孕中惨死 万里云雾乌沉沉地压向大地,狂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 骤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布履在泥泞里迅速地踩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脚印,谢云霜提起不知沾染了多少污浊的粗布裙袂,狠狠地拧去令它变得沉重的雨水。回身看了一眼大雨里渐渐逼近的几道影子,扶稳自己笨重而滚圆的肚子,她咬唇,侧头看向近在眼前的漠城城门,再度提步尽力朝它奔去。 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了。 只要到了漠城,她就可以混进商队去魏国…… 去了魏国,姜故恒和谢明珠这两个贱人就不能再那么轻易地对她继续追杀……只要到了魏国……! 思绪未尽,抹了一把顺着散乱的头发流泻而下的雨水,谢云霜步伐骤停。左右看向随着贴上耳畔边马嘶绕到眼前的一队追杀者,她哀恸闭上双眸,瘦弱的身子里不甘地发出一声厉斥。 “谢明珠——!” 马蹄随着驾马之人的抽绳不断踢踏,泥泞在马蹄落下时飞溅出零星雨水。团团围住谢云霜的骏马脚步攒动,徘徊在她身后的一匹深棕马匹在她话音落下时掉头一转,走到她的身前。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你想逃往魏国的。”蓑帽被自蓑衣中伸出的一双素手向上抬起,显露出一副俏丽的面貌。 谢云霜看着那张美丽却又令她无比仇恨的容颜,一口银牙几欲咬碎:“是我眼瞎,竟然没有发现纱衣是你的人!” 四月前,她从初言那儿得知自己辅佐七年,终登高位的夫君姜故恒意欲与谢家联姻,迎娶她的嫡妹谢明珠为妻。姜故恒与谢家心知她连他身边的通房都不会容忍,决计不会同意谢明珠进门,便起了杀她捏造病逝借口的心思。 初言是她亲信之一,在偷听到姜故恒与谢家家主谢青时和谢明珠的对话后,便迅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她彼时怀孕三月,听闻自己从小善心善待的嫡妹谢明珠居然跟夫君姜故恒苟合,不由大怒,但终被初言拦下,合计之后只能选择带着初言与纱衣逃离长安。没想出城不过三个时辰,谢家与姜故恒的人手便紧追而上。初言在断后时被谢明珠所杀,纱衣一路跟随,看着如此忠心耿耿,没想她竟然是谢明珠的人! 七年前,她嫁给姜故恒,那时的他不过是姜家一个不起眼的公子哥,在三王爷跟前压根不得脸,若非是她全力辅佐…… 双目一沉,谢云霜心底追悔与恨意浓烈燃烧,紧咬的牙间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后悔?”谢明珠轻蔑扯唇,双眸扫过她一张污浊的颜容,蓦地残酷一笑,“你后悔没早些发现的可还不止这些呢——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吧,我与故恒,早在你嫁入姜家前就做了一对。若不是你对他还有用,他早就将你休弃,何必假惺惺与你日夜相对。” 谢云霜身躯一震。六年前姜故恒才入朝堂,党争纷乱,夺嫡猛烈,她为他奔波,忙着打点前后,他却与自己的嫡妹……搅到了一块? “哦,对了,你不是一次次滑胎么?御医说是你多年前不慎堕马的原因,你也以为如此。可到底你是没想到,你以为是意外的堕马是母亲所为,马蹄铁坏了,你能不摔下马,还被踩踏肚子,坏了孕育之力么?”谢明珠用食指揩去脸上的几丝雨水,狞笑着扬唇,“在此之后,我又驱使纱衣在你荷包内加入伤害母体的麝香,为的就是让你这个嫡长女终身无法再孕,一辈子被夫家嫌弃,一辈子都挡不了我的路!” 谢明珠隔着大雨看她,眼见她一脸震惊与怒恨,满足地将唇间的狠毒的笑意越扩越大,“还有你那突然‘暴毙’的奶娘张莲。你不是找了许多仵作御医验尸么?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劳累而死?哈哈,你怎么也想不到,张莲是喝了我让谢兰扇送的茶水,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那些仵作御医不过一早收了母亲送去的财物,舌头听话着呢,便听了吩咐跟母亲一块诓着你玩。” “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谢明珠蹙眉,思考的用手指点着下颔,余光依旧锁在谢云霜的身上:“怕是你不知道为什么逸初表哥明明说好了要娶你,聘礼婚书都递了,还要与你退婚吧?”谢明珠舒眉,昂起头颅,“因为南家不允许,母亲不允许!因为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谢云霜听着谢明珠所言,捏在腹上的拳头越收越紧,终于大叫一声,抽出袖中一直藏着的匕首,冲向谢明珠。 谢明珠周围的追杀者亦是她的亲信护卫,早就注意着谢云霜,乍一见她的动作,转了马头便令马匹扬了蹄朝她一脚踹去。 谢云霜身形笨重,避之不及,一下栽倒在黄土泥水里,匕首摔落一丈之外。 “呵。”谢明珠看她这副狼狈模样,畅快地放声大笑,“只让你得知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便露出这副表情。”谢明珠下巴一扬,目露狠厉,“若是再我告诉你,你母亲之死不是生病,而是因为南家与谢家的约定联姻,你又会有什么表情?若是我再告诉你……老祖宗的死不是年老,只是她想将你嫁给容宣,挡了我的路,死于毒药,你又当如何?” 抱着发出剧痛的滚圆肚子,谢云霜半靠在地面,身下鲜血泊泊涌出,与灰黄的污水搅合在一起。 “贱人!”谢云霜声嘶力竭,“我何曾犯你一分,她们又何其无辜!你竟然如此对待她们!” 谢明珠斜唇,拉动缰绳让马蹄踩上谢云霜的双腿,“贱人?真正的贱人是你和你那个卑贱的娘!若非是你和你娘,母亲怎会痛苦,我又怎会顶着一个后嫡的名头,总是被人说是续弦所出……分明我才应该是谢府的嫡长女,我才应该嫁给姜故恒,才应该得到逸初哥哥的喜欢,我才应该受到众家称赞……而不是你这个只会玩弄胭脂水粉的废物!” “啊——!” 马蹄踏下,沉重的马蹄压碎了谢云霜的腿骨,凄厉的喊声从她口中迸出,穿透沉沉厚重的乌云。 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云霜在马蹄之下痛苦哀嚎,谢明珠眸中晶亮地牵绳调开马蹄。 谢云霜捂着七月大的肚子,痛苦着带着希求牵动双腿时,已经没有了一双小腿的知觉。 “踏死!” 耳畔边传来谢明珠带着冰冷兴奋的温柔嗓音,谢云霜注视着她一张绝美容颜上的狰狞笑容,余光看着追杀者驾马逼近,咬着唇瞌合眼眸。 她两岁丧母,母亲逝世不过四月,父亲便另娶怀胎三月的南曲柔为妻,生下嫡妹谢明珠。 她对这个妹妹关心至甚,却得老祖宗告知温婉端庄的南曲柔实际并非外貌那般亲善,要她对南曲柔和谢明珠尽可能不显露任何锋芒,更要隐忍避让。 她幼时不懂,稍微长大后,在学堂的考试上认清了南曲柔谢明珠的真正面目。从此彻底避让于她,只藏于妆奁之间,做众人眼中的草包,韬光养晦,等待有朝一日离开谢家,再大展身手。 可她这么多年一再避让,等待着终于嫁给姜故恒,扶他成为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却到底还是为谢明珠做了嫁衣,为谢家做了嫁衣!到底还是让那些贱人肆无忌惮地算计到她头上,害死了她珍惜的人! 她以为是希望是光明的姜故恒,更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了她! 复来重生 丝毫不顾她为他奔波朝堂,不顾她替他饮下三王爷试探的毒酒,不顾她七年辅佐他登高位的辛苦,与她嫡妹私通,命人对她千里追杀,更不曾想起她过往的不离不弃,在她怀胎三月时,就想除掉她与谢明珠联姻! 她是多么的愚昧?才信了避让离去后她终会有美满幸福,才信了纱衣与她情同姐妹,才信了姜故恒是她一辈子的良人! 马蹄践踏在周身,谢云霜护着肚子,被马蹄踩进黄泥里,感觉着连绵不断的骨骼粉碎声音在身体里响起,痛感遍布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痛感随着嚎叫开始在身体中消散,最后一丝感觉随着黑暗散去时,谢云霜染血五指拧紧了粗布衣衫,骤然睁开一双满是赤红血污的双目,瞪视苍穹,声飞九霄。 “皇天后土如可鉴,若能复来,我誓必将害我一众者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大小姐,大小姐?……” 轻柔娓娓的呼喊声自飘渺悠远的地方传来,一会儿明朗清脆掷地有声,一会儿若有若无仿如游丝。谢云霜努力用耳朵去捕捉那些虚幻一般的声音,却总觉得自己抓不到来源。 陡然声音消逝,她的眼前飞过无数染血的前生之景,呼吸一沉,谢云霜猛然睁眼。 胸膛飞快的起伏,谢云霜看着眼前一方深棕颜色的车厢顶,心中正浮上奇怪,初言那张胖乎乎的脸庞却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吓得谢云霜直接坐了起来。 “初言?” 谢云霜猛地一下抓住初言的手。 怎么回事,初言不是为了救她……死在了逃去魏国的路上么? 初言也为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盯了一会儿谢云霜。眨了眨一双明亮而水灵的铜铃眼,初言缓缓敛了襦裙,跪坐在她身边,担忧看着谢云霜苍白的容颜,问道:“小姐是魇着了?” 话中虽有担心的调子,但是谢云霜还是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朝气。 摇了摇臻首,谢云霜素白柔软的十指微微动了动,抚摸过自己袖袍上精致的桃花绣纹,目光里一闪过不敢置信。 天可怜见!她居然重生了! 将双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扎进细嫩的掌心之中,谢云霜使劲按捺下自己心中不住翻涌上来的澎湃,面上佯作平静的对初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赤云七年呀。”回了一句,初言将铺垫在车厢里的绒被抱到一边叠起,“小姐果然是魇着了。”摇了摇头,她嘴里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这些日子您到底是怎么了?才去寺里没两天就开始发烧,回来车辕又断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居然害了这些事……” 将绒被放进车厢角落里的一口箱匣,初言好似想到什么,看向谢云霜,紧张道:“小姐,你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谢云霜扫了她一眼,对她的心直口快付之一笑。 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有什么东西比她这个惨死马下又重生的人更不干净? “你总是神神叨叨的,哪来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咱们这是去哪儿……?”心中念头在笑容中沉下,谢云霜想着赤云七年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挑起车帘,话在看见车夫身边的那位粉衣少女时乍然断裂。 粉衣少女感受到车帘撩起,倏地回首,看到是谢云霜,挽唇浅浅一笑,将手中的绿豆糕递到她的眼前:“小姐饿了吧,这是路上买的糕点,你先填填肚子,一会儿到了府上,咱们就能让小厨房做好吃的了。” 谢云霜看了一眼她手中那只剩下几块的绿豆糕,思绪想起谢明珠所说的命令纱衣做的那些事情,僵在唇边上的笑容凉凉的挑起,出口便是一句命令:“下车!” 还在自说自话回答她问题的初言闻声便和纱衣一块怔住,半晌急惶惶反对,“不成不成,小姐你这身子骨才好一些呢。这离谢府还有些路,现下日头又这般大,你这走回去,百八十得又烧起来。” 纱衣闻言,从呆愣里回过神来。她可不像初言那般迟钝,一听谢云霜这话,瞬间领会过来她是在赶自己下车,顿时僵笑着问道:“小姐,纱衣不知何处做错了?” 谢云霜端量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她手中那包绿豆糕上:“谁准你私自开封主子点心?” 纱衣脸色一白,解释道:“小姐……” “放她下车!”不愿再听,对车夫低沉命令了一句,谢云霜抛下车帘,收手回到厢内。 片刻,谢云霜感觉到马车微微停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前行。 初言自车窗往后边看了眼,见着那袭粉衫落在马车后头,转头对谢云霜问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谢云霜平日不太跟什么人亲近,在谢府长房里就同她和初言关系最好。往常纱衣凭着这层关系,也没少擅动吃食,更没少动比吃食更贵重的东西。谢云霜对此也是一笑而过,从不指责,怎么今日不过一包绿豆糕就……? “纱衣身为一等丫鬟却不识规矩,擅自动你家小姐还未开封的东西,这种行径多了,容易让你家小姐我被人指点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云霜知晓自己的行为跟初言印象里的模样有了冲撞,但她并不打算掩饰这种突兀,往后她要做的那些事情会比这次的更加突兀和惊骇,初言作为自己的亲信,无论怎样都还是得习惯的。 因为她总不能再避让这谢家的斗法和算计,再让前世的是惨剧落到自己的身上来。她要扳倒南曲柔和谢明珠,要护住老祖宗和那些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她还要活下去,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趁这一切还来得及改变,在重蹈覆辙之前。 …… 思绪飞散间,车厢檐角上吊着的朱铃猛烈一晃。随着叮当一声乱响,车帘便被车夫拉起:“小姐,侯府到了。” 抿了抿唇,谢云霜对车夫轻轻点头,在初言的搀扶下踏下脚凳,步入侯府,前往牡丹园给谢家的主导者——老夫人请安。 熟悉地穿过多年不见的长廊与楼台水榭,谢云霜在一片阳奉阴违的福身施礼中步伐稳健地平静前行。 前世南曲柔身居大夫人,作为谢家主母,看似掌权谢家,实则为依靠老夫人主事,对老夫人既怕又恨。若非南曲柔联合三夫人夺权,老夫人逼不得已身退,谢家的掌权人怕是到她死时都是老夫人。 一想到即将重新见到这个家中最狡猾的狐狸,她心里便扑通扑通地挑个不休。 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前世时老夫人看她便极其的厌烦。一来是因为她草包,二来是因为她日日流连妆奁,玩物丧志。 因着这两件事,每每她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总是对她多番挑剔训斥,弄得她极为没有脸面,由着这个原因,她亦对老夫人万分嫌恶。 可重来一世,她决心不再退避,跟南曲柔谢明珠一斗高下,那又怎么能不寻一座让她们忌惮的靠山? 现下正值未时,老夫人才午睡起身。牡丹园内各个房中夫人姨娘为了溜须拍马,早早就来等着请安。 依着霍嬷嬷的领导迈进牡丹园,谢云霜踏过岁月陈久的门槛,站到老夫人眼前的那一刻,十几道视线便带着审视落到了她的身上。 三房局势 谢云霜站定在大堂中央,目光凝视着上方正在品茶的老夫人,余光扫过她身边站立伺候着的大夫人南曲柔,瞥过周围在堂下坐着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唇边流泻触一点莫名笑意。 羽睫轻敛遮去看到大夫人南曲柔时将欲喷薄而出的恨意,谢云霜水袖一收,双手轻扣,对上座的老夫人和大夫人轻轻福身,疲惫的语调里是一派平宁乖巧。 “云霜从寒山寺回来,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轻轻抿了一口今年族中新送上来的汉水云梭,目光才悠悠地落到谢云霜的身上。 “不是说烧得厉害?怎地不回桃花园,反而跑到我这儿来了。”老夫人摆手让大夫人将茶壶交给叶嬷嬷下去重沏,凉凉地抬了眉去看谢云霜,“瞧你这一身汗涔涔的,也没个侯府大小姐的模样。” 听着是老夫人语气里的不满,谢云霜也没有像从前一般对她的数落缄默不言,反而柔柔地扬起了一点唇梢,带着笑温顺地回话道:“回祖母的话,孙女路上已经好了许多,身上已经不难受了。想来只是因为近日雨季连绵,受了寒气而已。” 她这样不计较老夫人指责她嫡长女做派不摆脸色的态度在往日里尤其难得,话落不止老夫人怔了一怔,大夫人和三夫人也是微微一愣。 从身边名为望春的小丫头手上拿过翠玉鎏金镯戴上左手手腕,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将诧异自深邃瞳珠中收下,不疾不徐地问道:“怎的兰宁和兰扇的车架先回了府,你却晚了四五日才回来?莫不是借病跑去买那些私家制的胭脂?” “孙女岂敢。”谢云霜福身,脑海之中已经翻出了有关与她十三岁这一年的记忆。 赤云七年夏,她与八妹谢兰宁、九妹谢兰扇一同上寒山寺拜访老祖宗,顺带为谢府列祖列宗燃香叩首,乞求谢府事事顺心,平安稳固。没想上了寒山寺没两日,她就开始烧起来,周身滚烫。老祖宗忧心山上照顾不周,便让她带着两位庶妹回府。 下山路陡,她乘坐的车架车辕忽然断裂,她受不了谢兰宁在耳边叽叽呱呱责备她拖累行程,就遣了她们的车架先行。 车夫后来是有跟她说过,车辕断裂的一面太过平整,约莫是谢兰宁那几日接近她车架时,使了心思弄的。她前世作为谢府弃嫡,爹不疼娘早逝,后母佛口蛇心无法信任,嫡妹风光在外,处处都比她强,即使小小庶出才华一般,也足以盖她这个玩物丧志的嫡长女一头。这事若是捅了出去,好的结果是她与谢兰宁两人均受罚,坏的结果则为她被反诬构陷庶妹,名声更为狼藉。 早几日到了谢府,却不说明她在后边落后队列是何缘由,谢兰宁和谢兰扇二人是吃准了她的性子和她在谢家的地位干的这事。 虽然这一世不想再忍让,也想让谢兰宁谢兰扇吃教训,但现下她的地位着实尴尬,需要重新整理自己印象里的那些旧事,也需要重新将自己跟老夫人的关系缓和拉近,确实只能念一句来日方长。 低眉垂眼,谢云霜假作一副惶恐害怕责骂的模样解释道:“山路泥泞陡峭,早前孙女出门惶急……未能及时吩咐检查好车架,归回时车辕断折,两匹大马也跑了,换的马车脚程不快,这才耽搁……” “好了。”听着谢云霜语速急快的解释,老夫人皱眉打断,“人没伤着完好归府便成,眼下病又才好,就安心回园中修养着。” 话落,大夫人南曲柔对廊下的丫头嘱咐道:“念秋,去请何郎中到府上来给大小姐探探脉,受寒不是小事,你说是我请他,让他快些来。” 看着念秋领话退出屋子,谢云霜看大夫人一副慈母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对大夫人施礼:“谢过母亲。” 又跟大夫人不咸不淡叙了会儿话,谢云霜轻一福身,从屋中倒着退步撤出屋子。 四月清风徐徐,掠过坛下汪汪好似一明镜的积水与姹紫嫣红开得明媚无比的牡丹,抚上谢云霜苍白而明艳动人的眉眼,卷翻谢云霜绣满桃花枝叶的衣袂。 低眼复又睁开睁开,谢云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初言立在廊下,看着自家小姐从屋内出来,没有第一时间领着她回桃花园,反而呆在廊下,面上一副沉重的模样。不由靠上去,疑惑的询问道:“小姐?” 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初言吓了一吓,谢云霜舒眉展笑:“你这丫头,走路也没声。” “是小姐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初言睇了屋子一眼,低声道:“小姐又被老夫人训了罢?老夫人也真是总是为难您,您每次来就得站着,那几个庶小姐都有凳子坐呢……唔。” “决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当心叶嬷嬷听见,用红绸剪绞了你的舌头。”把点在初言唇上的食指收回,谢云霜拿过她手里的纨扇,在她鼻尖上轻轻敲了一下,看着初言泪汪汪的瘪嘴,倾唇一笑,低声笑骂,“你这丫头,委屈起来这般可爱,也不知以后会是哪家男人娶了你。” 闻言,初言登时双颊绯红,羞赧地对谢云霜嗔道:“小姐!” 谢云霜扬眉低笑,右手捻着纨扇扫过左手手腕,晃到面前轻扇几下,对初言俏皮一招,道:“回园子罢。” “如今二弟在外谋职,在太子眼前也算得脸,下属总是时不时送些姬妾瘦马上来,虽说拒是拒了,但又怎能保证这些爷们不会在外……唉。二弟媳你还这般年轻,多是给景昭添几位弟弟,也是不错的。哪日二弟要是混账带了人回来,也能有人帮帮腔,依靠也多些。” 才往前走没几步,大夫人温柔的嗓音便从屋内传入谢云霜的耳中。 停了步,谢云霜打住初言的发声,面色凝肃地在廊下听起来。 前世她虽忍让不参与谢府后宅厮斗,但对于谢府的大致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谢府分三房,长房大夫人南曲柔,二房二夫人燕双,三房三夫人苏敏儿。前世大夫人南曲柔与三夫人苏敏儿互相为谋,谋害二房夫人燕双,似乎是因为……燕双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记得上一世的二房在她出嫁前便散了架。二叔谢青合被赐旨丞相家的嫡女为平妻,又将外室荣氏与私生幼子接入府中,燕双无法接受,悬梁而死。而后嫡女谢沉鱼清白被毁,嫁人为妾。嫡子谢景昭远走疆外,下落不明。 这件事看似突然,但谢云霜对丞相家那位嫡女与外室荣氏的底细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二者一是南曲柔义妹,一是她兄长养了数年的扬州瘦马,最会讨男人欢心。 “大嫂……所言在理。”屋内沉默稍许,而后是二夫人燕双细声细气的回答。 “在理?”二夫人话才沾地,三夫人清脆宛似黄莺出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连带还有一声不屑地讥谑冷哼,“二嫂,这话也就你这好脾气的才会说什么言之有理。你足下尚有一子,大嫂长房却只有月姨娘生的景元呢!……大嫂的手还真是长,自己长房的事都没管好,就想管别家的了!” “三弟媳这话如何说?二弟近日连连高升,我不过是担心……” “好了!” 大夫人的反驳还没说完,老夫人便是一声厉喝。 “同在屋檐下,各自嘴上留点颜面,闹僵了是让外边那些破落户小蹄子看咱们笑话!……” 训斥庶妹 老夫人训斥人的话谢云霜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收了耳朵捻着扇骨摇晃纨扇,便带着初言信步离开牡丹园。 行上水廊,看着谢云霜注视着廊旁两侧游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初言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对谢云霜问道:“往时小姐从不会去留意三房的话,怎地今日在廊下听了起来?” 谢云霜侧身看她一眼,唇畔一倾,反回问道:“人生在世,道路远长,你家小姐我总不能一直装傻充愣、一退再退不是?” 初言微微一怔,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谢云霜的意思。 在长廊的围栏上坐下,谢云霜拉过初言的手,凝视着素净圆脸上那双清澈明朗的眸子,记忆的浪潮冲出初言前世那副毅然决然的模样。 ——“小姐,不用理会初言,你只要去玄魏,然后活下去,初言便可瞑目!” 前世那张满是污浊却分外坚毅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谢云霜喉头一哽,忍下冲上双眼的酸涩,低下头拍了拍初言的手背,好半会儿,才牵出一个笑容,对初言问道:“初言,你相信……相信我会成为真正的谢家嫡长女么?” 初言蹙眉,“小姐一直都是谢家的嫡长女啊,哪来什么真正不真正?” 摸了摸谢云霜的额头,初言奇怪地嘟囔:“没烧了啊……怎么又开始说胡话。” 谢云霜在听到初言反问时怔愣片刻,良久后浅浅一笑,摇了摇臻首,拿下初言覆在她额上的右手。 是啊,她一直都是嫡长女,又何必……去成为谢家的嫡长女? “是我糊涂了。”垂眼一笑,谢云霜抬起一双桃花翦水眸,凝视着初言,问道:“那么你相信不相信,我会让以往那些欺负我们的人,一个个的全受到千万倍教训?” 初言登时一惊。 片刻,谢云霜展颜。 当年她嫁给姜故恒,她跟初言说自己将会尽全力辅佐姜故恒在三王爷面前谋得一席高位时,初言也是这副膛目结舌的表情,甚至认为她是因为不甘下嫁姜故恒,疯了。 缓缓放开初言的手去拿膝上那幅描着山泉白鹤图的纨扇,谢云霜撩起披帛从凭栏上坐起,便听到初言清亮的回答。 “初言相信小姐。” 谢云霜抬眸。 初言捏着水绿襦裙,低着头,十分不忍地拧眉同她问:“但是……千万倍是不是,太狠了?” “大姐今日妆浓,待在水廊上可要小心些,切莫失足掉下水,让别人看到你那丑陋的真面目!” 对初言的好心肠回以掩唇一笑,谢云霜睨向声源处那几道直直冲她而来的身影,双眼微眯。 自凭栏上站起,谢云霜捏着扇骨,扬唇回道:“我倒是从来不知,八妹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来人正是谢兰宁和谢兰扇。 谢兰宁一身月白绣鹅卵青四季桂的襦裙,闻言便掐着腰不屑地轻笑一声,捻着披帛指着眼前的谢云霜对身旁一袭嫩黄衣衫的谢兰扇和身后的灰衣婆子戏谑道:“废物会回嘴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谢兰扇笑了笑,没有回话,只见灰衣婆子落了一眼讥讽到谢云霜的身上,对谢兰宁讨好地笑道:“八小姐没听错,她今日是带了嘴出门了。” 谢兰宁了然的点了点头,视线从谢云霜发间的珠钗落到她一张如画的眉目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难怪今日敢顶嘴了!” “八小姐!”初言站出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谢云霜身前的谢兰宁,语调中满满都是凌厉的呵斥。 护主之心昭然,谢兰宁亦是听了个明明白白,当即冷冷一笑,对身边的灰衣婆子一挑下颔。 灰衣婆子自然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味,当下领会过来,挽了两条手臂上的窄袖,抡圆了膀子就对着初言抬起宽厚的手掌打下去。 “喀!” 纨扇的扇面被灰衣婆子的手掌拍断,掉落到地上,轱辘轱辘的转了几个圈,从红柱与凭栏的缝隙之间滚了出去,掉在水廊下的水池中。 将初言护到自己的身后,谢云霜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一截扇柄,施施然抬了眼看着因为快要打到她而急忙收了手的灰衣婆子,挺直了脊背,昂着首斜睨向她身后的谢兰宁,淡淡启唇,语气森冷:“兰宁,我到底还是谢府的嫡长女。” 谢兰宁咬了咬唇,不屑道:“不过是个弃嫡罢了!” “弃嫡依然是嫡。”谢云霜气势威严的勾唇一笑,笑里讽刺分明,“而你不过是个二房庶出。” “二房庶出也比你这个玩物丧志,在大伯大伯母面前压根不得脸的嫡女强!”谢兰宁嗤笑,“你倒还有脸,提你是嫡长女这件事!换了我绝对缄口不言,才不给长房和大伯抹黑!” “你想当嫡女,那也得莫姨娘有二夫人那样的出身才是……啊呀,莫姨娘是什么出身了?”谢云霜手指勾动扇柄上坠着的流苏,思索了一下,恍然的点了点臻首,明媚一笑,可惜道:“竟是贫户庶女呢。” 谢兰宁脸色一变。 谢兰宁作为二房庶女,在大夫人跟前十分得脸,并以此沾沾自喜甚至欺压谢云霜,看上去更像她是嫡女,而谢云霜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一般。 因着这个原因,谢兰宁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一再强调庶出身份和母亲的贫户出身。现下谢云霜一副暗含嘲笑可怜她的模样,直接就戳到了她的痛处。 “贱蹄子!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谢兰宁火气高涨,冲到谢云霜的眼前就扬起了巴掌。 谢云霜早防着她的动作,谢兰宁刚举起手,谢云霜就将手中的扇柄逼到了她的眼前。 纨扇的扇骨用的是上好的紫竹,因是受力折断,所以断裂开的一边尤其锋利,刺伤人更是不在话下。 尖锐的竹骨离谢兰宁的眼瞳只有一颗珍珠的距离,只要谢云霜轻轻一送,便能让谢兰宁这一生彻底做一只独眼龙。 “八妹,赤云以嫡为尊,谢府也不例外。”谢云霜看着她僵在原地,嫣然莞尔,“可别说大姐没提醒你,我若是真的弄瞎了你,祖母顾念老祖宗和谢府名声,必定不会重罚于我。最多也就是入祠堂抄佛经……倒是你,你若是瞎了,那一辈子可都会是瞎掉的二房庶八女。” 赤云尚嫡,对嫡系的崇拜和遵从莫可小觑,尚嫡程度甚至足以为嫡出之人增添一张免死金牌。 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为谢侯府弃嫡依旧锦衣玉食,其他庶出兄弟姐妹只敢难为她身边人,却不敢直接对她动手的原因。 更何况谢府嫡系所出子嗣甚为稀少,算上谢云霜也不过六位而已。长房更甚,嫡脉只有她谢云霜和谢明珠,并无嫡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她真的刺瞎谢兰宁,老夫人绝对念着她长房嫡长女的身份,遮掩下这一事。 如此,谢兰宁再不服气,她也不能多话,只能做个永远的瞎子。 谢兰宁闻言露了怯,盯着眼睛前那支锋利的扇柄,长睫止不住的颤动。 “大小姐!”灰衣婆子赶忙喊了一声,“放下扇柄,这伤了自家姐妹,传出去也不好看啊!” 谢云霜看了看咬唇僵硬着身躯的谢兰宁,又看了眼出来打圆场的婆子,袅袅舒眉:“你觉着,这事我做了,会传得出去?” 灰衣婆子还想说什么,一听谢云霜这带笑的问话,准备好的话便好似一团三伏天里放到发硬的面糊,卡在喉头上,吐不出来,只能强忍着难受咽回肚子里。 性子大变 谢云霜说的确实没错,这事只要她做了,就立马会被老夫人知道。 而老夫人也决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堵住所有人的嘴,不让一丝半毫的声音飞出谢府。 嫡长女的名头……果然可怕。 “八姐。你就给大姐认个错吧。”一直做壁上观的谢兰扇终于出声,声音软软柔柔的,像是二月柳枝上抽出的柳芽,“大姐心善,必定不会真的伤你的。” 谢兰扇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谢云霜的坏话,如今站出来挂个和事佬的身份劝谢兰宁,给双方搭个台阶下,倒也算是合适。 闻声,谢云霜好整以暇地对不敢动弹的谢兰宁微微侧首,等着她做出表示。 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谢云霜抿唇,轻轻一笑,“八妹看来,是不想要这眼珠子了?” “……对不住。”眼见谢云霜要将手上的扇柄往眼前送,谢云霜急忙侧避,不情不愿的黑着脸跟谢云霜认错。 “嗯?”谢云霜拧眉,“八妹,你这声细如蚊的……是在跟何人认错?” 谢兰宁咬牙,她今日被谢明珠抢了逸初哥哥,正心闷着,就从门房哪儿得知谢云霜回来的消息,想来羞辱她泄泄怒气。怎想谢云霜发了个烧就突然换了性子,竟敢回嘴,还敢用刺瞎眼睛这话来威胁她! 偏生她庶出身份不及谢云霜这匹瘦死的骆驼,还必须给她道歉! 谢兰宁尤为憋屈,却又害怕谢云霜真的做了她所说的事,用扇柄毁了她的眼。 她本就是庶女出身,日后谋个好出路大半也还得靠着这张脸能不能得权贵喜爱……若是真的瞎了一只眼,又是庶女,她怕是只能削发为尼,孤独终老。 谢兰宁虽行事莽撞,但也不是全然无脑。嫡庶的规矩和名头摆在眼前,她不甘愿也要横了心去给谢云霜道歉。 当下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谢兰宁大声道:“今日辱骂大姐,欲对大姐动手,实属兰宁不对,望大姐大人大量……饶恕兰宁年纪小不懂事。” 说到后边,谢兰宁几欲碎裂一口贝白银牙。 满意的听完谢兰宁的认错,谢云霜握着扇柄的手一翻,侧拿着尖利的一头在谢兰宁满是冷汗的脸颊上划了一划。望着她眼底无数翻起的无数惊惶,谢云霜缓缓一笑,将手中的断裂的一截扇柄扔进灰衣婆子的怀中,淡淡道:“要么去万阆阁重买一柄,要么修回原样。”顿了顿,谢云霜扬眼,“若是阎嬷嬷没银子,大可问莫姨娘就是。相信莫姨娘听闻八妹妹今日做的好事,一定会很乐意出银子修回原样的。” 看了看不知作何回答反应的阎嬷嬷,谢兰宁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谢云霜,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压了回去,脚不甘心地在原地一跺,转身就往水廊另一头离去。 眼见谢兰宁离开,谢兰扇对谢云霜福了福身,才想跟上谢兰宁的步伐,就听谢云霜道:“兰扇妹妹,善木工,也许并不是好事。” 微微一怔,谢兰扇回头看着谢云霜,“兰扇身为女儿家,怎么会做男人家做的事呢?” 谢云霜打量着她,看着她精致飞天髻下俏丽的眉目,一袭嫩黄襦裙外米白色的凌霄披帛,视线落到她指尖上的几道划痕上,似笑非笑的垂了眼帘,带着初言越过她的身边。 “既然知道此事由男子所擅长,那兰扇妹妹可一定不要学……免得被木渣子刺伤了手,还得让母亲请何郎中来瞧。” 留下一句充满莫名意味的的话,谢云霜径直向桃花园步去。 从方才她跟谢兰宁之间的争闹中,她已经能够判断出切断车辕这类的事,必定不是谢兰宁这种横冲直撞的性子能够做得出来的事,至少想到这个主意的,不会是谢兰宁。 除了谢兰宁,那就只有谢兰扇了。 之前在谢兰宁对她讥笑嘲讽时谢兰扇就一直在一边看着,不说任何一句针对她的话,只像是看戏一般静静的待在旁边看着她与谢兰宁斗嘴。直到她用扇柄威胁谢兰宁的时候,她才站出来,左劝谢兰宁道歉给谢兰宁台阶下,右给她扣上和善的名头让她不继续计较,看似是怕出事在调和,实际不过是在算计。 但是算计的不是她,而是谢兰宁。 她想用这种作为,博得谢兰宁的信服。 可她有点疑惑,假如说是用车辕断折让她出丑挨老夫人训斥,以此讨谢兰宁的欢心与信服,其实倒还不如帮着谢兰宁嘲讽于她较为事半功倍。 不过方才她与谢兰宁的斗嘴的时候,谢兰扇却并未有过帮腔…… 车辕折断一事,难道谢兰宁并不知晓?若是这样,谢兰扇做这件事又是为哪般?仅仅是为了看她出丑受责怪? 不,谢兰扇如斯聪明,她让她出丑难堪,多得是高明又省力的法子,不至于用这种办法…… 回身往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谢云霜蹙眉,她必须要好好想想,她究竟在记忆当中遗漏了什么事。 将一支包银镂金桂的玉钗侧挑着穿入谢云霜的发间,初言透过铜镜端量了一番谢云霜,这次才满意地把手中的黄桃木梳放回匣中。 谢云霜手中制作到一半的胭脂与此同时一齐放下,捏着压胭脂的犀角刮片压了压额发,前倾了身子挨近雕花盘藤的铜镜,仔细的打量正值豆蔻年华的自己。 如墨的羽玉眉下是暗藏波涛的瑞凤眼,衬着笔挺且小巧玲珑的鼻和浅含着和煦春风的红唇贝齿,显得格外的清丽温婉。 还未长开十三岁的颜容虽不及她死时二十有二的艳丽,却也能看得出一番如花似玉。 “也是小姐不打扮,要是好好穿上箱里那件柔水芸,再梳个双刀髻,戴两支金步摇……不定京城第一美人是谁呢。”初言在胭脂盒里抽了一朵玉兰簪入谢云霜的单螺髻中,哼哼着抚平她双肩的衣褶,“要知道当年云夫人颜色倾天下,长袖一挥便将第一美人的名头收归名下,让多少庸脂俗粉见了真章,怎的小姐就不学学夫人,让二小……那些人见见什么才是真绝色?” 云夫人说的便是她那已故的母亲云姻。当年云姻初到京城,凭一袖香斗万香名动京城,又因面目倾城令人过目难忘被人冠以第一美人的赞誉,惹来多方求娶。但最后云姻谁的求婚也没同意,下嫁了当年的谢候世子——她爹谢青时。 二人恩爱无极,只可惜好景不长,云姻嫁入侯府五年,在她两岁时猝然长逝。她彼时初才记事,印象里除了母亲饱含不舍的泪眼和留恋垂下的手,便再无了关于母亲的模样。 而在下来的日子,“母亲”二字给她的记忆,就全在母亲离世四月却有孕三月进门的南曲柔身上。 敛眉低眼,谢云霜收回四散的思绪,重新执起胭脂,用手中的刮片轻轻按压其上。 碾压两下,谢云霜兀地将胭脂收回盒中,对初言喊道:“初言,备车。” 纱衣端着糕点从外边进来,闻言步子一顿,对谢云霜问道:“快用午膳了,小姐还去哪儿?” 谢云霜从园凳上坐起来,拨开与襦裙搅弄在一块的披帛,伸手在桌上的点心碟子里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细细嚼了嚼,便又扔了回去:“这是谁做的?” “小厨房的李婶。”纱衣眉眼微拧,十分不解,“怎么了?” 初言也凑过来,奇怪地看着谢云霜。 谢云霜拿了一块,递到初言的眼前,“你自己尝尝。” 薛三小姐 初言接过来,咬了一口,愣了片刻:“木薯粉?这小姐吃了要起疹子的啊!” “你去报了母亲,让李婶回家吧。”谢云霜摆了摆手,撩了披帛往外走,“我同初言去一趟飞燕楼,你速去给母亲回话便是。” 纱衣皱眉:“可是李婶也就弄错了这一回,就这么让她回家是不是不大好?李婶家里上下都是等她照料……” 谢云霜的身影下了青石阶,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倒是后边的初言,听她这样说,顿时嘴里好似抖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弄错一回便有第二回,这回不处置,下回便会有其他人闹这马虎眼。纱衣姐姐,这木薯往年险些害了小姐性命,旁的人不说,咱们必须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啊。” 顿了顿,初言拍了拍纱衣的手背,跟上远去的谢云霜。只留下站在门前,头脑发胀思索着如何回复大夫人的纱衣。 …… 踏着脚凳下了马车,谢云霜理了理衣衫,步入初言撑起的花伞之下。 青瓦碧柱的飞燕楼就在眼皮之下。谢云霜才出现在门前,飞燕楼的老板正巧出来,一头撞上谢云霜,便是一笑:“大小姐怎的这时候来了?薛三小姐方才还在郁结这段时间都见不着你呢。” 看着眼前白衣女子掩嘴轻笑,谢云霜怔愣好一会儿,眼底升起点点惊诧:“她在楼中?” 白衣女子说的“薛三小姐”,指的是京城大族薛氏一族的唯一嫡女薛浅。 薛氏先祖辅佐赤云先帝打下了赤云江山,为先帝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先祖也数次受封,官拜赤云第一大将,爵至赤烈镇国公。其后人受先祖恩荫,也有不少入朝述职,其中薛浅之父薛珩龄官职最大,为奉安大将军。 薛家女子甚少,所出小姐更是不多。薛珩龄不喜纳妾,与妻子宁氏所出三子一女,所生女儿薛浅乃薛氏族中五位小姐之一,薛氏上下对之奉若珍宝,对其百般宠爱。 薛浅与谢云霜打小玩闹到长大,情同姐妹。前一世谢云霜得以在谢家退避忍让到出嫁,也还是多亏了薛浅身后的薛氏照拂。 前一世薛浅在她远逃时已经重病,听闻京中散布她重病不出的消息后不信,还强打着精神托人找到她,为她指了去玄魏这条路。可惜薛浅红颜薄命,到底是没能撑到她去玄魏,逃亡路上她就听人说,薛浅已病逝。 老板正说着,薛浅就从飞燕楼里甩着花绳下来,看见谢云霜,哎呀一声扬了柳眉扑了过来,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云霜,你不是去了寒山寺看太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派个人来家里给我说一声?” 谢云霜看着昔日好友重新站在她的眼前,喉头一哽。半晌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些不住涌上的酸涩,她这才拉着薛浅,笑道:“在山上受了风寒,急忙赶回来歇了两日才回过神。本想着让初言给你送拜帖的,这不?还没拟,就见着你了。” “受了风寒?”薛浅眉头一跳,手上用了点力打了下她的手背,“你该一回来就告诉我的,母亲请的刘郎中可比你家那几个蒙古大夫好得多了,现在还有没有事?一会儿你随我回府,我让刘郎中给你再瞧瞧。” 说着就要扯谢云霜回府看郎中。 谢云霜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心上一暖,却又忍不住扑哧一笑,“已经好全了,你且放宽心罢。” 止住她的动作,谢云霜问:“平日里我不在你都不会来飞燕楼,怎地今日自己跑过来了?——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公子,终于想折腾点胭脂水粉的,打扮打扮自己?” “去去去,哪来的公子。”薛浅嗔她一眼,昂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千客迎,“我是陪二姑母与大哥一块过来见淙绮公主的,淙绮公主要办马会,说是要请各家小姐公子来看……”话一停,薛浅凑到谢云霜的耳边,低声道:“谢明珠也会来。” 马会? 困惑浮上眼眸,谢云霜忽地瞪圆了眼——堕马! 她想起来了!前世她从寒山寺回来不久,便受邀去看淙绮公主与长公主一齐办的赛马会。赤云崇尚武力,因此不管是那家的嫡小姐庶小姐,都要修习马术。马会上淙绮公主让各家小姐与程兰县主比拼马术,会上谢明珠使计,将她作为谢家的代表推了出去。之后马蹄铁松落,她自马上堕下,重伤数月,甚至被御医判定失了孕育的能力! 可离着办马会,不是应该还有一段时日……? 心中尚还存着疑惑,谢云霜的手臂突然就被薛浅撞了一下,“谢明珠下来了。” 顺着薛浅的示意转眼看向千客迎的门前,谢云霜的手掌在看到那抹藕色人影时陡然握紧。 千客迎的门前那名女子身着一件藕色描祥云的襦裙,梳着飞仙髻。髻上簪着几支金钗,钗上缀坠金莲流苏,她每行一步,流苏便会略过她如花眉目之下白皙如羊脂的脸颊、透着些微粉色的耳尖。 这便是凭借一张招蜂引蝶的牡丹图引得三王妃青眼的女子,与她这个玩物丧志的嫡姐全然不同的嫡妹,谢明珠。 谢明珠也看见了她,粉唇浅浅呷出一丝莞尔,领着身后那名身着褐袍的嬷嬷就向她走了过来。 “大姐,薛三小姐。”谢明珠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看向薛浅的时候微微福了福身,才向她两人介绍身后的褐袍嬷嬷,“这是三王妃的奶娘,胡嬷嬷。” 论起地位,谢明珠与薛浅的身份都属于宗室出女,并不需要对嬷嬷施礼,只用会意领受福礼即可。 “大姐怎的今日来了飞燕楼?妹妹记得飞燕楼来新脂粉的时辰,都是每月的初五与十五才对。”谢明珠看着胡嬷嬷施礼,才掀唇对谢云霜发问。 视线睇过胡嬷嬷嫌恶皱起的眉头,谢云霜笑道:“只是出来走走罢了,顺便同顾老板买些香料回去制几个艾叶香囊,送去寒山寺。山中蚊蝇多,今年新来的那些小姑子受不住。” 胡嬷嬷眼中露诧,片刻松了眉头,偷着眼打量谢云霜。似乎在讶异这位京中盛传软弱无能的谢大小姐与传言中的甚是不同。 “原是这样……”谢明珠扫了一眼胡嬷嬷,敛袖一笑:“我还当大姐又是来飞燕楼买制胭脂的花粉呢。” “哪会儿呢?又未到十五。”薛浅看着谢明珠好一会儿,勾了勾眉梢,接话道:“也不瞒你,今日实是我邀了云霜,打算等她买完香料,就与大哥和容宣哥哥一块去四重阁买书呢。” “嗯?” 话才落地,薛浅大哥薛鹿的影子便从后头靠了过来。 薛浅图口舌一时之快,谎话说得正麻利,骤时听到了薛鹿的声音,险些一下跳起来。 但当着谢明珠的面,她又不能露怯说自己撒谎,猛一下转了头,伸手掐住薛鹿的手腕,扬脸笑道:“大哥,你们忙完啦?我和云霜在这儿等你等得可闷了。” 薛鹿的视线划过薛浅眼底的威胁,暗叫一声小姑奶奶,看了一眼谢云霜和谢明珠,从善如流地点头帮着自家妹子圆谎:“一会儿哥哥带你们去喝酸梅汤,再去四重阁。” 谢明珠看着薛鹿和薛浅这副模样,心中虽然了然薛浅是在帮谢云霜出头,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站在薛鹿身后不远的那抹黑衫,又看了看身后的胡嬷嬷,咬唇犹豫片刻离去。 吾心甚慰 对谢明珠的辞去点了点头,谢云霜看向薛鹿之后,身穿黑色锦袍,长身而立向自己看来的容宣,轻缓的施礼。 薛浅的话既出口,也就起了相邀谢云霜一同买书的心思,谢云霜并无其他事,便应下了与薛鹿三人一同行动的邀请。 谢云霜自小便跟谢家兄妹关系极好,一同行了一路,也就从薛鹿口中得知薛浅原先所言并非假话,只是并未约上她一同而已。 余光撇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容宣,谢云霜蹙眉。 她原先并不知晓容宣原来与薛鹿是好友,现下清楚后,她不禁开始怀疑薛家在夺嫡局中的身份是否并非明面上的中立。 据她前世所了解,容宣此人甚是厚黑,明面上支持太子,实际却在辅佐三王爷……却似乎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辅佐? 正想着,谢云霜突然就看见了她三叔谢青仁领着何家的庶二小姐何素英入了一条柳巷。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她招手让初言跟上去。 看着初言身姿矫健地钻出人流跟上,谢云霜安心回身,便撞上了容宣饱含深意的目光。 还没想到要如何解释,容宣恍然倾唇一笑:“大小姐似乎并非传言那般……愚昧。” 愣了一会儿,谢云霜再去看容宣时,容宣已经敛袖前行而去,只余下一句。 “吾心甚慰。” …… 买书之行已过了三五日,马会的帖子也如前世一般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知晓一切算计已经呈在眼前,可谢云霜心中记挂的,却还是容宣最后说的那句话。 但这也容不得她记挂太久,马会定在十六日。十六日一到,她就得梳洗装扮,华妆丽服的踏进穆南山庄,进入谢明珠布下的局中。那时,若非谢明珠死,便只有她活。 …… 扶着初言下了马车,谢云霜裙尾一晃即被等候在此的薛浅拉到了身旁。 谢明珠与大夫人在谢云霜之后下了马车,大夫人见着薛浅,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她身后不远站着的薛鹿与薛大夫人,扫视一眼谢云霜,轻轻扬了唇,和善地对薛浅笑道:“三小姐与云霜相识多年,有三小姐照看云霜,我便放心了。” 薛浅端着架子等在此地,在谢云霜一下车就抢过她,等的就是大夫人这句话。 闻言,薛浅终于眉开眼笑,乖巧伶俐的翘着软软糯糯的调子道:“大夫人心地真好。” “你往日与云霜每月里也不常见,又总是苦巴巴的送信,今日出来一趟,我也可得成人之美不是?”揽着谢明珠,大夫人似乎对薛浅的嘴甜极其受用的莞尔一笑,话里的温柔对众人昭显着她是个多么疼爱继女的嫡母,一时引得入门的大家妇人纷纷侧目。 谢云霜听言也是浅浅低眉一笑,违心道:“母亲最懂女儿心。” 疼爱她懂她?成人之美? 这话别人听着是关爱继女,可她素日里与薛浅传信的事只有她院中的人知道,大夫人又是怎么知道她与薛浅“苦巴巴”? 再应下了大夫人几句叮嘱不可冲撞公主之类的话后,谢云霜瞅着大夫人与二夫人三夫人等人一齐步入山庄的身影之后,缓缓吐了一口气,松开因为抓紧披帛过久而掌心濡湿的双手。 一想到前世种种均由大夫人与谢明珠二人所引起,她心中的恨意便止不住的沸腾……想要将她二人挫骨扬灰,扒皮抽筋。 但她羽翼未丰,不足以跟大夫人硬着来,她现在必须要忍,一切也必须要慢慢的来。 牵着谢云霜入了山庄,薛浅对薛鹿的示意离去扬了扬手,蹙眉对谢云霜低声道:“也是难为你了。” 薛浅对谢云霜的境况十分了解,也知晓大夫人与谢云霜那张美人皮下隐藏的蛇蝎心肠,因此着实心疼谢云霜。谢云霜闻声笑了一笑,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打紧,我好歹是谢家嫡长女,她不敢将我怎么样。” 世家嫡女地位不凡,虽不能像男子一般高官厚禄,但也能通过结姻为家族带来荣耀与福衹。低则联姻地位相当的世家做主母,高则入宫为妃、甚至为后。 饶是谢云霜这般的,不受宠爱的弃嫡,只要有一张好皮相,有一丝利用价值,家族也不会轻易任争斗将她斗死或是如何。这也是她前世避之又避、软弱无能且被判定孕育子嗣几率极低,却依旧能活到出嫁的原因。 马会开始之前有一场食宴,因淙绮公主尤为挑剔吃食,故所有的食物均由山庄放客时方才开始烹煮。在膳食蒸煮完毕之前,山庄的来客均能在庄内随意活动。 穆南山庄属六王爷名下,平日极少允人前往,也只有王公身份借庄子办会的时候才会开一开。谢云霜和薛浅都是第一次来此,不由得好奇的到处晃荡。 踏出咸华池,日头已升至最高,丝丝线线的烈光从树影里打下来,迎着微风,格外燥热。 谢云霜和薛浅都是少出门的,对这样的焰焰烈日倒也不在乎,扯着身后两个早就哀嚎的小丫头就继续前去。 “云霜,马厩在那儿!”薛浅走得较前,扬头摆眼的四下观量,突然见着前面一矮棚,定睛看了会儿便蹭蹭蹭地跑过来一把扯住谢云霜,拽着她就往马厩走,嘴里还不住的吐着字:“我给你说,今日马会程兰县主也来了,淙绮公主最喜欢炫耀程兰的马技,一炫耀就拖上我……咱们去瞧瞧哪匹马好,一会儿真的要比我就直接要了,绝对不让给程兰。” 谢云霜正用纨扇扇着风,一听薛浅说了马厩,当即眉目一动就想过去看看,却不想薛浅倒是怕她不去,直接上来拖着她走了。 “三小姐,大公子寻你——” 还没走几步,薛浅身边唤晴雨的丫头就对她喊了一嗓子。 一听是薛鹿,薛浅就停了下来。她早同薛鹿说过要与谢云霜逛逛山庄,若非无事不要寻她。这下寻过来,怕是有什么事? 斟酌稍许,薛浅放开谢云霜,向晴雨走过去,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对谢云霜嘱咐:“云霜你去帮我瞧瞧,若发现比较矫健的,一定要给我说呀!” 谢云霜轻笑一声,挥了挥纨扇,让她放心去找薛鹿。 看碧蓝身影远去,谢云霜招手令初言跟紧过来,往不远处的马厩走去。 前世她堕马,是因所选马匹马蹄铁松落,马蹄不稳所致。但穆南山庄平时甚少开放,大夫人所在南氏一族并不受六王爷喜爱,她根本不能让人提前动手,只可能是山庄开放之时,悄悄派了人来做这件事。 就是不知,这做了手脚的马匹,是否还跟大夫人上一世所选的乌鬓棕马是同一匹。 脚步轻缓的靠近了马厩,谢云霜还未进入便瞥见了在马厩里半俯身在乌鬓棕马身旁的一道月白身影。 黑发如云,肤白胜雪,星眸薄唇,不是何家排行第二的庶女何素英,又是谁? 凝目怔了一会儿,谢云霜看着何素英的陡然慌乱的神色,冷冷掀唇一笑,四下环顾了一番,对她问道:“怕是三叔也来了吧?” 何素英被谢云霜撞破来拆马铁已经万分惊惶,又听谢云霜提起谢青仁,登的就下意识回话:“你如何得知……!” 话才出口,她便慌忙掩唇。 私通败露 示意初言在外放风,谢云霜踏入马厩,低身摸了摸躺在草垛之上,打着响鼻惬意不已的乌鬓棕马,视线划过它马蹄上那圈已经半松动的马蹄铁,斜目扫了一眼何素英,冷笑道:“南曲柔手段也真是高,不派身边的人做这龌蹉事儿,倒是让你来做……何家庶二小姐,好马爱马,更是驾马驯马的一把好手,难怪啊。” 马蹄铁钉在马蹄之上,骏马最不喜被人碰此处,南曲柔派了个最会驯马的人来做这事儿,难怪乌鬓棕马的马蹄铁会松落。 “不知大小姐是何意思?我不过路过马厩时见它这般壮硕,一时起了爱马之心罢了。”何素英也调整好了思绪,现下回过神来,挺直了脊梁,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谢云霜瞧她这样,嗤笑一声:“做事是个利落的,可惜就是蠢了些。” 何家在京城不算是大家族,但也是有脸面家教,不容人谁意侮辱的。何素英一听谢云霜这话,顿时怒起:“谢大小姐!你好歹是嫡出,说话当有分寸。” “你觉着不对?”谢云霜摇着纨扇,双眸带笑端量过何素英周身,“你今日做这事,是替南曲柔做的吧?她许了你什么条件?嫁入三房?” “谢大小姐,素英并不知晓你在……” “你可有想过,她为何不用身边亲信做此事,而是让你做?”谢云霜挑眉,看着何素英的笑颜忽然僵在脸面上,“今日之事不败露尚好,若是出了事,公主上了心,一一细查下去,死的可是你不是她。” 何素英脸色骤变,谢云霜又道:“我知晓你是南曲柔的人。也知晓心悦三叔多年,一心想要嫁入三房。但二小姐,你当想想,嫁入三房是如此容易的么?不说祖母不喜你何同知官职低,再者,三婶乃祖母亲侄女,接连又诞下两位景常景廷两位弟弟。这般情况,你觉得三叔或是南曲柔,能有什么理由将你塞进三房?” 何素英脸色愈白,结结巴巴的问道:“真的……毫无一丝可能?” “娶妾不过两个由头,一是嫡妻无所出、无嫡子;二则是子嗣稀少。”扳着指头说完,谢云霜扬眸粲然一笑:“偏生三房这两个缘由都不符合,子嗣繁盛得紧呢。” 话落,谢云霜在乌鬓棕马翻身站起之前让开一步,话却没停:“如此看来,你与三叔即便再情投意合,也只能当外室了。” 何素英神色变幻,好似染坊里的倾倒池,历经了各种颜色之后,终于变作了乌黑汪汪的一池。 她气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直接找南曲柔讨公道,扫了一眼施施然摸着马头优哉游哉的谢云霜后,何素英睇到谢云霜嘴角边那丝莫名的笑,咬了咬牙,双膝一沉就朝着谢云霜跪了下去:“求大小姐教我!只要能让我入了谢家三房,素英往日愿听大小姐差遣!……哪怕是让素英供出大夫人也可!” “帮你可以。”谢云霜淡淡一笑,伸手将她扶起来,“但我可不稀罕你供出大夫人。” 招手让初言入了马厩,谢云霜上下看她一眼,问道:“今日我便能让你入三房,可就看你敢不敢豁出去了?” 被谢云霜眼底的笑意晃了一下眼,何素英脊骨一寒。 这位谢家的草包小姐……好似并非传言所讲的那般……无能? …… 迈着疾步急急从廊下出来,谢云霜砰的一下撞上了领着三妹谢盛莲正准备到廊下乘凉的三夫人,一个脚扭跌撞到赭漆大柱上,纨扇掉落在地上,发钗也晃出去了一截。 三夫人也是一晃,被谢盛莲扶住之后稳住身形,蹙眉看向谢云霜,责怪道:“你这孩子,这么急急惶惶的,还好是撞的我,若是公主真要了你小命!” 谢云霜被初言扶起来,看着三夫人,神色惊慌,“三婶对不住……我、我赶着去见浅浅呢,实在对不住……” 寥寥草草的认了错,谢云霜捡起掉落在地的纨扇,发钗都没整理好,越过三夫人就走。 瞧着谢云霜这个慌里慌张的模样,三夫人皱了皱眉,一把拉住同样神色惶急的初言,问道:“云霜这是怎么了?” 初言被三夫人拦下,顿时更为惊恐,连连摇头:“没、没有怎么……” “云霜闪了舌头你也闪了?”主仆二人一同闪避自己的问话,三夫人的眉眼立时就染了怒气,瞪着初言厉声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发卖了你?” “不要不要!”初言一听这话,一直低着的头立刻就扬了起来,恐惧的看着三夫人,犹豫须臾,嘴里支支吾吾道:“我和小姐方才……在后边院子看到了三老爷。” “夫君?他不是入宫了么?”三夫人一怔,初言见她拉着自己的手松开了,立刻就冲着谢云霜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看初言这般,三夫人更是奇怪,拧了眉就招手带着奴仆和谢盛莲,浩浩汤汤的往山庄后院走去。 拽着薛浅站在人群后,谢云霜看着三夫人穿过拱门,抿唇与初言相视而笑。 “你们这么笑做什么?”薛浅不明所以地将谢云霜的发钗压进她的发间,方才还被谢云霜突然扑过来吓了一跳,这下看这主仆二人的样子,困惑地皱了眉宇。 谢云霜扬眉,凑近她耳边:“方才我在后院,看到我三叔跟何二小姐在一起……” 在场耳目众多,见两小姐切切私语,总有些好事的,是忍不住的贴了耳朵过来偷听,这一听,消息就好似一道水源,四下流窜了出去。 “你这个贱人!” 消息还没来得及转一圈,后院便传来了三夫人一声尖利的怒吼。 在场的都是些宗室妇人和二十不到的公子小姐,平日不是掌管上下就是读书写字女红琴棋,生活乏燥得很。一听这不加掩饰的怒声,乍时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携了身旁的奴仆就往后院纷纷涌去。 谢云霜被薛浅拉着跟上众人的时候已经落在了后头,但是薛浅最爱亲眼瞧热闹,当即毫不退缩地就牵着谢云霜在一片低低对三夫人的嘲弄之间到了人群最前方。 薛浅的族姐薛灵儿也在前边,看见薛浅来凑热闹就压了她的脑袋往后,薛浅挣扎不行,只能和谢云霜靠在薛灵儿的身后掂了脚去看。 “你今日还同我说你要入宫会见圣上!”三夫人领着奴仆,指着拉拢着半敞衣衫发髻凌乱,姣好面容上还落着一个清晰可见掌印的何素英,目呲欲裂地瞪着同样衣衫不整的谢青仁,语调歇斯底里,“却不想你这个浪荡玩意儿是来会何家这个骚蹄子!” 谢青仁不说话,揽着何素英,双眼垂着,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处。 何素英咬着唇,先没说什么,但听到后边一句时,突地眼眶就红了,“今日之事,全是素英的错,夫人只管责骂素英便是,何必牵扯青仁……” “你闭嘴!”三夫人叱喝,视线从谢青仁的脸上恨恨地转向何素英,“早日里便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缠着夫君,你口口声声应着,却不想你竟这般下作,直接爬上了他的床!” “夫人,素英知道,何家低微,素英又是庶女出身,根本配不上谢家的门楣……”何素英说着,眼中泪就掉了下来,一滴滴啪嗒啪嗒的打在地面上,格外惹人心疼,“素英本就打算青灯古佛一生不嫁,可怎想青仁突然说心眷素英久矣……素英虽记着夫人告诫,但素英仰慕青仁多年,终难捱心上欢喜,这才一时情动……”她伸手揩去那一串断线珍珠,乞求地伸手去牵三夫人的手,“如今被夫人知晓,素英别无所求,只求能侍奉青仁左右,哪怕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婢也好……” 盟约决裂 三夫人盯着她的脸,目光中深藏憎恨。何素英的底细她能不知道?她当初还想着大夫人是如何得令这位心高气傲油盐不进的庶小姐听任差遣,原来竟是拿了自己的夫君做好处! 瞧着何素英的手一寸寸逼近自己的手臂,三夫人恨怒地挥开她的手,将何素英扫落在黄土的地面上。 看热闹的人听着何素英的话,又看看谢青仁,终于想起来这是那个喜恋谢青仁多年,二十五依旧未嫁的何家庶二小姐。 京中早有传言何素英与谢青仁本是互相有情,但当年何素英与谢青仁年岁相差过大,谢家的老夫人又看不上何家小门小户,强塞了自己的侄女苏敏儿给谢青仁当三房夫人。苏敏儿来谢家成了三房主母后,活脱脱就是一只母老虎,听闻谢青仁与何素英的情事后,禁了谢青仁与何素英见面,又为谢青仁纳了两房姨娘来绝何素英的心思,手段阴险恶毒至极。 而今日所见,更不由得让人更信传言所说,苏敏儿就是母老虎再世。 念及此,众人对何素英的怜悯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何素英被三夫人拂落在地,一身凌乱的衣物染了尘埃,掌心也被尘土中的碎石磨破了,一滴滴地往外渗着腥红的血珠。 她咬紧下唇,视线从染血土地飞快的瞥向人群中正对初言扬首示意的谢云霜,敛下眼帘遮蔽瞳仁里的隐隐兴奋,才拖着被碎石划破的双腿,压着不住冒上心头的疼痛,一路跪着爬向三夫人,满脸泪珠,一脸苦苦哀凄地朝三夫人哽咽道:“夫人,素英对青仁一片真心,当真别无所求,只愿做谢家一仆,日日得见青仁即可……” 听着耳畔边何素英卖力的乞求话语,谢云霜看着麻利窜出人群去给在公主处的大夫人报信的初言,眼中滑过一丝奸猾。 她今日教着何素英会见三老爷,故意被她“撞见”,然后再由她将事捅到善妒的三夫人眼前闹大……她就不信,凭着三夫人的多心,用这一招还不能拆了这二人的联合! “我可不敢让你当谢家的奴仆!”三夫人啐她一声,愤怒地横眉,侧身避开何素英将欲抓到自己的手,“免得哪日生了个小骚蹄子,生了个下贱货色来叫我母亲,我何德何能倒了八辈子的霉气才担得起!” 话出口,当场一片哗然,都没想到谢家三夫人竟然这般的没有肚量和嘴毒。 一边站着不说话的谢青仁也听不下去了,三步两步上前揽起呆怔掉泪的何素英,对三夫人一声怒喝:“苏敏儿!” 三夫人闻声一愣,忽地一声不敢置信的冷笑:“你竟敢为这贱人吼我!” 众人静默,瞧着三夫人的脸色从僵硬到无法相信,最终化成罗刹一般的狰狞。 “你竟敢为她吼我!”三夫人一下扑上,用尖利的指甲去抓何素英,“我要把这小蹄子的脸划破!看看她没了这张脸,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场面登时混乱无比,谢青仁抱着何素英,用手臂不断地挡着三夫人尖锐的指甲。三夫人不管不顾地用手一次次拉开谢青仁的手,用指甲去挠何素英的脸,但每每都只挠到何素英的头发,将她的发钗首饰打落下地。 三夫人身后的仆人上前帮忙,却是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应该帮谁,只能围着三人急得打转。 谢云霜看着三人,听着三夫人骂骂咧咧的话里有着何素英的啜泣求情,摇了摇头,暗道三夫人道行不足。却又佩服何素英想嫁给谢青仁的决心,在这样的局面下依旧不松懈,一边将自己的软弱与三夫人的泼辣相对比,招众人同情;一边咬定自己多年深情受谢青仁先诱惑,将自己的形象摆正得极好。实在心思深沉。 “参见淙绮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正看着热闹,谢云霜就听后边一阵阵的高喝传来,立时回身,与身旁众人一同对那名向此处行来的锦衣华服的女子拜了下去。 女子黛山眉如远雾,凤眼高高挑起,唇间染满了红蔻的颜色,正是淙绮三公主。 淙绮公主摆手让众人起身,目光看向场中从撕扯当中分开的三人,招手示意身后的谢家大夫人上前,指尖向三人一指,“这就是你弟媳三人?” 大夫人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道:“是曲柔的三叔与三婶……还有一位是何家二小姐。” 淙绮公主闻言,长眉一挑,侧首对身后示意。 见此,淙绮公主身后站出一名四十来岁左右的嬷嬷,对场中的三夫人等人招了招手,“你等,随公主来。”顿了顿,嬷嬷又看向场中他人,“至于其他人等,各自散去。等撞钟之时前往中庭即可。” …… 给在门外的两位侍婢塞了两块银子,侍婢掂量了一下银子,笑看向谢云霜,低声道:“大小姐在此听着就是,但千万莫要大声喧哗。” 谢云霜点点头,拉着初言立在花廊底下,隔着门偷听里面的说话。 方才初言给大夫人送信的时候,不出所料遇上了同在当场的淙绮公主。淙绮公主一听此事,携着人就到了西园后院,将何素英与三夫人还有谢青仁从众目睽睽下带离。 谢云霜被薛浅拉着讨论此事,跟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许久。 “既然何二小姐清白已毁,谢侍郎又认此一账,愿打愿挨,那今日之事便由本公主做主,将何二小姐许给谢侍郎做妾……至于苏氏,你身为谢家三房主母,且退一步,也赢个好名声。”上座淙绮公主发声,庄严有力的拍板了今日闹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是。” 听此,谢云霜拽过初言,从花廊转到一旁屋角下,探了一点目光出去,看着谢青仁揽着何素英心疼的步出了房门,其后三夫人一脸忍耐的愤怒,大夫人则是一脸劝慰的赔笑。 侍婢入厅掩门,谢家之人陆陆续续的出了花廊,谢云霜带着初言快步跟上,行到淇涟池时,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两声争吵。 谢云霜小步地靠近了一些,看见了淇涟池旁站立着的大夫人与三夫人。 挥开大夫人安抚拉过来的手,三夫人冷笑:“大夫人的劝慰,我可不敢收!毕竟夫人可对拿别人夫君去收买下属这套手段熟稔得很呢!” “瞧妹妹这话说的……那何素英虽是姐姐的人,但姐姐可从不知道她会看上三叔啊!”大夫人强拉过三夫人的手掌,被挣脱后也不见尴尬,唇梢挑起极其自然,“我若知道的话,还不早早将她与别的人凑做一对了……” “南曲柔,我好歹出身苏氏,虽说不及舅母那般聪明,但也并非愚钝,你真当你这话哄得住我?”三夫人撇眼,眼中满满厌恶,“何素英那人,无人比我更为清楚,她看不起金银钱财,最爱不过书画。夫人可别说你为了收买她,送了什么千金书画?我那般信任你,在谢家处处帮衬于你,怎想你会这般,转眼就将我夫君推到了何素英那个贱人怀里!” 大夫人笑容微沉,想说什么,三夫人扫她一眼,不屑地轻哼一声,拂袖离去,“大夫人敢做便要敢当,这事儿我与你还没完!” 看着三夫人离开,谢云霜莞尔舒眉,看向依旧怔愣的初言,纨扇在她肩头敲了一敲,问道:“呆什么呢?走了。” 初言从呆愣里回神,转身跟上谢云霜轻快的步伐,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何二小姐是大夫人的人,又怎么知道报信后淙绮公主一定会过来管此事呢,还有,大夫人和三夫人……” 马会 穿过长廊,谢云霜招着纨扇点住初言的吐字如珠,凑近她的耳边,然后在初言期待着靠近的时候答道:“就不告诉你。” 话落,谢云霜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而去。等初言反应过来,谢云霜已经跑到前方拱门前了。 她追着谢云霜而去,都未曾注意身后长廊这端,容宣负手如松而立,墨衣翩然,眼底含笑。 …… 穆南山庄铜钟敲响三声,众来客无论在做何事,都必须要在一刻钟内到中庭落座用膳。 谢云霜与薛浅到时,大夫人和谢明珠已经在席上落座了,大夫人跪坐在右侧女子第一列,属谢家客的席位上。谢明珠并未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三王妃的席位旁,此时她正与三王妃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一切都与前世的场景无二。 垂眼地哼,谢云霜抚着襦裙在案边坐下,百无聊赖的看向庭前的人流。恰好梳洗完毕的何素英自庭外进来,抬头撞上谢云霜的目光,愣了一愣,浅浅的点了点头,示意谢云霜自己已经将蹄铁松动的骏马谎报成了另一匹来告知大夫人。 谢云霜眉眼一挑,侧首看向坐在前方的谢明珠,唇角勾起。 来客都知晓淙绮公主的规矩,一刻钟内陆陆续续的都入了中庭落座。淙绮公主打量了一下下方席位,挥手让厨子将食膳端入中庭。 夹了一筷桂花鲈鱼入口,谢云霜低眼预备去动素黄鸡,侧耳就听上座的淙绮公主开了口:“今日赛马会,本宫请了几位善马术的驯马师前来。但左右想了想,这驯马师的赛马平日里也不是没有,光看他们终归无趣,本宫思衬着,在座诸位不乏识马术的千金公子,不如你等也来赛一赛马?”淙绮公主对一旁的程兰县主招了招手,“本宫也不是只让你等赛马,程兰亦会同你等一起,拿了头筹的,本宫更有赏赐。” 在座无人不知淙绮公主最喜好显摆程兰县主的马术,闻言虽对此无感,却还是向淙绮公主举荐自己家的孩儿,希图能一博公主青眼。 淙绮公主一一让人点了记着,在看到本上没有谢家人的名字时,皱了眉看向谢明珠:“听缘礼说你马技不错,不如与本宫的程兰比较比较?” 谢明珠听淙绮公主点到她,极其端庄的从案边站起,对淙绮公主微微施礼:“谢过公主赞赏、王妃美誉。但明珠的马术其实不过雕虫小技,自己看看还行,若拿在县主眼前……那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话语微停,谢明珠话锋一转,道:“而且前日明珠崴了脚,实在是不宜驭马……不过谢家不止明珠一人会马术,明珠的姐姐云霜,便极擅驾马。” 谢云霜一直在听,见谢明珠终于提起自己,眼梢一挑,佯作惊惶的放了筷子,紧张地从案边站起来,还撞到了酒水,“云霜马术不精……哪里有二妹妹说得那么好,都是二妹妹宽慰云霜罢了。” 淙绮公主眉梢一凝,左右端量着谢云霜,转眼看向谢明珠,“当真?” 谢明珠微微一笑,如花仙出画,“都是长姐谦虚,明珠可不敢欺骗公主。” “云霜怎会谦虚……” “好啦,既然你家妹妹已经说了你精于此道,你又何必一再谦虚的推脱?”淙绮公主只当她是胆子小,没经历过大场合,一边着人记了她的名字,一边对她笑道,“本宫倒想看看你与程兰到底孰强孰弱呢?你可必须参加。” 谢云霜闻言无奈,勉强地扯唇躬身:“云霜领命。” 用完午膳,淙绮公主差嬷嬷将抓阄的木盒拿上来,抽取赛马的公子小姐。三王妃跟谢明珠大夫人亲近,看着嬷嬷将黑漆大盒摆到台上,发言对淙绮公主提议让大夫人来抓阄。淙绮公主眼下吃饱了有点恹恹的在喝茶,闻言便摆了摆手,“你做决定便是,本宫只消看这些孩子赛马,其他的有你跟薛二夫人。” 薛二夫人指的便是薛浅的姑母,马会的一切均是她与三王妃共同操办。 听着淙绮公主点到自己,薛二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对淙绮公主自荐道:“不如臣妇一同与谢大夫人抓阄吧,这样的事情,臣妇也多年的没做过了呢。”顿了顿,薛二夫人一笑,“臣妇还记得以前与公主上学堂的时候,每每那些皮猴子来要求跟公主比试,公主总是让臣妇抓阄挑人……也是二十来年了。” “真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啊。”淙绮公主也是一笑,放下茶盏,“抓阄你总是能抓到有本事的,那便你与谢夫人一道抓阄吧。本宫可期待着能看到一场好赛马呢。” 薛二夫人福身,圆圆脸庞上堆起温和得当的笑意:“当不负公主嘱咐。” 谢云霜跪坐在案几旁,双耳捕捉着上方薛二夫人同淙绮公主说的话,眉开唇抿。 也许旁人看来薛二夫人触景生情怀念往昔,但她到底前世参与了朝堂间的博弈,又怎会看不出这一场抓阄间薛二夫人同大夫人的较量。 抓阄事小,但其后谁在淙绮公主面前更得脸,获得的宠信更深,便在这参与抓阄一事上得到了体现。 黑漆大盒里全是写了各家公子小姐的纸条,但并非是在场的人的名字都有,而是方才公主点到嬷嬷名录上记下的,才会有名字在盒中的纸条上。 大夫人和薛二夫人轮流抽取,小姐抽十人,公子抽十人,共二十人。每十人中又分做两组,共四组先后比试赛马。 小姐一组已经抽到最末,食会已结,薛浅在面前的菜肴收下去后凑到了谢云霜的身边,紧张的盯着薛二夫人从木盒里抽签,心焦急躁的一下抓抓谢云霜的披帛,一下动动谢云霜的发钗,弄得谢云霜哭笑不得:“你且放心,淙绮公主有让我等来一轮赛马,定也不是临时起意。更何况,京城里马术能与程兰县主旗鼓相当的女子,除了你还会有谁?公主定然一早指定你了,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放心即可。” 谢云霜话音才落,上方的便传来了薛二夫人的声音:“薛氏,薛浅。” 薛浅一愣,眉眼一点点展开,喜出望外的一把抱住谢云霜的手臂:“说话这样准,我要向你沾沾福运,好拿头筹。” 对谢云霜嘿嘿一笑,薛浅放开谢云霜,准备去后边换骑装,才一起身,就听大夫人道:“谢氏,谢云霜。” 薛浅怔:“方才是叫到你了么?” 谢云霜看着大夫人飞快的念出自己的名字,又将纸条飞快折回原样,在丢回盒中时手腕不自然一动,心中轻哼一声,扶着初言的手从案边坐起,对薛浅扬眉,“一块走吧,去换骑装。” 穆南山庄年年都办几次马会,六王爷一时起兴让来客赛马也不是稀罕事儿。穆南山庄的管事防着这样的情况,一直都在后院备着数件骑装,大大小小的都有。 谢云霜挑了一件青边褐纹的骑装换上,让初言把头上那些累赘的发钗簪子摘掉,以朱缨高束了青丝在身后,走起路来微微甩动,格外的英姿飒爽。 捏着袖口的扣子扣上,谢云霜踏出房门,走到赛马场边上,看着牧马的人将马匹从外边一一带到跑马场边。 “好个俊俏的小哥哥。”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云霜回头,一眼对上一身红色骑装娇俏可人的程兰县主,稍稍一愣,福身道:“云霜见过程兰县主。” 汗血宝马 程兰县主原先以为谢云霜是哪家的公子,一听谢云霜出声,又看谢云霜的女子礼仪,乍时一惊:“你是女子呀?!” “嗯?”谢云霜挑眉,知道程兰县主将自己错认成了男子,不由好笑的解释道:“臣女谢氏谢云霜……是个女子。” 程兰县主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谢云霜一番,顿时涨红了脸,“谁让你这般男子打扮……哎呀……” 慌乱的说话,程兰县主也觉得自己出言不对,红着脸就丢下了谢云霜,朝着不远处的淙绮公主奔去。 谢云霜噗嗤一笑,这程兰县主倒真是可爱。 薛浅出来,看着谢云霜望着程兰县主,蹙眉:“你盯着她看做什么?她欺负你了?” 谢云霜摇摇头,看向马匹,“你先前不是让我帮你瞧瞧马么,那最后一匹,雪白色的雪中雁,我看就不错,耐得住你那争强好胜的性子。” “你才争强好胜呢。”薛浅嗔笑,“一会儿我就让母亲给我选那匹,你看的,那妥妥让我得头筹。” 再抓阄了一次列马次序,谢云霜看着手中纸条里的那个“三”字,又看看那厢程兰县主的“贰”,挑了挑眉。 薛浅倒是排在了首位,理所应当的也是第一个挑选骏马。 薛夫人向来宠溺她,一见她指了雪中雁,忙不迭地就给淙绮公主回了上去。 程兰公主看着也是喜欢雪中雁的,但在马术方面一向与薛浅相对,拉不下面子来跟薛浅商量,也不屑用母亲地位来抢一匹马。但小女娃的喜欢怎么可能压得住,在放薛浅选了雪中雁后,她还是忍不住多眺望了几眼那匹雪白骏马。 首位选下,后面的几名都一同挑选。 与薛浅说着话,余光中谢云霜瞥见了大夫人与何素英的眼神来往,不禁冷声一笑。 不出所料,大夫人领着她在骏马当中转了几圈后,看中了何素英之前与她串通好谎报的黑云赤血。 “这骏马通身乌黑,身上渗红血,肉紧皮实,看来是汗血宝马。云霜,你要了这马,定能在赛马当中位列前茅。”大夫人端量了一番眼前的黑云赤血,转眼对一旁的抚摸马头的谢云霜赞扬道,“就选这匹吧。” 谢云霜听她头头是道好似处处为她好,心中厌恶,却依旧恭顺的同意了大夫人的选择:“母亲说好便好,云霜一切听母亲安排。” 话语与前世的记忆重叠,谢云霜心中愤恨地砰砰直跳。 上一世她听大夫人的温柔言语,还以为她真的是在为她着想,一口便答应了大夫人的话。让大夫人选了那匹蹄铁松动的乌鬓棕马,结果半路马蹄铁落,她从马上堕下,惊动马匹,被马蹄数次践踏,又被御医判定此后估摸难以生育,被南家退婚,终嫁给了狼心狗肺的姜故恒! 这一世她处处防她,再不忍让,她倒要看看,大夫人发现计划落空时,会气成什么模样! 看着大夫人心满意足的去跟淙绮公主回话,谢云霜瞥见初言急慌慌的从外缘跑进来,将手里的缰绳交到伺马人手中,迎上初言,问道:“何事?” 初言站定,拉着谢云霜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何小姐找你,说是十分紧急,想让你到那边树下人少的地方说话。” 谢云霜蹙眉,看着初言急切的模样,大步流星的行到外缘。 “大小姐,县主选了那匹乌鬓棕马!” 才刚靠近,在树下来回踱步的何素英便一下扑了过来,语气惶恐,“若是县主出事,不论你我的性命,估计都保不下了!” 谢云霜闻言,双眼瞪圆,吃惊道:“你未将马铁修复回原样?!” “马蹄铁自有师傅才会复回,我也只能拆,哪里能修?”何素英焦急地张了张口,“我离去之前已经给它喂了些吃了易腹痛的草,怎会知晓它一点儿事都没有,还被县主选了上……” “腹痛罢了,山庄马匹金贵着,怎会没有专门的兽医?你这也是个馊主意。”谢云霜眉宇拧起,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何素英。 何素英听言,几乎要哭了出来,“可现下马会将开始,县主又选了乌鬓棕马,要是……要是县主出了事……” “呸!少说点不好的话!”谢云霜斜瞪她一眼,“莫急,越急越坏事,容我仔细想想,这事当要怎么办。” “大小姐足智多谋,现下也就只有你能救我了……”何素英边说边哭,估摸得知消息后也急坏了,“我想过弄伤那马儿,但是那处人太多,我若是这时招摇下手,必定会被揭露所为……赛马前又禁止喂马,我不能给它喂草食让它出事……” 听着何素英抽噎,谢云霜喝道:“哭什么哭!你以为我不心焦?” 如果县主出事,只是她和何素英二人被罚或如何也就罢了,但是此事远不会是只有她二人受责罚。她与薛浅都去过马厩附近,假使县主出事,薛浅也定会被查到。而薛浅与程兰县主马术上一向对立,若出事后有人以此做文章,那薛浅确实嫌疑最大……背上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薛浅大约只会有死一条路可走。 再者,赛马会上出事,操办之人一定会受到公主的责罚,操办者之一又是薛浅的姑母薛二夫人,薛二夫人代表的是她身后整个薛府。如是公主责怪,整个薛府上下一并受此事牵连,那也并不是说笑里才会发生的事。 捏着下巴思索了许久,谢云霜心中燥乱至极。 她为避重蹈前世覆辙,让何素英谎报了马匹,却令公主无意选中真做了手脚的骏马。这事虽说与她责任甚小,可薛府上下因薛浅连带她如薛氏中人,薛浅母亲更是当她几乎如同亲生女儿,她真将此事视若无睹,让薛氏受牵连责罚,甚至害死前世到死都记挂着她的薛浅,她今生绝对难已安眠。 赛马即将开始,再在乌鬓棕马的身上做手脚让县主重选已经不大可能了,但真的放了县主上路,县主必会像她前世一般坠马受重伤。 在何素英期期切切地目光下焦急的来回踱步,谢云霜的下巴都已经被自己捏红。 “呜——” 集合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谢云霜和何素英顿时一愣,眼波微微凝住,谢云霜转步走向跑马场。 何素英一把拉住她,惶急道:“大小姐,县主的马绝对不能上道啊!” “我知道。”谢云霜挣开她的手,声音里有一丝微弱的颤抖,“我会想法子,不让县主出事。” 话说着信誓旦旦,但是谢云霜清楚,这句话是为的让自己不乱阵脚,保持镇定。 这时候知道这一件事,并有能力改变这件事的人,只有她自己,她乱了,那便满盘皆输。 从牧马人手中接过缰绳,踩着脚蹬翻身上马,谢云霜睇着一边骑着乌鬓棕马眉开眼笑的程兰县主,又看着首位的薛浅,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刃线。 扯着绳操纵马匹走到跑马的界限上,谢云霜看着前方,余光注意着一旁毫无危机感的程兰县主,双腿夹紧马腹。 不管现在这个年纪的自己什么时候骑过马,但是重生而来的自己却是有五年之久没有驾驭过马匹。 她的马技很生疏,不要说什么马术精湛,现在的她怕是连谢明珠的马技程度都达不到。 但她必须要将自己的马技变得比谢明珠还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牢牢地跟紧程兰县主的马,才有机会阻止惨剧发生。 勇救县主 站在跑马场两侧的执鞭人看着上座的淙绮公主比出开始的手势,手中紧握长鞭唰唰碰的一下砸上身边的大鼓,嘭的一声震响,骏马脊背上穿着骑装的小姐们同时俯身,手中缰绳一甩,身下骏马便飞也似的疾驰出了跑道。 排头的薛浅程兰县主与谢云霜三人渐渐将其他的小姐们甩在了身后,薛浅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与程兰县主并排奔驰。 “乌鬓棕马不如雪中雁,你还是慢点骑吧。”一个拐角,薛浅扯着缰绳,笑嘻嘻地对程兰做了个鬼脸,猛地一下甩鞭抽在马臀上,对紧随其后的谢云霜招呼道,“云霜,我先行一步,你速度跟上!” 话落,薛浅半俯上身,白马好似蹄下生风,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将程兰县主甩下了一大截。 谢云霜苦笑,她知晓黑云赤血余力尚存,但她真心不能追上程兰县主一分半点,否则位居前茅是位居前茅,但她与薛浅的头颅就要咕咚落地了。 程兰县主经薛浅挑衅,拉着缰绳就要控马追上前去。可还未动作,程兰县主便感觉身下骏马身形晃了一晃。 怔愣没来得及反应,乌鬓棕马又是一晃,身体前倾。程兰县主本就半趴附力在马上,马匹前膝一曲,她着力不及,竟从马上被甩了出去! 谢云霜一直关注着程兰县主的情况,看着她坠马,谢云霜心念一转,再不做他想,直直借力从马上扑向坠落在地面的程兰县主。 马蹄铁落,乌鬓棕马跑动之中崴脚,自然受惊。谢云霜抱着程兰县主,还未站起,就看着乌鬓棕马如同前世一般扬蹄向自己践踏而来。 咬着唇闭眼将程兰县主护进怀中,谢云霜背对乌鬓棕马,感觉马蹄踢在手臂上一阵钝痛,但钝痛之后不多时,她的脸颊就在一阵骏马嘶鸣和轰倒而下的声音中感到了温热的濡湿。 缓缓睁眼,谢云霜怀抱县主侧过身,看着身后容宣黑衫如墨,右手持着一柄染血的银光利刃,乌发跹飞,宛如神邸。 …… 程兰县主落马,惊吓了在场所有命妇和权贵子嗣,淙绮公主更是惊骇无比,眼见程兰县主坠马,皇家礼仪是丝毫不顾便向跑马场狂奔而来。 现下赛马会已停止,除了谢云霜薛浅等人,其他的来客都回到了中庭等候。 “我不过跑到了前头,你就扑过去救了程兰,你怎么不想想,要是那乌鬓棕马踩到你身上,你可就不是这么一点伤了!”薛浅坐在圆凳上,看着御医为谢云霜手伤的手臂上药,心疼得泪眼汪汪,“要不是容宣也在穆南山庄,经过跑马场,看情况不对斩了那孽畜的腿,今日你为了救程兰,说不准连命都要丢!” “云霜这不是还好好的么,你也少在这儿乱说话。”薛大夫人啐她一声,看向薛二夫人,“浅儿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影响御医给云霜上药,你带她出去,让她擦擦泪冷静会儿,我在这儿看着云霜。” 薛二夫人点点头,带着不情不愿的薛浅出了门。 小半会儿,御医也为谢云霜包扎好了手臂,退了出去。 “你这孩子,今日受了这么大的苦,是为了浅儿和薛家吧?”薛大夫人瞧了瞧谢云霜的手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县主坠马的原因公主已经查清了,是马蹄铁松落,让马匹瘸了腿,才将县主甩了出去。今日去马厩的,又有你和浅儿,浅儿又常与县主较量马术,去马厩难免心思惹人疑虑,你是怕这事儿被人做文章,害了浅儿和薛家,这才毫不犹豫地救下了县主吧?” 谢云霜摸着受伤的手臂,莞尔一笑:“云霜母亲早逝,多得薛家照料,薛姨更待我如生身母亲,云霜不能看着任何一个对我好的人出事。” “到底是莽撞了。”薛大夫人闻言,温柔地看着谢云霜,“正如浅儿说的,若是今日容宣世子不出现,你又如何?” “不过被踩上几脚,踢上几踢,要不得紧。”谢云霜轻笑,上一世她遭受过的践踏不计其数,最后更是死于马蹄之下。这一世她不像上一世一味的只知道慌张,明白要怎么保护自己,就算被踢,结果也定然不会像上一世那么惨烈。 “这话说的。”嗔怪一声,薛大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先在此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再让初言去给我通传一声便是。我先去看看公主那边的情况,马蹄铁不是那么容易松动的玩意儿,想必是有人做了手脚。” 看着薛大夫人要走,谢云霜牵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说道:“薛姨……云霜有一事相求。” 薛大夫人疑惑:“你直说便是。” “唔,是有关何家庶二小姐何素英的。”瞧薛大夫人不解,谢云霜目中躲闪,“其实今日捉奸之事……是何小姐求我帮的忙,她给我说喜欢三叔多年,又说我在谢家势单力薄会被母亲欺负,想嫁给三叔做姨娘,让我帮她……她今后在谢家就供我驱策……” 薛大夫人闻言一笑:“这是好事,可她不是已经被公主赐婚了?你还想为她求什么?” “嗯……我们说了今日做成此事,约见的地点在山庄马厩……”谢云霜抬脸,乞求的看向薛大夫人,“云霜想求大夫人帮忙掩饰下何小姐去马厩的事,因为这个中原因云霜实在不能实话实说,云霜会被母亲和三夫人打死的!” 听谢云霜紧张兮兮的,薛大夫人安慰的拍了拍谢云霜的肩,“你帮了薛家这样大的忙,这么一点请求薛姨怎么可能不答应呢?你只消安心,何素英定会无事,安安稳稳地入了谢家三房。” 薛大夫人一诺千金,言出必行,得了她的许诺,谢云霜松了一口气,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薛大夫人才走,淙绮公主又来了这东院的西厢房。 看着那一身富贵华丽的妇人踏入房门,谢云霜微微惊吓,起身行礼。 可刚有动作就被几步上前的淙绮公主压下,谢云霜受宠若惊的看着淙绮公主,淙绮公主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救了本宫的程兰,从此之后不用再对本宫施礼。” 方才谢云霜就知道了,程兰公主因为她救护及时,只是受了一些碎石划伤,除此之外便是猛然落地导致的昏迷,御医施针后已经醒转,身体已无其他大碍。 “保护皇嗣乃云霜职责,公主不用如此……” “怎可说不用?必须用。”淙绮公主看着谢云霜的眼神越发和善,“程兰就是本宫的命,你救了程兰的性命,也就是救了本宫的性命,你救了赤云的公主,怎可要本宫不嘉奖你?”顿了顿,淙绮公主道:“现在在山庄稍有不便,等着抓到了凶手处置后,回了公主府,你想要什么,本宫便赏赐你什么。” 淙绮公主盛情难却,谢云霜不能不应下她一门想要报答恩情的心思。 苦笑着的神色微微凝了凝,谢云霜眉目一动,想起淙绮公主说的话,发问道:“听公主方才所说,现下应当是在查凶手了?” “是啊,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害本宫的程兰!待事情查出来,本宫也好给你个交代。”淙琦公主叹了一口气,原本慈爱的眼眸流露出一丝狠厉,若不是自小养成的皇家风范,夏云霜想,淙琦公主此时也不会保持得优雅淡然,慈母之心,着实可以让人乱了阵脚,相比淙琦公主此时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无意有意 谢云霜的思绪飘到了前世,她也曾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她能感觉到那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的变化,御医说那是个小男孩,她本以为一家三口可以其乐融融,本以为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家。可如今,这些以为,也只能是以为了。 “程兰县主有公主您这般为她着想的母亲,是县主的福气呢。县主有皇家的庇佑,自然会安然无恙,平安一生的。”谢云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干净的眼眸闪烁着些羡慕的意味,宽慰道。 全天下的母亲都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就连尊贵的淙琦公主也是一样。她要拉拢淙琦公主,自然要从程兰县主下手。 “本宫自然是希望如此的。”淙琦公主笑笑,因为谢云霜的话而心中欢喜,目光慈爱心疼地看着谢云霜,听嬷嬷说这小丫头自幼丧母,即使继室南曲柔关爱有加,但终究还是和生母有些不同的。 南曲柔和谢明珠进来时,便瞧见她与淙琦公主交谈甚欢的模样,两人面色均不改,缓缓屈膝向淙琦公主施礼,“参见淙琦公主。” 谢云霜见着她们这幅模样,唇角勾起,透着淡淡的讽刺,她们二人就是如此,在外人面前温婉大方,否则前世的她怎么会被她们算计得落了一个孕中死去的下场! 不过今世,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们慢慢算。 “母亲。”谢云霜对着南曲柔轻轻颔首,俏皮地眨眨眼,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身子可好些了?母亲方才见你摔下来,不怕公主笑话,可真是吓得魂都快飞了。”南曲柔径直向着床榻的方向走来,握起谢云霜的手,一脸忧色。 谢明珠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柳眉微蹙,面色紧张,一张绝色的脸上甚至冒着细密的汗珠,可真是担心得不得了! “长姐日后处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害得妹妹好一阵担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多么母女情深,姐妹情深。 好一阵担心?谢云霜在心里暗暗冷笑,若是真的担心便会像薛浅一般早早地陪在她的身边,若不是淙琦公主前来探望,她不信南曲柔和谢明珠会出现在她的床榻前。 “瞧妹妹这话说的,救程兰县主是咱们的本分,当时那种情况,哪里能够处事小心谨慎,程兰公主无碍便是咱们最大的福分了。”谢云霜笑着说道,几句话却让谢明珠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淙琦公主。 救程兰县主自然不是她的本分,可谢明珠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口,便会惹得淙琦公主不快。 谢明珠虽无意,但谢云霜却偏偏把谢明珠的话歪曲成了有意。 妹妹自然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担心长姐,一时语乱罢了。”谢明珠自知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微微低着脑袋一副愧疚委屈的模样,活像谢云霜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妹妹这幅模样倒成了长姐欺负你了,不用如此紧张,淙琦公主也心慈仁厚,不会因你一时失言而怪罪你的。”谢云霜笑笑,故意打趣谢明珠。 在人前,谢明珠总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活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前世如此,她以为是她真真做错了什么。今世,她便不会如软柿子一般任人揉捏操控! “这是自然。”淙琦公主在一旁附和道,只是嘴角有些僵硬,任凭哪个母亲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可淙琦公主也知道,谢云霜是在护她的妹妹,也是在给她找个台阶下。谢云霜是个聪明的丫头,可惜谢明珠不是,日后若是被妹妹连累,也真是可怜了谢云霜。 房间里的人突然都沉默起来,谢明珠怕在淙琦公主面前说错话,低头不语。南曲柔在想着对策,谢云霜在想着见招拆招,淙琦公主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便开口说道,“谢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本宫瞧着云霜好了许多。”淙琦公主淡笑,拍了拍南曲柔的手,安慰地说道。 “是臣妇失礼了,还望公主见谅。”南曲柔微微低下脑袋,声音如平日里一般不急不缓,带着恭敬,有些歉意地说道,眼底却敛下一瞬狠厉。 谢云霜果然好手段,不过片刻便让公主从林姑娘变成了云霜! 谢云霜有了淙琦公主的庇佑,如此,她便更要小心些对付她了。 淙琦公主笑笑,“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大家都是母亲,慈母之心,本宫也理解。” “正如公主所说,云霜无碍,受了些皮外伤罢了。”谢云霜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宽慰地看着南曲柔。 做戏,谁不会? 她用命换来的利益,总不能让南曲柔和谢明珠白白占了去。 “可别留了疤了,今日是因为救县主母亲便不怪你了,这孩子,平日里总是毛毛躁躁的,时不时便磕着碰着,上次还掉进鲤鱼池里,事事都要臣妇操心。日后应当多向程兰县主学学。”南曲柔的指心轻轻戳了戳谢云霜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无奈和笑意。 谢云霜面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冷笑,毛毛躁躁?事事操心?南曲柔还真是执着于毁她清誉。 像慈母一般开玩笑的指责,不会让人寻了错处,却让人觉得她谢云霜做事不稳重,虽为嫡长女,却没有日后做当家主母的风范,再者有个端庄的谢明珠与她做比较,同是嫡女,她虽尊贵些,但各方面比较却是谢明珠更甚一筹。 三言两语,解了谢明珠的困境,断送了她的姻缘,末了南曲柔还不忘向淙琦公主示好! 南曲柔正是因为这样深沉的心思,才会在林府里屹立不倒,徐娘半老了,依旧是她爹爹宠爱的女人! “孩子小,难免浮躁,程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淙琦公主笑着道,带着客套的意味,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母亲惯会取笑女儿,女儿何时毛毛躁躁的了,都是明珠,硬是拖着正在抄佛经的女儿去池塘喂鱼,这才两人双双掉进池子里的,母亲怎么不取笑取笑明珠?淙琦公主也得给讲讲理!”谢云霜微微嘟着嘴,拉起南曲柔的手摇晃着,如小女儿家般的姿态撒娇着说道。 南曲柔说她不稳重,那她便只好拖谢明珠下水了。 闻言,只见南曲柔和谢明珠的脸色均僵住了,目光扫过淙琦公主,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均松了一口气。 两人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南曲柔嘴角带着端庄的笑,但显然没有方才那般放肆了,“你们两个啊,都让我担心!” 南曲柔眼中的幽光一闪而过,谢云霜却回了她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南曲柔嘴角的弧度僵住,谢云霜的笑容,为什么透着一个从地狱般冒出的死气?让她不寒而栗。 从寺里祈福回来,谢云霜还真是变了不少! 突然,房间外传来如银铃般的笑声,只见程兰县主和薛浅一同走进来,程兰县主嘴角带着笑意,和薛浅一般一路小跑到谢云霜的床榻前,薛浅似乎更快些…… 不过短短的一段路程,两人却都气喘吁吁了起来,也难怪,她们两个就像是天生的一对冤家,什么都要比,连走路的快慢也要比,着实让人无奈…… 到了床榻前,两人才像淙琦公主施礼,“参见母亲。” “参见淙琦公主。”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末了两人还互瞪一眼,把淙琦公主给逗笑了,将程兰县主拉到身旁,才对着薛浅说道,“起来吧。” 待程兰县主和薛浅向淙琦公主行完礼,南曲柔和谢明珠对着程兰县主行礼,微微屈膝,“参见程兰郡主。” 人脉的重要性 “起来吧。”程兰县主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云霜,你可好些了?”薛浅虽然气喘吁吁,但还不忘询问谢云霜的身子状况。 谢云霜自然是感动于薛浅的问候,轻轻颔首示意,两人是自小便一块儿长大的,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何况这里,还有淙琦公主和程兰郡主呢,再不济南曲柔也在这里,也不是个适合话家常的好时候。 “是呀,本县主还未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你可要快些好起来,等本县主带你进皇宫吃好吃的!”程兰县主笑着说道,拍拍胸脯一副仗义模样。 若说程兰县主的爱好的话,自然不是琴棋书画,也不是黄金布帛,而是吃。 程兰县主自幼爱吃,普天之下吃食最好最多的地方便是皇宫了,打小程兰县主便因为淙琦公主是皇上亲妹的原因,在皇宫里畅行无阻,吃遍了所有吃食。 因而她觉着,感谢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请人吃东西了。 “那你怎么不带上我呀,我可是自小与云霜形影不离的,云霜去皇宫,我也要去。”薛浅自荐,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寻个个名由与谢云霜多相处一会儿罢了。 谢云霜自然知道薛浅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相视一笑。 “好好好,带你去。”程兰县主不耐烦地应道,一脸嫌弃。 可薛浅也不是好惹的,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云霜连忙扯开话题,“那云霜可需要县主带着了,皇宫这么大,云霜一个人走,怕是要迷路。” 三言两语间,谢云霜便摸清了程兰县主的脾性,她为人爽朗不拘小节,相比也是厌烦繁文缛节的人,因而她才用名字自称而不是用“臣女”自称,因此也用半开玩笑的方法答应了程兰县主的感谢方法。 “放心,本县主是谁,准让你活着进皇宫,活着出来!”程兰县主又是拍了拍胸脯,爽朗地说道。 “那就多谢县主了。”谢云霜与薛浅相视一笑,说道。 随后,程兰郡主突然拉着淙琦公主的手臂摇晃着,对着淙琦公主撒娇道,“母亲,女儿想跟谢云霜和薛浅单独说会儿话,母亲赶紧去收拾物件准备回府吧。” “你呀,这是嫌母亲烦了?”淙琦公主无奈,佯装恼怒的模样,指心宠溺地点了点程兰的鼻尖,但淙琦公主宠爱程兰县主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岂有不答应的时候? 只见淙琦郡主缓缓起身,对着南曲柔说道,“罢了罢了,这些孩子啊,总归是嫌咱们老了烦了,林夫人可愿陪本宫出去走走?这山庄的风景也是不错的。” 谢云霜和薛浅自然是不敢应话,只程兰县主抱着淙琦公主的手,“母亲说的什么,女儿不过是想要和她们聊聊天罢了,哪有嫌母亲烦的话。” “是啊,县主孝顺,自然是不会这么想的。”谢明珠总想说些什么,所谓慌不择路,便是这个道理。 本是寻常的儿女撒娇,谢明珠这几句,便弄得气氛生硬了起来,还是南曲柔站起来解围,“臣妇自然是愿意陪公主的,臣妇在京都里待久了,也许久没有到野外的地方走走了,也甚是期待。孩子们,就留在这儿吧。” 孩子们,可包括了谢明珠。南曲柔的本意是想让谢明珠和程兰县主亲近亲近,不想程兰县主丝毫不领情,摆了摆手,厌烦地说道,“谢明珠就不要留在这里了,本县主看着烦。” 话音刚落,只见谢明珠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好看。 但方才谢云霜替谢明珠求了情,此时不求情也说不过去,还未开口,手肘处便被薛浅狠狠地掐了一下,虽吃疼,却也只能忍着,稍后算账! 淙琦公主将一切收入眼底,尴尬地笑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幼便被她的皇帝舅舅给宠坏了,说话也不知道有个分寸,谢姑娘不介意吧?” “自然是不介意的。”谢明珠低着脑袋说道,也不敢表露出委屈,只是声音有些闷闷的。 纵容她会算计,到底还是小姐身份,脸皮薄,经受不住的这样的屈辱。 可是淙琦公主把皇上都搬出来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万一落得个不敬之罪,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因而她也只能忍着,可谢明珠幽幽的目光却在众人不注意时扫向谢云霜的身上,恨意在眼中流转,那眼神,和她母亲南曲柔如出一辙。 若不是谢云霜,此时备受关注的便应该是她,嫡长女也应该是她,得到淙琦公主和程兰县主关心的也应当是她! 谢云霜,打小便总是碍她的眼,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亲手除掉她! 谢云霜自然是注意到了,可她看了谢明珠一眼,目光幽幽如地狱里爬出的空洞的魂魄一般,眼里闪烁着从仿佛冰窑里散发出的寒光,充满了杀气,让谢明珠身形一晃,带着畏惧地低下脑袋,不敢看谢云霜。 听到谢明珠的回应,淙琦公主这才恢复端庄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谢姑娘便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是。”谢明珠恭敬地应道,声音有些闷闷的。 淙琦公主走时还不忘握着谢云霜的手,交代她说,“要常常来公主府,与程兰交好的姑娘不多,本宫看你是个好孩子。” “是呀是呀,常来府里玩,本县主一个人在府中可闷着呢!”程兰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那云霜和薛浅日后便常去公主府烦县主了。”谢云霜不推辞,前世她深知人脉的重要性,今世也不敢忘,只愿能多拉拢时便多拉拢些。 之所以拉上薛浅,便是想到总有一日薛浅会嫁做人妇,多认识些权贵总是没错的。 前世她总觉得薛浅去世得蹊跷,但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一定会让薛浅平安一生,嫁做人妇,为人母,寿终正寝。 “薛浅你真是什么地方都要跟着呀!”程兰一脸嫌弃地说道,但也没有拒绝,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说了我和云霜形影不离的。”薛浅不服气地顶回去,程兰还嫌弃她?她不嫌弃程兰便不错了! 薛浅和程兰也是自幼相识,但两人一见面便跟冤家似的,因而从前薛浅也没有要介绍程兰给她认识的意思。 谢云霜知道这样的吵闹无伤大雅,便静静地看着两人唇枪舌战,直至两人都累了,端着侍女送过来的茶水优雅地一饮而尽,这场战争才落下了帷幕。 谢明珠淙琦公主和南曲柔一同走了出去后,房间便只剩下谢云霜,薛浅和程兰公主三人。 本以为淙琦公主走了会安静些,没想到两人似乎是觉着不解气,竟然你一下我一下地推挪起来,跟花拳绣腿一般。 不止对打,两人竟然又开始了新一番的唇枪舌战,让谢云霜哭笑不得。 程兰县主:“你昨日为何向我母亲告状说我逃出公主府去街上游玩了?” 她气急,抓起桌上的茶碗便向着薛浅的方向摔去,吓得谢云霜心中一跳,好在茶碗偏离了方向,薛浅无碍。 谢云霜正欲拖着病体去劝架,却看见薛浅抓起一支长烛向程兰县主扔去,那动作叫一个流畅一气呵成,一看便知是练过的,谢云霜和她自幼相识,竟不知她有这样的本领。 谢云霜怔目,看着躺在地上的长烛这要是在夜晚,不得着火把三个人都烧焦了啊? 见两人都没有打中对方,谢云霜松了口气。 欢喜冤家 战况激烈,为免误伤无辜,谢云霜选择躺在床榻上观战。 薛浅:“因为你半月前瞒着我自己去赏花灯,不带我去,完了还拿我当挡箭牌!此仇不报非君子!” 程兰县主:“那你收了我的锦缎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懂啊?” 一个瓷瓶被狠狠地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薛浅:“你还好意思提那锦缎?我爹爹上朝时也被皇上赏赐了锦缎,你拿这种东西来收买我,本姑娘我才不答应!我上次为了收买你可是给了你一块已逝御用雕刻先生的遗作鸡血石雕,你拿锦缎来应付我?!” 瓷器摔碎,梳头用的桂花油洒了一地…… 程兰县主:“那你还好意思收?!姑娘家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无物可摔,程兰县主竟把桌子给推翻了…… 薛浅:“我做衣服刚好缺一点儿,不收白不收,我又不傻!” 薛浅十分厚脸皮地说道,也是无物可帅,竟把自己发间别着的簪子当成飞镖射过去,谢云霜又是心中一跳。 好在薛浅的手法不准,甚至可以说是无力,簪子就那样竖直地落在地上。 程兰县主:“你果然是长胖了,那么多锦缎也不够你做衣服的!哼!” 程兰气急,直接上手推薛浅,薛浅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竟僵持起来,薛浅嘴里还不忘嘟囔道,“你才长胖了呢?我头一回见到这么能吃的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再哼哼就是猪了,我娘亲说猪就是这么叫的!” 最后僵持不下,两人竟双双跌在床榻上。 若不是今日所见,她竟不知薛浅竟有这样……嗯……泼辣的一面,平日见她虽然俏皮精明,但今日所见,确实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就连程兰县主,也刷新了她的认知…… 但也不难看出程兰县主和薛浅的亲密关系,谢云霜丝毫没有因为薛浅的隐瞒而感到恼怒,反而是为她高兴。能与受宠的程兰县主如此交好,也是对薛浅的一份保障。 原来薛浅口中的不爱出门,不过是顾忌她罢了。前世她因为南曲柔不允许她外出走动的缘故,鲜少出门。久而久之,她与薛浅便也见面少了,也不过一月见几次。 原来她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是程兰县主陪着她一同嬉戏玩闹,如此,她便放心了。 谢云霜正想得入神,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居然腿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感把她带回现实。 两人双双倒在她的床榻上,两人也没有注意到她们做的是她两条受伤的腿虽说只是皮外伤,但这两人动作幅度这么大,着实让她吃疼。 谢云霜本以为这时消停了,不想两人又是拿起床褥互相殴打,让谢云霜怔目。 “那个……”谢云霜小心翼翼地说道,看见的却是两人打得更加激烈,耳边传来两人的声音。 “云霜,有什么话你等一下再说,我得先把这小妮子给收拾了!”薛浅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掺杂着些许怒气 “你收拾我?!呵!笑话,别等一下哭着向我求饶,先说好了,我要你哥哥给你刻的梨木木雕!”程兰郡主一脸霸气又不屑地说道,直接开出了条件。 “那我就要皇上新赏赐给你的血珊瑚手钏!” “不行,那是我好不容易从皇帝舅舅那讨来的,世上只这一件,我舍不得给你,不能给你。”程兰县主坚决地说道,往薛浅脑袋上就是一砸,干脆利落。 “我管你呢!反正本姑娘要它了!”薛浅回击,毫不留情。 “那个……我脚疼……”谢云霜可怜兮兮地说道,面露难色,脸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闻言,两人的动作均怔住,双双爬下床榻,掀开床褥一看,只见她的衣服上染着淡淡血迹,不严重,但也足够这娇滴滴的小姐身子疼的了。 “云霜,对不起啊,方才太过激动了,看不见,忘了你还在这,这腿疼不疼啊……”薛浅一脸愧疚地看着谢云霜的腿,手停留在半空中,想碰却又不敢碰,生怕弄疼她…… 谢云霜的嘴角僵住,她何止是看不见,简直是置身事外好吗…… “是呀是呀,要不我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吧?”程兰县主此刻也是一脸愧疚,人家为了救她而受伤,现在她还让她伤上加伤,真是可怜…… “都怪你,倒在床榻上也不知道提醒我,现在害得人家云霜又受伤了,我母亲也一定又会训斥我的!”程兰县主恶狠狠地瞪着薛浅,一脸嫌弃。她堂堂县主居然没有护好云霜,先不母亲会不会怪,自己心里也是很难为情的。 “你还敢怪我?!这事应该怪你好吧?!没事跟我争什么对错,本来就是你错我对,有什么好争的?!”薛浅回瞪着程兰县主,不服气地反击。 “哎呦喂,明明就是我对你错好吧?竟然还敢理论,你这小妮子真是欠打!”程兰县主撸起袖子,见状薛浅也撸起袖子,眼看着又是一番大战,谢云霜只好使出苦肉计制止这出闹剧。 “我腿疼……”谢云霜的声音弱弱的,汗珠直冒,活像受了锥骨之刑似的。 这对冤家呀,什么时候都能吵起来…… 但谢云霜也觉着,这两人真是幸福,有父母兄长的疼爱,有好的家世背景,不用在摸爬滚打中长大,不用思虑太多,无忧无虑。 不像她,连自己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将来等待她们的,是当一家主母,为人母,寿终正寝,如此,便是最好的归宿,是她这辈子亦或是上辈子都得不到的好归宿。 两人听见谢云霜的话之后便停了嘴,不再吵闹了。 恰好这时初言急匆匆地跑进来,还没等休息一阵便气喘吁吁地说道,“凶手,凶手找到了!” “是谁?” “哎呀,你等一下就知道啦。”薛浅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来,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谢云霜虽然不知道薛浅在这里面掺和了什么,碍于程兰县主在这,她也不好多问,但是她也知道无论是谢家,薛家亦或是何素琴都逃过一劫了。 程兰县主这时是火气冲冲,一副要撸起袖子干架的模样,眼眸里散发着幽幽的光,“你俩慢慢走,本县主先走一步,倒要看看是谁敢害本县主,定将她千刀万剐。” 谢云霜也正欲跟上,却被薛浅一手拦住,“你忘了你这衣裳上有血迹啦?赶紧去换一件。” “我倒是我忘了方才被你们弄出血来了。”谢云霜无奈地说道,却让薛浅一阵羞赧。 初言扶着谢云霜去换衣裳,出来的时候已是一身白衣。 薛浅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又穿白衣?方才也穿的白衣,就不能换一件?” “昨日我那母亲也不知道怎么的,硬要给我收拾衣裳,带来的衣服全是白纱,还说是老夫人吩咐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好在这些衣裳都是我自己的,也没有多大问题。”谢云霜无奈地说道,猜想南曲柔只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装贤惠罢了,也没有太多在意。 “你不觉着蹊跷?”薛浅眉头紧蹙,询问道。 “自然是这样觉得的,可她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了,我要是再说什么,便成了不识趣了。” 她还要拉拢老夫人,无论南曲柔所言是真是假,她自然是不能驳老夫人的面子的。 闻言,薛浅也不好再说什么,心知谢云霜在府中难做,除了她嘱咐多加小心,什么也做不了。 “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 薛浅嘟囔着说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水落石出 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便不用让她多加烦扰了。 “我会多加小心的,你放心吧。”谢云霜拍了拍薛浅的手,宽慰地说道。 薛浅和初言搀扶着谢云霜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程兰县主却已经跑得没影了,只听见薛浅嘟囔了几句,“跑这么快干嘛,也不等等咱们。” 若换作平日里,以薛浅好事的性子早就已经和程兰县主一同跑走了,今日是她有伤在身,她才留下来作陪,可这神色却一点没有焦急急切的模样,倒不像平日里的她。 “你似乎是知道什么。”见程兰县主不在,谢云霜这才敢问出来,疑惑的目光在薛浅身上游移,看得薛浅一阵寒颤,但还是坚持守口如瓶,“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结果让你很满意!” 谢云霜虽疑惑,但她不是好事之人,再者,薛浅一定会第一个忍不住告诉她的,她又有何急? 谢云霜的厢房到淙琦公主的厢房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三人刚刚走进去只见人声喧闹,厢房中间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此时正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女子,主位上的淙琦公面色不算太好,可当谢云霜的目光扫过南曲柔的时候,见她脸色不对,顿时有些疑惑。 南曲柔,不像是会在外人面前这样表露自己的人。 谢云霜看向薛浅,她想薛浅自然知道其中猫腻正欲开口,只见程兰县主已经在前面向她们招手,“快过来呀,楞着做什么。云霜,这有椅子,快过来坐。” 话音刚落,顿时所有的目光聚在她们二人的身上,有无关紧要的,有好奇的,有如薛姨一般欣慰的,但大多数,还是像谢明珠一般的嫉恨的。 任凭谢明珠如何掩饰,她眼里的嫉恨还是被她看见了。 谢云霜不屑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厢房里的命妇千金,包括南曲柔和谢明珠。京城中多少女子想和程兰县主交好,如今见程兰县主此举心里怕是也是嫉恨至极,可她们也只能嫉恨,若塞马场里骑着马的人换作是她们,谢云霜觉得她们不会像她那时一般果断下马救程兰县主,不敢豁出性命却想要这样尊贵的人脉,可笑至极。 “好。”谢云霜淡淡一笑,心知淙琦公主不愿让她行礼,此时也没有空理会她,便在薛浅和初言的搀扶下径直走到程兰县主给她准备的椅子坐下。 脚伤易累,谢云霜只瞬间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细心的时候!”薛浅看着程兰县主,一脸诧异地说道,话语中略带着讽刺,似乎是为方才的事情做反击。 换作平日里的程兰,对其他人哪还有什么椅子不椅子的,她能赏个好脸给人家就不错了。 “刮目相看吧?”似乎是因为找出凶手的缘故,程兰县主似乎是无心注意到薛浅语气里的讽刺,以为是夸赞,笑着回了薛浅的话。 “程兰,这凶手不是上次宴会里不知道天高地厚骂了你一句的姑娘吗?”薛浅看了一眼厢房中央的女子,故作惊讶地说道,谢云霜看着却是着实好笑,却没有点破。 被薛浅这么一说,程兰县主也觉得是这样,她的眉毛紧紧蹙起,声音里待着恼怒,“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原来是这个小妮子!” “看来她是怀恨在心肆意报复呢,若是当时没有云霜救了你,凭着那受了惊的马的力道,你呀,可有苦受咯。”薛浅幽幽地说道,略带暗示意味。她自幼与程兰县主相识,自然是拿捏住她的脾性的。 这不,薛浅三言两语的挑拨,便让程兰县主怒气冲冲。程兰县主径直冲上前去,直接给了那女子两个巴掌,声音大得让谢云霜都替那女子疼。 “程兰就这性子,你不用心疼那女子,她自作自受。”薛浅看着谢云霜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谢云霜疑惑,抬起脑袋问薛浅,“这女子是谁。” “李菁菁,何素琴之流,看上你庶弟了,小门小户的竟想当你家庶长子的正妻,痴心妄想。”薛浅一提到这女子,便是不由来的恼怒。 谢云霜没有接话,等着薛浅继续说下去。 她的庶弟娶什么人与她没有什么关系,能让薛浅如此恼怒,便一定是牵扯到她了。 薛浅是越说越恼怒,但还是可以压制住了声音。 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谢云霜想她怕是要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按理说李菁菁做个姨娘也算抬举她了,但是她非得做正妻,你们府中的月姨娘不肯,她就找上了谢大夫人,谢大夫人应允她做你庶弟正妻之事,但必须答应她帮她做一件事。你的嫡母害怕马蹄之事不能毁了你,便想着让这李菁菁把你推到池子里,不然你以为你嫡母会那么好心帮你挑选衣物?”薛浅没好气地说道,本想忍住不说,但是仔细想了想,云霜还是知道会好一些,至少知道她的嫡母是怎样的佛口蛇心。 谢云霜昨日跟薛浅书信里说诧异南曲柔给她做了一件白色罗纱襦裙,想来也是南曲柔害她的其中一环,落入水中,白衣易湿透明,到时候她便没了清白了! 说到这,事情便差不多水落石出了,南曲柔,想找个替罪羊毁了她。 南曲柔,还真是执着啊。为了保证事情按着她的想法发展,竟还给她准备了那么多的白衣裳,环环相扣,若不是前世的记忆帮助了她,谢云霜想着,此时的她应该和南曲柔所想的无误了。 “你如何得知这些的?”谢云霜疑惑地问道,按理说,南曲柔做事谨慎,这些话应该不会传到薛浅的耳朵里才对。 “方才我母亲找了何素琴打听情况,李菁菁恰好那时在马厩里,又不能交出何素琴,我母亲别无他法,便抓了李菁菁做替罪羊,不想,这一审了李菁菁,还真的审出些东西来,虽是小门小户,但到底是千金小姐,身子骨虚,没有一会儿便把话给全套出来了。”薛浅讽刺地看着李菁菁,目光不屑讽刺。 谢云霜知道薛浅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小门小户装千金大小姐的寒酸模样,这李菁菁和她母亲今日能参见淙琦公主举办的赛马,怕是南曲柔给硬塞进来的。 谢云霜有些担心,这个李菁菁这么容易就被套出话来,加之南曲柔安排她进来一事,万一等一下供出了南曲柔,谋害皇亲国戚这条重罪,整个谢家就都得灭门。 “那……”还没说完,薛浅便知晓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你放心,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母亲许诺她给她父亲加官,只要她守口如瓶,那看门的人已经被我母亲用钱财打发到远处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无人知晓谢夫人之事。” 薛浅大约是怕她受不了,只说看门之人是被钱财诱惑离开京城,实则是她的母亲寻了个办事不利的由头,下狠心让人将他给打死了。 母亲常说,这世上,永远不会说出秘密的便是死人。为了薛家和谢云霜,这个看门人必须死。 可薛浅不知道的是,经历了一世的谢云霜,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娇滴滴的谢云霜,她手上沾了太多血腥,早就已经看淡生死,狠厉决绝,才是她的本性。 “那便好,真是辛苦薛姨了。”谢云霜送了一口气,心知薛姨本可以袖手旁观,但为了她还是凭着淙琦公主对她的信任冒险隐瞒,若是淙琦公主有一丝怀疑,那薛家,到底还底还是被连累了。 血腥处置 “且不说你救了薛家,凭着咱们多年的姐妹情意,我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那女人连累死。”薛浅有些生气又无奈地说道,虽然说她能帮衬的便帮衬些,但是看着云霜每日在林府活得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心疼不已。 “回去帮我谢谢薛姨帮忙隐瞒一事。”谢云霜笑笑,心知薛浅是在替她打抱不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虽然思绪万千,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凝聚成了一句谢谢。 “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想到她这般害你,咱们却还要帮她瞒着,真是气人!”薛浅怒气未消,活像是她身临其境似的,可谢云霜这个当事人却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且只管应付着她便是。帮她瞒着,不也是保全我的性命吗?”谢云霜试着宽慰她,但她也知道薛浅的性子,这气,怕是难消。 “你没想着反击?”薛浅气急无奈地说道,谢云霜自小如何被谢夫人和谢明珠欺压的,她都看在眼里。偏偏云霜还不知反击,真的要被她们母女俩压在下面呀?她看着都替她急! “我如何反击?我自然是想要反击的,可马蹄之事若是和我那嫡母扯上一点关系,整个谢家,包括我,都得没命。”谢云霜压下声音小声地向薛浅解释道,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 被欺压又如何,被陷害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一一把这些用千百倍欺压和羞辱还给南曲柔和谢明珠二人,不急于这一时。 但有薛浅这一好友为她打抱不平,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堂堂一个嫡女,却因生母早逝,被设计成了弃嫡,还被继室打压,虽是姐妹,薛浅还是忍不住吐槽,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我见过活得最窝囊的嫡女了,还是嫡长女!” 谢云霜笑笑,宽慰地牵起薛浅的手,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讨好地说道,“别生气了,看戏吧。” “嗯。”薛浅的声音依旧闷闷的,但好在平静了下来,是她想得不周全,若是云霜真的在她的怂恿下做些什么,出了什么事,她才是真正的后怕。 而厢房的中央,谢云霜和薛浅说会儿话的功夫,李菁菁便已经被打得脸颊红肿了,而程兰县主竟也不知疲惫。 谢云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淙琦公主,发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程兰县主打李菁菁,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阻止的话,众人均漠不关心地看着程兰县主打李菁菁,只有李菁菁的母亲在一旁小声地委屈哭泣,却也不敢吵闹。 谢云霜和薛浅便是那众人之一,她们不是菩萨,没有那样宽厚的慈悲之心,做不到可怜一个要陷害自己疑惑好友的人。 好一会儿,程兰县主似乎是打累了,长吁了一口气,很是霸气地对着淙琦公主说,“母亲,您不用因为我而偏袒,我国律法对这种人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程兰说的轻松,意思却是要把她往死里整了,若是程兰没有搬出律法来,淙琦公主为了维护声誉应该只是要把李菁菁一人处死便可,倘若以律法执行,那便是株连九族,而且受的是五马分尸之刑。 闻言,谢云霜和薛浅相视,心中均一惊,目光均出现了惶恐,本来都已经打算的一切因程兰县主的一句话尽数全毁,李菁菁一人死,至少她觉着还有利益可寻,可如今株连九族,这利益,便作废了。 万一待会儿李菁菁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谢家的谋害之罪,薛家的隐瞒之罪,今夜,怕是要死很多人了。 谢云霜和薛浅心知此时说什么都会引起淙琦公主的怀疑,不知所措,虽然面上淡然如初,但心中早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就连薛夫人,南曲柔和谢明珠也是如此,目光紧紧地锁在李菁菁身上,只见李菁菁露出一个凄凉的笑,笑得十分渗人,让谢云霜心中一凉,感觉大事不好。 “公主,罪女有话要说。”李菁菁淡然凄厉的声音让谢云霜等人心中一惊,薛浅更是脱口而出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犯了重罪还敢狡辩?淙琦公主,臣女想着,此人还是早早地处理了好,免得碍了您的眼。” 谢云霜的脑袋高速运转着,正在思寻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残局,忽然脸上沾上一阵温热的湿黏,拿起手帕一擦,竟是鲜血。 随后谢云霜的耳边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只见李菁菁惨叫一声,口中的鲜血直流,而谢云霜的脚边,正是李菁菁的半截舌头落下的地方。 虽然谢云霜前世经历过许多血腥,但这样的冲击还是头一次,薛浅和初言更是不用说,直接尖叫出声,谢云霜虽然心中一颤,但还是相对镇定地站起来拉着初言和薛浅连连退后,三人心里依旧存有余悸,仔细一看,谢云霜的手还有些颤抖。 “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因而容宣便割下了这女子的舌头,相必薛姑娘会喜欢。”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在厢房里响起。 话音刚落,只见厢房外走进一个翩翩公子,踏着气定神若的步伐径直走进来,在听见连连尖叫声时英眉微蹙,却还是恭敬地向淙琦公主施礼,“容宣参见淙琦公主。微臣是前来处理罪犯的。” “平身。既是处理罪犯,那便将她带走吧。”淙琦公主的脸色也有些惨白,毕竟这里面的人都是常年养在宅子里的,哪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淙琦公主即便贵为公主也是一样的。 虽然恼怒于容宣的行为,碍于容宣的权势,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赶忙让容宣将李菁菁带走,免得污了众人的眼。 “是。”容宣恭敬地回应道,使了个眼色,手下便将嘴里流着鲜血的李菁菁拖走了。 “容宣哥哥,薛浅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回去小心薛浅兄长与你断交。”薛浅有些恼怒,却还是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气,礼貌地向容宣施礼。 闻言,只见容宣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径直向着她们三人的方向走来,薛浅与容宣熟悉倒还好,谢云霜和初言与容宣不过几面之缘,容宣一走近些,她们便节节后退,直至退至墙边。 容宣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四周,谢云霜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保持基本的礼节,只见谢云霜手中的帕子落入了容宣的手中,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抬起谢云霜的下颌,一下一下替她擦拭掉脸上残留的血迹。 四目相对,谢云霜看见这张邪魅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而她眼眸里透着的惊恐却是一览无余。 两人靠的太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容宣只需稍稍向前,便能吻上她的娇嫩的唇瓣。 容宣还未帮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谢云霜便侧过身,低着脑袋,耳朵染上淡淡的红晕,“请国师注意自己的举止。” 无论是前世今生,如此亲密的举止,除了她前世的丈夫,还没有其他人如此,让谢云霜感到羞赧。 “呵!”只见容宣轻笑一声,手帕飘落在地,转身走到中央,身后留下怔楞住的三人。 “容宣哥哥,方才,是要……”薛浅磕磕绊绊地说道,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虽不是像谢云霜一般亲身经历,却也是羞红了脸,不敢说得太过明显。 “小姐……”初言也是楞楞的,转过脑袋疑惑地看着谢云霜,羞红了脸。 “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云霜低着脑袋,脸红的跟鲜血似的,弱弱地解释道。 今日之事一出,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毁她名声 “微臣会按我国律法处置李菁菁,程兰县主大可放心。” “好。”程兰县主此时也是一副怔楞的模样,有因为方才受到血腥冲击的原因,也有被容宣和谢云霜方才一幕震慑到的原因,呆呆地说道。 好一会儿众人才缓过神来,谢云霜和薛浅相视一笑,都长呼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一劫。 好好的一场马赛成了这幅样子,淙琦公主和程兰县主也没了兴致,吩咐众人各回厢房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淙琦公主的厢房里一片血腥,众人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熙熙攘攘的,本来还算宽敞的门被挤得水泄不通。 谢云霜和薛浅,初言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因为厢房前有一个荷塘,三人本来就很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掉下去。 可后面不知哪个人伸出了手,径直将谢云霜推了下去,“扑通”一声,谢云霜便落进了水里,浑身湿透。 但谢云霜的眼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而有些呆楞,随后很快恢复了镇静。 耳边传来薛浅和初言的尖叫声,她看着她们不知所措的模样,心知她便更不能慌乱,思前想后,谢云霜决定将整个身子沉在水里,她的厢房距离淙琦公主的厢房不远,为了不冒犯公主,谢云霜还是选择吩咐初言回去厢房拿衣裳。 池塘的水还是有些凉的,谢云霜的脸本来便应被浸湿而显得落魄不堪,此时身子更是瑟瑟发抖,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突然,池塘里溅起了一个大大的水花,一个男子的手臂环抱住她的腰身,转瞬间,谢云霜便落入了男子的怀中。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未出家的女子与男子搂搂抱抱此举便是坏了名声,谢云霜自然也是知道的,在男子怀里不断挣扎着,可男子的手臂像是钢铁一般禁锢着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安分点,这池塘里有毒蛇。”容宣温柔耐心地劝着怀中不安分的女子,一句话,便让她没了动作。 谢云霜低下脑袋一看,果真看着数十条蛇在水里向着她的方向游来,心中猛地一颤,眸光突然变得狠厉嗜血,毒蛇!毒蛇!南曲柔啊南曲柔,你的心思缜密,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容宣手中禁锢着她腰身的力道更紧了些,谢云霜的脑袋被迫贴在他坚硬如石块般厚实的胸膛上,耳边甚至都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顿时羞红了脸,连耳朵上也染着淡淡红晕。 容宣将自己身上的袍衣脱下,披在谢云霜的身上,确认没有一丝空隙后,这才抱着她一跃而起,两人便落在了池塘边。 确认自己无误后,谢云霜欲推开容宣,可他手中的力道却更紧了些,挣脱不开,谢云霜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俯下身子,声音低沉好听,唇瓣似乎都要覆到她的耳垂处,鼻间呼出的气息让谢云霜脸上痒痒的,“我救了你的命,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 谢云霜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容宣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说道,语气戏谑邪气,“反正我都都坏了你的名声了,让我多抱一会儿又如何?” 谢云霜羞赧,却也无力挣脱容宣,只能狠狠地瞪着他,仿佛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是仇人一般。 众人纷纷围上来,尤其是南曲柔,此时更是一脸焦急地冲上来,径直抱过她的身子。 自古男女有别,容宣怕触碰到南曲柔,自然是不得不放弃怀里的软玉温香的。 “霜儿,你可有大碍?你吓死母亲了,怎么这样不小心?”南曲柔一脸焦急担忧地问道,眸光慈爱善良。 谢云霜有些诧异,南曲柔安排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坏她名声吗?怎么会这样好心帮她? 不过片刻,谢云霜便已知晓南曲柔的用意,南曲柔本意虽是为了毁她的名声,但毁她名声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让她嫁一个好夫婿吗?容宣是京城有名的公子,贵为国师,年轻有为,位高权重,以南曲柔的性子,自然是看不过她嫁的如此良婿的。 可若容宣不前来林府提亲,那她的名声便如南曲柔所想,毁全了。 谢云霜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容宣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名声毁了便毁了吧,她这种重活一世的污秽之人,也实在配不起京城里人人称赞的翩翩公子,人人恨嫁的如意郎君。 今生今世,就在宅子里专心对付南曲柔和谢明珠罢了,并非她恨嫁,只是嫁得一如意郎君是每个女子心中所想,前世一生坎坷,本以为今世在了却南曲柔和谢明珠之后,她还有挽回自己的命运的余地,可如今也没有希望了。 无关权贵,无关钱财,一生安康欢乐,为妻子,为人母,年近古稀儿孙满堂,最后寿终正寝。 多少人眼里平平淡淡的愿望,在谢云霜身上却成了奢侈。 既然她不能嫁得如意郎君是因为南曲柔,自然地,她的女儿得留下来与她一同作伴才行。 “母亲,云霜无碍。”谢云霜沙哑着嗓子说道,许是方才呛了水,咳个不停的缘故,让谢云霜的嗓子沙哑了起来。 而这时初言也拿着一件披风赶了过来,连忙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这才气喘吁吁起来。 碍于南曲柔在旁,薛浅也不好直接冲过来,只是用眼神询问谢云霜是否无碍,谢云霜向她微微颔首,表示一切都好。 薛浅这才绽开了笑颜,转身对着站在一旁佯装一副焦急神色的谢明珠,佯装一副指责痛心的模样说道,“明珠,虽然你是继室所生,身份不如云霜尊贵,可你嫡姐一向对你处处关怀谦让,方才为何要踢你嫡姐下水?” 谢云霜嘴角僵硬,薛浅这丫头,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报复啊,竟是睁眼说白话了,方才她明明瞥见谢明珠站在后边,那么短是时间内也不可能从那儿穿过层层人墙。 不过薛浅此举,她倒是喜于乐见。 薛浅家中是将军世家,先祖更是陪同赤烈君主开朝的功臣,薛浅的父亲薛珩更是袭爵先祖的赤烈镇国公爵位,更是当朝的奉安大将军。 家中军力庞大不说,仅仅是薛姨与淙琦公主这一层自小的缘分,便让薛浅尊贵了许多。 薛浅是薛家唯一的嫡女,在这一帮女子中,身份尊贵也仅次于程兰县主。 凭着她这层尊贵身份,众人自然是更愿意相信薛浅而并非谢明珠的狡辩之词,即便是心里不相信,面上也会作出一副相信的模样,而事实如何,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薛浅平日里最看不起那些凭着身份嚣张妄为的人,因此她并不张扬,如今,薛浅是要为了她张扬起来了。 谢云霜自知薛浅此举对她自己没有什么伤害,也知薛浅此举能为她扳回一城。 薛浅此举,让她心里流过一丝暖流,得好友如此,夫复何求? “薛姐姐,明珠与姐姐自小感情便好,与姐姐住在一个宅子里,明珠自然知道姐姐对明珠的好,所以就更不可能陷害姐姐了,薛姐姐怎么能这样诬陷明珠呢?”谢明珠很是淡然地为自己开脱,目光流露出浓浓的委屈,低着脑袋一副受欺负的模样,眸光里却匆匆闪过一丝嫉恨。 嫡姐?薛浅这话说得还真是高明,又没有让人寻了一丝错处,薛浅的一句嫡姐,便把她数落得像是庶女一般低贱,是,她是继室所生的嫡女,虽然不如原配所生的女儿尊贵,但也是嫡女,薛浅这般数落,让她好没面子! 欲盖弥彰 全都是因为谢云霜和她那低贱的母亲,人都死了这么久了,竟还这样折磨她母亲,就连她的女儿谢云霜,也是处处碍她的路。 既然如此,那她就把谢云霜杀了与她的那真正的嫡母一同作伴便是! 谢明珠这些年来在外人面前积累的优雅大方自然可以让人觉得所言在理,可她忽略了,她把脏水泼向的人,是薛家尊贵无比的唯一的嫡女,是平日里不张扬跋扈的薛浅。 无论是出于攀附权贵的心理,亦或是薛浅平日里的为人,众人都会觉着薛浅更可信些。 可谢明珠的话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让薛浅抓住了把柄。 “哎哟喂,您就别折煞我了,你比我还早三月出世好吗?别左一句薛姐姐右一句薛姐姐了,薛浅承担不起怕折寿!我敢以镇国公嫡女的身份担保,薛浅此言,无半分虚假!”薛浅也是来了气性,把镇国公嫡女的身份也搬了出来,此话一出,便无人敢再怀疑了,便落实了谢明珠陷害嫡姐一事。 谁都知道,谢云霜今日穿着白色罗纱裙,这一下水便全湿了,内里自然是被一览而尽。若不是国师大人前来相救,恐怕今晚谢云霜便羞赧地悬梁自尽了。 谢明珠心思深沉,杀人于无形的招数,用得还真是高,丝毫不像是一个闺阁姑娘会做的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南曲柔,目光或是轻蔑嫌弃,或是不屑一顾,猜想谢明珠此举是受了南曲柔的指示,母女二人一样蛇蝎心肠。 南曲柔不知该如何扭转,羞红了脸,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些目光,轻轻用帕子替谢云霜擦去脸上的水珠,一副慈爱心疼的模样。 薛浅是薛家的宝贝,听到“折寿”二字,原本打算任由薛浅胡闹自己在一旁观望的薛夫人此时也来了气,“谢二小姐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才好,谢夫人也该好好教育教育,免得日后为人主母还这般不懂规矩。” 薛夫人一向温和待人,家教严谨,此时能让她这样尖酸刻薄,便是谢明珠,真的不懂规矩了。 顿时间,人声鼎沸,谢明珠陷害嫡姐,谢明珠说谎成精,谢明珠气度量小…… “行了,薛浅,和这种满口胡话的人说这些有什么,我方才也看见了,咱也什么都不用说,谢明珠死活不承认,便成了像咱们欺负她似的,再多说几句都是晦气。”程兰县主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目光不屑地看了一眼谢明珠,嫌弃地说道。 程兰和薛浅交好,虽然方式与寻常姐妹不同,平日里虽然互相欺负,但是到底还是看不了薛浅受人欺负的,这不,便站出来替薛浅说话了。 无论是真是假,先一致对外再说。 有了程兰的推波助澜,谢明珠陷害嫡姐一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我本以为谢侯府家教严密,能养出云霜这样聪慧大方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母的问题,到底是继室生的,谢明珠还是上不了台面。”此话自然是由程兰县主说的,程兰县主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毒舌,自然是什么话都敢说,脸皮薄的薛浅虽然想说却还是不敢。 程兰这一句,既贬低了南曲柔和谢明珠,又不会惹怒谢家,可谓是说得十分恰当完美。 “程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让云霜回去之后怎么办!”薛浅佯装一副焦急的模样,挤得跺脚,柳眉紧蹙。 薛浅此话一出,人声喧闹,薛浅此话的潜在意思,便是谢夫人在外人面前假装母女情深,回去却关起门来欺压谢云霜了。 南曲柔和谢明珠,被薛浅和程兰县主的双簧唱的,也不知如何辩解了。 或者可以说是知道如何辩解,但她们两个的身份摆在这里,冒犯了便更加难做了。 寥寥几句话,便毁了谢明珠多年的努力化为灰烬,谢云霜面上焦急慌乱,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还在愁拿什么理由毁了谢明珠的名声呢!薛浅和程兰县主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大的忙! 谢云霜只觉着南曲柔抱着她的手力道加重了不少,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薛浅和谢明珠,自然是无人注意谢云霜这边。 只见南曲柔阴狠幽幽的目光如钉子般扎在她身上,南曲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谢云霜警告道,“说几句话为明珠开脱!快点!” 谢云霜嘴角泛起了一个讽刺的笑意,随后幽幽地看着她,如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鬼,让南曲柔心中一颤,声音轻轻的,“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们害她的时候她就得忍着埋在心里,如今薛浅诬陷谢明珠,南曲柔无力挽回,便要她为谢明珠开脱?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谢云霜!”南曲柔恨得牙咬得紧紧的,压抑着怒气说道。 谢云霜讽刺不屑地看了南曲柔一样,仿佛她是地上低贱不堪的蝼蚁,这才缓缓转过脑袋,故意咳了几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浅浅,你也别怪明珠了,许是她方才不小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算了吧。”谢云霜柳眉紧蹙,目光透着哀求和无奈,亦或是掺杂着些委屈,谢云霜的脸色苍白,可拖着一身病体还是为谢明珠开脱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疼,也更加坚信了薛浅的话。 果真还是因为怕回去被惩罚,所以才为谢明珠开脱啊,堂堂嫡女,活成这幅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殊不知,谢云霜恰恰是要这样的反应,压倒南曲柔和谢明珠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谢云霜此举,也是因为今日她多次为谢明珠开脱,此时不说几句,难免会引起淙琦公主的怀疑。 “什么不小心,方才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她那手就放在你腰上,猛地一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已经下水了。”薛浅很激动地拿程兰县主做了示范,手下毫不留情,狠狠地推了程兰一把,引得程兰县主柳眉紧蹙,但碍于众人在场不好落薛浅的面子,这才没有发作。 两人的模样实在是让谢云霜很想笑,可她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换上一副委屈焦急,充满顾虑的模样,“可是……” 谢云霜还没有说完,薛浅便抢过来说道,“没事,云霜,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你平日里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这一句话的内涵,还真是意味深长…… 谢云霜和薛浅两人跟唱双簧似的,一句接上一句,好不热闹。 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目的也达到了,薛夫人这才仿佛是刚刚听见似的出来打圆场,“你们这两个孩子,待会儿要是公主知道了,定要好好惩罚你们。谢夫人,这两个孩子平日里闹惯了,说话也不知道有个分寸,我在这替这两个不着调的丫头道个歉,你不会介意吧?” 其实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公主岂会不知,不过是懒得出来理这场闹剧罢了,加之程兰如此,公主又是个疼女儿的主,自然不好出来灭了程兰县主的威风。 薛夫人说话总是乐呵呵的,此时更是压下一品夫人的身份向南曲柔致歉,那南曲柔哪能拒绝,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不碍事的,小孩子玩玩罢了,我也没有多在意。夜也深了,那我也就带这两个丫头回去收拾东西了。” 不过瞬间,南曲柔带着笑意的脸变得肃穆,冷声训斥道,“明珠,随我回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因为一件衣裳跟姐姐置气。” 南曲柔的声音不大不小,保持着侯府主母的风范,硬生生地把谢明珠谋害嫡姐一事变成了小女儿家的打闹置气。 但相比起薛浅和程兰的双簧,南曲柔这番话总是带着些为谢明珠开脱和欲盖弥彰的意味…… 玩火 临走时,谢云霜回头向着薛夫人投了一个微笑,薛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微微颔首。 前世在侯府艰难度日,若不是因为薛姨和薛浅,她怕是难以熬到出嫁之日,如此大恩,今生今世唯有以全力护住薛浅的命来报答。 不过只是走远了一小段,南曲柔搀扶着她的手便松开了,狠狠地剐了谢云霜一眼,和谢明珠相携离去。 谢云霜不屑冷笑,这就不开心了?那以后那些,她们该如何承受得住? 南曲柔一松开手,初言便立即接上扶住,见南曲柔和谢明珠走远了,初言这才说道,语气中透着欢喜,“小姐,初言今天真的好高兴,初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夫人和二小姐吃瘪呢,可乐坏奴婢了。”薛小姐和程兰县主对小姐可真好。 她自幼跟随小姐长大,只知小姐在府中日日被欺负,今日所景实在是难得,真是多亏了薛小姐和程兰县主。 谢云霜不过笑笑,目光慈爱地看着初言,“日后你便会常常见到这些了。” 这个傻丫头! “好呀,初言最喜欢看大夫人和二小姐吃瘪了,谁让她们日日欺负小姐!”初言恨恨地说道,但心底里还是开心的。 “行了,走吧,咱们对这山庄不熟悉,要是天彻底黑了,咱们可就回不去了。”谢云霜一脸无奈地说道。 她所言不假,她与初言,主仆二人,均是路痴,一个不小心便迷了路,从小到大,这种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 “小姐惯会取笑奴婢。”初言羞赧了脸,小姐不识路不要紧,虽说她这个做奴婢比小姐强一些,但终究还是不识路的,她总是不称职些,比不上纱衣,偏偏小姐就爱用这个取笑她。 主仆二人一路上一派欢声笑语,终究是顺利回到了厢房。 一进来,初言便吩咐人把炭火烧上,自己带着一群人张罗着给谢云霜沐浴的事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谢云霜,语气还有些不服气,“小姐,山庄拨给咱们的人被二小姐叫走了三个,如今就剩下两个人了,小姐自己更衣便是,凉了可是要染上风寒的,奴婢得先去领热水。” “知道了。”谢云霜看着初言,无奈地笑笑,这丫头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却总是对她各种不放心。 待初言走后,谢云霜进了内室,褪去身上沾湿的衣物,只是换上新的肚兜和内衬裤,在炭火旁烤干了头发便径直钻进被窝里,却猛地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容宣! 谢云霜心中一惊,却也没有大肆喊叫,只是用被子将自己裹紧些,一副提防肃穆的模样盯着容宣,“你为何在此。国师大人难道还有偷窥的癖好?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谢云霜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问题还是如连环炮一般向容宣袭来。 “我没有偷窥的癖好,只是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说到这里,容宣的话顿住,俯下身子,薄凉唇瓣紧紧贴在谢云霜的耳垂处,鼻间呼出的气息让谢云霜的脸痒痒的,语气邪魅低沉,“我刚刚全都看见了。” 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反应,谢云霜只觉着身上一凉,原来是容宣将她裹住身子的被子掀开…… 被褥再落在她身上时,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了容宣的怀里,而重点是,她身上一丝遮羞的布都被他扯下了。 “你要做什么!”谢云霜此时十分恼怒,一种羞涩和屈辱的感觉交杂在心中,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男子放在她腰上的手让她十分有压力,却也不敢声张,只能压抑着声音,实则眼里已经布满怒火。 谢云霜欲推开容宣,奈何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力量太过于悬殊,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反正我都坏了你的名声了,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我自己。”容宣似乎很执着于这句话,薄凉的吻烙在她的额前,带着微茧的手掌在她光洁的背上游移着…… 容宣的吻一路向下,吻过她的眼,吻过她娇俏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一口含住,先是在她的唇瓣上不断摩裟,最后霸道地撬开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甜蜜津液,唇舌交缠,缠绵悱恻。 而容宣的手,动作却一直没有停过,一只手从背一路往上往前游移,最后停留在胸前,不愿移动…… 良久,唇分,谢云霜本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愿意放过她,却不想容宣直接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间,或吻或咬,甚至还发出满意的叹息声,手中的动作不停,让谢云霜一阵羞赧。 暧昧的气息交杂着两人的汗水,让空气火热起来。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谢云霜心知此时不能硬碰硬,只得柔声劝着。 “嗯……”容宣敷衍地应了一声,动作不停…… “求你了……” 似乎是谢云霜太过不安分,容宣在她的脖颈处重重地咬上一口作为惩罚,谢云霜吃疼,怒瞪着他的头颅,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不是昔日未出阁的姑娘,前世早已经历男女之事,自然知道他此时是停不下来的。 谢云霜下了狠心,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还未刺向他的身体,手腕便已经被他抓住。 容宣终于抬起脑袋,欺身而上,从她手中抢过匕首,拔出,刀片在他手里不断晃动,让她的眼睛被光射的酸疼。 匕首最后落在了她的脖颈处,肌肤上染着数不清红痕,冰凉的触感让谢云霜身子一僵,只听见容宣一声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是否恼怒,又好似是商量的语气,“安分些?” 在匕首的威胁下,谢云霜只好僵硬地点点脑袋,不敢乱动。 “乖。” 话音未落,地上传来匕首落地的声音,容宣含上了她的唇,唇舌交缠。 “小姐,全都准备好了!小姐快过来沐浴吧。”突然初言推开门来,嗓门大得惊到了床榻上的二人,两人四目相对,容宣看见了谢云霜眼眸里的欢喜,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番恼怒。 他本来不过是心中烦闷想着来找她聊聊天,谁知这女子竟在他眼前换衣裳,整个身子暴露在他面前,方才在水中软软的触感还依稀记得,这女子此举,简直就是在玩火! 可她,似乎并不喜欢他这样做!很好,真的很好! 眨眼间,容宣消失在她眼前,谢云霜此时正欢喜,却只见初言的脑袋被扭了一下,随即瘫在了地上,而容宣,也回到了床榻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谢云霜此时的语气可以用尖厉来形容,却换来容宣淡淡的一句话,“晕了而已。” “你!” 谢云霜气急,却被容宣欺身而上,堵住了话,一室旖旎…… 衣物散落在地,床榻上的男子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却是一脸满足,他本想忍住的,可这女子却惹怒了他,怪不得他! 嗯,是这样没错。 这丫头,还有半年才及笄,这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醒来时,谢云霜只觉着全身酸痛,仿佛被马车碾过似的,动弹不得。 床旁早已空无一人,甚至他还替她穿上了衣裳,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和羞涩涌上心头,谢云霜用被褥蒙住全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身上这些明显的红痕,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过去。 “小姐,该启程去寒山寺了。”初言突然推开门,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寒山寺?”谢云霜露出个脑袋,疑惑地询问道。 今日不应该是启程回府吗? 顺其自然 “小姐昨夜也真是的,一个人去后山的草丛里,还被树藤缠住,身上留了这么多红痕,若不是国师大人恰好在那里看见小姐你,小姐你怕是要在那里待上一整夜了,染上风寒不说,差点连清白都没有了!”初言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道。 树藤…… 谢云霜狐疑地看着初言,她知道初言不会骗她,可昨晚之事难道初言全忘了? 罢了罢了,肯定是容宣安排的,想起昨晚,谢云霜便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 “是这样的,国师大人说小姐您昨日梦魇了,怕是落水后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向大夫人说让你去寒山寺小住半月,正好太夫人也在那里,咱们过去住半月也好,省的在府里受气不是?”初言单纯因为不用回侯府而开心,可谢云霜总是隐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袭来,但仔细一想,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是要每日上朝的,寒山寺那么远,他应该不会过来才对。 谢云霜这才绽开了笑颜,笑着对初言说,“我要沐浴。” 谢云霜跟个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地穿衣,似乎对昨晚之事丝毫不在意,或许说她昨晚是在意的,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挽回了。要么容宣提亲,要么她孤独一生,经过昨日之事,她的名声早就毁了,谢云霜想除了容宣也不会有人向她提亲了,就算有,她宁愿拒绝也不愿让自己颜面扫地。 事已至此,娶或不娶,便是容宣该纠结的事情了,而她,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顺应天意。 容宣不娶,那她便如此一生了,容宣娶了她,至少她能有孩儿,年老了也能儿孙满堂,也算是幸事一件。 经历过前世之后,情爱于她而言,早已是无物。 谢云霜没想到自己会腿软连站都站不起来,差点摔倒,初言见状连忙过来搀扶,又是一阵絮叨,“小姐,国师大人说您的脚崴着了,他已经帮您接好了,就是这几日不要乱动,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初言就行。” 谢云霜无奈,这丫头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喜欢念叨呢,活像个小老太婆。 脚崴…… 亏他想得出来! 初言搀扶着谢云霜进了浴池,将身子浸入水中,谢云霜昨日所受的皮外伤便因沾水而疼痛,不过这种疼痛却比不上因温热的水昨夜过于劳累而带来的疲累感消逝的舒适感。 谢云霜感到十分舒适,突然“咔嚓”一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谢云霜吓得睁开双眼,只见容宣不顾初言惊讶的目光气定身宁地缓缓向她走过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交杂着水声响起,语气中似乎还透着些不耐烦,“还没好?” “你给我出去!”谢云霜十分恼怒,耳朵却爬上了淡淡红晕。 容宣抬眉,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身子全浸在浴池中,上面还飘着的玫瑰花瓣实在是碍眼得很,脖颈处还残留着昨日欢爱的红痕,再往上看,便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紧紧蹙起的眉毛,娇媚的掺杂着怒气的眼眸,微微翘起的鼻子,和那让人想要一亲芳泽的娇嫩唇瓣。 他就喜欢她这幅恼怒的模样,让人……嗯……很有征服欲…… “国,国师大人,我,我家小姐请您出去。”初言结结巴巴地说道,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谢云霜看见初言此举无奈得很,若说初言与她最像的地方,不是容易迷路,而是“欺软怕硬”。 在府里像谢兰宁之流,初言大可大声地吼骂,丝毫不在意。可面对容宣这样习过武的人,她们两人都一样,别无他法,任人宰割…… “初言,你先出去。”实在看不下去初言的“衷心护主”,无奈地吩咐道。 “小姐!”初言急得跺脚,若是连她都出去了,小姐不就是瓮中之鳖了吗? “无碍。”谢云霜耐心地劝着初言,实则她心里何尝不想她留在这里,就怕她像昨夜一般,被拧了脖子,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出去,不用白白受苦,反正结果都一样…… 谢云霜觉得,在容宣面前,她的百般算计,都很无用可笑…… 初言一向是很听话的,谢云霜态度如此强硬,初言只好退了下去,不过却是一步三回头…… 走了才几步,初言回头的时候竟然看见她家身上只裹着一件披风被那个国师大人搂在怀里,四唇相覆,惊呆了初言。 不顾旁人在场,容宣很认真地吻着怀中的女子,动作怜惜,又透着霸道粗鲁,放在她腰际上的手力道愈发地重了些…… 初言的嘴越张越大,最后呆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昨,昨夜发生了什么…… 良久,唇分,容宣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响起,“该出发了,你已经耽误时辰了。” “……” 谢云霜抬眼看他,似乎是在确定,是她耽误时辰么? 貌似不是…… 容宣笑笑,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我在外面等你。” 再不出去,便要耽误一天了。 容宣在初言身旁经过的时候,初言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跑到谢云霜身旁,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小姐,你……你们昨晚……” 初言还未说完,谢云霜便微微颔首,初言惊讶得双手捂嘴,不知所措,“那……那怎么办……” “你说能怎么办?” 初言像是石化一般,连谢云霜穿衣时也没有上前服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小姐,其实我今早就想过,您与国师大人还是相配的,您想想,国师大人位高权重,年轻有为,您又是侯府的嫡女,多相配啊。而且奴婢打探过,国师大人是多少京城女子的如意郎中啊,而且他三番两次地救你,那昨夜……昨夜以身相许也不为过。既然国师大人愿意娶你,那也是很好的姻缘啊。” 谢云霜无奈地瞥了初言一眼,本以为这丫头会骂他几句,没想到她竟然给他说上话了,谢云霜总算是明白了胳膊肘往外拐的这句话。 “小姐您别这幅模样,经过昨日之事,若是换了大夫人给您指婚,哪有这样好的姻缘。奴婢虽知道小姐您嫁一心爱之人,可是国师大人已经很好了,而且事已至此,小姐您也别无选择了。”未等谢云霜发话,初言仿佛是怕谢云霜不肯答应似的,竟然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地劝道。 谢云霜无奈地叹口气,故意板着脸教训着初言,“你小姐我的姻缘呢,便顺其自然,但这事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包括纱衣。” 初言和纱衣两人有多好她自然知道,可纱衣是南曲柔的人,若是让南曲柔知道,那她便没办法翻身了! “奴婢知道了。”初言认真地说道,心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敢随便透露的。可为何不能告诉纱衣,初言很是疑惑。 “纱衣是大夫人的人。”谢云霜觉着没有必要瞒着初言,看见她疑惑的目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 初言先是惊讶,但她相信小姐说的任何一句话,纱衣便真的是大夫人的人了。初言很痛心,感觉十几年的姐妹情意竟被纱衣如此糟蹋,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办法…… “走吧。”谢云霜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也再无它法了。 这件事,还是要初言自己消化。 “是。” 初言早就将细软收拾好放到马车里,两人走出院子的时候便看见马车停在前面了。到处张望发现没有看见容宣,谢云霜心中一喜,上了马车才发现,她不愿看见的那个男子此时正端坐在马车里,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侍妾嫡妻 谢云霜嘴角的笑意僵住,却还是悻悻地上了马车,只是神情还是不大好看。 谢云霜不过刚刚进去,便被容宣霸道地揽入怀中,连挣扎也挣扎不开,只好无奈地叹口气,屈从了。 而欲跟着上马车的初言,不过才刚刚露了个头,便被容宣赶了下去。 容宣的手臂像是钢铁一般紧紧地禁锢住她,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处,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仿佛如失忆一般,谢云霜清楚地记得前世她与姜故恒也有这般亲密的动作,可却想不起是什么感觉,许是仇恨溟灭了昔日种种,谢云霜此时只觉得,这样的动作,实在陌生得紧。 容宣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谢云霜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讽刺道,“国师大人不用上朝吗?” 脖颈处传来痛感,让谢云霜噤了声,耳畔传来男子的呢喃声,“好好说话,不然我会惩罚你。”容宣将“惩罚”二字说得十分刻意,末了,他还在她的耳垂处烙下一个吻,笑得一脸邪气。 容宣这才缓缓解释道,“皇上抱恙,这半月都不上朝,我自然也就得空了。” 谢云霜一时语塞,难怪跟南曲柔借口说让她去寒山寺待半月,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薛浅让我送你去寒山寺,推辞不掉,我只好跟过来了。”容宣一脸无奈地说道,谢云霜心中却暗暗恼怒,他这理由找得还真是不错! “薛浅让你跟半月之久?”谢云霜气不过,反驳道。 容宣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上的力道紧了些,“不是薛浅,是我舍不得美人在怀的感觉。” “……” 半晌,谢云霜才缓缓地说道,语气里掺杂着讽刺,“国师大人府里侍妾应当不少,还缺美人吗?” “嗯,不缺。倒是缺个未及笄的嫡妻。” “……” “她们都比你好,比你会讨我欢心。”容宣似乎是要故意引起谢云霜的兴趣,暗示得不能再明显。 “……”容宣此话,再听不懂她便是傻子了…… “接话!”容宣掐住她的脖颈,语气里透着不耐烦,这个女人!不接话活像他卑微地找话说似的! “你有几个侍妾?”谢云霜淡淡地说道,心中有些堵得慌,容宣的意思便是要娶她了,只是还未进门便知道夫君有侍妾,这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吃醋了?”容宣霸道强迫她看着他,眸光里透着戏谑,笃定地说道。 “没有。” “你吃醋了。”容宣自以为得出肯定的答案,见她这幅恼怒的模样,大笑出声,谢云霜可以感觉到他胸腔的跳动…… “……”谢云霜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我的侍妾挺多的,她们是那些官员塞来的,官场利益罢了,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容宣笑着说道,似乎有一丝哄骗宽慰的意味。 还没进门就把嫡妻吓跑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 他们塞,那你就照单全收?谢云霜很想问问他,可她还是忍不住了,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妒妇一样,好没意思…… 谢云霜突然想起寒山寺是尼姑庵,男子不允许留宿,“你是把我送到寒山寺便回京城是吧?” “……”容宣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目光流露出三个字,“不可能!” “那你也没有地方落脚啊。” “为了与我未来的嫡妻相伴半月,我将寒山寺不远处的宅子买下了。” “……” “佛门重地,你不要乱来。”谢云霜的目光仿佛是像沾到了瘟疫一般嫌弃地看着容宣,柳眉紧蹙,略带警告地说道。 哪知容宣却是无所谓地笑笑,说出的话却让谢云霜猛地一惊,“我向来不信鬼神论。如果你忌讳,到我那里便是,就是不知你的祖奶奶会不会发现。” “……” 谢云霜瞪着他,一脸肃穆,“那你可知我若是怀孕是什么下场?”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怀孕,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她的复仇大计,也成了空话。 “我会让人给你开无害的避胎药。”容宣笑笑,似乎已经将一切都想周全了,让谢云霜哑口无言。 “你既知谢府的太夫人住在寒山寺,怎么就敢胆大?”谢云霜似乎是想借太夫人压容宣一头。 不想容宣到底是朝堂里混的,自然是精明无比,他的手指划过谢云霜的脖颈,目光意味深长,似乎是有些可惜,“我不碰这里便是了。” 谢云霜此时是真的哑口无言了,转过脑袋不愿去看他,忍着怒气忽略某人不安分的动作,掀起帘子看外面的景色。 渐渐地,谢云霜竟看呆了,无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外面的景色,对于别人而言唾手可及的东西,她竟活了一世才看见,真是可悲可笑。 突然,帘子被拉下,谢云霜的脑袋被强行扭到容宣面前,便看见容宣一副恼怒的模样,尽管前世经历过许多,但容宣恼怒的模样还是吓到了她,他的眼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怒火,英眉紧紧蹙起,张扬得不得了,薄唇紧抿。 片刻,谢云霜这才镇定心神,嗯……原来他生气的时候很安静。 虽然不知道他在恼怒什么,但谢云霜还是想要做些动作安慰一下他,毕竟他有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君,关系总不能闹得太僵。 谢云霜抬起手,发现身上的衣物滑落,直接露出了光洁的肩,她身上穿着许多衣物,内里,中里,外衬,还有外衫,可现在直接露出了肩膀…… 谢云霜的嘴角僵硬地扯着,现在她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 这个禽兽! 谢云霜没有理会容宣,低下脑袋,自顾自地将衣物穿好,还未穿好一件,手便被紧紧地握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谢云霜抬起脑袋,叹了一口气,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无奈,看得容宣更是恼怒,直接翻身欺身而上,目光如猛兽看见猎物一般充满了欲望…… 四目相对,容宣看见谢云霜眸光里的哀求和惊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拂过她细嫩的脸颊,“这下能好好看我了?” 谢云霜僵硬地点点头,声音软糯软糯的,让人听了舒心,“求求你了。” 她的身子因为昨夜他的索求无度已经很疼了,全身酸痛,如今再来,不如叫她去死来得直接…… “嗯?”容宣佯装不知情的模样,手在她的脸上流连,温热的触感却让谢云霜感到心中一凉,圆溜溜的眼眸四周转着,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我身子疼……”谢云霜努力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前世今生,她看惯了那些妾室就是这幅样子讨男子欢心的,在容宣身上应该也适用。 “哪里疼?我看看。”容宣完全不吃这一套,伸手就想往谢云霜的衣物里伸,被谢云霜的小手抓住,随后听见女子恨恨地说道,“不疼了!” 容宣被逗笑,将谢云霜抱起,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声音柔地不像是刚才的他,“睡一会儿吧,寒山寺还有很远。” 谢云霜诧异,却还是闭上双眼,防止容宣反悔。 许是太累的缘故,没有一会儿,谢云霜便在容宣怀里沉沉睡起。 马车摇晃,谢云霜竟睡得一路安稳。 暮色微凉,马车停在寒山寺山脚许久,马车里却依旧一片宁静…… 睡梦中,谢云霜感觉容宣在给她涂些什么,弄得她的肌肤痒痒的,但她耐不过睡意,便沉沉地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见天色渐晚,容宣这才叫醒谢云霜,谢云霜睡眼惺忪,伸出小手揉揉眼睛,唇瓣微微翘起,粉嫩粉嫩的,十分诱人。 容宣毫不迟疑地唇瓣覆上去,撬开她的唇,吮吻缠绵…… 随缘便是 “嗯……”谢云霜刚刚睡醒,还未反应过来,不舒适地反抗着。 良久,唇分,容宣正想和谢云霜说些什么,却不想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小姐,善言嬷嬷过来了。” 是初言的声音…… 闻言,容宣在额前落下一个吻,在她耳边呢喃道,“晚上见。” 谢云霜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逃避,或忽视,反正没有将容宣的话放在心上。 容宣手一松,谢云霜便起身出了马车,忽略了身后容宣眼里不舍的目光。 不过分开了一会儿,便这样不舍,可待她及笄,还有大半年呢。 谢云霜在初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马车便扬长而去。 “嬷嬷好。”谢云霜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试图遮住脖颈上的红痕,却发现那红痕早已消失,恍然大悟那是容宣给她涂抹的是去红痕的药膏。 于是谢云霜放心低着脑袋恭敬地善言施礼,善言是看着她自小长大的,自然受得了她这个礼。 善言轻轻颔首,目光满意地看着谢云霜,便伸出手掌朝向一个方向,“三年不见,大小姐出落得更加水嫩了。大小姐快随老奴走,太夫人可是等了大小姐许久了。” “是。”谢云霜恭敬地说道,上了几道石阶,便算是进了佛门了,随后住持领着谢云霜和初言兜兜转转,来到一座简朴但不破落的院落,谢云霜和初言随着善言嬷嬷进去。 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让人觉着舒心。 “太夫人,大小姐到了。”善言恭敬地对着此时正跪在蒲团上念经礼佛的太夫人说道。 太夫人念经时不得打扰,因此善言也不过是轻轻提醒,便拿来一个蒲团放在太夫人身后。 谢云霜跪在蒲团上,闭目,与太夫人一同念经礼佛。 谢云霜自幼就是跟随太夫人长大的,因此也是自小跟着太夫人礼佛,不必拿着经书,经书早已熟记于心。 谢云霜想,她能够重生怕也是因为有这一层与佛的缘分在吧。 一个时辰后,太夫人才缓缓地在善言的搀扶下起身,上前来扶起谢云霜到一旁的座榻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云霜长得越发出挑了。” 这自然不是客套话,谢云霜的母亲是赤烈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祖奶奶近日可好?”谢云霜看着眼前发鬓霜白却中气十足的老人,眸光中闪烁些些许泪光,心中不免有些安慰,前世祖奶奶因病去世,今世,她一定会守住祖奶奶的命。 “能不好吗?被你这丫头的书信都快烦坏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每日每日都嚷着要过来寒山寺长住,不想倒真的过来了。”太夫人说话十分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个古稀老人,说的话逗笑了云霜,生生地把泪水逼了回去。 “云霜是挂念祖奶奶嘛,云霜每日都在想祖奶奶呢。”谢云霜搂着太夫人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的怀里,一脸依恋。 只有祖奶奶和初言,才是是侯府里真正对她好的人。 闻言,太夫人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抚摸着谢云霜的发鬓,如同小时候一般,“云霜啊,祖奶奶也知道你在侯府里难做,但只要忍到出嫁之日,那日子也便好过些了。昨日之事祖奶奶也知道,过些日子那容宣就会到咱们府里提亲,再过半年,祖奶奶的云霜便也要出嫁了。” 再过半年,谢云霜便及笄了。赤烈世家礼节严谨,有人向未及笄者提亲都是不合礼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双方父母订亲亦或是皇上下旨。 容宣无父无母,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向皇上请旨…… 可她记得,前世,容宣娶了嫡长公主,可见皇上心里是有意让他做驸马的,若是他真的向皇上请旨,那她最多也只能做个平妻。那嫡长公主生于皇室,身份何等尊贵,又如何能容下谢云霜。 何况即使是平妻,谢云霜也是不愿的。若是公主不容,她只能做妾,祖奶奶恐怕会因此气病。这样一来,自己岂不不孝。倒不如孤独终老来的痛快。 “祖奶奶如何得知容宣会过来提亲,万一他不来提亲呢?”谢云霜抬起脑袋,看着太夫人,试图劝说她,让她不抱那么大的希望。 太夫人哼了一声,中气十足地说道,“哼,占了我家云霜的便宜,那混小子敢不来提亲?你放心,那混小子若是真的如此,祖奶奶便第一个收拾她。” 祖奶奶虽说人老了,但是在京城的威望依旧不减,太爷爷是随先皇开国的有功之臣,祖奶奶是一品的诰命夫人,论功,论年纪,祖奶奶的这个一品夫人可是可以与淙琦公主的地位相匹配。若说祖奶奶真的要收拾容宣,当今皇上也是不好办。 只是婚嫁之事,皇上总是会倾向自己的女儿的。即使她谢云霜身为府中嫡女,又如何能与长公主相比。虽嫁于容宣做正妻是极好,恐怕最终还是不能为罢。 “祖奶奶,云霜的姻缘还是随缘吧。”谢云霜无奈地叹口气,试图用“随缘”二字糊弄过去。 “随缘随缘,你的缘分若是被南曲柔抓在手里,那可真是随缘了。”太夫人像是看着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无奈地说道。 南曲柔是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要是落到她手里,她的宝贝云霜怕也是一生郁郁寡欢了。 “祖奶奶活到这个年纪,唯一的愿望便是看你出嫁,那样,祖奶奶也可以放心下去陪你祖爷爷了。” 谢云霜抿唇不语,她知道祖奶奶和祖爷爷一生恩爱,几个儿子均早早过世,在祖爷爷去世后,除了幼小的谢云霜在一旁陪伴,便别无他人了。 因此祖奶奶才会格外疼爱她,而她的终身大世,便成了祖奶奶的一块心病。 前世,祖奶奶便是因为这个被谢明珠害死的。 还是被毒死,寒山寺距离京城路程遥远,谢明珠定是在寒山寺安插了人的,她一定要在这半月里把这人给揪出来。 眼看着太夫人的模样就要惆怅起来,谢云霜连忙转移话题,“好啦祖奶奶,咱们就别谈这些烦心事了,云霜近日新学了几道斋菜,祖奶奶可要尝尝?” 儿孙孝顺莫过于老人的福气,谢云霜特地为她学做斋菜,太夫人心中也是欢喜的,手指在谢云霜额前轻轻地推了一下,“好好好,你呀,就会哄祖奶奶开心。” “祖奶奶开心便好。”谢云霜笑得眼睛弯成了半月牙状,起身跟着善言去了小厨房。 这里的小厨房也很简朴,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但该有的也都有。 “善言嬷嬷快去陪祖奶奶吧,云霜怕祖奶奶一人在那无聊呢!”谢云霜借口将善言嬷嬷赶了出去,善言似乎也知道她不好意思,只是笑笑便退了出去。 谢云霜正撸起袖子,却感觉腰间被人缠住,随后脖颈处仿佛被压下了一个重物,转过脑袋一看,便看见一颗不安分的头颅。 谢云霜叹了口气,“我有正经事要做呢,你怎么进来的?” “光明正大进来的。”男子低着头颅含糊地应了一句,谢云霜只觉着脖颈处传来痒痒的感觉。 “……”容宣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倒让谢云霜一时无言以对,半晌,谢云霜感觉自己的衣物脱落,不免的恼怒,“你松开我,我要做斋菜呢。”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冲突。”容宣不要脸的声音响起,让谢云霜很是无奈。 “……” 姑爷称谓 “你别玷污我给我祖奶奶做的斋菜。”谢云霜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模样是认真了的。 “我怎么玷污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容宣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十分厚脸皮地转过来指责谢云霜。 似乎是不可收拾一般,容宣将谢云霜的身子掰过来,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住她的腰际,低下脑袋将唇瓣覆了上去,不管谢云霜的挣扎反抗,霸道地开始进攻,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唇舌交缠,缠绵悱恻。 谢云霜的身子渐渐软绵起来,靠着容宣支撑着身体,却依旧不放弃反抗,双手不断地捶打着他坚实的胸膛,嘴里还不停哼哼,“嗯……” 只可惜这一切被容宣全部忽略,直至他满意了,才如施舍般放过她。 “不是要做斋菜吗?去做吧,我不打扰你。” “……” 容宣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看着谢云霜恼怒的小脸,心里莫名地舒畅不少。 谢云霜此时十分恼怒,身上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狠狠地瞪了容宣一眼,这才洗手做斋菜。 “你为什么会做菜?”容宣看着谢云霜熟练地切着白萝卜,好奇地问道。 侯府世家的嫡小姐,应该不会做菜才对。 “小时候我母亲跟祖奶奶说,做菜能让我吃苦,她去世后,祖奶奶便一直锻炼着我,久而久之,就会了。”谢云霜垂着脑袋下意识地解释道,似乎忘了她方才生气的事情。 “你也不像会吃苦的样子。”容宣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流连,末了还叹了一口气。 昨夜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会吃苦的模样。 谢云霜的脸涨红,他的目光实在太过露骨明显,让谢云霜不由自主地羞赧起来。 突然“砰”的一声,谢云霜把菜刀砍在厚厚的砧板上,发出一道响声。 “生气了?怎么就这么点力气?要我帮你把砧板砍断吗?”容宣不要脸的声音响起。 “……” 她想把他的头颅砍成两半他信不信?! 谢云霜感觉每次她与容宣在一块总是特别折磨人,特别地……嗯……考验她的心智! “以后得多吃点,才有力气。”容宣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呢喃道,着重强调了“力气”两个字,鼻息喷拂在她耳边,让谢云霜的耳朵上爬满了红色。 谢云霜只觉得脸被人亲了一下,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容宣的影子? 而此时初言和善言嬷嬷却推门走了进来,见她还没有做好,初言笑着说道,“小姐许久没有做,手法生疏了不少啊。” “时间还早,大小姐慢慢做便是。”善言笑笑,宽慰道。 “是。” 谢云霜羞红了脸,若是只是说让她慢慢做,善言嬷嬷也不会进来查看了,准是祖奶奶让她过来看看,看看她这个曾孙女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她都长这么大了还被当小孩子看待,实在是羞恼不已。都怪那个容宣! 两人又退了出去,而容宣也没有再出现,想来是走了,谢云霜对这个时不时像鬼魂一样出现又消失的男子没有一点好感。 半个时辰后,谢云霜做了几道太夫人喜欢吃的斋菜,唤了初言进来端菜,三人乐呵呵地向着主厢房走去。 “咱们云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祖奶奶按着你母亲的意愿,将你养成这样,也算是不辜负你母亲了。”太夫人看着桌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欣慰地夸奖道。 谢云霜知道祖奶奶与她那逝世的母亲相处得极好,如今,大约是在缅怀她的母亲。 “祖奶奶喜欢便好。母亲泉下有知,也定会欢喜的,母亲更希望祖奶奶长命百岁呢。”谢云霜笑着说道,语气中总是透着些撒娇的意味,实则是她希望祖奶奶长命百岁,提及母亲不过是想要讨祖奶奶欢心罢了,她两岁丧母,连她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又怎么可能记起往昔之事。 实则她与那早逝的母亲,其实感情并不深厚。 “你这丫头呀。”太夫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人活到这份上,也足够了,唯一让她放不下便是谢云霜的婚姻大事,等到她出嫁了,那样她也可以安心放下红尘了。 “祖奶奶快吃,再不吃菜都凉了。”谢云霜很是殷切地帮太夫人布菜,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在她膝前尽孝,已是人生之大憾。 她再也不能失去祖奶奶,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谢云霜不想在她身上发生第二次。 “好好好。”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就连身旁的善言也是一副慈爱地看着谢云霜,儿孙孝顺,自然是她的福气。 用完晚饭之后,谢云霜本想再陪太夫人说说话,不想却被太夫人赶了出去,“半月之久,你还怕没有时间说?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祖奶奶发话了,谢云霜也不好不从,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千方百计拖到现在,不想还是要回去,她回去之后,哪能歇息…… 谢云霜走得是一步三回头,眸光里透着舍不得,说实话,她本来打算今晚赖在这儿不走的…… 谢云霜和初言回到厢房之后,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男子正在很自在地坐在她的床榻上,旁边包袱里的东西已是一片散乱,露出肚兜一角。 “你翻我东西干嘛?”谢云霜恼怒,脸上染上淡淡红晕。 容宣还是国师呢!竟然喜欢做这种没有礼数的事情! 里面可是她的衣物,肚兜也在里面…… “无事可做。”容宣十分厚脸皮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谢云霜的恼怒。 “……” “姑爷。”初言叫得很殷勤,却惹来了谢云霜的白眼,瞪着她,这个白眼狼! 初言不由得缩了缩脑袋,连忙改口,“国师大人。” 这一改口,却引来了容宣的侧目,初言看了看谢云霜,又看了看容宣,果断改口,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姑爷。” 相比之下,国师大人凶一些,所以还是按着国师大人的意思来叫好一些。 “嗯。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便下去吧。”容宣很自然地回应,仿佛已经以姑爷自居,吩咐初言也吩咐得很自然。 “……”谢云霜无言以对,只听见一声“是”之后,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初言一溜烟儿便跑到床榻旁,以掩耳不及盗铃的速度麻溜地收拾完细软,然后一溜烟儿便跑得没影了。 “……” 谢云霜傻眼,说实话,与初言一同长大,她还没有见过散漫的初言收拾东西这么快过,她每天在口中念叨的“衷心护主”便是这样护的?! “过来。”容宣的声音响起,语气强硬不容抗拒。 可谢云霜就是不想过去,眼神虚晃地看向别处,说道,“我有事要做。” “过来。”容宣的声音似乎掺杂着些不耐烦。 谢云霜抵死不过去,依旧辩驳道,“我真的有事要做。” “过来。”容宣的声音已经是压抑着怒气了,谢云霜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步子走得极其缓慢,每一步走得都犹犹豫豫 “……” 容宣十分不耐烦,一把把谢云霜拉进怀中,不发一言便开始解谢云霜的衣物。 谢云霜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屈从,想着能拖一会儿便拖一会儿,小手抓住容宣的大掌。 四目相对,容宣看见谢云霜眸光里的倔强决然,不由得戏谑地笑了一声,“姑娘家家的,思想竟这样龌龊!” “……” 他的手都要解她的衣物了,现在跟她说她思想龌龊?! 真是好笑! 一室旖旎 “一路奔波,脏死了,去沐浴。”容宣大掌在谢云霜背上一推,谢云霜连连向前走了好几步,险些跌倒,转过脑袋恼怒地瞪了一眼容宣,这才向着里面走去。 寒山寺虽说名为寒山,实则却有一处温泉,谢云霜所居住的这个厢房,是太夫人特意吩咐人准备的寒山寺最好的厢房,浴池里的水是引下来的温泉水。 谢云霜想要将门锁稳以防某人的贼心,哪知容宣已经尾随她进来了。 “……” “要我帮你吗?”容宣抬手欲“帮”谢云霜,笑得一脸邪魅。 “……”谢云霜退后几步,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无奈得很。 “不说话就是要了?”容宣一手揽住她的腰,两人身子紧紧贴近,一时间谢云霜动弹不得。 “不用!”谢云霜的语气很坚决,逗笑了容宣,“你不用跟我客气。” “……” 一番吵闹后,容宣才满意地离开,果然,这丫头恼怒的模样最好看。 只是不能气太久,气急伤心。 谢云霜本以为她习惯了容宣神出鬼没,但沐浴后坐在床榻上被拦腰跌落在他怀里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怒瞪着容宣,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前世经历情爱之事,自然知道此时任何的动作都会让眼前的男子像昨夜一般对她,她自然不会冒险。 “乖。”容宣吻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最终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却与她一样没了下一步动作,唇瓣在她的唇上摩裟着,“累了吧?” 谢云霜目光诧异不已,干净的眼眸此时似乎蒙上了些许雾气,无论是前世今生,甚至是疼爱她的祖奶奶,也没有问过她一句,“累了吧?” “嗯。”谢云霜低下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 是啊,她很累了,为天天想着如何算计南曲柔母女而累,为天天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而累,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而累……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想依赖人,仅仅为了一句“累了吧?” “那就睡吧。”容宣没有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只觉得她是因为昨日劳累,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一手放在她的腰上,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是想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势。 谢云霜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或许她不知道,这是她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寺庙独有的鸣钟声古老沉响,一声一声地,缓慢而有奏,终于吵醒了床榻上睡得跟猫儿似的女子。 谢云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还未彻底看清,便听见男子的声音在她而边响起,“醒了。” “嗯……”谢云霜嘟囔一声,似醒非醒,想要换个方向重新睡去,不想却是被拦腰抱住,唇被堵住。 男子欺身而上,一手抱住她的腰防止她不安分地动,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使吻得更深入,唇舌交缠,缠绵悱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渐渐地,谢云霜的脖颈处添了新的红痕…… 渐渐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衣物散落一地…… 渐渐地,原本还算凉薄的空气渐渐火热起来,一室旖旎…… 半个时辰后,容宣刚刚帮谢云霜穿好衣物,无奈地看着床榻熟睡的谢云霜,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微肿的唇瓣,拍拍她的脸试图让她醒来,无果,还是无奈地说道,“我走了。” 这时谢云霜有了动作,从被褥伸出一只小手,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知在嘟囔什么,转过身子继续沉沉睡去…… 容宣被谢云霜迷糊的模样逗笑,若不是有要事要做,他还真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丫头。 谢云霜一直沉睡到正午,醒来的时候熟悉的酸痛感袭来,谢云霜忍不住暗暗骂容宣几句,唤了初言进来,搀扶着她去浴池那里沐浴。 将身子沉浸在温热的泉水中,谢云霜还感觉舒适些,祖奶奶不喜请安等繁文缛节,她如今不在侯府里日日早起请安的感觉真好,怕是连初言也睡得久了些。 “小姐,这是姑爷留下来的药。”初言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让谢云霜看了作呕。 但她知道,她必须喝。 “你怎么姑爷姑爷地叫得这么勤快?”谢云霜瞥了初言一眼,略带不满。 这个丫头,改口得这么快,真是个白眼狼! “嘿嘿,这不是为了小姐好吗?反正国师大人早晚都是咱们姑爷。” 谢云霜接过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瞬间哭着一张脸,连连吃了几颗初言递过来的蜜饯果子才恢复正常神色。 “姑爷还说了,良药苦口,这一碗药汁很贵呢。姑爷说里面很多珍贵药材呢,说是里面下了很多那个千年野人参,血片鹿茸,东阿阿胶,还有那个天麻熬了一夜熬成的。姑爷说除了可以达到目的之外还可以给小姐强身健体,一举两得。姑爷吩咐我说要看着小姐你好好喝下去,一碗要一千两白银呢。 谢云霜看着初言这个神神叨叨的模样,目光透着不屑一顾,一千两又如何?既能避子还能强身健体,哪里来的郎中配药这样厉害。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喝便是不想喝。她再也不会屈从在他的武力之下了! 初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姑爷还说了,若小姐你不喝,让我把它拿去喂狗,不喝一次欠一千两,到时候提亲的时候一并让侯府还。” “……” 还好谢云霜已经将它喝完了,不然一定会被呛着,谢云霜恨得牙痒痒的,小手握成拳,这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是料定了她还不起吗?! 初言又递了一盒药膏过来给谢云霜的脖颈处涂上,味道和上次容宣给她涂的药膏一样,是用来去红痕的…… 容宣为了情爱之事做足了准备,她真是为这番毅力感到惊奇…… 沐浴完和用完早膳后,谢云霜吩咐初言去给善言嬷嬷带话,让她把所有服侍太夫人的奴才全都叫过来。 不出一会儿,善言嬷嬷便带着一群人来到谢云霜所在厢房的院子里,约莫十几个人,在院子里站成一排。 “大小姐,人带到了。”善言笑着对谢云霜说道,虽不知大小姐此意何为,但到底她与太夫人对大小姐此举都是欣慰的。 “多谢嬷嬷了。”谢云霜对善言笑笑,微微颔首。 “我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今后要在这儿住半月,一则总得让初言与你们熟悉熟悉,免得日后有事都互相不认识,二则也是看看在祖奶奶身边服侍的人尽不尽职,今日便是劳烦你们过来一趟了。” “大小姐直接吩咐便是了,您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可不能这样客气。”善言在她身旁说道,似乎是有些不赞同谢云霜的做法。 谢云霜自然知道善言嬷嬷这样说是为了她好,于是开口就解释道,“到底是祖奶奶的人,纵使祖奶奶再疼云霜,云霜也不能太过分让侯府里的人抓住把柄,让祖奶奶难做。” “倒是嬷嬷想得太浅了。”善言低下脑袋,一副自愧不如的模样,大小姐还是长大了,想事情都想得如此周全,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嬷嬷不过是久居清净之地,放松罢了。”谢云霜笑道,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但是这句话却能提醒善言嬷嬷,她近年来粗心了些。 想当年善言嬷嬷是何等的宅斗高手,偏偏被这寒山寺磨去了棱角,这于她而言,或许是件好事,但于祖奶奶而言,便是大事了。 荷包相求 “初言,记下她们的名字。”谢云霜吩咐身后站着的初言说道。 “是。”初言一手端着放着纸的托盘,一手执笔,一一将她们的名字和所做的事情记下。 初言跟随谢云霜长大,平日里谢云霜也会教她读书写字,写字这事,自然是难不了初言。 一番下来,初言附在谢云霜耳边,小声地说道,“小姐,这个李月儿是伺候茶水的,旁边的那五个嬷嬷是做饭的,其中那个何嬷嬷是掌厨。其他的是做粗活的,平日里下不了手。” 初言的眼睛亮亮的,一副渴望得到夸奖的模样。谢云霜耐不过她的眼神,略带敷衍地说道,“做得不错。” 吃食里是最容易被下毒的,前世谢明珠告诉她祖奶奶是被毒死的,祖奶奶爱喝茶,这个李月儿嫌疑最大,但其他人也有嫌疑,事关祖奶奶性命,她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谢云霜扫过这十几个人,想从中看出一些异样,但是个个一副恭敬拘谨的模样,没有一丝异样。 她倒是忘了,到底是南曲柔插在精明的祖奶奶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看出异样? “全都退下吧。”谢云霜无奈地说道,摆了摆手,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有些惆怅。 她知道是她太过心急,但事关祖奶奶的性命,一日不揪出那个下毒之人,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大小姐今日为何要招这些奴才过来?”善言自然知道谢云霜的目的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一定别有用心。 “昨夜……昨夜云霜梦见祖奶奶被人下毒,一时放心不下,于是还是想着细心些好。”谢云霜佯装犹犹豫豫地说道,昨夜做梦是假,但她总不能告诉太夫人,她的曾孙女已经死过一回了吧,那还不得将祖奶奶气病? “大小姐,梦终究是梦,不会成真的,大小姐放宽心便是。”善言嬷嬷俯下身子慈爱地摸着谢云霜的脑袋,如同谢云霜幼时一般,宽慰地说道。 大小姐的孝心,她自然看在眼里。可是她这样日日忧心,对身子也不好啊。 大小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看着这样的大小姐,她也是心疼得很。 “可是嬷嬷,我怕……”谢云霜握住善言嬷嬷的手,柳眉紧紧蹙起,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真的害怕,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爱她的人…… “不怕不怕,嬷嬷在这儿呢,嬷嬷会保太夫人周全了。太夫人已经离开侯府了,没有人会有理由害她的……” 说到这里,善言嬷嬷突然顿住,随后一脸震惊地看着谢云霜,半晌,善言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太夫人都离开侯府这么年,退让至此,竟还不肯罢休!还是有人想要害太夫人啊。” 侯府里的那位,至今还是不肯消停! “嬷嬷可否答应我,以后祖奶奶一切吃食用度都要仔细用银针检验?”谢云霜殷切地看着她,问道。 “这是自然,日后,我会小心的。明日,我便呈折子上去,去宫里请个御医过来给太夫人诊脉。”善言嬷嬷安慰慈爱地看着谢云霜,笑笑,说道。 之前是她不知道,既然现在她知道了,她自然不能让老主子受害。 谢云霜也是这样想的,但总觉得这样会让幕后下毒之人退缩,她突然想起容宣今日给她送的药,既然能配出那样的药汁相必也是个高人,毕竟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用的人应该不会差,待今晚容宣过来她一定要问问他。 谢云霜思虑片刻,想着要怎么跟善言嬷嬷说,半晌,她才说道,“嬷嬷,去宫里请御医难免打草惊蛇,不如这样吧,薛浅认识一位名医,我写封书信给她,让她把那位名医请过来。” 为了不让善言嬷嬷怀疑,谢云霜只好搬出薛浅。 “这样也好。”善言嬷嬷点点头,目光慈爱赞赏地看着她,大小姐果真是长大了,为人处世也成熟了。 “祖奶奶午睡醒了吗?” “大小姐昨夜真是睡糊涂了,嬷嬷方才不是才跟你说过,太夫人这才刚刚睡下呢,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在这个时辰缠着太夫人呢。”善言嬷嬷笑笑,目光慈爱不改,摸了摸谢云霜的脑袋。 “云霜倒是忘记了,那嬷嬷快回去吧,趁着日头不大,等下太阳毒起来,那可遭罪了。”谢云霜催促道,善言嬷嬷心知谢云霜的好意,笑着离去。 待善言嬷嬷离去,太阳太大,谢云霜和初言便进了厢房。 “小姐,薛小姐哪里认识什么名医啊?奴婢怎么不知道?”初言疑惑地询问道。 “薛浅不认识什么名医,你姑爷认识!”谢云霜瞥了初言一眼,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这里就她们两个人,所以说话也不必太过顾忌。 “那小姐是要求姑爷帮忙了?”初言一副了然的模样,说道。 “你小姐我需要求人办事吗?”谢云霜被初言一说便不服气起来,为什么她要求容宣,真是可笑! “初言,咱们有没有带什么布匹过来?”谢云霜看着正在整理床榻的初言,问道, “没有。”初言很是直白地回道,惹得谢云霜一阵鄙视,她为什么要选这个丫头跟过来,这么不细心…… 她不记得可以,她不可以不记得…… 不知道她半月以来会无聊吗? “不过姑爷倒是派人送了好多布匹过来,说是小姐无聊的时候可以给姑爷做做衣服。”初言接着说道,手中的动作不停。 “……” 谢云霜此时是真的无言了,这丫头话可不可以一次说完?还有,什么叫做没事给他做做衣服,这男人还真是不要脸! “布匹放哪了?”谢云霜幽幽地问道,语气含糊,透着些不情不愿,隐约掺杂着些羞涩。 不是她愿意给容宣做东西,但有事求人就得放下姿态,嗯,她承认,是求人…… “在这里的箱子里,小姐自己看吧。”初言头都没抬,手指向了一个地方,然后继续手中的动作,说道。 “……” 初言还真是被她惯坏了,不过,她在外人面前,还是有分寸的。这样,她也不在意了。 谢云霜向着那方向走,抬起箱盖,各种颜色的布匹琳琅满目,谢云霜如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滑过布匹,嗯,是很好的缎子。 谢云霜最终选了墨绿色的缎子,拿来剪子剪了一小块,手法很是娴熟,刀沿整齐划一。 她是用来做荷包的,自然不需要太大。 谢云霜将篮子的针线绣圈拿到桌子上,将缎子放进绣圈里,穿针引线,开始刺绣。 还未下针,谢云霜便为了要给他绣什么图案而纠结,前世她虽嫁过人,但婚后忙于帮姜故恒谋权,忙于攻心计,也没有给他绣过一物。 细细一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给男子绣东西。 纠结好久,谢云霜才决定绣牡丹海棠图案,象征门楣兴旺,光耀门庭。 他是当官的人,应该会喜欢才对。 她只有一午的时候,要加紧时间绣了。 谢云霜下针,专注地绣着花纹。 初言铺好床榻,擦了桌子,给花浇水,最后无事可做,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一旁看谢云霜刺绣。 渐渐的,已近暮色,谢云霜这才将两面花纹都绣好,匆匆忙忙地缝上,用丝线打了个骆子套在上面,这荷包算是做成了。 “初言,把我那个小匣子拿过来。”谢云霜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墨绿色荷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多子多福 初言已经被快睡着了,被谢云霜这么一叫,连忙迷迷糊糊地去妆台上拿了那个小匣子给她。 谢云霜打开小匣子,选了几片百合花装在荷包里。 她素爱收集花瓣,以做荷包香料,而她最爱的,便是百合花瓣,因此,她收集最多的,也是百合花瓣。 谢云霜这才满意地将荷包藏在床榻上的枕头下,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她只需要打扮一番,等容宣过来便好了。 “初言,快让人把晚饭呈进来,我想早点吃饭。”谢云霜笑着吩咐道。 “是。”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呈上来,谢云霜吃了八成饱,便拭嘴起身。 谢云霜亲自挑了一件月白金边锻裙,走进浴池处沐浴。 谢云霜今日还特地让初言调了玫瑰汁子沐浴,可见她对此事有多用心。 穿上月白金边锻裙,谢云霜走到妆台前坐下,还未等上妆,她便从铜镜里看见男子的身影,而初言早已不知所踪,她转过脑袋,“你来了,嗯……” 还未说完,谢云霜便被一手拉进容宣的怀里,唇被堵住,被他霸道地吻着。 但谢云霜此时也不反抗,将身体的所有重量交给他,甚至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迎合他的吻,生疏却主动…… 容宣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却一个转身,两人双双落在床榻上,两人气息急促,唇舌交缠,空气渐渐火热起来……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男子粗沉的喘息声响起,床帐垂下,里面一片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垂下,容宣依旧是不知疲倦地吻着她,动作不如方才霸道粗鲁,却是怜惜温柔…… 今日的她,让他不想停下! 好久好久,直至谢云霜快要累到入睡,容宣才肯放过她,他低沉的嗓音交杂她的喘息声响起,目光在她脸上流连,透着疑惑,“你今日很奇怪,还有这个。” 容宣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绣了一日墨绿色的荷包,闻言,谢云霜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光娇媚似水,声音柔柔糯糯的,“你喜欢吗?” “牡丹海棠!我更喜欢麒麟图案。”容宣仔细观摩那荷包一番,末了才很“客观”地评价道。 话音未落,谢云霜的脸上便染上了淡淡红晕,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怒气,柔柔地问道“你不喜欢?” 麒麟!寓意多子多福!他倒是会想! “喜欢。”容宣勾起唇角,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说道。 谢云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嘴唇张了张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吧,别憋坏了。”容宣手里把玩着那个墨绿色荷包,如施舍般对她说。 “我想要你带那个给我配药的大夫给我祖奶奶诊脉。”犹豫了一番,谢云霜一股脑地说出来,她还真是不擅长求人! “就这样?”容宣诧异地说道,这女人今天又是送荷包又是美人计的,就为了跟他讨一个大夫?! 这个女人,真是蠢笨!不过他倒是十分喜欢她的求人方式,只是,这种求人方式必须只对他一人。 “嗯,你肯不肯?”谢云霜点点脑袋,询问道。 “你一向这样求人的?”容宣突然掐住谢云霜的下颌,目光变得狠厉锋利。 “……” 她都这般讨好了,他竟然还嫌不够?!谢云霜也来了气性,拍开他的手,怒瞪着他。 容宣被她这没由来的动作怔楞住了,仔细一想是自己多想了,堂堂侯府千金,美人计自然只能对他了,是他多想了。 “我明日就让他过来,别气了。”容宣柔声劝道,大手摸了摸谢云霜的脑袋。 “哼!你知道我绣这个荷包用了多久没?还在里面装了百合花瓣,你居然嫌我不够用心?”谢云霜显然还在气头上,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竟然还不满足,再不满足还想要她怎么做?! 她都够委屈了,长这么大以来,若不是为了祖奶奶,她哪有这样卑贱地求过人?!他竟还不满足! “别气了……嗯……”似乎是在为方才的举动道歉,唇瓣覆上她的唇,唇舌缠绵,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床帐摇曳,一室旖旎…… 次日醒来,又是正午,也不知道容宣昨夜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她一早起来竟然跟没事人似的,身上一点也不疼。 一番洗漱后,谢云霜正在用膳,初言突然走进来跟她说道,“小姐,善言嬷嬷请你过去。您请的那位大夫过来了。” 谢云霜抬眉,只见初言小心翼翼地端着装着药汁的白玉石碗向她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姑爷吩咐了,喝完再走吧。” “……” 谢云霜现在都不知道初言认谁做主人了,不过是几日,而已,她竟姑爷姑爷得叫个不停,还以容宣唯首是瞻…… 端起玉碗,谢云霜一饮而尽,瞬间柳眉紧蹙,吃了好几颗蜜饯果子,这才放下玉碗,与初言一同到太夫人的厢房里去。 谢云霜刚刚踏进厢房的时候,发现容宣也在,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就连初言也是,差点喊错,“姑……国师大人” 谢云霜瞪了初言一眼,恨铁不成钢。 整日姑爷姑爷得叫,这下好了吧?差点出事! “谢姑娘好。”容宣见状也只是温和一笑,主动向谢云霜问好,目光却锁在谢云霜身上,笑意未减。 “国师大人好。”谢云霜缓缓向容宣施礼,心里早已是五谷杂陈,容宣!容宣! “国师大人怎么过来了?今日不用上朝?”谢云霜略带挑衅地问道,明确地表示不欢迎。 “皇上抱恙,半月不早朝。容宣今日得空,对寒山寺地形十分了解,得了薛姑娘的委托,帮谢姑娘把名医带上寒山寺。”容宣笑着说道,着重强调“对寒山寺地形了解”…… 他夜夜前来,自然是了解的…… 谢云霜被气得心中暗暗恼怒,继续挑衅地说道,“国师大人应该知道寒山寺只找到女眷,如何对寒山寺地形了解?又是如何进来的?” 容宣笑得一脸戏谑,“容宣有个宅子,就在寒山寺旁,法外尚有人情,容宣今日来是为了谢太夫人,怎么就不能进来了呢?” “……” “云霜!国师大人本是好心,你怎么可以这样与人说话,没有礼数。”太夫人本是笑着看着两人对话,不想谢云霜越说越没有礼数,为了避免她错失好姻缘,这才忍不住训斥道。 “祖奶奶!”谢云霜生气得直跺脚,恨恨地瞪了容宣一眼,这才跑到太夫人身旁,低下脑袋安静地不发一言。 “国师大人,真是见笑,云霜自小便被我宠得没正形了,难免娇纵些,还请国师大人不要在意。”太夫人乐呵呵地对着容宣说道。 谢云霜心里有些不舒服,祖奶奶这把年纪了竟还要因为她而向容宣致歉,全是为了她的婚姻大事…… 谢云霜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抬起眼正好碰上容宣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容宣一眼,如同充满怒气的小狐狸。 容宣别开目光,笑着对太夫人说道,“太夫人不用如此,容宣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令千金若是男子,容宣定当教她习武,真是有一大把力气没用完!” 末了,容宣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云霜一眼,抬眉,笑得一脸邪魅。 可容宣的目光却让谢云霜心中一惊,用目光探寻,“生气了?” 容宣摇摇头,笑意不减。 谢云霜疑惑,仔细想想容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猛地一凉,狠狠地瞪了容宣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容宣抬眉,那眼神就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字…… 刹那惊悟 谢云霜被容宣眼神吓得连连往后退几步,只感觉身上一股凉气飘过,危机感缓缓袭来。 “云霜?云霜?”善言嬷嬷在后面轻声叫唤道,原是谢云霜撞到善言嬷嬷身上去了,为免谢云霜失了礼数,这才小声提醒着她。 谢云霜低下脑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容宣那露骨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是让谢云霜一阵羞恼,连忙低下脑袋看自己的鞋子,抿唇不语。 “谢姑娘还真是羞于闺中,容宣见过谢二小姐可比谢姑娘大方许多。”容宣略带讽刺地说道。 为了他的未来嫡妻,他暗暗调查过谢家的所有事,自然知道谢云霜与谢明珠不和已久,而这样的讽刺,足以让他这个未来的嫡妻抬眼看他了。 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可不是一个嫡妻应该做的事情。因此,他也只好刺激一下她,教教她怎样为人嫡妻! 不出所料,谢云霜果真是抬起眼看他了,但眸光里流露出的不是容宣所乐见的恼怒,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带着些许失望,亦或是流露些许生气,容宣看见她如此神情,英眉紧蹙,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却不知她是为何如此。 难道随便说两句她还能真的生气不成? 也是,这丫头气度本来就不大,前几日他提起他府中的侍妾,她不也是吃醋了吗?这丫头,可是善妒得很。 容宣哪里知道,她这一世,或者说前世今生,是如何在别人的轻蔑目光和嘲笑声中活过来的,多少坎坷她都一人走过来了,可如今,很多人都当着她的面毫不忌讳地说过嘲讽她的话,她都只当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放在心上,现在不过是容宣说了一句谢明珠比她好的话,她的心竟隐隐泛疼…… 她本以为,他会懂她,如今也不过发现,不过是与那些一样的轻蔑之流罢了。 谢云霜这才发现,她犯了大忌,复仇,最要紧的便是心无杂念,才能冷静地思虑对策。 不过是因为容宣昨夜的一句“累了吧?”,或许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她便交了心,以心相待,可真是愚蠢至极! 人的心冷久了,便总是想要寻找些温情。可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便可?再怎样的温情,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于她也是,于姜故恒也是,于容宣,亦是。 正如她前世如何倾心相待也好,姜故恒终究还是不顾她的种种付出和谢明珠勾搭在了一起,终究还是狠心让她百般疼爱的嫡妹谢明珠亲手了结她的性命,今世也一样没有人能够瓦解她的复仇之心。 谢云霜啊谢云霜,经历了一世,你终究还是参不透这样的道理啊。 温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于她而言,是奢望,是今世遥不可及的奢望…… 容宣探究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眼里,可她的内心却不如昔日般平静,反倒是心里生出了淡淡涟漪,但却终究恢复平静…… 容宣很想此刻上前大声询问她那眼神是怎么回事,却生生地抑制住,整个人的脸上布满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成拳,压抑住心中的烦躁。 “云霜是我亲自教导的,那二丫头是跟着她那继室的娘长大的,自然不同些。”太夫人听了容宣这话心中也有些不欢喜,面色沉了下来,她堂堂谢侯府的嫡长女,怎么就不如一个继室生的女儿了? 太夫人此话,是在给谢云霜撑腰,也是为了警告容宣,免得日后云霜嫁过去吃苦。 她可怜的曾孙女,自小便已经吃了这么多苦,若是嫁人后还是如此憋屈,那人生哪里来有一点乐趣可言? 如今趁她还活着,还能给她撑腰,日后如何便要看云霜造化了。 “现在可以诊脉了吗,大夫?”善言嬷嬷活了这么久,自然是对事事看得仿佛是洞若观火,她已经看出了两人的异样,也知道此时气氛僵持不下,但她人老了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之事了,但还是故意扯开话题,说道。 闻言,两人这才镇定了心神,纷纷望向正在收拾器具的被忽略了许久的大夫。 太夫人此时也恢复了正常神色,仿佛跟没事人一样,毕竟容宣是谢云霜未来的夫婿,总不好太过落他面子。 夫妻相处,主要也跟两家人相处有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太夫人活了几十年,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容宣看了谢云霜一眼,黯下心神,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有些清冷的笑意,“太夫人,这位名医名叫罔言,长居青野之间,京城里很多名门望族都请不来他,今日能来这里,既是有薛姑娘的缘分在,也是因为老夫人你的声望,此人医术高明,定能让您身体安康。” 容宣向来不屑对陌生人说话,平日里就连一句淡淡的回应都不愿回应,如今向太夫人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向谢云霜暗示,他为了请这个罔言花了多大力气,讨份功劳为方才的事情抵过罢了。 太夫人听了心中自然欢喜,欢喜不是因为这个大夫医术有多高明,仅仅是欢喜于容宣的为人知礼数,举止得当罢了,方才的事便如过眼云烟一般散了。 这个容宣,配得上她的曾孙女! “我也不过是寻常例行诊脉,云霜这丫头却硬生生地要给我寻个名医,儿孙一番孝心我也不好辜负,”倒是辛苦薛浅和你,这大热天的竟还如此奔波,也是难为你了。”太夫人握着谢云霜的手,很是自豪地说道。 太夫人心中对这个曾孙女婿满意得很,自然也要对自己的曾孙女多加赞赏,以取得人家的青睐,这夫妻相处之道,她的曾孙女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像她方才那样,哪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模样?学了这么多年的礼数竟然在重要时刻忘了,总是出乱子! 而好不容易被善言嬷嬷引起丝毫关注的罔言,同是与容宣一同过来,却没有得到太夫人的半句夸奖,实在是同人不同命,更可怜的是,太夫人根本没有理会善言嬷嬷的话,他又被晾在了一边…… 谢云霜似乎听见了容宣似有似无的笑声,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也懒得理会,低着脑袋不发一言。 除了容宣可能是她的未来夫婿这一点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身份了。 “谢姑娘果真是孝顺,太夫人有福了。”容宣笑着说道,目光却毫不顾忌地落在低着脑袋的谢云霜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这个女人,竟然还在生气!度量这样小,日后他的那些侍妾岂不是要将她气坏? 有这样一个善妒的嫡妻,他是不是应该要考虑把那些侍妾清走了? 太夫人瞧见了容宣不加掩饰的目光,虽然不符合礼节,却也没有多加阻止,毕竟,他是云霜的未来夫婿,只有不过火,怎么样都行。 可太夫人不知道的是,不论是过火亦或是不过火的事,他们两个也都做过了…… 太夫人听见容宣这番话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丝毫不谦虚地说道,“我算什么有福啊,日后娶到我家云霜的人才算是有福呢。我家云霜容貌出挑,贤惠大方,可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 谢云霜杵在一样,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是,她的名声是被容宣毁了,此生也非容宣不嫁了,可是祖奶奶也不用如此着急地把她往外推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丝毫不掩饰地夸自己的曾孙女的…… 慢性之毒 “容宣看谢姑娘也觉着很好,正如太夫人所言。”容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依旧落在谢云霜身上,不减一分,反而更加炽热。 “……” 谢云霜有些无言以对,祖奶奶和容宣这一来二去的,是要把她往国师府里推啊…… “太夫人,该把脉了。”罔言在喝完了婢女端过来的第五杯热茶之后,语气幽幽地说道。 今日这主子不由分说一大早就把他带来这穷僻的寒山寺,现在还让他在这等了这么久,真当他是普通的江湖郎中只要钱财啊,他的时间很宝贵的好吗? 但他也没有勇气跟容宣抱怨,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 容宣没有太多理会他,只是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生气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倒是谢云霜,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抬起脑袋,认真地说道,“大夫请开始吧。” “是。”终于有了个人愿意关注他,罔言心里十分感动,但为了维持他的清高气节,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硬生生地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微微地向谢云霜颔首。 罔言拿出脉枕和诊巾,慢条斯理地把诊巾覆在太夫人的手腕上,手指覆上去,这才开始诊脉。 中医讲究静诊,一时间,除了人们薄弱的呼吸声,整个厢房都没了声音,个个面容肃穆地盯着罔言。 容宣是因为还在为谢云霜生气之事而生气,而谢云霜此时却十分紧张地盯着罔言,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半晌,只见罔言眉头微蹙,便吓得谢云霜手中的帕子都掉了下去,容宣被她的模样逗笑,但此时此景,容宣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弯下腰捡起她的帕子,径直塞进她的手里,手指轻轻滑过谢云霜的小手,嗯……触感依旧不错…… 谢云霜却全然不知自己被占了便宜,整个人仿佛呆滞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半晌,罔言诊完脉以后,谢云霜才像回魂了一般,连连上前走几步,很是急切地问道,“大夫,我祖奶奶有没有事?” “这丫头,你祖奶奶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谢云霜的模样太过认真端肃,太夫人也看出了异样,只觉得是因为云霜在担心她,便开口宽慰道。 “云霜,云霜只是担心……”谢云霜此时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怪异,在其他人眼里,这不过是寻常诊脉而已可她方才,思绪却回到了前世祖奶奶去世前的那几天,那些御医也是像现在这样,诊了好久的脉,然后无情地跟她说,祖奶奶气虚浅弱,他们也回天无术…… 谢云霜实在是害怕,害怕祖奶奶会像前世一样突然撒手人寰,独留她一人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太夫人,大小姐前日说是做了个梦,梦到您中毒了,这才紧张不已。大小姐一片孝心,你应该高兴才是。”善言嬷嬷在一旁解释道,慈爱地看着谢云霜。 “是是是,咱们云霜啊,旁的不说,就是这个孝字,她理当担得起,不像府里的明珠,这么些年了也没来看过我一眼,也不知道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老祖宗了。到底是人老了,不得人看重。”太夫人对着善言说道,实则是暗暗为谢云霜驳回一成。 容宣抬眉,目光挑衅探究自然知道太夫人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善言的话,前夜做梦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 容宣盯了谢云霜许久,发现她竟一直没有看他,很好!真的很好! “容宣以为谢姑娘气色这样好,是不会梦魇的人,等下叫罔言多配副药汁给谢姑娘,罔言是名医,医术高明,容宣待会儿会让罔言多加些珍稀药材,定能缓解谢姑娘你的梦魇。” “……” 谢云霜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脑袋暗暗白了容宣一眼,这算是惩罚吗?还珍稀药材?又是一千两一碗?罔言配的药着实让她这几天气色好了许多,但也奇哭无比,她本来自小就是不爱吃药的…… 容宣得意地笑了一声,自上次在暗处看见谢云霜喝药的可怜模样时,他便知道她不喜喝药,如此,药汁便成了他新的威胁手段了。 方才他说了那么多都不见她抬起脑袋正眼看过他,如今他不过提了配药一事,便让她这样焦急,果真怕苦之人。 “国师大人有心了。”太夫人点点头,目光流露出慈爱地看着容宣,只觉着容宣此举是为了谢云霜好,两人终究是有些情分在的。 而在一旁的罔言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他还在这儿,虽然他会答应不错,但主子是不是也应该礼节性地问他一句?好歹他也是名医啊。 “太夫人无碍,只是体内有点慢性毒罢了,好在不是什么难解的毒,我开一副药便好了。”半晌,罔言慢条斯理地说道,却引来了众人的注目,尤其是容宣锋利的目光吓得他身形一晃,这才连连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病……” 谢云霜此时的神情很复杂,上一刻还在为知道祖奶奶无碍而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听见罔言说祖奶奶体内有慢性毒的时候又是忧心忡忡,手中的帕子又掉落在了地上…… 最后听见罔言说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云霜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那还请大夫尽快配出药来,也能让我祖奶奶早日康复。”谢云霜对罔言很客气,毕竟他是救她祖奶奶的名医。 “这里应该有寻常药材吧,珍惜难找的药材我也带了些过来,我现在就去配。” 罔言知道世家里的人院子里都会囤些药材以免不时之需,再加之虽然眼前的老夫人说话中气十足,脸上也是神采奕奕,但人老了总是难免有些小病小痛,久居在这荒山僻野里头,自然会备些药材的。 “初言。”谢云霜淡淡地唤了初言一声,初言便立即意会,低下脑袋,对着罔言摆手失意,“大夫,请跟奴婢到这边来。” 谢云霜满意地看了初言一眼,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候还是懂礼数的,人也很机灵,她很满意。 谢云霜看着太夫人,只见她面色郁郁,但碍于容宣在场,还是没有发火。 谢云霜也知道,五年前祖奶奶突然提出要来寒山寺长住,名义上是替谢侯府祈福保安康昌盛,实则是为了不让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这才无奈离开。 祖奶奶舍弃了侯府的安逸日子,到这清寒之地来,本以为已经无人有原因要害她,但祖奶奶即便远在寒山寺,那侯府里的人,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她! 慢性毒!慢性毒!她早该想到的!南曲柔心思细腻,任如何谢明珠缠闹,也不会干出突然给祖奶奶下毒的事情,每日每日下一点细微的毒,不知不觉,年复一年,便可以致人死亡。 “嬷嬷,今日祖奶奶的吃食可有异常?茶水呢?”谢云霜转过脑袋看着善言嬷嬷,认真地问道。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善言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 谢云霜的神色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善言嬷嬷,说道:“来日方长,慢慢找吧,许是幕后那人察觉出了异样,收手了吧。” 南曲柔找的人,自然是不简单。 “也只能这样了。”善言嬷嬷又是连连叹气,看着谢云霜,心里更是忍不住泛酸。这么好的孩子,别人怎么就不能盼她些好呢? 容宣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定情信物 此时,只有罔言一人过来了,对着太夫人说道,“太夫人,我开了两张药方给你,一张是解毒的方子,一张是避毒养身的方子,现在药已经在煎了,只是要注意煎药的时候别让人动了手脚,里面的用药稍有不慎便会相克,所以我就让初言守在那里了。谢姑娘,这是你的方子,这一方子下去,你的梦魇便可以被根治了。” 罔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本来谢云霜还挺感动于他这样细心,还为祖奶奶开了避毒的方子。可听到后面时,嘴角便有些僵硬了,接过罔言一脸殷切地递过来的方子,艰难地扯开嘴角,“多谢大夫了。” 罔言,似乎……细心过了头…… 既然办完了事,容宣和罔言便没有理由再留在寒山寺了。再留下去,便是逾越礼节了。 容宣看了谢云霜一眼,发现她竟无半分不舍,方才才压制下去的怒意又如潮水般汹涌,这个女人!她是当他做的一切都拿去喂狗了吗?! 见主子心情不好,罔言便替他开了口,“太夫人,如今这脉也诊了,药方也开了,我们两个男子留在这里终究是不合礼节,便先行告辞了。” “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还跑到这地方给我这把老骨头看病。我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动了,便让我的曾孙女去送送你们吧,权当一点心意。”太夫人笑着说道,暗暗为容宣和谢云霜两人牵线。 “那就劳烦谢姑娘了。”还未等罔言拒绝,容宣便率先开了口,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谢云霜,如同狮子看见猎物一般,充满欲望…… “……” 谢云霜无言以对,怎么说呢?她的祖奶奶,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凑合她与容宣…… 谢云霜抬起脑袋,正好撞上容宣的目光,四目相对,容宣的目光让谢云霜感动了危险的气息,不由得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不,劳,烦!”谢云霜咬着牙根压抑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率先抬起脚走出去。 容宣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向太夫人作揖后缓缓跟了上去。 嗯……他的嫡妻,爱耍耍小性子…… 不知不觉,容宣和谢云霜同肩而行,而罔言却被落在了身后,插不上去…… 山清水秀,岁月静好,同肩而行的那两人,却似乎是在生彼此的气,虽是同肩,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在后面跟着的罔言也觉着气氛诡异地很。 谢云霜走路很慢,可终究也到了目的地,两人骑马而来,树桩上锁着两只高大的马。 将人送到,谢云霜欲转身回去,却被一只大掌拉进了他坚实的怀里,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近得她都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男子在她耳畔私语,声音淡淡的沙哑的,“我一路上都在等你跟我道歉,可你都不说话。现在,只好我说了。” 容宣把头颅埋进她的脖颈里,久久不愿松开。 半晌,谢云霜才问道,声音清冷得很,“你为何事道歉?” 她的语气似乎激怒了容宣,脖颈处传来强烈的痛感,容宣,下了狠心…… “我错在不该以为你大度,错在不知道你小气得很!”容宣的声音很是恼怒,但隐约透着一种无奈…… 他实在是无奈,无奈有这样一个安静的未来嫡妻,这样安静的性子,便让他每次都先败下阵来…… “……” 谢云霜无言以对,每次都是这样惩罚她,有嘴不能用来好好说话吗? 大度?小气? 谢云霜觉得这哪个都不适合她,主要还是看人,对祖奶奶,对善言嬷嬷,对薛浅,对初言,她一向是大度的。可对向南曲柔之流时,她又一向是小气的。对容宣时…… 谢云霜悲哀地发现,在她心中,她竟分不清容宣于她而言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 谢云霜只会攻于心计,情爱之事,无论前世亦或今生她都没有参透过。 前世她以为一味地付出便是爱,可事实证明她是错的,所以她死在她最信任的人的匕首之下。 经历过前世,她本以为她心如止水,不会再经历情爱,可今天她发现,终究还是有些苗头冒出来了,如同剪不断理还乱一般,让谢云霜烦躁得很。 谢云霜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容宣也没有让她作答,只是松开了她,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块玉佩,目光宠溺地看着谢云霜,“这个你留着,权当是他们口中的定情信物了。” 谢云霜虽不是很懂玉,但也略知一二。这块玉佩无论从色泽,成色还是触感而言,都是上好的佳品。上面雕刻的花纹很浅,没有太多雕饰,很自然典雅。而且它也不是寻常的青玉亦或白玉,而是血玉,如同鲜血一般从中间缓缓推开,如同一朵凄厉妖艳绽放的花多,美则美矣,却也太妖了,总觉着透着一股邪气。 她重活一世之后,便对这些东西敏感了许多,什么东西,稍稍一看,便能感觉到是正是邪。 容宣直接将玉佩塞进谢云霜的手里,弄得她不知所措,谢云霜欲退回给容宣,但发现她突然感觉不到那玉佩的邪气了,怔楞了一下,更是不知所措。 “这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你定要好好保管。若有一分破损,我便要重重地惩罚你!”容宣警告性地说道,口中将“惩罚”二字咬得重重的。 谢云霜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玉佩摔落在地,迎来了容宣阴狠恼怒的目光,低下脑袋,声音弱弱地说道,“那就不要给我了,免得我哪天把它给摔了,你怪我……” 不知为何,她在容宣面前,总是特别害怕和拘谨,也不如往日里的清冷了…… 两人亲昵的模样吓坏了在一旁的罔言,连忙帮主子守风,拔出剑欲为两人灭口…… 堂堂国师与侯府嫡长小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若是让人看见了,名声便毁全了! “你再说一遍?!”容宣怒极,英眉紧蹙,抬起头狠瞪着谢云霜,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些。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他府中的多少侍妾为这块玉佩急红了眼,她倒好,他将这样重要的物品交予她保管,当做定情信物让她安心,她竟还要退回来?! “我只是说说而已……”谢云霜小声地说道,不敢太过大声反驳,但心里却莫名地流过一丝暖流。 定情信物?亏他想得出来! 谢云霜低下脑袋看着手中如鲜血妖冶的血玉,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人的心冷久了,便会不自觉地渴望温暖…… “只是随便说说?!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你便随便将它退回给我,这是什么意思?让人看了还以为我容宣被人拒亲了!”容宣十分愤怒,眼里的怒火仿佛如火焰般迸发出来,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 她不过是担心她不小心将玉佩摔碎而已,他竟能联想到这么多,她眼里的容宣,似乎与京城里盛传的冷酷无情的国师大人形象丝毫不相符。 容宣咄咄相逼,谢云霜也只好无奈地说道,“我错了,是我一时口误,你堂堂国师大人便别跟我计较了。” 若是她再不道歉,恐怕容宣还会继续“计较”下去…… “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我晚上有事,现在得急着赶过去,晚上你便别苦巴巴地等我了。”容宣一副仿佛他在大发善心的模样,大掌摸了摸谢云霜的脑袋,目光透着戏谑邪魅,说道。 贤妻良母 “……” 谢云霜无言以对,容宣是哪只眼睛看见她苦巴巴地等他了?除了昨夜…… 但昨夜她是为了祖奶奶之事,不算是苦巴巴地等他。 嗯,就是这样没错。 “还有,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去查查太夫人的亲近物品。”容宣淡淡的嗓音响起,却惊得一旁的罔言双眼瞪大,主子不是一向不屑于管他人的事情吗?尤’…” 闻言,谢云霜瞬时无言以对,嘴角的笑意僵住,什么叫做她若是聪明?她本来就很聪明好吧…… 不过见容宣这样关心她的祖奶奶,她心中还是欢喜的。情爱之事纵然是她的大忌,但他好歹是她未来的夫君,懂得这样待她的祖奶奶便是爱屋及乌,日后嫁过去,不说做到相濡以沫,即使是做到相敬如宾,谢云霜也是满足的。 在谢云霜心里,她始终是觉得她配不上容宣的。他是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翩翩公子,而她却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亡魂。 这几日来,她不是不知道容宣对她的好,只是心里一直在抗拒着,像她这种心里藏着污秽怨气的人,如何配得上他? 直至昨日,他的一句“累了吧?”到底还是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又经过今日的误会之后,谢云霜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接受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前世她从未经历过的这种感觉,让谢云霜不知所措。 罢了罢了,暂且顺其自然吧,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况且,她如今也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得回去得好好想想了,南曲柔究竟把毒藏在哪里了。 南曲柔心思如此缜密,自然不会显眼到把毒下在被褥首饰之类的地方,一是善言嬷嬷每日都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万一被发现,便是打草惊蛇,不像是南曲柔的作风。而是祖奶奶也不喜戴首饰,那些首饰,权当是放在那里摆着罢了。 到底是哪里,到底是哪里…… “嗯,你既然有事,就赶紧先回去吧,别迟了。”半晌,谢云霜才缓缓地说道,小手抓住容宣的衣袖,衣物上泛起了淡淡褶皱。 他有事,她也有事,如今就此分开,不是恰好吗? 但谢云霜此举却让容宣有些愣住了,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抹复杂意味,或欢喜,或诧异,或欣慰。 这还是这丫头第一次如此主动,除了昨日的有事相求之外,他很满意。 “这还没嫁过来呢?就急着当我的贤妻良母了?”容宣嘴角的笑意淡淡,目光紧紧地盯着谢云霜,透着些许戏谑,调戏着谢云霜。 她如今的模样,可真是像极了贤妻良母,一同他母亲一样,好看极了。 话音未落,谢云霜的手便立即松开了容宣的袖子,低着脑袋,抿唇不语。 “……” 不过才温情一会儿,他便这样不正经,果真是糟蹋她的一番好意。 “你先走,我看了你进了寒山寺里再走。”容宣的大掌放在谢云霜的脑袋上,宠溺地摸了摸,笑着说道。 这样好的嫡妻,可不能气病了。这丫头,实在太容易害羞了。 “你不是赶时间吗?”谢云霜抬起眼,疑惑地看着容宣。 不是赶时间吗?为何现在他还是这样一副气定神若的模样? “不急这点时间。” “我走路很慢的。”谢云霜皱着说道,她自小走路便慢得很,这样一段短短的路程,她便可以走一刻钟,方才他不也见过了吗? “嗯,我知道,无碍。”容宣淡淡地说道。 这样好的丫头,总不能让人拐了去,看她进了安全的地方,他才会安心,至于慢,走路慢些便慢些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 谢云霜看了容宣一眼,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这才转身缓缓地往回走。 回到太夫人的厢房院子,谢云霜还未踏进去便已经感到一股异常的气氛。 谢云霜不过一脚迈入厢房,低头便看见屋内一片狼藉,瓷片碎了一地,毯子上尽是茶水渍,在两旁站着的侍女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更别提上前收拾东西了。 见状,谢云霜的嘴角浮起淡淡笑意,跟没事人似的,走上前斟了一杯茶递给太夫人,乐呵呵地说道,水“这是怎么了?祖奶奶可是人老了老了,便愈发爱发小孩子脾气了,这满地的碎片,可真跟云霜小时候一模一样,祖奶奶的脾性可真快赶上云霜小时候了。” 她幼时调皮,整日整日的,不知摔碎了多少瓷器,弄得当时祖奶奶都不敢往她的厢房里放一件名贵瓷器,长此已久,祖奶奶总有那么十几次把原应放在她厢房里的名贵瓷器白白便宜给了南曲柔和谢明珠,如今想来,也是气恼得很,更是后悔自己当时不懂事。谢云霜此话不过是为了逗笑太夫人,哄哄她。 她自然知道祖奶奶因为什么而生气,可如今也没有证据说是南曲柔下的毒,祖奶奶这样大发雷霆,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伤了身体。 毕竟祖奶奶人老了,一旦气极伤身便是大事,这代价,她可担当不起。 “你小时候可皮着呢,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我那翡翠镯子你都给我摔了多少对了?”太夫人虽然没有被谢云霜的话逗笑,但面色还是缓和了许多,目光慈爱宠溺地看着谢云霜,佯装有些恼怒地说道。 在谢云霜面前,太夫人从来没有厉声骂过,更别提发脾气了,在谢云霜面前,太夫人可以说是没了脾气,只因她真的十分疼爱夏云霜。 “祖奶奶那么多对镯子,反正也戴不完,权当是送给云霜罢了。祖奶奶今日所做的,可不就是与云霜小时候一摸一样吗?”谢云霜嘟囔道,语气里透着些撒娇的意味。 “长大了之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伶牙俐齿,祖奶奶说不过你。”太夫人笑着说道,怒气似乎是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善言嬷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唤人把东西收拾了出去,将地上整理出去。 若说哄太夫人,大小姐是最有办法的。这不,大小姐不过刚刚进来,太夫人面色便好看了许多。 太夫人和谢云霜有说有笑的,一片熙熙攘攘过后,侍女都退了出去,厢房里便只剩下谢云霜和太夫人,善言嬷嬷和初言四人。 “祖奶奶先别气了,有这力气啊,先把您这最讨厌的药汁给喝下去,养好身体最要紧。”谢云霜笑着说道,从初言手里的托盘上端起药碗,轻轻地用勺子舀了一下,递到太夫人嘴边。 药味浓郁,尤其是知道罔言开药奇苦的谢云霜更是柳眉紧蹙,就连太夫人也是一副不郁的神色,若说谢云霜不喜喝药是因为谁的话,那便是她的祖奶奶了,人老了小病小痛总是有的,偏偏祖奶奶不喜欢喝药,弄得幼时的她以为那黑色的药汁恐怖得很,便再也不敢碰,每每祖奶奶喝药,她都没有在身旁伺候着,反而是躲在角落的桌子底下,不敢看她喝药。 久而久之,她便也养成不爱喝药的习惯了。 说起来惭愧,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伺候祖奶奶喝药,着实是不孝极了。 “怎么就能不气?不过区区一个续弦,竟然敢下毒害我!我若让她这样摆布,那还有点威信,现在还有我护着你,若是他日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把我忘在脑后,怕是连祖奶奶也护不了你了呀!”太夫人这是越说越气,说得太快,更是连连咳了几口。 突发病情 她现在倒是后悔先前提出到寒山寺的决定,为求家族和睦,她放了权利,到寒山寺长住。那时的南曲柔还很乖巧得体,对云霜也算不错了,可她一走,南曲柔的爪牙便伸了出来,如今,竟然敢伸到寒山寺里头来了,若是不给她些许教训,他日云霜便会被欺负德更惨! 再过个几年,她到了九泉之下,就是她想帮帮她的曾孙女,却也无能为力了。 “祖奶奶……” 谢云霜柳眉紧蹙,干净的眼眸此时蒙上一层雾气,声音有些颤抖地唤了一句…… 祖奶奶总是这样,事事都为她想,事事都为她考虑周全。到寒山寺这等荒凉之地久居是因为她,如今被人下毒不能颐养晚年也是她。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爱她如命的祖奶奶,可她的祖奶奶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才让她这辈子不断地为曾孙女操心,人老了,也不敢掉以轻心…… 谢云霜努力将泪水逼回去,不让太夫人看见她的异样,佯装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是是是,您要护云霜周全,可首先得身体安康不是?祖奶奶快把这药喝了,再不喝便要凉了。” “你呀,就是变着法子哄我喝药罢了,小鬼灵精。” 太夫人无奈地笑笑,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眉头紧蹙,谢云霜连忙送上好几颗蜜饯果子,太夫人的神色才好了许多。 “快把这药碗端出去,味道可真是难闻得不得了!”太夫人不过刚刚喝完药,谢云霜便把药碗放回托盘,又用帕子在空气里扫了扫,赶忙让初言拿出去,那模样,嫌弃地跟什么似的。 初言自然也是知道小姐不喜欢喝药的,更是连药味也受不得,一时间仿佛是脚底抹油一般,端着个托盘跑得没影儿了…… “奴婢倒是忘了,大小姐自小也是不爱喝药的。”见状,善言嬷嬷在一旁笑得一脸慈爱,说道。 “是呀,她小时候染风寒的时候,为了哄这丫头喝药,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太夫人在一旁附和着说道,让谢云霜听了连连不断羞赧。 “祖奶奶可是应该睡一会儿了,不然下午没精神。”估摸着到了太夫人午睡的时候了,谢云霜这才提醒道,与善言嬷嬷一同陪着太夫人进了内室,伺候她午睡。 不知过了多久,见太夫人熟睡之后,谢云霜这才领着善言嬷嬷出来,关上内室的门。 她不想让这些糟心事扰了祖奶奶的平静,只待凶手抓出来之后,再说也来得及。 谢云霜和善言嬷嬷一同走到厅堂里,谢云霜拉着善言嬷嬷的手,神色肃穆认真,仔细地询问道,“善言嬷嬷,祖奶奶这些日子的作息可与昔日有所不同?” 祖奶奶往日的所做的事情便是礼佛诵经,饮茶,和去看看后山的景色,偶尔与她通通书信,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容宣的意思,是让她查查祖奶奶平日里接触的东西,那便要确认祖奶奶的作息与往日是否有所不同。知道了祖奶奶平日里在做些什么,那也便好下手些。 若是有所不同,那她便要从那不同下手,若是无异样,那便是祖奶奶经常碰的东西了。 “太夫人的作息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大小姐可是觉得有什么蹊跷?”善言嬷嬷此时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蹊跷的事情可多着呢,嬷嬷不也清楚那人的作为吗?咱们且一一排除便是,咱们不如先到佛堂去?”谢云霜讽刺地笑道,想到南曲柔那装作柔弱大方事不关己的模样,谢云霜便恨不得亲手手刃了她与谢明珠,当做她们陷害祖奶奶的回报! 南曲柔,谢明珠,总有一日,我定当将你们千刀万剐! 太夫人最经常呆的地方便是佛堂,因此也便最有迹可寻。 谢云霜和善言嬷嬷又一同进了佛堂,不过刚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也平静了谢云霜的心绪。 佛堂不大不小,却也简朴自然。除了主位方向摆放着一尊佛像和旁边的木鱼之外,再无他物,十分简单。 谢云霜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一串破损得差不多的檀木佛珠上,“嬷嬷,这串佛珠可是我送与祖奶奶的那一串?这是我幼时给祖奶奶刻的字呢?” 谢云霜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摸着她幼时刻的歪歪扭扭的小楷字,眼眸里流露出或怀念或开心的意味,唇角勾起,浮起淡淡的笑意。 幼时大约六七岁时,侯府里来了个木匠,是一个大伯,为人亲切得很。谢云霜当时调皮得很,又琢磨着太夫人的生辰将近,太夫人喜欢礼佛,谢云霜便想着亲手做一串檀木佛珠给她做生辰礼物,便日日缠着木匠给她寻块檀木教她雕刻,半月后果真是做了一串檀木佛珠出来,如谢云霜所愿成了太夫人的生辰礼物,她还记得当时祖奶奶脸上的开心笑意,那一刻她觉着,只要祖奶奶开心,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从前是,如今也是。 “是啊,太夫人还小心留着呢,这是大小姐亲手做的,对太夫人而言自然意义非凡。”善言嬷嬷笑着说道。 谢云霜笑笑,自知此时是来寻蛛丝马迹的,切不能落入追忆里忘了正事,便开始四处张望起来,一番寻觅终是无果,不由得后悔今日让罔言跟着容宣回去,若是罔言在此,定能很快找出毒药的源头。 谢云霜柳眉微蹙,因找不到毒药而暗自在心里恼怒着。一旦牵扯到祖奶奶的事,她便不能平静下来,实在是不像平日里的她。 “大小姐快别恼了,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找到凶手的时候?大小姐还未见过这寒山寺后山的景色吧,不如嬷嬷去看看,权当是散散心了。”善言嬷嬷见谢云霜这幅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便开口劝道,想让她开心起来。 善言嬷嬷无儿无女,一生未嫁伺候太夫人,虽没有血缘关系,谢云霜到底是她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见谢云霜如此,她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也好。”谢云霜点点脑袋,跟着善言嬷嬷走了出去。 她现在心绪不稳,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谢云霜的手里依旧拿着檀木佛珠,她有些不舍放回去,想来她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檀木佛珠了,有些不舍也很正常。 去后山的路很平坦,只是枝藤茂盛,一不小心便会被绊倒。谢云霜到底是侯府千金,也没有走过这样的路,竟也被绊倒了一下,好在有善言嬷嬷搀扶着,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谢云霜向善言嬷嬷笑笑,表示感谢,缓缓在善言嬷嬷的搀扶下起身,手中的佛珠却掉落在地上…… 许是因为常年磨损的原因,那佛珠掉在地上,竟有一颗檀木佛珠碎成了两瓣,露出里面的内核。 谢云霜很心疼地捡起檀木佛珠串,用帕子小心地擦拭,连那碎掉的两瓣佛珠也捡起来仔细擦拭,可谢云霜却从那里面擦出了一些碎末,以为檀木碎末,凑上去仔细一闻竟发现这檀木佛珠竟有些淡淡的莲花味,倒是有些稀奇。 谢云霜不大懂檀木,虽然没有闻过这样的檀木,也没有太多在意,只以为是檀木的种别不一样罢了。 不想两人重新走了还没有几步,谢云霜身体竟然有些飘忽起来,眼前一片晕眩漆黑,随后便径直晕了下去…… 谢云霜倒在善言嬷嬷的怀里,急得善言嬷嬷大声喊人过来。 剧毒 善言嬷嬷大声地唤了几个人,正好遇到几个经过的尼姑,连忙合力将谢云霜抬回厢房。 一时间谢云霜的厢房便热闹起来,一些懂医术的姑子此时更是围在谢云霜的床榻旁,用尽所有办法,奈何谢云霜还是没有醒来 善言嬷嬷在一旁干着急,却也不敢告诉太夫人,一是因为告诉太夫人也对大小姐的病情无济于事,二也是怕她一时气急攻心,那大小姐醒来也会怪她。 见一群不懂医的姑子拿着她的小姐胡乱试验,初言这样不是办法,看着谢云霜的脸色逐渐苍白,唇色却渐渐变成了黑色,心中一惊,自知小姐也拖不起,便火急火燎地跑下山。 初言想寻方才回去的容宣和罔言,却发现早已廖无一人,猛地想起姑爷之前给小姐说过的话,姑爷在这山脚下有一个宅子! 初言顾不了太多,抛下礼节礼数,又是一阵疯跑,寒山寺荒凉,容宣的宅子倒也不难找。 见到了宅子,初言也没有心思看这个宅子有多气派,气都没有喘匀便连忙敲门,不一会儿,便有门童打开门来,见初言因方才一路奔波而凌乱的发丝的模样有些怔楞,但还是十分有礼数地说道,“姑娘到这儿来有何事?” “找国师大人,告诉他,谢姑娘出事了!”初言喘着粗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门童一听见初言这话瞬时脸色一变,听到“谢姑娘”三个字更是肃穆起来,显然容宣都跟他们嘱咐过要多加留意寒山寺里那位主子的动态。 门童连忙正色说道,“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告诉主子,还请姑娘稍等,带几个大夫过去,以防万一。” 初言连忙点头,喘着粗气,说道,“好好好,还请快点,我家小姐现在晕倒了。” 门童一听完,便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不过片刻,门童便领着几个男子火急火燎地过来,“姑娘,快让他们带你过去。” 初言听不懂他的意思,张开嘴巴示意疑惑,不想不过片刻其中一人抓起初言的脖子,“嗖”的一声,他们便用了武功运力直接上了寒山寺,不过片刻,他们便到了谢云霜的厢房。 若是换做平日里的初言,早就被惊讶得目瞪口呆了。可是此时谢云霜正在床榻上躺着,初言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的绝世神功,径直领着他们进去。 “全部都让开!”初言一阵怒吼,看见这群姑子便生气,把她家小姐的命拿来玩呢? 初言不顾礼数径直将她们推开,给方才领进来的大夫们让出一条道。 一个大夫连忙拿出脉枕和诊巾,动作很快,在初言眼里却慢得很,一把吼道,“不用在乎礼节了,赶紧的,给我家小姐诊脉!” 初言急起来也是口不择言,却吓得众人心中一跳,尤其是那几个大夫,更是冷汗直出。 “姑娘,这样不符合礼节。”一个大夫直接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其他几个连连颔首附和。 本来直接进来谢姑娘的厢房已经是大逆不道,只是想着主子会念到事况紧急会饶过他们一命,他们这才敢进来。 若是真是如这个小婢女说的他们不用注意礼节直接诊脉,回去之后他们家主子该杀了他们了,还是死无全尸! 一番吵闹后,一个大夫这才给谢云霜诊上了脉,一下子整个厢房都安静下来,就连咋咋呼呼的初言也安静下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在给谢云霜诊脉的那位大夫,仿佛是要把他吃了…… 半晌,给谢云霜诊脉的那大夫才诊完脉,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谢姑娘这是中了剧毒了,不过不打紧,给她服一颗药丸便好了。” 好在只是这种小病,若是什么大病,他们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你说我家小姐中了剧毒?!中了剧毒一颗药丸就能好起来?!”初言十分狐疑地瞪着那大夫,大声地吼道,她丝毫不信他的话,她自小在侯府长大,哪里不知道剧毒的危害,剧毒可是可以随时让人致命! 哪里是这大夫说得这样简单?! 可她忘记了,这是容宣府里的大夫,试问国师大人岂会用庸医?! “你知道这药丸在这世上只有一颗吗?不想你家小姐死便快让她服下!”那大夫也是来了脾性,毕竟也是受人敬仰的名医,到了初言这里却成了江湖郎中,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了? 这毒,只在半个时辰以内便可致命,初言撇撇嘴,接过一个大夫手中的药丸,药丸与寻常的补气丸大小外观没有什么异样,还以为这么神奇的药丸会与寻常的药丸有所不同…… 世上仅有一颗,若不是这是姑爷的东西,她都想着这几个人是不是江湖郎中…… 这药丸应该是有用的,初言斟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谢云霜的身子,伺候谢云霜服下药丸。 “谢姑娘休息一夜左右便能醒了,期间可能会发高烧,是正常现象,是为了把毒排出来,到时不必惊慌。” 见大小姐无事后,善言嬷嬷怕打草惊蛇,便送了那些姑子出去,免得走露风声,让府里那位知道。 她不过是个奴婢,万事,还是要等到两位主子都醒过来再决定。她能做的,便是先藏着掖着。 “你方才说我家小姐中了剧毒,是什么剧毒?”初言突然想起了方才那个大夫的话,若是在侯府里倒还有些可能,可她与小姐都在寒山寺里,有什么人要害小姐跑到寒山寺来害,寒山寺姑子多得很,随便走几步路便能碰上几个,到寒山寺来害小姐,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初言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是檀莲毒,顾名思义,便是檀香与莲花混合之后产生的剧毒,毒剂重的话,不出半个时辰,便可使人死亡。”那大夫缓缓地说道。 “善言嬷嬷,我家小姐晕倒之前在做什么呢?”初言觉得不对劲,转过脑袋疑惑地询问刚刚进来的善言嬷嬷。 “大小姐那时,闻了碎裂的檀木佛珠,不出片刻便晕倒了。”善言嬷嬷拿出一个锦囊,自知这东西可能含有剧毒,便走到风大的地方,屏息,这才从里面拿出方才谢云霜闻过的碎裂檀木佛珠。 一名大夫用衣袖捂着鼻子,走过去拿起那颗佛珠,仔细观摩,之后便是面色凛然,让人拿来一张纸,用了内力将佛珠捏碎倒在纸上包裹住,走出去拿出火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一套动作行云流畅,一气呵成。 “大夫这是做什么,你可知这是证据?”善言嬷嬷皱着眉头,面色不郁地说道。若真是这佛珠让大小姐中毒昏倒,而这佛珠是太夫人的,那便是有人要害太夫人,只是偶然间将大小姐给连累了。这佛珠虽是大小姐所赠,但今日大小姐中毒昏倒,便也排除了嫌疑。 这颗佛珠,顺藤摸瓜下去,便可以将矛头指向侯府里的那位续弦夫人。 即使不行,能跟她扯上些许关系,也是为大小姐扳回一成了。 “这是剧毒,把这佛珠留在这里,你想把所有人都害死?!你想死我还不想呢!”那大夫听了善言嬷嬷带着指责的话语之后,有些生气地说道。 妇人之仁! “如此,便是老奴错怪大夫了。”善言嬷嬷垂眼,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给那年轻的大夫行礼,知错就改,一向是善言嬷嬷的作风。 只想着,将剩下的佛珠存好,等两位主子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醒来 可此举却吓得那大夫连忙错开身子,长呼了一口气,这老嬷嬷,差点折了他的长寿…… “既然谢姑娘已经无碍,那我们也不便在这里逗留太久,嬷嬷可找个厢房给我们侯着,如若谢姑娘有什么异常,便到厢房喊我们便是。”另一位大夫上前来拉着那位欲开口说些什么的大夫,十分有礼数地对着善言嬷嬷说道。 笑话!再不离开谢姑娘的闺房,他们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便劳烦几位大夫专程过来给我家小姐看病了,便让老奴送你们出去吧。”善言嬷嬷带着得体的举止说道,侯府世家的脸面,自然是不能再她这儿给丢了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得体是最重要的。 “那便劳烦嬷嬷了。”一名大夫点点头,说道。 善言嬷嬷带着几位大夫走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谢云霜和初言。 初言给谢云霜掖了掖被角,心疼地看着她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不免嘤嘤地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无论小姐如何被陷害,她都没有见过她这般严重的时候,她家小姐到底是惹了谁了,竟遭人这样嫉恨?! 如同大夫所言,半个时辰后,谢云霜便发起高烧来,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的,脸颊通红,柳眉紧紧蹙起,脸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呢喃呓语。 初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擦干净了不出一会儿谢云霜便又是满身大汗,急得初言是边苦便换毛巾,哭成了泪人儿…… 突然,“咯吱”一声,精致的木门被打开,原是善言嬷嬷进来了,看见初言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免得眉头一皱,厉声骂道,“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子?大小姐还好端端的呢!” 若说善言嬷嬷慈爱,那也是只对谢云霜一人慈爱,善言嬷嬷教导奴才惯了的,最看不得奴才没规矩,初言这幅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哭丧,也难怪善言嬷嬷会生气。 “善言嬷嬷,奴婢,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初言拿着帕子擦眼泪,有些委屈地说道。 “心疼也得有个度,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大小姐,你这样子让大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搁?好在是在这儿,若是在侯府或是外头,大小姐便生生落了个管教奴才不力的坏话。”善言嬷嬷严词责怪,让初言哑口无言。 嬷嬷这话说的无错,可是她是懂分寸的呀,小姐现在躺着也不能帮她出头,初言纵是心中不服,也怯懦地说道,“善言嬷嬷,奴婢日后会多加注意自己的举止的。” “如此便好。大小姐怎么样了?可发烧了?”善言嬷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过来抬眼看见谢云霜脸上都是汗,顿时焦急地问道。 “是,但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说是等一下把毒排出来便给小姐喝一副药,便好了。那药等一下大夫会煎好送过来。”初言起身,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哪里惹了善言嬷嬷不高兴。 “那便好。”善言嬷嬷坐在床榻上,拿出帕子仔细地给谢云霜擦去脸上的汗珠,目光慈爱心疼,皱着眉头说道,“大小姐衣服都湿了,快去拿一身干净的过来,这样大小姐睡着也不舒服,再者大小姐病好了之后又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初言这丫头,大小姐衣服都湿透了,她竟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到底还是不懂事。 “是。”初言恭敬地说道,转身去拿一套干净的寝衣过来,将谢云霜扶起来换衣服。 谢云霜烧了几个时辰,连午睡醒来的太夫人都惊动了,慌忙赶过来,谢云霜还没有醒。 初言搬来一张椅子让太夫人坐下,一想到有人要害她却无意地害到了她的曾孙女,太夫人便气得直喘气,真当她老了便可以这样任意妄为?!看她怎么收拾她们! 从十几年便下了的毒,南曲柔啊南曲柔,你掩饰可真好! 入夜,微凉,阵阵微风吹进来,谢云霜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众人焦急紧张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流流淌过,似乎是发烧让她变得有气无力,谢云霜只能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 “云霜,你可以觉着好些吗?”太夫人神色焦急地问道,眼里流露出心疼。 “嗯。”谢云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唇色苍白得可怕。 初言端着药碗,交给善言嬷嬷,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药碗上,瞬间皱起柳眉,一副嫌弃的模样。 “大小姐就先急着嫌弃了,良药苦口,早喝药早好。”善言嬷嬷笑着哄道,思绪仿佛是回到了谢云霜小时候。 谢云霜无奈点点脑袋,自知自己要快点恢复体力,切不能不喝药,只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谢云霜欲接过药碗,不料她实在是病得手上无力,险些将药汁洒出来,还好善言嬷嬷没来得及放手,这才免于一场烫伤。 善言嬷嬷小心翼翼地伺候谢云霜喝药,谢云霜将药汁一饮而尽,柳眉紧蹙,初言却不识时务地送来一杯水,而非止苦的蜜饯果子,初言一副认真地说道,“小姐,大夫说了,您现在不能吃腻的东西,所以蜜饯是不能吃的,所以只能喝水解苦了。” “……” 谢云霜无奈地看着初言,任由初言给自己喂水,心中莫名地生起一番烦闷来。 “太夫人,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大小姐也要歇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善言嬷嬷看见谢云霜脸上的疲累神色,识时务地对着太夫人说道。 “也好也好,云霜,你便好好歇息吧。”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被善言嬷嬷搀扶着起身,离开了谢云霜的厢房。 “是罔言给我开的药?”谢云霜只觉得嘴里的苦药味久久不能散去,像极了罔言的作风,实在弄得她难受得很。 “不是,是姑爷宅子里别的大夫,来了好几个大夫呢,姑爷对小姐您多好。”初言回答道。 “……” 谢云霜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宣的大夫还真是作风相似呢…… 只是这丫头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 “小姐,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您的脸色很不好看呢。”初言这才上前,稳住欲掀开被褥起身的谢云霜,焦急地劝道。 谢云霜实在是疲累至极,她也想再睡一会儿,但身上黏腻黏腻的总觉得不舒服,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等会儿吧,伺候我沐浴,一身汗,这身上实在是不舒服得很。” “那也好,那小姐你先等一下,我去拿件披风。“初言点点脑袋,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再过片刻,她手上已经拿着一件薄披风了,初言给谢云霜披上披风,这才小心地叮嘱道,”小姐,您扶着我走,别摔着了,小心下面的台阶,诶,对。” “……” 初言的话让谢云霜无言以对,她是中毒了,是没力气了,可她也不是瞎了呀…… 但这话谢云霜不敢说,要是说了,这小丫头得生几天闷气…… 褪去衣物,谢云霜将整个身子浸在温热的水中,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一身疲惫尽数不见,闭目养神,声音也有力气许多,缓缓地说道,“我是中毒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初言一脸惊讶地问道,嘴唇微张。 小姐不是刚刚醒过来吗?怎么就知道她是中毒了呢? “……” 谢云霜无奈,她与善言嬷嬷出去那么久,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过问她去哪里了吗? “那佛珠里是什么毒?”谢云霜没有理会初言的问题,缓缓地问道。 一梦随心 不得不说,那南曲柔还真是高明,在她送给祖奶奶的佛珠里下毒,既不会惹得祖奶奶怀疑,久而久之便可以置祖奶奶于死地,一旦东窗事发又能够解决她这个碍眼的人,无论哪种可能,南曲柔都是稳赚不赔,何其高明! 纵然她如今发现了,也不能揭发此事,只因一个不小心,这祸水就容易引到自己身上,因此她只能忍着,伺机而动。 “是檀莲毒。檀木和莲花在一起产生的毒,佛珠里的檀莲毒剂量很重,闻了便是剧毒,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致命。”初言一字不落地念着方才大夫说的话。 “檀莲毒,檀莲毒。”谢云霜自顾自念着,竟不知不觉地绽开一抹绝美的笑意,“那佛珠现在在哪儿?” “在善言嬷嬷那里。”初言楞楞地答道,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有点不同。 “去要回来,然后你且告诉那大夫,给我加重剂的麝香进去,她怎么藏毒,就让大夫怎么藏麝香。”谢云霜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缓缓地说道。 初言见了谢云霜的模样,感到不寒而栗,可她知道这是小姐要反击了,谁让她们要害小姐来着,今日小姐就差点要死了,哼!她们死不足惜! “小姐,善言嬷嬷不肯让奴婢离开小姐。”初言有些委屈地说道,低垂着脑袋。 “今天被训了?”谢云霜抬眼看了初言一眼,说道,语气里带着笃定。 初言今日神色不对,她便知道初言是被训了。 “嗯……”初言低着脑袋,说道,语气闷闷的。 “为什么?”谢云霜缓缓地说道。 “嬷嬷说我在哭丧,说我没有分寸,不识规矩……”方才是小姐还没有醒,现在小姐醒了,她得逮住机会跟她话话牢骚! 谢云霜想过是她不识礼数顶撞嬷嬷,却没想到是因为她哭了,顿时间苦笑不得,宽慰着说道,“你也知道嬷嬷是个讲规矩的人,平日里也告诫你不要在人前要识礼数,怎么就一下子全忘光了你。” 谢云霜的手指轻轻地推着初言的额头,语气中掺杂着些无奈,目光落到门框处,安慰地说道,“看见桌上那盒点心了吧?” 初言是个小馋嘴,平日里有什么不开心的,拿点吃的给她便开心得不得了。 “嗯,早看见了。”初言笑着说道,今天早上就看见了,是小姐一直没看见,她这才没吃上…… “拿去吃吧。”谢云霜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无奈地说道。 “好咧!”初言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溜烟儿便跑得没影儿了,也忘记了她在侍候谢云霜沐浴的事情了。 谢云霜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自己穿上衣服,正欲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晕眩。 谢云霜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却不想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男子紧紧地抱着她,久久不愿松手。 与此同时,男子恼怒的声音响起,“我本以为你聪慧,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愚钝,你当什么东西都拿过来闻吗?!” 话音未落,男子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仿佛要把谢云霜揉进身体里,十分害怕失去她。 “……”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那样做,仔细想想,应该是追寻幼时的回忆吧。不仅祖奶奶对那串佛珠放下了戒心,她又何尝不是? 许久,容宣才松开了她,双手抱住她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然后又是摸额头又是把脉的,见她无碍才长舒了一口气。 谢云霜这才发现,容宣双眼猩红,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发丝有些凌乱,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相必是极力赶过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谢云霜叹了口气,问道,她明明想让自己语气好一些,但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些怨气在里头。 他是去了多远的地方啊,现在才来,明明她中毒的时候离她送走他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为何到了入夜时分才过来。 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给耽误了,有什么事情,比她重要吗…… 难道是回府去陪侍妾了? 谢云霜知道此刻自己在胡思乱想,却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入宫办点事情,便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准胡思乱想。”容宣大力将谢云霜揽入怀中,霸道地说道。 既然说是入宫,便是大事了,谢云霜也不好太过追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谢云霜疑惑地问道,她方才可没有看见容宣光明正大地进来。 “你那个嬷嬷派人守着门口呢,我只好另辟蹊径了。”容宣有些无奈地说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随风飘曳的窗叶上。 谢云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嘴角有些僵硬,说道,“堂堂国师大人翻窗进来的?” 容宣一向高傲,这不是损了堂堂国师大人的颜面吗?他竟舍得这样做? 谢云霜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过心头,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起来。 “那又如何,为见美人一眼,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容宣丝毫不在意,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说道。 “你不在我就出事了。”谢云霜笑笑,双手缠住他的腰,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也透着些许埋怨。 她方才晕倒的时候,其实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隐约能听见祖奶奶与善言嬷嬷说的话,隐约能听见初言的哭声,或真或假。 可她没有听见容宣的声音,她很慌,不知如何是好,她梦到前世被谢明珠刺死后的场景,那个在人前显得优雅大方的女子,竟拿着一把利刃,划破她的肚皮,鲜血汹涌而出,她辛苦艰难怀上的孩子,被取了出来,孩子哭了一声之后,竟然被狠狠地丢进河里…… 她知道,这是真的,无须让她她怀疑梦境的真假,谢明珠此人,本就是这样阴狠毒辣,她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谢云霜没有想到,谢明珠竟会恨她恨到连让她与她的孩子一同死去都不肯…… 她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在现实与梦境中流转,孩子凄厉地叫声,祖奶奶的呼唤声,初言的哭声,炸得她头疼,她多希望他可以抱抱她,让她安心,可直至她醒来,他都没有出现。 醒来之后,她便想得很清楚了,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正如她那可怜的孩子一样。 这一世,她只愿随心而为,她不愿再错过…… “我一走你就出事,那你就不能机灵点?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会儿?若是我没有在宅子留几个大夫下来,你就没命了。那颗世上仅剩的清毒丸用在你身上可真是浪费!”谢云霜的话再次惹怒了容宣,容宣没好气地说道,语气里还掺杂着浓烈的怒气,说是浪费,却丝毫没有一点可惜的语气,不过是在生气谢云霜如此鲁莽罢了。 “……” 谢云霜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开脱,毕竟,他说的很对…… “我以后不这样了。”半晌,谢云霜也只能低头道歉,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还想有以后?!”容宣怒极,狠狠地瞪着她。 “……” 谢云霜无言,四目相对,最终还是谢云霜败下阵来,说道,“我不敢了。” “嗯。”容宣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她,一把将谢云霜拦腰抱起,走到床榻前将她放下。 初言才吃完最后一块点心,便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抬起脑袋转眼一看,只见两人已经坐在了床榻上。 初言看着眼前的男子,略微有些惊讶,“姑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等你睡着再走 “……” 谢云霜无奈,这叫快?从白天到晚上的时辰,都可以从寒山寺到京城来回了。初言这丫头是不是被她给宠傻了?还是无条件胳膊肘往外拐? “你该休息了。”容宣没有理会初言,兀自将谢云霜身子放平,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你又要走了吗?”谢云霜有些不悦地说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语气里的异样。 “嗯,要走了,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容宣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有些不舍得说道。 消息传到他耳边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她无碍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过来看看才能放下心,可这一看,却又舍不得走了。 这样让他放不下的女子,他还真想快点将她娶回家! “好吧。”谢云霜无奈地说道,语气闷闷的。 “我很快就回来了。”容宣哄着谢云霜,声音宠溺温柔地不得了…… 办完这件事,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与她成亲了。 而她,只需要知道结果,而这其中的过程,沾了多少鲜血和泪水,并不重要。 “那你自己小心点。”谢云霜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夜色暗,尤其是寒山寺这里,若是摔了可就不得了了。 “嗯。”容宣淡淡地应了一声,压抑住声音里的心疼。 “你怎么还不走?”谢云霜疑惑地问道,却没有睁开双眼,反而在他身上蹭了蹭,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她太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容宣的声音今日很少见的便得轻柔,怀里抱着闭着眼的谢云霜,她不知道,他此刻目光里流露出多少心疼,他有多爱她,此刻便有多心疼她,他的丫头,他这样珍视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的丫头,今天受苦了。 “嗯。”谢云霜应了一声,许是因为药效发作,许是因为她的疲累感又回来了,总之,不出片刻,谢云霜便在容宣怀里沉沉睡去了。 容宣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原本流露出心疼的目光瞬时流露出狠厉,是谁害他的丫头,他便让她以千百倍偿还! “姑,姑爷……”初言突然走过来,斜着眼睛看了容宣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 容宣抬眼,狠厉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初言,知道她待谢云霜好,便也耐下性子听她说话。 “姑爷出去的时候能顺道吩咐一下,让那大夫把那佛珠里面藏重剂麝香吗?我家小姐说,怎么藏毒就怎么藏麝香,可是嬷嬷不让我离开小姐,我刚刚已经派人带话让嬷嬷亲自把佛珠给了大夫了。”初言壮着单子哀求着容宣,她别无选择了,不是被嬷嬷训骂便是要被小姐说办事不力,况且她也想要看大夫人和二小姐吃瘪的样子,所以只能求姑爷了。 姑爷对小姐这样好,想必应该是会答应的吧。 “她想要自己对付?”容宣耐下性子听了初言说了一大串,却问了一个与初言的强求毫不相干的问题。 “奴婢只知道我家小姐想要反击了,平日里小姐被她们欺压得太惨了,也是时候反击了。”初言恨恨地说道,想到那对母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加麝香的。”容宣缓缓地将谢云霜身子放平,在她额前烙下一个吻,这才起身回答初言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差一点,他就要毁了她的一把好棋了,既然她要自己对付她们,那他便放手让她去做。否则,这半年时间里,她过得也太无聊了些。 他的丫头,虽然该机灵的时候不精灵,但她有时也不是很蠢笨嘛。 “那便多谢姑爷了。”初言听到容宣一口应下,心中暗暗欢喜,十分有礼数地向容宣施礼,声音欢快,长舒了一口气。 次日,谢云霜醒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好全了,也没有什么晕眩的感觉,一觉醒来,十分舒爽。 “小姐,那佛珠已经加进麝香了,那大夫还在佛珠上穿了好多细密的小孔呢,可惜不能拿出来给你看看。”谢云霜不过刚刚起身,初言便如献宝似的拿着一个厚厚的锦囊走到谢云霜面前,激动兴奋地说道。 “把锦囊找个小匣子装起来,这样使劲摇晃,是想中毒是不是?”谢云霜没好气地看着初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脸无奈。 “奴婢不就是兴奋嘛,这就装起来了。”被谢云霜一通说,初言的语气便变得有些闷闷的,转过身寻了个小匣子,将锦囊放了进去。 “昨晚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谢云霜缓缓地说道,揉一揉略微还带着些惺忪的睡眼,似乎还带着些困意,嘴角却勾起淡淡笑意。 不知为何,只要晚上要容宣出现的时候,她便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 “善言嬷嬷都处理好了,如今这寒山寺里只有太夫人,善言嬷嬷,和奴婢知道。”初言很是自豪地说道,毕竟她也有份参与的,那佛珠便是她自告奋勇求姑爷帮忙的,自然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的不是? “那便好,你也该向善言嬷嬷学学,要不然向你这样迷迷糊糊的性子,日后哪还嫁的出去?”谢云霜又是忍不住一阵念叨,她是真心希望初言能够寻个好人家嫁了,成为好妻子,成为好母亲,儿孙满堂,然后寿终正寝,这便是她对初言最好的祝愿。 “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小姐是不是看奴婢哪里不好,想换了奴婢了!”初言急红了脸,咋咋呼呼地说道。 “是是是,你伺候我一辈子。”谢云霜无奈地说道,也不强求,姻缘到了的时候,她总会嫁出去的。 “那便好。”初言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谢云霜看着初言的模样宠溺地笑笑,缓缓地说道,“走吧,给祖奶奶请安去。” 说是请安,实则是过去商量一下如何处理佛珠的事情罢了,祖奶奶是一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而在祖奶奶面前,谢云霜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谢云霜踏入太夫人的厢房时候,太夫人还在佛堂里诵经礼佛,谢云霜走进去,发现太夫人手上的佛经已经换成了一串翡翠佛珠,她正闭目虔诚地念着佛经。 善言嬷嬷将谢云霜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太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待会儿你得多哄哄她。” 谢云霜点点脑袋,知道祖奶奶是因为檀木佛珠之事不开心,祖奶奶是念旧之人,很多人,东西用久了,便不愿意换了,善言嬷嬷于她如此,那檀木佛珠也是如此。 谢云霜跪在蒲团上,与太夫人一同诵经礼佛。 每每诵经礼佛,谢云霜便觉得自己受到了洗礼一般,浮躁的心也会平静下来。 曾经有人说,佛缘难求,但谢云霜觉得,她便是那个有佛缘的人。 不然,佛祖也不会让她重生一世了。 两个时辰之后,太夫人才缓缓在善言嬷嬷和谢云霜的搀扶下起身,走出佛堂,坐到厅堂的主位上,握着谢云霜的手,关切慈爱地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祖奶奶,云霜已经无碍了,你不必担心。”谢云霜笑笑,回道。 “那便好。”太夫人和蔼地笑笑,也是舒了一口气。 “祖奶奶呀,昨日给你找了一个嬷嬷,是早前在宫里服侍过已逝世的月和公主的乳母,叫慧心嬷嬷,她做事稳重得体,祖奶奶很放心她。初言这丫头,衷心是衷心,但还是太粗心大意了,多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也好,祖奶奶便自作主张帮你挑了一个,这是卖身契,她已经没有家人了,放心一点,如今这卖身契就归你了。”善言嬷嬷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纸,显然是卖身契。 一同回府 随后善言嬷嬷便唤了一个人进来,那嬷嬷身形微胖,脸上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是和蔼。 嬷嬷十分有礼数地向太夫人和谢云霜行礼,谢云霜瞧着也不错。 谢云霜看了一眼初言的神色,见她虽然不郁但也没有太多表现,便扯开嘴角,说道“那云霜便多谢祖奶奶了。日后还希望嬷嬷多多教导云霜了。”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客气点总是没错的。 谢云霜知道祖奶奶如此疼爱她,给她挑的人一定是千挑万选的,也定是可以信任的,因此谢云霜并没有什么戒备。但这祖奶奶可信任并不代表真的可以信任,正如她幼时给祖奶奶做的檀木佛珠都能被人下了手脚,这嬷嬷也有可能被收买。 不过最好,是这个嬷嬷可以真正成为她的人,加之她是已逝月和公主的乳母,而月和公主是皇上与淙琦公主的亲妹,这也让她接触权贵之时更加方便了。 “祖奶奶是如何请到慧心嬷嬷的?”谢云霜转过脑袋问向太夫人,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祖奶奶我与月和公主到底是有些情分在,再者月和公主与你,容貌到底是有几分相似的。”太夫人缓缓地说道,谢云霜抬眼看向慧心嬷嬷,发现她脸上淡然,眸光里透露出追忆的意味。 祖奶奶敢这样直接当着慧心嬷嬷的面说这件事,而慧心嬷嬷也没有恼怒之类的神色,可见这慧心嬷嬷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的,若是慧心嬷嬷愿意将对月和公主的真心转移到她身上,她自然是喜于乐见的。 “祖奶奶,云霜今日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谢云霜的面色突然变得肃穆起来,柳眉微蹙,十分认真地说道。 谢云霜丝毫不避讳慧心嬷嬷在场,一是为了测试慧心嬷嬷有没有为南曲柔所用,若是,那她回侯府之后谢明珠便会称病了。 二也是为了对慧心嬷嬷表示诚意,若她真的是真心,她总不能驳了她的真心。 谢云霜所问,是因为她知道祖奶奶疼她爱她,可她却不知道祖奶奶的这份疼爱是否胜过侯府的名誉,是否重要过侯府的根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要知会祖奶奶一声。 “说吧。”太夫人的神色淡然,也料到了云霜不会这样轻易地放手,但无论云霜要做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她。 她的曾孙女,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这串佛珠,云霜想要以祖奶奶的名义赠予谢明珠。”谢云霜说得很认真,眉宇间流露出决然的神色,眸光里却透着些许不确定。 她害怕,祖奶奶会因为顾及侯府不帮她,那这样,她便失去了这个回击的机会。 “你想要的,祖奶奶都会给你,就按你说的这么做。”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不带一丝犹豫,笑着说道。 “祖奶奶……”谢云霜没有料到祖奶奶会说的这样爽快迅速,瞬间诧异地不知所措。 祖奶奶与祖爷爷的感情十分好,这侯府是祖爷爷留下的,在祖奶奶心中自然有不一样的分量,可她没想到,祖奶奶竟然会为了她而不顾侯府的名誉。 京城里谁人不知,谢侯府嫡次女谢明珠温婉大方,优雅聪慧,即使马会之事让她名誉受损,可她毕竟是侯府千金,外祖家又是显赫的男家,如此一来,想要和她结亲的人家自然不会少,两个世家结亲,其中利益纠葛有多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而侯府里的老夫人,也不会放弃这个让侯府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一旦将檀木佛珠给了谢明珠,别说那麝香可致她不孕,怕是连小命也难保。 谢明珠知道,南曲柔自然是不会让她的宝贝女儿死去的,所以她下了重剂的麝香,断了谢明珠的姻缘,一如前世她在马蹄之下断了子嗣之缘一般! 如此一来,便是舍弃了侯府的许多利益了。 “你知道祖奶奶顾及侯府才问的祖奶奶,那祖奶奶现在便可答你,除了有你母亲的情分在之外,祖奶奶正是因为顾及侯府,所以当初才将你接过来抚养。这个侯府的名誉,谢明珠还没有资格损了它。让她姓谢已经是情分,续弦生的女儿,名是嫡女,到底还是不入流的庶女!”太夫人苦口婆心地对谢云霜说道,却让谢云霜听了猛地一惊,她原以为祖奶奶只是不喜谢明珠,不想却是拿她与庶女相做比较…… 谢云霜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祖奶奶对她的疼爱太大,大到她都有些惊讶了。 太夫人轻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云霜,你要记住,你是侯府的嫡长女,嫡长女这个词分量有多重你心中清楚。能给侯府带来荣耀的,只有嫡长女谢云霜,知道吗?” 倒不是她看不起续弦所生子嗣,只是南曲柔所生之女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与她母亲一般之流罢了,心肠狠毒,嫁出去了,也是脏了别人家的门楣,若是作为当家主母残害子嗣,那便是更加难看了。 到头来,侯府千金教养不当的风声传出来,便真是损了侯府的名誉了,也会害了谢云霜。 她家谢云霜,孝顺有礼数,温慧大方,这才是真正的侯府嫡长女该有的模样,任由谢明珠在外面如何威风,她也依旧是续弦生的与不入流的庶女一般低贱的嫡次女! “云霜知道了。”谢云霜镇定下心神,心中感恩于祖奶奶对她的百般疼爱,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孝顺祖奶奶,让她寿终正寝。 谢云霜让初言把盒子交给善言嬷嬷,嘴角浮起了淡淡的讽刺的笑意。 谢明珠,老祖宗送了东西,你敢拒绝吗? :“云霜,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日,祖奶奶与你一同回府。祖奶奶已经稍了封信跟你祖母说了,谅她也不敢驳斥我。”太夫人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和蔼,缓缓地说道。 这寒山寺也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眼线液不少,还不如回了侯府,还能拿她的身份压她们一头,让云霜好大展身手,有她在后面做后盾,云霜做事不必畏手畏脚了。 “祖奶奶决定好了吗?云霜还是想您留在寒山寺,不回去侯府理会那些烦心事。”谢云霜紧紧皱起柳眉,劝道。 纵然知道祖奶奶是为了回去给她撑腰,可侯府里日日都是勾心斗角,祖奶奶年纪大了,若是被那些没分寸不懂事的人气出病该如何是好? “我若是继续留在寒山寺,才是真的烦心呢。我的云霜自己一个人留在侯府,我又如何能放心?”太夫人宽慰地拍拍谢云霜的手,慈爱宽和地看着谢云霜,笑着说道。 昔日她以为她离开那些人便可以对云霜收敛些,不料她们竟更加变本加厉,真当她人老了便没用了?是,她是老了,依旧是侯府里最尊贵的老祖宗,一个“孝”字,便可以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祖奶奶,云霜想要让您在这里颐养天年。”谢云霜蹲在太夫人面前,柳眉紧蹙,眼眸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雾,认真地说道。 祖奶奶年纪大了,她只希望,她能再多活几年,至少,至少可以看见她百般疼爱的曾孙女出嫁时是怎样的模样。一旦回了侯府,万一祖奶奶被气出病,这些,便成了奢望。 善妒的丫头 “云霜,若是你在侯府像昨日一样突然中毒晕倒,你让祖奶奶如何赶得过去?祖奶奶就是想与你离得近一些,回侯府有什么不好?”太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慈爱地抚摸着谢云霜的脸庞,如同谢云霜小时候一样,目光慈爱和蔼,太夫人缓缓地说道。 谢云霜嘟囔了嘴唇,她此刻多想说出,此时此刻她愿意剃发为尼,常伴青灯,日日陪在祖奶奶身旁,只求她多活几年。 复仇又如何,想要杀死南曲柔和谢明珠又如何,容宣又如何,统统的一切,都抵不过能让祖奶奶再活一天,一个月,一年,几年,十年…… 可她还是不敢说出来,只因祖奶奶不愿她如此,祖奶奶定然会生气,若是气病了,这代价她可担不起…… “祖奶奶若是想回去,那便回去吧。”谢云霜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抬起脑袋说道。 拗不过祖奶奶的执拗,谢云霜只好答应。 只是,她得时时刻刻让人看着祖奶奶,才能放心…… 若是被哪个有心人害了,她便要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以全部真心爱她的亲人了…… 这个代价,她付不起……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细软,明日天未亮便要出发了,你呀,还有好多东西得收拾呢。”太夫人佯装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起身推着谢云霜出去。 “好好好,祖奶奶,云霜这就回去收拾细软,明日呀,与您一同回府。”谢云霜笑着说道,无奈于祖奶奶的举动,领着初言和慧心嬷嬷一同回了厢房。 一路上,谢云霜都握着慧心嬷嬷的手,只见慧心嬷嬷十分欢喜,想必当年月和公主也是经常这样待她的,说道,“嬷嬷,明日便要回府了,您也知道初言这丫头没个正形,一会儿便劳烦你收拾细软了。今日祖奶奶因为檀木佛珠之事不悦您也看见了,我这正打算去山下找个师傅教导一下再亲手做一串呢,初言这丫头啊,我便带走了,不给你添麻烦。” 谢云霜此话,是真的在跟慧心嬷嬷表示真心,而非故意排挤她,她也是真的要去容宣的宅子里做檀木佛珠,只是不便带不知情的慧心嬷嬷过去罢了。 “好,那小姐便早去早回,这天色暗得早,切莫让老奴担心。”慧心嬷嬷像一个母亲一样百般叮嘱,握着谢云霜的手久久舍不得松开,目光慈爱和蔼。 “好,云霜听闻嬷嬷做菜很好吃呢,不知晚上嬷嬷可否愿意给云霜做一顿晚饭?”谢云霜笑呵呵地问道。 若是慧心嬷嬷是真心相待,那么她此举便是在给她充分的信任,也是为了拉拢她。 饭菜中加入毒药很显眼,但是麝香,红花之类,便容易多了。 此举也可以测验出慧心嬷嬷是否真心。 谢云霜想,她怕是要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猜忌慧心嬷嬷,不知疲惫地测验。 毕竟,纱衣之流的人,多年衷心,最后却给你致命一击,她实在太难看出来。 “小姐愿意,嬷嬷自然是愿意的,小姐就先等着吧。”慧心嬷嬷笑得更加欢喜,便与谢云霜和初言分道而走。 谢云霜笑着看着慧心嬷嬷的背影,她倒是希望,慧心嬷嬷是真心,这样于她而言,她多了一个助力,也多了一份真心。 谢云霜转过身,便看见初言面色不佳,低着脑袋一副闷闷的模样,谢云霜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这丫头,也只敢在我眼前这样了!若是祖奶奶给我找的不是嬷嬷而是侍女,你怕是要气坏了吧,小醋坛子!” 从小到大,初言可以说是她宠大的丫头,好在她没有恃宠而骄,就是平日里见不得她对除了纱衣之外的婢女好,生怕失了宠,若是她今天是对一个新来的婢女这样好,初言这醋坛子,怕是早就翻了。 如今只是见她对一个新来的嬷嬷好,便忍了几下。 “那嬷嬷,也是可怜人。”谢云霜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奴婢也是可怜人啊。小姐难道忘记奴婢是孤儿,被人卖进府的?”初言不服气,着重强调自己的身世辛苦,不愿小姐的宠爱被她人夺走! “你呀你呀,都这么大还是这样不懂事,你放心,没人能抢走你的小姐。”谢云霜无奈地看着她,说道。 谢云霜拉起初言的手便往前走,时侯也不早了,她们得赶在迟暮前把檀木佛珠做好,如今便得快些赶路了。 两人并肩走着,突然听见初言吃吃的笑声,满意的话语响起,“那便好。” “我怎么就挑了你这样善妒的丫头!”谢云霜无奈地说道。 “因为奴婢机灵懂事啊。”初言对自己的感觉十分良好地说道,微微抬起下颌,很是自豪。 “……”谢云霜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初言的机灵得看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显现出来,至于懂事,她长这么大都只是少少地见过几回……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因为寒山寺下只有这一处有宅子,于是很好认,谢云霜也没有指望只来过一次的初言会认路。 两人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容宣的宅子,这宅子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宽大的两扇门用红漆刷的新亮,门口的两座石狮威武霸气,看起来十分气派。 初言上前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还是上次所见的那个门童,见到初言,那门童便笑着说道,“姑娘,你又来了啊。这位是?” “我家小姐来了,请问国师大人在府中吗?”初言很客气地问道,毕竟这是未来姑爷的宅子,日后她也是要来这里住的,一定要与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才不会让小姐难做。 “在在在,姑娘快将夫人请进来。”那门童暗骂自己没有眼力见,立马谄媚地将谢云霜请进府。 “夫人……” 谢云霜听见这个称呼只是无奈地笑笑,无谓在这上面做口舌之争,或者说,她也不想做口舌之争。 一番兜兜转转之后,三人竟来到容宣的房间,那门童也不客气,只让谢云霜自己推开门进去,然后便拉着初言迅速离开。 谢云霜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笑笑,轻轻推开门,见里面空无一人,便自顾自地四处转悠。 初言被那门童拉得生疼,她比那门童大,力气自然也是大些,甩开门童的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干嘛拉我走呀,我家小姐还在那里呢!” 初言欲走回去,那门童也不阻止,只见那门童幽幽地说了一句,“国师大人在里面,你敢进去打扰他们,不怕国师大人剥了你的皮?” 初言听到这话立马吓得顿住脚,随后转过身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你这有没有什么瓜子核桃之类的吃食,咱唠嗑会儿啊。” 而容宣的房间里,谢云霜还在四处转悠,她已经转悠过了厅堂,茶室,走进他的书房时,却见宣纸上一个字也没有,有些无趣,而且书架上也只有孙子兵法,让谢云霜心中感叹此人无趣至极。 寻常人家中都会备上几本诗经之类的,即使是不看,也会放在那里充当学识的。而容宣是文官,日子却偏偏过成了武官的样子…… 谢云霜似乎觉着无趣,走出书房踏进另外一个房间,这似乎是一些刀剑房,谢云霜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房间,便勉强将它叫做刀剑房了。 架子摆放着非常多的剑和刀,甚至连长枪也有,谢云霜有些犹豫地摸了一下长枪,又想起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剑,她的手指抚摸过那一排剑,一时好奇剑长什么样子,便自顾自用力拔开来。 伺候更衣 一时间,谢云霜只觉着天旋地转,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便落入容宣温热的怀里,他赤着上身,露出坚实有力的胸膛,让谢云霜一阵羞赧。 “你不要命了?!”容宣恼怒的声音在谢云霜耳边响起,谢云霜不解,疑惑地抬起脑袋,只听见耳边“嗖嗖” 声响起,转过脑袋一看,只见那刀剑房里长箭不断往外射,而她与容宣早已出了刀剑房,此时正站在拐角的安全处,谢云霜被容宣护在怀里,自然是无碍的。 “这房间里怎么还有机关?”谢云霜恼怒地说道,自觉忽略容宣的话,没有回答容宣,她不过拔个剑的时间,就射出这么多的剑,若不是容宣来得及救她出来,她想她早就成了肉酱了。 这下好了,又得被容宣训了…… “说话!”容宣怒火越来越大,这个女人,三番两次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真当他每次都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才敢这样肆意妄为?!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我错了。”谢云霜的小手按在容宣坚实的胸膛上,抬起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干净的眼眸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软糯软糯地说道。 容宣身上还沾着水珠,沾湿了夏云霜的衣裳,容宣见此便是英眉紧蹙,松开谢云霜,不顾自己还赤着上身,牵起她的小手走到炭火旁,层层热意扑面袭来,不一会儿便烘干了谢云霜的衣裳。 这女人还真是不懂事,穿着湿着的衣裳容易感染风寒她不知道? 谢云霜见容宣这幅模样,心中也是一股暖意流过心头,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容宣这才满意地点点脑袋,拉着谢云霜兜兜转转进了内室。 容宣的内室一如他的书房一样空旷简陋,除了必需的家具和用物之后也便只有一把剑了。 突然,一件衣裳被容宣扔到谢云霜的脑袋上,衣裳上还充斥着容宣身上一样淡淡的气味,谢云霜将衣裳从脑袋上拿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容宣,可当她看见他赤着上身的时候顿时脸上爬满了红晕,就连耳朵上也染上了淡淡红色,十分好看。 即使是交欢之时,谢云霜也从未正眼见过容宣赤身的样子…… “伺候我更衣。”容宣又是丢了一件衣裳给她,准确无误地落在她手中,站在那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 他们……还未成亲啊…… 再者说,无论是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替人更衣过,前世嫁给姜故恒之后,她一直忙着帮他争权谋势,而姜故恒也以朝事繁忙为借口去找谢明珠,成亲数年,他们甚至连同房都很少,更何谈更衣? 谢云霜这才发现,前世她的婚姻,本来就是畸形的,连这样为夫君更衣的寻常事她都未做过,或者说,姜故恒也从未给她这个机会,仔细想想前世的她活得还真是可笑!花数年光阴给别人当棋子,不是可笑是什么? “衣服本夫君都帮你找好了,你只需要过来伺候我更衣就好了。”容宣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下心来哄着。 他连衣物都给她准备好了,伺候夫君更衣是本分,她若是再不识相,便真的是惹恼他了! “……” 谢云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本妻子? 本夫君…… 他怎么可以说的这样自然和理所当然,他们还没有成亲啊…… 而且,她也不会替男子更衣…… “过来!”容宣的声音可以用吼来形容了,英眉紧紧蹙起,语气不耐烦地很。 该死的女人!不识相的女人!多少侍妾想要这个机会,她竟然还拖拖拉拉不知珍惜! “你这里有侍女才对……”谢云霜的眼神虚乎地很,脚却像注了铅一样停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动的欲望…… “你要让侍女伺候你夫君更衣?!不如我唤我的侍妾来,我想她们会很乐意!比你乐意!”容宣气急,又丢了一个衣物在谢云霜的脸上,容宣将“侍妾”二字咬得重重的,吼声仿佛要划破了午时宁静的天际…… “……” 谢云霜无言,即使她还未进门,但听见容宣要叫侍妾进来替他更衣,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过来!” 谢云霜这才不情愿地挪了一小步停下,在听见容宣十分恼怒的吼声之后,连忙踩着小碎步跑过去,跑得太快,竟一个收不住落入了容宣的怀里…… 容宣瞬势接住她,方才的怒气被谢云霜这没由来的一出平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说道,“投怀送抱?” 谢云霜只是低着脑袋,抿唇不语,帮容宣穿上衣服,谢云霜手指时不时滑过容宣的皮肤,每每这样时,谢云霜便羞赧地将手收回,脑袋低的更低了些。 “嗯?”容宣不想放过调戏她的机会,却不依不饶起来,低沉的嗓音性感富有磁性,放在谢云霜腰际处的手力道更重了些。 “……” 谢云霜不想理会容宣,自顾自地给容宣的衣物上系上绳结。 之后,谢云霜手中动作又是不停地帮他扣上扣子,不断往上,直至扣至最后的一个落在脖颈处的扣子时,却犯了难。 容宣高大,足足高了谢云霜一个半头,谢云霜想要系上这个扣子,便需要她踮起脚尖,可当她抬起脑袋看见容宣露骨戏谑的笑意的时候,手中的动作有些犹豫地停下了。 “继续,夫人。”容宣更不要脸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的戏谑意味明显不已。 “……” 谢云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被气的鼓鼓的,活像一个受气的包子,努力地踮起脚尖,纤纤玉手不停的动着,时而擦过容宣的喉结,惹得他喉结上下鼓动,目光如看见猎物一般紧紧地盯着谢云霜…… 好一会儿,谢云霜才将最后一个扣子扣好,这才双脚落在地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是没有一会儿,谢云霜便被容宣拦腰抱起,一番天旋地转之后,谢云霜便被扔在在床榻上,还未反应过来,容宣便欺身而上,炙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前,眼睛上,鼻尖上,最终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辗转撕咬,唇舌交缠,缠绵悱恻…… 谢云霜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与容宣身上的沉香味交杂空气中,一时间变得旖旎火热起来…… 谢云霜却不如往日一般屈服于他,反而是奋力欲推开容宣,两只小手按在容宣的胸膛上,柳眉紧蹙。 一番挣扎后,容宣终于很不耐烦地放过谢云霜,大声吼道,“你找死?!” 这女人居然敢推开他,还是在这时候!还真是胆大!很好!真的很好! “我有事找你。”谢云霜神色肃穆地说道,侧身与容宣保持一段距离,却容宣猛地拉了回来,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惹得谢云霜的脸上染上淡淡红晕…… “说!” 容宣不耐烦地吼道,手却轻而易举地将谢云霜的衣物扯开,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出,啃咬吮吻,谢云霜只觉得很痒,欲往后退却被容宣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 谢云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由他对她上下其手,等到他满意为止。 毕竟她是有求于人,总得给点好处…… 谢云霜高傲,即便是容宣,她也算得很清楚。 “哑巴了?”容宣半晌都没有听见谢云霜的声音,抬起头颅一看,见她仿佛眼皮半阖,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不由得恼怒起来,大声地吼道。 偷懒 她还真是厉害!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到底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很好,她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谢云霜被容宣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镇定心神,这才缓缓地说道,“你这里有木匠吗?我想做一串檀木佛珠给我祖奶奶。” 容宣的心境在有谢云霜在的地方总是大起大落,时而恼怒,时而欢喜,正如现在她刚刚不过是睡醒说了一句话,却让容宣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声音也轻柔了许多,“不急,这事再说待会儿。” 他现在可没有心情陪她找什么木匠,做什么檀木佛珠! 容宣欲吻谢云霜,却被谢云霜轻轻推开,她柳眉微蹙,缓缓地说道,“这事很急的,我明日便要回侯府了。” “回侯府?”容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抑制住想要掐死谢云霜的冲动。 他难得扯下脸皮去,去跟她的嫡母请求把她弄到寒山寺来,他本想让她留在这里一月,如同市井野夫一般与她母亲讨价还价才换来的半月,这还没有几天,她竟然跟他说要回侯府?! 那他做的这些算什么?!岂不是白费了?! “祖奶奶今日与我说的,我也很惊讶。昨日我中毒之事让祖奶奶生气了,我本想着让祖奶奶在寒山寺颐养天年,但是祖奶奶执意要回去,我也没有办法。”谢云霜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容宣的异样,有些埋怨地向容宣吐着苦水。 谢云霜搬出太夫人出来,容宣若是再说什么便显得无理取闹了,气急,容宣一手握拳,猛地锤向谢云霜身旁的床榻上,精致的布帛竟被撕裂,而下面的木头被他一拳折断…… 谢云霜不知道容宣在生气什么,只是楞楞地看着容宣,又转过脑袋低头看向被容宣毁坏的床榻,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这是檀木吗?” “谢云霜!谢云霜!”容宣压抑着怒意,双目猩红地瞪着她,这个女人!她知不知道一旦她回了侯府他们便不能再像在寒山寺这样轻易地见面了?!不是他进不去侯府,而是他若是进多了被有心人发现,那她的名声便全毁了!她到底懂不懂?! 他这样为她着想,处处为她考虑,她现在还在管什么檀木?!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 “怎么了?”谢云霜思索再三,实在想不出容宣为何生气,疑惑地询问道。 “没事!这是檀木!”容宣不想让自己显得跟市井野夫一样小气,紧咬着牙根说道,眼睛里迸发着怒火。 “那我们去找木匠吧,别可惜了这檀木。”谢云霜立即绽开笑颜,推开容宣起身,手里还拉着他的手,若不是她拉不动容宣,那她此时估计就已经到了门口了。 容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都这样了,这丫头难道还没有察觉出来他生气了?! “快走了。”谢云霜忍不住催促道,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些,牵扯着容宣,奈何还是拉不动容宣。 “知道了。”容宣狠狠地瞪了谢云霜一眼,无奈地起身,又对谢云霜说道,“我这样出去?” 察觉不出他生气也就罢了,竟然连他没有穿戴整齐都没有发现,她还真的是个贤妻良母! 谢云霜这才注意到容宣此时只穿了一件内衬衣,便松开手,催促道,“那你去穿衣裳!” 她的时间不多了,容宣还这样拖延时间,真是急人! “我去?你就是这样伺候你夫君的?”容宣微微蹙眉,目光狠狠地瞪着谢云霜,一脸不满,娶妻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像她这样的,不识趣得很,他得好好教教她! 谢云霜不敢去看容宣的目光,脑袋随意转着,眼神虚晃得很,弱弱地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你再说一句!”不过眨眼间,容宣便冲到谢云霜面前,用手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正视他,目光狠厉地瞪着她,语气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错了……”谢云霜无奈地认错,自知她再不认错今天便要拖在这里了,她还要做佛珠呢! 她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京城里人人畏惧的国师大人,在她眼前却变成了这样幼稚不讲理的男子,只会以武力威胁她…… 容宣这才满意地松开谢云霜,谢云霜便主动示好,拿来衣物为他仔细穿上,那速度却是比方才快了许多,想要快点出去…… 容宣恼怒于谢云霜的随便对待,但也看出了她对檀木佛珠之事的在意程度,只好按下心中烦闷。 在穿戴完毕之后,容宣便从床架上折出一根出来,拉着谢云霜走出去。 容宣带着谢云霜来到一个精致的院子里,里面摆放许多锯刀之类的工具,除此之外,谢云霜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是做木具的地方。 但谢云霜也无意去纠结这些,径直开口询问容宣,“木匠呢?” 木匠怎么还不来呢? 容宣抿唇不语,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不能察觉出他! 他怎么会让别的男人教她做佛珠?傻丫头! 谢云霜盯着容宣,目光狐疑地在他脸上游移,似乎想要看出什么,半晌,她才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是木匠?” 堂堂国师大人会做木具?别说旁人了,她都不信。 “不像?”容宣抬眼看着谢云霜,有些骄傲地等着她的夸赞,却发现她是一副怀疑的神情,顿时气急。 “嗯。”谢云霜很是诚实地回道,惹来容宣狠狠一瞪,不免不自觉地缩了缩了脑袋。 “你怎么会做木具?”似乎是觉得不觉,谢云霜又多问了一句,他这样位高权重,家世肯定是不错的,又怎么会做这种粗活呢? 只见容宣英眉微微蹙起,思绪仿佛回到了幼时,竟不自觉地绽开一抹笑意,“我父亲喜欢木具,小时候便教我做过两年,久而久之,也与我父亲一样,把这当成了木具。” “做佛珠了!”确定容宣会做木具,谢云霜很是激动地拉着他往那锯刀出走,语气里掺杂着欢喜。 容宣见谢云霜如此,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说是亲手做佛珠,实则谢云霜笨手笨脚,又不够力气,便做不出佛珠的形状,在做坏了几颗容宣稍微做成形递给她修饰的佛珠,谢云霜决定等容宣做完了她在佛珠上面刻字便好了。 “这是亲手做佛珠的样子?”容宣在磨木的同时看见谢云霜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一把小刀,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仔细看她似乎是睡眼惺忪了…… 容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他与她,大概是像极了幼时的父亲与母亲,岁月静好。 容宣的话让谢云霜清醒了一些,谢云霜见他已经做好了好几颗佛珠,绽开笑意,十分厚脸皮地说道,“祖奶奶的曾孙女婿亲手做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不会做,容宣做也是一样的,都是心意。等一下她还会在那上面刻字呢! “偷懒!”容宣瞥了谢云霜一眼,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责怪道,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我不会嘛……” 渐渐的,暮色将近,微凉,谢云霜正认真地在容宣磨好上好色的檀木佛珠上用笔刀刻上佛家梵文,模样认真肃穆。 容宣在一旁侯着,看着她手中动作不断,脸上模样实在可爱的很,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好了!”半晌,谢云霜将佛珠用刚刚编好的麻绳络子串起来,再仔细地编了一个精致的结,这才满意地将佛珠举起来,欢喜地说道。 爱屋及乌 “我得回去了。”谢云霜抬起脑袋,见天色渐晚,想起慧心嬷嬷还在寒山寺里等她,便对着容宣说道。 “我送你回去。”容宣皱眉,但也不得不答应,毕竟她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天晚了若是再不回去,难免会惹人非议。 他还真想快些把这丫头娶进门! “我忘了跟你说,祖奶奶给我寻了一个新的嬷嬷,是已逝月和公主的乳母,为了避嫌,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谢云霜认真地说道,斜着眼睛看着容宣,语气中掺杂着些愧疚。 她也知道今日是有事相求,却一次次地拒绝容宣,她也知道容宣心里会不舒服。可慧心嬷嬷还在寒山寺里等她呢! “……” 容宣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恼怒的心情,来了一个新嬷嬷?还真是巧! “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再者……再者……再者我还有半年便及笄了,很快的!”谢云霜低着脑袋,有些羞涩地说道,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 为了怕容宣生气,她竟然连及笄及笄这种事都提出来了,容宣会不会觉着她着急嫁给他似的? “嗯,还要半年呢。”容宣用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摸过谢云霜的脸,语气重透着惋惜,一天他都忍不了,何谈半年? 谢云霜盯着容宣,不知该如何作答,说实话,她倒是一点不急…… “慧心嬷嬷与月和公主感情深厚,在宫里也很受敬重,太夫人既然请的动她,约莫是因为你与月和公主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再无其他了。你便放心用她吧。”容宣细心叮嘱道,也是为了让她多一个可用之人,免得在侯府里受人欺凌。 他这样珍惜的丫头,可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嗯,谢谢你。”谢云霜回应道,有很多想说的,但千言万语,终究还是汇成了一句“谢谢”。 “你既然担心太夫人,那我便派两个人过去盯着,一定保她周全。”容宣又说道,知道太夫人于谢云霜的重要性,处于爱屋及乌,他自然也会护太夫人周全。 “好。”谢云霜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过,嘴角带着笑,说道。 容宣既然肯顾及祖奶奶,也是因为对她的心意,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没有别的了?”容宣有些不满,他说了那么多,她一句“谢谢”和“好”便敷衍了事了? 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没有了。”谢云霜诚实地说道,在容宣发怒之际,谢云霜凑上去在他薄凉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离开了他的唇瓣。 “就这样?”容宣对谢云霜的举止很是不满,嘴角却勾起淡淡弧度,这个不开窍的女人…… “要不然呢?”谢云霜认为这样已经够了,难道他的气还没有消吗?这男子也太小气了…… “要这样……”容宣呢喃了一句,一手按住她的头颅,将唇瓣覆了上去,四唇相覆,容宣霸道地撬开了她的唇,辗转谄媚…… 空气渐渐火热起来,容县将谢云霜的身子拉近,便于吻得更深入些,而他的气息,却渐渐沉重起来…… 良久,唇分,谢云霜的唇瓣微微肿起,而容宣的目光却如看见猎物一般火热,充满了欲望,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今晚不会放过你的。” “慧心嬷嬷在呢。”谢云霜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缓缓地说道。 “那又如何?”容宣丝毫不在乎,慧心嬷嬷有没有看见,是她的事。他去不去,是他的事。 明日她便要回侯府了,这半年来都不能碰她了,今晚可是最后一次,他自然要好好“珍惜”! “……” 谢云霜无言以对,径直推开容宣往外走,才发现初言早已经在院子外等候,拉着初言便是往外走,留下容宣在身后无奈地轻笑。 回到寒山寺的厢房,谢云霜见慧心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看着桌子上丰富的佳肴,走过去嫣然一笑,“嬷嬷的手艺真是好,这一看着便觉得很有食欲呢!” 谢云霜这不是客套,是真话。慧心嬷嬷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这做的菜是精致好看得很,味道闻着也不错。 “小姐喜欢吃便好,快坐下吃吧,要不菜凉了可不好吃了。”听谢云霜这样说,慧心嬷嬷笑得十分欢喜,目光和蔼慈爱地看着她,连忙催促道。 “好。”谢云霜笑笑,入座,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绽开了笑意,“嬷嬷还真是了解云霜,比那些厨子强多了,这豆腐很好吃呢。” 谢云霜喜辣,但又不会吃辣,慧心嬷嬷这豆腐做的有辣味,却又不辣,十分合她的心意。 今日初来,便知她的喜好,可见慧心嬷嬷是个心细的人。若是真如容宣所言,这慧心嬷嬷倒真是个可用的人。 “小姐喜欢就好。”慧心嬷嬷笑着说道,眸光温柔得很。 谢云霜知道慧心嬷嬷是想起了月和公主,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自顾自吃起了饭。 平日里初言是与她一同用饭的,可今日慧心嬷嬷在,毕竟是从宫里来的,重规矩些,谢云霜也只好忽略初言眼巴巴的谗嘴模样,自顾自地吃饭。 用完晚饭之后,谢云霜想起了容宣说要过来的话,便以明日要早起回侯府为由遣走了慧心嬷嬷,为了避嫌,谢云霜也将初言遣走了,看着初言不情不愿的背影,谢云霜无奈地笑着。 厢房里只剩下谢云霜,谢云霜决定先去洗漱一番睡一会儿,若是待会儿容宣来了,那她便不用睡了…… 洗漱一番后,谢云霜身着寝衣躺在床榻上,眼皮半阖着,欲睡不睡,突然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原是容宣欺身而上,吓得谢云霜双眼睁大的,好一会儿才镇定下心神,柳眉微蹙,有些嫌弃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神出鬼没?” 每次都是这样,神不知鬼不知地就出现了,跟游魂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每次都吓得她魂都快要飞了…… “你嫌弃我?!”容宣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又是十分烦躁,这个女人竟然敢嫌弃他?!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仔细想想,这些天以来,这个丫头是越来越造次了!他等下得好好教教这不识趣的丫头! “不敢……”谢云霜幽幽地说道,说是不敢,可她的嫌弃的目光却不改一分,反正现在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求他了,随时可以反悔…… 容宣不轻易许诺,一旦许了便不会反悔,她早就打探清楚了,而她不一样,求人时和办完事是两幅样子,尤其是对容宣时更是如此…… “谅你也不敢!吻我!”容宣却没有察觉到谢云霜语气里的异常,见谢云霜道歉了便见好就收,突然想起谢云霜暮色时分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带着命令地说道。 “……” 谢云霜无奈,却也按着容宣所说的去做。她暮色时吻他便是已经下了很大的勇气了,她不想再那样做了,免得容宣以为她跟那些风尘女子一样…… “快点!”见谢云霜毫无所动,容宣不耐烦地催促道。 “……” 谢云霜只是静静地看着容宣,四目相对,她看见他眼中的殷切,却实在下不了决心去吻她。 相谈甚欢 “谢云霜!谢云霜!”容宣气急地看着谢云霜,狠狠地念着她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便覆上她的唇,一室旖旎…… 次日,天还未亮,谢云霜便被慧心嬷嬷喊醒,她今日依旧是没有任何不适,也不知道容宣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这么神奇。 一番洗漱之后,谢云霜用完早饭,便见初言毫不避讳地端了一碗药汁过来,才想起之前容宣气急之下吩咐罔言给她开的“梦魇药”,没想到此时却能派上用场了。 只是想到要吃药,谢云霜还是忍不住蹙起柳眉,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小姐只需要一碗便好了,这样拖着迟早也得喝,早点喝了安心。”慧心怕是也是知道谢云霜不喜吃药的毛病,便在一旁细声地劝道。 “这药实在太苦。”谢云霜皱眉,有些委屈地说道,不由得更加怨恨昨夜来这的男子,若不是他,她也不必日日受这折磨,还说是一千两一碗…… 谢云霜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心生厌恶,却还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嘴里的苦味蔓延开,谢云霜连忙吃了好几颗蜜饯果子。 谢云霜的模样却惹来初言的笑声,“嬷嬷是初来怕是不知道,小姐,每日每日吃药都要这样一番,最后还是会乖乖喝下的。” 谢云霜无奈地看了一眼初言,又看了一眼慧心嬷嬷,见她们二人神色均没有什么异常,不由得心生狐疑,不过一早上的时间,初言便与慧心嬷嬷打成一片了?到底这慧心嬷嬷是从宫里来的,难免重规矩些,可初言说出这样没规矩的话,慧心嬷嬷竟还不恼怒? 谢云霜狐疑地看了初言,目光里透着探究,但还是决定按下心中的疑惑,日后等慧心嬷嬷不在时再问初言便是。 谢云霜让慧心嬷嬷和初言打点东西,确认无误后去了太夫人的厢房,谢云霜人还未踏进去,却已经听见欢乐的交谈声,走进去一看,只见容宣正坐着与祖奶奶一同说话,欢声笑语的,相谈甚欢。 谢云霜脸上神色淡然,她早就料到容宣可能会前来送行,毕竟,今日一别,日后半年便很难见面了。 只是她没想到,向来面色肃穆不屑与人交谈的容宣,会耐下性子与她的祖奶奶交谈,谢云霜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但碍于众人在场,谢云霜还是表现出一副诧异但又得体的模样,微微屈膝,缓缓地说道,“向祖奶奶请安。“ 继而谢云霜又侧过身,向容宣颔首示意,缓缓地说道,“国师大人好。” “谢姑娘好。”容宣像是回礼似的向着谢云霜说道,礼数十分周全,若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少了几分戏谑和目光没有一直盯在谢云霜身上的话…… 忽略掉容宣露骨的目光,谢云霜径直走到太夫人身旁,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 太夫人握着谢云霜的手,目光慈爱温柔,细声问道,“云霜啊,你昨日睡得可好?可有梦魇?今日可是要走远路的,可受得住?” “是,云霜睡得很好。”谢云霜低下脑袋,乖巧地说道,自觉忽略掉男子那道戏谑的笑声。 “祖奶奶东西可收拾好了?”谢云霜问道,虽说侯府里东西都一应俱全,可祖奶奶念旧,用惯了的东西总归是好的,若是落下什么,回来再拿总归是不方便些。 “是,收拾好了,你这丫头,从昨日开始都念叨了多少遍了?”太夫人笑着说道,佯装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拍了拍谢云霜的手,又转过脑袋对着容宣笑道,“我家云霜呀,就是孝顺,我念旧,她便老是怕我忘记带了什么东西心里不舒服,从昨日到现在都不知道提醒过多少回了。” “……” 谢云霜无奈地发现,只要有容宣在的地方,祖奶奶便会不遗余力地夸赞她,偏偏容宣十分清楚她,每每祖奶奶夸赞她时,容宣便会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直盯着她,弄得她在一旁很是尴尬。 “是,容宣看着谢姑娘也很好。”容宣笑着说道,眼睛始终毫不避讳地盯着谢云霜,惹得她脸上爬上了淡淡红晕,羞赧不已。 “云霜啊,今日国师大人得知咱们要回京,特地过来护送咱们回去呢,快多谢国师大人。”太夫人轻轻地拍了拍谢云霜的手,说道。 “多谢国师大人。”谢云霜十分僵硬地向着容宣行礼道谢,嘴角也是十分僵硬地扯开一丝弧度,祖奶奶还真是……不放过给他们二人任何一个牵线的机会…… 活像她恨嫁似的…… “不必,容宣也是担忧太夫人和谢姑娘的安危。”容宣笑笑,戏谑的目光在谢云霜脸上游移,看见她脸上染上淡淡红晕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在谢云霜眼里,他那语气仿佛像是大施慈悲似的…… 太夫人安慰地颔首,容宣嘴上这样说,实则也是在担心她家云霜,见云霜有夫如此,她心中自然是感到十分安慰的。 “祖奶奶,昨日云霜下山请人教云霜做了一串佛珠,祖奶奶看看喜不喜欢。”谢云霜打开初言递过来的小匣子里,从里面拿出一串精致的檀木佛珠,送到太夫人眼前,让她看得更加仔细些。 “谢姑娘还真是心灵手巧,敢问这教谢姑娘的木匠是何人,容宣最近也想要找一个好木匠做串佛珠进献给皇上,不知谢姑娘可否告知?”容宣笑笑,似乎是想要故意惹怒谢云霜。 谢云霜自然不会说出木匠是何人,他只是想知道她如何开脱罢了,那模样,定是很可爱的。 谢云霜趁人不注意时狠狠地瞪了容宣一眼,思索片刻这才缓缓地说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是一个农姑教云霜做的,男女有别,恕云霜不能透露。” 不是好奇木匠是谁吗?木匠是农姑啊…… “一个农姑可以做出这样精致的佛珠,谢姑娘定要好好感谢那农姑才行,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谢姑娘可千万记得切勿以德报怨。”未等太夫人表态,容宣便咬着牙根,压抑着心里的怒气说道,暗示意味明显。 农姑?亏她想得出来! “云霜自是清楚的。”谢云霜也咬着牙根回道,这男人,一大早便喜欢找她麻烦,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再者,他不怕露出破绽,她怕呀…… “这佛珠这样精致,大小姐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真是有心了。”善言嬷嬷在一旁附和道,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目光和蔼慈爱。 “是呀,云霜做的佛珠,祖奶奶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喜欢喜欢。”太夫人拿起佛珠仔细观摩一番,更是笑开了花,连连称赞道。 一番交谈后,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谢云霜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便开口提醒道,“祖奶奶,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祖奶奶和善言嬷嬷比她年长那么多,自然知道再拖下去回到侯府便天黑了,路也不好走。她知道祖奶奶和善言嬷嬷至今不提时辰,就是因为舍不得寒山寺,可她也没有办法,祖奶奶既然下了心意要走,再不舍得,也得走,长痛不如短痛,何必徒留伤悲呢? “好好好,走了走了。”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惆怅和不舍地说道,在善言嬷嬷和谢云霜的搀扶下起身。 “那容宣先行一步,先安排好其他事宜。”容宣也站了起来,向太夫人作揖,说道。 太夫人点点脑袋,“多谢国师大人了。” 等我半年 走出寒山寺,已经有一辆马车停着等候,谢云霜掀开帘子一看,马车里面很大,怕是在场所有女眷都可以容得下。 谢云霜看了一眼容宣,目光里透着感激,先搀扶太夫人上了马车,欲上马车时,谢云霜只觉得身边一阵风闪过,脸颊上被人如蜻蜓点水一般碰过,抬起脑袋一看,容宣已经骑在马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谢云霜无奈地看着容宣,虽然知道容宣做事有分寸,谢云霜还是害怕暴露,忍不住问身旁的人,“慧心嬷嬷,你方才见着什么了吗?” 她不会问初言的,一是初言眼神不好,有些东西即使就在眼前她也不见得能够见到,而是初言即使是见到了也会说没看见的,她的胳膊肘早就拐到她家“姑爷”那里了! “小姐,嬷嬷老眼昏花了,没看清,小姐看见什么了吗?”慧心嬷嬷有些惭愧地说道。 “无碍。”谢云霜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这才对慧心嬷嬷笑着说道,没看清才好呢! 谢云霜狠狠地瞪了容宣一眼,容宣回以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谢云霜这才钻进马车里。 善言嬷嬷,慧心嬷嬷和初言先后上了马车后,容宣沉稳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出发!”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穿过荒野,进了皇城,渐渐地,暮色将近,太夫人等人才到了侯府。 谢侯府三字用烫金大金制成牌匾高高挂在上面,高大威武的石狮伫立在朱漆刷成的大门两旁,气派威严。 侯府的门口站着许多人,有老夫人,三房家眷全都侯在这里,约莫是等了许久,其中站在前面的便是老夫人,南曲柔,谢明珠和长房庶长子谢景昭。 初言先下了马车,而后便是慧心嬷嬷和善言嬷嬷,然后谢云霜在她们的搀扶下才缓缓下车,最后才是老夫人。 老夫人一下马车,众人纷纷跪下,就连最年长的老夫人也不能避免,一时间人声鼎沸,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道,“参见老祖宗。” 谢云霜侧过身子,表示没有受礼,却猛地见到容宣意味深长的目光,见他英眉紧蹙,谢云霜便回以淡淡一笑,但依旧还是不能舒缓他的眉间的烦闷。 “都起来吧。”谢云霜听见太夫人缓缓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又是一派熙熙攘攘,众人纷纷起身,又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老祖宗。” 说实话,谢云霜见到谢侯府里人这样齐的时候,不是新年便是幼时每日辰时他们来向祖奶奶请安的时候了。 在老夫人被搀扶起来后,谢云霜赶忙向老夫人行礼,恭敬而有礼数,“参见老夫人。” “不必多礼,回来便好。”老夫人笑着说道,亲自上去搀扶谢云霜起身,倒没了往日里谢云霜的嫌弃不屑,反倒多了几分真意,但不知是因为太夫人的缘故还是因为先前谢云霜在山庄里救下程兰县主的缘故,无论如何,谢云霜只知道这份真意对她有利无害便好。 谢云霜扫了一眼南曲柔和谢明珠,南曲柔还好,还保持着当家主母得体大方的风范,可谢明珠即使一直在忍耐着,但面色还是有些异常,见此谢云霜也只是淡淡一笑,老祖宗回来了,容宣送她们回来了,抑或是嫉妒她身旁多了一个先前伺候过月和公主的嬷嬷? 谢云霜想,谢明珠心中应该很不舒服吧,她想要的,她谢云霜现在可都有呢。可更加让她不舒服还在后头呢,急什么。 “云霜,你过去向国师大人道谢,人家护送咱们一路也定是劳累了,快让人会府好好休息。顺道邀国师大人明晚到府中做客,权当是表达咱们的谢意。”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细心叮嘱道,目光殷切地很,就差推她过去了。 “是。”谢云霜抬眼看了太夫人,见着她眼里的殷切不容反驳,这才答允下来,松开太夫人的手,缓缓地向容宣的方向走去。 初言欲跟上去,却被善言嬷嬷拦了下来,瞎了眼都看得出来太夫人是在给容宣和谢云霜牵线,南曲柔和谢明珠虽然恼在心中,但碍于太夫人的威严,只好生生忍着,心中怕是早已如沸水一般翻滚不已了。 “祖奶奶让你回去,明晚让你过来府中做客。”明明太夫人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却被谢云霜省成了这寥寥两句,谢云霜看着容宣,四目相对,她有种异样的感觉闪过,像是不舍?谢云霜疑惑地很。 “我听见了。”容宣笑笑,说道,他自幼习武,自然能听见那边的人到底说了什么,这对他而言并不难。 容宣目光却很是不舍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丫头,这样迷迷糊糊的,光是在寒山寺就险些死过两回,在这水深火热的侯府,不知道她能不能好好应对,他实在放心不下。 “嗯,你放心,好歹我在这侯府住了这么多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谢云霜笑笑,解释道,试图让容宣放下心,可她在这侯府里住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勾心斗角,污秽勾当? 她长这么大,总有几次险些死掉。 好好照顾自己?连她自己都不信,何以让容宣相信? 为了复仇,她这具身体,就算受到什么伤害都不足惜。 “不准摔碎了血玉,否则我就会找你算账。”容宣只是笑笑,眉宇间的担忧却没有松开过,只能装作一副警告的语气,说道。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抱抱这丫头! “你也是,不要弄坏那锦囊了,我亲手做的。”谢云霜嘟囔着说道,看着他腰间别着的墨绿色锦囊,笑出了声。 “好。”容宣承诺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不舍和情意丝毫不减。 她还真是个傻丫头,她亲手做的锦囊,他怎么会不好好珍惜呢? “我该回去了,久了会引起怀疑。”谢云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容宣,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出谢云霜所料,容宣的脸色果真变得很不好看,但还是十分大方地应了一声,虽然语气闷闷的,“嗯。” 谢云霜见容宣这幅样子,心里也是莫名难受得很,还未加思索,话便已经说出口,“等我半年便好了。” 话音未落,谢云霜便已经涨红了脸,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容宣会怎么看她? “好。”闻言,容宣却是绽开了少见的笑意,大声地向着那边的太夫人说道,“容宣明日定来赴约,多谢太夫人盛情了。” 话音未落,容宣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我走了。” 可便是这一句,让谢云霜心里被这句话抓的生疼,抬眼一看,容宣早已骑上了马,回以谢云霜一个淡淡的笑意,便骑马远去。 谢云霜低着脑袋,掩饰下眼底的落寞,缓缓往回走,站在太夫人的身旁,抿唇不语。 大约是太夫人在场的缘故,所有人都不敢造次,若是换做平日里,谢兰宁早就第一个站出来讽刺她不知羞耻,恃宠而骄了。 “都进去吧,站在这里也不好看。”见容宣远去,老夫人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本就是为了给容宣和谢云霜留些时间相处,如今人都走了,再留在这里便不好看了。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响声响起,纷纷让开一条道,让谢云霜搀扶着太夫人进了侯府,后面众人才纷纷尾随。 传家宝 兜兜转转,才来到太夫人先前居住的院子,太夫人平日喜静,选的院子也比较安静,只是这里虽然静谧,风水却是极好,是侯府里最佳的位置,装饰也是十分华丽。 当年老夫人去了寒山寺,特意吩咐这个院子留给谢云霜住,谁也不准动。 太夫人坐在主位上,其他人才敢落座,可见太夫人威严依旧不减当年。 “侯府还是当时的样子,这么多年倒是一点不变。”太夫人中气十足的话在这偌大的主屋里响起,本是寻常的一句话,但碍于太夫人的威严,硬是无人敢接话。 谢云霜倒是想接话,但这屋子还有这么多长辈,她做小辈的先开口总觉着突兀些。 半晌,南曲柔还笑呵呵地说道,言辞殷切,“这侯府是不敢变,就怕老祖宗回来看看,发现全然不同了伤心,所以南氏掌事以来便尽力保持原貌,就想着老祖宗有一天能回来看看。” 谢云霜心中暗暗冷笑,南曲柔到底是个能说的,不过无心去管这修缮之事罢了,却能硬生生地说成自己的功劳。 闻言,太夫人赞赏地颔首,可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心中一跳,“南氏家是管得不错,自己的女儿却教不好,连推嫡姐下水这等下作事都做得出来,南氏你若是不会管教,就把谢明珠丢到庵子里让姑子管教半年便好,青灯伴佛,也好过在这侯府里嚣张没有规矩!” 太夫人这话说得可是深意十足,先是说了嫡姐,如薛浅一般把谢明珠贬得如同卑贱的庶女,而后又是直指南曲柔不会管教子嗣,这于当家主母也是十分不称职的事,瞬势将南曲柔也贬低了,最后说要将谢明珠丢进庵子里,此话用意自然不是真的将谢明珠丢进庵子里,毕竟侯府的脸面摆在这里,嫡女进庵子,算是什么事?但此话一出,任由老夫人想要劝说几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太夫人此话一出,南曲柔和谢明珠纷纷跪下来,就连老夫人也跪了下来,谢云霜是小辈,顾及礼节,她自然是不能幸免,一时间,屋子里呜呜嚷嚷,全都跪了下去。 太夫人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此时却是怒火中烧,狠狠地将手中的瓷碗摔碎,声音掺杂着明显的怒气,“媳妇这些年到底是本事了,我人老了,没用了,现在就连教训一个续弦,媳妇你都要插一手了?” 谢云霜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续弦?她可是十分喜欢别人喊南曲柔续弦呢,尤其是祖奶奶喊的。 南曲柔啊南曲柔,无论你在侯府如何只手遮天权势滔天,无论你如何百般算计,你始终是比不上我母亲的续弦,你的女儿谢明珠依旧是永远比不上的续弦嫡女,永远不及她这个原配嫡长女尊贵! “媳妇不敢。”老夫人连忙低下脑袋,恭敬地说道。 “哼!你不敢?你不敢你敢跪下?”太夫人讽刺道,话语中的怒气不减。 谢云霜垂眼跪在地上,心中也十分赞成祖奶奶的话,此时无关老夫人,可她偏偏跪下,惹得一众小辈纷纷跪下,不是暗示祖奶奶已经没有了权势,逼迫她不要小题大做吗? 可惜老夫人算错了一条,祖奶奶一个“孝”字便可以压她一头,无关权势。 “媳妇错了,还请老祖宗原谅。”老夫人悻悻地被人搀扶起身,低眉顺眼地坐会原位,从此不发一言。 话都被堵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说什么,便成了对婆婆不敬了,白白连累了她的名声。这不懂事的谢明珠,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她都没有办法替她摆平! “祖奶奶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见老夫人起身,谢云霜这才站起身上前轻轻地拍拍着太夫人的背,柳眉紧蹙,神情担忧得很。 她就料到祖奶奶此次回来会发火,却没想到祖奶奶会生气至极,如今事已至此,人已经到了侯府,谢云霜只能尽力安慰她,不让她气急伤身。 方才被老夫人压着,她没办法起身,如今不同了,论辈分,她不及南曲柔和两房婶婶,可论尊贵程度,她是侯府的长房原配的嫡长女,比这跪着的所有人都尊贵,起身也无可厚非。 而谢云霜起身后,除了南曲柔和谢明珠之外的人也纷纷起身,若不是礼节摆在这里,谢云霜想这里的人都会像谢明珠啐一口,白白连累他们遭了太夫人的一顿骂。 “祖奶奶如何得知此事?”谢云霜轻轻地问道,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场听见,她倒不是真的不知,毕竟祖奶奶连容宣水中救她的事都知道,自然会了解整个过程。 祖奶奶在这侯府里肯定是有眼线的,不可能会不知道此事。 只是,她知道,却要假装不知,否则众人便会以为是她谢云霜像老祖宗告的状,这样一来老夫人只会更加不喜欢她,白白失了这个盾牌。 因此,这话,她必须问。 “傻丫头,祖奶奶是老了,但是脑子清醒着呢,人虽然是在寒山寺,可这侯府里的所有事都能祖奶奶耳朵里。”太夫人方才还恼怒的神色在见到谢云霜的时候,神色便变得温和不已,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抚摸过谢云霜的脸,笑着解释道。 此话也是为了警告众人,告诉他们,他们做什么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若是她们再敢造次,便会如现在跪在地上的南曲柔和谢明珠一样。 太夫人此话众人心中一凉,纷纷缩了缩身子,连呼吸声都轻了一些。 谢明珠看见主位上的老祖宗对谢云霜这样温柔慈爱,却将她晾在一旁,心中实在是不愤得很。 若不是因为谢云霜,这些本应是她的!全都是她的! “你的镯子呢?祖奶奶不是告诉你要日日带着吗?”突然,太夫人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地看着谢云霜。 谢云霜笑笑,知道祖奶奶不是真的生气,解释道,“祖奶奶,那到底是传家宝,云霜哪能日日带,若是摔坏了怎么办?” 祖奶奶口中说的是在寒山寺时祖奶奶赠予她的传家宝,是一个翡翠镯子,无论是成色还是触感,都属上品。但这翡翠镯子的珍贵之处不在于它是上品,而是祖爷爷的爷爷便传下来的传家宝,珍贵程度不言而喻,传给长媳,可这镯子老夫人却一天都没有到手过,直至她母亲进门,这镯子才被祖奶奶拿出来,亲手交给她的母亲。 母亲去世后,祖奶奶便将她要回来,保存至今。至此,这镯子便不仅仅是传家宝了,也成了侯府里权势地位的象征,谁得了镯子,便是得到了太夫人的偏爱,就是祠堂长老那边也多高看几分,据她所知,南曲柔和二房婶婶都在觊觎这个镯子呢。 如今祖奶奶却将这传家宝给了未来会出嫁的她,实在出于众人所料,老夫人便是第一个不服,众人也侧目,带着惊讶抑或嫉恨的目光在谢云霜的身上游移,却不敢出声,还是老夫人率先开了口。 “老祖宗,这镯子可是传给长媳的,岂可以传给云霜,她日后可是要嫁人的。”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十分不赞成太夫人的做法。 虽说谢云霜救了程兰县主,给谢候府长了脸,但是传家宝是传给长媳的,怎么可以传给一个日后要出嫁的嫡长女?实在是笑话! 祸水东引 可是老祖宗毕竟是老祖宗,她也不好太过直白,免得落了个不敬婆婆的罪名,毁了她的名声,只能委婉地提醒。 “你的长媳都已经去世了,难不成这传家宝要传给一个续弦不成?还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续弦!传给云霜这个嫡长女有什么不好?”太夫人中气十足地说道,反驳着老夫人的话,目光轻蔑地看了南曲柔,惹得众人纷纷向南曲柔看去。 此话却实实在在地打了南曲柔的脸,一个女子的身份,不被公婆承认,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何况是侯府里地位最尊贵的老祖宗。 太夫人怕是也是被南曲柔对谢云霜的所作所为气到了,才会这样出言讽刺。 尤其是三夫人,那目光更是轻蔑不屑得很,自上次马会之事后,南曲柔和三夫人可谓是势如水火,此时更是十分讽刺地开了口,“老祖宗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毕竟云姻大嫂已经逝世了,既然长媳不在,云霜是原配嫡长女,这镯子留给云霜也在理。” 本来她也不服老祖宗将那镯子留给谢云霜,即使长媳不在还有她们二房夫人,哪里能轮到谢云霜。既然她也得不到那镯子,不如帮着老祖宗讽刺南曲柔,也好为南曲柔往她房里塞人之仇,想到那何素琴天天霸占着夫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曲柔! 太夫人和三夫人此话一出,只见跪在地上的南曲柔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手中的帕子被捏得不成形,煞是好看。 而谢明珠却是羞恼地低下了脑袋,丝毫没有为南曲柔辩驳的意思,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仔细想想,也是可怜南曲柔处处算计一切为谢明珠铺好路,谢明珠却丝毫不知感恩,不知南曲柔是否会寒心。 话已至此,老夫人也无话可说,只能坐在位子抿唇不语,若是南曲柔有了儿子,还有些说辞,可这个不争气的南氏,偏偏没有多年来无所出,太夫人这样说,倒也让人寻不到错处。 “老祖宗,子嗣日后还会有的,这样做会不会仓促了?”半晌,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道,老夫人是个重规矩的,将侯府的利益和名誉放在第一位,自然不想传家宝这么重要的东西流落在他人之手,因此才不肯将镯子交给谢云霜。 “那她有了子嗣再说吧,按我说,继徽就该换个妻子,多年来无所出不说,像南氏这样连女儿都管家不好的人,生下的嫡子能管得多好?”太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将南曲柔贬得一文不值。 谢继徽是谢云霜的父亲,如今的谢侯爷。 南家家大业大,自然不能忍受南曲柔被休回来,太夫人也是随口一提罢了,可这随口一提却没有人敢说她错,甚至连闲言碎语都不能有,毕竟太夫人是先帝钦定的一品诰命夫人,辈分摆在那里,纵然是南家,也说不了半句不是。 “老祖宗说得是,但南氏到底为侯府鞠躬尽瘁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罚她抄写佛经百遍为老祖宗祈福吧。至于明珠,到底是年纪轻不懂事,就按太夫人送进佛堂管教三月,老祖宗意下如何?”老夫人出来调和,毕竟南家近年来发展很好,而侯府却停滞不前,若休了南曲柔,对侯府而言只会有弊无利。 谢明珠身为嫡次女,即使不如谢云霜尊贵,也能给侯府带来利益,怎能按老祖宗的意思随便送进庵子,白白浪费了这颗棋子。 因此,老夫人只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既然媳妇你都这样为她们求情了,就这么办吧。只是明珠你这样对你的嫡姐,难道心中还不知悔改,自云霜进侯府以来,竟没有半句道歉?”太夫人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大发慈悲的意味,可后半句却让谢明珠心中一凉,手中的帕子被揪得紧紧的,低着脑袋掩下眼眸里的恨意与不甘。 让她给谢云霜这个弃嫡致歉?!凭什么?! 但谢明珠还是按下心中的不甘与恨意,怯懦懦地说了一句,“明珠为先前在马会里不小心推了长姐入水一事给长姐道歉。” “不小心?是真不小心还是假的不小心?淙琦公主的厢房外的水塘里竟有毒蛇,这事怕是有人有意为之吧。”谢云霜这才幽幽地说出口,话音一落,便引来众人侧目,尤其是太夫人,又是将手中的茶碗摔落在地,直直落在了谢明珠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到了谢明珠的手上,南曲柔虽然心疼不已,却知道此时不是该心疼的时候。 “毒蛇!毒蛇!南氏你看看,你教出一个怎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太夫人也不知水中有毒蛇,她没想到南曲柔不仅仅想要谢云霜毁了名声,还想要毒死她,若不是容宣出手相救,她的曾孙女早就没命了! 南氏!南氏! 太夫人气急,说出这番话后连连咳了好几下,谢云霜连忙拿新的茶水给她润润喉,一脸担忧。 “怕是明珠早就看云霜不顺眼了,想取而代之呢。”这时,三夫人又幽幽地插嘴说道,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便是三夫人这种人,不过谢云霜很满意。 “老祖宗,那山庄是有专人打理的,云霜也是南氏的女儿,南氏自然是疼爱有加。再者,南氏与明珠又岂敢去动公主的厢房冒险去害云霜,这样岂不是太冒险了?”南曲柔抬起脑袋解释道,气定神若,若是她手没有因为生气而隐隐发抖的话,谢云霜倒真的以为她镇定不已。 此时若是不镇定些,便露出了马脚了。 谢云霜冷笑,南曲柔果真是掌了侯府大全十几年的人,相必在设计她入水之前便想好了托词,这番话说得十分合情合理,没有人敢冒犯皇家,众人便也相信了南曲柔的说辞。 殊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淙琦公主也没有可能会下水塘,怎么会害到淙琦公主?如此以来,淙琦公主也不会发现水塘有蛇的事情,她想害的人,只有她谢云霜一人罢了。 这样一来,便剩下两种可能,一是她谢云霜撒谎嫁祸于她,二是有人要害淙琦公主,无论哪种可能,众人都会认为是第一种,毕竟这事牵扯到淙琦公主,就是谋害皇家国戚,整个谢侯府都被牵连进去。 祸水东引这一招,南曲柔用得还真是高明!只是她谢云霜怎么会让她这样轻易得逞? “国师大人在救云霜的时候,跟云霜说的,母亲若是不信,祖奶奶请国师大人来一趟便是。”谢云霜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却逼得南曲柔哑口无言,陷入了僵局。 京城里人人皆知,国师大人深受皇上器重,权倾遍野,他说的话,可信度自然是比南曲柔高的多。 谢云霜将容宣搬了出来,南曲柔那一套说辞,便成了欲盖弥彰了。 再者,若是真的请容宣过来,事情便不是这么简单了,谢云霜还真好奇他会如何添油加醋,编出什么说辞来。 想到这里,谢云霜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脑海里浮现出那男子的面庞出来,在听见嘈杂的人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样一来,不是她谢云霜撒谎,也不是有人要陷害淙琦公主,而是谢明珠故意为之,而南曲柔方才为了给谢明珠开脱,将自己也牵扯进去,这陷害谢云霜的人,可就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谢云霜很是满意这种局面。 “南氏和谢明珠!你们是何等心肠狠毒?竟敢这样残害谢侯府的嫡长女?!”太夫人这时是真的生气在极点了,一下子站起来,陷害云霜不成,还想着为自己开脱,还将祸水引到云霜身上,真当她是瞎的不成。 自讨苦吃 “老祖宗息怒。”南曲柔和谢明珠连连磕头,向太夫人求饶道。 两人眼里却是如出一辙的阴狠不甘,却很巧妙地掩饰了过去。 “平日里那些小事就算了,大嫂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可怜云霜小小年纪便这样被陷害,好在有国师大人相救,要不然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三夫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次落井下石的机会,幽幽地添油加醋,说道。 “大嫂?呵!什么大嫂?不过是个卑贱的续弦罢了!”太夫人不屑地讽刺道。 “祖奶奶快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谢云霜见太夫人生气至极,心中一紧,连忙扶她坐下,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祖奶奶今日生太多气,若是气急伤身该如何是好?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南曲柔和谢明珠! 谢云霜的目光幽幽地看向南曲柔和谢明珠二人,冰冷如地狱里爬出的亡魂,看得她们二人心中一颤。 她,本就是一缕亡魂,一缕含着怨气的亡魂。 “媳妇你说吧,该怎么处置这二人,我老了,免得你说我为老不尊,老了老了还插手侯府的事。”太夫人气得直喘着气,好半晌才缓缓地说道,摊手做闲人,将问题丢给老夫人。 不会她怕惹事,到了她这把年纪,她也不怕惹事,这是她总得顾及侯府颜面,她懒得管这些烦心事了,只要媳妇能还云霜一个公道,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依媳妇看,便为继徽娶一房平妻,为继徽绵延子嗣,掌家的事,便由媳妇管着。至于明珠,她也好歹也是咱们侯府的嫡女,对外咱们面上也得过得去,不如就让她礼佛一年,洗清罪孽,老祖宗意下如何?”老夫人有些犹豫地问道,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太夫人。 娶了一房平妻与南曲柔抗衡,又没了掌家大权,这样一来,南曲柔的根基便被削去一半,而南家也不会有意见,只会对侯府更加殷切,毕竟南曲柔做出这样残害原配嫡女的事情,说是处死都不为过。 南曲柔说到底,不过是侯府与南家利益纠葛的桥梁罢了,只是这颗棋子,却必须留着,她没了,两家利益也就随之没了。 南曲柔被削权,谢明珠要日日戴着祖奶奶将要赏给她那串佛珠礼佛,一年之后,她就不信谢明珠还能有孕,这个结果,谢云霜已经很满意这个结果了。 “便这样吧,媳妇也得问问继徽的意见,也得去选选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明日来跟我说说。”太夫人这才满意地颔首,缓缓地说道。 南曲柔是继徽自己带回来的,她不满意也不好说些什么,现在继徽纳平妻,她必须亲自选择,免得又招进一个南曲柔之流的蛇蝎女子。 “是。”老夫人恭敬地说道,面色凝肃,却在不经意间狠狠地瞪了南曲柔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南氏,白白连累她被老祖宗一顿骂! “还不快多谢太夫人?”老夫人向着地上跪着的南曲柔和谢云霜说道,语气算不上太好,谢云霜想,若不是碍于祖奶奶在场,老夫人怕是早要发作了。 “多谢太夫人。”南曲柔和谢明珠连连磕头,即使是受到了惩罚,也只能有苦往心里吞,恭敬地说道。 “既是洗清罪孽,佛珠也很重要,明珠到底是我的曾孙女,日后想起我这个老祖宗,便别只记得怨恨了。正好昨日云霜刚给我做了一串新的檀木佛珠,那串旧的佛珠也跟了很久,今日便赠予你,记得日日戴着,虽是进佛堂管教三月,但该有的规矩还是得遵守,该请安还是得请安。”太夫人中气十足地说道,使了个眼色,只见善言嬷嬷走进内室拿出一个小匣子在谢明珠面前打开。 老祖宗赏的东西,无论贵重与否,都是十分有意义的,代表了老祖宗的心意。 这侯府中,除了谢云霜之外,还没有得到老祖宗赏的东西,这便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南曲柔本来心中还十分欢喜,想着老祖宗不会太厌恶明珠,但当她看见那串檀木佛珠,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僵硬住了。 这是谢云霜十几年前做给老祖宗的檀木佛珠,她暗暗在里面掺了檀莲毒,现在老祖宗将这佛珠赏给明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且还叮嘱她日日戴着来请安,这久而久之,明珠是会中毒的呀…… 谢明珠却不知母亲所想,虽然见那檀木佛珠磨损得十分严重,虽然有些不喜它的模样,但还是十分欢喜地接过,心里想着老祖宗还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 南曲柔却猛地一手抢过来,引得众人侧目。 还未等南曲柔解释,太夫人便已经皱起了眉头,抢先说道,“南氏这是嫌弃这佛珠了,还是嫌弃我这个老祖宗了?” “南氏不敢,只是老祖宗送的东西,珍贵无比,南氏担心明珠摔碎,想替她收起来罢了。”南曲柔连忙焦急地说道,却像是欲盖弥彰,刻意得很。 “哼!佛珠就是佛珠,是给你的女儿洗清罪孽用的,不是让你珍收的!”太夫人讽刺地说道,目光不屑。 “是,是南氏鲁莽了。”老祖宗都这样说,南曲柔若是再说些什么,便成了不敬和不识相了,只好悻悻地将佛珠还给谢明珠,低头不语。 “太夫人,老夫人,许大夫求见。”厢房里突然进了一个人,原是南曲柔的亲信,牡丹。 谢云霜皱起柳眉,难怪方才总见不到牡丹,原是出去找救兵了,她倒要看看,南曲柔的这位亲信能找了什么救兵来救她! “这么多女眷,他来做什么?遣走他。”老夫人见太夫人皱起了眉头,不免呵斥道。 没有眼色的丫头! “许大夫说,他有要事禀告。”牡丹不死心,没有退出去,继续说道。 “传话进来就可以了。”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继续仔细地观察着太夫人的神色。 “是。”牡丹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了,十分恭敬而淡然地说道,“老祖宗,老夫人,许大夫说大夫人有孕了。” 闻言,谢云霜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前世的时候,南曲柔并没有再次怀孕,是这一世变得不同还是牡丹串通那个许大夫为了挽回局面找的说辞,便不得而知了。 谢云霜狐疑的目光在南曲柔的肚子上来回游移,抿唇不语,不是她不怀疑,而是她知道,会有人为她问出口。 不出所料,听了牡丹的话,三夫人便出言讽刺道,语气里透着怀疑不屑,“大嫂这一胎来得倒是及时。” 三夫人这话,是暗示众人,南曲柔借假怀孕来挽回局面。 “去请徐大夫过来。”老夫人皱眉,不顾三夫人的怀疑,让人请来侯府里最高明的大夫徐大夫过来。 谢云霜冷笑,若南曲柔有孕是真,那便有可能是侯府长房的第一个嫡子,也难怪老夫人也会这样紧张,连祖奶奶面色也肃穆起来。 若是真是如此,那便是她走运了,只是,她绝对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的出世!月姨娘和庶长子谢景昭也不会容许这个孩子出生。不是她容不下这个孩子,只是她就是见不得南曲柔好,这个孩子留不得。 若是她要后盾,要培养,她还是愿意培养谢景昭抑或即将进门的她父亲的平妻之子做未来的侯爷,而不是南曲柔的孩子!嫡子是好,但南曲柔的嫡子,就不合她心意了! 父纳平妻 不久之后,徐大夫便匆匆赶来,把脉后连忙向太夫人贺喜,证实许大夫所说之话,南曲柔已怀孕三月。只见南曲柔和谢明珠脸上绽开笑意,老夫人和祖奶奶脸上也隐隐带着喜色,毕竟侯府长房第一个嫡子,她们自然是欢喜的。 谢云霜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便绽开了笑意,谢明珠戴着那串佛珠日日在南曲柔面前晃悠,不说会被麝香弄得流产,就算生下来也会夭折或是生出痴傻儿,她有什么担心的,她怕,就怕祖奶奶在意那胎儿。 一时间,贺喜声此起彼伏,无论是心甘情愿抑或是不甘不愿的,都无所谓。 谢云霜笑笑,看来她得赶紧拉拢拉拢月姨娘了。 “行了行了,既然怀了孕,便别跪着吧,明珠罪孽之身,也别去你母亲院子里,免得折煞胎儿。”太夫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说道。 谢云霜却是有些无奈,祖奶奶最终还是在意这个胎儿的,让谢明珠别去南曲柔院子,只是不想那佛珠里的毒伤了胎儿罢了。 若是她让这胎儿流产了,祖奶奶会不会气急伤心,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但嫡子,谁怀不一样呢?那位未进门的平妻,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半个嫡子,南曲柔一死,就成了嫡子,反正都是续弦,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有了嫡子,祖奶奶也不会伤心了。 谢云霜脸上又重新绽开笑意,笑吟吟地说道,“恭喜母亲了,多年来终于怀上孩子,云霜可是十分期待这弟弟的出生呢。” 无论她心里如何想南曲柔和她腹中胎儿,面上,总要过得去的。 老夫人连连颔首,见谢云霜真是比先前长进了不少,这种情况还能祝贺南氏,实在难得,老夫人在心里对谢云霜多了几分好感。 “老祖宗,那佛经……”老夫人有些犹豫地问道,她心中是紧张南曲柔这胎,一百遍佛经,难免会让南曲柔劳累。 “既是惩罚,怎么可以作罢?这样怎么给云霜一个交代,既然南氏怀孕了,便折了一半吧。”太夫人皱着眉头说道,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谢云霜知道这是祖奶奶怕她心中难受,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抿唇不语。 “多谢老祖宗。”南曲柔站起身,缓缓屈膝向太夫人施礼,声音淡淡,目光扫向谢云霜,多了几分得意。 谢云霜回以一个淡淡笑意,南曲柔啊南曲柔,你腹中胎儿是让你挽回颜面了,可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她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生下来,且让你得意一会儿罢了。 “都怀孕了还这样不知轻重,快坐下。”太夫人皱起眉头,训斥着南曲柔,语气却是没有方才那样重了。 “是。”南曲柔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恭敬,却在不经意间狠狠地瞪了谢云霜一眼。 谢云霜丝毫不在意,拿着手中的帕子把玩,经历过一世,此时的南曲柔,早已不是她的对手,正如她今日便可以轻而易举夺去她的掌家大权,以后,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去她的性命,哦,对,还有她腹中胎儿和谢明珠的。 随后太夫人又转过脑袋,对着老夫人吩咐道,“这处原本是云霜住的,媳妇,既然我回来了,这院子肯定是不够住的,你且找个侯府里最好的院落,让云霜住下。” “是,媳妇觉着这附近的胭和院不错,冬暖夏凉,老祖宗觉着如何。”老夫人恭敬地回道。 姻和院,是谢云霜母亲先前住的院子,地方自然是不错,只是前世谢云霜一直不敢进去看,怕思念母亲,或是怕那一缕亡魂…… 只是今世,她也成了一缕亡魂,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 “我觉着那处也不错,云霜母亲住的地方,定是不错的,便在那里吧。云霜你可喜欢?”太夫人思索一下,似乎是在努力想起那姻和院的模样,好半晌才说道。 “云霜尽数听祖奶奶的吩咐。”谢云霜低着脑袋,恭敬而又乖巧地说道,让老夫人又是对谢云霜多了几分好感。 “是,那媳妇这就差人修缮一下,这几日云霜便先住在这里的东厢房吧?”老夫人连连颔首,恭敬地回道,却斜着眼睛看着太夫人,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 “嗯。就这样办吧。”太夫人颔首,缓缓地说道。 “都各自回去吧,一路奔波,我也乏了,云霜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太夫人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遣走了所有人。 “云霜啊,南氏现在怀着的可能是你父亲第一个的嫡子,祖奶奶这么做你可会不开心?”太夫人向谢云霜招手让她过来,握住她的手,眸光透着些许愧疚的意味,轻声地说道。 “祖奶奶,云霜都懂的。”谢云霜缓缓地说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实际上,她对南曲柔怀孕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多了一个阻碍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最后的路,该怎么样走,还是那样走,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好,到底还是你懂事。”太夫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拍拍谢云霜的手,略微粗糙的触感让谢云霜忍不住心疼,祖奶奶,到底是老了,可老了老了,竟还要这样担心她…… “给父亲纳平妻之事事关重大,祖奶奶,可是看上了哪家小姐?”谢云霜缓缓地说道,语气淡然,没有过分在意也没有太过疏远,如同寻常话聊罢了,不会显得太刻意。 谢继徽的平妻,不是大户人家年长未嫁的嫡女或者是正处年芳的庶女,便是小户人家的嫡女,小户人家对侯府无益,以老夫人的打算,自然是想要找大户人家的庶女的,当然嫡女更好,可这年长的嫡女哪有那么多。 “祖奶奶在寒山寺住了这么久,哪里知道这京城里有什么好姑娘,云霜可是想到什么好姑娘了?”太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她虽然在侯府里有眼线,但这京城里的形势,她倒是真的摸不清了,云霜若是真能推荐几个,总比她那木讷的媳妇找的要好些。 “老夫人的意思应该是要找世家的庶女,但云霜觉得柳时若不错,虽然柳时若体弱多病,可柳将军的权势摆在那里,如今母亲有孕,大夫方才也说了可能是个男孩子,为了侯府长久之计,云霜觉得柳时若是个上好的人选。”谢云霜慢条斯理地说道,眸光淡然,仿佛是真的用心在为谢继徽选平妻。 柳时若,是柳大将军的嫡妹,柳大将军掌握着兵权,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却是十分爱妹,柳时若自然是受尽宠爱万千,可这位柳小姐却因幼时从马车摔下后落下病体,多年来一直病痛缠身,世家自然不会要一个病秧子做当家主母,可柳将军爱妹,不愿让柳时若下嫁,高不接低不就的,一来而去,便拖到了二十五岁了还未嫁人。 柳时若,也是个可怜人。 她推荐柳时若,不是因为柳大将军的权势,而是因为柳大将军与柳时若本是庶出,柳时若更是精于算计,只是柳大将军用一条命闯出一番天地之后,便逼他们主母改嫡,而后又带着柳时若分了家,这才成了嫡出。 逼主母改嫡,这得需要何等手段与心机,又是蓄积多少年才能做到,从庶女变成嫡女,柳时若的手段,自然不一般的。 柳时若聪慧又精于算计,倘若侯府去将军府提亲,她也自知这是她的最后出路,将军疼妹是自然的,但倘若柳将军过世了呢? 还治其身 柳将军和柳时若,可是差了十岁之久,柳将军一旦过世,那她的荣华富贵便不复存在,一个老姑娘,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会凄凉许多。 而她自然也会算到只要她进了侯府,以她的一番手段,日后便可能会取代南曲柔成为当家主母,与其在将军府孤老一生,不如来侯府谋一番出路,谢云霜想,柳时若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柳时若?是那个五年前打了胜仗回来的被皇上封做将军的那个柳将军的嫡妹?她还至今未嫁?”太夫人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记起那柳时若的相貌,半晌,才缓缓地说道。 “正是柳将军之妹,祖奶奶觉着如何?”谢云霜笑笑颔首,询问道。 “是个好的,相貌也不错,虽说身子不行,但现在嫡子也有着落了,她生不生,倒也无所谓。改明儿,我便去跟你祖母说,这平妻,便定了柳时若了。” “是。”谢云霜笑笑说道,眼眸里狠厉光芒一闪而过,南曲柔啊南曲柔,我为你找的这个劲敌,不知你还喜不喜欢? “可是聘礼却不好办,云霜你可有什么好对策?”不一会儿,太夫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紧蹙起,柳时若虽然是老姑娘了,但却是柳将军的嫡妹,身份尊贵,聘礼自然是不能马虎。当年云霜的母亲云姻嫁过来的时候,聘礼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南氏作为续弦,虽只有云姻的一半,但到底还是风光的。 现在侯府对柳时若也不能马马虎虎,但柳时若到底是平妻,盖过云姻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盖过南氏的头上去,不然南家那边便会有微词,白白弄得家无宁日。 “母亲既然同意纳平妻,自然是宽宏大量的,太夫人改日跟母亲便好了,聘礼盖过一些也不要紧的。”谢云霜知道太夫人的顾虑,便开口提醒道。 谢明珠还在佛堂里关着礼佛思过,南曲柔岂会不同意? 除非她想谢明珠再关几年,可再关几年,便成了柳时若之流的老姑娘了,南曲柔自然是不愿的。 聘礼盖过南曲柔,也是给柳时若进门后涨威风。 “祖奶奶别急着想这些了,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先进去歇息一会儿,这还好,晚上才叫真的热闹呢。”未等太夫人说话,谢云霜便抢着说道,只差将太夫人搀扶起来了。 老祖宗回侯府,南氏自然是会让人精心准备接风宴的,晚上,可是连谢氏旁支的人都会过来,好不热闹。 若是不歇息一会儿,谢云霜担心祖奶奶的身子熬不住。 “好好好,听你的,你这丫头啊。”太夫人无奈地笑笑,在谢云霜的搀扶下起身进了内厢房歇息。 太夫人睡下后,谢云霜也回到了自己暂住的东厢房,慧心嬷嬷十分识相,不过伺候谢云霜几天,就知道她素日喜欢用沐浴解除疲劳,在谢云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备好了热水,让谢云霜很满意,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比初言是细心了千百倍,若是换做初言,此时只会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才惊觉要烧水了。 沐浴后,谢云霜只穿着寝衣便上了床榻,吩咐慧心嬷嬷和初言下去休息,她不喜欢那些如主子歇息,奴才就要守在床畔的虚礼,该休息的时间就休息。 再者也是因为,若是容宣神不知鬼不觉进来,被慧心嬷嬷撞见,那可真是难以解释清楚了。 慧心嬷嬷和初言退出厢房,谢云霜好像看见慧心嬷嬷眼里的犹豫不决一闪而过,心生疑惑,在慧心嬷嬷要关上门的那一刻,谢云霜开了口,“嬷嬷可是有什么要说?” 慧心嬷嬷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似乎是惊讶于谢云霜如此细心,淡淡一笑,走到离谢云霜几步远的地方,谢云霜疑惑慧心嬷嬷为何不走近些,只见慧心嬷嬷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呈在谢云霜面前,是一些粉末。 经过上次中毒的教训,谢云霜自然不会傻到下去去闻那些粉末,疑惑地看着慧心嬷嬷,只听见慧心嬷嬷缓缓淡淡地说道,“这是麝香,下麝香的人应该是怕小姐察觉,又掺了很多花香。” 前世今生,谢云霜虽知麝香的功效,却是没有见过麝香的。前几日初次用麝香害人,本想去看看那麝香长什么样子,气味是怎么样是,以以防万一。 容宣却生生地阻止了她,因此她也没有机会见到。 麝香!麝香!她不知道是否该将自己归于南曲柔之流,她与南曲柔竟想到一块去,都想着用麝香还对方。 “嬷嬷在哪里发现的?”谢云霜疑惑地看着慧心嬷嬷,虽是听到麝香二字,神色却还是淡然如初。 这纸上的麝香粉末很细密,应该是不易察觉才对,这嬷嬷又是从哪里收集到小一把的? “是在小姐的床榻上发现的,不过这被褥嬷嬷已经换了新的了,小姐大可放心。”慧心嬷嬷见谢云霜神色淡然,有些欣慰地点点脑袋,说道。 谢云霜颔首,笑笑说道,“那就多谢嬷嬷了。” 慧心嬷嬷到底是宫里的出来的,对这些宫中忌物应该是十分敏感,许是嬷嬷是在替她收拾床榻时闻到奇怪的味道了。 嬷嬷笑笑,将手中的纸折成包放进怀里,说道,“老奴是伺候小姐的,自然是将小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小姐何必言谢。” 谢云霜轻轻颔首,慧心嬷嬷又开口问道,“小姐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麝香?” 闻言,谢云霜绽开了笑意,嘴角的弧度扬起,缓缓地说道,“就当没发生过吧。” 容宣既然说了慧心嬷嬷可信,加之今日慧心嬷嬷发现麝香还是告诉她,而且还问她如何处置这麝香。 这样看来,这慧心嬷嬷是可信的。 慧心嬷嬷虽可信,但到底是祖奶奶的人,任何事也会禀告祖奶奶,若是她让慧心嬷嬷以其人之道回以其人之身,将麝香用在了有孕南曲柔身上,只怕祖奶奶会对她寒心。 她自然不会傻到这样做的,祖奶奶再疼她,也疼不过侯府的根基,嫡子。 “是,那小姐早些歇息。”慧心嬷嬷听见谢云霜的话之后,满意地笑笑,退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谢云霜只觉得身上的疲惫尽数消失,一路奔波让她实在是劳累不已,尤其是在昨夜没有睡的情况下。 想到这,谢云霜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阖上双眼,不知那个男子,现在在做什么…… 不一会儿,谢云霜便沉沉睡去,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夜色落下,侯府里开始喧闹起来,即使谢云霜身处的院子十分僻静,还是不免被吵醒。 谢云霜柳眉紧蹙,揉揉惺忪的睡眼,才坐起身来。 醒来发现慧心嬷嬷和初言已经在一旁侯着不知多久了,见谢云霜醒来,慧心嬷嬷连忙说道,“小姐醒了,时辰不早了,该梳妆准备去宴会了。” “嗯。”谢云霜无奈地应了一声,实在舍不得离开温热的床榻,却还是含着怨气下了床榻,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初言拿来一块洗脸布,动作轻柔仔细给谢云霜擦拭,温热的触感扑面而来,让谢云霜清醒过来,不免恼怒地瞪着初言,初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退到一旁。 沉鱼如是 不一会儿,慧心嬷嬷的一双巧手随意摆弄,给谢云霜盘了一个百合髻,给她戴上一支成色上佳的白玉素簪子,让谢云霜很满意,慧心嬷嬷总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知她喜素净。 谢云霜选了一件淡紫色的缎裙换上,毕竟是祖奶奶的接风宴,太过素净便显得不敬了。 谢云霜到宴会场的时候,人都到得差不多,太夫人还未到,她还不算迟到,岂料谢云霜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白白坏了她的兴致,原是谢兰宁说话,“长姐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老祖宗的接风宴也敢迟到,也不知是不是恃宠而骄。”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老祖宗是最重嫡庶之分的,不管你是怎样进来的,为何要进来,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别让老祖宗发现了。”谢云霜俯下身子,在谢兰宁耳边吹拂着气,幽幽地说道。 谢云霜何尝不知道,谢兰宁之所以千方百计来祖奶奶的接风宴,目的不过是为了寻个良婿为自己日后做打算吧,虽说二夫人善心也会用心帮她寻着,但庶女终究是庶女,夫婿能好到哪里去? 今晚的接风宴,除了谢侯府本家的人会来,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也会前来祝贺,毕竟祖奶奶的位分摆在那里。 以谢兰宁的性子,怕是宁愿做贵族之妾,也不愿做小家之妻的。因此她还未及笄,便得先寻觅着了。 未等谢兰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谢云霜便径直走到里面的主桌坐下,瞧,这便是嫡庶之别,她谢云霜可以大大方方坐在这宴会的主桌上,而谢兰宁连踏进宴会场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偷偷摸摸地进来,坐在末流次位。 谢云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扫了一眼主桌上的人,南曲柔,二夫人和谢沉鱼,三夫人都在场,唯独缺了谢明珠。 谢云霜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佯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轻轻摇曳着她手中上好紫竹做成的浣扇,缓缓地说道,“怎么没见到明珠妹妹?” 只见南曲柔面色一僵,随后又立即恢复往日端庄得体的模样,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地说道,“你明珠妹妹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老祖宗,因此被不来了。” “不肯来便不肯来,这风寒还是来得真及时。”南曲柔话音未落,三夫人带着嘲讽和不屑的声音响起,谢云霜瞧见三夫人如此,只是扶扇掩笑,看来自马会一事之后,这两人的矛盾,是越闹越大了,她倒是喜于乐见。 相必谢明珠是因为今日祖奶奶教训她一事在生气了,可怜了南曲柔,摊上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女儿,还要辛苦为她开脱。 有三夫人在一旁捣乱,南曲柔要为谢明珠开脱还真是不容易。 谢云霜无心于听南曲柔和三夫人二人争论,便无聊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男席那边,或许是容宣太过出类拔萃,谢云霜不过一眼便看见了他,四目相对,谢云霜的眼里流露出惊讶,惊讶于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宴会,他不是告诉她,他是一向不屑于参加这种无趣的宴会的吗? 按理说,容宣与候府没有太多交集,不来也无可厚非,又不是皇家宴会,他根本没有必要来。 谢云霜正疑惑着,只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太夫人到。” 闻言,谢云霜连忙移开眼神,站起身,与众人一样向太夫人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参见老祖宗。” 太夫人落座,点点脑袋,中气十足地说道,一脸喜色,“都坐下吧,今日我回候府,感谢大家专程前来为我接风,老身感激不尽。说起来,今日的宴会既是接风宴,我家继徽之妻有喜了。” “恭喜老祖宗,恭喜侯爷。”一时间,贺喜声纷纷响起,一派喜气洋洋。 谢云霜却莫名有些惆怅,说实话,她从未见过候府这样的盛况过,可见第一个嫡子的重要性。 若是她的母亲还在,也定能给她生个弟弟,那才是真正的嫡子,才能受众人贺喜。 可惜,这些,全被南曲柔一个续弦一人占了去。 母亲?你若泉下有之,可知你的女儿如何辛苦地活着?无论是前世抑或是今生…… 其实,前世她是十分羡慕谢明珠的,毕竟,在这世上,她还有为她遮风挡雨的母亲,而她只能靠自己一个人…… 突然,谢沉鱼的声音柔柔地响起,“祖奶奶,我与云霜姐姐许久未见了,想和云霜姐姐去院子说会儿话。” 太夫人看谢云霜神色不佳,便颔颔首,看着谢沉鱼拖着谢云霜离开。 而不远处的容宣见谢云霜离开,也离了席跟上去。 “云霜姐姐,你看开些吧,日后你嫁到了国师府便好了。”走到无人处,谢沉鱼这才停下,遣走了所有侍女,宽慰着谢云霜,脸上仿佛透着一股无奈。 自上次马会之事后,京城里人人都在传国师大人是否会去候府订亲,甚至还有人在赌馆开了注。今日容宣却送了谢云霜回来,大家自然是以为八九不离十的,谢沉鱼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谢云霜看见谢沉鱼如此,只是淡淡笑笑,二婶母教给沉鱼最好的东西,恐怕就是谨慎小心了,沉鱼竟也会遣散侍女了。 “不看开又能如何?”谢云霜无奈地说道,目光空洞呆滞,像是在看着谢沉鱼亦或不是。 她百般算计,也不能将她的母亲算回来,她没有能力和阎王爷算计,不看开又能如何?她的母亲也回不来了。 她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她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却忘了她的容貌…… 她不爱她的母亲,却对她生出了怨…… 母亲,注定是她人生的缺陷。 “唉,云霜姐姐,你这样子也不好呀,万一等下大伯母生气了,那你这日子该怎么做呀。”谢沉鱼也很无奈,好久,才说出了一句话。 谢云霜抬眼看谢沉鱼,如今的谢沉鱼还是只是一个小她两岁的小姑娘,与前世一样,隐忍懦弱,与二夫人如出一辙。 只是前世二夫人和沉鱼也给她许多照顾,在她出嫁没几日,便突然传出沉鱼便玷污了清白的消息,可她到底是出嫁了的人,回娘家也是十分不便,在事发之际还是没能帮上忙。 今世,即使是念及前世二夫人和谢沉鱼的照拂恩情,前世候府里与她最好的便是谢沉鱼,她谢云霜也不会让她们落了个跟前世一样的下场。 “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注意着些。你可有匕首?”谢云霜嘱咐着谢沉鱼说道,她不知道前世害谢沉鱼的人是谁,是有心亦或是无意她都不清楚,只能让谢沉鱼自己多加防范。 “要匕首何用?云霜姐姐,沉鱼没有匕首。”谢沉鱼疑惑地看着谢云霜,表示不解。 毕竟匕首是利器,姑娘家的,都不会有。可偏偏在回候府前,容宣给了谢云霜好几把,精致得很。说是让谢云霜在候府里防身用的,让谢云霜哭笑不得。 “你以为这候府里就太平了?你且放把匕首在枕头,戒备着些便好了。等一下我让初言给你送一把过去,你且好自珍惜。”谢云霜无奈地看着谢沉鱼,心想二婶母为人怯懦,竟把女儿也教成这个样子,以为怯懦是为她好,殊不知,这样恰恰是害了她。 “那我便听云霜姐姐的了,多谢云霜姐姐了。”谢沉鱼这才知道谢云霜本意是让她防身,心中一股暖流流过,对谢云霜感激不已。 “沉鱼?” 日月可鉴 突然,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两人纷纷探过头去,来人是四王爷的小儿子,容袆世子。 “参见世子。”谢云霜与谢沉鱼一同向容袆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容袆世子笑着说道,仿佛这才注意到有谢云霜的存在似的,好在人也和气,没有什么皇家人的架子。 若不是谢云霜在,容袆世子眼看着便要亲手将谢沉鱼扶起来。 谢云霜暗暗扫了容袆世子一眼,只见他十分认真地盯着谢沉鱼,而谢沉鱼却是低着脑袋,仔细一看竟能看见她脸上浮着淡淡红晕。 谢云霜这才恍然想起前世沉鱼曾与容袆世子传出暗中相见的传闻,本还不信,今日一看,莫非两人早就认识? “容袆,这是我长姐谢云霜,云霜姐姐,这位是容袆世子。”谢沉鱼低着脑袋一脸娇羞地替两人介绍,却让谢云霜面色沉了下来。 “原来是你经常向我提起的云霜姑娘,容袆失礼了。”容袆世子笑笑,有些歉意地看着谢云霜,仿佛是在为方才对谢云霜的忽视道歉。 “世子说的什么话,云霜倒是看不出哪里失礼了。” 谢云霜笑笑,带着些许开玩笑的意味说道。 她看着这位世子是个知礼数的,人也十分谦逊,若是沉鱼能够嫁给容袆世子,也算是好的归宿了。 只是容袆世子是皇家人,虽是次子但身份也十分尊贵,二叔现在还只是一个兵部侍郎,充其量再加上候府二老爷的身份,也配不上四王爷府。 若是二叔不能升迁的话,只怕沉鱼嫁过去也只能做个贵妾。 “云霜姑娘,恕容袆无礼,可否让容袆与沉鱼单独说几句话?”容袆世子笑笑,带着些恳求的意味。 按理说,堂堂世子肯如此不顾身份向谢云霜请求,谢云霜应当答应才是。可这牵扯到谢沉鱼的名声,她自然马虎不得。 “容袆世子,这里可是候府,沉鱼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让旁人撞见了,你让沉鱼如何做人?” “长姐,无事的。”谢沉鱼怯怯地拉了拉谢云霜的衣袖,带着撒娇意味地劝说道。 谢云霜蹙起柳眉,将谢沉鱼拉到身后,语气深长地跟容袆世子说道,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淡然,“世子,云霜能看出你们两情相悦,旁人自然也是能够看出的,世子若是真心疼惜云霜,那这两年半便不要私下见面了,免得白白毁了你们二人的名声。世子若是真心,那便两年半之后亲自来候府提亲,娶沉鱼为嫡妻,这样云霜也好放心将我这妹妹嫁给你。若非真心,那便就此了罢吧,别浪费二人大好年华。” 她这番话,是出自真心,不想谢沉鱼白白做了人家的棋子。 她可是记得,前世,容袆世子前来候府提亲之时,离沉鱼被玷污上吊身亡已经过了三月之久,而候府却一直对外隐瞒着,因而谢兰扇便顶替谢沉鱼嫁给了容袆世子做了贵妾,而后又是从贵妾一跃成了世子妃,生活可谓是过得十分滋润,可今世她才发现,原来,谢兰扇是踩着谢沉鱼当上的世子妃!前世她以为谢兰扇嫁给容袆世子是老夫人的安排,没想到,却是谢兰扇一手造就的结果! “云霜姐姐……”谢沉鱼十分羞恼,将脑袋埋得更低了,羞红了脸。 谢云霜没有理会谢沉鱼,只是直直地看着容袆世子,抿唇不语,等待着容袆世子的答复。 好半晌,谢云霜才听见容袆世子有些闷闷的声音,却如同立誓一般说道,“云霜姑娘说的在理,容袆以后不会再打扰沉鱼了,两年后定当前来候府将沉鱼风光娶进门。” “如此,云霜也得感谢世子对沉鱼的一片厚爱了。”谢云霜向容袆世子缓缓施礼,谢道。 “云霜姑娘快起来,容袆待沉鱼之心,日月可鉴,永生不变。”容袆世子坚决地说道,可这话,却让谢云霜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前世,姜故恒也曾这样说过,后来却让谢明珠杀死了她。如今容袆世子这样说,她却信他是真心,毕竟,那时的姜故恒与如今的容袆世子,终究是不同的。不同在于,姜故恒对她有所图,而容袆世子尊贵,无所求,愿意如此立誓,也是因为他对沉鱼的一片真心。 “那云霜与沉鱼便恭送世子了。”谢云霜又是缓缓向容袆世子施礼,还一道拉上沉鱼,摆明了是要赶人了。 容袆世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沉鱼这位长姐对他实在是太过防范了,可同时他也为沉鱼有这样一位长姐而感到安心,他早就听闻,候府里面乱的很,有沉鱼这位长姐为她保驾护航,他也可以安心些,只需努力一些,两年半之后风光迎娶沉鱼进门便好。 容袆世子痴痴地看着谢沉鱼,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转身欲离开,却突然被谢云霜叫住,“敢问世子可是初次来候府?” “是,云霜姑娘有什么疑惑吗?”容袆世子对谢云霜问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了她。 “没有了,恭送世子。”谢云霜笑笑,对容袆世子施礼,意在赶人。 容袆世子初次来候府,而谢兰扇,却从未出过候府,如此便可断定,他们二人,在今日之前并没有碰过面,也不会知道容袆世子与沉鱼私自见面之事了。 如此一来,只要谢沉鱼能将自己的心意隐藏好,谢兰扇便没了害她的理由。 那两年半后,谢沉鱼再不济,她也会是容袆世子的贵妾,安然度过一生。 容袆世子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云霜姐姐,你为何这样对容袆世子呢?”谢沉鱼显然不懂谢云霜的做法,疑惑地看着谢云霜询问道。 “这里不方便,待宴会结束之后你跟我回老祖宗的院子,我再细细告诉你。记住,你与容袆世子见面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二婶母。也不准现在偷偷去与容袆世子见面,一个不小心你的名声可全毁了。待我想了对策之后再从长计议。”谢云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沉鱼知道了,云霜姐姐便别生气了,咱们出来很久了,快回席吧。”谢沉鱼点点脑袋,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谢云霜是为了她好,便听了谢云霜的话。 “你先回席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谢云霜向四周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谢沉鱼说道。 “那云霜姐姐一个人小心些,别光顾着教训沉鱼了。”谢沉鱼嘟囔着嘴,松开谢云霜的手一个人往回走了。 见谢沉鱼走远,谢云霜这才向某个方向看去,还未开口,只感觉一阵风袭过,还未看清来人,谢云霜的腰际便被抱住,落进了容宣的怀里,唇瓣便被覆住了。 容宣霸道地撬开谢云霜的唇瓣,吮吻撕咬,缠绵悱恻,两人的身子贴的十分近,容宣的手,也渐渐不安分起来,渐渐地,空气变得火热起来…… 良久,唇分,容宣似乎是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目光紧紧地盯着谢云霜,因为练武而带着微茧的手轻轻抚摸着谢云霜的脸,心疼地说道,“受欺负了没?” “还没呢。”谢云霜绽开了笑意,模样可谓是倾国倾城,让容宣看痴了。 第一天就受欺负,那她日后还在不在这候府里活下去了? “还有大半年呢……”容宣幽幽的声音响起,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或吮吻,或啃咬着…… 偷摸私会 谢云霜欲推开他,却惹来容宣的笑声,“方才看见我了?” “嗯。”谢云霜很诚实地答道,她的确看见他了,或者说,他藏得太刻意了,若是她真的没看到或者看到了还回席的话,容宣大概是要气炸了。 “就你这样的,还敢叮嘱你妹妹注意些,你哪里来的自信?”容宣不屑的声音响起,显然她们的听了全部对话。 “……”谢云霜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都敢在这样可能人人出没的地方与容宣……嗯……幽会了,哪里有资格叮嘱沉鱼呢? 可奇怪的是,她从未担心会有人撞见,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信你。” 因为她信他,所以她相信不会有人会暴露他们的事。 “嗯。”容宣低沉沙哑地嗓音响起,却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与他往日惜字如金的作风一样,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些,可不过眨眼时分,铺天盖地的吻便向谢云霜袭来,又是一番缠绵。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宣才终于愿意放过谢云霜的唇,淡然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地说道,“你既然信我,那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若是有人撞见了,我便拧下他的头颅,你觉得如何?” “……”谢云霜推了容宣一下,佯装恼怒。 容宣轻笑一声,温热的呼吸喷拂过她的脸,两人靠的十分近,这个傻丫头不知道的是,在她眼里他说的那是玩笑话,可于他,却是真的。 “你方才为何要看男席?”突然,容宣的面容肃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死死地瞪着谢云霜,让谢云霜不知所措。 “……” 谢云霜不知该如何回答容宣这个问题,眼睛开始四处瞄着,目光虚晃得很。 其实,她方才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而已,只是凑巧看见了男席那边,又凑巧看见了容宣罢了…… “哑巴了?”容宣不肯放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掐住谢云霜的下颌,容宣虽是恼怒不已,却也还是没有太过用力,只是强迫她正视他回答他的问题罢了。 “只是凑巧罢了,方才我那母亲与三婶母在斗嘴,我无心听她们争论,便无聊地四处看看,哪知一眼便看见了你。”谢云霜如实相告,免得容宣继续追究这无解无趣的问题…… “你好像很不愿?”听见谢云霜的前面的话,容宣舒心了不少,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不免双眉紧蹙,这个女人,好像不是很愿意看见他?! “……” 谢云霜此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回答不是,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容宣会来到这宴会,更别谈期望亦或是愿意与否了。 回答是?容宣恐怕会杀了她吧…… 事实上,她除了有些诧异,毫无感觉。 谢云霜抬起脑袋看着容宣,嘴角蓄着一抹笑意,容宣对上谢云霜干净的眼眸,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心里怒意全消逝,但嘴上还是“哼”了一声,这女人的讨好意味十足! 谢云霜只是笑着看着容宣,抿唇不语,这一招,果然是百试不爽。 “你可想我了?”容宣直直地盯着谢云霜,寻求着她的答案。 “嗯。”谢云霜初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不免得有些羞赧,但是她,是着实想了容宣,每时每刻,无益不在想着他,与谢明珠对峙在想他若是在场,会怎样给她出气。慧心嬷嬷发现麝香时,她想着他若是在场,会不会气的跳脚,会不会去找南曲柔报复,也想到了他那时死活不让她去看麝香的模样。 谢云霜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惊奇,却也很无奈。 她觉得,容宣便像是毒药,而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病入膏肓,毒药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我想你了。”容宣闷闷地声音响起,却让谢云霜心中一紧。 想着她会不会一离开他便是受人欺负,虽然知道她聪慧,但还是担心了她一整天,他终于忍不住过来参加这无趣的宴会,只为了看她一眼,问一句她是否安好。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突然,容宣的大掌覆上谢云霜的双眼,一番天旋地转之后,谢云霜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息,欲掰开容宣的手,一番努力却是没有成功,耳边响起了容宣的声音,“安分点。” “……” 她做什么了吗?她不过是想拿下他没有由来便遮住她双眼的手而已…… 不一会儿,容宣松开了手,谢云霜第一反应便是向四处张望,发现四周围干净得很,而他们站的地方已经不是方才站的地方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谢云霜疑惑地看着容宣,一脸不解。 只见容宣神色淡淡,脸不红心不跳,缓缓地说道,“一个侍女经过罢了,无碍。” “看见我们了?”谢云霜心里有些紧张,若是有人撞见他们搂搂抱抱,那他们可算是全毁了。 容宣还好,而她恐怕就又要死一次了,候府绝不会容下一个与男子偷偷摸摸私会的女子,何况是嫡长女,怕是祖奶奶也会对她失望至极。 可是谢云霜也不过是紧张了片刻,便恢复了镇定,她不由来,相信容宣能够解决此事,无论那个侍女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没有。”容宣瞧见谢云霜紧张的神色,英眉紧蹙,这女人不是才说相信他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口是心非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谢云霜不解,要是那侍女看见了之后假装没有看见呢?容宣怎么可以这样确定呢? “因为我看见她了。”容宣死死地瞪着谢云霜,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不满。 这个女人!竟然是这样不相信他?!他都看见那侍女,他又怎么会让那侍女看见他们二人,走漏风声?! 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平日里看她还挺聪明的! “哦。”谢云霜愣愣地点点脑袋,没有注意到容宣的异样,随后又犹犹豫豫地说道,斜着眼睛看着容宣,“我要回席了,久了会惹人怀疑的。” 本来名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她便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她不怕别人对她说三道四,经历过一世之后,谣言,辱骂,亦或赞赏,在她眼里,尽数都是过往云烟罢了。 可她日后会成为容宣的妻子,她不想让容宣蒙羞。 她想她今生与前世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在爱情里面一味地只知道付出,但何其庆幸,容宣对她,复出了更多更多。 容宣死死地瞪了谢云霜许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松开她腰间的手,闷闷地说道,“嗯。” 为了她的名声,他已经一次次委曲求全了,偏偏这女人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让他十分恼怒! 容宣始终看着谢云霜一步步缓缓向着里面走,只见她还未走几步,便顿住脚步停下,容宣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 谢云霜柱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转身去问容宣,低着脑袋,语气中透着些许羞涩,支支吾吾地说道,“怎么走回去?” 说来好笑,她在候府住了十几年,竟还只认识她住的一角院子,今日来宴会场还是看路比她稍稍识一些的初言带过来的。 方才容宣突然带着她换了位置,这下她是真的认不清路了。 “那便走吧。”容宣走上前来宠溺地摸着谢云霜的头顶,被她的可爱举止逗笑,笑着说道。 他的丫头,不识路是出了名的,他都不经意间撞见好几次了,这要是没了他,她岂不是要困在这里等人来找了? 当众指责 “嗯?”谢云霜不解地转过脑袋看着容宣,走去哪里? “带你回去。”容宣笑笑,说道,心中却不住感叹,他是捡到了一个怎样好的珍宝?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 “这样不大好。”谢云霜摇摇脑袋,目光诧异不解地盯着容宣,神色肃穆地说道。 容宣竟想要光明正大地送她回席,岂不是惹人非议,成了人家饭后的笑料? “无事,也气气你那母亲,她今日不是让你生气了吗?”容宣知道谢云霜心中在想些什么,却是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如何知道?”谢云霜自己以为她掩饰得很,却不想谢沉鱼看了出来,祖奶奶也看了出来,现在就连当时坐在男席处的容宣也看得出来…… “我只看你,自然便看见了。”容宣缓缓地说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在这世上最好听的情语,让谢云霜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嘴角露出一抹轻笑,他说,他只看她…… 相比起她方才无聊之中才注意到容宣,容宣不过说出四个字,便显得她大逆不道似的,谢云霜有些羞赧地低下脑袋。 容宣见谢云霜如此,只是轻笑一声,目光怜爱心疼,依稀记得,他初次见她时,她才十岁出头,而他还不是如今地位显赫受人敬仰的国师,而是一个被迫逃难委身做落魄乞丐的无名小卒,失去双亲的他举目无亲。 碰见她前,他在街上卑微地乞讨,只求一餐温饱,那时的她,许是刚刚与好友聚完回家,穿着精致华贵的服饰,从轿子上下来,不谙世事,竟给了他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和许多点心,对他甜甜一笑,那一笑,如同今日所见一般,成了他多年的执念。 他与她一样,幼年失去母亲,甚至他还失去了父亲,自然是懂得她心中的滋味,也自然让他对她更加心疼。 容宣的话虽然让谢云霜感动十分,但却丝毫不动摇心中意念,谢云霜抬起脑袋,面色冷凝肃穆,坚决地对着容宣说道,“但是还是不大好,你我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你只……你只告诉我如何走便好。” 说到后面,谢云霜不免脸上浮上淡淡红晕,羞赧不已,心中暗暗懊恼,早知道便带着初言出来了。 容宣只是淡淡挑眉,薄唇紧抿,等待着谢云霜说“好。” 要么在这这里耗着,要么就跟着他回去。 谢云霜恼怒地瞪着容宣,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屈服于容宣,无奈地说道,“走吧。” 容宣轻笑,摸摸谢云霜的头顶,这个傻丫头,怎么这样想不通?他又不会害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入席,谢云霜和容宣一前一后踏入宴会场,不出所料地惹来众人侧目,谢云霜低着脑袋坐回原来的位置后,便低头不语,把难题丢给容宣。 谁让他固执地非要一起回来的,那她只好把问题丢给他了。 谢云霜落座之后才发现,谢明珠竟然也到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碍于现在地尴尬形势,还是默默继续低着脑袋装作木头人。 容宣似有似无的目光流连在谢云霜的身上,不一会儿又向太夫人作揖,缓缓地说道,“太夫人,怕是你日后是要好好管教谢姑娘了。” 容宣说的话让谢云霜乃至众人都心中一惊,知道容宣是在对她进行报复,不由得抬起脑袋,恼怒地瞪着容宣,威胁的目光在容宣看来却是毫无威慑力。 容宣轻笑,抿唇不语,一时间,众人纷纷耳语,猜测谢云霜做了什么让容宣这个堂堂的国师大人当众指责她,而南曲柔和谢明珠的眉宇间却尽是笑意,太夫人却是紧蹙双眉,目光在谢云霜和容宣两人之间流连,欲看清些什么,却碍于众人纷语,“云霜可是哪里惹了国师大人生气了?” “倒也没有,只是容宣方才出去转一圈的时候发现,谢姑娘竟然在自己家里头迷了路,容宣见了便将谢姑娘带回来了,若不是容宣见着了,谢姑娘不知还要那里待多久。只是这种情况,容宣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十分有趣罢了。”容宣笑笑,目光落在谢云霜身上,便再不舍得移开目光。 谢云霜被容宣这么一说,脸涨得通红,她这还是初次,让众人知道她不识路的缺点,竟是因为容宣,她心中实在是不舒服! 闻言,太夫人原先紧蹙的双眉也缓缓舒展开,轻笑一声,眉宇间流露出自豪的神色,中气十足地说道,“云霜平日里别说出门少了,就连她自己的院子门,除了日常请安,她都不愿出的,她呀,就喜欢在屋子里练练字,绣绣花,我家云霜登不上大雅之堂,竟连不识路这点也让国师大人见着,让国师大人见笑了。” “……” 谢云霜无奈,祖奶奶又逮着机会变着法地在容宣面前称赞她了,说是说登不上大雅之堂,字里行间却是透露着她像是一个贤妻良母似的,写字绣花,不爱出门,不就是女子三从四德该遵守的,说白了,便是告诉容宣,她这样的女子是适合当妻子的,让他早些来订亲罢了。 订亲一事,于常人而言只需双方父母同意便可。但于容宣而言,却不是如此,他无父无母,又是朝中重臣,名义上,他的婚姻大事全可以靠他自己决定,可暗地里,容宣的婚姻大事却由不得他决定,他是重臣,也是皇上的一颗棋子,皇上若是看中了哪一家与容宣结婚姻可给他带来最大利益,那么容宣就必须与那家千金接亲,再者,皇上还有意让容宣成为嫡长公主的驸马爷,还哪里容得他自己决定? 若是容宣真的自己决定了,那不只容宣,就连她,甚至是整个谢家,便都死到临头了,只因容宣触了皇上的逆鳞,动了本属于容宣但皇上想要占有的的东西,容宣的婚姻大事。 以容宣现在在朝中的权势,祖奶奶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形势的,因此她只能催,却不能明说。 但谢云霜却丝毫不担心容宣会离她而去,她坚信容宣可以处理得很好。 “容宣倒是觉着谢姑娘十分有趣。”容宣笑笑,终于将他那放肆的目光收回去,让谢云霜松了一口气。 “让国师大人见笑了,还请国师大人入席享宴。”太夫人听容宣这样说,心中欢喜,对这个未来曾孙女婿更加喜爱,说道。 “多谢太夫人了。”容宣也是轻笑一声,入座。 一番寒暄下来,却让众人纷纷愣住,众所周知,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一向不喜与人周旋,更不屑于与人交谈,如今不仅亲自送候府嫡小姐谢云霜回席,却对太夫人如此恭敬殷切,这其中,是由于太夫人的声望,亦或是,缘于对谢云霜的喜爱之情? 无须猜测,后者更可信些,毕竟这位人人畏惧的国师大人,方才可是盯着谢云霜看了好久好久,都快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众人都看见眼里,谢明珠自然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幽幽眸光闪过一丝狠厉,快到让谢云霜差点注意不到,但谢云霜也只是微微一笑,手中的紫竹浣扇在她手中轻轻晃动,摆出适合宜的弧度。 她可是记得,前世的谢明珠,痴恋容宣多年,甚至皇上为了拉拢候府,向容宣劝说让他纳明珠为妾,容宣府中姬妾众多,这对他而言本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可他死活不肯,让明珠生生地从黄花闺女熬成了老姑娘,最终才愿意与姜故恒勾搭在一起的。 她对这点,实在是好奇,她改时间得好好问问容宣才行。 应对自如 “妹妹不是说病了吗?怎么一眨眼功夫,气色好了这么多?”谢云霜嘴角蓄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仔细一看似乎还透着些许不屑讽刺,佯装成一幅吃惊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道。 谢云霜想,谢明珠突然肯来这接风宴,是听说容宣也来了的消息之后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吧。 瞧谢明珠穿的这一身,玫红色的罗纱裙既显得她娇俏可爱,也很符合她如今的年纪,精致的发鬓与妆容一看便是花了心思在里面的。 乍一看,可是一点都看不出谢明珠的病气,反倒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也对,谢明珠本来就是装病怄气不肯来的。若不是容宣来了,谁还请得到这位大小姐? 谢明珠是见惯了候府中勾心斗角的,自然是应对地十分轻松,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明珠本是在床榻上躺着的,哪里知道兰扇妹妹到院子里来找我,说是要我带她来这老祖宗的接风宴,明珠缺席老祖宗本就是十分愧疚,又拗不过兰扇妹妹苦苦哀求,便带着病气过来了,还请老祖宗不要怪罪明珠。” “老祖宗年纪大了,不及明珠你年轻,一身病气便不要过来参加老祖宗的接风宴了,白白沾了晦气。”三夫人讽刺又不屑的声音响起,摆明了想着挑拨离间。 谢云霜想,这就是为什么她十分喜欢三夫人的原因了,为人愚钝直白不知变通,总是将她想说却因为碍于身份场面不能说的话说出来,尤其是在马会之事之后,谢云霜对三夫人的喜爱,可谓是有增无减。 三夫人的话让谢云霜很是满意,手中的浣扇依旧不急不缓地在谢云霜手中摇曳着,嘴角蓄着的淡淡笑意从未消失过,得体而又大方,有候府嫡长女的风范。 “三婶说的这是什么话,明珠拖着一身病体来参加太夫人的接风宴,不正是证明明珠对太夫人的孝心吗?再者长姐也是刚刚从寒山寺回来,明珠也是为了给长姐接风而来的。”谢明珠的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却也是漏洞百出,也是,现在的谢明珠,虽然满腹心机,但也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到底是不如亲手手刃她时那样沉稳谨慎。 若是谢明珠不提到她谢云霜,她也懒得插嘴了,偏偏谢明珠提到她了,还故意提及寒山寺之事,意味可是深长得很。 容宣当初以她沾了什么晦气东西作为理由将她送到寒山寺,一是为了他自己便于与她独处,二还是为了他自己能顺利娶到她,没有一个世家家族,愿意娶一个沾了晦气的女子,容宣这番话便能让人断了提亲的念头,半年后,恐怕也便只有他容宣一人向她提亲了。 可谢明珠不一样,她去寒山寺洗去污秽的事情早已因为容宣而传遍整个京城,如今谢明珠旧事重提,只是在辩驳之际给她难堪罢了,也好让人转移目标,祸水东引这一招,谢明珠可是与她母亲一样用的炉火纯青。 谢云霜摇曳着手中的浣扇,嘴角勾起一抹淡漠讽刺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孝”这个字不是嘴皮子动动便能担得起的,说是孝顺,这些年来,老祖宗久居寒山寺内,你可有去看望一眼?而且妹妹快别牵扯到我身上了,事到如今,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别拿着我当挡箭牌了,为我接风,这话说着,七日前,我倒是信的。” 七日前,便是淙琦公主办马会的那一天,谢云霜在暗指的,便是马会之日谢明珠陷害她,欲以毒蛇置她于死地之事。 谢明珠也真是厚脸皮了,不过是几个时辰前才被祖奶奶训斥过,真当这事就跟翻书一样翻篇了?哪来的这么便宜的事情?谢明珠愿意,她谢云霜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老祖宗是最重嫡庶之分的,怎么今日兰扇和兰宁都可以有资格进着宴场了?母亲虽说是要交出掌家大权了,但也得将最后的事情办好才行,不让日后父亲的平妻进了府,让她一人收拾这堆棘手的事情,可不大好呢。” 不过片刻,谢云霜又是笑笑地说道,目光落在南曲柔身上,狠厉决然如地狱里的亡灵一般,令南曲柔见了不免不寒而栗。 谢云霜的话很明显,便是南曲柔再也收不回掌家大权了,老夫人当年是被迫被南曲柔和三夫人夺走了权,今日大权得手,老夫人哪里会那么轻易地将掌家大权归还给南曲柔,别说轻易不轻易了,那是根本就不可能。 老夫人人是老了,可是那颗充满欲望的心却依旧年轻着,甚至可以与南曲柔相媲美。 老夫人不愿将掌家大权交还给南曲柔,自然也是不肯将掌家大权交给柳时若的,谢云霜不过是随口一提,让南曲柔心生恼怒罢了。 南曲柔此时也哑口无言,兰宁一人也便罢了,可毕竟,谢明珠方才才亲口说出是她带着谢兰扇进的宴场,这让她如何开脱? 这个谢云霜,竟然还敢用平妻惹怒她,是想让她流产不成? 南曲柔开口欲解释,却被谢云霜抢了先,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摇曳着,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时而蹙眉,时而吐出几句话,一言一行,活像个妖精一般,让不远处的容宣看的有些痴了。 “母亲这接风宴办的连我都觉着不好,先是让兰宁进了这宴会场,而后明珠又拖着一身病气还带着谢兰扇来这宴里,大家都是姐妹,嫡庶之分有时候不严谨也就罢了。旁的也就罢了,可这明珠带着病气前来,若是老祖宗染上了你的病气,这代价明珠你可担当得起?母亲这宴会办得,是不用心呢还是不愿用心?”谢云霜幽幽地说道,堵得两人哑口无言。 “云霜说的有礼,明珠你便先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倒是不要紧了,但你母亲还怀着身孕,过了病气也麻烦了,念及你母亲腹中胎儿安康,你且每日给我抄五十遍佛经为咱们候府第一个嫡子罢了。”太夫人摆摆手,中气十足地说道,方才是见谢云霜神色不佳,便一直沉默着不开口,好让谢云霜发泄发泄心里的怨气,但南氏毕竟怀有身孕,受不得太多刺激,现在也只好委屈云霜了。 但是惩罚不能没有,既是有了嫡子,那定然要向嫡子祈福,既然如此,那便由他的亲姐姐为他亲手抄写佛经祈福吧。 “是。”谢明珠声音闷闷的,屁股还未坐热,转眼间又被遣了出来,实在是让她心中愤恨,而这一切,全是因为谢云霜!也不知道谢云霜给老祖宗下了什么迷魂汤,老祖宗什么都听她的,所以才会在回来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惩罚她,都是因为谢云霜! 谢明珠幽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微微屈膝向太夫人施礼,缓缓地说道,语气里似乎还透着些许委屈的意味在,“曾孙女谢明珠先行退下来,还望老祖宗能够开心。” 可谢云霜却是冷笑一声,谢明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场的人都听见,又不会显得刻意,她这一句“曾孙女谢明珠”怕是不是说给太夫人说的,而是说给容宣听的吧? 可是谢明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容宣会搭理她呢?谢云霜实在是想不通。 但谢云霜总觉得谢明珠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谢明珠没有带上檀木佛珠! 直言质问 “明珠妹妹忘记带什么东西了?”谢云霜幽幽地说道,嘴角蓄着一抹淡笑,手中的浣扇随之摇曳着,面上虽是殷切,实则这句话埋了陷阱,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祖奶奶的接风宴请的来宾大多是候府旁支和一些王公贵族,大多数都是不如候府显赫尊贵的,男席那边她不知道,可女席这边自然是时时注意主桌上的动静的,旁支她不看在眼里,但恰恰是这些身份不是很尊贵的旁支会将一件小事传的最大,人啊,都是见不得旁人好的,尤其是见不得一直压着他们的本家好,因此,主桌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她要做的,自然是让谢明珠的名声毁了,再让这些旁支碎嘴之人将这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反正在这宴会里也是无聊得很,还不如寻些乐子玩玩,而玩弄南曲柔和谢明珠,便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云霜姐姐这是说什么呢?”谢明珠有些心虚,但面上神色却不改,目光淡然如初,如同质问一般地问着谢云霜,实在是失了嫡女风范。 续弦生的女儿,顶多也就是半个嫡女。 谢明珠自然是知道谢云霜所说的她忘了带的“东西”是什么,不就是那串檀木佛珠吗?起初她还十分欢喜地戴着它,母亲却告诉她这里面有檀莲毒,是母亲十年前用来害太夫人用的。 可如今却将这佛珠转赠给她谢明珠,谁知道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无论有意无意,她总不能一直带着毒药在身把自己毒死吧?虽说那佛珠经过母亲的手处理过后,本来片刻就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檀莲毒的毒效却硬生生地要好几年才能发挥缓慢的毒效,但她也不能随时随地将那毒药戴在身上。 “老祖宗赏给你的檀木佛珠呢?不是叮嘱你要日日戴着洗去罪孽吗?明珠现在是被母亲宠得恃宠而骄了,是不是日后对长姐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接受惩罚了?还是说,明珠妹妹现在连老祖宗的话都不听了,到底有没有将老祖宗放在眼里?”谢云霜缓缓地说道,目光直视谢明珠,莫名地给了谢明珠一股压迫感,让她不敢对上谢云霜的目光。 方才将她去寒山寺的缘由说了出来,便以为就此了了?她总得拖她下水才会作罢呢。 “自然不是如此。”谢明珠眼神有些虚晃地说道,依旧不敢直视谢云霜的眼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现在的谢云霜与之前的谢云霜有些不同了,让她十分得寒栗。 “那檀木佛珠呢?”谢云霜盯着谢明珠,轻笑一声。 不敢如此,又为何不见那檀木佛珠? “自是被明珠不小心落在厢房里了。”谢明珠镇下心神,缓缓地说道,直视谢云霜的目光。 仔细想想,谢云霜又有什么可怕的,她不过是一个弃嫡罢了。 “明珠妹妹果真是气性高了,老祖宗的话,说忘就忘。”谢云霜缓缓幽幽地说道,浣扇遮住唇部,掩面轻笑。 “明珠不过是是忘了带而已,长姐你为何要一次次陷害我?”见说不过谢云霜,谢明珠这又开始转移话题,想要把祸水引到谢云霜身上。 “陷害你?是我陷害你让你在长公主厢房前的水塘推我下水,还是故意在我床榻上放了麝香?”谢云霜柳眉紧蹙,带着些许恼怒地说道。 方才跟慧心嬷嬷说当没有发生过,是不想让祖奶奶以为她有意要害南曲柔肚子里的候府嫡子,而现在,她自然是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任何能毁了南曲柔和谢明珠母女二人的事,事无巨细,都值得她去注意,因为一个小小的砖块,积少成多,也能成为坚固无催的城墙,于南曲柔和谢明珠母女二人也是一样,任何的把柄,日后都会击垮她们二人的有力证据,她自然是不会小觑这些把柄的。 她要一环一环地将南曲柔和谢明珠击垮,踩在脚底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推嫡姐下水不成不说,竟然还用麝香加害她,麝香,是可致女子无孕或流产的。无论女子婚嫁与否,自初来月事之时,母亲便会告诫女子麝香的毒性,在场的女子无一不知道麝香的厉害之处。 “长姐可是累糊涂了?竟然这样出口妄言,明珠哪里有害长姐的原因?”谢明珠却是死活不愿意承认,毕竟不认还有一线希望,认了,便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她自然不会傻到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明珠!”突然,太夫人对谢明珠一顿呵斥,谢云霜与谢明珠纷纷抬眼看着主位上的老祖宗。 谢云霜知道,这是祖奶奶在保谢明珠,毕竟谢明珠才是南曲柔腹中候府嫡子的亲姐姐,就算是为了保全那候府嫡子的名声,谢明珠,祖奶奶也得保着。 谢云霜无奈得叹了一口气,南曲柔这一胎,护了她们三人周全了。 “该回去就回去,佛珠的事,明日再与你算账。”太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谢云霜只好恨恨无奈地送走谢明珠,心中却闪过一丝狠厉,南曲柔腹中胎儿,实在是留不得。 谢明珠的走不过是个小小插曲,宴会场没过一会儿便恢复了热闹暄吵,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谢云霜实在是无聊极了,又想起方才与沉鱼遇到容袆世子的事情,一时好奇便向男席那瞥了一眼,却撞上容宣带着警告的恨恨目光,那眼神,如同是在看一个红杏出墙的女子一般。 谢云霜不免得怯懦地收回她的目光,她若是再看下去,难保容宣会不会当众过来质问她。 不过她倒是看见了容袆世子的大致位置,便又向着谢兰宁谢兰扇的位子上看去,兰宁在男席处四处看着,毫不避讳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人家,而谢兰扇却是低着脑袋,似乎是在听谢兰宁在讲些什么,时而羞涩,时而欢喜,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 谢云霜随着谢兰宁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直勾勾地盯着容袆世子嘴里还不停地谢兰扇说些什么,忙得不亦乐乎。 谢云霜掩面一笑,谢兰宁这个蠢笨的人,拿人家当好姐妹,却被人当了棋子还不知,反而还开心地做人棋子,谢兰扇,却是有心机的,这样她即可知道容袆世子的一举一动,又不会连累了她的名声,毕竟她连累的,是谢兰宁的名声。 原来就在今日,谢兰扇便已经见到容袆世子了。今世是如此,前世却没有祖奶奶的接风宴,容袆世子与谢兰扇他们二人是否如今世一般在今日相见,那便是不得而知了。 一个时辰过后,众人怀着各自心事离去,喧闹的宴席瞬间静了下来,与方才做对比,实在是冷清地很。 一散席,谢云霜便走到二夫人与谢沉鱼的身边,拉起谢沉鱼的手,抬起脑袋对着二夫人笑呵呵地说道,透着些许撒娇意味,“二婶母,今天晚上便让沉鱼睡在老祖宗院子里吧,我有好多话想与沉鱼说说呢。” “行了,那你们姐俩便好好聊聊吧,知道你们感情好,二婶母今日就将沉鱼放在你这儿了。”闻言,二夫人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只是轻轻颔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对着谢云霜时,二夫人便没有了那副在外人面前怯懦的样子,反倒是真的像极了一个寻常的婶母一般,目光慈爱和蔼地看着谢云霜。 “多谢二婶母了。”听到二夫人的答复之后,谢云霜裂开嘴一笑,与沉鱼二人目送着二夫人离去。 终是不甘 两人正想一同回谢云霜的厢房,不想却被善言嬷嬷一把拦住,她依旧是那个慈爱和蔼的样子,对着谢云霜说道,“大小姐,老祖宗请您过去。” 善言嬷嬷这话,便是不包括谢沉鱼在内了。谢云霜拍拍谢沉鱼的手,缓缓地对谢沉鱼说道,“我让初言把你送到我厢房处,我去去便回。” 谢云霜转身抬眼见着不远处的南曲柔正在一一送客,脸上的笑意端庄大方如初,谢云霜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块气,南曲柔腹中胎儿,阻断了她多少路,甚至还可以挑拨她与祖奶奶的关系了! 转身跟着善言嬷嬷到了老祖宗所在厢房处,一走进去,便瞧着太夫人在抿茶,谢云霜又是不由得柳眉一蹙,上前伸手轻轻地抢过太夫人手中的茶碗,太夫人虽说是无奈地很,但也半推半就地将茶碗递给了谢云霜。 谢云霜略带责备地说道,“祖奶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都入夜了还喝茶,若是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这个祖奶奶,老了老了便越活越像个小孩了,不顾及自己身体,祖奶奶夜里喝茶便会无觉,第二天精神头也会不好,祖奶奶明知自己如此但还是不由得想喝茶,着实让她非常无奈。 “还是大小姐的话有用些,奴婢在这劝了好久了,也不见老祖宗停下动作来。”善言嬷嬷见此,只是慈爱地笑笑,说道。 闻言,谢云霜也只是淡淡一笑回以善言嬷嬷,却转过脑袋对着太夫人问道,”这么晚了,祖奶奶您找云霜所为何事?” “你聪慧睿智,自然是知道我是为何在大半夜的时候找你过来。”太夫人轻笑,将谢云霜拉到塌上坐下,缓缓地说道。 谢云霜只是笑笑,抿唇不语,等着祖奶奶的话是,她是知道祖奶奶要跟她说些什么,可不代表她会答应停下动作,她知道她今日宴席里的那些举动在祖奶奶眼里看来是过火了,掌握不好分寸,或者说,若是换做之前,祖奶奶会夸赞她做的好,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可如今却是因为南曲柔腹中怀着的可能是候府未来的第一个嫡子,祖奶奶做事,便不如以前一般只考虑她谢云霜了,祖奶奶考虑更多的,是她那未出世的小曾孙,而她这个曾孙女,长大了,懂谦让,便要事事谦让于南曲柔肚子里的嫡子。 且不说她能不能忍得了这口气,单是有“南曲柔腹中之子”这个名衔,她便只会对那孩子下狠心,何谈谦让不谦让,她根本,不会让这孩子活到南曲柔顺利生产的那一天。 “你该知道,这是咱们候府长房第一个嫡子,意义非凡,平日里你便多让着些,等到南氏生下孩子之后咱们再商量商量该如何办好不好?” “祖奶奶,谢明珠与母亲二人差点联手害死我,这样也无所谓吗?为了一个嫡子,便不要我这个嫡女了?祖奶奶,云霜心里不甘。” 她心中却是是不甘的,不甘于南曲柔享受着本该属于她母亲的一切,不甘于祖奶奶事事护着她们,就差点把她千方百计疼爱着的曾孙女,将她谢云霜当成敌对的人了。种种一切,这让她,如何甘心? “祖奶奶知道你不易,待南氏产子之后,她们二人的性命便由你做主了。那柳时若体弱多病,也定是生不出子嗣来的,也定会真心对待南曲柔所生嫡子,到时候,把她扶正便是了,她的身份也适合当个主母。”太夫人拍拍谢云霜的手,眼里闪过心疼不舍。她照顾着谢云霜长大,她又何偿不知云霜的艰苦?只是碍于如今的形势,不得不让谢云霜屈从罢了。 待南氏产下子嗣,云霜想要怎样报复,她也同意了。只是在这半年里,南曲柔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谢云霜有些愣住,心知祖奶奶这寥寥几句藏着多大的意思,南氏产子之后,有了嫡子,祖奶奶的意思便是把南曲柔和谢明珠交给她定夺,相当于舍弃了南曲柔的主母身份和谢明珠的嫡女身份,祖奶奶这是损了候府的利益来换她谢云霜一笑,谢云霜心中不由得流过一丝暖流,低下脑袋,掩饰下眼里的狠厉决然,如同昔日一般乖巧得体地说道,“云霜一切听祖奶奶吩咐便是。” 谢云霜见太夫人满意地颔首,心中却是暗暗地愧疚着,祖奶奶,对不起,她只有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她便要嫁与容宣为人妇,等不到南曲柔产子的时候了,出嫁之后连回趟候府都难,更别谈报复南曲柔和谢明珠母女二人了。 因此南曲柔腹中孩子,必须死!只有那孩子死了,她才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南曲柔和谢明珠母女二人,才不会被牵制住。 “你是个乖孩子,祖奶奶相信你,夜也深了,快回去歇息吧。”太夫人满意地颔首,见天色已晚,便吩咐谢云霜回去早些休息。 “是。”谢云霜恭敬地答道,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厢房,遣走了慧心嬷嬷和初言,谢云霜便看谢沉鱼坐在椅子上,一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还握着一本书卷,时而不自觉地点点脑袋,一幅欲睡不睡的模样。 “咳咳。”谢云霜故意咳了几声,终于将谢沉鱼唤醒,谢沉鱼醒来之后,果真是如名字一般像个被惊醒的鱼儿一般,一下子窜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这才低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云霜姐姐笑话了。” “行了,坐下吧。你云霜姐姐我也累了,咱们便长话短说?”谢云霜走到谢沉鱼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帮谢沉鱼,是情分。但是她今日与南曲柔和谢明珠周旋太多,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心里的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生怕那一刻被南曲柔和谢明珠抓住把柄。 她实在是累及了,是十分想要休息的。因此,长话短说,对她亦或是对谢沉鱼而言,都是最好的。 “是。”谢沉鱼见谢云霜脸上的疲惫之色,不由得又是一番担忧,但还是赶紧恭敬地应是。 云霜姐姐愿意帮她已是大恩了,她哪里还敢挑三拣四这样不懂分寸? 谢云霜满意地颔首,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温水,轻轻地喝了一口,探究的目光落在谢沉鱼的脸上,看得谢沉鱼好不自在。 “给我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的。”谢云霜缓缓地说道,语气淡然如初,却吓得谢沉鱼将手中书卷松开落在地上,谢沉鱼又是赶忙将书卷捡起来,脸上的震惊神色丝毫不减,脸上早已因为羞赧而涨红不已。 好半晌,谢沉鱼才怯怯懦懦地应了一声“是。”之后,缓缓道出她与容袆世子相识的过程,脸上浮着的红色逐渐加深,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好在谢云霜人就在谢沉鱼身旁,听得还算是清楚些。 谢沉鱼爱看书,原是谢沉鱼在每月固定的初一去书斋阁寻书时因一本绝迹古本两人差点发生争执,后来虽是以两人轮流看书和平解决,但这一来二去书信来往的,两人便暗暗生了情愫了。 “那些书信你看完之后可有烧掉?”谢云霜柳眉紧蹙,询问道。 以谢沉鱼这种以为天下都是好人的性子,她不觉得谢沉鱼的善后工作会做的有多好。 “没有,沉鱼,沉鱼都小心留着呢。”果不其然,谢沉鱼如谢云霜所料没有做好善后工作,而且还不知道哪里不对,反而是低下了脑袋,耳朵上爬上了淡淡红色,一幅羞涩的闺阁女子模样。 相赠匕首 谢云霜见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谢沉鱼,厉声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些书信早晚有一天会毁了你的名声?!回去之后给我数清楚,一张不落地烧了这些信,日后也不要与容袆世子再有书信往来,就算断不了,也不要太过频繁,用词也需隐晦些,不要太明显。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让人知道你与男子书信往来,暗自私会,这样你的名声便毁全了!” “云霜姐姐……”谢沉鱼唤了一声谢云霜,之后便把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纵容谢沉鱼心中对那些承载着她与容袆世子昔日美好记忆的书信不舍,但谢沉鱼知道谢云霜这样做是为了她好,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她与容袆世子两人好,心中一股暖流涌过,“长姐放心,沉鱼回去便把那些书信给烧了。” 谢云霜这才满意地颔首,她倒是不担心谢沉鱼身边地人会出卖她,毕竟这些人是二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二婶母娘家家世显赫,管理下人也是十分地严格,卖身契都尽数留在二婶母娘家那里,因此,除非谢沉鱼身边的下人想死,否则她们是绝对不敢背叛谢沉鱼地。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与容袆世子见面。”谢云霜只觉着口干舌燥,连连喝了好几杯水,按下心中的怒火,嗓音这才恢复往日清明。 “为了沉鱼的名声。”谢沉鱼低着脑袋,十分羞涩地说道。 “还有呢?”谢云霜似乎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柳眉紧蹙,追问道。 “沉鱼不知。”谢沉鱼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好半晌才吐出这四个字,却让谢云霜眉间皱得更紧了些。 谢云霜狐疑探究的目光在谢沉鱼脸上流连,发现她丝毫没有异样,最终才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以为怯懦忍让便觉着别人不会加害于你,你可知道,旁人若是想害你,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你竟然还大大咧咧地不知谨慎,还敢在今日在候府与容袆世子见面,你可知这要是让人撞见了,个个都会像我这样把你拉到房里来教诲?” 二婶母将谢沉鱼教导成这样,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该说坏。说好?可谢沉鱼这样地性子迟早会被她人利用拿捏如软柿子一般,注定一生受气,如二婶母一般。在这大染缸似的候府,软柿子一般怯懦的谢沉鱼早晚会为人鱼肉。 说坏?可谢沉鱼在至今活着的十几年间,或者加上前世,直到死前她都是不谙世事的,不必像她一样事事算计辛苦地苟延残喘地活着,谢沉鱼活成了她想要活的模样。 谢沉鱼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但她要做的,不是纠结她的性子是好是坏,而是让谢沉鱼学会自己防身,免得日后受到她人所害。即便是谢沉鱼顺利嫁进候府当主母,以她这样的性子,将来的日子与平日里受姨娘欺凌的二婶母有什么区别? “沉鱼知道云霜姐姐对沉鱼好。经云霜姐姐教诲,沉鱼一定好好改善自身不足。”谢沉鱼认真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云霜姐姐,她都不知道自己自身有这么多问题,她与母亲一直逃避着去参与候府里的争斗,过着如同与世隔绝的日子,却不想,这样也会有人要加害于她。 “候府里想害你的人多了去了,不说大的了,光是你们那一房的庶子庶女们,估计是每天都在眼红着你与景昭,只要你们也什么行差走错,那么她们便会像饿狼一样冲过来把你们全部撕碎,直到让你们身败名裂才肯罢休。不要小看庶出,有时候,庶出的力量,很大很大。”谢云霜苦口婆心地说道,她听薛浅说过太多世家里关于庶出扶正的传闻,柳时若不正是一个好例子吗? 谢沉鱼听了谢云霜这番话之后可能有些诧异,但又说不出哪里错,整个人愣住在了那里。 “这些道理,二婶母是懂得的,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才对你事事隐瞒,可是再隐瞒下去,你的小命便栽在自己手里了。” 谢云霜边说边起身走了几步,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又走过来将匕首丢在谢沉鱼面前的桌子上,对着谢沉鱼说道,“随身带着比放在枕头底下有用多了。” “沉鱼明白了。”谢沉鱼因为匕首和桌子之间的碰撞声而瞬间清醒,她一直都知道候府里太复杂了,可是至今也没有人要加害于她,因此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母亲一般以为隐忍怯懦便是最好的保全自身的方式。 今日听了云霜姐姐的一番话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无论你做什么,想害你的人,终究还是会下手害你,不会因为你的隐忍怯懦而放过你,一切的一切的发生,全然都是因为“利益”二字罢了。 她身为嫡女,阻碍了多少人的后路她不得而知,可这些人,却是个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甚至是想要置她母亲与她兄长于死地的。 谢云霜很满意谢沉鱼的表现,谢沉鱼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因为二婶母对她的管教才会如此隐忍怯懦,今日一番话,足以让她思虑好多天了。 谢沉鱼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害她,谢沉鱼便是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抬起脑袋看着谢云霜,想着她身为二房嫡女都尚且有这么多人要害她,谢云霜身为长房嫡长女,怕是更加不好受吧。 谢云霜看见谢沉鱼心疼同情的目光,身子还止不住地颤抖,不由得是一句轻笑,而后才缓缓地说道,“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再多的人,你都不会怕了。” 谢云霜的目光变得空洞起来,她都不知道,这话,她是说给谢沉鱼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谢沉鱼听了更是心疼不已,虽然住在同一个候府里,她却不知道谢云霜是经历了什么才悟出这样的道理,心中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与云霜姐姐一样变得强大起来,这才能够不受人欺凌。 “行了,天色已经晚了,我已经让初言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了,快过去歇息吧。”谢云霜淡淡地说道,心知谢沉鱼一时还很迷糊,需要给她时间冷静一下。 “是,那云霜姐姐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多事呢。”谢沉鱼起身笑笑,对着谢云霜说道。 “明日?”谢云霜疑惑,若说明日有什么事的话,那便是商量柳时若的聘礼之事,可这事是与她无关的,她明日应当是得闲才对。 谢沉鱼口中的好多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姐姐不知?前日薛浅姐姐和程兰县主递了帖子过来,说是明日要你去薛府聚聚呢。”谢沉鱼有些疑惑,但仔细想想,许是姐姐事情太多给忘记了也不一定。 “你如何得知?”谢云霜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想必是南曲柔亦或谢明珠收到了帖子之后故意隐瞒她吧? 薛浅身份比她尊贵许多,程兰县主更是不用说了,与她们交好,对她谢云霜自然是有利无弊。但南曲柔和谢明珠,哪里能见着她好?她们故意隐瞒也在情理之中。 可南曲柔和谢明珠却忘了,她与薛浅是自小的情谊,感情深厚,况且她还将计就计救了程兰县主一命,若是她明日真的没有去赴约,薛浅和程兰县主只会焦急担心地派人来府中询问,却不会恼怒于她。 但谢沉鱼知道此事,倒不像南曲柔的处事作风。 牡丹之死 谢沉鱼下意识地答道,不一会儿便知道了异样,“大伯母收到帖子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呢。难道是……大伯母……没有告诉姐姐你?” “没有。”谢云霜笑笑,语气淡然如初。 南曲柔不愿告诉也无妨,即便有那么多人看见了那帖子也无妨,毕竟前几日的她还是当家主母,忙到忘记告诉继女好友相邀一事,也属正常。 “云霜姐姐不生气吗?大伯母难道真的见不得你一点好吗?连姐姐交友都要管。”谢沉鱼的脸瞬间因为恼怒而气的涨红,看见谢云霜一幅淡然的模样,柳眉一蹙,愤愤不平地说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若是连这些小事都生气,那我在候府还没有被害死便先被气死了,岂不是很不值得?白白便宜了她们。”谢云霜笑笑,被谢沉鱼气的像个包子的模样逗笑,气淡神清地说道。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大伯母这样对你,实在是让人生气,先是毒蛇,然后又是麝香,现在就连云霜姐姐你交友都要限制,我都替你生气。”谢沉鱼没有因为谢云霜的话而平静半分,反而是更加恼怒心疼,云霜姐姐是被折磨成了什么样才会这样无奈屈从?相比之下,她虽是有时因为母亲命令她要隐忍怯懦而委屈不愤,但与云霜姐姐相比,她真是幸福多了。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谢云霜笑笑,不知该如何劝解她,这个沉鱼,平日里见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却为了她的事急成这样,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好,云霜姐姐也早点休息。”谢沉鱼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雅,羞赧不已,脸上染上淡淡红晕,低下脑袋小声地说道。 “嗯。”谢云霜笑笑应了一声,目送着谢沉鱼出去。 一番洗漱后,谢云霜躺在床榻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几日时间,谢云霜却觉得有好久没有见到薛浅了,不知薛浅是否变了模样,毕竟过几日她就要过生辰了,那丫头这计入肯定欢喜不得了。 谢云霜阖上双眼,沉沉睡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次日,谢云霜起身洗漱后去向太夫人请安,毕竟这里是候府,不是寒山寺,若她如在寒山寺一般那样随意洒脱,后背早就被人戳破了。 不过刚刚踏进厅堂里,谢云霜便瞧见众人的面色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了,谢云霜不免心生疑惑,但还是按下疑惑,走上前向太夫人请安,缓缓屈膝,声音柔柔,“祖奶奶早好。” “过来坐吧。”太夫人指了指她自己的身旁的椅子,和蔼慈爱地说道。 谢云霜笑笑,走上前坐下,便感到了众人嫉恨的目光,谢云霜丝毫不在意,向来祖奶奶身旁的位子都是留给她的,任她们如何嫉恨,也无济于事。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大家脸色都这样不好?”谢云霜坐下后,这才缓缓地询问出声,大家都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大小姐……”善言嬷嬷见谢云霜疑惑,便欲开口为其解疑,不料却被太夫人拦住,太夫人中气十足地说道,“一大早的,这些晦气事说什么,云霜你不必知道,免得脏了耳。” “祖奶奶,云霜都多大了,祖奶奶还想像云霜小时候护着?”谢云霜原来不过是随便问问,被祖奶奶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好奇起来,笑笑地对着太夫人说道,带着些许撒娇意味。 “你总是有理!你多大了祖奶奶都说不过你!”太夫人被谢云霜的模样逗笑,佯装一幅恼怒的模样,目光却是和蔼如初,说道。 “祖奶奶疼云霜,让着云霜罢了。”谢云霜也是笑笑,如小女儿家一般撒娇。 “你呀。”太夫人无奈地笑笑,算是同意善言嬷嬷告诉谢云霜众人面色不好的原因了。 善言嬷嬷看了太夫人,轻轻颔首表示接到指示,对着缓缓地说道,“今天早上在昨夜办宴的地方发现了一具侍女的尸身,被拧断了头,经过查证是大夫人身边的牡丹。” 谢云霜稍稍有些惊愕,倒不是因为一大早听见了有人死了,还死的如此凄惨而震惊。前世她为了姜故恒手上或多或少直接间接都沾上了些许血腥,这些还不至于让她受惊。 “若是有人撞见了,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而是因为昨夜容宣的那句话还回旋在耳边,容宣拿手遮住她的眼睛,还有那个撞见他们的侍女,她原先以为容宣不过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是说真的。而牡丹,就是那个撞见他们私会的侍女。 谢云霜心中一股暖流涌动,容宣不愿让她手上沾上血腥,亲手解决了牡丹,甚至还不让她看到他杀人的过程,与姜故恒狠心利用她杀人相比,实在是真心许多。她前世为何没有悟到这个道理呢? “怎么偏偏是牡丹呢?这母亲腹中胎儿若是被冲撞到了这该如何是好?”谢云霜佯装一幅担忧的模样,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怎么会这么巧呢?偏偏这么巧容宣杀的人是牡丹,偏偏这么巧牡丹是南曲柔的左臂右膀,不经意间,她便赢了南曲柔一成,要再培养一个像牡丹那样的心腹,正如初言一般需要多年感情的培养,可即使如此,也有可能像纱衣一样背叛她。 培养一个心腹谈何容易?但南曲柔的心腹没了,做事难免束手束脚,这于她谢云霜而言,却是好的不能再好。她原本想过要以何种方法害死牡丹,却不想容宣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虽然她偏爱慢慢折磨人的法子,不喜欢容宣那样简单粗暴的方法,但容宣昨夜之举,实在让她心中十分欢喜。 “是啊,就是这个理。”太夫人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担忧。 谢云霜微微蹙起柳眉,候府长房嫡子于祖奶奶而言有多重要,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如让母亲也陪同明珠一同去佛堂诵经礼佛,佛堂重地,谅那亡魂也不敢进去。”谢云霜向太夫人建议道,实则是让南曲柔找些事忙起来,好让新进门的柳时若快些掌握候府的形势。 谢云霜幽幽地看了南曲柔一眼,只见她脸色惨白不已,也是,身边的人死了,自然会害怕牡丹的亡魂会回来找她,更何况她现在怀孕了,自然是更加害怕了。 就是不知,前世谢明珠杀死她与她腹中孩子的时候,南曲柔与谢明珠有没有害怕过她的亡魂会去找她们复仇? 不管她们害怕与否,她都回来了。 太夫人十分赞成谢云霜的提议,但又有些犹豫地顿住,“这样也好,只是……” 谢云霜自然知道太夫人在说些什么,轻笑一声,这才缓缓地说道,“祖奶奶可是忘了,咱们候府多的是佛堂呢。若是明珠身负罪孽,可让母亲到别处佛堂去。” “云霜你说得有理,这样也好,南氏你便此后去东面的佛堂每日诵经礼佛吧,也好为胎儿祈福。”太夫人颔首,满意地看着谢云霜,目光流露出欣慰慈爱,果真是丫头长大了,也会为祖奶奶分担琐事了,也处理十分得体,不愧为候府的长房嫡女。 “南氏谨听老祖宗的话。”南曲柔垂下脑袋,一幅恭敬乖巧的模样,恭敬地说道。 谢云霜冷笑,她不过是正好应了南曲柔的意思罢了,毕竟保嫡子的性命和对付平妻二事,自然是保嫡子的性命重要一些,因此,南曲柔是甘愿进佛堂的。 挑选平妻 “说到明珠,云霜今日倒是见到她倒是戴了佛珠了,许是昨夜是真的忘了,祖奶奶也不要太过在意了。”谢云霜幽幽地看了一眼谢明珠,佯装一幅求情的模样,实则是让太夫人记起谢明珠昨日冒犯老祖宗和长姐的事,祖奶奶可以放过有孕的南曲柔,却不会放过谢明珠。 南曲柔和谢明珠不开心,那便是她开心了。 想必在南曲柔心中,她腹中不过几月大的孩子早就比谢明珠重要百倍了,这是人之常情,祖奶奶何尝不是这样呢?只要祖奶奶罚得不重,而又能解谢云霜的气,双方都不会生气,这个度,祖奶奶,活了几十年,自然是掌握得当的。 “呵!你不提起倒还好,你这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夫人这才记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参杂着些许恼怒。 正如谢云霜所料,谢明珠敢冒犯她,冒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曾孙女,即使是她母亲有孕,但是谢明珠的惩罚也是不能免的。 “对老祖宗,长姐不敬不说,竟还敢出口狂言陷害长姐,罚你禁足佛堂三月,日日带着檀木佛珠礼佛诵经,我会派人日日去巡视,你休要偷懒。”太夫人发号施令地说道,自然是不容置喙的。 谢明珠也只好悻悻地应了一句“是。”,垂着脑袋抿唇不语。 “老祖宗,昨夜我已经选好了几个好姑娘,都是挑不出错处的可人儿,做继徽的平妻绰绰有余,你看看?” 见糟心事都已经解决,老夫人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将一张帖子恭敬地递给太夫人。 此话一出,谢云霜却在心中暗笑,老夫人的话说的真是好笑,做她父亲的平妻绰绰有余,这是有资格顶替南曲柔做当家主母的意思吗? 谢云霜听到这里,本是觉着无趣欲要离开的,但又看着南曲柔的神色实在好笑,便罢了心中所想。 只见南曲柔听到“平妻”二字,面色一僵,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当家主母的端庄得体,谢云霜瞧在眼里,干净的眼眸里的寒光讽刺一闪而过。 太夫人接过帖子,打开之后认真地看着,与其同时,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带着抱着画轴的几个侍女走到厅堂中央,那嬷嬷先是卷开一幅画,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画像,鹅蛋脸细眉朱唇,面露妩媚动人,一点都看不出有丝毫病气。 “这是柳大将军的嫡妹柳时若。”那嬷嬷见太夫人翻开帖子,十分识时务地在一旁提醒道。 谢云霜瞧了一眼那画轴,心中暗暗讽刺地笑了一声,看来老夫人专程找人将柳时若的面貌美化了。她前世见过柳时若,柳时若,美则美矣,却不似画中这样精气神十足,反而是一幅病体孱弱的模样。 不过看来,老夫人也是看中了这柳时若,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柳姑娘不错,就定了她了,媳妇你只找一吉日去柳将军府中提亲便是。”太夫人瞧了一眼那画像,满意地颔首,便阖上那帖子,不愿再费神去看。 “那聘礼呢?”老夫人有些犹豫地询问,怕老祖宗骂她办事不力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这聘礼是个难题,老夫人是个不愿担事的,即便是她提出的纳平妻,她自然不愿自己解决,被骂便被骂吧,于是壮着胆子将难题丢给了太夫人。 “按嫡妻的份子办,再加上五十箱珍宝。到底是将军的嫡妹,不能太含糊了去。只是这样便委屈了南氏,但南氏是个识大体的,想必也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太夫人的目光扫过南曲柔,幽幽地看着她,看得南曲柔好不自在。 南曲柔这才不得不做出反应,装作一副为夫君着想的贤妻良母模样,低下脑袋缓缓地应道,“南氏十分欢喜夫君能去平妻进门,为南氏分担重务。到底是柳将军的嫡妹,聘礼重些也是应当的。” 谢云霜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心中冷笑,她的父亲这些年可是纳妾无数,单是处理这些姬妾的时候便可以让南曲柔寒心至极,不管南氏入门的时候与她父亲如何恩爱如一对鸳鸯,这些年以来父亲纳进的姬妾都足够让南氏与她那父亲的那最后一点感情都消逝掉了。 谢云霜撞见几次那些新纳的姨娘给南曲柔请安的时候,南曲柔恨不得抛下身份冲上去打骂一通的狠厉目光,便知道她善妒无比,此时纳的是平妻,恕南曲柔如何能忍? 但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谁又不会呢? “那便好。南氏这样才是主母典范,你们都要跟她学学。”太夫人满意地颔首,顺道夸奖了南曲柔,不过是为了抚慰南曲柔的心绪罢了。 “是。”二夫人和三夫人纷纷低下脑袋,恭敬地应是。 “祖奶奶,时候也不早了,云霜要准备着去薛府了,可否先行告退?”谢云霜站起身来,向着太夫人说道。 无论是出于礼数还是情意,她都应当跟祖奶奶说一声,免得她待会儿还要担心她。 “去薛府?”太夫人疑惑,去薛府与薛浅那丫头小聚她自然是放心的,也很开心。但是云霜是个好姑娘,平日也很谨慎细心,若是要去薛府应当在昨日就跟她说才对,云霜平日里也是这样做的,今日怎么时间快到了才告诉她? “前日,薛浅递了帖子来要让我去找她聚聚,许是母亲见了太忙忘了告诉我。许是因为不放心,昨夜里薛浅又遣人来通知我一次,云霜要是再不去,薛浅那丫头急的来候府来找我了。”谢云霜笑笑,解释道。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了。”太夫人惆怅地说道,想到十几年前的小娃娃如今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由得有些伤心起来,再过几月,云霜便是别人家的人了,她这心里是又开心又惆怅,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几年,云霜嫁人之后回趟娘家也是不容易,以后便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日日见面,云霜嫁人后,她们见面的次数,便是以年来算了。 “祖奶奶说些什么呢??云霜是去找薛浅小聚怎么就是女大不中留了?”谢云霜佯装一幅恼怒的模样,逗太夫人开心。 “是是是,祖奶奶说错嘴了,祖奶奶说不过你。”太夫人无奈地笑笑,这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跟小时候一样。 谢云霜这才学着太夫人平日里满意的模样,颔首示意她很满意,让太夫人哭笑不得。 谢云霜这才咧嘴笑开,不顾南曲柔愤愤的目光,径直退了出去。 收拾一番,谢云霜便带着初言和慧心嬷嬷出了候府,上了马车去薛国公府。 薛浅和程兰县主早就在薛国公府大门眼巴巴地等了许久了,见专属于候府的马车向着她们的方向缓缓驶来,心中更是欢喜不已,就等谢云霜下马车了。 谢云霜在初言和慧心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还未等稳,薛浅便是冲上来拉着她的手,一幅激动模样,眼角甚至还透着泪光,让谢云霜哭笑不得。 薛浅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程兰县主抢了话,那语气诧异生硬地很,“云霜,慧心嬷嬷怎么跟着你一同过来了?” 谢云霜这才想起,淙琦公主和月和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程兰县主自然是见过慧心嬷嬷的。 “我祖奶奶请过来的,担心初言这丫头侍候不好我,怎么了?” 她知道程兰县主为何态度转换这么快,皇家里,最算是自己不要的东西或人,宁愿扔掉也是不愿意被旁人用的,而慧心嬷嬷,便是那个被舍弃而又被谢云霜重新用上的人,无关程兰县主的倒也罢了,可这慧心嬷嬷,可是侍候过她姨母的,如今却在侍候谢云霜,程兰便以为她降低了月和公主的身份了,即便她谢云霜,救过她程兰县主的命。 胡说八道 在皇家眼里,什么人,什么事,都比不上自己的身份利益重要,尽管程兰县主在这其中已经可以算是善良的好,但她自小便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久而久之,唯己利益也便成了本能了。 可即便她知道,她无法反驳程兰县主,只因为程兰县主是皇家人,而皇家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三人僵持不下,如死一般静谧,气氛十分诡异。 见状,慧心嬷嬷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冷凝肃穆,恭敬地程兰县主说道,“县主,老奴这辈子,都愿意追随月和公主,可是死者已逝,老奴确实十分想念月和公主。小姐与月和公主有几分相似,就当是慰藉老奴的孤心了。老奴是去请示过淙琦公主的,公主也是同意了的,因此还请程兰县主不要怪罪小姐。” 慧心嬷嬷这番话,说的是真真切切,奈何程兰县主也是无法反驳,慧心嬷嬷对月和公主的衷心,想必程兰县主也是看在眼里的。 程兰县主亲自上前将慧心嬷嬷扶起来,恢复往日俏皮高傲的模样,说道,“我又没有说什么,嬷嬷向我行这么大的礼,可真是折煞程兰了。” “行了,你一开口准没有好话,云霜难得来一次薛府,你别扫了她的兴致,要是她因为你以后不敢来薛府,我唯你是问!本就是我们二人小聚,你却硬生生要凑上来,还扰了兴致!”薛浅没好气地说道,握着谢云霜的手,欲与她一同进薛府。 “云霜哪里会和我置气,是吧,云霜?倒是你,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你确定不是你冲上来吓到云霜了?”程兰县主不服,拉住两人不满地反驳道,眼里流露出恼怒的火光。 “我与她多年姐妹,这点举动怎么会吓到她,是吧,云霜?程兰你别血口喷人!”薛浅又是不服地很,出口辩驳,脸气的涨红。 “……” 谢云霜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实在是无奈得很,出口劝说道,“那个,气急伤身,气急伤身,不要吵了,就算太吵,你们进去再吵吧,站在大门前也不是很好看。” 谢云霜此话一出,两人纷纷低下脑袋羞赧不已,却还不忘互瞪对方一眼,让谢云霜哭笑不得,一手拉着薛浅,一手拉着程兰县主,走进薛府。 “薛姨呢?”谢云霜踏进薛府的门,便询问薛浅问道,一是出于礼数她来到薛府总得去拜见薛姨才好,二是薛姨待她极好,她也好久没有看见薛姨了。 “我母亲去庄子里收账了。”薛浅摆摆手,淡淡地说道。 “与薛姨闹矛盾呢?”谢云霜笑笑,询问道。 平日里薛浅与薛姨的感情极好,平日她提起薛姨时,薛浅也不是这幅淡然的神色,定是她与薛姨闹矛盾了。 “你真是了解我啊,不像程兰,一进来便说我思君!”薛浅简直对谢云霜膜拜不已,同时也没好气地嘲讽着程兰县主。 薛浅的一句话惹得程兰县主十分不服,“我推开门便看见你一个人歪着脑袋,目光呆滞的模样,不是思君是什么?” “你思过君阿?你如何知道思君是什么模样,一天天的,尽会胡说八道!”薛浅没好气地反驳程兰县主,逼得她哑口无言。 薛浅的一番话惹得程兰县主一番羞赧,她自然是没有思过君的,可是她见过旁人思君阿,是薛浅那个模样无异…… “所以你与薛姨是怎么了?”谢云霜是真心的问薛浅这个问题,她没有母亲,十分羡慕薛浅有薛姨这样慈爱和蔼的母亲宠着,薛姨为人那样好,定是薛浅错了。有这样好的母亲,薛浅还不知道珍惜,实在是她生气。 “走吧,云霜,去我院子里再说,我备下了好多你爱吃的点心呢。”薛浅似乎是不愿提起这个话题,想要一话盖过。 “那好吧。”谢云霜笑笑,知道薛浅的意图,放过了她一马。 薛浅是薛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受万千宠爱,享用的自然也是薛国公府里最好的一切,例如薛浅所居住的院子,正是处于薛国公府里最好的位置,位于国公府东南面,冬暖夏凉,装饰华丽不说,能住在这里,本身便是一种享受。 谢云霜等人刚刚走入薛浅的院子便感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令人舒心不已。 “旁的不说,这薛府里,我最喜欢的便是你的院子了,冬暖夏凉,真是舒心。”谢云霜止不住地感叹道,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浣扇,悠闲自得。 她处的院子虽然也是冬暖夏凉,却远远没有薛浅的院子来得舒心,她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实在是很奇怪。 “你呀,你既然喜欢这院子,便时常过来陪陪我,免得我日日递帖子你半月才给我回一次,可不是又被你母亲以各种理由推辞了?”薛浅顺水推舟地说道,末了末了,语气里又难免掺杂着些许无奈和埋怨,让谢云霜哭笑不得。 “你可是不知,今日本来我是来不了的,南氏将那帖子给收起来了故意瞒着我,若不是昨夜堂妹相告,我都还不知道你递了帖子。”谢云霜摇了摇手中的浣扇,这才缓缓地如实告出。 谢云霜知道,越是真挚的感情,越是不能掺杂一丝丝的误会和隐瞒,因此她便更要向薛浅清楚,事无大小,一旦积累多了,那么这段感情也便不复从前了。 任何的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都需要用心经营,最后才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竟是这样?你母亲竟是这样无理取闹,气小度量小,心机还真是深重。”闻言,薛浅也不再抱怨,反而是直接生气起来,云霜本就在谢候府活得举步维艰,以前倒还好,她那继母还只敢偷偷摸摸地害她,如今云霜竟还被她那继母明目张胆地直接给欺负到头上来了,真是令人恼怒至极。 “如若她不这样,那她还真的变得奇怪了呢。”谢云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些来,南氏对她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若是她连这些小事都生气的话,那她日后定是死于气血充心而死的了。 “真是可恶!天底下竟然有敢这样对待嫡女的续弦,还真是没有妇德!”程兰县主也是十分地气愤,双手握拳,就差砸到那石桌上了,可见程兰县主是真的气愤起来了。 但是在听了程兰县主的话之后,谢云霜又觉得好笑,果真是被淙琦公主呵护着长大的程兰县主,世家里面的勾心斗角,她竟然也觉得新奇不已。 “妇德?她人前的时候,还是有的。”看着程兰县主的模样,谢云霜笑笑,这才缓缓地说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讽刺。 薛浅不愿意说这些,免得勾起谢云霜的伤心之事,连忙扯开话题,一脸坏笑地看着谢云霜,说道,“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云霜,听说昨日你与容宣哥哥一同回来?” “是呀是呀,这消息都传遍整个京城了。”程兰县主的目光也……嗯……也很意味深长…… “……” 谢云霜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容宣来就来了,她还要说些什么吗?又不是她让容宣去寒山寺接她的…… “许是担心我祖奶奶年迈体力不支吧,你知道的,我祖奶是先帝封赐的一品诰命夫人,可能觉着我祖奶奶于他而言有利可取,这才过来寒山寺接我们回京的。” 半晌,谢云霜才悠悠地说道,手中的浣扇还轻轻地摇着,顶着薛浅和程兰县主不怀好意的目光,悠闲自在地胡说八道。 当做家事 嗯,对,她这么说的确是在报复容宣,毕竟她受容宣的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心中实在是恼怒得很,容宣先是在寒山寺时与她祖奶奶相谈甚欢,还借机挑衅她,而她还不能出口反驳,否则便被祖奶奶看做是不知礼数,她可真的是气急不已,她一直在寻思一个机会报复回去呢! 此时,就是这个机会。 可是谢云霜的话马上便遭到薛浅的反驳,薛浅摆摆手,一副了然于心的老者模样,幽幽地说道,“你得了吧,容宣哥哥是怎么样的人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倒也不是我不敬太夫人,就是京城里尊贵年迈的老王妃,她从那离京城不过一公里的避暑山庄回来,容宣哥哥也没有过去接送呀。云霜啊,你便认了吧,这里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薛浅的话本来已经够让谢云霜汗颜的了,这丫头,嘴依旧是那么损,就不能不戳破她吗?! 偏偏程兰县主还一味地附和说道,“是呀是呀。” “……” 谢云霜此时是心力交瘁,应付不得两人探知的目光,她一向不喜欢透露这些令人羞涩的话,即使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人是薛浅也是一样的,若是只有薛浅一人她被逼着逼着也许便说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们二人之间还夹着一个程兰县主…… “你与薛姨是怎么回事?”谢云霜欲岔开话题,不想要继续讨论容宣的话题。 果不其然,薛浅立即回道,:“昨日我母亲给我哥哥安排姻亲,刚好我就在旁边,本以为也是件好事。可我母亲选的姑娘我都看不上,于是我便与我母亲争辩了几句……” 末了末了,薛浅竟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幽幽地看着谢云霜,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小手握拳,威胁地对谢云霜说道,“你别岔开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觉着薛鹿哥哥应该找个什么样子的?”谢云霜径直忽略薛浅的最后一句话,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询问着薛浅。 “像你这样的。”薛浅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说的却是实话,这京城里的姑娘里,即便是皇家公主,她也觉得谢云霜是这当中最好看的,其次她的气质也是十分地出众,人也善良识大局,绝对是可以胜任当家主母的,谁娶了云霜,那可真是把攒了三辈子的福气都用光了才能得一这样的妻子。 本来一月前她与母亲才在说如若谢云霜嫁到他们家来,那薛国公府便是有福气极了,可还没有几日了,这福气便落到国师府里了…… 想到这,薛浅不由得气得牙咬得紧紧的,她母亲可是连聘礼都备好了,就等半年后谢云霜及笄了。哪里知道能被容宣哥哥截了胡,容宣哥哥还真是会挑时候英雄救美! 谢云霜听薛浅这话却是心中一惊,手掌心竟然濡湿了起来,得亏这里只有她与薛浅程兰县主三人,若是这话传了出去,以容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与薛鹿哥哥反目成仇,不对,或者她应该担心两人会不会打起来,毕竟昨日,容宣才刚刚拧断了一个侍女的头…… 说时快那时慢,谢云霜竟看见容宣与薛鹿两人并肩走过来,薛鹿面露尴尬,堂堂七尺男儿,此时脸上竟然带着羞涩,这是谢云霜等人从未见过薛鹿如此的。而容宣却是面色阴沉的很,虽然还保持着往日里的风度翩翩,但紧握的双拳上已经露出了青筋,不难看出他是在压抑着怒气,也就是说,这怒气回去要对着她一个人发泄了…… 薛鹿与容宣自幼习武,应该在大老远处便听见她们三人在院子里说话了,那容宣也应该知道此话是薛浅说的,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容宣为何只针对她一人…… 谢云霜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说,容宣才会这样生气。 容宣充满怒火的眼眸死死地瞪着谢云霜,双唇紧抿,不发一言,心里却是努力地想要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他方才早已在院子远处等了许久,就想着谢云霜能说句反驳的话,可是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当他不在便可以这样肆意妄为了?她竟然敢与其他男子扯上关系,真当他会放过她?此时不正夫纲更待何时?日后进了门这丫头若是更加嚣张该如何是好? 谢云霜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怒火中烧的容宣看做是不知检点的女子了,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这,谢云霜都觉得容宣会冲过来好好地“惩罚”她……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谢云霜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虽然她觉得她没有做错什么,但就是没办法对上容宣咄咄逼人的可怕目光…… 谢云霜不知所措地看向薛浅,目光发出求助的信号,只见薛浅坏笑一声,向谢云霜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便发出像……额……像老鸨一样的声音,谢云霜确信这与她上次无意间经过那风尘之地时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哎哟喂,兄长和容宣哥哥怎么到薛浅院子里来了?男女有别的呀,不如两位先回去,待我等收拾一番再去厅堂相见?” “咳咳,我院子就在你旁边,方才我们二人去我院子里时恰好听见你们在说话罢了,便过来看看。”薛鹿咳了几声,暗示意味明显得很,容宣……生气了……因为薛浅的话…… “反正我也经常来国公府游玩的,想必在薛浅你这里待一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正好你容宣哥哥想和你未来的嫂子说说话,你不介意吧?”容宣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谢云霜,却是在和薛浅说话,那目光,就差冲上去将谢云霜狠狠地说道“惩罚”一下了! 可容宣这话说得十分有歧义,是薛浅亲哥哥薛鹿的嫂嫂还是薛浅的容宣哥哥的嫂嫂,这可就耐人寻味了。只是,方才容宣说话的时候可是死死地强调“哥哥”和“嫂嫂”二字,方才因为一句话容宣都可以气成这样,想必他所说的是第二层意思。 “……” 谢云霜很是无奈,很好,拿兄长的姿态来压薛浅了,可人家亲哥哥还站在旁边呢!容宣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要脸?! 薛浅却是面露难色,就连谢云霜也是如此,薛浅知道容宣哥哥这是要赶人的意思,可她又觉得将谢云霜一人留在这里,孤男寡女的,实在是不妥,虽说是在她自己家里,但是云霜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云霜的名声可就毁了。 “薛浅现在倒是不服管教了?”容宣的语气幽幽,冷厉尖锐的目光扫向薛浅,吓得薛浅连忙往薛鹿身后躲,弄得薛鹿也是无奈,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容宣又是幽幽地说道,“把你的妹妹带下去,免得在这里掺和别人家事!” 薛鹿此时也是无言以对了,说到底,此事还是容宣与谢云霜之间的事,他们作为旁观者也不不好掺和,只是终究觉得谢云霜待会儿不会有好下场,这才想留下来当个劝架的。 不想容宣却将此时定义为家事,明明他与谢云霜还未成亲,他便已经把这件事当做是家事对待了,可见心中早已是以谢云霜的夫君自居,既然如此,人家两夫妻的事,他们便不便参合了…… 只见薛鹿左手拉着不甘的薛浅,右手拉着不愿离开好奇满满的程兰县主,无奈地带着二人退了出去。 无力反驳 “咯吱”一声,薛鹿竟然“贴心”到将院子里的门都帮他们阖上了,让谢云霜很是震惊。 薛鹿将薛浅和程兰县主带到离院子很远的地方,直至听不见两人的吵闹声才算作罢,他们都决定退出来了,若是还在墙角里偷听,尤其是他自幼习武,稍微有点声音便可以听见的人,如若那里面的国师大人出来之后发现他们偷听,即使他们是好友,他的小命也不保了,何况是这两个丫头,容宣,可是连皇宫里尊贵的嫡长公主都敢动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哥哥,你做什么,若是云霜在那里面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的名声可就毁了!”薛浅甩开薛鹿的手,厉声指责道,目光失望地很,仿佛薛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呀,薛浅,咱们现在再回去找他们吧!”程兰县主也是跟薛浅想的一样,拉起薛浅的手便转身想走。 “等到你们到的时候,他们估计已经谈完了。”薛鹿笑笑,丝毫不介意她们明目张胆的行为,他方才可是用轻功将两人运过来的,如今现在他们虽然身在国公府,却地处偏僻,离薛浅的院子,那是相当得远。 不出所料,两人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薛鹿,时而瞪着他时而又是哀求可怜地看着薛鹿,明摆着是既生气又想要让他送她们回去,让薛鹿苦笑不得。 “云霜的名声早就毁了,反正都是容宣毁的,现在也无所谓了。”薛鹿缓缓地开口,十分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悠悠地说道。 “……” 薛浅和程兰县主此时竟觉得薛鹿此时说的十分有道离开。 似乎是想想觉得不对,薛浅又开口说道,“可是她日后嫁过去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女子未婚嫁之前与男子私会,即便那人是她未来的夫君,名声虽然没有毁了那么严重,却也不好听了。女子活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二字呀! 哥哥这个榆木脑袋是肯定不会懂的! “谁敢说国师大人的坏话?你是不是最近睡久了变傻了?”薛鹿看着自家妹妹,一脸无奈,果真是近日没有吩咐她读书写字,人便放松蠢笨了。 回去要让她多看点书,好好充实一下脑袋,免得日后嫁出去以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嫡女是个低智儿! “……” 薛浅和程兰县主越发觉得薛鹿说的有理,便松开手向着薛鹿走去,程兰县主先发了话,柳眉紧蹙,十分嫌弃看了看周围环境,很明显这里是一处年久失修的厢房,阴森森的,布满了蜘蛛丝,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地方那么脏,我是待不下去了,你的院子也不能去,咱们总不能待在厅堂里等薛伯母发现吧?你说说咱们该去哪里?”程兰的话深意可谓是十足,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要寻个借口出去逛逛吗?! “程兰说的有道理,人家到底是县主,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待着?太委屈了!”薛浅也是正有此意,听程兰县主这样说,便开口附和道,义正言辞的模样,若不是她的眼眸里还透着狡黠,薛鹿倒真的以为她是真的在为程兰县主着想。 “那走吧,带你们出去溜达溜达。”薛鹿自然是看出两人心中所想的,毕竟她们二人表现得这么明显她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可真是白白和这两个小妮子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耐不住薛浅和程兰县主两人渴求的目光,也知道她们二人也是憋坏了,一时心软便应下了她们的请求。 闻言,薛浅和程兰县主开心的蹦跳,相视一眼,笑出了声,纷纷看向薛浅院子的那个方向,在心中默念道,“云霜呀,你便自求多福吧,横竖都是那样了,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你只要能留条小命就好了。” 而在薛鹿带着薛浅和程兰县主两人出去的时候,薛浅的院子里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容宣缓缓地向着谢云霜走过来,每踏一步,谢云霜的心跳便快了一拍,谢云霜神色紧张地看着容宣,站起身缓缓往后退,明明容宣离她还有好远的一段,谢云霜便早已形成一个推搡的姿势,嘴里还不停嘟囔道,“你不要过来!” “别弄得我跟那些下作贼子似的,好好说话!”容宣蹙眉,十分不悦地瞪着谢云霜,大声地吼道,足以让院子外的人惊讶不已,身形一晃。 容宣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谢云霜,脚上的频率加快,他们什么都做过了,肌肤之亲也有了,现在居然还敢这样嫌弃他?这么害怕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她,顶多便是好好地“惩罚”她谢云霜一番罢了! “那你好好说话,别动手!”谢云霜的神色可谓可以称为肃穆冷凝了,毕竟容宣“动起手”来,她真的会怕…… “你似乎很不愿意?!我之前对你做的一切你好像都很嫌弃?!”容宣狠狠地说道,目光迸发出浓烈的怒火,不过眨眼间,容宣的人已经站在谢云霜的身旁,如钢铁般坚硬的手臂紧紧地圈住谢云霜的腰际,眼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这个丫头,似乎是一直都不喜欢他对她的“惩罚”呢!那他便要好好“惩罚”她,以振夫纲! “没有没有,不敢……”果不其然,原本还肃穆冷凝的谢云霜立马弃械投降,虽说语气幽幽,搭在容宣胸膛上的手不停地使力试图推开他,但总的来说,谢云霜的讨好意味还是十分明显的。 “倒是看不出来!”容宣狠狠地瞪了谢云霜一眼,目光落在她搭在他胸膛上的手,幽幽地说道。 容宣此话一出,倒让谢云霜的动作停了下来,向容宣扯出一抹笑意,讨好意味十足。 不管她有没有做错,先认错于她而言,是损失最小的。毕竟能用道歉解决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动用到“惩罚”…… 容宣一手将她的小手拍掉,使两人的身子更加贴近,丝毫不吃她这一招,大掌包裹住她软软的小手,不屑地笑了一声,这丫头,还是这么做无用功,这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手,也只能让他拿来玩玩罢了。推人?还是推他容宣?恐怕这丫头只能做梦了! 容宣一手按住谢云霜的头颅,低头覆住她娇嫩的唇瓣,本想着用力咬她一口以做惩罚,但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只是往常一样撬开她的唇瓣,唇舌交缠,越吻越深,直至空气都变得火热旖旎起来…… 良久,唇分,谢云霜的唇瓣上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泽,让容宣见了眼里不免露出火光,却无奈地点太过不便,只能生生压抑住要将她撕碎的冲动,却没有忘记方才谢云霜惹怒他的原因,大声地吼道,几乎要震破了谢云霜的耳膜,“薛浅说出那样的话,你居然敢不反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忘了你已经有夫君了?!” “……” 夫君?她现在还没有呀…… 谢云霜实在无奈,她还有半年才及笄,容宣却早早地以夫君自居,还动不动就在她耳边提起这“夫君”二字,弄得她好一阵尴尬…… “怎么,哑巴了?是找不到理由反驳了?!难道还想勾搭薛鹿不成?!”容宣连连向谢云霜丢出几句问句,让谢云霜不知所措起来。容宣却是生气得很,放在她腰际的手力道几乎是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似的,力道大得惊人。 “……” 道喜来了 谢云霜低着脑袋,抿唇不语,明显是因为容宣的话而感到受伤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勾搭薛鹿?呵!亏他说的出口! 谢云霜感觉,她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似的,而这种感觉,她只有在前世被谢明珠杀死之前,得知姜故恒与谢明珠背叛她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感觉疼得快要死去,如同身处在水深火热之间……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容宣的怀抱…… “说话!”容宣怒火中烧,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谢云霜的异样,骨节分明的手掐住谢云霜的下颌,强迫她正视自己,却看见谢云霜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不愿去看他,心猛的被抽疼一下,像是被人抓住一般,方才的怒气也不由自主地消逝得一干二净,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松开了谢云霜的下颌,手指轻轻擦过谢云霜的眼角,果不其然沾上了一层濡湿,容宣英眉紧蹙,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惹得怀里的人这样伤心,以至于她哭了出来。 “怎么了?”容宣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想不起自己哪一点惹了谢云霜这样伤心,只好无奈地询问她,声音轻的可怕。 若说京城里威风凛凛的国师大人说话变得温柔宠溺,那肯定是在谢云霜在场的情况下,而且,这份温柔宠溺,也只对谢云霜一人…… “……” 谢云霜没有说话,甚至都不愿意去看他。 “我刚刚说什么了?”容宣捧着谢云霜的脸,神色肃穆认真地问道,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 谢云霜的眼神偏移,依旧不愿意看容宣。 “乖,告诉我我刚才说什么了?”容宣此时也没了脾气,在谢云霜额前烙下一个吻,耐心地重复问道。 “你刚刚说我勾搭薛鹿!”谢云霜抬起手有些嫌弃地那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而后便非常生气地说道。 “我说的?”容宣此时也不介意谢云霜的行为了,反倒是有些犹疑地问出口,平时记忆力强大的他此时却如同失忆一般,怎么看,这句话都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怎么会说他的丫头去勾搭别人?难道真的是口不择言? “就是你说的!你别想不承认!”谢云霜见容宣如此更是生气,少见地横起脖子大声地说道,可泪水却十分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怎么收都收不住…… “好了好了,我可能太生气了,便口不择言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容宣将谢云霜揽入怀中,摸着她的脑袋,耐心温柔地吼道。 “哼!”谢云霜哼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泪水将容宣的衣物沾湿,可谢云霜也没有反感容宣对她的举止。 “好了好了。”容宣在谢云霜额前烙下一个吻,轻柔宠溺地说道。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气氛安静美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半晌,谢云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脑袋认真地看着容宣,面色冷凝肃穆地说道。 “嗯。”容宣淡淡地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谢云霜的脸,目光流露出宠溺温柔。 这个他视作珍宝的女子,是会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啊,问一个问题罢了,这丫头竟然还这样认真。 “小时候从马车下摔下来之后变得体质虚弱的人有没有可能康复?”谢云霜缓缓地开口问道,尽可能地描述清楚,以免得到不好的答案。 “你问柳时若?”容宣淡然的声音响起,却让谢云霜诧异不已,她没有发现侯府有什么新来的人啊,容宣他竟然也知道? “你知道?”谢云霜疑惑地问出了声。 “傻子,我在侯府安插了眼线。”容宣轻笑一声,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说道。 “多少人?你怎么安排去的?”谢云霜很好奇,容宣是怎么把人安排进去的。 “很多人,在三年前便安排去了。”容宣笑笑,缓缓地说道。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他在五年前培养了一群人,为了能够在朝堂上立稳脚跟,有一个立足之地,并且助他权势更上一层楼,他在三年前羽翼丰满之际将这些人安排进世家侯府里,以便于他获取消息。也是三年前他才知道,原来谢云霜便是幼时有助于他的人,于是,他便对侯府上了心,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往侯府里塞进越来越多的人,生怕她过得不好。 好在,这丫头除了受些小欺负外,倒也与其他嫡女无异。 “……” 谢云霜感叹容宣的能力,毕竟,侯府已经有了好几代人,从她祖爷爷那时开始便一直在加强戒备,以防止有人要害谢家子嗣,她谨慎小心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父亲当了侯爷之后便更是如此,侯府里处处小心戒备的很,容宣能够安插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人,而且这些人还可以打探到她与祖奶奶的对话,容宣的实力,还真是不可小觑。 谢云霜此时有些庆幸,好在容宣,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的盾牌,而不是敌人,不是要伤她的利刃。否则,在容宣面前,她只能做一个被看透的人,然后毫无反击的实力…… “那你知道怎么让柳时若康复吗?”谢云霜的眼眸亮晶晶的,期望着听到她所想要的答案。 若柳时若不是她父亲未来的平妻,柳时若死了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现在不一样,她需要一个帮手,替她对付南曲柔,但又不必脏了她的手,可以让她全身而退。 而这样的人,是能是跟她有相同利益的人,而这人,最好不过的身份,便是她父亲的平妻。平妻,是多么尴尬的位置啊,高不接低不就的,人都是想要往高处爬的,因此身为平妻的柳时若,自然是非常想要成为嫡妻的。 “傻丫头,柳将军花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办法,你觉得有可能吗?”容宣无奈地看着谢云霜,虽说不想戳破她的美梦,但说谎,只会让她的路越走越偏,还不如直接说实话来得痛快。 “可是,可是罔言的医术很高明啊。”谢云霜不死心地说道。 容宣轻笑一声,这才缓缓地说道,“柳时若幼时那一摔已经伤及根本,无力回天了。” 谢云霜心里不是很舒服,就感觉原本计划好的东西硬生生地给毁了,实在是让她生气。 半晌,谢云霜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认命,说道,“那这局棋就不好走了。” “不好走了,便另辟蹊径。你想要柳时若身子好起来,无非便是想让她生下嫡子,但是只要孩子是你父亲,谁生的有什么所谓,担个名便好了。”容宣摸摸谢云霜的脑袋,轻声宽慰道。 这是他视若珍宝的丫头,他自然是不愿见到她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虽然觉得直接杀掉毕竟省事一些,但是等到她及笄还有大半年,让她找些事情做消遣一下也是好的。 因此,他才愿意为她去找一个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为她想出计策,让罔言配出了毒,如此种种,不过也是为了博她一笑罢了。 有一女子,唤作云霜,倾城一笑,成了他的一世执念。 “嫡出和改嫡的儿子,终究是有些区别的。”谢云霜低下脑袋,惆怅地说道明显不赞同容宣的说法。 “我让罔言配了一种毒,可以让人假孕,模样与正常孕妇无异,但毒效烈,但这个无所谓。我会找一个与柳时若容貌相似的女子替她生下孩子,柳时若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嫡子。”容宣只是轻笑一声,耐心地向谢云霜解释种种。 “你怎么可以想的这么好?”谢云霜这才反应过来容宣早已为她安排好一切,顿时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流。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容宣笑笑,宠溺温柔地看着谢云霜,如视珍宝,想必就是如此了。 谢云霜此时有些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干净的眼眸上蒙上一层雾气,与方才不同的是,这是感动的泪水。因为无论是前世今生,都没有对她许下过这样的承诺,即便这是假的,她也甘之如饴了。 为了避嫌,容宣也不过是逗留了一会儿,薛浅和程兰县主已经在街上玩欢了,却留下谢云霜一人在薛府尴尬地很,于是她无奈地便带着慧心嬷嬷和初言回了侯府,无趣至极。 回侯府之后,谢云霜本想着去太夫人那里聊会儿天,却被善言嬷嬷遣人过来说柳夫人来了侯府,让她过去凑凑热闹,谢云霜苦笑不得。 到了厅堂,谢云霜便见着侯府里所有的嫡系女眷都在这里了,而太夫人,老夫人与柳夫人相聊甚欢,而南曲柔却是坐在下边,一言不发。 谢云霜笑呵呵地走进去,声音轻柔不大不小,刚好能引得众人注目,“我说是为什么院子里都冷冷清清的呢,原是都来给柳夫人道喜来了。云霜拜见祖奶奶,祖母,柳夫人。” “道喜?”柳夫人疑惑地看着谢云霜,不明所以。 “可不就是道喜嘛,柳姑娘可是要成为我母亲的人了。”谢云霜笑笑,眼睛都快要弯成月牙状,余光瞥见南曲柔的时候却是一阵阴寒,随后又笑呵呵地说道。 原配嫡女 平妻,虽不如嫡妻那般尊贵,但也不像姨娘那样卑微低贱,在世家是有地位的,自然是担得一句母亲的。 而谢云霜此举,就是为了南曲柔难堪罢了。 “谢姑娘的嘴真是甜。”柳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满意地颔首,心里却多了一丝坚定,这位嫡小姐既然都不反感父亲娶平妻,想必这位大夫人关系也不大好,时若嫁过来也有了盟友,也好让她放下心来。 “柳夫人直接称我名讳云霜便好。”谢云霜笑笑,乖巧而知礼数。 柳夫人更是满意不已,转过脑袋对着太夫人笑着说道,“太夫人可将云霜教导得真好,云霜可真是个可人儿啊。” 若不是出了那事,她真想云霜做她的儿媳妇。 “柳夫人过奖了,小姑娘嘴里没个把门的,就盼着时若嫁过来好作伴呢,让柳夫人见笑了。”太夫人谦虚地说道,眉宇间的骄傲自豪却掩饰不住。 到底是有外人来了,谢云霜也不能向之前那样毫不顾忌地坐下太夫人旁边,便在谢沉鱼身边坐下。 似乎是怕谢云霜刚来掌握不好形势,谢沉鱼以扇遮面,小声地跟谢云霜说道,“云霜姐姐,柳夫人是得到侯府要纳柳时若为平妻的消息前来侯府试探一下。” 谢云霜对着谢沉鱼轻轻一笑,轻轻颔首,看了柳夫人一眼,从眉宇间可以看出,柳夫人这个嫂嫂还是挺在意柳时若,那这样最好,日后整个将军府都会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何乐而不为? “谢明珠怎么不在?”谢云霜扫视着在场的人,问着谢沉鱼。 “大伯母都是三请都才到的呢,更别提明珠姐姐了。”谢沉鱼小声地回道,生怕旁人知道。 谢云霜见她这副怯懦的模样被逗笑,而后才缓缓地说道,“原是如此。” 柳时若还没进门,南曲柔就想着树主母威严,会不会太早了? 柳将军的仕途可是前景大好,而南家却已经是停滞不前了,老实说,若不是柳时若的身子不行,侯府娶她做嫡妻都是高攀了的。 可柳夫人都登门拜访了,南曲柔这威严,倒是立得很是无用,反而被打脸。 许是柳夫人登门造访的消息,南老夫人硬是拖着病体也来到了侯府,众人大惊,赶忙将南老夫人接进门,南老夫人病在床榻上已经有大半年了,身子虚得很,众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地南老夫人在侯府里没了,白白惹上麻烦。 南老夫人毕竟是长者,柳夫人无奈从客位退下来让座给南老夫人,谢云霜见状,上前搀着柳夫人到她的位置旁坐下,柳夫人笑笑,拍拍谢云霜的手,欣慰不已。 见谢云霜此举,南老夫人皱起了眉头,责备地说道,“云霜这些年长大了,可是不认得外祖母了?” “南老夫人可是病得糊涂了?云霜可是有自己的外祖家的。”谢云霜抬起脑袋看了南老夫人,若不是这老妇人是长辈,她怕损了她的名声,否则真想甩给她一个不屑轻蔑的目光。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她称她做外祖母?她的亲外孙女可是听她来了都未曾露面呢。 说到底,她叫南曲柔一句“母亲”都算抬举她了,她是原配嫡女,论身份都不知道比南曲柔这个续弦尊贵了多少。 即便此话传出去,别人也没有理由说不得她半句不是。 虽说她的外祖家远在江南,但也不是没有,也轮不到低贱到成南家为外祖家的时候! 谢云霜此话一出,南老夫人便嗤之以鼻,轻蔑的目光扫过谢云霜,讽刺地说道,“就你那个外祖家,不提也罢。” “南老夫人既然看不起云霜的外祖家,那云霜这个原配嫡女更是不能入南老夫人的眼了,免得唤南老夫人一句‘外祖母’污了南老夫人的耳,如此一来,南氏定是也是这样想的了,那云霜日后便称南老夫人的女儿为‘南氏’了。”谢云霜脸上虽说是笑着,眼眸里却阴云密布,散发出的寒光如同冰窑里的寒气,令人感到十分寒栗。 府里的都知道,自小到大,谢云霜最不让提的便是她的母亲和外祖家,若是有人敢说一句,她绝对生气,就连她的父亲都不敢向她提起的话题,这个老妇人,每每来的时候都要踩低一番,令她生气不已。 谢云霜着重强调“原配嫡女”四字,生生让南老夫人下不来台来,她是原配嫡女,南老妇人若是看不起她的外祖家,那便是看不起她,所以南曲柔这个续弦便比更加低贱,因果循环,南家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云家虽是商贾之家,财力雄厚,每年给云霜的东西都抵得过咱们侯府半年的开支,没了云家,南夫人觉着平日送去侯府送去南家的东西,是天下掉下来的?我们侯府的嫡女,还不需要外人来管教!”太夫人不屑讽刺地看了南老夫人,厉声责骂道。 “是啊,南氏近年来可没有少拿云霜的东西孝敬南家,之前云霜年幼也便算了,如今云霜还有半年便及笄了,云霜想学着管家,祖奶奶觉着云霜从先管着自己的东西开始如何?”谢云霜附和道,趁机提出管家的想法。 侯府没了花家也是活得下去,就是日子过得不如昔日舒适,因此就算是有人心中不服,只要没有触及根本,也没人有脸面提出来来靠嫡女财物来过活这样损颜面的话,侯府这边是无人有理由反对的,就算是南氏也是如此,南家便更加没有理由反对了。 先前她便一直听说了侯府不断拿花家送来给云霜的财物挥霍无度,尤其是南曲柔,管着家的时候可是没少向南家送东西,完全拿这些东西成了她的。 南家虽是世家,但没了侯府相依相附,没了她花家的财物支持,撑死了也不过是一层皮囊罢了。 可就是如此的形势,南家的人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踩低母亲,踩低花家,那她便要看看平日里挥霍无度的南家没了她的财物支持之后日子会过得怎样凄惨! “这个不错,明日祖奶奶便让人把东西数清了放进你厢房的院子里。你一个小姑娘到底是不会管家,那明日起我便让善言教导你便是。”太夫人颔首,欣慰地看着谢云霜,耐心地说道。 昔日她知道南氏动了云霜财物一事,顾忌着云霜在侯府难以立足,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她回来了,可以给云霜撑腰了,那还能让这些外人眼巴巴地贪图云霜的嫁妆?让南氏不知所谓地将云霜的东西白白送给外人!她本想着何时跟媳妇提这件事,如今云霜提出倒是个时机,她自然是赞成的。 可她赞成不一定其他人也赞成,总会寻着理由来阻碍此事,因此她先率先说了云霜的缺点,让善言在一旁协助,其他人也便无话可说了。 “老夫人可是糊涂了?竟然让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管钱财,若是这些钱财让她给弄乱该如何是好?按我说,就该让曲柔这个母亲帮管着,才不会出差错。”南老夫人听了谢云霜的话自然是心中十分惊讶的,为了南家的生计,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可一出口,便是更加让人恼怒。 果不其然,疼爱谢云霜的太夫人便是第一个不服,讽刺地说道,“那些财物是云霜的,弄乱了也是她的财物,我这个祖奶奶都尚且无权动她,我想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我该怎么做!南夫人还是担心一下南家吧!” 太夫人此话一出,南老夫人的面色也不好看,但却被太夫人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是生气地“哼”了一声,便看向下面低头坐着不语的南曲柔,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血玉珍贵 南曲柔却是假装没有看见南老夫人渴望的目光,低着脑袋,抿唇不语。 谢云霜见此,冷笑一声,低下脑袋把玩着腰间别着的血玉,无心看这场闹剧。 实际上,南老夫人在京城里的名声并不好,全是因为她从年轻时便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偏偏还爱管别家的家事,也不想想她是不是管得起! 南曲柔却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想必这些年因为南老夫人的所作所为,让她丢了不少脸。加之南曲柔疼爱谢明珠至极,以她南曲柔的想法,从她谢云霜这里搜刮来的财产她自然是更愿意留给谢明珠当嫁妆而不是去填南家的无底洞的,可是碍于侯府与南家的利益纠葛和她需要南家为她撑腰的缘故,南曲柔却是不得不给,这些年来,母女情分应该是到头了。 这些不要脸面的人,竟然算计她的财物算计得这样光明正大,她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真当她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吗? “云霜姐姐,这玉好漂亮呀,血色的玉我还没有见过呢,真是好看。”沉鱼的身音在谢云霜的耳边响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谢云霜腰间的玉,一副新奇的样子。 闻言,谢云霜抬起脑袋笑笑,看着谢沉鱼身上的衣着,谢沉鱼近日穿着一件翠绿色的锻裙,料子倒是好料,却是半新不旧的,想起平日里沉鱼寒碜素净的穿着,想必今日也是为了会客而特意换上这锻裙,这锻裙大概是她最好的衣物了。 谢云霜不免得心中一凉,但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这样,纵然二婶母家世显赫,父亲是三朝元老,可却是出了名的清官,不愿沾上一点朝堂上的污秽利益纠葛,二婶母的财物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先不说侯府里每月的开支,光是二叔在朝堂上打点一切,这银子就如流水般一下子便花光了,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二婶母和沉鱼,景昭三人。 只是想到前世二叔的所做所为,二婶母她们三人的下场,谢云霜只感觉到一阵心寒。 仔细想想,夫君,是女子一生最亲密的人了,可是无情起来,正是让人寒心。她的二叔,姜故恒,都是这样无情的人呀。 谢云霜突然想到了容宣,但又立即否定自己心中那出格的想法,容宣是位高权重,财力雄厚,哪有要图她这点寒碜东西的必要,他对她这样好,应该是源于情意才对。 想到这,谢云霜的脸上竟浮现淡淡红晕,让身旁的谢沉鱼看了诧异不已,初言却是笑了一声,在后面小声地解释道,语气里透着自豪,“这是国师大人送给我家小姐的呢。” “原是如此。”谢沉鱼会意地看着谢云霜,眼神意味深长地很。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看什么呢?”谢云霜被谢沉鱼的目光弄得羞赧不已,抢过她手中的扇子,遮住了脸。 “云霜姐姐这是害羞吗?”谢沉鱼坏笑道,声音很弱,似乎是怕人听见坏了谢云霜的名声,却让谢云霜听的清清楚楚。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谢云霜被谢沉鱼这番话羞得涨红了脸,低着脑袋小声地反驳道。 “云霜姐姐你脸都红了。”谢沉鱼毫不犹豫地戳穿谢云霜,让谢云霜的脸更红了些,红的跟滴血似的。 “没有的事,你若是喜欢,若是喜欢,我就……”谢云霜不服气地反驳,握着手中的血玉,差点冲动之下说出要将血玉赠与谢沉鱼的话。 谢云霜顿时感觉心中一凉,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了不少,若是她拿容宣母亲遗物赠与沉鱼,那样的话,容宣会不会一手了断她?光是想想,她都觉得一阵恶寒。 “将这玉佩赠与我?”谢沉鱼调侃道,却不是真的要这玉佩,只是想要开个玩笑罢了。 毕竟这是云霜姐姐与国师大人的定情之物,定情之物有多重要,她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会这般没有礼数地跟人要定情之物呢? “我就去库房里找一块血玉给你。”谢云霜镇定心神,缓缓地说道,眼神却是虚晃地很,差一点点,她便又要成为亡魂了。 “这血玉可是很罕见的。”谢沉鱼有些诧异地说道,她的外祖父喜欢收藏珍宝奇石,将大部分钱财都花在了那上面,若是见着血玉,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收入囊中的,可这些年来她只知道外祖父对找血玉之事十分上心,却没有见过血玉,她外祖父这样喜爱玉的人这么多年都苦寻血玉无果,可见血玉的罕见珍贵。 “我记得我幼时我舅舅来侯府的时候曾经给了我一块血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南氏搜夺了去,若是还在,我便将它给你。”谢云霜慢条斯理地说道,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云霜姐姐,不必了,血玉珍贵,沉鱼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谢沉鱼见谢云霜是认真的,于是便开口解释道。 云霜姐姐虽说是财物多,那日后也是要做嫁妆的,这些年被大伯母亏空了不少,已经所剩不多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跟云霜姐姐要东西,何况这东西还是血玉。 “你是我妹妹,再珍贵的玉赠与你我都不心疼,就这么说定了,若是找到了我便让初言给你送过去。”谢云霜十分果断地说道,让谢沉鱼无奈地很。 自小她便知道,云霜姐姐的性子便是说一不二,一旦决定了,事无巨细,都是改变不了,谢沉鱼也放弃了推辞,笑着对谢云霜说道,“那沉鱼便多谢云霜姐姐了。” “不用谢,应该的。”谢云霜爽快地笑笑,将扇子还给谢沉鱼。 “云霜姐姐,沉鱼感谢你的一番好意。只是沉鱼外祖父十分想要这血玉,若是沉鱼将这血玉拿去孝敬外祖父,云霜姐姐可会生气?”谢沉鱼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支支吾吾的,斜着眼睛看着谢云霜。 谢云霜被谢沉鱼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而后才拍拍她的手表示宽慰,缓缓地说道,“你一片孝心,我当姐姐的哪里会生气?既是赠给你的东西,姐姐自然就无权处置了,你喜欢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姐姐不介意的。” 谢云霜看着谢沉鱼听到她的话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温暖,即使是因为谢沉鱼的简单纯真,她也觉得,应该让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风光大嫁,与自己心爱之人开心快乐地过这一生,而不是如前世一般被贼人玷污自杀身亡。 谢云霜说干就干,当天,谢云霜就从库房给谢沉鱼挑了一块上好的血玉。 只是,这些年谢云霜的东西的确被南曲柔和谢明珠两个母女瓜分了不少,像血玉这样的好东西,更是没剩下几块。 只是没想到,谢云霜刚带着谢沉鱼从库房出来,居然碰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谢云霜还真不陌生呢。 “你们去库房做什么?”谢兰宁刚好迎面碰上谢云霜和谢沉鱼,于是好奇的问道。 谢云霜见是谢兰宁,唇角微微掀起,什么都没说。 她怎么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嫡女,那轮得到她一个庶女对她叫唤。 和谢兰宁说话,谢云霜都觉得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倒不是说谢云霜看不起这些庶女,而是她看不起那些整天没有半点本事,却还自命清高的女人。 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是。 不是谢云霜看不起谢兰宁,只怕这个谢兰宁,最后的下场也好不哪里去。 而谢沉鱼,她年纪小,平时谢兰宁就对她阴阳怪气,明里暗里不知道讽刺了她多少回。 所以,现在猛然听到谢兰宁理直气壮的询问他们,谢沉鱼忍不住脖子一缩,脚步往后挪了几步。 阴谋再起 她对谢兰宁有一种本能的害怕。 看到谢云霜和谢沉鱼都不说话,谢兰宁很不爽。这种不爽的感觉大部分还是来自于谢沉鱼,这才跟着谢云霜几天时间,问她的话居然也敢不回答了。 可是看到谢沉鱼缩着脖子害怕自己的样子,谢兰宁又觉得心里很爽。 谢云霜不高兴了,她把谢沉鱼往自己身后一拉,细眉微挑,对谢兰宁说道:“我去给沉鱼挑了一块血玉,怎么,你可有意见?” “血玉?!!!”谢云霜的话音刚落,谢兰宁就尖叫出声。 怎么没有意见,意见大了去了! 谢兰宁不甘心的看着谢云霜,一口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甚至连谢云霜都能听见,但她愣是什么都不敢说。 实在是这几天谢云霜的风光出尽了,她害怕了。 可是,谢兰宁害怕谢云霜,不代表她也害怕谢沉鱼啊,当下,谢兰宁心思一转,她突然上前,猛地扯下谢沉鱼手里的玉佩,嘴里还喊着:“你一个小孩子,哪里用的了那么好的血玉,还是交给我吧,我给你保管着。” 刚刚说完,谢沉鱼一个不防备,血玉还真被谢兰宁抢去了。 这血玉触手升温,倒也不觉得冰凉,而且颜色鲜艳,极为通透,一看就知道是块上好的玉材。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块血玉是天然形成,还为经世人打磨。 谢云霜好大的手笔啊!居然会送给谢沉鱼这么珍贵的血玉,她真当这谢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谢兰宁还没有把这血玉在手里好好把玩,就见到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珠圆润滑的手,洁白如玉的手掌在她面前摊开,同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拿来。” 谢兰宁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谢云霜,你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谢兰宁愤愤不平的冲谢云霜喊道。 “哦,是吗?先不说这个,你一个庶女居然敢对我大吼大叫,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夫人,治你一个对嫡女大不敬之罪?” 谢云霜脸上笑眯眯的,要是不听她说的话,还真以为她是在和谢兰宁闲聊天呢。 可是也只谢兰宁自己知道,谢云霜这话是什么。 如果谢云霜真的去向太夫人告状,保不齐明天她就会跟谢明珠一样,整天跪在佛堂,抄写那些没完没了的经书。 对外说是为南曲柔腹中的孩子祈福,但是有心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为了惩罚谢明珠所寻的由头罢了。 谢兰宁对上谢云霜的眼睛,顿时一愣,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如同地狱里不甘死去的冤魂,带着浓浓的怨恨和冰冷,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一眼,就让谢兰宁感觉如坠冰窖。 这感觉,太可怕了…… 谢兰宁感觉自己摸着血玉的手掌心,渐渐出了汗。 可是,谢云霜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逼得投降了,这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搁? 想到这,谢兰宁笑了,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说道:“妹妹何必为了一块血玉伤了咱们姐妹的和气呢?不过就是一块血玉而已,姐姐喜欢,就给姐姐好了,如果妹妹这里没有了,不如我去跟母亲讨要一块再送给妹妹,如何?” 谢兰宁这话说的十分漂亮,她间接的表达了自己喜欢这块玉,希望谢云霜不要夺人所好,而她自己,虽然占了谢云霜这块玉,但她可以再赔偿一块。 猛然听上去,倒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可是谢云霜,她就像没听见谢兰宁在说什么似的,依旧保持着摊开的手心,重复着刚才的一句话:“拿来。” 谢兰宁的脸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愤怒难当。 她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谢云霜还是咄咄逼人!! 而谢云霜也在心里冷笑,你去再挑一块,谁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会挑出什么样的血玉? 自从容宣把这块血玉给了谢云霜之后,谢云霜对血玉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那以后,她翻学了不少有关血玉的书籍,全方面了解血玉。 她越是了解,越是心惊,没想到容宣对她这么好,给她的血玉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这块血玉,不说是世上顶尖,但也差不离了。 而谢云霜给谢沉鱼挑的这块血玉,谢云霜不知道南曲柔手里的血玉怎么样,单说她的,就是她手里最好最好的一块了。 平白无故给了谢兰宁,凭什么?! 天下间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如果,我今天不给呢?”见谢云霜不领情,谢兰宁也懒得再伪装了,直接就撕破脸皮,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谢云霜倒觉得这谢兰宁很有意思,她和谢明珠不一样,谢明珠城府极深,尽得她母亲的真传,平时心里有什么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是谢兰宁,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若是喜欢,为什么不亲自寻母亲要了血玉去?如果母亲不给,而你又心心念念只要血玉,那不防我亲自去问太夫人讨要一块吧!”谢云霜这话说的很明白,她把太夫人都搬出来了,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谢兰宁,今天这块血玉,她要定了。 谢云霜说完,也不给谢兰宁思考的时间,她径直走到谢兰宁跟前,似笑非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从她手里一把拽回了血玉,小心的放在谢沉鱼手里。 然后,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谢兰宁一个人站在原地。 这个谢云霜!! 谢兰宁脸上青筋暴起,眼里也迸出血丝。 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厉害! 总觉得上次她制住自己是巧合,可是现在才确确实实的知道,谢云霜,真的变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不知道还手的小女孩了! 可是,这样谢兰宁就会退缩了吗? 显然不是。 谢兰宁愤恨的盯着谢云霜远去的背影,目光阴冷如毒蛇,紧紧的锁住谢云霜,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 “云霜姐姐,咱们就这样离开了,会不会不太好啊!”谢沉鱼有些担心的问谢云霜,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后看着。 “沉鱼是指什么?”谢云霜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心里却在叹息。 谢沉鱼心太软,总是会疼惜别人,忘了自己。谢云霜现在还真是担心,谢沉鱼会不会把自己跟容祎的事情告诉谢兰扇,想到前世谢沉鱼最后的下场,谢云霜心里一阵阵绞痛。 今世,她们一定要争气,万不可再让沉鱼落得跟以前的下场。 “其实这块血玉,沉鱼未必一定得要,如果兰宁姐姐喜欢的话,我可以让给她的。”沉鱼抬头看着谢云霜,忐忑的说出这句话。 谢云霜对她这么好,可她却为别人说话,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可是现在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果不其然,谢云霜停住了脚步,她拉着谢沉鱼,语重心长的交代道:“沉鱼,你听我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让给她就可以了。今天是血玉,明天就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次两次,难道也能让一辈子吗?碰到别人想要的,为了息事宁人,就把东西给别人了,那我们自己呢?我们怎么办?” 谢沉鱼被问住了,她摇晃着脑袋,没有说话。 “更何况,谢兰宁那种人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同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的目的不在血玉,而在与我们,不管我们今天手里拿得是什么,她都会跟你抢,跟你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站在理上面,跟她斗。” 容萱来了 谢云霜不知道对谢沉鱼说这些话好不好,但是她知道,如果在不说,那就来不及了。 这孩子被她母亲的懦弱性子熏陶了十几年,早就养成了不争不抢的性子,以前是没人欺负到她头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更何况,谢云霜亲眼目睹了谢沉鱼最终的下场,她比任何人都疼惜谢沉鱼,所以,自然不会再让他走前世的道路。 “如果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不要怕,跟她抢,是我们的,谁都抢不走,即使抢走了,她们也留不住,知道吗?”说到最后,谢云霜眼里划过一丝狠毒的光芒,虽然是一闪而逝,但也确确实实的惊住了谢沉鱼。 或许……这个侯府比她所想的要复杂多了…… 过了一会,谢沉鱼重重的点头,说道:“谢谢云霜姐姐,我知道了。” 有时候,一句话就会让一个人在不经意间长大,就像现在,就像谢沉鱼。 每一个人生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或轻或重。 谢云霜想着,也许早点让谢沉鱼成长,未必是什么坏事。 二人说罢,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谢云霜带着谢沉鱼去了一家金店,按着谢沉鱼喜欢的玉佩样子,给她打造了一块非常漂亮的玉佩。 当然,花的银子也不会少。 这一来二去,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忙了一整天,谢云霜早就累坏了,她刚刚进了房间,慧心嬷嬷就迎了上来。 因为谢云霜每天回来都会洗澡,所以慧心嬷嬷也很知趣的放好了洗澡水,就等着谢云霜回来。 “小姐忙了一整天,一定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奴婢已经放好了洗澡水,饭菜也做好了,小姐出来就可以吃了。” 不得不说,有了慧心嬷嬷之后,谢云霜的生活越来越舒坦。 实在是慧心嬷嬷太会照顾人了,根本什么事都不用谢云霜动手。 慧心嬷嬷在皇宫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宫斗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察言观色就是她最大的长处,谢云霜一个皱眉,她就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多谢慧心嬷嬷,自从有了你,我的胃算是被你养的刁钻了,不是您做的饭菜,我吃着还不习惯呢。”谢云霜对慧心嬷嬷报以温暖的笑容,却不知她累了一天了,这笑容看起来着实疲惫。 可是这话却是实实在在夸奖慧心嬷嬷的,估计慧心嬷嬷在皇宫里就经常给妃子们开小灶,所以才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小姐惯会打趣奴婢,奴婢也就只会做一点家常菜,是小姐不嫌弃罢了。”慧心嬷嬷说话很是谦逊。 “啊,小姐,您都夸奖慧心嬷嬷了,难道也不夸夸我吗?”一旁的初言跳了出来,不满的撅着嘴,对谢云霜说道。 谢云霜突然笑了,笑容好不灿烂,她点着初言的鼻子,打趣道:“你呀,我当然是要夸奖的了,你吃饭那也是一流的,对不对啊!”说完,也不等初言发作,谢云霜就跑进了房间。 门外,传来了慧心嬷嬷欢快的笑声。 谢云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如果每天都这样开开心心的,毫无压力,那该多好?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跟南曲柔和谢明珠斗,甚至不久的将来,为了容宣,她还要跟皇帝斗,谢云霜想想都觉得好累。 她虽然觉得累,但是并不后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没人逼她。能够亲手手刃仇人,把前世的磨难全部都一点点的还回去,即使累一点,那又何妨? 现在的情势,看起来发展很好,但实际上对谢云霜很不利。 不说别的,就说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连好几位大夫都说是个男孩,说不定还真是个男孩。太夫人虽然嘴上说等南曲柔生了孩子后任凭她处置,但是半年多的时间,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太夫人为了曾孙子着想,饶了南曲柔,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到时候,谢云霜在想对付南曲柔就是难上加难了。 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南曲柔的孩子,到底该怎样打掉。 以太夫人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如果孩子没有了,太夫人肯定会伤心欲绝,还会让人追查原因。 所以,谢云霜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任凭别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才行。 太夫人活了那么久了,什么人没见过,谢云霜怕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根本瞒不住,还会伤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谢云霜脱了衣服,泡入热水中,水雾袅袅,谢云霜放松身体,惬意的躺在热水里,洗去一天的疲惫。 “谁?!”突然,谢云霜觉得房间里有人,她猛地喊了一声。 “嗖——”谢云霜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有个男人跳进木桶里,搂住了谢云霜, 下一秒,谢云霜就觉得嘴唇被人撬开了。 是容宣! 他总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了,常常把人吓一跳。 容宣抱着谢云霜,二人吻的那叫一个热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点时间没有见谢云霜,但是对容宣来说,却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久的让他抓狂,恨不得把谢云霜拴在他的裤腰带上,整天走到哪就带到哪。 “小姐,你怎么了?”外面,初言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还以为谢云霜出什么事了,奇怪的问了一句。 可是谢云霜现在正跟容宣吻的火热,那有功夫回答初言。 “小姐,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您再不说话,奴婢可就进去了。” 这是谢云霜的习惯,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所以谢云霜一旦洗澡,初言都是在外面守着。 初言的声音惊醒了谢云霜,她猛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就要回答初言。 可是她突然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反而给了容宣可乘之机,有那么好的机会,容宣当然不会放过,就在谢云霜张开嘴的一瞬间,容宣快速的溜了进去,竭尽所能的更加深入。 “唔……”谢云霜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她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被动的承受容宣霸道炽热的吻。 “小姐,小姐,你到底怎么样了,你可别吓奴婢啊!”初言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连一旁的慧心嬷嬷也跟着着急起来。 谢云霜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是初言和慧心嬷嬷冲了进来,那就不好看了。 可是不管她怎样用力的推身上的男子,容宣都是一动不动,还在无休止的索求。 天知道他想她想的有多厉害,简直快要疯掉了,真想赶紧把她抱到床蹂躏一番。 可是门口的人真的好烦啊! 而这边,初言和慧心嬷嬷已经商量着要撞门了。 “我没事!”就在初言和慧心嬷嬷要决定撞门的时候,谢云霜终于解放了自己的双唇。 听到谢云霜的声音,初言和慧心嬷嬷的心这才落了地。 “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啊,害的奴婢好担心您……”初言委屈的说道。 房间内,谢云霜一边阻止容宣对他上下其手,一边回答初言:“没事,我刚才只是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好了。” “唉,小姐就是太劳累了,整天忙上忙下,连洗澡都能睡着。”慧心嬷嬷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她走到一边,用手帕轻轻的抹着眼泪。 明天早上,要不要给小姐加几道有营养的小菜啊…… 不说慧心嬷嬷,再说谢云霜,她真是服了容宣的神出鬼没,以为有一身好武功很了不起吗? “你又来做什么?!”谢云霜用力的推着容宣,一边努力的往水里沉。 水面上有花瓣,只要她沉下去,只露出脑袋就没事了。 “好了,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身上那块地方我没见过,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容宣好笑的看着谢云霜东躲西藏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 “谁跟你是夫妻……”谢云霜小声回道。 坦诚相见 她不停的把花瓣往自己身上靠拢,而容宣又把花瓣不停的拨开,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好好好,不是夫妻,那夫妻之实总是有的吧?”容宣说着,突然站起来,打横把谢云霜抱起来,扔到床榻上去。 “你干什么?”谢云霜惊呼一声,她下意识的就要拉一旁的被子,可是容宣的速度比她更快,谢云霜还没碰到被子,她的双手就被容宣固定在头顶了。 很快,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的落满全身…… 很快,二人坦诚相见…… 很快……一室春光…… 半个时辰后,容宣还没有过足瘾,初言又很没眼色的在外面喊道:“小姐,你好了吗?快出来吃饭吧,饭菜快要凉了。” 房间里,谢云霜承受着容宣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如果不说话,初言闯进来的话,情况会更加糟糕。 “你,你,停下……唔……”谢云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宣封住了嘴唇。 谢云霜心急如焚,这该怎么办?她的房间是正对着房门口的,只要初言一拉开门,就会看到她们两个干的好事,到时候就惨了。 “容宣,别闹了,再闹就出事了。”谢云霜真是急得不行了,可是容宣却不以为然。 “放心,她不敢闯进来。”容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双眼睛邪魅得很。 可是这话对谢云霜没有半点作用。她不管怎么说,容宣就是不听。 房门外,初言和慧心嬷嬷只觉得谢云霜今天好奇怪。 “难不成小姐又在木桶里睡着了?”初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再跟慧心嬷嬷说话。 慧心嬷嬷一听,那还了得,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木桶里的水想必早就亮了,如果谢云霜真的在水里睡着了,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想到这,慧心嬷嬷把心一横,不能再由着谢云霜任性下去了,她走上前,用力的撞开房门。 “扑通——”房门开了,房间里,谢云霜一脸无辜的看着初言和慧心嬷嬷,好像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把房门撞开。 “小姐,你怎么先上床睡觉了,您晚饭还没吃呢。”初言说着,就要走过去给谢云霜穿衣服。 可是谢云霜的反应却出奇的大,看到初言走过来,谢云霜像见鬼了似的大吼一声:“不要过来!” 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住了初言和慧心嬷嬷,但同时,她们也更加疑惑了。 今天的小姐好奇怪哦,尤其是从洗澡开始,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恩,我的意思是说,呃,我还没有穿衣服,我……恩……”谢云霜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如果这里有个地洞,她肯定第一个钻进去。 话是这样说,但也只有谢云霜自己知道她为什么不让初言靠近。 慧心嬷嬷听到谢云霜这样说,但也没多想,只见她会心一笑,风趣的说道:“咱们小姐长成大姑娘了,也知道害羞了,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她们没有多想,谢云霜才放下心来,她故作轻松的对慧心嬷嬷说道:“嬷嬷先出去吧,顺便把饭菜热一下,我这就出去吃饭。” 慧心嬷嬷答应了一声,带着初言离开了。 直到房门被关上,谢云霜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谢云霜流了一身的汗,连被子都感觉粘粘的。 “好了,嬷嬷和初言走了,你出来吧!”谢云霜朝被窝里喊道。 听到声音,容宣英俊的面庞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实际上,刚才初言根本不需要掀被子,她只要再往前走几步,看到谢云霜身边有一个人形的凸起就行了。 可惜,她太听谢云霜的话了,才没有发现容宣。 谢云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拿过挂在一旁的衣服,开始穿衣服。 容宣不乐意了,谢云霜这边穿上,容宣就给她脱下来,任性的模样像个小孩,哪有高冷国师的气势。 “容宣,你还有完没完!”谢云霜压低声音,对容宣恶狠狠的说道。 她虽然说话很凶,但是话语间却没有凶狠的意思,反而还多了几分无奈,被容宣折腾的无奈…… “没完。”容宣咧嘴一笑,那模样就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第四十九章:喜迎端午 容宣说着,又在谢云霜嘴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云霜一头黑线。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出去吃饭了,”谢云霜说着,穿着衣服就下了床。 一下地,谢云霜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连忙扶住容宣的手,才没有摔的太难看。 她被容宣折腾的太惨了,现在站在地上,都觉得颤颤巍巍的。 想到这,谢云霜又瞪了一眼容宣。 见谢云霜真的要走,容宣急了,他一把拽住谢云霜,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此时的容宣还没有穿衣服,由于动作太过剧烈,他大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在谢云霜面前晃来晃去。 谢云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前世,她也是成过亲的人,虽然她和姜故恒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她也见过姜故恒的身体。 和容宣比起来,姜故恒就不够看了。 修长的脖颈,没有半分瑕疵,洁白如玉,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性感的锁骨弯起迷人的弧度,恰到好处的修长,对称。 健硕的胸肌隐隐若现,八块腹肌随着容宣的呼吸轻轻鼓动,引人犯罪。再往下…… 呃……不敢看了…… 谢云霜偏过头去,努力把容宣美好的身材从脑海里赶走。 “怎么,被你夫君迷住了?”容宣从床榻上走下来,硬是掰过谢云霜的脑袋,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谢云霜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因为她发现一件事,容宣根本就没有穿衣服啊啊啊啊! “你,你,你……”谢云霜“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云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没出息。好歹自己前世也是经历过的人,怎么到了容宣面前就变得束手束脚,像个没出阁的小女孩似的。 但是,谢云霜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容宣,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拉开门就想走出去。 “哼!”身后的容宣坐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谢云霜手上一顿,此时她的手已经落在了房门上,只要用力就会拉开房门,那初言和慧心嬷嬷也就能看到容宣坐在地上了。 真是个祸害! 谢云霜痛苦的揉了揉精致的眉心,转过头,一脸无奈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谢云霜的声音,容宣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下,没说话。 顺着容宣的手指,谢云霜朝下看去,就看到了容宣身下的“小容宣”正昂首挺胸,精神的不得了…… 谢云霜:“…………” “不行!”谢云霜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容宣, 如果放纵容宣折腾,那她今天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更何况,外面初言和慧心嬷嬷还在等着呢,时间如此紧急,容宣怎么可以跟她瞎胡闹! 可是容宣坐在地上也不是办法啊! “哼!”容宣小朋友听到谢云霜的拒绝。很不客气的又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谢云霜很没有女子风范的翻了一个白眼。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和容宣相处,谢云霜就越觉得他像个孩子,整天没事耍耍小孩子脾气,给点甜头就笑的十分灿烂。 当初第一次见到容宣的时候,他高贵,冷漠,霸气,冷酷,目光清冷的不去看任何人,如此的纤尊降贵,那是一个最接近于天神的男子,让所有人都又敬又怕的国师大人!! 可是谁能想到,原来私底下的容宣,居然会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你先起来。” 有惊无险 到底是谢云霜拗不过容宣,她叹口气,走到容宣跟前,想把他拉起来。 容宣没理会谢云霜,而是用自己青葱如玉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红艳艳的朱唇,意思不言而喻。 谢云霜气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傲娇的求吻! 但是,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她还真的没时间和容宣耗下去。 谢云霜这样想着,她快速的低下头,在容宣细腻如鸡蛋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不曾想,容宣邪魅阴柔的双眸突然睁开,很是阴郁的看着谢云霜,脸上明显写着欲求不满。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被容宣吃干抹净了,又何况一个吻呢。 如果再犹豫,那可就是贱人就是矫情了。 看在他穿过谢府重重守卫闯过艰难险阻来看她的份上,就给他一点甜头吧! 谢云霜低下头,饱满的红唇微微张开,甚是轻柔的覆在容宣的薄唇上。 容宣的嘴唇不知为何,一直都是冰冷的,而谢云霜的红唇却格外火热,冰与火的瞬间碰撞,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情的亲吻一个男人。 而容宣,他本以为谢云霜会浅尝辄止,却没想到在他一瞬间的惊愕中,谢云霜滑腻灵巧的舌头,已经在他的薄唇上轻轻扫过。 容宣像是被触电一样,浑身发麻。 “嗡——”的一声,容宣的脑袋瞬间当机,一股欲望之火从头顶开始燃烧,快速窜过全身,最后,汇聚在容宣身上的某一处。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心爱的女子在怀,又受到她的挑拨,容宣如何忍耐的住。 仅仅是一愣神,随后,容宣就掌握了主动,他扣住谢云霜的后脑勺,狠狠地,用力吻了下去。 霸道火热的吻扑面而来,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谢云霜突然阵脚大乱,她匆忙睁开眼睛,就看到容宣禁闭双眸,正深情亲吻着自己。 柔软火热的舌尖,攻城略地,扫过谢云霜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温柔的,轻缓的,卷起谢云霜红润的巧舌,与之共舞。 不知不觉,谢云霜的热情也被点燃,或许是她被容宣攻陷了城池,或许是她早就对容宣芳心暗许,总之,她沦陷了。 一旦沦陷,便是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谢云霜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张开了颤抖的双唇,舌尖溜了出来,像是天真单纯的小孩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主动碰触着容宣 感受到谢云霜的鼓励,容宣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双手在谢云霜身上上下游走,呼吸越来越急促。 二人吻的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 “小姐,你怎么样了——” 就在容宣红了眼,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初言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容宣:“…………” 谢云霜:“…………” 他这样,真的很容易憋出内伤…… 听到初言的声音,谢云霜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眼中瞬间变得清明! 容宣!! 谢云霜突然发力,推开了容宣。 没想到此时的容宣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再加上他对谢云霜根本没有防备,被她这样一推,容宣不小心倒了下去,正好额头碰到了桌子腿。 只听“砰——”的一声,容宣捂着自 己的额头,一脸阴郁。 他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以低出水来。 “呃,你,你没事吧?”谢云霜也很心虚,但是不信誉6'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容宣这个样子,她真的很想笑。 不过,要是让容宣看到自己大笑的样子,估计容宣会把她给掐死。 “吱呀——”初言在外面一等再等,都没等到谢云霜的声音,她也顾不上主仆身份有别了,直接推开了门闯了进来,慧心嬷嬷也跟在身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云霜听到开门的声音,暗暗大叫不好,但是还没等她想出对策,面前的容宣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容宣的衣服。 “啊,初言,慧心嬷嬷,你们怎么进来了?”谢云霜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惊讶的问道。 “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啊,您刚刚沐浴,小心受了风寒。”慧心嬷嬷走上前,把谢云霜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云霜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却发现已经红肿起来了。 “额,你们,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人?”谢云霜躲闪着眼睛,不敢去看初言。 “没有啊!”初言一脸无辜的样子。 “慧心嬷嬷呢?”谢云霜转过头去。 初言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对于初言,谢云霜还是很相信的。 再说了,她也见过容宣,连姑爷都叫上了,实在没必要隐瞒。 慧心嬷嬷一笑,慈祥的对谢云霜说道:“奴婢人老眼花了,什么都没看到。更何况奴婢进来的时候,是初言姑娘走在奴婢前面,连初言姑娘都没看见,奴婢更没有看见了。” 慧心嬷嬷说的话很得体,挑不出什么毛病,谢云霜在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倒不是担心初言和慧心嬷嬷会把容宣的事情泄露出去,而是谢云霜担心她的院子里有眼线。 这些眼线,自然是来自于大夫人南曲柔和谢明珠的了。 所以,谢云霜才会这么担心。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糟糕。 不过想想也对,容宣大晚上的来见谢云霜,必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又怎么会让人抓住她的小辫子呢? 谢云霜想到这,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污浊之气散发出来。 “小姐,咱们出去吃饭吧!慧心嬷嬷都已经把饭菜热好了,如果你再不去吃饭,那饭菜可就变味了。” 初言略带责怪的声音响起,把谢云霜拉回了思绪。 谢云霜点点头,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慧心嬷嬷和初言都奇怪极了吧,毕竟她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她也是迫不得已啊! 如果容宣今天没有来的话,那她今天泡泡澡就会出去吃饭了,哪会出这么多的意外。 对,都怪容宣! 谢云霜在心里恨恨的想到。 但是只要一想到容宣为了见她一面,就这样来回穿梭在谢府里,谢云霜又狠不下心来了。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谢云霜不在焉的吃了晚饭,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今天晚上虽然说容宣来了只有半个时辰,但是她被容宣也折腾的够呛,简直是精疲力竭。 没过多久,谢云霜就睡着了。 谢云霜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之后,她的床边悄悄的出现的一个人,此人更正是刚才消失的容宣。 他走到谢云霜跟前,留恋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好半天,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转身离去。 看在她今天这么劳累的份上,还是不要折腾她了,容宣心里这样想着。 今天晚上,容宣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谢云霜她刚刚起床,初言正在服侍给她梳头的时候,外面的家丁来报,说薛浅来了。 薛浅怎么来了。 谢云霜心中疑惑,但是还不容她多想,就看到一个欢快的女子穿着明媚的嫩黄色跑了进来。 “云霜,我来找你呢!”薛浅像是一个小燕子,欢快的飞到了谢云霜跟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程兰县主。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有吃早饭?”谢云霜站起身来对薛浅说道,又对站在一旁的程兰县主施了一礼。 程兰县主摆摆手,示意谢云霜平身。 程兰县主为人十分豪爽,不拘小节,更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是啊,我们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呢,所以就跑来了。”薛浅走到谢云霜的梳妆台前,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她的瓶瓶罐罐。 去拍卖会 谢云霜平时就喜欢摆弄些胭脂水粉打发时间,谢云霜自己也用,效果倒还是不错,所以,薛浅也拿了一点自己用。 现在薛浅浏览着这些东西,心里好奇着它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云霜皱着精致的眉毛,眼中也去了几分笑意。 难道是府上又出什么事情了?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出事了,为什么薛浅和程兰县主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今天京城有一场拍卖会,所以想带你去看看。” “拍卖会?”谢云霜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是啊是啊!”程兰县主自从进来就在一旁被冷落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抓住话题。 “像什么胭脂水粉啊,各种奇珍异宝,各种药材什么的,里面都有,对了云霜姐姐,你可还缺什么东西,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程兰县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一旁的薛浅也拼命点头,努力表达自己很想去,就怕谢云霜不同意似的。 他们今天来找谢云霜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今天拍卖的东西大部分还是以胭脂水粉为主,还有一些比较珍贵的首饰,她们虽然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是一想到谢云霜整天也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于是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她了。 谢云霜心中有些犹豫,她是想去的,可是昨天晚上被容宣折腾得太惨了,她还想再休息一会。 可是薛浅和程兰县主两个人这么大老早的来请她,她不去也不好意思啊。 更何况程兰县主也在,人家好歹是公主的儿子,仙尊降贵的来请自己,自己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于是,谢云霜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 二人十分欣喜,吩咐小厮换了马车,就去了。 一路上,就听薛浅和程兰县主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拍卖会有多好多好,各种奇珍异宝在他们嘴中像是廉价的大白菜,像流水一样涌了出来。 而谢云霜在一旁听的也是静静有味,毕竟她前世也没参加过什么拍卖会,前世的她,胆小又懦弱,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知道摆弄胭脂水粉。 说实话,现在的谢云霜,都有一些讨厌她前世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她胆小,她懦弱,她好骗,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只是想到容宣,谢云霜心底又柔软一片。 还好,她今生遇到了一个好男人,一个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好男人。 想到这,谢云霜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昨天晚上的战况太过激烈,她的身上又留下了不少青青紫紫的伤痕,就连脖子上也有一些。 可能是昨天容宣走的太过着急,也没有给谢云霜留下什么药膏。 今天早上谢云霜起来的时候没办法,只好挑了一件比较厚实的衣服穿上了这时候已经是夏末了,天气说凉不凉,说热也不热,谢云霜穿成这个样子,倒也不是太奇怪。 但是如果有心人朝她的脖子看去的话,还是会发现端倪的。 “对了,云霜姐姐,听说今天有一盒玉女粉,非常的珍贵,好像听说是,知心大师亲手研制的。而且听说,这好像是最后一盒玉女粉了。”薛浅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 “知心大师?!!”谢云霜还没说话,程兰县主就率先叫了出来。 谢云霜在记忆里翻出知心大师的资料,她想了想,原来这知心大师已经不在世上了,早几年就已经死了。 她一生都在研究胭脂水粉,可以说,这京城里大部分的皇家权贵的胭脂水粉都是她一个人提供的,非常风靡。 只是后来她死后,留下的那些胭脂水粉就成了珍品,很普通的一件就会拍到天价,珍贵的不得了。 而现在,谢云霜也很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她还有很多灵感,都是从知心大师的水平上获得的。 听到程兰郡主这样说,谢云霜心里涌出一个念头,今天知心大师的玉女粉,她是势在必得的。 只是不知道,老天会不会这么容易让她拿到这盒玉女粉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缺钱。 如果最后开的价格她实在支付不起,她还可以向太夫人开口。 凭着太夫人对她的宠爱,难道该不会给她一点零花钱吗? 就算太夫人不给她,谢云霜还可以打她母亲嫁妆的主意,反正谢云霜对她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 不过也对,连模样都记不清了,又何来感情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半个时辰之后,她们三人来到了拍卖会。 这三人一亮相,整个拍卖会都静止了。 实在是她们的身份太过吓人。 程兰县主,公主的女儿!虽然是公主,却也是皇帝唯一的亲妹妹,最最宠爱的公主,这个公主又宠女如命整个公主府的天时好时坏,可都在她身上呢。 而薛浅,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来头,但她们薛家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薛浅在薛家那么尊贵,只要有人敢和她过不去,薛浅就和她整个家族过不去。 而谢云霜…… 好吧,在一个月之前,谢云霜的确没什么可以说的东西。 家世,虽然是个嫡长女,可谁让她母亲死了呢,而她父亲又娶了一位,那她不就成了最多余的吗? 而且胆小又懦弱,性格十分不讨人喜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谢云霜脱胎换骨,在谢家的地位更是节节高升,亲自把太夫人清回来坐镇,还狠狠地惩罚了谢明珠, 更关键的是,现在谢云霜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身份,国师夫人! 容宣已经毁了她的名声,就得非娶谢云霜不可,所以,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而且,国师大人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样子,反而成天的往谢府跑,外面的人再看不出门道来,那就只能说是愚钝了。 “见过程兰县主,给程兰县主请安。”周围的人全都跪下来,给程兰县主行礼。 而谢云霜和薛浅,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和大家格格不入,只好也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程兰县主小手一挥,眉毛得意的高高翘起,眼看着就要飞上天了。 很显然,程兰县主是个喜欢被奉承的人。 谢云霜在脑中想了一会,发现她前世的记忆中并没有拍卖会。 谢云霜觉得不对,她又仔细的想了一圈。 对了,前世有一次,谢明珠兴高采烈的从外面回来,手里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一个小盒子,高兴的在府里大喊大叫。 而她谢云霜,也想走过来看热闹,却被谢明珠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还被推倒在地。 是的,就是这一次了。 一定是谢明珠来了这拍卖会,看见了知心大师的玉女粉,所以不惜花重金拍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可是,下现在谢云霜重生了,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不过,想必谢明珠一定也来了拍卖会了吧! s因为前世谢云霜没有来拍卖会,也不知道谢明珠在拍卖会里做了些什么。 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谢明珠是早就来了,还是还没有来。 不过,谢云霜知道,谢明珠今天一定会来的。 今天,谢云霜就要改写历史,洗刷屈辱! 程兰县主吩咐了一声,自有人上来把她们引上二楼。 这拍卖会的座位也是很有讲究的,一楼是给那些没有身份的人做的,比如说,平民百姓,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或者是江湖人士,又不愿意透露姓名,所以也给他们准备了位置。 而二楼,就是京城里的一些达官显贵了。 感恩戴德 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他们就去二楼。 谢云霜本来想去一楼的,毕竟一楼更接近宝贝,看的更加清楚,可是程兰县主一定要去二楼,谢云霜不好太扶她的面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本想看看容宣今天会不会来,可是她眼睛转了一圈,却发现周围都是独立的房间,就算容宣来了,只要她不发出声音,谢云霜也找不到她。 “对了,那个谢明珠不是也喜欢胭脂水粉吗?我记得她以前还专门为你要来着。”薛浅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于是就询问谢云霜。 谢云霜点点头,的确有这样的事情,不过都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 前世的谢云霜,非常善于制造香粉,而谢明珠又十分嫉妒谢云霜,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她很喜欢谢云霜的胭脂水粉,最后,她想了一个办法,她故意找茬,让谢云霜犯错,这样自己就有办法打压她,最后为了让谢云霜“将功赎罪”,给自己做了好多好多的香粉。 那时候的谢云霜还以为谢明珠真的绕过了自己,还对她感恩戴德。 可是现在谢云霜想来,觉得自己那时候好傻,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相信谢明珠,丝毫都不怀疑。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又重生了,老天给了她机会,让她重新对付谢明珠,那么,谢明珠在她手里就别想讨去半分便宜。 谢云霜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今天知心大师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谢明珠要,她就一定抢!!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都叫你老半天了。”薛浅伸出手在谢云霜眼前晃了晃,总算把谢云霜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恩……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做的香粉和知心大师做的有什么不同罢了。”谢云霜冲薛浅笑笑,做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 听到谢云霜这样说,薛浅瞬间来了精神,她拉着程兰县主,语气十分激动:“我跟你说哦,云霜做香粉也是一绝,虽然比不上知心大师,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哈哈,我手里可是有很多云霜做的香粉呢。”薛浅说着,率先大笑起来。 反正是在包房里,又没有别人看见。 听到薛浅这么说,程兰县主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有那么厉害?”程兰县主拧着秀气的细眉,表示不相信。 “嘿,你还不相信小姑奶奶我说的话,真是欠打!”薛浅说着,在程兰县主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普天之下,能敢这样对待程兰县主的,恐怕也只有薛浅一个了。 就算是淙绮公主,也不舍得如此对待她的女儿。 程兰县主“嗷——”的一声怪叫,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你个疯子,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至于下手那么重吗?” “哼!谁让你质疑云霜来着,我就是不能容忍!”薛浅义正言辞。 “你——” 眼见着双方又要打起来了,这件事情毕竟和谢云霜有关,她不得不出面。 “好了好了,快坐下,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再吵可就抢不到宝贝了。”谢云霜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程兰县主和薛浅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算吵,吵着吵着就咬,咬着咬着就打…… 但是说实话,谢云霜反而很羡慕这两个人。 她们没什么心机,一直都快快乐乐的,不懂得害人,也不会被人害,多好。 再看看她,满心都是要复仇,要重生,跟南曲柔斗,跟谢明珠斗,无休无止。 如果没有仇恨的话,或许她也可以活的跟她们一样单纯吧! 谢云霜看着面前的二人,完美精致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美好又凄凉的弧度。 “哼——”薛浅瞪着程兰县主,狠狠地喊道:“你不相信会后悔的,待会回去之后,我就让你看看云霜的厉害,保证能吓死你!” “呵,真当本县主是吓大的吗?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程兰县主不屑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二人不再说话。 倒不是程兰县主不相信谢云霜,而是她想和薛浅对着干,不管谢云霜的东西怎么样,总之不能让薛浅讨去好就对了。 谢云霜无奈的看着二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了,一开始拍卖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压轴的才会最后出来,越往后东西越好,所以一开始,谢云霜并没有把精神力,放在拍卖的东西上,而是和薛浅还有程兰县主在聊天。 由于前世的谢云霜并没有出过多少次门,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很了解,即使这世她经常在外面奋斗,但是也没有好好的逛过京城。 而薛浅和程兰县主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给谢云霜补着这些功课。 很快,谢云霜就明白了。 原来,京城里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拍卖会,因为几年才一次,所以每年的拍卖会都办的特别隆重,来的人也很多。 在拍卖会开始的前几天,拍卖会里就有负责人把拍卖宝贝的消息放出去,用来吸引一部分人来参加拍卖,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所以几乎每次拍卖会开始的时候,都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可惜的是,前世的谢云霜居然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反倒是谢明珠,次次不落,经常满载而归。 毕竟在前世,谢明珠顶着的嫡次女的名号,经常在外面逍遥作乐,还有谁会记得她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嫡长女呢? 大家都把她遗忘了,自然而然地,把谢明珠当成了嫡长女。 所以,谢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供给谢明珠的,所以她才会有这么多钱来参加拍卖会。 只可惜这一世,谐云霜重生了,她就不会让谢明珠再讨到好处来。 按照前世的记忆,这次谢明珠也来了,而且抱走了玉女粉,只是现在谢云霜还没有找到她在哪里罢了。 至于玉女粉…… 谢云霜唇角勾起一个狠毒的弧度,老天重新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还不知道玉女粉会花落谁家呢。 随着时间的过去,拍卖会被炒的火热,所有人都情绪高昂,终于,过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出来了一样比较有分量的宝贝。 “各种,安静一下,”主持人轻轻的敲了一下手里的锤子,顿时,会堂里安静了下来。 此时,主持人面前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小盒子,而这个小盒子是锁住的,上面盖了一块公布。 下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表情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各位,这是我们这次拍卖会的珍宝之一,千年琉璃月灵芝,功效是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哪怕性命垂危吃下后都可以生龙活虎,据可靠消息,世上仅有三块,这就是其中的一块,起价五万两白银!” “砰——”主持人说完,手里的小锤重重落下,拍卖正式开始。 “八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 “十五万两白银!” “我出十八万两白银!” 楼上,谢云霜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竞拍,觉得很没有意思,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的玉女粉呢? 薛浅看到谢云霜无聊的样子,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云霜姐姐,这个宝贝那么厉害,难道你不心动吗?” “心动?为什么心动?”谢云霜一挑眉,不明所以的看着薛浅。 “这玩意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再不济,咱们可以送给太夫人啊!她老人家可是最需要这种东西的。”薛浅苦口婆心的劝道。 听到薛浅这么一说,谢云霜还真有些心动了。 再过不久就是太夫人的寿辰了,她送这个也确实更合适。 想到这,谢云霜张嘴就要喊价。 而就在这时,谢云霜包房的对面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二十万两白银!” 是谢明珠!! 财大气粗 谢云霜心中一动,果然,她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么有缘,居然看上了同一样宝贝。 谢明珠的声音一出,大家都愣了。 一是没想到是谢家嫡次女出的声,二是没想到居然会开出那么好的价钱。 顿时,台下很多人都不再出声了。 看到寂静的会堂,大大的满足了谢明珠的虚荣心,谢明珠不屑冷笑,特别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 “还有没有人要价?”主持人问道。 台下还是没有声音。 “二十万两白银一次,二十万两白银两次……”主持人开始最后的程序。 听到主持人报数,谢明珠扭着身姿站起来,想下去领千年琉璃月灵芝。 而就在这时,谢云霜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响了起来:“二十一万两白银!” 什么?!! 人群一片哗然。 这人是谁,居然开出这样的高价,二十一万两白银,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只要你决定要了宝贝,就必须在两个时辰内付清全款,否则,会赔偿拍卖会十倍的违约金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连薛浅和程兰县主也被谢云霜的大手笔给惊住的,二人难得齐齐转过头看向谢云霜。 她们,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而谢明珠,她听出了是谢云霜的声音,但是她却没有把谢云霜的话放在心上。 谢云霜有多少钱,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些年她和南曲柔一块,几乎把谢云霜的娘留给她的东西瓜分干净,剩下的也只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合在一起也卖不了五万两白银,谢云霜明明就是在胡闹。 “会长,不用管我长姐,她只是来凑凑热闹,快把千年琉璃月灵芝给我吧!”谢明珠的话语中明显带着轻蔑的语气,她打心底看不起谢云霜。 而众人听到谢明珠这么说,才知道刚才报价二十一万两白银的是谢云霜。 “我说,这谢云霜搞什么啊,没钱来参加什么拍卖会。” “就是啊,她总不能抢到了宝贝却不付钱吧,哈哈,那可是要付十倍的违约金的!” “错了错了,你们都错怪她了,人家呀,现在已经捡了高枝了,咱们的国师大人,很快就会迎娶谢家的嫡长女了。” “什么?真的假的,国师大人能看上一个窝囊废?” “我看是真的,否则她怎么会那么财大气粗?” “是啊是啊……” 众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对谢云霜不利的话语。 就连薛浅和程兰县主都气的面色通红,想下去把他们暴打一顿,可是谢云霜却像没听见似的,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重复道:“二十一万两白银!” 谢云霜云淡风轻的声音一下子震住了会堂的议论声,会堂再一次陷入寂静中。 “长姐,你认真的?”谢明珠“面带微笑”的询问谢云霜。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她在众人面前的好形象,她早就冲到谢云霜面前破口大骂了。 “二妹这话什么意思,好宝贝人人都想得到,这也是长姐的权利,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就让给你,而且前几天我还跟你说我很想要千年琉璃月灵芝,妹妹为何不成人之美,让给姐姐呢?姐姐一定感激不尽。”隔着门,谢云霜的声音轻轻的传了出来。 虽然她的声音柔柔弱弱,但却透着誓在必得的决心。 谢明珠狠狠地拽着手里的锦帕,较好的面容甚至被气到变形,可是因为有房门挡着,谢明珠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怒火。 听了谢云霜的话,众人明白了。原来谢云霜早就想要这千年琉璃月灵芝了,所以今天才会来这里拍卖,可是谢明珠明知道自己的姐姐想要,却还是争抢,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听见下面有人在议论自己,谢明珠心里的火气燃烧的更加旺盛了,谁让谢明珠先声夺人,这下子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而这时,主持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敲了一下小锤,喊道:“二十一万两白银一次,二十万一两白银两次,二十……” “等等!”谢明珠突然喊道:“我出二十二万两白银!” “哇塞——”谢明珠这话算是彻底惊到众人了,以往不是没有宝贝拍到上几十万的天价,可是这千年琉璃月灵芝,只是个药材而已,哪里值得那么多银两…… “二十三万两白银。”谢云霜继续跟价。 卧槽卧槽卧槽!!! 谢云霜的话更是惊爆了众人的眼球,一时之间,各种闲言碎语不绝于耳。 这时候,一些有些人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不是说谢家嫡长女生性懦弱胆小,从来不敢见人的吗?而且谢明珠温润如水,知书达理,十分识大体,今天是怎么了? “二十五万两白银!长姐,你就把这千年琉璃月灵芝让给我又怎样?”谢明珠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了。 本来,她十几万两白银就可以拿走千年琉璃月灵芝,也正好对得起它的价值,可是半路杀出个谢云霜,硬是把价格抬到了二十五万,如果谢云霜再跟价,恐怕就要破五十万了 “二十六万两白银。” 第五十二章:狡诈腹黑的谢云霜 让谢明珠没想到的是,谢云霜又淡定的继续叫价。 听她的声音,好像还没有碰到底线。 这两姐妹难道是要杠上了吗?下面的群众都这样想着,可是他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呢? “姐姐,你就把这宝贝让给我吧!”谢明珠虽然表面上很恭敬,依旧维持着她的大家闺秀风范,可是仔细听去,她的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谢云霜会心一笑,她也知道,这已经到了谢明珠的底线了,如果她再继续跟下去的话,说不定今天吃亏的就是她自己了。 可是,如果不让谢明珠好好放放血,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跑来拍卖会呢? “二十七万两白银!”谢云霜的声音波澜不惊,可是落在谢明珠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 这个谢云霜! 可是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了,谢明珠又喊道:“三十万两白银!” 同时,谢明珠在心里想好主意,等到谢云霜喊道三十一万两白银的时候,她就让步! 可是没想到,就在谢明珠和众人都等着谢云霜继续加价的时候,谢云霜十分识大体的隔空对谢明珠喊道:“既然妹妹如此执着,那姐姐就不好跟妹妹抢了,这宝贝还请妹妹你笑纳。”谢云霜这是主动弃权了。 听到谢云霜这样说,谢明珠差点被气出内伤! 刚才她只不过是客气的客套了一句而已,她心中还是希望谢云霜加价的,因为三十万两白银去买这样一个东西,虽然说也很珍贵,但是远远超过了她的价值,简直能翻上两倍还不止,她谢明珠凭什么做这个冤大头? 可是没想到,谢云霜居然没有加价,那也就是说,是她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买了一株烂草? 谢明珠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收回的余地。 而这时,主持人也不失时机的喊道:“三十万两白银一次,三十万两白银两次,三十万两白银三次,成交!”随后,锤子重重落下,代表这次交易结束。 而这时候,自然有专人捧着打包好的宝贝送到了谢明珠面前,同时他也等着收钱。 谢明珠还没反应过来,拍卖会的人就已经把宝贝送到她面前了,同时,还拿出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就是凭证,上面写着,谢明珠是什么时候拍下的这个宝贝,付了多少钱,都写得清清楚楚,谢明珠是抵赖不了的。 “恭喜恭喜,恭喜二小姐赢得宝贝。”会长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向谢明珠道喜。 可是谢明珠听得会长这样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抢玉女粉 这会长哪是来道喜的,明明就是来嘲讽她的,嘲讽她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买了一个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其实这千年琉璃月灵芝也是个好东西,毕竟它相当于一个人的一条命,可是现在的谢明珠已经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一想到自己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买了这样一个玩意送给太夫人,谢明珠就气的想去死。 没错,谢明珠买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打算送给大夫人的,再过不久,就是太夫人的寿辰了, 太夫人作为谢府年龄最大的老妇人,她的生辰真一定会当成一件大事来办的,到时候,奉献给她的贺礼一定不能失了体面,谢明珠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东西,知道今天的拍卖会上有千年琉璃月灵芝,所以才来这里。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花了三十万两,居然赔进去这么多的冤枉钱!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谢明珠只好把这些帐全部算在了谢云霜身上。 而这时候,谢云霜的包厢里也很热闹。 薛浅的反应倒不是很大,因为她早就知道谢云霜和谢明珠不合,所以不惊讶。 倒是程兰县主,她又是惊讶又是高兴,惊讶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谢云霜这样针对自己的妹妹,而且让她大大的吃了一个亏,高兴就是因为上次谢明珠使绊子让谢云霜差点掉进河里的事情。 虽然说她也知道那不是谢明珠干的,但是她对谢明珠就是提不起好感来,今天让她大放血,倒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云霜姐姐,谢明珠她花了这么多钱买了一棵草回去,她真的会付下这些钱吗?”程兰县主毕竟还小,不知道其中的规矩,所以他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当然。”谢云霜点点头,眉目带笑,很是高兴的对程兰县主解释说道:“这拍卖会是有规矩的,如果有人拍了东西却不付钱,是可以把他抓起来的,还有付十倍的违约金,否则没有这样的规矩,那这拍卖会岂不是乱套了?”说着,谢云霜轻轻的笑了起来。 薛浅和程兰县主也笑了起来,谢云霜说的也是,只是这样一来,谢明珠是不付钱也得付钱,付钱也得付钱了,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不喜欢谢明珠,看到自己的仇人吃亏,难道她不应该高兴吗? 三个人打闹着,又准备开始下一场拍卖。 而谢明珠,她真的真的很不想付这个冤枉钱,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她不付钱,那她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名声可就臭了。 更何况啊之前那样虚张声势,不就是为了告诉别人她有钱吗,如果现在掏不出钱来,那又算什么呢? 所以,现在的谢明珠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没办法,谢明珠哆嗦着手,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来,扔给会长。 会长顿时眉开眼笑,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银票,仔细的数了起来。 谢明珠看着会长眉开眼笑的样子,只觉得很刺眼。 但是她还不能走,因为她还没有拿到今天想要的宝贝。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谢云霜也看上了这个宝贝,并且准备和她抢夺。 当然了,如果谢明珠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后悔参加抢夺的,因为她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惨。 过了一会,会长清理好手中的银票,对谢明珠说道:“”回二小姐,钱数正好,祝二小姐玩的开心。” 说完,会长就带着人离开了。 原本就很心疼的谢明珠听到会长这样说,顿时就忍不下去了。 就在会长离开之后,谢明珠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狠狠的朝地上扔去。 “砰——”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让整个二楼都听到了。 谢明珠心中小小的后悔了一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家二小姐这是做什么,难道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买的千年琉璃月灵芝不满意?哈哈哈~”程兰县主欢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程兰县主和谢云霜是一个房间的。 “奇怪,程兰县主什么时候和谢家大小姐走的那么近了。”楼下有个人嘀咕了一句。 谢明珠听到程兰县主的声音,脸色被气成了酱紫色,更是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不能急,不能急,对方是淙绮公主的孩子,千万不能起正面冲突! 谢明珠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 又过了几场拍卖,谢明珠都没有出声,谢云霜也没有出声。实在是这么东西她们都用不着。 终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谢云霜千呼万唤的玉女粉终于出来了。 玉女粉的珍贵之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知心大师研制出来的,更因为它的价值绝无仅有,这京城可以说除了知心大师,再没有人能够造出这么好用的香粉了所以才会被众人捧到如此高的价位。 但是,这香粉的价位具体怎样,现在还不得而知,因为这是第一次拍卖知心大师的宝贝。之前也有过几次想拍卖,但是还没来得及把宝贝拿出来,就已经被人给提前要 走了。 “各位,安静一下!”因为要拍卖压轴的宝贝,会长亲自出面,之前的主持人也下去了。 “各位听我说,今天咱们拍卖会的压轴宝贝终于要上场了,没错,它就是知心大师亲手研制的玉女粉,这是京城里最后一盒玉女粉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起价五万两白银!” 五万两白银!!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这样的起价,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六万两白银!” “七万两白银!” “八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 虽然有很多人没有参加拍卖,但是争抢玉女粉的人也不在少数,大部分都是皇权富贵之人,像他们这些老百姓,也就只能看看热闹。 而这时候,谢云霜还没有出手,因为她在揣摩着谢明珠手中还有多少钱。 谢明珠心在已经出了三十万两白银了,她身上应该所剩的钱不多了。 谢云霜估计着,谢明珠身上的钱上的钱大概也就是在二十万两白银左右。 但是谢云霜又转念一想,前世的谢明珠来拍卖会就是冲着玉女粉来的,现在应该也一样,那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把千年琉璃月灵芝给买下来了,说明她手中还有一定的金币来助她拍卖玉女粉。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她再好好放一次血呢,谢云霜眼珠一转,一个阴谋又诞生了。 她没有急着要价,又过了一会儿,叫价的人少了些,谢明珠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十五万两白银!”听到谢明珠的声音,饶是把金钱置身事外的谢云霜都不由得顿了顿。 这些年,南曲柔到底给了谢明珠多少钱,能让她如此的挥金如土! 可是谢云霜也知道,不管谢明珠有多少钱,大部分还是出自她母亲的嫁妆,否则就算谢家再有底蕴,也经不起谢明珠这样败坏啊! 与上次一样,谢明珠的声音一出,顿时就把很多人吓着了,再没有人敢要价。 可是这次会长却没有急着一锤定千音,因为她在等,等谢云霜会不会出价。 就在这时,谢云霜轻笑着对谢明珠说道:“妹妹,姐姐已经把千年琉璃月灵芝让给你了,那不如你把这玉女粉让给你姐姐了,如何?” 谢明珠差点被气得吐血,那叫把千年琉璃月灵芝让给她? 明明是她自己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买下来的!! 怎么到了谢云霜嘴里,就成了她让给自己了? 可是谢明珠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角色,听到谢云霜这样说,谢明珠轻轻一笑,说道:“姐姐,你别当我不知道,姐姐向来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家里更是多的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姐姐不把这么好的宝贝让给妹妹呢?作为姐姐,难道姐姐就没有就没有容人之心吗?” “呵呵,妹妹都说是宝贝了,既然是宝贝,那自然是人人都要争抢的,姐姐当然也不例外了。” 小偷事件 谢云霜的嘴角向上轻挑,勾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细长的凤眼里满是挑衅与威胁。 谢明珠的棉帕子已快被绞成两半,上面的银纹碎花早已揉做了一团。她忍着之前大放血的疼,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若是别人说要争这宝贝倒也无妨,可姐姐这素日银子全投进了脂粉里,妹妹可担心这大庭广众下丢了谢家的脸面,姐姐,你还是先数数身上的银票子吧!”谢明珠知道谢云霜身上没几个钱,即便程兰县主在,替她付了银子,恐怕还是会丢谢家的脸。 谢云霜微微一怔,是啊,她没有多少银子,刚刚设计让谢明珠放血,是在她没防备的时候,可这次谢明珠再笨,也知道了她的用意。若是一不小心失了手,自己可就会丢了谢家的脸。这孰轻孰重,自己还是会掂量的。但就这么放了她? 想起前世被她所害,不仅失了孩子,还丢了性命,就是因为自己不够狠,不能运筹帷幄。谢云霜的恨意涌上心头,她不能放过这个狠毒的女人,可也不能因小失大。这……突然,一个阴险的计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呵,谢明珠,既然你前世无情,可别怪我今生无义了。 谢云霜抬眼看了看身边一旁正在发呆的小厮,挥了挥手。那小厮见谢家姐妹互相咬,正看的起劲,谁料谢云霜竟叫了他去,心里暗叫不妙。这谢家嫡长女竟被嫡次女弄的下不来台,心里指不定多恨呢,这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在这看热闹,一个不开心,自己可就…… 小厮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是挪到了谢云霜身边。谢云霜见他这样心中一喜,原是要用钱来收买,现下看来,倒是省了银子。 众人见谢云霜这边半天没得动静,早已议论开了。 “这草包小姐到底是不行,二小姐这边咄咄逼人了些就没了声响,真是……哎呀!” “我看未必,外头都说这谢家二小姐是个温良贤惠的主,今日看来也是个娇生惯养受不起气的。反而大小姐沉稳了些……等着吧,还有好戏看呢!” “不过这大小姐不会真的没钱吧,也是,听说她终日里玩弄脂粉,想必谢家也不会给这样玩物丧志的败家小姐几个钱的。”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谢明珠见谢云霜没了动静,以为是真的回去数了钱,觉得丢脸,不敢出了声,偷偷溜了也未可知。心里一阵高兴,刚刚放血的痛也减轻了不少,更盘算着,回去怎么教训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会长,既然长姐她不想要这玉女粉,那我们继续拍卖吧,免得扫了兴致。”谢明珠恢复了往事里温柔如水的样子,语气中也带着胜利的骄傲。 “别啊,妹妹,姐姐只不过打了一个旽,怎么就不要了呢?”谢云霜打发了小厮,神情自然地坐着,看着愣在原地的谢明珠,不由得心里暗喜。 “姐姐还执迷不悟,那就休怪妹妹没提醒,可不要作茧自缚。”谢明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底下更是一阵骚乱,谁都能听出,这话里是满满的火药味。 “十七万两!” 谢云霜几乎没给她喘息思考的机会,她就要这样,激动失去理智的结果,才好玩。 “十九万两!”谢明珠的眼里满是仇恨,她真恨不得把谢云霜撕成两半。 “二十二万两!!”谢云霜一出口,惊煞众人,这么豪气,这谢家大小姐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啊? “二十五万两!!!”谢明珠此时真真是失了理智,可她自身却只剩二十二万两,她连怎么收场都忘了。 “看来,妹妹是真心想要这玉女粉的,恕姐姐之前冒昧,竟狠心与妹妹争抢,失礼了。”谢云霜见目的已达到,便福了福身,做出一副转身欲走的样子。一旁心知肚明的薛浅和程兰县主相视一笑,扶着丫鬟也欲离开。 一旁的谢明珠也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付不起钱,还在趾高气扬的寒暄着。 “无妨,若是姐姐喜欢,回去之后这玉女粉我们姐妹二人共用可好?” “这是妹妹舍得姐姐也就不客气了!毕竟这好东西人人都想沾一沾嘛!”谢云霜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对着谢明珠微微一笑。 谢明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腰间,鼓鼓的荷包不见了,只剩下月白琉璃玉坠独自晃荡,充满了嘲笑与讥讽。 怎么会?刚刚明明还在啊!怎么……怎么会呢?! 啊!对了!刚刚!那个小厮,撞了一下!对!就是撞了一下! “怎么了?妹妹?妹妹?”谢云霜见谢明珠这样,心中暗自高兴,这小厮做的不错。表面上仍假意关心。 “快,快去找刚刚撞我的那个小厮!别让他跑了!”谢明珠已经顾不得什么身份形象,跌跌撞撞地跑到会长身边,连头上珠钗都被柱子撞的探出了大半身子。 “啊,是,是……”一旁刚刚过来要钱的会长见谢明珠如此不顾形象,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问也没问,就吩咐下人去找她说的那个小厮。 谢明珠惊魂未定,自己怎么那么大意,就是在刚刚,谢云霜“打盹”的时候,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厮端着茶水径直向她撞来。原以为是看热闹的忘了分寸,现在想来,是看这谢家二小姐出手阔绰,来趁机偷油的。又或许,是那个该死的贱蹄子买通的人,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找到的。 一旁的薛浅突然凑过身来,俯在谢云霜耳边,低声耳语道。 “这小厮可靠吗?别的将你供了出去。” “不可靠,要的就是不可靠。”谢云霜侧首微动朱唇,暖暖的气息绕的薛浅竟感到了一丝凉意,这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草包吗?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底下的人们慢慢失了耐心,又开始浮躁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拍卖结束了吗?怎么不让走啊?” “就是啊,哎,这二小姐怎么了,钗子怎的都掉了,出什么事了?!” “我早就知道今天肯定不消停,看看,看看,黄历上可写着哪!!” 看着议论纷纷的人群,谢明珠彻底迷糊了,本想羞辱一下那个不要脸的,谁想到自己竟遭了贼了?这事怎么这么巧啊? 她越想越不对,慢慢地将罪责全算在了谢云霜身上,要不是和她斗,自己怎会如此狼狈?这贼便也是她指使的。 而一旁的谢云霜,表面上一副关心妹妹的贤良形象,实际上内心却满是复仇的快乐感,与看好戏的得意。谁让谢明珠偏要与她作对,还要害她性命,既然上天可怜她,让她重新活这一回,她怎可辜负了上天的一片苦心? “二小姐,人抓到了。”会长的声音传来,瘫软在红木椅子上的谢明珠眼睛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充满着希望。 谢云霜转过去看向会长,他半弯着腰,奉承的神情让人恶心。他身后五花大绑着一个瘦小的伙计,正是那个小厮,他的嘴唇吓得早没了血色,满头的汗珠子让他看起来真像个偷盗被发现的小贼。 谢明珠慢慢地走向他,一步一步,让人心里发毛,底下的人们早没了声响,等着看好戏呢! 谢明珠一个冷冷的眼神,示意下人,那一旁的素服婆子扬起粗厚的手掌,冲着小厮的脸就是一巴掌。小厮本就心虚,脸色惨白,这一掌下去,脸上倒多了几分血色。 “说,为什么要偷我的钱?”谢明珠傲然地站着似乎是在等一个满意的答案。 果不其然,那小厮几乎是半哭着说: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一切,一切都是大小姐让我干的呀!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没有一点关系啊!” 人心难测 “我们小姐做的好啊?”在一旁喝茶水的薛浅心不在焉地说着。 底下则是一片哗然,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似乎比上面还要热闹。 “不会吧真的是大小姐偷二小姐的钱?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 “哎呀!你还不懂?二小姐让大小姐下不了台了呗,不过这大小姐可真蠢!” 谢明珠转过头去,面向谢云霜,如画的眉目间洋溢着得意的神情,她故作可怜地说: “姐姐你可真要强,若是不好意思向妹妹认输,可以和妹妹说呀!妹妹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 “说笑了妹妹,姐姐怎会如此呢?姐姐即使再不堪,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啊!这小厮一定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挑拨我们的姐妹关系的。”谢云霜惶恐地连忙走向小厮,走到柱子前竟绊了一跤。 “你尽管说实话,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但你若是但说一句假话来栽赃陷害于我,我便把你扒皮抽筋,让你下半生活不得一个人样子!!”谢云霜将语气放的很重,好像是不信小厮会这么轻易就供出她。 “这,这,二小姐,你可要保我啊!!”此语一出,众座皆惊,难道,这二小姐与这小厮也有瓜葛? 谢明珠更是没有想到,她手中的棉帕子骤然落地,好看的眼睛瞪得让人后背发凉。 “你尽管说实话,本县主护着你!但若有半句假话,便交给云霜处置!”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兰县主突然开口,这时候,她是最好的证明人了。 “其实,是,是二小姐拿一万两银子买通的我,让我说是大小姐指使的。”小厮颤颤巍巍地说出来,怕他们不信,还一个劲地扭着身子,想把怀里的一万两银票拿出来做个证据。 这么一句话,在场中,好似放了个闷雷!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说好的二小姐被害呢?怎么就变成了……” “真是人心难测啊,明明这二小姐怎么看怎么像受害者,怎么到头来,连明明都不是受害者了?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是谁要你这么做的?”谢明珠听着底下的风言风语,都是在议论她的,愤怒低下头,鼻尖对着惊吓过度的小厮,缓缓地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没,没人……”小厮的语气渐弱,看来是被吓得不清,神志可能又有些错乱。 “我再问一遍,是谁?让你怎么做的!!”谢明珠的心愈加慌乱,但她必须静下来。 谢云霜见状,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莲步微移,去到谢明珠身边,故作亲密地挽住她的衣袖。一副劝慰的样子。 “明珠妹妹,怎么了,为难一个小厮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姐姐不会怪罪你的……” 谢明珠被她这话刺激到了,眼里的威逼变成了燃烧的怒火,转过头,使劲推开谢云霜,像推开一只恶心的哈巴狗一样,掸了掸袖子。道: “我知道是你做的,不要假仁假义了。”谢明珠看着倒在地上的谢云霜,冷冷地说。睫毛愤怒地颤抖着,挡不住眼中的怒火中烧。 “明珠,你,你怎么了,姐姐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谢云霜看着愤怒的妹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呜呜”地哭了,这下底下众人更加像开了锅似的,议论开了。 “这,怎么回事啊?二小姐怎么对大小姐如此不敬?” “鬼知道,今天二位小姐都丢大脸喽!” 一旁的程兰县主和薛浅见状,忙扶起梨花带雨的谢云霜,带她坐到一边安慰着。 谢明珠也没闲着。“你个贱东西,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陷害于我?大庭广众之下她无法扯着那个贱人的衣服,逼她招认。但只有让大家相信是谢云霜陷害的她,一切责任才都会算到谢云霜的头上。她只能用语言逼迫小厮,希望有所用处。 “谢明珠你到底要干什么?!”薛浅实在看不下去。 第五十四章:丢人现眼 “你太过分了!这可是你的亲姐姐啊?!你不但不尊敬她,还雇这么个东西来陷害她?她哪点对不起你了?”程兰县主的脾气也上来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谢云霜是她的朋友,怎么能被欺负得哭呢?何况,这谢明珠只是个嫡次女,怎么能对身为长姐的谢云霜这样,赤云可是最重嫡系的。 “不,不要怪她,若不是我……和她争抢……也不会……”谢云霜依旧哭的梨花带雨,可怜的神情让不知内情的也人不禁动容。 “长姐,你们的戏做的真好,我都不得不佩服了,但愿下次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哼!有的玩了!!”谢明珠靠近谢云霜俯耳轻语。谢云霜沾着眼泪的长睫毛颤巍巍地,一滴泪水滚落在她的丝帕上,染了上面几乎与手帕一色的银梨花。 “哼!”谢明珠转身欲走,却差些撞上会长那肥胖的身躯。 “呵呵,那个,二小姐,这玉女粉的银子……呵呵”会长见谢明珠欲走,忙堵上前,怕跑了人。 “少不了你的!待会儿去谢家,我十倍偿还!!”谢明珠最烦这奉承的样子,挥了挥手,甩着帕子想离开这让她丢尽颜面的地方。 “哎呦,二小姐,您这要走了,我怎敢去贵府啊?!这要三五个家丁给我拖出去,暴揍一顿,我这把老骨头,怎受的住啊!”会长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他盘算着,要是二小姐不肯付钱,自己就算告到天子那,凭着谢家的名誉势力,谁会理他啊?又不能冲着县主和薛小姐要钱,索性就不让她出去哪怕谢家翻脸呢? “你……”谢明珠彻底怒了,自己不仅丢了颜面,还要受这东西的威胁,怎行呢? “会长,不要为难她,让她走吧,这钱,我来出。”谢云霜见时候差不多了,忙擦了擦眼泪。掏出那小厮拿来的二十二万两银票,加上自己的三万两银子,一并给了会长。 会长拿到银子,笑的脸上直流油,肥肥的肉堆成一堆,连眼睛都瞧不见了。“哎,哎,这银子正好,谢大小姐,谢大小姐嘞!!” 谢明珠亲眼看着她打发了会长,又瞥了一眼底下哄闹的人群,还有一旁义愤填膺的薛浅和程兰,愤愤地跺了跺脚,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第二天,整个京城便知道了昨日之事。 堂堂谢家二小姐在拍卖会上对长姐不敬,惹众人围观!! 最后竟还是宽宏大度的大小姐收拾的残局?! 还有人将此事添油加醋,竟有谢家二小姐仰慕国师,嫉妒长姐,存心设局报复,终被识破的流言传出。这下没人不知谢家的丑事,也没人敢劝阻大夫人收拾谢明珠了。 听着初言兴高采烈的讲着外面的流言如何如何,谢云霜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玉女粉抹在嫩得挤的出水的脸蛋上,对镜微微一笑,称赞道: “这知心大师的脂粉果真不一样,怪不得谢明珠如此喜欢。” “当然了,那可是知心大师的脂粉,但哪有我 “谢薛小姐赏识,云霜感激涕零啊!”谢云霜拿起一旁的玉女粉盒子,转过身来,对着薛浅的粉嫩小脸就戳了一指头。一道若有若无的白色在她的脸上显现,薛浅先是一愣,然后乐开了花,追着她绕着桌子跑。 “呵呵……呵呵……” 桌边的程兰见此情景,放下初言刚刚敬上的马蹄糕,嗤嗤地跟着笑。 嗯,这样多好,永远这样,没有心机,没有争斗,只有少女应有天真烂漫,可爱善良,这样多好?! 不知悔改 转眼已到日暮十分,谢云霜看着远处被落日染得通红的火烧云,心里满是惦念,她惦念那个魂儿一样的男人,怕他多日不见,多了思念,瘦了筋骨。 “小姐,小姐,快到老夫人屋里去,太夫人生气了呢?!”初言的大嗓门打扰了谢云霜欣赏晚霞的心情,她怨恨地转过头去,瞪着毛毛躁躁的初言,着实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又?遇事慌慌张张的,没个沉稳劲儿!”谢云霜用纤细白皙的手指狠狠地点了点初言的头,这么个毛躁丫头,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哎呀,小姐,等会儿再聒噪吧,先去看看太夫人,正生着二小姐的气呢?!”初言不顾主仆的分别将谢云霜的手一把抓下,拽着她就向老夫人的屋子走。 到了老夫人的里院儿,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跪在太夫人身前,尤其是南曲柔,磕头如捣蒜。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谢云霜,又或许是说给她听,太夫人刚刚还气的说不出话,这会儿子竟大声骂起来 “这谢家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人认我这个老祖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着我?你们一个个的,出息了!长本事了啊?要不是那婆子说漏了嘴,是不是我到死还蒙在鼓里啊?!”见祖奶奶气的嘴唇发青,谢云霜忙跪在最末,看来是因为拍卖会上的事儿。 太夫人看见了躲在最后的谢云霜,想起身拉过来,可已气的动弹不得,一旁的善言嬷嬷忙拉着谢云霜来到老祖宗身前跪着,低着头,不敢言语一声。 “这,这丫头,快别跪着,起来起来啊……”老祖宗见谢云霜一副待罪模样,心疼劲儿一起,硬是趴着桌子将她拽了起来,摸着谢云霜的手,气鼓鼓地大声呵斥。 “你这丫头,也真不像话,出了什么事儿,竟不知道找祖奶奶?就让这些人欺负着,不知道反抗吗?” “是,是云霜不对,云霜错了,下次一定告诉祖奶奶。”谢云霜见此情形,一切了然于胸,定是南曲柔害怕此事让老祖宗知道,女儿小命不保,便瞒着老祖宗。又不知被何人陷害,买通了婆子故意说漏嘴。也或许婆子时是真说漏了嘴。总之惹了老祖宗生气。 “你们这一个个,天天不想些正经的,净琢磨些害人坑人的把戏。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那么个好娘,就没有个好女儿。上次害我谢家嫡姐还不够,这次倒不伤性命,伤起了我谢家脸面。”看得出,老祖宗心里很是生气,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也可怜了南曲柔,怀着孩子,还要不住地磕头,若这孩子没了,可要算在谁的头上? 是她谢云霜?还是惹了祸事,一言不发的谢明珠? 不过也好,这次,谢明珠不会再逃脱罪责了。 “老祖宗,老祖宗,看在我这薄面上就放了明珠,放了明珠吧!求您了,老祖宗!”南曲柔抬起头,那洁白娇嫩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泛红,可以看出,她真的是想保住谢明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谢云霜倒是很羡慕谢明珠,起码,她有母亲。无论是她犯了多大的错,南曲柔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若谢云霜的母亲仍在世,她也会如此对她吗?她不敢完全相信毕竟只生了她,却未曾养过。 “哼,南氏,你那点面子,也算面子?不过遭人唾弃罢了!何能保这不孝女?”老祖宗愠色又显,她一个不轻不重的续弦的面子,怎能与她的宝贝云霜相较? “明珠,明珠快向祖奶奶认错啊?!”南曲柔几乎是哭着向身旁无动于衷的女儿恳求。这错犯的太大,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老祖宗,明珠错了。”过了很久,谢明珠才喃喃地说道。 “你错在何处?” “错在,错在不应该对贱人疏于防守,让贱蹄子有可乘之机!!”谢明珠说着愈加愤怒,她以前怎就不知道这贱人还有无病呻吟这一招。 “混账东西!!不知悔改!!”老祖宗气的怒发冲冠,脸也被憋紫。 “明珠,明珠,你在说什么啊?快认错,认错!”南曲柔竟挺着肚子站了起来,伸手就给了谢明珠一巴掌,她想打醒这个不知自保的女儿。 “对,我不能死啊?!我要活……活……”谢明珠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对,她不能死,她还要活。活着斗这个贱人!她宁肯两败俱伤,也不肯死在谢云霜前面。 “祖奶奶,明珠,明珠错了,看在,看在,我即将出生的弟弟的面子上,就放了我,放了我吧!祖奶奶,明珠不想死啊,不想啊!!!”谢明珠冲上前去,抓着老祖宗绛紫色的金丝绣鞋,左右摇晃,想一条死里求生的狗儿,渴求任何一点搭救。 “不肖子孙!你……!!”老祖宗被谢明珠这求生的样子着实吓着了,她不住地颤抖。 “祖奶奶,不要,别气坏了身子,明珠她也很可怜,看在嫡子的份上,别怪罪她了。”谢云霜此时突然说起了劝慰的话,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明明她才是最想除掉谢明珠的人,怎么这时,她反而帮谢明珠说起了话? 其实,谢云霜是不是一时可怜她才这么做的,而是因为两方面。 第一,若谢明珠被撵到庵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南曲柔肯定会受不小的打击,这样一来,孩子也会不保。若孩子真的没了,算谁的? 就算没人怪罪她,可是祖奶奶也会对自己不在如昨日一般,此事毕竟与自己有关。 第二,这谢明珠前世害的自己好苦,甚至失了孩子,丢了性命,今生就让她长伴古佛,安然度过,岂太便宜了她?她不会让她轻易死,也不会让她好过。 “不行!!”太夫人的龙头拄杖猛地往地上一敲,愤怒出声。 顿时,下面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趴在地上,数着蚂蚁。 而谢明珠,她现在已经绝望了。他只是想着,一向自己那么聪明,怎么今天会栽在谢云霜手里呢? 仿佛想到了什么,谢明珠突然大喊道:“不,祖奶奶,不是这样的,是谢云霜,是谢云霜设计的我,是我才进了她的圈套,祖奶奶救我,明珠不想死啊……” 谢明珠哭的好不凄惨,可是却没有人同情她,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敢同情她。 今天的老祖宗真的是动了大气了,否则她也不会想要把谢明珠给弄死,谢明珠因为一时之气而砸出去了四五十万银两,她不杀了谢明珠,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众人听到谢明珠垂死挣扎之间还要拖着谢云霜下水,都对谢云霜投来了怜悯的目光,有这样的妹妹,也算是个极品了。 但谢明珠也是求错人了,老祖宗现在巴不得要弄死她,她居然还向老祖宗求救,众人真是不该说什么好了。 而跪在一旁的南曲柔看了一眼老妇人,发现她眼皮子不断的抖动,很明显,老祖宗今天是铁了心了要杀了谢明珠了,否则根本就平消不了老祖宗心头的怒火。 怎么办怎么办…… 南曲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就这一个女孩,可千万不能死,她在这府里翻天覆地的跟别人斗,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女儿。 如果谢明珠真的死了,那南曲柔也就没有动力了。 突然,南曲柔凄惨的惊叫了一声,然后抱着肚子,在地上无力的呻吟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老祖宗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喊道:“这是怎么了,,刚刚才好好的,怎么回事?” 南曲柔就像没听到老祖宗在说什么似的,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喊痛。 改过自新 众人全都慌乱了,连忙跑到南曲柔跟前问她怎么了。 毕竟南曲柔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府上第一个男孩子啊!这是嫡子,可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和他比起来,不管是谢云霜还是谢明珠统统不够看了。 而谢云霜现在一旁,看着南曲柔痛得死去活来,心中疑惑,南曲柔到底是不是装的? 如果是装的话,为什么她脸上还会有汗水?如果不是装的,怎么这么巧,老祖宗刚想弄死谢明珠,这边她就肚子痛了? 就连谢云霜都被她给弄糊涂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而谢明珠看到自己的母亲变成这个样子,她也吓了一大跳,跪着就爬过去了。 “母亲,母亲!!母亲你不要死啊!!”谢明珠抱着南曲柔,哭喊起来。 而南曲柔却没有半点动静,她这个样子确实把太夫人给吓坏了。 太夫人连路都不会走了,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喊着赶紧叫大夫。 其余的人不敢怠慢,马上跑出去几个人去请大夫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扶到床榻上去!”老夫人还算是冷静的,连忙吩咐众人。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了,七手八脚地把南曲柔抬到她的房间去。 而谢云霜和谢明珠也跟着过去了没过一会,大夫就来了,此时太夫人一直都守在南曲柔身边,而南曲柔还没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就已经晕过去了,现在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看到大夫来了,太夫人赶紧给大夫让地方,让他给南曲柔把脉。 而大夫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拖延,连忙从药箱里拿出相应的东西,给南曲柔把脉。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心都牵挂在南曲柔的肚子上。 可是大夫却迟迟没有说话,太夫人有几次都想发问,但是又怕打扰了大夫,硬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又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大夫的叹气声,太夫人的整颗心都提起来了,难道南曲柔的肚子有什么不好? “大夫,可是我们夫人身子有什么不适?”二夫人率先问了出来。 大夫点点头,一脸愁苦地说道:“”大夫人是因为怒急攻心,导致气血逆转,又加上现在怀孕五内郁结,一直疏散不开,所以才会晕过去,孕妇不可以有剧烈的情绪,怎么能让她如此生气呢?若是再晚一点,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大夫把事情说得很严重。 太夫人听到大夫这样说,她身子晃了晃,差点坐在凳子上,身边的人赶紧扶住她。 “祖奶奶你小心,母亲的孩子没事,弟弟没事,你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谢云霜在一旁扶太夫人,说话也十分得体。 可是太夫人却没有理她,她的心思都在南曲柔身上。 不,确切的说,应该都在她未出世的曾孙子身上。 谢家有七八个女儿,却没有一个男孩子,由此可知,太夫人是多么喜欢这个男孩!就算她不喜欢南曲柔,恨不得把她给弄死,看在这个男孩子的面上,都把她暂时留住了。 可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怒,却差点把自己的曾孙子给害死,太夫人现在后悔极了。 “那大夫,现在夫人她没事了吧?”二夫人又继续问道。 大夫点点头,说道:“只要老夫给她开上几副药,按时吃下,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只是以后千万不能轻易动怒,否则再次怒极攻心,孩子有可能就保不住了。”大夫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留了几分余地。 太夫人点点头,看来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能在南曲柔跟前操办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谢明珠引起的,如果不是谢明珠干出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想要弄死她呢? 否则,南曲柔也不会惊动腹中的胎儿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谢明珠的错。 正在气头上的太夫人找不到发泄口,就把枪口对准了谢明珠。 她怒吼一声:“谢明珠!!” 谢明珠猛然听到太夫人叫她的名字,原本有些神经恍惚的她突然打了一个机灵,连忙回过神来,一回头就看到太夫人正用一种快要杀死她的眼神看着自己,谢明珠腿下一软,跪在地上哆嗦着喊道:“祖,祖奶奶。” 难道太夫人又要审她之前的事情的吗?可是那天事情明明就是谢云霜在陷害她! 如果不是谢云霜说话这么气人的话,她也不会一张口就是几十万,她就算再有钱,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 可是谢明珠也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这件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就算她把脏水往谢云霜身上泼,那也得能泼的过去才行啊! 再说了,太夫人啊宠爱谢云霜,如果她再往谢云霜身上泼脏水的话,太夫人恐怕会更加生气。 而且,南曲柔还在昏迷不醒,她连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想到着,谢明珠还不等太夫人发话,就跪在地上朝太夫人爬过去,哭喊着:“祖奶奶,孙女已经知道错了,求祖奶奶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孙女你以后一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不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你何止是离谱,你简直是犯了谢家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错误!谢家多少子孙,如果个个都像你花钱这样大手大脚,那么谢家,岂不是早就不存在了!” 太夫人越说越生气,看到谢明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太夫人突然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谢明珠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惊呆了,谢明珠被打的脸转过一边去,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可是太夫人还是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谢明珠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倒还是挺对称的。 谢明珠被打的眼前冒起了金星,这是她在谢家第一次挨打,她母亲都没有打过她,今天她却因为谢云霜这个贱人挨打了!! 一旁的谢云霜看到这个场景,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她在心中可惜着。 想到南曲柔的这个孩子,实在怪的太是时候了,有了这个孩子,可以说把南曲柔和谢明珠的命都保住了,现在她想杀了谢明珠,就不能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可是谢明珠还是留不得的,那个孩子也留不得的。 她宁愿这个孩子是柳时若来怀,也不能让南曲柔生下谢家的嫡子。 谢明珠偷偷地看了一眼谢云霜,就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丢人的样子,目光直勾勾的。 你这个贱人,看什么看! 谢明珠心里怒骂,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已经把这笔账难算到了谢云霜头上,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她会亲手讨回来。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脱身,一定要让太夫人饶过她才行,否则说什么都是空谈。 现在南曲柔了,谢明珠知道,一切都得靠自己。这房间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替她 说话。如果她再不想想办法,说不定南曲柔还没有醒过来,她就已经被太夫人给打死了。 太夫人打了两巴掌,终于解了一点气,可是她还是很生气。 谢云霜走过来,拉着太夫人的手,轻轻的说道:“祖奶奶,不要再生气了,现在母亲怀着弟弟,怕是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事情,就算有什么,也要等母亲好了再说啊!再说了,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给他一个机会,让她改过自新好了,我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妹妹以后花钱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离谱了,明珠,我说的对不对?”谢云霜说着,把目光投向了些明珠。 从轻发落 而周围的人听了谢云霜的话,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谢云霜是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明白事理的人,以前总觉得她只会摆弄胭脂水粉,是个废物,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谢明珠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是转瞬即逝,虽然她隐藏得很快,但还是被谢云霜捕捉到了。 她就知道,谢明珠是个狗改不了吃粪,不管别人对她再好,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就是个记打不记吃的孩子。 “姐姐说的对,明珠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祖奶奶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明珠一定以后会好好表现,好好孝敬祖奶奶的。”谢 明珠现在是把所有的好话都说出来,力求不死。 谢云霜冷笑,原来谢明珠也有怕死的时候,可是谢明珠前世,看着她惨死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她不是仰天长笑吗? 让她惨死在马蹄之下竟说,她也不会让谢明珠好活! 要报复谢明珠,首先就要留她一条性命,如果谢明珠因为今天的事情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谢云霜才会极力的为谢明珠说话。 一边博了贤良的名,让别人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很明白事理,又泼尽谢明珠的脏水,让谢明珠声名狼藉。 不得不说,谢云霜这一石二鸟之计用的实在是太好了。 太夫人脸上阴晴不定,其实私心里。她还是想处罚谢明珠的。就算不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让他好过,可是她没想到谢云霜会替他她说话,太夫人是不理解的。 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谢云霜这孩子从小心就善良,就是见不得别人受欺负,虽然谢云霜今天的事情做得很过分,可是谢云霜只是一时之气,等她气消了,善良的心思就又冒出来了。 可是,不给谢明珠一点颜色瞧瞧,又怎么能让她长记性呢? 一直站在太夫人跟前的谢云霜看到太夫人的脸就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连忙趁机说道:“祖奶奶,你看明珠都已经吓成这样了,也算是得到惩罚了,咱们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再说了,母亲现在昏迷不醒,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自己还没出生的曾孙子吗?至于明珠欠我的几万两银子,还是不要还了吧。” 谢云霜不说还好,她这一说,顿时把太夫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太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说,对谢明珠厉声喊道:“谢明珠,你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买了那劳什子什么玉女粉,居然还让你长姐给你出钱,顶了好几万两银子,她没什么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珠,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眼看着刚才太夫人的怒火就要消失了,可是没想到,被谢云霜三两句话就给挑起来了。 谢明珠的一颗心如同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要死。 只可惜她的母亲还在昏迷着,连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明珠,这账本都是我跟二嫂还有你母亲一统查看的,你母亲可从来没给过你那么多钱,说,你的钱到底哪来的?!” 一旁的三夫人疾言厉色。 自从她和南曲柔撕破脸皮后,她就处处和南曲柔作对,现在南曲柔躺床榻上没有机会,收拾收拾她女儿也是好的啊! 就算不能弄死她,让她吃点亏总是可以的吧! 谢云霜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大夫人给制止了。 她倒不是讨厌谢云霜,她只是看不惯谢云霜总是替谢明珠说话。 明明吃亏的就是她,她还一次一次的为别人开脱,太夫人就是见不得谢云霜那么善良。 只是,三夫人的话到底还是提醒了太夫人。 “明珠,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哪弄的这么多钱?”太夫人厉声问道。 谢明珠身子一动,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终于,还是要来了。 她的钱怎么弄来的,当然不是南曲柔给她的了南曲柔掌管着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那账本都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起查看的, 如果她要给明珠一些零花钱的话,那二夫人和三夫人早就有所察觉了。 那么,谢明珠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谢明珠的钱从哪来的,当然是从谢云霜母亲的嫁妆里扣出来的。 谢云霜以前痴痴傻傻,什么都不懂,就算她母亲给她留了那么多的嫁妆,她也不会用。 而谢明珠就起了歪心思,把那些嫁妆和她母亲一起慢慢的运了过来,然后换了银子,供谢明珠使用。 谢明珠这么多年在府中花钱大手大脚,如同流水一般,银子全是这么来的。 当然是从云烟的嫁妆里来的了! 只是谢明珠不能说,如果说的话,太夫人一定会弄死她的。 当年云烟在府中的威望,到现在都有人记得,太夫人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如果让太夫人知道的话,谢明珠根本想不出她是怎么死。 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太夫人问得这么紧,如果她今天不说出来的话,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谢云霜冷眼看着谢明珠为难的样子,根本就不想为她开脱。 此时的她也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好像在思考着谢明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明珠,快点说,你若不说,我便好好的惩罚你,用家法伺候!” 太夫人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谢明珠消磨殆尽了。 就在谢明珠为难的时候。床榻上的南曲柔突然发出一声呻吟,顿时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太夫人是最激动的,听到南曲柔的声音,她顿时把谢明珠忘在脑后了,连忙拄着拐杖,晃悠悠地过去了。 而谢云霜在太夫人跟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看到太夫人过来了,南曲柔想要坐起来,可是,她才刚刚抬起头就感觉一阵头痛,于是头又垂了下去。 “不要动!”太夫人连忙上前制止了她,说道:“你身子虚弱,刚才又动了胎气,大夫说了,万不可动气,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太夫人虽然不喜欢南曲柔,但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歹对她的态度也改观了一点。 而这时候,谢明珠看到自己的母亲醒来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爬到自己母亲跟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明珠,不要哭,母亲在呢……”南曲柔哽咽着说道。 她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几岁,她用手轻轻的拍着谢明珠的后背,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受苦受难的母女一样,实际上。她们却是一肚子坏水,做尽了坏事。 “母亲,母亲,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谢明珠声音凄惨无比,让在场的很多人都动容了,就连门口的丫鬟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南曲柔也做出一副悲愤的样子,就好像她在谢家呆不下去了似的。 太夫人看到这幅情景,就想到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想息事宁人,可是谢明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谢明珠的钱,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难道也不问了吗? 想到这,太夫人冷声说道:“明珠,今天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说出来你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我就放过你,从轻发落。” 这对于谢明珠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可是南曲柔听了太夫人的话,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 那些钱,那些钱可是从谢云霜母亲那偷来的啊! 谢明珠拿了谢云霜的东西,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谢明珠说了,待会太夫人问起她来,她该怎么回答呢? 南曲柔紧紧的握着拳头,如果有办法,这句话还是不要说为好,可是除了这个办法,谢明珠根本弄不到这么多的钱啊! 声名狼藉 几十万两的银子,这是小数目吗? 可是,到底谢明珠是南曲柔的亲生的孩子,她宁愿自己受苦受难,也不想让谢明珠被世人指指点点。 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的话,那么谢明珠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在赤云,女孩子的名声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旦遭受一点的不堪,那么这辈子就只能长伴青灯古佛了。z 所以谢明珠才会那么努力的在n外面维持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南曲柔挣扎着下了床,谢明珠想要拦着她,可是南曲柔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 这时候的南曲柔,那还有往日的张扬跋扈,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拔了牙的老虎,了无生机。 “太夫人,请你不要生气,明珠的钱,是我给的。”南曲柔平心静气。 “你给的,你哪来这么多的钱?真当我人老了,好糊弄是不是?”太夫人依旧不依不饶。 她本来就对南曲柔没有什么好感,能够和她好声好气地说上几句话,还是托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福气。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太夫人早就把男朋友肉赶出去了,怎么能容她至今。 南曲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以后在谢家的地位会大不如前了,如果她说了这个秘密之后,她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但是事到如今,她还不能不说。 太夫人可还记得谢云霜的母亲,云烟?她曾留下一批嫁妆,我把那些东西给当了,换来的银子全部都给了谢明珠。” 南曲柔很是平静的说完这段话。 她知道,太夫人一定会气得不轻,她已经做好了承受太夫人怒火的准备。 “你,你!”忽然听到南曲柔这样说,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她拿着龙头拐杖不住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可是这样,太夫人还是气得不行。 她伸出干枯的手,狠狠的打了南曲柔一巴掌。 “祖奶奶!”谢云霜不忍哭喊着,“祖奶奶,你要小心啊!母亲肚子里还有弟弟呢,你这一巴掌下去,打的不是母亲,而是你的亲曾孙子啊!” 关键时刻,谢云霜又把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搬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太夫人却不上当了。 有些理由,即便很动人,很让人怜悯。可是说的多了,别人也就免疫了。 而谢云霜抱得就是这样的目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拿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做挡箭牌,这样时间长了,太夫人就不再怎么关心这个孩子了,反而还会讨厌南曲柔恃宠而骄。 “就算有孩子又能怎样,有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云霜,你为什么那么善良,她们都欺负到你母亲头上来了,难道你也不生气吗?”三夫人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开始数落谢云霜。 可是听到三夫人这样说,谢云霜却仿佛受了什么很大的委屈似的,她转过脸去,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声音说道:“我母亲,命苦,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可怜我是没娘疼的孩子,就算被人欺负了,也没地方说理,祖奶奶,还是算了吧,明珠好歹也是我的妹妹,那些嫁妆,就当,就当是我送给她的……”谢云霜说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谢明珠逼迫的。 明明现在吃亏的是谢明珠,却搞得好像谢云霜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装,你继续装! 谢明珠冷眼看着谢云霜演戏,她就不明白了,就连她都能看出来谢云霜是在演戏,为什么太夫人就是看不出来呢? 说到底,还是谢云霜平时胆小懦弱的样子太深入人心了,再加上的的确确是南曲柔动了谢云霜母亲的嫁妆,于情于理,都是谢明珠理亏。 “这么多的一笔钱,怎么能算是送给谢明珠的呢?云霜,你实在太善良了。”三夫人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 南曲柔听到三夫人的声音,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三夫人千刀万剐。 可惜现在他就是个很柔弱的人,她必须躺着装柔弱。 “老三说得对!”太夫人冷哼一声,“谢明珠,你吞了这些钱,就要把这些钱给吐出来,一分不少的还给云霜!” 太夫人此话一出,谢明珠瞪大了一双眼睛,而南曲柔也像看见鬼了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夫人。 那么多的一笔钱,让她还给谢云霜,这个么可能!! “祖奶奶,我,我,不行啊!明珠没有这么多的钱……”谢明珠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时候,她才真正的觉得怕了。 如果谢明珠拿不出这笔钱的话,她的名声一定会毁的一塌糊涂的! 到时候,别说会不会有人娶她了,她在谢家能不能呆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毕竟太夫人现在还没有死,就算老夫人仍然健在,这个家里能当家作主的还是太夫人。 “你没有钱,那就问你母亲去要,毕竟那些嫁妆也是你母亲同意之后你才敢动的,对不对?”三夫人又在一旁煽风点火了。 谢云霜在心中简直要给三夫人点赞了,没想到三夫人这么给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南曲柔听到三夫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气的不行,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对太夫人说道:“太夫人请您三思啊!明珠这么小,她又没有赚钱的能力,怎么能让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呢?” 南曲柔在心中悄悄的算了一下,这些年,她光变卖谢云霜母亲的嫁妆,就有近七八十万两银子! 谢明珠挥霍了3,4年,这次拍卖会把她最后的钱都砸出去了。 她是真的拿不出钱啊! 可是如果不拿出来,太夫人真的会要了谢明珠的命!! 可是南曲柔不求情还好,她这一求情,却彻底的惹恼了太夫人。 她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朝谢明珠砸了过去谢明珠躲闪不及,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敢躲闪。 太夫人的拐杖结结实实的落在谢明珠身上,谢明珠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 “明珠!!”南曲柔大吼了一声,跪着爬了过去,然后趴在谢明珠身上,死死地护着她。 太夫人本来还想敲打第二棍,南曲柔突然跑了过来,太夫人硬是硬生生的停住了手。 如果不是看在南曲柔怀了孩子的份上,否则她连南曲柔一块打! 养出这样的孩子,她也算是个人才! “太夫人,请您手下留情,谢明珠是我的心头肉,还请太夫人放过他,她的一切罪责,我愿意承受。”南曲柔重重的磕头,此时她根本顾不得自己怀孕了,相比起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她还是想保住谢明珠的性命。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南曲柔也不知道吗,刚才她晕倒明明就是装的,只是为了替谢明珠求情。 可是没想到,本来太夫人都已经不生气了,可是谢云霜不乐意了,三两句话就挑起了太夫人的怒火。让她对谢明珠不依不饶。 南曲柔现在想弄死谢云霜的心都有了。 南曲柔知道自己胎像稳固,孩子好的不得了,所以她才敢磕头,才改跪下。 否则,南曲柔万万不敢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怀了孩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太夫人气得直发抖,她最讨厌南曲柔恃宠而骄的人,她以为自己怀了孩子,太夫人就会怕她,尊敬她,为此放过谢明珠。 可是南曲柔别忘了,现在谢家马上就要迎娶柳时若了,让柳时若再怀个孩子总是可以的吧!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把柳时若泡到药罐子里,直到她生下孩子为止! 实在不行,还可以再另外娶一个女人,总之,南曲柔绝对不可以生下谢府的嫡子,否则,谢云霜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了! 三天时间 “三天的时间,你把所有的钱都还给谢云霜,这件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听到太夫人说不追究了南曲柔心中一喜,但是又听见说三天之内弄够七十万两银子,南曲柔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太夫人这样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七八十万两银子,就算给谢明珠三年的时间都不够,更何况是三天! 南曲柔还想求情,可是太夫人却阻止了她,恶狠狠的说道:“南氏,如果你再求情的话,我今天就让谢明珠把钱全出来!如果拿不出来,那就家法伺候!” 南曲柔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从头到脚,冻的她瑟瑟发抖。 完了,真的完了…… 已经不能求情了,看来,她无论如何都要在三天内,弄够七八十万两银子。 “对了,南氏,大夫说你身子不好,现下你又怀了孩子,往后谢府的事情,就交给老二和老三处理吧!” 太夫人也不再去看南曲柔,转身就离开了,其他人看到太夫人离开了,也就都跟着离开了。 太夫人这是要打压她了…… 南曲柔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太夫人离开了房间,里面只剩下了谢云霜。 看到没有人了,谢明珠的本性顿时暴露出来了。 她死死的盯着谢云霜,她真得很想上去抓破她云淡风轻的脸,可是谢明珠知道她不能这样做,否则,她的罪名会更加重。 她担不起啊! “今天的结果,你很满意?”南曲柔冷眼看着谢云霜,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仇恨。 第一次,她那么仇恨谢云霜。 看到南曲柔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谢云霜却淡定的不得了,她双手环胸,朱唇轻启,说道:“回母亲的话,今天的结果,我一点都不满意。” “你以为,只是把钱全部吐出来就没事了?”谢云霜走到谢明珠跟前,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明珠。 “你欠我的,即便是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谢云霜紧紧的盯着谢明珠,一双嗜血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慎人,像是地狱里的曼陀罗沙华,妖冶,逼人。 这样的目光,谢明珠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谢云霜那么恨她。 不就是平时欺负她了吗?谢云霜就如此记恨她? 谢明珠不知道,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前世,她害死了谢云霜,害死了她的孩子,还抢走了她的丈夫! 那么小的孩子,才刚刚成型,连眼睛都没睁开,谢云霜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谢明珠举下来,残忍的扔在马蹄下…… 很快,马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啪——”谢云霜一巴掌甩在谢明珠脸上。 谢云双的这一巴掌可比大夫人的巴掌重多了,太夫人年纪大了,并没有多少力气,虽然说刚才收拾谢明珠的时候她也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但是到底比不上谢云霜。 而且谢云霜又在气头上,更没有手下留情。 此时,谢明珠的半张脸高高的肿起来,就像是一个猪头一样。 谢云霜突然回过神来,刚才她突然陷在仇恨里,差点没有出来。 她只要看到谢明珠,就想到她前世惨死的孩子,就对谢明珠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谢明珠提醒她的话,刚才她就走不出来了。 如果再晚一点,谢云霜都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谢明珠。 谢明珠被甩了一巴掌,南曲柔想站起来替谢明珠报仇,可是她对上谢云霜的目光,愣是被她吓住了。 这样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孩,怎么突然间又有这么大的能量? 南曲柔顿时被写作刷子震住了,居然不敢上来了。 而谢明珠,她被谢云霜给打蒙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太夫人打她,那是因为她是太夫人,是这谢府里最尊贵的女人,可她谢云霜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打她!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谢明珠喃喃自语,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说写作刷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嫡长女,可是谢明珠可是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嫡长女来对待。 在她眼里,谢云霜连下人都比不上,而现在就是这个她很看不起的人,却突然狠狠的甩了她一把掌,也彻底打醒了谢明珠。 “没错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气?要不咱们去找太夫人?”谢云霜冷笑,“我竟是不知道,我一个嫡长女,教训一个庶女,居然还不可以?你的这张嘴,没人替你擦干净,那也只好我亲自来了!”说完,谢云霜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谢明珠倒是想躲,可是太夫人刚才那一棍正好砸在他的脊梁骨上,她只要动一下,就痛的直冒冷汗,又怎么躲得过谢云霜的巴掌。 今天谢明珠挨的巴掌也真是够了,太夫人给了她两巴掌,也就算了,谢云霜也给了她两巴掌! 谢明珠原本娇嫩如花朵的脸蛋早已经伤痕累累。 “谢云霜,你好狠的心,她可是你亲妹妹!”南曲柔站起来,冲着谢云霜大声喊道。 这时候想起来打亲情牌了?谢云霜冷冷一笑。 “难道母亲也想尝一尝挨耳光的滋味?” 让南曲柔没想到的是,谢云霜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她。 谢云霜自然是不怕的,她和谢明珠还有南曲柔早就撕破脸皮了,现在房间里又没有其他人,她简直懒得和南曲柔演戏。 “你敢威胁我?”南曲柔指着谢云霜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年她来到谢府的时候,谢云霜还是一个小女孩,南曲柔第一次见到谢云霜,就知道不能和她和平相处。 虽然谢云霜只是一个孩子,也没有得罪她,但是谢云霜的身份,却确确实实等的挡住了南曲柔的路,所以,南曲柔注定和谢云霜不和。 可是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当年那个小女孩渐渐长成一个大姑娘,虽然现在只有十三岁,可是她现在的能耐可不小! “如果母亲想试试的话,那我也不介意。”谢云霜这话说得很没有礼貌,但她说的也是实话。 南曲柔冷笑,她就不相信了,她肚子里怀着谢府的第一个男孩子,连太夫人都要让着她,难道谢云霜真的敢扇她巴掌? 谢云霜看到南曲柔那副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好心提醒南曲柔,说道:“你以为除了你,谢府就没有后了吗?不要忘了。这府上并不是只有你才会生孩子,还记得柳时若吗?过段时间,她就要来到咱们府上了,你能生,她也能生,如果你这个孩子不小心掉了,那就……”谢云霜看了一眼南曲柔的肚子,故意没把话说完。 南曲柔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现在能在府里安然无恙,全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那她的靠山也就没有了。 谢云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曲柔的肚子,笑容意味深长。 随后,谢云霜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谢云霜,你不得好死!!”房间里,谢明珠盯着谢云霜离去的背影,声音如同杜鹃啼血,恶狠狠的诅咒着。 谢云霜冷冷一笑,目光阴冷。 不得好死么?那又怎样,只要她能报了前世的仇恨,即便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千百种非人折磨,她也心甘情愿。 当天,南曲柔顾不上自己还有身孕,到处借钱。 可是她这些年在府中人品极差,大家都不愿意把钱借给她。 二夫人倒是可怜南曲柔,想要借给她一点钱,却被三夫人给拦住了。 自从上件事情发生之后,三夫人和南曲柔就算是决裂了。 三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南曲柔好过的。 所以,当二夫人要借给她钱的时候,三妇人说什么都不愿意,二夫人也就没有把钱借给南曲柔了。 南曲柔气得不得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她在府中逛了一整天,却一分钱都没有借到。 怎么办怎么办,南曲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身上倒是还有几个钱,可是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万多两银子,根本就没什么用。 难道,她真的要向自己的娘家出手吗? 南曲柔犹豫着,如果向娘家出手的话,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别说是七八十万两银子了,就算是一百万两,也能拿得出来,毕竟南家也不是什么小家小户。 只是有一点,如果她回自己娘家的话,这件事情就闹大了,到时候,别人就会知道谢明珠的所做所为,她的名声就真的被她给毁了。 可是三天之内,就算打死南曲柔她也弄不出80万两银子啊! ………… 收点利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很快就黑下来了,谢云霜吃了晚饭,顺便洗了个澡,她刚刚上床,没想到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谢云霜吓了一跳,再次细看时,原来是容宣来了。 “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很好玩吗?”谢云霜盯着容宣,很不满的问道。 只有在容宣面前,她才会有一些人类的感情。 在其他人面前,谢云霜永远是不冷不热的,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面容,就像是面具一样。 “怎么,你夫君都来那么多次了,你还没有习惯吗?”容宣说着,走了过来,把谢云霜抱在怀里,狠狠地吻了起来。 谢云霜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可是容宣力气很大,谢云霜跟从挣扎不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把战场转移到床榻上来…… 一个时辰之后,容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事后,容宣温柔的把谢云霜搂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听说你们的大夫人和二小姐要遭殃了?”容宣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 谢云霜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明知故问。” 容宣笑了:“我竟是没看出来,我的娘子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谢云霜看向容宣,这男人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我只不过是跟谢明珠收点利息而已,她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谢云霜冰冷的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就谢明珠前世对她做的事情,谢云霜都想把她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下来,做成肉末,然后给南曲柔吃,她就是这么狠毒的一个人,! 而荣宣却一点都不介意地看着谢云霜,眼底意味不明。 “只是收了几十万两银子而已,你就放弃了?” “什么意思?”谢云霜精致的眉头一挑,不明白容宣的意思。 容宣没说话,但是他却笑着一直看着谢云霜,谢云霜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荣宣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愿意吗?”谢云霜叹了一口气。 今天如果不是太夫人走得那么早,她一定会让谢明珠好看,可是没想到太夫人却先放弃了,谢云霜心里知道,太夫人放弃的原因就是因为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 她已经晕过去一次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不知道孩子还能不能保住。 太夫人不可能为了谢云霜而放弃谢府的嫡子,所以,只能暂时委屈谢云霜了。 只是,太夫人也没有放过谢明珠,三天时间让她拿出80万两银子,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南曲柔能拉下脸皮向南家求救,才能解决这个难题。 可是这样一来,南曲柔就欠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也就等于谢府欠了南家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是南曲柔欠的,当然那就由她来还,这样南曲柔欠谢府的就会更多,在谢府更加抬不起头来! 太夫人的算盘打得非常好,可是就不知道南曲柔不愿意向南家开口了。 南曲柔嫁到谢府来,对于南家来说她就是外人了,借这么多的钱,想必南家也一时之间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也会向南曲柔打借条的。 到时候,这件事情天下人就都知道了,就看南曲柔该怎么收场了。 “知道今天晚上我为什么会过来吗?”容宣突然问道。 “还不是因为……”谢云霜想都没想,就回答容宣。 可是她话才说了一半,就把另一半话给咽下去了。 谢云霜面色一红,说不下去了。 而容宣看到谢云霜这么害羞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大好。 他在他的国师府上每天日理万机,简直比皇帝还要忙,整天焦头烂额的。可是只要谢云霜对他笑一笑,容宣就觉得轻松了很多。 谢云霜在心中仔细的想了想,容宣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可是今天晚上为什么要着重强调他过来的事情呢?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谢云霜的脸慢慢的变了惊讶起来,她看向容宣,轻轻开口:“难不成……”容宣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还不算太笨。” 可是谢云霜此时却没有心情和容宣斗嘴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谢明珠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今天谢明珠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果她能咽下这口气,那她也不是谢明珠了,既然咽不下去,那她就会来找谢云霜报仇! 谢云霜本来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觉得,至少谢明珠要喘口气才行啊,起码要把那八十万两银子给凑足了再说吧! 可是没想到,谢明珠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动手了。 “80万两银子,你就算下杀了南曲柔她也是拿不出来,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动作?”容宣看着谢云霜,又开始在她身上动手动脚。 谢云霜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容宣非常痴迷,每次只要一闻到谢云霜身上的味道,容宣就有一种把她揉进自己骨头里的冲动,他真是爱谢云霜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就算她今天晚上要对我不利的话,那八十万两银子,她也照样的还给我,否则祖奶奶不会放过谢明珠的。”谢云霜还在坚持。 “真不乖,刚刚还夸你聪明,现在怎么又犯糊涂了?”容宣在谢云霜脑袋上敲了一下,趴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假的?!”谢云霜突然坐了起来。 谢明珠难道会有这么狠的心思? “怎么,不相信你家男人?”容宣笑得像一只老狐狸,老谋深算。 谢云霜下意识的就要说不相信,可是她也知道,容宣不是那样的人。 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有时候很喜欢占她的便宜,但是关键的时候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既然他敢这样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容宣,谢谢你。”谢云霜很真诚得向容宣道谢。 此时谢云霜在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前世他没有发现容宣是这么好的人呢? 前世,虽然她为姜故恒铺平了未来的道路,但是那总是他一个人在扛着,而姜故恒就像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会,整天只会坐享其成。 他唯一会的,就是在谢云霜耳边说几句甜言蜜语,而谢云霜就像傻子一样去相信,去会他赴死,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可是最后,姜故恒却是那样回报她的。 谢云霜在临死之前都没有见到姜故恒。她现在仍然记得谢明珠对她说的。 谢明珠说:她来了结谢云霜,而姜故恒,则在家里布置着他与谢明珠的婚礼。 她深爱的男人,娶了她的妹妹,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居然还大肆操办婚礼。谢云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可能就是因为这么强烈的仇恨,所以老天让她重生了,老天让她碰到了容宣这么好的男人,谢云霜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容宣! 听见谢云霜在向自己道谢,容宣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很不高兴的看着谢云霜。 “怎么啦?”谢云霜不明所以? 为什么每次容宣生气都是莫名其妙的。 容宣没说话,他一把把谢云霜拉过来,狠狠的吻住了她。 铺天盖地的吻再一次把谢云霜包围,让她窒息……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谢云霜的双唇都肿起来了,容宣这才放开了她。 “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这两个字,否则,我会狠狠地惩罚你。”容宣在谢云霜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故意咬重了惩罚两个字。 谢云霜小脸一红,没再说话。 原来是这两个字惹到了他,谢云霜在心中想到。 可是她真的应该向容宣道谢啊,如果不是容宣的话,今天晚上她就惨了。 容宣脸上阴晴不定,晦暗不明,他真的很想把谢云霜好好收拾一顿,可是今天晚上不是时候,总有几只讨厌的苍蝇来扰人清眠……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深夜,谢云霜和容宣还没有睡觉,两人神经高度紧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着。 西域毒虫 “好了,走吧!” “苏哪儿?”谢云霜下意识的就要问。 容宣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如果不走,难道要在这里等谢明珠吗?” 听到容宣这样说,谢云霜麻利的下了床。 容宣抱着她,从窗口飞出,然后来到了对面庭院的屋顶上。 “咱们这样坐在别人的屋顶上,人家真的不会察觉到吗?”谢云霜有些不放心,她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可是看容宣的脸色,他干这种事情,可是熟练得很呢…… 容宣没说话,只是低头在谢云霜耳边轻轻说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到容宣这样说,谢云霜就把目光投向自己庭院的门口。 果然,过不了几分钟,有一个黑影子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他的动作很轻,又穿着一身黑衣服,如果不是容宣指给她看的话,谢云霜真的很难发现这个人。 这人一看,就是一个高手,想必经常从事这样的工作,谢云霜冷冷一笑,想不到南曲柔和谢明珠这么看得起她,居然买了专业的人来杀她。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跳上墙头,轻飘飘的落地,可是他却没有走进房间内,反而是把房门打开了。 借着夜色,谢云霜看得很清楚,黑影子手中拿着一根很细很细的铁丝,然后轻轻地捅进锁芯里,只听很轻的啪的一声响,门锁就被黑影子给打开了。 谢云霜愣住了,就这么容易啊! 接着,又一个黑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谢云霜定睛一瞧,原来是谢明珠啊! 谢明珠今天被太夫人照着脊梁骨狠狠的打了一拐杖,本来她痛不欲生,根本就不想来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南曲柔怕出了意外,她自己又怀着孩子,所以只能委屈谢明珠来这里了。 此时谢明路都用手扶着腰,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看来太夫人下手确实不轻。 而那个黑影子,看到谢明珠来了,等到谢明珠进了房门之后,他才轻悄悄的把房门给关上,。 如果不是谢云霜在这里看着的话,谢云霜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就这样进来了。 黑影子走到房门前,也就是谢云霜的房间,他先蘸了蘸口水在窗户上,捅出了一个小洞,然后只见一根极细的管子伸了进去了,黑影子朝里面吐了一口烟,接着过了大概有1分钟的时间,黑影子朝谢明珠做了一个手势。 谢明珠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从窗户扔了进去。 过不了一会儿,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就爬了出来,跳到谢明珠手上,谢明珠对着房门阴狠一笑,然后带着黑影子就离开了。 “那是什么?”谢云霜在房顶上看着谢明珠离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容宣。 “只是一个小虫子而已。”容宣淡淡的说着,抱着谢云霜从房顶上飞了下来,然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谢云声没好气地打了容宣一下,说道:“如果只是一个虫子,谢明珠会笑得那么得意?” “是啊,真的只是一只虫子,只不过那个虫子是西域才有,叫做噬痒虫。” “噬痒虫?”谢云霜奇怪的重复了一句。 “恩。”淡淡的声音从容宣鼻子里传来,耐心的解释:“这种虫子,最喜欢吸食人血,人被吸食之后,身上会发痒,奇痒无比,如果用手去抓,皮肤就会溃烂,抓得越狠,皮肤溃烂的就越快,到最后,身上就没有一点好的皮肤了。”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种虫子还会把自己的卵下在人体内,通过伤口慢慢地爬进去,大概过十天半个月,这种虫子全便会成熟,然后开始在体内大量繁殖,到时候,人的血脉里全部都是这种虫子,疯狂吸食人血,人体很快就会一具干尸。”容宣说起来很淡定,可是谢云霜听着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前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西域这个地方,她也只是听说过几次,可是没想到,谢明珠却这么狠毒,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 只是,谢云霜有个疑问,谢明珠怎么会和西域的人有关系? 真的庆幸有容宣在,否则,她现在已经被这种虫子咬了一口,万劫不复了。 谢云霜看着容宣如天神一般的侧脸,真的很想道谢。 可是她想起容宣说的狠狠收拾她,谢云霜就说不出话来了。 谢明珠现在以为那只虫子吸了谢云霜的血,所以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可是谢明珠不知道,那只虫子根本就没有找到谢云霜,但是它又不会说话,所以谢明珠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谢明珠刚才能进去看一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她也就不会这么悲剧了。 “你可知道我接下来会怎么做?”容宣笑眯眯地问谢云霜。 他最喜欢逗弄这丫头了,看到她巴掌大的脸上一脸无辜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 谢云霜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聪明!”容宣忍不住夸奖,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谢云霜就能猜到他的心思,这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谢云霜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猜中了容宣的心思,听到容宣夸奖自己,谢云霜没有说话,她只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罢了,如果她是容宣的话,她也会这样对付谢明珠的。 谢明珠既然选择了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谢云霜,那是她觉得这种办法足够狠毒,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谢明珠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现在事情了结了,你该回去了吧?”谢云霜见没有事情了,便开始赶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还是不适应。 容宣一听原本还云淡风轻的他,突然嘴角垂了下来,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谢云霜,开始卖萌求可怜。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被人无故抛弃的小狗狗,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谢云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每次她让容宣回去的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 只是谢云霜每次看到容宣这个样子都狠不下心来了,几乎百发百中。 算了算了,左右他已经在这里大半夜了,不如就让他呆下去吧。 容宣抱着他心爱的女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谢云霜醒来的时候容宣已经不见了,谢云霜看着空荡荡的身边,觉得很失落。 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习惯容宣的存在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总之,她逃不掉了。 初言进来伺候她,给她洗脸梳头,她刚刚梳妆完毕,就听到外面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没错,正是谢明珠,谢云霜心中了然,看来那个叫做噬痒虫的东西开始发作了。 但是她面上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初言问道:“出什么事了?” 初言也听到了谢明珠的尖叫声,犹豫的说道:“小姐,好像是二小姐出事了,要不咱们去看一下吧!”初言说了这句话,看了一眼谢云霜。 谢云霜点点头,也好,她也正想看看谢明珠的样子呢,到底那个虫子有多厉害。 谢云霜心中这样想着,就带着初言过去了。她连早饭都没有吃。 还没走近谢明珠的房间,就听到谢明珠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谢云双只觉得心里十分痛快,谢明珠居然也有今天! 但是她面上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很快,写作刷子走进了谢明珠的房间,她刚进去,就看到谢明珠像一个疯子一样,躺在床榻上,不断的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脸,拼命的抓! “这是怎么了,明珠妹妹,你怎么了?”谢云霜疑惑的问道。 同时,谢明珠听到谢云霜的声音,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谢云霜忍不住尖叫一声,面如土色! 实在是谢明珠的脸太吓人了,昨天还好好的她,此时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上面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水泡,布满血丝,有的甚至流出脓来,十分可怕。 自作自受 谢云霜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但是很快,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呕……””谢云霜捂住自己的胸口,在一旁不住的干呕起来。 而初言也被吓了一跳,她虽然没有谢云声吓得那么厉害,但是也差不多了,看到谢云双在一边吐,她也跟着吐了起来。 不是装的,是因为谢明珠的脸真的有这么恶心。 “谢明珠,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谢明珠等着谢云霜,声音凄厉的如同女鬼。 可是谢云霜正在一旁呕吐着,根本没时间和她搭话。 就这个空档,南曲柔来了,她也是听到了谢明珠的惨叫声,所以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她刚进房间,就看到谢明珠的脸,顿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她身后的丫鬟赶紧扶住了他,整个房间乱成一团。 谢明珠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想去抓自己的脸,可是脸上奇痒无比,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痒,她真的很想去抓,双手根本就控制不住,可是鲜明珠心里也知道抓脸的后果,同时,她也害怕,再过十天半个月,她就……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谢明珠继续惨叫。 很快,她不止脸上痒,身上也开始痒,谢明珠只有一双手,根本不知道抓哪里好,她让周围的侍女帮忙,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 这么可怕的毒,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谁会不要命的去碰谢明珠。 谢云霜此时已经好多了,在初言的搀扶下,她走出了谢明珠的房间,但是此时她面色还是发白,捂着自己的胸口,恶心的感觉迟迟没有散去。 昨天听了容宣的描述,她就知道这种虫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没想到现在亲眼看到了,居然会这么恶心,也这么可怕! 此时谢云霜心中无比庆幸,幸好昨天晚上咬的不是她,否则,她现在和谢明珠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想到容宣,谢云霜心里又是一片柔软,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解救自己,而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容宣才好。 太夫人和老夫人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整个谢家都沸腾了。 太夫人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谢云霜。 谢云霜站在这里不是没有目的的,现在南曲柔已经昏迷了,这个家里就只有太夫人还关心谢明珠,因为谢明珠是她的孙女,她可不能让她死了,所以,先过来的一定会是太夫人。 那么,当太夫人过来的时候,就一定会先l看到谢云霜,看到谢云霜她就会向谢云霜询问谢明珠是怎么回事,那么,谢云霜就会自由发挥了。 果然,谢云霜并没有猜错,太夫人见了她,上前就询问她谢明珠到底怎么了。 谢云霜也没有隐瞒,把谢明珠的状况全部都给太夫人说了。 一旁的老夫人连连摇头,想不到谢明珠居然这么可怜,得了这样的奇症。 太夫人一听,这还了得,顿时就要走进去看看。 可是她刚进了门,就看到谢明珠正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在撞墙。 她吓得连手中的拐杖都掉了,连忙让周围的人去拉着谢明珠。 “快,快去阻止你家小姐啊!” 可是却没有人动,她们都犹豫着,因为她们实在不知道谢明珠身上的病会不会传染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大夫啊!把京城里所有的好大夫全部都叫来!快点!”老夫人还算是一个镇定的,经过最先的震惊之后,她马上就冷静下来,开始发号施令。 顿时,谢家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南曲柔昏过来了。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起来,安置在谢明珠的隔壁,反正等她醒来还是会来看谢明珠的。 很快,大夫就来了,大夫分为两批,一批去给南曲柔看病,而另一批去给谢明珠看病。 不过说起来,就这几天南曲柔和谢明珠也真是倒霉,他们得罪谁不好,就偏偏得罪了谢云霜,真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这才短短两天的时间,谢明珠平白无故砸出去八十万两白银,还有再拿出80万两给谢云霜,这还不算完,现在她又毁容了,而且很快,她就会死了…… 大夫们本来想给谢明株把脉!可是谢明珠,却拼了命的在打滚,她也不想这样做,可是实在太痒了,她根本就忍不住,而且只要她一流眼泪,眼泪沾到脸上的泡,就会变得十分疼痛,疼痛的同时还在痒。 谢明珠真的是生不如死,但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昨天晚上她明明让噬痒虫,去咬谢云霜的,为什么谢云霜好好的,她反倒中毒了呢? 正因为想不通,所以她才奇怪,她看到谢云霜就想把这个秘密喊出来,好几次都被她克制住了,但是谢明珠知道,这个秘密很快就会守不住了,因为,她真的实在太难受了…… 最后?还是由几个家丁把谢明珠的双手给绑上,这才给她把了脉。 可是大夫们却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因为这种虫子是西域传来的,现在京城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又没有人得过病,他们又怎么会见过呢? 太夫人就奇怪了,谢明珠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就因为昨天自己打了她几下吗?可是也不能变成这个样子啊! 而谢明珠和南曲柔都知道谢明珠是怎么回事,但就是不能说。 南曲柔昏迷醒来之后就要去看谢明珠,太夫人拦都拦不住,她看到谢明珠的样子,又是一阵痛哭,太夫人安慰了她好几次,怕她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南曲柔就是止不住。 谢明珠是她的亲生骨肉,现在却被人害成这样,她怎么会不心疼呢? 可是南曲柔也知道是谢云霜干的,就算谢云霜不承认她也知道,但是不能说啊! 如果说了话,大家就会知道是谢明珠先毒害谢云霜不成,所以谢云霜才会报复谢明珠的。 再说了,这件事情谢云霜也没有留下证据,她到底怎么下的手她们还都不知道,要是再被人扣上她们诬陷谢云霜的帽子,,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明珠晕了过去,因为她是痛晕呢,也有可能是痒晕过去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晕过去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南曲柔早就哭成泪人了,不管别人怎么劝慰,她就一直在哭。 自作孽,不可活,南曲柔第一次后悔了,她真的不该和谢云霜斗的,可是现在她对谢云霜只有浓浓的恨意,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然后以后双倍奉还!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谢明珠晕过去之后,大家终于能喘一口气了,太夫人发问道。 南曲柔听到大夫人的声音,一冲动,就想把事情告诉太夫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 如果让太夫人知道的话,太夫人本来就想弄死谢明珠,现在被她知道了,谢明珠不是更加活不成了吗? 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能替谢明珠去死,要是谢明珠真的死了,南曲柔一定会发疯的! 而谢云霜,她这时候站了出来,说道:“祖 奶奶,大夫们都不知道这种病是什么,可是你还记得吗?孙女曾经让薛浅带回来一个大夫,他的医术十分高明,不如就让他看看吧,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呢!”太夫人听到谢云霜的提议,眼前一亮。 薛浅带来的那个大夫的医术,的确很高明。 “好云霜,多亏你提起这件事情,那你快些去,把薛浅也叫来,对了,还有国师大人!”太夫人特地点名。 谢云霜听到容宣的名字,脚下一顿,但是也没有露出什么痕迹来,就出门了。 生不如死 而南曲柔盯着谢云霜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明珠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和谢云霜脱不了干系,昨天晚上谢明珠过去的时候,还是南曲柔亲自安排的,她就不相信了,谢云霜到底有多厉害,居然会害的谢明珠遭了殃! 可是现在,她又主动提出去找大夫给谢明珠治病,就连南曲柔都看不懂谢云霜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了。 谢云霜先去找的容宣,他知道国师府在哪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容宣。 容宣听了谢云霜的要求,也没有犹豫,直接把大夫就带上了。 为了掩护容宣,谢云霜还特地跑到了薛府一趟,把薛浅从她家里给拉了出来。 正好程兰县主也在和薛浅玩,听到又有热闹看了,程兰县主也闲不住了,哭着要过来。 谢云霜没办法,只好把程兰县主也带回来了。 程兰县主因为上次的马蹄事件,一直不怎么待见谢明珠,现在听说她又不好了,怎么可以不过来看看呢? 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传出去,可是只要程兰县主和薛浅知道了,有这两个大嘴巴在,还愁别人不会知道吗? 而谢云霜把薛浅和程兰县主叫过来也就是这个目的,很快,她就会让谢明珠声明扫地,身败名裂! 很快,他们一群人就过来了。 “大夫,你快给我的女儿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南曲柔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看到谢云霜找的人过来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不放。 大夫抚摸着自己的山羊须,点点头,然后走到谢明珠跟前,开始把脉。 他刚看到谢明珠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毕竟他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病人,一直治过不少的疑难杂症,所以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 这时候,谢明珠已经晕过去了,倒是好把脉。 大夫把了一会脉,然后起身对南曲柔说道:“回夫人,令千金应该是被西域的一种虫子给咬了,这种虫子叫做噬痒虫,被咬的人先会伤口部分发痒,随后全身都会发痒,而且她的体内还会有虫卵,经过十天半个月的孵化,虫卵就会发育成熟,然后钻出来,到时候,整个人的血脉里全部都是密密妈妈的虫卵,那么人也会变成干尸的。”大夫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周围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都没想到这种毒居然这么恐怖。 而南曲柔,她虽然早就知道这种毒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听到大夫这样说,再看看谢明珠浑身是伤的样子,她只觉得格外可怕。 正在这时,谢明珠醒来了,她刚开始只是呻吟了一声,等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后,谢明珠突然叫了一声,又开始抓自己的脸。 “明珠,明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的明珠啊……呜呜呜……”南曲柔哭的好不凄惨,她上前想抱住谢明珠,可是太夫人却怕谢明珠把病毒传染给南曲柔,早就派人盯着她了。 所以,在南曲柔扑过去的时候,太夫人赶紧让人拦住了她。 “娘亲,你快救我,你快救我,娘亲,我好痒,不不,我好痛,天呐,我要死了——”谢明珠就像个疯子,胡言乱语着。 看到南曲柔这个样子,她的心简直在滴血,她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解药拿出来。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谢明珠让噬痒虫咬谢云霜,谢云霜中毒,一定会求解药,到时候南曲柔再假好心的把解药拿出来给谢云霜服用,条件就是放弃那八十万两白银。 到时候,就算太夫人说她不地道,可是为了救谢云霜,她也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现在好了,她的计划全乱了,谢云霜好好的,谢明珠却中毒了,她是可以救谢明珠,可是她要怎么交代? 她哪来的解药?既然有解药,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呢?非要等到谢明珠受不了了才拿出来。 而且,南曲柔拿出解药还会惹来疑心,别人会怀疑她自导自演,为了陷害谢云霜,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 “母亲,母亲,救我啊!你快救我啊!我要解药,我要解药!快给我解药!!”谢明珠大喊着,扑过去差点撞在南曲柔身上,周围的人赶紧把南曲柔拉到一边,不能让她接触到谢明珠。 “解药么?”容宣在一旁突然说道。 他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闹剧,现在这场戏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下面就是他上场了。 听到容宣的声音,谢明珠有一瞬间的安静。 容宣一直没说过话,谢明珠又是处于疯魔的地步,所以她根本就没看到容宣,可是现在听到容宣的声音,她才发现容宣也在这里。 她喜欢容宣,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容宣却一直对她爱理不理,现在,容宣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谢明珠那张猪头一样的脸,突然红了。 但是很快,谢明珠的羞涩还没褪去,她又开始痒了起来。 奇痒像是波浪,一阵阵的,简直让谢明珠难以忍受。 而南曲柔,听到容宣这样说,她猛地跪在容宣跟前,一连声的喊道:“你有解药对不对,你有解药对不对?求求你,可不可以赐给明珠,救命啊国师大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真的不能失去她啊!”南曲柔说着,居然要给容宣磕头。 若是换了别人,堂堂谢府的当家主母居然给他磕头,一定会吓得赶紧拦住南曲柔,可是容宣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面对南曲柔的大礼,他居然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母亲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在南曲柔疯狂的磕了两个响头之后,谢云霜这才冲出来,赶紧扶起南曲柔。 今天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本以为南曲柔会先按捺不住拿出解药给谢明珠,可是最后,她硬是狠下心肠没有拿出来。 而南曲柔却把谢云霜推开,拼了命的给容宣磕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夫人拉开啊!”太夫人急得浑身都在抖,可是她已经那么年老了,速度根本跟不上思想了。 众人听到太夫人发话了,连忙把南曲柔拉开。 南曲柔浑身瘫软,双眼红肿,心里一万个一亿个后悔。 “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本国师何时说自己有解药了?”容宣笑眯眯的看着南曲柔,就像是在逗弄一个傻子。 南曲柔顿时愣住了,不过容宣说的也对,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有解药啊,都是南曲柔这样的认为的。 可是谢明珠却像疯子一样突然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容宣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你一定有解药,你是无所不能的,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我生不如死啊!……”谢明珠拼命的磕头,她知道容宣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的,更何况容宣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对容宣也有一定的了解。 只是谢明珠在心里恨南曲柔,南曲柔明明有解药,为什么不拿出来,只要她拿出来,那她身上的痛苦就可减轻! “国师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救我的女儿,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南曲柔哭着说道。 同时,她也在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想着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就把解药拿出来,如果太夫人追问的话,就说是一位得道高人给她的,可是现在,荣耀主动拿出解药,倒是解决了她这个难题。 可是容宣却看着南曲柔神来一笔:“听说谢夫人夫人似乎还欠了云霜八十万两银子?” 大家一愣,都没想到容宣会说这个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传的这么快吗?外面的人都知道吗? 南曲柔不知道容宣是什么意思,可是最近事情确实有,周围的人也都是证人,所以,她点点头。 还上双倍 “那么请问夫人,这笔钱你可交给云霜了?”容宣又继续问道。 南曲柔木讷的摇头,昨天她还在筹钱,可是南家那边经济紧张,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说要再等上几天,于是南曲柔就回来了,当天晚上她就要报复谢云霜,接着谢明珠就出了事,她那有时间去还谢明珠的债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还上双倍吧!”容宣云淡风轻。 “什么?!!”南曲柔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国师大人从来不喜欢金钱之物吗?不是说国师大人早就视金钱如粪土了吗?钱财乃身外之物,怎么国师大人这么超然的人物居然也会喜欢金钱?!! 可是,他又为什么强调是双倍呢? 难道和谢云霜有关? 而谢云霜站在一旁听到容宣这样说,不禁看了他一眼。 谢云霜虽然不是拜金的人,但是她也知道钱财的重要性。 要是说容宣这样做是因为他自己缺钱,谢云霜打死都是不相信的,难道他是为了自己? 是的,容宣就是为了说谢云霜! 看到谢云霜煞费苦心的为了八十万两银子和南曲柔斗来斗去,费尽心机,那么,不如就给他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虽然说他的国师府并不缺钱,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但是现在谢云霜还没有嫁过去,他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花国师府的钱,松原只能帮她一时,却不能一直帮着她,所以,只能让南曲柔放一些血了。 这样说来,南曲柔就该给谢云霜160万两银子。 南曲柔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不知道容宣是不是拿她寻开心,但是这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她是真的真的拿不出来。 “这件事情,谢府不能参与。”容宣冷不丁的补了一句。 太夫人本来想说话的,可是没想到容宣却阻止了她,太夫人并不是想帮南曲柔,她是怕南曲柔气坏了身子,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谢府的第一个男孩子,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容宣就先说出来了。 而一旁的三夫人又在火上浇油,阴阳怪气的说道:“夫人啊夫人,难道谢明珠的命还不值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吗?钱可以再赚,可是如果命没了,那就真的没了呀!”三夫人虽然说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这话说的也对。 南曲柔的心思急速w转动着,要凑出这笔钱的话,她就要卖掉自己的嫁妆了。 当年南曲柔把谢雨霜的父亲迷的七荤八素,为了娶南曲柔,谢云霜的父亲砸了不少金银财宝,更是送出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而南曲柔也是个贪财的人,她一直都收藏着,没有拿出来。 而南曲柔自从嫁到谢家来之后,一直不愁吃不愁穿,所以这些钱也就一直搁着了。 谢云霜问她要八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南曲柔还没有心思动她的嫁妆,因为她只要跟南家借一点就能还清了,大不了打个借条,以后的日子过得紧凑些就算了。 可是今天,容宣又问她要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如果她再去向南家求救的话,南家的人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情传出去,还会说她被南家扫地出门,声名狼藉,南曲柔不会干在这种人财两空的事情。 只是,真的要动自己的嫁妆吗? 南曲柔用力的搅动着手指头,心乱如麻。 而老祖宗,她知道容宣的意思,都是为了谢云霜,老祖宗又那么喜欢谢云霜,怎么会不帮她说话呢? 南曲柔瘫在地上,脑中不停的想着该怎么办,而谢明珠哭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虽然身上仍然奇痒无比,但是她却没有力气了,只能轻轻的蠕动着。 “母亲……救我……快同意,快同意……”谢明珠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她算是明白了,南曲柔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所以才不能把解药拿出来。 而现在容宣有解药,不就是钱么,给他就是了,什么都不如现在赶紧救她来的重要。 南曲柔听到谢明珠的声音,这算是压垮南曲柔最后一根稻草了,只见南曲柔含着泪轻轻点头,代表她同意了。 容宣一笑,到底是南曲柔识相,现在有那么多人在场,她也是赖不掉的,倒也不怕她抵赖。 南曲柔同意之后,容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递给南曲柔,示意让她给谢明珠服下。 南曲柔接过来先是打开盖子看了看,她见过真正的解药,所以现在一看就知道这就是解药。 南曲柔心里有些疑惑,容宣又不知道谢明珠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她能那么准确的拿出解药来呢? 但是现在南曲柔已经顾不得疑惑这件事了,她在心疼她的钱,一百六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南曲柔走到谢明珠跟前,把解药喂到谢明珠嘴里。 折腾了一早上,谢明珠早已精疲力尽,此时吃了解药,她才稍微喘了口气。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谢明珠就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痒了,之前只觉得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痒,就好像她把骨头给抓碎了,她还是会那么痒,可是现在好多了……谢明珠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幸福过…… 而一旁的谢云霜却有些看不明白了,容宣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怎么一百六十万两白银就把他给收买了? 还是说他看不得谢明珠那么痛苦才出手相救? 不应该啊!容宣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啊! 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容宣,仿佛是感受到谢云霜的疑惑,他把目光投向谢云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所有人都没说话,都在看着床榻上的谢明珠。 一开始谢明珠还会在自己身上抓几下,但是要不了多久,她的动作就放慢了许多,再过一会,谢明珠不再抓痒了,反而觉得有些疼痛。 能不疼痛吗?因为之前太痒,谢明珠把自己的皮肤都给抓烂了,现在正往外流着血,肯定是火辣辣的疼。 一开始谢明珠还忍得住,毕竟痒痒的感觉还在,但是很快,痒痒的感觉没有了,她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之前有多痒,现在就有多疼! “母亲,我疼……”谢明珠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南曲柔听到谢明珠喊疼,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容宣。 她还什么都没说,容宣就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夫人是怀疑本国师的药有问题?” 他的目光冰冷,看着南曲柔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毫无感情。 本来南曲柔还想质疑一下,但是接受到容宣这样的目光,南曲柔顿时吓坏了。 “不,不敢……”南曲柔结巴着说完,低头去看谢明珠了。 而老祖宗也看向谢云霜,不是她偏袒谢明珠,而是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祖奶奶,之前明珠妹妹把自己身上抓的到处是伤痕,深可见骨,因为因为身上痒痒,所以她感觉不出来,现在痒痒的感觉没有了,可不就剩下痛感了?” 听了谢云霜的话,不止老祖宗,其他的人都点了点头。 她们本来也有这个疑惑,现在听谢云霜一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谢明珠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看她身上的伤痕,说不定会留疤呢…… 只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噬痒虫叮的是谢明珠的脸部,所以她的脸上受伤最严重,要是万一毁了容,那她…… 众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的谢明珠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痛的她头晕目眩,恨不得立马就晕过去,但是该死的怎么都晕不掉! 很快,谢明珠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让她想吐,但是这里那么多人,她真的不好意思。 所以谢明珠在忍,一直忍,就怕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但是谢明珠不知道,刚才她手舞足蹈一阵乱抓的时候,才是出了这辈子最大的洋相。 撞到兰宁 渐渐的,谢明珠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浓,她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 一旁的谢云霜,脸上却带着古怪的笑容。 在她去请容宣的路上,容宣就已经把吃了解药的事情跟谢云霜说了,所以,谢云霜很清楚待会谢明珠吐出来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薛浅忍不住了,她也看出来了,谢明珠很想吐,所以她来问谢云霜,谢明珠怎么回事。 可是她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就听见谢明珠:“呕……呕……呕……” 谢明珠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想到谢明珠居然会呕吐,那样一张惨不忍睹,布满鲜血的脸,现在又面部狰狞,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南曲柔不知道吃了解药会怎样,但是看到谢明珠的情况不但没好反而更糟糕,她就想质问容宣,但是对上容宣似笑非笑深不见底的眼睛,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谢明珠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让她忍不住的往外吐。 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异味,难闻得紧,谢云霜也很难受,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容宣给了她一块手帕。 谢云霜拿过来,捂住鼻子,瞬间好了许多。 而薛浅和程兰县主也早就捏住了鼻子,很不爽的看着谢明珠。 呕吐的秽物,味道的确不怎么好闻,可是谢明珠吐出来的,不是不怎么好闻,而是十分难闻!特别难闻!超级难闻!! 这种味道,就像是发臭的虫子尸体,一阵阵的,让人作呕。 过了一会,谢明珠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冷不丁的朝自己吐出来的东西上看了一眼…… “啊——!!!”谢明珠的尖叫声达到了最大的分贝…… 然后,她就带着极大的惊恐晕了过去。 一旁的谢云霜此时对谢明珠充满了怜悯,是的,就是怜悯,没有同情。 如果不是容宣,现在在床榻上受苦的就是谢云霜,所以谢云霜一点都不同情谢明珠,她只是觉得谢明珠很可怜,先是身上奇痒无比,接着又疼痛得难以忍受,好不容易毒被解了,又吐出来那种东西…… 南曲柔看到谢明珠晕过去了,就要跑过来看,可是在她奔跑的时候忍不住朝那堆秽物看了一眼,瞬间,南曲柔双腿一软,竟然也晕了过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都不明白了,纷纷朝谢明珠吐出来的东西上看去。 “啊!” “啊!天呐,救命啊!” “啊!!什么鬼东西!!” 尖叫声此起彼伏,在房间里的大部分都是女眷,像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谢沉鱼,谢兰宁等人,此时都像疯了一样跑出去。 而老夫人和老祖宗,神色也十分不好看,但她们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除了面色难看,倒也没有其他什么过激的反应了。 “快来人,救夫人!!”老夫人的声音无力的在空中飘荡,却没有人敢过来…… 因为,谢明珠吐出来的秽物里有虫子,一堆又一堆,密密麻麻,全是腐烂的蛆虫…… 谢府众人这辈子没有受的惊讶似乎在今天吓完了。 这件事情之后,老祖宗严禁众人口风,不许说出去。只说解药是南曲柔花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从容宣手上买下来的,后来的事情,不许说! 众人也都听话,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谢府小心翼翼的传播着。 三天后,薛浅和程兰县主又来找谢云霜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件事情。 程兰县主就好奇了,为什么那天所有人都在尖叫,唯有谢云霜那么淡定啊! “因为我定力好啊!”谢云霜嘻嘻一笑。 这几天和程兰县主接触多了,谢云霜也没有一开始的拘束了。 左右她们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就算有身份的差异在里面,也没有碍多少事。 “别贫,快说快说啦,到底怎么回事?”程兰县主晃着谢云霜的胳膊,一点县主的架子都没有。 一旁的薛浅也很期待的看着谢云霜,她也好奇极了。 那天她差点吓死了,看到谢明珠吐出来的居然是虫子,她差点瘫在地上,还好谢云霜拉着她,就像拉破烂一样把她拽了出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谢云霜就那么淡定,她明明和谢云霜年龄差不多啊! 谢云霜想了想,还是没告诉薛浅事实,只是说道:“以前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噬痒虫叮咬了人之后的一系列情况。” “是吗?”薛浅半信半疑,什么书啊,为什么她家没有。 “云霜你好厉害,不是说那种虫子西域才有吗,那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都知道。”程兰县主就单纯多了,只是单纯的夸赞谢云霜。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谢云霜,谢明珠哪来的西域的虫子…… 不过这个问题,不询问谢明珠她们应该不会知道的。 薛浅倒是没再关心谢明珠,现在她还没醒,等她醒了才真正有好戏看呢。 “对了云霜,你这还有香粉吗?能不能再给我一些?”薛浅突然说道。 这才是她今天来找谢云霜的目的。 旁边的程兰县主一听,也跟着凑了过来。 她今天跟前来也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太好用了。 之前薛浅给她试了一下,程兰县主就爱上了,整天和薛浅争着抢着用,一言不合就得打,本来就一个人的量,两个人一起用,当然用的更快了。 所以,今天她们就来了。 看到程兰县主那么急切的样子,薛浅的毒舌毛病又开始犯了。 “行了你,用什么用,之前你从我这里抢走的还少么?今天云霜一点都不会给你,全都是我的!”薛浅恶狠狠的瞪着程兰县主,一点都不客气。 而程兰县主也不甘示弱,她瞪着薛浅,声音比薛浅还大:“不该用的人是你吧,你瞧瞧你哪样子,快要丑哭我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丑!明明是你,丑的都快上天了!!”薛浅一拍桌子,像一个女土匪。 “薛浅,你丫的又欠揍了是吧!” 程兰县主说着,就要上前就揍薛浅,而薛浅也不甘示弱,挽着袖子早就等着程兰县主了。 看到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谢云霜无奈又头疼的喊了一声:“停!!再打下去,你们谁都没有!” 这句话果然有效,薛浅和程兰县主一听,同时都住手了。 “哼!”薛浅从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声。 听到薛浅的哼声,程兰县主也忍不住哼了一声,声音比薛浅的还要大。 薛浅一听,顿时急了,程兰县主还想找事啊!于是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谢云霜头疼的不得了,赶紧带着她们出了凉亭,这才避免了一场掐架。 此时她们不在房间里面,而是在外面乘凉,天天渐渐凉了,此时秋风正爽,实在是出来郊游的好时节。 谢云霜因为身份出不去,也就只能在府上自娱自乐了。 谢云霜三人出了凉亭,想要要回她的房间去给薛浅和程兰县主拿点香粉。正好,前几天她拿来知心大师的玉女粉之后倒也专心研究了几天。 这玉女粉的的确确是个好东西,就连谢云霜都赞不沮口。 只是毕竟这是最后一盒了,是世上孤品,谢云霜根本不舍得用,她把玉女粉拿来做研究,用的还是自己研制的香粉。 “哎呀,谁呀——”一道尖叫声响起,谢云霜只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人,回头一看,竟然是谢兰宁。 原来,是谢云霜和薛浅她们说说笑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谢兰宁。 谢兰宁这下子被撞得不轻,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痛的龇牙咧嘴。 “对不起。”谢云霜很真诚的跟谢兰宁道歉。 是她先撞到了谢兰宁,理应道歉。到哪都是这个理。 而谢兰宁,听到是谢云霜的声音,她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 名声不好 之前谢明珠被谢云霜整的那么惨,谢兰宁并不知道是谢云霜所为,毕竟那件事情谢云霜和容宣是私底下动的手,除了她和容宣,就连薛浅和程兰县主都不知道,谢兰宁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谢府的嫡长女啊!”谢兰宁把嫡长女这三个字咬的很重,可见她心里有多不服气。 赤云嫡庶尊卑分明甚是严格,别看他们都是谢府的女儿,其实待遇是天差地别。 “怎么,嫡长女走路都是不带眼睛的吗?从前怎么不见妹妹那么傲慢?还是说有了国师大人的喜爱,妹妹连走路都横行霸道了?”谢兰宁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竭尽所能的嘲讽谢云霜。 她比谢云霜大一点点,所以谢云霜理应叫她一声姐姐,只是她虽然比谢云霜年长,身份却不如谢云霜。 再说了,她也喜欢容宣,容宣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那个少女不喜欢,只是容宣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居然能看上谢云霜! “云霜都已经给你道过谦了,你这人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程兰县主率先站了出来,薛浅也在一旁重重点头。 见是程兰县主,谢兰宁倒是没敢造次,她微微欠身,给程兰县主行了一礼,大方又得体的说道:“程兰县主,这是我们谢府的私事,还请程兰县主不要插手了。” “什么私事大事的,只要是云霜的事,那就是本县主的事,怎么,你不服?”程兰县主拍着自己的胸脯,别看她人不大,气势可不小。 “不服就把她送到大内监牢去,罪名就是藐视程兰县主!”薛浅也在一旁帮腔作势。 只有谢云霜,她眯着眼睛,大量着谢兰宁。 前世,这谢兰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谢明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有一点他比不上,谢明珠是嫡次女,因为这个身份,所以她才能做许多坏事,可是谢兰宁虽然有这个心,但到底也是力不从心。 而谢兰宁,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面前三人,手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里,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她好歹比这几个人年龄都大,现在却被训的想一条狗似的!她要是能把这口气咽下去,她就不是谢兰宁!! “好了,走吧!兰宁姐姐那么娇弱,若是吓坏了可怎么好?”谢云霜笑着看向谢兰宁,很是温婉的说道:“兰宁姐姐,刚才我就已经跟你到过歉了,若是姐姐还不愿意,那妹妹待会去请个大夫来,给姐姐看看身子。” 说完,谢云霜拉着薛浅和程兰县主就离开了。 谢云霜走了之后,谢兰宁冲着她的背影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脸色因为愤怒开始极度扭曲! 好,很好,谢云霜,你好样的!! “云霜,你刚才干嘛给她道歉啊!还要给她请大夫,你就是碰了她一下,能有多厉害?”薛浅喋喋不休的抱怨,她就是看不得谢云霜那么善良。 而谢云霜,她脸上始终怀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今天的事情确实怪她,她不占理,但是不占理,那就想办法占理,所以谢云霜的态度才那么好,就算谢兰宁事后报复,别人也挑不出谢云霜的错处来。 至于善良…… 谢云霜在心里冷冷一笑,重活一世,还谈什么善良不善良,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她在人前必须做出善良柔弱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没有害人之心。 这样,她执行自己的复仇计划,别人才不会知道。 “好了,别再抱怨了,息事宁人不好吗?走了,我去给你们拿香粉。”谢云霜不等薛浅和程兰县主说话,就快速的转移话题。 二人一听,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谢云霜回了自己的房间,给薛浅和程兰县主分别拿了两盒。 二人连连推辞,说用不了那么多。一个香粉就足够她们用上大半年多的了,更何况两盒呢? 只是,谢云霜不由分说,还是把香粉塞到了她们怀里。 在谢云霜看来,这些香粉不仅仅是给她们用的,还是让她们出去做活广告的。 薛浅和程兰县主都是很尊贵的人,人脉自然很广,达官显贵的贵妇们,有几个不是擦脂抹粉的,如果她们碰到薛浅和程兰县主用的香粉那么好,就一定会询问在哪弄的,如果碰到个王妃贵妃什么的,那谢云霜就等着出名吧! 谢云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她才会给她们那么多。 当谢云霜把她心里的打算告诉她们的时候,二人重重点头,表示一定会帮着个忙。 这么好的香粉,如果就这么埋没了,也确实太可惜了。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对谢云霜说道:“大小姐,老祖宗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谢云霜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老祖宗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见谢云霜还有事,薛浅和程兰县主也就不打扰了,她们和谢云霜告了辞,然后就离开了。 她们走后,谢云霜也来到了老祖宗的住处。 “咚咚咚——”谢云霜敲了敲门。 “进来。”这是老祖宗的声音。 谢云霜推门而入,就看到老祖宗正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看什么,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祖奶奶。”谢云霜走了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老祖宗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向谢云霜。 “云霜,你来了,快坐下。”老祖宗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谢云霜也坐在跟前。 “祖奶奶今天找我来,所为何事?”谢云霜好奇的问。 老祖宗抬头看向谢云霜,欲言又止。愣了一会,老祖宗才说道:“谢明珠醒了。” 三天了,谢明珠终于醒了。 “祖奶奶,这是好事啊!为什么您还是愁眉苦脸的呢?”谢云霜说着,走到老祖宗身后轻轻的给她捶起背来。 “唉。”老祖宗幽幽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他是醒了,可是也毁容了,一张脸被抓的稀巴烂,到底都是血痂,可怕的很。” 是么?谢云霜面色微微冷凝。她只是毁了一张脸,就觉得可怕,可是她呢,前世,她和她的孩子一起死在马蹄之下,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到处都是刺眼的红,难道不够可怕吗? “祖奶奶想说什么?”谢云霜直接开门见山。 她最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的说话,看老祖宗这个样子,她似乎开始心疼谢明珠了。 “祖奶奶是想着,明珠她现在毁了容,想必也得到教训了,不如,不如就不要再惩罚了吧!”老祖宗征求谢云霜的意见。 谢云霜一笑,问老祖宗:“那祖奶奶觉得,那一百六十万两银子是不是也不用赔了?” 老祖宗张嘴想说不用,但是又觉得对谢云霜不太公平,于是改口说道:“这个自然要还的,只是现在南曲柔胎气大动,谢明珠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还是等过段时间吧!” 老祖宗的意思,是不想让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之前她可是知道的,南曲柔气急攻心,甚至晕了过去,如果因为谢云霜逼得太紧了这个孩子出了事,说不定老祖宗会迁怒于他。 只是,谢云霜在心里冷笑,她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放过南曲柔和谢明珠的。 “祖奶奶,您实在是多虑了,母亲手里还有大量的嫁妆,只要她拿出去卖掉,现在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啊!说不定还会剩下许多银子给谢明珠治病呢。” “可是……”老祖宗心中还在犹豫。 如果被外人知道,南曲柔为了还钱都去卖自己的嫁妆了,京城肯定又炸开锅了。 到时候对谢府的名声也不会太好。 老祖宗并不是心疼南曲柔,她只是不想让谢府那么多年的声誉毁在自己手里。 需要麝香 老祖宗的犹豫谢云霜一清二楚,在这之前,谢云霜就已经想到了。老祖宗那么顾全大局的人,怎么这次就任由自己胡闹?难道她不在乎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了吗? 果然,到了之后老祖宗还是没忍住。 “祖奶奶,你放心,你的担心我全都知道,只是母亲不可能会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如果外人知道了,一定会顺藤摸瓜,这件事情错综复杂,一旦撕开了一点口子,下面的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谢明珠毁容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谁还会迎娶谢明珠呢?所以,母亲不但不会公开这个件事情,还会千方百计的替谢明珠瞒着,祖奶奶,你又何必担心呢?” 是这样么?老祖宗心里一动,听谢云霜这样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她的担心倒成了多余的了。 看到老祖宗终于放下了心思,谢云霜心里的小九九又转开了。 谢明珠毁容了,真是解气,只是这么好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谢云霜又觉得很憋屈。 不过来日方长,只要谢明珠的脸治不好,外人就不怕没时机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对了,之前谢明珠在外面砸了那么多钱我还没有惩罚她呢,现在她醒了,正好可以一并惩罚。”老祖宗心里没有顾虑,也就可以放手大胆做了。 反正现在谢明珠身上的毒也解了,除了身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其实老祖宗心里也有疑惑,为什么谢明珠会被西域的虫子给咬了?而且神不知鬼,是有人蓄意的吗? 只是,会是谁呢? 老祖宗看了一眼笑的十分灿烂的谢云霜,在心里摇摇头,谢云霜不是那种人,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做那么狠毒的事情。 可能是谢明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现在来报复了吧! 老祖宗心里这样想着,也还算说得过去,就不再追究了。 “祖奶奶,您打算怎么惩罚谢明珠呢?”谢云霜又继续问道。 老祖宗认真的想了想,他本来想按照家法来惩罚谢明珠的,可是现在谢明珠浑身都是伤,家法也不好用了。 想了半天,老祖宗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于是把目光投向谢云霜,问道:“你说可有什么好办法?” 谢云霜笑了笑,说道:“祖奶奶,可还记得那就是之前陷害咱们的那串佛珠?” 老祖宗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她点点头。 “那串佛珠在咱们拿来的时候,南曲柔就发现里面有麝香了,所以再给谢明珠就不那么好办了。” “是啊!”老祖宗点点头,这就是难处。 “可是老祖宗,现在谢明珠身体成这样了,咱们就算惩罚她,也只能让她下跪念佛经,这样她就会进入祠堂,祠堂里总是要点檀香的吧!” 谢云霜说道最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老祖宗顿时明白了,原来谢云霜想在香料里做文章。 谢云霜整天摆弄胭脂水粉,在制香上面自然是登峰造极,否则,她也不会做出那么好用的香粉了。 所以,她有足够的把握能把麝香参杂在檀香里,而不让任何人察觉出来。 “好,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至于明珠,三天之后,我就把她给叫来。” 谢云霜点点头,三天的时间,足够了。 当天,谢云霜从老祖宗那里出来之后就让一个很不起眼的下人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去买麝香。 等下人回来之后,谢云霜就开始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她。 只是到了晚上,容宣又来了。 此时的谢云霜还在钻研着麝香,下人买的这个麝香不太好,药力不太够,如果她用这个来害谢明珠的话,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没用。 据下人说的,他不敢买太好的麝香,因为贵重的麝香都是很稀有的,药堂一定当成宝贝来看,若是被人给买走了,必定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下人才会买了药性并不是太强烈的麝香回来。 正当谢云霜愁眉苦脸不知道去哪弄好的麝香的时候,容宣来了。 “在干什么?”容宣吧谢云霜搂在怀里,不让她再继续劳累。 谢云霜指了指桌子,打了个哈欠,并没有隐瞒容宣:“做麝香啊,用来对付谢明珠的。” 容宣上前仔细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麝香,然后摇摇头:“这麝香的药力似乎不够,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良了?” “什么善良啊!”谢云霜嘟囔了一句,皱着精致的眉头,说道:“没有好的麝香,我能怎么办?” 谢府里大多都是女眷,所以对于麝香一类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的,久而久之,麝香就几乎没有了。 谢云霜的话音刚落,容宣突然伸出手,洁白如玉的手心里正静静躺着一盒香尔。 “这是什么?”谢云霜拿起一颗,就想在鼻子底下闻闻,可是容宣却快速的夺了过来,重新放在盒子里。 “这是麝香,是天山那边的雄马麝香,极其珍贵的当门子,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到第二盒。你居然如此粗心大意,不要命了吗?”容宣压低声音对谢云霜怒吼。 谢云霜吐了吐舌头,这麝香如此精致好看,当真把她迷惑了去。 只是,她心里还是后怕的。曾经她在一本书上看过,这种麝香药力十分强,若是每天都闻这种麝香,不出一个月,就会损伤女子肌理,再也生不出孩子,就算能怀上,也多半会滑胎,或者是死胎。 还好刚才容宣拦住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谢云霜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容宣:“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麝香?” 这件事情她今天刚刚和老祖宗说好,怎么容宣马上就知道了? 难道…… “你派人监视我?!”谢云霜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惊讶。 容宣没好气的把她的手推开,说道:“什么监视,说的那么难听,我这是变相的关心你。” 而实际上,容宣的确派人监督谢云霜了。 谢云霜在谢府有那么多人要置她于死地。南曲柔和谢明珠更是恨不得啃她的骨头,喝他的血,这样的情况下,容宣允许谢云霜住在谢府已经实属勉强,他若是不派人保护她,万一那天谢云霜出了什么事情,那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为了谢云霜的安全,容宣就在身边安插了很多暗卫,那都是他的死暗卫,绝不可能背叛容宣的。 每天,那些卫士们都会把谢云霜一天的行程送到他跟前,事无巨细,全部都是谢云霜一天之内做的事情,容宣都会默默的看完,然后再来找谢云霜。 今天也不例外,在今天的资料中,容宣得知谢云霜正在找麝香,虽然不知道谢云霜要麝香来做什么,但是容宣知道,一定和谢明珠和南曲柔有关,所以,他连忙拿出他府上最最好的麝香就过来了。 这麝香不仅是在他府上最好的,就算是在全国,甚至整个世上都找不出来比他更好的麝香了,因为生产这个麝香的马麝,绝种了。 所以,容宣手里的麝香是世上独一份,现在却用在谢明珠身上,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哼——”谢云霜在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监视就是监视,还硬说成是关心,真是不害臊! 看到谢云霜仍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容宣自然有他的法子,他突然打横抱起谢云霜,然后来到了床榻上。 “啊!你干什么,混蛋,你——”谢云霜失声尖叫。 但是容宣却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同时,眼睛意味深长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有初言和慧心嬷嬷…… 谢云霜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下面,容宣开始为所欲为,他禁锢着谢云霜,开始胡乱地脱她的衣服,然后,他低喘一声,狠狠地刺入…… 为了云霜 谢云霜皱着眉头,承受着容宣一次又一次的耕耘…… 第二天一大早,当谢云霜醒来的时候,容宣早就已经离开了。 就像往常一样,容宣走的时候在桌子上放了一瓶药膏。 这时候虽然说已经是初秋了,但是天气还是很炎热,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凉丝丝的,谢云霜平时穿的衣服也很暴露,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露出脖子上的痕迹,容宣既然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自然不会害了她,所以,每一次都会留下这个药膏,让谢云霜涂抹。 谢云霜接过药膏,开始在身上涂抹起来,她一边涂抹一边抱怨容宣,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不放过她呢,几乎每天来都要拉着她翻云覆雨一番,她都怀疑容宣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力,每次都把她折腾的下不了床! 但是今天,就算再想休息也不能休息,因为谢云霜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祖宗给了谢云霜三天的时间研制带有麝香的佛珠,可是昨天晚上自从谢云霜有了容宣给她的麝香,她就已经做出来了,现在,谢云霜只要到,老祖宗房间里去一趟,把麝香和檀香混合在一起,,然后点上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说做就做,谢云霜起来之后哪都没去,她先是去了老祖宗房间一趟,告诉老祖宗事情已经做好了,征的老祖宗同意之后,她又去的祠堂,把所有的檀香都做了手脚后,然后再退出来。 接下来,她就要对付谢明珠了。 谢云霜没有停留,因为她知道,谢明珠早去一天,就会多受一天苦难。 她也和老祖宗说好了,也不让谢明珠在里面呆太长时间,半年足矣。 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损伤谢明珠的肌理了,而且损伤的也不是太彻底。说不定谢明珠以后还会有孩子。 当然了,这并不是谢云霜不小心,或者是做的不到位,她只是想让新明珠尝一尝,自己怀上孩子之后再把孩子打掉的心情,就像她前世一样…… 谢云霜去了谢明珠的房间,她还没走到谢明珠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一阵乱砸东西的声音,果然,谢明珠在发脾气。 这几天,谢云霜都听下人说了,自从谢明珠的脸被抓伤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得十分不好,除了南曲柔,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整天在房间里砸东西,她那些宝贵的东西都被她砸得差不多了。 谢云霜在心中冷冷一笑,这还只是个开头呢,就算谢明珠把整个谢府都给砸了,她的脸也是回不去了。 “明珠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醒来火气就这么大呀!”谢云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进了房间。 谢明珠此时还在砸东西,猛然听到谢云霜的声音,她狠狠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拼命的瞪着谢云霜。 这还是谢云霜第一次看到谢明珠的脸呢,她的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到处都是伤痕,恐怖得很。 而且这些脸上起泡的地方,现在水泡已经消失了,流出了很多脓,看起来十分可怕又很恶心。 房间里一个丫鬟都没有,就只有谢明珠一个人。 看到谢云霜过来了,谢明珠像一条疯狗一样朝着谢云霜扑过来。 “谢云霜,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我掐死你这个贱人!我掐死你!!” 可是谢明珠根本就没劲的了谢云霜的身子,就被谢云霜带来的几个家丁给拉开了。 谢云霜怎么可能这么傻,让自己身上沾染到谢明珠呢? 再说了,她也不知道这种毒会不会传染,万一传染给自己…… 谢云霜打了一个冷战,她可不要吐出虫子来。 这么恶心的事情,还是谢明珠做起来比较顺眼。 “明珠妹妹,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之前明珠妹妹吐出来那么多虫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应吗?”谢云霜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知道谢明珠最讨厌别人提起虫子的事情,她就偏在谢明珠面前提起。 果然,谢明珠听到谢云霜这样说,她的身子忍不住发抖起来,那张像猪头一样的脸蛋也变的苍白,可见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谢明珠现在恨死谢云霜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谢云霜有没有关系,但是她断定,这件事情谢云霜一定跑不了!! 那个虫子明明是去咬谢云霜的啊,怎么可能跑到自己身上来呢?但是谢明珠也不指望谢云霜会告诉自己,她知道谢云霜是不会告诉自己的,问了也是白问。这件事情恐怕会成为一个谜团了。 “谢云霜,你好狠的心,你把我现在害的人不人鬼不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啊!!!”谢明珠大声怒吼,四个家丁险些都拉不住她,可见她到底有多疯魔。 但是谢云霜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前世,她被谢明珠给害死,还害死了她的孩子,他还那么小,甚至都没有出世,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被马蹄踩的稀巴烂,那是一个生命啊!为什么谢明珠就这么狠心! 而现在谢明珠毁容了,但是在谢云霜看来还远远不够,哪怕就是谢明珠赔上了性命,,也难消谢云霜心头之恨! “好了你也不用疯了,跟我去祠堂吧!”谢云霜不想和谢明珠再纠缠下去,直接就说出来今天的来意。 谢明珠一愣,问道:“什么祠堂?” 她是知道祠堂的,一般只有办大事的时候,还有惩罚的时候才会进去,可是现在,又没有过年没有过节的,根本就不像办大事的样子,端午节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呢! 那么,自己过去就是受罚的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受罚呢? 谢明珠的脑子此时转的飞快,很快,她就想到了,肯定是因为之前他在拍卖会大手大脚花钱的事情了,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了结了吗?老祖宗不是说过不再追究她了吗? 谢明珠心中不甘,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谢云霜冷冷一笑,略带嘲讽的对谢明珠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的祖奶奶不追究了?只是说你先把钱还上,然后再说你受罚的事情,可是现在,你不但没把钱还上,反而又欠了80万两!” “胡说,国师大人不可能要我的钱,国师大人喜欢我,怎么会要我的钱!??”谢明珠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大家风范。 谢云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谢明珠真是疯了,容宣怎么会喜欢她?哈哈! 先别说是现在的谢明珠,就算是以前的谢明珠,容宣根本就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想到前世,谢明珠也是这样跟在容宣身后,整天痴迷的他要死要活的,现在也是一样。 但是谢云霜很耐得住性子,她笑眯眯的问谢明珠:“你凭什么说国师大人喜欢你,让我说,我还说国师大人喜欢我呢!” 谢云霜这话说的不错,之前容宣毁了谢云霜的名声,那就要为她负责,所以她这话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笑话她。毕竟容宣对待她还是不错的。 可是谢明珠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眼泪流到她脸上的伤口上,又痛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谢云霜,你真可怜,那天我中了毒,难道你没看见吗,是国师大人给我的解药,虽然他问我要钱了,但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真的问我要钱呢?如果他不爱我,他的心中没有我,又怎么会给我解药呢?” 谢云霜在心中干呕,她真的是佩服谢明珠神奇的脑洞,居然可以开的那么大!人自恋到这个程度,也真是无敌了。 容宣那天把解药给谢明珠,明明就是为了钱,当然了,不是容宣自己为了钱,而是为了谢云霜。 可是谢云霜没想到这件事情到了谢明珠嘴里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传出去的话,还不知道外人该怎么笑话她呢。 变卖嫁妆 谢云霜也不再跟她废话,现在谢明珠在她眼里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如果她和疯子一般计较,她自己也会变成疯子的。 想到这,谢云霜挥了挥手,就让四个家丁把谢明珠一路来到了祠堂。 一路上,谢明珠像杀猪一样拼命的折腾,来来回回的下人们都看到了谢明珠这副模样,他们都像看好戏一样站在一旁看着。 而谢云霜就好像存心让明珠丢脸一样,根本不阻止谢明珠。 有时候谢明珠闹得实在厉害了,谢云霜就装模做样的训斥几句。但是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很快,就到了祠堂,谢云霜打开门,四个家丁用力的吧谢明珠扔了出去。 谢明珠被扔在地上,痛得她头晕眼花。 她还没回过神来,谢云霜就把一本佛经丢在她面前,然后冷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诵读佛经五百遍,抄写佛经三百遍,持续半年,若是敢推迟,那么,就在关一个月的禁足!这是祖奶奶的吩咐。”说完,谢云霜把大门一关,就离开了。 从此以后,谢云霜每天都会来这里,亲自给谢明珠点麝香…… 谢明珠进去的时候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香味,但是她以为是檀香,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事实上,谢明珠根本就不懂香料,她之前拍下玉女粉只是想为了自己用,更是为了和谢云霜抬杠,事实上他是完全不懂的,就算谢云霜把这里的檀香全部换上了麝香,谢明珠也根本察觉不出来,。 房间里很黑,只在谢明珠跟前点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蜡烛,当然了,这支蜡烛里面也放上了麝香,甚至连谢明珠脚下跪的那张垫子上,谢云霜也放了麝香。 只要给谢云霜机会,她就一定会弄死谢明珠,现在就是一个很真实的写照。 至今南曲柔就不知道谢明珠已经被谢云霜送进祠堂了,等到她过来看谢明珠的时候,都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发现谢明珠在房间里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摔东西,所以她就过来看看,老祖宗并没有阻拦。 以前她每次去看谢明珠,老祖宗都派人拦着她,就怕谢明珠会把毒素传给南曲柔,实在不行,老祖宗就派人跟着她,总之,不能让南曲柔出事。 可是现在谢明珠身上还有伤,若是不及时医治,南曲柔怕会出现更糟糕的事情。 老祖宗看着南曲柔突然冷哼一声:“南氏,现在你还有心情担心谢明珠吗?你不要忘了,你还欠谢云霜一百六十万两银,五天时间之内,你必须要把你这笔银子凑齐,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老祖宗说的出,那就做得到,她之前说过那么多话,南曲柔不该怀疑这话是真是假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赶集去筹集这笔钱,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担心谢明珠了,她也只能让她自生自灭了。 其实南曲柔能够拿出这笔钱的,老祖宗下了命令之后,南曲柔整天忙的不得了,她在忙什么,还不是忙着卖嫁妆。 南曲柔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着自己忙了一天整理出来的那些嫁妆,看到那些嫁妆她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些嫁妆都是她娘家人给她的啊,凭什么要拿去给谢明霜那个女人呢? 越想南曲柔就越觉得不值得,可是这个时候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看到谢明珠被关在屋子里面,南曲柔的心比谁都疼,说是让她在屋里自生自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等自己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了,她一定要快点想办法将自己的女儿救出来。 谢明霜,这一次你很好,居然会将我们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是我南曲柔也不是吃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对待”你。 南曲柔的拳头狠狠地捏了起来,她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可是南曲柔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这个时候已经被无奈和愤怒折磨疯了,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狼狈过。 “夫人,外面有好些人在讨论您嫁妆的事情呢,您看咱们要怎么出去说?”管家的话打断了南曲柔的思绪。 南曲柔狠狠地瞪了自己面前的管家一眼,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人都变得这么没有素质了?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你管那些做什么?”还嫌她现在不够丢人吗?恐怕现在她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 不过转念一想,南曲柔又改变了主意,“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因为明珠病了,我要筹钱给她治病。”再怎么样自己以后还是要在这个地方继续生存下去的,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去管。 “好的夫人。”管家也是一脸的无奈,“夫人,您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只是您的嫁妆因为时间太短的原因,对方只愿意出七成的钱。”管家的身体已经在开始瑟瑟发抖,从他接到这个消息到现在,管家的心里都没有平静过。 “七成?这些嫁妆全部都是最好的,为什么只给我七成,七成?我凭什么卖给他啊?”南曲柔越想越生气,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落井下石。 不就是因为自己着急要钱吗,这些嫁妆都这么好,一下子就降低了那么多的价格。 “你就不会和对方好好的谈谈,就算是多一成就好啊。”南曲柔在屋子里面急得团团转,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嫁妆就够了,原本南曲柔还想给自己多多少少的留点嫁妆,可是现在她真是什么都留不下来了。 管家站在一边不敢吱声,这个时候最好能够让南曲柔忘记她的存在才是。 “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啊,赶紧去看看我后面还有多少嫁妆,都给我抬出来,看到底够不够凑那么多钱啊!”南曲柔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这些以后都是谢明霜的了,和她的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管家听到南曲柔的话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的赶紧跑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可一分钟都不想待在南曲柔的面前,否则的话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到天快黑下来了,南曲柔才听到下人来说所有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南曲柔出去看看。 “夫人,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丫鬟的声音就像是蚊子一般,因为知道站在南曲柔的面前就像是挨着炸弹一般,管家才将这个丫鬟派了过来。 “我的金花头面怎么也放到里面来了。”南曲柔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副头面,这可是她当年最喜欢的头面,当年南曲柔还想着将这幅头面送给自己的女儿明珠呢。 “夫人,那些嫁妆都不够,所以……所以就将头面也拿出来了。”小丫鬟生怕自己被面前的大夫人怪罪,赶紧说到。 南曲柔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早知道谢明霜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她在之前就应该弄死她。 可是现在再去想这些东西都已经晚了,当年南曲柔没有下手,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自己肯定还会有机会的,想到这里,南曲柔冷笑了一声,今天从这里搬走的嫁妆,总有一天她会全部找回来的。 “都抬出去吧,对了,对方什么时候给银子?”想到老太太那震怒的样子,还有谢明霜看着自己那得意的眼神,南曲柔心里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明天就会将银子亲自送上门来的。”小丫鬟说完就一起去帮忙抬那些嫁妆去了,这个时候做这个苦力活也要比待在南曲柔的身边好啊! “夫人,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您肚子里面还有嫡公子呢。”南曲柔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贴身丫鬟这才提醒到。 南曲柔听到丫鬟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是啊,她的肚子里面还有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能够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那么以后自己在这个府里的地位,就不会像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不会心软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只是这个晚上南曲柔睡得并不是很好,每次南曲柔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都会看到谢明霜居然在那里嘲笑自己。 后来睡着了南曲柔的梦里也到处都是谢明霜,不过南曲柔这个时候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南曲柔的可恶之处,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一定要将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生出来。 若是嫡子的话,老太太估计对待自己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的态度了,还有那些下人,今天看她的眼神里面都充满了嘲笑。 她是堂堂正正的大夫人,什么时候生活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天空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南曲柔就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丫鬟叫进来,而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南曲柔的心是最静的,想到自己后面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南曲柔的眼泪就就流下来了。 “宝贝,你一定要好好的,母亲以后就只能够靠你了。”呵呵,她堂堂一个大夫人最后居然只能够靠这个孩子来过之后的生活了。 “夫人,您要起床了吗?”丫鬟在外面听到了南曲柔的动静,低声的问到。 “服侍我起床吧。”今天就能够拿到那一百六十万银子了,若是之前的话,南曲柔想到那么多银子,估计早就高兴得不行了,可是现在……谁都最好不要在她的面前提到银子的事情。 当然,这一次老夫人也在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若不是因为老夫人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她南曲柔也不会害怕的。 “夫人,今天还去给老夫人请安吗?”丫鬟服侍南曲柔梳妆打扮之后,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到。 昨天南曲柔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从昨天到现在几个丫鬟都不敢在南曲柔的面前提到老夫人了。 可是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若是今天南曲柔不想去给老夫人请安,不仅老夫人那边他们没有办法交代,到时候大夫人还得怪罪他们。 “不去……去吧,老夫人那里不去能行吗?”南曲柔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连老夫人那里也不去,要知道若是老夫人发怒的话,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丫鬟听到南曲柔的话送了一口气,开始搀扶着她往老夫人那边走去。 就在半途中,管家也将那一百六十万银子的银子送了过来。 “老夫人,南氏来给您请安来了。”丫鬟远远的就看到了南曲柔和她身后的丫鬟。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之后说到。 “老夫人,这是我欠明霜的一百六十万银子。”南曲柔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还没有说别的事情,就直接从丫鬟的手中将那一百六十万银子拿了出来。 “你直接拿去给明霜那个丫头吧!”老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这两天府里的动静这么大,老夫人又怎么不知道南曲柔到底怎么得到这一百六十万银子的。 南曲柔听到老夫人的话,缩了缩自己的手,然后和老夫人寒暄了一会儿,就朝着谢明霜那边走了过去。 “哟,大夫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看着南曲柔那憔悴的脸,谢明霜的心里就多了一丝痛快。 南曲柔听到谢明霜的话皱了皱眉头,早在来之前南曲柔就已经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放过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这个机会了。 “大夫人,您可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大事一样,我其实才是受害者呢,你觉得是吗?”谢明霜一想到自己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情,就有些难受,而那些事情都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一件一件做出来的,更加可笑的是她还说是自己的母亲,不,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这个南曲柔,只是谢明珠的母亲罢了。 “你要的一百六十万银子,我都给你带来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南曲柔说完就想离开这里。 可是谢明霜怎么会让她这样轻易地就离开,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南曲柔直接讲银子交给老夫人,然后让老夫人给自己送过来呢,她让南曲柔自己送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吗? “大夫人,您那么着急离开做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那么善良,你怎么就这么怕我呢?来人,还不快给大夫人看座?”谢明霜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笑着说到。 而南曲柔听到她的话恨得牙齿直痒痒,她就知道谢明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呀,我的母亲,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女儿又惹你生气了?不气不气啊,我让你留下来呢,就是先告诉你一下明珠现在的状况,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你就走吧。”谢明霜说到母亲这两个字的时候直接笑了出来,呵呵,母亲,还真是讽刺啊! 原本真想一走了之的南曲柔听到明珠这两个字之后表情松动了一下,是啊,她的女儿还被这个坏女人关着呢,虽然她这个时候离开这里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样去折磨自己的明珠。 明珠明珠,她不就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吗?可是自己这个时候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去救自己的女儿啊! “呵呵,大夫人,明珠昨天晚上可是没有吃饭哦,对了,她不只是昨天晚上没有吃饭,我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打算绝食呢,哎呀,那么大的一个姑娘,我看着都心疼,不过我告诉她你将她的那些嫁妆都卖了,你知道明珠怎么说你吗?说你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谢明霜从旁边的桌子上面拿了一盏茶喝了一口,然后笑着看向南曲柔。 南曲柔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就直接冲上去掐谢明霜的脖子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是这样的,这中间肯定是谢明霜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不是在明珠的面前说了什么?明珠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不可能。”南曲柔一边说一边摇着头,不会的,那是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这样说自己呢? “哈哈,我有必要吗?你觉得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必要去做什么吗?”谢明霜倒是一脸的淡然,只是我脸上淡然的时候,谢明霜的心也在痛,每次只要会报复到她们,谢明霜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受到的那些痛苦,所以她不会心软,永远都不会。 “明珠还说了什么?”原本想着自己将这些银子还给谢明霜之后,她就可以去看看明珠了,而且可以告诉明珠她很快就能让她出来了,可是现在南曲柔却有些不敢了,若是那些话真的是明珠说的,那自己的心会有多痛,还有明珠,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母亲。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谢明霜知道南曲柔已经打算留下来和自己继续说话了。不过真的就算是南曲柔要离开的话,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呢,老夫人之前就给她说过了,让她还是多多少少注意一下南曲柔肚子里面的孩子。 “是不是你,在明珠的面前说了我的坏话?”至始至终,南曲柔都觉得明珠的事情肯定是谢明霜促成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承认明珠说的那些话,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女儿呢,她也想将那些嫁妆都给明珠留着啊,可是现在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啊! “呵呵,你一直觉得你女儿很懂事是吧?”我记得我小时候我母亲也是这个样子的。说到这里谢明霜有些感伤,有母亲的孩子就是好,哪里轮的着像她这样被别人欺负呢?若不是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估计早就已经被这对母女给弄死了。 不敢冒险 “我也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你的确是没有给明珠留下什么嫁妆呢。”谢明霜倒是也没有想到一百六十万银子会将她所有的嫁妆都卖出去,不过这样貌似也挺不错的。 南曲柔越听到后面越生气,她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是谢明霜这个贱人在捣鬼,否则的话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呵呵,谢明霜,就算是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谢明霜这个女人的。 “怎么了?很恨我?呵呵,恨我的人多了去了,现在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吧!”南曲柔那狠毒的眼神让谢明霜震了震,不过她是不会害怕的。 南曲柔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继续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可是这个时候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想到肚子里面的宝宝,南曲柔顿时有了主意。 “明霜,我可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南曲柔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晕了过去。不过她晕的地方倒是选的比较好,就在她旁边的桌子上面,这个时候她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呢。 这也不能够怪南曲柔啊,因为她不敢拿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去冒险,其实她也完全可以站起来然后再晕倒的,只是若是那样做的话,她和肚子里面的儿子就危险了现在的南曲柔,对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抱有太大太大的希望了。 这么久以来,虽然谢明霜能够这样整治她,可是对于南曲柔肚子里面的孩子,谢明霜可是一点都不敢动,毕竟上面还有一个老夫人呢,之前老夫人就已经警告过她不能够动南曲柔肚子里面的儿子了,若不是因为南曲柔怀孕了,谢明霜也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了。 “你们赶紧把你们太太扶下去吧,对了,先找大夫来看看,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对她做,现在可要检查好了,到时候可别什么都诬赖到我的头上。”谢明霜很明显的就能够看出南曲柔是装晕过去的,所以在看到南曲柔的贴身丫鬟那么着急的时候,谢明霜也一点都不着急,毕竟真晕和假晕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大夫很快就请了过来,诊脉了之后才对着谢明霜说到:“大小姐,夫人只是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些累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很好。”说完大夫就下去了。 南曲柔听到这句话也只好慢慢的醒过来,她早该想到自己在这里晕倒是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来的。 “大夫人,既然您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不留你了。”谢明霜皱了皱眉头。 南曲柔笑了笑,看来最后她还是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看着南曲柔离开自己的屋子之后,谢明霜就坐了起来,“去看看大夫人现在去哪里了?”谢明霜对着自己身边的丫鬟说到。 很快丫鬟就回来了,“大小姐,大夫人好像是去二小姐那边了。” 谢明霜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这个时候南曲柔他们再怎么蹦哒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等到南曲柔生了孩子之后,她就要好好的防着他们了。 “让刚刚的那个大夫进来吧!” 刚才的那个大夫在给南曲柔诊完脉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旁边的一个屋子里面等着,听到下人来传话说让自己进去,他站了起来,额头上还有些汗水。 “刚刚你诊脉,有没有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大夫看到谢明霜就要跪下来,谢明霜对着他旁边的下人使了眼神,这才让他站在那里回话。 “回大小姐,因为她妊娠的周期太短了,所以小人并没有看出来。”说完这句话他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汗。 “没有看出来?那你先下去吧,不要那么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罢了。”谢明霜倒是没有怎么意外,如果这个大夫说自己真的诊出来了,她才要真的意外呢。 那个大夫倒是有些意外,他以为谢明霜在听到自己这样的回复之后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却没有想到大小姐就这么说了两句话,让他一直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南曲柔走在去看谢明珠的路上,她的心里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看明珠,可是明珠一个人在那里多孤单啊。 所以一边走一边想,最后南曲柔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明珠,不管明珠怎么对待自己,她还是先将面前的误会解除开了为好。 “你来做什么?”南曲柔刚刚走到门口,谢明珠就看到了,若是以前的话,谢明珠肯定早就上来抱着南曲柔的胳膊开始诉苦了,可是今天的谢明珠很反常。 站在门口的南曲柔听到她这样对自己说话,她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看来谢明霜的话也不会全是在骗自己。 “明珠,你听娘说,娘明天就可以去给老夫人说将你放出去了,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孤零零的待着,南曲柔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你还让我出去做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将所有的嫁妆都卖了,以后我想出嫁都没有嫁妆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活?”一直以来都被宠爱有加的谢明珠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东西,而且在她看来,自己以后嫁人没有嫁妆了比什么事情都严重。 “明珠,你听娘说,只要娘将你弟弟生下来,咱们的东西都会回来的,还有你,以后还是原来的二小姐,谢明霜什么都不是,你要和娘一起努力。”南曲柔在谢明珠的身边蹲了下来,搂着她的肩膀说到。 南曲柔前面的那段话谢明珠都没有听到,她只听到了自己以后还是会回到自己以前的那种风光的生活,自己还是那个嚣张的二小姐就够了。 “真的吗娘,咱们真的还能回去吗?”被关这么多天,谢明珠都已经快要绝望的以为自己以后只能够被关在里面,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出去。 “当然是真的,不过明珠啊,你在这里乖乖的,谢明霜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她的话肯定是专门挑拨咱们母女的。”南曲柔看到谢明珠的情绪已经慢慢的平静下来了,顿时也放松了很多,只要谢明珠这边没事,她也好去安排别的事情了,而且谢明珠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才能够真的将她的话听进去。 “我知道了母亲,你一定要快点去给老夫人说,快点将我接出去,这个地方就像是地狱一样,呜呜,我再也不找继续待在这里了。”谢明珠想到自己最近在这里受到的那些委屈,顿时就哭了出来。 “别哭了,娘一定会很快就将你接出去的。”看着这样的谢明珠她也难受啊,有的时候南曲柔都宁愿自己去替谢明珠承受这些呢。 回去的路上南曲柔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心里面想的都是明天要怎么去和老夫人开口的事情,每次看到谢明珠住的地方时,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的。 不过这一天晚上南曲柔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因为连着几天她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这个时候也是她挺不住了才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南曲柔醒过来之后就让丫鬟服侍她起床了,她要去给老夫人请安,不管怎么样,今天她都要给老夫人说将明珠放出来的事情了。 南曲柔还没有走到老夫人的屋子里面,就听到了老夫人的笑声,接着便是谢明霜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南曲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谢明霜在里面,所以她不想进去。 “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看到她突然停下来,有些不解的问到。 南曲柔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今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进去,而且要让老夫人答应让明珠出来,否则的话她真的想进去陪着明珠一起过了。 身外之物 “进去吧。”南曲柔说完就慢慢的走了进去。 “母亲,你也来了啊。”谢明霜一看到她进来就直接迎了上去,然后伸手去搀扶着她。 只是南曲柔觉得有些别扭,一直敌对关系的谢明霜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虽然只是在老夫人面前演戏,但是她心里面还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南曲柔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她却不敢在老夫人的面前放肆。 “老夫人,儿媳妇给您跪下了。”谢明霜还没有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面,南曲柔就直接在老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老夫人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不过这么多年来老夫人也经历过一些很大的事情,所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了。 “南氏,你这是想做什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若是她真的有事可以好好的商量,可她这一来就跪在自己的面前了,这不是在逼自己吗?老夫人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了。 “老夫人,儿媳妇希望您能够将明珠放出来。明珠这段时间已经反省得差不多了,儿媳妇昨天去看她,她一直说她知道错了,老夫人,明珠只是一个孩子。”南氏一边哭一边说到。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若是南曲柔现在不说,她也是打算今天给明霜提一下,看能不能将她妹妹放出来了,南曲柔现在这么一说,老夫人倒是有些犹豫了。 “这件事情你还是先问问明霜吧。”老夫人眨了眨眼睛,不再去搭理南曲柔了。 南曲柔听到老夫人的话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不管是去求谢明霜还是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犹豫的,毕竟她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女儿明珠啊! “霜儿,母亲给你跪下了,让你妹妹出来,可以吗?”南曲柔在地上转了一个方向,顿时就朝着谢明霜跪着了。 老夫人看到南曲柔的动作皱了皱眉,谢明霜再怎么样都是小辈,她怎么能够对她下跪呢? 好在谢明霜的反应让她放了放心。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啊,我昨天还打算给您说将妹妹放出来的事情呢,我想着就等端午节之后吧,本来要将妹妹管那么久的,到端午节之后也就可以了,老太太您说呢?。”谢明霜一边说一边硬性的将她拽起来,因为她没有用力的时候南曲柔根本就不愿意起来。 南曲柔听到她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异常的难受,什么叫做昨天太忙就忘了,她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什么时候她就这样一直被谢明霜一直压着了? “呵呵,我就知道霜儿是个好丫头。”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到时候她开口了,谢明霜也必须这么做,但是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谢明霜就说了这样的话,只能够说明谢明霜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南曲柔在一边黑着脸跟着附和,总算是了却了她心里的一件事情了,等明珠回来之后,她一定要好好的给她做顿吃的,谢明珠最近的确是瘦了不少,看得她的心都疼了。 剩下的时间里面谢明霜和老夫人他们还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了,心里面一直想着待会明珠听到这个消息了会多么的开心。 “好了,你们也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太太这么久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也有些乏了。”老夫人对着谢明霜说到,她早就看到南曲柔心不在焉的样子了,不过她也没有去责备南曲柔,毕竟谢明珠被关在里面,有时候她也会担心的。 “好的老夫人,那我就先下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德福斋的点心。”谢明霜一边说一边笑道,她的心情是真的好。 老夫人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心里面还是挺高兴的。 南曲柔走在后面,因为肚子里面的孩子,南曲柔也不敢大步走,刚刚听到谢明霜和老夫人的对话,心里面一直想着等明珠回来了,她也一定要让明珠赶紧到老夫人面前露露脸。这么多年来南曲柔也看明白了,若是能够得到老夫人的喜欢,在这个府里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我们现在不回去,去明珠那里吧,我要去看看她。”南曲柔一出门,她的贴身丫鬟就站了过来。 几个丫鬟听到她的话只是说了一声是,然后才慢慢的扶着南曲柔离开,而南曲柔出来的时候,谢明霜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南曲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谢明霜,不过谢明霜倒是无所谓的。 “娘,怎么样了,我可以走了吗?”谢明珠今天早上就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等着南曲柔来接自己了。她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了,这里给她留下的全部都是噩梦,虽然谢明霜并没有打骂她,可是她之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呢? “珠儿,你听娘说,娘今天早上已经给老夫人说了,可是谢明霜那个贱女人说要等到端午节过了之后才能放你出去,珠儿,你再忍忍,娘一定会来接你出去的。”南曲柔之所以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回,就是为了早点能够将谢明珠接回去,可是听到谢明霜的话之后,她的热情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娘,我想回到我的屋里看看,就回去拿个东西可以吗?”谢明珠小心翼翼的说到。 看着自己女儿这么小心的样子,南曲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去问谢明霜去了,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她却没有想到谢明霜居然同意了,而且还说让谢明珠可以在自己的屋里睡一晚上。 南曲柔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去想谢明霜到底是什么目的了,看着谢明珠听到消息时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不能让明珠不回去。 回到屋子里面,谢明珠却明显的高兴不起来,特别是在看到自己屋子里面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之后,谢明珠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娘,我的那些首饰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把它们都卖了吧?”谢明珠原本以为南曲柔卖的只是她的那些嫁妆,就是放在库房里面的那些,可是却没有想到她将自己房间里面值钱的东西也都拿去卖了。 “珠儿,那些东西娘都会再给你找回来的,只要你出来就好了。”南曲柔坐在床边,刚刚谢明珠回来的时候走的有些快,她差点没有跟上。 “好什么好啊,我的首饰都没有了,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我的朋友啊,还有那些活动,我还怎么有脸出去参加啊!”想到自己到时候可能会和一个土包子一样,身上一点值钱的首饰都不会有,想着别人会怎么嘲笑自己,谢明珠就有些难受,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一点。 “珠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娘也不想将那些东西卖了啊,不过娘也是没有办法啊!”看到谢明珠又大哭起来,南曲柔也有些着急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谢明珠哪里还听的进她说的那些话啊,她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以后的生活。 看到谢明珠现在的状况,南曲柔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而且从早上到现在,她都已经折腾了大半天了,本来怀孕了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的她,这个时候更加的疲惫了。 “珠儿,你好好想想娘说的是不是对的,你今晚先好好的休息,以后咱们慢慢的想办法。”说完南曲柔也不管谢明珠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她的房间。 原本还大声哭泣的谢明珠看到大夫人的离开,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房间,她想起了谢明霜前两天给自己说的话。 “你以为你还是你娘手中的宝贝吗?你不知道你娘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比你更加宝贝的孩子了吗?呵呵,现在大夫人已经管不了你了,她最在乎的是她的肚子,是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 二人联手 谢明珠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话,她知道谢明霜是故意给自己说这些话的,可是自从自己出来之后,看到娘对她肚子的维护,她就知道谢明霜说的话是对的。 “娘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如果有了弟弟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了。”谢明珠的手抓着被子,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被魔怔了,谢明珠甚至以为大夫人之所以将她的首饰都卖了,就是因为不喜欢她了。 当然,南曲柔并不知道她宝贝女儿心里面的想法,从谢明珠的屋子里面出去之后她就赶紧回屋躺着去了,这下她的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这里南曲柔又叹了叹气。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谢明霜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看着外面的骄阳,天气这样热,可是谢明霜的心里却像是一块冰一样的静。 “二小姐回去之后之后一直在哭,大夫人不知道给她说了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谢明霜的眼线早就已经布满了,想到谢明珠的样子,她就冷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起到了作用啊! 其实她早就知道之前的谢明珠说不相信是骗她的,就像她也了解谢明珠根本就是一个草包一样的。 不过这次谢明霜并没有再吩咐什么了,她知道自己或许该停一下手了,否则的话老夫人估计就会来追究了。 第二天一大早南曲柔就到了她的房间里面,因为谢明珠马上又要被关进去了。 “娘,我想了一晚上,昨天的确是我的脾气不好,可是娘,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夫人,大小姐派人过来接二小姐来了。”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南曲柔都还没有来得及答应谢明珠,她就这样被带走了。 放吧吧明珠,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谢明霜,你以为我和明珠倒下了,就没有人再对付你了吗?呵呵,你不知道这个府里到底有多少人看不得你好呢。 “你去把谢兰宁叫过来,就说我这边有点事情给她说。”大夫人思路一转,便想到了谢兰宁,这个女人可是和谢明霜一样的狠毒,呵呵,当年差点将谢明霜的眼睛弄瞎的就是她了。 不过让南曲柔有点遗憾的是谢兰宁当初怎么就没有直接将她的眼睛弄瞎呢,如果那个时候谢明霜就瞎了的话,现在也折腾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 “你是说大夫人让我过去?还说有事情要给我说?”谢兰宁本来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学着刺绣,却没有想到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亲自来了,若是真的只是一般的事情的话,南曲柔怎么会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亲自来呢? “是的七小姐。”贴身丫鬟一直站在旁边,本来谢兰宁是让她坐下说话的,可是她没有敢,毕竟仆人还是仆人啊! “那你们大夫人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大夫人遇到好事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呵呵,肯定不会,和大夫人是同类人的她可是明白南曲柔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的。 贴身丫鬟倒是没有想到谢兰宁会这么啰嗦,若是在以前南曲柔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威风谁不怕啊,若是那个时候来传谢兰宁过去的话,估计谢兰宁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好像有大小姐有关。”丫鬟怎么知道南曲柔叫谢兰宁过去到底是做什么啊,就算是知道她也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主子的。 原本还想考虑考虑的谢兰宁在听到谢明霜的名字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趣,呵呵,有的时候有了相同的敌人就可以结合在一起了。 “谢明霜?你们夫人也打算对付她了?呵呵,真是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收拾好了马上就跟着你去见大夫人。”呵呵,谢明霜啊谢明霜,本来你不是我的对手的,可是现在,我还真的不能不除去你了,谁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的光环挡住了呢。 很快谢兰宁就收拾好了,等她出去看到那个丫鬟,才发现那个丫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谢兰宁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大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谢兰宁一到南曲柔的院子里面,就朝着她走了上去,这会的热情劲可别提有多高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的时候有多么的不将大夫人看在眼里。 “兰宁,你可算来了,最近也很少听到你的消息,我这边也忙着明珠的事情。”南曲柔脸上一直笑着,心里面当然是在冷笑,自己总算是将这个七小姐给骗过来了。 两个人没有在院子里面寒暄多久就直接进去了,其实大夫人这个时候已经降低自己的姿态来接谢兰宁就已经很不错了。 倒是谢兰宁,根本就没有想到南曲柔真的会出来接自己,当初那个凶巴巴的南曲柔呢?难道最近被谢明霜欺负太惨了,一点气场都没有了? “大夫人,您这么着急的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谢兰宁假装不知道她叫自己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看到明珠那个孩子现在的状况之后,我有些伤感,关心一下你们罢了。”南曲柔的神色有些黯淡。 “明珠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啊?大小姐是她的姐姐,难道就不能让她早点出来吗?再说了,有谁家的姐姐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的啊!”眼看着话题就扯到了谢明霜的身上,谢兰宁倒是一点都不避讳,毕竟她已经知道现在的南曲柔肯定将谢明霜恨之入骨了。 南曲柔听到她的话呵呵的冷笑了两声,是啊,若是在别人的家里,哪里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也就是谢明霜才会有这么狠毒的心思罢了。 “这件事情我也很难受啊,我都去求明霜了,可是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松口,你不知道,你明珠姐被关在里面那么久,都瘦了很多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到了心说不出的疼啊!”南曲柔难过的说到,这会她倒是没有假装什么,而是真的难过。 “大夫人,既然大小姐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不反抗啊?”谢兰宁一想到谢明霜最近老是出风头就有些不满,凭什么她就是家里的老大,凭什么外面只有她什么都好的流言啊! “兰宁,我也想啊,可是我怎么反抗,我的女儿现在还在她的手里,还有我的屋子,你看看现在还有什么,她现在是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南曲柔说着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谢兰宁也放下了一点戒心,不觉得南曲柔是在故意的获取自己的同情了,毕竟她也看到了房间里面的布置,以前的谢兰宁也来过这个房间,那个时候里面的饰品有多少她是见到过的,可是现在屋子里面也就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了,而且那些东西拿来充面子都没用,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东西不值钱。 “大夫人,我也没有想好谢明霜居然会这么的可恶,我也早就想对付她了,可是却想不到什么办法。”谢兰宁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将南曲柔归纳在自己这一边了。 南曲柔的心动了动,她一直都知道谢兰宁这个七小姐在聪明的时候思绪有多么的敏捷,所以她只能够在获得谢兰宁的同情之后再出手,眼看着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办法我倒是有,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去做,明珠还在她的手里呢,要是我现在有什么动静的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去对付明珠。”南曲柔有些犹豫的说到,其实这也算是她一直都没有动手的一个原因,毕竟明珠的确是在谢明霜的手里。 “不是还有我吗?大夫人,你放心,现在咱们就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了,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去对付谢明霜的。”这个时候谢兰宁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够对付谢明霜,她可是比谁都高兴。 齐聚一堂 “谢明霜说了,要等端午节之后才能将明珠放出来,要不咱们就在端午节那天去对付她?”南曲柔早就已经想好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冒然的将谢兰宁叫过来了。 谢兰宁听得倒是比较认真,也丝毫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把枪,而且谢兰宁越听到后面,就越觉得大夫人的这个主意是真的好了。 “大夫人,你真的确定这件事情能成吗?”谢兰宁听完之后还是有点疑惑,其实她的心里已经信了十分,可是她才不要让南曲柔觉得自己有多好掌控。 “你也可以不去做,不过若是不去的话,我听说下个月谢明霜就要去参加那个花节了,到时候你愿意她再成为第一,再抢了你的风头?当初你不也是那么厉害的吗?现在怎么好像挺害怕谢明霜的?”谢兰宁这样的对手南曲柔还是丝毫不放在眼里的,虽然她知道谢兰宁有可能不会成功,可是自己这样做,这一点损失都不会有不是吗,若是谢兰宁成功了自己高兴,若是谢兰宁失败了的话,这件事情只是谢兰宁做的罢了。 “当年我没有弄瞎她的眼睛,可是现在我还会手下留情吗?”戳到自己的痛处,谢兰宁的情绪也激动起来,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谢兰宁的一个心魔。 “兰宁,我相信你,只要咱们努力,一定会让谢明霜倒下去的,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挡住你了。”南曲柔看着扭曲着脸的谢兰宁,心里却有些高兴,没想到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么恨谢明霜,而且以后有了谢兰宁这样的一个挡箭牌在自己的面前,她做事也会方便很多。 “嗯嗯,大夫人,这件事情不会有别的人知道吧?”谢兰宁看了看周围。 “怎么会呢,你来之前我就让其他的下人都下去了,兰宁,这一次谢明霜能不能倒,就看你的了。”南曲柔的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谢兰宁回到自己的院子几年之后还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想到当年谢明霜还用嫡女的身份来压制自己,她的心就好像是猫爪子在抓一般,不行,这次自己一定要成功,不能够失败了。 “大小姐,刚刚发现七小姐去大夫人的院子里面了,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谢明霜正在那里练字呢,之前吩咐过下人若是南曲柔那边有动静的话,要第一时间来给自己汇报。 谢明霜听到下人的话点了点头,手上练字的动作却还没有停下来。等到自己将手上的这张纸写完之后,谢明霜才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南曲柔和谢兰宁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呵呵,谢兰宁那样的智商,恐怕只有被南曲柔当成枪使的分吧,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谢明霜倒是一点都不紧张,相反的,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少了,她倒是希望能够更加热闹一点呢。 傍晚时分,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只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千客迎中却仍旧是灯火辉煌,二楼所有的桌椅都被清场,最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整齐地罗列着座椅。 今日便是端午佳节了,街上的小商贩都早早地收摊回家紧闭门户,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而那些达官贵人,有的是在自家府宅中准备家宴,有些则是像谢家一样,选择外面的酒楼来庆祝。 千客迎作为城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预约,想要来此地的官家不计其数,而谢家财大气粗,凭借财力早早地租下了千客迎的二楼,让旁人纵使不服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谢家是传统的老牌家族,家中亲戚不计其数,常年分散在各地生活,而像这种传统节日里,就必须齐聚一堂,也因此大家都不敢迟到,早早地来到了酒楼。 大人们都各自叮嘱自家小辈,当着老祖宗的面,绝对不能乱说话,要是有哪个旁支子弟得到老祖宗的青睐,被接到主家生活接受教导,那可就是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老祖宗年纪大了,酒宴开席之后才回到,主家的几脉不管男女老少都被安排在最中间的大圆桌旁边,而其他的旁支子弟则是长辈坐在一起,小辈们自成一桌了。 谢兰宁来的很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身旁的丫鬟看在眼里,奇怪的问:“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兰宁瞪了她一眼,回答道:“我没事,你别乱说话!” 丫鬟觉得委屈,垂下头不说话了。 谢兰宁知道自己反应太明显了,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没有伸出来,手心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纸包,几乎要被冷汗浸湿,谢兰宁看着从楼梯缓缓走上来的谢云霜,眼中闪现出憎恨的光芒。 谢云霜的位置紧挨着谢兰宁,坐下来之后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得的端午佳节,没想到还要跟这个女人紧挨着,简直是晦气! 也许是谢云霜的眼神太过明显,谢兰宁冷笑一声,“看什么看,谢云霜,你当我愿意看到你这张脸?” “七妹妹此话怎讲?”谢云霜露出惊讶的表情,“姐姐我未曾说过一句不妥的话啊。” 谢兰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谢云霜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拿手帕擦了擦并没有眼泪的眼角,整个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谢云霜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扭过头去不理会谢兰宁了,谢兰宁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她今天本来就满怀心事,也懒得在这时候逞口舌之快。 谢云霜看着谢兰宁难看的脸色,勾唇露出一个微笑,上一世谢兰宁对她更加不客气,没有外人在场时就出言侮辱,当时她还觉得这人同样是自己的仇人,可重活一次,再看到谢兰宁幼稚的手段,谢云霜觉得把她当做死敌的自己简直是个大傻瓜。 生于深宅大院,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素养,可看看谢兰宁,满满的厌恶简直都写在了脸上,这一点倒是跟谢明珠有些相似,可这两人却有一个最根本的不同。 时间逐渐晚了,谢家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了酒楼,谢云霜身为嫡长女,自然是要领导小辈的,她首先站起身来冲为首的几人行礼:“祖奶奶玩好,奶奶晚好。” 老夫人看到谢云霜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只是略微颔首,动作很不明显,谢云霜也不恼,反正奶奶一直不喜欢她,大概是嫌弃她是女儿身吧,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 老祖宗对谢云霜倒是没有什么偏见,慈祥地问了她几句话,便在老夫人的搀扶下坐在了最中间的主位上。 谢云霜目送老祖宗坐下之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几位婶母,一一客气地打了招呼,南曲柔温婉地笑着说:“瞧瞧云霜,多么懂事,果然有咱们谢府嫡长女的气势,行啦,今天是端午,快点坐下吧。” “南式说得对,云霜,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一家人不必拘礼,快些坐下吧。” 有老祖宗发话,谢云霜微微躬身道谢,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谢兰宁嗤笑一声,蚊咛般的声音在谢云霜耳边响起:“假惺惺!” 谢云霜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么重大的日子里,她懒得搭理谢兰宁。 “老祖宗,今晚月色正好,一边赏月一边进行宴会,可真是一大乐事呢。”南曲柔笑着说。 老祖宗心情明显很好,附和了两声,三夫人用眼角狠狠剜着南曲柔,轻声说:“马屁精!” 准备好了 二夫人座位离老祖宗最远,二房向来不生什么事端,本本分分地过日子,而二夫人又最是温柔软弱的,在这种场面下竟然有些插不上话。 她手边坐着十二岁的谢沉鱼,扎着两条小辫子,婴儿肥的脸蛋已经有了鹅蛋脸的雏形,杏仁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估计是出门之前被母亲叮嘱过不要乱说话,此时紧紧闭着嘴,一双眼睛却骨碌碌转个不停。 十二岁的孩子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她实在坐不住,趴在二夫人耳边小声央求着什么,二夫人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谢沉鱼小小的欢呼一声,跳下凳子几下跑到谢云霜身边做好,弯着眼睛冲她笑。 谢云霜很喜欢这个小妹妹,拿了糕点哄她吃,谢兰宁不屑地撇撇嘴,不过是最不受宠的二房的女儿,有什么好来往的,老祖宗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 谢云霜哪里会不知道谢兰宁心中所想,只是同样不屑反驳罢了,真以为跟大房勾搭在一起就能一飞冲天了?恐怕被南曲柔当枪使自己都不知道呢! 谢云霜眼角瞥向南曲柔,那个女人此时正言笑晏晏地伺候奶奶和老祖宗吃糕点,谢云霜抿了抿唇,谢兰宁之流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虾兵蟹将,南曲柔才是她最大的对手! 没错,曾经谢云霜将谢明珠当做一生的死敌,可重生之后她也渐渐看清楚了,谢明珠本质上跟谢兰宁没有什么区别,脑子都缺根弦,使出的阴谋诡计也大多可笑,根本不足为惧。 反倒是南曲柔,这个总是挂着温婉面具的大夫人,让谢云霜了解地越多越是心惊胆战。 先不说她在谢府的地位,虽然是续弦,可她八面玲珑的性格十分吃得开,上到老祖宗,下到丫鬟下人,都对她十分信服,跟她相比,谢云霜根本没有一点筹码,更何况名义上她还是南曲柔的小辈,如果南曲柔真的想对她不利,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所幸老祖宗虽然对南曲柔并无恶感,但却并不偏向,而且对后院治理规矩森严,南曲柔暂时还不敢拿她怎么样。 之前她设计摆了谢明珠一道,她相信南曲柔一定已经看出来了,凭她背地里睚眦必报的性格,谢云霜觉得南曲柔已经会有所动作,可这次是全家人的端午晚宴,谢云霜又觉得南曲柔不会轻举妄动,心倒是被吊了起来,有些不安了。 谢云霜决定暂且静观其变,只要南曲柔不主动出击,这个端午他们就暂时休战。 她站起身来将好吃的糕点端到老祖宗那边,轻声给老祖宗推荐,一旁的奶奶面色不虞,显然是对她讨好的行为很看不上眼,谢云霜面色黯然,心里却是厌烦至极。 奶奶的偏心她上辈子就早有体会,没想到这辈子感觉到之后仍旧让她难以忍耐,按道理说她才是谢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可是奶奶却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甚至感到厌恶,谢云霜初时不明白,还想着要讨好奶奶,经历过多次失败之后才明白,其实奶奶对她的厌恶全部来自于她的母亲。 明白了这一点,谢云霜心里对老夫人的祖孙之情也便淡了许多,反正无论她做什么老夫人都会挑出错来,那她只要不让奶奶抓住明显地把柄,两人便可以和平相处了。 南曲柔看到谢云霜的动作,笑着说:“云霜真是有礼貌,老祖宗想必也是心怀安慰吧,能有这么懂事的小辈。” 老祖宗含笑点头,三夫人可看不下去了,她生性刻薄,对于老祖宗和老夫人对大房的偏向本来就看不顺眼,更何况她最讨厌的就是南曲柔这种表里不一惯会讨好长辈的人。 “哟,”三夫人笑着开口,眼神却是嘲讽的,“咱们大小姐可真是懂事,可惜了,明珠现在还被罚跪在祠堂吧,连端午家宴都不能参加。大嫂,你也不要只是嘴上说说,明珠的确需要向云霜多学习学习,不要被娇养成了挥金如土的大小姐啊!” “弟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南曲柔露出个伤感的表情来,“明珠一时糊涂犯了错,老祖宗惩罚了她,我心里虽然难过,可也知道赏罚分明的道理,等到明珠出来,我自然会让她向姐姐学习。” 一时糊涂?小错误?谢云霜挑了挑眉,南曲柔看似委屈的三言两语就将一件事轻描淡写地含糊了过去,明显是不想再引起老祖宗的反感,果然有几分本事。 三夫人才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了一声就有要说什么,老夫人则淡漠地开了口:“好了,晚宴快要开始了,不要在饭桌上说不开心的事。明珠不能来参加端午宴会的确很令人遗憾,不过这样才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她毕竟年纪还小,又从小千恩万宠的,有些小姐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多指导一下自然会改正的。” 南曲柔一笑,站起身来给老祖宗夹菜,坐下时突然“哎哟”了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 “南氏,你怎么了?”老祖宗面色严肃地问,“立马去请大夫!” “不用了!”南曲柔连忙说道,“只是脚下不稳绊了一下,并无大碍,还是不要劳师动众了。” 老祖宗不放心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南曲柔脸色仍旧红润,才稍微放心,“你肚子里这个男孩可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对我谢家来说十分重要,绝对不容有失!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的安全啊!” 南曲柔连忙称是,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谢云霜看着南曲柔的独子微微皱眉,虽说里面的是她未出生的弟弟,可是从南曲柔的肚子里生出来,让她天然的就没有任何好感。 这个孩子同样是一个很大的阻碍,老祖宗对于这个男孩十分重视,更是把南曲柔的平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是她给谢明珠挖了一个大坑让谢明珠犯下大错,恐怕只要南曲柔一哭求,老祖宗就会心软呢! 人已经到齐,老祖宗环视一番,宣布晚宴正式开始,旁支的人并不敢直接来打扰老祖宗,只能同本家的其他人套着近乎,而南曲柔自然是他们首要讨好的对象,虽然不敢送什么金银饰物,可吹捧的话确实不要钱地往外吐。 谢云霜听在耳中感到厌烦,可家宴很重要,她又不能早早离去,只能微微叹气坐着发呆。 谢兰宁坐了片刻,看到走廊处有自己的心腹丫鬟冲她使眼色,身子一顿,转向三夫人细声说:“娘,我在这里呆的好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三夫人虽然刻薄,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确实宠溺至极,当即应声:“好好,去吧,兰宁要小心,外面天黑,不要磕到碰到了。” 谢兰宁站起身冲几位长辈微微行礼,接着缓缓下了楼,谢云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又摇摇头,自己可能有些草木皆兵了,这可是家宴,谢兰宁哪有胆量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娘亲,七姐姐都下楼了,我也想出去玩。”谢沉鱼隔着桌子冲二夫人撒娇,二夫人温柔地笑了笑,却看了看老祖宗,老祖宗会意地点点头,“沉鱼年级小,这样沉闷的宴会恐怕是不习惯的,让她出去玩吧。记得注意安全,不要走太远。” 谢沉鱼大眼睛一弯,跳下凳子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她在一楼逛了逛,觉得有些无趣,眼角却瞥到谢兰宁的粉色衣角一闪而过,谢沉鱼好奇心大起,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谢兰宁由丫鬟领路,往酒楼旁边昏暗的角落里走去,一边低声问道:“事情都吩咐好了吗?” 丫鬟也谨慎地回答:“回小姐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谢兰宁来到角落站定,微微侧身看过去,三名穿着粗糙破烂的男人正在街角游荡。 谢兰宁厌恶地掩住口鼻,“从哪里找来的人?可靠吗?” “都是吩咐侍卫从城外找来的乞丐,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谁,奴婢只是告诉他们,听到我发出的斑鸠叫声,就从小门进去后院,把房间里的女人给……” “好,”谢兰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放心,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牵扯到我们身上,等到事情成功,找个机会把他们先杀了,死无对证,以绝后患!” 设计陷害 “是。”丫鬟严肃的回答。 谢兰宁低声自言自语:“一切都准备好了,迷药买的药性最强的,争取一次成功,这次绝对要彻底毁掉谢云霜!” 离她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里,谢沉鱼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猛地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可眼前面色阴沉的七姐姐让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七姐姐居然要加害云霜姐姐! 谢沉鱼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到了亮一点的地方之后开始狂奔上了楼,气喘吁吁地站在了谢云霜的一边。 “沉鱼,做什么跑这么快?女儿家家的,成何体统。”二夫人皱眉不满地说。 谢沉鱼不怕娘亲,冲着她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谢云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谢云霜关切地问。 谢沉鱼握了握拳,小声说:“大姐姐,方才我见到外面街上有卖花灯的,你陪我去挑一个最好看的好不好?” 谢云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啊。”她巴不得能有个理由逃离这个宴会,有了沉鱼的要求,她乐得脱身。 二夫人虽然不赞同谢沉鱼总是麻烦谢云霜,可见二人都要离开,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谢沉鱼拉着谢云霜的手往楼下走,恰好和上楼的谢兰宁打了个照面,谢云霜感到沉鱼握着自己的手猛地一紧,她的眼神也看着谢兰宁,一副不安的样子。 谢沉鱼平时说话就细声细气的,做事又慢条斯理,谢兰宁一直看不惯她,找机会就会责骂她,故而谢沉鱼见到她一直是这副胆怯的样子,谢兰宁也懒得看,剜了谢云霜一眼就上了楼。 谢云霜带着谢沉鱼离开了酒楼,站到不远处的角落,扶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沉鱼,你把我叫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谢沉鱼惊讶地抬头看着谢云霜,仿佛是不相信她居然能够识破自己的笑笑借口,谢云霜失笑,“你忘了,今天可是端午节,连小商贩们都回家过节去了,哪里还会有卖花灯的?” 谢沉鱼赧然,知道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谢云霜又耐心地问:“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谢沉鱼想到刚才的事还有些害怕,可是谢云霜是对她最好的姐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七姐姐陷害她!“大姐姐,我刚刚下楼来,看到七姐姐急匆匆地往一个角落走去,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你看到了什么?”谢云霜耐心的问。 “我……”谢沉鱼犹豫再三,终于在谢云霜的循循善诱和哄劝下把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又惶恐不安地看着她:“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犹豫不说的,只是,我很害怕……”她眼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红了。 谢云霜见状连忙把人搂到怀里,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哄着,一边温柔的说:“好啦,沉鱼最乖最听话了,好孩子是不能哭的哦。”她知道,谢沉鱼自小被二夫人养在身边,性子也都随了她,最是胆小,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年纪又这样小,当下没有哭出来就已经很好了,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回到楼上,还想了个小计谋把自己叫出来,沉鱼真的成长了很多! 谢云霜不遗余力地夸奖着谢沉鱼,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又担忧的问谢云霜:“大姐姐,七姐姐想害你,你要怎么办……” 谢云霜温和地说:“没关系,我自有对策……沉鱼,已经很晚了,平日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想不想回家去?” 谢沉鱼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很困,但是娘亲告诉我,老祖宗没有离开之前,我不能离开……” “没关系,你还小,没有人会怪你的。”谢云霜拉着谢沉鱼回到二楼,向老祖宗说明了想让谢沉鱼回家的意思,老祖宗点头应允,“沉鱼还小,要多睡觉,派人送她回房吧。” 谢云霜自然是故意打发谢沉鱼离开的,因为早在听到谢沉鱼说出谢兰宁的阴谋时,她砸愤怒之余也做出了决定,要让谢兰宁为她的恶毒付出代价! 而这一切肮脏,她是绝对不想让谢沉鱼沾染的。 谢云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谢兰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可随即又紧张兮兮的担心起自己今晚的计划来,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毁了谢云霜,可她从前干的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才是动真格的,她心中也不是不忐忑的。 另一边南曲柔八面玲珑地应付着旁支的奉承,脸上一直带着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听着那些人一脸谄媚地对她说着好话:“大夫人的面相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这不,为老爷添了一女,马上就又要有一个大胖小子了,这可是咱们谢府的嫡子,地位尊崇啊!” “是啊,嫡子由正室所出,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切!”三夫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她虽然也讨厌谢云霜,可是更厌恶南曲柔,她的声音很明显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嫡子?你们可别忘了,南氏可是续弦,咱们谢府的原配大夫人,可是云霜的亲娘!” 刚才还在奉承的旁支众人脸上立即浮现出尴尬的神色,他们如何会忘记那个早逝的大夫人,只是如今南曲柔怀了男孩,正当受宠,他们自然是见风使舵,把南曲柔捧到天上去了。 南曲柔在听到原配大夫人几个字时脸上有一瞬间的阴霾,只是很快被她掩饰了过去,她看向老祖宗,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刚要说什么,就被谢云霜抢了话。 “老祖宗,”谢云霜站起身来,垂首低声说道:“近日本是端午,应该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团圆的日子,没想到三婶居然突然提到我的母亲,说实话,如今谢家的大夫人已经换人,云霜虽然时常思念亡母,却从不愿在他人面前提起,以免被人说成对如今的母亲有意见。今日之事,说不定又会有人编排到云霜身上,云霜实在是……”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老祖宗眼神微动,叹了口气,柔和地说:“云霜孩儿放心,没有哪个嘴碎的敢去说你的闲话,更何况他们说的本也没错,你母亲云烟是名正言顺的谢府大夫人,南氏也的的确确是续弦,有什么好议论的?好孩子,坐下继续吃饭吧,啊?” 一小段风波被谢云霜插科打诨混过去了,南曲柔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面容扭曲,又是这样,无论她将整个谢府打理的多么井井有条,都摆脱不了续弦的身份! 即便是那些人当着她的面不说,心里也都是这么以为的!更何况还有老祖宗! 南曲柔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云烟,云烟肚子不争气,人也不争气,生下谢云霜之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为什么老祖宗就是对她念念不忘,疼爱至极?连带着对谢云霜都偏心不少? 谢云霜看着南曲柔难看的脸色,微微抿唇一笑,南曲柔,我就是要让你永远都不能忘记,你比不过我的亲生母亲! 眼看着宴会已经过半,谢兰宁不安地偷偷看了南曲柔两眼,南曲柔给她使了个眼色,谢兰宁便瞬间镇定下来。 南曲柔勾起微笑说道:“云霜,过来给你奶奶和祖奶奶敬酒吧,这边的长辈也不能忽视呢。” 谢云霜心中一动,听话的端起酒杯依次敬酒,趁着弯腰捡东西的瞬间飞快的看向谢兰宁,果然看到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中紧紧握着的纸包,正在缓缓打开。 谢云霜心中有了底,步伐也更加镇定起来,敬了一圈酒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谢兰宁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不是还没敬完吗?那些旁支的叔叔伯伯也要照顾到啊,礼不可废,大姐姐,你快重新端一杯酒过去吧。”说着把一个酒杯推了过来。 将计就计 谢云霜笑道:“我可是嫡长女,若是去向旁支敬酒,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八妹妹既然想不了太多的东西,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众位小辈中谢明珠不在,大家也都会看你的表现,还不过去敬酒?” 谢兰宁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觉得屈辱万分,谢云霜无时无刻都不在提醒她这个庶女的身份。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站起了起来,她觉得谢云霜说的有道理,还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谢明珠不在此,自然得好好表现,和大夫人对视一眼,便端着酒照着谢云霜的样子去敬酒了。 南曲柔严厉的瞪了她一眼,谢兰宁虽然做事不经大脑好利用,可也太容易出岔子了,随随便便两三句话,就能被谢云霜兜进去,这样岂能成大事! 罢了罢了,大不了此事过后,另找他人便是。 谢兰宁却不在意,反正酒杯已经放在了谢云霜的面前,莫非还能出岔子不成?南曲柔不喜欢她来敬酒,该不会是怕自己抢了谢明珠的风头吧。 可是谢云霜虽然每次提醒自己是庶女,她虽不喜,却也是事实,即使在大夫人面前颇为得脸,以后横竖也不过就是嫁人,总得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以前谢家姑娘的风头都被谢明珠盖了,好不容易谢明珠不在,可不得好好抓住机会。更何况,自己又不似谢明珠,居然被谢云霜算计了,活该!自己可不像她那么蠢! 谢兰宁转了一圈回去,谢云霜恰好端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八妹妹,姐姐敬你一杯!” 谢兰宁眼睛一亮,谢云霜终于要喝酒了? 谢兰宁盈盈一福身,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笑着说道:“兰宁是妹妹,嫡庶有别,总该是兰宁敬姐姐才是!” 说完,便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看见谢云霜将酒喝完,笑了开来。 谢云霜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冷笑,谢兰宁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觉中,宴会已经进入到尾声,在南曲柔的劝说下,众位长辈都纷纷起身回家休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整个场地便留给了小辈们,长辈走了,场中便开始喧嚣起来,毕竟年轻,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着,也就没那么矜持。 谢兰宁趁乱偷偷去外头叫了人过来,一直候在一旁,留意着谢云霜,却不知怎么,时时不见谢云霜晕倒。 谢云霜笑盈盈地走到谢兰宁的身旁,拉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去。 “妹妹如今是越发害羞了,怎么不同大家一起玩闹!” 谢兰宁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丫鬟毕竟是丫鬟,主子们在说笑,也不敢凑前来。 “兰宁姐姐今个儿真好看,这珠花怕是母亲给的吧?” 谢兰宁心里一阵得意,抬头摸了摸珠花,这可是谢云霜都没有的恩宠。 “待过几天我厌了它,便送给你图个新鲜吧。”谢兰宁晲了她一眼,仿佛给了她多大恩惠似的。 谢兰扇表面欢喜,心里却是极为不屑,她虽在大夫人面前不怎么得脸,可是大房唯一的儿子谢景元是月姨娘,也是她的生母,就看在这份上,府中待他们也是不错的。 “你们聊着,我过那边去!”谢云霜笑着说道,打了一声招呼,便退到了另一边。 谢云霜走了,谢兰宁又最喜炫耀,谢兰扇也不想多待,寻了个由头就离开了。 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谢兰宁猛地晃晃脑袋,结果再看向不远处的谢云霜时,眼前却已经出现了重影,她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暂时恢复清明的眼睛却看到谢云霜冲自己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接着便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在谢兰宁倒下去的瞬间,有几名丫鬟忽的挡到了她的身前,将谢兰宁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接着就将谢兰宁往后门带去。 整个过程进行的十分迅速,其他人都沉浸在欢快热闹的气氛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谢云霜淡淡的饮了一口酒,她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深知不给谢兰宁一个教训,她就永远都会有下次。 “咕咕,咕咕。”一直蹲在墙角的三名流氓眼睛一亮,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听到信号了! 他们麻利地钻进身后墙壁上的狗洞里,出来之后跟着前方一身黑衣用斗篷蒙着头的人往前走,一边谄媚的问:“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少废话,知道太多,小命就保不住!跟我来!” 三名流氓立马噤声,迅速地来到一间房子前,黑衣人为他们推开门,哑声说:“就是这里了,进去吧!里面的人任凭你们怎么处置!” 三名流氓走进去关上门,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谢兰宁,眼中放射出了垂涎欲滴的光芒。 “啊——”清晨的谢府被一声尖叫吵醒,陷入了喧闹之中,端着洗脸盆准备替谢兰宁洗漱的丫鬟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跟三名赤身的男子一同躺在床榻上的小姐,当下就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冲出了房子。 而被折磨了一晚上的谢兰宁也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的状况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了,接着凄厉的大叫,裹着被子摔下了床,满脸泪痕头发凌乱。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惊动府中的人,众人急急忙忙寻着声音过去,看见谢兰宁房中的景象,不由得一阵恶心,这若是和一个男子苟且便还有解决的方法,横竖嫁了便是,可这三个,一女怎可嫁三夫? “把这三个人给我绑了!谢兰宁,穿好衣服到中厅,让你姨娘送你去庵子里削发当尼姑去!”老夫人训斥道,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众人也不敢丘求情,随着老夫人去中厅候着,就只有谢兰宁的生母莫姨娘在老夫人走之后冲过去抱住了谢兰宁,哭喊着:“我的儿啊,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谢兰宁擦着脸上的泪痕,猛地抓住了莫姨娘的手腕:“姨娘,你记住了,我是因为嫉妒谢云霜才给她下药,没有叫人奸污她!” 说完,谢兰宁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去后头的浴间洗漱。 “我的天哪!”三夫人得知此事惊呼一声,未出嫁的女子就与男人做出苟且之事,还是三个男人,这让谢府的姑娘以后怎么有脸出去见人! “这二房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没得平白连累了其他姑娘的名声!”三夫人凉凉地说道。 “二房怎么教养姑娘的,就不劳三弟妹操心了,在家里人面前丢脸,也比在外头丢脸要好。”二夫人柔柔地说道,暗指她在外头和人打架的事情。 二夫人最是温柔不过,横竖这个谢兰宁也不是养在自己名下的,便柔柔地对;上位的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先把消息封锁了吧,不然兰宁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老夫人点点头,然后让叶嬷嬷下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过没多久,叶嬷嬷是和谢兰宁一起进来的,谢云霜得知了消息,也跟着走了进来。 谢兰宁走进来一个激灵,终于从失身的噩梦中醒了过来,她眼神渐渐凌厉,大声喊叫着:“祖奶奶,我冤枉,是有人陷害我的!” “哦?那你说,是谁陷害了你?”老夫人反问。 “是……”谢兰宁环视四周,对上谢云霜淡定的眼神之后,满是怨毒地大喊:“是谢云霜!都是谢云霜干的!” 老夫人疑惑地看过去,谢云霜先是一愣,接着眼眶一红,走到中间盈盈下拜,低泣着说:“祖母,皇天在上,孙儿虽然跟八妹妹向来并不十分亲近,可我们毕竟同出一脉,同是一家人,孙儿又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对七妹妹下毒手呢?” 构陷嫡姐 老夫人神色微动,她对于谢兰宁的话只信了不过一分,毕竟谢云霜的品质大家都有目共睹,绝对不会是这等阴险恶毒的小人,更何况谢云霜说得对,他们本是一家人,谢云霜又为何做出这种恶毒的事呢? “虚伪!”谢兰宁脸色扭曲,“谢云霜你真是太能装了,以为没人看出你的真面目吗?我告诉你,你不要得意太久,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八妹妹,”谢云霜满目忧愁地看着她,仍旧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着:“我不明白,到底为何你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气?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更明白失贞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代表了什么,可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八妹妹说是有人陷害你,恕我不明白,到底是如何大的仇怨,才能让人对一介弱女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呢?” “更何况……”谢云霜为难的看了老祖宗一眼,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八妹妹是在府中出事的,只要她不愿意,大声呼喊便是,府中侍卫众多,自然有人会听到呼救声去救她,可昨晚府中十分安静,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八妹妹并没有挣扎呼救?” “怎么可能!”谢兰宁大吼,“我是中了迷药!谢云霜,都是你给我下的药,装什么无辜!” “下药?”谢云霜一愣,茫然地问:“八妹妹这话说的,姐姐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了,昨晚我们共同参加端午家宴,全程都在主桌上,老祖宗和各位长辈也都看在眼里,桌子是圆的,不管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注意到,空口无凭,八妹妹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老祖宗走了之后,我就与你一人在一起,除了你还会有谁!”谢兰宁反驳。 谢云霜冷笑一声,“什么叫做就与我一人?怎么兰扇不是人吗?祖母,我记得昨天我走的时候,兰扇还和兰宁在一起呢!” 谢兰扇吓得跪了下来,“祖母明鉴,兰扇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儿,况且兰扇也没有理由害兰宁啊!” 谢云霜走过去,慢悠悠扶起了谢兰扇,“兰扇妹妹胆子小,可经不起吓,先起来吧。兰宁,你既然说是我给你下药,那么你觉得昨天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药的呢?” “是……是那杯酒!”谢兰宁陡然激动起来,“是你递给我的那杯酒,你是不是把两杯酒调包了?那杯下了药的酒明明就该是你的……” 大夫人闭着眼睛暗道一声蠢货。 谢兰宁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地住了口,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无法挽回了。 “放肆!”老夫人怒吼一声。 谢兰宁虽是庶出,可是谢府教养一向严,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从没闹出这么大的事。 更何况,府中之人相连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兰宁这次做出这样的事,几个封锁了消息为传出去还好,这要是传出去了,这谢家千金还嫁人不嫁!一个庶女,却差点连累了嫡子嫡女的名声! “老夫人息怒,这事听来蹊跷,且听听兰宁为她自个儿分解一二。”大夫人说道。 她一手扶着老夫人,一手替她顺着气,然后给谢兰宁使了个眼色。 未想谢兰宁还来不及开口,谢云霜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梨花带雨地说道:“祖母明鉴,云霜在府中虽不得人看重,可好歹也是大房嫡女,如此被人陷害,要是传出去,我们谢家姑娘的名声还要是不要!” 三夫人听言,漫不经心拨了拨头上的发簪,站了出来,笑道:“这大姑娘今儿个是怎么了?你是嫡女,怎就不得人看重了!” 大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这岂不就是说她身为嫡母苛待嫡女了! 谢云霜拿着手绢拭了眼泪,看了一眼谢兰宁却不说话。 谢兰宁气的浑身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将谢云霜毁了却惹得一身腥! “兰宁,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大夫人沉着脸说道。 说起来谢兰宁也是没用的,她才是受害者,怎么老夫人都应该站在她这一旁,却偏偏让谢云霜抢了主导权。 谢兰宁抖了一下,瞬时趴在地上哭嚎起来。 “祖母,兰宁有罪!”谢兰宁痛哭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心瞬间就红肿了起来,再加上脸色煞白,看了就让人于心不忍。 老夫人拿起茶杯就往地上掷,碎片摔了一地,滚烫的热水溅到了谢兰宁的身上,烫的她手腕通红,却只能硬生生忍着。 “年纪轻轻便做这些腌臜事,构陷嫡姐,你当然有罪!”老夫人怒吼道。 谢兰宁捂着红肿的手腕,冲着上位的老夫人喊道:“祖母,兰宁冤枉!” 大夫人见状,忙让人端上一杯茶奉上,说道:“老夫人先别气,兰宁这孩子平日里一向乖巧,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了,听她说说也不妨事!” 谢云霜表面默不作声,心里却在冷笑。 “兰宁有罪,嫉妒嫡姐是一罪,给嫡姐下药为二罪。可是祖母,兰宁心里委屈啊!大姐一向待人和善,又为府中嫡姐,我一向尊之敬之,不曾叫那些下三滥的人做这些龌龊事!”谢兰宁哭着为自己的分辨,额头上的伤触目惊心,更显得楚楚可怜。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大夫人唤来了门外候着的念秋问道:“什么事如此吵闹,没看见老夫人在此呢!” 念秋慌忙走进来,垂首回答:“禀大夫人,是二房的莫姨娘在外头跪着,说是心疼兰宁姑娘,嚷着想进来。” 大夫人了然,没有说话,看着老夫人,由她定夺。 “让她进来!”老夫人道。 莫姨娘一进门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看见谢云霜的额头和手腕上的伤心中一痛,张张口,却没说什么。 “求老夫人饶过兰宁吧!都怪贱妾教养无方!“莫姨娘不住地磕着头。 她就只有谢兰宁一个孩子,谢兰宁就是她的一切,如果谢兰宁出了什么事,这府中她就更无立足之地了。 谢云霜冷冷地看了莫姨娘一眼,说道:“莫姨娘失言了,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如何有资格教养谢家小姐!” 谢兰宁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谢云霜,恨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庶女的身份! 老夫人看着地上的莫姨娘,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莫姨娘擦了眼泪,将甩在地上的簪子拿了起来,“兰宁一早就与贱妾说过下药之事,可她只是因为嫉妒大小姐,可怜我的兰宁……就这样被人糟蹋了!” 老夫人眯着眼睛,向前倾了倾,“你的意思是,兰宁丫头只是因为嫉妒,才走岔了路子?” 大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算这莫姨娘还有些头脑。 莫姨娘擦着眼泪,唯恐老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伸出三指发誓:“如果贱妾所言虚假,愿遭受天打雷劈!” 谢云霜冷笑,莫姨娘为了荣华富贵能在做丫鬟的时候爬上二叔谢青合的床,做的肮脏事能少到哪里去,已经是脏到骨子里了,这发誓,估计也是信手捏来。 “原本给云霜的酒却到了兰宁的嘴里,莫非云霜你早已得知下药之事?”大夫人问道。 她一脸严肃,仿佛如果真是云霜所为,定不会姑息一般。 云霜豆大的眼泪砸在了地板,背部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云霜只是一个平凡人,如何能够未卜先知?母亲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三夫人掩嘴笑道:“未卜先知如此荒唐的事大夫人都能够扣在大小姐身上,可见大夫人与兰宁感情之深呀!” “住嘴!”老夫人呵斥一声,端午家宴出了这样的事,别人还未曾看笑话,自己人却先内讧了。 三夫人讪讪,坐在一旁不敢再开口。 撤掉屏风 谢云霜看看老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比起谢兰宁,自己总是比较不受待见的那个,也是近来才好了一些。 “祖母,云霜提议,既然母亲心中有疑,不若找出毁兰宁清白的那人来,问他受何人指使!”云霜状似悲痛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恍若对她的质疑感到心痛至极。 大夫人脸抽搐了两下,却不知该如何说。 “不要!”谢兰宁尖叫一声,然后爬到了老夫人的身边,趴在她腿上痛哭。 “求祖母怜惜孙女,孙女实在不想看到那种人出现在孙女面前!”谢兰宁几近崩溃,虽有两三分假装,但也有七八分的真实情绪。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清白被那种下贱的人玷污了,就恨不得将谢云霜挫骨扬灰,躺在那的,本该是谢云霜才对! “老夫人,兰宁在我身边一向侍奉得当,出了这样的事着实让人怜惜,云霜这孩子也口无遮拦的,怎么净往你妹妹的伤口戳!” 大夫人假意用手绢擦拭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斥责了云霜几句。 “如果……”谢沉鱼怯怯地开口:“如果不找出那人的话,如何还大姐清白呢?” 谢沉鱼刚说完这句话,就让二夫人拉着到了她的身边,示意她莫掺和这趟浑水。 谢沉鱼垂着头,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谢兰宁身上,但她觉得不会是谢云霜做的。 大夫人给身边候着的牡丹使了个眼色,牡丹领会到后,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兰宁你莫非是不敢?”谢云霜讥讽道。 谢兰宁猛然回头,瞪着谢云霜,恨不得将她那张脸撕裂。 凭什么她永远能够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目光来看自己!那眼神,就好像……就好像她是肮脏的污泥! “大姐你何苦针对我?就算我对你下药,也不曾想过毁你清白呀!你难道不知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吗?”谢兰宁扑在云霜的身上,指甲深深陷在了云霜的手腕。 云霜痛的皱眉,却挣开不得,脑袋一转,指尖戳了戳谢兰宁手腕上的烫伤,谢兰宁惊叫一声推开了她。 云霜眼含歉疚,上前碰住了谢兰宁的手,“兰宁姐姐知道你委屈,可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清白,长痛不如短痛!” 语毕,云霜又回头对老夫人道:“祖母一向有菩萨心肠,心慈仁善怎忍心两个孙女蒙受不白冤屈!” 老夫人双手合着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眼睛睨了大夫人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大夫人恭敬回答:“老夫人比儿媳英明许多,怎轮得到儿媳做决定!” 老夫人闭着眼睛思虑半晌,然后对候在一旁的叶嬷嬷道:“叫家丁将那三人押来,让他们老实安分些,莫要惊了人!” 叶嬷嬷应了声,然后走了出去。 谢兰宁见叶嬷嬷领命出去了,心中一慌,趴到了大夫人的脚边,哭喊道:“大夫人!大夫人你救我啊!” 大夫人蹲下身子将谢兰宁搂入怀中,顺势用手绢堵上了她的嘴,嘴里念叨:“瞧这可怜见儿的,你受了委屈,我定会给你做主的,先起来吧!” 谢兰宁看着她笃信的眼神,便知道大夫人肯定是有了法子,当下也不再害怕了。 老夫人并未怀疑什么,看着下方的谢云霜道:“你也先起来吧,不是你做的,祖母自会还你清白。” 谢云霜揉揉膝盖,在初言的搀扶下站到了一边,垂首不语,看似受了不少的委屈。 三夫人则颇有些不屑地看了谢兰宁一眼,明明嫡母就在一旁坐着,偏生去和一个不相干的大夫人求情,这是心里有鬼,还是再说燕双嫡母苛待庶女呢! 不过多是,叶嬷嬷便带着被绑的三个流氓地痞过来,隔着屏风在外面跪着。 “这三人都是东大街上的混混,分别叫李强、张华和刘安,居无定所,家里也没有亲人了。”叶嬷嬷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提声问道:“你们是何人带进府中的?” 那三个地痞不住地在地上磕头,早知道会摊上这么多事,就不会进这高门大院了! “各位夫人太太饶命啊,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与我们无关啊!”李强哭喊道,刚才在外头被打了几十个板子,现在空气中还隐约飘着一丝血腥味。 老夫人冷哼一声,“污了我家姑娘的清白,还敢说事情与你们无关?我再问一遍,究竟是谁带你们进来的!” 李强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是……是大小姐,是谢大小姐让我们进来的!” 云霜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似乎真的没想到会被人反咬一口。 “混账,还不跪下!”大夫人怒吼一声,却未想真是谢云霜所为。 谢兰宁嘴角勾起,如果这次可以扳倒谢云霜,被人侮辱了也值了,横竖只有家里人知道,只要不让外人得知,自己还是可以照样嫁人。 谢云霜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要跪下去的样子。 “母亲岂可因为他一句话就这样定了孙女的罪,方才兰宁亲口所说是她要给我下药的,你不是还给她机会为自己分解,怎么到了我这儿,就直接定罪了呢?”谢云霜一字一句反驳。 大夫人被噎得没话讲,气得脸色通红。 三夫人凉凉一笑,拿着扇子扇了两下,“就是呢,这偏心岂不是太过了!” 谢云霜袅袅走到了屏风旁,问道:“方才是哪个开口的,可得好好思量思量,侮辱了我们府中姑娘,又诬陷大小姐,可是罪加一等!” 李强身子抖了一下,缓缓抬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指使的,是方才有一个人说是大小姐,他也就跟着说了大小姐。 方才那人说,只要说了大小姐,自己就可以安全脱身的,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大小姐指使我们的!” 谢云霜冷笑一声,“你们三个皆是如此肯定?” 李强用手肘捅了捅他们,三个人纷纷点头。 谢云霜后退几步,然后回头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祖母,虽说这三个是外男,怕冲撞了家中女眷,可是为了还孙女清白,不知道可否让孙女撤掉这屏风?” 大夫人蹙了蹙眉头,看着老夫人就要同意了,快速说道:“这倒是显得我教养无方了,知道家中女眷不得轻易见外男,你还想着撤掉屏风?简直是胡闹!” 三夫人也起身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笑着说道:“这大嫂也真是的,云霜好歹也是你的嫡女,再怎么不济也是大哥的女儿,怎么你就不想着她好呢?” 自从上次大夫人往三房塞了一个何素英之后,三夫人就和大夫人不对盘,虽说她对谢云霜也不甚喜欢,却比大夫人好多了,能够打压她的事情,自己可以不遗余力。 大夫人暗暗瞪了三夫人一眼,强笑着说:“三弟妹说哪儿的话,我对云霜一向疼爱,如今她做出这样伤害兰宁的事,我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伤透了心!” 说完大夫人就状似失望看了云霜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云霜拿起手绢拭了拭眼角,“母亲一片慈爱之心云霜怎么会不懂,可今日云霜真是冤枉的,母亲却情愿相信兰宁,岂不是叫云霜和明珠寒了心?云霜与明珠一向感情极好,今日若是背了这黑锅,明珠的名声也怕是会受到影响吧?” 谢兰宁心里呸了一声,心里觉得这谢云霜也真是不要脸,谢明珠恨不得她死,哪里会和她感情深厚。 大夫人脸一僵,若是这个罪名谢云霜背了,谢兰宁肯定恨不得四处宣扬,到时候谢明珠的好名声可不就得被连累了。 二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声,缓缓开口:“老夫人方才给了兰宁丫头辩解的机会,做祖母的疼爱孙女,就将一碗水端平了也不妨事,就云霜为自个儿分解分解,到最后再定罪名也不迟。” 二夫人的性子老夫人最是清楚,她一向不掺和这些,今日为云霜开口了,怕是心里清楚许是另有隐情,当即点点头:“既然这样,叶嬷嬷你去叫人撤了屏风。” 叶嬷嬷领了命,当即让人撤掉了屏风。 自导自演 谢兰宁这才看清楚那三人的模样,想起这猥琐的三人却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就很得不得了。 谢云霜似笑非笑看了谢兰宁一眼,似乎想给她更多的膈应。 云霜待在原地,给初言使了个眼色,初言便上前:“你们三个说是大小姐指使你们,那么现在就在这里认一认,哪位是大小姐!” 李强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张华感觉谎言就要被戳破了,当即喊道:“我们根本……” 李强赶紧掩住了他的嘴,然后对着初言赔笑:“我这个兄弟一向不善言辞,还是让我来,免得冲撞了贵人。” 初言冷哼一声,闪开身,让他认。 李强却是指着谢云霜说道:“这个,这个就是大小姐!”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然后沉着脸说道:“云霜,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谢云霜皱着眉头,回道:“就算他认出了我又怎么样?母亲,我堂堂谢家大小姐,岂会自降身份去接触这下三滥的人!昨个儿我进了房间就未曾出来,我院里的人都可以证明!” “大姐姐院里的人自然是帮着你的,哪里可信!”谢兰宁反驳道。 谢云霜冷笑一声,然后走到李强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既然你说是我带你们三个进来的,那么现在跟大家说说,我昨个儿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李强心中一惊,结结巴巴说道:“就……就穿这身!” 三夫人噗嗤笑了一声,“咱们大小姐昨个儿参加家宴,穿的是撒花烟罗衫,大小姐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两天穿同一套衣服!” 李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并不是真的认得出谢云霜,也不是大夫人事先给了他画像,而是他自小就耳力惊人,听得出方才隔着屏风问话的姑娘站在哪儿,现又看见云霜华丽衣裳,心想这个就应该是大小姐了,未想竟然猜对了。 想了想,李强又开口说道:“是……是我记错了,昨个儿大小姐并不是亲自带我们来的,是让一个丫鬟过来的!” 谢云霜淡淡一笑,然后坐了下来,“昨个儿的事,和八小姐颠鸾倒凤了就不记得了,这记性还真不怎么好,不知道用了邢,会不会记性好一点呢?” 谢兰宁听言,绞着帕子不说话。 张华一听,怕了,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小姐饶命啊,昨个儿那丫鬟并未露脸,我们也不记得什么样子!” 云霜重新站起来,然后在老夫人面前跪下,“祖母,此事有蹊跷,还望祖母明鉴啊!” 老夫人让叶嬷嬷将云霜扶起来,问到这里,也就知道云霜大概是清白的了。 “祖母一定还你清白!”老夫人安慰道。 “你没有看见那丫鬟的样貌,可记得声音?”燕双问道。 李强快速点点头,事情已经被揭穿了,也没必要瞒下去,顺着她们的心意兴许还能捡一条命。 燕双点点头,而后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觉得隔着屏风,让各个姑娘身边的丫鬟说句话,看看此人能否听出来,如何?”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此法甚好!” 说完,便着人去叫齐丫鬟。 谢兰宁不自觉抖了抖,然后抓住了大夫人的手臂,那个丫鬟就是她身边的桂春,如果李强真的可以听出来,那自己岂不就是死定了! 大夫人沉着脸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要冷静。 谢兰宁此刻心慌得不得了,怎么冷静得下来。 看着叶嬷嬷带着一群丫鬟走进来,谢云霜数了数人数,然后道:“兰宁身边的大丫头怎么不在?” 叶嬷嬷回头看了看,然后躬着身子回答:“桂春那丫头不知怎么竟得了急症,下不了床了。” 谢云霜冷着脸,许是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去了吧? “既然下不来床,就让人抬着她来!一个丫鬟,倒比主子还要金贵了!”三夫人说道。 叶嬷嬷领了命,就让人去抬着桂春过来。 初言心里急的不得了,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清白的,可是看着一个个丫鬟轮过去了,李强尽是摇头。 “你这人莫不是欺人,这么多个丫鬟你尽是摇头说不是!”初言问道。 李强抬头,“我自小耳力惊人,昨个儿那姑娘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在这里!” 大夫人将自己的手从兰宁的手里抽出来,笑着说:“这么说,这件事情到时没办法查下去了?” 谢云霜笑笑,“母亲放心,桂春不是还没来吗?女儿心知母亲很想还女儿清白,莫急。” 大夫人心里被气着了,却也只能强笑着说:“能还你清白,母亲便安心了。” 三夫人心里嗤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不久,桂春便被人抬了进来,脸色通红。 “桂春,你可认识这三人?”云霜问道。 桂春看了一眼谢兰宁,却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开口,不就死定了! 谢兰宁一鼓气,站了出来,泫然欲滴对老夫人道:“祖母,桂春是我的贴身丫鬟,难不成我还会自己找人来污了自己的清白吗?” 谢云霜站起来,咬咬唇,“这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了,兰宁妹妹可是忘了,你那杯下了药的酒,本是要给我的,我竟不知哪里得罪了妹妹,让妹妹如此记恨于心!” 初言上前扶着谢云霜,哭着说道:“兰宁小姐好狠的心,我们小姐向来待人亲和,上次兰宁小姐辱骂大小姐是弃嫡,大小姐也不曾斥责万分!” 谢兰宁恶狠狠地回头一瞪眼,怒骂道:“这里哪里有你这个丫鬟说话的份!” “好了,在祖母面前嚷嚷什么!没点大家风范!”二夫人斥责了一声。 谢兰宁委屈地低下头,然后哭着对老夫人说:“祖母,桂春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她现在病了,何苦这样折腾?” 老夫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虽然老,却不是老糊涂,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既然你认定不是桂春,让她开口说话,能费了多少气力去?”老夫人道。 大夫人拿着帕子掩嘴,呕吐了几声,虚弱的开口:“一大群人涌在这里,这味儿也真真是难受极了。” 谢兰宁连忙过去扶着她坐了下来,“大夫人有孕,吵吵闹闹着实不像话,祖母,不若就这样算了吧?” “可不能算!”云霜站出来说道,“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未来的弟弟,作为姐姐的我若是蒙了园冤屈,这弟弟脸上也无光呀!” 老夫人看重大夫人的孩子,心里觉得云霜说得有理,横竖事情也快完结了,于是说道:“桂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开口说你认不认识这三人!” 桂春心知无望,垂下头:“奴婢……奴婢不认识!” “就是她!”李强大吼一声,“就是她,这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 桂春脸色煞白,磕着头,“老夫人饶命,奴婢冤枉啊!” 三夫人冷笑,“你冤枉?敢情这还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兰宁派人叫这三人来此,怕只是想污了大小姐的清白吧?这二房的教养,可真真是好啊!” 二夫人觑了三夫人一眼,想老夫人赔礼,“着实是儿媳教养不当!” 老夫人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谢兰宁跪下!拿家法!” 谢兰宁并不跪,反而过去狠狠地扇了桂春一耳光,“你这贱蹄子,竟敢教唆人害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平日里难道待你不好?” 桂春被打在地上,捂着脸颊不住地哭,“主子,明明是你叫桂春打点的,这三人本是你让送进来,说是污了大小姐的清白,你不能因为事情败露就推到奴婢的身上啊!” 谢兰宁脸色一白,身形晃了晃,“祖母,孙女冤枉啊!” 叶嬷嬷很快就拿来了藤鞭在一旁候着。 事毕身退 老夫人冷冷的:“事情都摆在这,休要再喊冤枉,你若冤枉,难道是说我故意栽赃与你不成?” 谢兰宁看老夫人动了真气,不敢再喊冤求救,也只有横下心接受惩罚。“孙女不敢。” 老夫人果然是被谢兰陵气的不轻,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今日用藤鞭打你已经是最轻的惩罚,鞭打皮肉让你长长记性,自家姐妹是你这般算计的吗?如果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必定扒了你的皮。” 谢云霜看着谢兰宁的样子,总算是解了心头之气。 老夫人吩咐叶嬷嬷:“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 叶嬷嬷领命“是”,在老夫人不敢怠慢,面前那藤编真真此起彼伏的落在谢兰宁身上,同时伴着谢兰宁一声声惨叫。 足足100下之后,只见谢兰宁的衣服都打出了一条条口子,老夫人喊住叶嬷嬷。 “谢兰宁你可知道错了?”老夫人道。 “孙女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谢兰宁有气无力的回话。 “既然这样,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若在对云霜动什么歪脑筋,不要怪我使出更厉害的手段。”老夫人让众人都散去,又独自对谢云霜安抚一番。 谢云霜知道老夫人声势上造的很大,实际对谢兰宁也只是做了小小的惩罚,但是即使是小小的惩罚也已经让谢兰宁心生畏惧了。 至此之后,谢兰宁这件事众人皆知,谢兰宁在府里也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事事不顺,境况越来越惨,这都是后话。 薛浅听说了谢云霜与谢兰宁的事情后,特意来到谢府看望谢云霜。 谢云霜面前放满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她制作胭脂水粉的原料,前一世她被说成玩物丧志,这一世则不同,这一世这些胭脂水粉将是为她铺路的利器,所以一有时间谢云霜便用心研究这些胭脂的配方。 正当谢云霜沉浸在她香料的世界中时,薛浅人还没进屋银铃般的笑声便先传到了谢云霜的耳朵里。 “是我的薛大小姐呀。”谢云霜离了她摆满香料的桌子,来到房门外迎上了要进屋的薛浅。 薛浅进了屋,看见摆了满桌子的香料,露出惊喜的神情,“哇这么多香料,怪不得你做的胭脂那么好呢。” “看给你喜欢的,等我研制出新胭脂送你两盒便是。”谢云霜看透了薛浅喜欢这些胭脂水粉的心思。 “那自然是最好了,你可不要忘了呀。”薛浅生怕谢云霜会反悔一样,然而薛浅的眼神又马上移回到那些香料上。 “今日这么早就来我这,怎么这么有空啊?”谢云霜道。 薛浅把视线从满桌的香料上移开,想起来今日自己的来意:“我也听说了端午那天你和谢兰宁的事,今天特意找你出去给你压压惊。” 谢云霜听薛浅说明来意,原来是为此,她反倒宽慰起薛浅来:“这些都是小事,我也没受什么惊吓,谢兰宁反倒是比我需要压惊。” “总之不要天天闷在府里了,跟我出去逛逛吧。”说着薛浅便拉着谢云霜要走。 谢云霜没有其他事情,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逛了一上午,到了晌午时分,薛浅提议去千客迎大吃一顿,谢云霜没有反对。 晌午十分,千客迎的生意十分的火爆,桌桌爆满,伙计穿梭在客人之间招应着。 谢云霜一走进千客迎的大厅,便撞见容宣从二楼走下来。 容宣见是谢云霜和薛浅,顿时白皙的面庞上露出英俊的笑容,这笑容令多少女子都可为其倾倒。 此时谢云霜和薛浅也看见了容宣“你也在这吃饭啊。”谢云霜看见容宣自然也是高兴,但因为有薛浅在也不便表现的太过明显。 “我是来为云霜压惊的。”薛浅开口便说。 哦,容宣自然知道薛浅是因何事要为谢云霜压惊。 谢云霜怕容宣担心,赶紧说道:“其实我没什么事,是薛浅小题大做罢了。” “今天这里人这么多,应该没有位子了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吧。”容宣很有诚意的邀请。 薛浅知道与容宣一起吃饭必定是各府的老爷们,定然是不适合她们两个女子的。薛浅也想到今日定然人多,早晨的时候就已经叮嘱千客迎的老板给自己定位置。“容宣哥哥,你放心吧,我做事一向都是心中有数的,早就在这里订了位子了。” 容宣见今日谢云霜一席绿色纱衣,面如桃花,有心亲近,便想与谢云霜多说一会话。“那我们坐下说吧,就不要站在这里了。” “好啊。”薛浅喊过店小二,将三人带到早晨预定的房间之中。 这个房间十分的雅致,四周墙壁均用竹片覆盖,坐在其中不要说吃饭了,只是呼吸便可闻到竹子的清香,桌椅更是用上好的花梨木制作,其间雕龙刻凤十分精致。 容宣挨着谢云霜坐下,薛浅坐在谢云霜的另一侧。 薛浅招呼店小二点菜。 之前没有仔细询问谢云霜的情况,此时容宣上下打量着谢云霜“怎么样?那个谢兰宁没有伤到你吧。” 看到容宣对自己如此关切,谢云霜颇感安慰,前一世自己如此帮助夫君,本以为他会善待自己,没想到竟落得被追杀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容宣这样有地位且容貌可倾倒全城女子的人竟倾慕于自己,谢云霜觉得这也算是自己的造化了。 “谢兰宁那点计量奈何不了我,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老夫人也对她加以惩罚了。”谢云霜如实告诉容宣。 在容宣看来,一个女子经历这样一件事,就算胆量再大也必定心有余悸,但是今天看到谢兰宁对此事却如此淡定,讲述的也是轻描淡写,丝毫也看不出内心有一丝惊恐,这让容宣不禁佩服谢云霜的胆识,对其爱慕之情更甚了。 谢云霜的风轻云淡,在外人看来是她的心智超于同龄女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个前一世已经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一世有什么比生死更大,所以没有什么让她不能淡定应对的。 “我听说你们老夫人鞭打谢兰宁的事了,我觉得对云霜做出这样的事,只是这个惩罚有些太轻了。”容宣拿起桌上的陶制茶壶为谢云霜倒了一杯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容宣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谢兰宁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之前他对自己的动向便知道的很清楚,此次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必定会知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呢?”谢云霜反问容宣。 容宣嘴角上扬,眼神深邃,让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既然你办法那么多,以后这些事你教我好了。”谢云霜说笑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无论大事小事你都来问我,我给你出主意,一定比你对付他们的办法好。”容宣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 容宣有办法谢云霜是相信的,就凭他能自如的游走于朝堂之间,成为当朝第一权臣,对付人的办法自然是少不了的,然而令谢云霜没想到的是她让容宣教她只是说笑而已,容宣却当真了,并且说的如此坚定,仿佛谢云霜就是应该被他保护一样,此生能有这样一个男子守护在身边也就再无他求了,谢云霜这样想。 南逸初从大烈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是从南曲柔的丫鬟口中,当日谢云霜与初言在花园中赏花,见得南曲柔屋中的丫鬟提了食盒、鲜花等物从此处经过,因为有花墙相隔,谢云霜又是坐在庭中石椅上,南曲柔的丫鬟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匆匆走过时,与另一个丫鬟议论着南逸初从大烈回来了,明日要来谢府看望南曲柔。 一波又起 时间拉回到谢云霜的前世,那时谢云霜还小,父亲在母亲去世四个月时娶了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南曲柔,与此同时她也认识了南逸初,这是南曲柔哥哥南烽三子,为谢云霜无血缘关系的表哥。 谢云霜虽然十分不喜欢南曲柔,但是南逸初却不似南曲柔那样对自己,虽然南逸初是南家的人,但是对自己却十分宠爱,只要有了好东西,必定第一个拿给自己。 在前一世南逸初甚至喜欢上了谢云霜,无依无靠的谢云霜也喜欢上了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南逸初一度向谢云霜下了聘礼婚书,准备迎娶谢云霜,但是不知为何却又要与谢云霜退婚,谢云霜前一世怎么也没想明白,那么喜欢自己的南逸初但是南曲柔在结婚前提出退婚是为何。 直到她临死之前才知道答案,是的,在谢云霜前一世临死之前,在谢明珠千里追杀她的时候,在马蹄将她踏死之前,谢云霜才从谢明珠口中得知,南逸初要娶谢云霜受到了南家的阻止,南家不愿南逸初娶回来的是南曲柔不喜欢的女人,谢明珠喜欢南逸初,她也不允许南逸初娶谢云霜,她得不到的逸初哥哥,那个软弱的、可以任人踩踏的谢云霜也绝没有资格得到。 然而那个对她说了无数情话的南逸初,谢云霜本以为他们两个算是两小无猜,她以为南逸初能给她美好的爱情,可是这个懦弱的南逸初就是因为南家人的反对,为了维护南家人的利益而取消了婚约,甚至在得之谢明珠千里追杀她的时候也不敢相救。 就在谢云霜上一世临死之前她看透了很多事,也看透了南逸初这个男人。 第二日一早,南逸初果然来到了谢府。 南逸初先是看望了南曲柔,然后急急忙忙的带着他从大烈带回来的香料和花粉来找谢云霜。 可是令南逸初颇感意外的是,谢云霜对待自己的态度与先前判若两人。 因为离开多日,南逸初对谢云霜非常思念,从南曲柔那里出来,便一路小跑的来到谢云霜的桃花园。 南逸初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这个锦盒里装的便是他从大烈带回来的特殊香料和花粉,南逸初将这个锦盒攥的紧紧的,因为他深知这是谢云霜喜爱之物,必定能让她开心。为了南逸初去大烈这段时间,搜罗了大烈的大街小巷,才得以找到这些赤云没有的香料和花粉。 南逸初觉得谢云霜必定像自己思念她一样思念自己,可是当他站在谢云霜面前的时候,并没有从谢云霜眼中看到那久违而炽烈的光芒。 “云霜妹妹,我回来了。”南逸初看到谢云霜的时候还是不能抑制心中的喜悦。 谢云霜看着眼前的南逸初,心中已然没有了一点点涟漪。“哦,逸初哥哥你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 谢云霜平淡的眼神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话语让南逸初的热情凉了半截。 “云霜妹妹,你看到我回来不高兴吗?”南逸初不能理解谢云霜为何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南逸初还记得,在他去大烈之前,在他可以整日陪在谢云霜身边的时候,只要他一来到谢府看望她,谢云霜必定开心的不得了,就算他为谢云霜带来最普通的糕点,谢云霜都会视为珍宝。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她都仔细的收在一个小盒子里,想念他的时候便打开来看一看,尽管他几乎隔一天就来看望她一次,但这种少女的思念都无法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是呀,那时谢云霜就像每一个少女遇见心上人一样,对他魂牵梦绕,在她身上谢云霜付出了少女对于心上人的所有心思,但是南逸初在前世却让她失望,一个懦弱的男人对他心爱的女人无能为力的失望。 “云霜,我给你带来了大烈的香料,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吧。”南逸初把锦盒递到谢云霜眼前。 谢云霜接锦盒时,只接住锦盒的一角,避免自己的衣着和手与南逸初的身体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这在外人看来,是女子与男子之间应有的礼仪,而对于南逸初来讲,他与谢云霜之间从没有过这样的礼仪。 “谢谢。”谢云霜仍然平静的语调。 一时间南逸初在谢云霜的房间里很是尴尬,似乎手脚都没有地方放。 “妹妹近来可好啊?”南逸初想从谢云霜的话语中找到她对自己态度突然转变的缘由。 “托哥哥的福,妹妹近来很好。”谢云霜达到。 谢云霜见南逸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准备下逐客令。“逸初哥哥,妹妹的房间一向少有男子,今日也不便多留,妹妹改日再去看望哥哥。” 南逸初听见此话是要赶自己走,也只好识趣点。“今日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告辞。” 南逸初说着走出了谢云霜房间,等他走出十几步时,回头看向谢云霜的门口,谢云霜并没有送他。 此后南逸初闲来无事便会来谢府坐坐,因为这样可以时常见到谢云霜,因为谢云霜对他态度的转变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南逸初知道谢云霜平日里喜欢谢府的花园,于是来谢府时他便时常来花园走走,果然在花园他经常能见到谢云霜,虽然谢云霜对他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但也并不避讳,他们之间就像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府长房唯一庶子谢景元突然生病,高烧不退。 老夫人与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过来探望。 大夫人坐在谢景元的床榻边,只见谢景元脸色土灰,嘴唇发白全无血色,摸摸头更是热的烫手,如今看见人也就只能知道有人来看他,嘴里胡乱的说着些什么,大夫人摸到谢景元伸出袖子的手时,只感觉汗津津的。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就病成这样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月姨娘在站在一旁一边用袖子抹着自己眼角的泪痕一边说道。 “看来景元病的确实很重啊。”大夫人对老夫人说。 老夫人看看站在床边的丫鬟,带着责问的口气“什么时候这样的,怎么现在才说。” 丫鬟玉儿看着众人担忧的神情,有些胆怯“少爷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饭时间就说身子沉,连晚饭都没起来吃......”玉儿抬头看看大夫人,大夫人示意她继续说。“就一直睡到今天早晨,早晨我叫少爷起床,少爷也不应我,我一摸少爷的额头热的烫手,才知道是生病了。” “叫郎中没有。”老夫人沉着脸问玉儿。 “先禀告的各位夫人,郎中还没有去请。”玉儿怯生生的。 “混账东西,你这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都病成这样还不请郎中,快把刘郎中请过来,给景元看看。”老夫人嗔怒道。 玉儿听了老夫人的话便快步出去找刘郎中,一刻也不敢耽搁。 大夫人让府里下人好生照料着,便准备先送老夫人回去。“老夫人,您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等郎中来看了,有个结果再向您禀告。” 老夫人觉得大夫人说的话也有道理“那好,先送我回去,你们再过来好生照看着。” 南曲柔送老夫人回去,其他人也都散了。 南曲柔再次折返回来的时候,刘郎中也已经到了。 刘郎中手搭在谢景元的手腕处,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分析者由谢景元身体里传达出来的讯息“只是偶感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我开几副药按时煎服喝下即可。” 刘郎中的诊断结果让南曲柔感到宽慰了一点,还好不是什么大病。 南曲柔将郎中的诊断结果禀告给老夫人,便回到自己房中。 道长做法 这一日前前后后的事物让南曲柔有些累了,更觉浑身肌肉酸痛,于是便早早上床休息。 不料第二天早晨南曲柔只感觉浑身酸痛,并且口干舌燥,仿佛像是被架在火上的烤鸭一般。 南曲柔强打精神支撑起身体,只感觉头晕的紧,根本不能动弹,便打发丫鬟去老夫人房里,禀告老夫人自己身体不适,没办法亲自去请安了。 谁料丫鬟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老夫人也病倒了,自己病倒了事小,老夫人病倒了可事大,就算她南曲柔再想把老夫人掌管谢家的大权躲到自己手中也得在面子上做的得体,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大夫人赶紧吩咐下人把刘郎中请到谢府为老夫人和自己诊病。 “给我准备轿子,将我送到老夫人房中。”南曲柔强打精神,这回终于坐了起来。 谢府虽然大,但也大不到去各个夫人房里需要用轿子的程度,但是今日南曲柔实在是走不动,只能用轿子把自己抬到老夫人房中。一来方便郎中给自己和老夫人一起诊治,另外也要让老夫人看看自己虽然身染重病还依然对她关心,充分展现她自己贤良淑德的品行。 两个丫鬟一起扶着南曲柔上了轿子,在轿子颤悠悠的节奏中,南曲柔只感觉一阵阵的头晕更甚,只想赶紧到达老夫人那里。 终于到了老夫人房间,南曲柔被她房中的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老夫人房中,由于自己也身染疾病,不便到老夫人窗前,于是让丫鬟把她扶到窗下的太师椅前坐了下来。 老夫人似乎比南曲柔的病症要轻一些,看上去比南曲柔的气色要好。 南曲柔坐定便询问起老夫人的情况,得知老夫人也是昨日夜里感觉身体不适,今日醒来浑身发烫。“我已经吩咐下去去请刘大夫了,在稍等一会应该能到了。” 老夫人点头,感觉对南曲柔及时请大夫的举动很满意。 此时二夫人、三夫人也来到了老夫人房中,看望二人病情,各房中的小姐们也都悉数到场。 刘郎中来的很快,众人先到,刘郎中也就跟着到了。 刘郎中分别为老夫人和大夫人诊脉,结论跟谢景元的诊断结果一样,也是偶感风寒,并给老夫人和大夫人开了药方。 众人听郎中说老夫人、大夫人和谢景元三人的病情都一样,觉得三人同时染病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古怪在何处,大家纷纷猜测着三人生病的缘由,此时一直在旁边瞧着的的月姨娘也跟着众人做着胡乱的猜测,“是不是中邪了。”月姨娘猜测到。 “反正也说不准......”月姨娘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老夫人对其他人的话没有听进去,唯独对月姨娘所说的中邪一事上了心,老夫人一直以来对鬼神之说深以为然,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庙上烧香拜佛,遇到重大事时,都还要求签问解。 今日听月姨娘说到中邪一事倒是提醒了她,老夫人觉得请人看一看很有必要,为保全家平安,需要时做一场法式也未尝不可。 因是月姨娘提及中邪一事,老夫人便问月姨娘是否能寻得有道行的人来做法。 “我这里倒是真认识一位道长,去年的时候赵府的媳妇生孩子,三天三夜都没生出来,没有办法就去请了这位道长,说来也怪,道长到了赵府说是赵府有狐仙不让她家的媳妇生孩子,于是便在赵家媳妇的肚子上贴了一个符,并且开始为她家媳妇做法,没成想这道长的法力还真是高强,不一会赵府媳妇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孩子这才顺利的生出来....”月姨娘巧舌如簧,听得老夫人眼中放光,差点忘了自己还生着病。 “快去把这位道长请到咱们府上,也为咱们府上做一做法。”老夫人吩咐月姨娘马上把道长请到谢府来,月姨娘领命,便去寻她口中那位道长去了。 这位道长果然被月姨娘寻了来,道长身着一身黑衣、道帽,手拿一个浮沉,有模有样。依照道长的要求,谢府在院子中摆了香案、水果等等物品,谢府的院子中被道士弄的青烟渺渺。 老夫人和大夫人因为有病在身,身体虚弱,站立不便,于是老夫人便命人在院中设了两把太师椅,其他众人分别站立两侧。 只见黑衣道长围着长条香案,转了十多圈,口中念念有词。“你府中三人疾病缠身,实属邪祟作怪,而这邪祟所在的方位嘛......”黑衣道长陡的用他的浮尘指向了谢云霜的桃花园方向。“就在那里......” 谢兰扇听道长如此一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便想似乎刚想起什么一样“这么说来,我到想起了一月前的事情......” 老夫人见谢兰扇所说之事定是与道士所说邪祟为同一件事,便让她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可记得,云霜姐姐于寒山寺中发烧一事?”谢兰扇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 见众人纷纷都表示记得,便接着说,“当日云霜姐姐在寒山寺中发烧,下山路上她的车辕突然断裂,虽然索性人没有什么事,但是之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是她在寒山寺中冲撞了佛祖,如今佛祖又将怨气发到家中众人身上,这样下去,谢府上下全都染上这种怪病如何是好?” 众人听谢云扇如此一说,一片哗然,人人自危起来。 就在方才月姨娘说道中邪一事时,谢云霜便注意到谢兰扇正在偷瞄自己,眼神中透出的绝非善意,此时谢云霜便想到今日一事的矛头恐怕是冲着自己而来。 既然看出了苗头,她便不能就这样任让门宰割,月姨娘去请道士的时候,她便派了初言到薛府去找薛浅。 月姨娘找来道长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怕事情有变,但是薛浅赶过来的速度也不慢,并且还带来了容宣。 初言找到薛浅时,正好容宣在薛府做客。 容宣与薛浅父亲正谈论朝堂之事时,瞥见院中初言神情焦急的从此经过,便知是去找薛浅了,容宣知道谢云霜肯定是来搬救兵的,便跟了出来,得知事情原委后便同薛浅一起来到谢府。 谢云霜知道自己的救兵马上就到,便也不惧怕“兰扇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也许是有人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也不一定。” “事情怎么样,到你的桃花园看了便知道了。”谢兰扇步步紧逼。 老夫人看着众人议论也想知道在桃花园中到底有没有邪祟“那咱们现在就去云霜的桃花园看看吧。” 老夫人说要去桃花园,云霜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应着。 道士与众人到了桃花园时,薛浅和容宣也到了谢府。 道士在谢云霜的桃花源中上下、左右一阵打量,掐指计算之时,薛浅与容宣也来到了桃花园。 众人见容宣突然到来,颇感意外,但是自然不敢怠慢,名人搬来太师椅与生着病的老夫人、大夫人一同坐着说话。 “荣大人今日怎么突然造访我谢府?”老夫人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容宣听了老夫人的话自然知道他与薛浅的突然造访会让众人心中生疑,所以我早就想好了说辞,“今日我正在薛府做客,听闻薛浅说要来找他的好姐妹云霜一起玩耍,还非要拉着我来,我说我和薛大人还有正事要谈,不能整日陪着妹妹们一起玩耍。可薛浅偏说当日我带着他和云霜买书时,答应她们再去的,我也是那他没有办法了,所以只得跟着来了。”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听闻容宣所说感觉到了云霜与容宣交往不浅。 容宣首先引入主题“今天来到这里才发现这么多人,真是好不热闹啊,还有道长做法,不知所谓何事呀?” 手绢掉了 谢府的三夫人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容宣,容宣听完之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还有这等事,既然被我赶上了也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这等小事怎能让您费神呢,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人连连摆手。 容宣赶紧说“我容宣说的可不是客套话,今日见到老夫人、大夫人还有景元公子身体有恙,我岂能不管呢。” 容萱说着便招呼手下人,去请御医来谢府。 “既然说府上有邪祟,那也需得请最厉害的道士来除,不如请宫中为皇祠诵经的黄道姑如何?”容宣虽然表面上是询问,但是已经给出了唯一选项,不容老夫人不同意。 谢云霜回到了侯府姻和园,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得了初言提醒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手绢掉了,心中不由得一急。 手绢对她来说可算是极为贴身的物品了,若是让人捡了去可不得了,那上头还绣着自己的名字呢! “初言,偷偷叫几个丫鬟找我的手绢,看看是不是掉在府中了,莫要声张!”谢云霜匆忙说道。 初言带着几个丫鬟去找,却未想并不在府中,谢云霜心里郁结,那极有可能掉在御花园了。想到八王爷,又不禁有些懊恼。 “初言,将以前用过的手绢全部销毁,帮我去濯涟轩买些金丝,我要赶制出几条手绢。”谢云霜快速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绢会不会被人捡走,但还是保险一些为好,特别是如果被八王爷那样的人捡走了,那自己的名声还要是不要。 在翰香苑安心养胎的南曲柔听说今年会在宫中举办百花节,心中微动,可却忧愁着谢明珠还在紧闭出不来。 往年也有在宫中举办百花节的先例,皆是为皇子王爷选妻,想必今年也是一样。 进来送茶水的念秋看见南曲柔一脸愁容,便出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得好好保重身子,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 南曲柔看了一眼念秋,皱着眉头说道:“百花节将近,可恨我的明珠却因谢云霜那贱人关了禁闭!” 念秋为南曲柔顺着气,然后将茶端到她面前。 “这府中如今最重要的还不是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谁不得顺着夫人?夫人且安心,大小姐迟早会出来的!”念秋安慰道。 大夫人眉眼微动,孩子?倘若明珠能够嫁给王爷成为王妃,这府中有哪个不需要看她们脸色过日子? “念秋,去跟老夫人说说,我想去看看明珠!”大夫人一握拳,当下决定和谢明珠商量。 念秋得了令,就去老夫人那里禀报,得了老夫人批准,便与大夫人一起去了祠堂。 谢兰宁在祠堂几近疯狂,日子过得清苦却还得受谢明珠的打压,看见大夫人过来了,一度以为她是来救自己出去的,听见大夫人让自己退下,她心里将近绝望。 谢明珠在这里关了许久,性子却没有好多少,反而增了一丝戾气。 “母亲不好好养胎,来这里干什么!”谢明珠恨恨地说道。 自从她关在这里,大夫人几乎没来看过,让她心里越发确定,有了儿子自己就不再重要了。 大夫人心中一痛,“明珠,母亲来这里是为了救你出去的!” 谢明珠心中一喜,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立马说道:“母亲你说真的?我现在可以出去吗!” 大夫人面露难色,没有答话。 谢明珠一甩袖,背过身。 “明珠,百花节将至,今年的百花节将在宫中举办,这就意味着要在众多京中贵女挑选王妃或侧妃,你想想,倘若你被选上了,那将来就是万人之上!”大夫人安慰道。 谢明珠回头,心中一动,如果……如果她是王妃,谢云霜就要仰她鼻息了!不由得,她又想到了容宣,那才是她这辈子最想嫁的人啊! “母亲,我不想嫁给王爷,我想嫁给容宣!”谢明珠祈求道。 大夫人心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厉声道:“王爷是皇裔,容宣有什么好?” 谢明珠不依,反驳道:“母亲,可是当今未曾婚配的就只有八王爷,八王爷府中美妾如云,你怎么忍心将我推进那种地方!” 大夫人冷哼一声,“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谢云霜的母亲云烟刚嫁入侯府和你爹还不是如胶似漆海誓山盟,最后结果呢?明珠,我们抓不住男人的心,就唯有抓住权!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八王妃,你就在这里待着别出来了!” 谢明珠脑袋转了几圈,心知南曲柔现在是铁了心的,于是硬着头皮点点头,答应了南曲柔的提议。 南曲柔轻抚着她的头发,“明珠,相信母亲,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南曲柔走了之后,原本回避的谢兰宁走了进来,看着谢明珠的北影,颇有些嫉妒,她什么都不输给她,唯独输了身世!如果她不是从莫姨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谢明珠正在想出去后的事情,不料一回头看见面目狰狞的谢兰宁,吓了一跳,当下骂道:“你是死人啊,不是出声吗?” 谢兰宁怯怯地后退了一步,说道:“二姐,祠堂不可大声喧哗,列祖列宗在此呢!” 谢明珠突然觉得身后有些阴寒,心里咒骂一声,不再理会她。 “二姐,大夫人是要接你出去吗?”谢兰宁问道。 谢明珠冷哼一声,得意地说道:“终于聪明一回了,我娘很快就会让我出去!谁叫我是侯府嫡女呢,早知道嫡庶有别,你呢,就待在这里别指望出去了!” 谢兰宁低垂着头,掩饰住了狰狞的面目,好一会儿才缓和,随即笑着抬头:“姐姐说的是,我方才听念秋说大夫人有意让你参加百花节?” 谢明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觉得,像谢兰宁这样的庶女,肯定是做梦都想参加百花节,从而得贵人青睐,可惜,她只是庶女。 “我很快,就会是八王妃!到时候,让你出来,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谢明珠高傲地说道。 谢兰宁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二姐,你的脸……” “你什么意思!”谢明珠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谢明珠上次的伤在愈合期的时候,因为疼痒难忍,额角被她挠破了,现在留下了一寸长的疤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近看却能一眼看出。 谢兰宁害怕地摆摆手,解释道:“二姐我不是那种意思,我以前听我朋友说,寒山寺附近有一姑子叫无枉,她有一种养颜药丸颇有神效,我觉得可能对你的疤痕会有用!” 谢明珠心中一喜,当即走过去握住了谢兰宁的手,问道:“兰宁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放心,等我出去了,就想办法就你出来。” 谢兰宁点点头没说话,大夫人利用完自己就扔掉不管,她现在才不指望她们母女俩! 转眼半月已过,八月百花节将近,谢云霜因为谢明珠和谢兰宁还在关禁闭,悠闲了不少,每天陪一陪老祖宗,过得也甚是悠闲。 慧心嬷嬷将做好的点心轻轻放在桌上,看谢云霜在练字,也不打算打扰,安静地候在一旁。待看到谢云霜放下了笔,便帮她把宣纸拿到一边晾干。 心疼母亲 “大小姐这字是练得越发好了!”慧心嬷嬷笑道。 谢云霜笑笑,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坐到桌子旁边,信手拈起一块点心尝了几口。 “祖奶奶说我的字颇有些祖爷爷的风骨,可我却觉得不及祖爷爷的万一。”她说道。她曾经有幸见过祖爷爷留下的字帖,她相信字如其人。 慧心嬷嬷看谢云霜吃的差不多了,便俯下身低声道:“听说大夫人派人去拿了药。” 谢云霜挑眉,问道:“药有问题?” “我去药店问了药方,大夫说,明明是安胎药,却多了一味麝香,虽然极轻,对胎儿也是有害的!”慧心嬷嬷回答。 谢云霜不应声,她不知道南曲柔想干什么,却也知道南曲柔对自己实在是够狠。究竟有什么事,让她能够冒这么大的风险? “嬷嬷,你去药铺帮我拿些安神的药!” 无论做什么,她都不能让南曲柔得逞。 慧心嬷嬷领了命出去,过了不久,便拿着两包药走了进来。 谢云霜让初言为自己挽了个桃心髻,又为自己上了妆,让自己看起来脸色颇有些苍白,然后与慧心嬷嬷一同去了老夫人的牡丹园。 老夫人听叶嬷嬷说谢云霜急匆匆上门,立刻从卧榻上起来,让叶嬷嬷给自己梳妆。 “云霜丫头如此着急,可是有何急事?”老夫人问道,这种天气她也是恹恹的,浑身都不得劲,许多琐事都交给了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偏生南曲柔怀孕了,也不敢让她太忙。 谢云霜一脸心急,反复张口好几次,却没出声,最后不得已,说了句:“祖母,让慧心嬷嬷说吧!” 慧心嬷嬷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老夫人急忙摆手说免礼,慧心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月和长公主以前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不敢托大。 慧心嬷嬷行了礼之后就立刻说道:“这几日大小姐的身子不爽,夜间总是梦魇,老奴便去药铺为小姐拿些安神的药,许是去的巧了,老奴后脚刚去,大夫人身边的念秋前脚就走。大夫人一直在喝安胎药,一来二去药店的人也就记住了念秋,可是今个儿药店的药童多与老奴唠叨了两句,说是……大夫人的药多了一味麝香,老奴在想,是不是念秋丫头记错了药方?” 老夫人惊了一跳,慌忙着了叶嬷嬷过来:“快!快让人去拦着大夫人,那药可不能喝!” 叶嬷嬷也知事情严重,得了令就往外跑去。 “祖母小心!”谢云霜见她要起来,立马上前扶着。 老夫人一脸忧心,也不知大夫人那药喝下了没有。 “孙女本想直接去母亲的院子的,可是自从上次出了兰宁的事,母亲身子一直不大好,孙女怕冲撞了。”云霜缓缓到来,再加上苍白的脸色,更为她的忧心加了几分。 “陪我去你母亲的院子看看,你是个好的!”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然后往外走去。 在翰香苑的南曲柔让念秋去煎抓好的药,却不想,药才煎好,叶嬷嬷就带着丫鬟过来了,兴师动众让她以为是老夫人出了事。 “叶嬷嬷怎么来了?老夫人有事?”大夫人坐在卧榻上问道,刚刚想下来穿鞋。 叶嬷嬷急忙拦着,“大夫人莫急,并非老夫人有事。” 大夫人将毯子重新盖在了腿上,她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谢明珠,所以对这一胎极为看重,如果她没嫡子,侯府的爵位岂不就落到了月姨娘的庶长子谢景元身上了! “那叶嬷嬷过来是……”大夫人略有所思地问道,眼角瞥了一眼桌上等着放凉的药。 叶嬷嬷扫了一眼桌上的药,问道:“这可是夫人今天差人去抓的药?”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说道:“是呀,念秋刚去抓回来的!” 大夫人心里惊疑不定,念秋做事一向谨慎,这件事没道理被人发现才对,更何况还是老夫人那边。 “大夫人的安胎药方平时是由谁保管的?”叶嬷嬷问道。 大夫人笑了笑,“自然是念秋了,她看着管妥些。” 叶嬷嬷点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不瞒大夫人,老奴听说这药多加了对胎儿有害的麝香,大夫人想想是不是念秋那丫头弄错了?” 大夫人脸色煞白,还没来得及答话,便看见谢云霜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大夫人拳头紧握,紧咬着牙根,又是谢云霜! 老夫人坐在大夫人身旁,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颇有些忧心:“曲柔,今日的安胎药你可以喝?” 大夫人笑着说:“老夫人,还没呢,还在桌上!”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接着厉声道:“快将念秋那丫头叫进来!” 大夫人心中一慌,看了一眼谢云霜,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不禁有些郁结。 念秋不明所以,走了进来,却听见老夫人一声呵斥:“跪下!” 念秋抖了一下,然后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老夫人恕罪,奴婢做错了什么!” 叶嬷嬷走到念秋的面前,“你这死丫头,大夫人的药方一向是由你保管的,怎么今天的药偏生多了一味麝香!” 念秋一慌,低着头不敢说话,怎么这件事会被老夫人知道。 “念秋一向稳妥,她不懂药方,一时记岔了也是有的,所幸我还没喝,这次就算了吧!”大夫人急忙求情,她身边信得过的,就只有念秋一个了,她出了事,自己就没人可用了。 念秋眼珠子一转,接着大夫人的话说道:“老夫人不知,大夫人的胎儿本来稳妥,本不用再吃药,可是自从二小姐被禁足,大夫人忧思太重,身体每况愈下,才又喝上了安胎药。” 谢云霜恍然,原来大夫人算计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谢明珠。 老夫人心中忧虑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却对这件事颇有些无能为力,毕竟将谢明珠禁闭,那也是老祖宗的意思。 大夫人见老夫人不为所动,心里更加愁苦了,却说道:“老夫人莫忧心,将养一段时间便是,着实不行,还望老祖宗能跟怜惜,让我一同在祠堂陪明珠礼佛。” 祠堂生活清苦,就大夫人一个孕妇,还算是高龄的,怎么能够在那里待着。 老夫人心中一急,说道:“这件事我会和老祖宗商量商量,你且放宽心。” 谢云霜眉眼微动,老祖宗在乎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估计离谢明珠出来,也不久了。 老夫人又对大夫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让谢云霜扶着出去了,谢云霜本想送她回牡丹阁之后就回自己的姻和园,却未想老夫人说道:“云霜与一同去探望老祖宗吧!” 老夫人没有明说,但是云霜心里却清楚,她在老祖宗面前得脸,谢明珠出来也容易一些。可是她却没忘记谢明珠是为什么关禁闭的,真是偏心的很。 谢云霜低低应了一句“是”,然后搀扶着她去了庆安阁。 当老祖宗听见老夫人的提议的时候,沉思了半晌,说道:“为了曲柔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好的,云霜你也同意吗?” 云霜还没开口,老夫人就抢说道:“云霜一片孝心,懂得心疼母亲,怎么会不同意。” 云霜心中纵使不甘,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没得让老祖宗失望,便低声说道:“一切老祖宗做主便是。” 还住祠堂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这倒是委屈你了。” 老夫人陪着笑,“皇后娘娘派来的教养嬷嬷也教了明珠不少规矩,想必已懂事许多。” 云霜转念一想,其实谢明珠出来会更好,至少想对付会容易一些,便说道:“兰宁一向在母亲跟前侍奉,与母亲感情甚笃,老祖宗怜惜,便让兰宁一起出来吧。” 老祖宗想了想,摇摇头,反对说道:“这对你颇有些不公平。” 云霜心里冷笑,当然不公平,可是现在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最大不是吗? 云霜苦笑,有些委曲求全的意味,然后说道:“既然老祖宗心疼云霜,便让兰宁和明珠还在祠堂住着,就让她们两个解禁,您看如何?” 老祖宗想了一会,心想祠堂毕竟清苦,也算是惩罚了,等谢明珠和谢兰宁住够了半年,再让她们出来也不迟。 “善言,就照着大小姐的话去做。”老祖宗直接说道。 善言领命,然后去了祠堂。 云霜又在此处和老祖宗闲扯了几句,才离开。 善言去到祠堂,唤人将祠堂解了禁闭,却发现谢明珠早早让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倒像是可以未卜先知似的。 谢明珠得意地看了一眼谢兰宁,然后说道:“我说了吧,我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善言表面不动声色,拦在了谢明珠的面前。 老祖宗身边的人,谢明珠自然不敢造次,讪讪开口:“善言嬷嬷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是解我们禁闭吗?” 善言微微一笑,回道:“是解二小姐和八小姐的禁闭!” 谢明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尖叫一声:“什么!怎么可能!” 善言沉下脸,说道:“祠堂不得大声喧哗,看来前几天的教养嬷嬷并未教导得当。” 谢明珠一听见教养嬷嬷,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说道:“是明珠的不是,善言嬷嬷见谅,明珠只是一时惊奇,兰宁妹妹也能一起出去,自是极为开心的。” 嘴上如此说,脸上却是挂都挂不住的苦笑,真看不出有开心的模样。 善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大小姐怜惜八小姐,于是跟老祖宗求了情,一并解了八小姐的禁闭。但是二小姐并不需要收拾东西,因为您和八小姐还得住在祠堂。” 整个侯府生活最清苦的地方,除了祠堂,就是荒废的枯桐院,谢明珠一个千娇万宠的闺阁小姐,在这里住早就受不了的,天天盼着能够离开,未想自己禁闭解了,却仍旧不能回去自己的院子。 可是眼前的事善言嬷嬷,她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在她的面前造次,只能强忍着说:“有劳嬷嬷过来传话,明珠知道了。” 善言也不管她的态度怎么样,命令传达了,便离开。 谢明珠回头恶狠狠地看了谢兰宁一眼,讽刺道:“竟不知何时你与谢云霜勾搭上了,她还能为你求情!” 谢兰宁身子一颤,咬着唇不敢说话。 谢明珠也懒得看她,气愤地将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悉数扔到了地上,然后拔腿往外走去,径直去了翰香苑。 念秋见谢明珠回来了,欣喜万分迎了上去,却被谢明珠一把推开。 “母亲!”谢明珠气愤地教了一声卧榻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一睁眼,看见谢明珠出来了,惊喜地撑起了身子,笑道:“明珠,快让母亲看看,刚从祠堂出来,母亲让人为你备浴如何?” 谢明珠见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然后坐了下来说道:“老祖宗说我和谢兰宁还得住在祠堂,只是解了禁闭!”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隐去,问道:“谢兰宁也出来了?” 谢明珠颇有些讽刺,“可不是嘛!听善言嬷嬷道,是谢云霜求情的。” 大夫人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新乡如果谢兰宁不能为自己所用,找个机会除掉也无所谓。 念秋贴心地端上了许多点心和热茶,让谢明珠垫垫肚子。 大夫人见谢明珠吃的差不多了,便说道:“还有半月不足就是百花节,你已经解了禁闭,届时必定会收到宫里下的帖子,母亲早早派人去濯涟轩问了,过几日他们会进一批云锦,用来做衣裳是最好不过,可惜每种颜色只有一匹布,你想穿什么颜色,让母亲为你买回来!” 谢明珠欣喜的抬头,自从进了祠堂,她就好久没有做过新衣服了。 “我一向偏爱蓝色,这次自然也是想穿蓝色,不过具体穿什么,还得看谢云霜穿什么!”谢明珠笑道,谢云霜所想要的,她都会一样一样夺回来! 大夫人心里不悦,都没说什么,纵使她不许想承认也不行,谢云霜长得好,穿什么颜色都一样。 “母亲,让人为我备浴吧,等我梳妆好了,便去拜访一下大姐姐!”谢明珠吃饱喝足之后,就懒懒的靠在了椅子上。 大夫人唤来念秋备水,又为谢明珠准备好了衣裳,这一番下来,就耗费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等谢明珠走之前,大夫人叮嘱:“不要和谢云霜起冲突,你刚出来,惹恼了老祖宗就不好了!” 谢明珠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去了姻和园。 谢明珠不是第一次来姻和园,却每一次来这里都忍不住嫉妒谢云霜。姻和园装修豪华,不是等闲的院子可以比的,偏偏她那死鬼娘还给她留了这么多。 “二小姐从祠堂过来了?”初言一出来,见到谢明珠面目狰狞的站在外面,不知道为什么,竟不走进来。 谢明珠心里郁结,却没说什么,只说:“明珠刚从祠堂出来,想和大姐姐请安,不知大姐姐可在?” 初言心里不喜,也不敢光明正大拦人,没得连累了大小姐,于是走进去通报。 谢云霜早就知道谢明珠一定会过来的,于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谢明珠走进谢云霜的闺房,笑着说:“大姐姐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明珠还能出来吧?” 谢云霜依旧盯着自己的字帖看,不理会她。 谢明珠见此也不生气,径自走了过去,“大姐姐的字越发好了,估计能在百花节大放异彩呢!” 谢云霜不动声色收起了字帖,“二妹妹不在母亲身边陪着,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 谢明珠掩嘴一笑,说道:“百花节将至,听说濯莲轩新出了云锦,每种颜色却只有一匹,妹妹想问问姐姐打算穿什么颜色,到时候别撞了颜色。” 谢云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撞了颜色怕是谢明珠最想要的吧? “我打算穿正红色,你想好了,别和我撞了!”谢云霜说道。 谢明珠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说什么,连闲扯的耐心都没有,直接走了。 谢明珠走后,初言好奇问道:“小姐您不是想穿蓝色吗?” 谢云霜讽刺一笑,“你以为谢明珠为什么过来问我?我打算穿什么颜色,她就必定会穿什么颜色!” 初言不明白,又问道:“小姐您就不怕二小姐同时买下红色和蓝色吗?” 谢云霜摇摇头,却不说话,云锦一匹需要十万两银子,她可不认为大夫人现在还有这么多闲钱给谢明珠赌气。 谢云霜走到老夫人身旁,为她顺着气,眼眶含泪地说道:“祖母若是为了这些事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孙女的不是了。今日孙女能得清白,亏了祖母庇佑,可是那三人张口就来是我指使的,也不知是胡说还是遭人指使?”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云霜受委屈了,你们三人快说,究竟是谁让你们诬陷大小姐的!” 必须习惯 李强心知事情瞒不住了,慌忙说道:“老夫人,那人我不认识,只教我说是大小姐指使的,便能放我们三人一命!” “你可能记住那人的模样?”云霜忙问道。 李强显然是痴心妄想了,他们三人侮辱了谢兰宁的清白,这种事是谢家的家丑,不可能送官处理,也不可能放他们就这样离开,自然就是谢家私下解决了。 李强慌忙点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大夫人一听,那人不就是自己身边的念秋吗?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念秋被指认出来了,自己岂不是也要搭进去! 大夫人脑袋一转,抚着肚子坐了下来,哀嚎一声:“我的肚子疼了!快!快叫大夫,我的孩子!” 老夫人心中一急,莫不是自己的孙子出了什么事,慌忙让丫鬟扶着她到里头去。 “叶嬷嬷,速速去叫大夫来!” 谢云霜拦着老夫人没让她进去,“祖母,孙女跟您一样心急,可是这里的事还需要你主持,左右我们进去也没用,索性在这里等大夫到来吧!” 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个定数,老夫人也没心情处理下去了,便摆摆手:“把谢兰宁送到庵子里,没有命令不准回来,这三人私下处理了,不要声张!” 谢兰宁一听,心里几近绝望,哭喊道:“孙女已经没了清白,如果再被送到了庵子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祖母,请恕孙女不能在跟前尽孝了!” 说完,谢兰宁便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好在几个丫鬟合力,才将她拦了下来。 老夫人被这场闹剧吵的脑仁儿疼,媳妇肚子里的嫡长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便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将她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出来!” 谢兰宁磕头道了谢,便叫丫鬟带了出去,那三人也叫叶嬷嬷让人带下去处置了。 谢云霜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了,谢兰宁要污她清白,但已经自食恶果,她却没想过置她于死地,只是可惜没有将大夫人南曲柔拉下水。 等大夫来了,说是南曲柔只是稍微动了胎气,并无大碍,众人也便退下了。 谢云霜没有回姻和园,而是去了老祖宗住的庆安阁,老祖宗年迈,并无早起的习惯,再加上谢云霜来之前就交代了,不许让这件事惊动老祖宗。 可是并没有不透风的墙,谢云霜再想瞒着,老祖宗还是听到了风言风语,谢云霜到之时,她就在梳妆打算过去,看见云霜来了,便停了下来。 “祖奶奶这是要出去?”云霜笑着为她挑选丫鬟呈上来的首饰,最后选了一个金嵌宝福禄步摇给老祖宗戴上。 老祖宗满意地拍拍她的手背,然后说道:“听说兰宁那丫头出事了,祖奶奶这不是打算过去看看!” 云霜扶着她到一旁椅子坐下,嘟着嘴厉声道:“哪个丫鬟嘴碎,回头我让人发卖了去!” “府里总不如寒山寺清静,祖奶奶在一天,总能护着你一天!不能让我们云霜受了委屈去!”老祖宗叹道,就不知她这把年纪,还能护着云霜多久。 云霜眼睛有些湿润,感到一阵鼻酸,将脸埋在了老祖宗的胸前,带着哭音说:“云霜不委屈,只要祖奶奶好好儿的!” 老祖宗呵呵地笑,轻抚着她的发髻,脸上宠溺,嘴上却调侃:“善言你看看这丫头,越发娇气了,说着说着就掉金豆子了!” 云霜不顾她们的调笑,用手绢抹了眼泪,嘟囔:“就算是娇气,也是祖奶奶宠的!” 老祖宗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方才善言听到了底下丫鬟的几声碎嘴,说是兰宁出事,给祖奶奶说道说道!” 云霜刹时沉了脸,然后将方才的事一字一句说了出来,也未曾添油加醋。 老祖宗用力一拍,怒斥:“真是混账!二房的越发不像样了!改日还得叫你二婶母过来,我给她立立规矩,没得把我们谢家发姑娘都教坏了!” 云霜听见二夫人被牵连,心中一急,连忙说道:“祖奶奶可是冤枉二婶母了,这兰宁毕竟不是打小养在二婶母身边的,教养自然会有疏漏,我看沉鱼妹妹就挺好的!” 老祖宗听言,方才作罢,脸色却还是不那么好看。 谢云霜嘟着嘴撒娇:“就知道祖奶奶会生气,这要是气坏了,孙女岂不是大罪过!” 老祖宗叹气,对谢云霜越发怜惜,倘若昨日的酒水被她喝了,今日毁去清白的就是云霜! “世人都道高门大院荣华富贵尽享,却不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底下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改日祖母递了折子上去,让皇后娘娘派两个教养嬷嬷过来,明珠和兰宁再这样下去,怕是谢家姑娘都不用嫁人了。” 谢云霜倒是无所谓,横竖她们两个被关在祠堂出不来,这段时间也没得蹦跶了。 就在这时,初言走进来,说是薛浅过来找她去四重阁,云霜给老祖宗说了声,便回去自己的姻和园了。 一进闺房,便看见薛浅哭丧着脸吃点心,倒像是拿点心泄愤。 “这是谁惹我们薛大小姐生气了?拉下去打几个板子!”谢云霜自然而然坐到了她的身边,调笑道。 薛浅睨了她一眼,嘟着嘴道:“就你惹我生气了,初言,快把你主子拉下去打板子!” 谢云霜眼睛转了两圈,笑了开来,“没什么由头就说我惹了你,我可不冤死了!” 薛浅哼了一声,撇过脸不理会她。 谢云霜抓着她的衣袖晃了两下,说道:“我的好姐妹,我今日已经受了够多累了,可别再给我脸色看!” 薛浅一听,也顾不上生气,连忙问道:“又怎么了?” “薛大小姐,是这样的……”初言不忍小姐再讲一遍,连忙开口将今天的事儿给薛浅讲了一遍,而后给两人奉了茶。 薛浅总手绢擦擦嘴喝了口茶,皱着眉道:“也亏得你机灵,你要是蠢笨一些,指不定会怎么被人欺负!” 谢云霜摆摆手让人将点心撤了,然后问道:“你方才生什么气?不是说去四重阁吗?” 薛浅撇撇嘴,“别说了,本来想着去四重阁看看书寻个清静,恰巧被我大哥知道了,大哥便寻了个由头带着容宣过来!” 谢云霜眉眼微动,却没有开口,昨个儿的事容宣也知道,无法公然上门寻自己,估计是想着让自己给他报信吧。 “走吧,去四重阁!”薛浅站了起来说道。 谢云霜赶忙唤了初言,说道:“我今日未曾出门,待我换件衣裳!你再坐会儿!” 薛浅笑了笑,装模作样摇摇头,感叹道:“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呀!” 谢云霜不理会她的话,径自走进里间,挑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裙,又为自己挑了支同色系的簪子,手抹上了玫瑰汁儿,方才和薛浅出去。 侯府和四重阁距离并不远,不消一会儿,变到了。 薛浅带着谢云霜到了薛鹿订好的房间,见她进去了,才走到隔壁的包间。 谢云霜刚进去,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总能让她感到安心。 “没事吧?”容宣问道。 谢云霜抬头,脸上闪烁着淡淡的红晕,“我都在你面前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呀?” 容宣早已打算着今日与她见一面,所以并未派人去查侯府发生的事,可是没见到谢云霜,又总感觉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他问道,然后搂着谢云霜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谢云霜并不习惯这样的坐姿,微赧垂下头,“谢兰宁被关进了祠堂,横竖在里面她也出不来,我并不想赶尽杀绝。” 容宣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呢喃一声:“真香!” 谢云霜脸爆红,推了他两下,他却稳如泰山动也不动,只好小声说道:“你让我坐好行不行呀!” 容宣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然后霸道地说:“你必须习惯,因为我会抱你一辈子!” 荣华公主 谢云霜心里暖暖的,一股甜蜜化了开来,然后红着脸问道:“你觉得我这次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 容宣正色,摇摇头,“我很欣慰你懂得保护自己,可是云霜,你终归太过心软了。” 谢云霜咬咬唇,总归是姐妹,骨子里流的都是谢家的血。 不一会儿,谢云霜就不再想那抹惆怅,笑道:“那以后你教我吧!” 容宣勾起她的一缕青丝,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谢云霜在四重阁和容宣相聚半晌,便到了用膳时间,谢云霜毕竟是闺阁小姐,出来太久老祖宗也担心,于是和薛浅道别之后,就回去了。 却未想,刚到侯府,就见到初言迎了上来。 “何时如此匆忙?”谢云霜问道。 初言一脸兴奋道:“老祖宗动作着实快,折子刚递上去,皇后娘娘就派了两个教养嬷嬷,说是交二小姐和八小姐规矩,这一来,大家都知道二小姐和八小姐德行有亏了!” 谢云霜忙打了她一下,沉着脸斥责道:“教了你多少遍还是如此口无遮拦,皇后娘娘派了教养嬷嬷过来,那是看重祖奶奶,二小姐八小姐再不是,那也是主子,你怎好随意编排?” 初言不敢多说,瑟缩了一下。 谢云霜也没说什么,往姻和园的方向走去,随意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宣小姐您明日觐见,与老祖宗一同去!”初言小声回答。 谢云霜蹙着眉头,她并不喜皇宫,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皇宫里面不确定性因素太多,谁知道此番进宫是福是祸。 谢云霜细想了一下,前世与皇后接触过几次,却未深交,看似是一个挺随和的人,可是在后宫之中,有哪个是真正随和的。 当今圣上极为敬重皇后,哪怕是圣眷正浓的赵贵妃都不敢在皇后头上作威作福,若她本身没有些手段,如何能做到这些。 “午膳我在祖奶奶那边用了,你先回去吧!”想了想,谢云霜拐了个弯,去了庆安阁。 老祖宗似乎一早就猜到谢云霜会过来,早早让人备好了谢云霜爱吃的菜。 谢云霜径自坐在老祖宗的身旁,亲自为老祖宗布菜,待两人皆用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祖奶奶,皇后娘娘昭我入宫究竟为何?” 她颇有些担忧,自己只是侯府嫡女,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那样地位尊贵的人,原本是能不接触就不会接触的。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然后饮了一口茶,说道:“皇后娘娘膝下除了太子还有八王爷,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八王爷却未曾婚配。自从上次救了程兰县主你便名声大噪,估摸着是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里。” 八王爷,云霜心中一惊!皇后娘娘总共有两子一女,偏生太子和八王爷性格完全相反,八王爷天生养成了一个好色的性子,宫中妻妾无数,又有哪家贵女愿意嫁入八王府。 谢云霜一向低调行事,原本皇后娘娘对她这一号人物不甚在意,如今还多亏了程兰县主。 谢云霜苦笑,说道:“可是祖奶奶,你明明知道……我已经……” “所以祖奶奶会同你一起入宫,说话做事小心谨慎些便是,明日祖奶奶会与皇后禀明你和容宣意在结为连理,不妨事。”老祖宗急忙安慰。 容宣是朝中重臣,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么会抢了容宣的媳妇儿。 有了老祖宗的保证,谢云霜心里的大石就放下了。 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吃饱了有些积食便有些恹恹的,于是把手搭在云霜的手上,让她陪着自己去院子里走一走。 云霜将手绢挽在腰间,扶着她走了出去。 老祖宗看见云霜别致的手绢,笑了开来:“云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木槿花,只是这绣工越发出色了!” 云霜垂首看了一眼手绢,笑着回道:“老祖宗还记得,我的女红还是老祖宗亲自教的呢!” 老祖宗点点头,眼神有些迷离,倒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良久,开口说道:“木槿花配上银红丝线更好看。” 云霜笑笑不语,心里却想着老祖宗喜欢,下次便让初言去买些银红丝线将手绢都换掉。她的手绢都是由自己亲自绣的,在角落里还绣了自己的名字,最是独一无二。 云霜和老祖宗在院子里走了半晌,扯了几句家常,便将老祖宗送回去午睡,云霜则是回姻和园去了。 夕阳西下,东方日白。 没多久,云霜便到了与老祖宗一同入宫的时候。 云霜素手掀起马车的帘子,红黄色的宫墙高高耸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嘈杂,可是再怎么华丽的宫殿,都只是一个关着人的金丝笼。 方进了宫门,老祖宗便和云霜下车,皇宫之中并不允许驾马车,所以两人是由皇后身边的丫鬟彩妆迎进去的。 待见到了皇后,云霜与老祖宗一同行礼,皇后便赐座。 云霜抬头打量,这个时候的皇后,比上一世见到的时候要年轻许多,肤白貌美,明眸皓齿,虽然脱去了少女的稚嫩,却多了一份贵妇的熟韵。 “这位就是云霜了吧?”皇后仔细打量着,朝着云霜伸出了手。 云霜将手搭在了她的手心,然后走了过去,拂了一礼,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和传言一般,天仙似的人儿。” 皇后掩嘴轻笑,对着老祖宗说道:“苏姨果然教导有方,这孩子嘴跟抹了蜜儿似的。” 老祖宗也不谦虚,云霜在她心里自然是最好的。 其实皇后算是和老祖宗有点关系,皇后叫秦音安,娘家是秦国公府,老祖宗的表姐,便是皇后的娘亲,虽然两人走动不多,却也是实打实的亲戚关系。 皇后拉着云霜坐下,复回头问彩妆:“荣华哪儿去了?” 荣华是皇后长女荣华公主的封号。 彩妆恭敬地回答:“公主说等会儿就到,听闻娘娘有客人,还是和公主同龄的谢家姑娘,公主很是开心。” 谢云霜细想一下,前世并未见过荣华,所以对她也不怎么熟悉。 皇后娘娘听言,无奈的摇摇头:“荣华这孩子自小被我宠坏了,性子太过闹腾,看你极为安静,怕是不喜。” “公主尊贵,本该恩宠千万。娘娘可别夸云霜了,待会儿这小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老祖宗笑着回道,心里却有些担忧,她并不喜云霜和公主深交。 “尾巴?谁有尾巴?”一清脆稚嫩的声音自宫殿门口传来,随后云霜便看见穿着宫装的妙龄女子,华丽非常。 云霜和老祖宗忙起来行礼,知道眼前这位就是皇后的心肝宝贝荣华公主了。 “你就是谢云霜?”荣华公主高傲地看着她。 她来母后宫中之前已经从嬷嬷那里知道了,母后在为自己挑选八嫂,八哥一向疼爱自己,八嫂也总该自己喜欢才是。 云霜拂了一礼,“回公主,是的。” 态度不卑不亢,荣华虽无甚喜爱,却也不似厌恶那些只会巴结谄媚的贵女一般,当下便和皇后说道:“母后,我和云霜去御花园玩,等会儿回来。” 皇后深知荣华难得会有喜欢的玩伴,当即也不说话,摆摆手,让她们自个儿去。 御花园甚是宽阔,如若不是荣华带着,云霜铁定迷路了。 荣华随手折了一朵牡丹月季花递给了云霜,而后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谢云霜接过,“已有十三。” 荣华挑挑眉,欣喜地说道:“我今年也是十三呢!你几月的生日?” “三月。” 在谢云霜心里,荣华并没有多难相处,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多哄哄就好了。 荣华撇撇嘴,说道:“我是四月份的生日,既然如此,我也不托大,我就叫你一声云霜姐姐吧!你叫我荣华便是!” 蓝色云锦 谢云霜没有接话,看见御花园旁的莲花池,情不自禁走了过去。这个时候的莲花,开的正盛。 “你喜欢莲花吗?可惜日头太大,不然我们可以游湖采莲子!”荣华公主跟了过去说。 荣华话多,但是她却不喜欢别人话多,因此云霜不多言的性子正好合了她的喜好。 “九妹想和谁去游湖?”云霜背后一个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荣华一回头,飞扑过去,喊了一声:“八哥,你怎么来了!” 八王爷一把抱住了荣华,在她耳旁低声说道:“那个就是母后召进宫里来的?” 荣华点点头,挥着手示意云霜过来。 云霜无奈之下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八王爷万福金安。” 八王爷看着谢云霜,一时挪不开眼。也没能反应过来。 阳光下的谢云霜白皙如玉,偏生她还穿了素色纱裙,裙摆随风微动,真真是像极了九天下凡的仙女儿。 谢云霜未曾抬头,只觉得膝盖酸麻,想着八王爷怎么还不叫起身。 荣华伸手在八王爷眼前挥了两下,“八哥,你还不叫云霜姐姐起来?” 八王爷方才反应过来,随即伸手扶起了云霜,“本王一时着迷,望姑娘海涵。” 云霜抬头看了一眼八王爷,长得还不错,可配上那副好色的模样,真真是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小……小九,本王带了礼物给你,就放在你的寝殿,你回去看吧!”八王爷开口说道。 荣华心思单纯,当即摇摇头道:“不行呢,我告诉母后会带着云霜姐姐回去的!” 八王爷拍拍她的脑袋,哄着说道:“谢姑娘本王会安然无恙送回去的!” “就不劳烦王爷了,云霜和荣华一起回去就好!”云霜强忍着说道,和他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作呕。 荣华眼珠子转了两圈,莫非是八哥和云霜看对眼了?母后本就有意撮合,现在岂不是好时机。 “那就有劳八哥了,云霜姐姐我先回去了。”荣华和云霜说了声,便走出了御花园,这里的路八弯十拐的,不一会儿她就没影了。 八王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搓搓手心,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道:“云霜,你嫁给本王吧,本王喜欢你!” 云霜迅速后退了几步,说道:“王爷自重,云霜已和国师议亲,如和能下嫁二人?” 容宣?八王爷面露难色,那男人可不怎么好惹,可看了看云霜嫩滑柔美的脸蛋儿,他猛地扑了上去,生米煮成熟饭,容宣还能和自己抢不成。 云霜吓得往旁边一闪,也不敢往后看,沿着原路匆忙而走。 云霜后面就是莲花池的凭栏,她这么一躲,八王爷就撞上了凭栏,鼻血都出来了,哪里还赶得上去追。 在懊恼之际,却看见了地上绣着木槿花的白色手绢,角落还刻着云霜二字,不由得捡起来细细把玩。 云霜在路上寻了一个宫女为自己带路,到了皇后的宫殿,整理了一下便走了进去,荣华看见了,便站了起来往她身后望了望。 “我八哥呢?”荣华问道。 谢云霜不动声色,笑了笑,“八王爷说是有事,让我先回来。” 荣华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很好奇八王爷什么时候会求父皇下旨赐婚。 “云霜回来的正好,本宫正与苏姨说你呢!”皇后娘娘笑道。 “不知娘娘所说何事?” 皇后娘娘一摆手,彩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支金钗,甚是华丽耀眼。 “这是本宫赐予你的,今年的百花节本宫已经上禀皇上,会在宫中举行,届时本宫会邀京中贵女入宫,云霜可务必前来。”虽然方才老祖宗已经和皇后说明容宣和云霜之事,纵使惋惜也不愿夺人所爱,可是荣华难得有一个喜好相投的,便多些恩宠也不妨。 谢云霜恭敬地接过赏赐,恭敬地道了谢,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她并不想再进宫,特别是见到八王爷! 老祖宗和皇后娘娘又说了会话,两人便告辞出宫。 坐在马车上,云霜忧心忡忡问道:“祖奶奶可曾和皇后提到我和容宣之事?” 老祖宗点点头,“说清楚了,容宣其实好相与的,云霜大可放心。” 云霜皱着眉头摇头,“祖母不知,方才我在御花园遇到了八王爷……他欲轻薄于我!” 老祖宗沉下了脸,八王爷的品性众人皆知,就算今日没有容宣,她也不愿意将自个儿增孙女嫁给那般的男人。 “百花节注意着些便是,寻和机会将此事细细说与容宣听,想必他会解决的!”老祖宗说道。 云霜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想,百花节能不能寻个由头不去,毕竟皇后娘娘的目的很明显,将百花节设在宫中,可不就是为了给八王爷挑选合适的王妃。就怕自己去了,反倒遭遇更牵扯不清了。 过了几天,濯涟轩进的云锦到了。果不其然,谢明珠订了一匹红色的,而谢云霜则是如愿让初言将蓝色的云锦取回来。 等初言抱着云锦回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云霜放下手上的针线,晲了她一眼,问道:“何事如此开心?” 初言轻轻放下云锦,说道:“听濯涟轩掌柜的说,云锦今年只进了七匹,除了小姐这一匹蓝色的,其他都被人花了高价买走了,所以大小姐那边连见都没见着。” 云霜蹙眉,轻抚着云锦,心里颇有些疑惑,京城里谁能这么大手笔一次买了全部的云锦,又为何独独留下了她订的蓝色的?莫非是不喜蓝色? 不一会儿,院子外头就传来了谢明珠的声音,想必她也是听说了独独自己买到了云锦的事儿。 云霜揉揉眉心,这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她见面。 谢明珠径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初言放在桌上地云锦,不禁气结,恨恨地说道:“濯涟轩的六匹云锦不知被何人买去,唯独剩了姐姐这匹,莫非是姐姐的哪个情郎想投姐姐所好?” 容宣?谢云霜一想,也不无可能。 想到容宣那霸道的性子,便笑了开来,说道:“我本想选红色的,却未想被妹妹订了去,之后退而求其次选了蓝色,也多亏了妹妹,我才能得了这唯一的一匹云锦了。” 谢明珠一听,心里就更加郁闷了,明明蓝色才是她所偏爱的,偏生出了这样的岔子! 谢明珠看着谢云霜越发明艳的容貌,颇有些嫉妒,然后说道:“不如姐姐将这云锦让与妹妹吧,十万两妹妹如数还给你如何?姐姐容貌出众,也不需要这云锦来锦上添花了。” 初言气个半死,却有话不能言。 谢云霜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地云锦说道:“妹妹无需妄自菲薄,这额角的疤痕细心将养,还是能与常人无异的,这云锦我着实喜爱,却是不能想让了。” 谢明珠本已经将额头上的疤痕忘得七七八八了,呗谢云霜就这样提了出来,心中一痛,也不讲什么规矩礼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谢明珠并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去了大夫人的院子,百般哀求。 大夫人也是着实无奈,心想着明珠也是作死,不要和谢云霜较劲,订了蓝色的,现在谢云霜手中的就是她的了。 “濯涟轩的七匹云锦已经卖出,母亲也无能为力呀!”大夫人叹道。 谢明珠嘟着嘴松开了手,气愤地说道:“母亲你想想办法,只要知道是谁买去了那六匹云锦,我能再出多几万两买过来不就成了?我堂堂侯府嫡女,却连穿的衣服都比不上谢云霜,那百花节我也没脸参加了。” 大夫人皱着眉头,谢明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的女儿怎么可以被谢云霜比下来去! 思考了半晌,大夫人想起自家大哥南烽好像和濯莲轩的老板有些交情,便让念秋去南家递了信儿去。 做个交易 果不其然,南烽一口应下,便亲自去了濯莲轩套话,隔天,南烽便亲自上门来,说是拜访大夫人。 南烽得见了大夫人,坐下便道:“是八王爷将六匹云锦买去的!” 大夫人一惊,问道:“八王爷竟对府中妻妾如此宠爱?以云锦赠之?” 南烽摇摇头,“非也非也,听说八王爷留着云锦,并未赠人。” 谢明珠心中一喜,未曾赠人岂不更好,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以买过来! “舅舅可有办法为明珠买来一匹云锦?”谢明珠求道。 南烽面露难色,这八王爷可是个不缺钱的主儿,他如果想留着钱,估计就不会买云锦了。 “不若舅舅带明珠去见一见八王爷,兴许能得王爷怜惜,让一匹云锦与我!”谢明珠心中暗道没用,脸上却是委屈万分。 不由得将这些都算在了谢云霜的头上,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用想尽办法买了。 南烽想了半晌,说道:“此法可行,舅舅与八王爷见过里面,上门拜访,也是可以的!” “那舅舅待我换身衣裳,明珠马上就来!”谢明珠欣喜万分,往外走去。 南烽见谢明珠走远了,方才说道:“这明珠额角的疤痕,怎没找大夫看看?” 说起这个,大夫人心里也急,说道:“大哥可有好法子?找了许多大夫,都道没办法!不过我却听说寒山寺附近有一无枉姑子,会制神药,有美颜之效,偏生我怀着孩子走动不得,还得劳烦大哥为我走一趟才是!” 南烽握拳,豪气地说道:“妹妹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不消多时,谢明珠梳妆好复又返回,与南烽一同去了八王府。 也算是他们来的凑巧,平时出去沾花惹草的八王爷正好在府中不曾外出,听说谢明珠来了,不由得一想,这不是谢云霜的妹妹?可得好好套套交情! 谢明珠见着八王爷,垂首行了一礼,而后看见八王爷手中拿着白色手绢在把玩,颇有些眼熟。 “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八王爷懒懒的问道。复又打量了谢明珠,心里有些失望,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样貌自不如云霜出众,偏生还破了相! 南烽一拱手,道:“听闻八王爷买下了濯莲轩六匹云锦,明珠心仪云锦已久,不知八王爷能否高抬贵手,专卖一匹云锦。” 谢明珠心中一惊,她看出来了!那个手绢竟是谢云霜常用的!角落里还绣着“云霜”二字! 想了一会儿,谢明珠回头对南烽说道:“舅舅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和八王爷说说话。” 南烽有些为难,八王爷好色,把她单独留在这里,怎么和妹妹交代。 八王爷对南烽的神色很是不满,当即说道:“你先下去,本王还能吃了谢二小姐不成!” 南烽识时务,不敢多少,一拱手退了下去。 谢明珠笑盈盈地上前走了两步,在八王爷面前站定,开口道:“不知八王爷可有心情陪明珠做个交易?” 八王爷一皱眉,颇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开口:“你想和本王做什么交易?” 谢明珠压下心中的愤怒,伸出食指指着他手上的手绢道:“我知道八王爷手中的手绢是何人的!” 八王爷冷哼一声,没说话。 谢明珠眼睛转了两圈,当即问道:“莫非这是我姐姐亲手送给八王爷的?” 谢云霜不是和容宣将要议亲了,怎么又和八王爷勾搭在一起了! 八王爷颇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道看来谢明珠和谢云霜的感情并不好,不然有哪个妹妹会在背后诋毁姐姐与外男私相授受的! “这手绢是本王捡的!”八王爷说道。 谢明珠了然,却见他将这手绢视若珍宝,笑道:“王爷喜欢我姐姐?” 如果八王爷得到了谢云霜,那自己和容宣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想到此,谢明珠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八王爷沉默不语,喜欢又如何,他早已跟母后说了,母后却一口否决,说是哪有王爷和臣子抢妻子的道理!连母后都不愿意,更何况是父皇? “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谢云霜问道。 八王爷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也不瞒你了,云霜将要和国师议亲,本王只能够借这手绢,一解相思之苦!” “大姐姐还未曾和国师议亲,也未曾交换婚帖,王爷就这样放弃,心中不会不甘吗?”谢明珠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把谢云霜嫁给了八王爷这好色的男人,也算是毁了她吧? 八王爷一向喜新厌旧,对谢云霜也不过是贪一时新鲜,得到了再抛弃,谢云霜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怨怼之中。 八王爷心中微动,谢明珠说的好像也有理,可脸上却显得为难,道:“可是母后知道云霜将要和国师议亲,已经否决了本王的提议。” 谢明珠恍然,她说了,八王爷向来纨绔,真要是看上怎么可能没有行动。 “既然宫中无法,倒不如从侯府下手?”她提议道。 八王爷被她的话引起了兴趣,“且说来听听!” 谢明珠若有所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绢,说道:“王爷可知,手绢是女子贴身之物,寻常不得赠人?” 八王爷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了想法,大掌一拍大腿,心想谢明珠果然有点脑子。 解决了心里的一桩愿望,他才正视谢明珠来此的目的,大手豪迈一挥便说道:“你想要什么颜色的云锦,我让人亲自送到侯府!” 谢明珠满心欣喜,站起来行了一礼,“多谢王爷!那么明珠就在侯府恭迎王爷大驾!” 离开王府,谢明珠真是觉得上天眷顾自己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谢云霜收到消息,说是谢明珠去了八王府,回来之时还带着八王府差人送过来的云锦,不由得大吃一惊。 可是心里却微微放松了,许是八王爷看中了谢明珠?可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嬷嬷,你怎么看?”谢云霜抬头问道。 嬷嬷叹了口气,说:“怕是二小姐做了什么对八王爷有益的事儿!八王爷最是爱美,二小姐的容貌,再加上额角伤疤,怕是入不了八王爷的眼!大小姐细心想想,可曾做了什么让人留下把柄?” 谢云霜细细想来,然后摇摇头:“未曾!” 谢云霜就在惊疑不定中过了几天,转眼到了大家伙儿一同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日子,她便带着前些日子容宣托人送过来的安神茶一起去了老祖宗的庆安阁。 她以为自己会是最早的,却看见谢明珠早就稳当地坐着了。 “祖奶奶安好。”云霜行了一礼,然后从初言手中接过东西,说道:“这是云霜刚得的安神茶,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入口微苦,咽下却甘甜回味,甚是不错。” “大姐姐院子里的好东西就是多!”谢明珠绞着帕子笑道。 云霜微微一笑,坐到了老祖宗的身旁,说道:“听闻前几日八王爷亲自差人送了明珠妹妹一匹云锦,可才是让人好生羡慕。” 谢明珠掩嘴娇笑了一声,说道:“姐姐可别羡慕我,八王爷送我云锦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云霜和老祖宗心里都有些惊疑,八王爷莫非是因为明珠是云霜的嫡妹? 前来提亲 过了不久,门外就传来了叶嬷嬷的声音:“老祖宗安好,大伙儿都在大厅等着给老祖宗请安,老夫人说是有贵客到,不便来此。” 老夫人一向重规矩,如果不是真的贵客,可不敢不来。 老祖宗应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谢明珠连忙上去搀扶,却被老祖宗闪了开来,回头说:“云霜,与老祖宗一同去吧!” 云霜忍下心头不适,道了句“是”,便同老祖宗一同出去,留下谢明珠恨恨地跺脚。 到了大厅,众人纷纷给老祖宗请安,云霜扶着老祖宗上坐,然后站在了她的身旁,老夫人和大夫人依次坐在两旁。 “不是说有贵客到了?”老祖宗开口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道:“回老祖宗,是八王爷!” 谢云霜感觉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什么时候都不见八王爷来,怎的就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老祖宗拍拍云霜,示意她不用心急,然后说道:“八王爷如今在何处?” “在外厅,青时不在,不知老祖宗是否要亲自接见?” 老祖宗想了想,让未出阁的小姐们都散了,留下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然后对云霜道:“你原是见过八王爷的,今日也不用避嫌。” 云霜点点头,心想八王爷说不定就是为他而来。 谢明珠想留下来看戏,便说道:“上次明珠有幸见了八王爷一面,想来也不用避嫌,老祖宗就让我和姐姐一起吧!” 老祖宗没说话,就当是默认,然后大夫人让人去唤了八王爷前来。 八王爷一进门,众人还未行礼,八王爷就先说了免礼,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霜看,几日不见,她更美了。 看着八王爷亲自将手上的箱子放在地上,老祖宗问了一句:“八王爷这是做何?” 八王爷一拱手,“这是本王特地从濯莲轩购得的五匹云锦,特来送给云霜小姐!” 云霜行了一礼,道:“八王爷有心了,云霜虽喜云锦,却觉得物以稀为贵,能得一匹已是满足,多了反而不美。” 谢明珠忙笑着说:“八王爷爱惜姐姐,姐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夫人沉着脸,看了一眼明珠,斥责道:“明珠慎言!” 等会儿惹恼了老祖宗,又得回祠堂礼佛! 老祖宗知道八王爷心中所想,可毕竟他是王爷,也不敢不敬,当即说道:“王爷厚爱,云霜本不应拒绝,可是云霜将与国师议亲,收了反而有坏名声!” 她以为当日与皇后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却未想八王爷还没断了心思。 “老祖宗这话说岔了,上次去八王府求得云锦,明珠无意间发现八王爷竟有云霜姐姐的手绢,这可不就是云霜姐姐心仪八王爷的证明?”谢明珠反驳道,也不管大夫人给她使了多少个眼色,只顾着将谢云霜给推销出去。 老祖宗回头看了云霜一眼,沉默不言。 云霜咬了咬唇,然后站出来道:“妹妹所言,姐姐实在不明,云霜从未送过八王爷手绢,既然八王爷说了,可否拿出来,以示证明?” 八王爷眼含深情,并无动作,说道:“本王深知云霜顾及名声,所以今日本王除了送礼,也是来提亲的!” 云霜见他向前走了一步,忙后退闪躲。 老夫人黑眸中闪烁着光芒,心想如果嫁给了八王爷,那云霜可就是八王妃了。 “姐姐深得王爷喜爱,明珠在此恭喜姐姐了!”谢明珠站起来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三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大夫人家教可真真是顶好的,瞧二小姐这撮合的热乎劲儿,比起东大街的媒婆,竟是分毫不差!” 大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时间竟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今日谢明珠所为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见面,早知道她还不如待在祠堂不出来。 “请八王爷自重,云霜一向洁身自好,不曾送过八王爷何物,却不知八王爷受了何人迷惑,如此毁云霜名声?”云霜泫然欲泣,委屈地说道。 八王爷心中一痛,舍不得她如此伤心,便掏出怀中手绢,“云霜,这是你的手绢!今日你答应了本王,本王会待你好的!” 谢云霜脸色一冷,讽刺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的手绢?” “大姐姐的手绢一向绣着自己的名字,大姐姐又偏爱木槿花,难不成这不是大姐姐的?”谢明珠一脸无辜地问道。 云霜冷笑,“原来还是明珠妹妹告诉八王爷的!” 谢明珠讪讪,有些尴尬的说道:“上次去王爷府中看见王爷将这手绢视若珍宝,拿来一看,我发现与姐姐的一模一样,方才知道原来姐姐与王爷早已相通心意。” 老祖宗看的心里明白,这估摸着是谢明珠和八王爷串通好了的一场戏,想必谢明珠为的就是那匹云锦! “母亲一向教导严格,云霜不敢与人私相授受,却不知为何妹妹执意要将这项罪名扣在姐姐身上,姐姐着实委屈,难道妹妹不知道名声对于女儿家有多重要吗?”谢云霜哭着说道。 老祖宗拍了拍桌子,然后对大夫人说道:“看来明珠并未在祠堂学到多少!你可得好好教养!” 大夫人唯唯诺诺应了一句“是”,心里却苦不堪言,她一向强势,却在老祖宗面前硬气不起来。 谢云霜这时却在老祖宗面前跪了下来,然后说道:“求老祖宗为云霜做主,明珠张口便说云霜与王爷私通,可王爷手上的手绢,真的不是云霜的!” 谢明珠心中一气,也豁出去了,大声嚷道:“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你的手绢!” 站在一旁的慧心嬷嬷冷冷的说道:“偏生二小姐这次就记岔了,我们大小姐的确偏爱木槿花,也会在手绢绣闺名,但木槿花品性与金丝较为搭配,大小姐一向都是用金丝刺绣,如若二小姐不信,大可叫初言回房去拿,我记得大小姐房里还放着不少!” 慧心嬷嬷话音刚落,就见到谢云霜拿出了自己的手绢,上面的一针一线用的都是濯涟轩上好的金丝。 八王爷脸色铁青,虽然云霜的话中并未针对自己,可是他却丢了极大的脸面,说来说去还是谢明珠的错,提出了这个蠢法子! 谢明珠脸色煞白瘫坐再椅子上,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上前抢过谢云霜手中的手绢仔细观察,却失望了! 八王爷冷冷的看了谢明珠一眼,然后说道:“本王失礼,原是被人误导了,还请老太君海涵。” 老祖宗微微一笑,“王爷何罪之有,家中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留王爷了!” 八王爷见老祖宗下了逐客令,云霜更是未曾看自己一眼,也只得不甘心地离开,至于谢明珠,日后还有时间收拾! 谢明珠哭着跪了下来,说道:“孙女有罪,请老祖宗原谅,明珠只是一时记岔了。” 老祖宗冷冷的看着她,“因为你一时记岔了,就差点毁了你嫡姐的名声,你可想过后果!” 三夫人幸灾乐祸地说道:“老祖宗可别气坏了身子,为了明珠也不值当,还是让大夫人好好待回院子里教教,这次大小姐庆幸能得清白,下一次别就害到沉鱼头上了!” 不懂规矩 大夫人暗暗瞪了三夫人一眼,然后说道:“云霜这不是没事吗?明珠也不过是一时记岔了,想想八王爷钟情云霜,明珠许也是为姐姐开心呢!” “长辈还没开口,怎的小辈就开口撮合了?”二夫人凉凉地说道,大夫人惯会打压人,好不容易看到她理亏,不踩几脚心里都不舒坦。 大夫人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涨的脸色通红。 老夫人这个时候开口说:“一人少说一句,我看明珠也忒不懂规矩,竟然央求舅舅带着上门去讨要云锦,怎得就被我们侯府亏待了,还没衣服穿了?” “要不再关进祠堂磨几日,想着这性子就磨平了!”三夫人提议道,没有谢明珠,府中可安生了不少,自己才好安心谋划着怎么夺权。 谢明珠回头瞪了三夫人一眼,却泫然欲泣地看着老祖宗:“孙女真的知错了,老祖宗求您,不要把明珠关进去了,母亲还怀着孩子,明珠实在不忍心让母亲为孙女担忧。” 大夫人纵然生谢明珠的气,可也不会想着真的再让她禁闭,况且现在八王爷还没有谢云霜订亲,明珠还是有希望的。 脑袋转了几圈,当下为她求情说道:“明珠虽然有错,可对我着实贴心,有了她在,我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况且百花节将至,皇后娘娘已经下了帖子来,届时明珠没去,问起来岂不难看?” 老夫人觉得有理,点点头道:“老祖宗莫不原谅明珠这一次?让曲柔待回院子里好好教导,这几日就别再出门了,算作惩罚?” 老祖宗看了云霜一眼,她也是担心委屈了云霜。 云霜微微一笑,“老祖宗说了算。” 老祖宗点点头,对大夫人说道:“好生教导,若真的教不好在百花节惹出了什么事,那就直接送到庵子里当尼姑算了,没得丢了我们侯府的脸!” 老祖宗再训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 大夫人带着谢明珠回了翰香苑,刚进房间,就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在大厅所受的气,都发泄在了这一耳光上。 谢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母亲,母亲从未打过自己,就算上次自己受罚,她也是心肝似的护着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努力得八王爷青眼,坐上八王妃的位子?如今,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大夫人怒斥。 谢明珠捂着脸坐了下来,不出声。 大夫人见她如此,想起来再打,却被念秋扶住了:“大夫人,仔细您的身子!” “我说过我不喜欢八王爷,如今八王爷喜欢谢云霜,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好了,我就能和容宣在一起了!”谢明珠大声反驳。没错,就是因为孩子,有了孩子之后,母亲就都变了。 大夫人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感觉胎儿有些异动,当下心急地抚平自己的怒火,而后说道:“八王爷再怎么不济也是一个王爷,他容宣算什么东西!你祖母本就开始偏向谢云霜,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岂不是叫大家寒心!” “寒心?”谢明珠提高了声音,“整个府中上下不叫人寒心的,也就只有你肚子里的嫡长子!若生下来却不是嫡子,那才是真正的寒心呢!” “你……”大夫人颤抖着手指着谢明珠,“你这个逆女!母亲辛辛苦苦为你铺路,就换来你如今这么一句话!” 谢明珠见大夫人气怀里,心里颇有些愧疚,却拉不下脸来道歉,径自离开了房间。 是夜,谢云霜被八王爷的事情搅得辗转难眠,倏地看见窗台闪现一人影,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盯着那方看,不用走近也知道是谁。 当云霜被熟悉的怀抱拥入之时,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胆子也忒大了,现在下人还未尽入睡呢!” 容宣将她压了下来,唇贴着她的唇,便道:“胆子不大,要怎么和八王爷抢人呢?” 云霜身子一僵,原不打算告诉容宣的,却未想他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 容宣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然后说道:“我如果不叫人看着,你是不是就打算跟人跑了?” 云霜见他吃醋的模样,不住地笑了开来,“有你在这儿,我要怎么跟人跑呀?” 容宣一翻身,平躺在床榻上,然后拥她入怀,今天接到消息说八王爷上门求亲之时,他几乎都要气炸了,看来也加快娶妻的步伐,不然云霜被人抢了怎么办。 云霜手随意搭在他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圈,笑道:“还真生气啦?我和他这不是没什么嘛?” 容宣抓住了她捣乱的小手,沉声说:“你再点火,我就不忍了!” 谢云霜脸一红,抽出了自己的手,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和八王爷怎么认识的?”容宣问道。 谢云霜对八王爷不知道有多膈应,实在不想提,可眼前这男人想知道,也没法。 “上次皇后娘娘召我入宫,遇见了!”云霜说道。 皇宫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容宣暗道。 “他没对你做什么?” 谢云霜有些心虚,将脸埋在容宣的怀中,闷声说:“他想轻薄我来着,后来我逃了!” 容宣抓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怒声道:“他还敢轻薄你!” 谢云霜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觉得他听话有些抓不住重点,“我说的是我逃了!” “算了!百花节你别去了,随便找个由头推了!”容宣说道。 谢云霜快要及笄了,容貌开始慢慢长开,越发地明艳动人,带着这般勾人的脸,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容宣和谢云霜想到一块儿去了,谢云霜本也不想去的,当即问道:“那我要怎么推脱?装病吗?” 装病似乎不怎么好,届时皇后娘娘如果派了御医过来岂不是穿帮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容宣都保不了她。 容宣沉思半晌,复又说道:“算了,你还是去吧!届时出了什么事我给你兜着!百花节之际有一种外男的文武比赛,拔得头筹可向皇上求一心愿,届时我求皇上赐婚便是!” 谢云霜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红着脸说道:“我还没说要嫁你呢!” “不用说,你本来就是我的!”他霸道地说道。 谢云霜突然觉得有些眼困,在他胸口蹭了蹭。 容宣抚着她的青丝,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说道:“这几天注意一些谢兰宁,她或许有些动作。” 谢云霜“嗯”了一声,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容宣对月无眠,谢云霜前几日是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若那是她被八王爷玷污,她也无法,只能认命嫁给八王爷,只因为她还低人一等,只因为他也只是为人臣子! 总有一天,云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万人之上! 次日云霜醒来,容宣已经走了,有他在,总能一夜无梦。 初言走进来伺候云霜洗漱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小姐,姑爷又来了?” 云霜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守门了?你听见了?” 初言红着脸摇摇头,然后指了指云霜的颈项。 谢云霜急忙下床看镜子,看见颈项的红痕的时候,淡定地拿起桌上的容宣以前的药膏,擦在了脖子上。 擦着的时候,复又想起了昨晚睡着前容宣对自己说的话,便回头对初言说:“初言,去唤慧心嬷嬷进来。” 初言得了令便走了出去,让底下的小丫鬟英爱进来给谢云霜洗漱。 “你挺眼生的,叫什么名字?”谢云霜看着给自己挽发髻的英爱问道。 因为昨晚容宣的话,她对身边的人越发谨慎起来。 英爱熟练的给她挽了桃心髻,笑道:“奴婢英爱,老祖宗担心小姐身边的人不得意,让我过来伺候,上月来的,小姐身边有初言姐姐,便不常见到奴婢。” 谢云霜点点头,老祖宗身边的,该不会有什么异心才对。 栽赃嫁祸 初言唤来了慧心嬷嬷,谢云霜就让英爱出去了,然后问道:“嬷嬷最近可看见兰宁有什么动作?” 慧心嬷嬷细细回想,然后肯定地摇摇头:“八小姐自从从祠堂出来,就安分守己,倒是二小姐,听说得了神药,能治额角上的伤疤。” 谢云霜蹙蹙眉头,问道:“从哪儿得来的?” 谢明珠额角上的伤疤其实并不严重,多用些生肌膏,时间长了也就看不出来了,她可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一吃就好的神药。 “听说从寒山寺附近一个叫无枉的姑子那儿得来的,还得陪着山泉水吃,这二小姐就天天让人往枯桐院打山泉水。”慧心嬷嬷问道。 谢云霜细细回想,寒山寺附近的姑子她并不是很熟悉,估计这事儿还得问问老祖宗。 “小姐想知道些什么?”慧心嬷嬷见谢云霜眉心紧蹙,连忙问道。 “容宣传话与我说,谢兰宁最近会有些动作,让我小心着些,却不知是什么!”谢云霜叹了口气。 慧心嬷嬷了然,说道:“这还真的和八小姐有关,二小姐就是从八小姐那边知道神药的。” “这事儿暂时别传到老祖宗的耳里,免得她忧心!除了善言嬷嬷,有没有在寒山寺比较长时间的丫鬟?” 如果这件事直接去问善言嬷嬷,善言绝对不会瞒着老祖宗。 初言想了想,然后说道:“方才为小姐梳发髻的英爱,她倒是跟了老祖宗许多年。” 谢云霜想了想,将英爱唤了进来,问道:“英爱跟着老祖宗多少年了?” 英爱伸出手指数了数,说道:“奴婢十岁就跟着善言嬷嬷了,算起来快九年了!” “听说寒山寺附近有一姑子叫无岸,能制神药,是真的吗?” 英爱快速点点头,“真的真的,无枉师父在寒山寺附近挺出名的,治好了好多人,听说那方子还是她祖传的!” 谢云霜笑笑不说话,然后让英爱下去了,等她走出去之后,脸就沉了下来。 初言不明所以,关上门便问:“小姐怎么了?” “初言,你先将英爱支使出去做事,别让她待在院子里。”慧心嬷嬷低声说道。 初言感觉到了兴许是英爱有问题,于是跑出去,寻了个由头就把英爱打发出去了,然后再回到房里。 “小姐,究竟怎么了?”初言心急地问道。 慧心嬷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小姐身边就留了一个和糊里糊涂的你啊!” 初言不服气,原想回嘴,可是被慧心嬷嬷瞪了一眼。就憋了回去。 谢云霜这才说道:“初言,你将我方才问英爱的话重复一遍。” “听说寒山寺附近有一姑子叫无岸……”初言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当即说道:“小姐,那姑子叫无枉呀?” “你终于聪明一回了!如果英爱在老祖宗身边这么多年,无枉在寒山寺一带出名,怎么可能连我说错了都听不出?” 谢云霜冷笑,能悄无声息在她身边安插人,也真是好大的本事! “备车,告诉老夫人,我想给大夫人去寒山寺祈福,晚上就归来。”谢云霜当即便道。 既然府里的人信不过,那还不如自己亲自去找寻答案。 初言脑子不会拐弯,但胜在做事干净利落,很快就给谢云霜备好车,跟着一起去了寒山寺。 寒山寺离侯府要几个时辰的来回,就在谢云霜被车摇晃得昏昏欲睡之时,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寒山寺山脚。 谢云霜扶着初言上前,等走完了长长的阶梯,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谢云霜来此住过几次,跟寺庙的有韩大师一来二去也熟了,便直接让小沙弥带着去找了寒山寺的主持。 有韩大师见谢云霜,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无枉并非是寒山寺的,而是在与寒山寺毗邻的望云庵,世人只是习惯将望云庵并入寒山寺范畴罢了,往东两三里路,便是了。” 谢云霜了然,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指点。”复又带着初云出了寺庙往东走去。 等到了望云庵,初言询问了一个小尼姑,让她带着去见无枉。 “听闻师父能制神药,小女子特来求药,愿能为家母保胎。” 无枉急忙摆手,说道:“施主何必听世人虚言,无枉的药是家传的,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效,对驻颜也颇有些功效,但对孕妇,却是滑胎之药,万不能用!” 谢云霜又和无枉请教了几句,便与初言一同下山去。 “明明药没问题,可是八小姐究竟想做什么?”初言问道。 她想不通,不知道谢兰宁究竟会从哪里入手。 谢云霜没答话,她又不是神机妙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且看看英爱会怎么做才是,横竖她们现在才是在暗处的人。 又相安无事过了几天,盯着英爱的丫鬟终于看见了她有动作,不过未曾打草惊蛇,只是将英爱藏在谢云霜闺房的一包药粉给搜了出来。 初言唤来了大夫,才知道这是夹竹桃枝干磨成的粉末,早知道,夹竹桃的枝干可是有毒的。 “栽赃嫁祸!”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可是她还是想不通,谢兰宁究竟会怎么嫁祸自己,动手脚的地方肯定是在谢明珠的药上,可是谢明珠的药是南烽亲自弄回来的,谢兰宁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这就齐了,莫不是八小姐还有什么神通本事?”慧心嬷嬷苦思冥想,却着实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想了许久,谢云霜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急忙问道:“嬷嬷,你上次说,谢明珠的药需要配什么吃来着?” “是山泉水!” “而我们府里的山泉水,只有一直荒废的枯桐院!快,初言你偷偷装一些山泉水去给大夫化验,看里面有没有夹竹桃的粉末!” 看着初言走出去,谢云霜就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倒在另一张纸上,然后换上了一些花瓣,重新包好放回原处。 “慧心嬷嬷,你去将这夹竹桃的粉末交给容宣,让他派人帮我想办法放到谢兰宁的房内!” 一系列的命令下去了,谢云霜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谢明珠的脸就出了问题,额角的疤痕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出现了些微溃烂的迹象,脸上该起了疹子。 谢明珠发现了之后,将翰香苑闹的人仰马翻,都未曾找到理由。 谢云霜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火没烧到这里,也不出门给自己找麻烦。 “二小姐还没发现是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去提点一下吗?”初言问道。 谢云霜看着自己的娟秀小楷,满意地点点头。 “理她作甚,她迟早是会找上门来的!” 而在翰香苑的谢明珠心如火烧,明天就是百花节了,现在她的脸出了这样的状况,明天要怎么出席! “怎么大夫还没来?母亲!快叫大夫!”谢明珠哭喊道。 大夫人也急得焦头烂额,谢明珠在这里多少天,她就郁结了多少天,好不容易等到明天百花节,她还准备着让谢明珠大放异彩,偏生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明珠你且放宽心,大夫就快来了,会没事的!”大夫人心疼的安慰。 谢明珠推开了大夫人的手,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脸,“怎么会没事?我的脸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听谢兰宁的话去拿什么神药了!” 想到此,谢明珠突然有些失身,瞳孔微缩,猛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摔到了地上,怒喊道:“谢兰宁!我说了怎么这么好心给我神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完,谢明珠就往外冲出去,大夫人想着跟上去,可是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只好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搜查住处 谢明珠急冲冲地冲到了祠堂。见着谢兰宁,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这贱人,竟敢害我!” 谢兰宁委屈的捂着自己的脸,抬头看着谢明珠,说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兰宁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谢明珠用力扯下来脸上的面纱,怒吼道:“如果不是因为吃了你给我推荐的神药,你以为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兰宁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谢明珠的脸吓到了,她知道会出事的,可是竟不知道药效会这么强烈。 谢兰宁一狠心,跪了下来,哭着说:“二姐姐,兰宁在府中人微言轻,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你啊!无枉师太制药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没事,姐姐明察,肯定不是药的问题呀!” 谢兰宁这么一说,理智也稍微回来了一点。 这么多人吃了药都没事,很显然是有人想要害她,药是舅舅带回来的,不可能是舅舅出了差错,那么就只可能是府中的人! “你先站起来!”谢明珠冷冷地说道。 谢兰宁站了起来,怯怯的开口:“二姐姐可有叫大夫,看来大夫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就明了了。” 谢明珠对谢兰宁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复又重新戴上了面纱,让谢兰宁跟着自己去了翰香苑。 谢明珠回到了翰香苑,大夫已经到了,就坐下来把脉,再将药给大夫检查,偏生药也没问题,大夫也没看出究竟是什么出了问题。 大夫人细细思索,然后让念秋去去了枯桐院的泉水来给大夫检查,才发现里面是被人掺了许多夹竹桃枝干的粉末。 大夫给她开了药,走了之后,谢明珠才哭着说道:“母亲,你要给我做主,我的脸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怎么出席明天的百花节啊!” 大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说道:“我们去牡丹阁,让老夫人做主,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做的!” 谢兰宁在陪大夫人和谢明珠去老夫人院子的时候,提了一声:“这府中与二姐姐有过节,又有能力做这种事的,怕是也只有一个人……” 谢明珠听见她意有所指的话语,牙根紧咬,可不就是吗?这府中想让她不参加百花节的估计也就只有谢云霜一个人!担心自己明天抢了风头! 到了老夫人的牡丹阁,谢明珠嘤嘤跪了下来,“祖母为孙女做主啊!” 老夫人揉揉眉心,这段时间着实为谢明珠操心了不少。 “什么事不能起来说?” 谢明珠吸吸鼻子,低声说道:“孙女怕冲撞了祖母。” 大夫人也跟着擦了擦眼泪,哭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明珠本是吃了无枉师太的要,脸色好了许多,却未想今天早上一起来脸上起了疹子,叫了大夫,才知道有人给明珠喝的山泉水中放了夹竹桃的枝干粉!我可怜的明珠,明天就是百花节,可让她怎么办才好!” 老夫人被她们哭的脑仁儿疼,摆摆手道:“抬起头来,让祖母看看怎么了?” 谢明珠缓缓抬起头,摘下了面纱,那脸上的疹子比今早更多了一些,着实吓了老夫人一跳。 “怎么会如此眼中?可吃了药了?”老夫人忙问道,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谢明珠一向重外貌,些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叶嬷嬷,给我查,看看都有谁接触过明珠喝的泉水!” 谢明珠拦住了叶嬷嬷,然后说道:“祖母,不用查了,这府中也就大姐姐一人看明珠不惯,除了她,还有谁?” 老夫人沉下脸,“明珠,可不能胡说!” “是不是胡说,祖母叫来大姐姐问话便是!”谢明珠反驳。 无论是不是谢云霜,今天她都要将这个罪名扣在她头上! 谢云霜听说谢明珠去找了老夫人,心里便知是要传唤自己过去了,早早梳妆好了就在房里等着,所以叶嬷嬷极快就将云霜带到了牡丹阁。 一进门,谢云霜看见这三堂会审的模样,心里不禁冷笑。 “云霜见过祖母。”云霜拂了一礼,看都没看谢明珠一眼。 谢明珠看着云霜明媚动人的脸,心里竟不禁生出自卑来,自己的脸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岂不是会被人踩在脚底下去了。 “听闻妹妹生病了,可好些了额?”谢云霜这才回头问道。 谢明珠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大夫说了,是有人在枯桐院的山泉水中下了药,整个侯府唯有你一个人痛恨我,不是你还会是谁!” 谢云霜扶额轻叹,而后蹙眉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泫然欲泣地说道:“自上次从寒山寺回府,也不知道是不是府中又妖邪作祟,怎的孙女一直遭人冤枉。” 慧心嬷嬷笑着凑了过来,对谢明珠说道:“二小姐生了病,火气大些事难免的,可大小姐作为嫡姐,可是一片慈爱之心,怎好如此出言侮辱?” 大夫人听言,便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句:“慧心嬷嬷说的是,明珠可不能胡说。” “云霜,明珠说你在山泉水中下了药,你可认?”老夫人问道,手中还拨弄着佛珠。 谢云霜咬唇,说道:“云霜没做过,自是不认得。” “祖母,何必同她多说,派人去搜一搜她院子里的东西不就成了!”谢明珠气愤地说道。 谢云霜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反驳:“我堂堂侯府嫡小姐,我的房间其实说搜就搜的!” “好女儿,母亲虽知你品行纯良,可是现下给明珠下药的也不知道是谁,母亲承诺你,不仅你的,兰宁的也一并查了便是。”大夫人安慰道,像是自己做了多大的贡献来成全谢云霜一般。 谢兰宁拂了一礼,当即就应下了:“兰宁就住在祠堂,乃是清静之地,兰宁可不敢藏些腌臜物事进去,母亲尽管派人搜便是。” 谢兰宁一出口,谢云霜倒没话讲了,再拒绝的话倒是显得她这个做姐姐的没度量。 慧心嬷嬷心里不禁笑开了,这大小姐装的心虚模样可真是妙极了,二小姐现在肯定认为,就是大小姐做的! 为确保公正,老夫人亲自派人院子里的人去搜了谢云霜的院子,没过多久,就看见望春拿着一包东西过来。 谢兰宁勾起唇角,无声地向前走了一步。 谢明珠看见望春手中的东西,拍案而起,怒喊:“贱人,你还说不是你做的!”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谢云霜一眼,然后说道:“打开!” 望春顺着老夫人的话打了开来,竟发现里面是一些干花瓣,不由得一愣。 “母亲教导严格,竟不知明珠是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张口斥骂嫡姐?”谢云霜冷冷地说道。 谢明珠愣神了,她没想到里面包着的会是干花瓣。 “前几日我心神不宁,夜里总是梦魇,喝了药也不见好,便叫慧心嬷嬷给我包了一些干花瓣,放在枕头底下,兴趣能好点。”谢云霜好整以暇地说道。 她表面不懂声色,可是心里已经笑开了话,谢兰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这次还想一箭双雕,着实让人忍无可忍。 大夫人讪讪,说道:“明珠病了,一时心急也是有的,云霜海涵便是。” “既然我的院子已经被人搜了,那是不是轮到兰宁的了?”谢云霜淡淡的晲了谢兰宁一眼。 谢兰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看着谢云霜胸有成竹,她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老祖宗,兰宁住在祠堂,万不敢做出害嫡姐的事儿啊!” 老夫人刚才觉得谢云霜像是心虚的模样,现在想想原是她装的。 “方才说了一并搜查你也无甚意见,怎么现在反倒百般推托?”谢云霜笑着反问。 老夫人一摆手,便让叶嬷嬷带着人去搜了谢兰宁的房间。 受人指使 过后不久,望春又拿着和谢云霜房间一样的东西回来,谢兰宁一看,脸色煞白,竟不知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这个东西会重新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吧!”谢云霜命令道。 望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开来,里面赫然就是大夫所说的夹竹桃枝干的粉末! 谢兰宁跪坐在地上,冷汗涔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求饶:“祖母,孙女冤枉,肯定是有人陷害,孙女根本没有理由害二姐姐啊!” “怎么没理由?”谢云霜说道,“母亲让明珠解禁的时候,可没打算放你出来,还是我求了老祖宗的恩典,你才出来了的。可是兰宁,你做的事可真是让人寒心至极呀!早知今日,还不若让你在祠堂待着省事!” “你好大的胆子!”谢明珠当即甩了她一耳光,好像要将自己的怒气完全发泄在这一耳光上,她指尖还微微凸起,也想毁了谢兰宁的这张脸。 谢兰宁脸上一疼,倒在地上一时间也起不来。 “我嫡你庶,你还敢嫉妒我!我们大房对你哪里不好,如若不是我母亲为你撑着,就你一个庶女,能好过哪儿去?”谢明珠厉声说道。 谢兰宁听见谢明珠的话,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横竖事情已经败露,还有什么境况会比现在更糟,当即反驳道:“嫡庶有别嫡庶有别!你们惯会那这句话来打压人,我谢兰宁为你们大房做了多少事,到最后你们却将我弃如敝履!” 谢明珠也不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牡丹阁,抬脚便踹了谢兰宁一下。 “你吃穿用度一应物品,哪个不是我母亲帮忙置办?不若就你生母那卑贱的丫头,能让你过上如此好的生活?我们大房竟是眼瞎了,才养出你这个白眼狼!” 老夫人气的手直抖,怒眼看着谢明珠,斥道:“兰宁做错了事自然有我罚,你一姑娘家家张口便骂,抬手便打,像什么规矩!” 谢明珠怯怯地低下了头,她也是气急了,才忘了这里是牡丹阁。 “明珠你再不好好教养,便是毁了她,日后嫁到夫家,也是不好过的。”老夫人冷冷地对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低声应了句“是”,却无话可以反驳。 谢云霜耳尖,倒是听出了谢兰宁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在母亲身边自然有念秋服侍,也用不着兰宁你,姐姐竟不知,你都为母亲做了什么事?” 谢兰宁“呸”了一声,讽刺说道:“谢云霜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什么都不会说,总有一天,你跟我一样,被人踩到脚底践踏!” “你被人踩在脚底那是你自己作的!是我让你下药毁我清白的?是我让你害谢明珠的?你若是安安分分,日后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你就算是庶女,那也是我们侯府的女儿,日子能难过到哪里去?”谢云霜冷冷的反驳。 谢兰宁若是能够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兴许自己还能为她求求情,现下大夫人怀着孩子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可是也能让老夫人记着这帐。 大夫人还在心急,不知道谢兰宁会不会将事情说出来之际,就听见望春进来禀报,说是老祖宗往这边来了。 老夫人忙站起来,出门迎去,然后搀扶着老夫人上座。 老祖宗冷冷地看了一眼谢兰宁,说道:“你们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该罚还是要罚,别委屈了明珠去,” 谢云霜笑笑不说话,盯着谢兰宁眼珠都不转一下。 谢兰宁自然接到了谢云霜的暗示,横竖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善了,若她受了罚,大夫人却安然无恙,岂不是吃亏? 谢兰宁对着上座的老祖宗磕头,然后说道:“祖奶奶,在兰宁受罚之前,兰宁还要说一件事,上次给大姐姐下药,是大夫人指使我的,连药都是大夫人身边的念秋为我买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百草堂的打杂小童!” 大夫人脸色煞白,惊慌地看着老祖宗,喉咙像是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老夫人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她知道大夫人和谢云霜不如表面和睦,私底下做了什么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下,她竟然还妄想毁了云霜的清白,然后她就没想过会累及明珠的名声! “祖奶奶,她的话不可信,她这是趁机陷害!”谢明珠狠声说道。 老祖宗淡淡地看了谢明珠一眼,然后回头对老夫人说:“这家中毕竟你在主掌中馈,你说说谢兰宁怎么办吧!” 老夫人沉思片刻,说:“不若送到云州的乡下庄子上去,此生便不再接回来了。” 谢兰宁心生绝望,云州那是个穷乡僻壤,常有寇匪出没,离京城简直有十万八千里远,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兰宁毕竟是二房的妹妹,年纪如此小,祖奶奶一向心慈,总是犯了错也会给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云州路途遥远,想去一趟也实在不易。云霜上次去了望云庵见到了无枉师太,其人深谙佛道,进退有礼,不若以养病的名义送去那里,等过三年之后再接回来?” 到时候接兰宁回来,就说以被佛家洗清戾气,倒也名正言顺。而且,兰宁今年不过十二岁,就比谢明珠小了几个月,两年之后才及笄,三年后回来,也刚刚好嫁人罢了。 谢云霜叹了口气,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剩下的,都要靠她自己了。 谢兰宁心中重新燃起了一样,定定地看着为自己求情的谢云霜,这才回想以往的事,谢云霜拿嫡庶有别压制自己,那也是自己挑衅在先,一时间,她竟找不出谢云霜的缺点来。 “云霜心善,就照着你说的去做吧!你回去收拾东西,跟你母亲告别去。”老祖宗拍拍谢云霜的手,知道在侯府终究是委屈了她了。 谢兰宁跪在谢云霜的面前,低声说:“兰宁拜别嫡姐。” 谢云霜面无表情,无论此时谢兰宁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没办法做到不膈应,等三年之后,或许她还能做到不介怀这些事情。 等谢兰宁走了之后老祖宗才看着大夫人,如今大夫人怀孕已将近四月,略微显怀。 “你作为母亲,却陷害嫡女,是在难忍,可是念在你怀着孩子,我也就不同你多计较了,先记着,等你生完孩子再一并算账。至于明珠,就一同住在翰香苑,在你生孩子之前也别出府了,我最后说一遍,你若是真的教不好,就送到庵子里磋磨磋磨。” 谢明珠再怎么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开口,低着头不作声。 大夫人也不敢回嘴,只是心里恨得不得了,这岂不就是变相的禁足。 可是大夫人却是真的将这件事想轻了,到了晚上谢青时本该是到她这边留宿的,却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如果她再生事,便拿着休书回娘家去,接着连饭都没吃就去了月姨娘的院子里。 老祖宗带着云霜离开了牡丹阁,兜兜转转回到了老祖宗的庆安阁。 老祖宗看着云霜,心想这侯府看起来着实不适合云霜,等明年三月便及笄了,兴许能让容宣先过来提亲,也好让那些人收敛一些。 “祖奶奶在想些什么?”云霜问道。 老祖宗不禁拿着她打趣,说道:“想着祖奶奶的云霜,究竟什么时候出嫁!祖奶奶已经迫不及待要给你准备嫁妆了!” 云霜红着脸投进她的怀里,笑道:“云霜不嫁人,一辈子陪着祖奶奶,更何况哪能动用祖奶奶的东西做嫁妆呀!” 老祖宗呵呵地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硬,一边说不嫁人,一遍却巴巴地说着不要祖奶奶给的嫁妆!傻丫头,祖奶奶的东西不给你,等百年之后也是充公的,那还不如给我们云霜带过去留个念想!更何况,你母亲那种品性,怕是也不会给你置办嫁妆。” 百花节至 谢云霜感到有些心酸,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没了自己的生身母亲,可幸好老天还是给了庇护自己的祖奶奶。 “容宣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云霜说道。 老祖宗摸摸她的脑袋,“傻丫头,容宣不在意那是他心疼你,可是你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女,嫁妆岂能少?” 云霜沉默不语,就南曲柔那种对外人一毛不拔的性子,岂会给自己嫡长女的体面? —— 一天匆匆而过,转眼便是百花节至。 八月,秋风习习,出门已经感觉到了微冷,谢云霜早早换上了云锦制成的百花曳地裙,因为是清晨,日头还未出来,初言就为她披上了一件同色系的披风,然后给她细细地戴上了面纱,扶着她上了马车。 老祖宗和老夫人也收到了一个帖子,于是她们两个坐了一辆车,谢明珠是出不了门了,于是和谢云霜同一辆马车的就成了她的庶妹谢兰扇和二房的谢沉鱼。 二夫人和三夫人则是在另一辆车里。 因为时间匆忙的问题,谢云霜吃了早点却还不及饮茶,因为初言特地将暖壶带了上来,索性离进宫还有一段距离,还有时间。 “大姐姐这衣裳真好看。”谢云霜低声赞叹道,没有过分奉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谢云霜深知谢兰扇深沉的性子,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端着茶水轻啜了一口。 可不止怎么,马车突然晃了一下,谢兰扇就直直撞到了谢云霜的身上,云霜反应快,立刻将茶杯端开,可还是溅到了衣裳上。 初言快速将水擦干净,不悦的看着谢兰扇说道:“九小姐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谢兰扇怯怯地看了一眼谢云霜,眼中快速凝聚了泪水,说道:“是马车不稳,对不起大姐姐。” 谢云霜笑笑没说话,谢兰扇离自己可是有些距离,怎生没有趴在垫子上,就往自己这边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云霜才说道:“没事儿,幸好云锦防水,擦拭掉了也就好了。” 说完,谢云霜拿掉了自己的帕子,谢兰扇一看,还是完好如初,完全没有茶渍的印记。 谢兰扇咬咬唇,强笑道:“幸好没事,不然妹妹就罪过了,都快到宫中了,也没地方换衣服。” 之后谢兰扇就没有什么小动作了,两人相安无事就到了宫中,在马车上谢云霜就摘了面纱和披风,由初言扶着下了马车,谢兰扇看着谢云霜从马车上下来,拿气质和容貌,颇有些神女下凡之姿,不禁有些嫉妒。 “兰扇,你愣着做什么?”谢云霜说道。 谢兰扇急忙小跑到了谢云霜的身边,有些羞涩地说道:“大姐姐太好看了,兰扇一时看呆了。” 谢云霜心里冷笑,估摸着是想着要怎么才能不让自己抢了风头才是。 到了御花园,许多京中闺女已经到此等候,程兰县主和薛浅也早早就到了,看见云霜来此,连忙迎了上去。 “云霜,你可是让我好等,随我去那边玩。”薛浅不愿意谢兰扇跟着,就拉着云霜到了另一边,她一向不喜欢谢兰扇那种小鼻子小眼的,一看就知道是姨娘养出来的。 谢兰扇看着薛浅不愿意理会自己,有些委屈,可终究没有厚脸皮跟着上去。 程兰县主看见云霜身上的衣衫,好一番羡慕,说道:“云霜你可是好福气,听说八皇表兄买下了所有的云锦赠予你?” 云霜心一慌,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听见,复又打了一下程兰县主,“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程兰县主躲了一下,笑道:“京中都传遍了,听说八皇表兄回到府中将云锦都毁了,也未曾赠予府中妻妾,说是让她们配不上如此好的布料,真是可惜,早知道我就上门讨要去了。” “你可莫要胡说!”薛浅打了一下程兰县主,这可是实打实的,程兰县主连躲得机会都没有。 “你那八皇表兄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别将我们云霜和那种人绑在一起,我情愿云霜嫁给容宣,也不要八王爷!”薛浅是个直性子,这话一出,许多人就往这边看,云霜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程兰县主竟也未曾反驳,心想这倒是,这云霜有倾国之姿,容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配给八皇表兄倒是糟蹋了。 “浅浅,这里可是皇宫,怎么容得你胡乱说话,仔细你脖子上的脑袋!”谢云霜斥责道。 薛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点点头。 不一会儿,皇上皇后的仪仗就过来了,众多闺女有序跪下请安,谢云霜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容宣就站在皇上身边,不卑不亢,仿佛是察觉到了云霜的视线,也直直看了过来,微微勾起了唇角。 因为是变相为八王爷挑选王妃,所以皇上就算一贯不耐烦这种场合也没有离开。 上座的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众多贵女自便即可,而来祖宗她们则是陪着皇后说话。 不一会儿,云霜就看见荣华公主直直的冲了过来,笑着说道:“云霜姐姐可是让我好找,原来躲在这个角落里呢!” “公主说笑了,云霜可一直在这里,未曾闪躲呢!”谢云霜行了一礼,笑着回道。 程兰县主一贯和荣华公主不对头,今日见云霜和她交好,便拉着她到一旁偷偷问道:“你和荣华什么时候有交情的?她这人一贯高傲。” 云霜回头看了荣华一眼,然后低声贵大:“哪有什么交情?不过是说过几句话,我倒不觉得她高傲,就是小孩子脾气,她毕竟是公主,你不喜欢也得忍让着不是?” 程兰县主一向是小霸王一般的性子,就是因为荣华是公主,她即使是表姐。也不敢托大。 荣华公主不知道她们俩说什么,也凑了过去,说道:“父皇在宫中还有比赛,京中许多少爷都有参加,云霜姐姐,我八皇兄也有哟!” 云霜听见她意有所指的话,笑笑不说话,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荣华见她如此,便有问道:“云霜姐姐觉得八皇兄不好吗?八皇兄跟我说,他可喜欢你了!” 薛浅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荣华是不是缺心眼,她八皇兄风流好色,哪里好了? “王爷身份尊贵,着实不是云霜的良配!”云霜淡淡回道。 荣华嘟嘟嘴,说:“可是八皇兄喜欢你呀,我八皇兄很好的,我又喜欢你,你嫁给八皇兄也正好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程兰县主急忙说道,“八王爷府中妻妾成群,云霜是个软弱性子,若是嫁过去了,还不得被人磋磨死。” 荣华似乎不能理解程兰县主的话,说道:“母后说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连从不拈花惹草的国师,府中也是有几个妾室的!” 云霜一听,脸上的笑容就差点挂不住了。 “公主不要再撮合云霜与八王爷了,云霜心中已有良人,与八王爷着实无缘。”云霜冷冷的说道。 荣华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就惹了云霜了,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皇上就开口宣布,比赛开始。 比赛总共分了两方,一则文斗,一则武斗,容宣一言不发,就报了武斗那边,云霜倒是不觉得稀奇,真让她感到稀奇的是,竟然八王爷也参加了武斗,这样下来,文斗那边就没什么好看头了。 报了武斗的除了八王爷和容宣,还有几位少年将军,可是因为八王爷在场的原因,那几位为人臣子也不敢下了狠手,放水放得厉害,几番下来,八王爷那三脚猫的功夫竟然撑到了最后。 荣华得意得看了一眼谢云霜,说道:“我都说了,我的八皇兄是很厉害的!” 云霜不理会,程兰县主则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荣华,这放水放到让她没眼看了。 假传懿旨 而薛浅出生武将世家,三两眼就看出八王爷实力如何了。 等前几个回合过了,台上就只剩了容宣和八王爷,有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容宣不屑地看了一眼八王爷,错身抬腿,一脚将八王爷踢飞,不费丝毫力气,八王爷瞬间摔了个底朝天。 上座的皇上和皇后齐齐抽了抽嘴角,怎生就这么不经打了。 而一旁的荣华哭着扶起了她眼中最厉害的八皇兄。 台上的容宣笑着看云霜,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男人厉害吧! “完全没有悬念。”薛浅摇摇头,她见识过容宣的身手,八王爷这三脚猫真的不够看。 谢云霜低下头,他有没有一点自己打的是王爷的自觉! 坐上的皇上反应过来之后,起身连道几声“好”,然后让身边的李德全公公将赏赐拿了上来。 “容宣你小子,果然身手不凡胆大包天,连朕的皇子都敢打!”皇上脸上笑着,眼中却迸射一丝犀利的光芒。 容宣急忙跪下,磕头道:“若非臣有一心愿未了,也不敢对八王爷动粗!” 皇上似乎来了兴趣,容宣是朝中重臣,赤云有今天,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他曾问过容宣许多次,有何愿望,他都推了,今日却说自己心愿未了。 “且说来听听!” “臣恳请皇上为臣赐婚!”容宣跪着道。 皇上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朕还以为容宣这一辈子都不会求朕赐婚了,说,你心仪的是哪家贵女?” “臣心仪女子就在此处,谢侯爷的嫡长女谢云霜!”容宣说着,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羞红了脸的云霜。 八王爷听言,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荣华,连滚带爬地到了皇上的身边,跪着说道:“父皇,儿臣心仪谢家大小姐已久,恳请父皇赐婚!” 众多贵女哗然,但谢云霜一向低调,她们倒是很想知道,能让容宣和八王爷同时看中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皇后脸色颇为难看,呵斥道:“老八退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荣华,还不带你八哥下去,真真是糊涂了。” 皇上倒是没多少介意,对谢云霜倒多了一丝兴趣,“好女百家求,且让谢云霜上前让朕瞧瞧。” 谢云霜心中一惊,未想还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当下莲步轻移,走到皇上的身边,跪了下来,“谢氏云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上看到云霜的那一刻也颇为失神,后宫佳丽三千,竟无一人能比得上此女,若不是怕传出父子相争一女的丑闻,他也该动心了。 “你可愿意嫁给老八?”皇上问道。 谢云霜紧紧的抿着唇,然后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云霜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八王爷实非臣女良配!” 八王爷连忙心急地说道:“云霜,只要你愿意嫁给本王,本王愿意为你散尽府中妾室!” 云霜睨了他一眼,不再开口,她认为自己想说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皇后真心有些恨铁不成钢,怎生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怎么就非谢云霜不可了! “哪怕老八为你散尽家中妻妾,你也不愿?”皇上又问道,心想,谢氏有倾国之姿,也难怪老八为她着迷啊! 谢云霜一磕头,“云霜心有所属,只能辜负八王爷的厚爱!”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心如死灰的八王爷,然后对皇上说道:“皇上有所不知,上次谢侯爷的老太君带着这丫头进宫拜见,就提到这丫头将与国师议亲,怕是云霜得国师看重,才在今日提出让皇上赐婚。” 皇上一挑眉,“竟有此事?” 老祖宗一躬身,站出来说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待百花节宴散后,朕就为你们赐婚吧!”皇上也不再为难,松了口。随后又与皇后交代了两句,就回宫批折子去了。 容宣扶着云霜站了起来,笑笑便跟着皇上走了。 八王爷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任由荣华扶着离开。 “八哥,云霜姐姐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她了,以后我也不和她玩儿了。”荣华公主咕哝道。 八王爷冷哼一声,说道:“我就只要她一个,如果不是她做我的王妃,我这辈子情愿不成亲!” “可是父皇已经答应了为她和国师赐婚了,你没机会了呀?”荣华说道。 一提到赐婚,八王爷的心就跟针扎的疼。 “荣华,她只要还没和容宣成亲,我就还有机会。荣华,你不是也喜欢云霜吗?她做你八嫂好不好?”八王爷轻声哄倒。 荣华歪了歪头,她的确没有喜欢的贵女,就只有云霜一个,当即点点头。 “那八哥需要你的帮忙,你会不会帮八哥?”八王爷轻声问。 荣华不解,问道:“八哥你要我帮你什么?” 八王爷在荣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荣华蹙着眉头点点头,然后就跑开了。 而云霜,还沉浸在和容宣的赐婚的喜悦之中,与薛浅和程兰县主打闹着。 倏地,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对云霜说道:“可是谢家大小姐?太后娘娘有请。” 谢云霜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太后娘娘信佛,深居宫中极少出门,前世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见过一次,现在竟然要见自己,颇有些奇怪。 “请问小公公,太后娘娘找云霜何事?”程兰县主问道,她常在宫中走动,可是也极少见皇太后,这个小公公也是眼生得很。 小公公急忙摇摇头,笑道:“回县主的话,小的只是太后娘娘宫中守门的,被派过来跑腿,如何能知?” 云霜当下也不怀疑,跟薛浅和程兰县主道了别,就跟着小公公离开。 薛浅皱着眉,拿着手肘推了推程兰县主,问道:“你常在宫中走动,可知道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程兰县主摇摇头,“太后娘娘一向不管后宫中事,方才那个公公好眼生,我确定没见过!” 薛浅眯着眼睛,冷声说道:“他方才是不是一过来就认出了云霜,还知道你是程兰县主,我还不知道宫中有这等能人在,还会未卜先知来着!”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他竟然知道我是谁!”程兰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宫中这种一辈子都见不到贵人的小公公丫鬟多了去了,哪能一见到自己就认出来的,她又不是极为出名的人物。 “快!你快带我去找容宣,我担心云霜会出什么事!”薛浅急忙说道。 程兰县主想了想,道:“我去找国师,你追着云霜的那个方向过去找找,注意安全!” 说完,程兰县主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谢云霜随着小公公走,心里却越想越不对劲,便低着头细想了一番与这位公公方才的对话,终于想到了异常之处。 谢云霜停了下来,后退了两步,想着自己等会儿需要怎么脱身。 小公公一回头,发现谢云霜防备地看着自己,笑道:“谢小姐怎么不走了?太后娘娘可还等着呢?” “太后娘娘的慈安殿是这个方向吗?我怎么看着不太像?”谢云霜回问。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前世加今生她进宫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就只知道太后住在慈安殿,哪个方向并不知道。 小公公笑容一僵,“姑娘说哪儿的话,太后娘娘的慈安殿当然是住在这里了!” 云霜不可察觉地微微皱眉,然后问道:“太后娘娘身子一向不大好,不知桂英嬷嬷伺候得可还得力?” 小公公心中一惊,随即恢复正常,说道:“桂英嬷嬷自然是好的!” 谢云霜冷哼一声,“我根本不知道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叫什么名字,这还真是巧了,小公公在慈安殿伺候,竟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假传太后懿旨可是死路一条!” 小公公脸上一慌,推了谢云霜一把,将她推进了身边的宫殿,在云霜反应过来之际,将门锁了上去。 完美算计 云霜从地上站起,使劲扒拉着宫殿大门。 “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侯府嫡女,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给我仔细你的脑袋!” 小公公拿着钥匙,望了望周围,说道:“谢小姐恕罪,奴才也只是听命办事,等会儿八王爷就来了,您在这儿等着,不会有事的!” 云霜看着小公公就这样走了,心里有些害怕,也怪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竟然就这样大意跟着过来了。 谢云霜看着这座废弃的宫殿,因为门关着的原因,黑漆漆的有些阴森的感觉。 八王爷!谢云霜几乎想要将这个人千刀万剐!如果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哪里还有脸去嫁给容宣! 突然谢云霜闻到了一股烟味,瞬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便摔倒在地上。 等谢云霜完完全全睡着了之后,便看见门打了开来,谢兰扇偷偷摸摸走了进来,将谢云霜扶起来,撑着她走了出去。 接到小太监消息的八王爷急匆匆赶过来,打开门,便看见背对着他的“谢云霜”,笑着说道:“云霜,你身上有什么味道,好香啊!” “谢云霜”转过身来,投入八王爷的怀抱,素手解了他的腰带,将他带上一旁的床垫。 “王爷,您不是想要云霜吗?我就是云霜啊!” 等谢云霜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她是躺在青草地上,容宣坐在自己的身旁,急忙坐起。 “容宣,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道。 容宣脸色铁青,没有答话,心想,她差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云霜将头靠在容宣的胳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头晕。 容宣将她一把抱起,坐在他的大腿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紧紧的抱着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 云霜的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也吓死了,是我太不小心了。我不知道原来那个公公竟然是八王爷派来的,是你将我救出来的吗?” 容宣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你会在这里,你没有印象吗?” 谢云霜回想了一下,说道:“那个小公公将我锁在一个废弃的寝殿,然后……然后我昏了,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我还以为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容宣也想不通,为什么谢云霜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将谢云霜迷晕了放到这里? 不一会儿,容宣便听见薛浅的呼唤声,他们两个连忙分开站了起来。 “浅浅,我在这儿!”谢云霜朝着她喊了一声。 薛浅急忙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快回去吧,众人发现八王爷与一小姐在做……苟且之事,我吓坏了,还以为是你,幸好不是!” 谢云霜挑眉,问道:“那是谁?” 如果是八王爷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就该是自己才对! “说来也奇怪,竟然是……是你的庶妹谢兰扇!”薛浅为难的说道。 她本就是个未出阁的千金,让她当着容宣的面说这话,着实难为情。 “那不是废弃的寝殿吗?皇上怎么会到那里去?” 谢云霜想起来突然有些后怕,如果现在在那里的是自己,那她和容宣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是荣华公主将皇上引去的!”薛浅说道,她并不知道八王爷原来的目的会是谢云霜。 “你这庶妹才十二岁吧?城府颇深,你可得好好留意!”容宣沉着脸说道。 谢云霜点点头,如果从头到尾自导自演是八王爷,那么就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兰扇把自己迷晕,然后爬上了八王爷的床,真是完美的算计! “皇上如何处置?”她问道。 薛浅想了想,说:“谢兰扇毕竟是庶女,也不可能做王妃,皇上许了她恩典,让她做了八王爷的贵妾,不过要两年及笄之后才能进门。” 谢兰扇与八王爷这是苟合,再加上她是庶女,能做个王府的贵妾已经是顶破天了,可不就是皇上的恩典。 “我去处理一些事,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容宣沉声说道。 谢云霜看了他一眼,然后与薛浅离开了,此事的百花节已经结束,大家伙儿都散了,谢兰扇则红着眼眶在马车旁等她。 与薛浅告别之后,谢云霜就径自上车,也不看谢兰扇一眼。 谢兰扇怯怯地跟着走了上来,叫了一声:“大姐姐。” 谢云霜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她是有多肮脏的一样物品一般。 “别装了,看了我都觉得膈应!” 谢兰扇转眼眼泪就掉了下来,“兰扇是被八王爷强迫的,为什么大姐姐要这样说我!” 谢云霜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个小公公带我走的时候你就在后面跟着吧?是你用迷药迷昏了我对吧?可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魅力让八王爷对你心甘情愿?而且上次你不是喜欢容袆吗?” 想到容袆,谢兰扇心中一痛,当做没听见谢云霜的话,径自哭着。 她不开口,云霜也无从得知,便不再说话。 等到了侯府,老祖宗叫了云霜一起回庆安阁,老祖宗在路上便问道:“方才听见你与兰扇的马车传来争执的声音,兰扇毕竟还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让着便是。” 想想,谢云霜还是决定不将那件事告诉老祖宗,免得她操心,于是应了声:“兰扇与八王爷做出那种事,实在让侯府丢脸,我也只是不痛不痒斥责了两句。” 老祖宗脸上有些疲倦的神色,然后说道:“毕竟是月姨娘养出来的,教导不当也是有的,横竖现在已经解决了,以后留意着些便是了。” 云霜应了句“是”,便不再答话。 老祖宗兴许也是真的累了,让云霜陪了会儿,就让她回去了。 谢明珠与大夫人被禁足之后,谢云霜过得分外轻松,少了许多勾心斗角的日子,反而让她感觉不习惯。 今年钦天监算出下雪估计比往年早一些,十一月份初,老祖宗觉得初雪好兆头,便定在了这一年十一月迎了柳时若入门,同时给大夫人和谢明珠解了禁闭。 如今是十月份,大夫人的肚子因为补的太厉害,再加上缺乏运动,快六个月的肚子显得格外臃肿。 毕竟是大房的喜事,柳时若入门也得由大夫人亲自操持,但是因为顾虑到大夫人的身体,老祖宗就让谢云霜从旁辅助。 谢云霜也不包揽全部,只是在吃食上下功夫,准备婚宴当日的菜单以及一应物品的采购。 就这样忙着,便到了十一月,迎新娘进门的当日,果然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谢云霜一向畏冷,便穿了金丝织锦礼服,外头穿了一件素绒绣花袄,又让初云给自己梳了垂云髻,戴上了珊瑚扁方簪,看起来喜庆一些才出门。 看着谢青时笑呵呵地将新娘迎进门,大夫人从头到尾都在强颜欢笑,但其实谢云霜的心情并不比大夫人好多少,看着自己的父亲只知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当年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毕竟是新郎官,大家也不敢太难为谢青时,形式上敬了酒,便让他回房,由三老爷替他招呼客人。 以淙绮长公主和薛大夫人为首,带着众位女眷到了另一边。 女眷与外男并不能同一处,云霜便负责在另一个院子招呼,大夫人也是称累,早早回了翰香苑。 女眷都喜好甜食,吃完了之后,谢云霜边让人准备了红糖水,但是云霜不喜,半口未沾。 可是待红糖水喝的差不多了,却陆陆续续有几位夫人有些不适感,淙绮长公主和薛大夫人脸色也渐渐苍白,额角冒出了汗珠。 谢云霜心一慌,扶着淙绮长公主问道:“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程兰县主喝的多,嚷嚷道:“云霜,是不是你的红糖水有问题,我的肚子好痛!” 二十藤条 薛浅则是无事,因为她和云霜一样,不喜欢甜食。 “慧心嬷嬷,快让人去熬绿豆汤,初言,叫大夫!”云霜赶紧命令道。 在场的夫人以长公主为首,其他皆是达官显贵的家眷,出了什么事,侯府上下都配不上。 大夫人听闻出了事,也急忙赶了过来,看见云霜抬手便想打她耳光,却被薛浅拦住了。 “大夫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么办!” 大夫人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云霜厉声道:“叫了大夫没有!” 云霜皱着眉头,回道:“已经让人去叫了!” 不一会儿,慧心嬷嬷差人端着绿豆汤走了上来,云霜率先端了一碗给淙绮长公主服下,等众人喝下了绿豆汤,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一些。 而后初言带着大夫过来了,细细给淙绮长公主诊脉,又检查了一番红糖水,才说道:“这红糖已经变质了,怎么还可以拿来煮红糖水!” 大夫人看着谢云霜怒骂:“吃食的一应物品都是由你负责的,谢云霜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大夫人等查清楚了,再斥责也不迟!”淙绮长公主说道。 她知道谢云霜的为人,做事谨慎,也不是贪财之人,怎么会在这里出了差错。 淙绮长公主都已经发话了,其他夫人纵使心里不满,也不敢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祖宗和老夫人才听到这里的事,匆忙赶了过来。 “云霜,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祖宗沉声问道。 云霜做事一向是谨慎,不像是会出这么大的岔子的。 “初言,去房里将账本拿过来,叫那些采购吃食的下人都给我过来。”云霜说道,然后扶着老祖宗坐了下来。 “今日是云霜招呼不周,一定给众位夫人一个交代,等会儿调查清楚,若是是云霜的差错,必定不会推脱责任。”云霜微微低头,今日的每一样吃食都是自己亲手弄的,没理由会出事的。 淙绮长公主扶着薛浅的手站了起来,说道:“云霜的人品本宫一向看重,你放手去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就在这里给你坐镇。” 刚刚跑过来打算看戏的谢明珠正好听见了淙绮长公主的话,脸色煞白。 不一会儿,初言拿着账本,带着十几人走了进来。 谢云霜拿着账本翻来开给老祖宗看,说道:“采购一应物品的总共有十一人,每个人需要采购的食材以及地点,我都已经列好,你们说,我有没有说错?” “未曾!”那十几个丫鬟奴才说道。 云霜细细打量着每一个人,突然看见倒数第二个奴才手微微颤抖,云霜认出来,那就是采购红糖的,似乎叫二连。 “我记得采购红糖的就是你对不对?”云霜问道。 二连啪的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说道:“小姐饶命啊!奴才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的!” 谢云霜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说道:“我让你们去采买的地点,都是质量有保证的,而且店里都会开单据,现在,你问将单据都拿出来。” 二连抖了抖,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拿出了单据,自己在身上掏了掏,却什么都没有。 初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二连,你的单据呢?” “奴才……奴才的单据掉了!” “掉了?”云霜问道。 “是……是掉了……”二连重复了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究竟有没有按我说的去香色阁采买红糖,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差人亲自去问,问到若是你撒谎,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去!” 二连一听,吓得忙磕头认罪:“奴才并未去香色阁采买,那是因为奴才手中银钱不够呀!” 初言听言,呵斥道:“二连你胡说八道,大小姐亲自去了解了香色阁的红糖现价,给的钱绝对是够的!你这死奴才,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二连哭喊着,对初言说道:“大小姐,我没有撒谎呀,您总共给了三百两,二小姐就要走了二百五十两,奴才实在没有银钱采买了!” 大夫人听见是谢明珠所为,怒极攻心,两眼一翻就这样昏了过去。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淙绮长公主见如此,也决定不再计较了,摆摆手说道:“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事了,本宫也不管了,老太君,先告辞了!” 淙起长公主带着众位夫人告辞,云霜再三赔罪,才让她们心里好受些。 大夫人晕倒了,也没人急着去追究谢明珠的事儿,先将大夫人送回了翰香苑。让大夫细细诊治。 大夫诊治完了后,一脸凝重,然后说道:“大夫人这胎儿不稳定啊,大夫人忧思极重,且三番两次受到了刺激,再这样下去,胎儿怕是不保。” 老夫人一听,心里一急,“大夫,这可是侯府的嫡长子,请务必保住啊!” 大夫叹了口气,开了方子,又交代了几句要卧床休息,才离开。 等众人退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才让叶嬷嬷去唤谢明珠来,顺便让人送老祖宗回去。 等谢明珠到了,老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怒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我们侯府!” 谢明珠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给我上家法,我今天要打死这个不孝女!” 老夫人以前最疼爱的就是谢明珠,她嘴甜会哄人,名声也好,再加上又是大房的嫡女,可是以前有多疼爱,今天就有多痛心! 叶嬷嬷一脸难色,最终还是去拿了藤条。 谢明珠抓着老夫人的袖子跪了下来,“祖母,不要打我,明珠知错了,上次为了还大姐姐的钱,母亲将我所有的首饰都卖了,明珠生活着实是难过。” 老夫人一把挥开了她的手,“你难过?你难过就可以不顾侯府死活?” 谢明珠低头看着自己擦破皮的手,哀求:“祖母,求您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放过我吧!” 谢云霜冷笑,“妹妹这句话说到重点了,母亲已经被你气到卧床不起了你可知道?” 谢明珠心慌了,她说了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大夫人会不在这里为她求情。 老夫人毕竟疼了谢明珠许多年,真让叶嬷嬷拿来了藤条,也着实不愿意亲自动手罚。 一时大厅里沉默了许久,老夫人才开口道:“明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就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吧!” 谢云霜早就看出老夫人会松口让谢明珠离开的,当下便说道:“祖母,孙女觉得不妥,虽然祖奶奶不在这里,可是明日还是会传到她的耳里,到时候怕是受到训斥的就不是谢明珠一人了!” 老夫人脸色难看地沉默了,心想谢云霜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谢明珠猛地抬头瞪着谢云霜,说道:“姐姐何必这样为难我,大不了我补回那二百五十两不就得了!” 谢云霜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的以为是钱的问题?谢明珠你知不知道今日在婚宴上的都是谁,那里还有淙绮长公主!如果不是看在侯府的份上,你死十次都不够!竟不知妹妹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是哪里来的勇气反驳我这个姐姐!” 谢明珠自知理亏,却不愿在她面前示弱,低声说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连银钱都缺,连像样的首饰都没!” 谢云霜被气笑了,深知根本不能和谢明珠讲道理,因为她根本不讲理!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来陷害我?如果今日我没查出来,被问罪的就是我了对不对!”谢云霜冷冷地说道。 “好了!”老夫人呵斥一声。 “叶嬷嬷,二十藤条,你亲自打!”老夫人坐了下来,下了命令。 叶嬷嬷看了一眼大小姐,抓着藤条打了起来,谢明珠背部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却不敢躲,谢云霜亲眼看着二十藤条打完了,才回了姻和园。 上门赔罪 老夫人让叶嬷嬷打完了之后,又让叶嬷嬷给她擦上了伤药,看见她皮开肉绽的背部,心中一阵心疼,说道:“明日随祖母去上门赔罪,这件事毕竟不是你大姐姐的错,让她道歉不合理。” 谢明珠一听明天还要去赔罪,脸一白,眼泪掉了下来:“祖母,我要是亲自上门赔罪,我以后该怎么嫁人啊,以后谁还会尊重我!” “尊重是自己给自己的!”老夫人呵斥。 老夫人心里不禁埋怨起了大夫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怎么和谢云霜就差了这么多,真是被养歪了! “而且,你不去道歉,让老祖宗知道了,就真的把你送到了庵子里!” 谢明珠一向惧怕老祖宗,一听见老夫人这样说,也就没了声。 谢云霜回到了姻和园,便拿出了制香的一应物品,制起胭脂来。 初言走进来,看见谢云霜竟然在忙着制胭脂,不由得好奇问道:“这个时候怎么大小姐反倒制胭脂了?” 谢云霜叹了口气,没有停手,说道:“估计得熬夜制胭脂了,明日我随谢明珠一同去上门赔罪,送上这些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初言嘟着嘴,边帮谢云霜铺床,边说:“又不是小姐的错,怎么就要小姐去赔罪了?明明是二小姐,亏她还是一个闺阁小姐,竟然还谋划起这些银钱的主意来了!” 谢云霜瞪了她一眼,“我以前怎么教你的,你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掉!” 初言咬咬唇,“知道了知道了,不准随便编排主子的不是!” “而且,现在不仅仅是谢明珠的事,现在也是侯府的事,我不亲自去,老祖宗估计也不放心。” 谢云霜说完,就不再理会初言。 谢明珠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面擦了伤药之后,就去了翰香苑,发现大夫人已经醒了,便有些怯怯地,不敢进去。 出来的念秋看见了谢明珠,边问道:“我的二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夫人可担心您了!” “是不是明珠回来了?进来!”大夫人在里头说道。 谢明珠咬咬唇,跟着念秋走了进去。 大夫人看见谢明珠,心里就来气,特别是听到了自己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的时候。 “你给我跪下!”大夫人呵斥一声。 “母亲息怒!”谢明珠顺从地跪了下来。 谢明珠做事虽然冲动,也嫉妒府中的人对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如珠如宝,可是她还是知道嫡长子的重要性的,特别是在柳时若进门了之后。 柳时若作为平妻,是可以进祠堂的,她如果生下了儿子,那也是可以作为嫡子的,那才是她们最大的威胁,特别柳时若还是谢云霜和老夫人一起挑选的。 “你没钱,你可以和我说,你怎么可以去动公中的银钱,特别还是惹出了这么大事情!”大夫人心痛的说道,她恨谢云霜,可是更恨谢明珠比不上谢云霜! 谢明珠不住的掉着眼泪,然后说道:“母亲身怀六甲,明珠不想让母亲忧心!” “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更加忧心!” 大夫人强撑着坐了起来,又感觉腹中有些疼痛,心里不禁更加气恼。 “大夫人仔细身子,夜里凉,先让二小姐起来吧,二小姐在老夫人那里挨了二十鞭呢!”念秋心疼的说道,这谢明珠也可以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擦了药没有?”大夫人摆摆手,让念秋扶了她起来。 谢明珠点点头,不说话。 “明珠,明天一定要登门道歉去,这件事太严重,如果没做好,你父亲非打死你不可!” 大夫人摸着肚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在谢明珠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估计早就送到庵子里去了 谢明珠点点头,说道:“女儿知道,方才祖母已经教过了,女儿明天已经登门致歉。” “明天让谢云霜一起去,莫要再生事了,淙绮长公主其中谢云霜,再加上你是侯府嫡女,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 大夫人忙活了一天已经累到不行了,就着念秋的手躺了下去,谢明珠见大夫人疲倦,也不多打扰,跟念秋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谢云霜和谢明珠跟老夫人挨家挨户送礼赔罪,云霜将自己制的胭脂送了出去,云霜的胭脂在京中闻名已久,众位夫人因为没有交情的原因也不好上门讨要,今日得了,却是将昨晚的事忘得七七八八了。 听见那些夫人只是称赞谢云霜,却不理会自己,谢明珠不禁气结,若不是老夫人在此,怕是自己已经一走了之了。 等最后到了淙绮长公主的公主府,云霜进门,将胭脂放下,程兰县主就跑了出来,看似昨晚的事儿对她并没有影响。 “听闻你早早就来了,还不知为何?”程兰县主抓着她的不愿撒手,却看见桌上的胭脂,心中一喜,上次给的正好用完了呢。 “淙绮长公主可在,祖母领着我来此赔罪。”云霜看了一眼老夫人,心知程兰县主只理会自己,让她不悦了。 程兰县主似乎这才看见还有老夫人和谢明珠来了,不屑的说道:“昨晚的事与你何干,怎地还要你来赔罪?罪魁祸首都到哪儿去了?” 谢明珠脸上一阵难看,然后行了一礼,说道:“是明珠的不是,明珠在这里给县主赔礼了。” 程兰县主听见她的话,想起薛浅说的,云霜在家中并不好过,时常被大夫人和谢明珠欺辱,嘴上便不依不挠地说道:“果然是继室养出来的,教养终归不如我们的嫡长小姐云霜,连这么一点小银钱也要贪,怕不是贪钱,是想要陷害嫡姐吧?” 谢明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说不出话来,就连老夫人,也不敢再程兰县主面前反驳。 “阿兰莫要胡说。”淙绮长公主在这时走了出来,不痛不痒斥责了一句。 程兰县主却只自己母亲品性,她怎么可能帮着谢明珠这人说话。 “见过长公主。”老夫人和谢明珠纷纷行礼。 淙绮长公主上座,然后看见桌上地胭脂,笑道:“还是云霜深得本宫心。” 云霜心知她这是为自己撑腰,便说:“云霜来此赔罪,昨晚的事真是冲撞了长公主殿下。” 淙绮长公主看了一眼谢明珠,没有说话。 老夫人用手肘推了推谢明珠,给她使了个眼色。 谢明珠这才走上前行礼,怯怯地说道:“昨日之事皆因明珠而起,还望长公主赎罪。” 淙绮长公主脸上有些讽刺,开口道:“这本是侯府的家事,本宫不便管,可是老夫人,侯府有什么小打小闹关起门来便是,何必做给外人看,平白抹了谢家姑娘的好名声,还连累了云霜。” 老夫人只得赔笑说道:“淙绮长公主说的是,是老妇教养不严。” 淙绮长公主冷哼一声,“岂止是教养不严,侯府是世家,可不能不注重这些,我看明珠已经被你们养歪了,我便越界插手,给你们指个教养嬷嬷回去吧!” 程兰县主心里为自己母亲暗暗叫好,就得让教养嬷嬷磋磨死谢明珠。 谢明珠心里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昨晚的鞭伤还没好,火辣辣地疼,偏生听见淙绮长公主的话,就更难受了。 老夫人总是心里不好过,也不敢说什么,淙绮长公主不同一般人,她说的话在世家圈子里可是举足轻重的,这次拐着弯说了谢明珠德行有亏,怕是以后想嫁出去也难了。 横竖火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谢云霜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打算,就站在一旁看着淙绮长公主的训斥。 勿言老道 淙绮长公主见谢明珠不出声,还以为她是对自己所说的话不服气,便说道:“我看这二小姐似乎身上戾气太重了,便在这菩萨面前跪个两个时辰,再差人送回去吧!” 说完,淙绮长公主借口说累,就离开了。 程兰县主一脸正色地说道:“你没清楚吗?我母亲叫你在那边跪两个时辰,我会叫丫鬟看着的,不准偷懒!” 谢明珠真是被程兰县主气坏了,求情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却无可奈何。 “明珠去哪儿跪着吧,两个时辰后,祖母派人接你。” 说完,老夫人又对云霜说:“云霜可要在这里陪着程兰县主说说话?” 程兰县主倒是急急叫好,云霜却是婉拒了,说道:“我随祖母一同回去吧。” 老夫人点点头,看着谢明珠去跪着了,才跟着谢云霜一起走出去,老夫人回到府中,就与谢云霜去了老祖宗的院子,接受柳时若的奉茶。 大夫人担心被别人说闲话,所以纵使是身体不适,却也是撑着去了老祖宗的院子。 柳时若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个清秀佳人,特别是她自小身子羸弱,更为她添了一丝惹人心疼的气息。 老祖宗看似对柳时若很是满意,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看见云霜过来了,便说道:“云霜,快过来,见过你二娘。” 云霜听见二娘的时候,嘴角抽了抽,随机笑着走了过去,对柳时若行了一礼,说道:“云霜见过二娘。” 柳时若笑着点头,然后将身边丫鬟备着的封红给了她,等认了人,柳时若就给老祖宗和老夫人奉茶,等到了给大夫人奉茶之时,大夫人不知怎的就没端稳,茶尽数倒在了柳时若的身上,虽然隔着大袄,柳时若的手却被烫的通红。 大夫人心里有气却发泄不出,面涨得通红,方才并不是她没拿稳,分明就是柳时若还没端到她手中便放手了。 大夫人已经年近三十,现在加上怀孕,身材臃肿,自然是比不上貌美年轻的柳时若,打量了一下她之后,心里又多了一丝嫉妒。 “还不快让人拿烫伤药过来!”老祖宗呵斥一声,忙让人备上暖炉,然后脱掉了柳时若外面的袄子。 “这大夫人果然是娇贵,竟连一杯茶都端不稳呢!”三夫人娇笑着说道,上次大夫人往自己房里塞了一个何姨娘,她不知道有多气,现在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众人心里就算眼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大夫人看不惯这新进门的平妻,故意为难呢。 可是谢云霜站的角度好,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心想这个柳夫人果然是不得了呢! 柳夫人被烫的火辣辣地疼,眼泪都掉下来了,嘴上却说:“不是大夫人的错,是妾身未将茶端稳。” 她这一句话不但没为大夫人开脱,反而是让众人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三夫人嘴上也没闲着,说:“柳夫人着实是心善,手都受伤了,还想着为大夫人解释呢!” 大夫人脸上一冷,问道:“你这是觉得,我是故意的?” 三夫人讪讪,没说话。 三夫人不敢开口,老祖宗便斥责道:“家中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作为长房夫人更应该大度一些,善待底下的人,这时若是个好的,你也宽待些,好生为青时开枝散叶才是。” 大夫人脸上难看,却不再说些什么,反正这个时候她是百口难辩了。 “既然身体不舒服,便让人扶着回房休息去吧!”老夫人在这时开口,也算是为她解了围。 大夫人便顺着老夫人的话,告了辞,然后扶着念秋的手走出了庆安阁。 柳时若见大夫人走了,便也起身告辞,云霜借口要和柳时若培养感情,便一起退下了。 谢云霜扶着柳时若,往她住的地方拂柳轩去。 “以前未曾见过二娘,却不知二娘有如此本事,云霜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吃瘪的模样。”谢云霜笑道。 横竖她娘已经去世,所以家中嫡妻的位置谁坐,根本无所谓,柳时若越是有心计,对自己扳倒大夫人越是有利。 柳时若拨了拨发髻,然后说道:“竟不知云霜说的是什么呢!” “父亲和老祖宗看起来对二娘很是满意呢,还盼着二娘早日为我诞下弟弟才是。”谢云霜也不介意她承不承认,径自说道。 柳时若摘了一朵花,然后看着云霜说道:“你看这朵花,无论再怎么艳丽,终究不如牡丹来的大气!” 云霜轻笑着将花丢在地上,道:“那二娘便差人去摘一朵牡丹便是。” “谈何容易!我虽是平妻,生下的孩子总算不得正经的嫡子。”柳时若眉间覆上了淡淡的忧愁,在家时有哥哥庇护,却总归是庶女,让人颇为瞧不起,嫁过来是平妻,名头好听了些,说来也不过是一个侧室。 云霜摇摇头,说道:“昨日母亲身子不大爽利,叫了大夫来,却说母亲这胎着实凶险,也不知能否保住。” 柳时若心中一动,然后说道:“不知云霜的意思是?” “大房就只有月姨娘生的庶长子,二娘是平妻,月姨娘的身份高了不是一点两点,母亲若是生不出嫡长子,这侯府的爵位,还不是二娘的?” 谢云霜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侯府的爵位落入谁的手中本该无所谓,可是她万万见不得大夫人生下嫡长子来膈应自己。 柳时若沉思了片刻,“云霜想如何呢?” “云霜不过弱女子,能如何,月姨娘人老珠黄,母亲身怀六甲,相信二娘是能够留住父亲的!” 柳时若轻笑,说道:“月姨娘本事颇大,不然如何能够在侯府中平安生下庶长子呢?” 谢云霜勾起唇角,说道:“二娘可不能将目光放在月姨娘身上,月姨娘再怎么样,她生的也不过是庶子,就那一个破落护出来的,怎么能够和二娘比?” 柳时若心里一阵舒坦,真是觉得谢云霜说的很是中听,横竖谢云霜是要嫁人的,自己若是和她合作,扳倒了南曲柔,对自己也没什么害处。 “听闻柳大将军早年行走江湖,认识的奇人颇多,母亲胎儿不稳,正是需要保胎的时候呢!”谢云霜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抬脚往姻和园的方向走去。 柳时若笑笑不语,然后回了拂柳轩。 几天后,谢云霜便收到消息,说是南曲柔让南烽寻保胎的神医,南烽却带着一个道士上门,白发长须,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南曲柔虽对自己大哥深信不疑,却是对道士颇为怀疑,毕竟这是自己的嫡长子,可不能疏忽。 “大哥,这道士……真的能帮我保胎吗?”南曲柔问道。 那老道哼了一声,“老道法号勿言,来自南海,得南海神佛真传,吾师不忍世人受尽凡间疾苦,便让老道前来,所救之人不下数千,岂会欺骗夫人?” 大夫人一听,连忙伸出手,“劳烦勿言大师在我诊治,帮我抱住胎儿!” 勿言一挥手,说道:“无须诊治,老道便知夫人情况,夫人忧思太重,加上接二连三受了刺激,胎儿不稳罢了。” 大夫人激动的难以言表,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都消失了,说道:“大师认为我该如何?” “老道会所炼制的神丹可医治百病,且给老道一日时间,便将药交给夫人,连吃一月,不出半月便能见效!”勿言一拱手,便要退下。 大夫人连忙让念秋送他出去,安排住处,顺便赏了封红。 诞下嫡子 “妹妹好生将养,切让勿言大师在府中待着,直至妹妹平安生产。” 说完,南烽便告辞离开了。 不出一日,勿言老道便呈上了三十粒的神丹,扬言务必要一日一粒。 大夫人激动的服下了神丹,等过了几天叫了大夫过来诊脉,发现胎儿果然稳当了不少,心中大喜,便让人给了勿言三百两的赏银。 等过了走又过了半月,大夫人的胎儿已经是七月大,本该胎动频繁,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肚子孩子的存在,便让人叫了勿言过来。 勿言老神在在地忽悠了大夫人一顿,等到了脱身之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当晚偷偷摸摸地离开了侯府。 隔天大夫人感觉到不对劲,又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却皱着眉头说,大夫人已经是胎死腹中! 这一句话对大夫人来说,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大夫,你再认真瞧瞧,我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休要胡言,这可是侯府的嫡长子!”念秋一声呵斥。 大夫脸色难看,“若是不信,便请来其他大夫便是!” 大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说道:“大夫且慢,我的孩子……果真已经胎死腹中?” “胎息已无,夫人节哀,做好流产的准备吧!”大夫交代了几句,又留下了一个堕胎的方子,才离开。 念秋拿着封红追了上去,说道:“请大夫将此事保密,无论谁问起,都不要说!” 大夫收下了封红,点点偷便走。 大夫人抹着脸上的泪水,哭喊道:“快!快让人将勿言给我绑来!” 念秋急忙唤了人过去,来人却禀报说勿言房中没人,他早早收拾了东西逃了。 大夫人又让人去南府递了口信,让南烽前来。 南烽听闻此事,一脸懊悔的来见大夫人,派人去查勿言老道,却发现根本没这个人,一时间后悔不及。 “既然已经胎死腹中,妹妹便让人备了堕胎药喝下吧,对身体是极为有害的!”南烽说道,横竖南曲柔还不到三十,孩子也可以再有。 而且,有南家在背后,南曲柔纵使生不下嫡子,谢青时也也不会提休妻之事。 大夫人拍案而起,“哥哥说的容易,我怀了这个孩子八个月,老祖宗如若不是看重这个孩子,就明珠做的那些事,早就送到庵子里回不来了!如今孩子没了,我拿什么去争!” 大夫人不住地掉着泪,怎生当初就让大哥去找人保胎了,倒不如让寻常大夫来,兴许还不会出事。 “那能怎么办?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南烽为难道,这件事他也有些责任,毕竟勿言老道还是他带过来的,谁知却是一个骗子。 大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一痛,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 沉思了半晌,大夫人才说道:“大哥帮我寻个怀胎七月的孕妇,必须是儿子!等我怀胎八个多月便寻个由头早产,大哥去母留子,将孩子从后门偷偷抱进来,我会让人接应!” 南烽心中一惊,杀人这档子事他不是没做过,可是去母留子,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大哥,我与南家是一体的,谢青时不顾多年夫妻情分纳了平妻,我若是没有生下嫡子,侯府的爵位,便是柳时若的!” 大夫人一想到柳时若那张脸,心中便抽痛几分,自从柳时若进门,谢青时只去了沈姨娘那儿几次,自己的院子连踏都未曾踏进来,若自己的孩子出了问题,便是真的无望了。 南烽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疼爱妹妹的,便答应了她这件事。 又与大夫人商量了一番,才离开侯府。 在姻和园的谢云霜听见慧心嬷嬷的回禀,已知南曲柔肚子里的孩子没用了,可是却想不通,她为何不一碗堕胎药,寻个由头流产,早知道,孩子在母体呆久了,可是对她极为有害的,难道她不想再生另一个孩子了? “初言为我梳妆,我们去二娘那边坐坐。” 等好一番梳妆打扮,谢云霜便去了柳时若的院子,柳时若恍若早就知道她会来,早早备下了她爱吃的点心。 “二娘到府中已是半月有余,可还习惯?”谢云霜自顾自坐了下来说道。 柳时若笑笑抿了一口茶,“在哪儿都是这般过日子,侯府自然是极好的。” “听闻母亲的孩子胎死腹中,二娘可是清楚?”谢云霜骤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柳时若笑了开来,“云霜说的什么话,二娘向来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消息可没你这么灵通。” 谢云霜心中冷笑,南家势大,仔细搜查却找不到那个勿言老道,必定是那老道身后有更大的人物在庇护,若不是柳大将军,怕是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母亲却堕胎,真真让人想不通。”谢云霜状似疑惑地说道。 柳时若蹙蹙眉头,想了想,说道:“且等着瞧吧!” 谢云霜见柳时若不愿透露什么,也不再自讨没趣,闲扯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又过了半月,大夫人竟然提前发动了,谢云霜赶了过去,在路上便听人说,大夫人是在池塘旁摔了一跤,才提前发动的。 “见过祖奶奶,祖母。”云霜行了一礼,老祖宗却是满脸的忧心,不多理会她。 云霜沉了沉脸,若是等会儿知道大夫人生出的是一个死胎,却不知道老祖宗会有多难过。 等了一会儿,便看见产婆急匆匆地拿着一个篮子走进院子,云霜微微皱眉,拦住了她。 “你拿的是什么?”云霜问道。 那产婆慌张的说道:“是接生需要的一应物品,小姐先让我进去吧,不然大夫人就危险了。” 老祖宗并不多疑,不悦地说道:“云霜,还不让产婆进去,你母亲还在里面呢!” 云霜听言,只好让开。 因为是早产,再加上大夫人年纪大了,生这个孩子足足用了一天一夜。 产婆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孩子出来,笑着说道:“恭喜老太君老夫人,大夫人诞下侯府嫡长子。” 谢云霜不做声,和柳时若相对一眼,才知道大夫人原来是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老祖宗大喜,忙道是列祖列宗保佑,轻柔地抱起了孩子。 谢云霜上前看了看孩子,确有早产的模样,却不知是哪家抱来的。 “母亲怎么样了?”她问道。 产婆笑着接过念秋出来给的封红,“大夫人太累了,晕过去了,好好将养着便是!” 谢云霜不再说什么,和老祖宗一同回了庆安阁。 大夫人醒来,听闻事情一切顺利,爱怜地看了看奶娘抱过来孩子,过不久,谢青时一回府就直接来了翰香苑,大笑不止。 “柔儿,你辛苦了!”谢青时抱着孩子说到。 大夫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谢青时又逗弄了一下孩子,又定了孩子的名字为谢景恒,然后交代了一旁的谢明珠几句,便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谢青时走了,谢云霜和柳时若就上门了,让大夫人不禁警惕了几分。 “恭喜母亲诞下嫡子,父亲总算是有后了。”谢云霜看了看孩子,心想,却不知进了侯府,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不了了之 “云霜来了。”大夫人淡淡的说道。 柳时若让人将礼放下,然后说道:“恭喜姐姐诞下嫡子,可否让时若看看孩子?” 念秋看了一眼大夫人,见她没意见,便抱给了柳时若。 柳时若粗略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兴许孩子还小,竟让我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看不出像谁,瞧着也不大像夫人,又不大像老爷!” 大夫人心里一慌,却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柳时若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孩子刚出生,又是早产,等长开了便看得出了。”大夫人强笑道。 柳时若淡笑,看着一旁不出声的谢明珠,便说道:“二小姐,这是你的嫡亲弟弟,不如你抱一会儿吧?” 谢明珠哼了一声,然后上前伸手就抱,可是不知怎的谢明珠就没抱稳,孩子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谢云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孩子,虽是惊险万分,但好在孩子没事。 大夫人心知这是柳时若的手段,可孩子确实在谢明珠手上出的错,也没理由去斥责柳时若,便将事情作罢。 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谢云霜不由得叹柳时若的心狠手辣,便怒声道:“那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柳时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不下手,等他长大再想下手可就来不及了!云霜,难不成你想让你这个弟弟继承侯府爵位?他骨子流着的,可是和你不一样的血!” 谢云霜冷哼一声,说道:“从长计议便是,何必害人性命!” 柳若时觉得和谢云霜话不投机,说没两句便在花园分开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云霜则是去了老祖宗的庆安阁,和她开始商量孩子满月的事情。 十二月的京城已经是大雪纷飞,京中像是被白雪覆盖了一般,成了冰雪世界。 柳时若虽然上次和谢云霜不欢而散,却也让自家哥哥去追查了南烽最近的异动和孩子的事情。 毕竟已经是确保了孩子是从外面抱回来的,查起事情就已经容易多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大将军就托人送了信上门,这一日,云霜正好就在拂柳轩做客。 柳时若看了信,便交给了谢云霜,说道:“南曲柔果然好胆色,也够心狠手辣。” 谢云霜看完信,心中却觉得南家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南烽为了帮大夫人找到孩子,竟然采取了去母留子的手段,到现在那家人还在哭诉,扬言自家媳妇被人杀了,孩子也被抢走了,奈何那人家只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官府查不出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突然就这样告知大夫人的孩子不是父亲亲生的,又有谁信呢?”云霜忧愁地说道。 柳时若冷笑,“当日产婆带着孩子进去了,那么死胎她们要如何处理呢?” 云霜沉思,然后说:“如若是我,翰香苑本就是大夫人的地盘,随处埋了便是。” 说到这里,云霜似乎想到了什么,见柳时若点点头,便带着初言离开了。 云霜刚回到姻和园,便听说薛浅来了,连忙走进去。 “云霜,昨个儿我二哥给我从大烈带回来了几只狗仔,我送你一只。”薛浅抱着通体雪白的小狗在桌上逗弄,笑着说道。 薛浅的二哥便是薛穹,常年在外行走做生意,可是赚钱的一把好手。 云霜接过小狗,“如此可爱,你怎么舍得送我?” “母亲只许我养一只,我便送给你和程兰了。” 薛大夫人向来不喜欢女儿闹腾,偏偏薛浅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也只能在这方面多多约束。 “哥哥说这叫比目犬,在大烈极受欢迎的,嗅觉很是灵敏,不少捕快都会养着用作破案。”薛浅得意地说道。 谢云霜笑出了声,“它的名字倒是和它外表挺配的。” 薛浅在这里聊了半晌,便说与薛穹约好了要出去,就离开了。 谢云霜看着小狗,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慧心嬷嬷又走了过来,说道:“前几日大夫人早产,说是在池塘滑倒了,大夫人扬言有人想要谋害她与孩子,现在老祖宗让所有人都去庆安阁候着!” 谢云霜听言,微微皱眉,“怎么过了好几天她才想起这件事?” “大夫人身子这几日才好些。”慧心嬷嬷回答。 孩子是早产,那死胎还在大夫人的肚子里待了许久,对大夫人的身体伤害极大,本来是在第一时间就得追究的,可是偏生大夫人的身体支撑不了。 “小姐可得小心着些,这阖府上下最想对付小姐的,可就是大夫人了!”慧心嬷嬷提醒道。 云霜无所谓摆摆手,“横竖不是我做的,见招拆招吧!” 到了庆安阁,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云霜可以说是最后到的。 “云霜见过祖奶奶,祖母!”云霜大方行了一礼,便看见老祖宗朝着她伸出了手。 云霜顺从的站在了老祖宗的身边,随后,便看见叶嬷嬷带着一婆子走了进来。 “平日里打扫园子的便是这婆子?”老祖宗问道。 那婆子跪了下来,“老奴花婆子,平日里侯府的园子就是老奴打理的!” “大夫人身旁的念秋说,是有心恶意在池塘边倒了猪油,大夫人一时不慎才滑了一跤,可是你所为?” 花婆子一听老祖宗的话,磕头道:“老奴家中还有一个孙儿,万不能做出这种害人的事啊!” “那你那天,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谢明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云霜。 花婆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似乎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有出现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谢云霜微微一笑,道:“不知你说的是谁?” “是叫英爱的小丫头!”花婆子答道。 初言恭敬的走了出来,说道:“老祖宗,英爱是您指派来的,可是未想她却偷了小姐的东西,早就被小姐赶出府去了,也不知这婆子怎么回事,张口就是谎话!” 现在二夫人身边的谢沉鱼一听,脸色煞白,跪了下来,“老祖宗,英爱是我身边的丫鬟!前些日子无意间看见她挺伶俐乖巧的,说是做错了事被大姐姐赶了出去,我怜惜她便提了二等丫鬟,但是沉鱼绝对不会害大夫人呀!” 二夫人脸色难看至极,原以为会是大夫人针对谢云霜,不料却是和自己女儿有关。 谢云霜也觉得颇为惊奇,大夫人好端端针对谢沉鱼做什么! “逆顺那天看见了英爱,便说说,当日英爱穿的什么衣服!”二夫人问道。 二夫人平日里温柔,却也不是会任由别人爬在头上的主儿。 那婆子趴在地上,支支吾吾说道:“老奴……老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既然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又怎么记得那天英爱在那儿,又怎么记得英爱以前是我的粗使丫鬟!”云霜冷冷的说道。 花婆子心里一急,似乎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往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 老祖宗吓了一大跳,看见满地的鲜血,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老祖宗!”云霜连忙扶住,缓和了好一阵子,才好一些。 念秋探了探花婆子的鼻息,回道:“老祖宗,已经没气儿了!” 老夫人感到一阵晦气,便说道:“还不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将这里清理了!冲撞了老祖宗可怎么好!” 谢沉鱼豆大的眼珠掉了下来,花婆子死了,这件事不了了之,可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坏了! 谢云霜不知道花婆子是被谁威胁了,可猜想应该不会是大夫人,大约真的是有人在池塘倒了猪油,目的却是为了毁了谢沉鱼的名声! 发现死婴 老夫人看着老祖宗,好一会儿才说道:“都散了吧,老祖宗身体不适。” 二夫人扶着谢沉鱼出去,谢云霜也跟了上去。 “大姐姐,我没做过,我没害大夫人。”出了庆安阁,谢沉鱼便哭着说道。 谢云霜拍拍她的脑袋,“我相信你,沉鱼不会做那种事,不用怕,已经过去了!” 谢沉鱼扑进她的怀中,哭着说道:“可是今天之后,她们肯定都会说我,是我害大夫人的!” “这件事情没有结果,没有证据的事儿你又何必理会?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先随二婶母回去休息,将英爱遣出府去,这个丫鬟并不如你看到的那般乖巧!” 谢云霜将她推离怀中,看了一眼二夫人,二夫人便带着谢沉鱼离开。 —— 谢云霜将狗养了几天,还给它取了名叫“球球”,待熟悉一点之后,就打算带它出去溜溜。 “三夫人最近有去哪儿吗?”云霜问初言,一手还为球球梳理着毛发。 初言想了想,说道:“大夫人生了嫡长子,三夫人好像不怎么开心,每天下午都在花园散心。” 云霜抱着球球站了起来,“如此,那我们也去花园逛逛。” 云霜和初言到了花园,三夫人是随后才来的,她们连忙跑到了假山后面,状似没有看见她们。 初言和云霜对视一眼,随后,初言便提高了声音说道:“小姐,这大夫人生了嫡长子,你怎么也不去翰香苑瞧瞧,那毕竟是侯府的嫡子呀!” 谢云霜冷哼一声,抱着球球靠在假山后面,说道:“嫡子?上月大夫还说,孩子已经没了胎息胎死腹中了,怎生生下来就活下来了?是不是侯府的孩子,还难说呢!” 初言从假山缝里看见三夫人偷偷摸摸走了,方才和谢云霜一起走了出来。 三夫人没想到,来花园走走,竟然能听到如此大的消息,却不知谢云霜说的就是是不是真的! “夫人,你说大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三夫人身边的丫鬟双月问道。 三夫人摇摇头,一拐弯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无论是不是真的,先看看老夫人怎么想。” 老夫人想来看重嫡子,特别是大房所出,一听见三夫人的话,当即拍案而起。 “没事干的话就给我去佛堂诵经给恒哥儿祈福,没得在外头乱嚼舌根!”老夫人沉声说道。 三夫人脸色铁青,说道:“是外头这样传,儿媳也知道定不可能是真的,可是毕竟有损侯府清誉,儿媳才过来告诉老夫人的!” 老夫人摆摆手,“以后不要让我听见这种话,你下去吧!” 三夫人见她听不进自己的话,咬咬唇退了下去。 收到三夫人从牡丹阁出来的消息,谢云霜便抱着球球一同去了翰香苑。 到了翰香苑,还没进门,她便把球球放在外头玩。 “你过来做什么?”谢明珠尖声说道,横竖已经和谢云霜撕破脸,这样也能光明正大保护自己的弟弟。 谢云霜冷笑,看了一眼摇篮里的谢景恒,说道:“恒哥儿也是我的弟弟,怎么我就不能来这里看了?” 大夫人给谢明珠使了眼色,让她稍安勿躁,然后对谢云霜说道:“你妹妹也是心疼恒哥儿,恒哥儿早产,毕竟身子弱了些,怕被生人冲撞了去。” 谢云霜笑笑,“母亲说的是,我看恒哥儿这几天也长得不错,眉眼也开始像父亲了。” 谢明珠看看恒哥儿,撇撇嘴,心想这谢云霜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明明就不像谢青时的。 大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也没有答话。 不一会儿,谢云霜便听见外面传来初言的尖叫声! 谢云霜和大夫人急忙跑了出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跑到外面,只见球球从树底下刨出一个婴儿,连脐带都未曾剪断,球球雪白的毛发都染成了黑红色,还散发出腐臭味,谢云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大夫人见此,脸色煞白,竟没想到这东西会在这里被挖了出来。 “这是谁的狗,给我打死了去!”大夫人怒吼道。 “慢着!”云霜急忙拦着,“母亲,这是薛浅送与我的狗!” 然后,谢云霜又对初言说道:“初言,去叫了老夫人过来!” 大夫人根本来不及拦,初言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快让人把那腌臜东西给我扔了!”大夫人看着球球还在撕扯那婴儿的尸体,气的肝疼,偏生还不是让人打死了。 谢云霜拦住了念秋,便说道:“母亲先进屋去吧,别冲撞的恒哥儿,母亲生下嫡长子乃是大喜,如今却有人在在母亲的院子埋下这种东西,说明母亲手底下的丫鬟不干不净的,这种人定不能留在这里!” 大夫人想阻止,可是谢云霜这一番话说下来,让大夫人的话硬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念秋比大夫人要早反应过来,扶着大夫人说道:“夫人,我们先进去吧,横竖老夫人就要来了,还是让老夫人解决去。” 大夫人脸色苍白地走进去,谢明珠连忙抱着恒哥儿走过去,“母亲,怎么回事?” 大夫人想到院子里被扒拉出来的才是自己的孩子,看见恒哥儿便是一阵膈应,连忙躲得远远的。 念秋轻轻拍着大夫人的背,对谢明珠说道:“二小姐且在这儿陪着夫人,不要出去污了眼睛,奴婢出去看看情况。” 等念秋走出去,老夫人扶着叶嬷嬷狂吐一番,她毕竟年纪大了,最是看不得这种腌臜物事。 谢云霜偷偷笑了一番,然后上前扶着老夫人,拿出手绢为她擦擦嘴,“祖母,那是薛浅送与我的狗,却未想会在母亲的地方挖出这种东西,母亲这里还住着会恒哥儿,怎么容得这种事!” 老夫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婴儿的尸体,只觉得方才肠子都快被吐出来了。 “把翰香苑的丫鬟都给我叫过来!”老夫人沉声道。 念秋犹豫了一下,便去叫人。 翰香苑毕竟是大夫人的院子,所以丫鬟颇多。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便是念秋,剩下的二等丫鬟三个,小丫鬟四个,还有粗使丫鬟两个,至于厨房里帮衬的婆子,就不用提了。 一大群的丫鬟跪在地上,几乎是占满了半个院子了。 “究竟是谁做出了苟且之事,又将这种肮脏物埋在了大夫人的院子,从实招来!”老夫人厉声道。 下方跪着的丫鬟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来承认。 云霜心里却是冷笑,埋在那里可不就是大夫人做的。 “既然都不承认,不若祖母将这些人都发卖了,将母亲身边的人都换了便是!”谢云霜说道。 大夫人听见她的话,急忙走了出来,“你们还不快快承认,不然我便叫人打了你们的板子!” 如若将自己身边的人都发卖了,岂不是给谢云霜在自己身边插人的机会 念秋看着大夫人,她其实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意思,她想让自己担下这个罪名! 她跟在大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就算担下这个罪名大夫人也会为自己留下后路的,可是这样也就代表,她的未来都会被毁了! “既然没人认下,那便都发卖了吧!”谢云霜凉凉的说道。 念秋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磕头说道:“是奴婢的!” 谢云霜挑眉,心想大夫人这种人,身边竟然会有念秋这么忠心的丫鬟。 “既然你说是你的,那边说说,与你做苟且之事的是哪个男人?” 念秋想来想去,都说不出哪个男人能够说出来的。 大夫人接过了谢云霜的话说道:“我说了怎么这段时间见你和二连来往甚密,原来你们早就做出了这种事!” 老夫人心里其实并不太相信念秋的话,复又想起今日三夫人对自己说的传言,不由得心中一沉,难道恒哥儿真的不是谢家的? 滴血认亲 “那个孩子怎么看都已经七八月了,我可没看见念秋的肚子大了!”谢云霜说道。 念秋身子抖了抖,然后说道:“奴婢有裹腹,再加上奴婢身材纤细,就连每天相处的大夫人都未曾发现,更何况是大小姐呢!” 谢云霜张张嘴,却未曾说话,她听过有为了不显怀裹腹的说法,念秋还真是个灵慧人。 “去将二连带过来。” 反正能够确定那胎儿是大夫人的,等二连来了,她倒要看看大夫人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大夫人给自己身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去将二连带过来。 二连一进门,就哭喊着冤枉,还想让念秋给自己作证,可是念秋却不为所动。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抵赖,给我掌嘴!”大夫人尖声说道。 小厮拿起板子便朝二连的脸上打,不一会儿便血淋淋的。 谢云霜皱着眉头,说道:“母亲,将他打成这个样子,还要怎么问话。” 大夫人握握拳头,笑道:“是我太生气了,给我停下!” 二连趴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却已经听不清了。 “将二连和念秋关起来,改天再问话。”老夫人沉声说道,而后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扶着叶嬷嬷的手离开了。 谢云霜看着大夫人说道:“母亲身体不好,这件事便交给我吧!” 行了一礼之后,她便让人将二连和念秋关在了姻和园的柴房里。 念秋被关了,大夫人就如同是少了一臂,做什么都不顺心。 想了想,大夫人决定让谢明珠亲自跑一趟南家,让南烽帮自己去办件事。 谢明珠一听,整个人都慌了,忙问道:“母亲,为什么要杀了产婆?难道这孩子……真的是……” “你什么都不要问!先过去找你舅舅说清楚,记得,不要声张!”大夫人呵斥一声,然后将谢明珠推了出去。 谢云霜为二连找来了大夫,大夫却说伤的太过厉害,需要好几天才能好,为此,她又不禁担忧了好几天。 这一天谢云霜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却听见有人来给老夫人禀报,说是有一婆子在侯府门口喊冤叫屈,谢云霜眼眸一亮,心知这是柳时若的手笔。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连忙问道:“那婆子可是神志不清?我们府中哪有她的孙子?给我撵走!” 谢云霜扶着老夫人坐下,说道:“撵走了还是会来的,不若祖母让那人进来,且问问话,将事情弄清楚才好!” 老夫人不由得想起了大夫人院子里的恒哥儿,有些心神不宁,最终摆摆手,让人放了那婆子进来。 那婆子也没什么规矩,一进来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让老夫人听的脑仁儿疼。 “你别顾着哭,且说说有何冤屈!”谢云霜不耐烦地说道。 那婆子停了不再哭,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媳妇突然早产,刚刚生下孩子,便有人上门来抢,还丢下好多银子说是给我们补偿,可是我们媳妇都死了,还要什么银子啊!” 谢云霜叹了口气,大夫人那种人,又怎么可能懂得将心比心,说不定是觉得杀了便杀了。 “后来呢!”老夫人似乎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婆子继续说道:“后来我追了上去,发现孩子被带进了南府,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就是在南府当差,后来才知道,那孩子被送进了侯府这里!夫人小姐,我儿子去参军了,我媳妇儿死了,我现在就只剩我这个孙子了!” 谢云霜看着老夫人阴沉的脸色,便说道:“这婆子也怪可怜的,祖母以为如何!” 老夫人冷哼一声,“能如何!府中新添的孩子,可就只有你的嫡亲弟弟!叫人把这婆子拖出去,胡言乱语!” 那婆子被两个小厮拖着,拼了命地挣扎,喊道:“我孙子屁股上有一个胎记,是或不是,还请老夫人明察啊!” 谢云霜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老夫人知不知道她不清楚,自己可是知道恒哥儿的臀上是有一块胎记的。 老夫人脸色简直黑得可以滴水了,示意了一下让那两个小厮放手,随后让叶嬷嬷去请了大夫人和恒哥儿过来。 大夫人听说了牡丹阁里的事,吓得几近崩溃,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却也无法,只得抱着恒哥儿和谢明珠一起去了牡丹阁。 谢明珠在去的路上一直念叨着怎么办,让大夫人忍不住用力掐了她一下。 到了牡丹阁,大夫人发现谢云霜已经让关在柴房里的二连和念秋出来了。 大夫人佯装镇定抱着走过去,笑道:“老夫人这几日都不曾来翰香苑看看,我们恒哥儿都想祖母了。” 一样老夫人看见恒哥儿都是眉开眼笑的,可是现在,却依旧冷着脸。 大夫人讪讪,抱着恒哥儿坐了下来。 “曲柔,恒哥儿的后臀,可是有一个胎记?”老夫人问道。 大夫人抱着恒哥儿的手紧了紧,然后说道:“确实是有。” 老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偷梁换柱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可知道,这关乎我们谢家嫡系血脉问题!” 大夫人一抖,跪了下来,“老夫人所说何事,儿媳不知啊!” “古有滴血认亲,祖母或许可以叫父亲回来试一试?”谢云霜提议。 老夫人闭着眼睛,然后对叶嬷嬷说道:“去请大老爷回来一趟!” 叶嬷嬷得了令,就出去唤人去了。 谢青时一听说是恒哥儿出了事,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直奔牡丹阁。 “母亲,究竟出了什么事?”谢青时心急问道,看见南曲柔抱着恒哥儿跪着,不由得心疼。 叶嬷嬷这才将发生的事告诉了谢青时,谢青时双眼赤红看着地上的大夫人,想将她杀了的心都有了! “我念在你为侯府操劳多年,所以你多年未出嫡子我也不曾休妻,你做过许多错事,我也一并当看不见!可是今日,你竟妄想混淆我侯府血脉!来人,备纸币,我今日便休了南氏!”谢青时怒吼道。 大夫人爬到谢青时腿边,哭喊道:“侯爷,这件事妾身着实冤枉啊,妾身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谢云霜冷冷的看着南曲柔,对谢青时说道:“父亲滴血认亲之后,再定罪也不迟!” 谢青时看着谢云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想不知不觉,云霜已经长这么大了! “端水来!” 说完,一小厮端上来一碗清水,谢青时利落取来了刀,滴入了一滴血。 叶嬷嬷抓着恒哥儿的手刺破,滴入了血,发现两滴血并不融合。 谢青时当下一腿踹了一下南曲柔的肚子,“贱人!” 一旁未做声的婆子将大夫人怀中的恒哥儿抢了过去,哭着喊着叫“乖孙子”。 大夫人头发杂乱,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坐了起来,“侯爷,妾身真的冤枉!一定是产婆,一定是那产婆受了人指使换了孩子,想冤枉我!” 谢云霜心里嗤了一声,心想这大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 念秋听见大夫人的话,朝爬了过去,磕头说道:“侯爷明察,大夫人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若你不是想为母亲遮掩,你为什么要认下母亲院子里面的婴儿尸体!”谢云霜反问道。 念秋眼神闪躲,而后说道:“奴婢……奴婢担心大夫人伤心,便瞒下了这件事!” “既然如此,便让人去请了产婆过来。”老夫人说道。 大夫人听见老夫人这样说,便知她已经信了自己的几分,当下松了一口气,现下就看南烽有没有动手。 谢明珠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放下一半。 过了好一会儿,叶嬷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老夫人,产婆她……她死了!” 三表少爷 谢云霜紧紧地握着拳头,心想着南曲柔做事果然够快的,而且真像打不死的小强,怎么拍都拍不死! “怎么死的?”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她活了几十年,还真不信有这样的巧合! “听说是掉进了井里淹死了!”叶嬷嬷回道。 谢明珠抹掉了冷汗,然后笑道:“父亲,母亲是无辜的,是有人指使产婆害母亲的,现在产婆死了,是不是可以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谢青时看着谢明珠,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那是一条人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怎么谢明珠还可以表现出如此开心的样子? “青时你也不能离开太久,便回去吧!”老夫人说道,现在大夫人为自己开脱了,也不可能真的休了她。 谢青时一拱手,“母亲,孩儿先告辞了。” 第九十章:南逸初归(1) 等谢青时走后,老夫人又差人将那抱着孩子的婆子送下去,还给了几百两的补偿,然后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究竟有没有参与,既然无从对症,那边算了!念秋这丫头张口便是谎话,留不得了!” 念秋慌张一看大夫人,想让她为自己求情。 可是大夫人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又怎么会为她求情,狠心一撇头,当做没看见,横竖她以后的路自己会为她铺好。 “你将念秋的卖身契给我,让叶嬷嬷发卖了。” 大夫人心生绝望,“老夫人,我自己发卖了便是!” 老夫人不说,眼睛不错眼地盯着她。 叶嬷嬷则上前说道:“大夫人就听老夫人一句吧,一个丫鬟而已,发卖了便是,看在她伺候夫人多年,老奴也让牙婆子多照应一些。” 大夫人一咬牙,感觉自己肠子都要悔青了。 大夫人怎么拗得过老夫人,最终还是乖乖让人回了院子拿卖身契。 谢云霜离开了牡丹阁,就去了柳时若那边,柳时若也就等着让她来过来报信。 听见谢云霜说大夫人并无事,柳时若不禁一阵失望,说道:“大夫人犯了这么大的错,侯爷都没能休了她?” 谢云霜失望与痛恨交织在一起,整个人显得黯淡无光。 "产婆死了,念秋一口咬定大夫人不知情,她脱身了,不过老夫人倒是将念秋发卖了!" 柳时若冷笑,心想南氏不愧能坐稳大夫人的宝座多年,竟然这样都还能脱身! “一个丫鬟而已,能成什么事!” “念秋是南曲柔的大丫鬟,极得她看重。”谢云霜说道。 “二娘无须心急,横竖嫡子没了,二娘可要争气着些。” 柳时若一阵气结,她就算生了孩子又怎么样,还是照样被大夫人压在头上,更何况……她的身体这样,受孕很难。 “二娘可是有难言之隐?”谢云霜轻声问道。 柳时若轻叹,“我打小身体不好,受孕并不是那么容易。” 谢云霜知道她身子不大好,却不知还影响了受孕,想到上次容宣带来的罔言,或许可以叫他过来看看。 “二娘好生将养着,总有一日会好起来的,云霜便不多打扰了!” 话毕,云霜便走出了拂柳轩。 日子悄悄的过,一转眼,冬至将近。 因为赤云皇帝就是出生在冬至这一日,所以赤云格外重视,几乎是举国同庆。 冬至的前几日,侯府却迎来了不速之客,至少对谢云霜来说就是如此。 “小姐!小姐!”初言在外头喊着,一进门便带来了一股冷气,头发上还沾着些许雪花。 谢云霜将身旁的汤婆子递给她,然后底下头继续绣着荷包,打算赶在冬至之前将这绣着麒麟的荷包送给容宣做礼物。 “能不能稳重着些,小心慧心嬷嬷回头又训你。” 初言捧着汤婆子搓搓手,从嘴里呼出一股雾气,说道:“她身子不大好,才没心情理会我呢!” 慧心嬷嬷自从进了十二月中旬便开始生病了,谢云霜也没让她在跟前伺候。 “你方才匆匆忙忙究竟所为何事?”谢云霜问道。 初言想了想,说:“是三表少爷回来了!” 谢云霜手一抖,针刺进了手指,鲜红色的血珠冒了出来,她赶紧将手放进嘴里,瞬时嘴中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哎呀,瞧奴婢这张臭嘴!早知道奴婢就不说了的!”初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谢云霜被她逗笑了,见手指没事,就摆摆手说道:“关你什么事?” 三表少爷,可不就是前世那个和自己定亲的南逸初?也是南曲柔的亲外甥,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南烽的三子。 她倒是忘了,前世的南逸初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大烈办完事回来的,回来之后没多久他们便订了亲,之后在她及笄没多久,便又为了家族的利益毁了婚。 想到前世,她的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倒不是因为她对南逸初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前世的不堪是已经刻在灵魂里,无法抹灭,可是每每想到容宣,那股子恨意却又提不起来了。 “小姐已经有国师了,可不能三心两意!”初言见她失神,忍不住说道。 谢云霜摇头轻笑,“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在三心两意呢?” 初言嘟嘟嘴,走近她的身旁,“小姐以前和三表少爷感情破好,我还以为小姐还想和三表少爷定亲呢!” “你这丫头,嘴皮子越发利索了!来我这儿讨打是不是?”谢云霜笑骂。 初言状似害怕地闪躲了一下,笑道:“三表少爷现在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等会儿定会来小姐的院子,小姐可是要见?” 初言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小丫鬟回禀,说是南逸初来了。 云霜愣了愣,觉得有些失神,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见还是不见?”初言轻声问道。 谢云霜回了神,说道:“你出去和三表哥说,我毕竟是闺阁女子,怎好随意见在院子里会见外男,以前我还小不懂男女之妨,现在总不一样了。” 初言得令,便走了进去。 南逸初听见初言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些滞闷,而后想了想,觉得谢云霜说的也不错,索性就将礼物交给了初言,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初言拿着盒子进去,看谢云霜又在发呆了。 “他说了什么?”谢云霜问道。 初言说:“三表少爷说,冬至那日皇上大寿,皇后娘娘特邀京中贵女一同去赴宴,还能看冰嬉呢!希望小姐也一同去。” 谢云霜接过初言手中的礼物盒子,没有打开她便知道里面是一串珊瑚手钏,就连送给谢明珠的也不过是几粒珍珠,远比不上这鲜红似火的珊瑚手钏。 “皇后娘娘邀请,我自然是会去的。”云霜低声说道。 把玩了一下手钏,云霜就让初言收了起来。 “小姐,这么漂亮的珊瑚,为什么要收起来,不若在冬至那一天戴上?”初言说道。 谢云霜摇摇头,“颜色太红,我并不喜欢。” 前世对南逸初空有一种迷恋,无论南逸初送什么东西自己都觉得好看,现在看来,也没那么得心,况且以后和南逸初断绝了关系,她还打算将此物归还呢。 在大夫人院子里的谢明珠把玩着南逸初给的珍珠,却听小丫头回报,说是南逸初出了大夫人的院子转眼就去了姻和园,便让人去细细去打听了一下,好一番才知道,原来南逸初送给了谢明珠一串珊瑚手钏,成色很是不错,这样看来,自己的珍珠也没什么好看头了。 “三表少爷真疼爱小姐,这珍珠京城都没几家贵女拿得出来。”谢明珠身旁的丫鬟云湘说道。 谢明珠将盒子合了上去,“这有什么,听说大姐姐的才好看呢。” 大夫人收到了冬至入宫赴宴的帖子,她必定是要去的,可是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去,出门岂不是让人笑话。 怀疑兰扇 “父亲回来了没?”谢明珠问道。 云湘回道:“侯爷今日不曾出去,现在在书房呢!” 谢明珠笑笑,然后说道:“让厨房炖好鸡汤,我亲自给父亲送过去,十二月体寒,老是在书房窝着,父亲身子还不得垮掉。” 云湘地点点头,拍着马屁道:“奴婢这就去,小姐真是孝顺!” 云湘嘴皮子好,这也是谢明珠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与她说话不费劲,还舒心。 不多时,谢明珠就端着厨房炖好的人参鸡汤去了谢青时的书房,发现谢青时正在练字。 “父亲,这是明珠亲自炖的鸡汤,给父亲补身子。” 谢青时却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以后和你母亲好好学学规矩,不要折腾出这么多事,就是你的孝心了!” 谢明珠脸上一阵难看,却不敢多说什么,泫然欲泣说道:“明珠自知以前所做的事荒唐至极,如今深居简出,与母亲学规矩,已懂事许多,特来给父亲赔罪。” 谢青时听言,脸色也柔和了一些,心道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也不会有多大的恶心。 “将汤放下吧,叫你母亲好好将养着,不要出门受了冻。” 谢明珠心中一喜,吸吸鼻子,笑了开来,看着谢青时写的字帖,不禁说道:“父亲的颜体写的越发好了。” 谢青时脸一沉,“为父写的这是行楷,叫你平时不多练字,听老祖宗说你大姐姐的字颇有你祖爷爷的风骨,要是她在这里,兴许还能与我说上两句。” 谢明珠脸色一僵,觉得颇为尴尬,随后便不做声了。 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谢明珠只觉得无趣,便说了几句关心话语,就退下了。 谢明珠这几日也不知怎着,去谢青时的书房越发勤快,以前一月都兴趣见不着几面,还着手给谢青时做了一件大袄,让谢青时不住感叹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明日就要入宫赴宴了,你母亲身子不适是不能一同去的,可准备好了?”谢青时放下手中的杂记问道。 谢明珠支支吾吾,然后说道:“母亲上次为了还大姐姐的银子,将女儿的首饰都卖了,母亲身子弱,也拿不出银钱为女儿置办,穿些以前的便是。” 谢青时皱着眉头,他倒是知道这件事,只不过碍于是容宣开的口,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女儿想着能不能叫大姐姐先借我一些首饰,等参加完宫宴便还与她。”谢明珠怯怯地说道。 谢青时叹了口气,“何须如此,你直接去云霜院子跟她要些,我跟你祖母说声,再给你们两人多打几套首饰。” 谢明珠在谢青时这边得了准信,心中一喜,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果然还是没有白费的,和谢青时道了谢,出了书房便去了谢云霜的院子。 谢云霜听说谢明珠过来,颇为不喜,听说她这几日的作态,更是不屑,孝女便让她一个人当就好,自己可没什么兴趣,横竖和谢青时的感情也不怎么好。 “明珠见过大姐姐!”谢明珠行了一礼,颇为得意。 谢云霜觑了她一眼,说道:“妹妹今日不在母亲院子里学规矩,来我这作甚?” “明日便要入宫赴宴了,明珠恳求大姐姐,能否给我几样首饰?”谢明珠笑道。 谢云霜心里冷笑,真真觉得谢明珠不要脸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 “若是我不给,你倒如何?”谢云霜反问。 谢明珠有恃无恐,坐下来说道:“是父亲让我朝姐姐要的,如若姐姐不给,那明珠只好去父亲那边问问,能否让祖母给我了。” 谢云霜了然,她说了为什么谢明珠最近这么勤奋往谢青时那边跑,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可见谢青时终归还是疼爱她,才同意让她做出要长姐的东西这么荒唐的事。 “那么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谢明珠掩嘴轻笑,说道:“我也不多要,只要姐姐的珊瑚手钏便可。” 原是打了这个主意,云霜也不多想,就让初言将珊瑚手钏拿了出来,给了谢明珠。 自己这辈子自然要和南逸初撇清关系,便从这些开始吧,反正拿走的可是他的亲表妹。 谢明珠目的达到,欢喜地拿着手钏走了。 而后不久,容宣便派人来送了一套衣衫和几样首饰,说是给她入宫赴宴装扮用的。 初言好不羡慕,这一套下来,每个几十万两可是做不来的。 特别是那玉镯子,触手微暖,可是极为罕见的暖玉,那成色,怕也是有市无价的。 “小姐,这貂皮大袄真好看,可是为什么是浅蓝色的?”初言将那件大袄拿起来在云霜身上比划着,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容宣觉得我比较喜欢蓝色,便让人染色了。”云霜笑道,心里只觉得一阵暖意,她没有母亲,父亲已经去世,在这世上大约只有容宣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初言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 等次日一早,初言便伺候谢云霜起身梳洗。 “小姐,需要梳什么发髻?” “梳个飞仙髻,将容宣给的头饰戴上,抹些茉莉花汁儿和胭脂便可,不用给我细细上妆了。”云霜交待道。 她一向不喜浓妆艳抹,每每到了要出门之际,都觉得烦透了。 等一切都捯饬好了,谢云霜才扶着初言出门,在大门口等着谢明珠来。 谢明珠一见到一身浅蓝貂皮大袄的谢云霜,突然心生自卑,不想走过去了,她俩人都喜欢浅蓝色,可是自己身上的鼠皮大袄比起谢云霜那一身,着实是不够看的。 谢兰扇却是比谢明珠还先走了过去,她穿的不怎么样,可是却心想自己只是庶女,比不得谢云霜风光也是自然的。 “大姐姐的衣裳还是这么好看,今日宫宴怕是无人能及呢。”谢兰扇有意看了一眼谢明珠。 谢明珠冷冷地说了一声“马屁精”,便率先上了马车。 谢云霜也不理会她的奉承,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说道:“今日宫宴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便是父亲也没办法保你!” 这次谢云霜并未和谢兰扇同一辆马车,而是转身去了谢沉鱼那边,让谢明珠和谢兰扇一起。 谢沉鱼见着谢云霜,颇为吃惊,笑着让她上来。 “听说昨日国师差人送来衣裳,想必就是大姐姐身上穿的?”谢沉鱼笑着问道。 谢沉鱼今日穿的也是貂皮大衣,虽比谢云霜身上的差了一截,却也是珍贵的。 “是呀,据说今日前去还要去看冰嬉,想必定能如妹妹所愿了,见到想见的人了。”云霜打趣道。 谢沉鱼羞红了连,骂道:“大姐姐说什么呢!” 谢兰扇已经是指给了八王爷了,想必也不会和谢沉鱼一般再对容袆念念不忘才是,思及至此,谢云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瞳孔微缩。 谢沉鱼见她脸色不大对劲,便问道:“大姐姐怎么了?” 谢云霜想了许久,像是陷入了往事一般,心中微涩。 “上次你遭人陷害,花婆子最后虽然死了,却最终还是对你的名声有碍,你可有怀疑之人?”云霜问道。 谢沉鱼想到那些事,眼神一暗,说道:“花婆子死了,母亲也派人去查了一番,却毫无头绪,倒是……” “倒是什么?” “倒是英爱有对我说,她在大姐姐院子里做粗式丫鬟的时候受了花婆婆诸多照拂,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花婆婆曾对英爱说,兰扇有找过花婆子。” 可是谢沉鱼心思单纯,并不会因此怀疑谢兰扇什么,为了不将这件事情闹大,也就没有告诉二夫人。 谢云霜心道果然如此,“我也怀疑是谢兰扇。” 谢沉鱼张张嘴,她一向相信谢云霜,可这次却不禁怀疑道:“大姐姐,你在说些什么?兰扇为什么要……” 表哥失言 “大约,是为了容袆世子吧!”谢云霜说道。 四王爷在有嫡子之前便有了几个庶子,而后容袆的嫡长兄又早早夭折了,所以算起来的四王爷的嫡子只有容袆一个,也只能请封他为世子。 “大姐姐是说……兰扇对容袆世子,可是不对呀,兰扇已经指给了八王爷了!”谢沉鱼心急地否认道。 谢云霜轻叹,只叫谢沉鱼对谢兰扇多多防备,就不再多说,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比谢兰扇还小了些,又不似她心机深沉,自然会吃亏了些。 很快,侯府一行人便到了宫中,谢云霜将汤婆子拿掉,然后穿上了大袄,走下了马车。 冬至宫宴分为两处,一处是西暖阁由皇后接见京中贵妇贵女,一处是东暖阁有皇上接见众位大臣。 座位是按照各位夫人的诰命等级排的,老夫人与老祖宗自然是在前排的,随行的谢家姑娘自然也是坐在一起,可是薛浅还有程兰县主偏是要坐在谢云霜的旁边,占了谢兰扇和谢明珠的位子,程兰县主身份尊贵,她们两个得罪不得,便无法,只好坐在了后排。 皇后一向慈善,便让大家当做是寻常家宴一般,不必拘束,那些姑娘便渐渐活络起来,讲着讲着,就以谢明珠为首的几位姑娘站起来,提议玩行酒令。 行酒令对于大家来说许是不难,可是对谢云霜可就难了,谢云霜喜好写字制胭脂,可是偏生对诗词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皇后是主,这令官自然就是由她来当。 五次中云霜有三次是被罚酒的,脸上便有了些红晕,醉态微露。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便知云霜不善诗词,你们却专挑了诗词来,岂不是合着欺负她一人,今日便作罢吧!” 众人听皇后这样说,笑了开来,谢明珠心里却不满,算下来也只是玩了几局,还不能让谢云霜出丑呢。 谢云霜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云霜有些醉了,便下去走动走动,醒醒酒。” 皇后笑着点头,薛浅和程兰县主也想跟着去,却被云霜婉拒了,这是宫宴,人都走了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 云霜担心迷路,也不曾走远,就在西暖阁附近的梅园逛了逛,正是深冬时分,梅花开的甚是好看。 “云霜表妹原来在此。” 云霜一回头,瞧见南逸初往自己这边走来。 眼看着南逸初走近,云霜不着痕迹后退了两步,却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便笑道:“三表哥也来了。” 南逸初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以前云霜从不会叫自己表哥,都是“逸初表哥”这般叫人,大约还是自己离开太久,让两个人之间生分了些。 “云霜为何会在此,皇后娘娘不是在西暖阁设宴吗?”南逸初问道,他瞧着打扮娇艳的谢云霜,心中一动,不禁有些沉迷,却见到她手上的手镯,便知她并没有戴上自己送的珊瑚手钏,又有些失望。 云霜可不理会他是否失望,带着生疏的笑意说道:“方才席间玩行酒令,我输了不少,有些醉了,出来走走。” 南逸初笑着点头,“表妹一向不善诗词,这也没什么。我听闻我走的这些日子,侯府发生了不少事情,云霜可还好?” 谢云霜心中冷笑,面无表情点点头,“表哥是知道的,母亲一向待云霜极好,又怎么会不好呢?” 南逸初一听,心里却更加失望,那是他的嫡亲姑姑,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待云霜好不好。 以前的云霜,受到了什么委屈总会寻求他的安慰,如今,两人之间却只能说些场面话了。 “表妹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恨我却不能时时保护你。”南逸初心痛的说道。 谢云霜冷下脸,若是没有前世的事,兴许她还会感动万分,可如今,她却觉得十分讽刺。 当即,云霜讽刺地说道:“表哥背后可是背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云霜依然是比不上南家贵重!” 南逸初心中像是针扎了一般,疼的额角细汗都冒了出来,身形晃了晃。 “表妹为何这样说?你心知我的心里……” “云霜不知!”谢云霜打断了他的话。 南逸初苦笑着,竟不知云霜是经历过了什么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我送与你的珊瑚手钏,你不喜欢吗?”南逸初问道。 云霜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镯,想到了容宣,心中的怒气莫名就消了,而后又听见谢明珠来这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南逸初回头看了看谢明珠,笑着打了招呼,可是当目光接触到她手腕上的珊瑚手钏之时,笑容就僵了。 谢云霜冷笑,说道:“明珠妹妹向我要,我实在不忍拒绝,便给了。” 谢明珠脸上有些尴尬,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是在说什么,便道:“三表哥好是偏心,给云霜姐姐的东西如此珍贵,明珠首饰所剩无几,便像大姐姐借了来,回去便还,三表哥不会介意吧?” 南逸初就算心里真的介意,听见她这样说也不会真的责怪,便摇摇头说:“怎么会呢!” 谢明珠笑了开来,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看了一眼云霜手上的镯子,说:“大姐姐手上的镯子真真是好看极了,听说是昨日国师让人送来的,国师对大姐姐可真是好!” 南逸初刚回来,还无从得知谢云霜和容宣的事,便奇怪的问道:“国师为何送表妹如此贵重东西?” 云霜还未做声,谢明珠就抢白:“三表哥刚回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皇上亲自给大姐姐和国师赐了婚,不过顾及大姐姐还未及笄,就未曾定下婚期。” 南逸初脸色煞白,心里好像被人重重捅了一刀,鲜血直流,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明珠心里却笑开了花,她不想让谢云霜和容宣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容宣,可是就算她不喜欢南逸初,也不愿看见南逸初对云霜这么好! 明明是自己的亲表哥,却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名义表妹这么好,真是让她嫉妒了许久。 “我原是奉皇后之命来寻大姐姐的,现在看见大姐姐并未走远,便也放心了,三表哥,我先回去了!”谢明珠道了声告辞,便重新走进了西暖阁。 她原是听说了南逸初和谢云霜在这里见了面,才急忙过来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话说。 南逸初见谢明珠走远了,便朝着谢云霜走近一步,不可置信地问道:“云霜!你告诉我,明珠说的不是真的!” 谢云霜急忙后退一步,靠在一棵梅花树上,“云霜不知三表哥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的!” 南逸初嘶吼着,好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离开了一段时间就和别人定了亲。 “云霜不知三表哥为何如此生气,云霜就算是与容宣定亲,那也是喜事不是吗?”谢云霜反问。 就算前世南逸初没有毁了和自己的亲事,就凭谢明珠和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她也不可能和南逸初在一起。 南逸初双眼通红,不错眼地看着云霜,“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是喜欢过我的!” 谢云霜脸色一冷,疏离地说道:“三表哥失言了,云霜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说,可有为云霜的名声着想?云霜在侯府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有老祖宗庇佑,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南逸初几乎要站不住了,谢云霜的话说的可不就是他的姑姑! “还望表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云霜多谢了!”话毕,云霜转身欲离开。 南逸初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便抓住了她的手。 却在碰到云霜衣袖的那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咔嚓一声,一阵剧痛,就被后面出现的容宣给卸了。 冰面比赛 南逸初不如容宣一般,只是个平常公子哥不懂功夫,那只被卸了的手就像是被砍掉了一般疼痛。 “下次再碰她,断的就是你的脑袋!”容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霸道的将云霜搂进怀中。 云霜看着南逸初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便对容宣说:“你帮他接回去吧!” 容宣低头,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脸色阴沉地说道:“你心疼了?” 云霜心中一阵气愤,推开了他的手,搓的下巴都红了,“这里是宫里,他好歹也是南家的三少爷,等会皇上问起来,是被你伤了,你要怎么交代?” 云霜虽然生气了,可是容宣却因为她的话心情很好,他的女人,本该这样关心他! 容宣一手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用巧劲一推,就听见细微的咔嚓声,南逸初的手就被接回去了。 南逸初扶着还在疼痛的手臂,瞪着容宣说道:“是你,云霜表妹是被你逼的对不对!” “三表哥慎言,皇上赐的婚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谢云霜没好气地反驳道。 容宣皱着眉头没有理他,就好像一个王者在看蝼蚁一般。 南逸初眼中闪过一丝狼狈,说道:“云霜你变了,你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如果撇去前世的事情不说,其实南逸初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思及至此,云霜心里突然有些愧疚,便放缓和了语气。 “三表哥,云霜以前在府中有多难过你不会不知,当时对我好的除了老祖宗就只有你一个,那是云霜对你的感激,不是喜欢!” 南逸初却觉得云霜的一句“不喜欢”却比之前说的所有话都要伤人! 他指着容宣说道:“那他呢?你喜欢的就是他吗?” 不仅南逸初,容宣也在期待云霜的回答。 云霜细细思索,她其实对于喜欢并没有明确的定义,她只知道,容宣不在,她会思念,有容宣的地方,她总会不知不觉地关注他,如果容宣出了事,大约……她会没有独活的想法。 “不喜欢!”她说道,容宣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我想我对他,大约不仅仅是喜欢,是爱吧!”云霜接下去说道。 容宣心中激动万分,搂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好像要将他嵌入怀里一般。 南逸初有些失神,一步一步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容宣霸道地俯身吻住她的红唇,一阵厮磨,知道她的唇瓣变得娇艳欲滴,才放开。 “云霜,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嘶哑的声音在她耳旁想起。 云霜觉得身体一阵酥麻,忙推开了他,她知道,容宣动情了声音就会变得这个样子。 “皇后娘娘还在西暖阁,我离开太久不好。我先回去了。”云霜红着脸说道。 容宣还没回答,她便跑了进去。 到西暖阁,云霜整理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在梅林就亲吻,也不看看这里可是皇宫,实在是太疯狂了,等感到平静了一些,云霜才走了进去。 皇后见到云霜进来,笑骂道:“你这丫头也走了忒久了,刚想让人去寻你呢!明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快了!” 云霜忙行了礼,说道:“娘娘恕罪,离西暖阁不远处的梅花开得极好,云霜一时沉迷,太过神往了。” 皇后娘娘“哦”了一声,说:“那等会儿看完了冰嬉,便去梅林一饱眼福吧。” 说着,皇后便领着众位夫人小姐,去了太明湖。 此时十二月深冬,雪下个不停,太明湖的湖面已经完全结冰了,云霜一行人到了,便看见已经有太监在湖面上试试冰块的厚度。 过了许久,皇上也带着许多大臣过来,上座坐在了皇后的身边。 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舞娘上了湖面。 冰嬉是每年冬天都会有的一个节目,就是事先训练好的舞娘和士兵上冰面表演,脚底都穿着一个装上了轮子的鞋,但是往年云霜都没有入宫,所以对这个颇为新奇。 但是纵使舞娘的舞姿轻如飞燕,看久了也有些腻烦,只是一会儿,云霜就没了新鲜感。 “父皇,儿臣有一提议,不知可行?”八王爷适时说道。 皇上笑道:“老八有什么提议,尽管说来!” 八王爷状似无意看了一眼容宣,说道:“平时蹴鞠比赛看的有些厌烦,难度也不高,可若是能为冰面比赛,那才有趣。” 皇后娘娘见他讨了皇上的关心,便也附和:“老八说的倒是有趣,皇上不若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皇上点点头,闻着座下的众人:“你们都有谁想参加的?” “国师身手不凡,不参加就说不过去了。”八王爷笑道。 容宣没开口,皇上倒是先说:“老八说的对,容宣你第一个参加可是当仁不让!” 云霜心里咯噔一声,急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总觉得八王爷是故意针对容宣的。 坐在一旁的薛浅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道:“放心吧,容宣不知道多厉害,不会出事的。” 云霜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多少,心想,再厉害,也架不住别人刻意加害,况且太明湖不知道水有多深,冰块要是不稳当怎么办。 就在云霜胡思乱想之际,皇上已经凑够了人选,容宣和薛鹿薛穹,还有华国公府两个嫡孙一起。另一对则是南逸初和他的两位兄长南逸方南逸和,还有平时和南逸初来往颇多的柳大将军的两个嫡子。 两队人选纷纷上了冰面,那些舞娘也没有下来,在用舞蹈助阵,加上气势雄浑的伴乐,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容宣和薛鹿薛穹他们三人的身手好,一直都占上风,可却不知为何,蹴鞠踢着便和那些舞娘混在了一起,这为他们增加了不少难度,偏生云霜还看见一个舞娘时不时就往容宣的怀里蹭蹭,没过多久,南逸初他们的分数也渐渐拉了上来。 “容宣这是怎么了?”薛浅低声问道。 云霜没有搭理,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容宣怎么了,他已经渐渐被那个舞娘带出比赛区域了。 “看来国师也免不了俗,依旧是难过美人关呀!”谢明珠讽刺地说道,谢云霜越是难过,她心里就越是舒爽。 “国师位高权重,家中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八王爷听见谢明珠的话,便也说道。 座上的皇后不着痕迹看了八王爷一眼,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来,反正她是看出来了,那个舞娘许就是她这个好儿子买通了的。 南逸初本就是因为容宣才参加的,见他滑出了比赛区域,便也跟着过去。 却不知怎么那个舞娘离开了容宣的身边,往南逸初那边扑过去。 南逸初身手并不灵敏,闪躲不及,冰块上极滑,他也承受不起一个女人的重量,就这样两人扑通一声摔了下去,却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样,两个人皆掉进了冰洞,沉了下去。 那边的蹴鞠比赛停了下来,都往容宣这边赶过来。 容宣冷眼看着南逸初抓着那个舞娘在寒水中浮浮沉沉,也没有伸手的打算,还是南逸和他们赶过来,才拉起了南逸初。 舞娘为了轻便,穿的又少,太明湖的水寒冷刺骨,此时她已经冻到浑身僵硬,脸色煞白。 南逸初也虽然好很多,但一场发烧感冒是免不了了的。 南逸和见没人动手,便主动褪下外衫盖在了舞娘的身上,然后抱起上了岸。 皇上见他们一行人平安无事上来了,心也放下了,急忙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湖面怎么会有冰洞,方才检查的人都给朕押上来!” 南逸和将那舞娘放了下来,皇上一看,眼睛便挪不开了,心想这女子比起那谢云霜的容貌来竟分毫不差! 皇后见皇上眼中的痴迷,心中一恨,却没说什么。 “南三少爷果然有气概,为救此女不惜跳入湖中,容宣甘拜下风!” 没希望了 容宣状似惭愧的一番话,却让南逸初气个半死,去若不是他现在浑身僵硬,怕也是晚上去厮打一番。 检查湖面的一群人上来跪下,却没人认下这罪,扬言检查之时确实是完好无损的。 皇上不是傻子,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八王爷,心中有些怀疑,可是这坠湖的可是南逸初,也不可能就这样不追究。 “皇上,许是检查不清,横竖臣子也无碍,便算了吧!”南逸初虚弱地开口。 南逸初并不知道八王爷和容宣之间有什么纠葛,只觉得大事化小便可,可他这句话恰好就给了皇上下来的台阶。 当即,皇上便说道:“如此,你们便自己去领十个板子,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都散了吧!逸初回去好生养着!” 谢云霜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皇宫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次来都会出事。 “父皇且慢!”八王爷急忙拦道。 皇后娘娘失望地看了一眼八王爷,赤云一向是立贤不立嫡,这八王爷就算是嫡子,他这种没眼力见儿的模样也当不了太子,还真是幸好他从来没那样的心。 “老八还有什么事?”皇帝不耐烦地说道。 八王爷看了一眼在地上悠悠转醒的舞娘,便说道:“臣看见这舞娘与国师颇为合缘,不若就赐给国师吧。” 皇后娘娘扶额,不住地给八王爷使眼色,可是他全然当做没看见。 皇上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但却没有说话。 容宣一叩首,说道:“皇上明鉴,容宣已和谢氏定亲,并无纳妾之想,更何况救此女的是南三少爷,也应该由南三少爷纳下才是。” 南逸初脸色一白,心想着容宣好不要脸,明明是他亲手将人推了过来,可恨当时竟然没人看见! “好了,容宣不愿,老八你就别难为人家了!”皇后笑着打断,然后又对那舞娘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娘一磕头,道:“奴婢仙儿。” 皇后娘娘点点头,说:“今日着实苦了你了,怕是得得风寒几天,不若你就来本宫宫里当差,算是本宫给你的补偿如何?” 仙儿再次叩首,“能为娘娘做事,那是仙儿的福分。” 云霜心里不禁想道,这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的典范,将女人往丈夫身边塞得毫不费力。 事情就这样落幕,云霜一行人生怕再出什么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八王爷随着皇后回了宫,不由得抱怨道:“母后这是怎么回事,仙儿是我安排给容宣的,你怎么就让她进宫伺候了,你宫中还确认不成?” 皇后使劲拍了一下八王爷的脑袋,怒骂:“没眼色的东西!谁叫你做今天这事儿的!” 八王爷揉着闹到反驳:“我喜欢云霜,父皇却偏赐给了容宣,不给他们添堵,我心里不舒坦!” 皇后冷哼一声,摘下了甲套揉着手指,“现在给母后添了堵,你可是舒坦了?” “母后这话说的好生没理,儿臣只是想将仙儿塞进容宣的府中,明明是你将仙儿放在宫里的。”八王爷一脸无辜,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容宣也忒狡猾了,本来掉下去的应该是他的才对。 “如果不是你父皇喜欢,你以为我会将一个不干不净的舞娘放在身边?”皇后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后宫佳丽众多,她真要吃醋怕是也吃不过来,只是生气这个舞娘还是自己的儿子送进来的。 八王爷心里一惊,他惯不得父皇喜欢,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今天还真没看出皇帝喜欢仙儿。 “如果不是云霜被容宣讨了去,怕明天大选之时,云霜也就作为绣女进宫了!”她沉声说道。 明年大选,云霜恰好及笄,那种姿容,可是后宫都找不出一个来,皇上怎么可能不动心,云霜运气好,有容宣护着,皇上再怎么荒唐也不会抢了臣子的妻子去,也幸好是容宣下手快,不然云霜进了宫,无论对谁那都是一大威胁。 八王爷不再接话,心想好险,若是今天不是母后的话,自己硬将仙儿塞给了容宣,岂不是让父皇恼了自己。 “是儿子做事冲动了,可是母后,后宫佳丽众多,你又亲自塞了一个,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八王爷问难地问道。 皇后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这是后宫,你父皇喜欢一个是喜欢,喜欢两个也是喜欢,横竖也没差!更何况只是一个舞女,出生卑贱,对我们也无甚威胁,顶多就让人笑话两句,毕竟这人是你送过来的。下次做事谨慎些,没得让人笑话!” 八王爷讪讪,面带愧疚地说道:“是儿臣的不是,竟给母后添麻烦了。” “好了好了,我也累了,以后做事留心着些,这次你父皇看在你太子哥哥和本宫的面上未曾罚你,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揉揉眉心,心想着八王爷要是和太子一样省事,她就安心许多了。 八王爷哄了几句,待皇后心情好了一些,便离开了。 另一处急着出宫的云霜被薛浅叫住了,死活要让云霜上她的马车,云霜没法,却也走了上去。 可是薛浅却一边偷偷去了程兰县主的马车,云霜一上车,只看见了容宣稳当地坐在那里。 “这不是薛浅的马车吗?怎么你在这里?”云霜轻声问道。 容宣不做声,将她拉近了自己的怀中,“今天怕了?” 云霜也不掩饰,点点头,说道:“怕了,怕你出事,还怕你……” “害怕我接受了那个舞娘!”容宣笑着接下去。 云霜面上有些尴尬,她着实做不出想皇后那般贤惠的事儿来,给丈夫房里塞人,那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吗? 容宣爱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说道:“我既然娶了你,便允诺一生一世只有你一个,不作他想,我早已遣散府中妻妾,以后也只会有你一个。” 云霜听得心里甜滋滋地,然后问道:“今天的事儿,可是八王爷做的?” “可不是嘛!谁叫我的云霜太勾人了呢!”他调笑道。 云霜粉拳轻捶了他一下,却舍不得下太大力,嘟着嘴道:“你还说呢,谢明珠到现在还肖想你,明明你都已经和我定亲了!” 容宣一脸无辜,“我心心念念的可是只有你一个,那谢明珠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呢!” 说完,他便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红唇,刚想好好缠绵一番,便听见马车停了,车夫说道:“公子,侯府到了!” 容宣轻叹了一下,有些失望,然后拍拍云霜的背,“回去吧,自己小心着些。” 云霜点点头,然后掀开帘子下去了。 谢云霜刚下马车,便看见谢明珠也一同下来了,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谢明珠正好看见容宣的侧颜,不由得心中一动,可是再怎么迷恋他也不是自己的。 要是以往,她肯定会大声嚷着说谢云霜还未出阁就与男子有首尾,可是现在人家是未婚夫妻,她也没话讲,想到这儿,她气冲冲地跑到了牡丹阁。 自从念秋被发卖了,大夫人就提了以前的二等丫鬟云湘做大丫鬟,当然,这也是谢明珠推荐的。 云湘见谢明珠生气了,急忙迎上去:“二小姐可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那个贱蹄子让小姐生气了?” 谢明珠没理会她,径自走了进去。 大夫人靠在床边看着谢明珠,让人备了点心上来,说道:“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事了?” 谢明珠咬咬唇,低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容宣送谢云霜回来,女儿心里不舒坦。”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就算谢云霜光明正大和容宣回来自己也没法,他们两个可是有皇上赐婚的,谢明珠这辈子注定是没希望了的。 男女之防 “你且忍耐些,等谢云霜出嫁了,便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大夫人说道。 谢云珠摸摸手腕上的珊瑚手钏,心中一生气就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云湘急忙将手钏拿了起来,说道:“这样好的东西,小姐怎么就扔了呢!” “再好也不是我的,母亲你竟不知,这手钏是三表哥送给谢云霜的,如若不是父亲,我也拿不来,今日三表哥瞧见了,竟叫我还与她!”谢明珠委屈地说道。 表哥是她的,怎么就对谢云霜这么好! 大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南逸初对谢云霜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让南烽说了他,没想到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回来,他对谢云霜的感情依然如故。 “你表哥对谢云霜……” “可不是嘛!三表哥对谢云霜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出来,不然怎么我的就是几颗破珍珠,她的就如此珍贵去了!”谢明珠接过大夫人的话说。 她兴许天生就和谢云霜相克,所以自己的什么东西她都要抢了去! “可是三表哥再怎么喜欢也是不可能了的,谢云霜已经和容宣订了亲,还被皇上赐婚了呢!”谢明珠见大幅热你不说话,又径自说道。 大夫人沉思着,心里却别有一番打算。 半晌,她才开口说道:“你不是喜欢容宣吗?若是谢云霜和你三表哥在一起了,我的明珠不就有机会了?” 谢明珠瞪直了眼睛,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可是……可是谢云霜不喜欢三表哥呀!”谢明珠嗫嚅。 大夫人笑了出来,“明珠何时畏首畏尾了?事在人为,若真是成了你三表哥的人,还不得乖乖嫁过去不是?” 谢明珠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她现在名声坏了,额角的疤痕比以前还严重,每次出门都得好一番遮掩,若是能嫁给容宣,不说正妻侧夫人,就算是贵妾,她也是愿意的。 “母亲,那我要怎么做?”谢明珠紧张地问道。 “这件事先看看你三表哥的意思,他如果真的喜欢,想必必然不会阻止我们才是。”大夫人说道。 谢明珠点点头,“女儿改日就去舅舅那边,问问三表哥的意思。” 大夫人但笑不语,看着谢明珠,心想谢明珠不能嫁给八王府,能嫁给容宣那也是不错的,可恨自己这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调养好。 大夫人自从生了孩子,下身就恶露不止,吃了半月的药都不见好,可是把她愁坏了。 谢明珠在大夫人这待了好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东方阁。 上次大夫人生了侯府的嫡长子,老夫人心里一舒坦,就抹了给谢明珠的一切惩罚,让她得以回自己的院子住去。 谢明珠还在急着什么时候寻个由头去南府之时,谢云霜带着初言在房里一阵摸索,将南逸初以前送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了出来。 “小姐,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说要收拾东西还给三表少爷啊!”初言说道。 南逸初送的东西都是极其珍贵的,就算谢云霜不心疼,初言还舍不得呢! 谢云霜不理会她,径自收着东西,说道:“宫里发生了许多事,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就长话短说呗!”初言说道。 谢云霜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竟会我顶嘴了,是不是下次就打算爬到我的头上去了?” 初言吐吐舌头,瑟缩了一下,“奴婢才不敢呢,只是觉得这东西极为珍贵,而且哪有收下人家的东西又送回去的啊?” 谢云霜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上次还叫我不要见异思迁,怎么现在就让我不要送回去了?” 初言叫了一声,“原是姑爷叫你送回去的?可是留着这些东西也不妨事啊!” “快收东西吧!”谢云霜说完,便不再理会。 留着这些东西不妨事,可是却总在提醒她过去的事,她想和南逸初彻底地划清界限,索性在宫里已经说清楚了,这个时候送回去是最好不过的。 南逸初自从上次在宫中落水,回到府里便倒下了,日日汤药不断,却也不见好,特别是初言在拿着东西送回来的时候,怒极攻心,就晕了过去。 云霜需要避嫌,听见他病了也不曾过去探望,可这日,谢明珠不知怎的就上门找她。 “三表哥病了,大姐姐不打算去看看吗?”谢明珠笑着问道。 “我与三表哥之间毕竟不如明珠妹妹,妹妹想去便自个儿去吧!”谢云霜笑道。 谢明珠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打开,原是上次南逸初送的珊瑚手钏。 “上次借用了姐姐的手钏,宫宴完了,明珠便给回姐姐。” 谢云霜不动声色将东西推回了去,“给明珠妹妹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且拿着,想必三表哥也是不会介意的。” 谢明珠脸色一僵,眼尖地看见其中一个珊瑚缺了一角,便说道:“昨日丫鬟不仔细摔了这手钏,现在才发现损坏了,倒是妹妹对不住姐姐,不若姐姐与我一同去,我再向表哥讨要去?” “姐姐有些累了,三表哥生病姐姐也担心,却是力不从心,妹妹请吧!”云霜也懒得装下去了,觉得天天这样和谢明珠周旋实在是累得慌。 谢明珠觉得脸上有些难看,说了句:“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会转告三表哥的!”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与云湘一同去了南府,她本打算带着自个儿的丫鬟过来,可是大夫人不放心,硬是把云湘塞了过来。 到了南府,管家领着谢明珠去见南夫人。 两人虚与委蛇客套了两句,谢明珠便说道:“舅母,我想去见见三表哥,母亲特地让我带来了一个百年人参,很是稀罕呢!” 南夫人向来和大夫人不对头,自然也不喜欢谢明珠,听见她这样说,笑道:“听说曲柔还病着,这人参还是明珠给带回去吧,让你母亲补补身子也是好的,我们南府这东西多,不缺着逸初的。” 谢明珠只觉得脸上一阵难看,她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母亲出手多小气似的,百年人参不如千年的珍贵,可也是珍贵的。 “舅母收下吧,你若是不收,明珠回去又该被训了!”明珠委屈说道。 南夫人笑笑,让丫鬟收下了人参,然后带着明珠去了南逸初的院子。 明珠见南夫人站在一旁不动,便说道:“舅母可否先回避,明珠有些事想和三点哥说呢!” 南夫人最是反对南逸初和谢云霜在一起的,现在自己提出来,她估计根本不会给自己脸面,当场就将自己轰出去。 南夫人却是不为所动,说道:“逸初和明珠都长大了,该有男女之防了,你一个大姑娘在表哥的院子里待着,传出去会有损名声的!”虽然谢明珠在外头现在也没什么名声! 南逸初有些尴尬,便说:“母亲您先出去吧,兄妹间哪有什么男女之防的,我就和明珠说两句话。” 自己儿子都这样说了,南夫人也没话讲了,又交代了两句让明珠别说太久,就走了出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南逸初说道。 谢明珠想了想,脸上有几分心虚,说道:“本来云霜姐姐想同明珠一起来的,可是想到舅母不喜,所以姐姐没来。” 南逸初心中一喜,颇为惊讶地问道:“明珠你说的可是真的?” 谢明珠见他如此开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点点头笑道:“云霜姐姐与三表哥感情最好不过,怎么会不来看三表哥呢?我还给她的珊瑚手钏,她也收下了呢!” 咄咄逼人 南逸初心中狂喜,越发觉得谢云霜会和容宣定亲是被逼迫的,是了,上次肯定是因为容宣在场,她才那样说的! “明珠,你快与我说,云霜怎么突然就和容宣定亲了?”南逸初激动的问道。 明珠面上露出一丝难色,说道:“表哥有所不知,是国师大人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姐姐纵使心里不愿,也不可能违抗圣旨呀!” 南逸初心中一痛,他就知道,就知道云霜不会是狠心之人。 “三表哥是喜欢云霜姐姐的是不是?”谢明珠轻声问道。 南逸初有些失神,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三表哥和云霜姐姐在一起的!” 谢明珠眼看着南逸初就要上钩了,心中大喜,只要容宣厌了谢云霜,自己就有机会了! 南逸初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办法?” 都已经赐婚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云霜姐姐成了三表哥的人,国师肯定会同意解除婚约的!” 谁都不愿意要一个没有了清白的女人不是? 南逸初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垂首摇摇头,“不,云霜不会愿意的。” 更何况,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谢云霜的名声就毁了,就算能进南府,也绝对不会是正妻,顶破天也就一个侧夫人,云霜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容宣尚且为了她遣散家中妻妾,更何况是自己? 谢明珠撇撇嘴,“云霜姐姐为了三表哥,什么都愿意的,更何况,就算云霜姐姐不愿意,我们多的是方法让她愿意!” “这个方法行不通,明珠不要再说了!”南逸初坚决摇摇头,他不会做任何伤害云霜的事。 谢明珠心里骂了一句蠢驴,随即急急地说道:“可是三表哥,云霜姐姐并不愿意嫁给国师的,你不这样做,等到来年大姐姐及笄,他们就要成亲了!” “这件事我心里自有打算,你先回去吧!”南逸初摆摆手,开始下逐客令。 谢明珠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南夫人从外头走了进来,笑道:“明珠,你三表哥身子不大好,你也别待太久,先回去吧!” 谢明珠无法,道了声告辞,便出了南府。 出了南府,谢明珠便心急地去找了大夫人,将南逸初的话告诉了大夫人,心急地问她该怎么办。 大夫人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三表哥不愿意,那让他愿意。这件事你尽量瞒着,我们要自己动手,不可以让你舅舅知道了!” 南烽再怎么疼她这个妹妹,也不可能牺牲儿子来成全外甥女。 自从谢明珠去找了南逸初之后,南逸初心情就好了许多,只是几天,病就好的七七八八了,等痊愈之后,南逸初便上门拜访大夫人。 可说是拜访大夫人,却不曾在翰香苑待多久,没一会儿便出门,抬脚就去了姻和园。 谢云霜对南逸初的纠缠着实不耐,便对初言说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初言得了令出去,可是南逸初却说:“如果今日我见不着云霜表妹,便不走了!” 初言进门回了话,云霜却只说一句:“他要站在那儿,便让他站着去吧!” 云霜不心急,初言却是紧张的,外面还下着雪,南逸初没带伞,只披着大袄站着,再加上大病初愈,要是在姻和园病了,岂不是给了别人追究小姐责任的由头? “小姐,让三表少爷进来吧,这要是又病了,老夫人可不得怪罪!”初言说道。 谢云霜叹了口气,心想初言说的有理,便妥协道:“让他进去外间等着,我换件衣裳就过去!” 谢云霜畏冷,这么冷的天老祖宗和老夫人都免了请安,她也就不打算出门的,所以连梳妆都不曾。 初言带了南逸初去了外间,在看到云霜出来的那一刻,南逸初便激动的说道:“云霜,你还是心疼我的!” 初言嘴角抽了抽,心想让南逸初进来是不是错误的。 云霜脸色就和此事的天气一样,冰冷疏离,说道:“三表哥在外头站着威胁云霜,云霜还能不让你进来不成?若是病了,还不知道大夫人会在老夫人面前怎么编排我的不是!” 南逸初苦笑,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捧在云霜面前,却被她摔的粉身碎骨。 “这明明就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又何苦如此?” “云霜不明白三表哥说的是什么!云霜已经定亲,来年便会出嫁,三表哥就站在云霜的院子里头不走,岂不是想要坏了云霜的名声?”她冷声道,脸上却是真真切切的不耐。 南逸初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云霜,你明知道我无意做那种事,我知道了,你与容宣定亲是被逼的,你是因为无法违抗圣旨对不对?” 谢云霜冷笑,她真想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南逸初是不是得了癔症。 云霜给初言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过来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说道:“你知道了?敢问表哥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是明珠告诉我的!云霜,你不必为难自己,若是你不愿意嫁给容宣,我们……我们其实还是有很多方法的!”南逸初为难道,纵使云霜现在这个态度,他也不愿相信谢明珠是骗自己的。 他虽未曾和云霜表心意,那是以为以前和云霜已经是心照不宣,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 谢云霜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恶气,恨不得将谢明珠抓来扇几个耳光,让她还蹦跶! “谢明珠和你说了什么?”她没好气地问道。 南逸初不明所以,只觉得大约云霜不愿让外人知道她的私事罢了。 “明珠也是为了你好,她没有恶意的,云霜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南逸初知道虽然谢明珠和谢云霜一向不和,可是兴许自己离开了许久,明珠长大了,两人没了争执也说不定。 “好!我且不计较谢明珠和你说的话,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帮我?”谢明珠厉声问道。 前几次没能让谢明珠和大夫人扳倒,日后若是得了手,她绝对不会再心软! 南逸初笑了开来,以为谢云霜是愿意让自己帮她,便说道:“云霜,我寻个机会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这些年我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绝对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若是我喜欢的人!”谢明珠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我喜欢的人,就算是粗茶淡饭我也愿意!可是云霜并不喜欢三表哥,为何要和你一同出走?” 南逸初心里的想法动摇了,身形晃了晃,“不……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明珠说了……” “明珠说了?云霜不知道谢明珠与你说了什么,但三表哥你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谢明珠一向与我不和,怎么今日就装出一副慈善妹妹的模样?” “许是明珠长大了……”南逸初说道。 谢云霜冷笑着点头,“对长大了!长大了所以将我推下事先放着毒蛇的池子,长大了所以想要给我下毒,长大了所以三番四次陷害我,有这样的妹妹,竟不知云霜该喜该悲!” 南逸初脑袋轰地一声炸了开来,他竟不知谢明珠做了如此多的错事,那谢云霜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该是受了多少委屈!这个时候看着云霜咄咄逼人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歪曲事实 “你知道谢明珠为什么想要撮合你与我吗?那是因为她无法!她倾慕容宣,可容宣却与我相恋定亲,倘若我和你在一起,容宣便会退亲,那样她岂不就有了机会?”谢云霜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说道。 南逸初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觉得有些神志不清。 片刻之后,谢云霜刚想下逐客令,便见外头传来了谢明珠呵斥丫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谢明珠就从外头闯了进来,看见南逸初也在此,不禁提高了声音说道:“原来三表哥也在此,明珠不知道,竟是打扰了三表哥和云霜姐姐了!” 谢云霜冷冷的看了谢明珠一眼,讽刺地说道:“看来妹妹还是得去祠堂学学规矩的好,没让人通报便自己闯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才会有的规矩!” 谢明珠听她提起大夫人,脸色一变,“姐姐在这里私会外男,又不知是谁的规矩呢?” 南逸初定定的看着谢明珠,怕是今日看见的才是谢明珠的真实嘴脸吧。 “明珠,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说云霜是喜欢我的,你说云霜是被逼的,可是事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南逸初嘶吼着,完全没了往日的清俊儒雅,眼中透露着一丝丝的狼狈神色。 谢明珠有些害怕地退后了一步,南逸初上门亲自见谢云霜,这一步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想了好一会儿,谢明珠才安慰道:“三表哥息怒,国师突然就请旨赐婚了,明珠是真的以为姐姐是被逼的,怎么难道不是吗?” 云霜冷笑一声,“妹妹这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道是谁遗传的,这要是传出去,也不知大家是会说妹妹歪曲事实构陷嫡姐,还是说姐姐水性杨花呢?” 谢明珠没了开口的勇气,这个时候在南逸初面前谈这件事并不妥当。 “三表少爷还是先回去吧,您待着小姐的院子,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呀!”初言在这个时候开口,让南逸初进来还真是让她悔不当初,侯府里的丫鬟平日里没什么可玩闹的,便拿着主子的事儿打趣,个个都是嘴碎的。 南逸初一拱手,也没说话就这样走了出去。 谢明珠见南逸初走了,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儿。 可是侯府说大也不大,谢云霜在姻和园私会三表少爷的消息不胫而走,用了午膳没多久,老夫人便让叶嬷嬷传唤谢云霜过去立规矩。 索性谢云霜也做好了准备,直接就随着叶嬷嬷去了。 到了牡丹阁,才发现谢明珠也在这儿,谢云霜冷笑,这是忙不迭地过来告自己的状呢。 “祖母传唤孙女过来,可是有何要事?”谢云霜也懒得打哈哈了,行了一礼就说道。 老夫人脸色不大好,说道:“听说你在院子里独自见了三表少爷?” 云霜笑了笑,说道:“祖母毕竟是年纪大了,听这些事也听不全面,初言就在我身边候着,怎么就成了单独了呢?” 老夫人脸上有些尴尬,瞪了一眼谢明珠,这丫头说话也不尽不实的。 “那也是接见外男,你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还是侯府的嫡小姐,又和国师定了亲,如此行为,你可知错?”老夫人觉得面下过不去,便又给自己一个阶梯下。 云霜顺从地屈膝行礼,“是,孙女知错。”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祠堂跪一个时辰,自己反省反省吧!” “祖母惩罚,孙女心中没有不服的,可是却觉得有一件事得告诉祖母,不然这样对明珠也不好!”谢云霜也不反驳她的惩罚,径自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你说吧!” “三表哥今日前来,张口便说云霜与国师定亲是被逼迫的,三表哥离家已久,对有些事情也不清不楚的,云霜便问了问,才知道竟是明珠这样对三表哥说,明珠这种喜欢猜测的个性着实不太好,好在今日未铸成大错,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母亲教的呢!” 云霜说了一连串的话也不带停顿的,谢明珠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这话一出,老夫人立时对谢明珠更加不满了,她最厌恶的便是歪曲事实张口谎话的人,偏是谢明珠全都占尽了。 “你真的有这样说过?”她晲了谢明珠一眼。 谢明珠垂下头,低声道:“明珠虽有这样说,却是因为误会了国师和姐姐,姐姐以前就和三表哥来往甚密,突然和国师订了亲,明智只以为是圣旨的原因。” 谢云霜笑笑,“明珠这句话姐姐却是不能接受的,姐姐什么时候与三表哥来往甚密了,不过是三表哥送了几样礼物,妹妹却也是有的,妹妹这样歪曲,可真是让姐姐感到心寒呢!” “三表哥对姐姐一向极好,每次出了母亲的翰香苑转眼就去了姐姐那里,姐姐这话说的,岂不是要伤了三表哥的心。”谢明珠沉着脸反驳,像是在控诉她的无情似的。 “我有没有伤三表哥的心我不知道,但妹妹朱着实伤了姐姐的心呢,原不知妹妹消息如此灵通,三表哥去了哪里送了什么你都知道,竟不知妹妹在我的院子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老夫人脸色一变,对谢明珠说道:“够了!你也去祠堂跪着,什么不好学,偏生学了这种爱嚼舌根的毛病,你给我跪两个时辰!” 谢明珠怯怯的说了声“是”,便和谢云霜一同下去了。 两人一路沉默着去了祠堂,谢云霜是因为不想理会她,而谢明珠则是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刺她的心。 等到了祠堂,谢云霜跪在了蒲团之上,谢明珠虽不甘心,却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也跪了下去。 “不知国师如果知道姐姐在外间私会外男,会作何反应?”谢明珠笑着说道。 谢云霜闭着眼不理会。 “国师如此爱重姐姐,姐姐却做出这种事,可真是让人寒心啊!”谢明珠也不管究竟有没有得到回应,径自说道。 谢云霜缓缓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谢明珠,说道:“所以呢?你想去告诉容宣,说出你是怎么对南逸初歪曲事实,南逸初是怎么被你骗了的吗?” 谢明珠脸色通红,她也就只敢在云霜面前说说,去和容宣说话,他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你一向与三表哥交好,若是你没有对三表哥表示什么,三表哥怎么会对你比对我还好?”谢明珠不服气地反驳。 在谢明珠心里,谢云霜定是觉得容宣位高权重,才抛弃了南逸初,转而投向了国师的怀抱。 “我不知道谢明珠你侮辱我的意义何在,但我敢肯定,如果这件事被容宣知道了,死的很惨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如果不是没法,谢云霜真的不愿意搬出容宣来威胁人,可是谢明珠叽叽喳喳,让自己连罚跪都不得安宁。 谢明珠想了想容宣那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抖了抖身子,不敢再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个时辰,谢云霜突然开口:“谢明珠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谢明珠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顿时觉得这祠堂里阴森森的,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吓人!” 谢云霜冷笑,看着祠堂上面的牌位,“吓人?我们是谢家的子孙,上面的是谢家的列祖列宗,有什么好怕的!” “你胡说,根本……根本就没什么鬼!”谢明珠怯怯地说,却不安的往周围看了看。 谢云霜轻笑一声,“可我信!我信有鬼,上次在母亲院子里,你没看见念秋埋下的那个婴儿尸体,脐带还没剪断,瞪着眼,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我那时还不知,原来那个是我们的弟弟!” 被吓着了 谢明珠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瞳孔收缩,好像那个婴儿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似的,似乎她身边还散发着腐臭味。 “你听!”谢云霜将脸凑近她,低低地说道:“弟弟好像在哭呢!” 谢明珠猛地推开了她,捂着耳朵尖声道:“没有!你骗人,谢云霜你这个疯子!” ?谢云霜笑了开来,可在这个时候却有着阴森的感觉。 谢明珠不住地摇着头,她好像真的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弟弟都八个月大了,寻常八月大的孩子生下来纵使身体弱了些,可也是能存活的,怎么就死了呢?你是她的嫡亲姐姐,他晚上一定有来看看你找你哭诉吧?”谢云霜继续说道,配上她那种轻的不能再轻的语气,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谢云霜说她信鬼,却是真的相信,她都可以重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谢明珠脸上满是惊恐,扶着地板后退,仿佛那个婴儿就在她面前一般。 “还记得恒哥儿吗?那孩子长得到时极为可爱,可却不想不是我们的亲生弟弟,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竟为了夺得孩子杀了他的母亲!开膛破肚只为取得孩子出来,可真真是残忍至极啊!好在我们的亲生弟弟也走了,好让那夫人有个伴儿。”谢云霜像是没有看见她有多害怕一般,继续说道。 谢明珠胸口剧烈起伏,哭喊着说道:“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谢云霜笑着拿手绢擦拭了她的眼泪,说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话怎么就哭了,你看,弟弟看见了你心疼了呢!” 谢明珠用力打开了谢云霜的手,嘶吼着:“我叫你不要说了你听不见是不是!” 谢云霜冷笑,这个世界有因必有果,大夫人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真的会没有报应吗! “好了,我罚跪的时间差不多了,妹妹就在这儿陪陪弟弟,和弟弟好生说说话吧,我可真是心疼弟弟,一个人在下面,也不知道多孤独呢!”谢云霜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谢明珠猛地抓住了谢云霜的手,哭喊道:“你不要走,我在这里会怕的,你不要走!” 谢云霜一把推开了她,好似谢明珠的反应让她感到很是满意,笑道:“妹妹可要跪完两个时辰哟,如果没有,祖母可是会把你关进祠堂陪弟弟说话的!” 谢明珠尖叫一声捂住脑袋,谢云霜趁这个时候走了出去,不多时,祠堂就传来了谢明珠不住的尖叫。 谢明珠自从那日被谢云霜吓了之后,几乎是被人抬着出祠堂的,连走路都没了力气。 过没几日,谢明珠就病下了,而且还是好几天都不见好得那种,听说还尽说胡话,大夫人忍着病体去看了一次,听见谢明珠的话还以为是有脏东西附体了,颇觉得毛骨悚然。却因为谢明珠说的胡话不敢将这事儿声张出去。 谢云霜听见初言的回禀,不禁笑了开来,却没想到谢明珠这么不经吓,想来大夫人的孩子胎死腹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出力,真要觉得害怕,也该是自己才对。 谢云霜的手不禁覆在小腹,如果她该为大夫人的孩子感到愧疚的话,那么谁为她上一世失去的孩子赎罪? “小姐,你说二小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也太奇怪了!”初言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点心放下,然后说道。 谢云霜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可能是恶事做多了,老天来收她了!” 可是如果谢明珠就这样一病不起了,那就太没意思了。 初言再蠢,也察觉到了云霜好像并不好奇谢明珠变成什么样子,便问道:“小姐,不会是你做的吧?” 云霜挑眉,笑着问道:“我做了什么?” 初言想了想,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然后转为了伤心,最后才哭丧着脸说:“小姐,你不是会是给二小姐下了咒吧?鬼神那东西最是接触不得,你可不要害了自己!” 云霜噗嗤一声笑了开来,嘴里的一口茶尽数喷了出去。 初言看着自己湿了的裙摆,瞪着谢云霜不说话。 “好了别耍宝了,叫人盯着谢明珠,看看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听了谢云霜的话,初言这才走了出去。 谢云霜还有心情在姻和园打闹,却苦了在翰香苑的大夫人。她本身就是病体,身体虚弱得很,却硬撑着在谢明珠身边守了几天,可是谢明珠还没好,大夫人便先倒下了。 大夫人原本想着嫡子没了,以后还是会有机会要孩子的,偏生她恶露不止,现在脸色苍白,又瘦了一大圈,谢青时是越发不愿意来翰香苑了,现在就连固定的初一十五都没来过。 “云湘,叫人去给我哥哥传个信儿,让他找个比较好的大夫过来给明珠治病!”大夫人靠在床头虚弱的说道。 云湘得了令,便派人去南府,然后将桌上的药端给大夫人。 大夫人喝下药,感觉有力气点了,便想下床去看谢明珠,却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夫人,您还是先休息休息,等身子好了再去看二小姐吧!”云湘劝说道。 “上次叫你查的事,你查到了什么没有?”大夫人问道。 云湘点点头,说:“二小姐是因为大小姐才被罚跪祠堂的,可是听说当时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受罚的,不知………会不会是大小姐与二小姐说了什么!” 大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床,狠狠地揪着床单说道:“肯定是!那个贱人,竟然将我的明珠害成这个样子!” 云湘见大夫人动怒,急忙安抚:“夫人你现在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处理吧!” 大夫人点点头,然后说道:“更衣,我亲自去见老夫人!” 云湘急忙扶着大夫人进了更衣间,换好了衣服之后,大夫人也没有上妆,就带着苍白的脸色去了牡丹阁。 到了牡丹阁,大夫人已经是冷汗涔涔,这么一段距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老夫人看着大夫人的脸色极为不对劲,便问道:“怎生还没好?可有按时吃药?” “是儿媳没用,自生了孩子就恶露不止,大夫开了药,吃了也没用。想着最近都不曾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便在今日过来了。”大夫人低着头说道,脸庞看起来更加瘦削。 老夫人虽然对大夫人没什么疼爱之情,可毕竟自己还指望她给大房生出嫡子,便说道:“身体不好就别来了,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就会恶露不止了,莫非是因为早产的原因?” 大夫人抹着泪摇头,“儿媳不知,一想到我那苦命的孩子,儿媳心里就痛啊!早产不说,还一生下来就夭折了,而如今……就连我的明珠都……” 老夫人听见谢明珠,立马问道:“明珠那丫头又怎么了?” 老夫人一向重嫡系一脉,上次大夫人的孩子夭折了别提有多心痛,现在若是明珠也出事了,那就别活了! “老夫人有所不知,自从上次明珠在祠堂被罚跪,回来就倒下了,已经病了好多天了。”大夫人哭着说道,目光还偷觑老夫人,注意着她的神色。 老夫人心里着实有些不悦,难不成谢明珠病了还怨上她了? 大夫人注意到老夫人脸色变了,立刻说道:“老夫人别误会,老夫人管教明珠,那是明珠的福分,明珠做错了事,跪个两个时辰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明珠现在病中一直说胡话,让我觉着莫不是谁对她说了什么,将她吓着了?” 想想办法 老夫人听言,脸色才好看一些,沉吟:“与明珠一同受罚的只有云霜,云霜能说什么吓着明珠?” 大夫人见她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当下便好受了些。 叶嬷嬷接触到了大夫人的目光,边意会到了,说道:“老夫人不如叫大小姐过来问问?” 老夫人方点头,便见叶嬷嬷去叫人了。 不多时,云霜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给她们请了俺便说道:“云霜本就打算过来给祖母请安,未想祖母还先传唤,母亲也来请安吗?听说明珠妹妹生病了,如今怎么样了?” 大夫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明珠身子弱,还没好!” “云霜本想去探望明珠妹妹的,可是上次出了祠堂明珠便得了风寒,生怕过去了将风寒传给了明珠,让妹妹病体加重。”云霜略带歉意地说道。 现在身旁的初言憋笑憋红了脸,心想自家小姐可真是演技派,她身体不知道有多好呢! 老夫人听见她生了病,便说道:“既然身体不好就坐下吧!” 大夫人气的差点吐血,谢云霜这般生龙活虎还叫身体不好,那谢明珠那样岂不就是病入膏肓了! “明珠是出了祠堂就病下了,你可有在祠堂和她说什么话?”老夫人看着云霜问道,不错眼地看着她的表情。 云霜脸上的有些疑惑,“祖母的话云霜不明白,云霜凡人一个,哪有那个本事,说几句话就让人病倒了,不知明珠妹妹生病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吗?” 大夫人冷哼一声,憋了许久,才呼出一口浊气,“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明珠怎么会如此害怕,还不住地说胡话。” “母亲的话好生没理,难不成以后云霜生了病,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怪在明珠头上?莫不是明珠妹妹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如此害怕?”云霜凉凉地说道。 大夫人苍白的脸色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急忙说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明珠怎么可能做亏心事!” 云霜摆摆手,“那母亲为何就将明珠的病怪在云霜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亲不若说说,明珠都在病中说了些什么话,也好让我们找找她生病的原因!” 大夫人怎么敢将明珠说话的胡话给说出来,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挖出许多事来! “我……我忘了,我也病了许久,这记性总不如从前了!” 云霜无辜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既然如此,怎么就说是我害明珠妹妹的呢?祖母,孙女好生委屈呀!” 老夫人拍拍云霜的手,叹道:“没说是你害明珠的,只不过是叫你过来问问,既然你没有和明珠说什么,便算了,回去休息吧!” 云霜行了一礼,然后说:“云霜过去看看明珠妹妹,母亲身子不好,就让云湘先送回去休息吧!” 大夫人一点都不想云霜去看谢明珠,如果谢明珠的病情因为她加重了怎么办,可是老夫人在这里,又找不出什么话来拒绝,等反应过来,谢云霜已经出了院子了。 谢云霜见大夫人没有跟过来,步伐轻盈,心情颇妙,拐了个弯就去了谢明珠的东方阁。 到了东方阁,谢明珠的贴身丫鬟晓晴以谢明珠生病为由,不想让云霜进去,初言反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呵斥道:“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大小姐来看生病的嫡妹,你也敢阻拦?改天非要回禀了老夫人,让她做主把你发卖了去!” 晓晴捂着脸委屈地站到了一旁,给谢云霜让了路。 谢云霜给了初言一个“做的好”的眼神,便走了进去。 谢明珠已经病了许多天,房里一阵浓浓的药味,有些难闻。 谢云霜掀开床帘,看着谢明珠睡着觉都皱着的眉头,她眼下还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看起来跟好几天没睡觉了一样。 谢明珠好似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猛地睁开眼,看见谢云霜的那一刻尖叫出声,晓晴立刻就跑了进来。 “二小姐你怎么了?”晓晴忙过去安抚。 云霜淡淡地看了一眼晓晴,然后说道:“主子在里面说话,丫鬟说闯进来就闯进来,二妹妹房里的丫鬟忒不懂事了,改明儿我就去找祖母,让她给你换一个好的。” 晓晴一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放开了谢明珠,然后退了出去。 谢明珠想出口挽留,喉咙却被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谢云霜状似亲昵地抓住了谢明珠的手,然后说道:“明珠身子可好些了?听说你生病了,姐姐可是好一番心疼呢!” 谢明珠挥开她的手,然后缩到了床脚,抱着被子说道:“不用你假惺惺,我告诉你谢云霜,这笔帐我记下了,迟早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谢云霜也不在意,伸出五指打量着自己刚涂上去的蔻丹,“我等着你还给我呢!谢明珠,夜晚会不会噩梦缠身?你以为这真的是病吗?我住在寒山寺之时,听那里的住持说过,有一男子被恶鬼缠身,夜不能寐,药石无用!你这幅模样,简直像极了。” 谢明珠睁大了眼睛,豆大的眼珠就这样掉下,目无焦距,仿佛没了知觉一般。 “妹妹这个样子我看着可真是心疼,你说这做弟弟的怎么就不懂的心疼一下姐姐呢?”谢云霜好整以暇靠在床柱让,盯着谢明珠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谢明珠几近奔溃,眼前突然暗下下来,谢云霜的脸突然由一张腐烂婴儿的脸取代了,瞬间她抱住了头,哭喊道:“求求你,不要靠近我,害你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云霜听见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便坐在床榻上,一脸忧心地说道:“明珠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是姐姐呀,莫不是你真的癔症了?” “明珠!明珠你怎么了!”门被推了开来,大夫人匆忙走了进来。 明珠看了一眼大夫人,只感觉一个女鬼朝着自己过来,便用力推了过去,大夫人病了许久,哪里经得起这用力一推,身体踉跄了一下,就撞上了桌角,鲜血直流。 一时间,房间里混乱至极。 “还不快去叫大夫,让人将母亲抬回翰香苑!”云霜呵斥一声,被吓到的云湘才反应过来,忙叫来人将大夫人抬回去了。 云霜满意的看了一眼还处于惊恐之中的谢明珠,说道:“妹妹好生将养着,姐姐先走了!” 回头又交代了晓晴两句,便和初言一同去了翰香苑,顺便让人去回禀了老夫人。 老祖宗因为上次大夫人换了嫡子的事情病了好一阵子,本就年老,云霜也不敢再让这些事情打扰到她,遂交代了许多次庆安阁的下人,不准乱嚼舌根。 老夫人听闻大夫人被推倒在地,急忙赶到翰香苑,看见大夫人卧病在床,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还冒着些微血丝,不禁说道:“真是家门不幸啊!”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家里怎么就闹出这么多的事儿。 谢云霜在一旁回道:“云霜原本是去看明珠妹妹的,却没想到明珠妹妹已是神志不清了,还将母亲推倒在地,祖母,您是没见着明珠那样子,真是吓人,会不会……是被脏东西缠身了?” “别胡说八道!”老夫人呵斥一声,但是心中已经是开始怀疑了,如果不是有那东西缠着,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云霜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然后说道:“祖母,明珠妹妹这样是不行了,得为她想想办法才是,要是被索了命去……母亲可是要伤心死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地开口:“眼看着就过年了,这种事情要怎么想办法?真是家门不幸!” “寒山寺的有韩大师道法高深,乃是寒山寺的主持,不若将明珠妹妹送到寒山寺去,驱除冤孽?”云霜提议道。 送走明珠 老夫人眉头紧锁,“明珠乃是府中嫡女,都快过年了,将她送到寒山寺,成什么样子?” 云霜也不多劝,只让老夫人自己抓主意,老夫人犹豫不决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谢明珠现在是什么状况。 “母亲身子不爽,云霜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了,祖母保证身体才是!”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出了翰香苑。 老夫人在大夫人这里待了许久也不见她醒来,便交代了云湘一声就走人了,径自去了谢青时的书房,自从上次嫡子被换的事情发生了之后,谢青时是越发喜欢在书房待着了,好歹柳时若还能劝个一两句,让老夫人心里颇为欣慰。 谢青时见老夫人过来了,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问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老夫人叹气,说道:“你天天都待在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我不过过来告诉你,怕是你就什么也不理会了!” 谢青时淡笑着摇摇头,“府中有母亲做主,儿子一向是不耐烦管那些事情的,不用让我知道便是。” “你才是侯府的一家之主,怎么曲柔病了你也没去看看?”老夫人轻斥道,这谢青时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可是对于家事却是向来充耳不闻,让老夫人颇为恼火。 谢青时笑着扶着老夫人坐下,道:“她做出那样的事,着实让儿子气恼,不去也罢,我怕我去看了,她的病情反而加重了。” “怎么会?她毕竟还是你的正妻,生病了不去看一眼,岂不是让外头的人编排你的不是?还有明珠,明珠不知怎么也病下了!”老夫人忧心地说道。 老祖宗不管事,现在府中的什么事都压在她的身上,真的累得慌。 谢青时听见谢明珠,脸色才微变,着急地说道:“明珠又怎么了?前几日见着还很好,怎么就病下了?可是严重?” “我也没去看看,听云霜说颇有些神志不清,还会说胡话,今日还将大夫人推倒在地,也不知怎么了,会不会是……被脏东西缠着了?” 谢青时听见云霜之时脸色有些不对劲,自从云烟死了,他就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谢云霜,所以上次见着了,才会感叹时光易逝。 他以为云霜在府中最是低调的,平时也不多见,像谢明珠做东西讨好他的时候,也不见得她会有什么动作,可是最近似乎还是频繁听见她的名字。 “母亲,不若我们一同去见见明珠吧!”谢青时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没答话,谢青时便扶着她一同去了东方阁。 老夫人看见谢明珠面黄肌瘦,眼睛凹陷进去,下面还有大片的黑眼圈,嘴唇一丁点血色都没有,嘴上还喃喃自语,心中大惊,竟不知如此严重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谢青时呵斥道。 老夫人沉吟,这种事怕也不是人为的,哪能就这么厉害将人害的一病不起了。 “老爷明察,小姐本来只是夜不能寐,偶尔梦中惊醒,加上说了些胡话,可是今日大小姐过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二小姐就更加严重了!”晓晴哭着说。 “放肆!”老夫人怒吼一声,“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让二小姐痊愈,还想着给大小姐上眼药!” 晓晴扑通一声跪下,然后磕着头说道:“老夫人明察,奴婢所言不假,大小姐来了之后,二小姐就神志不清将大夫人推到在地了!” “云霜竟不知,原来二妹妹院中的丫鬟奴才,竟是这样看我的!”云霜噙着淡笑从外头走了进来。 然后初言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说道:“侯爷,老夫人,这是大小姐上次寻了几个月才得来的,足足两百年的人参,可是珍贵,本想着给老祖宗的,听闻二小姐病了,便送过来了!” 老夫人拍拍云霜的说,笑道:“云霜有心了,毕竟你是长姐大度些,能够不计前嫌!” 云霜似乎被夸的微赧,“祖母说什么呢,明珠是我妹妹,我怎么都不可以坐视不理的!方才云霜便来了一次,可是晓晴这丫鬟忒不懂规矩了,将我拦在外面不让进,我呵斥了两句,这不,还记仇了!” 老夫人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心想这样的丫鬟在身边,难怪谢明珠养歪了去,便说道:“叶嬷嬷,找个牙婆子把这丫鬟发卖了去,看的让人不省心!” 叶嬷嬷动作极快,便叫来了几个小厮将晓晴拖了下去,她的哭喊根本没人理会。 “云霜,方才你说的寒山寺的主持,可真是佛法高深?”老夫人看着谢明珠,忍不住问道。 谢云霜微微一笑,“寒山寺是百年大寺,香火鼎盛,主持自然是佛法高深的,可是云霜想了想还是不妥,寒山寺生活清苦,怕是二妹妹会受不了!” 老夫人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如果谢明珠再这样下去,估摸着命都要没了。 谢青时沉思半晌,开口道:“清苦些也无妨,正好让她磨磨性子,等过了年再接回来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见谢青时没意见,便下了决定,让人着手准备将谢明珠送过去的适宜。 谢青时离开之时在云霜身边微顿,说了句:“云霜,随为父来一趟书房。” 谢云霜颇为吃惊,可最后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谢青时拿出一幅画,挂在了墙上,眼眸覆上了点点哀愁,“你可知这人是谁?” 云霜见那画中女子眉如远黛,桃腮带笑,眉宇间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便说道:“该是我娘吧!” 谢青时点点头,叹道:“你与你娘性子最是相似,眼睛里留不得一粒沙子!脾气也倔!” 谢云霜只是冷笑,谢青时何必在这个时候装出深情的模样,瞧了也是让人觉着恶心至极。 将大夫人娶进门的时候,一个妾室一个妾室抬上来的时候,娶柳时若进门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得他想想自己对云烟的感情? “你母亲……我说的是曲柔,她性子虽然烈了些,但终归本性不坏,你且多担待担待,明珠毕竟是你妹妹,也没有害了她去的道理!”谢青时突然说道,眼神复杂地看着云霜。 云霜扯扯嘴角,脸上做出委屈的神态,“想是晓晴的话影响到了父亲,云霜有个本事能让明珠妹妹就这样病下了,父亲的话也忒没理了。” 谢青时一听,不禁有些愧疚,但是自己措辞不当了。 “是为父的不是,只是明珠性子不好,还得你做长姐的多多担待才是!” 谢云霜低声应下,心里却是别有一番苦涩,她和谢青时果然是不适合父慈子孝的那一套,叫她担待?她要是担待着,早就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云霜还有些给祖奶奶的木女红未完成,就先退下了!” 说完,云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想听见谢青时那种假惺惺地话语。 大夫人还卧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时候,老夫人便将谢明珠送去了寒山寺住一段时间,还多派了几个随从过去。 等年二十八那日,大夫人的身体才有些好转,悠悠转醒。 听说谢明珠被送到了寒山寺,特别还是谢云霜教唆老夫人的时候,变哭喊着挣扎起来,连梳妆都没有,衣服也没换,就这样跑去了谢云霜的院子里闹。 谢云霜听见大夫人过来了,急忙迎了出来,见大夫人头发凌乱,鞋子都没穿好就过来了,心里颇为吃惊,这可不是平时的大夫人啊! 大夫人上前便想给谢云霜一个耳光,谢云霜踉跄了一下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大夫人打空了,幸好是云湘扶着,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你竟敢躲!”大夫人怒斥一声。 谢云霜只觉得好笑,说道:“母亲为何上来便要打云霜?不知云霜做错了什么?这要是每个人上来打人云霜都不躲站着挨打,那我成了什么了?” 等你心疼 大夫人一阵气结,几乎是要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你为何要将明珠送到寒山寺去,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是不是觉得害死了明珠你就是唯一的嫡女了!”大夫人气冲冲地说道。 谢云霜冷眼看着大夫人,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在蹦跶一般,觉得可笑至极。 “谢明珠就算是嫡女又如何?母亲您是继室,明珠妹妹在外名声不好德行有亏,再怎么也赶不上我这个嫡姐,有她没她,又如何?” 不过大夫人还真是想对了,她就是容不得谢明珠,无论时前世的仇还是今生的恩恩怨怨,谢明珠都留不得! 大夫人的胸口一起一伏,感觉自己都要憋屈到炸裂了,颤抖着手指着云霜说道:“你……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云霜见不远处老夫人匆忙过来了,便屈膝对大夫人行礼委屈说道:“母亲今日为何如此生气,明珠妹妹去了寒山寺那是祖母一片慈心为了她好,您身体弱,还是随云霜去屋里说吧!” 大夫人猛地推开了云霜,“不用你假惺惺,我告诉你,我的明珠要是在寒山寺出了什么事,我会把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 “明珠是我送上去的!”老夫人站在姻和园门口怒吼道,“那你是不是也要将我这个老不死的给杀了!” 大夫人抖了一下,方才的怒气瞬间消了下去,这才感觉到外面的寒冷,低着头不敢说话。 “明珠变成那个样子,难不成你这个做母亲的会没有责任?大夫治不好,还不许我送上寒山寺驱驱冤孽?”老夫人冷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大夫人,心里的怒气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要是谢明珠再不痊愈,她这种情况传出去,就真的彻彻底底没了名声了,更不用说嫁人,以后就只能常伴青灯古佛!连在望云庵的谢兰宁都比不上! “可是……”大夫人抹着泪说道,“老夫人,眼看着就过年了,我的明珠却一个人在那里孤零零的,真叫我心疼呀!” 老夫人冷哼一声,接过叶嬷嬷手里递过来的汤婆子,给了大夫人,“进里屋说去,没得等会儿你又病了,大过年的给人找晦气!” 大夫人暗暗瞪了一眼谢云霜,跟了上去,谢云霜却是无所谓地笑着, 进了里屋,大夫人感到暖和了一些,暗暗打量了一下谢云霜的物品,心叹自己就算是将什么好东西都藏给谢明珠,也终归是比不上谢云霜的。 谢云霜的房里还有地龙,阖府上下也就只有老夫人老祖宗那儿,和这里有了。 “明珠那种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大夫也治不好,又找不到根源,我猜想是被脏东西缠着了,就叫人送去了寒山寺,你也消停些,待明珠好了就接回来!”老夫人坐下说道。 大夫人眼泪不停,凭什么谢云霜可以在府中享福,她的女儿就要去寒山寺过那种清苦日子? “老夫人,我求您将明珠接回来吧,她娇生惯养地,这天寒地冻她定是在寒山寺不习惯的!”大夫人哀求道。 老夫人沉着脸不为所动,“明珠在病好之前是不可能回来的,你要是舍不得便自己也过去陪她!” 大夫人听言,就噤了声,她是万不能去寒山寺的,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恶露不再来了,她还指望着讨好谢青时,再怀上一个孩子呢! 大夫人脑子转了两圈,觑了谢云霜一眼,便说:“云霜这孩子一向心善,不若让她去寒山寺陪着明珠?也好让我放心些!” 谢云霜还没有反驳,老夫人便说道:“府中两个嫡女都去了寒山寺,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侯府!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大夫人讪讪,握了握拳头,然后松开,让云湘扶着就离开了。 老夫人跟云霜说了两句,便也走了,云霜伸了一个懒腰,心想谢明珠走了,兴许自己就可以悠闲一段时间了。 等到除夕那晚,三夫人的嫡女谢清燕从外祖家回了侯府,阖府上下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谢清燕因为身体从小不怎么好,说是让人算了命,养在外祖家才不会夭折,她和谢云霜谢明珠都是同一年出生的,比谢明珠还小了几月,因为过了年便是她及笄的那一年,也没有在外祖家办及笄礼的道理,所以三夫人急忙将她接回了家。 谢清燕长得虽然算不得多么惊艳,但胜在有气质,温婉如玉。 “怎么今年明珠姐姐不在,去哪儿了呢?”谢清燕打量着众人,今年多了谢青时的平妻柳时若,却少了谢兰宁和谢明珠。 “二妹妹生了病,如今正在寒山寺养病呢,估摸着过年就能回来了!”谢云霜笑着说。 谢清燕看看她,便没有再开口。 这一场团圆饭,虽然偶尔有些刺心的话,可也还算是和谐,吃完了长辈又给了大家伙儿压岁钱,大家便散了。 谢清燕跟着谢云霜一起去了姻和园,说是许久未见,想和谢云霜一同过“消夜”,便是守岁,云霜也不能拒绝,便就让她跟着来了。 “听说姐姐与容世子定了亲,可真是让清燕羡慕呢!” 谢清燕嘴里的容世子便是容宣,说起容宣的身份,他首先是定国公的嫡长子,刚出生便被封为世子,荣耀无双,之后国师的位子,便是他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容宣早已不住在定国公府,所以大家便极少称他为容世子,这样也好和容袆世子区分开来。 “每个人的姻缘不同罢了,妹妹清丽无双,怕是以后比姐姐强多了!”云霜淡淡的回道。 谢清燕虽然住在她外祖家,可是逢年过节还是回侯府的,她一贯自诩清高,瞧不起云霜,却和谢明珠交好,不过她并非真心待谢明珠,只不过谢明珠颇没脑子好利用,又同是嫡女不会失了面子。 云霜自然也不会喜欢谢清燕,只是觉得井水不犯河水,谢清燕这种人怎么会真心祝福自己和容宣呢,怕这里面也别有文章。 云霜却是猜对了,去年夏天谢清燕去临安湖泛舟,得见容宣清俊非常,心之向往,可恨今年竟得知他与谢云霜定了亲,还是皇上赐的婚,真是说不出的懊悔。 “清燕身份不如姐姐尊贵,定没有姐姐这样好的福气!”谢清燕自谦道。 “妹妹的话虽然是事实,倒也不必太过自卑了!身份怎么能决定一切呢?兰扇虽为庶女,不也嫁给了八王爷为贵妾!” 谢云霜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谢清燕才不会觉得自己身份卑微,她一向高傲,可侯府的侯爷毕竟是谢青时,谢清燕的身份也确实是比不上云霜来的尊贵。 谢清燕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心想这云霜话里话外不就是说自己若是嫁入豪门大院也只能做妾! 想来想去,谢清燕都觉得心里憋屈,手里绞着帕子觉得和谢云霜的话也说不出去了,便起身道:“许是路途劳顿,清燕觉得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一会儿,先告辞了!” 云霜点点头不说话,看着谢清燕气冲冲的背影,笑了开来,她巴不得她离开呢! “人走了,你出来吧!”谢云霜朝着院子那一旁花丛说道,方才看见那边动了动,她才开口惹恼了谢清燕。 只见容宣从云霜后面的青砖瓦上纵身一跃,落地无声,直接将云霜搂进了怀中。 “今日可是除夕,你怎么就来了我这儿?”云霜靠在他身上问道。 “就是因为除夕,我吃完了团圆饭便赶了过来,好让你感动一番!”容宣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然后一手将她抱起,往里间走去。 他摸到谢云霜的手畏冷,便不悦地说道:“怎么大冷天还在外头待着,真不懂的爱惜身子!” 谢云霜纤手环上了他的颈项,娇声道:“就等你来心疼呀” 守岁拜年 这句话让容宣听得心痒痒,吻着她的唇将她压在床榻上。 顿时,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是芙蓉帐暖。 容宣与她翻云覆雨一番,便搂着她谈心,不知不觉云霜就这样睡了过去,说是守岁也没守成,等次日醒来,容宣已经走了,她还有些印象,只不过他走的那时实在是累得慌,也没有醒来送送她。 可能是知道大年初一她要去给老祖宗她们请安,容宣竟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云霜起身去沐了浴,便去了老祖宗的院子。 云霜一进门,便听见老祖宗的调笑声,仔细一看,原来是谢清燕早早过来了。 “祖奶奶万福金安,昨日云霜守着岁不知怎的就睡着了,也没来陪祖奶奶,今早起来可是恼了好一会儿”云霜抓着老祖宗的手臂抱怨道。 老祖宗抓着云霜的耳朵轻轻扯了两下,笑着说道:“祖奶奶知道云霜的孝心,何必苦了自己,这天寒地冻的,一晚上不睡怎么受得了!” 这一番话语让谢清燕颇为嫉妒,她再怎么会逗人开心,终究比不上谢云霜从小养在老祖宗的身边。 “你今日也不能在老祖宗身边待着,且去薛大将军和淙绮长公主府中拜年吧!”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说道。 过年都没有上门,着实说不过去,特别是淙绮长公主还看重云霜。 谢清燕听见从淙绮长公主,眉眼微动,笑着说:“不若我与大姐姐一同去吧!” 谢云霜心里不情愿,但是老祖宗在这里,她也拒绝不了,免得让老祖宗忧心自己和姐妹不和,遂点点头,又与老祖宗告了辞,才同谢清燕一同离开。 两人到了薛府,薛浅兴奋地出来迎,却看见谢清燕也来了,就偷偷对谢云霜说道:“每年都不见她和谢明珠来,怎生谢明珠去了寒山寺,她就巴巴地跟着你过来了!” 薛浅对谢清燕一向没有好感,那种故作清高的样子,恍若全世界都比不得她高贵似的。 谢云霜也颇为无奈地说道:“她要跟着来,我总不能说不行吧?估摸着是想在淙绮长公主那儿露脸!” 薛浅撇撇嘴,对管家说道:“将谢三小姐带到客厅坐着,好生招待!” 话毕,她就带着谢云霜一同去见薛大夫人。 谢清燕脸上一阵难看,却也知道自己是在薛大将军府中,却也没说什么,跟着管家走了。 谢云霜接过初言手中的礼盒,交给了薛大夫人的丫鬟手中,坐下说道:“这是云霜新制的胭脂,薛姨瞧瞧可还用的惯!” 薛大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谢云霜制的胭脂市面上可没有卖,京中许多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云霜惯得我心,你制的便是最好的!” 云霜掩嘴轻笑,假装不满抱怨道:“薛姨最会哄人了!” 薛浅却在这时不满了,觑了云霜一眼:“母亲有的我却没有,云霜,我不依!” 云霜点了点她的额角,“就你最多事,有的都有的!改日你差人到侯府来拿,多给你几盒便是!” 薛浅这才笑了开来,抱着云霜说道:“我就知道云霜对我是最好不过的!” 薛大夫人笑看着她们打闹,然后将压岁钱给了云霜,“你们等会还要去淙绮长公主府中拜年吧?” “说起这个,侯府三房那个谢清燕也忒不要脸了,她竟跟着云霜过来了!”薛浅禁不住抱怨道。 薛大夫人瞪了她一眼,那毕竟是谢云霜的妹妹,怎么也不好就这样说了出来。 谢云霜却是全然不在意的,“她愿意去就去吧,若是合了长公主的眼缘,那也是她的福分,与我们无关!” “云霜这话说的是,阿浅便让她跟着去就是了,不想搭理就不做声便是!”薛大夫人说道。 谢云霜与薛大夫人告辞之后,就与薛浅还有客厅里待得不耐烦的谢清燕一同去了长公主府。 可真是她们来的巧了,八王爷带着荣华公主微服出宫,也正巧在年初一给淙绮长公主拜年来了。 云霜面不动色,给淙绮长公主拜了年,收下了压岁钱,然后又送出了礼。 淙绮长公主见谢清燕面生,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云霜的三妹,侯府三房的清燕!”云霜笑着回道。 淙绮长公主点点头不说话,眼中却有一丝不悦,她自小身份尊贵,最是看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高傲的脸孔,可怜这谢清燕还未开口,就讨了长公主的不喜欢。 “我人也老了,不喜欢热闹,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一同去玩吧,老八荣华你们可要有点分寸,别打闹过头了,回头我不好和皇后交代!” 话毕,淙绮长公主便扶着嬷嬷的手离开,谢清燕心中一急,她连拜年的祝福语都还没说出来呢! 谢清燕看了看一旁的八王爷和荣华公主,心里便觉得欣喜,不由得抬高了下巴,在她的心中,她本该和皇室中人打交道的才是。 八王爷却是看都没看谢清燕一眼,径自对谢云霜说道:“云霜,你还好吗?” 云霜不着痕迹退了两步,淡淡的说道:“劳王爷挂念,云霜自然是好的!” 荣华这人的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早已经忘了上次云霜拒绝八王爷自己有多生气了,顿时抓着手说道:“云霜姐姐,临安湖已经结冰了,我们一同去玩冰床吧!” 所谓冰床,就是在滑板上装上椅子,让奴才拖着走,说来云霜虽然听过,却没玩过,当下便起了兴趣问了问薛浅和程兰县主,见她们没意见,便一同去了。 一个滑板却只能坐两个人,八王爷是外男,云霜不愿和他一起,薛浅和程兰县主都只想和云霜坐一起,一时间,脑子分配。 程兰县主看了一眼不出声的谢清燕,谢清燕并没有发现,因为她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八王爷的身上。 “不若这样吧,我和荣华一起,八王爷和谢三小姐一起,云霜和阿浅坐吧!”程兰县主说道。 其他人都没意见,八王爷却是有苦难言,谢清燕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让她和自个儿坐一起,着实难受。 谢清燕此时却没想到男女之防,能和八王爷如此地位尊贵的人坐一起,那是何等的荣幸!一时间,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也尊贵了不少。 可是谢清燕就算再怎么蠢,也察觉出了八王爷的不悦,便顺着八王爷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全程都盯着谢云霜,不由得想到八王爷曾经请旨赐婚的传言,心里有些嫉妒。不知这谢云霜何德何能,能让八王爷倾慕至此。 “大姐姐不过一个凡女,八王爷身份如此尊贵,实在没必要独独钟情姐姐一人才是。”谢清燕开口说道,眉间透着似有若无的哀愁,看起来颇有风情。 八王爷却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隐去了心中的不悦,“你道如何?” “大姐姐再怎么貌美,也只是一个侯府姑娘,更何况如今还是婚配了的,哪里配的上八王爷!” 谢清燕见八王爷接下了自己的话,还以为是他听进了去。 “停下来!”八王爷呵斥一声,前面的小厮便停了下来。 谢清燕慌忙看着八王爷,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给本王下去!”八王爷冷冷地对谢清燕说道。 他是皇后的嫡子,从小娇贵千万,可只有别人谦让他的份儿,哪怕是对女子,也不知君子风度是什么东西。 谢清燕心中一慌,“八王爷……可是在说清燕?” 八王爷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说你,难道是说本王自己?” 谢清燕的泪水就这样被吓出来了,“不知清燕哪里说错话了,惹着了八王爷,还请王爷息怒才是!” 这里已经是临安湖的湖中央,若是自己在这里下去了,凭一人之力要怎么上岸去? 元宵灯会 八王爷双手靠背,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谢清燕却是极清楚他眼中表达出来的意思,这是如果自己不下去,那就不走了! 谢清燕只觉得屈辱万分,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却也无法,只好走了下去。 看着谢清燕下去了,八王爷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知一点半点,就这样让小厮追着谢云霜他们去了。 谢清燕站在冰面,这上面甚滑,稍不留神就会倒下,她也不敢乱走,就这样宛若木头一般站着,从脚底传来一股子刺骨的冷意,没多会儿,她便被冻僵了。 谢云霜往后看了看,笑了笑却没说话。 薛浅却是笑了出来:“这八王爷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让她下去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去说说情?” 谢云霜打了她一下,说道:“得了吧,你巴不得我不要去说情,更何况,谢清燕不是喜欢攀附权贵吗?那边让她尝尝这后果,横竖不是我的错,便是回了侯府,我也是可以为自己分辨的!” “你嘴皮子忒厉害了,谁说的过你去呀!”薛浅打趣道。 没多时,八王爷就从后面赶了上来,丝毫没有自己丢下了谢清燕的愧疚。 玩冰床是绕着临安湖转圈的,没一会儿,他们三个滑板就经过了已经被冻僵的谢清燕的身旁,程兰县主向来是心直口快,对于谢清燕的不喜更是从不遮掩,看着谢清燕便笑着说道:“不若谢三小姐来追我们,追上了本县主就将这位子让给你算了!” 薛浅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太过分,谢清燕怎么说,都还是侯府的小姐。 八王爷却为了讨好云霜,附和了一句:“此法甚好!” 谢清燕眼泪啪啪啪地掉下,委屈地看着谢云霜,指望她能为自己说一两句情,谢云霜却权当做没看见。 谢清燕在这里实在是冷的没办法了,便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冰面上。 谢云霜皱皱眉头,便叫人去将她扶了起来,再让人拿了一个滑板过来,驮着她上了岸,之后大家伙儿也没了玩冰床的性质,便各自回去了,唯独八王爷还恋恋不舍送了云霜回侯府。 在侯府的三夫人看见晕倒的谢清燕,赶忙叫人去叫了大夫过来,可是这大年初一谁还开店做生意,小厮跑了好几条街,才勉勉强强找到了一个郎中过来。 看着谢清燕喝下药还没醒来,三夫人便哭哭啼啼去了老夫人的牡丹阁告状,谢云霜先知会如此,便早早就在牡丹阁等着三夫人,倒叫三夫人有些不好开口。 “什么事哭哭啼啼,大过年的吵得我脑仁儿疼!”老夫人不耐地说道,平日里最烦的就是三夫人,偏生她还望自己跟前凑。 三夫人抹着眼泪,说道:“我们清燕跟着云霜去了淙绮长公主府中拜年,回来却是被人抬着的,现在人还在赖床起不来,还求老夫人为我们清燕做主啊!” 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云霜,以前云霜在老夫人面前不得脸,哪怕不常在府中住的谢清燕在老夫人心中也高了她一等,可如今不同了,云霜和容宣订了亲,又得长公主看重,自然是水涨船高,老夫人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胡乱责怪云霜。 “可有请大夫?”老夫人沉声问道。 三夫人点点头,“寻了好久,好不容易请来了一个郎中,说是清燕冻了太久了。” “即是冻了太久便是你女儿自个儿身子不争气,怎么就怪得到云霜的头上去了?”老夫人颇为不满,语气也慢慢变了。 三夫人被老夫人一噎,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这天气也不大冷,怎么出门一会儿就冻晕了,还请云霜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三夫人急着来这里告状,却没有让人细细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这会子可真是撞在枪口上了。 云霜叹了一口气,略微失望地说道:“本来云霜不想说的,担心别人说云霜来祖母这告状。既然三婶母问起了,那么云霜便告知吧!” “八王爷和荣华公主也正好给长公主百年,荣华公主便提议去临安湖玩冰床,程兰县主让三妹妹和八王爷同一辆滑板,三妹妹竟也没拒绝,随后不知三妹妹说了什么惹恼了八王爷,便被八王爷赶了下去,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云霜悠悠说道。 三夫人脸色一白,竟没想到会得罪了八王爷!八王爷再怎么样,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如今得罪了去,也不知对自己儿子的前途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清燕纵使不在你的身边长大,你也应该尽到教导的责任,如今这是怎么教的,来年就及笄了也不懂得男女有别,竟就和八王爷一同坐上去了!难不成她还想姐妹共侍一夫,和兰扇一样做了八王爷的贵妾不成!”老夫人沉声训斥,平时也没见着谢清燕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如今看来,毕竟是苏家养出来的,教养自是不怎么行。 三夫人一听,心里更是难受了,她的嫡女,怎么可能去做八王爷的妾! “是儿媳教养不当,回去定会好好说说。可是云霜你向来得八王爷看重,怎么就不为清燕求求情呢?”三夫人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这大过年的清燕竟然卧病在床,再加上是被八王爷赶下去的,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八王爷是什么人?清燕被赶了下去,可见八王爷有多么生气,我虽然心疼,却也实在是不敢劝的,还望三婶母见谅。三婶母回去还是细细问了三妹妹究竟和八王爷说了什么才是,让三叔上王府赔罪才是正理儿。”云霜笑着回道。 “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好生照顾清燕,让她收敛收敛,别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老夫人虽然对三个儿子无甚偏心的地方,可是谢云霜的父亲毕竟是侯爷,他才是这侯府当家做主的,若是因为二房三房的事阻了谢青时的官路,那就不好了。 三夫人纵使心中不服气,却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造次,低声应下,便离开了牡丹阁。 谢云霜坐着哄了老夫人一会儿,出来就听初言说柳时若派人来找了她,就去了拂柳轩。 见柳时若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云霜便问道:“二娘这是怎么了?” 柳时若叹了口气,道:“我怀孕了!” 谢云霜心中一喜,可转念一想,怀孕了是好事,怎么柳时若看起来这么抑郁? “可是胎儿有问题?”云霜问道。 柳时若愁着脸点点头,“上次你给我找来的大夫开的药颇为有效,我本来知道怀孕也是极为开心,可是那大夫说我的身体还未调养好,这孩子要不得,哪怕生下了也会是不健全的!我在想要不要将他打下。” 谢云霜是在年前给柳时若找来罔言的。 “你的想法是对的,若你生下了孩子,那也可以算是侯府的嫡长子,可是若是不健全……怕是会遭了父亲厌恶!” 大夫人如今的身体,生不出孩子也是有可能的,这样柳时若生的孩子就极为重要了,一旦柳时若诞下不健全的孩子,那侯府的里子面子都没了,父亲不仅不会心疼这个孩子,还极有可能柳时若也失了宠。 谢云霜的话说到了柳时若的心坎里头,她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考虑这个孩子的去留,横竖才一个多月,要堕胎也是容易的。 “我会罔言为你准备好堕胎药,不过这个孩子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有价值,二娘觉得呢?”谢云霜笑道。 猜灯谜的游戏 柳时若微微一笑,心情却是好了不少,罔言医术高超她也不愁自己的身体会调养不好。 柳时若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上次我哥哥为大夫人找来的道士,给大夫人吃的药里下了绝子散,可是大夫人才吃了半个月,不知绝子散的效果有没有?” “改明儿我找人去打听打听,大夫人的身体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怀上孩子,你且宽心,等着好的时机,这个孩子就算不能让父亲休妻,也能让父亲彻底厌了她!” 说完,谢云霜便离开了拂柳轩。 一出门,谢云霜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是不是大房行运不好,谢青时已经年近四十,膝下却是一个嫡子都没有。谢云霜也并不在乎这个嫡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只要不是大夫人所出! 赤云的新年气氛总要到元宵节以后才会渐渐消散。 元宵那天,因为这段时间没了谢明珠和谢清燕的打扰,谢云霜过得颇为舒坦,因为又收到了程兰县主的邀约,和薛浅她们一同去看元宵灯会,心情很是舒畅。 因为是在比较热闹的场合,加上又是过年,谢云霜穿的艳丽大方了些,对镜梳妆是不禁哼着小曲儿:“奴有并头莲,赠与君关髻。凡事同头上,切勿轻相弃。” 初言笑着为谢云霜梳了发髻,又为它挑了搭配衣裳的步摇,为她理了理衣裳,才作罢让她出门。 不料到了侯府门口,谢清燕已在哪里等着了。 “姐姐可是来了,让清燕一番好等!”谢清燕笑着迎了上来,看见谢云霜的模样,竟一时间忘了掩饰眼里的嫉妒。 谢云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你等我做什么?我已经和薛浅她们约好了,可能不能同你一起出去了!” 谢云霜以为自己的话能让谢清燕打退堂鼓,可是她却低估了谢清燕的厚脸皮。 谢清燕毫不在乎云霜的拒绝,笑道:“姐姐不能带我一起吗?薛姐姐和程兰县主不会介意的吧?” 云霜气结,顿时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冷着脸说:“薛浅许是不会下你的面子,可是程兰县主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上次你有所领教,就这样你还想一起去?” 谢清燕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想必上次程兰县主对我有些误会,姐姐你就带我去吧,上次是我一时莽撞惹恼了八王爷,这次不会惹事了!” 谢云霜扯扯嘴角,也没有再拒绝她,只是说道:“只盼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不要让三婶母去祖母那里告状就好了!” 谢清燕低下头不说话。 不一会儿,程兰县主和薛浅的马车纷纷停在了侯府门口,两人下车看见谢云霜身旁的谢清燕的时候,齐齐不悦,却没说什么。 “谢三小姐坐我的马车吧!”薛浅开口说道。 谢云霜挑眉,薛浅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上一次还不习惯她,怎么这次却想和她一同坐马车了? 谢清燕喜笑颜开地走过去,上了薛浅的马车,随即就听见薛浅说:“我去坐程兰的马车,和云霜一起!” 说完,就拉着云霜一同上了程兰县主的马车。 元宵灯会最热闹的便是京城的东大街那边,所以云霜她们便在东大街的路口留下了车,人多马车也不方便行驶。 灯会上有很多种表演,许多人在家里制了各种漂亮的花灯拿出来买,酒楼摆出了花灯猜谜,还有人在临安湖那边放河灯,很是热闹。 薛浅和程兰县主都买了面具份上,云霜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又看了一眼落在略显落寞的谢清燕,见她没走丢,便放心向前走。 “云霜,你看!”薛浅走在云霜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云霜的手臂。 云霜顺着薛浅的视线看过去,竟然是容宣他们,云霜艳丽无双,哪怕在人群中也总是受人注目的,不一会儿,容宣便发现了她,带着薛鹿薛穹他们一同走了过来。 “还想着需不需要我去侯府接你出来,没想到你倒先自己贪玩出来了!”容宣笑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翻了开来,是一只紫色的簪子。 谢明珠定睛一看,发现簪子墙面镶的竟然是紫罗兰玉,旁边几粒珍珠还闪闪发亮。 容宣微微勾起唇角,便为她戴上了簪子。 从后头跟上来的谢清燕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不自觉鼻头一酸,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看得真让我牙酸,容宣你好歹注意一下,这里好歹是在外面!”薛穹第一个觉得受不了,抱怨道。 谢云霜垂首,脸上有些发烧,这才想起行礼,说道:“见过薛大哥薛二哥,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薛穹一作揖,“劳烦云霜妹妹惦记,自然是一切都好的。” 谢清燕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上前来,笑道:?“见过薛大公子薛二公子,容世子,上次临安游湖一别,许久不见。” 谢云霜挑眉,她竟不知容宣和谢清燕认识! 容宣蹙蹙眉头,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谢清燕之后,才开口说道:“请问姑娘是……” 薛浅和程兰县主在心里笑开了花,没想到容宣能够这么不给人面子。 谢清燕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挂不住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明明自己鼓起勇气上前打了招呼,怎么就忘记了! “上次……去年临安湖游湖之时,我们见过面的,容世子再想想!”谢清燕轻声说道,急的脸都红了。 容宣自从遇到了谢云霜,就不想去招惹其他女人,特别是还会让云霜伤心,他怎么舍得,当即便说道:“我想了很多遍,姑娘自便!” 容宣说完,连牵着谢云霜去买了一个面具,为她戴上。 “你给我戴面具做什么!”谢云霜说完就想摘掉,却被容宣给拦住了。 “你太好看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容宣皱着眉头拉下她的手,不让她把面具摘下来。 程兰县主看着一脸无措的谢清燕,终于忍不住摘下面具大笑起来,薛浅觉得有些尴尬,摘下面具捅了捅程兰县主,让她不要太过分了。 程兰县主学着容宣的模样将面具戴在薛浅的头上,忍着笑说道:“戴着,我怕你太丑吓着别人!” 薛浅听言,作势就要去打她,却被薛鹿给拉住了。 “那个姑娘究竟是谁?”薛鹿用自认为很低的声音问道,却引来程兰更大的笑声。 薛浅觉得更加尴尬了,谢清燕肯定是听见了的。 “大哥,这位是侯府三房的谢三小姐谢清燕。”薛浅轻声说道。 薛鹿轻咳了一下,点点头。 “好了,别站在这儿,我们一起去猜灯谜吧!”薛穹提议道,随后便往醉卧楼过去。 醉卧楼的猜灯谜游戏分为了十个难度,每一个灯谜都写在了花灯上,所有灯谜搭成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由易到难往上推,只要给了十两银子便有资格猜谜。 第十层只放着一个灯谜,却未写出来,因为一定要猜出来前九层,才可以有资格猜第十层。 谢云霜对于猜灯谜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但是她对第十层的奖励很感兴趣。 莫不是抓错人了? 第十层的奖励是一个很精致的花灯,由七彩的琉璃做成,很是特别。 “你想要?”容宣低头问道。 谢云霜嘟嘟嘴,“要猜十个灯谜呢,我估计只能猜出两三个!” 谢清燕却在这个时候说道:“若是姐姐想要的话,不然妹妹试一试?” 谢云霜睨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妹妹通过了,那花灯自然就是妹妹的!” 谢清燕并不在侯府长大,谢云霜也不知道谢清燕是不是什么才女之类的,可是对于她这种想拿自己做筏子,用来体现她自己多么有才,自己却是不会接受的。 谢清燕笑笑,不自觉看了一眼容宣,对酒楼的老板说道:“老板,小女子愿意一试。” 酒楼老板看了谢清燕一眼,便说道:“姑娘好胆量,那我便为你挑一道题?” 见谢清燕点点头,酒楼老板便念到:“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请姑娘打一个字。” 谢清燕略微思索,说道:“可是日字?” 酒楼老板点点头,便为她念了下一个谜题。 谢清燕一连猜对了好几个,酒楼老板都不禁夸道:“姑娘果然是好文采!” 谢清燕高傲地抬起了头,嘴上却说道:“老板谬赞了。” 酒楼老板也不在意,继续念了下一个谜题:“作品别具一格,请姑娘打一字!” 谢清燕想了许久,也未曾听过这个字谜,等时间到了,酒楼老板问道:“姑娘可曾想出答案?” 谢清燕脸上一红,这么多人看着她,她只好作罢,摇摇头。 酒楼老板笑着让人将奖励给了她,“既然姑娘猜不出,便作罢了。” 容宣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老板且出字谜,让在下试一试!” 谢清燕一脸痴迷地看着容宣,感觉自己对他的倾慕又更深了一层。 老板连出了几个字谜,容宣都轻轻松松地答了出来,直奔最后一层。 谢云霜眼睛发亮地看着容宣,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豪的感觉,心想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啊! 酒楼老板心里有些困恼,心想自己这唯一的一盏琉璃灯就这样要送出去了,可是却能遇见容宣这般有才华之人,也算是值了。 “公子好生听着!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公子猜出八个字即可!”酒楼老板说道。 谢云霜觉得有些气馁,她连谜题都没有听清楚,怎么就要开始猜了? 容宣却是笑看着谢云霜,缓缓说道:“情投意合,天长地久!” 酒楼老板一拍手,“公子果然好文采,来人,将七彩琉璃灯取下来!” 容宣接过琉璃灯,然后放在了谢云霜的手上,问道:“可是喜欢?” 谢云霜红着脸点点头,感觉自己心里涨满了。 谢清燕脸突然煞白,看着谢云霜手中的琉璃灯,颇有些嫉妒,说道:“姐姐好幸运,能得容世子厚爱。” 容宣却并不接受这种莫虚无的奉承,在他心中,云霜可从来不会低人一等。 薛穹却在此时出来说道:“非也非也,谢大小姐乃是侯府嫡女,容貌倾国温婉贤惠,要我说,怎么都是容宣赚了。” 薛浅附和着点点头,“就是呢就是呢,我们云霜多好呀!” 程兰县主却是一脸讽刺地看着谢清燕,说道:“下次你出门之前若是没学好怎么说话,便告诉本县主,本县主自然可以让母亲给你派一个教养嬷嬷过去。” 谢清燕却觉得屈辱至极,纵使她说了什么不对的地方,程兰县主也不应如此,要是在这里传出去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不用嫁人了! 谢云霜也没有阻止程兰县主什么的,横竖是她自己要跟过来的,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谢云霜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东大街被人包围了,来人黑衣黑裤蒙着脸,看情况绝对不下二十个。 谢云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容宣抱紧了怀中带着跑,薛鹿和薛穹一人一个护着程兰县主和薛浅,可是谢清燕却被人落下了,只好尖叫一声跟着他们跑,可是谢清燕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说都比不上他们三个习武的脚程,没一会儿就被落在远远的一处,眼看着一个黑衣人朝着她过去,她只是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谢云霜被容宣拉着匆忙而走,琉璃灯因为人来人往被摔碎了,心里一阵惋惜。 好不容易赶到了她们放马车的地方,容宣护着她们三个上了去,然后让车夫赶车。 “容宣,你与我们一起走吧!”云霜喊道。 容宣却是不理会她,回头和薛鹿薛穹一同回去东大街看情况。 东大街因为方才经过了混乱,此时却是一片狼藉,黑衣人却不知怎么已经离开,却不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伤人,却派来这么大的阵仗,目的是谁?”薛穹一手托着下巴,却想不清楚来人的目的。 容宣紧紧地抿着唇,薛穹他们可能没有注意,可是自己却是和那些人对视了的,如果目的是自己的话,那么就不可能不追上来也不伤人,那么极有可能目的就是……谢云霜! 薛鹿大约巡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谢清燕的身影,沉吟道:“谢三小姐哪儿去了,难道自己回去了?” 容宣又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莫不是他们抓错了人?还是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谢清燕? “既然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着人来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容宣问道。 云霜忧心地回到了侯府,便立刻差人去容宣府中等着消息,然后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交代事情。 “你说什么!”三夫人尖声问道,“你们遇刺了,那我的清燕呢?” 谢云霜冷眼看着她,自己虽然觉得有些许同情谢清燕没人护着,可也不会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当时国师护着我,薛大哥和薛二哥护着程兰县主和薛浅,至于清燕妹妹怕是自求多福了,且等着看三妹妹等会儿会不会自己回来吧!” 三夫人作势便想扑上去打人,却被初言拦住了。 “果然是侯府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还敢拦着主子!”三夫人怒斥一声,抬手就想打初言。 谢云霜冷冷的抓住了三夫人抬起来的手,“莫说这里是祖母的院子,三婶母应该注意一下,敢问三婶母有什么理由打云霜?” 三夫人用力挥开了她的手,“清燕是你带出去的!难道你不应该保证她的安全?清燕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命!” 云霜冷笑,心想着三夫人可真是无耻之极。 “我本就只和薛浅还有程兰县主约好了,是谢清燕死皮赖脸跟着我们过去的,去之前我便说了,出了什么事我可负责不了,云霜还真不相信,三妹妹要跟我们过去三婶母你会不知道?” 三夫人现在便觉得有些心虚,这件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想着看谢清燕能不能得了程兰县主的看重,从而讨好了淙绮长公主。 “可是……可是清燕毕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不顾清燕呢?”三夫人哭着说道,心想着大房怎么就出了谢云霜这样冷血的人,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云霜听言,反问一句:“三婶母是觉得,我应该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谢清燕是吗?祖母呢,祖母便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谢云霜,我要杀了你! 老夫人瞪了三夫人一眼,“有时间在这里蹦跶,倒不如派人出去找清燕才是,没准清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上次还叫你好好教教,如今却是越教越差了。” 三夫人听见老夫人的话,才立马跑出去叫人去找谢清燕,可是却是找了许久也没有见着人影,现在想来怕是已经被人掳走了。 在翰香苑的大夫人听见谢清燕被人抓走了,手中握着的茶杯就这样直直摔了下去。 “你确定,不是谢云霜被抓走了?”大夫人厉声问道。 云湘肯定的点点头,“不是大小姐,是三小姐,现在三夫人还在派人去找呢!” “废物!”大夫人怒吼一声,“怎么就把三小姐抓走了,我要的是谢云霜!” 云湘看着大夫人狰狞的面孔,心中有些害怕,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然后问道:“那人……是夫人派去的?” 大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谢云霜将我的明珠送去了寒山寺到仙子都还没有回来,泥人我会放过她?” “可是……可是夫人,现在抓走的可是三小姐!”云湘急忙说道,不过大夫人也应该庆幸抓走的是三小姐,如果是大小姐,当时容宣人也在那里,怕是不死不休了。 大夫人浑然不在意,揉了揉眉头说道:“那是谢清燕她自己倒霉,与我何干?云湘,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你和我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了,记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不会!奴婢一向是忠于大夫人的!”云湘将三根手指伸了出来发誓。 大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作罢。 谢云霜也不想理会这么多的闲事,毕竟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屡清楚,也不知容宣回府没有,又和老夫人说了两句,谢云霜就回了姻和园赶到有些疲惫。 “初言,给我备水,我想沐浴!”谢云霜闭着眼睛说道。 初言得令,便出去让人将水拿进来。 谢云霜沐了浴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一些,悠闲地靠在卧榻上。 不一会儿院子里却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尖叫声,听起来甚是凄惨,谢云霜顶着还没干的头发,就披着大袄走了出去,却看见三夫人拿着刀子,已经划伤了不少人,看起来已经是癫狂了。 “还不快制服了她!”谢云霜大喝,只见几个小厮壮着胆子上前抓住了三夫人,虽然被划了几刀,到时有惊无险没有伤到要害,也将三夫人手中的刀子给夺了下来。 “谢云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的女儿来!”三夫人嘶吼着,不住地挣扎,却脱不了那些个小厮的束缚。 谢云霜给初言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找老夫人,初言便摸着墙角偷偷走了出去。 “三婶母也忒不讲理了,谢清燕是自个儿要跟着去的,容宣和薛家公子也没这个义务去救她,现在出了事却是怪到我们头上!”谢云霜呵斥道,心想着三夫人果然和大夫人是一路货色,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三夫人却全然当做没有听见谢云霜的话,嘴里不断咒骂着,直到老夫人过来,都没有停下。 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连忙让人传唤了谢青仁过来,顺便让将三夫人押回了她的院子关起来,叫了大夫过来看。 “你媳妇儿受了刺激,恐现在精神错乱了,仔细这以后莫让她随意跑出来,等好了再说!若今日伤了云霜,你可想着三房以后怎么办!”老夫人训斥着谢青仁。 谢青仁恭敬应下,也不敢反驳了老夫人。 等老夫人收拾好了这里的事儿,谢青仁却开口说道:“不知道云霜可否帮三叔一件事?” 谢云霜总是恼火三夫人,却也不会迁就到谢青仁的身上,当即开口:“三叔且说来听听。” “清燕毕竟是你的妹妹,我们侯府将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可是也找不到你妹妹,这样下去怕是凶多吉少,可是我们也不能去报官,不然你妹妹的名声就没了!可否……可否请你去找国师帮忙?”谢青仁缓缓说道,脸上的忧心神色显而易见。 容宣除了国师,还任禁卫军统领,拿着令牌去随便调动一些人都比侯府的小厮好几倍。 谢云霜略想了一下,毕竟谢清燕的名声也会影响到侯府的名声,便点点头答应了。 随后谢云霜便进屋梳妆,准备好了就去容宣的国师府,横竖自己也是担心他,正好借这个去看看他是否安全才是。 国师府中的管家一向认得谢云霜,见她来此,急忙上前说道:“谢小姐过来怎么不差人提前说一声,老奴有失远迎,还望小姐恕罪。” 府中的杨管家是看着容宣长大的,还是从定国公府那边跟着容宣过来的,云霜自然不会多做怪罪,笑着说道:“杨管家不必如此客套,容宣回来了吗?” “少爷在清风阁,老奴引小姐过去!” 说完,杨管家便带着云霜过去了清风阁,毕竟是以后府中的夫人,他也不管怠慢了去。 到了清风阁,云霜还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容宣还在书房里头议事,她也不敢贸然过去打扰,等到容宣身边的随从容定出来了,她才迎了上去。 容宣看见云霜站在外头,心中一疼,说道:“怎么不让人告诉我你来了,在这里站了多久?” 云霜笑笑,“不久不久,看你在议事,便没有去打扰你。” 容宣抓着她的手往里间走去,还回头对杨管家说了句:“以后谢小姐过来找我,不必通报直接让她进来。” “好了好了,我来这里找你,一是看看你有没有事,我差人来问的时候你竟然还没回来。二是想让你帮忙找找谢清燕。”云霜说道。 容宣不说话将她放在卧榻上,然后将桌上地汤婆子给她暖手,确定她不会被冻着了,才说道:“知道你会过来找我,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且放心,估摸着明天就有消息了。” “我倒也不是担心,谢清燕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出了什么事对侯府也是有影响的,而且,总觉得心里有些恍惚。”谢云霜蹙眉说道。 谢清燕被抓走的太奇怪了,当时什么人都没有被伤到,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人被抓走了,谢清燕一向深居简出,还能得罪什么人不成? 容宣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中:“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觉得那帮人是冲着你来的。” 谢云霜心中一惊,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谢清燕竟然无辜给自己当了替死鬼,她却还想着与自己无关? “不关你的事,他们抓错了人与你何干,而且也不是你自己主动带着她过去的,怪不到你的身上。”容宣揉揉她的脑袋,安抚道。 总是谢云霜心里想的清楚,可是也过不去良心那一关,将脸埋在容宣的怀中,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只盼着谢清燕没事吧。 就这样过了一天,容宣的速度果然是快,得到了谢清燕的消息,便让人传了口信去侯府,然后自己领人去了。 谢清燕被绑架的地方是在郊外树林里的一个茅草屋里,他的手下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容宣踹开了茅草屋,里面早已经没了黑衣人的影子,之间谢清燕身上红痕累累,衣裳已经被撕成布条,衣不蔽体,下身还有一滩血迹,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来迟了。 容宣冷冷的脱下了外面罩着的大袄,然后盖子啊了谢清燕的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少爷,不救人吗?”容定看见容宣关上了门,便问道。 “她如今这个样子却是不适合让我们救,不然你救了让她给你做媳妇儿?”容宣觑着他反问。 容定也不傻,听见容宣这样说,也就知道里面的姑娘出了什么事,他虽然只是容宣的一个随从,可得了容宣看重,身份也不差,谢清燕纵使是侯府嫡女,被污了身子,他可是不敢要的,当即便不再说话。 是不是怕了 不一会儿,谢青仁便带着人赶了过来,刚想进去,却被容宣拦住了。 “且让人准备一套谢三小姐的衣服吧,再让丫鬟进去,我想会好一些。”容宣说完,便利落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谢青仁脸色一白,便吩咐下去叫了谢清燕的丫鬟方宁过来,身形晃了晃,出了这种事,容宣手底下的禁卫军全部都知道了,也不知谢清燕以后是不是还能嫁人。 等到将谢清燕收拾妥当了,她在昏迷之中,谢青仁亲自将她抱到了马车之上,回去了侯府。 谢云霜本在府中等着谢清燕的消息,还盼着她最好不要出什么事,可是初言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她失望了。 “人已经回来了?”她喃喃道。 如果今日的是自己,又会如何呢?她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该愧疚还是该同情。 “已经回来了,小姐要过去看看吗?”初言低声说道。 谢云霜苦笑,“就算她不想见到我,怕我还是得过去见一见!” 初言为她拿了一个汤婆子暖手,说道:“三小姐的事与小姐无关,并不是小姐的责任,小姐若是因为这个愧疚,就太不值得了!” 云霜点点头,然后与初言一同出门。 还没到三夫人的院子,谢云霜便听见她的哭喊声,扯扯嘴角,她还是走了进去。 三夫人一听说谢云霜过来了,赶忙说道:“她来做什么,快让人赶出去!” 谢青仁纵使对三夫人的话感到不满,但也是体谅她,毕竟谢清燕才出了这种事,只是轻斥道:“不要胡说八道,让大小姐进来!” 谢云霜走了进去,此时的谢清燕已经醒来了,目无焦距盯着上方,不出声也不哭闹,手上就紧紧抓着黑色的大袄,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谢云霜却是极清楚的,那可不就是容宣身上的,上次元宵灯会他还穿了呢! “三叔,大夫可有前来看看清燕?”云霜轻声问道。 只见谢青仁愁容满面,说道:“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可是清燕……受了极大的刺激,怕是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谢云霜点点头,走近去看着谢清燕道:“我就不打扰了,清燕你好生养着,我会让容宣封锁消息,这件事不会让其他世家知晓。” 谢青仁一拱手,“还未谢谢容世子,还望云霜为三叔传达谢意。” 谢云霜点头应下,方要出门,就听见躺着的谢清燕开口:“那些人要抓的是你!” 三夫人愣了一下,然后扑在谢清燕身上哭喊道:“清燕!清燕你方才说什么?” 谢清燕冷冷的推开了三夫人,瞳孔放大,脸上现出狰狞的神色,尖声道:“谢云霜!那些人要抓的人是你,不是我!” 谢云霜垂下眼眸,然后定定地说道:“我猜到了。” 三夫人听言又要扑上去与谢云霜厮打,却被谢青仁拦下了。 “抓到了清燕那是清燕运气不好,这件事你我都知道不能责怪云霜!”谢青仁呵斥道。 谢云霜是侯府嫡女,更何况这件事细说来怎么也怪不到谢云霜的头上,谢青仁就算怎么伤心,也不会失去理智,况且谢清燕自小生活在她外祖家,和谢青仁的感情还不如他和一个庶女的感情来的亲厚。 三夫人遭了呵斥,也不敢随便动手,便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全然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谢清燕,元宵灯会出门之前,我便与你说了,我只和薛浅她们约好了,不便带你一同去!你说,是还是不是!”谢云霜厉声问道。 她再怎么同情谢清燕,也不可能将罪责往身上揽,顶多以后给她相看一个好人家嫁了出去,再用私房钱给她添些嫁妆便是。 谢清燕紧紧地揪着床单,咬牙说道:“是!” “我也说了,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也不许怪在我的头上,你说,是或不是!” 谢清燕泪眼朦胧盯着被子上的花纹,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答道:“是!” “三婶母你都听见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怪在我的头上!”谢云霜看着三夫人说道。 三夫人抹着眼泪,纵使心里不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有四个姑娘,我是容宣未婚妻,他却是定要救我的。薛浅是薛家的心头宝,薛大公子怎么可能舍了她?程兰县主身份尊贵,出了什么事我们侯府上下都保不住,试问,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一个不识时务不请自来的三妹妹?”云霜字字珠玑,她却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当时的现实就是如此。 “容宣救了我,他已经看了我的身子!我身上的黑色大袄就是他的!”谢清燕说道,脸上突然笑了开来,好似看见了容宣就在眼前。 谢云霜听见她的话,心中最后一丝同情也不见了,冷冷地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的身子已经被容宣看了,这让我还怎么嫁人?”谢清燕笑着反问。 容宣定也是在意自己的,如若不是,他怎么会来救自己呢?如若不是,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这样想来,自己所受的苦痛竟然也是甜的! 三夫人也理解了谢清燕的话,当即附和:“对!容世子看了清燕的身子,便让容世子娶了清燕为平妻,不然,我就进宫面圣,告容宣一状!” 谢云霜拿起桌上地茶杯便往地上砸了过去,怒道:“且不说现在的谢清燕有没有资格价格容宣,姐妹共侍一夫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谢清燕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 谢清燕突然低声笑了出来,“谢云霜你怕了!你怕了是不是,容宣为什么会来救我,他定是对我也有情,你怕我抢了你的位子是不是!” 谢云霜冷笑,说道:“所以你被人侮辱了,现在是觉得自己很庆幸可以借着这件事赖上容宣吗?你觉得现在的身子,还配的上他是吗?” 谢清燕尖叫一声,仿佛看见了自己当时被人侮辱的场景,抱着头嘶喊着。 三夫人连忙过去抱着安慰,骂道:“谢云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血,清燕好歹也是你的妹妹!” 谢云霜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谢青仁说道:“如果我拜托容宣救人结果三叔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那么云霜领教了!” 说完,也不看谢青仁愧疚地神情,转身便走。 三夫人看着她走了,便拍着谢清燕的背温柔说道:“清燕不哭,母亲一定会让你嫁给容世子,一定会的!” 谢清燕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平妻,就算是妾,她也要将谢清燕塞给容宣! 谢青仁却只叹家门不幸,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阻拦。 毕竟,如果谢清燕能够真的进定国公府的话,那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自己还算是容宣名义上的岳父,关系亲近了,还说不定自己的官路也能顺当一点。 等谢清燕的情绪好了一些,三夫人便带着谢清燕直接越过老夫人去找了老祖宗。 老祖宗虽然只见过谢清燕几面,可是听见了她遭遇了这种事,却也是心疼的,愁着脸安慰了几句。 谢清燕不但没有感到好一些,反而跪下来痛哭着说道:“还求祖奶奶给清燕做主!清燕是真的觉得委屈啊!” 谢清燕这话音刚落,听说了这件事的老夫人和谢云霜就立刻赶过来了。 侯府的第一个嫡子 “老祖宗年事已大,你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忒不知趣,怎么就过来打扰了。”老夫人斥责到。 这话一说,老祖宗却有些不悦了,“清燕出了事,你们还想瞒着我不成?” “这事儿,且让云霜给祖奶奶说吧,三婶母和清燕妹妹也在一旁听着,若是我说岔了,你们便开口纠正。”谢云霜笑着挽着老祖宗的手。 随后,云霜长话短说,将在元宵灯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老祖宗,“三叔求我让我去找容宣,这不,不出一天容宣便找到了妹妹。” “原是如此,倒是苦了你为你妹妹走动!”老祖宗拍着谢云霜说道。 谢清燕听她说完,就哭了起来。 谢云霜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脸惊讶地问道:“莫不是姐姐说错了不成?” “大姐姐说的分毫不差,可是祖奶奶你却是不知,那些人原想掳的并不是清燕,是大姐姐!”谢清燕哭着说道,一想到自己是做了谢云霜的替死鬼,她里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老祖宗脸色沉了下来,她虽然老了,可是方才云霜说的自己可是听得真真的,“云霜也未曾叫你一同去灯会,你怎么就不与自己平常交好的贵女一同去,非赖着云霜,这是何故?” 谢清燕哭声戛然而止,却是不敢再开口,她总不能说自己想要攀附程兰县主吧? “老祖宗……”三夫人讪讪开口。 “我问的是她,你回答什么?清燕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心疼,可是也不能因为她受了委屈,就得连带着云霜一起!这府中上下交代下去,以后不准提起这件事,容宣那小子是信得过的,定不会宣扬此事,这件事就完结了吧!”老祖宗不耐的说道。 老夫人低头应了声“是”,也不为谢清燕她们说些什么。 谢清燕怎么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落幕,当下又抹着泪说:“可是……可是孙女的身子已经被容世子看了,孙女不妄想能给容世子当妻子,给容世子做妾,也是可以的!” 老祖宗心里大怒,猛地将茶杯投掷在地,“好生糊涂!姐妹共侍一夫,你也不想想侯府的颜面何在!” 三夫人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可是容世子看了清燕的身子,当时许多人都知道了,清燕如果不嫁给容世子,有还有谁愿意娶了清燕呢?” 谢云霜气结,喝道:“三婶母好不讲道理,既然看了清燕妹妹的就要娶了她去,清燕妹妹且说说,污了你的身子的究竟有几个,看看你嫁不嫁得过来!” 谢清燕一捂脸,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这谢云霜一言不合便往她心口上刺。 “你若是愁着自己嫁不出去,我便让人送去庵子和兰宁作伴!”老祖宗沉声说道。 就这样的品性,还想嫁给容宣! 老夫人急忙为老祖宗顺着气,道:“老祖宗且悠着点,别气坏了身子,让她们两个去祠堂罚跪吧,别在跟前看了糟心!” 老祖宗却拦下了:“你们两个不用去祠堂罚跪,在院子里反省即可,青仁见你们要做糊涂事竟然也不加以阻拦,真当我老糊涂了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善言,去叫青仁,在祠堂跪三个时辰!” 三夫人此时哪里还敢开口,拉着谢清燕匆忙离开了,怕是谢青仁也不会放过自己! 老祖宗气了好一阵子,才对谢云霜说道:“你性子也太好了些,别人都想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了,还不晓得找祖奶奶做主,可委屈了我们云霜了!” 云霜心中一暖,笑着说道:“祖奶奶可别这样说,云霜可不曾受什么委屈!清燕也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况且,容宣怎么可能娶了她去?” “这件事可有查出来是谁所为?”老祖宗问道。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可是老祖宗还是很庆幸抓走的不是云霜,毕竟这是云烟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话,以后也没脸见她了! 云霜叹气,摇摇头,“找到清燕的时候,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各奔无从追查!” 老祖宗沉吟片刻,便也不说话了,在大过年出了这样的事,除了叹家门不幸,还能做什么呢? 谢云霜在这里开解了老祖宗片刻,便看见去传令的善言嬷嬷去而复返,脸上止不住的笑容,说道:“恭喜老祖宗,侯府有后了!” 谢云霜眉眼微动,却没说什么。 老祖宗疑惑地开口:“曲柔又怀上了?” 据她所知,现在谢青时根本不愿意踏入南曲柔的院子可不是?况且她身子怕是也没有调理好。 “老祖宗可是糊涂,我们侯爷不是还娶了平妻?柳夫人有喜了,那可不也是侯爷的嫡子吗?”善言嬷嬷笑着开口。 老祖宗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合起,直道是祖宗保佑,然后对云霜说道:“快,快和祖奶奶一起去看看你二娘怎么样!” 云霜急忙上前扶着,一起去了柳时若的院子,可是心里却有些苦涩,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不会留下,这样老祖宗岂不是更加失望,也不知接二连三的打击,会不会让老祖宗崩溃。 到了拂柳轩,谢青时也在这儿,柳时若听见老祖宗过来了,忙行了礼。 老祖宗急忙扶起她说道:“你这身子也不方便,以后就不用行礼了,晨昏定省也免了吧!” 柳时若笑笑,“有孩子是一码事,礼不可废。” 老祖宗忙夸:“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不怪乎是出自柳大将军的府中,不过时若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柳时若扶着老祖宗坐下,笑道:“这孩子也是极乖巧的,也不闹腾,就是最近胃口有些不大好。” 老祖宗笑呵呵地,想着自己的第一个嫡孙就要出来了,这侯府有后了,心里头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想来这柳时若也真是争气,进侯府也不过是两月,竟然就怀上了孩子。 “有没有叫大夫过来看看?”她问道。 谢云霜抢白道:“有的有的,老祖宗还记得上次容宣找来给您看病的罔言?我向容宣叫了过来,给二娘调理身子。” 老祖宗直点头,“那大夫信得过,医术也高超,给你调理身子也正好,云霜也是有心了。” 云霜笑着摇摇头,“这可是我的弟弟,侯府的第一个嫡子,可不能疏忽了。” 谢青时听见她这样说,心里也开心,对于上次自己对她的疾言厉色也感到愧疚了一点,便说道:“你也是个好的,方才你二娘还在我面前夸你,往后你多来拂柳轩走动走动,陪陪你二娘,好给她解解闷。” 谢云霜听见他的话,但笑不语,让谢青时感到颇为尴尬。 过了没一会儿,便看见大夫人带着礼品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可谁知道她心里听到柳时若怀孕的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恨不得这个孩子立马流掉! “姐姐怎么亲自过来了,着实让时若感到惭愧!”柳时若站了起来,谢青时立马扶着。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就算自己上次怀孕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谢青时这么紧张的样子! “母亲怎么了?您难道不开心吗?”谢云霜说道。 大夫人回过神来,笑着接过了云湘手中的礼品放下,说道:“云霜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时若的孩子定也是母亲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母亲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愣神了。” 柳时若看看她放下来的礼品,笑着说道:“毕竟姐姐也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多几分怜惜之情呢?” 孩子保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大夫人尖声道。 那句话几乎是反射性的,大夫人脱口就说了出来,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是看见谢青时和老祖宗沉下的脸了。 “我……我不是那种意思!”大夫人讪讪说道。 柳时若泫然欲泣,抹着泪坐了下来:“倒是时若错了,不应该提起姐姐的伤心事。” “时若有了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样吵闹!下次你若是再这样,便不要来拂柳轩了!”谢青时呵斥一声,转眼就去哄柳时若了。 谢云霜只叹人情淡薄,也不知谢青时这个样子,是有情还是无情! 大夫人生完孩子之后的身体才刚开始恢复,身材还是臃肿,在加上生孩子身体流失了太多,现在看起来比怀孕之前还老了许多岁,而柳时若天生就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病态美,谢青时自然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 “老祖宗,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个孩子是我心中的痛,再加上明珠又不在我的身边,时若妹妹突然提起来,我才反应过激了点!”大夫人委屈地说道。 老祖宗叹了口气,摆摆手,“以后你没事别来这里便是了,改日你去寒山寺看看明珠的病怎么样了,好了就将她接回来,毕竟一个姑娘家老是待在那里也不是回事!” “这是姐姐送给我的吗?姐姐真是有心了!”柳时若伸出手摸了摸礼品盒子,用指甲微微刮着。 大夫人忙道:“是呀,听说妹妹怀孕了,我也好好准备就匆忙过来了,就给你补身子!” 柳时若淡淡的看了一眼云霜,然后没有说话。 云霜接到了她的暗示,便开口说道:“祖奶奶,我怎么觉着母亲这盒子有一股异常的香味儿?二娘这个时候怀孕最是危险,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才是。” 大夫人脸沉了下来,她再怎么蠢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动手! “云霜你这是什么话,母亲还会害了你二娘的孩子不成?” “云霜没那种意思,只是觉得二娘现在需要慎重一下,这种香味我觉得甚是熟悉,不若让大夫过来看看?”云霜笑着说道。 柳时若突然捂着肚子哀嚎起来:“我肚子有点疼!” 谢青时最先反应过来,将柳时若抱起放在了床,然后差人去叫了大夫。 云霜私底下早就和罔言串通好了,听闻柳时若召见,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诊治了一番,才说道:“二夫人这胎儿昨日里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如此不稳?” 云霜咬咬唇,一副很是担心地样子:“罔言大夫过来看看这个盒子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罔言将盒子接过来,讲上面细碎的粉末黏在手上闻了闻,而后脸色沉重地后退了两步,说道:“这是麝香,不仅是柳夫人闻不得,谢大小姐您也不能闻的。” 谢青时双目赤红看向大夫人,大步向前,狠狠的抓住了大夫人的手,怒斥:“你就如此容不下时若的孩子?” 大夫人连声喊着冤枉,“侯爷,别说我没有害这孩子的心,我就算真的有,也不会蠢到将麝香下在我送的补品之上啊!” 柳时若擦了擦眼泪,作势就要下床,却被谢青时拦了下来,“你这身体得好好注意,不要下来!” 柳时若靠在谢青仁的怀中,眼睛却略带笑意地看着大夫人,而后悲戚地开口:“我的孩子不过是一个多月,大夫人竟都容不下,这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叫大夫人一声母亲的呀!” 大夫人着实被气到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说道:“方才柳妹妹也碰了这盒子,怎么就只有我有嫌疑了?” 谢云霜微微一笑,“母亲这话说得搞笑,二娘还会下药才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下药来陷害我却是可以的!”大夫人反驳。 柳时若看着大夫人悠悠伸出了双手,“为证清白,还请罔言大夫看看我的手上究竟有没有麝香的味道!” 罔言也不敢触碰,就只是用鼻子闻了闻,沉吟半刻说道:“柳夫人的手上有玫瑰花露的味道,麝香倒是没有!” “你还有何话说!”谢青时冷冷地说到。 大夫人垂首抹泪,然后给身旁的云湘使了眼色。 云湘咬咬牙,然后跪了下来,“侯爷明鉴,这礼品是夫人让奴婢包装的,奴婢方才还去药店给大夫人熬了药,兴许大夫人的药里有麝香,让奴婢的手沾上了,但是奴婢并不是故意的!” 谢云霜闭了闭眼睛,可恨这坏事的云湘竟然愿意出来给大夫人顶罪。 “母亲身边的丫鬟做事也忒不妥当了,改日便让祖母发卖了,给母亲寻个更好的!”云霜说道。 云湘身子一颤,抬头看着谢云霜,眼泪说下就下,“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小姐饶了奴婢吧!” “好了好了!时若刚刚怀上孩子你们就这样吵闹,既然是不留神便就罢了,南氏你以后也就别来拂柳轩了,至于这个丫鬟怎么处置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老祖宗沉声说道,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会没见过,这件事说来也有蹊跷。 老祖宗都发话了,谢云霜也就不再说什么。 大夫人唯唯诺诺应了句是,然后就告退了。 出了拂柳轩,大夫人的面色就变了,咬牙说道:“柳时若那贱人竟敢陷害我!等我寻了机会,非把她的孩子打下来不可!” 云湘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大夫人不可,上次大夫过来为您诊脉,您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孩子,就算有怕也是要几年以后,如果柳夫人也生不出,那侯爷的爵位,岂不就落在月姨娘或二房三房的手中了?” 大夫人想到这里,才冷静了一些,可恨上次那个道士,就这样白白失去了一个嫡长子,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不了从前那样了。 “你说的对,我应该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去母留子,这个孩子还不得到我的名下?”大夫人喃喃自语。 只要有孩子,谢青时是一个淡薄的男人,有没有他的宠爱已经无所谓了。 老祖宗年纪大了容易累,在柳时若这边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谢青时还有事没办,就让云霜在这里陪着。 柳时若摸摸自己的小腹,可笑的是许多人在为一个不会出生的孩子感到开心。 “听说府中三小姐让人糟蹋了?”柳时若淡淡的说道。 她对谢清燕的印象不深,看着一股高傲劲儿,竟然会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到现在容宣还没查出来,估计也是没下文了。”云霜接道。 柳时若微微一挑眉,掀开被子下来走动,“怎么你父亲训斥了大夫人,你不开心?” “可怜我这弟弟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呢?”谢云霜苦笑道。 柳时若微微蹙眉,“顶多半年时间,我便可以调养好身体,到时候要孩子可比这容易多了!” 谢云霜将手搭在柳时若的手臂上,“这里也挺闷的,前几日父亲的幕僚松开几条朱顶紫罗袍,听说是极为稀罕的金鱼,要不要去看看,可有趣儿了!” 柳时若笑笑,“云霜都这样说了,二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柳时若又让她的贴身丫鬟红衣将大袄拿出来,穿得厚厚实实才出门。 到了池塘边,云霜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出来,然后说道:“方才还说动了胎气,这下便来这里看金鱼,也不知道父亲知道了会怎么训斥我。” 柳时若将红衣递过来的饲料缓缓扔下,说道:“若是问起,便说是我让你带我来的便是,横竖罔言也没有说我得我卧床不起不是?” 横竖,她这个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谢云霜扯扯嘴角不说话。 倏地,柳时若扯了扯云霜的衣袖,努努下巴。 复仇者 谢云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谢清燕朝着这边来了,颇有些怒气冲冲的架势,然后回头继续看鱼没理她。 柳时若皱着眉头观察谢清燕,说道:“她不对劲!” 谢云霜浑然不在乎,“她被人污了清白,自然是不正常的,放心好了,过几日想开了便没事了!” 可是显然,谢清燕并不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 谢云霜只听见柳时若喊了一句“小心”,而后感觉到一股推力,便扑倒在了地上,等云霜回头站起来,柳时若已经被谢清燕推下去了。 红衣和初言都不会游泳,只能哭着拦住还想有动作的谢清燕。 谢云霜即可扯下袄子跳入池子中,然后三人合力将已经昏迷的柳时若给捞了起来。 “快!快去叫罔言!”谢云霜嘶吼一声,然后将袄子盖在了柳时若的身上,却看见柳时若的下面已经开始出血。 谢云霜闭了闭眼睛,她满脸都是水,却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被别人弄掉的孩子,怎么能和自己喝下堕胎药的一样。 谢云霜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扇了谢清燕一耳光,厉声道:“我告诉你,如果二娘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毕,谢云霜便与几个丫鬟合力将柳时若抬回了拂柳轩,用热水给她擦了身子之后,就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老祖宗老夫人还有谢青时是最先赶过来的,而后紧跟着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时若怎么样了?”老祖宗急忙问道,见到云霜一身都湿了,一阵心疼。 谢云霜扑在老祖宗的怀里哭喊着,“罔言已经在里面了,说是孩子保不住了,二娘寒气入侵,怕是得调养好一段时间!” 谢青时也不管谢云霜怎么样,扯过她来便说:“你们怎么就去了池子边,你明知你二娘身子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云霜三分做戏七分真心,她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这次柳若时身体入了寒气,想怀上孩子就比以前更难了。 “父亲,二娘说房间里头闷,她担心还会存在麝香的香气,便让女儿陪着出去走走,让丫鬟在里面收拾收拾,却不想谢清燕却把二娘推下了池子!” 谢青时甩开她的手,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然后喝道:“将三房叫到祠堂!” 老祖宗身形晃了晃,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才开心了不过半日而已,竟然就这样没了,难道是注定了大房无子吗? “云霜,随祖奶奶一同去祠堂!”老祖宗对着云霜伸出手。 云霜对老祖宗颇为担心,劝说:“祖奶奶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等罔言出来,我便让人去传话,父亲那里我看着便是!” 老祖宗并不理会她,径自走出去,边走边说:“我一定要去,我要去给时若做主!” 云霜担心老祖宗会气伤了身子,急忙追上去。 等她们到了祠堂,三房一行人已经在祠堂了,跪在了谢青时的面前,谢青时则是一脸沉重,没有开口,定定地看着他们哭。 “云霜你来的正好,你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青时说道。 谢云霜明显看见谢清燕的身子颤了一下,心中便蔓延着无限的恨意,如果不是她,柳时若现在还好好的,老祖宗不会被气坏身子,自己和柳时若的计划根本不会被打破! “谢清燕将二娘推下了池子,当时还有许多个丫鬟婆子看见了,父亲不信的话,大可叫她们过来问话!”谢云霜厉声说道,拳头握了又放开,如此循环了几次,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不可能!”三夫人尖声说道,“清燕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善言,将当时在场的人都给我传过来问话!”老祖宗发话。 善言嬷嬷心知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刻去叫了人过来,这件事情可是侯府的大事,再加上谢青时亲自坐镇,根本没人敢撒谎,纷纷颤抖着指证谢清燕。 三夫人嘴唇微微颤抖,双手抓住谢清燕狠声问道:“清燕,你快点否认,事情不是你干的,那些人都是被谢云霜买通的!” 谢云霜深呼吸一口气,冷着脸走过去用尽全力打了三夫人一耳光,大声喝道:“你是长辈,我本来也不想动手,可是我二娘现在还卧床不起,我倒要看看你们三房今日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三夫人被这一耳光打懵了,等了好久,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清燕看到三夫人被打,才回过神站了起来,说道:“你二娘是受了你的拖累,鬼叫她要去救你,我本来想推下去的可是你!” 三夫人一听,才彻底反应过来,“清燕,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你做的!” 谢云霜冷笑着点点头,背过身抓起茶杯茶壶一连串砸了过去,谢清燕狼狈地躲了开来,可还是被滚烫的茶烫的在地上打滚。 谢青仁再狠心也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便护着她说道:“云霜,你这样是想砸死清燕吗?” “她这种人死有余辜!谢青仁我告诉你,我弟弟没了,我二娘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让你女儿陪葬!”谢云霜毫无畏惧地对上他的双眼。 谢青仁瞬间萎靡了,这件事说来还是自己理亏。 这是谢青时,也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看见谢云霜锋芒毕露的模样,她现在不是谢府的嫡女,而是一个带着仇恨的复仇者。 “云霜你先退下,这件事你父亲会解决的!”老祖宗开口说道,要是谢云霜这个模样传了出去,名声还不得坏了。 谢云霜呼出一口浊气,这才退后找到了老祖宗的身旁。 三夫人心知谢清燕这次是真的酿下大错,便爬到谢青时腿边说道:“大哥!我求你饶了清燕吧,她年小不懂事,况且又遭遇了那样的事!而且,她遭遇的事还不是因为大小姐吗!” 谢青时眯了眼睛,到现在这个时候她还不忘给谢云霜上眼药,当下怒气冲了上来,一脚踹了过去,三夫人一时不查,摔了个底朝天,胸口疼痛剧烈。 “我就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将谢清燕交给官府处理,二是你们三房脱离侯府,将谢清燕送到云州去!”谢青时沉声说道。 三夫人脑袋不是很清醒,却也知道这两个选择都代表什么。谢清燕要是被侯府进了官府,依照谢云霜的脾气定会让容宣交代好好照顾一番,到时候要么是死路一条,要么是生不如死。 可是另一个选择也不见得好,谢清燕去了云州兴许能够保一命,可是谢青仁虽然当了小官,俸禄却远远不够维持生计的,如果离开侯府,她们可以说活不下去! “快选,如果你们不选择,那么我就替你们选择!”老祖宗催促道。 谢清燕现在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想推谢清燕下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个后果。 “母亲,你救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去云州那边,你去找外公,让外公救我!”谢清燕抓着三夫人哀求道。 三夫人的娘家虽然有些小权,却比侯府差多了,更何况谢云霜后面有容宣,她哪里敢将娘家拖下水! “大哥,我选第一个!”谢青仁低声说道。 女儿他不止有谢清燕一个,没了一个还能有很多个,可是离开侯府,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谢青仁!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清燕!”三夫人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青仁。 谢青仁脸色铁青,说道:“你认为你现在有这个能力救她?这种女儿,还不如不生出来!也不知道你娘家是怎么教导的,硬生生把一个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谢青时点点头,一挥手,便上来几个随从将谢清燕拖了下去,任她怎么挣扎喊叫,也没人理会。 发觉不妙 谢明珠娇笑这垂下头,不拘是妾还是妻,等自己进了国师府中,还不是自己的天下? 转眼便是二月,谢明珠也在几天前被大夫人接了回来。 淙绮长公主想借着早春二月梅花开的意头,邀请京中贵女去她在郊外的傲梅庄赏梅,顾名思义,傲梅庄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被淙绮长公主想起,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梅花,但是在平时,却是没什么好看的。 谢明珠从寒山寺回来了,自然也是和云霜一样收到了帖子,云霜却不是很想去的,柳时若的身子还未曾好一些,奈何是淙绮长公主相邀,拒绝不得。 谢明珠和谢云霜是同一辆马车,两人竟是一句未说沉默着到了傲梅庄,云霜心中颇为吃惊,莫不是谢明珠还转了性子不成? 到了傲梅庄,初言扶着谢云霜下车,进去后却未见薛浅和程兰县主。 “怕是薛小姐和程兰县主在一块儿呢!”初言说道。 不一会儿,淙绮长公主看人来的快齐了,便由程兰县主扶着出来。 众位行礼之后,便各自赏花,程兰县主差人来说了一声,云霜才知道,原来是淙绮长公主昨日的身子不大爽,她要在一侧陪着,怕是不能和她们玩闹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说道:“可是侯府谢大小姐?” 云霜点点头,问道:“何事?” 谢明珠看见和谢云霜说话的小丫鬟,眼中一亮。 “薛小姐早早就来了,在里头等您,便差奴婢过来看看小姐来了没有。”小丫鬟恭敬的说道。 谢云霜了然,她说了怎么没有在这儿见到薛浅,原是到里头去了。 “小姐,我同你一起去吧!”初言说道。 谢云霜摇摇头,“这里是淙绮长公主的庄子,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且在这里盯着谢明珠看看有什么动作,我去见了薛浅便和她一同出来!” 说完,云霜便跟着小丫鬟走了进去。 绕了几个弯,云霜觉得有些远了,便说道:“薛浅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小姐有所不知,这里的梅花品种才最是珍贵的,姹紫嫣红极是好看!”小丫鬟笑着回道。 谢云霜抬头向外看看,发现果然是如她所说,便也没有怀疑什么了,跟着她继续走。 小丫鬟在一间房门口站定,“小姐请进,我在门口候着便是。” 谢云霜方推开门,便感到背后一股推力,跟着一个踉跄,她便进了房间,而后就听见了门被上锁的声音! 谢云霜这才察觉,站了起来,喝道:“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那小丫鬟却是不答话,见门谢云霜是打不开的,便离开了。 谢云霜听见了后头细碎的声音,一回头,便看见南逸初躺在床里,衣衫凌乱,面色潮红。 “三表哥?你怎么了?”谢云霜走近两步。却不敢完全靠近。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若是让别人看见自己和南逸初在同一间房,那自己的名声岂不是毁了,容宣……容宣又会如何自处呢? 南逸初勉强支撑起身子,见谢云霜就在眼前,不由得身体内燃起一股子邪火,促使他扑向谢云霜。 她闪躲不及,便被南逸初压在了身下,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气息,才察觉到了异常,大约是他中了药才是。 “三表哥,我是云霜啊,你清醒一些!” 南逸初却是不理会,他只觉得身体灼热,需要发泄出去,便开始想撕扯云霜的衣服。 谢云霜心道不妙,抬腿踹向一旁的架子,上面的花瓶顺势砸了下来,只听见一声闷哼,南逸初便这样昏了过去。 看见他昏了,谢云霜才将自己挪了除开,又用碎片将床单撕了布条,将南逸初绑在了床柱子上,心里才安定一些,可是这里就连窗户都被锁着了,根本没办法出去,只盼着初言能够发现异常来救自己了。 还在外头的初言却是觉得不对,心想谢云霜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出来,刚想出去找,就看见薛浅走了进来。 “薛小姐,您怎么会在这儿?”初言急忙问道。 薛浅一脸疑惑,“我受了淙绮长公主的邀约前来赏梅,初言你这话可有些奇怪!” 初言急忙摇摇头,摆着手,“不是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大门口!” “我出门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方才才到,这不在大门口,初言你还要我爬狗洞进来呀?”薛浅笑道,然后往周边巡视一番,却是没有看见谢云霜的影子。 初言暗道不妙,说道:“方才一个丫鬟过来,说是您在里面等我们小姐,等了许久了,我们小姐不明所以,就跟过去了,薛小姐,这可怎么办!” 薛浅脸色大变,淙绮长公主都在此地,怎么就有人敢动手脚! “初言,你去找国师,我去找你家小姐,速度快点!”说完,薛浅就急忙朝着庄子里面走去。 容宣一听初言回禀,心中大怒,未曾想在淙绮长公主的庄子,都还有人想着算计!这谢云霜是猪吗?上次已经被人算计了一次,怎么就不懂的吃一堑长一智! “容定,派人去傲梅庄细细查探一番,速度要快,不要惊动庄子的护卫!”容宣沉声说道。 傲梅庄颇大,在庄子里头的薛浅找了许久,都不曾看见人影。她又不敢告诉淙绮长公主,毕竟她不知道现在的云霜在哪儿做什么,如果事情闹大了,岂不是坏了云霜的名声? 不一会儿,淙绮长公主感觉好一些了,就出来与众位贵女说话谈笑,却看见谢云霜不在,便问道:“云霜丫头哪儿去了?” 程兰县主也感到好奇,方才还在这儿的。 一旁的谢明珠站出来,笑道:“姐姐说是昨晚不曾睡好,让丫鬟带过去休息了。” 淙绮长公主也不恼,笑着说道:“我叫她来是赏梅的,她倒好,竟然跑到一旁躲懒了,快带我一同去寻她!” 谢明珠看似很欢快地跑过去,带着淙绮长公主往里面走过去。 薛浅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谢明珠算计好了的,却是不知现在的谢云霜究竟在做什么。 随着淙绮长公主的除了谢明珠和薛浅程兰县主,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也颇为引人注目。 谢云霜听见了细碎脚步声,便站了起来,随后又听见了薛浅故意放大的声音,心中一惊,怕是淙绮长公主她们往这边来了。 就在她心里感到不妙的时候,窗户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随即窗子被打了开来,容宣纵身一跃,手握三尺,看见南逸初的那一刻,眼神赤红,恨不得就这样杀了她。 云霜急忙扑过去抱住他,带着哭声说道:“我怕死了!你怎么才来呀!” 容宣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臀,剑花一挑,便将南逸初身上的床单给割断了,然后抱着云霜跳出窗外,再将窗子合了上去。 容宣脚尖一点,便与云霜飞上青砖瓦隐藏好,这才轻声骂道:“谢云霜你没脑子是不是,上次被骗了一次不够,这次还是如此!” 谢云霜吸吸鼻子,嘟着嘴说:“我以为真的是薛浅叫我骂,谁知道在长公主的庄子,她们也敢动手!你查到了是谁吗?” 容宣冷哼一声,“是谢明珠!” 南家就算没走参与,好歹也是贡献了一个南逸初,就算南逸初是无辜的,这次不给南家找点事儿做,还真当自己是好惹的! 谢云霜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眼看着她们就要走进去了,便说道:“你寻个不惹眼的梅花林,把我放下来。” 容宣一把将它抱起,跃到了几步开外,无声无息落地,见谢云霜站好了,才离去。 谢云霜便在不做声地观察着那一行人。 你死还是我亡 “长公主,就是这间房了!”谢明珠笑着说道,想到今天过后谢云霜就要身败名裂,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兴奋。 长公主看着门上面的锁,问道:“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这门被锁上了?” “对对对!许是我们走错了,不如再找找?”薛浅急忙说道,还扯了一下程兰县主的衣袖。 谢明珠握了握拳头,笑道:“我送着姐姐来这里的,怎么可能记错呢?怕是有人以为里头没人,才将门上了锁吧!” 说完,谢明珠就将锁头拿掉,推开了门,只听见程兰县主一声惊叫,众位姑娘纷纷捂住了眼睛,淙绮长公主纵使经历的多了,也不由得背过了身子。 谢明珠却是早早做好了准备,眼睛根本没往那处看,捂着眼睛说道:“大姐姐,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国师啊!” 程兰县主却是冷着脸说道:“谢明珠你是何意思?里面明明只有你三表哥,怎么你偏要将自己的嫡姐给搭进去?张口便是诬陷嫡姐之言,侯夫人果然好家教!” 谢明珠心中一惊,放下手定睛一看,只有南逸初衣不蔽体地躺在床里,确实是没有谢云霜的人影! “怎么可能!”谢明珠惊叫一声。 “怎么就不可能了?怎么你嫡姐在这里你好像很失望似的?”薛浅讽刺地反问。 谢明珠这才收起惊讶的表情,慌张的说道:“不……不是,只是姐姐明明就在这里休息,突然不见了,我觉得有些吃惊。” 程兰县主冷笑,“张口闭口想诬陷嫡姐,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思!” 谢明珠连连摇头,“我没有,姐姐确实是在这间房中休息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三表哥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淙绮长公主会在此?”谢云霜站在她们后面说道。 淙绮长公主如今正是怒火烧身,看见谢云霜完好无损站在梅林,才缓和了语气说道:“便是来寻你这丫头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明珠说你原是在这间房休息的?” 谢云霜摇摇头,一脸无辜的模样,“妹妹许是记岔了,我休息的房间在对面!可是有事?” 说完,谢云霜抬脚想过去,薛浅一把关上房门,说道:“没事儿,你别过来了!好端端的也不知谢二小姐怎么就记岔了,莫不是这南三少爷是你约来的,想在这里私会?” 谢明珠对薛浅的倒打一耙气结,强笑着说:“这里是长公主的庄子,明珠与三表哥也不甚熟悉,怎么会在这里私会,薛小姐失言了。” 淙绮长公主一甩袖,怒斥:“简直是放肆!来人,将南逸初弄醒,押出来审问!” 淙绮长公主一甩袖,便离开了此处,南逸初衣不蔽体地出现在傲梅庄,这里还是她的地盘,又有京中贵女在此,让她的脸要往哪儿放! 谢云霜挑衅地看了一眼气结的谢明珠,悠悠走了过去低声说:“妹妹好算计,若姐姐没有后手,还真的被妹妹兜进去了呢!” 谢明珠冷笑,咬牙道:“这次不成便还有下次,谢云霜你且给我等着!” 谢云霜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那么姐姐便等着妹妹的下次,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薛浅冷冷的看了一眼谢明珠,拉着谢云霜便离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得简直是云里雾里的!”程兰县主好奇地问道。 谢云霜叹了口气,“我真是猪,差点被谢明珠害了去!” 说完,她便将是事情告诉了程兰县主。 “所以你是被容宣救出来的?”程兰县主问道。 谢云霜点点头。 薛浅接道:“真是有惊无险,若是谢明珠成了,云霜你可就毁了。长公主大怒不说,许多贵女在此,你的名声也毁了,嫁给容宣是决计不成了的,真是连环计呀!” 谢云霜只是冷笑,“可惜这次失败的不是我的!长公主是大怒,却不是对我,而是南家,南烽决计没有参与这件事,他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妹妹牺牲自己的三儿子,这次被谢明珠她们无辜牵连,却不知还会不会一如既往支持大夫人!” “我定要叫母亲狠狠地惩罚,谢明珠也忒大胆了!”程兰县主愤愤不平地说道。 谢云霜急忙拦住,“这件事谢明珠做的虽然不地道,可没有人能跟证明南逸初就是她带过来的,淙绮长公主纵使心里觉得有蹊跷也没有理由惩罚谢明珠,且看着吧!” 等到了大厅,便上来几个小太监拖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南逸初上来了。此时的南逸初头上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连带着衣服都湿了,看起来颇为狼狈。 等他被人带到了大厅,看见淙绮长公主,打了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南逸初叩见淙绮长公主,臣子有罪!”南逸初跪在地上叩首,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他本上街打算买送给谢云霜的及笄之礼,却不料在巷子里被人打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边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便是在这里,只是隐约方才昏迷中好像还看见了谢云霜的影子。 “你当然有罪!今日本宫邀请众位贵女来傲梅庄赏梅,可你为什么会衣不蔽体出现在傲梅庄的客房之内!”淙绮长公主大声呵斥。 南逸初听见衣不蔽体之时,面色更加苍白了,他何时做过如此出格的事情,还是在长公主的地方,还被许多人看见了,这次怕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此时京中贵女多数已经被淙绮长公主解散了,只剩下谢明珠谢云霜还有薛浅程兰县主她们在大厅候着。 “母亲,女儿却是颇为奇怪,谢二小姐说云霜去休息了,开门之时我们便提醒会不会是记错房间了,谢二小姐语气也极为肯定,开门未见云霜,只见南三少爷,怎么谢二小姐的一时记岔了会如此巧合?”程兰县主说道。 南逸初听言,心里也将这件事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抬头看了一眼云霜,她今日穿着与自己所见的完全一样,想必自己确确实实是见到了她,只不过后来她为人所救罢了。 他有些心酸地闭着眼睛,这就是自己的表妹与姑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臣子本是被人打昏了过去,再让人送来的,南逸初在醒来之前并不知此事,还请长公主明察!”南逸初一叩首,说道。 “明察?你这种事,本宫怎么有脸查下去!待明日本宫非入宫面圣,让皇上好好训斥南烽一番,这等教养,可真是令人不耻!”淙绮长公主怒吼道。 “长公主息怒!”云霜跪了下来,“三表哥为何出现再客房,众人皆不知是何原因。其实……其实一开始云霜有些疲倦想去休息之时,有一丫鬟确实将云霜带到表哥休息的房间,云霜心中察觉不妥,才擅自换了房间!这件事怕是有人想陷害云霜,长公主不若将那丫鬟叫出来,对峙一番!” 程兰县主暗道云爽心思通透,放下也说道:“母亲一向明察秋毫,若是冤枉了南三少爷,怕是心里也会有愧,不若就将庄子的丫鬟都叫过来对峙,也好将事情查清楚!” 既然程兰县主都开口了,淙绮长公主便叫了人来,叫齐了所有的丫鬟。 不一会儿,只见淙绮长公主身边的乔兰姑姑匆忙跑了进来,跪下说道:“有一丫鬟不慎落入井里,竟……竟淹死了!” 云霜心里暗道不妙,怎么就会死的这么凑巧。 “姑姑可否带我去认认?”云霜说道,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丫鬟就会是带自己过去的那个。 乔兰姑姑得了长公主的同意,便带着云霜过去了。 果不其然,死的这个丫鬟可不就是假传命令将自己带过去的那个丫鬟,心想大夫人的手里竟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满足你的愿望 “小姐别看了好,这要是回去做了噩梦,倒是老奴的不是了。”乔兰姑姑拉着云霜说道。 云霜脸色有些苍白地随着乔兰姑姑回了大厅,跪下说道:“那个丫鬟便是带着我过去的,没成想就这样死了,现在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淙绮长公主心里有些许怀疑,怎么就死的如此凑巧,可是这件事情也追查不下去了,毕竟是郊外不常来的庄子,一个个丫鬟都是疏于管教的,想查起来也颇为困难。 “今日的事情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淙绮长公主站起来,气愤的离开了这里,程兰县主忙跑着跟了上去。 南逸初苍白着脸站了起来,对谢云霜说道:“今日之事,是表哥唐突了,还望云霜表妹不用介怀。” 谢云霜一脸疑惑,“表哥说什么,云霜竟是完全听不懂。” 南逸初见她不承认,也就不再提起,而是对谢明珠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在这里了,还望明珠表妹送我一程回南家去。” 谢明珠有些心虚地低着头,见薛浅和谢云霜走了之后,才讪讪说道:“今日之事表哥既然不知,便事别再想了,追究下去对自己也无甚好处,表哥便坐明珠的马车一同回去吧!” 南逸初就这样上了谢明珠的马车,二谢云霜则是去了薛浅那边。 南逸初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谢明珠,盯着她一股心虚劲儿上来了。 “表哥为何一直看着我?”谢明珠开口问道。 南逸初冷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明珠妹妹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多么黑暗的心灵,才能做出这种事陷害嫡姐。” 谢明珠的脸瞬时煞白,慌张说道:“不知表哥在说些什么,明珠竟是一点都听不懂呢!” “是姑母派人将我打晕喂了药放在庄子里的客房的,你派人将云霜引过去,再由你引着淙绮长公主过去,最后一步是将丫鬟灭口,姑母好深沉的心思,以前我竟瞎了眼未看出来!”南逸初冷冷的说道。 这计谋可不是好吗?这事儿一成,谢云霜身败名裂,也不可能嫁给自己为妻,做一个妾还差不多! 谢明珠见他已经将事情说出来,也不再假装,当即气愤的说道:“怎的表哥就这么没用让谢云霜跑了呢?表哥不是喜欢谢云霜吗,我将她送到你的床里,可是满足你的愿望呀!” 南逸初脸色铁青,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丝毫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赶到愧疚,心知谢明珠是真的没救了。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很光荣?你可有想到,我若有云霜做出那种事,还是在淙绮长公主的庄子,传出去,不说我,就南家,又该如何自处?我父亲你舅舅,还不得在朝堂遭人弹劾?”南逸初怒吼道。 大夫人现在虽然是侯府的夫人,可是如果不是后面有南家,就凭她多年无所出,谢青时就完全有理由休了她,可是她做事却丝毫不理会南家的利益,着实让人心寒。 谢明珠被堵得没话讲,她确实想不到南家会怎么样,南烽顶多被皇上训斥两句,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明珠不开口,南逸初也不想同她讲话,到了南家,便径自下车,一句话都没有。 淙绮长公主的行动也着实是快,等到了隔天,南烽在朝堂上当着全部文武大臣的面被皇上训斥了,颜面扫地,容宣手下的几个幕僚在此时纷纷弹劾南烽的左膀右臂,让他心如火灼,暗道难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容宣竟然也开始针对自己了。 等南烽回到了家,立时问了南逸初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南逸初将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南烽,南烽便火急火燎地去侯府见大夫人。 大夫人心知南烽来侯府估计没什么好事,也可避见不得,只好硬着头皮来接见。 “昨日的淙绮长公主庄子上的事,可是你做了?”南烽沉着脸说道。 大夫人讪讪,使了个眼色让云湘退下,才说道:“哥哥也知道,我在府中没有嫡子傍身,现在还被谢云霜和柳时若那贱人压制,着实难过,不为自己找一条出路的话,我的明珠怎么办?” 南烽拍案而已,“糊涂!你着实是糊涂至极!因为你难过,便将南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大夫人脸色一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哥哥不就是被皇上训斥了两句,也算不得严重吧?” “容宣今日派人弹劾我,你可知道!这里你是真的捋了容宣的逆鳞,不若他怎么会突然针对于我!”南烽气急败坏地说道,怎么就有了这大夫人猪一样的妹妹,家事理不好,在朝堂上还能给自己添乱。 大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问道:“那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查到我,为我做事的那两人现在是罢官查办,怕是不妙!”南烽沉声说道,他还得想着有没有方法能够让自己脱身才是。 “那还好,至少没查到哥哥身上!”大夫人松了一口气。 南烽气的差点吐血,毕竟是妇道人家,不懂得朝堂之事的严重。 “还好!南家就快倒台了你还说好!南曲柔,这段时间你若是再轻举妄动做什么事热闹了容宣,南家都保不了你!南家倒了,你以为谢青时还会留着你?”南烽怒吼道。 谢青时对大夫人素来没什么感情可言,当年看上她不也就是图一时新鲜,如今她年老了,便有更多的新人在谢青时跟前,如果没有南家,休了又如何? “哥哥!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是不清楚,明珠被谢云霜害了多少次,连过年明珠都是在寒山寺过的,你是做舅舅的,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和明珠的辛苦?”大夫人抹着眼泪说道。 她倒不是真的想让南烽为她做什么,只不过不要阻拦她的路就行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南烽听得也心疼,当下便说道:“听说自从上次你生了孩子,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如何了?” 大夫人这止了眼泪,说道:“上次的药丸里面竟然下了绝子散,虽然我只吃了半个月,可终归伤了身子,怀孕的几率不大,如果想恢复,可能要调理一两年。”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年近三十,过一两年,谢青时哪里还肯看她? “说起这个,我倒是忘了差人跟你说,那个道士是假扮的,我本来找到了,却无意间发现他被柳大将军的人看着,一时间下不了手!”南烽说道。 他现在也是想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怕是和谢青时的平妻柳时若有关,能够做的悄无声息还为自己连后路都打算好了,这柳时若也是不得了啊! 大夫人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咬牙道:“柳时若这贱人!” 南烽叹气,“你也莫要冲动行事,柳时若后头还有柳大将军护着,真要除了她,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做的干干净净,我言尽于此,你自个儿好好掂量,莫再坏我的事。” 说完,南烽便离开了。 ?南烽走到翰香苑门口,与谢云霜撞了正着。 谢云霜微微行礼,笑着叫了一声舅舅。 南烽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谢云霜,小小年纪便能如此镇定,而且能够三番两次让谢明珠吃了亏。 “云霜可是找你母亲?”南烽笑着问道,俨然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模样。 云霜点点头,“是呀,云霜有今天,还多亏了母亲照拂,自然是要多来母亲院子里走动走动。” 纵然稳重如南烽,也不由得脸色一僵,说道:“这是自然。” 撞了人就跑 “听闻舅舅在朝堂遭了皇上训斥,淙绮长公主脾性就是如此,还请舅舅别记在心上!”谢云霜淡淡额额说道。 朝堂臣子的讽刺,南烽还能一笑了之,可是被一个小辈这样说,南烽脸色瞬间就变了,“云霜一个闺阁姑娘,就别操心这些事了。” “这事儿自然不需要云霜操心,多的是人操心呢!不知三表哥如何了,昨日的事明珠也忒不稳重了,不是她,三表哥也不会弄出这样的事,您说对吗,舅舅。”谢云霜丝毫不在乎他的面色好不好,自己都和谢明珠斗成这个样子,南烽又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说道南逸初的事,南烽的脸就彻底黑了,“舅舅还有事,云霜就进去看你母亲吧!” 说完,南烽一甩袖,离开了翰香苑。 谢云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靥如花地走进了翰香苑。 “昨日的事母亲可有听说?”谢云霜指尖划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看着大夫人的表情。 大夫人强笑着,然后让人上了茶,“听说了,逸初这孩子也忒不懂事了。” 谢云霜掩嘴娇笑,“母亲,这翰香苑可是您的地盘,怎么还装起来了?云霜对母亲的计划可真是佩服,竟不知手上沾了这么多血,母亲夜晚会不会有一丝畏惧?” 大夫人冷下脸,也不和她装了,沉声说道:“谢云霜,我不是明珠,你说这两句话还真吓不了我!” 谢云霜好整以暇坐了下来,轻啜了一口热茶,“能和母亲坦诚说话,云霜做梦都想呢!” “可你却别忘了,就算你是要嫁给容宣的,你终归还是要从侯府出嫁,你的嫁妆,还得我来为你准备的!”大夫人冷笑着说道。 谢云霜挑眉,将手中的茶放下,“那母亲想如何呢?” 大夫人似乎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接下话说道:“你要知道,我们是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呢?母亲也不想逼你,只不过你舅舅在朝堂遭人弹劾,最近颇为艰难,你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谢云霜笑着打断了它的话。 朝堂上的事,容宣早就差人告诉了她,让她尽管放心去做,南烽最近也没时间去帮大夫人。 大夫人脸色铁青,紧紧地攥着拳头,“下个月你就及笄了吧?不知道及笄过后多久就会出嫁呢?谢云霜,容宣是何等尊贵的人,你认为一个嫁妆都没带过去多少的媳妇儿,定国公府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谢云霜笑笑,对于这个她若是在乎,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母亲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再没嫡子,父亲也不知道会不会将你休了,然后扶二娘为正!”谢云霜讽刺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云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柳时若的声音,接着云湘就进来通报。 大夫人还没开口让她进来,柳时若就自个儿走了进来。 “柳时若,再怎么样我也是侯府嫡妻,你会不会太没规矩了!”大夫人冷声说道。 柳时若淡淡睨了她一眼,说道:“规矩?在这府中,得宠的人可不就是规矩,侯爷已经有许久未来大夫人的院子里了吧?” 谢云霜心里笑开了花,心想这柳时若说的话可比自己说的刺心多了。 “你放肆!”大夫人拍案而起,胸口一起一伏地,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柳时若笑着行了一礼,“大夫人何必和我们这等小角色计较呢,听说南大人遭了皇上训斥,怎么也不见大夫人着急?果然是人情淡薄,兄妹情也珍贵不到哪儿去呀!” “柳时若,你就算得了侯爷的宠又如何?你的孩子还不是照样没保住,且让你蹦跶几天,我至少还有明珠,却不知等你失宠,你还有什么?”大夫人讽刺一笑。 柳时若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开来,对云霜伸出手说道:“云霜我们走吧,日子还长着呢,我们骑驴看唱本!” 云霜伸手扶着她,两个调笑着离开了翰香苑。 “你身子不好,怎么就出来了,女人坐月子尤为重要的!”谢云霜不满地说道。 柳时若哼了一声,“听我哥哥说,南烽遭国师的人弹劾,还让皇上训斥了,不抓住这个机会开刺刺她的心,我心里不舒坦。” 谢云霜不再答话,牵着她一同去花园走走,这个时候虽然没什么花好看,看看这冰雪琉璃的世界,却也是极好的。 走着走着,谢云霜突然看见凭栏那边跳出一个人,直直地冲着柳时若冲过来,柳时若的身子本来就没大好,顿时身形晃了晃,踉跄了一下。 谢云霜急忙扶住了柳时若,定睛一看,竟然是月姨娘生的庶长子谢景元。 谢景元一看冲撞了人,便想跑开,却叫谢云霜抓住了。 谢景元在谢云霜手里挣扎着,可毕竟才是八岁的孩子,力气哪儿有谢云霜的大。 月姨娘生谢景元的时候已经是双十有余,所以谢景元才八岁,月姨娘的年纪却是比大夫人还大。 “你撞了二娘,就不用道歉?这是谁教你的规矩!”谢云霜训斥道。 谢景元张口就想咬谢云霜,却被谢云霜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你这德行究竟是谁教出来的,等会儿我变让父亲打你板子去!” 谢景元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就怕谢青时,一听打板子,他就老实了。 谢云霜放下他,然后沉声说道:“道歉!” 谢景元嘴一瘪,哭喊着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跑开了。 谢云霜摇摇头,看着柳时若说道:“毕竟是大房唯一的儿子,竟然宠成这个样子!” 柳时若笑笑,“等会儿恐怕他还要去找月姨娘告状了。” 谢云霜浑不在意,“我不是有二娘在吗?她一个姨娘,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二娘去!” 说完,谢云霜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时若见她走了,也没有了散步的心思,便回了拂柳轩。 红衣见柳时若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帮她把袄子脱下来,“夫人怎生看着脸色不大对劲?” 柳时若叹了口气,“方才被谢景元冲撞了一下,小腹隐隐作痛,扶着我躺一会儿吧!” 红衣连忙心疼的扶着她靠在卧榻上,顺便让人去熬了药过来。 等到了傍晚时分,谢青时回了府,只往拂柳轩过去,在半路却被月姨娘的丫鬟新采拦下了,说是月姨娘备好了饭菜就等着他过去了。 谢青时也想着许久未见谢景元了,刚想过去,就看见红衣急忙跑了过来:“侯爷可回来了,今日柳夫人身子不大爽,还请侯爷过去看看。” 谢青时一听,心中一急,只当作没月姨娘那回事儿,直接去了拂柳轩。 红衣挑衅看了一眼新采,笑着跟了上去。 谢青时握着柳时若微凉的手,担忧地说道:“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柳时若笑了笑,脸色苍白,说道:“定是红衣那丫头夸张了,只不过小腹有些抽痛,哪有什么?” 红衣一嘟嘴,说道:“奴婢才没夸张呢,侯爷不知,今日夫人和大小姐出去走了走,就让……四少爷冲撞了一下,夫人身子本来就不好,哪经得起这样撞,而且四少爷撞了人就跑,还想咬大小姐来着!” 侯府的嫡长 府里最大的少爷是二房的谢景昭,其次是三方的两个,大房就只有谢景元这个庶长子,自然就是四少爷了。 柳时若撑起身子作势就要打她,“你这丫头着实是被我宠坏了,还敢编排起四少爷的不是来了!” 红衣闪了开来,委屈道:“奴婢也是为了夫人好,夫人受了委屈还得藏着掖着。” 谢青时摆摆手打断了她们:“红衣是个好的,对你也忠心。你且躺着休息,我去去便回来。” “可还回来用晚膳?”在他出门之前,柳时若扬声问道。 谢青时当即点头,“摆膳吧,我等会儿便回来,你若是饿了就先吃着!” 看着谢青时走了出去,柳时若才敢笑出来,“红衣的演技是越发好了。” 红衣一福身,“那还不是夫人教得好!” 谢青时出了拂柳轩就去了月姨娘的院子,月姨娘听见谢青时来这边了,心中一喜,忙着梳妆打扮,她就说了,谢青时这么久没有见谢景元了,怎么可能不来这边。 “侯爷可用了膳?我让人摆膳吧!”月姨娘娇笑着说道。 谢青时沉着脸坐下,“不用摆膳,你将景元给我叫出来!” 月姨娘敛去了笑容,这才知道,柳时若怕是先一步告状了,也不敢出声,就让人去叫了谢景元过来。 谢青时还没说话,先让人拿了戒尺上来,打了谢景元几十下,知道谢景元嚎啕大哭,连手都肿了才作罢。 月姨娘心疼的抱着谢景元哭着说道:“侯爷,景元可是您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舍得这样打他!” 这句“唯一的儿子”却让谢青时的脸更加黑了,接二连三没了孩子,现在儿子可以说就是他的逆鳞! “你倒是看看,他现在被你教养成什么样子了!冲撞了二娘,转眼便跑,连道歉都不懂,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我怜你高龄产子实属不易,你若是不会教,我便将他送到南氏那边去!” 月姨娘一听他说要将谢景元抱走,放下便不敢再开口。 “你们且好好反省,别让我看了心烦!”说罢,谢青时一甩袖,离开了。 当晚,谢青时最终还是没回去拂柳轩,而是一个人在书房凑合过了一夜。 柳时若倒是无所谓,横竖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了。 月姨娘却是苦不堪言,隔天,便让人备了礼,带着谢景元去上门赔罪了。 柳时若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礼品,月姨娘来的时候她连起来都未曾,可见她的不屑。 月姨娘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抓住谢景元便说:“景元,快和柳夫人赔罪!”?? “娘亲,我不要!”谢景元扑在月姨娘的怀里闷声说。 红衣一听,颇为不悦地说:“月姨娘失言了吧?四少爷的母亲可是大夫人,我们柳夫人是四少爷的二娘,月姨娘也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就让四少爷叫了娘亲呢?也不知,这是不是侯爷允许的?” 月姨娘讪讪,扯开谢景元吮:“说了多少遍,四少爷该叫我姨娘才是!” 谢景元嘴一瘪,又想哭了。 柳时若揉揉眉心,摆了摆手,“这次便罢了,你们下去吧,看得我头疼!” 月姨娘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得了柳时若的话,便牵着谢景元就退下了。 月姨娘和谢景元还没到院子里,就被云湘给拦下来了。 “月姨娘,大夫人有请。”云湘说道。 月姨娘脸色一白,要说这府中,除了侯爷,她最怕的也就是大夫人了,大夫人毕竟是谢景元的嫡母。 “大夫人找我什么事,能不能让云湘你代为传达就行了,我们刚从柳夫人那儿回来,景元怕是累了。”月姨娘笑着说道。 云湘眼中闪现一丝讽刺,然后说道:“我们夫人就是知道姨娘刚从柳夫人那儿回来,才让我在这儿等着的!姨娘胆子越发大了,连大夫人传召都敢不亲自前来,待我们夫人回了侯爷,也不知道姨娘会遭到什么样的斥责。” 月姨娘一听,慌忙摆手,“我哪儿敢呢,夫人传召,我去便是了,劳烦云湘姑娘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云湘却是不依不挠的,拦着她不让走,“月姨娘这样就很好了,直接走了,不用更衣了,免得叫夫人久等。” 月姨娘讪讪,只好跟着云湘走了。 到了翰香苑,大夫人早早备下了一些吃食等着谢景元,然后说道:“景元过来让母亲看看,似乎长高了不少呢,且尝尝母亲这里的点心可还合胃口?” 谢景元顺从的走了过去,怯怯地拿起了一块点心往嘴里塞,见大夫人也没有说自己什么,胆子就越发打了。 “坐吧!”大夫人说道。 月姨娘这才坐到了谢景元的身边,问道:“大夫人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大夫人看了一眼谢景元,心想着教养可真不怎么好,可纵使心中不悦,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说:“听说昨晚儿景元被侯爷教训了一顿?因为冲撞了柳夫人?” 月姨娘恭顺地低下头,回道:“是,景元不懂事,让侯爷教训一番也是好的,未曾想昨日里会重装了柳夫人。” “所以你方才可是去赔罪了?”大夫人淡淡地问道。 “是!” “柳夫人可有说什么?”大夫人问道。 柳时若那种人可真是厉害,这府中哪人对谢景元不是疼爱的厉害,偏是她一见面就要教训起来。 “柳夫人未曾说什么,是柳夫人身边的丫鬟教训了贱妾几句。”月姨娘回答道。 大夫人冷笑,“这得宠的人儿啊,就是不一样,身边的丫鬟竟然比主子还大了,什么时候我去到那边,还得看她们脸色行事呢!” “夫人想岔了,您是主母,自是不同的,况且柳夫人身边的丫鬟是从将军府中带过来的,自然不一样。”月姨娘现下可不敢得罪了柳时若,谢景元是她的命,若是将谢景元送走了,还让她怎么活? 大夫人心中不屑,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月姨娘就是上不了台面,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一样。 “景元可喜欢吃?”她笑着低头问道。 谢景元也不说话,嘴里塞满了点心,点点头。 “那以后景元经常来母亲这里吃点心可好?”她问道。 谢景元却是不敢应下的,看着月姨娘。 大夫人敛去了笑容,心中有些不悦。 月姨娘急忙说道:“四少爷,母亲疼你那是好事,还不快应下?” 听见月姨娘的话,谢景元这才急忙点点头。 大夫人笑了开来,“这景元我也甚是喜欢,你说我要是跟侯爷说一声将景元划在我的名下他可否愿意,横竖我以后想再有嫡子,也是难的了。” 月姨娘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知贱妾做错了什么,还请大夫人恕罪,元哥儿是我命根子,实在是要不得啊!” 大夫人冷哼一声,“云湘,快将月姨娘扶了起来,这样若是被人看见了,还不得编排我的不是起来?” 云湘将过去讲月姨娘扶起,笑着说道:“姨娘这是怎么了?若是四少爷是大夫人名下的,可就是嫡子了,你不也是水涨船高吗?” 月姨娘心中还是不情愿的,谢景元自小就养在自己名下,与她感情极为身后,若是好端端就给了大夫人,岂不是天天要嚎哭不止了? “还请大夫人怜惜,元哥儿还小!”月姨娘说着就哭了起来。 大夫人感到有些不耐,“你许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来,我说的是将景元划在我的名下,从此以后他就是侯府的嫡长子,却没说要将他养在我的名下。” 油盐不进 月姨娘一愣神,心中却是狂喜,“大夫人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景元还是养在你院子里头,只不过在族谱上写的却是我的儿子,侯府的嫡长子!”大夫人笑道。 月姨娘急忙跪下磕头谢恩,“大夫人的大恩大德,着实让贱妾欣喜若狂!” 大夫人晲了她一眼,“先别急着谢我,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月姨娘心里顿时有些犹疑不定,她就知道大夫人怎么可能白给自己好处,她向来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月姨娘,柳时若这般对你,还害得景元被教训,你心中却是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大夫人轻声问道,仿佛是有一种诱惑力。 月姨娘垂首深思,她怎么可能没有怨恨,景元是自己的命,这手打的都被肿起来了,可是人家是平妻自己只是一个妾,还能如何? 月姨娘站了起来,“柳夫人毕竟身份尊贵又得侯爷宠爱,我只不过是妾,守着景元过日子就行了。” “如果我能给帮你一起除了柳时若呢?”大夫人反问。 月姨娘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大夫人是侯府嫡妻地位不可撼动,可是这样的威胁再加一个柳时若,感觉可真的不怎么好。 “可是……柳夫人得宠,哪就那么容易除掉了?”思来想去,月姨娘还算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趟这滚水,横竖她有谢景元,不似大夫人,谢明珠要是出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夫人心里别提多生气了,可表面却还得维持着一副和蔼的面孔,生怕吓走了月姨娘。 “其实我这样做除了为我自己,还是为了景元。日后景元要是划在我的名下成了侯府的嫡子,最有威胁的可就是柳时若的孩子了,你得好好想想,柳时若是平妻,生的孩子也勉强算得上是嫡子,再加上她得侯爷的宠,难保侯爷不会脑袋一发热就请封她的孩子为世子!” 月姨娘心想,这大夫人说的话似乎也是极有道理的,这样想来,柳时若确实也是祸害。 “而且,柳时若现在处处和谢云霜联手,我们就算是想除掉她,怕也是不容易的!”大夫人又下了一剂重药! “为何柳夫人会和大小姐联手?”月姨娘问道。 “谢云霜那种人最重侯府血脉,我生不出来,自然就想让柳时若生出侯府的嫡长子了!”大夫人颇为不屑地说道。 “那不知大夫人想让我如何做?” 如果真的和大夫人联手,她还得在心里斟酌一番,如果成功的胜算不大,自己又何必参与? 云湘从里间拿出一瓶黑色药水放在桌上,然后说道:“这件事,怕还得四少爷的配合呢!” 月姨娘看着桌上的黑色药水,心里有些慌张,问道:“不知夫人,这个是什么东西?” “这是苗疆蛇毒,极为珍贵的,你每日在景元的水中下一滴,不出三日他便会有反应,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去找老夫人,我会提前让人将蛇毒放在柳时若的院子,你只管放心便是!”大夫人说道。 月姨娘惊慌,连忙拒绝:“大夫人,这东西对元哥儿有害,我怎么可以让他服下,这万万是行不得的!” 大夫人揉揉眉心,颇有些苦恼,心想这月姨娘怎么就油盐不进的! “你放心!这东西对景元身体伤害并不大,只不过是让他感到些许不适,等事情办完了,我就让人给你一些解毒圣品,我提前将蛇毒给了大夫检查,不会有事的,况且景元以后是我侯府的嫡长子,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大夫人不耐地说错。 月姨娘虽然脸上看起来放心了,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的,拿起了蛇毒揣在怀里,便和大夫人告辞了。 等月姨娘和谢景元离开了,云湘才开口说道:“大夫人,您真的要将四少爷划在您的名下?四少爷那种教养,着实不配当侯府嫡子呀!” 大夫人冷笑,“我怎么可能便宜一个下贱的姨娘生出来的东西!” “那蛇毒……”云湘问道。 “那蛇毒确实不会让谢景元死,只是会坏了他的脑子,让他一辈子成为痴儿,妄想争侯府爵位,就该是这种下场!”大夫人厉声说道。 下毒之人 云湘垂首不语,心中却越发认定大夫人这种人是恶毒至极的。 月姨娘带着谢景元回到了院子里头,忍不住将那黑色的蛇毒放在手中打量,不多时就看见谢兰扇过来了,她也来不及收起来。 “姨娘拿的这是什么?”谢兰扇接过来看。 月姨娘将在大夫人院子发生的事告诉了谢兰扇,一脸愁容。 “所以姨娘是决定和大夫人合作了?”谢兰扇问道。 月姨娘摇摇头,“我心里慌得很,就是不大确定,我想着,你弟弟要是能承了侯府的爵位,你以后在八王府也能好过些才是。” 谢兰扇撇撇嘴,她在八王府再好过也没用,庶女做个贵妾也不过是顶破天了,如果不是担心以后漂浮不定,她根本不会用自己做筹码攀附八王爷,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容袆世子。 “大夫人年纪还没姨娘你的大呢,怎么就确定她生不出嫡子呢?若是大夫人以后身子调养好了,生出了嫡子,我们景元哪里还有地位?”谢兰扇却是不同意的,而且这蛇毒,只不过是大夫人说是没有伤害,真正的谁又知道呢? 月姨娘一听,似乎觉得谢兰扇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以后大夫人有没有嫡子还是难说的,要是真有了,自己的元哥儿岂不就会被人弃如敝履? “那我仙子阿该怎么做?去翰香苑回绝了大夫人去?”月姨娘问道。 谢兰扇急忙拦住,“大夫人就是想利用你出掉柳夫人,你现在拒绝岂不是惹了她生气?母亲且将这个蛇毒偷偷拿到药铺让大夫检查一番,看看是否妥当才是。” 月姨娘听了谢兰扇的话,便当即让新采拿着蛇毒去了药铺,在院子里等着新采回话。 谢兰扇为了等结果,也不离开,就在这里陪着月姨娘谈话。 不多时,新采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姨娘,这大夫人心也忒狠了!” 月姨娘心中一惊,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大夫说,这蛇毒要是下载人的饭食之中,不出十日,人便会变成痴儿!”新采急忙说道。 谢兰扇站了起来,冷笑:“大夫人果然好计算,她根本没打算认下景元这个儿子,而是打算一石二鸟毁了景元除掉柳夫人!” 月姨娘抱着谢景元,心中还有些后怕,如果自己没有问谢兰扇该怎么办的话,恐怕现在谢景元就真的喝下了这害人的毒药了。 “兰扇,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月姨娘带着哭音问道。 谢兰扇略为思索,然后说道:“母亲且将这东西给我,我自然能为元哥儿报了这仇。” 月姨娘给新采使了个眼色,然后将蛇毒交给了谢兰扇。 “兰扇,你打算怎么做?”月姨娘问道。 谢兰扇却是微微一笑,“姨娘只管看着便是。” 过后不久,谢兰扇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小姐从月姨娘的院子里头出来就忧心忡忡的,可是出了什么事?”谢兰扇的贴身丫鬟庆红说道。 谢兰扇晲了她一眼,将蛇毒拿了出来,“大夫人想利用元哥儿除掉柳夫人,可是这蛇毒却是能让元哥儿成痴儿的!我在想,要将这蛇毒如何。” 庆红听言思索了一下,“奴婢与二小姐的一个小丫鬟还是颇为熟悉的,小姐不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兰扇歪着头看庆红,笑道:“庆红最近脑子颇为活络了些,竟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说完,谢兰扇就将手中的蛇毒交给了庆红,“若是你将这件事做好了,我大大有赏!” 庆红得了令,应了一声,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哦?谢兰扇要下毒害谢明珠?”谢云霜停下了自己再涂蔻丹的动作,疑惑地开口。 初言笑了笑,说道:“九小姐身边的庆红一向嘴碎,而且她对身边的人向来不防备什么都说,就传到了奴婢这里。” 谢云霜轻笑一声摇摇头,“你都能知道了,谢明珠那儿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可不是!小姐您是不知道,与庆红交好的那些人向来看不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谁会跟她们说呀!” 谢云霜挑眉,却不再接话,且看着过几天如何吧。 谢云霜想了许久,便出门去了拂柳轩。 柳时若听了谢云霜说的,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她们此番想嫁祸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你怎么知道?”谢云霜心中一惊。 柳时若但笑不语,且等着看便是了。 过了几日,大夫人心心念念了几天等着月姨娘传来谢景元的消息,可是没想到谢景元没出事,倒是谢明珠先出事了! 大夫人急忙赶到东方阁,看见谢明珠卧床不起,嘴上还喃喃自语,心中一慌,问道:“叫了大夫没有?” 晓晴跪在谢明珠的床边,哭道:“已经叫了,昨日里二小姐就感到不舒服了,我说要叫大夫,二小姐还将我骂了一顿!” 大夫人连连摆手让人将晓晴带了下去。 不一会儿,大夫便赶过来了,给谢明珠诊脉之后便说道:“能否将小姐这几日的吃食给老夫看看?” 大夫人急忙让人将谢明珠用的午膳端过来。 大夫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一番,才说道:“小姐的吃食让人下了毒,具体是什么毒,还得让老夫回去查探一番才是!小姐的吃食可得好生注意,这种毒能够坏人脑子,如果这样下去,不出十日,便能成了痴儿!” 大夫人不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会是什么毒,月姨娘的谢景元没事,倒是自己的明珠出了事,那就说明有人在这里面动了手脚,具体是谁,还得仔细查探一番! “云湘,送大夫出去坐着,指不定等会儿还得大夫帮帮忙!”大夫人说完,转眼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头。 老夫人见到大夫人一进门就哭哭啼啼,心里不禁厌烦,柳时若进门几月了,也不见得她受了委屈来这里闹。 “有什么事坐下说罢,你好歹也是侯夫人,总是哭闹岂不是叫人笑话!”老夫人训斥道。 以往的大夫人还有美貌之时,哭起来颇有些梨花带雨的感觉,可是现在,看了只叫人心烦。 大夫人委屈地坐了下来,说道:“若不是明珠出了事,儿媳也不会来这边叨扰老夫人的!” 老夫人一听是谢明珠出事了,也不禁问道:“上次的病才好,怎么又出事了,莫不是病复发了?” “不是不是!”大夫人摆摆手,“明珠上次的病是真的好了,这次我叫了大夫过来,竟是……竟是被人下毒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最是见不得侯府府中出现这样的腌臜事,听言便大怒,“大夫在哪儿?让他过来给我说说!” 大夫人心想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便让人去传唤。 大夫将在东方阁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老夫人派人给了他个封红,便让人送了出去。 “叶嬷嬷,叫各个院里的人都给我过来!老祖宗明日便要回寒山寺去了,这件事就暂时瞒着不要告诉她!”老夫人下令,叶嬷嬷急忙出去传唤。 老夫人头一回这么大的阵势,大伙儿也不敢多耽搁,很快就过来了牡丹阁,谢云霜此时正在柳时若的院子里头,便和她一起过来了。 事情有蹊跷 老夫人见人都已经齐了,便沉声说道:“明珠的吃食里头让人给下了毒药,府中最是容不得这种腌臜事物!” 谢云霜装作吃惊,惊呼一声,然后说道:“想来明珠妹妹也真是多灾多病,如今却让人下了毒药,莫不是真的被什么鬼魂缠着了?” 柳时若听言却是斥责:“云霜可莫要胡说,鬼神这种东西最是说不得。” 云霜垂首应了一句“是”便不再开口。 大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明珠这次是被人下毒,那是人为,定是与鬼神无关的。” “大夫怎么说,明珠可还好?”二夫人开口问道。 老夫人听见二夫人的话语,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还昏迷着,估计得将养几天了。” 三夫人此时却是不敢开口的,自从上次谢清燕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更何况为了谢清燕能够在牢里过得好一点,她天天劳心劳力去求苏家,却发现没有丝毫的用处,官府的人说是得了死令,不能容情,而且过几日就要将她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了。 “可是有查到是谁动的手脚?”柳时若淡淡的问道。 大夫人心里冷哼一声,且等着看,谋害侯府嫡女,柳时若注定在府中是待不下去了! “将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我叫过来!”老夫人厉声说道。 叶嬷嬷早就叫好了人门口等着,不一会儿,一群的丫鬟婆子走了上来,跪在地上。 “敢问老夫人,毒是下在二小姐的哪里?”柳时若问道。 大夫人抢白道:“是在吃食里头。” 柳时若点点头,“你们平日里但凡是能够接触到二小姐吃食,都留下,其余人退出去便是。” 丫鬟婆子得了令,便照着柳时若的要求退下了大半。 老夫人赞赏地看了一眼柳时若,心想着柳时若可比大夫人有侯夫人的风范多了。 大夫人心中却是极为不悦,自己还没开口,她柳时若凭什么发话,更何况还有老夫人在这里呢! “老夫人,奴婢是接手二小姐吃食最多的,二小姐身份尊贵,给奴婢几百个胆子却也是不敢谋害二小姐的!”一个丫鬟在地上磕着头哭道。 一旁谢明珠的贴身丫鬟晓晴说道:“老夫人,这是东方阁伺候二小姐吃食的玉敏。” “你们且说说,这几日东方阁里头有何人的举止颇为异常的,若是都一个劲儿都说没有,便板子伺候,侯府虽不提倡刑罚,可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些用处的!”柳时若轻声说道,语气温柔的好似不是在审问一般,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玉敏低头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奴婢……奴婢看见琴雅最近有些不对劲,总是在房里藏着什么东西似的,夫人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其他人。” 这府中的丫鬟都是住在同一个大房间的,颇有些什么不对劲都是能够被人发现的。 其他人担心真的会被受罚,纷纷点头。 “那个琴雅何在?”老夫人问道。 玉敏急忙说道:“琴雅不在这里,她只是一个粗使丫鬟,并不管小姐的膳食。” “老夫人且不要声张,让叶嬷嬷偷偷带着人将那个丫鬟绑了,去琴雅的房中搜查一番便是!”柳时若说道。 老夫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让叶嬷嬷带人过去了,“还是你心细。” 大夫人绞着帕子不出声,心想这个柳时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明珠是自个儿的女儿,要她这么多事做什么! 叶嬷嬷将人绑了之后,便在琴雅的枕头底下搜出了那已经用了半瓶的蛇毒,然后让人押着琴雅走了上来,“老夫人,的确是琴雅所为,已经将东西搜出来了。” 老夫人捂着脸呵斥:“快将这东西扔了去,看的让我心烦!” 叶嬷嬷听言,便收起了蛇毒,打算等会儿处理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你的主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老夫人大喝一声,拿起手中的杯子就往琴雅便砸了过去。 琴雅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下了,顿时额头上红肿了起来,哭着说道:“是柳夫人指使我的,不是我自个儿自愿的,老夫人明察啊!” 老夫人还算镇定,并没有立马怀疑柳时若,谁知道这个丫鬟说的是不是实话,柳时若是老祖宗亲自选几门来的,背后还有柳大将军做靠山,怎么也不能随便乱动。 大夫人却是坐不住的,起身便要上前和柳时若厮打,喊叫道:“柳时若你好恶毒的心,竟然想要置明珠于死地!” 谢云霜急忙给慧心嬷嬷和红衣使了眼色,她们两个当下拦在了大夫人的面前护住了柳时若。 “祖母,这件事情有蹊跷,可得好好查查!”谢云霜站起来说道。 “还用怎么查,这个丫鬟都已经承认了!”大夫人尖声道。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夫人,说道:“你是侯府的夫人,就该有点侯夫人的风范,如此吵闹算什么回事?” 嘴上这样说,心里也就越发觉得柳时若好,她被人指认,到现在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大夫人瞬间萎靡了,坐了下来哭着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玉敏看了一眼谢云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老夫人,奴婢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老夫人沉声开口。 玉敏看了一眼琴雅,颇为不屑地开口:“这琴雅一向与九小姐院子里的庆红交好,前几日我还看见庆红来找了琴雅呢!两人有说有笑的,还说什么事情办好了九小姐有赏,却不知是办什么事情!” 大夫人脸色渐渐了冷了下来,心里却在想,柳时若院子里的冰儿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来指证,怎么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庆红急忙跪在地上,“老夫人饶命,奴婢是九小姐院子里头的,和二小姐无冤无仇,怎么就会谋害二小姐了呢?” “你和二小姐无冤无仇,却不一定不会受人指使是吧?”谢云霜笑着说道。 谢兰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姐姐这样说兰扇却是不依的,兰扇前几日胃口有些不大好,庆红说琴雅老家有一个方子,极是有效,我便让庆红过去拿,怎么知道就扯出这样的事儿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搜吧!下毒之人若是想明珠死,便是肯定还会留着毒药才是!”大夫人开口说道。 “二娘怎么也是侯府的夫人,院子却让人搜了,这脸面往哪儿搁?”谢云霜沉声说道。 老夫人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谢兰扇是闺阁小姐,柳时若是府中夫人,搜院子这种事传出去着实不大好听。 “我是无所谓的,为证清白,老夫人尽管派人搜吧,不过须得是老夫人的人才是,其他人我也信不过!”柳时若柔柔地说道。 老夫人笑了开来,说道:“你这孩子也忒懂事了,既然如此,我就让叶嬷嬷亲自带着人过去搜查一番,没有便罢了!” 叶嬷嬷随即出去,带着人往拂柳轩去了,另一行人便去了谢兰扇那一边。 大夫人看见柳时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颇有些怀疑,难道她事先就知道这件事儿了? 叶嬷嬷很快就回来了吗,另一方去谢兰扇院子里的人也回来,纷纷说道:“回老夫人,没有!” “你可是仔细搜查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大夫人惊声说道。 叶嬷嬷心里有些不悦,却还是恭顺地说道:“回大夫人,柳夫人的院子里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您若是不信,老奴可以再搜查一番,您在一旁看着也是行的!” “搜了一遍那是二娘心胸开阔,怎么好再搜查第二遍,您说是吧,祖母?”谢云霜凉凉的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云霜说的是,毕竟是时若的院子,怎么好随意派人搜查,没有便是没有!” 叶嬷嬷是她的心腹,再加上和大夫人柳时若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自然是不会骗人的。 大夫人脸色惨白,心中却是恨极了柳时若,这样都能让她逃脱了去。 “这可怎么办,事情查到这里却是查不下去了!”谢云霜淡淡的看了一眼谢兰扇。 老夫人眼泛冷光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谢兰扇,开口说道:“且等着明珠身子好了再说,若是以后府中再出现这样的事儿,必定是严惩不贷的!” 听到这里,大夫人也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不了了之了,便起身一拂礼:“明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儿媳先下去照顾明珠了。”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众人都散了去。 老大夫人出了门却是没有去东方阁,而是去了月姨娘的院子里头,月姨娘听见大夫人来了,身子颤了一下,心知她是过来算账了才是。 “大夫人……” 月姨娘刚开口,便迎来了大夫人的一个耳光,当即脸上肿了起来,尤为慎人。 “贱人!你竟敢拿着药害我的明珠!”大夫人厉声说道,扬手又想打,却叫身后急忙赶过来的谢兰扇拦住了。 “母亲也不是想害我的弟弟吗?”谢兰扇怒声说道。 大夫人恶狠狠地挥开了她的手,脸上有些心虚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夫人也太狠心了,贱妾只想景元平平安安长大,我一开始就找大夫问了,大夫人给的那蛇毒,元哥儿若是吃了,不出十日,便会成为痴儿!”月姨娘哭着叫喊。 大夫人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厉声说道:“你现在是想要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我们三人所为是不是!” 月姨娘吓了一跳,还好是在自己的院子,不然真的会让别人听了去。 害人不一定得是下毒 “横竖也没有除掉柳夫人,母亲是不是该说说,为何要如此对景元?”谢兰扇沉着脸问道。 大夫人一见她如此,气不打一处来,谢兰扇一个庶女如今却也敢质问自己了! “竟是母亲平时小看你了,兰扇果然不是平时那个模样!我一时不查拿错了药了,这个说法可行?”大夫人冷笑着说道。 就算她真的想让谢景元死又如何,横竖月姨娘也不敢鱼死网破和自己翻脸。 月姨娘总算是听清楚了,谢兰扇方才说根本没除掉柳时若?那就是说计划失败了? “兰扇,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派人将蛇毒放在了柳时若的院子里头了吗?”月姨娘抓过谢兰扇问道。 谢兰扇不耐的扯开她的手,然后拿出一瓶子蛇毒,说道:“柳夫人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这瓶蛇毒让人悄悄放在了我的院子,若不是我警醒,今个儿被除掉的人就是我了!” 大夫人眯着眼睛,“我说了,为什么柳时若院子里的冰儿没有出来指证,怕是早已经被人除掉了。” 谢兰扇却没心情和大夫人扯,当即说道:“这件事揭过去了便是,母亲以后有什么事还是不要找我姨娘的好,我姨娘性子软,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大夫人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就离开了。 大夫人刚离开了月姨娘那儿,晓晴就将跑了过来,说是谢明珠吐个不停,看起来是不好了,又让人将叫着大夫过去了。 大夫人在一旁抹着泪,看着脸色苍白的谢明珠,心里止不住的疼痛,喊着:“我的明珠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你让母亲怎么活下去!” 哭完了就想起谢兰扇做的事,又厉声说道:“谢兰扇月姨娘那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晓晴跪在谢明珠的身边,对大夫人说道:“夫人,二小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九小姐,您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大夫人冷哼一声,现在谢明珠这个样子,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做其他,而且对付谢兰扇总得找一个契机,目前根本没有机会。 大夫来了之后,为谢明珠诊治一番,说这是喝了药之后的正常反应,心知谢明珠没事,大夫人的心稍稍放下了。 晓晴送走了大夫,然后走进来说道:“府中中馈是由老夫人掌管,三位夫人辅助,现下三夫人被剥夺了权利,就全靠着二夫人一个人支撑着,大夫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跟老夫人提议要回一部分的权利?” 大夫人心中微动,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只顾着对付谢云霜和柳时若,却是忘了这一回事,着实便宜了二房! “晓晴你是自小伺候在二小姐身旁的,我没记错吧?”大夫人笑着问道。 晓晴恭顺地低头,回道:“是的大夫人,奴婢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对二小姐是忠心不二的。”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夫人端起茶轻啜一口,心想谢明珠身边的晓晴看起来脑子颇为活络,没成想以前竟是看走眼了。 晓晴微微一笑,“大夫人要是要回了权利,便是和以前一样掌管府中膳食,这害人不一定得是下毒,这膳食也是可以动手手脚的!” 大夫人连连点头,“等我跟老夫人要回了权利,你再与我细细说来便是。” 晓晴心中一喜,她在二小姐身边受气这么多年了,能为大夫人做事,自己的身份岂不就是水涨船高了? 谢云霜在姻和园听见初言的回禀,心中气结,“大夫人真的和老夫人要回了权利?老夫人同意了?” “可不是嘛!大夫人身体已经好了,老夫人当即没有考虑,就将以前的权利归还给大夫人了!”初言气愤的说道。 谢云霜叹了口气,心道这真是老天都不帮自己,她本想着过几日和祖母提一提,等柳时若身子好了一些,让她将府中事物交给柳时若管理的,现下提前被大夫人要了去,谢清燕那件事着实是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你去给二娘传个口信,让她在大夫人院子里的人注意点,看看大夫人最近会有什么动静!”谢云霜轻声说道。 初言得了令,便立刻走了出去。 大夫人着手将权力要回,心里舒坦地不得了,谢明珠因为喝下的蛇毒并不多,所以几天便痊愈了。 “母亲,上次我问你什么时候帮我教训谢兰扇,你说等几天,可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好多天了!”谢明珠嘟着嘴,她醒来之后才知道,竟是谢兰扇给她下的药,心想平时当真是瞎了眼,敢做出这种事来! “你且等着吧!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就想着咬回去!谢兰扇不过是侯府的庶女,她有什么值得我们在意的?”大夫人淡淡的说道。 谢明珠脑子不够活络,就只会一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这一次,就算弄不死谢云霜,也最好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 谢明珠心里有些委屈,嘟囔着:“谢云霜我现在不在乎,谢兰扇那贱蹄子敢给我下药,我定是不能饶了她去!” 大夫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安抚道:“谢兰扇过两年及笄就要嫁入八王府了,八王府妻妾众多,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她迟早得求上门来,更何况,她的嫁妆还得由我置办,到时候给多少,还不是你母亲我一句话?且忍忍吧!” 谢明珠心中一喜,感觉自己宛若捏住了谢兰扇的命根子似的,颇为开心。 大夫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她要回了权力,就和以前一样掌管府中的膳食,每个院子的吃食搭配都是由她负责的。而谢明珠的丫鬟晓晴以前就随着她母亲学过几年的膳食搭配,知道什么食物相克不能一起吃,相克的食物长久吃多了……便想活命都难! 而且,这种东西,是大夫斗难查出来的。 谢景元是大房的庶长子,得老夫人看重疼爱,所以他的吃食一贯是好的,月姨娘也从来没有资格和他一起吃。 其实谢景元从前几天就开始身体不舒服,只不过是月姨娘让人不要声张出去。 此时的月姨娘正心焦,她前前后后换了许多个大夫过来看,也都开了药,但还是一样不见好。 “母亲,不若我去求了大姐姐,让大姐姐请了国师府中的罔言大夫过来看看?”谢兰扇说道。 月姨娘面露难色,说道:“我担心你大姐姐会不肯!” “元哥儿是府中唯一的儿子,就算是庶出,老夫人还不是照样疼爱?你且等着,我去梳大姐姐!” 说完,谢兰扇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姻和园。 谢云霜一贯不喜欢谢兰扇,加上上次的事情更是对她不喜,听见她来了,便随口说道:“就说我身子不爽睡下了!” 初言得了令应了声,就有出去对谢兰扇说:“大小姐昨日里身子就不大舒服,昨晚夜里还梦靥了,现在在休息,怕是不能见九小姐了!” 谢兰扇总是知道这只是借口,却不能不顾规矩闯了进去,只好在外面等着。 “外头还冷着呢,她竟然也就在那儿等着?莫不是真有什么急事?”谢云霜嗤笑说道,手上的绣花针却是没有停下,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极是。 等过了半个时辰,谢云霜觉得有些疲倦,放下了手上的刺绣,对初言说:“去打些热水用来给我敷眼睛!” 初言出去打水,却看见谢兰扇还在那里没有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初言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去。 给元哥儿看病 初言拧了一条帕子,然后敷在谢云霜的眼上,说:“小姐,她还在那里呢!” 敷了许久,谢云霜觉得帕子凉了,给自己眼眶周围抹上了护眼膏,才悠悠说道:“去将九小姐叫进来吧!” 谢兰扇听见初言传唤,像是得了释放一般冲进了屋子,带进了一股寒气。 “大姐姐呢?”谢兰扇问道,心想这谢云霜住的地方也忒好了一些,一进来与外面简直就是宛若两个世界,台基上还焚着香,水晶珠帘微垂,那制纱帐的布料看起来竟比她身上穿得还好些。 初言笑着说道:“九小姐且在这里去去寒气,大小姐在里屋,等您寒气去了,奴婢便带您进去!” 谢兰扇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很不舒服,但确不敢说什么。 等过了一会儿,谢兰扇感觉周身都暖和了,初言才带着她进去。 谢云霜慵懒地躺在卧榻上,卧榻身边是用紫檀木制成的小书柜,上面还放着一碟去了皮的西瓜,谢兰扇一惊,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西瓜! “大姐姐房里焚的香是什么香,闻起来竟和外间的不一样。”谢兰扇坐下问道,感觉到凳子软乎乎的,低头才看见,原来是垫了一层厚厚的坐垫! 初言将茶奉上,然后说道:“九小姐有所不知,大小姐房里焚的是蝉蚕香!听说是边境小国进贡给皇上的,一年也不过只产出三盘,皇上赏赐给了国师,国师便立马就送给了我们小姐!” 瞧着初言嘚瑟的神情,谢兰扇心里止不住的苦涩,看着初言的穿戴,一个丫鬟都快赶上她这个主子了! “国师对大姐姐自然是极好的!”谢兰扇说道,谢云霜能够嫁给容宣,她便只能嫁给八王爷那种人为妾! “你来此,究竟有何要事?”谢云霜问道。 谢兰扇这才想起自己到这里的目的,说道:“元哥儿一直病着,看了好多大夫吃了药也不管用。” 谢云霜轻笑一声,讽刺说道:“敢情九妹妹到我这儿是找神医来了?” 谢兰扇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开口:“不是的,听说国师府中的罔言医术高超,我便想着能否请姐姐将罔言大夫叫过来给元哥儿看病?” 谢云霜心里其实并不情愿,以后府中要是有什么病都过来找罔言那可怎么好?不过那毕竟是谢景元,自己的庶弟,她怎么也没有理由拒绝,放下便说道:“你且回去等着,我等会儿让初言过去传唤便是!” 谢兰扇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点头,行了好几次礼,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和谢云霜的屋子比起来,自己那里简直就是冰窖。 见谢兰扇走了,谢云霜才叫初言过去找罔言。 谢兰扇在月姨娘院子里头心急地等了许久,才看见罔言慢悠悠地走过来,心里气急了,可是这是容宣的人,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教训。 “罔言大夫,求求您看看我的孩子吧!”月姨娘哭着说道。 罔言哼了一声,看都没看月姨娘一眼,径自过去给谢景元诊治。 过后,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才悠悠开口:“他最近都吃了什么东西?万物相生相克,吃食是必须注意的,就如水火不容一般!” 月姨娘与谢兰扇面面相觑,说道:“元哥儿今日什么都没吃,他根本吃不下。” 谢兰扇心中微动,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对罔言说道:“有劳罔言大夫了,今日这事就这样,请回吧!” 罔言心中一气,他医治过许多人,像谢兰扇这样的人还真没遇到过,哪个不是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兰扇,你胡说什么呢?”月姨娘扯着她袖子说道。 罔言也不说话,抿着唇收拾东西,一甩袖便离开了。 月姨娘刚想上前去求情,却被谢兰扇拦住了,“姨娘且好生想想,元哥儿昨日午膳吃的是什么!” 月姨娘一愣神,说:“似乎是牛肝面和鲶鱼汤!” “母亲叫有经验的人过来问问便知,牛肝和鲶鱼相克,是不能一起吃的,怕是这些天,元哥儿所吃的都是相克的食物!” “今日元哥儿虽还没好,可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可不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吃!”谢兰扇想想有些后怕,若是罔言不来,那是不是元哥儿就这样了! “膳食……膳食是大夫人掌管的!”月姨娘惊恐的说道。 谢兰扇一副了然的模样,可不就是大夫人做的! 大夫人敢这样做,怕是已经想好了下一步,也是为了警告她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月姨娘慌张的问道。 谢兰扇绞着帕子,“姨娘,你去找祖母,让祖母给你做主!” 老祖宗前几日已经回去了寒山寺,现在府中能做主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月姨娘放下便梳妆打扮,然后哭着去了牡丹阁。 可是没成想,月姨娘还没有到牡丹阁,就在半路遇到了大夫人。 “月姨娘这是着急的去哪儿呢?”大夫人笑着问道。 月姨娘冷着脸,看着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您心知肚明,景元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就下的去手!” “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谢景元也不过是我的一个踏板罢了!怎么,现在是想去找老夫人告状?”大夫人淡淡地说道,脸上满是无所谓。 她要是怕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 月姨娘心里却惊疑不定,“我却是是要找老夫人给我们景元做主!” “做主?老夫人现在卧病在床,可不见得有时间给你做主!”大夫人摸摸自己刚涂上的蔻丹,满意地勾勾唇角。 月姨娘心中一惊,竟未想到大夫人如此大胆,给老夫人也敢用这样的手段。 “大夫人,你究竟想做什么?”月姨娘沉声怒斥。 大夫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想做的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只管配合我就是了!” 月姨娘冷笑,“如果我不呢?” 大夫人随手摘下一朵花,狠狠地踩在脚底蹂躏,“那我便让谢景元,就跟这朵花一样!而且月姨娘你别以为你有了谢景元就有了一切,你别忘了,谢兰扇是要从侯府嫁到八王府的,到时候她出嫁的嫁妆,还不是得由我来置办?” 月姨娘心里一慌,却是再不敢开口了。 恨意 大夫人微微用力抓住了月姨娘的手,笑着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月姨娘几乎是被她拉着走的,以前她年轻又刚生下庶长子的时候,她还敢在大夫人面前得意两下,可是现在的大夫人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到了牡丹阁,叶嬷嬷出来说道:“大夫人月姨娘请回吧,老夫人身体不舒坦,可能不能见客。” 大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就身体不好了呢?我也就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用不了多长时间,且让我们见见便是!” 叶嬷嬷为难地想了一下,然后让开路:“那夫人便进去吧!” 老夫人看似身体是不大好,连起身见客的力气都没了,毕竟年纪大了,比谢景元看起来脸色还差了三分。 “老夫人脸色看起来竟是这样差,可是有叫大夫过来看看?”大夫人凑近去问道。 老夫人半闭着眼睛,看了一眼大夫人,“有叫大夫,也吃了药,就是不见好,许是人老了不行了。” 大夫人坐在床边,握住了老夫人微凉的手,“老夫人说什么呢,老夫人年轻着,怎么就老了,难为侯府现在真是多事之秋!” 老夫人听出了大夫人地言外之意,“什么多事之秋,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夫人,元哥儿也病了,好几天都没好,所以贱妾才过来给您回禀一声!”月姨娘接过话说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斥责:“你这姨娘是怎么当的,孩子养在你身边,还能病了这么久?” 月姨娘弱弱的应了一句“是”,然后就沉默着不再说话。 大夫人轻笑一声,“老夫人可是冤枉月姨娘了,月姨娘对元哥儿可是尽心着呢!不过儿媳是觉得侯府总是不对劲,最近的事儿也忒多了,先是明珠病了,柳妹妹的孩子也没了,现在您有病了,您觉得会不会有什么邪物作祟,需不需要……” “住口!”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你们都下去吧,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又不是什么绝症,还不能好了不成?” 大夫人讪讪,给老夫人行了礼,便和月姨娘告辞了。 “现在怎么办?”月姨娘走出了牡丹阁便问道。 大夫人没有理会,径自说道:“老东西不听,那便让她受几日苦!” “可是元哥儿……”月姨娘心急说道。 大夫人睨了她一眼,“横竖这几日老夫人也没这力气召见你们,你们可以不用吃我准备的食物,但是过几日记得让谢景元装病!” 月姨娘应了一声,便往自己的院子快速走去,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大夫人嗤了一声,也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大夫人就在翰香苑等了几日,也不急着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母亲竟还有闲情在这里摆弄花花草草!”谢明珠忍不住抱怨,看着大夫人竟觉得她似乎变了不少。 大夫人只是微微一笑,继续盯着花盆里看,“这是前几日云湘刚去买来的百岁兰的种子,极难存活,如今却是冒芽儿了,明珠,我们的好日子才真真是要来了!” 谢明珠很是不耐,说道:“母亲与其有心情在这里摆弄这些,不若想想怎么讨好父亲才是,父亲若是不来翰香苑,我便没有弟弟,到时候侯府的爵位让他人继承了,我们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大夫人脸色一遍,她爱谢青时,也渴望得到他的爱,这是无疑的,可是既然谢青时的心怎么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自然要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你放心,母亲的计划很快就会成功,且看着你祖母还能挨多久!”大夫人说着,不自觉将手中的芽儿掐断了,眼看着便要长大的百岁兰,就被扼杀了。 不一会儿,云湘走了进来,“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大夫人微微一笑,看着谢明珠,“你看,我说了你的祖母总会找我的!” 大夫人不慌不忙地梳了妆,准备好了,才慢悠悠地出门。 可是到了牡丹阁,大夫人却漏算了,她并不知道原来谢云霜这几天都在这里侍疾。 “见过老夫人!”大夫人行了一礼,给老夫人请安。 谢云霜亲自给大夫人奉了茶,笑着说:“母亲这几日没出门,云霜还以为母亲也病下了呢!” 大夫人苦笑,“还是云霜深知我心,母亲这几日只感觉食难下咽,身子疲乏,遂没有出门给你祖母请安!” “怎么你也病下了?”老夫人虚弱的问道。 大夫人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上次你说的,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老夫人开口说道。 谢云霜蹙着眉头。随即说道:“不知祖母说的是何事?”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我与你弟弟元哥儿病了许久都不曾好,便想着府中如此多事会不会是因为邪物缠身,便想着让你母亲去找个道士过来作法,驱驱邪!” 谢云霜的手倏地握紧,随即笑着开口:"说来这个可就赶巧了,我刚听初言说有一个道士叫勿言老道,道法高深,不如就叫了他来可好?" 大夫人一听见勿言,双目赤红,宛若要吃了谢云霜一般,好似看见了自己胎死腹中的孩子血淋淋地站在眼前啼哭,当即控制不住拍案而起。 “勿言!如果不是他,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大夫人尖声道。 谢云霜勾勾唇角,“母亲说什么?您的孩子胎死腹中竟是因为这个勿言?早听说母亲安胎之时让舅舅找了一个道士在府中炼丹药,原就是这个勿言老道?” 老夫人虽在病中,可也听出了不对,当即勉强撑死了身子,“你快说!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初可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孩子胎死腹中的!” 大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慌张地摇头,“不……儿媳一时失言……” “可不就是失言吗?”谢云霜打断了她,抢白道:“如果不是失言,母亲也不会泄露出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呀!” 大夫人瞪着谢云霜,低咒一声,扬手便想打,却被老夫人给呵斥了:“云霜未曾做错什么,你却想当着我的面打人!快说,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害怕地放下了手,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跪了下来,“儿媳知错了,求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手颤抖着指着大夫人说:“所以……你…你……真的是妄想混淆侯府嫡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孩子胎死腹中了?” 大夫人在地上磕着头,知道额间红肿才做罢,“老夫人,我也是不想的,我哥哥从外头给我寻了一个道士保胎,谁知那道士竟然是骗人的,我就是因为吃了那药才会胎死腹中的!” “孩子没了便是没了,你为何还要演一出狸猫换太子!”老夫人怒斥。 大夫人哭哭啼啼抹着泪,“大房多年没走嫡子,老祖宗和老夫人有多期待我腹中的孩子儿媳是知道的,又怎么舍得让二老失望?” 谢云霜冷笑,心想这大夫人演戏可是一流的。 “可是母亲,您换了孩子便罢了,为何还要杀了那孩子的母亲?”谢云霜一脸失望的看着她。 大夫人垂首,掩去了心中的恨意,抬头说道:“那孩子地母亲死于难产,我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怎么可能杀了她?之后产婆死于非命,我也是不知的!” 老夫人允许了 大夫人见老夫人不为所动,便爬到她床边跪着哭道:“老夫人,请看在我为侯府劳心劳力多年的份上,不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那个孩子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他死了,最痛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呀!” 谢云霜心里不禁想到,自己真的是小看大夫人了,老夫人心中最大的痛,怕是就是她年轻时刚出生的孩子不出一月便夭折了,对于这一类是也最是心疼,再加上她现在病重,精神不济,也更容易心软。 沉默了良久,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南氏,若是这种事还有下次,你便是死一百次也是不够的!” 大夫人伸出三指朝天,发誓:“儿媳绝对不会再犯下这样的错!” 谢云霜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插嘴,横竖就算她开了口,老夫人也不见得会改变想法,反而觉得她这人心眼极坏。 “云霜丫头。”老夫人叫了一声沉默着谢云霜。 谢云霜将坐在老夫人的身边,“祖母请说。” “你母亲也是不容易的,这件事情且瞒着吧!”老夫人说道。 谢云霜笑着点点头,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说不的权力不是吗? 之后老夫人的精神着实不济,便让大夫人和谢云霜退下了。 大夫人出了牡丹阁就端了让丫鬟熬的参汤端着去了谢青时的书房,谢云霜则是去了柳时若的院子里头。 谢青听见了大夫人到书房这边来了,遣散了身边的人,想着也是许久未见了。 “侯爷怎么着也得注意一下身体,您要是也病下了怎么得了?”大夫人柔柔地说道。 谢青时笑着点点头,然后接过了她手中的参汤,“怎么最近还有人生病吗?” “侯爷整日里忙着外头的事儿,竟然是不知道。老夫人和景元都病了好些天了,一直都不见好。”大夫人愁容满面地说道。 谢青时“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可是有叫大夫过来看看,是何原因。” “大夫都说没什么事,可就是吃了药也不见好!”大夫人道。 谢青时沉吟片刻,心中却有些怀疑,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就病下了。 “是这样的,方才我也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精神不济,让我找个时间去外头请道士回来做法,不知道侯爷的想法如何?”大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谢青时对鬼神这东西向来不深信,可有可无。 谢青时皱着眉头,便说:“既然是母亲说要请,那你便做主去请个道法高深的过来,然后做法吧。” 大夫人得了令,喜笑颜开,突然心思一动,走过去谢青时的身边,为他按着肩,“侯爷老是在外头奔忙,可也得注意身体才是。” 谢青时看见大夫人这样温柔的样子,便也不自觉想起以前的柔情蜜意来,南氏忽略以前犯下的错不讲的话,还是个好的。 大夫人看着谢青时柔和下来的脸色,心想或许今晚谢青时会宿在翰香苑也说不定,可是刚想开口,就被外面进来的小厮打断了。 “侯爷,大小姐求见。” 谢青时当即松开大夫人的手,站起来说道:“让大小姐进来!” 谢云霜匆匆走进来,却未想到大夫人也会在这里,便说道:“母亲竟也在此,倒是云霜打扰了。” 谢青时老脸一红,尴尬的说道:“你来此有何事?” 云霜笑笑,“是这样的,方才去找二娘,发现二娘竟又病下了,二娘向来低调,非要瞒着这件事,我便做主来这里告诉父亲了!” 谢青时瞬间忘了大夫人还在这里,心急的开口:“可是很严重?” “父亲且放心,不是很严重,就是大夫说是需要静养,这府中不宜有什么波动才是!”谢云霜笑着说道。 谢青时却是等不得,让丫鬟给自己披上了袄子,便往拂柳轩去了,谢云霜和大夫人却是紧随其后。 大夫人一进门,便看见谢青时握着柳时若的手低眉细语,心里便感到一丝苦涩,他何曾对自己这样过。 “母亲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谢云霜说道,她的声音引来了柳时若和谢青时的注目,让大夫人赶到颇为尴尬。 大夫人讪讪,走了进来,“听说柳妹妹病了,我便过来看看,柳妹妹不会不欢迎吧?”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柳时若的脸色,虽然是苍白了一些,但也不像是病重,怎么侯爷就这么着急? “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还请姐姐见谅,时若怕是不能起来给姐姐请安了。”柳时若强撑着身子起来说道。 听见她虚弱的声音,谢青时又是一阵心疼,急忙说道:“你还是躺着吧,不要起来了。”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这样就心疼了,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过! “大夫怎么说,如果没有请大夫,倒不如我给妹妹请一个大夫过来看看?”大夫人说道。 如果大夫来了,怕是柳时若就被拆穿了。 云霜抢白道:“方才我让人请来了罔言,罔言说是二娘身子弱,再加上最近倒春寒,病倒了也是正常的,只需要卧床静养便可。“ “听说姐姐要去请来道士作法,时若有病在身,姐姐也不必顾忌。”柳时若接下去说道。 大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筹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柳时若病下了就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况且这也是老夫人允许了的。 “那我就尽量让府中的人低调一些,不会打扰了妹妹的。”大夫人说道。 谢云霜心里笑开了花,心想着大夫人难怪不得宠,这么不会看谢青时的脸色。 “可是府中来了生人,我倒是担心会冲撞了二娘去。”谢云霜回道。 谢青时沉吟片刻,说道:“云霜的话有理,做法也不急于一时,便搁置几天,等时若好了再说,况且时若也是府中的夫人,她不在场,也不是个事儿。” 大夫人纵使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谢青时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说道:“你身子不好就别与我们说话了,自个儿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大夫人便和谢青时一同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柳时若才从床里下来,说道:“大夫人叫道士作法的目的显而易见,不是冲着你就是为了我,不过倒是因为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谢云霜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就是因为没有掉以轻心,所以我才过来找你,装病也不是办法,过头了反而让父亲怀疑,所以我们只有几天的事情想办法。” 柳时若把玩着手中的手绢不说话,沉思着。 谢云霜也不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柳时若说:“我哥哥认识的能人异士颇多,倒是可以以这个理由和老夫人举荐一个。” 谢云霜点点头,“最好不要由你来开口,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才是。” 柳时若应了声,也没有答话,便叫人去传了个口信儿给柳将军柳时无。 柳时无是柳时若一母同胞的兄长,皆是庶出,能有今天完全脱不开柳时若的深谋远虑,因此兄妹两人感情甚笃。 柳时无接到柳时若的传信的时候,他的夫人王氏也在,王氏什么都好,就有已让让柳时无赶到颇为为难,就事她与柳时若的关系并不好。 “这么一天到晚都是她的传信,都已经嫁了人了,老是派人往将军府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王氏忍不住抱怨道。 柳时无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仔细听着下人的回禀,听完了便说道:“告诉你们夫人,我会为她办好的!” 醒酒汤 看着人退下了,王氏才忍不住说道:“你是她哥哥,她怎么尽会让你为她办事?不像样!” 柳时无叹气摇头,“她是我妹妹,为她做些事又何妨,我跟你说过很多次……” “我知道,你与她在府中是姨娘所出,两人过的很是艰辛!可是她一个外嫁妇人,还老是派人上门来,这着实不像样啊!” 柳时若在府中的时候她不喜,是因为她就只会赖着柳大将军养活,好不容易盼着她嫁出去了,好与不好她都不想理会,却三天两头派人过来求人帮忙。 “时若她这样做是为了侯夫人的位置!除了为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将军府!等我年老了,将军府的风光不再,至少还有侯府可以帮衬些!”柳大将军说道。 王氏放下便没说话了,心中却是不服的,南氏还好好的,怎么柳时若就能当上侯夫人了! 柳时无当下也不和她扯了,整了整衣衫出门去。 “去哪儿?”王氏问道。 “去醉卧楼!”柳大将军头也不回地说道,而后到了醉卧楼,就让人去请了谢青时。 谢青时收到柳时无的邀请的时候,颇为惊讶,虽然和他接触过,但毕竟不是很熟悉,没想到柳时无会邀请他去醉卧楼品酒,放下放下手中的事物,换了衣裳便出去了。 见到谢青时进厢房,柳时无当下站了起来,“侯爷大驾光临,着实是柳某的荣幸!” 谢青时忙摆摆手,“岂敢!论身份,我还得叫柳兄一声兄长不是?” 柳时无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让人上了酒,“这是上好的女儿红,侯爷常常可还合胃口?” 谢青时当下饮了一杯,他对酒的喜好并不大,可有可无,而且酒量也不是很好。 “其实邀请侯爷前来,乃是妹妹所托!”柳时无说道。 谢青时挑眉,放下杯盏,“时若这几日病了,怎么还操心其他事?” “病了?”柳时无有些心急,“她老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不,她说侯府中要做一场法事,我年轻时候行走江湖认识的能人异士颇多,便让我帮忙寻着,我想想也确实是有一个道士道法高深,便想来推荐给侯爷!” 谢青时听言,当下对柳时若是更加满意,心想作为侯夫人的南曲柔却是远远比不上的。 “柳兄能够推荐的,便是个好的,过几日差人送上门来便是!”谢青时说道。 柳时无应了声,目的达到了,便和谢青时扯着有的没的,这一来一往,两人竟也是醉了。 等两人走出醉卧楼,已经是日落西山,谢青时由小厮搀扶着送回了侯府。 “侯爷,可是要去大夫人的院子里?”小厮问道。 谢青时想了会儿,以往醉了酒都是有大夫人伺候,可是现在他对大夫人有一种排斥心理,柳时若又病着,便说道:“送我去书房吧!” 小厮也不敢多言,就送他去了书房。 大夫人在房里,听见谢青时喝醉了,还以为他会过来这里,未曾想他却是直接去了书房,心中一酸,便让人做了醒酒汤端着,让晓晴跟着一同过去了。 自从上次谢明珠身边的晓晴提了个好主意,她便要了晓晴放在身边,而把云湘给了谢明珠,每次看见晓晴在自己面前的嘚瑟劲儿,云湘都要恨的牙痒痒。 大夫人到了书房,看见谢青时半醉不醒卧在卧榻上,便将手上的醒酒汤给放了下来,走过去说:“侯爷,我伺候你沐浴吧,喝了醒酒汤明日醒来才不会头疼!” 谢青时一闻到大夫人身上浓浓的胭脂味儿,便皱起眉头说:“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大夫人脸色惨白,还有下人在这里,没想到他就这样拂了自己的脸面。 “侯爷先喝了醒酒汤吧!”大夫人端起醒酒汤往他身边凑。 谢青时不耐的推开她,醒酒汤没有拿稳,就这样摔在了地上,“我说了下去!” 大夫人当下也笑不出来了,也没有叫人收拾一下,转身就走。 谢青时疲乏地靠在卧榻上,揉着眉心。赶到头有些疼痛,却未注意书房的门慢慢开了,而后便感觉到温香软玉在怀。 谢青时以为这是在醉梦中,当下将怀中的可人儿压在卧榻上翻云覆雨一番。 次日谢青时醒来,触摸到身边一片温润,将身旁的人搂进怀中,嘴中喃喃:“烟儿……” “侯爷说什么?”怀中的女子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谢青时。 谢青时听见这声音,猛地推开了她,定睛一看,竟是以前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云湘! “你怎么在这里!”谢青时冷声问道。 云湘委屈地嘟着嘴,“侯爷,昨日云湘来收拾地上的东西,是您抱住云湘的呀!” 谢青时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碎,原以为是一夜春梦罢了,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穿衣。 云湘急忙上前伺候,等谢青时最后穿好了靴子,他才开口说道:“以后便别在大夫人跟前伺候了,抬为姨娘吧,去跟大夫人请个安,叫她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说完,谢青时也不再看地上狂喜的云湘,走出门去。 大夫人听见了晓晴的回禀,不禁大怒。“你确定?云湘那贱人爬上了侯爷的床?” 晓晴气愤地说道:“可不是嘛!侯爷做主抬了姨娘,等会儿就来给夫人请安了!” 大夫人虚脱地坐了下来,昨日她去送醒酒汤还被赶了出来,今个儿就传出云湘伺候了他一晚,这不是明摆着来打她的脸吗? 不一会儿,便听见下人说云湘过来请安了,最近倒春寒,外面可是冷得很,大夫人有心想为难,便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梳妆完毕再进来。 云湘心里不服,可是也不敢多说什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云湘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了的时候,才看见晓晴出来传唤。 云湘垂首走了进去,行了礼,“贱妾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冷笑,“云湘?现在该是叫云姨娘了吧?” 云湘低着头不说话,宛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一般。 大夫人见着她的模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地将被子投掷在地上,云湘却也不躲,眼睁睁看着那被子落在自己的脚边。 “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倒还是我瞎了眼,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大夫人怒声道。 云湘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道:“大夫人言重了,大夫人如今重用晓晴,不愿云湘待在身边,云湘总得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不是?” 大夫人连道几声“好”,而后说道:“你这意思,还是我逼你这样做的是不是!” “云湘不敢!” 云湘算准了大夫人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她可是昨晚才伺候了侯爷,还是谢青时亲自答话抬为姨娘的,横竖大房的姨娘也有这么多,大夫人个个都要对付,那得多累呀! “我看你敢得很!”大夫人厉声道。 晓晴重新给大夫人上了一杯热茶,在大夫人耳边低声说道:“夫人莫生气,给她安排几个丫鬟,让她找个院子住下便是,眼不见为净,毕竟是侯爷抬上来的,你也不好太过苛责!” 如何相提并论 大夫人这才冷静了一些,说道:“将你的东西收拾收拾,便去如意阁和沈姨娘一起住吧!” 姨娘毕竟是一个妾,是没有资格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沈姨娘以前一个人住,是因为谢青时纳的妾并不多,不过月姨娘却是个例外,毕竟大房唯一的儿子都是她出的。 云湘应了一句是,便开心得下去了,就算是妾,她也是侯爷的妾! 谢云霜听说云湘被抬为姨娘的时候,是在拂柳轩,听见这个消息,手上的茶杯都摔碎了,直叫初言心疼,叹着还好没烫着。 “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不薄情?”云霜苦笑,柳时若才进门多久,这又抬了一个姨娘,怕是再过几年,府中竟是不够住了。 柳时若却是没什么感觉,以前还是姑娘的时候,她父亲也是妻妾成群,就连一向正直的哥哥,也是有几个姨娘的,况且,她嫁入侯府又不是因为对谢青时的爱慕,只不过利益关系罢了。 “可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我瞧着国师便是个好的!”柳时若笑道。 初言也笑着附和:“柳夫人这话说得极是,国师可是为了小姐遣散了府中妻妾,以后也只会有小姐一个的!” 谢云霜脸上漂上两朵红晕,指尖点了点初言的额间,“就你嘴贫!” 笑过之后,谢云霜又正色道:“二娘竟是不在乎吗?” 柳时若不在乎地笑了笑,说道:“我在将军府中留到二十有五还未出嫁,一是因为我的身子不好,二是……世间男子多为薄幸,我已经是绝情心冷,对男人也提不起真情来!” 谢云霜张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谢青时就算不爱柳时若,怕是对她也有一两分的怜爱之情,可是柳时若竟是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侯爷薄不薄幸奴婢不知道,但是那位云姨娘却是好手段的,怕是大夫人也给气坏了,毕竟还是以前伺候过的!”初言愤愤不平地说道。 谢云霜冷笑,“云姨娘?” 云湘正好和云霜的母亲云烟同姓,云烟逝世之后,也不好再称呼云烟为大夫人,怕和南曲柔冲撞了,便都叫一声云夫人。 “初言,传话下去,改叫云姨娘为湘姨娘,若是谁再在我面前叫一声云姨娘,我便让人拔了她的舌头!”谢云霜冷笑着说道,她不曾见过云烟,却也是不允许别人这样侮辱。 初言传话下去的第二日,便说是云湘病下了。 谢青时是在去沈姨娘那边的时候知道的,虽然对云湘无甚感情,却也怜惜她伺候过自己,于是在沈姨娘这方用了晚膳,转眼就去了云湘那边。 云湘拖着病体起来伺候谢青时,谢青时却淡淡的拂开了她的手,“怎么刚来如意阁第二日,就病下了呢!” 云湘一脸委屈,坐了下来,“许是昨日去给大夫人请安之时在外头冻了太久了!” 谢青时心知南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刚抬的姨娘去斥责她,所以听见了云湘的告状,也无动于衷。 云湘见谢青时不说话,心中一痛,便让人去奉茶。 她毕竟是一个刚刚被抬上来的姨娘,身边能够伺候的丫鬟也不过三个。 来奉茶的也就是云湘身边的大丫鬟琴雅,上次她给谢明珠下了药,大夫人忙着和月姨娘斗竟是把她给忘了,随手打发到了杂役房去做事,云湘怜惜她,便让她做了自个儿的大丫鬟。 “侯爷请用茶,这是我们姨娘亲自去梅花上收来的雪水,用来泡茶是极好的!”琴雅本是想表现一番,这嘴一开,便跟合不上了似的。 云湘却是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么多话,毕竟她也是刚从丫鬟爬到姨娘这个位置,谁知道这个琴雅会不会效仿自己,大夫人不会防着,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谢青时感到有些不耐烦,微微蹙眉,却没有喝茶。 琴雅有些无措,却有继续说道:“侯爷都不知道,我们姨娘昨日可是委屈了!底下的人称姨娘为云姨娘,大小姐非是不准,让叫湘姨娘,说是谁敢再叫一声云姨娘,便拔了舌头!” 云湘收到琴雅的眼色,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谢青时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合该如此!你不过是一个妾,如何能与云烟并称!” 所说有没有哪个女人进了谢青时的心,怕是也就只有云烟一个,可是谢青时出生侯府,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却忽略了云烟想要的是一个丈夫的忠诚。 云湘脸色一白,低声说道:“贱妾岂敢和云夫人相提并论!” “你知道就好!”谢青时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见谢青时就这样离开了,云湘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统统摔在了地上,咬牙说道:“我在他心中竟还不如一个死人!” “姨娘别生气了,这府中尽是嘴碎的,你现在在这里砸东西,回头要是传到了侯爷的耳里,可就不好了!”琴雅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 云湘听言也是顾忌了一些,怒气却是没有消,“横竖我现在已经是姨娘了,不怕没有时间走进侯爷的心里,毕竟……我可比府中的沈姨娘月姨娘都要年轻呢!” 琴雅却是不敢开口,心道云湘该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耍了心机爬上了侯爷的床,怕是侯爷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又何来的和云夫人相比! 谢青时出了如意阁,想到昨日自己喝醉了对大夫人态度不是很好,便打算过去安慰安慰。 大夫人听说谢青时过来,心中一冷,心想不会是为了云湘的事情来斥责自己吧,当下也没了梳妆打扮的心思。 谢青时看着脸上泛起了些微皱纹的大夫人,脸色柔和了下来:“这几日府中事多,倒是难为你了。” 大夫人简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了,谢青时已经许久未曾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不难为,都是为了侯府,只要侯爷好,妾身就什么都好!”大夫人红着眼眶说道。 谢青时却是很满意她的识时务,看着晓晴端上来的茶水,说道:“这几日偶有下雪,打了叫下人去梅花林收些雪水,我记着你对这个甚是讲。” 大夫人忙道:“侯爷若是喜欢,妾身亲自收便是。” “不用,你身子不大好,让下人去便可!”谢青时道。 大夫人心中泛起点点甜蜜,她就知道,谢青时与自己是结发夫妻,岂是那些贱人比得上的,不过是男人的一时贪欢罢了! “过几日便开始让人作法吧,我打算再让柳妹妹将养一两日,侯爷觉得怎么样?”大夫人问道。 想起这件事,谢青时便想起了柳大将军说的,估摸着这两日认便送上来了,遂说道:“也好,柳将军结识的能人异士颇多,他说改日会将道士送上门来,便拥他举荐的那一位便是,省得你劳心劳力,到时候你定下时间,差人去将军府说一声。” 大夫人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指甲尽数扣在肉里,说道:“柳妹妹是个体贴的,这样一来倒是为我省了不少事呢!” 谢青时点点头赞同她的话,也没有看出大夫人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 谢青时这晚上发霉是没有宿在翰香苑,着实是有了后院其他女人的对比,大夫人的容貌和身材可以说是不堪入目,让他下不去口。 送走了谢青时,大夫人才将怒气尽数撒在房里的陶瓷花瓶上! “大夫人,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且想想办法,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吧!”晓晴急忙说道,顺便让人上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大夫人喘着粗气坐了下来,“需要想什么办法?让那个人消失,柳时若便没办法将人送上来了不是!” 晓晴心中一惊,愣了神。 不怕遭报应吗? 柳时无早早为柳时若找好了道士,并且把该注意的一应事物都交代好了,眼看着就要将人送上侯府去,这日却传来消息说人死了,不禁大怒! “蠢货,连个人都看不好!”柳时无一脚两人踹翻了去。 跪在地上的人便是柳时无的随从秦阳,也是柳时无派去保护那道士的人。 “有没有查出是谁的人?”柳时无沉声问道。 “是雇佣杀手,交易背后的人是侯府的大夫人!”秦阳回道。 柳时无冷哼一声,抬脚上马,一路疾驰去了南府,南曲柔是南烽的妹妹,如若没有南烽的支持,她敢这样做才怪! 南府的守门小厮看见柳时无从马上下来,风一般冲了上来,还没开口,就被他踹在地上。 柳时无是武将,脾气一向粗暴,他要保的人如今被人杀了,可是搞不来文人的那一套,不多时,南府出来的小厮被打的七七八八了,南烽才急忙跑出来。 “柳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欺我南家无人!”南烽看见自己一向器重的管家都被打了,当下大怒。 柳将军怒气冲冲,当下拔出剑来,“南烽你胆子忒大,我要保的人你都敢杀,说你是文臣,谁信呢!皇上面前一套,背后又另一套,虚伪卑鄙全是你占尽了!” 南烽气的脸色通红,却也听清楚了柳时无说的是什么,可是他却是一脸无辜,“柳将军这罪名我却是不能认的,我何曾杀了你的人!” “我明日要送到侯府作的道士,今日就被南曲柔买凶杀了!怎么着,你现在还不承认了!”柳时无怒吼道。 南烽一听,恨不得和南曲柔断绝了关系去,她惹了事,却要自己来擦屁股! “敢问将军有何证据证明?”南烽说道。 “证明?这还需要证明?我的人查出来就是南曲柔买的凶,连我的人你都敢杀,我看南烽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柳时无的脸都气红了,他虽然拔了剑,却也是不可能真的将他杀了,南烽毕竟还是朝廷命官,这也是南烽不害怕的原因所在。 “将军张口便说我妹妹买凶杀人,现在拿不出证据,这话自然是不成立的!”南烽沉着脸说道,他心里也是没谱,柳时无惯不是好对付的人! 柳时无被他一噎,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雇佣杀手是不会泄露交易背后人的名字的,秦阳之所以能查到,也是用了许多手段! 柳时无连道几声好,然后说道:“南烽你竟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以后在朝堂,我们便是不死不休!” 南烽看着柳时无气急败坏地离开,心想这下是把柳家彻底得罪了,当下便换了衣服,让人备了马车去了侯府! 大夫人听见南烽上门找自己,不禁心里咯噔一声,自从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南烽就没有来找过自己,这次她却不知南烽为何会来这里。 南烽一进门,扬手便想打大夫人,好歹晓晴挡在面前,才没打到!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南曲柔怒声问道。她未出嫁之前乃是侯府嫡女,受尽宠爱,南烽对他也是百般疼爱,从没像今天,一见面就要打。 南烽胸口一起一伏,忍不住一拍桌子,“你还敢问我你做了什么!你先是去招惹了容宣,现在又得罪了柳时无,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大夫人冷哼一声,“哥哥有今天,和我嫁入侯府也有极大的关系,我在做什么?我在巩固我的地位!” 南烽见她毫不知错,心里却是对这个妹妹失望至极,“你有没有想过,你得罪了这些人,南家倒了,你空有侯夫人的位子又如何?” “南府现在不是没事吗?既然无事,我自然得做些事情巩固我的地位,哥哥,柳时无手下的那个人挡了我的路,我杀了又如何?你竟然为了一个下人如此对我!”大夫人不服气地反驳。 上次去母留子这种事他都愿意为自己做,如今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自己除了一个人便过来喊打喊杀! “好好好!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以后你要是再闹出什么事,南家不会支持你的一切行为!” 话毕,南烽便气愤地离开了翰香苑。 大夫人虚脱地坐了下来,泪流满面,却仍旧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她如果不做什么,那在府中岂不就是任人鱼肉! “南大人只是一时生气,大夫人莫要伤心了!”晓晴安慰道。 大夫人却是不理会,就算南烽不支持她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这个计划。 柳时若还在为南烽上门教训大夫人感到开心之时,柳时无就让人传来了信,她才知道竟然那个道士已经死了! 红衣见柳时若脸色大变,便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柳时若叹气,说道:“你快让人叫了大小姐过来!” 红衣听言,也不多问,直接去了姻和园叫谢云霜。 谢云霜心中一慌,怕是计划出了问题,便急忙与初言一同赶了过去。 柳时若见谢云霜来了,扶额将信给了谢云霜让她自己看。 谢云霜接过信,不禁大怒,“南曲柔也忒狠心了,她手上沾了这么多鲜血,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时若冷笑,“她现在不是已经遭报应了?她这辈子注定就是生不出嫡子的!” 谢云霜也渐渐冷静,将信封揉成纸团扔了,坐了下来,“如今计划有变,却不知该如何!” “你且让人多多注意,明日见机行事!”柳时若觉得还是第一次陷入死局,如今也是束手无策了。 谢云霜细细想着明天的事,大夫人会怎么做她还不知道,就算想做准备,也是没办法。 转眼,一日匆匆而过! 大夫人早早到了牡丹阁服侍老夫人起来,脸上完全掩饰不住自己有多开心。 府中女眷都到场的,除了上朝的谢青时,大夫人便派人去请了准备好的道士。 “这便是柳将军举荐过来的?”老夫人问道。 大夫人笑着说道:“柳将军说是那个道士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便另找了一个,听说颇为神灵,京城许多世家都找过呢!” 老夫人听言,便上前说:“有劳老道了!” 请来道士 那道士傲然一抬头,说道:“老夫人不必多礼,且让人散开些,我好让人备好东西,开坛做法!” 老夫人当即让人散开了来,而后看见那道士走到云霜身边之时停顿了一下,才开始作法。 谢云霜或许是信鬼神,但是绝对不会信这个大夫人找过来装神弄鬼的臭道士! 只见那道士装模作样做了法,然后停下来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幸好找了贫道过来,不然可就危急了,府中有邪祟作怪!” 老夫人心中一惊,脸色大变,急忙说道:“邪祟在何处?” 老道闭着眼手指微点,而后说道:“老夫人且随我来!” 老夫人为首领着众人跟在那道士后面,谢云霜和柳时若对视一眼,然后给初言使了个眼色,让她按照自己昨晚的计划去找薛浅。 果不其然,那道士带着众人去的地方就是姻和园。 “老夫人,你们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这院子里怨气冲天啊!”那道士对着姻和园说道,宛若里面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我天天在这个院子住,也不见我出什么事,怕是你这老道是假的吧?”谢云霜冷笑着说道。 谢兰扇站了出来,扶着老夫人的手,“祖母,姻和园有什么邪祟也是正常的,您想想,大姐姐以前在寒山寺住的时候,刚回府中便发烧,之后又接二连三出了事,会不会是……大姐姐冲撞了佛祖?” “我觉得不然,云霜自小和老祖宗生活在一起,老祖宗在寒山寺做什么云霜便做什么,九小姐如今却说云霜冲撞了佛祖,莫不是觉得老祖宗也冲撞了佛祖?”柳时若凉凉地开口,最是见不得她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脸。 谢兰扇脸色有点难看,泫然欲泣,“我并没有那种意思,老祖宗心慈仁善,怎么会冲撞了佛祖呢?” 谢云霜冷哼一声,冲着那道士问道:“今日你便给我说说,你说我的院子怨气冲天,且说说这怨气从何而来?” “这院中所住之人,便是命中带煞,会冲撞府中之人!”那道士厉声说道。 “只要是住了这院子的人都是如此?”谢云霜问道。 道士掐指一算,当即点点头,“自然是如此!” 柳时若掩嘴轻笑,“我看你这老道也不大靠谱,这姻和园许久未住人,是老祖宗回来了,云霜才搬到这里的,我看你如此神机妙算,便为我们算算,云霜以前是住在哪个院子的?” 那道士一愣神,大夫人和他通气的时候,可没有这一出,想了许久才说道:“贫道并不精通地理通算,老夫人,若是不信,便是重新找一个人来为贵府驱邪便是!” 老夫人见道士作势要走,立刻拦了下来,“还请老道作法,驱走邪祟才是!” “这院子里的邪祟却是除不得了,尽快将这院中住的人挪到乡下庄子便是了!”道士一脸凝重地说道。 谢云霜此时却哭了出来,“祖母为何会觉得这道士的话可信,我的母亲是老祖宗亲自挑选的,她一生都是为了侯府,如今逝世了还要遭人构陷,如此岂不是让人心寒!就算是父亲知道了,怕也是不允许的!” 柳时若叹了一口气,“云霜这孩子自小就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疼爱,如今还要让人如此诬陷,也忒可怜了些!” “二娘这话说岔了,这道士道法高深,怎么就成了诬陷了?如果牺牲大姐姐一个人可以救全府的人,也确实是一桩功德不是吗?”谢兰扇低声说道。 老夫人心里却是游移不定,谢云霜是侯府嫡女,怎么可能说送走就送走,可是不送走,这府中现下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就这样了结了! 那道士接到了大夫人的眼色,立马说道:“老夫人可是要想好了,如若不马上行动,府中便会鸡犬不宁,老夫人,府中现下可有人一病不起?这还只是开端,以后会更严重呀!” “不知侯府在做什么,也让容宣听听如何?” 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了容宣的声音,容宣的气场着实是太强大,过了不一会儿,众人自然而然给容宣让开了一条路。 容宣慢悠悠走了过来,冷光扫了一眼大夫人等人,那个道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而后容宣的目光放在了谢云霜的身上。 “装晕!”谢云霜只听见容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但容宣的嘴却没有动,不由得一吃惊。 “老身见过国师,不知国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老夫人一躬身,给他行了礼。 薛浅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边走边说:“老夫人此言差矣,容宣哥哥就算是靠在您是云霜的祖母的份上,也不会责怪您呀!” 老夫人笑笑,心里却后悔的不得了,她方才一心想着这侯府邪祟的问题,都已经忘了容宣已经和谢云霜定亲的事儿了! “老夫人府中可是在做法事?”容宣问道。 “是呀,府中接二连三出事,便着人请了道士过来作法!”老夫人说道,话里不自觉带了一丝恭敬,在容宣面前,连她都觉得压力颇大。 大夫人心里却恨不得吼出来,明明看着老夫人已经怀疑了,偏生现在这个时候杀出了容宣! “老夫人可得谨慎了,这外面到处都是江湖骗子,鬼神这东西,一不小心可就弄巧成拙了!”容宣凉凉的说道,眼看着那道士露出心慌的表情,便突然出手抓住了他! “你这老道,我方才进来就觉得你看着眼熟,怎么今日跑到这里来了?”容宣厉声问道。 那道士身子一颤,“贫道未曾见过贵人,贵人这是何意?” 容宣却是回头对薛浅说道:“薛家丫头,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老道?” 老夫人脸上有些疑惑,“国师和薛小姐认识这老道?” 薛浅认真看了一眼那老道,一脸恍然,说道:“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我母亲前几日也请来了道士到府中作法,说是驱驱邪气,未想这老道专是坑蒙拐骗的,您可是被他骗了!” 大夫人强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这道士可是我亲自找来的,薛小姐说笑了。” 谢云霜收到了容宣的暗示,便哭着说道:“却不知母亲安的什么心思,找了一个道士竟是专门来坑害我的!如今闹出这样的事,云霜哪里还……” 谁知谢云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容宣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容宣一回头,对初言说道:“快去我府中叫罔言过来!” 初言一愣神,立刻就跑了出去。 薛浅没有事先和容宣通好气,还真的以为是谢云霜被人害了,当即说道:“程兰还想着下个月你及笄,明日和我一同去给你挑选礼物,怎么着今日就被人害了,我定是要和淙绮长公主说道说道。” 或许他是猜的 老夫人脸色却是极为不好的,虽然薛浅她们颇有多管闲事之嫌,可是总归谢云霜得淙绮长公主的看重,今日她却差点听了别人的几个挑唆,没了主意,差点赶了侯府嫡女出去。 容宣将谢云霜抱在床,她们还未曾跟进来,云霜便睁开眼睛说道:“大夫来了我却没事,岂不是穿帮了?” “放心,一切有我!”容宣摸摸她的头,示意她闭眼。 没多久,薛浅走了进来,扑在云霜身边哭道:“改日我就叫我母亲认了你为义女,这侯府容不下你,你便去我府中就是,等我们一起及笄了,你便可以嫁给容宣了!” 薛浅实在是太激动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谢云霜的嘴角抽了抽。 老夫人听见这句话,却也是没有斥责薛浅,而是说道:“薛小姐说哪里的话,侯府怎么会容不下云霜,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罢了,我们也不知道原这个道士是个骗子!” 容宣冷笑着站了起来,“虽说云霜还未出嫁,可怎么也算得上是定国公府的人,欺我定国公府之人,本国师也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烦请老夫人将那道士暂时收押,等云霜好了些吗,我便去审问一二!” 老夫人哪敢拒绝,忙道几声好。 等罔言来了,他细细为谢云霜诊治一番,而后皱着眉头说道:“谢小姐可是接触过什么东西?这是中毒的征兆啊!” “什么!”薛浅尖声道,哭得更加厉害了。 “大夫,这不可能啊,云霜就在我们身边站着,怎么就会中毒了呢?”老夫人奇怪地说道。 罔言脸一沉,“老夫医治过这么多人,不会连着迷香丸的症状都诊治不出来,怕是有人想害谢小姐,中了此毒的人会昏睡七七四十九天,直到身体枯竭而死,所幸大小姐只是接触了一点,等会儿就会醒了。” 容宣冷哼一声,然后出了房间,看见那道士还在大夫人身边,两人不知低声在交谈什么。 “大夫人和这道士看起来是颇为熟稔,两位站在一起竟无一丝的违和呢!”容宣意有所指地说道。 大夫人气的脸色煞白,这里这么多丫鬟奴才,容宣却毫不顾忌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国师失言了,我只不过在和这道士讲讲府中的风水问题罢了!”大夫人佯装镇定,心里却是慌张地不得了。 容宣也不和她争辩,直接叫来了在身边候着的容定,说道:“给他搜身!云霜中了毒,我担心是这个道士给云霜下了毒!” 容定得了令,便上前想搜身,却被大夫人拦住了。 “这道士毕竟我请来的,国师这样做怕是不通情理了吧?”大夫人强笑着说道。 容宣轻笑一声,“大夫人莫不是和这道士交流出感情来了?瞧着护犊子的模样,可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容宣你不要太放肆,说到底我还是云霜的母亲!”大夫人尖声道,身子因为生气还微微颤抖。 容宣的脸沉了下来,“做云霜的母亲,这蛇蝎心肠的妇人还真不够资格!容定,谁要是敢拦着,你扔了便是!” 容定一向只听容宣的命令,这大夫人是什么身份他可不会理会,当下伸出一只手将大夫人抓了起来扔了出去。 容定习武多年,这力气可不是盖的,大夫人摔在地上,只感觉腰间一阵剧痛。起不来身,丫鬟一扶起她,她就在哀嚎。 柳时若掩嘴轻笑,“我说姐姐你也太想不开了,怎么可以为了一个道士来得罪容世子?侯爷你都不曾这样护着过吧?” 大夫人刚想开口,腰间的伤却让她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句句化为了细碎的呻吟。 容定不顾那道士的哀求,将他外衣都给扒了,而后搜到了一粒小药丸,容宣一回头,让随着出来的罔言过来。 罔言闻了闻这个药丸,说道:“没错,这个就是迷香丸!” 那道士一脸的莫名其妙,大声说:“不可能,大夫人根本没让我害大小姐!” 容宣笑着看着那道士,却让他浑身泛冷。 “大夫人没让你害大小姐,所以就让你出言构陷,将云霜送到庄子上,永远不能再回侯府吗!” 容宣虽然是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道士还没开头,就看见大夫人抢白:“容宣你不要诬陷我,我只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找个道士来做法,却是没有陷害于谢云霜的!” 老夫人沉下脸,斥责道:“南氏,不得无礼!” 大夫人哼了一声,“老夫人,我是云霜的母亲,论理,我还是他的长辈,叫他一声名字又怎么了?” “你能不能做云霜的母亲,这并不是由你决定的!一个继室,充其量不过是妾,云霜是侯府嫡女,怎么还能一个妾来做母亲?”容宣一脸讽刺地说道。 随后,容宣又回头对容定说道:“将这道士带下去用刑,敢给侯府嫡长女下毒,这罪名可是非同小可!” “等等!”大夫人出声阻止,“据我所知,这道士家中还有一年迈母亲,也忒可怜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柳时若过去扶着老夫人,看着大夫人说道:“姐姐可真是宽宏大量,毕竟伤害的不是明珠,若是明珠,怕是你得和这道士拼命了!” 那道士却是身子一颤,看了一眼大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老夫人点点头,“带下去教训一下便是。” “这可不行!”薛浅从里面走出来,“这道士张口便说侯府大小姐命中带煞,他如果是第一次来侯府,怎么哪里都不去,偏生就找来了姻和园?老夫人,这可是颇为奇怪呀!” 大夫人脸色微变,暗暗瞪了一眼薛浅。 “或许……或许他是猜的也说不定!”谢兰扇出声说道。 薛浅瞥了她一眼,“猜的?改日我月叫一个道士过来,走到你谢兰扇的院子里头说你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又克夫,而且还天生是一副小人脸面,看你是不是会觉得那个道士是猜的!” 谢兰扇害怕的退后了一步,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你要是说出了母后主使,我们兴许一开心还能放了你!”薛浅凉凉的对那道士说道。 那道士从头到尾只看了一眼大夫人,心里却是游移不定。 “莫不是有人用你的家人威胁?你若是说了,本国师自然会保你平安!”容宣这话是对道士所说,可是却是看着大夫人说出来的。 那眼神,看着大夫人打了一个激灵,腰间的疼痛又开始泛了开来。 那道士看大夫人丝毫都没有要出来救自己的打算,当下便跪了下来,说道:“回国师的话,我是被人唆使的,那人就是……” 那道士还没有所出来,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过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容定探了他的鼻息,说道:“是剧毒,已经没气了。” 老夫人心想真是晦气,不过是叫了一个道士过来做法,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却不由得将这件事怪在南曲柔的身上,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把这尸体拉下去吧!”大夫人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随后上来两个奴才,将那人拉了下去。 “大夫人方才还维护这道士,如今他却死了,怎么也丝毫不见大夫人同情一二?”薛浅笑着问道。 薛浅是薛府的掌上明珠,大夫人自知自己身份,也不敢越俎代庖教训了去,便说道:“薛小姐失言了,这道士害了我的云霜,我怎么会同情他?” “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见鬼的,这世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柳时若淡淡的说道,眼神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却是“哎哟”一声,哭了起来:“我这母亲做的也是忒委屈了,云霜出了一点事儿别人就往我身上赖,我自认为对云霜是尽心尽力没有一点的疏忽。” 不敢不服 老夫人整张脸都被覆盖在阴影之下,看着容宣说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还多亏了国师,不若老身就要老糊涂被人骗了,将自己孙女都坑害了去!” 容宣摆摆手,“老夫人本意却是好的,只不过大夫人识人不清找了一个冒牌货!不过若侯府真的有邪祟,容宣和淙绮长公主还是有些交情,大可让长公主给个面子借了宫里为皇祠诵经的道姑来,那道姑法号清真,却是真正的道法高深!” 老夫人极是欣慰,这下府中又多了一条人命,能找人来做一场发誓是极好不过的,当下便说道:“那便有劳国师了!” 容宣摇摇头,“云霜身在侯府,承认老夫人庇佑一二,容宣只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如今看来云霜还没那么快醒来,容宣便告辞了,今日着实是冒失,打扰了府上!” 容宣回头看了一眼,薛浅点点头,没有跟着容宣一同离开,而是走进里间,陪着云霜。 等容宣离开了,老夫人才冷冷地对大夫人说道:“你随我过来!” 大夫人此刻的腰痛到不行,可是老夫人传唤她也不敢不过去,遂让晓晴扶着过去了。 到了牡丹阁,老夫人上座,便大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大夫人吓了一跳,将忍着疼痛跪了下去,“儿媳知错,不应该一时不查,找了一个冒牌的道士过来!” 老夫人却是冷哼:“你确定你的错只是找了一个冒牌的道士过来?怕是那道士能够说出那样的话,也是你教的吧!” 大夫人的背挺得直直的,说道:“这个罪名儿媳却是不能认的,那道士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儿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老夫人谁都不怀疑就怀疑儿媳呢!” “放肆!你这是在说我老糊涂了,这一点小事都看不清楚是不是!”老夫人呵斥道。 大夫人不再说话,只是嘤嘤地哭着。 “你要巩固侯府的地位,对付那些姨娘什么的,我都没说什么,可是你想要伤害府中的血脉,我确实不能忍的,云霜如今的身份却是比你还要高贵的!”老夫人沉声说。 容宣看起来对谢云霜很是疼爱,不然也不会不顾规矩就这样上门为她解围,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恐怕侯府和定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就从此决裂了。 “母亲,那个道士已经死了,也没人能够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的,母亲怎么就将这件事硬生生盖在我的头上!”大夫人不服气地说道。 老夫人几乎是被她气的吐血,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承认! “好!很好!既然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如今那道士死了却也是查无可查,你便去祠堂跪着两个时辰,算是对你的惩罚!”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她,巴不得大夫人现在立刻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看了也叫人膈应! 大夫人双目通红,她是侯夫人,要是跟小辈一般去祠堂罚跪,这脸要往哪儿放? “老夫人,儿媳好歹也是府中嫡妻,被罚跪祠堂算什么事儿?而且方才,你也说了,如今那道士死了,也没有人能够证明是我教唆于他,你这样的惩罚,儿媳不服!” 老夫人听言,整个人都快气晕过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那道士毕竟是姐姐找来的不是吗?” 清冷的声音自大夫人背后响起,大夫人回头一看,竟是叶嬷嬷带着柳时若走了进来。 “你什么意思?”大夫人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冷冷地问道。 柳时若走过去为老夫人顺着气,对跪着的大夫人说道:“侯爷最是孝顺,却不知知道姐姐这样气老夫人,会作何反应?” 大夫人冷笑,“与你何干?” “本来我已拜托了哥哥找来一位道士,无奈中途出了点问题,如今这位道士却是姐姐亲自找来的,任何人都没有插手的机会,府中出了事,且不说是不是姐姐教唆那道士的,就算不是,难道姐姐不应该做个表率,为这件事负责人吗?”柳时若淡淡地说,心里却是对大夫人极为不屑的。 老夫人对大夫人却是愈发不满起来,连承担责任尚且不敢,如若不是侯府不能随意休妻,这样的妻子当真是该休了才好,娶妻当娶贤,给谢青时找了这么一个妻子,倒真是自己做错了! 大夫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老夫人,就因为儿媳识人不清,就让儿媳罚跪会不会太过严重了?” 老夫人心里气结,如今自己终究是老了,连让她罚跪的权力都没了! 柳时若接过叶嬷嬷手中的热茶端给了老夫人,“老夫人且悠着点,要是因为姐姐气坏了,岂不是姐姐的罪过,姐姐这样可是会折寿的!” 等看老夫人冷静了一些,柳时若方才说道:“如此,那时若却是不得不说出姐姐另一样错事了!听闻元哥儿病了好几日都不曾好,谢兰扇曾经央求云霜去找了罔言大夫过来,老夫人也知道,罔言大夫医术最是了得,方才我问了问,元哥儿的病竟是因为长久吃了相克之食。” 老夫人却是一时想不通,问道:“可是有什么以异常之处?” “相克之食吃多了,会日渐虚弱,最终致死,可是府中膳食可是大夫人掌管的!”柳时若提醒道。 大夫人暗道一声贱人,然后说:“老夫人明察,这件事儿媳却是不知的,如若景元真的是因为这个生病,怎么就不见月姨娘来和老夫人告状?况且,儿媳可是听说景元的病已经好了!” 老夫人几次深呼吸才将心里的怒气压下来,当即说道:“叶嬷嬷去传唤月姨娘过来,且让我看看元哥儿如何了!” 月姨娘本就没有回院子,就在牡丹阁的门前候着,见叶嬷嬷传唤,便走了进来。 “叩见老夫人!” “你且说说,为何元哥儿的病因找到了,你却不派人回禀于我?”老夫人沉声道。 老夫人对府中的姨娘虽不曾亏待,可是我不甚喜欢,她刚嫁入侯府的时候可没少吃那些姨娘的亏,因此哪怕月姨娘生了元哥儿,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月姨娘磕了头,道:“老夫人明察,罔言大夫过来说了元哥儿的病因之后,我就格外注意吃食,之后元哥儿虽然还是虚弱,却是好多了,只不过一时不曾注意,才吃了相克之食。” 老夫人觑了她一眼,“如此说来,倒是和南氏无关?” 月姨娘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摇摇头,“大夫人又不是精通医理,怎么会知道哪些食物相克呢?想开始无心之过!” “就算是无心之过,那也是你做错的,现在我再叫你去祠堂跪着,你服是不服?”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吼道。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儿媳不敢不服。” 老夫人这才脸色缓和一些,说道:“叶嬷嬷,你带着她去祠堂,叫人看着,没有跪满两个时辰不准走!” 叶嬷嬷得了令,便带着大夫人下去,月姨娘也告辞了。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老夫人温和地拍拍柳时若的手。 柳时若一行礼,交代了老夫人几句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去了姻和园。 柳时若一进姻和园,便听见薛浅和谢云霜在谈笑,当即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且低调着些,莫要太过猖狂了,若是老夫人过来了,看见云霜生龙活虎的模样,岂不是要被气死了。” 一手筹划 薛浅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这位便是柳夫人了吧?您进门是我原是在的,偏生云霜拦着不让我去闹洞房!” 云霜接过话头,笑道:“原是你不要脸,我父亲成亲,未出阁的闺女儿去闹洞房的?” 柳时若见她们打闹,也颇为羡慕,她自小就庶女,在府中不得看重,也没有嫡姐愿意这样和她玩闹,谢云霜在府中虽然找不到知心人,所幸还有薛浅真心待她。 薛浅作势要去打云霜,却被柳时若给拦下了,“阿浅可莫要听云霜胡言,她老在我面前夸你呢!” 薛浅恍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新奇,两眼亮晶晶地问道:“是吗?她都夸我什么?” 谢云霜嘟着嘴不理会她们两人,柳时若坐在床边说道:“云霜跨你对姐妹最是义气不过,人又重感情,谁娶了你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薛浅一捂脸,脸上有些灼热,闷着声音说:“你们两个尽会取笑我!” 等笑过之后,柳时若才正色道:“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吓我一大跳,果真是那道士害你的?” 云霜摇摇头,“倒是让二娘担心了,是容宣让我晕倒的,我便顺着他的话去做。” 说起这个薛浅就跳了起来,“他们两个也忒坏了,装晕也没有告诉我,害我白哭了,真真是想拿刀杀了那道士去,竟敢下药害我们云霜!” “你事先和容世子通过气儿了?”柳时若问道。 云霜摇摇头,“我只让初言过去叫薛浅,容宣出现在这里,却是让我惊讶了一下。” “那是因为容宣正好在我府中,初言过来之时,我们便知道你出事了,就一起赶了过来,可恨容宣在路上也没有告诉我你要装晕的事!”薛浅愤愤不平说道。 谢云霜掩嘴轻笑,“怕是容宣觉得你太笨了,告诉你准露馅儿,还不如像今天这样,你的情绪可是真真儿的。” “这也忒厉害了,我就现在云霜身边,怎么没有听见容世子开口对云霜说话?”柳时若疑惑地说道。 这是的薛浅却是神秘一笑,得意的开口:“这你们两人可就不知了!这是一种内功,叫传音入密,我大哥哥却也是会的,更何况容宣武艺高超!” 听言,容宣的形象在谢云霜的心里高大了不是一点两点。 “对,大夫人怎么样了?她没有受罚我却是不甘心的!”薛浅急忙问道,方才她还堵了自己好几句话,她可是最会记仇的人了。 柳时若沉默了一下,若是那个道士没有死,这件事就好办了些,怕是扳倒大夫人也不是问题。 “她在祠堂跪着呢!老夫人还被她顶撞了,如今却是气的不轻。”柳时若轻声说道。 薛浅冷哼一声,“怎么那道士就自杀了呢?如若他不死,岂不就可以揭发大夫人了!这件事肯定是大夫人一手策划的,就为了害我们云霜!” 谢云霜苦笑,薛浅家中有妻无妾,自然是没有这么多的腌臜事,所以对于宅中之斗也不甚了解。 “你既然知道大夫人想害我,那道士又怎么可能是自杀?”谢云霜反问。 薛浅领会到了她话中的意思,背脊有些泛冷,惊恐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是大夫人杀的?云霜,那道士是冤死的,他死在姻和园你怕不怕?要不过来我府中住吧?” 云霜虽然不想让薛浅知道这么多的腌臜事,可又觉得她以后总是要嫁人的,有些事还是提早知道要好,便说道:“阿浅,我不怕!这府中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多这一个也不多了!” 薛浅听言,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她母亲治下严谨,府中却是未曾出现这样的事的,也怪不得云霜对大夫人极其厌恶! “好了好了,我看阿浅冷汗都出来了,还是别说这个了!”柳时若打断了她们两个。 谢云霜捏了捏薛浅的手,道:“你来我这儿也够久了,快些回去吧,等到了吃午膳的时候你母亲来寻你,就不大好了!” 薛浅听言,往窗外望了望,不知不觉自己竟是来了这么久了,当即和她们告别,回府中去了。 柳时若见薛浅走了,便说道:“薛小姐倒是一个灵性人儿,今日若不是她,恐怕你也不在这里了!” 谢云霜苦笑,可不就嘛!自己在侯府能平安长大,还不是因为薛家的诸多庇佑,就连上一世……也是因为有薛浅,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得薛浅真心对待! 不多时,初言走了进来,说道:“柳夫人,红衣说侯爷去了您的院子,争等着呢!” 柳时若让她退下,起身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顾自个儿,明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谢云霜笑笑,“你快走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柳时若回了院子,发现谢青时的脸色不大好,便说道:“侯爷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生气了?” 谢青时见柳时若回来了,脸色才好一些,“刚回来便听说府中出事了,我也不敢去打扰母亲,究竟是何事?” 柳时若叹着气坐下来,说道:“说起这个可就真的是让我们大小姐受了极大的委屈,我方才回来她还病恹恹躺在船上起不来呢!” “怎么云霜又出事了?”谢青时心急地问道,柳时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他心痒痒。 “大夫人找来的道士竟是冒牌货,张口便说大小姐命中带煞,还说姻和园……死过云夫人,怨气冲天,让老夫人把大小姐送到庄子上,幸好容世子过来了,拆穿了那道士的阴谋!可恨那道士还给大小姐下毒!”柳时若说着说着还抹了泪,宛若谢云霜的委屈尽数是她受了一般心疼。 谢青时眉头紧锁,拍案而起,“好生荒唐!” 当初云烟尸骨都没找出来,怎么今个儿到了他们嘴中竟是怨气冲天了! “那道士在哪儿?本侯亲自审问!”谢青时厉声问道。 柳时若嘟着嘴,委屈说道:“那道士也不知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事先被人喂了毒,已经死了,现下事情也查不下去了,大夫人因为这件事被老夫人罚跪在祠堂!” 谢青时一听,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了解的七七八八的,就算事情没有证据查不下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且先用膳,我去去就回!”话毕,谢青时便离开了拂柳轩,往祠堂去了。 柳时若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下大夫人是否还能跟在老夫人面前一样硬气! 大夫人正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颇有些阴冷,想到今日那道士死的模样,竟是心里有些发毛,那祠堂的门倏地被踹了开来,大夫人不由得尖叫一声,见是谢青时进来,方才冷静一点。 “侯爷,您怎么来了?”大夫人怯怯地问道。 谢青时冷哼一声,“你说我为什么来这里?南氏!我问你,今日之事是不是你一手筹划的!” 大夫人急忙否认:“自然不是!是不是柳时若和侯爷说了什么,她心心念念想要除掉我上位,她的话怎么能够信!” 谢青时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时若从头到尾未说你一句不是,你做错了事情不想遮怎么改过,竟然还在我这里给她上眼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是不是!” 帮助云霜 “就因为妾身识人不清找来了一个冒牌的道士,侯爷便要休了妾身吗?侯爷这样做,敢问对得起南家吗!”大夫人嘶吼道,眼泪齐齐掉了下来。 谢青时脸色阴沉,向前走了一步,“你当真是不承认这件事?” 大夫人有些害怕挪了一下后臀,咬牙说道:“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说不定……说不定云烟阴魂不散,还在姻和园也说不定,不然那道士为何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 大夫人话音刚落,谢青时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大夫人身体不支,趴在了地上,嘴角都渗出了血,一张脸红肿红肿,看着很是渗人。 “本侯不许你这样说她!”谢青时低吼,那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大夫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青时,当下也不敢说话,担心自己再惹怒了他。 谢青时背过身体,整个人显得孤寂又冷漠,说道:“如今没有证据,我确实不能够将你休了,你且在这里礼佛洗洗你的罪孽,今日就别出来了!” 说完,谢青时也不理会大夫人的哀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祠堂。 ?而另一头容宣出了侯府,便去求见淙绮长公主,毕竟云霜的事情在他心中是最重要不过的。 “借皇祠诵经的道姑?”淙绮长公主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问道,对容宣的提议颇为惊讶。 “国师大人借道姑做什么?”程兰县主听见容宣过来,还以为云霜也跟着来了,所以陪着淙绮长公主出来迎客,没有看见云霜着实失望了,还盼着能跟她讨要一些胭脂呢! 容宣一拱手,将在云霜府中发生的事告诉了二位,然后说:“皇祠诵经的道姑才更有说服力一些,容宣想着借来一用,以解燃眉之急。” 淙绮长公主了然,“你是想帮云霜?” 毕竟今日之事有那么多侯府的下人看着,就算那个道士是假的,可是说出的话已经被这么多人听见了,这于云霜的名声也是有碍的,特别是云霜现在还是定国公府的准儿媳,若是还没见定国公和国公夫人,这样的名声就传进了她们的耳中,可就不好了。 程兰县主听言,气愤地说道:“你和薛浅也忒坏了,这种事怎么不差人过来叫我?我非扒了她们的皮不可,竟敢欺负云霜!” 淙绮长公主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家女儿这种霸道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云霜毕竟亲生母亲已逝,她在府中过的向来是艰难,请皇祠道姑,一是为了云霜的名声着想,二是除小人而后快!”容宣垂首说道。 程兰县主见淙绮长公主犹豫了,便上前撒娇:“母亲,您向来看重云霜,不会这一点小事也不肯帮忙吧?” 淙绮长公主叹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云霜是个好孩子,我也喜爱,只是皇祠诵经的道姑哪儿是这么容易请出宫的?这件事我还得请示皇后娘娘,却不能说是侯府借用,不然决计是不行的。” “所以微臣才来找长公主帮忙,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有什么是不行的呢?”容宣接着话说道。 淙绮长公主听得心里一阵舒坦,笑道:“就算我为你借来了宫中道姑,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还能让她胡诌不成?” 容宣淡笑,“皇宫是什么地方长公主向来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淙绮长公主当下也松了口,“你且回去等着,今日我递了牌子,明日入宫为你请来便是!” 容宣一拱手,便告辞离开了长公主府。 淙绮长公主办事效率也快,立马让人递了牌子上去,隔天一早,就入宫去向皇后请示。 “淙绮也忒久没入宫了,可是个没良心的人。”皇后娘娘调笑道。 淙绮长公主和皇上的感情一般,和皇上的后宫却是感情颇好,到哪儿都吃得开,就连一向受宠的赵贵妃,都不会给她脸色看。 “皇嫂倒是冤枉淙绮了,程兰最近身子总是不大好,府中也不大太平,怕将晦气带进宫中冲撞了贵人!”淙绮长公主满脸愁容地说道。 皇后看了一眼一旁安安静静的程兰,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原是病了,我说了程兰向来不是安静的孩子,怎么今个儿进来也不说找荣华玩儿去?” “皇后舅母,我最近病了不少回,也是恹恹的,实在是不想动!”程兰嘟着嘴说道,看起来也颇有几分生病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府中本是太平,最近却也出现了颇多怪事,所以淙绮现今才厚着脸皮来皇嫂这儿,想借皇祠诵经的清真道姑一用,回去开坛做法!”淙绮长公主说道。 皇后面露难色,皇祠诵经的道姑是太后亲自请进宫的,在宫中地位举足轻重,可不是一般能出宫的。 “怕是这件事本宫还得请示皇上……”皇后说道。 淙绮长公主见她如此说,便急忙说道:“那皇嫂不如现在就去请示,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皇后却是知道现在的皇帝在哪里的,当即说:“不若你在宫中住一天,我明日再去请示,皇上在赵贵妃那头,我也不好过去。” “皇嫂有所不知,我请人来算了,开坛做法须得是今天,不然可能就要再等个把月了!”淙绮解释道。 皇后无法,只好让身边的彩妆过去询问。 可是不多时,彩妆便满脸委屈地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皇后问道。 彩妆咬咬唇,“皇上说,一切让娘娘做主便是!” 皇后笑道:“那你委屈什么劲儿?” “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去了云华宫却是被人赶出来的,说……说贵妃娘娘在承宠,怎么能够容得旁的人打扰!”彩妆气愤地说道。 皇后见皇上的荒唐事被淙绮听见了,当下有些尴尬。 淙绮长公主却是蹙着眉头,“白日宣淫,皇兄也忒荒唐了,皇嫂竟也不劝着些?” 皇后叹气,“哪是本宫能劝得住的,横竖本宫已经儿女双全,比不得她们年轻貌美,只愿守着本宫的孩子过也就行了。” 皇后是因为利益关系才进宫的,若是没有秦国公府,怕是也坐不了皇后这个位置,本就和情爱无关,又何必如此伤神,皇后贯是聪明人,皇帝无能,虽没有什么大过,却也没有丰功伟绩,膝下的孩子个个都有雄心壮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了这天去! “既然如此,那皇嫂便将清真道姑借与我,我带出宫去!”淙绮长公主也不想理会这宫中的事儿,横竖与她无关。 皇后便叫彩蝶去传唤了清真道姑,然后送淙绮一行人出了宫。 淙绮长公主回到府中,容宣已经是在长公主府等着了,便让他带着清真道姑离开。 容宣在去侯府的路上就细细交代了清真,将一应注意的事物都交代好。 清真也不作声听着,她虽然是出家人,可是在宫中待久了,也知道什么是保命之道。 到了侯府,老夫人一行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就连大夫人也忍着腰疼站在一旁。 清真双手合十一躬身,“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急忙恭敬让出了一条道,让清真进去,清真在走到谢云霜的身边的时候停下,“想来这位就是谢大小姐?” 你想让谁照顾孩子? 谢云霜行了一礼,道了句是。 老夫人心中一喜,想来这道姑果然是高人,她从未出宫见过谢云霜,怎么就能够一眼认出来! “清真师父,请。”老夫人在前头引路,将清真带入府中。 待清真在侯府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府中风无浑浊,水无异常,并无邪祟之物。” 老夫人的心这才放下了,“如此甚好!” 清真道姑回头巡视众人,而后目光停留在了月姨娘的身上,问道:“可否将这位夫人的身辰八字给贫尼一看?” 老夫人急忙念出了月姨娘的身辰八字,月姨娘脸色惨白,手骤然收进,害怕的握着谢兰扇。 清真道姑掐指一算,随即说道:“这位夫人的八字太硬,会与府中长者和幼子相克,并不适宜生活在一起!” 谢云霜佯装惊讶叫了一声,“老祖宗走之后,府中长者便只有祖母一人,这幼子说的岂不就是景元?说起来也奇怪,前几日祖母确实是和元哥儿一起病倒了!” 柳时若附和:“可不是吗?老夫人和元哥儿还是一病不起!” “你胡说什么,元哥儿是我姨娘生的,怎么可能八字相克!”谢兰扇站出来说道。 老夫人怒斥:“兰扇,不得无礼!” 这可是皇祠的清真道姑,平常人得罪不得的! 道姑也毫不介意谢兰扇的话,只道:“可否讲这位小姐的身辰八字说与贫尼知?” 谢兰扇敢怒不敢言,便听见谢云霜说出了自己的身辰八字。 “阿弥陀佛!小姐,你身上邪肆缭绕,恶念丛生,还望小姐多做善事,普渡己身,为人积德!” 谢兰扇猛地一回头看着大夫人,想让她为自己解围,可是大夫人现在可不想在清真面前增加存在感,全当看不见谢兰扇。 谢兰扇心中一怒,便想将大夫人做的事全部都说出来,可是月姨娘却死死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吮:“景元!” 想到自己的弟弟,谢兰扇便沉默了。 清真在众人之中环绕一圈,最终在谢明珠的身边站定,谢明珠打了一个寒颤,尽量维持自己镇定的表情。 “小姐周身气息浑浊,可得好好拘束自身言行,莫要最终害人害己!”清真道姑说道。 要说月姨娘的都是容宣教的,可她能被太后请进宫为皇祠诵经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接下来说的,却是真真的。 谢明珠委屈的看了一眼大夫人,而后清真的目光也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惊恐地摇摇头,低声道:“阿弥陀佛,愿施主早日收手!” 柳时若一声冷笑,然后报出了谢云霜的身辰八字,“烦请道姑看看,云霜的命格如何。” 清真道姑掐指一算,眼中抹上了些许光亮,笑道:“原来如此!” 老夫人忙道:“敢问道姑何意?” “府中虽无邪肆,却人有恶念,恶念生则风云起,有如此命格妙艳光华之人在此,实属侯府之幸!”清真道姑笑着说道。 谢云霜还以为这是容宣事先说好的,所以并没有多大感觉。 而后,清真道姑又说:“谢小姐眼中包罗万千,却无丝毫波澜,眉间酝酿鸿鹄之志,却无贪婪欲念,贫尼在此赠与小姐一句话,前世以往,消散于云烟,小姐该将目光放于现下才是!” 别人听不懂,可是云霜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她看出来了,她竟然知道自己是重生的,谢云霜的激动不可言喻,当下含泪说道:“师父所说,云霜谨记!” 清真笑着点头,随后拜别老夫人,又与容宣一同走了。 送走了清真道姑,老夫人的脸色才渐渐沉了下来,清真道姑的话老夫人是完全不会怀疑的,她说谢云霜妙艳光滑,那是不是就是说,以后侯府的荣耀都要靠她? “老夫人,清真道姑已经走了,现下却是要如何呢?"柳时若轻声问道,她可是没有忘记昨日谢兰扇她们是如何火上浇油的! 老夫人点点头,对月姨娘说道:“不若你们……” “祖母!”谢兰扇打断了她的话,“昨日那道士那样说祖母也没有立时做出将大姐姐送到庄子里的决定,怎么今日,就这么快呢?” 柳时若轻笑一声,“这九小姐也真是的,大小姐是侯府嫡女,更何况昨日的道士不过是个冒牌货!” “那你怎么肯定今日的清真道姑又没有被人买通呢?”谢兰扇对柳时若厉声说道。 谢云霜脸沉了下来,对她说道:“且不说今日这个是清真道姑,现下这种态度是你应该对二娘说话的态度吗?” 谢兰扇余光瞥着大夫人,想让她为自己说句话。 所幸这个时候大夫人也没有让她失望,站出来说道:“兰扇怕也是一时心急,老夫人息怒吧,兰扇才十二岁,就要将她送走,这如何使得?不看僧面看佛面,且想想元哥儿便是。” 老夫人却是另一种想法,说道:“如今就是为了元哥儿,才要将她们送走,兰扇自然不会永远留在外面的,等在白云观中驱邪九九八十一天,便派人接回来就是。” 柳时若忙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 “可是……可是元哥儿怎么办,我走了元哥儿可怎么办!”月姨娘哭着说道,如今她却是不能留下了,可是她走了,大夫人岂不就有了下手的机会了! 大夫人可以杀人不眨眼,一个谢景元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呢? “这不是还有大夫人吗?你哭什么,再不济也还有沈姨娘可以帮你看护孩子!”老夫人就见不得月姨娘那哭丧着脸,活像是侯府办丧事一般。 “既然如此,便让月姨娘和兰扇回去收拾东西吧!”谢云霜笑着说道,她可是毫不掩饰心里的幸灾乐祸。 谢兰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愤愤不平地回去自己的院子。 大夫人心里却是气结,这次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夫人,大不了将她们留在府中,以后少出门便是!”大夫人提议道。 老夫人却是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是再求情,便你和明珠也一起去白云观静静心吧!” 大夫人却是不敢说话了,她怎么可能受得了那里的生活! 老夫人让众人散了之后,就回了牡丹阁,却发现月姨娘偷偷跟着过来了。 “你不回去收拾东西,过来做什么?”老夫人斥责。 月姨娘瑟缩了一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眼泪又禁不住掉了下来,“贱妾知道,这次是非走不可,可是贱妾还是有一件事求老夫人!” 老夫人揉着眉头,真心见不得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模样,也不知她是不是就这样勾引到谢青时的! “你有什么事快说!” 月姨娘抹了眼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元哥儿……贱妾还求老夫人不要将元哥儿给大夫人和沈姨娘照料!” 老夫人一拍桌子,“你这是何意?大夫人和月姨娘还会害了你的孩子不成?” 月姨娘颤抖着身子,不敢答话。 老夫人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头更加疼了,于是摆摆手,“那你说你想让谁照顾元哥儿?” 死人才不会泄密 月姨娘嗫嚅:“柳夫人心地善良,我想让柳夫人好好照顾。” 老夫人叹气,“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你快下去收拾东西吧!” 月姨娘磕了头道了谢,然后才告退。 叶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命令,便过去给柳时若传信。 柳时若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说道:“老夫人厚爱,让元哥儿在我这边养着,可是时若着实是力不从心,自从上次流产,我的身子就不大好,却是照顾不好元哥儿的!” 叶嬷嬷面露难色,“既然如此,我就去回了老夫人,柳夫人且安生休息。” 谢景元最终还是暂时养在了大夫人的身边,月姨娘最终还是怀着忐忑的心,和谢兰扇一同去了白云观。 当叶嬷嬷将谢景元带过来的时候,大夫人整张脸都黑了,她一点都不想照顾谢景元,如果谢景元在别的地方养着,她还能够想着除掉他,如今谢景元如果在自己这里出了事,她该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大夫人好生照料四少爷,老奴告辞了。”叶嬷嬷笑着说道,然后告辞了。 晓晴见大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便问道:“大夫人,这是个好时候,将四少爷照料好了,以后将四少爷养在名下。可不就有侯府嫡子了吗?” 大夫人反手打了晓晴一个耳光,“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以后都不会有自己的嫡子吗?” 晓晴红着眼不敢说话,“奴婢知错了,大夫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嫡子呢!” 谢景元毕竟是一个之后八岁的孩子,?听见大夫人疾言厉色,当即大哭起来,晓晴连忙过去哄。 大夫人一拍桌子,“快将他送出去,吵死了!” “可是夫人……老夫人是让您照顾,将四少爷送去哪儿呀?”晓晴为难的说道。 大夫人歇斯底里,将桌上的茶杯掷到地上,碎片溅起差点割伤谢景元,可目光在接触到谢景元的那一瞬间,怒火却像是浇了一桶油一般,蹭蹭蹭地往上冒。 大夫人将嚎啕大哭的谢景元一把抓了过来,在他身上拧了几下,“你不会躲是不是!是不是想受伤了好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告状?我就知道,你跟你姨娘一样,都是下贱胚子!” 晓晴忙上去拦着大夫人,可是大夫人不管不顾连打了谢景元好几下,宛若将今天所受的其全部要撒在他身上一般。 “大夫人,这可不能啊,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怎么办!”晓晴哭着说道。 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大夫人是主子,可是自己是奴婢,说不定老夫人还会将所有的错怪罪在自己的身上,老夫人待谢景元如珠如宝,到时候惩罚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夫人用力推开了晓晴,“你现在是胆子大了!他一个庶子,我还教训不得了是不是!” 大夫人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谢景元,将手上能拿到的东西都往晓晴身上砸,等砸完了最后一个茶壶的时候,大夫人才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可晓晴却趴在地上不动了。 “别给我装死,快给我起来!”大夫人厉声说道,却是没有理会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谢景元了。 可是躺在地上的晓晴依旧没有动,大夫人忍不住用脚踹了一下,还是没反应,大夫人这才感到心里有些话害怕,蹲下身翻了一下晓晴的身子,却发现她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大夫人忍着去探了她的鼻息,心中一惊,虚脱坐在了地上,晓晴竟然已经没气儿了! 大夫人慌忙看了一眼谢景元,发现他还是哭,一时间心里乱的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知道门被推开了。 大夫人慌忙起身,看来人是谢明珠,心里才没那么害怕。 “母亲,怎么你这里这么乱?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谢明珠心急问道。 大夫人感到一丝慌乱,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经打,我怎么知道没一会儿她就死了呢!” 谢明珠不知道她说什么,走过来一看,才看见晓晴闭着眼躺在地上,想到大夫人说的话,才明白过来。 “母亲……她死了吗?”谢明珠心慌地问道,而后看见了在地上的谢景元,连忙将他抱起,可是谢景元却直喊身上疼。 谢明珠一掀开谢景元的衣服,发现身上全是淤痕,才明白过来这都是大夫人做的。 “元哥儿乖,二姐姐等会儿给你擦药,你且乖乖等着吧!”谢明珠轻柔地将谢景元放在床,虽然她也不喜欢谢景元,可是也不敢对他这样下手。 谢景元刚才被大夫人那样打,现在也是不敢动了。 “母亲你先别慌,我们先把这尸体给处理了!”谢明珠扶着大夫人坐下来。 大夫人怎么可能不慌,以前虽然也雇凶杀过人,可是却没有自己动过手,杀了晓晴虽然是事物,可却是实打实自己杀的! “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尸体能怎么处理啊!”大夫人心慌地说道。 谢明珠帮大夫人顺着气,说道:“母亲不要慌,现在先找块布将晓晴给包起来,等晚上了我们再将这尸体给弄走!” “弄去哪儿?”大夫人害怕的问道。 谢明珠想了一会儿,说道:“弄去枯桐院的井里,若是有人问起晓晴去哪里了,你便说是做错了事被发卖了就是。” 大夫人点点头,想起来帮谢明珠一起处理,却是全身无力站不起来,只好看着谢明珠将晓晴的尸体包好,然后一个人艰难的塞在了床底。 “母亲,你院子里有谁是信得过的?”谢明珠问道。 晓晴原本是大丫鬟,现在死了,只好将二等丫鬟提上来。 大夫人现在脑袋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清楚,只有摇摇头,一想到自己的床底还藏了一个死人,她就觉得以后都睡不着觉了。 谢明珠见她不说话,便走出门去,看着在院子外面候着的几个丫鬟,便叫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墨画墨雨你俩进来一下!” 墨画墨雨原是两姐妹,从南府的时候就跟着伺候大夫人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做出过背叛大夫人的事,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大夫人的面前得脸提为大丫鬟。 墨画墨雨听见谢明珠的传唤,就走了进去,对大夫人行礼。 “你们两个在母亲身边也许多年了,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我便做主将你们两个提为大丫鬟可好?”谢明珠笑着说道。 墨画墨雨相视一眼,欣喜若狂。 “可是……二小姐,晓晴姐姐不是在大夫人的跟前伺候吗?”墨雨迟疑地说道。 谢明珠敛去了笑容,然后看了一眼床底,说道:“说起这个,就是考验你们忠心的时候了!” 墨画墨雨同时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对大夫人二小姐绝对没有异心!” 可是墨雨就在跪下来的一瞬间,看见床底下包着的晓晴的脸露了出来,不由得尖叫一声。 谢明珠揉揉耳朵,不悦的看了一眼墨雨,“大惊小怪做什么?” 墨雨指着床底,墨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见了双目紧闭的晓晴,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二……二小姐,晓晴怎么了?”墨画支支吾吾问道。 谢明珠冷哼一声,“晓晴犯了错,不小心被我母亲打死了,所以才提你们两个为大丫鬟,如果你们不想把握这个机会的话,横竖你们也知道了这个秘密,为了不让你们泄露出去,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墨雨墨画齐齐摇头。 谢明珠勾起唇角,冷冷的说道:“只有死人……才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怀疑 墨雨深呼吸几口气,率先平静下来,“犯了错的奴婢理应惩罚,请问二小姐想让奴婢怎么做?” “墨画呢?你似乎还在害怕?”谢明珠不错眼地看着她。 墨画强笑着摇摇头,“奴婢……不害怕,奴婢绝对不会违背二小姐的命令!” 谢明珠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今天晚上将晓晴的尸体扛到枯桐院的水井里面,不要被人发现了,往后谁要是问起晓晴去哪儿了,你们就说她犯了错被发卖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墨雨墨画摇摇头,齐齐说道:“没有!” 听见她们的回答,谢明珠才让她们下去拿药膏过来给谢景元擦伤口。 谢景元对于大夫人的害怕并没有消退,连带着对谢明珠的触碰也很反感,死命抓着衣服不愿意让她碰。 谢明珠的耐心终于耗尽了,沉下了脸,“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就拿藤条来伺候你,你姨娘已经被送走了,就算是被我们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一句不!” 谢景元害怕地掉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松了手,让谢明珠给自己搽药。 “母亲,您要不要休息一下?”谢明珠给谢景元穿好了衣服,然后净了手问道。 大夫人却没有回话,躺在卧榻上嘴中喃喃自语,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颇为渗人。 “母亲,你怎么了?”谢明珠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大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说道:“处理好了没有?” “处理好了,母亲要不要休息一下?”谢明珠轻声说道。 大夫人猛地起身,却又看见床底下的晓晴的脸,心中一慌,“等晚上处理好了尸体,明日让人过来把我的床给换了!” 谢明珠点点头,却觉得大夫人有些不对劲,“母亲,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大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我没病,不用叫大夫过来!” 谢明珠被吓了一跳,“那元哥儿怎么办?他现在全身是伤,也不能送去别的院子里头呀!” 大夫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却是满脑子都是晓晴死的惨状,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将他随便安排在哪个房间,总之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看了都烦心!” 谢明珠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然后牵着谢景元出去,让几个丫鬟将西厢房给收拾出来暂时给谢景元住。 等晚上墨雨墨画两人合力将晓晴的尸体给抬走了,大夫人的精神才好一些,可是还是睡睡醒醒,等白天看见哭闹的谢景元,却是控制不住的打,发泄完了心里又是一阵后悔,虽然院子里没有人会说出去,可是老夫人迟早是要见谢景元的,到时候被老夫人发现,自己就死定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老夫人就派叶嬷嬷过来说,往后隔几天就要将谢景元送过去给老夫人看看,大夫人总是心里有气,却也是不敢说不的。 谢明珠却是急白了头,谢景元到现在身上还有很多伤痕,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大夫人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将景元叫过来。” 墨雨得了令,便去西厢房将谢景元叫了过来,谢景元着实是被打怕了,看见大夫人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大夫人轻柔地将谢景元拉过来,说道:“元哥儿知道姨娘去哪儿了吗?” 谢景元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丫鬟们都是由告诉他的。 大夫人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那元哥儿想不想姨娘和姐姐?想不想让她们出来?” 谢景元还是点点头,他很想,月姨娘对他如珠如宝地疼着,根本不会打他。 大夫人点点头,“明日母亲便要带你去见祖母,到时候老夫人要是问起你身上的伤,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谢景元瑟缩了一下,嗫嚅:“母亲打的!” 大夫人咬着牙说道:“元哥儿可不能这样说,如果你这样和祖母说的话,姨娘和姐姐就永远都回不来了,跟着母亲说一声,是大姐姐打的!” 谢景元听见姨娘和姐姐回不来了,心里就难受的紧,便说道:“是大姐姐打的!” 大夫人笑了开来,“元哥儿真聪明,记着了,是大姐姐打的!现在母亲要和二姐姐出去逛逛,你去大姐姐那儿待一会儿如何?” 谢景元现在哪敢说不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母亲,要是谢云霜发现了远哥儿身上的伤怎么办?”谢明珠低声问道。 大夫人冷笑,“我不喜欢谢景元,谢云霜能喜欢到哪儿去?说不定将谢景元带过去,她都不想理会,赌一赌便是!” 谢明珠挽着大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母亲这招真是高!墨雨过来元哥儿带过去给大姐姐照顾一下,我和母亲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墨雨将谢景元带过去姻和园的时候,谢云霜颇为吃惊,大夫人做每一件事都是由原因的,她总感觉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那么……四少爷就在这里待一会,奴婢过一会儿就来接?”墨雨说道。 谢云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母亲身边伺候的不是晓晴吗?怎么今日是你过来送?” 墨雨脸色微变,随即说道:“晓晴做错了事被大夫人发卖了。” 谢云霜摆摆手,让她下去了,然后招手让谢景元过来,顺便让初言备了点心。 谢景元怯怯的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谢云霜的手中。 “景元饿不饿,大姐姐让人准备吃的好不好?”谢云霜笑着说道,前世流了孩子,这辈子她对孩子就多了一丝怜惜。 谢景元的伤口被谢云霜碰到了,小脸皱了起来,直喊疼。 谢云霜眉头微蹙,轻柔的将他的衣服掀了起来,而后看见他身上布满了淤青,心中一怒! “元哥儿,告诉姐姐,这是谁打的?” 谢景元想起了大夫人的话,嗫嚅:“是大姐姐打的!” 谢云霜轻笑了一声,“我就是大姐姐,大姐姐有打你吗?” 谢景元摇摇头。 “那为什么说大姐姐打你的?”谢云霜问道。 谢景元纠结地皱着小脸,“是母亲教我说的,不这样说,姨娘和姐姐就回不来了。” 谢云霜立刻将锦盒里面容宣给的药膏拿了出来,将谢景元抱在床,给他脱了衣服,搽着药膏。 “元哥儿,你姨娘和姐姐是去道观为你祈福了,母亲不能做主让她们不回来她们一定是会回来的,你现在告诉大姐姐,是谁打你的?”谢云霜其实不问也知道是谁,大夫人也不知道这心是什么做的,一个八岁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谢景元看着药膏搽在伤口上,冰凉冰凉的舒服多了,便说道:“是母亲打的,那个姐姐还被母亲打倒在地上了。” “哪个姐姐?”云霜问道。 谢景元想了很久,可是就是不认识晓晴,便摇摇头,“我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初言端着点心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四少爷过来吃点心吧,大小姐这里的点心最是精致了。” 谢云霜这才为他穿上了衣服,然后抱到了凳子上坐好,给他捻起一块点心。 谢景元渐渐放下了放心,对比起大夫人,谢云霜真的对自己好多了。 “大姐姐的房间真好看!”谢景元糯糯的声音自她身边响起。 谢云霜看的心都软了,而后拿起手绢为他擦了嘴,说道:“那姨娘回来之前,元哥儿和姐姐一块儿住好不好?” 元哥儿想了一下,用力地点点头。 等谢景元吃饱了,谢云霜便带着他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谢景元过来了,心里开心又怀疑,怎么会是谢云霜带着他过来的。 老夫人看见谢景元,就笑得合不拢嘴,想将他抱进怀里,却被谢云霜拦住了,“元哥儿身上有伤,祖母还是别抱他了。” 是谁打的 老夫人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谢云霜爱怜地摸摸元哥儿的头,然后说:“今日母亲有事,便将元哥儿送到我这儿,远哥直喊着疼,掀开衣服一看,竟全都是伤痕!” 老夫人忙牵过谢景元,拉开他的衣服来看,发现全身上下竟都是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不由得一阵心疼,这可是大房唯一的孙子。 “元哥儿,告诉祖母,是谁打你的?”老夫人厉声说道。 将谢景元放到大夫人那里没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难怪月姨娘走之前哀求自己不要将元哥儿放在大夫人身边。 谢景元嘴一瘪,说道:“母亲让我说是大姐姐打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谢云霜,“什么叫做母亲让你说?” 谢云霜叹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母亲威胁元哥儿,如果还想月姨娘和兰扇回来,便说是我打的,可是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元哥儿,看见他身上的伤,着实吓人。” 老夫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好!很好!快将大夫人给我叫过来!我倒想问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这事想杀了我的孙子不成!” “祖母莫气,仔细身子。”谢云霜将谢景元放在一旁坐着,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也幸好是你发现了,不让我们元哥儿还得受多少苦!”老夫人心疼的抹着眼泪。 大夫人原本是在和谢明珠买首饰,可是叶嬷嬷为了喊人亲自出府,让她心里一阵害怕,莫不是谢云霜真的发现了? 等到了牡丹阁,大夫人还徘徊在门口不敢进去,游移不定地问叶嬷嬷:“老夫人究竟找我什么事?” 叶嬷嬷沉着脸,“夫人进去便知道了。” 大夫人摸了摸发髻,然后整了整衣裳,便走了进去,在看见谢云霜和谢景元的那一刻,心拔凉拔凉的。 “老夫人急忙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大夫人佯装镇定问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南氏你给我跪下!” 大夫人抖了一下,却是没有跪下去,“老夫人让儿媳跪下,是不是也该给儿媳一个理由?” “远哥儿送过来的时候身子上都是淤青,怎么母亲觉得这个不是理由吗?”谢云霜冷笑说道。 南氏现在岁不貌美,看起来也还有当年的清秀影子,真的看不出来怎么就有这么一副蛇蝎心肠! 大夫人心急地拉过谢景元,问道:“元哥儿身上怎么会都是淤青?谁打你的?” 谢景元看见大夫人就瑟瑟发抖,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够了!”谢云霜将害怕的谢景元给拉了过来,“你是不是想从元哥儿嘴里说出是我打的?” “我将元哥儿给你照顾,是怜你多年不出嫡子,如今竟是我错了,竟将元哥儿给你这种蛇蝎妇人照顾!”老夫人沉声说道。 大夫人这才跪了下来,哀求道:“老夫人明察,元哥儿是您送过来给儿媳照顾的,儿媳怎么敢打?况且,儿媳多年没有生出嫡子,疼元哥儿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下手呢?” 谢云霜冷笑一声,“可是母亲纵然不舍得,也是下手了不是吗?” 大夫人狠戾地等了她一眼,眼中满是阴鸷,“谢云霜,你为什么要害我?莫不是元哥儿身上的伤就是你所为!你这栽赃嫁祸做的可真是好!” 谢云霜却是不怕,拍拍谢景元的背说道:“元哥儿不怕,你告诉祖母姐姐对你怎么样?” 谢景元把头往谢云霜的怀里躲了躲,闷声说道:“姐姐给元哥儿东西吃,还说让元哥儿住姐姐那里,元哥儿喜欢姐姐!” 大夫人手撑在地上,指甲陷进了掌心,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等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老夫人明察,儿媳真的没有打元哥儿,上次您将元哥儿送过来,我没多久就身子不爽病下了,元哥儿都是下人照顾的!” 老夫人还没开口,便看见叶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老夫人,二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老夫人开口说道。 谢明珠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墨雨。谢明珠看见大夫人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了下来,“听闻祖母将母亲叫来是因为元哥儿受伤的原因,母亲心慈仁善,怎么会舍得打元哥儿呢?因此明珠急忙去了翰香苑细细审问一番,发现竟是这丫头虐打元哥儿来着!” 说完,墨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奴婢有罪。请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下面跪着的三个人,也不说话。 谢云霜冷笑,以为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完事儿了是吧? “可是元哥儿却是和我说,是母亲打的呢!”云霜笑道,眼神却是极其冰冷的。 大夫人眼神有些闪躲,看了一眼墨雨,没有说话。 墨雨接收到她的暗示,将说道:“是奴婢,是奴婢教唆小少爷的!” “这个丫头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卖了,至于南氏便禁足一月吧!”良久老夫人才开口说道。 大夫人脸色惨白,要是禁足一月,她还剩什么! “老夫人,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大夫人不服气地说道,难道将墨雨拉出来顶罪也是没用的? “你驭下不严,这个罪名够不够!”老夫人沉声说道,她是老了,可是没有瞎,她不可能因为有人给她顶嘴,就以为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 大夫人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下月就是云霜的及笄礼了,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还禁足,像什么样子?” 老夫人看了一眼谢云霜,心想也是有道理,便点点头,“那便禁足到云霜及笄的那一日你再出来!” 大夫人磕头谢恩,然后问道:“那云霜将元哥儿给我,我带回去吧!” 谢景元一听要会大夫人那里去,缩进了谢云霜的怀里不肯出来。 “祖母,要不就让元哥儿住在我那里吧,母亲被禁足之后带着元哥儿可是不方便,我们也不能让元哥儿受了委屈去!”谢云霜笑道。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让元哥儿住在你那里吧!” “可是云霜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带着元哥儿也有诸多不便啊!”大夫人提到。 谢云霜冷冷的拒绝:“元哥儿不过是一个孩子,又有什么不方便的?母亲且安心禁足吧,祖母,云霜先带着元哥儿下去了,等会儿还要让罔言大夫过来看看!” 谢云霜心疼谢景元,甚至连罔言都叫过来了,老夫人自然是开心的,便让她退下了,然后让叶嬷嬷叫来了小厮将墨雨拉下去打板子,事情完结了才让大夫人和谢明珠离开。 谢云霜带着谢景元回到了院子里头,看见柳时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脸色不大好,想来是听说了自己让谢景元住在姻和园的事儿了。 “你真的让他过来了?”柳时若皱着眉头看着谢景元。 谢景元往谢云霜后面躲,不敢看柳时若。 谢云霜叹气,然后让初言带他去外头玩,“他还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有些事不要在他面前说。” “可是云霜,你知不知道你将谢景元留在姻和园会发生什么事?南曲柔随时可能对他下手,到时候罪责全部都在你的身上了!”柳时若生气地说道,她当时拒绝了叶嬷嬷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不是拿一个靶子放在身边让别人打吗? “可是他着实可怜呀!你都不知道他身上被南曲柔打的,没一块儿好地!”谢云霜忧心地说道,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可就是忍不住,谁叫她上辈子没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呢? 柳时若吃惊,她自己不是没有过心狠手辣的时候,但绝对不会和南曲柔一样对八岁大的小孩子下手! 我的云霜,本该如此! “那南曲柔现在怎么样啦?”柳时若问道,她刚从老夫人那边回来,想必大夫人一顿惩罚是免不了的。 谢云霜耸耸肩,“她将她丫鬟推出来顶罪,所以老夫人让她禁足,到我及笄的时候!” “她的丫鬟?那个叫晓晴的?”柳时若问。 想起晓晴,谢云霜就想起了上次谢景元说的话,连忙道:“不是晓晴,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换成了墨雨和墨画,墨雨说晓晴犯了错被发卖了,可我却不这样觉得!” 柳时若皱眉,“什么意思?” “上次元哥儿和我说,大夫人打他,还打另外一个姐姐,那姐姐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谢云霜冷笑道。 柳时若掩嘴,纵使是侯夫人,也不能轻贱人命肆意辱打的! “你是怀疑……晓晴被大夫人杀了?”柳时若轻声问道。 谢云霜点头,“可是也说不通,大夫人必定是要将尸体处理了去的,你不是派人盯着了吗?她们要是将尸体给运出去,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莫非还是埋在翰香苑?那样大夫人就忒大胆了,自己杀的人还敢埋在院子里,难道不怕做噩梦?可以上次薛浅养的球球,咬了腐烂的尸体被感染了,没几天就死了,不然还是可以抱过去找一找的。 听见谢云霜的话,柳时若突然觉得有些想吐,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怪异的事情倒不是没有,前几日大晚上的,墨雨和墨画提着两个恭桶出去,我的人没有察觉异常,就不曾跟出去。” 谢云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如果两个恭桶要装下一个人,那必定是要……碎尸的!这是恨到了什么地步,竟然死了也不放过她? “大晚上的,两个丫鬟肯定也是出不了府,那么极有可能……尸体就在府中!”谢云霜扶额说道。 柳时若掩嘴不开口,担心自己不小心就吐了出来。 “可是……她会把尸体放在哪儿呢?”谢云霜继续思索。 柳时若见她这模样,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你这小脑袋瓜就别想了,横竖也想不出来,想来下月十二就是你的及笄了,别在想这些糟心事!” 谢云霜摇摇头,将那些东西都抛诸脑后,所幸大夫人禁足了,谢明珠成不了事儿,自己也能安静一段时间来准备及笄的礼服。 柳时若说了没一会儿话便离开了,谢云霜就着手让人准备谢景元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要是有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是夜,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云霜见初言在外间守夜已经睡了过去,便起身关窗,突然一个人影窜了进来,谢云霜恍若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水气。 定睛一看,竟是容宣过来了。 “想我没有?”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云霜感到耳尖一阵酥麻,若不是在黑暗中,铁定能看见她娇艳含羞的脸蛋儿。 容宣抱着她上了床,云霜急忙抵住他的胸膛,“初言还在外面守夜呢!” 容宣一把撕开她的衣服,吻住了她,“我给她下了药,她不会醒过来的!” 云霜也不作他想,沉溺在他给予的激情之中。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容宣才满足地抱着云霜。 云霜虽累,却是没有立时睡过去,而是说道:“外面下着雨,你怎么就过来了?” 容宣蹭蹭她的颈项,“想你,就过来了。” 云霜只觉得心里酥酥的,像是吃了自己最喜欢的事物一般满足。 “你请来的清真道姑也忒会编了,供的我祖母竟真的全信了!”谢云霜指尖在他身上画着圈。 容宣抓住她捣蛋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然后说道:“她说你妙艳光华这句话是她算出来的,不是编的,我的云霜,本该如此!” 谢云霜有些吃惊,不过想来那清真道姑也是有些本事的,竟还看得出自己是重生了一回的,可是她活的这一辈子,并不只是为了复仇,她也是为了这一世能够安安心心和容宣在一起,大夫人和谢明珠还在,前世扎在心里的刺就拔不掉! “在想什么?”容宣咬了一下她的唇。 谢云霜在黑暗中描绘着容宣的俊容,心里突然像是针扎了一般疼痛,猛地想到自己上一世及笄之后的事情! 赤云八年,也就是谢云霜及笄的那一年,匈奴起兵入侵赤云西北地带,当今皇上着容宣为护国将军,领兵征战,虽然最后大败匈奴,容宣却是受了重伤,她那时候并不关心容宣是如何,所以一切都只是听说,那个时候容宣还将养了好几月才能上朝。 而和匈奴战争爆发的时候……便是她及笄两月之后,赤云八年五月! “我……我昨晚梦见你领兵出征,受了伤,让我好生心疼!”谢云霜喃喃道。 容宣轻笑一声,“西北匈奴确实有些异动,朝中能人居多,大约还用不上我去!” 谢云霜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容宣当时伤到哪儿?一定可以记起来的,一定可以! “好了不要想了,睡吧!”容宣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的脸埋在胸口。 谢云霜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对了,那伤口离心脏不过半寸,怕是一不留神便会要了命吧? 谢云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感受到容宣吻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他便离开了,等醒来,身边的床已经冰冷了,宛若昨日只是一场梦,心里有些恍惚不定。 “小姐怎么今日这么疲倦的感觉?这黑眼圈都遮不住了呢!”初言奇怪的说道。 谢云霜也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想了好久,才说道:“初言,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布料可以刀枪不入?” 初言一愣神,“小姐,我就一个奴婢,这种好东西还真没见过。” 谢云霜摆摆手,“帮我梳妆,我带着元哥儿一同出去玩儿!” 初言连忙将谢云霜挽了发髻,然后为她挑选了一套衣服,之后有从隔壁待了谢景元过来,派人去给老夫人回禀了一声,才带着谢景元出去。 谢云霜在摊上给谢景元买了一些吃食,见他饱了,才带着他一去过去濯莲轩。 濯莲轩掌柜见是谢云霜过来了,便笑道:“谢大小姐今个儿可是来做衣裳的?” 谢云霜看了一眼濯莲轩里面的布料,便开口道:“听说濯莲轩前几日进了蜀锦,下月十二便是我的及笄礼,我来这里做两套及笄的礼服!” 掌柜连忙差人过来给谢云霜量了尺寸,然后给了几本册子给谢云霜看,“小姐,您挑选一下款式便是!” 谢云霜翻了一下册子,然后目光定在意见蓝白色相间的曳地裙身上,便说道:“就这件吧,帮我做两套,颜色不能一样,一件蓝白一件黑红,领子绣的花改成牡丹,腰间帮我的蝴蝶结帮我去了改成木槿花,腰间不要宽松给我收腰便是。” 掌柜急忙差人记下了谢云霜的要求,心想这件衣服被谢云霜一改,果真是美了不少。 “掌柜的,云霜还有一事想请教一番。”谢云霜让初言付了定金之后,开口问道。 掌柜一愣,笑道:“小姐请问。” “濯莲轩有没有一种布料,能够刀枪不入的,或者说……这世上有没有?”谢云霜问。 掌柜的往周遭望了望,然后低声问:“敢问小姐是想用来做什么呢?” 谢云霜心中微动,她这样问,怕是是真的是有了! “你也知道,我与国师定亲了,可是匈奴大犯边境,我担心容宣需要出征,所以想亲自为他缝制一件战袍!”谢云霜道。 掌柜面露难色,濯莲轩卖的都是一些珍贵的布料,京中闺女大多喜欢鲜艳好看的,金蚕丝那种布料是她自己的私藏,也一直没有卖出去,若是谢云霜想买的,自然是可以的,可是金蚕丝实在是太过稀罕了。 枯桐院 “我所拥有的金蚕丝并不够做一件战袍,小姐怕是要失望了!”掌柜说道。 金蚕丝?那就是自己想要的布料? “敢问掌柜现在有多少?”谢云霜问道,无论有多少,买来都是好的。 “半匹差不多!”掌柜回答。 谢云霜沉默了,这还不足以做一件,如今却是不知道买还是不买了,若是买来没用,岂不就是白买了。 “小姐,濯莲轩还有很多适合做战袍的布料,你大可将金蚕丝缝在里头,而且金蚕丝的颜色并不怎么好,用来做战袍颜色估计也不适合!”掌柜见她犹豫了,便说道。金蚕丝之所以留了那么久,是因为没人要,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问起,自然是要卖出去的,毕竟这布可不如银子来的实在。 谢云霜眉眼微动,容宣中箭的地方如果是在心脏,那将金蚕丝缝制上身岂不就可以了? “掌柜,我买了,你出个价吧!”谢云霜说道。 初言却是心疼自己手里的钱包,一下子就扁了不少。 “谢大小姐也是熟客了,我便给您打个折,就这个数吧!”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头。 谢云霜人也爽快,当即让初言付了五万两银子。 “掌柜到时候直接送上侯府过来,记得不要经过别人的手,亲自送到我的手中才是!”谢云霜再三叮嘱。 等一切都交代好了,谢云霜才想起谢景元还在身边,一低头,却没有发现谢景元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慌,她被金蚕丝吸引了注意力,却是忘记谢景元了! “掌柜的有没有看见方才站在我身边的孩子?”谢云霜将问道。 店里的小厮听见她的话,说道:“怎么那个小孩是和大小姐一起来的吗?他往那个方向过去了!” 谢云霜和初言急忙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跑,可是找了许多地方都不曾看见有谢景元的身影。 “初言你继续找,我去一趟国师府,记得找到了让人给我报信!”谢云霜丢下这句话,就跑着去了容宣那边。 云霜到容宣府中的时候,容宣并不在府中,她简单交代了一下杨管家,杨管家便差人去找容宣回来。 “小姐且宽心些,我这就派府中的人细细去查探一番就是!”杨管家说完,就退下去交代事宜。 谢云霜怎么可能不急,谢景元不过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说老夫人会对自己怎么惩罚,她自己也过不去良心的那一关。 容宣听见谢云霜来了府中,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听闻谢景元走丢了,立刻派了人去查探,谢云霜本想跟着过去,可是被容许阻止了,想着自己过去也可能会添乱,这才没有过去。 就在谢云霜心急之际,初言带着谢景元却来了国师府,谢云霜的心这才放下了去。 容宣见虚惊一场,便让杨管家将派出去的人都叫了回来,却是对扑在谢云霜怀里的谢景元感到很不满。 “初言,是在那里找到景元的?”谢云霜问道。 初言看了一眼门口,“是那位公子,他说四少爷差点被人绑走,是他救了四少爷!” 云霜这才发现国师府的门口还站着一个男人,身形差不多和容宣一般高大,眉目清秀,清俊非常。 云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容宣却是一挑眉,道:“原是秦国公世子?” 云霜一歪头,如今的秦国公是皇后的亲哥哥,那眼前的这位岂不就是皇后的亲侄子秦玉泽? “久仰国师大名,想必这位就是侯府大小姐了吧?”秦玉泽抱拳笑道。 云霜微微一笑点点头。 秦玉泽却陷入了云霜的笑靥里,无法自拔,他见过许多女子,却是从未见过像云霜这般灵动可人的。 容宣轻咳一声,“对,这位就是本国师的未婚妻,谢云霜!” 秦玉泽默然清醒过来,心中一阵失落,他竟忘了容宣是已经和谢云霜定亲了的。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秦玉泽朝着云霜点点头,便离开了。 云霜也没有察觉道不对劲,看见他走了就和容宣说:“那我先回去了!” 容宣定定的看着谢云霜,不说话。 云霜脸上有些莫名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容宣哼了一声,“快回去吧,以后不要对其他男人这样笑!” 云霜看着别扭的容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是醋了,她怎么说了对秦世子这么不客气! 谢云霜牵着谢景元回了侯府,前脚刚进,后脚叶嬷嬷就急忙说道,老夫人找她,谢云霜一愣神,慢悠悠地牵着谢景元过去了。 谢明珠站在老夫人的身侧,柳时若也在场,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模样。 “祖母叫云霜过来有何要事?”谢云霜问道。 老夫人看见谢景元好好的,脸色有些异常,“我怎么听说景元走丢了?” 谢云霜轻笑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谢明珠,“是明珠妹妹说的吗?且不说元哥儿有没有走丢,就算走丢了,敢问明珠妹妹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在姐姐身边安插了人,还是你派人绑架了元哥儿?” 谢明珠脸色大变,尖声说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去了濯莲轩,才听说元哥儿走丢了的!” 谢云霜蹲下身子,看着谢景元说的:“那么元哥儿告诉二姐姐吧,元哥儿有没有走丢呢?” 谢景元摇摇头,“没有,是玉泽哥哥带我去玩儿了!” 谢明珠冷哼一声,“大姐姐是有婚约的人,怎么还能胡乱勾搭男人,要是被国师知道了,竟不知会作何反应?” 云霜微微一笑,“这个就不劳明珠妹妹操心了,祖母应该知道元哥儿口中的玉泽哥哥是谁吧?是秦国公世子,容宣当时也在场!” 老夫人笑了开来,云霜有了容宣,认识的人都是非凡的,多带着谢景元出去见一见也是好的,以后何愁元哥儿会没有前途呢? “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元哥儿没事就好!”老夫人笑着说道。 “元哥儿是没事,可云霜也不能白白被人冤枉呀!”柳时若淡淡的说道,一手摸着深红色的蔻丹。 谢明珠一慌,她本是过去定制衣裳,未想听见濯莲轩说谢云霜急忙去找人,她猜是谢景元走丢了,就急忙回来告状,未想弄了一个大乌龙。 “算了吧,二娘心疼我,我却是不能得理不饶人,还望明珠妹妹下次听清楚再来急着告状!”谢云霜笑笑,然后暗示了柳时若一眼,之后两人便带着谢景元退下了。 “听说二娘的针线活做的挺好,我还想向二娘请教一下!”谢云霜想着为容宣做战袍,她只会绣手绢,衣服却是没有做过的,只好向柳时若问问,估计也能在五月之前做好。 “你想做什么?做及笄的礼服吗?”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为容宣做一件衣服罢了!” 柳时若笑了开来,打趣道:“瞧你这模样,还没嫁给他,就已经学着做贤妻良母了?” 谢云霜刚想回话,却闻到了一股子腐烂的味道,让她不禁呕了出来。 柳时若定力还算好一点,只是掩着口鼻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味道?” 她们两个此刻是在石子路散步,大约是侯府的东南方向,侯府天天有人打理,不应该会有这种味道才是。 “这附近都有什么院子?”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略微思索,念道:“翰香苑在东北方向,之后便是如意阁,下人住的浮曲院,还有早已荒废了的……枯桐院?” 谢云霜念出来的时候,柳时若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晓晴的尸体拿不出去,只会留在府中,可是府中似乎也只有枯桐院没人去。” 枯桐院其实以前叫梧桐院,是云霜祖父的姨娘住的,那位姨娘死了之后,就这样荒了,才叫起了枯桐院。 外面的人是谁? 谢明珠却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说:“母亲现在禁闭出不来,且让明珠去办就是了,保证把这个罪名盖在谢云霜的头上!” “你做事太过冲动了,这件事情且悠着点,不要让人抓住了把柄!”大夫人低声说道。 谢明珠一向做事不稳,如果这次没有将这个罪名推到谢云霜的头上,反而吃了亏,那岂不是拖累了自己。 谢明珠冷哼一声,“母亲且等着看便是。” 大夫人见她胸有成竹,也不打断她,由着她做去! 几日之后,老夫人派去查探的人,目光被引导了谢云霜的身上。 谢云霜的院子里有一个不在跟头伺候的小厮,叫王安,他平时在做什么也无甚人去关注,如今却有重重迹象表明他与晓晴做了苟且之事,具体这迹象是不是人为却是不知道的。 “大夫人这招可是高,竟然将火引到你的身上。”柳时若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云霜却是丝毫不害怕,有上次清真道姑的话,现在老夫人根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等着吧,估摸着等会儿老夫人就让人来传唤了。”谢云霜笑着说道,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叶嬷嬷就亲自过来叫谢云霜了。 谢云霜便换了一件衣服,悠悠地去了牡丹阁。 谢云霜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眼神闪烁不定,根本不敢看自己,心里不由得冷笑,这就是她情愿初言累一点都不愿意相信别人的原因。 “云霜给祖母请安,祖母可一切安好?” 谢云霜笑着说道,老夫人的脸色也并不是很阴沉,只是点点头。 “你来了也好,且说说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老夫人说道。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坐了下来,“这人云霜见过,是云霜院子里的小厮,不过不堪大用,所以云霜并未让他在跟前候着。” 说白了,也就是一条看门狗。 “你且听听他怎么说!”老夫人温和地说道。 话毕,便听见王安开口说道:“小的……小的确实是和晓晴有见不得人的事,奴才忍了这么久,着实是良心不安极了,大小姐知道了小的和晓晴之间的事,觉得脸面上过不去,便亲自动手打死了晓晴,事后……还让人分尸扔进了井里!” 谢云霜笑着点点头,“你是亲眼看着我打死了晓晴的?” 王安低着头并不敢看谢云霜,只是说:“是,大小姐打死晓晴的时候,只有您的贴身丫鬟和小的在场!” “那你说说那日晓晴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谢云霜轻声问道。 王安支支吾吾想了许久,然后说道:“红色的袄子。”这是晓晴最常穿的意见应该不会说错才是。 “这你就错了,我让初言去看了一眼井里的尸体,那穿的可是紫色的衣裳,你既然与晓晴情深,怎么就将这个都忘了呢?用晓晴的死来冤枉了,你难道不怕她晚上去找你报仇?”谢云霜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得王安毛骨悚然,就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心里发毛。 “是谁指使你诬陷我的?”谢云霜问道。 老夫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就是因为她相信云霜不会做这种事,所以才让云霜自个儿去问话。 王安脸上瞧见一丝慌张,本以为会听见他说出是谁,结果他却开口说:“没……没有人指使,就是小的自己认为的,小的就是以为是大小姐打死晓晴的!” “晓晴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你怎么就不认为是大夫人打死的呢?”谢云霜好笑的问道。 王安沉默着不说话,突然想起大夫人威胁自己的话,却是想说也不敢说,他不过是谢云霜院子里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厮,谁知道今天会突来横祸遭遇这样的事情。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下去领了二十个板子,然后发卖了便是。”老夫人这个时候才开口。 王安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可还是咬牙忍着,比起家里人的安危来讲,这个实在不算什么。 等看着王安被拉出去,谢云霜都没再说话。 “这件事怕是也查不下去了,真是晦气啊!”老夫人叹道。 谢云霜微微一笑,“云霜却是有一个办法的,祖母尽管派人去枯桐院暗中守着,不出几天便能知道真凶是谁了!” 老夫人心里有些犹豫,却还是点点头,她知道谢云霜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 谢云霜回到院子里头,柳时若还没走就在这里等着,想来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 “怎么这么快?”柳时若惊讶说道。 谢云霜耸耸肩摆手,“不过是仓促又没有根据的陷害,祖母本来就相信我,所以并未为难我。” “那现在怎么办?查不下去了?”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神秘一笑,“你不是在大夫人院子里头安插了人吗?有没有比较机灵一点的,我想大夫人现在这个时候最害怕的就是鬼吧?” 柳时若掩嘴轻笑,“你这人也忒坏了。” 谢云霜笑了开来,她这都是被逼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大夫人敢做出这种事,就注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 翰香苑 谢明珠听见墨画的回话,禁不住将桌上地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怎么就这样?真是愚蠢透顶!” 大夫人却是一口一口喝着茶没有出声,这个记过她已经预料到了,谢云霜要是好对付,她现在就不在侯府了。 “这些人都这么蠢,叫我怎么除掉谢云霜?”谢明珠感到怒火中烧,这辈子在侯府和谢云霜一起的日子就是最憋屈的时候。 大夫人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横竖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不要再生事了,谢云霜且等着我们对付,慢慢来便是。” “母亲,等她及笄便可以和国师成亲了,我怎么甘心!”谢明珠尖声说道,她这辈子谁都可以不要,只要有容宣就成了,偏生谢云霜谁都不嫁,就嫁给了容宣! 若是就让她这样放弃,她怎么甘心,谢云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弃嫡,若不是攀附上了程兰县主,怎么可能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心里不禁觉得程兰县主她们也忒没眼色了。 “你回去东方阁住去吧,横竖我这几天也好一些了!”大夫人突然说道。 事情解决了,她心里安生了不少,就不会天天都在想着晓晴的尸体问题。 谢明珠见她这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委屈地走出去收拾东西回东方阁。 “以后二小姐要你们做什么事,且先回禀我。”大夫人见谢明珠走了,这才说道。 “要是这样做,二小姐会不会不开心呢?”墨画出声问道。 大夫人没有答话,谢明珠的脾性那样,自然是会不开心的。可是谢明珠太过冲动,容易做错事,虽然这样有些长他人志气,可是她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谢明珠确实是比不上谢云霜。 是夜。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轰隆一声将大夫人吵醒。 大夫人揉揉眼睛,看着外面刺眼的闪电,有些心烦,便朝着外面喊:“墨画,墨画?” 墨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外面守夜的才是,怎么没人? 大夫人穿上鞋子站了起来,起身将窗子关上,却看见树下似乎站了一个人,她瞬间吓了一跳关上窗,怎么会有人在大半夜还站在树下? “墨画!进来!”大夫人尖声说道。 墨画本来已经睡着了,听见大夫人的声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走了进来,“夫人,怎么了?” 大夫人坐在榻上,惊魂未定,指着窗子说道:“窗外,那棵树下有人!” 墨画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夫人,外面在下大雨呢,现在是深夜了,谁会站在那里呀!” 大夫人咽了咽口水,瞪了她一眼,“难不成我还会看错不成?你去打开窗看见那是谁!” 心虚 墨画纵使不敢,却也慢慢走过去打开了窗子,果真发现大树底下有一个人,定睛看了一会儿,那人穿的衣服,可不就是晓晴的! 墨画尖叫一声,关上了窗子,连带着大夫人都感到恐惧了起来。 “你叫什么,那究竟是谁!”大夫人怒声问。 墨画全身都在颤抖,仿佛看见了晓晴就在自己的身边似的,随后的颤抖着声音回道:“夫人,那……那是晓晴啊!”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鬼神这种东西谁都谈不上信不信,谁知道他存不存在。 “不要胡说八道!”大夫人沉着声音说道,心里却在催眠自己那一定是一个人在那里! 墨画擦着眼泪,身子就是忍不住地抖,突然,一种嘤嘤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听起来极为渗人。 大夫人一缩身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墨画,闪电一闪,心里惊恐万分。 “夫人,怎么办,晓晴回来了是不是?”墨画哭着问道。 大夫人整个人都缩起来,想到自己的床底还曾经放过晓晴的尸体,心里更是发毛! “墨画,你……你去看看窗外的那个人还在不在!”大夫人命令道,手一直揪着被子不敢放。 墨画哭着摇头,“大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去,你不要让奴婢去!” 大夫人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不去,难不成是我过去看?现在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墨画想到自己体内的毒,便壮着胆子走过去打开窗子,发现树下的那个人已经慢慢回头的,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她却是双脚悬空的! 墨画尖叫一声关上了窗子,随后又偷偷打开一条细缝看,此时那大树底下却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大……大夫人,那就是晓晴!”墨画慢慢回头说道。 大夫人惊恐的缩了几下,好似看见墨画背后的窗子外面闪现一个人影,看起来轻飘飘的。 “墨画,你出去外面看看,看看有没有谁在!”大夫人尖声说道,如果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晓晴,她今晚就不用休息了。 墨画吓得胆都要碎了,她现在两腿发软,走都走不动,更别说出去看了。 “大夫人,要不您过去看吧,奴婢不敢!”墨画哭着说。 大夫人暗骂一声没用,却也不敢自己过去看看,于是说道:“我命令你现在出去看看!如果你不去,明日我便让人发卖了你!” 墨画心里不住地在纠结,最终还是踏出了这一步,走出外间开门,却发现外面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反而在里间的大夫人,看见外面窗外有影子晃来晃去,而且还带着嘤嘤的哭声,吓得胆都要破了! 墨画听见大夫人发出尖叫,立马关上门跑了进来,“大夫人外面没有东西了。” “墨画,明日你去准备一些纸钱,明晚我们去枯桐院烧去!”大夫人说道。 墨画害怕地摆摆手,在这里她都不敢出门,别说是去枯桐院了,还是大晚上过去! “大夫人我们让别人去行不行,奴婢怕!” 大夫人冷哼一声,“你怎么这么没用,烧了纸钱晓晴就安息了,不会再来缠着我们!你现在先去吧蜡烛点起来!” 墨画走过去点蜡烛,可是蜡烛不知怎么,如何都点不着,便回头对大夫人说:“夫人,这蜡烛点不着!” 大夫人受不了地看着她,心想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忒诡异了。 “今天你别出去守夜了,在我床下睡便是!”大夫人不耐地说道,如果墨画出去了,她心里也是没底。 墨画哪里敢,她可是在大夫人的床底下看过晓晴的脸,虽然已经换了一张床,可毕竟是同一个位置! 墨画刚想说什么,看见大夫人的脸色却是将话咽了下去,什么都不敢讲了,这一夜,大夫人还勉强睡了一会儿,墨画却是真的一夜无眠,一闭眼就会看见晓晴的脸。 隔日,墨画便偷偷去买了一堆的冥纸,还有一应物品,准备等到了晚上就和大夫人一同偷偷去了枯桐院。 侯府到了深夜,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已经入睡,所以一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大夫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到了枯桐院门口,墨画似乎还能闻见那井里残余的腐尸味道,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大夫人我们回去吧,这个怪可怕的!” 大夫人端着蜡烛,不屑地看了一眼墨画,“来都来了你还怕什么?不要在这里给我大惊小怪,没鬼都被你说成有鬼了!” 墨画揪着大夫人的袖子踏进了枯桐院,将手中的东西都在井边放好,突然一阵风吹过,井边的梧桐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叶子掉下来一大片,吓得墨画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掉进了井里,发出叮咚的声音,一股腐臭味换换蔓延上来。 大夫人推开墨画,说道:“你走开让我来,没点用!” 墨画哭着跪在一旁,嘴里碎碎念:“晓晴,你要是真的在这里,就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那样对你的!不要再缠着我了!” 大夫人听德心里发毛,可是嘴上终究还是说不出和墨画一样求饶的话来。 准备好了一切,大夫人就用蜡烛点燃了冥纸,火光照在墨画的脸上,此刻她又穿着白色的中衣,让大夫人觉得怪为渗人的,不由得说道:“墨画你不要将你的脸对着我!” 墨画却是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大夫人后面。 大夫人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怎么了?” 墨画伸出手指着大夫人的后面,说道:“是……是柳夫人和大小姐!”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猛地回头,就看看见柳时若和谢云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给自己下的套。 “母亲这么晚了,来这里给晓晴烧纸,可见感情之深!”谢云霜淡淡的说道。 大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强笑着说:“自然是如此的,晓晴毕竟是我的贴身丫鬟,她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便过来给她烧些冥纸。” 柳时若上前走了一步,闻见井里的味道,不禁掩住口鼻,“就怕大夫人是心虚,才来这里的!” “我要心虚什么?柳夫人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再怎么也是府中的侯夫人,你不过是一个平妻,算起来还是一个妾室!” 柳时若也不生气,行了一礼,笑道:“大夫人说的是,时若知错了,只不过大夫人如今却是在禁足,怎么就出来了呢?” 大夫人脸色一僵,被她堵得脸色发青,心里一口闷气出不来,“我和晓晴主仆情深,来这里烧些纸钱让她安息,想必老夫人却也是不会介意的。” 谢云霜微微一笑,“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祖母院子里的,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听见了方才墨画说的话,母亲如今却是想抵赖吗?” 大夫人神色一慌,暗道墨画败坏事,随后又笑着说道:“我方才并没有注意到墨画说什么。” 墨画心里一冷,已经是知道大夫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了! 别让人捉到了把柄 “祖母现下正等着母亲过去呢,与云霜走一趟吧!”谢云霜笑道,意思就是,你现在怎么狡辩都没用,做主的人可不是我。 这么多人在这里,大夫人却是不走也不行了,只好跟着谢云霜和柳时若一同去了牡丹阁。 其实此时的老夫人已经是睡了一觉醒来了,毕竟人老了不能够和谢云霜一般熬夜,本来派人在枯桐院守着只是照着谢云霜的话去做,并没有想到真的会抓到人,可是再听见大夫人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心里却失望了。 她私心里想保住大夫人,毕竟谢明珠作为府中嫡女需要大夫人的庇佑,可是现下大夫人做出这样的事,却是让人心寒。 大夫人看着上座的老夫人,心里拔凉拔凉地,沉默着不敢开口,心里想着怎么才能为自己脱身。 “母亲方才不是还很多话说,怎么到了现下就不出声了!”谢云霜扬声说道。 大夫人讪讪,看了一眼墨画。 墨画垂首不说话,她不敢,墨雨已经为她顶罪了,如果现下自己再这样,那就真的完蛋了。 “你深夜去枯桐院做什么?”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便径自开口问道。 大夫人叹气,“晓晴死后,我总是睡不安稳,便叫上墨画随我一同去烧些冥纸给她,让她安息,这孩子也忒可怜了,家里又没什么人!” “可是墨画口口声声叫晓晴原谅她,竟不知道是要原谅什么?莫不是墨画将晓晴扔下井里去的?”柳时若淡淡的说道,而后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连着几天都熬夜,也着实是受不了。 大夫人暗自瞪了一眼柳时若,这贱人,迟早是会除掉她的! “这事我确实不知道的,我原是可怜晓晴,所以才与墨画一同过去的!”大夫人说道。 谢云霜心里却是唏嘘,又是一个被她推出来顶罪的人,也不知道大夫人这辈子究竟害了多少人! “那为什么一定要大晚上出去?就不能白天回禀了祖母,然后请人给晓晴做一场法事?”谢云霜问道。 大夫人绞着帕子,不错眼的看着墨画,示意她开口。 “我毕竟是在禁足,不敢就这样打扰了老夫人,况且晓晴死的蹊跷,担心老夫人觉得这件事晦气。” 老夫人点点头,她的话倒是还说得过去。 墨画泪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忍不住趴在地上哭了出来,良久才开口:“回老夫人,晓晴是我杀的!” 谢云霜眯着眼睛,眼里泛着冷光,盯着地上的墨画。 “你为什么要杀晓晴?”柳时若问道。 墨画吸吸鼻子,然后擦了脸上的泪水,如果说出来,大夫人不给自己解药,自己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给她担了这罪名,兴许她还能念着情分对自己家人好一些。 “我待在大夫人身边已经好多年了,一直不得脸,如今晓晴这一个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被大夫人提为了大丫鬟,我不甘心,便和晓晴争执了一番,不小心就打死了她,然后趁着晚上扔到了枯桐院!”墨画徐徐道来,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觉得心里没那么慌张了。 “墨画,你要知道,你现在认了罪,侯府就要将你送官,要时候你是死是活就和我们无关了!”谢云霜冷声说道。 墨画却当做没有听见谢云霜的话,继续说:“这件事大夫人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大夫人心慈仁善,知道晓晴死得惨,就让我和夫人一起去给晓晴烧冥纸,我害怕,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谢云霜冷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祖母,让人将她关起来,然后明日送官便是。” 老夫人的心好歹放了下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怎么可能不知墨画只是出来顶罪的,可是能怎么办?南氏是侯府夫人,如果真的这件事闹出去,丢脸的还不是侯府?很何况她后面还有南家! 等大家都散了,大夫人几乎虚脱了,让丫鬟给扶着回了翰香苑。 谢明珠则是被玉敏吵醒的,听说大夫人出了事,急急忙忙跑过来。 “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明珠从丫鬟手中接过大夫人,扶着她坐下了之后,就立刻将门关了上去。 大夫人虚弱地摇摇头,“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明日去你舅舅那儿,让你舅舅将以前待在我身边的玉嬷嬷过来府中伺候我,如今这侯府里的人,我竟是一个都信不过!” 谢明珠也不问了,只要大夫人没事就好。 次日,谢明珠就去了侯府叫来了玉嬷嬷,玉嬷嬷以前是伺候南氏的母亲的,如今却也是有五十了,因为南氏怜惜,便没有让她跟在跟前伺候了。 玉嬷嬷是看着南氏长大的,能够重新为她做事,自然是开心的,回了南夫人之后,便跟着谢明珠收拾东西离开南府。 谢明珠回到府中,正好看见濯莲轩的掌柜亲自过来送衣裳,便开心迎了上去。 “掌柜的,可是我的衣服做好了?”谢明珠问道。 掌柜笑了笑,“二小姐安好,您的衣服我已经送到您的院子里了,剩下的这个是大小姐的及笄礼服!” 谢明珠敛去了笑容,也不让掌柜走,直勾勾地说道:“大姐姐的礼服?便给我,我给大姐姐送过去吧!” 掌柜面露难色,现下离谢云霜及笄不过是七日,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怎么?你还认为我会将大姐姐的礼服怎么样不成?”谢明珠不满的问道。 掌柜急忙摇头,然后将礼服交到了谢明珠的手中,“那就劳烦二小姐交给大小姐了!” 谢明珠这才笑了开来,然后抱着礼服,领着玉嬷嬷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大夫人看见玉嬷嬷来到了府中,眼里不禁充盈着泪水,在府中的时候,就是玉嬷嬷一直对自己照拂有加,本以为嫁进了侯府,就能让她安生地度完余生,如今自己落魄,却还是要将她接过来帮忙。 玉嬷嬷抹着老泪,苍老的手覆在大夫人的手中,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夫人竟是憔悴了不少。” “嬷嬷,曲柔在这府中苦啊!”大夫人哭道。 玉嬷嬷忙捂住她的嘴,“夫人进了侯府这么久,怎么就还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您是侯府的夫人,最是尊贵不过,谁能越过你去,纵使侯爷不不宠,也是无人能及的,以后切莫说这种花,让人抓住把柄。” 玉嬷嬷最是讲规矩,对南氏要求一向严格,其实这个也是大夫人不将她带过来的原因,哪个府中会没有阴私之事,玉嬷嬷却是见不得这些下作手段。 谢明珠却是不理会她们两个许久,径自拿出谢云霜的两套礼服出来看,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母亲,这衣服真好看!”谢明珠赞叹道,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 我就要检查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这是你新做的?怎么濯莲轩出了新款式了吗?” 玉嬷嬷的脸却是沉了下来,拿走谢明珠手上的礼服细心包了起来,训斥道:“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大小姐是您的嫡姐,您随意将她的衣服拿出来看,这样可不是规矩!” 谢明珠几乎没有见过玉嬷嬷,自然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下便瘪着嘴说:“我不过就是拿出来看一下,凭什么她能有的我不能有!” 大夫人见了也是心疼,她的女儿怎么能够低了谢云霜去,立马就说:“这衣服明珠要是喜欢,我去和你姐姐说一声,给你便是!” 玉嬷嬷立刻接下说道:“大夫人可不能这样教养二小姐,抢了嫡姐的东西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更何况这还是大小姐的及笄礼服,这事儿要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怕也是免不了一番训斥!” 谢明珠刚想反驳,就被大夫人拉住了,“玉嬷嬷说的是,等会儿我便让人给云霜送过去。” 玉嬷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我先去房里收拾收拾,大夫人好好教教二小姐,可莫要教歪了,二小姐往后还是要嫁人的。” 等到玉嬷嬷走了,谢明珠才抱怨道:“母亲为什么让这老太婆过来府中,真是烦死人了!”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无论玉嬷嬷说了什么,她最终的目的总归是护着我的,你瞧瞧这府中,还有什么人我是信得过的?” 谢明珠欲言又止,看着桌上的两套礼服,着实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实在不甘心将这衣服还给谢云霜,母亲,我也要这衣服!”谢明珠撒娇道。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玉嬷嬷说得对,抢了谢云霜的衣服确实不是个事儿,等改日我让濯莲轩的掌柜给你做一套便是!你等会儿将这衣服亲自还给谢云霜去!” 谢明珠冷哼一声,抱着衣服回了自己的东方阁。 大夫人看着谢云霜离去的背影,心里颇为感慨,想到了往事,心里有些苦涩。 她不顾闺阁规矩,千方百计勾引谢青时,谢云霜两岁云烟去世,她便带着同样两岁的谢明珠进门,同时肚子里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可恨刚进门颇多事物,因为过于劳累那个孩子流掉了,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怀上,直到前几月的那个孩子…… 谢明珠抱着衣裳回到了东方阁,开心地拿起衣裳试了起来。 可是谢明珠随虽然比谢云霜小,但是身形却随了大夫人略微高壮,这套衣服是按着谢云霜的尺寸做的,她穿却是紧了些,腰带怎么都系不上去。 玉敏站在一旁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谢明珠摆弄,却是有些心疼那件衣服。 “玉敏,你过来帮我把腰带系上去!”谢明珠生气地说道。 玉敏走过去,却没有帮忙,而是怯怯地说:“二小姐,这衣服好像坏了!” 谢明珠忙将衣服脱下来检查,发现腰间被撑破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惊慌,谢云霜把这件衣服从宽松改成了收腰,谢明珠却是硬撑进去的。 “二小姐,怎么办呀?”玉敏说道。 谢明珠瞪了她一眼,脸上微窘,说道:“将这件衣服包好,你去送还给大姐姐吧!” 玉敏面露难色,“可是已经坏掉了,就这样给大小姐吗?” 谢明珠冷哼一声,“不然呢?难不成还指望我给她缝回去?” 濯莲轩的针法与普通人的极为不同,她就算是真想缝回去,也没有这个本事呀! 玉敏无法,只好抱着衣服去了姻和园。 谢云霜看见是谢明珠身边的人给自己送衣服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了,幸好金蚕丝是濯莲轩掌柜前几天就送给自己了的。 “我的及笄礼服怎么到了二妹妹的手中?”谢云霜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初言接手,而是懒懒的靠在桌上,问道。 玉敏有些害怕,说道:“是二小姐也在濯莲轩定制了衣裳,便帮大小姐一起拿了回来!” 谢云霜微微一笑,谢明珠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玉敏你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给我检查,让我看看是否完整!”谢云霜说道。 玉敏脸上有些为难,动作迟疑了,“不若大小姐检查吧,奴婢手粗,怕弄坏了这衣裳!” 云霜伸出食指在玉敏眼前晃了晃,脸上挂着奸诈的笑容,“我就不!我就让你给我检查,快将衣服拿出来!” 玉敏抖了一下,然后将衣服放在桌上,将布带打开,拿出了那件谢明珠没有试的红黑相间的衣服展了开来,说道:“大小姐,这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奴婢可以回去了吗?” 谢云霜冷笑,道:“玉敏还真是个聪明人,把另一件衣服也拿出来看看,明明蓝白色的才是在上面的那一件,怎么你就偏生拿了下面的那件?” 玉敏无法,只好将里面那件给拿了出来,腰间破开的地方也被谢云霜看见了。 “二小姐也太过分了,这是大小姐的及笄礼服,她也敢这样做!”初言气愤地说道。 玉敏跪在地上,“大小姐,这个不是奴婢做的,和奴婢无关啊!” 谢云霜冷脸看着她,说道:“是不是和你无关还有待查证,反正这衣服我是没碰,现在便抱着衣服,与我一起去母亲那边说理去。” 玉敏无法,只好顺从地抱着衣服,跟着谢云霜去了翰香苑。 大夫人听见谢云霜过来了,颇为吃惊,整了整妆容,便让她进来说话。 在看到谢云霜身后的玉敏,她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谢明珠惹出什么事儿了! “云霜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大夫人佯装镇定地说道。 谢云霜心里冷笑,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恭敬地开口:“女儿这月十二便及笄,特意去了濯莲轩定制了及笄礼服,却没想到濯莲轩的掌柜会在府中被二妹妹拦了,衣服被二妹妹拿走了便是,可是如今二妹妹却在把云霜的礼服弄坏了之后,差人还给了我,也不知是何意思?” 大夫人脸色僵了,谢云霜说话流畅的很,一大串的话不带喘气的,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原是谢明珠弄坏了她的衣裳。 “母亲再让濯莲轩为你定制便是!”大夫人笑道,心里却是极为不情愿的,濯莲轩的衣裳可贵着呢! 谢云霜让玉敏将衣服给放下来,说道:“还有七天就是云霜的及笄,云霜并不认为七天之内濯莲轩能做出什么好衣裳!” “那云霜的意思是……”大夫人问道。 谢云霜慢条斯理坐了下来,和大夫人面对面,虽然说不上客气,可也不至于失礼让人挑出错处。 “二妹妹将我的衣服弄坏了,怎么就布料母亲叫她前来?虽然云霜不是母亲亲生,可是母亲这样偏心,岂不是让云霜心寒?”谢云霜一字一句说道。 横竖衣服已经没有了,能给谢明珠一些教训也是极好的。 玉嬷嬷此时站了出来,笑着说道:“大小姐的话极是,夫人该让二小姐过来道歉才是,不小心弄坏了长姐的衣服,怎么好一声不吭。” 大夫人附和着点点头,让人去叫了谢明珠过来。 告诉你家少爷,我很喜欢! 谢明珠一进门就是气冲冲地,眼神狠戾瞪着谢云霜,却是不肯道歉。 “明珠,你姐姐的衣裳被你弄坏了,你怎么也不吭一声,快让你姐姐原谅!”大夫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谢明珠冷哼一声,坐着不出声。 玉嬷嬷却是失望的摇摇头,也不知南氏是怎么教养女儿的,竟然把谢明珠养成这个样子,以后真嫁出去了,还不得被婆婆磋磨死。 “二小姐该道歉才是,毕竟衣服是你弄坏的!”玉嬷嬷温和说道,心想谢明珠这么大了,性子已经养成了,怕是也难改了。 谢明珠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不屑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衣裳,“还请大姐姐原谅,你做的衣裳也忒不结实了,我就只是试了一下,就破了!” 谢云霜气结,这辈子见过最不要脸的人非谢明珠莫属了! “二妹妹果然是自小养在母亲膝下的,这性子竟和母亲分毫不差!果然是好教养!二妹妹生的像母亲,长得比我高壮,自然是穿不下这件衣服的!”谢云霜咬牙讥讽。 谢明珠却是涨得脸色通红,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别人说她长得壮实!可是她刚想回嘴,就被大夫人瞪了一眼,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妹妹不懂事,云霜多担待便是!云霜且将这件衣服带过去给濯莲轩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大夫人说道。 谢云霜扯扯唇角,“补救就不用了,云霜在府中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嫡小姐,还不至于要穿别人穿过的衣裳,这两套衣裳便放在母亲这儿吧,等会儿差人赔给云霜二十万两便是!” 谢明珠瞪大了眼睛,“就这两件破衣裳还需要二十万两?谢云霜你是不是故意想坑我母亲!” 谢云霜冷冷地将袖中的濯莲轩单据压在桌上,“濯莲轩的衣裳向来是这个价格,而且二妹妹好生看看,这两套衣服用的是蜀锦,掌柜收我三十万,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妹妹,你要还的可就不止二十万了!” 谢明珠急忙拿起桌上的单据细细查看,上面濯莲轩的掌柜早就盖了印子,货真价实,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大夫人心里却在吐槽谢云霜就是一个败家女,谢明珠在那里定制的衣裳不过一千两,她却用了三十万! “云霜便先回去吧,改日……改日母亲便让人把银子送过去!”大夫人讪讪说道。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将单据翻了过来,说道:“还请母亲在这上面盖个手印,打个欠条!” 玉嬷嬷不动声色拿来了印泥,心想这谢云霜果然不是一般人,有侯府嫡小姐的风范,谢明珠比起她来,差了可不是一点两点。 大夫人心里憋着气,按下了手印,看着谢云霜满意地收起单据离开。 谢明珠跺了跺脚,“母亲您是她长辈,怎么就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就一耳光扇了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如今会这样受气!”大夫人怒声道。 玉嬷嬷急忙上前为她顺着气,“二小姐也忒不懂事了,那是大小姐的及笄礼服,大小姐懂事没有将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儿,如果今日是老夫人处理,估计比现在还要严重!” 谢明珠却是委屈的捂着脸,不说话。 大夫人看着她掉眼泪,心里的火气去了大半,立时叫人拿了药膏上来为她涂抹。 “母亲如今是在禁足,谢云霜要是真对你做了什么,母亲却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便安分些,莫要找事,等以后我们多的是机会对付她!”大夫人细细说道。 玉嬷嬷却是不满了,说道:“大小姐再怎么样也是要嫁人的,对夫人并没有什么威胁,何以如此呢?” 大夫人扶额,“嬷嬷却是不知的,侯府自从有了平妻柳夫人,她便和云霜联手处处与我做对,我膝下没有嫡长子,受尽欺负,却是着实难过啊!” 在侯府这样的世家,叶嬷嬷却是知道没有嫡子会有多么遭人白眼的,当下便心疼起大夫人来了。 就算谢云霜没有去告状,老夫人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遂找了谢明珠过去狠狠地训了一顿,并且自掏腰包给了谢云霜二十万。 谢云霜差人去问了濯莲轩的掌柜,掌柜却说重新制作的话怎么着都是十天才能完成现下却是没办法在及笄之前赶出来了。 就在这时,容宣却派人上门,给云霜送了两个锦盒。 现在云霜满脑子想的,都是及笄的礼服怎么办,却是没有心情去看锦盒里面是什么东西的。 容定为难地现在姻和园,主子说了,小姐没有打开锦盒来看的话,他就不能离开。 初言走出来,伸出手想接过锦盒,“你把锦盒给我吧,小姐说,等她有了心情,便会打开来看的。” 容定却闪了开来,“少爷说了,如果小姐没有打开来看,我是不能走的,烦请小姐亲自出来,打开锦盒看满意否。” 初言的脾气上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一根筋的呀,小姐说了,她现在没心情看!” 容定站得直挺挺地,道:“少爷也说了,小姐不看,我不能走!” 就在初言纠结的时候,云霜走了出来,“你将锦盒打开来吧,我看便是。” 容定笑了开来,那口白牙差点亮瞎了初言的眼。 云霜走近一看,锦盒打开的那一瞬间,仿佛里面的东西光华万丈一般耀眼。 “国师……国师还真是贴心人,小姐缺什么,国师便送来什么了!”初言叹道,她家小姐嫁给国师可真不亏,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 “小姐可是喜欢?”容定问道。 云霜笑着点点头,何止是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这套衣服却是比那两套加起来还贵重吧! “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很喜欢!”云霜说道,然后让初言接过两个锦盒。 容定这才放下心地离开。 初言端着两个锦盒进来,将其中一件衣服拿了出来,一抹浅蓝映入眼中,腰间是用金丝绣的木槿花,裙摆荡漾着点点波纹,华贵非常。 “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初言问道。 云霜摇摇头,他熟知自己的尺寸,又怎么会做错? 不多时,恰逢薛浅和程兰县主过来了,老夫人传唤云霜过去,云霜却觉得奇怪,她们两人一向都是直接来姻和园的,怎么今日却是直接去了牡丹阁,莫不是还有什么事? 云霜当下也不犹豫,让初言给自己梳了妆,换了衣裳就过去了牡丹阁。 “祖母安好,不知祖母有何事找云霜?”谢云霜笑问。 老夫人还没开口,程兰县主就抢白说道:“原是我找你,让你过来罢了,这件事还得老夫人的同意,所以就直接过来这里了。” 谢云霜坐在了她的身边,“什么事?” 你发什么疯 翰香苑因为谢明珠闹的天翻地覆,谢云霜却是开心得不得了,程兰性子霸道,谁叫谢明珠出门就撞上了她。 “听说前几日清真道姑来了侯府?”薛浅随意问道。 谢云霜一怔,“你怎么知道?” 薛浅撇撇嘴,“京中都传遍了,侯府有女,妙艳光华,天赐神灵,百家难求呢!可惜你早就已经和容宣定亲,不然现在侯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谢云霜笑着摇摇头,作势就要打她,“现在还敢拿我取笑了!” 薛浅躲了开来,“你好歹长我几月,怎么忍心下手呢?” 程兰见谢云霜不下手,自己先给薛浅一个爆栗,“薛浅你也忒不要脸了,我还比你小了一岁,怎么就不见得你让我?” 薛浅摸着头叫了一声,程兰打人可疼了,当即扑上去两个在姻和园玩闹了起来。 在院子里闹了好一阵,三人都冒了汗,才进屋休息。 “这个时候要是可以喝一杯冰镇酸梅汤,那多爽呀!”程兰抹着汗说道。 谢云霜掩嘴轻笑,点了点她额头,“才三月,谁会做冰镇酸梅汤?且忍着吧,我叫人做些可口的点心过来就是!” “不知容宣什么时候过来求亲呢?”薛浅问道。 说到这个,云霜有些羞赧,娇声说道:“随便他什么时候求亲,横竖我还不想嫁呢!” 薛浅不由得打趣儿:“你还说不想嫁,我看你巴巴地想直接过去才是!” “莫要胡说,这可是于我闺誉有碍的!”云霜娇嗔。 其实她确实是还没有和容宣成亲的念头,大夫人和谢明珠一日好好的,她就一日不会嫁出去,横竖她和容宣已经定亲了,又还着急什么? “对了,你及笄时候的赞者可找好了?”程兰县主问,如果没有,兴许还能让淙绮长公主找一个身份尊贵的人过来。 谢云霜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便摇摇头道:“淙绮长公主愿意做我的正宾,已经是无上荣宠,若是再找一位长公主或什么娘娘,我可是受不起。” 薛浅点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荣宠太过,于云霜无益的。” 如此,程兰县主便没有说什么了。 三人在房里聊着聊着,太阳就在不知觉中下山了,程兰县主便和薛浅一同告辞离去。 等离云霜的及笄还有四天的时候,老祖宗就回府了。 大夫人因为在禁足,所以及笄礼的事情都是二夫人和柳时若操办的,毕竟是侯府第一位及笄的小姐,颇为隆重,老祖宗也很是满意。 次日,老祖宗就带着云霜一同入宫觐见皇后,云霜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皇后传召的。 云霜对皇宫印象着实不怎么好,于是从侯府到皇后住的椒房殿,都没有开口说话,让老祖宗也颇为无奈。 一进椒房殿,行了礼,率先开口的便是荣华公主:“云霜姐姐好一段时间不入宫,让我甚是想念了。” 云霜微微一笑,“劳公主挂念,云霜惭愧。” 荣华嘟着嘴,“都说了叫我荣华便是!” 云霜不再出声,她对荣华却是实在喜欢不起来,毕竟有八王爷那档子事在那儿。 “苏姨在寒山寺一向可好?”皇后开口问道。 老祖宗笑着回道:“本就是在寒山寺住习惯了的,反倒觉得府中颇有不适。” 皇后点点头,“苏姨一向虔诚,佛祖必定保佑苏姨长命百岁才是!” 老祖宗笑呵呵的回道:“老身可不求什么长命百岁,只求我霜儿一切顺遂,侯府后继有人便可!” 皇后娘娘却是清楚侯府状况的,说道:“南氏还是没有好消息吗?” 老祖宗叹了气,“南氏是个没福气的。” 皇后点点头,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听闻柳将军之妹给谢侯爷做了平妻,时若我是见过的,进退得体,端庄大方!” 谢云霜这才笑着说道:“二娘是极好的!”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云霜,然后让彩妆去拿了东西出来,而后对云霜说:“过几日便是你的及笄之日,秦国公府与苏姨交情不浅,真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姨娘才是!” 云霜行了一礼,“娘娘身份尊贵,云霜却是不敢僭越的!” “云霜是个知礼的好孩子,荣华与你同岁,你及笄过后,便是她,她非吵着要和你做一样的及笄钗冠,我也不知侯府是否有准备,便做了两个一样的,赐予云霜。”皇后笑道。 荣华喜欢的人一向不多,无论云霜态度如何,只要是荣华喜欢的,便是难得。 云霜受宠若惊,看着彩妆拿出来的钗冠,光彩夺目的鲜亮气质散发出来,中间还镶嵌着几颗拇指大的粉色海螺珍珠,着实稀罕。 云霜急忙行礼,“多谢娘娘赏赐,云霜惶恐。” “这是你应得的,只盼着以后荣华出嫁了,你能够照拂一二。”皇后笑着说道。 云霜笑着点点头,荣华是公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照顾她呢? 皇后娘娘让彩妆将钗冠放进锦盒,便说道:“等会儿我还得去给太后请安,怕是不能多陪苏姨了。” 老祖宗识时务,连忙带着云霜告退出宫。 谢明珠听说谢云霜得到了皇后娘娘亲自亲自让人订做的钗冠,又得了淙绮长公主亲自做正宾的殊荣,几句要气晕过去了。 “母亲!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 谢明珠怒火中烧,将房间里面的陶瓷花瓶尽数往地上砸,房里的纱帐都被扯了下来。 她不甘心!为什么她想要的一切,都是谢云霜的!淙绮长公主眼瞎了,皇后也眼瞎了吗? 谢云霜母亲死了,她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弃嫡,有什么好? 玉嬷嬷急忙跑过来拦住谢明珠,劝说:“大小姐得了殊荣,那也是侯府的荣幸,二小姐你作为妹妹应该感到与有荣焉才是,这样吵闹算怎么回事!” 谢明珠用力推开了玉嬷嬷,不顾头发有多凌乱,怒吼:“你这个老太婆能不能不要这么烦!那是谢云霜的,不是我的!” 这府中哪怕是谢兰宁她们得到了这些她都不会这样生气,唯独谢云霜不行! 玉嬷嬷被她推的一个踉跄,脸色铁青,几乎都要背过气去,她在南氏母亲身边服侍多年,看着南氏长大,从来没有敢对她如此放肆! 南氏的母亲就是因为有玉嬷嬷在身边多多提点,所以才有今天,谁知南氏这是教出的什么女儿! 大夫人见此,拍案而起,“谢明珠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名声被坏掉了 谢明珠见大夫人生气了,立刻就老实了,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拉不下脸来安慰。 玉嬷嬷拉着谢明珠坐了下来,“二小姐毕竟还小,想不通透,你若是和大小姐的关系亲近,将来大小姐嫁入定国公府也定会多多照拂二小姐一二的。” 谢明珠对她的话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的,手揪着袖子,她这辈子和谢云霜定是不死不休的,被她照拂?还不得照拂到棺材里! “母亲,我能不能和谢云霜一同办及笄礼。”谢明珠哭着问道,她不过比谢云霜小了几月,七月份便是她的及笄礼了。 大夫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侯府的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及笄有多重要?怎么可能和谢云霜一同办!” 可是……谢云霜有淙绮长公主做正宾,等到了七月份,又有谁会给自己做正宾呢? “等你及笄了,我便厚着脸皮去求良妃娘娘又如何?何必在这里和谢云霜斗气!” 南曲柔所说的良妃娘娘,便是她的嫡亲妹妹南曲莲,她一进宫就封了贵人,爬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才成为妃子,在宫中也是不上不下的,可是相信找个谢明珠及笄的正宾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是谢明珠却不如大夫人一般想,进入宫中的那个姨母,因为宫中赵贵妃得宠的原因,她并不怎么在皇上跟前得脸,莫不是到时候她还能请来另一个长公主不成?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哪个长公主愿意卖她这个面子! “母亲你不肯,我便和祖母说去!”谢明珠说完,就跑了出去,根本不给大夫人她们斥责的机会。 大夫人几乎是要背过气去了,等一下老夫人又得说自己教养不当,到时候受罚的还不是自己。 谢明珠跑到了牡丹阁,老夫人正字休息,可是她这件事很重要,硬是缠着让叶嬷嬷把老夫人叫醒了,让老夫人感到很是不悦。 谢明珠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不对劲,到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是说有急事,快些说吧!”老夫人不耐地说道。 谢明珠咬咬唇,“祖母,我想同大姐姐呀同办及笄礼,横竖我们同年,只不过是相差了几个月!” “莫不是我们侯府没钱,连两次及笄礼都办不成了!”老夫人怒斥,心想这谢明珠提出来的怎么都上不了台面的! 谢明珠连忙摇摇头,委屈地说道:“可是大姐姐的及笄礼淙绮长公主都会来呢,到时候我的及笄礼来的却是不三不四的人,多让人笑话啊!” 老夫人啼笑皆非,“怎么在你眼里,除了淙绮长公主其他都是不三岁的人是吧?你也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侯府的嫡小姐,和你长姐一同办,像什么样?” 谢明珠却是不依,不过是及笄而已,她自己都不在乎,要别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祖母,孙女求您了,大姐姐及笄淙绮长公主亲自做正宾,我却是一个尊贵的人都没有,要我脸往哪儿放啊!” 老夫人叹气摇摇头,“淙绮长公主又不是对每个京中贵女都如此,你非是和云霜比做什么?到时候让你母亲给你找一个夫人做正宾,不也是挺好?” “那怎么一样,别人又不是长公主!”谢明珠嘟囔。 老夫人对谢明珠着实无奈,心想她如果愿意,便是随了她也是行的,便当即说:“如果你能说服的了淙绮长公主给你当正宾,祖母便一同给你办了也是行的,如果不能,且等着七月份吧!” 谢明珠一听,心中狂喜,刚想退下便听见叶嬷嬷说薛大夫人上门了。 老夫人忙让人请进来,也就没空理站在一旁的谢明珠了。 “老夫人身体可安好?”薛夫人笑着走进来,淡淡的瞥了一眼谢明珠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老夫人笑着说道:“好好好,却不知道薛夫人亲自前来有何要事,也不提前递个帖子,我好让人迎接才是。” 薛夫人坐了下来,说道:“是这样的,本就是一些私事。云霜过几天就及笄了,我听说淙绮长公主做了正宾,我便厚着脸,能否让我当云霜的赞者?” 老夫人心里却是没有感觉的,横竖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就是觉得谢云霜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让这些世家长辈如此看重? “这自然是好的!”老夫人笑道。、 谢明珠忍着心里的嫉妒站出来说道:“薛夫人好,明珠也是和姐姐一起及笄的,敢问夫人可否也给明珠当赞者?” 薛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问道:“明珠和云霜是同一天生日吗?”若真的是如此,谢青时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和南氏勾搭上的,想必就等着云烟去世了吧? 老夫人心里的尴尬可不亚于薛夫人,毕竟谢明珠还是自己孙女,丢的还是自己的脸面。 “不是同一天,差了几月份!” 薛夫人了然,原是谢明珠厚着脸皮要和谢云霜一同办了及笄礼,然后蹭一蹭淙绮长公主的荣光? “既然不是,为何要一起办呢?”薛夫人假装疑惑地问道。 老夫人却是说不出话来。 谢明珠抢白:“明珠和大姐姐感情一向要好,所以想和大姐姐一同办了及笄礼,显示我们姐妹情深。” 薛夫人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心里极为不屑,怎么侯府就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人?姐妹情深,天天想着怎么坑姐姐,这还叫姐妹情深? “云霜怎么也说是侯府的嫡长女,赞者正宾和明珠一样,有些不妥,老夫人觉得呢?” 薛夫人的话让谢明珠感到一阵难堪,她都已经当下身段来请求了,竟然还被拒绝了。 “薛夫人说的是。”老夫人哪会驳了她的面子,连忙应声。 谢明珠却是冷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找其他人给我做赞者便是,就不劳烦薛夫人尊驾了!” 说完,谢明珠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牡丹阁,老夫人心里却是极度不悦,这下是得罪人了去,心里暗暗把帐算在了南氏的头上。 薛夫人皱着眉头讥讽:“侯府好教养,同一个母亲,怎么云霜就没二小姐这样的不拘小节?” “明珠还小,不懂事也是有的,薛夫人见谅!”老夫人讪讪说道。 薛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云霜不过长了几月,便是比她大许多了?老夫人在我面前都是如此偏袒,却不知背地里又是如何?我也不打扰了,就这样吧!” 老夫人本想留,可是看着薛夫人的脸色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离开了。 “二小姐以后却是要嫁人的,这样的性子嫁出去了,岂不是要被婆家磋磨死?”叶嬷嬷在一旁说道。 老夫人也是忧愁,她最重嫡庶有别,偏生没有嫡子,只好多疼爱谢明珠几分,却不曾想人会被南氏教养成这样子。 “横竖还没及笄,等她出嫁之前我再给她找一个教养嬷嬷便是!”老夫人也无法,只好这样说。 叶嬷嬷叹气,“就怕二小姐当时候已经名声坏掉了!” 谢明珠本来现在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嚣张跋扈,花钱如水,还构陷嫡姐,一项一项罪名算起来,如果她不是侯府的嫡小姐,谁敢要? 你这是对公主大不敬 谢明珠愤愤不平出了牡丹阁,转眼就让人备马车,准备去淙绮长公主的府中。 谢明珠坐在公主府的正厅,心里颇有些得意,长公主都愿意见她了,这不就是好的开始吗? 可是渐渐的,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淙绮长公主还是没出来,谢明珠渐渐不耐烦了,茶都换了好几盏,还是没看见长公主出来,便站起身打算明日再来。 谢明珠刚想走,便有丫鬟上来拦着:“谢二小姐想去哪儿?” “长公主是不是没时间?明珠改日再来!”谢明珠客气的说道。 那丫鬟却是不屑地看了谢明珠一眼,“公主是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你把长公主当什么了?且等着吧,等长公主来了你却走了,这可是大不敬!” 谢明珠气的脸色通红,可碍于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顺从地坐了下来。 如坐针毡等了又是半个时辰,淙绮长公主终于出来见人了。 谢明珠急忙行礼,“明珠在这里好等,给长公主请安了!” 淙绮长公主秀气地打了呵欠,说道:“这是责怪本宫让你等了?” 谢明珠一垂首,“明珠不敢!” “说吧,你来此何事!”长公主不耐地说道,她对谢明珠的印象一向不好,现在看见了都觉得厌烦。 谢明珠却是没有自己让人感到厌恶的自觉,说道:“前几日明珠冲撞了程兰县主,特来请罪?” “请罪?”程兰县主嚣张跋扈的声音自后面响起,“你要是想请罪,怎么前几日不来,偏生是今日过来了?” 淙绮长公主脸冷了下来,“阿兰你何时被人冲撞了?母亲怎么不知道?” 程兰县主笑笑,坐在了淙绮长公主的身旁,“母亲消消气,不过是小事儿罢了,我自己就已经报仇了!” “明珠前几日因为……因为鞭伤未能出门,所以今日才上门给程兰县主赔罪的!”谢明珠低着头说道,眼中却是极为阴鸷,因为自己是侯府二女,所以无论是不是自个儿的错,皆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自己就免不了上门赔礼。 “哦?你是在责怪本县主打了你吗?你也忒不懂规矩了,冲撞了本县主还敢大呼小叫,现在还在这里告状,侯府究竟怎么教养女儿的?”程兰县主满脸的不屑,如果不是因为侯府,这种姑娘,真是弄死了都不为过。 淙绮长公主拍拍程兰县主的手,“皇后上次不是给你派了教养嬷嬷,怎么你竟丝毫都没有学到?” 比起程兰县主,淙绮的声音可温和多了,当下谢明珠心里便多了一些自信,觉得淙绮长公主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可她却不知道,淙绮长公主只是懒得和她置气罢了。 “明珠愚钝,请公主赎罪!”谢明珠恭敬的说道,觉得让长公主给自己做正宾,还是很有机会的。 淙绮长公主冷笑,“以前不知你是不是愚钝,现下我却知道了,教养嬷嬷都磋磨不了你的性子,看来是天性使然,也学不好了!” 谢明珠脸色惨白,她这一句话等于是将自己打入了地狱,淙绮长公主身份尊贵,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自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谢明珠泪眼朦胧地看着淙绮长公主,说道:“上次冲撞了程兰县主,明珠已是知错,却不知长公主为何如此生气,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明珠!” 淙绮对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最是不耐烦,偏生脸上却笑着说道:“既然你诚心赔罪,那么本宫也大度一些,既然你没其他事,就退下吧!” 谢明珠见她下了逐客令,连忙说道:“长公主,明珠与大姐姐一同及笄……” “等等!什么叫做你和云霜一同及笄,你不是她妹妹吗?”程兰县主打断了她的话,心里对谢明珠的厌恶却是深了一层。 谢明珠有些难堪低下头,“是这样的,我和姐姐感情一向要好,横竖只差了几个月,便想着和姐姐一同举办及笄礼!” 程兰县主可不是会客气的主儿,当下呸了一声,“云霜只道你与她关系如何如何差,你和你那母亲是如何坑害她的,怎么今日却成了姐妹情深?谢明珠你当真是不要脸!” 谢明珠脸色煞白,哭着说道:“姐姐怎么会在县主面前这样说呢?母亲待她去己出,未曾有过什么不好的地方呀!” 淙绮长公主纵使心里厌恶,也决计不会和程兰一样嘴上说了出来,只是笑着问道:“你和云霜一同及笄,与本宫何干?” 谢明珠擦了眼泪,忙道:“听闻长公主给姐姐当正宾,不知明珠有没有这荣幸,与姐姐一同让长公主做正宾?” “侯府的老夫人也不反对?”淙绮长公主反问。 “祖母说一切随我!”谢明珠低声说道。 好生荒唐!谢云霜是侯府嫡长女,这是无法僭越的,怎么让一个嫡次女也一同举办及笄? 淙绮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当她是什么?随手捡的一个破烂货都能够让她当正宾不成? “怕是不成了,本宫当日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待在侯府,等给云霜做了正宾,便想着进宫给皇后请安来着!” 谢明珠脸涨得通红,是人都听的出这是个借口,还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可是对方是长公主,她能说什么? “话说谢明珠,你什么时候决定和云霜一同举办的,前几日我可没听说!”程兰问道。 谢明珠以为自己还有希望,便说道:“是今日。” “你及笄礼服准备好了吗?你的钗冠做了吗?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来及笄?”程兰一句一句,驳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明珠一心只顾着让淙绮长公主做正宾,确实是忘了这些东西了,而且还剩三天,时间哪儿够? 淙绮长公主掩嘴打了个呵欠,随后说道:“乔兰姑姑,将谢二小姐送回侯府去,顺便转告老夫人一声,二小姐要是再不教养,怕是就嫁不出去了!” 谢明珠脑袋哄的一声炸了开来,一片空白,几乎是被乔兰姑姑拉着出去的。 不请自来 到了侯府,谢明珠直接让老夫人差人送回了东方阁,让她没事别出来丢人,还不断让乔兰姑姑给长公主赔罪。 谢明珠在大夫人面前哭诉了一番,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安慰,便将一切的账都算在了谢云霜的头上,也不管老夫人让自己不要惹事的叮嘱,径自去了姻和园。 谢明珠本来就心里愤懑地很,如今看见姻和园中一切精致的装扮,心里更加不平。 初言刚给谢云霜洗漱了一番,端着水出来,泼出去的水差点就泼到了谢明珠的身上。 “你没长眼睛吗!”谢明珠呵斥道。 如今的初言却也是不怕谢明珠的,当即说道:“二小姐站在外面却不让人通报一声,奴婢怎么知道您在这儿?别说现在没弄到您的身上,就算你有,也怨不得奴婢呀!” 谢明珠气结,憋着一口闷气走了进去,推了初言一把。 刚进门,她就看见谢云霜悠闲地躺在卧榻上看书,美人就是美人,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一幅画面,让谢明珠气不打一处来。 “二妹妹好生威风,没有让人通报就闯进了姻和园。”谢云霜懒懒的说道,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谢明珠笑着坐了下来,打量着姻和园里面的一切,然后说道:“许久未见大姐姐,妹妹甚是想念看,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二妹妹这话着实让姐姐受宠若惊,却不知我什么时候和你感情这么好了?还想和我一同办及笄礼,彰显姐妹情深,真真是可笑至极,也不怕贻笑大方!”谢云霜讽刺说道。 薛夫人其实出了牡丹阁并没有直接回薛府,而是来了谢云霜的姻和园,告知了云霜这些事,而后又传来乔兰姑姑将谢明珠送了回来,心里却在嘲笑谢明珠的不要脸。 谢明珠也不在乎她怎么说,径自说道:“姐姐房中的东西最是精致不过,让明珠好生羡慕呢!” 谢云霜微微一笑,放下手上的书本坐了起来,“姐姐毕竟是未来的世子夫人,总不好太过寒酸了。” 这一句话却是将谢明珠气个半死,谢云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不就是她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吗? “听说皇后娘娘赐予姐姐一个钗冠,甚是好看,却不知道在哪儿?可否给妹妹瞧一瞧?”谢明珠问道。 谢云霜冷哼一声,“上次姐姐的及笄礼服被妹妹弄坏了,这次姐姐有了教训,却是再也不敢给你看的,毕竟是皇后娘娘赐予的,要是弄坏了,妹妹也不知配不配得起?” 谢明珠脸色一冷,“莫不是皇后赐予姐姐钗冠乃是编造的?实则姐姐是根本没有,所以现在拿不出来是不?” 初言哼了一声,然后将梳妆台上的锦盒打了开来,“二小姐好生看着,这便是皇后娘娘赐予的,我们小姐得荣华公主喜爱,皇后娘娘便看在公主的面上赐予一样的钗冠,最是荣宠不过。” 谢明珠站起来,捻起锦盒中的钗冠,心想也没有听说的那么好看,样式虽然特别,可是并不是多么珍贵的一样东西。 谢明珠眉眼微动,手一松,手中的钗冠便就这样掉了下去,上面的珍珠撒了开来。 初言气急败坏地捡起钗冠,“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皇后娘娘赐的!” 谢明珠却是一脸无辜,看着谢云霜说道:“姐姐真是抱歉,明珠一时手滑,并不知道会掉下去的!这钗冠的质量也不是那么好嘛!” 见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谢云霜冷笑,“没事儿,初言让人请了祖母来便是,让她看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谢明珠咬牙,心想谢云霜也就只会向别人告状。 “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及笄当日不用这个不就行了?”谢明珠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不适她的及笄礼。 “不用这个?皇后娘娘要是得知了,便是你来承担罪责?”谢云霜冷声说道。 不一会儿,去禀告老夫人的初言回来了,“老夫人说,既然是皇后赐予小姐的东西,便由小姐处理便是,小姐是二小姐的长姐,长姐如母,教导也是应该的!” 初言说的甚是得意,这就相当于老夫人将权利交给了谢云霜一般。 谢明珠气急败坏,却不敢和谢云霜硬碰硬,便软下语气说:“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大姐姐原谅。” “这是皇后赐予的,还轮不到我来原谅,你便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再为老祖宗抄十卷佛经便是了!”谢云霜悠闲地说道,能够自己亲自给谢明珠判罪的感觉真真是好。 谢明珠也知道,谢云霜现在下的命令也是老夫人的,便咬牙说:“你且给我等着,我必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谢云霜耸耸肩,让初言送她出去,“姐姐随时在姻和园恭候妹妹!” 初言将谢明珠送出去之后,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也是忒坏了,原是早就知道二小姐会来这一招呢!看着二小姐憋屈地走出去,真是爽!”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可不能往外说,毕竟她是主子你是丫鬟,传出去我也保不了你!”谢云霜轻斥。 谢明珠那种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给谢明珠的东西,原是老夫人给自己订做的一个钗冠,因为有了皇后娘娘的,就没用了,给谢明珠摔了也是无所谓,现在又让她去祠堂罚跪了,真是一举两得,兴许也能让她这几日老实一些才是。 “小姐,我没那么傻,这种话我才不敢说出去!”初言嘟着嘴说道。 “得了吧,也不知方才谁在外面和谢明珠争执的。”谢云霜笑道。 初言低着头不说话,她怎么可以告诉自家小姐,方才那一盆水没有泼中,其实自己心里很遗憾的呢? 是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谢云霜及笄的前一晚上。 这两日谢云霜过的安静得很,谢明珠果然是老实了不少。 她看守在外间的初言已经睡着了,便蹑手蹑脚起身将窗子打了开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人影窜了进来,看那英勇身姿,不是容宣是谁? “早知道我会来?”容宣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发心,低声说道,然后走过去点了初言的水睡穴,才将她抱起放在床。 谢云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直到感觉舒服了才说道:“明日就是我及笄了,你又不能亲自前来观礼,若是今日也不来,你可舍得?” 容宣最是喜欢她如此直白的说话,笑道:“舍不得舍不得,你可不知我盼你及笄盼了多久!” 遇见了谢云霜,全世界都的女人都成了摆设,看来自己的步伐得加快一点,不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谢云霜! 谢云霜抬手将他外面的袍子解开,便听见容宣打趣:“这是做什么?我的云霜竟是如此心急!” 谢云霜哼了一声把手放下,“原是想着和衣而睡不舒服,你竟然想歪了!” 容宣差点憋不住就哈哈笑了出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做的盒子放在了谢云霜的手中,说:“打开来看看,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谢云霜看着手中的盒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打开来,“怎么上次你给我的两套衣服,不已经是礼物了吗?” 容宣老脸一红,自从遇见了谢云霜,他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总有一种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搬过来给她的感觉,“你先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就是。” 谢云霜顺从地打开了盒子,入目便是一直木簪,雕刻并不是很成熟,木簪尾端是一朵木槿花,还有些缺口,可见雕刻之人的技艺并不是很好,却是但是木槿花的下面却有些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倒像是……血? 何时上门提亲? 谢云霜心中一动,问道:“容宣,这是你亲自刻的?” 容宣目光有些闪躲,好像费这么多气力去刻簪子蛮丢脸的。 就算容宣没有回答,谢云霜也知道了答案,心中盈满感动,鼻头一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容宣见她脸色不对劲,便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没关系,等我下次刻一支好的给你,这个就……扔了吧!” 谢云霜忙将簪子收起来,生怕他真的给扔了似的。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不知道有多喜欢,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还你?”谢云霜低声说道。 容宣手臂骤然收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不需要你还,只要你记得,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容宣更爱你便是。” 谢云霜咬咬唇,他怎么可以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说出这么好听的情话。 “容宣,薛浅问我,你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呀!”谢云霜问道,她现在有一种迫不及待想做他妻子的感觉。 容宣低声笑了笑,“云霜很想嫁给我了?” 云霜纠结了,她不可能放弃复仇,可是嫁给容宣就不能在府中了。 “云霜,我可能没那么快能够娶你。”容宣抱歉地说道,因为他心里还没底,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给云霜最好的。 云霜心中一痛,以为容宣是想反悔了,问道:“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做一件事。”容宣将她的脸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却触及到了一片濡湿,知道她是哭了,心里就更疼了。 云霜疑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总觉得容宣神神秘秘的,好似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她虽然没有问出口,可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我在努力给你做好的,因为你是最好的!你等着我,总有一日,我会铺就十里红妆,迎你入定国公府。”容宣没有直接告诉她,现 在还不是时候,等以后,她总会明白的。 谢云霜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没关系,反正侯府的事情还没有摆平,你要快一点,不要等我解决了南氏和谢明珠,还等不到你。”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容宣在心里坚定地说道,他怎么舍得让她等那么久。 云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手中却还仅仅抓着容宣给的簪子,等次日清晨醒来,云霜发现容宣并没有走,而是坐在床头等着自己醒来。 云霜揉揉眼睛,说道:“你怎么还不走,要是初言发现了怎么办?” 在外间的初言走了进来,“小姐您叫我吗?” 云霜蹭的一声坐了起来,“初言你怎么已经起来了。” 初言嘟着嘴,“今日是小姐的及笄,我得早起准备呀!” 况且容宣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横竖昨晚她什么也没听见。 “我留在这里被人发现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就先走了,一切自己留意着些!”容宣轻声说道,谢云霜却是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容宣又和谢云霜交代了几句,方才依依不舍离开。 等容宣离开之后,谢云霜就在初言的伺候下沐浴,然后在更衣间换上了第一套礼服,等候传唤,外头一阵音乐声,听起来颇为热闹。 初言从外头进来,笑着说道:“好多人过来观礼,小姐好大排场!” 谢云霜是侯府第一位及笄的小姐,自然是多人过来的。 之后,又听见了管家一声“淙绮长公主到”,她便知道宾客大约是来的差不多了。 随后不久,叶嬷嬷就走进姻和园,请谢云霜出去见宾客。 犹豫礼服颇为累赘,谢云霜是被初言扶着走出去的。 老祖宗上座,老夫人坐在了老祖宗身侧,随后是谢青时和大夫人,其他家属分别站在两侧。 谢云霜在叶嬷嬷的指示下给在场的宾客行了礼,随后初言拿上来一个蒲团,她跪在了老祖宗的面前。 薛夫人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丫鬟奉上的金盆中洗手,然后拿起梳子给谢云霜梳头,眼睛不自觉有些湿润,如果今日云烟在此,她肯定很欣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也应该很伤心,女儿及笄却不能相伴在侧。 等薛夫人退下之后,淙绮长公主便站了起来,老祖宗一等人连忙跟着站起来,侯在一侧,看着淙绮长公主洗手拭干。 云霜起身坐在初言搬来的椅子上,面向东而坐。 淙绮长公主站在云霜身前,轻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儿幼志,顺尔成德。” 念完了之后,淙绮长公主拿起梳子给谢云霜梳发髻,而薛夫人在为她正了正发髻之后,带着她下去换了另一身礼服。 等谢云霜换好了衣裳出来,便朝着老祖宗等人拜了一拜,随后重新坐上了椅子面向东。 淙绮长公主洗手之后,就拿起初言奉上的钗冠,给谢云霜戴上,眼中带着满意之色,若是云霜没有许人,这样的品性容貌,嫁给自己儿子也是极好的。 薛夫人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云霜长大了,你母亲也能安息了。” 谢云霜鼻头一酸,薛夫人在自己的心里就和云烟是一样的。 淙绮长公主牵起云霜的手,吟诵:“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云霜,这是本宫第一次为人及笄做正宾,你这孩子懂事,值得好的。” 云霜顺从行了一礼,“公主厚爱,云霜感激不尽。” 谢明珠看见谢云霜头上的钗冠,心中一惊,怎么就和自己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想了许久才想清楚,自己竟然是被人耍了! 可是偏生谢明珠还不能直接说出来,谢云霜将自己坑了! 大夫人看了一眼脸色不对劲的谢明珠,以为她是嫉妒心理作祟,遂暗暗心里叹了口气。 等宾客都散了差不多了,淙绮长公主却还在拉着谢云霜说笑,谢明珠更是心里不平衡,明明前几日说她要入宫觐见皇后的不是吗?如今却是骗人的! 谢明珠强行扬起笑容走了过去,大夫人想拉着她,却是慢了一步。 “长公主万福金安!”谢明珠在她面前行礼。 长公主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放开了云霜的手,将公主架子重新端了起来,高傲的问道:“何事?” 谢明珠暗暗握了握拳头,说道:“昨日得长公主教诲,明珠心知自己错误,遂也觉得与姐姐一同及笄实在不妥!特来向长公主赔罪!” 不愧是亲生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多人看着,淙绮长公主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口斥责,反倒显得肚量小,当即笑着说道:“你能意识到这个,本宫很是欣慰,可是昨日本宫对你的教诲,却是因为你冲撞了我的阿兰,下次出门定要留心,京城贵人多,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我的阿兰一般不计较!” 谢明珠淡定说了一路“是”,心里却是不断在咒骂,竟然还拿自己做筏子给程兰赚好名声,也不看看程兰那种霸道样子,还说她不计较! “明珠七月及笄,不知明珠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的长公主做正宾?”谢明珠接下去说道。 淙绮长公主心里道了一声不要脸,思索着怎么拒绝才好,总不能说“我不去,你没这个荣幸”吧? 谢云霜此时接过话头:“淙绮长公主方才还跟我说,做正宾实在累人,下次必定不接这种活儿了呢,妹妹怕是要另找人了!” 淙绮长公主笑了开来,“云霜所言甚是,本宫毕竟年纪大了,这种活儿着实不适合我做!” 谢明珠强颜欢笑,说:“是明珠没福气。” 之后谢明珠也融不进她们的话题,索性就离开了,心里却在埋怨,她年纪比大夫人还要小几岁,怎么就成了年纪大了?心里憋了一口气没处发泄,谢明珠几乎要将园子里的花苞都摘掉了。 “二小姐可是悠着点,这花都是老夫人喜欢的,摘掉了可怎么办?”玉敏劝说道。 谢明珠不领情,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我做什么如今还需要你教是不是?” 玉敏捂着脸不敢说话,她们这边却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老夫人给大夫人使了眼色,大夫人急忙过去吧谢明珠给拉了下去,这么多人在这里她还敢这样做,岂不是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离开正厅,谢明珠就挥开大夫人的手尖叫一声,满目狰狞,仿佛要吃了大夫人去。 大夫人对她这个样子又心痛又失望,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个样子了? “明珠,我们不要在这种东西上面和谢云霜比,只要除掉了她,她所有的一切不就成了你的?”大夫人抓住她的手臂说道。 谢明珠紧紧的咬着牙摇头,“那我要怎么样才可以除掉她?母亲!我要谢云霜死!我要她死!” 大夫人刚想抚慰,只见谢云霜慢悠悠地走进翰香苑,身着礼服,仪态万千。 第184章 “想要我死,怕是极为不易呢!”云霜笑着说道。 眼看着谢明珠就要扑上去,大夫人一把拉住了她,“她就是玩激怒你,不要上当!” 谢云霜掩嘴笑了出来,仿佛世间千万瞬间都失了颜色,那姣好的容颜更是叫谢明珠妒恨。 “如果这句话就是为了激怒二妹妹的话,二妹妹还有得气呢!瞧二妹妹脸上的嫉妒,你在嫉妒我什么呢?”谢云霜走近说道。 还不等谢明珠答话,她便“哦”了一声,恍然说道:“你嫉妒我的怕是许多,长公主?荣华公主?亦或者,容宣?” “谢云霜你不要太得意,我早晚弄死你,到时候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谢明珠咬牙道,都是会她的,可是她却等不及想让谢云霜这个时候就去死! 不多时,初言便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望云庵的姑子传话过来,说是八小姐得了时疫,侯爷她们如今在讨论要不要接回来呢!” 谢云霜笑着看了一眼谢明珠,说道:“谢明珠你不是想除掉我吗?且看看你能不能阻止我达到这个目的!” 谢明珠心中一惊,看着谢云霜走出去,忍不住跟了上去,“竟是你搞的鬼?你别忘了谢兰宁对你做过什么,你竟然帮她?” “但我以德报怨了,如今她恨的,却是你们!”谢云霜冷笑。 转眼便到了正厅,老祖宗看见谢云霜过来了,便说:“云霜来得正好,便说说你的意见吧!” 谢明珠急忙抢白:“谢兰宁是因为犯了错才到庵子改过的,她本来的惩罚却是要送到云州,接回来岂不是让人心生不忿?” 老祖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来到这里连请安都不会,终究是比不上自己的云霜的。 “我问的不是你,云霜你说!” 谢云霜落落大方站在他们面前,“兰宁妹妹当初确实是犯了错的,可是明珠也说了送去庵子是为了改过,兰宁也在那儿待了好几个月,如今也怕是吃到苦头了,云霜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青时满意一笑,“好!好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云霜不愧有侯府长姐的风范!” 云霜心里冷笑,嘴上忍不住就说了出来:“云霜自小没有生母教养,所以对妹妹们格外怜惜也是有的!” 谢明珠瞪了她一眼,说道:“我母亲又没亏待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谢云霜淡笑,回头看她,“明珠妹妹张口便是你母亲,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老祖宗冷哼一声,问老夫人:“罢了罢了,你觉得如何?” “兰宁生了病,她就算是庶女也是侯府的,不好不管不理!”老夫人恭敬回答。 二夫人也在此时开口说道:“儿媳觉得老夫人所言甚是,兰宁犯了错,我这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她回来了,我定是要好好管教的!” “兰宁犯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是能教好,怕是也没有今天!”三夫人凉凉地堵了一句话。 谢云霜回头,笑盈盈地看着三夫人,问道:“三婶母,您是觉得清燕的惩罚还是不够的是吗?” 三夫人一提到谢清燕就没话讲了,低着头沉默起来,心里不断咒骂谢云霜。 “我也觉得不妥,兰宁能犯这么多错,这应该是本性使然。”大夫人接过来说道。 如果谢兰宁回来了,必定是和谢云霜一同联手,她们两个加上柳时若,岂不是让自己没有活路? “明珠犯的错自然是不比兰宁少的,莫不是也如母亲说的一样本性使然?虽说嫡庶有别,可也不能千差万别让人心寒呀!” 谢云霜心里颇有些讽刺的感觉,莫不是大夫人还觉得谢明珠本性纯良?这一对母女还真是亲生的,天上一对! 不识好歹 老夫人却在此时打断了她们的争辩,“没得让人看了笑话,明日就让人将兰宁接回来吧,二房的着手准备一下!” 谢明珠想反驳,却被大夫人拉住了手,便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就这样,谢兰宁被二夫人派去人接了回来,谢云霜还给她书求了恩典,以后就住在姻和园身边的世安院,是一个刚修好的院落,名字还是谢云霜亲自起的。 柳时若见她做了这么多,不由得问道:“你和八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谢云霜只觉得搞笑,“怎么可能?她是因为下药给谢明珠,又陷害我,,才被罚去望云庵的,不过一开始老祖宗是想把她送去云州,是我求情的!” “为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她姐妹情深呢!”柳时若打趣道。 谢云霜不以为意,她和大房的谢兰扇都没有姐妹情深这一话,更何况是二房的谢兰宁,不过是因为利用罢了!如果她知道回来以后怎么做,以后给她许个好人家安安心心嫁人又如何? “这次她能回来,也是我许诺了她,我对她只有恩,如果我识人不清最后让她反咬一口,我也认了,不过她对大夫人的恨,可不止一点两点!”谢云霜冷笑道。 谢兰宁会不会想要一箭双雕她不知道,可就算是会,估计她也没那个脑子就是了! “你倒是看得开!”柳时若笑着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夫人的位置,要是她利用的人反咬一口,她必定是要百倍偿还的。 谢云霜耸耸肩,不一会儿,就听见初言进来说,谢兰宁已经到了世安院了,让她过去瞧瞧。 只不过是二房庶女,还是待罪之身,自然是不可能让大家一起出去迎接的,顶多就是差人送过去一点心意罢了。 谢云霜让初言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去了世安院,看见穿着粗布衣裳的谢兰宁,不由得心里叹气。 谢兰宁见是谢云霜过来了,急忙跪了下来:“妹妹有今日,靠的都是姐姐,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没齿难忘!” 谢云霜虽然不会和她有多亲昵,但是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便将她扶了起来。 “妹妹倒是清瘦了不少!”谢云霜说道,然后让初言拔手中东西放下。 谢兰宁抹了泪,“望云庵的生活贯是清苦,样样都得自己来,定是不如府中的!听闻世安院是姐姐差人修好的,多谢大姐姐为兰宁费心!” 随后,谢兰宁又看了一眼柳时若,问道:“这位便是柳夫人吗?” “兰宁原是没见过我的,我的拂柳轩离这儿不远,你若是有什么东西缺了的,尽管差人告诉我!”柳时若笑道,既然是以后的盟友,自然是多打好关系才是。 谢兰宁站起来行礼,“多谢柳夫人照拂。” 谢云霜也没有接话,而是让初言把外头的四个丫鬟叫了进来,等她们进来她才开口:“为首的两个叫念夏和敛秋,我给你安排的,为人是可靠的!后面两个便做你身边的二等丫鬟,是思云和欣雨,外面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你以后再慢慢了解便是!” 谢兰宁点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大姐姐如此费心,实在让兰宁惭愧!” “我方才带过来的,是我差人去濯莲轩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几套衣裳,新款式,你且洗漱洗漱,看看合不合身,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好生休息!”谢云霜淡淡的说道,然后就和柳时若一同离开了。 谢兰宁抹了泪,竟不知自己以前做了什么,和谢明珠狼狈为奸,到头来对自己好的,却是自己心心念念想除掉的谢云霜! 谢兰宁摸着放在桌上的几套衣服,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做的,怕是我费了不少钱。 “修葺这世安院也是用了不少钱的,老夫人中公拨出来的钱根本不够,也是大小姐自个儿掏出了私房钱呢!可见大小姐对八小姐的好!”念夏笑着说道,她自然是知道以前谢云霜和谢兰宁的关系是不好的,可是谢云霜将自己放在兰宁身边,就是为了让谢兰宁相信,谢云霜是真心对她好的,这也是以防她有异心。 第185章 “备水,我要洗漱。”谢兰宁说道,她现在在老夫人的眼中是病着的,因为是时疫有可能会传染,老夫人是不可能过来的,所以只要她不出门,隔几天说痊愈了便成。 念夏敛秋得了令应了声,然后出去给谢兰宁打水去。 谢兰宁现在才有自个儿独处的时刻,打量着这世安院,竟然比自己以前住的还好上许多,看来谢云霜着实是花了不少钱。 等谢兰宁洗漱好了,谢明珠便找上门来了,她颇为吃惊,自己现在可是得了时疫的人,她怎么可能上门来,当即给自己上妆,看起来脸色虚弱了许多,才躺上床让她进来。 谢明珠掩着口鼻走进来,这世安院比自己的东方阁还要好,真是让人嫉妒,也不知谢云霜的脑袋是不是不正常! 她一开始以为谢兰宁是装病,可是如今看着她的脸色竟然真的是病了,当即退后了几步,在门边就站定和她说话。 “听说兰宁妹妹回来,我过来看看!”谢明珠笑道。 谢兰宁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说道:“有劳二姐姐了,兰宁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给二姐姐去请安的,可奈何这样的身子却是起不来。” 谢明珠当即又对她的病信了几分,让念夏给自己拿了椅子在门边坐下,“我来这里也就和妹妹说几句话,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以前的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谢云霜那种人让你回来无非就是为了对付我,她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谢兰宁心里很明镜似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谢云霜让自己回来的原因,可是如果她们不是有共同的目的,她也不会答应。 真正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大夫人她们吧! 而且,谢云霜为自己好歹做了那么多,她也没想过害自己,她还承诺过自己以后的路,可是谢明珠,她们利用人还不懂得给点甜头。 “兰宁妹妹,你可不要被谢云霜骗了!”谢明珠见她不理会自己,复又说道。 谢兰宁笑了笑,“多谢二姐姐提醒,兰宁一切都知,兰宁累了,二姐姐请回吧!” 谢明珠讪讪站了起来,“那我不打扰了,妹妹好生休息。” 说完,谢明珠就走了出去。 谢明珠本想等着谢兰宁亲自来示好的,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她的人影都没见到,心想她可真是不识好歹。 索性也无事,便带着玉敏一同出去采买东西,这几日她没生事,大夫人对她又好了一些,给她多些银两置办。 给她修葺一个院子 “二小姐现在想去制衣裳吗?”玉敏看着手中的盒子问道。 “我好久没有换耳环了,去首饰店看看,暂时不制衣裳了。”谢明珠随意地说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腰间的挂坠,可还没进首饰店,她就被人撞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一个乞丐。 “小姐,行行好吧,给我点钱吧!” 谢明珠来了兴趣,京城女乞丐倒是少见的,便掏出几个碎银子放在她手中,说道:“抬起头来,给本小姐看看!” 那乞丐缓缓抬起头,却让谢明珠大吃一惊,“玉敏,你瞧瞧她长得像谁?” 玉敏放下手中的东西仔细观察,“大小姐,她长得也忒像大小姐了!” 谢明珠小时候有过一个玩伴儿,长得就像谢云霜,可是她早就随着她父亲做生意离开了,还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 “你叫什么名字?”谢明珠问道。 那乞丐瑟缩了一下,“贱名不值一提。” “本小姐叫你说!”谢明珠脾气上来了,心想这乞丐说不定对自己还有用呢! “姚清芷!”她说完便走,也不给谢明珠她们反应的机会。 “拦住她!”谢明珠急忙下令,老夫人的那个远房侄孙女可不就是叫姚清芷吗? 姚清芷并不出生宦官世家,而是世代从商,家里有钱的很,却不知怎么便成这个样子。 “姑娘,敢问何事?”姚清芷冷冷地说道。 谢明珠虽然想和她套近乎,可是她身上脏兮兮的,也不走近,“清芷姐姐,我是明珠呀,你来了京城,为什么不投靠侯府?” 谢明珠的样貌和小时候全然不一样,所以她才会认不出来,哭着说道:“我有去侯府,可是被人当成骗子赶了出来!我父亲在做生意之时,被土匪害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家中三叔大伯他们就开始争家产,欲杀我灭口,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几番周折才到了京城,明珠妹妹,你可得帮帮我呀!” 姚清芷抓住了谢明珠的衣裳,吓了她一跳。 谢明珠急忙后退一步,“清芷姐姐,我先让人给你收拾一番,然后你随我一同去见祖母吧!” 谢明珠将姚清芷带到客栈,好一番梳洗,才让她恢复了本来面貌,然后又让玉敏去买了一套现成的衣裳。 现在定睛一看,其实姚清芷也不是和谢云霜长一样,大约五分相似吧,而且两人气质也不一样,谢云霜落落大方进退得体,姚清芷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活像被人欺负惨了似的,难怪是商贾之家出生的。 “清芷姐姐和云霜姐姐长得也忒像了,如今云霜姐姐已经个定国公府的世子定了亲,姐姐却是无人依靠沦落街头,着实是同人不同命呀!”谢明珠感叹道。 说着,姚清芷又抹着泪,“我毕竟不是侯府小姐,又怎么有像云霜一般的好命?” “命这种东西,都是由己不由天,还得自己争取才是,走吧,我带你回侯府去!”谢明珠站起来说道。 姚清芷贯是喜欢穿白色的衣裳,这样一看,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的气息。 老夫人听说谢明珠带回来姚清芷的时候,激动得不能自已,她的娘家本来就所剩无几了,姚清芷虽然是远房,可好歹这些年还有个走动,而且姚清芷的父亲贯是孝顺的,老夫人就对他颇为挂念,对姚清芷也疼爱了起来。 可是这几年姚清芷家突然断了联系,她好几次派人查探都渺无音讯。 “让姑婆好生看看,可苦了我们清芷丫头了!”老夫人急忙搂过来细细查看,听说她流落了街头,别提多心疼。 姚清芷趴在老夫人怀中痛哭,“若不是有姑婆,清芷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等两人哭了一番,谢明珠才开口:“祖母还是先让清芷姐姐安顿下来吧,清芷姐姐受了好多苦,可得好生将养着。” 随后听说这件事的谢云霜柳时若也赶了过来,在看见姚清芷的那张脸的时候,谢云霜脸色有些难堪,虽然长得并不一样,可这五分相似太让人膈应了。 “云霜见过清芷姐姐!”谢云霜笑着说道,姚清芷还不够资格让她行礼,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小姐。 姚清芷现下才看清谢云霜的样貌,自己的五官拼凑起来是清秀,她的却是绝代芳华,再加上身上这光鲜亮丽的衣裳,每一样首饰都精致无双,纵使有五分相似,却也是比不得的。 “云霜妹妹还是这么好看,我记得云霜妹妹许是已经及笄了吧?”姚清芷低声说道,心中蔓延苦涩和一丝……嫉妒。 就谢云霜的身份和美貌,又是容宣的未婚妻,谁会不嫉妒?反过来看自己,不过是一个孤女罢了。 “老夫人决定将这孩子安置在哪儿?也着实可怜了些!”柳时若叹着气说道,她经历的多,看人也仔细,这个姚清芷可不是个会安分的,而且还长的和云霜这样相似,可不适合待在侯府。 看姚清芷之后再看云霜,或许就会觉得惊艳,可是看了云霜之后看姚清芷,就觉得乏味了。 老夫人一时间也没有主意,府中空下的现下都没有修葺,姚清芷虽然不是侯府小姐,可是也不能将就着和下人一起住,现下倒是有些为难了。 “不若住到兰宁那儿去吧,也省事了些!”谢明珠提议道。 云霜心生不悦,谢兰宁是自己找回来的,世安院是自己出钱修葺的,如今叫别人一同住,不仅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还委屈了谢兰宁。 “时若觉得不妥,这兰宁好歹也是侯府小姐,若是如此,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兰宁?”柳时若说道,一个外家女子,还是商贾之女,怎么就想和侯府小姐一样的待遇了?真真是痴心妄想! 姚清芷脸色苍白低下头,肩膀不停抖动,哭道:“姑婆且让我与下人一同住便是,清芷不过是远方来此投奔的,怎么有资格享受小姐的待遇?” 谢明珠抓着她的手急忙安慰:“二娘说话向来直白,你也别恼,清芷姐姐是祖母的侄孙女,你若是住到了下人房里,岂不是打祖母的脸吗?”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却不知是不是对柳时若的话。 谢云霜急忙接过话来说:“我看清芷姐姐脸色苍白,身体怕也是不好,祖母可不能忘了,兰宁妹妹得了时疫,现下是病中,若是清芷姐姐住过去了,岂不是遭殃了?” 老夫人脸色这才好一些,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兰扇妹妹的院子不还空着吗?让清芷姐姐暂时住过去,如果祖母觉得还是委屈了,就给清芷姐姐修葺一个院子不就是了!”谢云霜笑道。 怎么不像话了 老夫人点点头,如果真的给姚清芷修葺院子其实也不妥当,传出去外人岂不会说自己偏帮娘家人,她毕竟不是侯府小姐,得按照规矩来。 “如若老夫人真想修葺院子,枯桐院倒是可以的!”柳时若笑着提议。 枯桐院虽然荒废了多年,可是地段却是好的。 “二娘怎么可以这样说,枯桐院才死了人呢!”谢明珠不满地说道。 “好了,就暂时住到兰扇的别亦阁吧,叶嬷嬷从我的私房钱拿出些给清芷丫头置办东西,不要委屈了她。”老夫人就这样下了决定。 姚清芷就算是住进了别亦阁,也是没办法住在主间的,只能住在东厢房或者西厢房,毕竟谢兰扇才是正经的侯府小姐,可不能乱了规矩去。 姚清芷也不觉得委屈了,这里可比她以前住的地方讲究多了。谢明珠说的对,自己想要的就要去争取,就像现在,她不就顺利住进来了,等以后她也可以拥有和谢云霜一样的东西! “清芷姐姐可还满意?”谢明珠站在后面说道。 姚清芷回过头笑着说道:“很满意,还要多谢明珠妹妹为我说话!” 谢明珠装模作样叹了气,无奈地开口:“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虽然是侯府二小姐,可是日子却不似姐姐看到的这么好过!” 姚清芷眉眼微动,随即说道:“妹妹是侯府的嫡小姐,是侯爷的亲女儿,谁也越不过你去不是?” 谢明珠抹着泪,背过身不说话。 姚清芷忙哄道:“这是怎么了?” “清芷姐姐有所不知,容世子本是我喜欢的,母亲也有意让我和他定亲,可是……可是姐姐却自甘堕落,去勾引了他,容世子这才不得已和她定了亲。我与母亲在府中着实难过,自从有了二娘,我母亲就得日日想着如何自保,才不会让人害了去。” 姚清芷张张嘴,她怎么会不知道高门大院里的事儿,就她家里都斗得厉害,何况是侯府呢? “妹妹且宽心吧。”姚清芷憋了许久,就只说出了这句话。 “姐姐得祖母看重,往后妹妹还要靠姐姐照拂呢!”谢明珠泪中含笑说道。 姚清芷心里一阵苦涩,“妹妹说哪儿的话,怎么说你才是姑婆的亲孙女,我不过是一个来投靠的,如何能够比得上妹妹尊贵?” 老夫人或许对她存了那么几分怜惜,但是绝对越不过侯府的小姐去,不然现下她就不会住在谢兰扇的地方了,还不能住在主间。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谢明珠看起来是个头脑简单的,只要自己努力,侯府的都会是自己的! “姐姐无须妄自菲薄!我们做孙女往后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嫁人,姐姐清丽无双,必定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到时候侯府哪人不高看姐姐一番?”谢明珠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以后这个姚清芷还有利用价值,她才不会在这里和她虚与委蛇。 姚清芷手覆上自己的脸,京中贵人多,侯府能接触的更甚,她怎么可能不抓好这个机会。 “妹妹说笑了,姐姐又不是侯府小姐,如何能够在侯府出嫁?”姚清芷哀怨地说道。 谢明珠咬咬唇,这个倒是,如果她在这里出嫁,是要让谁给她准备嫁妆? “姐姐好生在这儿住着就是,得了祖母欢心,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本来我觉得世安院让姐姐住才是正理,偏生大姐姐不肯,我也无法,毕竟那是大姐姐出钱修葺的!”谢明珠无奈地说。 姚清芷心中一惊,“云霜妹妹私房钱竟如此丰厚?” “容世子对自己女人贯是心疼的,自然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送,若是能做容世子的一个妾,死也是值了!”谢明珠凄楚地说道。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东西,谢云霜却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姚清芷点点头,不动声色说道:“那是云霜妹妹的福气,我现下有些累了。怕是不能够招待明珠了。” 谢明珠忙站起来,歉说道:“倒是妹妹的不是了,竟然忘了姐姐身子不大好,那你好好休息,明珠告辞了!” 看着谢明珠离开,姚清芷才敛去笑容,打量着西厢房里的老夫人和侯府各个夫人送过来的东西。 不知觉过了好几天。谢兰宁痊愈了,老夫人叫着她去训诫了几句,随后便传来了秦国公府夫人邀请京中贵女去水云山踏青的事。 侯府嫡女自然是不必说了,许是谢兰扇去白云观驱邪的事没有传出去,秦国公夫人还给她递了帖子。 秦国公夫人地位不凡,还是当今皇后的长嫂,老夫人恐会生事,便将收到帖子的小姐都叫过来交代几句,姚清芷正好也来和她请安,听说秦国公夫人邀请的事,心里嫉妒羡慕杂陈在一起。 “秦国公夫人地位尊贵,你们切不可玩的忘我,失了规矩。”老夫人沉声说道。 云霜等人齐齐说了是,而后便听见谢明珠说:“听说兰扇妹妹也收到了秦国公夫人的请帖?” “怕是秦国公夫人并不知你兰扇妹妹的事,到时候云霜与夫人说清楚便是。”老夫人说道。 “不若让清芷姐姐一同去,横竖兰扇妹妹的帖子都在清芷姐姐的手中?”谢明珠笑着提议,她知道谢云霜不喜欢姚清芷,但是只要能让她个性的事,自己就会做的开心。 “孙女觉得不妥,清芷姐姐去了,却是拿着兰扇妹妹的请帖,这……不像话吧?”谢兰宁怯怯地开口,她第一眼看见姚清芷的时候颇为惊讶,随后却是不屑,姚清芷成日在老夫人面前奉承,她也就只能如此攀龙附凤活着了。 “怎么不像话了?清芷姐姐也算是侯府的人了,祖母,姐姐一个人在府中多无聊呀,随我们一同走走也是极好的!”谢明珠反驳道。 况且,她现在横竖不可能和谢云霜一路的,谢兰宁又不肯站到自己这边,她必定是要找一个人在衬托自己,除了姚清芷,还有谁呢? 她可不是个安分的 “明珠妹妹……不用了,我本不是侯府小姐,秦国公夫人也不是邀请我,我怎么好一同去。”姚清芷低着头说道,眼看着又要苦了。 老夫人心里总是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可是又想到姚清芷受了不少苦,心里的不耐又转为了怜惜,“你是个好的,便在府中待着吧!” “清芷姐姐随我们一同踏青也是好的,多一个人热闹一点!”谢云霜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老夫人又想了想,姚清芷现在等同是没了娘家,以后必定是要在侯府出嫁的,现下多走动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勉强嫁个好人家,便同意了。 谢兰宁不理解谢云霜的作法,除了牡丹阁便说道:“大姐姐为什么让她去?她又不是侯府的人,那种作态好似我们侯府的人都欠了她似的。” 谢云霜不屑地嗤了一声,“何必同她计较,商贾出身,小鼻子小眼的,她自个儿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京中贵女的骄傲?她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既然她愿意,便让她去呗!” 谢云霜话音刚落,谢兰宁就扯了她的袖子,随后便看见后面出来的姚清芷追了上来。 “方才还多谢云霜妹妹为我说话了!”姚清芷行了一礼,说道。 谢云霜可不会回她礼,只是笑着说道:“清芷表姐不用这么客气,你大老远过来,云霜作为主人,对你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 谢兰宁对她没甚好感,所以干脆沉默不说话。 姚清芷听见“表姐”二字之时,脸上有些尴尬,也看不出她是不是故意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早就听说妹妹住的姻和园最是华贵不过,不知姐姐有没有荣幸一同过去看看?”姚清芷笑道。 谢云霜看了一眼谢兰宁,然后说:“再怎么华贵也不过是住的地方罢了,姐姐想去,便一同去吧!” 姚清芷一走进姻和园,是极度克制自己才没让自己丢脸地感叹出来,嫉妒与艳羡充斥着她的心房,这才见识到了谢云霜的奢侈程度,这才是真正的闺阁小姐,她还没去过谢明珠的院子,现在的侯夫人是她的母亲,怕是比谢云霜的更好才对。 “清芷姐姐怎么不进来?”谢兰宁颇为不屑地说道。 姚清芷有些脸红低下头,她竟是一时看呆了,怕谢云霜现在都觉得自己是乡巴佬了。 原以为外面看起来就已经是富丽堂皇,却不曾想,走进来才是真正的华贵。 入目便是紫檀木做的一应物品,台基上放着香,她以前听过高门大院的人都是要焚香的,她没有焚过所以并不知道香是什么味道,现在闻起来丝毫不觉得排斥,清新怡人。 外间和里间是珠帘隔着的,看着珠帘身旁的纱帐,那布料看起来可比自己身上的华贵多了。 “清芷姐姐怎么在外头待着了,进来吧!”谢云霜笑着说道,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她知道自己和侯府贵女的差别在哪里! 姚清芷笑笑,走了进去,看着地板上的金丝地毯,竟然有些不敢走进去,怕自己会弄脏了地毯。 姚清芷掩去了眼中的自卑,坐了下来,“妹妹住的地方最是华贵不过,让姐姐一时看呆了,倒是让妹妹见笑了。” 随后,初言奉了茶,说道:“表小姐,这是信阳那边国师刚让人采买过来的毛尖,最是甘爽独特,您尝尝。” 姚清芷忙不及端起来尝了一口,却唱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笑着说:“妹妹房中的自然是最好的,特别还是国师给的。” 姚清芷以前家中有钱,可毕竟是商贾之家,对这种却是没有那么讲究,况且谢云霜房中的东西是官宦世家或者皇宫才能用的,普通的商贾根本接触不到。 “可不是吗?国师对大姐姐可谓是疼爱至极,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塞,看的我真真是羡慕极了。”谢兰宁掩嘴笑道,看着姚清芷土包子的样子,真真是爽。 姚清芷强笑,心里却对那容宣好奇极了。 “不知道妹妹房中焚的香是什么香?我也去买,好闻极了!”姚清芷问道。 初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姚清芷这话可真是丢人。 “表小姐原是不知的,这香是进贡给皇上用的蝉蚕香,国师送过来的,外头怎么买得到?” 姚清芷只觉得自己丢人,这才注意到谢云霜身边的丫鬟好似就是初言,而且颇受重用,看她穿的衣服,可是比自己身上的还要好上许多。 “我竟不知如此珍贵。”姚清芷讪讪。 “不过是香罢了,也没什么珍贵不珍贵的。”可能别人看起来稀罕,可在谢云霜心里这些东西又哪儿有容宣来得珍贵,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说来,踏青之日大姐姐准备穿什么?好让妹妹参考参考?”谢兰宁笑着问道,她此时对谢云霜却是只有羡慕没有嫉妒,谢云霜承诺过,往后她也是能够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的,又何必嫉妒她?每个人的命不同罢了。 “你肤白,穿鲜艳一点最是好看,我已经让人去濯莲轩给你定制了一套百褶裙,这种天还凉了些,我有一件披风最适合那件衣服不过,一并给你了。”谢云霜笑着回道。 这些话却是深深刺激到了姚清芷,她千方百计进了侯府,可不是来看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差距的! “清芷身子不妥当,有些累了,便不打扰两位妹妹了!”姚清芷也不等她们回答,转身就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见她出去,谢兰宁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姚清芷这次可是被刺激得不轻呀,大姐姐你也忒坏了!”谢兰宁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原来和手段高明的人一起欺负别人就是这种感觉, 谢云霜淡定地轻啜一口茶,“姚清芷可不是个安分的。” 谢兰宁这才敛去了笑容,她脑子不如谢云霜活络,一贯看不出别人的真面目,就只是凭着第一感觉而已。 “大姐姐为什么这样说?”莫非姚清芷还能在侯府翻出天去? “谢明珠是在哪儿看见姚清芷的?我总觉得谢明珠遇见她不是偶然,其中必定有姚清芷的手段在。”谢云霜说道。 谢兰宁心思没她多,所以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而出了姻和园的姚清芷,转眼就被大夫人身边的玉嬷嬷请了过去。 这不是姚清芷第一次见大夫人,但上一次见实在是相隔太久,心想大夫人的变化倒也是挺大的。 “清芷见过大夫人,大夫人安好。”姚清芷请安道。 大夫人一贯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高,对商贾之女也看不起,其实心里并不想理会她,可是现下还要利用她,就还得装出和蔼的模样。 “不知清芷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你和你的明珠妹妹还一起玩的呢!”大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 姚清芷顺势坐了下来,“还记得,夫人风采依旧,还跟当年一样。”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虽然并不知道她真心的情分有多少,可大夫人还是呵呵笑了出来,“清芷嘴一向甜,可怜你在外面受苦了,着实让我感到心疼。” 姚清芷听言,眼泪又不住掉了下来,“如若不是明珠妹妹,也不知道清芷现下会流落在什么地方?” 下次我还要! “方才我去了云霜妹妹的院子,大夫人毕竟是心胸宽大的,看着云霜的院子比夫人的还华贵上几分,可见夫人是爱护小辈的。”姚清芷笑道,她自小便知道谢明珠和谢云霜的关系,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夫人视谢云霜为眼中钉? 谢明珠敛去笑容坐了下来,“清芷姐姐不知道,母亲也是没办法,对她不好,别人就会说母亲苛待嫡女,只能不住地对她好,哪怕大姐姐对母亲不敬,母亲却也是只能忍着的!” 姚清芷握住她的手,“为难夫人和明珠妹妹了!” 这一番虚与委蛇下来,三人的气氛竟是活络了不少。 大夫人见姚清芷穿得衣服颇为朴素,便说道:“听说改日踏青清芷也一同去,不知可有准备衣裳?” 姚清芷摇摇头,她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老夫人从私房钱拨出来的,哪里有钱去做衣裳?况且京中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的衣裳可比其他地方贵多了。 “我还有几套衣裳,不若给了清芷姐姐吧!”谢明珠说道。 姚清芷脸色有些僵硬,她就算是寄人篱下,也还没沦落到要穿别人剩下的衣裳的地步! “不用了,我衣裳还是够的,明珠妹妹的衣裳还是自己留着吧!” 大夫人暗暗瞪了一眼谢明珠,开口说道:“明珠也是为你好,等会儿我便让人去叫了濯莲轩的人过来,给你量量尺寸,立刻赶制一套现成的,所幸过几日才去踏青。” 谢明珠心生不悦,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竟然还敢对自己的衣裳挑剔起来。 “如此,清芷便多谢大夫人了。”姚清芷也算是知礼,站起来福了福身子。 大夫人又拉着她坐下来,问道:“清芷如今怕是十五了吧?” “刚满十五岁两月!”她回道。 大夫人恍然,心想不知道如果姚清芷在侯府出嫁的话,老夫人会自己备嫁妆,还是让自己给她备?如果姚清芷是个白眼狼,自己可不会对她这么好。 “十五岁了,不知清芷姐姐以前家中可以有许人家?”谢明珠接着说道。 姚清芷红着脸摇摇头,“母亲早逝,父亲现如今也不在了,没人为我做媒。” “可怜的孩子,现下在侯府,有老夫人护着你,你只管放心便是,多出去走动走动,结交些朋友,我也会为你多多物色人选,从侯府出嫁,必定是不会委屈了你去。”大夫人拍拍她的手。 姚清芷垂首不说话,她可不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夫人怎么可能无端对自己好,必定是有目的的。 过了几天,便是到了踏青之日。 姚清芷生怕自己错过了便早早在侯府门口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谢云霜她们过来。 谢云霜越发觉得姚清芷膈应人,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打扮成这个样子的,竟颇有些自己的影子。 大夫人和柳时若关系不好,她也懒得装出和睦的样子,便分开两辆马车,谢明珠与姚清芷一起,谢云霜便同谢兰宁一起。 若说起来,柳时若惯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可是她和秦国公夫人还是有些关系的,柳时若的生母连姨娘就是出自秦国公夫人的娘家,只不过是嫡庶之分罢了。 白云山并不是像寒山寺那样陡峭的高山,而是一路平坡,根本不需要费多少气力,上到半中央,还有空旷的草地,侧边一个小湖,京中人打猎踏青,一般都是来这里。 等到了目的地,谢云霜牵着谢兰宁一同走下来,薛浅和程兰县主还没到,她便先去和秦国公夫人行礼。 秦国公夫人比较常见的只有侯府嫡女,在看到姚清芷的那一瞬间,便开口问道:“这位……可是云霜庶妹兰扇?” 姚清芷有些尴尬,眼眶渐渐红了,看向谢云霜。 谢云霜笑着说道:“兰扇妹妹身子不好,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够出门了,这位是祖母的侄孙女姚清芷,算是云霜的表姐了!” 秦国公夫人颇有些尴尬,点点头便不再理会,那些贵女听见了姚清芷的身份,纷纷不屑和她结交,也没人上前机会,姚清芷一时间感到无措。 永安侯府苏家嫡女苏云走了过来,拉着谢云霜说道:“怎么你们侯府还把她带过来?” 由于老祖宗的娘家就是永安侯府,所以苏云和谢云霜还颇有些交情,但是平时并不常见面,只是点头之交。 “毕竟是我祖母的亲戚,你且积些口德吧!”谢云霜淡淡的说道。 苏云的性格爽朗大方,她说话向来是直白的,现下说话也毫不掩饰,被许多人都听见了,姚清芷只觉得一阵委屈,“不知清芷是不是得罪了这位姑娘?” 苏云最是讨厌她这番作态,府中的姨娘不就是这样的? “本小姐乃永安侯府嫡长女去坐,别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地叫!”苏云不屑地说道。 “苏云你又嚷嚷什么?”不远处传来了程兰县主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她缓缓过来,不少京中贵女都上前和她行礼。 姚清芷见她们对程兰的态度,心知这位定是地位高贵的,想着等下要如何上前结交。 苏云嘟着嘴,“谁嚷嚷了,我不过是觉得云霜她们带来了一个不是谢侯府的人,觉得吃惊罢了。” 程兰县主却是不在乎究竟来了谁,径自说道:“云霜你瞧瞧我今日的胭脂好不好看,就是你上次送我的,这颜色我可喜欢了,下次我还要!” “呸!”薛浅刚下马车便听见她这句话,“尽想白拿云霜的东西。” “你们两个丫头,可真是到哪儿都得吵几句嘴!”秦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程兰县主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行礼,便乖乖和薛浅一同福了福身子,这才作罢。 “夫人也别太拘着了,我母亲听说夫人前几日身子不爽,担心着呢!”薛浅挽着秦国公夫人的手说道。 薛夫人和秦国公夫人年轻时候是闺蜜,两人嫁了关系还是没断,一直都是交好的。 秦国公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然后看着程兰县主,“都说云霜擅长制胭脂,现在看来确实是极好的,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得一罐来?” 谢云霜笑笑,知道她是在对自己示好,便说道:“夫人哪儿的话,能给夫人制胭脂那是云霜的荣幸,改日只管叫人过来侯府拿便是!” 谢明珠在一旁握着拳头,姚清芷插不上话那是因为她非京中贵女,连人都认不出来,可是自己竟然也是插不上话去。 大夫人不甘心谢明珠被冷落,便便上前说道:“女儿家家的整日玩弄这些总是不好,这一点明珠却是比云霜强多了,明珠画技进步了许多,便让她下次亲自为国公夫人做一幅画!” 谢明珠这时颇为得意地站了出来,“能为夫人作画,明珠自是甘之如饴的。” 秦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退了些,说道:“还是下次吧!” 程兰县主却是不客气的主儿,她向来看不惯谢明珠,当下说道:“谢明珠你是越发堕落了,你身边这人本县主怎么没见过,敢问是哪个府上的?难不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出过门让我们见见?” 你还要脸不要? 当下许多京中贵女就掩嘴笑了起来,大夫人想为谢明珠开脱,秦国公夫人却说:“我们做长辈的便去另一头看看景色也是不错的,别在这里拘了小辈。” 大夫人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走了。 姚清芷见没人为她说话,便出来泫然欲泣地开口:“侯府老夫人是清芷姑婆,因家中没落,便前来投奔,惹了县主不悦,是清芷的不是。” 程兰县主还没有见过一开口就掉泪的,当下有些无措的看着谢云霜。 谢云霜微微一笑,“出来踏青是好事,更何况是秦国公夫人亲自邀请,妹妹如此作态,怕是不好。” 程兰县主家中没有姨娘之类的,淙绮长公主又保护的好,平时和她说话的都是落落大方的,所以一时间遇到姚清芷才会觉得自己欺负了她一般。 “妹妹教训的是!”姚清芷垂首说道。 谢云霜也懒得理会她,薛浅就拉着她到了池塘那一边,偷偷说道:“我哥和容宣也在白云山打猎,兴许等会儿还能见到。” 谢云霜挑眉,她没有见容宣,这消息自然是不如薛浅来得灵通。 “这里都是女眷,他们过来作甚?”谢云霜说道。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有些期待的,现在她对容宣的见面,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薛浅看了一眼谢明珠身边的姚清芷,渐渐的有几个庶女愿意和她相谈,谢明珠却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那个女的是谁?”薛浅问道。 谢云霜回头看,说道:“方才说了呀,我祖母的远房侄孙女,家道中落,过来投奔的。” “真看不惯那作态,装什么呀!”薛浅不屑的说道。 程兰县主一愣神,问道:“她是装的?” “不然你以为是真的?”薛浅反问,丢给了她一个白眼。 突然,一阵尘土飞扬,风扬起了云霜的衣摆,她回头一看,便看见容宣座于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谢明珠看见容宣,急忙拉着姚清芷跑过来,低声说道:“马上那人,便是定国公府世子容宣。” 姚清芷目光在接触到他的容颜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这可是她十五年来看见的长得最好看的一个男人。 容宣翻身下马,走到谢云霜身边说道:“一切可好?” 云霜微微一笑,“来白云山而已,怎么会不好?” 容宣伸手摸摸她的发心,然后说:“方才猎到一头梅花鹿,我让人处理了就将鹿肉送到你的院子,给你尝尝鲜。” 程兰县主听见有肉吃,便说道:“国师好生偏心,也不说说给我尝尝,我不管,云霜,你等会与我一同回去吧,我也去你院子尝尝。” “明珠给容世子请安!”谢明珠走近,落落大方地行礼,只是那眼珠子粘在容宣身上下不来了。 容宣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说:“县主身份尊贵要什么没有,山珍海味怕都吃怕了。” 谢明珠感到一丝尴尬,她以为容宣再怎么样也会给自己一些面子,却不想如此无礼。 姚清芷整了整衣裳,然后迫不及待走上去,“清芷给容世子请安!” 容宣在看到姚清芷的脸的那一刻,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现下这么多人瞧着,他必定是要毁了那张脸的。 “敢问这位是?”容宣问道。 姚清芷心跳加速,脸红了起来,当下低下头说道:“清芷是过来投奔姑婆的,与云霜乃是表姐妹。” 姚清芷不知道容宣是什么人,可是云霜却是清楚的,他定是生气了。 容宣点点头,方才说道:“我以为秦国公夫人邀请的,都是京中贵女,想来并非如此。” 姚清芷纵使再不了解容宣,也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倏地,云霜还没反应过来,容宣就将云霜扯进怀里,不过一瞬间,周围就出现了将近二十个黑衣人,手中握着的长剑还泛着冷光。 云霜几乎要控制不住心跳,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们是谁?” 马上的薛鹿薛穹翻身下来,而后后面的几个幕僚也立刻下马,纷纷抽出佩剑,“怕是针对国师而来,国师先走,我们断后。” 容宣沉下脸,厉声说道:“秦国公夫人在此,还有众多京中官宦女眷,走不得,杀了!” 云霜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拖累容宣。 姚清芷却是忍不住尖叫起来,她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种事,谁知道第一次出门就倒霉透顶。 谢明珠的耳膜几乎都要破了,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扯住她的手,“别吵了!” 容宣却是没时间理会她们两个,对谢云霜说了一声小心,便嫁入他们的战斗之中。 容宣所过之地,风起尘扬,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好在那些人的目的是容宣,虽然有几个靠她们比较近,却也没有想过伤害她们。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容宣他们几个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平静下来之后的姚清芷慢慢靠近容宣。 谢云霜冷眼看着姚清芷,心中竖起了防备,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却随时准备阻止她。 “清芷姐姐你还是过来吧,那里多微危险呀!”谢云霜冷冷地将姚清芷扯到自己身边,然后低声在她耳旁说:“你若是敢阻碍了他,让他出了事,我便要你的命!” 姚清芷一愣神,随后便笑道:“我怎么敢阻碍国师呢?” 云霜不理会她的话,手上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倏地,姚清芷嘶吼一声:“国师小心!” 而后她想扑上去给容宣挡刀,云霜眼明手快知道了她的目的,然后反身挡在了姚清芷的面前,姚清芷的冲击太大,直直把谢云霜撞了出去,容宣剑花一挑了结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刺客,反手抱住了云霜,可是云霜闪躲不及,手臂还是被划伤了。 云霜上一世经历的那种疼痛可不存在这一世的身体,手臂伤的剑伤火辣辣地疼,钻心一般。 等了结了最后一个刺客,留了活口,容宣才轻轻将云霜当下,撕下衣袍简单为她包扎。 见云霜疼的脸色惨白,薛浅气愤地骂道:“你就算是想救国师,也不应该将云霜推出去呀!是不是觉得云霜死了,你就可以当国师夫人了!” 姚清芷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哭着摇摇头,“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云霜妹妹会跑出去的!” 程兰县主可没有那么好脾气,当即甩了她一耳光,“你没有?我们全部人都看见你把云霜推出去,你现在和我们说你没有?你还要脸不要?” 容宣抱着云霜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姚清芷。 姚清芷梨花带雨地跪了下来,哭喊:“国师大人,我真的没有要害云霜妹妹的!” 容宣现在哪儿有心情听她说话,脚一踹,扑通一声,直接将姚清芷踹下了湖,然后问道:“马太颠簸,对云霜伤口没好处,云霜的马车在哪里?” 谢兰宁急忙说道:“大姐姐的马车在那边,国师快点过去送大姐姐回去!” 诬赖 容宣看见车夫将马车使过来,立马抱着云霜上去,放下车帘隔绝了她们的视线。 他看见云霜手臂上的伤口还不住冒出血丝来,心中一痛,“抱歉,我不应该让你受伤的。” 谢云霜的脑子几乎要被疼痛占据,她强行展开笑颜,说道:“比起让姚清芷赖上你,我更愿意受伤。” 容宣狠狠地将她抱在怀中,却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你是自己跑出来的?” 谢云霜苦笑,“我才没那么傻,我知道你有能力对付他们,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我只是想拦住冲出去的姚清芷,谁知道她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我推出去了。” 她的本意本来就是为了拉住姚清芷,话说这姚清芷也颇为大胆,敢用自己的命来赌博,大概是以为如果救了容宣,她便能嫁给容宣了,就算不是妻,也是妾,至少一生无忧。 “我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容宣亲吻着她的脸颊,天知道他方才有多么害怕自己就会这样失去谢云霜,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谢云霜的日子该怎么走下去了。 谢云霜苍白一笑,“你方才已经没有放过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踢下去,亏你做的出来!” 容宣见她轻言欢笑,心里就更痛了,她自小就没有受过这样苦楚,怎么就忍得下去呢? “云霜,哭出来,如果你痛就在我面前哭出来,不要忍着好不好?” 谢云霜怔了怔,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哭了出来,“我其实好疼的,可是我不想让你担心。” 容宣轻笑一声,将手放在她的唇边,“我知道你疼,你咬着我,我想比你更疼!” 谢云霜怎么舍得咬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拿开了他的手,“我不咬你,我就想让你为我心疼。” 容宣与她额间相抵,“再等等,我会加快一点,很快我就可以娶你,我要给你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地位。” 纵使云霜的脑子被疼痛占据了,?她也听出了容宣话语中的不对劲,“容宣,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做什么?作为你未来的妻子,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容宣轻抚她受伤的手臂,“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 容宣是朝中权臣,他看似是三王爷身边的人,可他手中的权力却是远远超过了三王爷,根本没人能知道他的目的究竟在哪里,可是今天,谢云霜却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你是想……谋朝篡位!”谢云霜立刻捂住了嘴,这话可是大不敬的。 容宣见她被吓到了,急忙安抚:“我心中有数,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谢云霜嘟着嘴,有些生气,不想理他。 容宣以为她真的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忙说道:“云霜,你……你不愿意陪我吗?” 云霜将一只手覆在他脸上,“容宣,我很生气,但我不是气你做的事情如何大逆不道,而是,你竟然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我不是你未来的妻子吗?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告诉我?” 容宣眉头紧锁,“我担心你并不能够接受!” 云霜思索了一会儿,回道:“我不是不能够接受,但我确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容宣目光深沉,盯着她,身上发出的无形的王者霸气仿佛是与生俱来。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有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为什么不能?当今皇上最不算荒淫无度,却是无所作为,而且容易受人蛊惑,就算我不做,别人也会做!” 云霜不是固执的人,这件事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她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云霜,你怎么了?”容宣小心翼翼问道。 “皇上都是三宫六院的,你会不会当了皇帝,就不要我了,就不断立妃?”云霜说出心中的顾虑。 容宣轻轻咬了一下她的瑰色唇瓣,“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全天下的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因为我的眼里只有谢云霜一个人。” 谢云霜很想笑,可是容宣压的太低她的伤口疼了一下,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容宣忙放开她,而后听见马车缓缓停下,忙抱起谢云霜走进国师府。 而还在白云山的程兰县主和薛浅见容宣抱着云霜离开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才想起还在湖中的姚清芷,便让人将她捞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三月份,可是天气还是微凉,姚清芷被捞上来,已经是瑟瑟发抖。 “是秦国公夫人找我们大家伙儿来的,这件事就让秦国公夫人做主吧!”程兰县主在长辈面前也不敢托大,遂说道。 大夫人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兴许是误会,也许清芷丫头并不是故意的。” “大夫人这话意思是本县主诬赖人是吧?”程兰县主拔高声音说道,一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打死你的模样! 大夫人肯定不敢说是,她可不敢说是,瞬间就怂了,沉默起来,这个时候要是再为姚清芷说话,岂不是找打。 “除了阿兰和阿浅,还有没有谁看见姚清芷推了云霜?”秦国公夫人问道,她自然是偏帮谢云霜的,可是这件事情还得说清楚。 当时在这边的人不多,除她们就只有谢明珠,程兰县主便将视线放在呆愣的谢明珠身上,“谢明珠,夫人问你话呢,你有没有看见?” 谢明珠无措得看了一眼大夫人,然后说道:“我……我没看见,就听见清芷姐姐喊了一声,然后云霜姐姐就出去了,我没看见什么。” 秦国公夫人点点头,“今日我便托大处理这件事,各位今日受了惊吓,就都回去吧,阿浅阿兰,我与你们两个一同去谢侯府看看。” 薛浅点点头,和程兰一起跟着秦国公夫人上了马车,姚清芷则是被人扶着单独上了一辆马车。 老夫人听闻秦国公夫人亲自过来了,连忙出门迎接,在看到一身都湿透了还在瑟瑟发抖的姚清芷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莫不是惹出什么事了? “云霜呢?”老夫人开口问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谢云霜没有一同回来? “怎么容世子没有带云霜回来吗?”程兰县主问道。 老夫人一愣神,摇摇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国公夫人一叹气,说道:“说起这件事还是我对不住那孩子,我邀请大家去踏青,谁知道有刺客出没,云霜手臂伤着了!” 毕竟是侯府嫡女,也没有不着急的,老夫人赶忙问道:“那云霜现在怎么样了?” 程兰县主站了出来,说道:“国公夫人说话忒谨慎了,老夫人可不知道,是你这位侄孙女将云霜推出去挡刀子的,本来这是侯府家事,本县主不便发话,可是本县主与云霜交好,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她受这种委屈的,想必我母亲,也是不愿意的!” 话说到最后,程兰县主还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才又搬出了淙绮长公主。 “我们先进去谈吧,在这里说话也不是个事儿。”秦国公夫人提议道。 老夫人这才让开路,让秦国公夫人进去。 秦国公夫人在这里,老夫人自然是不敢上座的,姚清芷连回院子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进了牡丹阁问话。 住在这里可是不好? 姚清芷湿着衣服就这样跪在地上,老夫人本想让人将她扶起来,可是奈何程兰县主态度太过强硬,只好作罢。 “这件事情我本来也就是僭越了,奈何事情却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所以我才来这里插一手,具体事情还是让老夫人来决定吧!”秦国公夫人说道,毕竟她只是小辈,没得到最后还担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 “清芷,可真的是你的将云霜推出去的?”老夫人问道,姚清芷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性情纯良的孩子,这件事情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才是。 姚清芷跪在地上摇头,脸色煞白,看起来颇为无助。 “清芷当时是想去救国师,可是大姐姐却挡在我的面前,我不是故意的。”姚清芷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程兰县主刚想开口,却被薛浅拉住了,且看看老夫人会怎么处理才是。 老夫人笑了笑,“那想必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才是,且让人将清芷丫头扶起来吧,瞧她也怪冷的,没得冻病了。” 秦国公夫人都觉得不满了,更不用说薛浅和程兰县主。 程兰县主当即站了起来,“老夫人这样说,本县主却是不服的,本县主和薛浅亲眼看见姚清芷将云霜推出去,如今老夫人却是这样处理,莫不是觉得本县主在诬赖人?还是觉得,云霜这个侯府嫡女,竟还比不上这府中寄人篱下的孤女!” 程兰县主振振有词,况且她是县主,说话自然是更加有底气一些。 老夫人急忙赔罪,“县主息怒,是老身处理不恰当了。” “那不若,就将她禁足一月如何?”老夫人小心翼翼问道,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将惩罚降到最低。 程兰县主现在是知道侯府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糊涂人了,也幸好侯爷是谢青时这若是换了这个老夫人做主,这侯府迟早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国公夫人,不若我们一同去看看云霜伤势如何了,这侯府也忒夸张了,一个外来的孤女竟然比侯府嫡女还要重要,真真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话毕,程兰县主也没有招呼,就直接和薛浅走了出去。 秦国公夫人也不准备给老夫人面子了,笑着说道:“原是我多管闲事了,不知这位姚小姐在府中的地位这么高,做错了事还能让老夫人这样护着,便如此吧,告退了!” 秦国公夫人也就这样离开了,让老夫人想开口留人的机会都没有。 “姑婆。”姚清芷在地上虚弱地叫了一声,她根本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也不知道秦国公夫人的地位比老夫人的要高,更不知道程兰县主是淙绮长公主的女儿。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最近还是在院子里面待着不要出来了,省的又生事。” 索性这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想补救怕是也没办法了。 姚清芷又在地上委屈哭了起来,谢明珠开口说道:“其实也不全是清芷姐姐的错,明珠虽然当时没有看清事情的过程,但想必清芷姐姐不会将云霜姐姐推出去才是。” “我还没教训你呢,你姐姐初来乍到不懂事,也不知道拦着,现在得罪了程兰县主,就等于是得罪了淙绮长公主,估计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为了保外家孤女不管不顾侯府嫡女了!”老夫人生气地说道,她只是怜惜姚清芷,再加上以为谢云霜只是伤了手臂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 谢明珠嘟着嘴,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个姚清芷作死,和自己有什么干系?她只不过是想去找容宣,在容宣面前露脸而已。 可是谢明珠这样想,她却是不敢在老夫人生气的时候说出来。 “都给我回去吧,这件事且看着怎么解决!”老夫人挥挥手说道,谢云霜眼看着就是要嫁给容宣的人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寒了心,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侯府。 “老夫人,还得派人将云霜接回来才是,她毕竟还是没有出阁的闺女,这样住在国师府也不是个事儿。”大夫人提议道。 老夫人觉得有理,点头说道:“你们且先下去,等会我便将人亲自去接回来。” 柳时若听见谢云霜出事了,早早就赶到了牡丹阁却是没有进去,等薛浅她们出来才知道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处置的,便冷笑着回了院子,也不打算去劝什么,她打定主意要护着的人难不成还会改变主意? 薛浅和程兰县主到了国师府中,杨管家派人将她们领去了清风阁。 谢云霜手上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容宣大惊小怪,云霜一丁点的小伤口在他眼中都是大伤,更何况还出了那么多血。 薛浅看见云霜只是出了血脸色苍白一些,心里的大石头就这样放下了。 “疼不疼呀?”程兰县主含着泪问道,她最怕疼了,要是自己伤着了,她母亲都得扒了姚清芷的皮。 谢云霜轻笑一声,“不疼不疼,你要是在我面前哭了,那就疼死我了。” 容宣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在你身上开一个口子,你也试试。” 程兰县主白了他一眼,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她不想和他说话。 薛浅却在这个时候愤愤不平地说:“云霜,你暂时就住在这儿吧,别回去了,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祖母有多荒唐,姚清芷将你推出去挡刀子,她竟然只是让姚清芷禁足一月,真真是气死人了!” 谢云霜苦笑,“那个府中,恐就二娘真心对我好些,毕竟我和她有共同的目的,至于其他人……不要也罢!” 可是其他人再怎么无情,她现在都不是离开的时候,毕竟她想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可是这里是国师府,云霜住在这里会不会不好?”程兰县主问道。 薛浅哼了一声,“再不好还能有她现在不好?况且他们两个早就订了亲,不碍事的!” 薛浅又在这里交代了几句,便和程兰县主一同离开了。 老夫人是在谢云霜受伤的隔一天才来国师府接人的,如若这是前世,或许谢云霜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寒,可是现在,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老夫人抱希望,又何来的失望呢? 老夫人过来,容宣并没有让云霜露面,而是亲自去见。 老夫人给容宣行了礼,容宣此刻心里恨不得将姚清芷千刀万剐,也没扶一下,硬生生受下了这个礼,让老夫人心里憋了不少的气。 “老夫人前来所为何事?”容宣冷冷地说道。 半边为月 老夫人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造次,只好厚着脸皮说道:“是这样的,听说云霜受伤了,我便过来接云霜回去,毕竟云霜还是一个闺阁小姐,传出去于理不合。” 容宣冷笑,“老夫人这要求本国师却是不能应的,将云霜送回去侯府,那处有一个随时都要杀了她的人,老夫人觉云霜死了无所谓,本国师却是心疼得不得了!” 老夫人老脸一红,却是被气红的。 “国师说哪里的话,云霜是老身孙女,又岂有不心疼的道理,昨日的事怕是有些误会,且让老身将云霜接回去再说。”老夫人说道。 容宣坐下来,定定的看着老夫人,如若她不是云霜的祖母,以后云霜还是要从侯府出嫁的话,现在他就叫人给轰了出去。 “误会?老夫人这话是说程兰县主诬赖人了?这样,我们现在去淙绮长公主府中分辨一二才是!”容宣淡淡的说道。 老夫人哪里敢,当下说道:“老身岂敢!” “等老夫人将府中的事情理好了,我再将云霜送回去,她现在身子弱,也挪动不得!”容宣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当即就下了逐客令,转身便走。 老夫人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管家,颇为尴尬,随后拿出一个封红想塞给管家,“还有劳管家照顾好我们云霜了。” 杨管家将后退一步,没有收下那个封红,“老夫人万不可如此,谢大小姐是我们未来的夫人,照顾自然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少爷对谢大小姐一向是日如珠如宝,比不得侯府!” 老夫人讪讪,心想着国师府竟是不得了了,连一个下人都可以这样对自己说话! 容宣回到了清风阁,发现谢云霜在门口等着他回来,连忙走上去轻声斥责道:“怎么就这样出来了,仔细冻着了。” 谢云霜无奈的看着他,“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现在已经三月了,国师大人!” “你现在可是病患,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还是小心着些为好!”说完,容宣就将她抱进了房间。 容宣在府中早就为谢云霜做好了一切准备,早早让人将这清风阁改造成和谢云霜一样的风格,地龙什么的一应物品俱全,生怕谢云霜以后嫁过来会有什么不适应,可是现下想想却是没必要了,以后也不一定会住在这里才是。 他将谢云霜放在卧榻上,自己特躺上去拥着她,小心的避过了她的伤口。 “会不会疼,我让罔言再过来看看?”容宣问道。 谢云霜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罔言过来苦着脸的样子,“罔言已经给我看过好多遍了,他都说了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吧!对了,方才是我祖母过来接我了?” 容宣嗯了一声,“我回绝了,你暂时住在我这里,等解决了姚清芷再说。” 谢云霜细细思索前世的事情,前世姚清芷不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要来的更早一些,而且她并没有家道中落,而是老夫人甚是思念,便接了过来,打算在京城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不过还有一个没变的就是,前世的姚清芷同样喜欢容宣,她甚至还很大胆勾引容宣,最后的下场却是不怎么好,不知怎么就被人毁了容,而后老夫人没办法就把她嫁给了一个年过六旬的拉老头,那老头还有怪癖,天天殴打她,过的很是凄惨。 老夫人郁闷地走出了国师府,在马车上等着的大夫人急忙过来搀扶,说道:“老夫人,云霜呢?她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老夫人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国师不让接,说是云霜身子弱,我想着让她在这里多休息一阵也是好的。” 大夫人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谢云霜不回来,她院子里面的东西岂不是任自己处置? 老夫人却不知道大夫人心中所想,想着自己回去究竟要怎么处置姚清芷才好。 姚清芷回来第二日就病倒了,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昨日又受冻了这么久,自然是顶不住的,当下就一病不起了。 老夫人心里叹息,回道府中就去了姚清芷住的地方看看,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更是发愁。 姚清芷刚睁开眼,就看见老夫人守在床边,当即喊了一声:“姑婆。” 老夫人见她想起身,便阻止了她,“不用起来请安了,病好了再说。” “云霜妹妹回来了没有,我想去和她赔罪。”姚清芷虚弱地说道,心里却满满都是不甘心,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昨天说不定就成功了,容宣就会永远记住自己对他的恩情,而后将自己接进国师府中! 老夫人也不是糊涂人,要不是对她有怜惜,又念着骨子里留着相同的血,她才不会力保她! “清芷,你老实和姑婆说,你究竟有没有推云霜?”老夫人厉声问道。 姚清芷眼泪滑落了下来,“如今姑婆也是不信我了吗?” 老夫人沉下脸,不理会她在哭着,“不要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姑婆就是因为想帮你,才会这样问的!” 姚清芷沉默了,心里在纠结着老夫人就竟会不会偏帮自己的。 老夫人见她如此,便说道:“你知不知道昨日的都是谁?秦国公的嫡妻,薛将军府中的掌上明珠,还有一位更甚,程兰县主是淙绮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她们若是帮着云霜,你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嫁人了?” 姚清芷抖了一下,她自然是不知道程兰县主究竟是谁,甚至连县主都不知道是什么! “还不快说!”老夫人怒斥。 “清芷……清芷昨日真的只是想救国师来着,然后不知道云霜妹妹会在我的面前,就将她撞了出去。”姚清芷怯怯的说道。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而后闭着眼问道:“那你救国师的原因是什么?” 姚清芷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老夫人,“清芷孤身一人在京城,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依靠,也许我救了国师,他便会同情清芷,将清芷接入国师府也说不定。” “荒唐!”老夫人怒叱一声,“你丢得起脸我们侯府丢不起!姐妹共侍一夫,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姚清芷纵然心里畏惧老夫人的怒火,可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姑婆您应该能理解清芷的想法才是,清芷毕竟不是侯府小姐,以后又能嫁给多好的人家?总得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不是?” 老夫人失望的闭上了双眼,“你所谓的前程,就是用侯府的名誉来换?” “不是的!我有想过的,横竖我不是侯府小姐,也算不上和云霜是姐妹共侍一夫呀!”姚清芷急忙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半边为月(2) 老夫人却是不想理会,径自说道:“让人给你收拾收拾东西,将你送到庄子上去养一段时间吧!” 姚清芷忍着身体的不适撑起来哭喊道是:“姑婆,姑婆我求求你不要!”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大夫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老远就听见了清芷丫头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夫人,你帮我求求情,不要将我送到庄子里,我不想离开侯府!”姚清芷哭着说道。 大夫人心中一惊,老夫人这是为了谢云霜回来所以将她送走的吗? “老夫人,这……清芷丫头现在还病着呢,您也不舍得的不是吗?”大夫人轻声说道。 “不将清芷送走云霜就不回来,这样像什么样子?”老夫人淡淡的说,而后想起了庄子的事,又说道:“恐怕还得借用一下你陪嫁的庄子,让清芷过去将养一段时间才是。” 大夫人心里就更加不悦了,怎么还要送走她还要动用自己的东西? “我觉得还是不妥,清芷丫头身子弱,送走我们也不放心呀!这云霜也真是狠心,清芷怎么也是她姐姐,怎么就真的计较上了!” 大夫人还想着去云霜院子里让人搜罗一番,结果还没开始人就要回来了这怎么行。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这个家我说话不算数了是不是!” 大夫人立马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姚清芷心知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便认命一般看着老夫人离开了。 大夫人坐在床边,握着姚清芷的手说道:“我那庄子是极好的,你且在那儿将养着,等有机会我就让人接你回来!”毕竟她还是要利用姚清芷的,现在安抚好她才是正理儿。 姚清芷哭着点点头,她好不容易才进了侯府,如今确实因为谢云霜就这样被人送了出去。 老夫人将姚清芷送走的第二天,就派人去接了谢云霜,谢云霜也早早知道了姚清芷被送走的事情,也没有理由留在国师府,和容宣交代一声,便回去了。 谢云霜一进姻和园,初言就哭着迎了上来,看见她的伤口,就哭的更加厉害了,“这表小姐肯定是丧门星,怎么一进门就把小姐害成这个样子了?” 谢云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一下初言的脑袋,“胡说什么呢?要是被祖母知道了,还不得拔了你的舌头?” 初言小心翼翼地扶着谢云霜走了进去,吸了吸鼻子,“我才不怕老夫人拔了我的舌头,就是她害小姐成这个样子的!”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云霜真是怕极了她这口无遮拦的模样,随即将怀中的一个方子拿了出来说道:“这是罔言给我的方子,以后你让小丫头按着这个方子去药铺抓药便成了。” 初言还没应声,外面就传来了谢明珠的声音,云霜还没开口让她进来,谢明珠就不顾丫头的阻拦闯了进来。 谢云霜冷着脸,“看来还得回了老夫人才是,妹妹这规矩真是让人没法儿看!” 谢明珠早已练就了厚脸皮,就她这一两句话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笑道:“明珠这也是心急,听见云霜姐姐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我有没有死吗?”谢云霜冷笑着说道。 谢明珠掩嘴笑了出来,一脸惊讶说:“姐姐可真是深得我心,可是看见姐姐如今安然无恙的样子,妹妹可真是失望极了!” 谢明珠扫了一眼谢云霜的房间,然后看见了桌上的方子,便拿了起来,“是姐姐的药方吗?” 初言哼了一声,将药方抢了过来,“二小姐也忒没教养了,怎可随意大小姐的东西?” “将二小姐轰出去,我累了,需要休息!”谢云霜冷冷地下令。 初言笑了开来,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命令颇为兴奋,用力拉着谢明珠,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了出去! 谢明珠被轰出去了,就急忙跑回了院子,玉敏看见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谁知谢明珠却急忙叫她备了纸笔。 玉敏看见她写下几样药材,不由得疑惑地问道:“小姐在写什么?” 谢明珠被她一打断,就忘了最后一样药材,不由得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上次母亲给我半边月的药粉有什么作用来着?”谢明珠笑着问道。 玉敏瑟缩了一下,说:“能让肌肤溃烂不止,小姐要给谁用?” 谢明珠没回答她的问题,将写下的药方给玉敏,“带着半边月去药铺抓药,给些钱给药童,让他将半边月放进去,和谢云霜的药调包,只要他肯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玉敏这才知道她想做的事什么,手颤抖着接过药方,心里却是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 谢明珠一瞪眼,怒声道:“还不快去!” “可是……可是小姐,那是大小姐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被发现了怎么办?”玉敏害怕的说道,她已经知道在谢明珠身边办事的下场了,如果发现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被推出去顶罪? 谢明珠站了起来,“还没做你就觉得会被发现,莫不是你会背叛与我?” 玉敏急忙跪了下来,“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小姐呀!”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去做,若是事成了,有你好处!”谢明珠满意地坐下。 玉敏跪在地上抬头,问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夫人?” 谢明珠睨了她一眼,告诉大夫人的话这件事就做不成了,上次她中了毒,谢云霜和容宣趁机敲了大夫人一笔,现在怎么说都要报仇才是! “等我事成我自然会说,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谢明珠说道。 玉敏得了令,立刻走了出去,哪怕心里害怕,还是照着谢明珠的话去做。 初言出去药铺拿药的时候,回来正好看见玉敏慌慌张张,觉得有些奇怪,就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奇的问道:“玉敏,你来药铺干什么?二小姐生病了?” 玉敏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没事,我只是路过而已。” 初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却也没有多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拿着药回去。 把药端给谢云霜的时候,初言随便说:“拿药的时候看见玉敏,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二小姐又叫她做了什么坏事。” 云霜轻笑一声,然后将快放凉的药端了起来,复又放下,说道:“你确定你是按着药方抓的吗?怎么感觉味道有些不一样!” 初言将药端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奇怪的呀,我就是让药童按着这药方抓的,不会是抓错了吧?” 谢云霜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初言你方才说你见到了谁?” “玉敏呀!”初言说道,然后心中一惊,不会是有人对药做了什么手脚。 “小姐,您是怀疑玉敏吗?”初言放下药说道。 谢云霜盯着她,“我不是怀疑玉敏,我是怀疑谢明珠!将剩下的药交给罔言大夫查探一番,如果有问题,马上过来告诉我。” 初言也不敢懈怠,拿起药就偷偷出了府,去国师府中给罔言检查。 看着罔言越发凝重的脸色,初言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初言姑娘,这个药是哪里抓来的?”罔言问道。 初言哎哟一声,说:“当然是药铺抓来的,还能是哪儿!” “带我去!”罔言说道。 初言收拾一下,便带着罔言去了药铺。 可是到了药铺,初言却没有看见给自己抓药的药童,仔细询问才知道,那药童早早就离开了,说是回老家不干了,让药铺老板好一番不解。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半边为月(3) 罔言给谢云霜另外抓了药,确保没问题才交给初言,立马说道:“我回国师府中回了少爷,你回府中,让小姐切莫碰那些有毒的药。” 初言点点头,然后拎着药回府,给谢云霜交代了一番。 “小姐,我们要不要揭发二小姐呀!”初言问。 “揭发什么?证人都逃掉了还揭发,谁会信?这件事暂且放着,让我好好打算一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云霜笑着说道,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谢明珠敢这样做,就得做好让自己报复的准备。 初言有些失落,“奴婢差点就给小姐喝了有毒的药了!” 谢云霜拍拍她手背,“这件事不怪你,而且临时不是被我发现了吗?找人的事就胖容宣他们做去。初言,谢明珠是不是特别喜欢用万阆阁所制的胭脂?” 初言立马点头,“对呢,万阆阁胭脂一向好,二小姐贯是觉得自己就该用最好的,每个月都让玉敏去买,我去给小姐采买原料的时候就知道,一次买了好几盒。” 谢云霜简直觉得脑袋都要炸了,“说一两句就成了,一连串的听得我脑仁儿疼。” 初言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她揉揉太阳穴,以为她真的感到不适。 谢云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挥开了她的手,问道:“上次容宣差人送过来的,是不是有一个金丝绣的荷包?” 初言去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来,“是这个吗?我记得容定说这个荷包可珍贵了,小姐想佩戴吗?” 谢云霜摇摇头,她对佩戴荷包惯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想要,还情愿自己绣。 “你去问问慧心嬷嬷,我记得上次的麝香还是有多的,你装一些安神的花在里面,然后将麝香和花瓣混合在一起。”谢云霜交代。 初言不知她想做什么,便出去和慧心嬷嬷要麝香去。 等初言回来,便看见谢云霜在翻找出以前做好却没有穿的衣服,一一放在桌上。 “小姐这是做什么?你想找什么,让我来便是,仔细您的手呀!”初言忙接过谢云霜手中的东西,扶着她坐下来。 “这些也够了,初言你把东西包起来。”谢云霜道。 初言将手中的荷包放的远远的,然后把桌上的几套衣裳包起来,疑惑问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这些衣服虽然款式不是最新的,可是一次都没有穿过呢!” 而且,谢云霜做的衣裳都是最好的那种,就这样扔了会不会可惜了点。 “姚清芷的身材和我的差不多,将这些东西和那个荷包都给她!现在,我们去庄子里看看她!”谢云霜说罢,就开始捯饬自己,还得梳了妆才能出门。 初言忙过去给她梳妆,抱怨道:“表小姐那样对您,您还去看她做什么?况且,这些衣服横竖您不穿,给她就算了,可是那个荷包却是极其珍贵的,给她用了真真是浪费。” 谢云霜轻笑,“瞧瞧,你这张嘴是越发厉害了,怎么我送给谁,是不是还要经过我们初言小姐的同意呀?” 初言一跺脚,“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的!” “好了不要气了,我是有目的的,以后你便知道了!”谢云霜安抚道。 等两人带着东西到了大夫人的庄子上,庄子的管事立马跑出来迎接,这庄子一向是没人打理的,所以下人都颇为懒散,奴大欺主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况且,会来庄子里养着的一般都是犯了错的主子,必定是受不到什么好待遇的。 管事带着谢云霜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子,谄媚说道:“大小姐,这就是姚小姐住的地方,您请便!” 初言给了管事一个封红,管事掂了掂封红的分量,然后让人给谢云霜上了茶。 初言扶着谢云霜走进去,这院子里头都已经长了杂草了,推开门,一股潮湿混杂着尘土的味道扑来,谢云霜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姚清芷就躺在chuang上,时不时咳嗽两声,被子陈旧还散发着霉味,看起来颇为凄惨。 “我记得随着清芷姐姐过来的还有一个丫鬟,怎么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了?”谢云霜走过去说道,也没有坐下。 姚清芷这才睁开眼睛,看见谢云霜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云霜妹妹怎么来了?青青给我去买药了,还没有回来。” 谢云霜忍住心里的厌恶,然后让初言扶着她坐了起来,“这府中的奴才也忒大胆了,你好歹也是侯府的表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谢云霜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是忍不住拍手称快,谁叫她这么贪心,竟敢觊觎容宣。 雪中送炭的情谊最是难得,自己对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她都愿意来看自己,姚清芷心里忍不住嘲笑谢云霜之蠢,真不知道怎么谢明珠就会说她是颇有心机的人。 “我毕竟是待罪之身,还没和云霜妹妹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将你撞出去的!”姚清芷哭着说道。 谢云霜用手绢抹去了她的眼泪,“清芷姐姐这是在病中,可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我要是真的怪你,现下就不会来这里了!” 姚清芷抓住了她的手,一脸哀求,“云霜妹妹真的愿意原谅我?” 谢云霜叹了口气,“谈什么原谅不原谅,我本来就没怪你,只不过我受了伤,根本不知道祖母将你送来了这里,等我知道你已经不在府中了,清芷姐姐且放心,等我找个机会就和祖母说,接你回来,你先在这儿养好病!” 姚清芷现下得了她这句话,却是不在意什么时候回去,只要能回去,等多久那都不是事儿! “我做了错事,云霜妹妹还能不计前嫌,姐姐真的是感动至极!”姚清芷捂着脸抹泪。 谢云霜让初言给自己擦了一张凳子,然后坐在了桌子旁边,说道:“姐姐刚来府中本就没有多少衣裳,这是我做好了却还没穿的,就送过来给姐姐吧!” 姚清芷瞄了一眼桌上的衣裳,竟比自己去踏青穿得衣裳还要好,可见谢云霜是真的用了心的。 “妹妹还是拿回去吧,姐姐现在怎么有脸用你的东西!”姚清芷哭着说。 初言心里颇有些不耐烦,可是云霜在这里,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当下拿起荷包说道:“表小姐这样哭,不是让我们小姐心疼吗?这个荷包是宫里赐下来的,您看上面的双面刺绣,用的是金丝,针法独特,精致非常,最是珍贵不过,我们小姐在里面装了安神的花瓣,您戴着身子很快就能好起来,又体面!” 姚清芷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宫里头的,当下接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吗?”姚清芷问道。 谢云霜笑笑,“只要你喜欢,便是值得的,哪有什么珍贵不珍贵!” 姚清芷连声道谢,恨不得把荷包揣怀里,生怕别人看见抢走似的。 两人又在这里虚与委蛇几句,等到姚清芷的丫鬟青青回来之后,她才离开。 “小姐您瞧瞧她那模样,乡巴佬似的!”初言不满地说道。 谢云霜点点她的脑袋,“她可不就是乡巴佬吗?你还和她计较什么!” 初言还是有些不明白,刚想问就看见管事走了过来,一脸谄媚道:“大小姐这是要走了?” 谢云霜看了他一眼,然后让初言又给了封红,“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应该认清楚,姚清芷不过是一个犯了错被罚过来这里的,你们也不必当成主子一般看待,她还不是侯府小姐呢!知道吗?” 管事连声说是,然后让开路,送谢云霜离开了。 初言对谢云霜的作法更加不能够理解了,上了马车就问道:“小姐,您究竟想做什么呀?莫不是您觉得姚清芷有威胁,所以才想先绝了她的子嗣?” “威胁?你觉得容宣看得上姚清芷吗?”谢云霜不满地反问。 初言哪里敢说看得上,连连摇头。 “谢明珠用的胭脂里面的一味香和麝香相克!”谢云霜淡淡的说道,她制胭脂的技艺已经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万阆阁里面卖的胭脂,早已经是不值一提,每一味用料比例她都是一清二楚。 初言现下才知道谢云霜的目的,不知不觉害了谢明珠,却又让她察觉不出来,这招才高呀! “可是,现在表小姐可是在庄子那边,怎么能够和二小姐见面呀!”初言问道。 谢云霜没有回答,只是冷笑。谢明珠那种人她最是了解不过,她一向争强好胜,如果她打定主意要拉拢姚清芷来对付自己,那么听说自己去了庄子探望,必定是会有危机意识,从而去庄子和姚清芷走动一二。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胭脂相克(1) 第一百四十章:胭脂相克(1) 横竖她也没想过拉拢姚清芷,那种墙头草,真的是见过几次就已经够让人恶心了。 果不其然,谢云霜前脚刚踏进侯府,谢明珠后脚就去了庄子上,当然,听说谢云霜带着东西过去的时候,谢明珠也着手让人准备了一应物品带着过去,贿赂人用不可能一点都不损失的。 姚清芷简直受宠若惊,心想莫非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清芷姐姐怎么瘦了这么多,真是可怜,这里的人都是怎么照顾的!说来大姐姐也真是狠心,好歹大家都是姐妹一场,怎么就任由你被送到庄子上呢!瞧着真是让我心疼。” 谢明珠刚当下东西,就忍不住给谢云霜上眼药。 姚清芷心里冷笑,看着桌上她当下的东西。 谢明珠瞧着她的视线,忙说道:"这是我带过来的一些点心,姐姐在这里肯定没吃顿好的!" 姚清芷心里却是更加不屑了,怎么对比就这么明显,谢云霜送过来的全是上好的还没穿过的新衣服,怎么她带过来的就成了点心? “明珠妹妹有心了。”姚清芷笑着说道。 谢明珠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时候的姚清芷不是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才对的吗?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到她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清芷姐姐在这里一切可好?”谢明珠开口问道,眼尖地看见了她腰间挂着的荷包,想来应该是谢云霜给的,不然她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得了好东西定是姚清芷定是要好好炫耀一下的,毕竟也好叫这里的奴才看看,她并没有被遗弃,迟早还是能够回去的! “明珠妹妹不是都看见了吗?这儿庄子的奴才都是奴大欺主的,我初来乍到,没有银钱收买,又还在病中,自然是难过的。”姚清芷抹着泪说道,心想也难怪谢明珠和大夫人被谢云霜压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应该偏帮谁才是。 谢明珠想坐下来,可是看见桌子上厚厚的尘灰就觉得倒胃口,还情愿站着。 “清芷姐姐且在这里委屈一会儿,等你病好了,我便让祖母让你回来便是!”谢明珠笑着说道,宛若自己给了她多大的恩赐一般。 姚清芷却是看不上她,虽然都是说空话,可是谢云霜好歹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可是谢明珠这作态,真让人恶心。 “回侯府我已经是不奢求了,云霜妹妹不责怪我,我已经是满足了。” 谢明珠听见她话里话外明显的站在谢云霜的那边,心中一急,走近说道:“清芷姐姐怎么能够忘了,你被送到庄子,可不就是谢云霜所为,更何况,你忘了国师了吗?” 姚清芷从没想过嫁给容宣为妻,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顶破天也就做一个妾,所以根本没想过干掉谢云霜上位,不过能干掉她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毕竟谢云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 “我现下哪有什么希望可以嫁给国师呢?我连侯府都回不去。”姚清芷一脸哀怨,宛若已经绝望。 谢明珠装模作样叹了气,突然觉得嘴唇有些瘙痒的感觉,硬生生忍着才克制自己没有挠,心想莫不是这里有虱子。 “清芷姐姐且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侯府的,我先走了,你好生将养着!” 话毕,谢明珠就跑出了庄子,可是嘴唇上的瘙痒却是怎么都止不了,挠了几遍还是如此,直到上下唇都成了两条香肠都还是瘙痒无比。 谢明珠用帕子捂着嘴到了侯府,还没走到东方阁就撞见了谢云霜和柳时若,她现下也没心情和谢云霜抬杠,绕开她就想离开,可是她走哪儿谢云霜就拦在哪儿,丝毫都不打算让开。 “谢云霜你想干什么?”谢明珠捂着嘴怒吼。 谢云霜出其不意抽走了她手上的帕子,看见她拿两条香肠嘴的时候,笑了出来,“我说了妹妹怎么急匆匆的模样,原来是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妆,可真真是别致,二娘你觉得呢?” 柳时若也笑着附和:“明珠最近品味独特呀,这妆是京中流行的吗?我竟是不知呢!” 谢明珠生气地将她手上的帕子给抽回来,“要你管!” 看着谢明珠消失在视线之中,柳时若才说道:“我说了你怎么急匆匆拉着我过来这里,原是知道她的唇便成如此,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云霜将食指放在唇上,“嘘,这是秘密。” 话毕,她又笑了开来。 谢明珠气冲冲回到了东方阁,立马差玉敏去叫大夫。 大夫看着谢明珠的嘴唇,竟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小姐用的胭脂有问题?且让老夫检查检查。” 玉敏将她平时用的胭脂拿了出来,给大夫看,却是没有问题,最后大夫只得归结为是因为过敏了,给谢明珠开了药。 可是这药却是没用,谢明珠连喝了几天都是没用,嘴唇反而有越来越肿的趋势。 谢明珠瞒了好几天终究还是没有瞒过大夫人,听说此事的大夫人也匆匆赶过来,看见谢明珠的嘴唇,几乎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叫大夫过来看看!”大夫人心急地问道。 谢明珠爱美,将帕子捂在嘴上,说:“早就叫大夫过来看了,吃了药也不见好。” “那我让谢云霜叫罔言过来看看?”大夫人说道。 谢明珠一想到那天谢云霜嘲笑的嘴脸就恨的牙痒痒,气愤地说道:“我不要!母亲你帮我多叫几个大夫过来就好了!” “明日是阖府上下一起吃团圆饭的日子,你怎么就在这节骨眼出问题了!”大夫人气急败地说道,然后让玉嬷嬷去叫大夫。 谢明珠捂着唇哭道:“我不去,我现在这样要怎么见人,明日我是不会去的!”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去露露脸也是好的,阖府上下都去唯独缺了你,岂不是惹了你父亲不快!” “他开不开心关我什么事,母亲你也不想想,他都多久没去你的院子里头了!”谢明珠反驳。 她戳到了大夫人的痛处,大夫人便沉默不说话了。 玉嬷嬷一下叫了三个大夫过来给谢明珠诊治,都是京城的圣手,等三人诊治完毕,讨论了一番才给谢明珠开方子,连喝了两碗药,好歹才消了一些肿,却还是没有全好,但是被她挠破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 等到了次日,大夫人好说歹说,才将谢明珠劝出了东方阁和大家伙儿一起吃团圆饭,可是谢明珠怕人嘲笑,还是戴上了面纱。 等谢明珠到的时候,人已经是齐了,柳时若忍不住开口:“二小姐就是二小姐,怕是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肯出门呢!” 谢青时却很是不悦,“在坐的不是长辈就是同辈,你竟让大家等你,不像话!” 谢明珠本来是想反驳,可是被大夫人拉住了,“明珠身子不舒服,让大家久等,是明珠的不对。” “这我倒是知道的,父亲别怪罪了。你原是不知,明珠前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嘴唇竟然肿了起来,比起过年吃的腊肠,竟是分毫不差呢!”谢云霜笑着说道,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青时轻咳了一下,“云霜,不许嘲笑妹妹!” 谢云霜低声应了一句是,却还是忍不住笑。 谢明珠闷闷不乐坐了下来,不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玉嬷嬷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谢云霜定睛一看,竟然是姚清芷过来了! “不知姐姐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今日只是家宴而已。”柳时若淡淡地说道,家宴是大夫人负责,自然这姚清芷也肯定是她送过来的。 第二百章 胭脂相克(2) 大夫人笑着唤姚清芷过来,亲昵地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我与清芷丫头投缘,更何况她还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实在不忍心看她孤苦伶仃地在庄子里,便差人接她过来吃顿饭,想必……云霜不会介意吧。” 谢云霜微微一笑,“我介不介意母亲不都把人接过来了吗?是不是我说一声介意,母亲就把人送回去呢?” 大夫人的目的很明显,就只是想拍马屁而已,可是老夫人就算真的怜惜疼爱姚清芷,现下这个是家宴,带一个外人过来,大夫人这马屁可是拍到马腿上了。 谢云霜看见姚清芷煞白脸色,笑了开来,“我怎么会说介意呢,清芷姐姐安心吃便是。” 谢明珠却是很不悦的,如果不是去了姚清芷那里,自己嘴唇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想着想着,好像嘴唇又开始瘙痒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怎么明珠姐姐不打算摘下面纱吃东西吗?”谢兰宁笑着问道。 谢明珠昨日喝了药已经消去了大半,看起来已经不像香肠那么恐怖了,今早起来照镜子,就像是胭脂涂多了一般,并不夸张所以谢明珠很自然就摘下了面纱。 可不料,她刚摘下来,众人就笑了出来。 “我看……二姐姐还是戴回面纱去吧!”谢兰宁掩嘴笑着说道。 谢明珠不明白她们的反应,便摸了一下唇,发现自己的唇不知怎么又肿了起来,她尖叫一声又戴回了面纱。 大夫人急忙安抚着她,说道:“不怕不怕,我们叫大夫过来看看便是!” 谢明珠推开大夫人,捂着脸跑开了,大夫人无奈,只好怕让玉嬷嬷跟着过去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谢青时忍不住问道。 大夫人觉得有些丢脸,讪讪说道:“大夫说是可能过敏了吧!” 就这样,一餐饭吃的无甚欢喜,待到所有人都散了,大夫人就急忙去了东方阁。 谢云霜估计是所有人中心情最好的那个了,毕竟谢明珠便成这样,还是有自己的手笔在的。 用完膳姚清芷并没有马上回庄子,而是去了谢云霜的姻和园,状似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妹妹能够不计前嫌,真是让姐姐感到受宠若惊呢!” 谢云霜微微一笑,“姐姐这是说哪儿的话,我们好歹也是表姐妹不是?” 复又看见姚清芷腰间挽着的荷包,便笑着说道:“这荷包还是姐姐戴着好看,越看越有韵味,里面的花瓣姐姐可曾换?” 姚清芷摇摇头,“妹妹给的花瓣珍贵,姐姐万万不敢换的。” “算来也是几天的,我帮姐姐取下来换吧,这花瓣也是宫里赐下来的,最是珍贵不过。” 谢云霜说着,就将她腰间的荷包取下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去,再走到里间换花瓣。 姚清芷看见桌上谢云霜绣着的荷包,上面绣的是麒麟,明显是男子用的,心中一动,将怀抱揣在怀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谢云霜为她换好了花瓣,又将荷包还给了她,两人闲扯了几句,玉嬷嬷就上门说是要送她回庄子了,姚清芷这才回去。 而谢明珠回到东方阁,几近癫狂,将东西全部摔了,尚不觉得解气。 大夫人让人将东西都给收拾好,然后又让丫鬟给人煎了药才让人又去请了大夫过来看看。 也不知是不是谢明珠病情反复的缘故,这次叫来的大夫竟然看出来了。 “老夫怀疑是碰上相克之物的缘故,小姐最近可有触碰麝香?”大夫问道。 谢明珠不了解,可大夫人却是知道麝香对女子的损伤的,当即着急地说道:“大夫是何意?你是觉得我的明珠碰了麝香?” “小姐所用的胭脂有一味用料和麝香相克,想必是这个缘故!” 大夫人听言,大喝一声:“将东方阁翻找一遍,我倒要看看,是谁将那种腌臜东西给带进了小姐的院子!” 玉敏立刻带人翻找,可是东方阁几乎地皮都被人掀开了,也没找到有什么麝香在。 大夫人立刻问道:“明珠,你是去了哪儿,就变成这样的?” 谢明珠仔细一想,说:“庄子,就是姚清芷住的庄子上,我从那里回来之后,就看见觉得嘴唇瘙痒难忍,原以为是过敏了。” 话毕,谢明珠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对!昨日我喝了药,明明就没什么事了,怎么姚清芷一坐在我的身边,又肿起来了呢?” “好!很好,还敢害我女儿,明珠你在这里等着,母亲去求老夫人做主,玉嬷嬷,你派人去将姚清芷拦下,让她去牡丹阁!”大夫人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老夫人听说是大夫人过来了,心想正好,方才因为是家宴,所以给她留了面子,也没有斥责她私自将姚清芷叫过来,如今她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老夫人沉声说道。 大夫人一进门就哭喊,根本不给老夫人开口的机会,“老夫人,您可得为我们明珠做主,明珠前几日怜惜清芷丫头在庄子里难过,就去看了她,却不料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方才不是说过敏吗?怎么还是人害的?”老夫人当下也忘了要教训她的事,急忙说道。 大夫人吸吸鼻子,说道:“大夫误诊,现下说是因为明珠用的胭脂里头遇到了相克的麝香,也不知是谁这样黑心,将麝香这种腌臜东西放到了明珠面前,让她前几日从庄子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老夫人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清芷丫头做的?” 大夫人心知姚清芷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直接指认定然会引起老夫人的不悦,便说道:“我也不确定的,方才我让人去将清芷拦下了,且问问是不是她才是。” “怎么可能不是她!”谢明珠站在门口怒吼,她来的匆忙,竟是面纱都没有戴,肿起来的双唇看起来甚是可怕。 老夫人急忙心疼地叫她过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有吃药?” 谢明珠痒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委屈说道:“大夫说是因为麝香,可是祖母,我就是从庄子那里回来就成这个样子的,不是姚清芷还会是谁。” 在老夫人心里,或许谢云霜还比不上姚清芷,可是谢明珠的分量可是众多了,当即说道:“且等她过来,祖母为你问一问便是。” 过了没一会儿,之间叶嬷嬷将姚清芷带了进来。 姚清芷心里很是开心,还以为是老夫人答应让自己回来了,只恨自己没能将东西一起带过来。 “姑婆万安。”姚清芷福了福身子,行了礼。 老夫人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可知明珠的脸是怎么回事。” 姚清芷现在才注意到一旁的谢明珠,那双唇甚是吓人,可是在这个场合她也是不敢笑出来的,强忍着说道:“明珠妹妹的唇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比方才更加严重了?” 谢明珠推了她一把,“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如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成为这个样子!” 姚清芷一脸无辜,低下头擦拭眼泪,“我竟不知明珠妹妹如此讨厌我,可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脸怎么回事,方才大夫人不是说是因为过敏吗?难道不是?” “明珠的唇是因为麝香,你确定你完全不知情?”老夫人眯着眼睛,眼中含着一丝冷光,如果自己当初引进了一条毒蛇害了明珠,倒是自己的错了。 姚清芷跪下来,“姑婆,我是明珠妹妹带进侯府的,他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么会这样对她。况且……况且清芷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来买麝香呀!” 老夫人点点头,她只是拨了私房钱给姚清芷置办衣物,吃食那些事府中准备的,的确没有给姚清芷任何的银钱,而且她在进侯府之前是乞丐,有哪里来的钱呢? “想让我们相信也不是不行,让我们搜一搜便是。”谢明珠蛮横地说道。 姚清芷纵然觉得屈辱,可是这个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明珠妹妹觉得这样才放心的话,那就搜吧!” 谢明珠见她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像是骗人的,当下有些怀疑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后目光定在了她腰间的荷包上。 “你这个荷包给我看看,我似乎总能闻到里面散发香味!”谢明珠说道。 姚清芷身上唯一值钱的估计就是这个荷包了,生怕谢明珠会弄坏,便说道:“这荷包是云霜妹妹送与我的,里面决计不会有麝香的。” “是或不是,拿来看看便是!”大夫人一把扯开她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可却只是几片花瓣,哪里有麝香的影子? 第二百零一章 荷包相邀(1) 大夫人心里觉得晦气,将东西扔还给她,然后对老夫人说:“母亲,不若让叶嬷嬷带着人去庄子搜一搜吧,索性也不远。” 老夫人其实有些不耐烦了,可是为了证明姚清芷的清白,也只好这样做,便点点头。 庄子离这里不过是一刻钟的距离,叶嬷嬷带着人过去搜,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一应回答没有麝香之类的物品,大夫人这才相信不是姚清芷做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件事委屈你了。” 姚清芷被扶了起来,抹着眼泪,“不委屈,只要能证明清白就不委屈的。” 老夫人知道这只是场面话,大夫人还在这里,她就算是委屈也不敢责怪了。 “是我冲动了,明珠给清芷姐姐赔罪!”谢明珠不甘心地说道,她原是不想赔罪的,可是看在姚清芷还有用的份上,便委屈自个儿一会儿吧! 姚清芷摇摇头,“不过是小事,我也知道明珠妹妹是因为难受罢了!” 大夫人欣慰一笑,灵机一动便说道:“这件事是我委屈了清芷了,不若在这里给清芷讨个恩典,如今清芷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若就让清芷回来住吧?” 老夫人迟疑了,毕竟这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看着,她会不会偏帮自己娘家人呢! “祖母不用担心云霜姐姐,上次云霜姐姐还去看望了清芷姐姐,想必她早就原谅了呢!”谢明珠说道。 姚清芷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哭着说:“姑婆不必顾忌我的,我在庄子其实也住的很好,不一定非要回来的。” 谢明珠站了起来,“哪儿就好了,祖母您不知,清芷姐姐住的地方还长草了,说不定还会漏雨呢!” 老夫人一听,也有些心疼了,当下就做了决定:“让人去庄子收拾东西了,你直接回兰扇的院子等着便是。” 姚清芷几乎是喜极而泣,让人冤枉一把就可以回来,再冤枉几次也是愿意的。 “谢谢姑婆!谢谢大夫人和明珠妹妹!”姚清芷跪下来说道。 谢明珠亲自扶起了姚清芷,然后挽着她的手和老夫人告辞,和她一同去了别亦阁。 “妹妹原是气急了才这样对清芷姐姐的,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谢明珠嘟着嘴说道,她却一时间忘了自己现在的嘴有多可怕。 姚清芷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僵硬地说道:“我能留在府中,全是靠明珠妹妹来着,不过是一点小事怎么敢怪明珠妹妹。” 谢明珠这才满意笑了开来,“清芷姐姐要是能帮我们,以后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要什么有什么。” 姚清芷有些疑惑,问道:“我一个孤女,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能力帮明珠妹妹做什么呢?” 谢明珠以为她是不肯,脸色沉了下来,“清芷姐姐看清自己了,你能做的事情多的去了,毕竟你还是祖母娘家的人,祖母年迈,娘家早已没落,你虽是远房,却还能给她留一丝念想,祖母对你总是有几分情面的。” 姚清芷心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只是被谢明珠利用她却是不愿的,她还想着能利用她们呢! “姐姐莫不是不愿意?难道……你不喜欢国师大人?”谢明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提到国师,姚清芷的心中就一阵荡漾,怎么不喜欢,简直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明珠妹妹以后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便是,姐姐力所能及的,必定愿意相帮。”姚清芷笑着说道。 谢明珠随手摘了一朵花,放在地上碾压,“那以后,我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姚清芷但笑不语,谢明珠眼看就是没脑子的,她才不会上她的船。 姻和园 谢云霜听见老夫人同意让姚清芷回来,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 “小姐,难道您不生气吗?”初言跺着脚说道。 谢云霜没有理她,继续练字。 “好了初言!”柳时若打断了她的着急,“这姚清芷是始终都会回来的,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还不如想着以后怎么对付吧!” 初言一愣神,不说话了。 “前几日不是见你绣了一个荷包,怎么这么快做好了?”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说道:“说来也奇怪,本来做着的,都快做好了,可是这几日却是找不到了,定是初言收拾东西的时候给我收拾走了!” 初言觉得冤枉,便反驳道:“小姐尽会欺负我,我知道那是小姐给国师的,哪儿敢扔掉呀!” 她还觉得纳闷呢,怎么看着的荷包就这样不见了。 谢云霜和柳时若像是一眼,笑了开来,却没有再说她的不是。 姚清芷回到侯府之后便安分了许多,转眼便是四月。 姚清芷酉时起身,让青青为自己梳洗,换上上次谢云霜给自己的衣服。 “青青,你说大小姐最喜欢什么样的发髻?”姚清芷笑着问道。 青青想了一会儿,其实谢云霜并没有固定的发髻,每次变换着花样来,因为她挽什么发髻都是好看的。 “飞仙髻吧,我见过大小姐挽飞仙髻,小姐您要做这个吗?”青青问道,她只想起了这个发髻。 姚清芷指尖轻点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带笑,“青青你说,我与云霜妹妹有几分相似呢?” 青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乖乖回答:“大约五分相似吧!”可相似归相似,姚清芷长得却没有谢云霜精致,自然没她好看的。 姚清芷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沉下脸,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比不上谢云霜,可是如果比不上她,要怎么才能抢到容宣呢? “上次我叫你绣的荷包,你绣好了没?”姚清芷问道。 青青点点头,然后从外间拿进来一个荷包,看起来俨然就是个上次谢云霜绣的一模一样。 姚清芷又从妆台上拿出另一个,两个一模一样的放在一起,似是很满意的样子。 “小姐你要这个荷包做什么?”青青问道。 姚清芷将谢云霜绣的那个荷包拿了出来,“你拿着这个荷包去国师府找国师,就说云霜妹妹在醉卧楼的包厢等他。” 青青这才知道她想做什么,订了醉卧楼包厢的根本不是谢云霜,额时候她自己呀! “小姐,这是骗人呀,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青青说道。 如果早知道姚清芷是一个作死的主儿,她就不自荐自己过来了,被罚到庄子上就不说了,现在还想勾引国师。 “你要是不愿意,便是买通别人去不就成了!”姚清芷冷着脸说道,等她成功了,一定要换一个机灵又对自己忠心的丫鬟,至少不要跟青青一样,使唤一下都不愿意。 青青还是犹疑不定,如果最后被发现了,自己一个小丫鬟不是只有死的份?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小姐还是三思而行吧,这件事使不得呀!”青青哀求道。 姚清芷白了她一眼,自个儿挽起了发髻,“你若是不去,我便现在就除了你,虽然我不是侯府小姐,可是要除掉你这个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青吸吸鼻子,只好拿着荷包出了去,忐忑不安去了国师府。 所幸杨管家没有见过青青,还以为是谢云霜身边的小丫鬟,便一口答应一定会将事情交代到容宣的面前。 容宣打量着杨管家拿进来的荷包,不由得轻笑道:“真是越发懒散了,还没绣完就拿过来了。” 容宣之所以一眼就认得出这荷包是谢云霜绣的,是因为哪怕是绣荷包谢云霜用的也是双面绣,而且只要将荷包给反过来,就可以看见这里面还绣着他的字。 容宣放下手中的折子,换了衣裳便出门去醉卧楼,可到了指定的房间,却没见到门外有初言在守着,颇觉得奇怪,便推门进去。 哪怕此刻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对着自己,他也一眼就看出了她并不是云霜,挽了飞仙髻又如何?云霜可不会把步摇金钗戴得这么不伦不类! 容宣慢悠悠走了进去,也不急着离开,坐了下来,说道:“你是谁?” 第二百零二章 荷包相邀(2) 姚清芷半掩面容,回眸一笑,眼角带媚,点起来熏香,顿时房间熏香袅袅,颇为惑人。 “国师大人,您忘记清芷了?”姚清芷坐在容宣身旁。 容宣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你伤了云霜的帐,本国师还没有和你算,怎么会忘了呢?” 听见他冷情的话语,姚清芷脸上一僵,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可是想到以后这个男人就会属于自己,便又鼓起勇气。 “上次是云霜妹妹拦在我的身旁,清芷并非故意将她推出去的,怎么云霜妹妹和国师说了什么吗?”她嘟着红唇说道。 “你希望自己怎么死呢?”容宣一拂袖,站了起来,身影罩住了她整个人。 姚清芷打了个寒颤,强笑着站了起来,“国师惯喜欢和清芷开玩笑。” 姚清芷对自己的自我感觉很良好,她这么一个佳人他怎么舍得让自己死呢?想着,姚清芷就想要靠上去,容宣大步一退,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扶着桌子才站稳。 容宣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的脸换成了云霜,下腹燃起一股火,好歹他没有失去理智,甩甩头才看清她的脸! 容宣霎时想通了,“你给我下药?” “想要和国师一ye欢好自然是不容易的,不用点手段,要怎么得到我想要的呢?”姚清芷娇笑着说道,原来这药这么快就起了作用,也不枉自己变卖了许多首饰才买得起。 容宣一掌劈下,桌子瞬间碎成了几块,姚清芷一愣神,被吓呆了。 “容定!”容宣怒吼出声。 容定一脚踹开门,在看见姚清芷的那一瞬间有点无厘头,在这里的不应该是谢小姐?怎么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对,不是不认识,她就是上次把谢小姐推出去挡刀子的那个。 “把她捆了,等候发落!”容宣说完这句话,就从窗口跃了出去,落地上马,一气呵成。 容宣一路狂奔到了谢云霜院子外侧,将马放下,驾轻就熟翻墙进去。 初言看到容宣的那一刻几乎要尖叫出声,好不容易才克制了,“我的姑爷,您怎么可以现下过来,会毁了小姐的名声的!” 谢云霜捂住了初言的嘴,看见容宣面色潮红,便说道:“初言你先出去,在院子外面守着,任何人来了都给我拦着。” 初言得了令,就出门给谢云霜清人。 谢云霜摸了摸容宣的脸,红的发烫,容宣却是等不得了,扒了衣服便将她压在卧榻上开始弄了起来。 等发泄了yu火,容宣餍足地叹了口气,将她搂上床,然后用被子盖住。 云霜纵然身子酸痛,还是强撑着,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怎么了,白日宣淫,丢死人了!” 容宣将脸埋在了她的颈项,想到自己差点就着了姚清芷的道,真是晦气! “我中了chun药,过来泄泄火。”他闷声说道。 谢云霜生气地推开了他,“好端端怎么会中chun药?你是不是去了烟花之地?” 容宣心里可委屈了,将怀中的地上放着的荷包捡了起来,“还不是你,你这个荷包哪儿去了?” 谢云霜接过荷包,发现这个就是自己还没做完的那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姚清芷派人拿着这个荷包来国师府找我,用你的名义约我在醉卧楼见面,还敢给我下药!”容宣咬牙说道。 谢云霜心中一惊,这才见识到了姚清芷究竟有多不要脸,要是有教养的女子,哪里做的出这样的事。 “那她现在在哪里?”谢云霜问道。 容宣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件事你别管,我让人捆了,等我回去就处理!”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让外面的初言备水,等沐浴完,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容宣便回去了。 在国师府中等着容宣的容定,看见他回来了,立马就迎上去:“少爷,那个女人怎么处理?” 容宣冷笑,“她既然觉得自己生的和云霜相似,便将她脸毁了,找几个男人好好安慰她,太饥渴可不是好事!” 容定犹豫了一下,“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容宣睨了他一眼,“如何?你想要给你做媳妇吧!” 容定连忙退避三舍,急忙下去处理姚清芷的事情了。 容定还算是有良心的,在给姚清芷脸上划刀子之前还给她吃了药,等她晕过去才动手,至于找来的几个男人和她做,她有没有醒来他就不知,横竖和自己无关。 等姚清芷被人qiangbao之后,她已经是几近绝望,容定还很好心地让丫鬟给了她一面镜子,姚清芷尖叫一声,就被镜子里面的人吓晕过去了。 容定啧了一声,他还准备了好多威胁的话没说,她怎么就这样晕过去了。 “将她送回侯府,以国师的名义,将她做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侯府老太太吧!”容定懒懒地说道。 手底下两个侍卫很好心用帕子盖住了姚清芷的脸,然后将她抬回了侯府。 老夫人在听到国师让人送姚清芷回来的那一刻,便知道是出事了,可是却没想到姚清芷会是被两个男人给抬回来的,衣衫不整还蒙着脸,活像死人一般。 当侍卫真的按照容定的要求,添油加醋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老夫人好歹忍着,才没有晕过去。 “老太太,国师还在府中等着我们回话,先告辞了!” 老太太让人送了侍卫出去,才让人扶起地上的姚清芷,与此同时,她脸上的帕子就这样掉了下来,老太太吓得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就这样晕了过去。 在姻和园的谢云霜听说老夫人晕倒了,急忙问道:“怎么就晕倒了?发生什么事了?” 初言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愁,“听说……听说是被表小姐吓坏了!” 谢云霜听言,也就知道是容宣对她做了什么,却是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将老夫人吓晕。 “小姐,我们现在是去看老夫人还是表小姐呀?”初言为难的问道。 "她姚清芷怎么有我们祖母重要,自然是去看祖母才是!"谢云霜说道,随后换了件衣裳,就过去牡丹阁。 府中几个夫人已经守在了这边,等着大夫的诊治结果。 随后大夫出来,说老夫人只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才会晕过去,她们才状似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大夫人或许是最想老夫人背过气去的,这样侯府的权力就完全在她手中了。 “听说这表小姐是因为勾引国师不成才成了这个样子,云霜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夫人笑着问道,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云霜摇摇头,“这件事我怎么会知道呢,不知三婶母所说的,清芷姐姐怎么了?” 三夫人掩嘴一笑,“听说表小姐被毁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云霜对于容宣有多狠一向不怀疑,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那样而已。 “云霜过去看看清芷姐姐,三婶母想一起吗?”云霜问道。 三夫人急忙摇摇头,“还是云霜自个儿去吧,我就不去了!” 谢云霜微微一笑,心里满是不屑,然后去了别亦阁。 谢云霜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青青跪在门口哭泣,也不敢进去。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主子不用你伺候?”谢云霜问道。 青青擦了眼泪,看见谢云霜瑟缩了一下,“表小姐正在发脾气,不让奴婢进去,小姐也还是不要进去了,表小姐情绪不稳定,您会受伤的。” 谢云霜居高临下看着她,问道:“姚清芷可是派你偷了我荷包然后送给国师的?” 第二百零三章 荷包相邀(3) 青青磕下头,“大小姐,奴婢不敢偷大小姐的东西呀,奴婢也不知原来那东西是大小姐的!是表小姐逼奴婢去送的,奴婢劝不了呀!” 初言上前将门打了开来,谢云霜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看着面目狰狞坐在chuang上的姚清芷,现在的她宛若一个疯子。 “听说姐姐出了事,云霜过来看看!”谢云霜冷冷地看着房中的人,因为姚清芷的头发散开,遮住了脸,所以她并看不见姚清芷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 姚清芷却是不闻不问,当做没有听见谢云霜的话似的。 谢云霜不知她怎么了,便抬脚踏进了房间,“清芷姐姐怎么了?可要我寻个大夫过来看看?” 她隐约看见了姚清芷脸上的伤,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姚清芷就将chuang 上的枕头扔了过来,幸好初言反应快挡在了她的面前。 “表小姐你也忒大胆了!你好歹也是寄住在侯府的,有没有点规矩!”初言大声喝道,打到了她倒是无所谓,这要是谢云霜受伤了,那如何是好! 姚清芷猛地抬起头,脸上的上因为肌肉抽动的原因裂了开来,满脸都是血,看起来很是慎人。 “我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谢云霜,你现在与我说规矩?”姚清芷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吐出来,那眼神却是恨不得将谢云霜抽筋扒皮。 谢云霜扯着初言后退了一步,现在的姚清芷看起来情绪不稳定,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无论你怎么样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叫大夫过来瞧瞧你的伤!”谢云霜冷冷地说道。 姚清芷呵呵笑了出来,配上脸上的血,看起来格外恐怖。 “无论叫不叫大夫,我的脸都没用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谢云霜的!”她嘶吼着。 谢云霜冷笑,“因为我生来就是天之娇女,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是安分些,便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你可以从侯府出嫁,虽然嫁不得高门大院,却还是能够找一个男子与你相伴一生,平平淡淡过日子,是你自己将一切毁了!” 姚清芷抱头痛哭,蹲了下来,“你胡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她是孤女,没有身世背景,现在连唯一的脸都成了这个样子,身子也不干不净,谁还会要她? 谢云霜好笑地看着她,和初言齐齐退到了门口,说道:“是我让你偷我荷包的?是我让你勾引容宣的?你现下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话毕,她便将房门关了,从外面锁了起来,对青青说道:“去叫个大夫过来给表小姐看伤,如果她不愿意便算了,好生照料着!” 交待完了,谢云霜又去了牡丹阁,这个时候的老夫人已经醒来了,就是人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祖母如何了?”谢云霜坐在她身边说道。 老夫人却是不想看见谢云霜的,容宣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做起事来竟丝毫都不看在自己是她祖母的面上。 “祖母如今是在怪罪云霜呢?”谢云霜笑道,心想这府中竟没有一个讲理的人。 老夫人冷冷地开口:“听说你去看了清芷,她脸上的伤你可是看见了?容宣竟是丝毫都不留情面!” 谢云霜站了起来,“祖母现下是觉得,姚清芷做出勾引容宣之事,还给他下了药,这事竟是好事?我们都不该拦着是不是?” 老夫人被这么一噎,颤抖的手指着云霜,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宣如今怕是厌恶极了姚清芷,祖母如今不想想他会不会因此与父亲生了嫌隙,会不会迁怒与我,尽顾着你那不知廉耻的侄孙女,也不怕让小辈心寒?”谢云霜继续说道,像是不气死她不罢休似的。 二夫人担心老夫人会就这样背过气去,连忙说道:“云霜且少说两句,清芷毕竟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出了这样的事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心里不舒坦罢了。” 老夫人见她给了自己台阶下,这才作罢,只是冷着脸不说话。 “如今清芷姐姐成这个样子,怕是也不可能说亲了,祖母且想个法子吧!”谢云霜提议。 “清芷丫头如今这个样子,你们竟狠心不管不顾?”老夫人厉声说道,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谢云霜真真是觉得可笑至极,这姚清芷有这样的下场可是她自己做的,哪能怨得了别人?老夫人做什么都会从侯府考虑如今却是老糊涂了。 “祖母,我们怎么可能不管清芷姐姐。如果不管,便也不会让大夫过来给她看病,不过是清芷姐姐做出这样的事,却是不能够留在侯府了的。”谢云霜解释道,她对姚清芷着实是膈应得很,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容宣才动手毁了她的脸才是。 大夫人拿起帕子抹了泪,埋怨道:“云霜,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狠心,她好歹也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你也是有责任的!” 谢云霜一回头,视线和大夫人对上,“敢问母亲,我需要有什么责任?系会因为她勾引的人是我的丈夫,所以这件事就成了我的错了?” “说起来这件事云霜还是受害者呢,被表姐挖了墙角,如今还受人指责,有谁比得上云霜委屈?”柳时若凉凉地说道。 大夫人拿下帕子,咬咬牙,“那也不应该就这样将清芷丫头送出去吧,她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儿呢?” 大夫人满心都想着姚清芷可以膈应谢云霜,只要能够让她不舒坦的事,自己都会去做。 现在在谢云霜的心里,大夫人真的是没脑子的一个女人,可能当年勾引谢青时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心血才是。 “母亲,云霜是一个已经定亲的无所谓,可是府中还有众多姐妹需要说亲的,如今清芷姐姐做出这样的事,还住在侯府,你就不怕影响了谢家小姐的闺誉?还是你觉得明珠妹妹名声本来就不好,再添一个也不妨事?” 大夫人心中一惊,暗暗怪起了自己,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回事。 老夫人想了许久也通透了,方才只不过是发泄发泄罢了,如今却是明白关键了,谢青时在官场上和容宣颇多来往,若是因为姚清芷断了路,岂不是得不偿失? “便按照云霜说的,将她送到庄子上吧,以后也不要回侯府了,不缺她的吃喝便是。”老夫人沉声说道,这次却是没有人再有异议了。 姚清芷被送去庄子上,回到了她以前住过的那个地方,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乖乖去了那里,可是隔一日,便传来了姚清芷失踪的消息,就连伺候她的青青,也被人杀了。 老夫人为了保存颜面,也不敢让官府处理,只好私下让人埋了青青的尸体,再派人去寻姚清芷,却是接连好几天,都没有丝毫的音信。 姚清芷醒来,入目便是青花帘子,脸上传来一阵疼痛,她伸手触摸,触碰到的却是纱布,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随后不久,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丫鬟端着水盆笑着走了进来,看见姚清芷请了,便走过去说道:“小姐醒了?” 姚清芷靠在床边,打量着她,穿的衣服比自己以前穿得还要好,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才是。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丫鬟微微一笑,伸出手想触碰她,姚清芷害怕地一缩头,以为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那丫鬟微微一笑,“小姐莫怕,我只是想为你取下纱布而已,至于我想做什么,待我为小姐取下纱布,便会告诉小姐。” 姚清芷也受不了脸上的纱布,便不再反抗乖乖让她为自己取下。 丫鬟为她取下纱布,便从一旁妆台上拿来了一面镜子,放在了姚清芷的面前,“小姐且看看自己的样貌!” 姚清芷睁开眼睛,镜子里面是一张和自己以前全然不同的脸,却比以前的她美上几分,她伸手触碰脸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是我吗?怎……怎么可能呢?”姚清芷放下镜子,她的脸明明就已经被毁了,不过几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丫鬟微微一笑,“小姐摆脱了那张脸,不觉得开心吗?” 姚清芷愣神,她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可是她怕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之后,她的脸还是那张已经被毁了的。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我的脸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呢?”姚清芷抓住她问道,如果这是假的,她情愿现在就是清醒的。 丫鬟摸着她的脸颊,“这一切都是真的,小姐不仅脸换了,身份也换了,如今你是大理寺卿杨元大人的外甥女,江玉宁。” 姚清芷松开自己的手,“你为什么要救我?” 第二百零四章 扬州瘦马(1) 她虽然对京城的勾心斗角不熟悉,却也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今她们这样对自己,岂不就是天上掉馅饼?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那丫鬟抽回自己的手,背对着她说道:“小姐的命,不是奴婢救的,而是奴婢的主子!” “你的主子是谁?”姚清芷连忙问道,莫非她这次是真的遇到了贵人了。 那丫鬟一回头,福了福身子,“奴婢锦雾,以后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等会儿奴婢便会带小姐去见主子,奴婢先伺候小姐梳洗吧!” 姚清芷现下才慢慢接受了自己换了一张脸的事实,点点头。 随后,锦雾让人备了水,伺候她沐浴,为她穿上锦服,一切都弄好了,才带着姚清芷出去。 “这里是哪里?”姚清芷问道,这个府邸看起来颇为华贵,弯弯绕绕的也认不清路。 “这里是杨元大人的府邸,小姐是杨府的表小姐,莫不是忘了?”锦雾笑着说道,眼中却丝毫不见开心的神色,满满都是威胁。 姚清芷勉强一笑,却是没有答话。 锦雾将她带到一个储玉苑的地方,让姚清芷走进去,她便在门外候着。 姚清芷只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一身华服,贵气逼人。 “敢问……公子是?”姚清芷轻声问道,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以为这样一个男人是因为钟情于自己才救她的。 那男人回头,说道:“叫孤容公子便是!” 姚清芷不傻,整个京城敢自称“孤”的,怕是也只有皇宫的那位,反应过来之后,就跪了下来,“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笑,坐了下来,也没有让她起身,“挺聪明的,怎么就被容宣弄成那个样子了?” 姚清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垂首咬咬唇,说道:“原是清芷愚钝。” 她可不就是愚钝,才不知道容宣竟是如此冷情狠心之人。 太子微微皱眉,说道:“怎么锦雾没有教过你,你现在是杨元的外甥女,叫江玉宁,这身份直到你死,都是不会变的!” 姚清芷嘴上轻声念着“江玉宁”三字,心中犹疑不定,如果她要换一个身份活着,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复仇!”太子冷声说道,仿佛听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一抬头,“我一个弱女子,还是孤女,没有身世背景,又如何与权贵抗衡?”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倏地低头,“你现在不是有孤吗?不然你以为,孤为什么救你!” “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太子殿下所为?”姚清芷问道,如果他想帮自己,又为什么让自己改头换面,还要换一个身份? “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孤,是因为容宣,和谢侯府!”太子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宛若有一种魔力,勾起了姚清芷心中的仇恨。 “孤不会为难你,你如果不愿,锦雾就会为你备好一切让你离开。如果你留下为孤办事,等孤登基之时,便是你的封妃之日!”太子继续说道,可他心里却是笃定,姚清芷绝对不会离开。 姚清芷一磕头,妃子之位,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清芷……不,玉宁愿为殿下办事,万死不辞!” 从此以后,她便是江玉宁,这个世上再没有姚清芷这个人。 太子亲自俯身将她扶起,“锦雾会告诉你一切该主意的事物,等到荣华公主及笄之日,便是你跻身京中贵女之列的时候!” 江玉宁只觉得心中的什么东西在激荡着,就快要喷涌而出,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谢云霜听说姚清芷失踪了,也无甚在乎,横竖她对自己的关系不大,就是心里有些惊奇,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救走的。 “在想什么呢?”柳时若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谢云霜在发呆,也不知是怎么了。 京城四月份已经不冷了,所以柳时若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出来,外面加了一件披风,看起来清爽许多。 谢云霜懒懒的从卧榻上起来,让初言给她上了茶,说道:“姚清芷不是失踪了吗?在想是怎么回事。” 柳时若一脸的无所谓,“我可是懒得理会了,横竖和我没什么干系,罔言今日给我号脉,说我的身子比他预想中恢复得好,也不知何时才能怀上孩子。” 这个对谢云霜来说也是个好消息看,便笑了开来,“迟早的事儿,这天气也好,不若我们就一同去外头逛逛?” 索性也没什么事做,柳时若便应了她,和她一同出去。 谢云霜也许久没有出来了,发现京城中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颇为新奇。 谢云霜捻起一支紫玉金钗,在柳时若头上比划比划,“这个倒是和二娘的气质挺配的。” 而后她又放下,打算放着等会儿再买,看看还有没有适合的。 “我可不缺这玩意儿。”柳时若轻声说道,而后看着给小孩戴的银镯子,倒是觉得颇为羡慕。 不一会儿,一个风姿妩媚的女人拿起方才云霜拿着的那个紫玉金钗,对万福楼的掌柜说道:“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这是我们小姐看中了的!”初言出声拦着,心想这人气质还真不像是良家妇女,莫不是烟花女子? 那女子却是不理会,径自让身后的丫鬟付钱,初言想再出声,却被谢云霜拦着了。 “这只钗我又没有买下,哪来的看中不看中!”谢云霜笑着说道。 她道眼前这个是谁,不就是前世南氏兄长南烽养的扬州瘦马荣氏,也是二叔谢青合的外室! 可是看她现下的打扮,应该还不是谢青合的外室,估计想要拦着还是来得及的。 看着荣氏出了万福楼,云霜想跟上去,却被柳时若拦住了,“你想干什么?” “看看前头那人去了哪儿!”云霜说完,复又跟了上去。 荣氏一路也没有停留,直到到了一处庄子,才走进去,看起来她应该就是住在这里。 柳时若也一直跟在谢云霜的后面,看见荣氏走进那庄子,便开口说道:“这是南氏的兄长,也就是你名义上的舅舅南烽的庄子。” 谢云霜一歪头,“你怎么知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南烽和我哥哥在官场上向来不对付,你以为我们需要对付的只是南氏吗?我们要对付的是整个南家!”柳时若解释道,南家的产业柳时无早就查清楚了。 “不过你跟这个女的做什么?只是因为她抢了你的簪子?”柳时若好奇的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和柳时若开口,才不会让她觉得奇怪。 良久,她才说道:“方才那女的看起来颇像男人在外头养的扬州瘦马,所以我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南烽养的。” 柳时若一脸的古怪,“你懂得的还挺多,不会是容宣养过叫你知道了吧?” 谢云霜白了她一眼,“二娘,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利用这个扬州瘦马!” 她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做一些杀人的犯罪勾当,所以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才可以除掉这个荣氏,又不会让自己有什么心理负担。 “从长计议就是,你着急什么,我们回去吧,方才看见一支簪子挺喜欢的,我们回去买。”柳时若心里如何不知,想着等会儿就让人传信给柳时无,让他查查这个扬州瘦马,何以让谢云霜这么重视。 谢云霜暗暗记下了这个庄子,然后随柳时若一同走了。等她和柳时若在外头逛了将近一个时辰,初言和红衣手上都拿不了东西了,两人才决定回去。 柳时若去做自个儿的事儿去了,谢云霜则是去了二夫人的院子,打算和她唠唠家常,却不料遇见谢青合也在。 谢云霜乖巧地行了礼,“许久不见二叔,瞧我来得可真是不凑巧,还打扰二叔了。” 二夫人脸上有些发热,“云霜你也忒会胡说了。” 谢云霜狡黠一笑,而后看见桌子上的一个小锦盒打开来了,便倾着身子说道:“这可是二叔送给二婶母的?” 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那个锦盒里面的簪子之时,就有些僵硬了,这簪子不就是自己在万福楼看中了想买下的那个,心里瞬间有些危机感,看来谢青合已经和荣氏见面了,就是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 “一些小玩意罢了。”谢青合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云霜,还错了云霜的及笄礼,真是二叔的不是。” 谢云霜掩嘴轻笑,“二叔说哪儿的话,云霜其实会在乎那些的人儿,以后补回来便是了,二叔为太子办事,自然是劳苦功高,比不得云霜在内院无所事事的。” 谢青合听见太子二字,便想到谢云霜已经和容宣定亲了,心里便有些想法。太子的位子其实坐的并不是很稳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容宣看似中立,实则更偏向三王爷那一边,所以三王爷一直都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第二百零五章 扬州瘦马(2) 而如今,云霜作为侯府的嫡女,却要和容宣结亲,岂不是让三王爷如虎添翼。 “云霜惯会捡好听的给二叔说,二叔怎么比得上容世子,想必容世子才是大忙人吧?”谢青合笑着说道。 现在京城中有谁不知道容宣对谢云霜视若珍宝,看着云霜如此单纯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来。 谢云霜一听,连连点头,“二叔说的是呢,前几日去国师府找他,恰好就遇见了詹事府詹事过来商谈什么,谈了好几个时辰,真真是让我无聊至极。” “云霜毕竟是闺阁女儿,怎么会喜欢那些政事,便是二婶母,听了也是厌烦的。”二夫人笑着说道,却看不出谢青合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青合又坐了一会儿,便和她们说有事,就匆忙离开了。 谢云霜这才坐下,说道:“怎么二叔一向都是这样忙的吗?” 二夫人笑笑,“这么些年都是如此,也习惯了。” 谢云霜见二夫人脸上尽是幸福神色,本来想告诉她荣氏的事情,现在一时间竟开不了口,心里便打算暂时不告诉她了。 “云霜虽然是闺阁女子,却也知道当今政堂唯太子dang派和三王爷之流斗得厉害,也不知道太子是否能荣登大宝,只盼三叔没有站错地方才是。”谢云霜低声说道,却时刻注意着二夫人的脸色,二夫人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容宣在外面看来是三王爷之流的呢? 二夫人却觉得云霜所说的话有些奇怪,她向来不多理会谢青合的政事,而且太子登基不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吗? “云霜今日的话,却是有些难理解。”二夫人说道。 云霜笑笑,站起来说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未做,恐怕得先告辞了。” 走之前,云霜又看了一眼那簪子,“我觉得这个簪子并不适合二婶母的气质,不得不说二叔挑选饰物的眼光着实不怎么好!” 说完,云霜便离开了这里,留下一脸呆愣的二夫人。 云霜回到院子,便急忙差人送了信给容宣,让他颇为惊讶,云霜一贯不喜欢参与朝堂的事情,怎么今日却是如此积极。 看完云霜送过来的信,容宣轻笑,虽然是为了家宅私事,云霜的思路却条理清晰,而且在谢青合面前随机应变的能力着实难得。 将信烧了之后,容宣便差人去请了谢青合一同去醉卧楼饮酒,让接到邀请的谢青合颇为纳闷,容宣和自己应该是政敌,也不知此举是何意思。 可是谢青时纵然是不想去也不可能拒绝,那可是容宣,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为了不叫太子殿下怀疑,所以他知得掩人耳目。 “谢大人可是让本国师一番好等。”容宣回头看在门口的谢青合,笑着说道,然后关上窗坐了下来,径自为他倒酒。 谢青合一拱手,“有事耽搁了,但是国师相邀,却是不敢不从的。” 容宣摆摆手,将就推到他的面前,“醉卧楼的女儿红最是不错,谢大人不妨尝尝。” 谢青合在太子面前办事,养成了一向谨慎的性格,哪里敢在容宣面前喝酒,要是喝醉了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事,可就是自己的做过了,遂嘴唇碰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 “不知国师大人有何要事?”谢青合问道。 容宣好整以暇靠在椅背,说道:“既然如此,容宣便开门见山了。众所周知,容宣将和云霜定亲,未来还得叫谢大人一声二叔,可在朝堂,容宣却觉得颇为尴尬,不知谢大人有没有想换阵营的意向?” 谢青合心中一惊,却是不理解他的意思,听他的话,他似乎是为了云霜才如此的,可是在太子面前,太子却是真的重视他的才能。 谢青合拱手婉拒:“太子殿下登基是名正言顺的,又何来不同阵营,国师说笑了。” 容宣却是摇摇头,其实看局势的话,绝对是容宣这边更有优势,可是谢青合对太子殿下如此衷心,却是难得。 按理来说,虽然太子是嫡出,可是赤云并非立嫡不立贤,三王爷出自得宠的赵贵妃,母家又强盛,悬殊如此明显,是人也该找三王爷才是。 “既然如此,便朝堂之上见真章吧!谢大人请!”容宣怒眉一竖,下了逐客令。 看着谢青合走出去,容定才开口说道:“少爷真的要拉拢谢大人?” “不过让他在太子面前失意罢了,他对太子如此衷心,要是拉拢过来,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容宣说道。 如今朝中多数大臣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大家都看着他是三王爷这边的,其实不然,他只不过是自己这边的罢了。 谢青合也不觉得难看,当下便告辞了,横竖和容宣做亲家的事大哥不是自己,以后说见面也见不了多少次,尴尬什么!细细思索一番,谢青合觉得太子殿下生性多疑,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好了,免得他怀疑自己。 可是太子一向视容宣为强敌,拉拢不成就要除,他的一举一动太子都派人盯着,这次谢青合偷偷和他见面,太子怎么可能没有消息,当下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太子本来在等着谢青合过来和自己说这件事,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怒气二话不说就上来了,让秘密召见了谢青合见面。 先是容宣后是太子,谢青合心想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还以为太子是有事派自己去做,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 却不料迎来了太子的一顿呵斥:“孤听闻谢大人和国师见面,却不知二人是否详谈甚欢?以至于忘记,你是孤的人?” 谢青合连忙跪下,表示衷心,“太子殿下明鉴,国师让臣去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臣原想着能不能套出话来。” 太子冷笑,“那你可有套出什么话来?” 谢青合垂首,“微臣愚钝。” “如此,你先回去吧,再有下次,孤便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太子阴鸷地说道,他不是没有遭遇过叛变的属下,所以对于这种事颇为忌讳,在宫中勾心斗角的事情每天都有,所以让他才会养成这种多疑的性格。 谢青合这才讪讪退下,心想等过几日他收集齐了詹事府詹事的罪证,而后弹劾了他,便是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可是谢青合一直在太子底下做事,实在是没有试过官场上的水有多深,没几天,他便收集齐了所有关于詹事府詹事买卖官位的罪证,在朝堂上列了将近十条重大罪责,并且上书弹劾了詹事府詹事。 可他却没有想过,詹事府稳当坐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他在几天之内就收集齐了,明显是有人将这罪证放在他的面前,可是谢青合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根本没有发现。 于是,詹事府詹事被撤职查办,太子的脸色却是黑到不能再黑了。 容宣在此时进言,谢青合查办了詹事府詹事着实有功,皇上龙心大悦,便为他加了官。 一下朝,太子却是没有心情去忌讳什么,直接在东宫接见了谢青时,狠狠的将他训斥了一顿。 第二百零六章 杨家小姐(1) 谢青时这才知道,原来詹事府詹事一直都是太子的人,于是跪下来喊冤,“太子殿下,臣听闻詹事府詹事和国师大人来往甚密,说不定他早有二心。” 太子殿下将桌上地砚台狠狠砸下,差点就砸中了谢青合的脸,“给孤滚,孤一直派人监视容宣,他若是和容宣见面孤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和容宣来往甚密的可不是他,是谢大人你!” 谢青合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谢云霜看起来也不像是骗人的呀! “既然你对容宣如此衷心,以后谢侯府一家便为容宣办事就是了,孤面前却是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的!”太子厉声说道,而后拂袖而去。 谢青时还在呆愣之中,他知道太子殿下生性多疑,可他为他办事办了这么久,怎么就因为一件事失去了他的信任?以后太子不再信任他,他又不在容宣的面前得脸,岂不是要断了自己的官路? 谢青合失魂落魄地回侯府,在半路上却遇见了容宣。 “谢大人加官进爵不是应该开心吗?何以如此?”容宣笑吟吟地说道。 谢青合此刻已经想通了,这一切都是容宣的陷阱,从一开始就是,将太子的反应和自己的做法从头到尾都算进去了,太子若是输给这样的人,倒也是不冤。 “微臣自然是开心的,国师大人请吧。”谢青合一拱手,便绕开他离开。 南烽也是为太子办事的人,所以谢青合和他一向是交好的,可是如今他失了太子殿下的信任,本想上门和南烽讨论一番,南烽却是闭门不见,让谢青合好生生气。 容宣一下朝就让人送了口信给谢云霜,说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便放下了。 “初言,为我梳妆,我要出去。”谢云霜说道。 初言为谢云霜换了衣服,然后给她挽了发髻,问道:“小姐要去哪儿?” “前几日不是让人去盯着荣氏,来人回话说荣氏每天都要去临安湖旁的望君亭,我过去看看便是。”谢云霜看着头上的簪子,颇为满意,然后站起来,整整衣衫,便出去了。 到望君亭的时候,荣氏还未到,谢云霜欣赏着被暖风吹得微波粼粼的临安湖,过没多久,荣氏便如期而至。 “姑娘头上的簪子可真是别致,让人瞧见可是羡慕。”荣氏刚走进望君亭,便笑着开口,她对簪子一向是情有独钟,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 谢云霜摸摸头上的簪子,她却是不可能摘下来送人的,这便是容宣在元宵之时送给自己的,珍贵非常,心想打听了这么久荣氏的喜好,却还是有用的。 “小女子侯府谢云霜。”谢云霜一拂礼,开口说道。 荣氏眉眼轻挑,“原来是谢大小姐,今日得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得国师视若珍宝的,必定是绝代无双,若是谢小姐不介意,便叫我一声荣姐姐吧!” 荣氏自小就被卖了,生来学的就是如何勾引男人,只有一个姓氏,却是没有名字的。 云霜笑着点点头,“荣姐姐叫我云霜便是,荣姐姐若是喜爱簪子,我还有一支的确别致,到时候给荣姐姐奉上便是。” 荣氏向来就不懂客气为何物,听见她这样说,便笑道:“如此,便多谢了,等会一同去府上取便是。” “如果荣姐姐愿意,不如此刻去醉卧楼一聚,在那儿也舒坦一些。”谢云霜笑道。 醉卧楼是什么地方,那是达官权贵,京中贵女都爱去的地方,八卦新闻最是多,也是传得最快的地方,可是荣氏却是没去过的,她只不过是被男人豢养的,如何有这银钱去醉卧楼,当下想去见识见识,便答应了走一趟。 到了醉卧楼,云霜也不去包间,就同荣氏在外头坐着,荣氏原以为这里是没有包间的,也不甚介意。 “醉卧楼的酒是最好的,荣姐姐且尝尝。”谢云霜将就斟满,推到了她的面前。 荣氏酒量不好,谢云霜早早就让人打听到了,可是荣氏偏生抵不住诱惑,醉卧楼的酒名扬京城,现下有了机会不试上一试着实是浪费,便饮了满满一杯。 “如何?可还合姐姐的口味?”谢云霜问道。 “甜甜的,甚是爽口呢,不知这是什么酒?”荣氏笑问。 谢云霜又给她倒满,“这是新酿的梨花酒,云霜酒量不好,喝不得太烈的。” 可是荣氏却不知,梨花酒后劲可大了,就荣氏这般,不出一刻钟便醉了。 荣氏连饮三杯,脸颊就有些潮红,双目迷离,看起来颇为惑人。 “听说姐姐现下住在南大人的庄子上,不知是不是?”云霜轻声问道。 荣氏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后面有人唤云霜,回头一看,竟然是苏云在这儿,云霜心里笑开了,苏云向来是爱传京中八卦,如今有了她,可不就是锦上添花。 “我今个儿新认识了一个荣姐姐,过来瞧瞧呗!”谢云霜招手,让她过来。 苏云也不想拂了她的颜面,便走过来,却是看不上荣氏这种女子的,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话。 荣氏这才消化完谢云霜的问题,笑着开口:“我本是扬州瘦马,南大人养着我也不是什么怪事儿,哪个男人不在外头样一两个女人?” 荣氏因为喝醉了,声音颇大,坐在外头的宾客可都是听见了,京中被称为南大人的,可不就只有南烽一个? “我听错了没?都道南大人府中有一个母老虎,南大人竟然还敢在外头养女人?”苏云吃惊地说道,这个消息可够她说道说道一阵子了。 荣氏摆摆手,又灌了自己一杯酒,“就是因为家中有母老虎,才在外面养个娇妾呀,南大人早就厌烦了家中的母老虎,只是碍于南夫人没什么大过错,也不能休了去。” 荣氏心里对南烽也是有怨怼的,自己跟了南烽几年,如今他却是要将自己送给谢青合,如果谢青合能让自己进侯府,那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可是谢青合如今却不得太子信任了,也没甚前途,自己跟着他岂不是遭罪? “不知荣姐姐跟了南大人多久了?瞧着姐姐的打扮,南大人怕是对姐姐甚好。”谢云霜又问道,荣氏上下穿的绫罗绸缎一切都是珍贵非常的,南烽怕是真的是金屋藏娇,只不过是为了拉拢谢青合,再加上大夫人想要除掉二夫人,才这样做的。 一石二鸟之计,向来是南氏的手段! 荣氏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年了,我在庄子上住了三年了,三年来南夫人都没有发现,南大人这么谨慎,怕是等我给他生了孩子,南夫人都不会发现,到时候我就可以进南府当姨娘了。” 要是平常人,这种事哪怕是喝醉了估计也不敢说出来,可是荣氏是扬州瘦马,生来就是为了取悦男人,有什么不敢的呢? “真不要脸!”苏云骂道,然后对云霜说:“怎么你和这种女人做朋友了,快些走吧,太不要脸了!” 原来府中姨娘就是靠这种手段上位的。 云霜笑笑,让苏云先离开,横竖这件事怕是也就要传出去了,于是唤来了在外面候着的丫鬟,说道:“将你主子送回去吧,她喝醉了,等她醒了,就说改日再聚。” 丫鬟应了句是,然后扶着荣氏离开了。 初言见她们消失在视线里,才开口:“小姐怎么叫这种人姐姐,瞧她就不是正经女子,没得失了你的身份。” “瞧瞧,我们初言这嘴是越发厉害了,还会教训起我来了,我这样做必定是有目的的,以后你便知道了。”谢云霜打趣道,然后放下银子,走出了醉卧楼,就等着听明天的好消息了。 初言嘟嘟嘴,“本来就是嘛,那女人也忒不要脸了,竟然在酒楼说起那种事。” 云霜轻笑,“可是她说的,就是我想要听的。” 本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可是不多时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时祺就过来唤自己回去,说是二夫人找自己,在姻和园等了好一会儿了。 谢云霜心里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便匆忙赶回去了。 二夫人一向温柔,今日看着脸色却是不大好,云霜想想,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二夫人给人摆脸色。 云霜拂了一礼,说道:“不知二婶母找云霜什么事?” 第二百零七章 杨家小姐(2) 二夫人叹了口气,“云霜,你是好孩子,虽然二婶母平日在府中没有能力对你照拂一二,可是自问对你也是不差的,可是你为何……为何要那样对你的二叔?” “二婶母知道了,怕是二叔说的吧?”云霜说道。 二夫人点点头,谢青合虽然升了官,可是现下得罪了太子,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谢云霜让人奉了茶,坐下说道:“二叔现在升了官,不好吗?朝堂本来就是如此复杂,太子的东宫之位并不稳固,以后谁会坐上帝位还是不知道,还不如二叔现在这样,谨慎一点,两不相帮,也没有风险不是吗?” 二夫人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这么一听,好像云霜说的也有些道理。 “可是太子得罪了,以后的路岂不是更难走?”二夫人说道。 云霜摇摇头,“二叔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还不够满足吗?二叔就算是和三叔一般无所事事,侯府也是养得起的,更何况,我这样做,却还是为了二婶母!” 二夫人一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谢云霜沉默了,她不知道二夫人能否承受荣氏这个事实,或许现下谢青合还没有将她养在外头,可是两人却是已经开始了才对。 二夫人看着谢云霜为难的模样,开口说道:“云霜有话直说便是。” “二婶母可还记得上次二叔送给你的簪子?”云霜问道,她心里其实并不想说,二夫人是温柔,可也柔弱,上一世因为承受不了而自杀,这一世她势必是不能让她走同一条路的! 二夫人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云霜当时还颇为奇怪,说自己并不适合那支簪子,她便没有佩戴。 “其实并不是二婶母不适合那支簪子,当时我和二娘就在万福楼,我本来看中了想买给二娘的,可是却被另一人买了去。”云霜说道。 二夫人宛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微疼,却仍旧想从云霜的口中知道真相。 “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女人,我派人查探了一番才知道,那人原是男人豢养的扬州瘦马,而且还是舅舅豢养的,所以那日我看见了二婶母的簪子,才会颇为惊讶。”云霜一字一句说道,吐字清晰,给二夫人消化这些话的时间。 二夫人纵使伤心,却也不想在云霜面前落泪,良久,才开口说道:“既然是南大人的,怎么……会和你二叔牵扯到一起?” 云霜撇了撇嘴,“舅舅是太子麾下的,二叔又在太子面前颇为得脸,南大人将自己外头养的送给二叔也是极为正常的,二婶母莫要伤心,怕是那荣氏还没有跟二叔有过首尾,左右是见了面罢了,如若不是我发现了,还不知她怎么得意,竟然你戴上了她挑选的簪子!” 二夫人好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抹了眼眶的泪,“原来三弟妹提醒我我还不甚在意,男人有了权势,怕是这心就大了,如今想来,若非云霜,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云霜拍拍她的手,“二婶母且悠着些,在二叔面前不动声色便可,这件事横竖我已经插手了,必定是会为二婶母解决了的,怕是这里头,还有南氏的手笔在。” 二夫人心中一惊,听云霜对大夫人的称谓,怕是她们俩早已撕破脸了。 “如今二婶母也算是欠了云霜一个人情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说一声便是!”二夫人笑道,如今她却是看清了,就算你不争不斗,别人也会将你害了去。 “二婶母性子好云霜是知道的,可是性子再好也得为自己打算才是,我看沉鱼与容袆世子颇为合缘,以后我总会帮衬着她,不让她受了委屈去,我们沉鱼必定是尊贵的。”谢云霜握着她的手说道,前世她一心为着自己,今生既然已经重来了,便不能再让沉鱼遭遇那样的事儿。 二夫人却是感激涕零,容袆世子是四王爷的嫡子,沉鱼不过是二房的嫡女,就算嫁进去,可能最大的恩典也只是侧妃,可云霜的话,却是暗藏深意呀! 二夫人又和云霜说了几句贴心话,便离开了,差人将那支簪子给扔了去。 解决了二夫人的事儿,谢云霜便要开始着手准备荣华公主后日及笄的事情了,她不过是比自己小了一月,这事情着实是赶,她还不曾准备好给荣华的及笄礼物。 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法,云霜便打算亲自给荣华做几个比较珍贵的胭脂送去便是,荣华是皇后的公主,从小什么好东西会没见过。 就这样,不知觉过了两日,云霜才勉强将胭脂弄好,等荣华及笄之日,云霜早早就和谢明珠她们一同入宫了。 荣华是皇上嫡女,尊贵非常,及笄礼自然是隆重的,朝中重臣家眷都受了邀请,皇后亲自做赞者,做正宾的却是先皇的亲姐姐安定大长公主,也就是荣华的姑婆,对荣华一向疼爱。 众人参拜了皇后,吉时还没到,众人便闲聊了起来,荣华向来是不在乎规矩的,看见谢云霜来了,便跑过来同她说话,让其他贵女颇为眼红。 “听说杨夫人外甥女进京来了,此番进宫可有来?”皇后问道。 云霜顺着皇后的视线看过去,那杨夫人她却是知道的,大理寺卿杨元的夫人。 而后杨夫人身边的女子站了起来,拂了一礼,面若桃花,笑道:“臣女江玉宁拜见皇后娘娘。” “果然是清丽无双的可人儿。”皇后娘娘夸赞。 江玉宁却看了一眼席座中的谢云霜,说道:“臣女陋颜,怎么比得上侯府谢小姐的倾国之容。” 谢云霜微微蹙眉,她记得她没有见过这个江玉宁,可是那眼神却宛若自己有很深的恨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大姐姐,回话呀!”谢兰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谢云霜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江小姐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及的。” “好了,也别互夸了,吉时就快到了,让人将荣华的钗冠准备好才是!”皇后打断她们,说道。 荣华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她们都是笨手笨脚的,没得将本宫的钗冠弄坏了,云霜,你帮本宫去拿吧,就在我的寝宫里头!” 众人皆拦着她,纵使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好点点头,让皇后身边的彩妆带着过去拿了。 到了荣华的寝宫,彩妆将锦盒交给谢云霜,谢云霜谨慎入微,打开来检查,却发现钗冠之上的紫珍珠全都不翼而飞了,便将锦盒反过来给彩妆看,“怎么会这样子?” 彩妆大惊,等会儿就是荣华的及笄礼,来拿钗冠的是她们两个,怕是被发现了也逃脱不了罪责! “奴婢不知为何会如此,方才奴婢是一同和小姐进来的!”彩妆急忙喊冤。 谢云霜合上了锦盒,“我知道不是你,怕是有人一早潜进宫中动了手脚,要害的人怕是我才是!” 彩妆跪了下来,“如今这可怎么办,公主的及笄礼就要开始了!” 谢云霜皱眉思索,“公主及笄,朝中大臣怕也是要来的才对!” 彩妆一抬头,“各位大人都在东暖阁那头,皇上正在款待。” 谢云霜在荣华宫中找来了纸笔,写下几字,让彩妆偷偷去交给容宣,然后将锦盒藏进床底,这才走出公主寝殿,打算回去。 及笄礼虽然还没开始,却也是快了,皇后见到云霜两手空空,便问道:“怎么云霜没将钗冠带过来?” “莫不是钗冠出了什么事?”江玉宁接下去说道。 谢云霜心中微动,笑着问道:“云霜还什么话都没说呢,怎么江小姐就说钗冠出了事,莫不是想给荣华公主的及笄礼添上及分配晦气?” 这个江玉宁她一开始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怕是有问题。 “皇后娘娘,彩妆去的时候身子不舒服,走不得了,云霜便是一个人去到了荣华公主寝殿,却不知钗冠在何处,不若娘娘再派一人随云霜一同去?”云霜随后说道。 皇后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彩妆是个稳妥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出事了?怕是这里面另有文章才是。 想了一会儿,皇后便说道:“彩蝶,你跟着云霜一同过去,且快着些,公主的及笄礼就要开始了。” 江玉宁冷笑,就算拖延再久,也找不出一个完整的钗冠才是。 刚走出来,彩蝶就问道:“小姐,可是钗冠出了事?” 她和彩妆一起做事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见过彩妆出什么岔子,怎么偏生这个时候就身子不舒服了。 谢云霜一脸凝重,点点头,“钗冠上面的紫珍珠不见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让彩妆为我去办事了,只需要再拖延一些时间便可。” 第二百零八章 杨家小姐(3) 彩蝶心中大惊,荣华公主的及笄礼,皇上皇后都是及其重视的,计算不是谢云霜她们做的,也逃不了这个嫌疑,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必定是要被问罪的。 “谢小姐可是有把握在及笄之前弄好钗冠吗?”彩蝶小心翼翼问道,她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先回禀了皇后先。 谢云霜叹气,她哪里有什么把握,只盼着容宣的速度快一些便是。 谢云霜与彩蝶在荣华的寝殿待了一会儿,还不见彩妆回来,随后便看见荣华回寝殿换礼服,等她换好了礼服,便是需要上钗冠的时候了。 “云霜,你怎么来了这么久?”荣华边换礼服便说道,她还以为云霜出了什么意外,一回来却看见她还在这里。 谢云霜隔着屏风对荣华说:“你的钗冠出了问题,用不得了。” 荣华换好了礼服,伸出头来说道:“怎么就出问题了?” 之后她回头一看,发现妆台上锦盒都不见了,“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动本宫的钗冠!” 谢云霜将捂住她的嘴巴,说道:“没有不见,只是出了问题,荣华你信不信我?” 荣华点点头,然后扒开了她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害我,将你的钗冠上面的紫珍珠摘了去,如今却是用不了了,我差人回侯府将我的钗冠拿过来,横竖一模一样别人也看不出来,之后再来追究便是。”云霜简要地说道。 彩蝶心里好歹才安心了一些,只要荣华公主相信,这件事情便好办了一些。 “公主且先过去吧,步子放慢些,且为我们拖延时间!”彩蝶为她整了整礼服,便让宫女扶着她过去了。 荣华心里忐忑不安,她自然是信云霜不会故意弄坏了自己的东西,这里是皇宫,她再怎么不要命也不可能这样做,可是如果到了加冠之时她还将钗冠送过来,那该怎么办? 皇后见荣华过来,云霜却还是没有跟着过来,眉头紧锁,“荣华,云霜呢?” “她……云霜姐姐她……”荣华支支吾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不是钗冠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江玉宁惊呼一声。 荣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说道:“江小姐倒是长了一张乌鸦嘴,钗冠上面的珍珠被本宫弄下了一颗,云霜姐姐她们在补救!” 江玉宁却是不顾杨夫人的拉扯,说道:“却不知是荣华公主弄坏的,还是谢大小姐弄坏的?” 荣华冷哼一声,“本宫说的话,哪里轮得到你来质疑!” 随后不久,彩蝶匆匆而来,谢云霜则是跟在后面,谢云霜在皇后面前跪了下来,然后将锦盒打开,“云霜幸不辱命,将公主钗冠带过来了。” 荣华松了一口气,彩蝶扶着云霜起来,安定大长公主才开始给荣华加冠。 江玉宁拳头紧握,紫珍珠已经被扔了,她根本不知道云霜从哪里来的完好无损的钗冠! 她原来就不是京中贵女,自然是不知道谢云霜得过的恩宠之甚,皇后娘娘给云霜及笄之时的礼物,京中无人不知,唯独江玉宁。 公主得及笄之礼结束,众人都是要留在宫中用膳的,皇后这才将云霜一行人召进寝宫问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霜慌忙跪下,却被皇后拦住,“且坐着回话便是。” 云霜这才心里安定了一些,“其实云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彩妆一同去公主寝宫,发现钗冠上面的紫珍珠不翼而飞了!” 皇后心中一怒,用力拍下桌子,“怎会如此?公主的寝宫还会闹賊不成?” 皇后是聪明人,当即就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她就算不信任云霜,也不会不信任自己的心腹彩妆,怕是有人要借自己的手害云霜才是! “公主加冠的用的是娘娘赐的钗冠,所幸来得及送进宫!”云霜轻声说道,如果因为这件事自己担了莫须有的罪名,岂不是冤枉。 “你与荣华出去与人说话吧,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皇后疲惫地说道,最近她的身子却是越发不中用了,为荣华及笄都累到不行。 云霜应了一声,然后随荣华走了出去。 江玉宁拦着云霜与荣华颇为交好的样子,笑着走过去谢明珠那儿,在她后面站定,说道:“很嫉妒是不是?” 谢明珠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她这张陌生的脸孔,心里有些戒备。 “我们不认识吧?”谢明珠问道,可是她怎么觉得对江玉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江玉宁轻笑一声,掩着嘴说道:“以前玉宁自然是和谢二小姐不认识的,可是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谢明珠心中的防备并没有卸下,这个江玉宁出现的太过突然,有点蹊跷。 “听说江小姐是杨大人的外甥女,这样算来就是杨府的表小姐了?我们侯府以前也是有一个表小姐,寄人篱下却是没有好下场的。”谢明珠高傲地说道,她不屑和江玉宁打交道。 江玉宁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脸上的笑容却是挂不起来了,“我却不是寄人篱下,不过是来杨府住几日罢了,自然是不同了。” 谢明珠掩嘴娇笑,“我说的却不是江小姐,想来是江小姐想多了。” 江玉宁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谢云霜身上,程兰县主和荣华公主都围在她的身边,无疑她是全场最受瞩目的那个。 “谢大小姐可真是受欢迎,荣宠有加,让我极是羡慕的。”江玉宁忍不住赞叹道,却不知是不是想用这句话来刺谢明珠的心。 谢明珠冷哼一声,她也是侯府的嫡女,谢云霜有的,她迟早也会有。 “今日荣华公主的钗冠出了问题,她都能够解决,真是个厉害人物!”江玉宁见她不说话,便径自说道。 谢明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许是方来京城所以不知道,我大姐姐颇受皇后喜爱,上月她及笄之日,皇后娘娘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钗冠给大姐姐。” 江玉宁恍然,她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谢云霜还有后招,嘴上呢喃:“这样都没能扳倒她,倒是我的疏忽了。” 谢明珠心中大惊,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异意思,“荣华公主的钗冠是江小姐叫人动的手脚?” 江玉宁轻笑一声,却是毫不掩饰,“就算是我动的,那又如何,又没人知道不是吗?之后也查不出来!” 太子在她身边插了人,她用的都是太子的人,这件事做的无声无息又怎么会被人知道。 “我记得江小姐是刚进京城的,怎么就和我大姐姐结下了深仇大恨了?”谢明珠奇怪的问道,这张脸自己肯定是没见过的,怎么就觉得这么熟悉呢? 江玉宁这一身气质,倒是和姚清芷有些相像,可是江玉宁可是比姚清芷好了太多了,她好歹也是杨府的表小姐。 江玉宁眉间覆上点点哀愁,说道:“不瞒二小姐,我自小便是见过国师大人的,那时候的国师还只是世子,我却是极其倾慕,等我及笄归来,却发现他已经定亲了,着实让我心伤。” 谢明珠对她的话却是信了,容宣那么优秀的人,多几个爱慕者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自己现下多了一个帮手,倒是好事。 “原是我误会江小姐了,江小姐也是情深之人,我在府中也是受大姐姐欺压的,如此说来倒是有相同之处。”谢明珠低头抹泪,心里暗喜,江玉宁看起来颇有手段,以后办事想必也是容易多了。 江玉宁叹着气,看着谢云霜不说话,容宣?她怎么可能对那种狠心的男人还存有丝毫的感情,她现在要的,是让她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谢明珠看见她脸色隐有狰狞,觉得颇为可怕,便说道:“江小姐在想些什么?” 江玉宁讪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往事,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第二百零九章 是贼非贼(1) 谢明珠沉默了,江玉宁看起来似乎不只是因为容宣才痛恨谢云霜的,这仇好像跟杀父之仇一样严重,她方才看谢云霜的表情,可真真是可怕。 谢明珠和江玉宁说了两句,便离开了,随后锦雾走过来,在江玉宁的耳边低声说:“主子很不满小姐这样做,荣华公主是主子的嫡亲妹妹,您可不能在她身上动手脚!主子希望这种事没有下一次!” “我知道了,我针对也不是荣华公主!”江玉宁说道。 锦雾对她的反驳有些不满,太子只需要一个他说什么照做的人就是了,不需要这种会为自己做错事开脱的。 “小姐只要记着,以后不利于荣华公主的事情您别做就成了!”锦雾低声说道。 江玉宁脸色一僵点点头,心里有些害怕,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给的,惹怒了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谢云霜她们一行人看似是在聊天,实则也注意着江玉宁这个初来乍到的杨家表小姐。 “云霜真的觉得是江玉宁做的?”薛浅问道,这个江玉宁她们都是没有见过的,怎么好端端就结仇了。 谢云霜靠在凭栏上,秀眉轻蹙,用帕子掩着红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是我的直觉一向是准的,她对我有敌意,而且是很深的那种。” 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觉得委屈,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敌人,还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 程兰县主赞同地点点头,“方才在殿中,就她一人开口为难,要知道如果荣华的钗冠真的在云霜手中出了问题,云霜可是要被问罪的,而且她张口便问是不是钗冠出了问题,谁知道是不是她动的手脚!” 谢云霜急忙捂着她的嘴,说道:“我的祖宗,这种话自己心里想想就好,可不能说出来的,公主的寝殿有人看守,她怎么进去的!” 荣华也是个急性子,一听程兰县主的话,就嚷着要去告诉皇后,却被云霜拦下来了,“公主又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告诉皇后,岂不就连累公主宫中的人了,且让皇后娘娘查探去,查不出来也只能算了。” “云霜说的不错,下次小心着她便是,这件事便压下去就是了!”薛浅附和。 程兰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便说:“云霜确定是没有见过那个江玉宁吗?许是小时候结了仇也说不定。” 云霜苦笑着摇摇头,前世她活了那么多年,根本没有江玉宁这个人出现,这一世却是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而且活了两世的她,如果真的认识江玉宁这个人,自己没道理会记不住的,还是有深仇大恨的那种! 荣华公主及笄的隔一天,江玉宁便递了帖子,上门找谢明珠。 可是找谢明珠之前,她先去拜访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并不认识江玉宁,听她上门拜访,颇觉得惊讶。 “昨日听明珠说起自己的祖母,玉宁颇为羡慕,玉宁祖母自小便去世了,无缘得见,今日见到老夫人,甚是亲切。”江玉宁笑道。 老夫人年迈,对“去世”一类的词尤为敏感,而且不喜,可是纵然不悦,也没有直接说表现出来,笑着说:“玉宁看起来乖巧懂事,让我不禁想起方失踪的侄孙女,不过我那侄孙女不成器,却是比不上玉宁端庄大方。” 想起姚清芷,老夫人却觉得眼前这江玉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虽然在笑,可笑容中总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让人不禁深思。 叶嬷嬷却觉得江玉宁颇不会说话,也难怪是表小姐,这要是杨府正经小姐,必定是不会如此的。 江玉宁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颇为讽刺,“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失踪了呢?老夫人莫不是没有派人去寻找?” 老夫人叹气,“怎么会没有,寻了许久也没有音讯,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江玉宁对老夫人实在是生不起好感,特别是想到她不顾自己死活将自己送到庄子上去,便不再开口,一时间沉默地尴尬。 江玉宁又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站起来说道:“玉宁还和明珠有约,怕是不能多留,便先下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对叶嬷嬷说道:“带江小姐去东方阁。” 叶嬷嬷这才带着江玉宁出去,两人一路无话,却在花园遇上了在采摘花瓣的谢云霜。 “原是谢大小姐,玉宁这厢有礼了!”江玉宁福了福身子,笑道。 谢云霜脸上有一丝讽刺,说道:“江小姐这礼云霜却是受不得的,不过云霜却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江玉宁有些尴尬,“谢小姐尽管说便是!” “我是不是以前和江小姐见过面,总觉得江小姐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谢云霜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 江玉宁脸色微变,随即又笑道:“谢小姐想必是感觉错了,玉宁却是从来没有和谢小姐见过的呢!玉宁还和明珠有约,便先走了。” 话毕,江玉宁便急匆匆地走进了东方阁。 谢云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心中颇为怀疑,她可没有错过她脸色微变的那一瞬间,难道自己真的和她见过?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丝毫的印象? 柳时若看着谢云霜沉思,便问道:“她就是昨日那个针对你的江玉宁?” 谢云霜点点头,拨弄着花篮里的花瓣,顿时觉得采摘花瓣也有些索然无味了。 “你不说还不觉得,现下一看,倒真的是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大理寺卿杨元的夫人确实是姓江,据我所知这位江氏出自平谷,是平谷江知县的妹妹,却不知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江玉宁。”柳时若说道,想着这件事如果有蹊跷,还是可以让人去查探一番的。 谢云霜虽然觉得这个江玉宁奇怪,却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当即笑道:“身份怎么作假?难不成江氏还会认不出自己的外甥女来?” 可是想起方才江玉宁慌张的身影,云霜又觉得事情颇为不对劲,便刚初言叫人盯着去。 江玉宁却是被谢云霜吓坏了,匆忙跑进东方阁,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觉,直到走进东方阁,方才觉得好一些。 “玉宁来了,快坐下,我让人备些点心!”谢明珠看见江玉宁走进来,亲昵地牵着她的手,如今自己能不能将谢云霜所拥有的都抢过来,说来还得靠她! 江玉宁笑笑,看着谢明珠作的画,“明珠妹妹果真是才女,这画栩栩如生的,不知可否赠与我?” 谢明珠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画技了,听见她夸赞,心里越发舒坦,当即让玉敏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让玉敏拿到一旁晾干,等会儿好包装起来。 “方才来时遇见了谢大小姐,被她拦住了才耽误了好一会儿,谢大小姐也不愧是侯府嫡女,好生威风!”江玉宁随意说道,尽量让自己说的话不觉得刻意。 谢明珠却是气急了,“莫不是我邀请个姐妹过来坐坐还不行了!玉宁你现在可是知道我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江玉宁啜了一口茶,“我倒觉得忍一时之气算的了什么?横竖谢大小姐还是要出嫁的,不过听说谢侯爷还没有嫡子呢?” 谢明珠脸色一变,心中对她越发不满起来,这可是她和大夫人最大的痛,没有嫡子可以依靠,以后大夫人在侯府自然是不好过的。 江玉宁抱歉一笑,“我并不是那种意思,我舅母也是中年得子,所以我也了解没有嫡子依靠的痛,所以才想给明珠出谋划策一番。” 江玉宁敢出门,自然就是做了好一番功课的,杨夫人可不就是三十多才产下嫡子,所以杨府才妻妾成群的。 谢明珠有些好奇,心想她的脑子也忒好使了,急忙问道:“莫不是杨夫人有什么古方?” 江玉宁掩嘴轻笑,“自然不是!” 谢明珠脸沉了下来,“原是蒙我的!” 江玉宁抓住谢明珠的手,晃了晃,“妹妹别气呀,侯府的状况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你的三叔又是个不上进的,如果大房没有嫡子,那么承爵的必定就是二房嫡子,到时候侯爷如果实在无法,立了二房嫡子为世子,这侯府哪里还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谢明珠又怎么会不了解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大夫人生不出嫡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大夫人现下最重要的可不是生孩子,而是对付府中二房!”江玉宁低声道,她的声音好像有一股魔力,引着谢明珠跟着她走。 谢明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现下府中的权力除了老夫人和大夫人,就是二夫人抓着了,如果二房除掉了,那么还不是大夫人一把抓? 第二百一十章 是贼非贼(2) “可是……可是我们哪有办法除掉二房的,我二叔最近还升官了呢!”谢明珠撅着嘴。 江玉宁拿着帕子拭拭嘴,“谢青合谢大人如今已经不在太子殿下面前得脸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明珠敢不敢。” 谢明珠倾着身子,“什么办法?” 江玉宁给锦雾使了个眼色,然后锦雾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谢明珠拿起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明珠只需要将这封信放在谢大人书房,我再找人告他一个通敌卖国之罪,侯府二房不就被抄了吗?”江玉宁好整以暇地说,可是她并不清楚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对付谢青合,明明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明珠手抖了一下,通敌卖国可是死罪,“如果这要是牵连了我父亲要怎么办?” “谢大人是侯爷,他如果完全不知情,圣上念在谢侯爷劳苦功高的份上,不会牵连的!”江玉宁笑着说道。 她的话给谢明珠吃了一个镇定丸,如此,这事也是可行的。 江玉宁瞧见了锦雾的眼色,便站了起来,“瞧我,与明珠妹妹聊的投缘就忘了时辰,现下也该走了。” “我让人送你吧!”谢明珠说道。 江玉宁连连摆手,“明珠还是计划着该怎么行事吧,我自个儿认得路的!” 话毕,也不管谢明珠答不答应,她便和锦雾一同出去了。 可是江玉宁却没有直接离开侯府,而是带着锦雾拐了弯,去了谢青时的书房。 “就是这里吗?”锦雾小心翼翼推开门,然后带着江玉宁走了进去。 江玉宁随意地翻着这里头的东西,“我在侯府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应该是在这里才对。不是只需要将东西让谢明珠放到谢青合那儿就行了吗?为什么我们还需要来这里!” 锦雾睨了她一眼,然后翻着谢青时书房里面的东西,找寻对自己有用的。 “谢明珠那边的是你的任务,这里,是我的!”如果不是江玉宁有用,她根本不会伏低做小在她身边当一个奴婢。 江玉宁却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能让太子殿下重用的,必然也是有些能力的,她还得罪不起。 “你们在做什么!”倏地,谢云霜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谢云霜让初言盯着她们,未想这个江玉宁还真的有问题,主仆二人还能翻到谢青时的书房过来? 锦雾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江玉宁。 江玉宁讪笑着走过去,“我……” 谢云霜才不管她在这里做什么,抬手便打了她一个耳光,“竟不知杨大人家中是什么样的规矩,做贼都做到侯府来了!” 江玉宁委屈地掉下眼泪,“我……我只是在侯府迷路罢了!” 谢云霜让后面的小厮将锦雾绑了,然后喝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莫非当我侯府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今日我却是要去杨府讨个说法!” 话毕,谢云霜一帮人便压着她们去杨府。 听说这件事的老夫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谢青时的书房机密众多,平时连大夫人轻易都进不得,更何况江玉宁鬼鬼祟祟地,便默认了谢云霜的做法。 杨夫人听说谢云霜压着江玉宁回来的时候,胆都吓破了,急忙出来迎接。 “这……这是怎么了?”杨夫人心知江玉宁是太子殿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一直对她毕恭毕敬,现在让人捆了,又是意外又是愤怒,竟不知要说什么好。 “杨夫人家中好教养,外甥女做贼都做到侯府来了!”谢云霜张口便是呵斥,丝毫不看她身份是什么。 杨夫人一听做贼,便知道肯定是江玉宁办事出了岔子,当下也觉得没脸,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她还怎么做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外甥女在侯府偷东西还被抓了,何况江玉宁还是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 “谢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玉宁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儿!”杨夫人强笑着说道,然后给江玉宁使了眼色。 江玉宁也哭着说道,“舅母,我没有,我只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还能走到我父亲的书房?就算是杨府的表小姐,也该知廉耻吧?莫不是想去书房勾引我父亲?我可不想捡一个现成的娘亲!”谢云霜冷笑着说道,横竖她在理,她还不信杨夫人敢对自己做什么! 杨夫人气的脸色通红,她好歹也是大理寺卿的夫人,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偏生她还不能反驳。 “谢小姐,说话不能这么难听吧?” “杨夫人外甥女做出这么难堪的事情,怎么还嫌我说话难听?杨夫人快些给个说法吧,不然云霜今日,就不走了,明日便等着看贵府名扬京城,我便入宫告御状去!”谢云霜厉声说道。 侯府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江玉宁鬼鬼祟祟进了谢青时的书房,难不成还能抵赖! “谢小姐是不是先将玉宁放了,我们好好说。”杨夫人现在哪敢和她对着干,要是真的被圣上知道了,杨元还不得骂死她,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谢云霜一挥手,让他们两人给放了,然后也不理会杨夫人讶异的眼光,径自上坐,而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上坐也是理所应当!” 杨夫人这可是头一回见识到谢云霜的风范,心想侯府出了一个好女儿啊!还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家就这么难缠,以后可怎么得了! 谢云霜给杨夫人使眼色,可是杨夫人却是丝毫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谢云霜不耐地白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该给我交代了吗?” 杨夫人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锦雾说道:“不是让你照顾好小姐,怎么就跑错地方去了?” 谢云霜冷冷地打断:“杨夫人失言了,这可不是跑错,是不是故意的还另说呢!” “这……谢小姐,我们玉宁还是未出阁的,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会坏了她的名声的!”杨夫人沉着脸说道,她可不是能够任人欺负不还口的。 “杨夫人又失言了,您这外甥女德行不好,注定嫁不出去的,谁家敢要一个贼呀?”谢云霜凉凉地说,让自己抓了一个现行的,可别指望让自己给面子。 杨夫人涨得脸色通红,心想太子爷究竟给了自己什么难题在这里! “杨夫人莫生气,我们小姐说话一向直,我们小姐没别的意思,意思就是此番是兴师问罪来了,是不是得让江小姐跪下,不然如何能够体现她们两个的错误呢?”初言笑着说道。 锦雾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贸然行事的,她冷冷地看着初言,说道:“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是贼非贼(3) 初言却是丝毫都不畏惧,反驳道:“敢情在江小姐这边伺候的不是下人是吧?敢问您是哪位贵女?” “瞧瞧!瞧瞧!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家中一个下人,还敢和本小姐呛声来着!”谢云霜冷笑,“要不别在这里玷污了杨大人的地儿,我们去宫中说道说道!” 杨夫人哪敢将这件事闹到宫中,赶忙说道:“玉宁锦雾,你们两个还不快跪下!” 江玉宁将事情办砸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太子爷身边办事,底气自然是不如锦雾足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锦雾也跟着跪下,天知道如果一开始了解到侯府小姐这么难缠,她就不接下这个任务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摸进我父亲的书房,意欲何为,快说!”谢云霜沉着脸呵斥一声。 江玉宁看着锦雾,可她却不开口,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真的只是走错路了!” 杨夫人看出了她的为难,开口道:“玉宁一时贪玩冒犯了侯府,我让她给小姐赔礼道歉,这件事便算了吧?” 谢云霜挑着眉想了想,而后说道:“也不是不行,两人各打三十大板,这件事就算了!” 江玉宁听见三十大板,整个人都不好了,忙哭着说:“我真的知错了,舅母救救我!” 杨夫人也是为难,这江玉宁可不是真的外甥女,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和太子殿下交待? “两个都是姑娘家,被打了板子岂不是去掉半条命了?” 谢云霜慢条斯理地起身,“不想打板子,那我们就宫里见吧,杨夫人!” 杨夫人忙拦住谢云霜,“谢小姐且慢,做错了事惩罚一下也是应该的,就按谢小姐说的做!来人,拉下去,各三十大板!” 江玉宁心才放下来了,拉下去打,有没有打谢云霜可不知道! 可是谢云霜好像算准了她们会放水一般,拦道:“就在我面前打,初言,你给我数着!” 江玉宁最终还是免不了这一顿打,带打了足足有三十大板之后,谢云霜才满意地叫她们住手。 杨夫人派人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还赔罪说道:“待改日一定带着她们两个登门致歉,还请谢小姐海涵!” 谢云霜连连摆手,“杨夫人还是别来了,要是江小姐下次却是不小心走到了我父亲的房里,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话毕,谢云霜才带着初言离开杨府。 初言直感觉身心舒爽,“小姐方才真是威武,瞧那杨夫人的脸色,都青了!” 谢云霜这个时候却是开心不起来,上了马车让车夫去国师府。 “江玉宁的身份不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和谢明珠说什么,如果谢明珠被她唆使了,那就糟糕了!”谢云霜此刻真是觉得身心俱疲,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来,也不知道江玉宁究竟是谁! “小姐在怀疑什么吗?”初言问道,她只顾着看她们吃瘪,却是没有发现江玉宁的不对的。 谢云霜不理会她,径自想着事情。 等到了容宣的府中,容宣还没回来,谢云霜只好在这边等,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傍晚,容宣才回来。 容宣一进府杨管家就说云霜过来的事,他便急忙赶到清风阁,发现云霜靠在卧榻就快要睡着了,听见容宣进房,她才醒来。 容宣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说道:“怎么不让人来告诉我,我好快些回来!” 谢云霜揉揉眼睛,“你在办事呢,怎么好去打扰,我来这里是想让你查查江玉宁的身份!” 容宣挑眉,让人摆了膳,将她抱到桌前,才问道:“江玉宁是谁?” 谢云霜撇撇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昨日荣华及笄,听皇后说她是大理寺卿杨元的外甥女,可是昨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我总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好像……对我有很深的敌意。” 容宣蹙着眉头,只要是对云霜有威胁的,一个他都不想放过。 “你以前和她见过?”容宣问。 云霜耸耸肩,“就是因为没和她见过,她却表现出和我有深仇大恨的模样,我才觉得奇怪。而且今日,她偷偷跑进我父亲的书房,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容宣轻笑,这件事他回来之前听说了,云霜在杨府还大闹一场。 “我听说姚清芷失踪了之后就没有再找到?”容宣问道。 谢云霜嘟嘟嘴唇,“不可能,你竟然怀疑她是姚清芷,你又不是没见过姚清芷长什么样子,这太夸张了好吗?” 她的确怀疑江玉宁的身份,可是怎么着都不会这样觉得,她觉得姚清芷更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我也知道太夸张了,等我先查查,看看是不是存在江玉宁这个人吧!”容宣说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就等着去证实了。 谢云霜被容宣一口一口喂饱了,便让人送回了侯府。 而此时在东宫的太子,听闻了谢云霜在杨府所做的事,虽然事情败了,却还是笑了出来。 在他身边的女人从没有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可是谢云霜看起来胆子颇大,今日事情虽然闹了一出,确实因为她占理,杨夫人也不敢说什么。 “这个谢云霜你可曾见过?”太子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问道。 身旁的徐亮是太子的贴身侍卫,躬身回道:“属下远远见过一面,不知道谢大小姐为人,却听说谢小姐有倾国之容。” 太子冷笑,没有倾国之容,老八怎么会拼着要她,还不惜和容宣作对? “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太子笑道,越想就越觉得心痒痒。 徐亮还没有回话,就看见外面候着的宫女走了进来,“殿下,太子妃在外头候着!” 太子敛起笑容,脸上有一丝不耐,这个太子妃并不是他自愿娶的,只是因为父皇赐婚着实没有办法,可是纵然不喜,也不可能明面上对她不好,毕竟她是永安侯府的嫡女,他现在正是紧要时刻,需要永安侯的支持。 “让她进来吧!”太子下令。 太子妃已经是双十年华,嫁给太子也已经许多年了,一身华服,上了浓妆,时时刻刻都得保持端庄的一面。 看着她袅袅走过来,太子笑道:“怎么过来了?” “殿下老是在书房闷着,也得仔细身子!”太子妃放下手中的参汤,说道。 太子点点头,忽的又想到了谢云霜,心中一阵激荡。 “改日你找个机会宣侯府谢大小姐进宫看看。”太子突然说道。 太子妃感到有危机感,“殿下为什么要突然召见谢大小姐,这……谢小姐可是国师的未婚妻。” 太子听到容宣,心里就不悦,随即说道:“就是因为她是容宣的未婚妻,孤才叫你召见,如果你能够拉拢谢云霜,不知道容宣有没有可能站到孤这一边。” 这只不过是一个掩饰的借口,真正的理由是什么,谁知道呢? 太子妃这才应下了,心里却是没有放心多少,谢云霜长得太招女人恨了。 南夫人在府上听见了谢云霜去杨府闹了一趟,便迫不及待上门看戏去,她向来和杨夫人不对头,现在看见她吃瘪肯定是要去嘲弄一番的。 南夫人笑着将丫鬟手中的礼盒放了下来,说道:“这是药材,给你补补身子,想你昨日也是气的不轻!” 杨夫人看着她明显的嘲弄神情,不禁说道:“怎么南夫人心情这么好?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南大人在外头养了一个女人,还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扬州瘦马,南夫人心可真大。” 南夫人一愣神,什么叫做满京城传遍了?她根本没听到过! “你……你胡说什么呢!” 杨夫人见她脸色气的煞白,心里一阵快意,“被南大人养的那个女人亲口在醉卧楼说的,原是没人告诉南夫人吗?” 南夫人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怎么可能,我家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养在南大人在东大街的庄子上,你要是不信大可过去看看便是!”杨夫人满不在乎地说道,以前都是她受气,这次终于可以看见她吃亏的样子,心里真是解气。 南夫人顺了顺气,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南夫人的丫鬟急忙跟着上去,“夫人,您等等呀!” 出了杨府,南夫人气愤地停了下来,“回府叫人去!多叫几个人,我们和那狐狸精算账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清明祈福(1) 丫鬟也不敢耽搁,扶着南夫人上了马车,然后回了南府,叫上许多个家丁就去了南烽的庄子上。 到了庄子上,一个家丁想过去敲门,南夫人怒斥一声:“敲什么敲,给我踹开门!” 里面的荣氏听说南夫人带了一帮人过来了,急忙跑出来,还没开口,就让南夫人一耳光扇在了地上。 “给我打!”南夫人向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不然南府也不会一个妾室都没有,现在看见南烽在外面养了女人,自然是怒火中烧。 荣氏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被家丁摁在地上打得头昏脑涨。 “夫人,打死了就不好了!”丫鬟忍不住提醒道。 南夫人这才存有一丝理智,怒吼道:“将她给我扔出去,谁要是敢让她再回来,我就宰了谁!” 这时候也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思,抬起荣氏便扔了出去。 南氏见荣氏被扔出去了,气还是没消,回府便找南烽算账去。 谢云霜听见这件事,也不过是讽刺一笑,没什么动作,可是过了不久,便听说荣氏找了上门来,想也知道是来找谢青合的,谢云霜怎么可能让她找到,便差人拿了一笔钱,雇人将荣氏连夜送去了云州,确保她这辈子是没办法给回来了,才安心了一点。 此时谢云霜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殿下惦记上了,乖乖在侯府等着容宣的消息,可是许是平谷太远了,想查到什么也不容易,不知觉过了好几天。 可是谢云霜没等来容宣,却的等来了二夫人,还神色匆忙。 “二婶母这是怎么了?”谢云霜问道,还让人帮忙把她外面的披风给摘掉。 二夫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说道:“今天我给你二叔收拾东西的时候,在书房发现了这个,可是我很肯定,这个绝对不是你二叔的!” 谢云霜将信封里面的东西拿了出去,一样一样都是会牵连整个侯府的罪证! “二婶母,你确定二叔没有做过这些吗?”谢云霜问道。 二夫人肯定的摇摇头,“你二叔绝对不会这样做,我明白他的为人,肯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我有怀疑的人,我们一起去老夫人那儿!”谢云霜站起来,让初言为自己梳妆,然后和二夫人一同去了牡丹阁。 老夫人在看见这些罪证的时候,心中大惊,“这是从哪儿来的?” 谢云霜和二夫人相视一眼,说道:“是二叔的书房!” “怎么会在青合的书房发现?”老夫人颇有些不可置信,谢青合的为人她了解,在太子面前办事不容易,怎么还有精力做这些事情! “祖母可记得江玉宁主仆走进父亲的书房之事?”谢云霜问道。 老夫人怎么可能忘记,她不由得怀疑了江玉宁的身份,可是奈何她是杨夫人的外甥女,还有什么好查的。 “你是怀疑江玉宁做的?”她问。 谢云霜摇摇头,“不是!江玉宁虽然鬼鬼祟祟跑到父亲书房,可是我有叫人看着,她们根本没去二叔那里。可是这并不代表,江玉宁不会叫别人做这件事!” 而和江玉宁交好的,府上可就只有谢明珠一个人! 老夫人沉下了脸,如果这件事是谢明珠做的话,她必定不会轻饶。 “让人将明珠叫过来便是!”老夫人说道。 叶嬷嬷得令,便下去叫谢明珠了。 谢明珠一听见二夫人和谢云霜都在,就想到是是什么事,绞着帕子不出声,跟着叶嬷嬷来到了牡丹阁。 “孙女给祖母请安!”谢明珠怯怯地说道。 “我也不跟你打哈哈,这些东西,可是你放在你二叔房里的?”老夫人将东西放在了谢明珠的面前。 谢明珠疑惑地看着她,“孙女不知这个是什么东西呢!” “不是江玉宁让你放在二叔的书房,还会有谁呢?”谢云霜冷冷地问道。 谢明珠低着头撇撇嘴,“说起玉宁,我就不得不抱怨两句了。姐姐你可知道,上次你去杨府闹了一场有多丢人?玉宁不过就是走错路了,你至于吗?害她现在都不敢来侯府了!” “走错路?走错路会在父亲的书房翻东西?谢明珠你知不知道,父亲书房里面,有些东西一旦泄露,便会牵连整个侯府!包括祖母现在给你看的这个,侯府死上下死十次都是不够的!”谢云霜字字珠玑,让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她就算再怎么闹,也不能拿侯府上下的命来开玩笑! 谢明珠瘫坐在椅子上,“怎么可能!她明说了,不会牵连父亲的!” “她?敢问她是谁?”二夫人冷笑着说道,竟想不到害自己的还是亲侄女。 谢明珠心虚地低下头,她对政事一向懂得的不躲,也不知道这些罪证对侯府的影响有多大,如果知道这么严重,她根本不会这样做。 “我们二房竟不知是怎么惹着了明珠,一心想着置我们于死地!”二夫人厉声说道。 这个时候不想一致对外,竟想着和家里人内斗,想来这个谢明珠也是个没脑子的! “上家法,我今日非得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老夫人说道。 叶嬷嬷赶忙拿出鞭子,却还没有动手。 “祖母,我知道自己错了,饶了我这次吧!”谢明珠嗫嚅,她清楚自己犯的错有多大,连求情却是都不大敢了。 “饶了你?谁知道你下次还会不会再犯!”谢云霜反驳,她就知道谢明珠是一个没脑子的,残害自家人的事情都会做! “二十鞭!给我打!”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叶嬷嬷也毫不客气,上前就将谢明珠压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抽。 在谢明珠的尖叫声中打完了二十鞭之后,老夫人便让人将谢明珠给拖下去了。 谢明珠已经是奄奄一息,哪里还有力气说话,任由她们将自己拖了下去。 “祖母,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下去了,这害人的东西祖母还是烧了的好!”谢云霜温声说道。 老夫人疲惫地揉着眉头,“你们都去啦,我也累了。” 谢云霜这才和二夫人一同退下。 “听说云霜前几日打发了一个女人?”二夫人问道,她不仅知道这个,还听说谢云霜打发的那个女人原是来找谢青合的。 “那女人便是荣氏,想必是南夫人找到了她,将她打了出来,她无路可走只好找上了二叔。”谢云霜笑道,荣氏这个人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南氏的义妹,前世谢青合的平妻了。 二夫人眼神有些黯然,虽然这些日子她并没有和谢青合提什么,可是两人之间总是多了一丝生疏,她怎么做得到不在乎呢? “事情解决了便算了,横竖日子还得这样过!”二夫人叹着气说道。 谢云霜也不会安慰人,她的性子和云烟是一样的,容不得沙子,容宣也不会那样做,所以是无法和她感同身受的。 “二婶母将精力放在二叔的身上,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大哥哥的身上,大哥哥是个有前途的,至少他对二婶母是绝无二心的,现下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谢云霜讽刺地说道,谢青时不是自诩爱着云烟吗?府中还不是妻妾成群? 二夫人轻笑,“你这孩子,容宣对你可是真心的,你这样说,可不是堵他的心?” 谢云霜狡黠一笑,“他是除外的!” “好了,你且先回去吧今日这事着实是麻烦你了!”二夫人笑道,拍拍她的手。 谢云霜拂了一礼,“那云霜先回去了。” 见二夫人点点头,她才转身离开。 转眼便到了清明时分,老夫人向来是信佛的,便决定等大家伙儿祭了祖祠,就一同去寒山寺祈福。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清明祈福(2) 阖府上下都是要去的,哪怕谢云霜并不想受这颠簸之苦,也不是不得不去。 待阖府上下准备好了,便浩浩荡荡上了马车,马车在街上形成了一条长龙,看起来颇为壮观,侯府没什么多的,就是人多。 可是祈福本来是一件挺顺利的事情,却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初言,去看看怎么了?”谢云霜说道。 初言走出去,发现原来是后面的一辆马车赶了上来,这样就变成两辆马车挤在了一起,走不得动不得。 “那辆马车是谁的?”谢云霜问道。 初言这才不屑的撇撇嘴,“是杨夫人和江小姐的,怕是为了争一时之气,上次不是教训了她,怎么现在还是学不乖!” 谢云霜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们毕竟是官宦家属,可容不得你编排不是,上次我是占理,才敢那样对她!你去告诉祖母,上次杨夫人还说带江玉宁过来赔礼道歉,怎么今日就在路上堵我们了?这路我们要是让了,岂不是没了脸面了!” 初言得了令,便过去老夫人的车里给她说。 可能是僵持在这里觉得失了脸面,又还耽误时间,杨夫人迫不得已让人退了下去,让侯府先行。 其实谢云霜却是想错了,杨夫人哪是为了争一时之气,只是这几天带着江玉宁上侯府致歉,她们都是闭门不见,好不容易找到了理会,便想在这里给她们道歉,这里也没处躲不是? 一群人到了寒山寺,云霜没有去大殿,而是先去将老祖宗接了出来,然后以老祖宗为首一同跪拜。 江玉宁和老夫人她们就慢了一步,就得在外面候着,看着真真是憋屈,至少江玉宁是这样觉得的。 “我们就算此时进去,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呀!”江玉宁嘟囔道。 杨夫人叹了口气,这几天杨府真的是被这个祖宗折腾的鸡飞狗跳,真不知太子是什么眼光,就把这个女人给安插jin来了。 “且谦让一点,上次你们做错了事,侯府还记着呢!”杨夫人冷冷地说道。 江玉宁仗着自己是太子的人,自然是不把杨夫人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长辈一样看待? “上次事情败了,我们也受到了惩罚,都说了不用登门致歉,怎么夫人你这么顽固呢!”江玉宁不屑的说道。 杨夫人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上次办砸了事情,殿下很不开心,你且不要生事!”锦雾冷冷得说道,江玉宁不动事,可不代表她也不懂,大理寺卿对太子很重要,太子对杨夫人都会留三分面子,怎么到了江玉宁这里就成了不屑一顾。 锦雾一开口,江玉宁就不说话了,谁知道锦雾会不会和太子告状! “我去寺里逛逛,你们自个儿祈福吧!”江玉宁摆摆手,不想在这里自讨没趣,然后往寒山寺的后院过去了。 寒山寺的后院种着许多花花草草,喝汤里面还养着锦鲤,再后面是一大片竹林。 江玉宁从怀中掏出一包药,召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小沙弥,说道:“你就是杨安买通的那个人?” 杨安是杨府的一个奴才,在江玉宁院子里头伺候,所以颇受她重用。 小沙弥双手合起来,“施主有何吩咐,且说吧!” “现在在寺庙祈福的,是侯府的人,你可知道她们的马车在何地儿?”江玉宁说道。 “知道,有专人将马牵去喂粮。”小沙弥说道。 江玉宁了然,然后将手中的药塞进了小沙弥的手中,“把这药喂给马吃了,蓝绿色的马车,你该认得才是!” 小沙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就离开了。 侯府一行人祈福完毕,便去了后院和老祖宗说话,老祖宗在寒山寺过的一向是清静生活,看到云霜她们一同过来了,心里也是开心。 “听说前几日云霜又闹了事,可是顽皮!”老祖宗点点她的额头,嘴上是斥责,眼中却是难掩的宠溺。 谢云霜嘟嘟嘴,“才不是呢!云霜那可是为了捍卫我们侯府,祖奶奶该夸我才是!” 老祖宗笑了开来,还是云霜得自己的心。 谢明珠看了颇为嫉妒,忍着背上的疼痛走了出来,“祖奶奶在这里过的可好?要不要明珠派人送些吃食过来,想必这寒山寺的生活甚是清苦!” 老祖宗却是不悦了,“佛门清静之地,怎么可以乱用荤腥,明珠可还得好好学学!” 谢云霜暗自摇头,又是一个拍马屁拍到马蹄儿上的。 “说起这个,我给祖奶奶带来了君山银针,祖奶奶一向爱这个的,想必上次送过来的已经喝完了才是。”谢云霜说完,就让初言去马车取。 老祖宗又是一阵欢快,“还是云霜想得到祖奶奶的心!” “可不仅我想得到,二娘也是如此呢!前几日二娘得了一串佛珠,巴巴地过来让我给祖奶奶,却是不敢自己送,怕老祖宗不收呢!”谢云霜笑着说道。 柳时若给她投去感激一眼,然后低下头,“哪有云霜说的贵重,不过是小玩意罢了,老祖宗喜欢便好的!” 老祖宗笑看着她,“怎么觉得时若清瘦了许多,可是最近身子不大好?” 柳时若点点头,“最近不大吃得下东西,总是反胃想吐,也不知是怎么了!” 老祖宗却是两眼放光盯着她的小腹,“莫不是有了?可得好好找大夫过来看看!” 谢云霜心里也是一阵惊喜,柳时若可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呀! “也不知是不是。”柳时若淡淡一笑,然后抚着自己的小腹。其实她早已经让罔言过来看了,的确是有了身孕,只不过在这么开心的时候给某人重大一击,岂不是爽快! “祖母,我记得寒山寺主持是懂医理的,不如让主持看看?”云霜已经得不及想要知道是不是了。 老祖宗点点头,然后亲昵地牵着柳时若去找主持。 经过好一番诊治,柳时若的确是有孕一月有余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老祖宗和老夫人,直嚷着要给这个孩子抄佛经,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挂都挂不住了,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腹,谢青时连翰香苑都不愿意来,她又怎么会有机会怀上孩子? 柳时若挑衅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想必姐姐和时若一样开心才是!” 大夫人脸色一僵,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然是开心的,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呀!侯爷有嫡子了,是老天保佑才是!” 柳时若心里却是冷笑,她肚子里的孩子顶多是半个嫡子,真的要成为嫡子,就一定要将大夫人给除掉才是! “只盼着二娘能够一举得男,父亲的忧虑也就解决了!”谢云霜笑着说道,这可是最近唯一一件喜事,谢侯爷缺的不就是嫡子吗? “寒山寺这里孕妇可不适合待着,你们且先回去吧,好生照料着!”老祖宗开口说道,还似有若无地睨了大夫人一眼。 谢云霜敛起笑容,“怎么祖奶奶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祖奶奶拍拍她的手,“你二娘怀了孩子,我还得在这里为她抄经书才是,你们回去就好,你二娘和你投缘,便多去拂柳轩走动走动,别让她闷着了。” 谢云霜听她如此,便也不勉强,小心翼翼扶着柳时若,老夫人带头一同离开了。 谢云霜的马车豪华,她便柳时若过来同自己一起坐,这样,在谢明珠身边行走的马车就只有大夫人一个人坐了。 谢云霜此刻的心情就天气一般,风和日丽,只听得见马车在路上行走的轱辘声。 “你得了,怎么搞的是你自己怀孕一样开心?”柳时若忍不住笑着说道。 谢云霜哼了一声,“二娘肚子里的可是我弟弟,我自然是开心的!” 柳时若无奈一笑,摇摇头,突然,马车一阵晃荡,停了下来,随即听见前头一阵混乱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清明祈福(3) 谢云霜急忙掀开车帘,“这是怎么了,过去前头看看!” 车夫急忙跑过去探查,回来便说:“二小姐的马发狂了,还惊了大夫人的马,二小姐摔下马车怕是不好了!” “大夫人怎么样了?”柳时若问道。 “大夫人好一点,只是磕伤了额头,老夫人差人将她们先送回去了!”车夫一一回答。 柳时若抓着谢云霜的手,一片冰冷,如若不是谢云霜叫自己过来这边,她的孩子竟不知还能不能保住! “二娘快些坐好,仔细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谢云霜扶着柳时若坐了回去,她心里虽然好奇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可横竖伤害到的不是自己在乎的,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马好端端怎么就发狂了!”柳时若喃喃道。 谢云霜皱皱眉头,“回去看看吧,且看谢明珠怎么样了。” 柳时若刚怀上孩子就出了这样的事,岂不是晦气。 “不会谢明珠就这样折了吧?”柳时若闻到,如果谢明珠就这样死了,自己的孩子在府中该如何自处? 谢云霜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谢明珠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不过说来,谢明珠就这样死了的话,大夫人哪里还需要自己对付,怕是她自己就先崩溃了。 倏地,车外传来了杨夫人的声音:“敢问谢大小姐,可有见到我们玉宁?” 谢云霜并没有探出头去,而是淡淡的问道:“怎么江小姐走丢了吗?不巧,还真没看到。” 江玉宁的身份按理来讲没人敢动才是,不想了,兴许是她自己走错地方了。 谢云霜和柳时若刚踏进府中,本想过去翰香苑看看,却不想大夫人在半路拦住了她们,哭着喊着要谢云霜去请罔言过来。 谢云霜沉下脸,“母亲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二娘还怀着孩子,你要是冲撞了可怎么好!” 说句自私的话,谢明珠的死活,她根本不想理会, 大夫人这才擦了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额头上的伤口她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云霜,明珠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就去请罔言大夫过来看看吧!”大夫人哭着道。 谢云霜扶着柳时若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怎生非罔言大夫不可,京中不是还有许多大夫吗?” “已经找了许多个大夫,都让我们准备后事,可是明珠是我的命啊,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去了!”大夫人说着,就开始哭喊起来。 谢云霜心寒,她既然知道孩子都是父母的命,又怎么忍心去抢别人的孩子! “云霜,算是祖母求你了,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就叫罔言大夫过来一看,真要是没救了,便算了!”老夫人一脸哀伤,怎么知道那马突然就发狂了。 谢云霜这才让初言过去找罔言,竟不知谢明珠伤得这么重。 好不容易让人找来了罔言,让他仔细诊治了一番,谢云霜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差不多没救了,浑身上下都骨折了,就算接回去了,也只怕会落下一身病根。 “罔言大夫,可还有救?”大夫人急忙说道。 罔言叹气,一脸凝重,“倒不是没救,只不过以后行走可就可能有些问题,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明珠活着!”大夫人急忙说道,只要谢明珠还活着,她想要的一切自己都会给她弄过来。 罔言当即开了一个药方,让人去抓药,“这服药能给她吊着命,但是顶多两天,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配出续骨膏,可是续骨膏的药材珍贵,你们且先准备好银子去买吧!” 说完,罔言又写下了几味药材,交给大夫人,“这几样药材是必须的,药铺应该都有卖,加起来大约是五十万两银子,你且先将银钱凑齐了吧!” 大夫人脑袋轰的一声,上次换了谢云霜这么多银子,她将自己所有值钱的都变卖了,现在哪里还拿得出五十万两银子,顶多也就凑出十万两! “老夫人,明珠是您的亲孙女,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夫人倏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说道。 她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明珠要是死了,她在这府中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谢云霜冷眼旁观,她所用的珍贵的东西衣裳,一应都是容宣给的钱,上次大夫人还的她根本就没有动用,可是也不代表她会替大夫人出这笔钱,她又不是圣母。 老夫人也是极其为难,她就剩下那么一点嫁妆,要是全给了大夫人,她还剩什么?就这一把老骨头吗? “我一把老骨头,如何能够给你凑齐五十万?”老夫人呵斥道,可是谢明珠毕竟是侯府嫡女,她又不可能见死不救。 大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云霜,“云霜,明珠是你的妹妹,你不会不救她的吧?” 谢云霜为难的看了一眼大夫人,“云霜惯是花钱如流水的,上次母亲还给云霜的已经所剩无几了,云霜以后还是要嫁人的,怎么给母亲凑这钱呀!” 柳时若见大夫人盯着自己,笑着坐了下来,“我这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了,这次是爱莫能助了。” 柳时若巴不得大夫人就这样去了,怎么可能为谢明珠凑钱呀! 二夫人倒还是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三夫人便讪讪开口:“我们三爷是个没官位的,平时也没什么进项,还靠着侯府接济呢,哪里来的钱啊!” 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关键时候竟然没一个人靠得住的。 她也不想想,平时她是一个多么抠门的人。 “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明珠这样去了吗?”大夫人哭喊道,如果明珠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谢云霜挑挑眉,“母亲不能加名著的性命强加在我们身上呀,说的好像救不了明珠就是我们的错似的!” 老夫人想了许久才站了起来,“这样,中公出五万,二房三房凑五万,我给你出五万,云霜委屈些出个五万,剩下的,就你自个儿凑吧,时若如今在孕期,是万万不能拿她的银子!” 大夫人哭丧着脸站了起来,看着chuang上还在昏迷的谢明珠,这加起来不过是二十万,她自己勉强凑十万,可还剩下二十万需要从哪里去凑! “舅舅家中甚是宽裕,应该不会连二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谢云霜掩嘴问道。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让人给自己备了马车,连头上的伤口都没有处理,就这样去了南府。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太子召见(1) 南烽恰巧不在,便是南夫人亲自接见大夫人。 “哟!这妹妹是怎么了?头上的伤怎么摔的?”南夫人赶忙让人扶着她坐下,好像生怕她下一刻就躺下似的。 大夫人坐了下来,哭道:“嫂嫂原是不知的,我们今日去寒山寺祈福,怎么知道明珠的马发狂了,她……她摔下了马车,现在怕是不行了,罔言大夫说能配药救人,可是药材太贵,加起来五十万,我只好……只好腆着脸皮过来借银子!” 南夫人心中盘算了一番,然后说道:“侯府家大业大,怎么连这个钱都出不起吗?” “侯府一年一年败落,又能有什么钱,再加上二房三房是只出不进的。嫂嫂,这些年我拿云霜娘亲的嫁妆也补贴给南家不少钱,你看……” “什么叫做补贴给南家!”南夫人尖锐地打断了她,“那可不是我们求着要的,而且上次你还给谢云霜的钱我们还出了一份呢!” 大夫人见她说话这么难听,心也凉了一半,“这么说,嫂嫂是不愿意是吧?明珠可是你的外甥女,你就狠心这样看着她死吗?” 南夫人气也上来了,尖声说道:“南曲柔!要说狠心,你这个做妹妹的会不狠心?你撺掇着你哥哥在外头养女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我这个嫂子!” 大夫人说道这个便是心虚,眼神有些闪躲,“那女人……原是给谢青合的,我也是为了除掉二房,没想过大哥会在外头养起来。” 南夫人冷哼一声,“这样吧,南家给你凑十万两,多的没有!” 大夫人现在哪里敢说不行,就算给她一万两,她现在也是欣然接受的。 等拿到了银子回侯府,大夫人却还是十分忧愁,她算了算自己私房的,连谢明珠的都给卖了,才勉强凑了十五万,这可是还差了五万。 老夫人心疼谢明珠,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听说大夫人回来了,又急忙走过来,“可是凑齐了钱了?” 大夫人吸吸鼻子,“还差五万!” “你娘家也是个狠心的,竟给你多出五万都不行?罢了罢了,中公给你多五万吧!”老夫人叹气说道,毕竟是侯府的女儿,靠不得外人。 大夫人心中一喜,“母亲,那赶紧让人买药材去吧!” 老夫人让大夫人将东西都给拿了出来,才让叶嬷嬷去账房支银子,派人去将罔言交待的药材给买齐了。 就这样凑了许久,大夫人才勉强买到药材,让罔言给谢明珠接了骨,可谢明珠受尽疼痛,却也是无法恢复到以前了,走路也是不如以前灵敏的。 “续骨膏纵然有用,却也不是灵丹妙药,还需要卧床一月才是。而且我方才去查探一番,那马大框是有原因的,叫人喂了药!”罔言沉声说道,高门大院这种糟心事就是多! 大夫人看着谢明珠被人害成这个样子,猛地回头瞪着谢云霜,“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将明珠害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母亲现在是在过河拆桥吗?我在怎么样也不会主动去害人,母亲若是有证据,大可拿出来,我们去祖母那儿对峙一二!”谢云霜冷笑着说道,要说谢明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恐怕还得从报应说起,大夫人杀了这么多人,还打算这辈子能够善终? 大夫人见自己理亏,便趴在谢明珠身上哀嚎。 “这事儿有劳罔言大夫了,省得你再来一趟,去我二娘那边瞧瞧吧!”谢云霜说道。 罔言忙道是,然后拿着东西退了下去。 谢云霜见他走出去,也跟着一同去了拂柳轩。 直到听到柳时若的胎儿稳定,谢云霜才放下心来,然后拿出老夫人她们送来的一应物品,让他给检查了一遍,确定对孕妇无害,才让人放了回去。 “哪就这么娇贵了,这些东西旁的人都能吃!还需要一一检查?”柳时若笑道,不过说起细心,她可不比谢云霜差多少。 “府中不想要你这个孩子出生的人多的去了,可得小心才是。”谢云霜说道。 “对了初言,你回院子将我库房里头的玉枕拿过来,那可是上好的玉,最是养人的。”谢云霜急忙说道,恨不得将好东西都留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子。 她前世没了好几个孩子,这个孩子许是和自己有缘,还没出生便得了自己的喜欢。 谢云霜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让人备车,准备去国师府。 未曾想,杨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谢云霜过来,杨管家笑着说道:“小姐来得正好,世子爷等了许久呢!” 谢云霜微微一笑,然后由着下人领着去了清风阁。 方进门,容宣就欺身上来,搂住她的纤腰。 “知道我会来?”谢云霜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我味道。 容宣呼出一口气,然后将她抱起,放在卧榻上。 “没有江玉宁这个人!”容宣清冷的声音在她耳旁想起。 谢云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什么意思?所以江玉宁究竟是谁?” 容宣给她调整了一个位置,直到两个人都舒服了,才开口:“具体来说,是有江玉宁这个人,不会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这个江玉宁是找人假扮的,至于是谁……容定正在问!” 谢云霜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容定在问?” 她突然想起了杨夫人问自己有没有见到江玉宁的事,莫非是容宣派人将她掳走的? “她现在在地牢,不过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想必等会儿容定就会有答案了。”容宣冷声说道,他派去跟着保护云霜的人发现了江玉宁想给云霜的马下药,他才会临时让人将她掳过来,横竖这件事杨府也只会低调查,不敢声张。 谢云霜心里怀疑着江玉宁的身份,难道真的和容宣的猜测一般,她真的就是姚清芷? 不一会儿,容定的声音就在门外传来:“少爷,江玉宁是太子的人!或者说,她叫姚清芷!” 谢云霜不可置信从他怀中撑了起来,“怎么可能,她和姚清芷长得完全不一样,而且她的脸……姚清芷不是已经毁了吗?” 容定回答:“那是一种苗疆蛊毒,其实并不是将她的脸改造,而是将另一张脸与她的重合罢了。” 谢云霜却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这是一个多不择手段的人,才能将自己的样貌和身份都改了! “将她暂时收押,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先下去吧!”容宣说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太子召见(2) 谢云霜看着他的脸色,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惊讶的,可能上次已经猜到了才是。 “霜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容宣低声说道,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谢云霜嗯了一声,“你说吧,我听着呢!” “匈奴大犯边境……” “皇上任你为护国将军,让你出征!”谢云霜接下去说道,揪着心口,上一世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容宣蹙着眉头,然后将她的身子扳正,“你怎么知道?难道是谢侯爷告诉你的?” “我上次说了,我梦见你在打仗,然后……你受伤了!”谢云霜低声说道,脸上有些沮丧,这种事她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轨迹。 容宣轻笑一声,“在战场怎么可能不受伤?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是……我梦见的不是小伤,那伤离你的心脏很近,几乎要了你的命!”谢云霜正色道,容宣可能以为这是一个梦,所以不应该相信,可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是命运的轨迹! 容宣吻吻她的脸颊,“瞧你这嘴唇,撅的都成挂钩了,我说了我不会出事,就一定不会的,我会活着回来,回来娶你。” 云霜的忧心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抱着他不说话。 容宣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安安静静让她抱着。 云霜在国师府用了晚膳之后才回侯府,刚回来就听到初言说,太子妃明日召她进宫。 前世的云霜其实并没有和太子妃有过接触,因为她还小,太子妃就嫁给了太子。 云霜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了一夜,翌日,云霜让初言将她亲手为容宣做的战服送去了国师府,然后开始准备入宫。 云霜让初言为自己梳了流苏髻,然后戴上了新打的凤尾玛瑙流苏,换上了烟云蝴蝶裙,优雅精致,却不失活泼,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云霜才入宫去。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司琴亲自出来迎接,见到云霜下来,说道:“谢大小姐请吧,太子妃可是一番好等!” 司琴的态度算不上好,可是谢云霜却不知道她的敌意事从哪里来的。 谢云霜也没给她回应,径自跟着过去了。 等到了太子妃住的玉明殿,云霜只见一女子身着华服,端庄大房,但却失了一丝韵味,就好像是快要枯萎的花朵,少了生气,前世也是听说过太子妃并不受宠。 “云霜给太子妃请安,娘娘万福!”云霜拂了一礼。 太子妃心中的危急在看见云霜的那一瞬间更甚,原以为只是传言太夸张了,却没发现云霜的容颜却是比传言的更精致,难怪容宣那种人都是为她痴迷。 司琴见太子妃愣住了,于是开口叫了一声,云霜是太子让太子妃召进宫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明面上为难才是。 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快快起身吧,都怪本宫,云霜这面容真真是让人着迷极了。” 云霜这才起身,腿有些发麻,“太子妃才是姝色无双,云霜陋颜实在入不了娘娘的眼。” 太子妃轻笑一声,才让她坐了下来,“可别这样说,你这还是陋颜,本宫就要无地自容了,不知本宫此番召云霜入宫,可会太过突然?” 云霜微微一笑,“娘娘召见,乃是云霜的福气,怎么会突然。” 太子妃打量着云霜,以她在杨夫人面前做的事说的话,那可不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女子能做出来的。 “云霜自然一点便是,不必拘谨,你可知本宫召你入宫所为何事?”太子妃敛下双眸,问道。 “云霜愚钝。” 她不是说谎,她根本没见过太子妃,谁知道她让自己入宫是为了什么,横竖没什么仇恨才是。 “皇上身体一天比一天不好了,说句大不逆的话,那就是太子殿下登基指日可待,国师向来是聪明人,想来不会站错位置才是。”太子妃笑道,可是云霜却是听出了一丝威胁。 云霜向来是不受人威胁的,随即说道:“云霜不过是未出阁的女子,并不懂朝堂之事,也不会干涉容宣的一切决定,太子妃不也是如此吗?” 太子妃心里有些发堵,纵然不喜欢她的不识趣,自己却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既然云霜不明白那就算了,本宫也只是因为听过云霜的美名,才想着让你入宫见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在宫中也甚是无趣,云霜以后进宫还是多多陪陪本宫才是。” 云霜心中的冷笑,打了一巴掌给个甜枣,她当自己是什么呢? “娘娘过誉了。”云霜不轻不重地回应。 太子妃突然觉得谢云霜颇为乏味,自己说什么,都只会用这种话来搪塞,当即说道:“如此,司琴,便送谢大小姐出宫去吧!” 谢云霜听说自己可以出宫了,脸上瞬间多了一些活力,看起来妩媚惑人,让太子妃又不禁失神了。 “如此,云霜就告辞了!”谢云霜拂了一礼,说道。 司琴领着谢云霜出宫,却在半路被太子的侍卫徐亮给拦下来了。 “谢小姐,太子有请!”徐亮说道。 谢云霜在心里哀嚎一声,遂又跟着徐亮走了。 徐亮带谢云霜过去的不是太子的东宫,而是书房,这让谢云霜心里有些惊讶,她是容宣的未婚妻,且是没和他见过面的,太子多疑,怎么就愿意让她去书房谈话了? “云霜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云霜顺从地跪了下来,但对于这个救了姚清芷,还为她改头换面,然后让她来害侯府的人,她真的没好感,奈何人家身份尊贵,自己还是惹不起的。 “起来吧!”太子清冷地说道,谢云霜的容颜果然是没让他失望,比起传言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容宣好幸运! 谢云霜低着头站了起来,没说话,等着他开口。 “想必云霜还在想着如何摆脱孤吧?”太子笑着问道, 云霜听见他毫不掩饰的话语,心里突然少了想和他虚与委蛇的想法,抬起头说道:“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让云霜过来?” 太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站起来,慢慢走到云霜的面前,“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和孤说话的人,还是女人!” 谢云霜冷笑,“云霜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太子召见(3) 太子不似八王爷,怎么她好似在他眼中看见一个男人对于女人才会有的欲望。 太子紧锁眉头,背过身去,“孤对你很感兴趣。” 谢云霜悄无声息后退两步,“殿下对一个臣子的妻子感兴趣,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很不悦,他不喜欢云霜的疏离,按理来说,他是太子,而容宣不过是皇室旁支,他的身份尊贵了不是一点两点,怎么谢云霜就情愿选择他呢? “云霜,孤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要你愿意跟着孤,等孤成就大业,必定封你为后!”太子突然回过身说道,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脸,舍不得错开,甚至有一丝迷醉的感觉。 谢云霜已经退无可退,就在门口站定,“你对江玉宁……准确来说是姚清芷,也是这样说的吗?” 太子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不过是一个棋子,不值得你在乎。不过想必,江玉宁现下是在容宣手中吧?” 如果不是,谢云霜怎么会知道江玉宁的真实身份,想必进行了好一番查探,他本来也就没对她寄予多大的希望,所以她知道的事情也没多少,既然事情办砸了,弃掉这颗棋子也不妨事。 “太子殿下如若没什么事,云霜就先告退了,毕竟在这里待太久,会惹人闲话!”云霜不想和他多扯,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太子也不留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出了皇宫,云霜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侯府,谢云霜也没有心情去看谢明珠怎么样了,先去了牡丹阁。 老夫人刚刚休息醒来,听说云霜过来了,便强撑着精神接见。 “云霜是个有福的,太子妃召见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夫人低声说道,声音里还带有一丝疲惫。 谢云霜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无事,只是太子妃在宫中无聊了,让云霜进宫聊聊,不过云霜却是有一件事想告诉祖母的。” 老夫人揉揉眉头,这几日她因为谢明珠的事操碎了心,身体日渐虚弱,侯府多事,让她直叹作孽。 “是什么事,你说吧!” 谢云霜对老夫人早已经是寒了心的,老夫人现下是什么样的状况横竖和她也没关系,便说道:“容宣找到姚清芷了。” 老夫人心中一惊,“你说什么?找到了?人在哪儿呢?” “祖母莫慌,前几日来我们侯府的江玉宁,便是姚清芷,她被太子救了,改头换面,如今却是寻上侯府想复仇来了。”谢云霜悠悠说道,人是老夫人的,给侯府带来什么也是老夫人的罪过。 老夫人果然大受打击,脸色涨得通红,差点一口气就背过气,叶嬷嬷在一旁赶忙给老夫人灌了一口水,为她顺着气,不悦的看了一眼谢云霜。 “原来是太子殿下给姚清芷用了苗疆蛊毒,然后让她换了个样貌,姚清芷被毁了容仍旧不知悔改,还以为是我们侯府害了她,真真是作孽。”谢云霜继续说道。 老夫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姚清芷做下的事差点害了我们整个侯府,却是不能轻饶的,她现在在哪里?” “在容宣手中。”她答道。 老夫人点点头,“不知我这张老脸还有没有用,我想向容宣讨了她来,毕竟是我的娘家的人,也应该由我来处置。” 姚清芷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容宣留着也没用,要是让人知道他动用私刑的话,对他也没好处,想了想,谢云霜点点头。 “祖母若是想的话,我便让容宣将她送来侯府处置便是。” “现在便送过来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老夫人说道。 谢云霜没想到她这么急,便让门外的初言去国师府传个口信。 容宣办事快,而且他的想法是和云霜一样的,就差人将姚清芷表面的那张脸皮给扯下来,将她送过来侯府。 老夫人一看见姚清芷的模样,当即就晕了过去,就连谢云霜都觉得恶心了,姚清芷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太子就给她下了蛊毒,如今脸上的伤已经溃烂,还留着脓水,看起来恶心至极。 因为苗疆蛊毒的原因,姚清芷一开始是察觉不到疼痛的,可是蛊毒没了效用,脸上的疼痛感就加剧了。 “是不是就没想到你会有今天?”谢云霜凉凉的说道。 姚清芷在国师府的地牢里被折磨得够呛,线下看可没有力气伤害谢云霜,所以她也不怕。 姚清芷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但是眼珠子却是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如今老夫人晕倒了,叶嬷嬷忙着照顾老夫人,现下厅里就只有她们两个。 谢云霜站了起来,“现下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吧?想想你千方百计住进了侯府,如果从一开始就没对容宣起什么不应该的心思,你现在还是侯府的表小姐,以老夫人对你的疼爱,以后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是免不了的,再对比一下你现在,你可曾后悔?” 姚清芷根本没力气起来,她的腿骨被容宣的人打断了,只能趴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后悔,我当然后悔,当初将你推出去怎么就没把你刺死!” 谢云霜也不在乎她说的话,点点头坐下来,不再出声。 在外头等了良久,老夫人才醒过来,可能是想到姚清芷还在外面,她竟然强撑着起来,人看起来瞬间苍老了不少。 “作孽啊!姚清芷,你可知错!”老夫人大喝一声,却仍旧带有一丝虚弱,没有什么气势。 姚清芷看都没看她,也不出声,脸上面目狰狞,看起来颇为渗人,她知错?她当然知错?投奔侯府,就是她唯一的错! “祖母,我们侯府也不是会动用私刑的人,清芷妹妹怎么说都是您的侄孙女,我们也不可能杀了她去的,云霜倒是有一个提议,您看看行不行?”谢云霜笑道。 她现在知道了,有很多事情前世今生的轨迹都是不会变的,那么姚清芷的,也不应该变才是。 老夫人点点头,让她说下去。 “是这样的,京城有一户张员外,他的原配不是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吗?当家的每个主母也是不行的,便为姚清芷准备一些嫁妆,让她嫁过去吧!”谢云霜笑着说。 张员外可能姚清芷不知道是谁,可是老夫人却是心知肚明的,他的年纪可是比老夫人还要大上几岁,而且张员外的原配,可不就是他自己打死的。 老夫人心知姚清芷是不可能有好的结果的,如今让她嫁人,之后就和侯府无关了,许是更好一些。 “我不要!我不要嫁人!”姚清芷虚弱的声音自地上传出,如今谢云霜这么厌恶自己,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好让自己安心嫁人,就算是真的嫁出去,怕也是不是什么好人家! 谢云霜微微一笑,“你可能是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侯府对于背叛的人才从来是没有善待的,做了这种事我们也不可能再征求你的意见,你就安心等着嫁人便是!” 话毕,云霜传唤来人,将姚清芷带下去关起来。 “等会儿我就让人求亲去,不知这件事还需不需要和母亲回禀?”谢云霜问道,她可不认为现在的老夫人还有力气处理。 老夫人摆摆手,“你处理便好,只要让她尽快嫁出去,也不用捡什么好日子了。” 得了这句话,云霜才离开牡丹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姨娘有孕(1) 谢云霜做主将姚清芷匆忙嫁出去了,转眼就是五月份,薛浅和程兰县主都纷纷办了及笄礼,一切好像归于平静,谢云霜就忙着照顾好柳时若肚子里的胎儿便好。 五月已经是已经渐渐变热了,云霜又是个苦夏的,特别是容宣上了战场之后,她就越发烦闷。 而大夫人自然是没心情去找她们的麻烦,刚过了一个月,谢明珠的伤才慢慢愈合,方可以下床走动一二。 罔言大夫也说过了,谢明珠的身体是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谢明珠的脾气便变的越发暴躁,脸大夫人都不给分毫的面子,纵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夫人也感到了丝丝厌恶。 “母亲,我的腿会不会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谢明珠每日都在东方阁自怨自艾,动辄打骂下人,现在是越来越让人畏惧了。 大夫人也没办法,好声好气地哄着:“不会的,明珠就算是好不了了,那也是侯府的嫡女,哪家不争着要?” 虽然外人都知道谢明珠受了伤,可是伤到什么程度还是不知道的,只要谢明珠在外面能够和寻常人一般装装样子就行了。 谢明珠的手揪着床单,面目越发狰狞,尖声说道:“什么叫做好不了!我要的是痊愈,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要嫁给容宣,母亲你说过你会让我愿望成真的,我这辈子非容宣不嫁!” 大夫人面露难色,看见谢明珠这个样子她又何尝不难受。 “明珠,姚清芷就是前车之鉴,容宣那么狠心的一个男人岂是我们招惹的起的,还是放下这个念头吧!”大夫人安慰道。 她现下放在第一位的,根本不是谢明珠以后嫁给谁,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谢青时好不容易有了嫡子,心里开心得不得了,甚至还亲自过来翰香苑警告自己好生照顾,一切紧着拂柳轩来,却不知她这个侯夫人做的有多憋屈! 谢明珠却只会给自己添乱,她为了治谢明珠将自己手中的银钱全部花出去了,出门连像样的穿戴都没有,还只能偷偷地在中公挪弄一点两点。 谢明珠冷笑,“姚清芷那个下场是因为她蠢,她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容宣何等优秀,效仿娥皇女英又如何?侯府两个嫡女同时嫁出去,那是对他的抬举!” 大夫人在骗自己,谢明珠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横竖都是嫁人,横竖嫁给谁她这样的破身子都是遭人嫌弃的,那还不如让容宣嫌弃去,她就算没有宠爱,也要去膈应死谢云霜。 玉嬷嬷沉下脸,“二小姐失言了,老奴知道二小姐心里委屈,可是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嚷着嫁给自己未来的姐夫,这话传出去,二小姐的名声岂不都是没了!” 谢明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嬷嬷,“你这个老妖婆能不能不要说话了!你不过是一个贱婢,这里是侯府,不是南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对我大呼小叫!” 玉嬷嬷在南府这么多年,何曾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顿时冷笑着说道:“原是老奴的不是,不应该指责二小姐,如此,老奴便回南府去,夫人身边,老奴怕是待不了了!” 玉嬷嬷也是个烈性子,当即就出去收拾东西,回南府去。 大夫人本想挽留,可是想想玉嬷嬷年迈,也确实是不适合待在南府,便让她回去了。 可是方才谢明珠说的话却是让她不悦,玉嬷嬷怎么说也是长辈,还是心向着自己的! “明珠,母亲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你的病是不可能会好的,你且想想,如果你好不了,你拿什么和谢云霜斗?” 大夫人说着,也忍不住抹起泪来,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求一个嫡子罢了,老天竟然都不肯给她。 谢明珠沉默了下来,勉强将自己的脾气压了下去,看着自己裹着石膏的双腿,竟生出悲戚的感觉来了。 “如今柳时若有了身孕,母亲膝下没嫡子,以后侯府的爵位谁继承还另说,你要是再出事,可让母亲怎么活?”大夫人继续说道。 谢明珠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双目赤红,手扣进了床木,“母亲你说什么?柳时若那贱人竟先你一步有了身孕!” 她在东方阁待了这么久,消息极不灵通,根本不知道柳时若怀了孩子的事情!她才没了孩子多久,怎么就又有了! 大夫人哀怨地点点头,且不说大夫说她身子很难受孕,就算是身子还是完好,谢青时不愿意来自己这里,又有什么用? “母亲,你怎么可以让柳时若比你先生出侯府的嫡子,让她死!让她死啊!”谢明珠尖叫着,侯府的爵位如果被柳时若的孩子继承了去,那她和母亲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柳时若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们? 大夫人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明珠,柳时若现在可是侯府上下的宝贝,她若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们,可不能胡说!” 谢明珠狠狠地扳下她的手,“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啊,如果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我们还有什么?” 大夫人放开了她的手,她又何曾没想办法,要做的不动声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珠病了,侯爷却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真真是让人寒心!” 谢青时从来无情,这个大夫人是知道的,可她偏生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听说……侯爷这几日都是宿在沈姨娘的如意阁,也不知道沈姨娘使了什么手段,白日里还要了几次水。”玉敏怯怯地说道,白日宣淫在高门大院最是忌讳的。 “可不能仗着侯爷宠爱就如此放肆,叫她去翰香苑跪着,等着我回去!让安兰以后在我身边伺候,玉敏你交待下去!”大夫人说道,然后整了整衣衫。 玉敏得了令就走出去,心想沈姨娘也忒不好运了,正好遇见大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 沈姨娘听见大夫人传唤,心里却是有恃无恐,跟着玉敏去了翰香苑,一言不发跪了下来。 大夫人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才回去翰香苑,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姨娘,眼中泛着冷光。 “你可知错?”大夫人冷声说道。 沈姨娘垂首,微微勾起唇角,“贱妾不知错在何处?” 大夫人让人端出来座椅,坐下说道:“做出这样的事,你还不知道错在何处?侯爷身子骨算不得强健,你竟如此怂恿侯爷如此沉溺寻欢作乐,你不过是个姨娘,在府中也就是个下人,在这里还敢反驳我!” 沈姨娘额头冒出了细汗,“贱妾万万是不敢的,怕是夫人误会了才是!” 大夫人听着她的声音有一丝虚弱,可是这个时候放手岂不是失了面子,以后这府中还有谁会听自己的话,当下便说道:“莫不是你觉得我冤枉了你?” 沈姨娘喘着气,手捂着肚子,说道:“贱妾……贱妾肚子有些疼,夫人能不能让贱妾起来回话?” 新备提为大丫鬟的安兰上前一步说道:“夫人,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安兰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姨娘直直的躺了下来,晕倒在了地上。 大夫人心里一慌,跪了半个时辰罢了,怎么就这样不中用。 “将人抬回如意阁,叫个大夫过来!”大夫人说道。 安兰这才让人抬起沈姨娘,回了如意阁。 大夫人心里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会儿,也跟着过去了。 等大夫过来诊治之后,大夫人心里的不安果然是被证实了,沈姨娘有了身孕,这对还没有嫡子的她又是一个打击! 虽然是一个姨娘,可是对于子嗣不丰的谢青时来说,还是值得开心的,当下便放下手中的事物去了如意阁,在路上还听说了沈姨娘是怎么晕倒的,不禁觉得南氏肚量竟小到这种程度! 一切都和沈姨娘预料地一般,她醒来便看见谢青时守在身旁,便娇声叫了一声“侯爷”。 谢青时握住她的手,“今日是委屈你了!” 大夫人咬牙上前,“妾身也是为了侯爷的身子着想,况且……” “够了!你还要为自己的恶毒找多少借口?”谢青时大喝一声。 沈姨娘挑衅一笑,那表情就像是在说:这才是我的还击! 大夫人咬着唇低下头,“妾身原不知沈姨娘怀孕了,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叫妾身一声母亲的,妾身怎么可能容不下,侯爷着实冤枉妾身了。” 谢青时对南氏怎么说都是念着旧情的,不然早就提休妻了,当下也放软了语气:“以后注意着便是,府中时若也怀孕了,你也辛苦一些。” 说完,谢青时又交代了沈姨娘几句,才离开。 谢青时方走出如意阁大夫人就抬起头,抬手便扇了沈姨娘一个耳光,也不管沈姨娘的贴身丫鬟荷香还在这里。 沈姨娘撑起虚弱的身子,感到小腹隐隐作痛,脸上迅速肿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姨娘有孕(2) “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让你伺候侯爷那是我抬举你,你以为可以母凭子贵?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安稳生下来,还得看我愿不愿意让你生下!”大夫人厉声说道,她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让一个妾室骑在头上的地步。 沈姨娘着实被她吓到了,大夫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以前侯爷的妾室被她发卖了,侯爷都未曾说一句不是。 “大夫人就不怕我告诉侯爷?”沈姨娘问道,声音却又一丝颤抖。 大夫人冷笑,“我怕,我当然怕!据我所知,沈希芸你还有一个亲生哥哥在侯府做账房先生吧?这些年他吃了侯府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可以将你送上侯爷的床,就可以把你们兄妹俩拉下地狱!你尽管一试!” 沈姨娘不是什么小姐,只不过是大夫人身边一个颇为开脸的丫鬟罢了,大夫人为了巩固自己再侯府中的地位,自然是要送些自己身边的人在谢青时的身边的,可却想不到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让她生了异心。 如今大夫人的话却是对沈姨娘起到了震慑作用,当下也不敢再反驳大夫人的话了。 “是贱妾的错,烦请夫人原谅,贱妾在侯府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还请夫人怜惜,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沈姨娘哀求道,如果在侯府大半辈子,却连一个害羞都没有,那等她容颜苍老,她还有什么? 难不成就在这高门大院度过一生,等着谢青时的厌恶吗? 大夫人听见她的话,心里这才觉得稍微解气了一些,说道:“这个孩子你不能留下,我有用处!” 在大夫人的心中,这些庶子不过是一个工具,利用的好那就是有价值,利用的不好那还不如现在就流了。 沈姨娘抹着泪,想下床去求她,可是腹部的抽痛让她不敢动,“大夫人,这是一个生命啊,您还没有嫡子的不是吗,等贱妾生下了这个孩子,您可以抱过去养,就当做是您的孩子不行吗?” 大夫人冷哼一声,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你说轻巧,我告诉你,我不会要你们生下的庶子在继承这个侯府!不仅你的,你以为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动?我不会让你们这些贱人,有丝毫的母凭子贵的机会!” 沈姨娘心中泛冷,眼前的大夫人根本已经泯灭了人性,或者说,她已经疯了! “那怕让侯府落入一个外姓人的手里,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大夫人继续说道。 沈姨娘心里已经绝望了,大夫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除了听从,她似乎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夫人,老夫人有请!”安兰在外面说道,她现在才真正见识到大夫人的阴狠,她就在外面,大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见了,心想这世间的每一件事都是由因果的,也难怪大夫人这一辈子注定无子。 大夫人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她不是病了,还叫我过去做什么?” 安兰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大夫人呼出一口浊气,方才的愤怒已经消了大半,冷静了一些。 “你好生养着,等我有了计划自然会告诉你的,在我利用这个孩子之前,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你听见了没有?”大夫人厉声说。 沈姨娘抹了泪,闭上眼睛点点头。 大夫人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如意阁,而后去了牡丹阁。 到牡丹阁之前,大夫人还差人回翰香苑去取了自己剩下不多的人参过来给老夫人。 “听说老夫人身子不好,这人参给老夫人补身子最是合适的。”大夫人笑着说道。 老夫人依旧躺在chuang上,看都没看她,“听说沈姨娘怀孕了。”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随后笑着说道:“是的,还是刚刚查出来的,只盼着这一胎能平安生下来才是。” 老夫人哼了一声,“能不能生下来,不是取决于你吗?” 大夫人委屈地低下头,“却是不知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媳妇是万万不敢害这孩子的。” 老夫人人老了心却是没有瞎的,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从她进侯府大门开始便知道,不然哪个闺阁女儿会没进门就先生下孩子的? “别在这里和我打哈哈,南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我话先撂在这,你要是敢对时若和沈氏的孩子下手,我便让青时休了你去!”老夫人气愤的说道,侯府大房子嗣稀少,这从中有多少是大夫人的手笔,她已经不去追究了,现下大夫人是无望生出嫡子了,柳时若的孩子一定不可以出事! 大夫人咬了咬牙,直到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才松口。 “大房出的孩子都是叫媳妇一声母亲的,我怎么舍得对他们下手,老夫人只管放心便是。”大夫人笑着说道。 老夫人闭上眼睛,“你离开了,我也累了,莫再生出那么多事,侯府的夫人就只会是你,这一点不会变。” 大夫人拂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方走出牡丹阁,脸色就变得阴鸷起来。 侯夫人的位置?等柳时若的孩子成了侯府世子,她还有什么位置可言?不被人害死都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侯夫人的位置。 她和谢云霜柳时若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五月的牡丹已经陆续开了,大夫人看着满园的娇艳,对比着自己苍老的脸孔,竟觉得格外憎恶起来。 大夫人倏地跑上前将花园里的牡丹都给扯了下来,霎时间地上都是牡丹花瓣的残碎。 “大夫人,这……这都是老夫人喜欢的牡丹花,可摘不得啊!”安兰低声劝说道,一脸的心急。 大夫人猛然回头瞪着她,嘴角却是挂着一抹笑容,“我不是侯夫人吗?怎么我看不顺眼的花瓣,还摘不得了?” 大夫人不由得打量起安兰的样貌来,如今一个丫鬟都比自己好看,她又要从哪里来的安全感呢? 安兰后退了两步,她感觉到大夫人的眼神好像要嗜血一般。 “大夫人息怒吧,老夫人也是为了大夫人好。”安兰劝说道。 “安兰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大夫人问道。 安兰急忙低下头,“回夫人,夫人刚进侯府的时候,奴婢就跟着夫人了的!” “这么久了……”大夫人看着她的样子,不知觉自己已经进了侯府多年了,这么多年她为侯府劳心劳力,她将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谢青时,究竟得来了什么。 “是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夫人进府的时候,奴婢才九岁呢!”安兰接着说道。 这句话却是将大夫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你是在说我老了吗?” 安兰急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大夫人看着满地的花瓣,狠狠地用脚碾压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离开。 安兰心里却是无比地害怕,大夫人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莫不是已经疯了? 谢云霜听说了大夫人在花园的行迹,颇为不屑地问道:“为了什么?莫不是老夫人责骂了她?” 初言嘟着嘴摇摇头,要她说,大夫人哪里有侯夫人的风范,还不如早些换人呢! “应该是因为沈姨娘怀孕的事儿吧!”初言随意说道。 谢云霜猛然抬头,放下了手中的荷包,“你说什么?沈姨娘怀孕了?” 初言捂着嘴,闷声说道:“难道奴婢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小姐吗?三房的何姨娘也怀孕了,许是侯府时来运转,同时这么多个人怀上孩子。” 谢云霜站起来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莫不是我不问,这件事你就打算这样瞒着了?” 初言捂着额头觉得委屈极了,“奴婢以为已经告诉小姐了呢,这件事大家都传遍了,大夫人让沈姨娘罚跪,沈姨娘晕了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怀孕了,听说侯爷还斥责了大夫人,真是大快人心!” 谢云霜却是不理会她的啰嗦,径自走了出去,初言立马跟上去,“小姐您等等我,去哪儿呢!” 谢云霜去的地方也没有其他,就只是去了拂柳轩罢了。 柳时若看见谢云霜匆忙过来,心里也想到了什么事,便说道:“你知道沈姨娘怀孕的消息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悠闲的样子?”谢云霜急忙问道。 柳时若感到莫名其妙,笑着问道:“不然你觉得我现在要是什么样子?不过是一个庶子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云霜呼出一口气,“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寄养在南氏的名下的话,他可就不是庶子了!” 柳时若听言,心里却是觉得不对劲了,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上次南氏的孩子我能给做得心安理得,却是因为知道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罪有应得。可是现下沈姨娘的孩子,我本身也是一个怀着孩子的人,却是下不了手的。”柳时若轻声说道。 谢云霜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前世南氏和自己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一个孩子的命就能相抵的,可是她和沈姨娘吗,却是没有多大仇恨的,岂能就这样害了她的孩子去。 第二百二十章 五峰之行(1) “如今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谢云霜叹道,侯府大房子嗣不丰,却不知道是谁做的孽。 “且走着看吧,南氏那种性子,怎么容得下自己养一个姨娘的孩子。”柳时若宽慰道。 谢云霜的心情却是没有放松一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没了的孩子,真真是刻骨铭心的痛。 柳时若不由得接下去说道:“国师已经去西北半月了,听我哥哥说打了好几场小仗,都是胜利而归,却不知国师有没有传信回来?” 这话题一转,云霜霎时担忧起容宣来了,摇摇头说道:“西北离京城多远呀,哪就这么容易传信回来,二娘好歹还有柳将军可以知道消息,我却是无从得知的。” 柳时若微微一笑,“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活像是深闺怨妇。” “二娘莫要嘲笑我了,若是父亲上了战场,你也会这样担忧的。”谢云霜嘟着嘴说道。 柳时若叹气,谢云霜却是想错了,她怎么会为谢青时感到担忧,以前是为了怀上孩子,现在是为了生下孩子,她所有的一切不是为了谢青时这个人,而是为了侯夫人这个位置,她已经过了幻想爱情的年纪了。 谢云霜见她脸色微变,心里也想到了,“是云霜说错话了,可是二娘和父亲相处了半年多了,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柳时若摇头,轻声说道:“你父亲心里装着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这府中的任何一个女人,我感觉得到,但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想必你应该知道。” “你是想说我母亲吗?”谢云霜讽刺说道。 她最不屑的,就是谢青时自诩深爱着云烟,那对云烟来讲,是一种亵渎。如果云烟还在世的话,会不会她最不齿的,就是侯府的日子。 云烟和大夫人同龄,比柳时若大不了几岁,当年云烟和谢青时结为连理,恩爱非常,那可是京城的一段佳话,谁说起谢侯府不会谈起他们的鹣鲽情深。 柳时若也见过云烟,只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之前了,她还不曾及笄,那真真是一个奇女子,云霜如今的性子,怕是大部分都是来自云烟才是。 “爱和忠心从来都是两回事,云霜,你父亲是侯爷,他能给你母亲爱,却没有意识到你母亲需要地不仅仅是爱,说来你母亲也是烈性子,若是她还在,侯府岂不就是她的天下了?”柳时若感叹道,更何况云烟深得老祖宗的喜爱,在府中该是如鱼得水才是。 谢云霜只能说自己的思想可能太超前了一些,虽然云烟做的事激烈,可是她却是认同的,以后容宣,她也不是不会接受纳妾这一事的。 “侯府从来就不是母亲想要的,我想在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理解母亲的,如果没有我的牵绊,可能她会走得更潇洒一些才是!”谢云霜笑着说道。 柳时若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谢云霜回到姻和园,初言就来回禀,说是秦国公夫人过来了,没有去老夫人那里,只是来找自己的。 云霜赶忙出来接见。 秦国公夫人打量了一下云霜的房间,忍不住赞叹道:“听说国师疼爱云霜,如此一看,却是真的。” 她也有女儿,秦瑶在秦国公府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极受宠爱,如今看了云霜的房间,竟觉得自己是不是亏待女儿了。 云霜脸颊微红低下头,“夫人过誉了,不过是房间而已。” “就是一个院子,尚且舍不得你受了委屈,国师这样的夫君,可是难得!”秦国公夫人笑道,想着若是以后也能够给秦瑶找一个这样的夫君,她死也瞑目了。 “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谢云霜问道。 不过是上次见了一面,她和秦国公夫人可算不上熟悉,她这次来可是让自己吃惊了。 “上次你可是因为受我之邀才受伤的,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过来探望,如今可是大好了?”秦国公夫人温声问道。 她牵过云霜的手,然后将她的袖子给拉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臂,心想云霜这欺霜赛雪的肌肤真是随了云烟,可惜手臂有一道伤疤,坏了这美感。 “可还疼吗?”她问道。 云霜极少有长辈这样关心,她上次受了伤,谢青时可是一句话都不曾问过,当下心里有点感动,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秦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也真是为难你了,听说伊人轩那儿的玉肌膏用来祛疤效果极好的,便差人为你买来试上一试!” 谢云霜将袖子放下,笑道:“有的有的,只不过不能一时间见效罢了,当日夫人邀约乃是好意,云霜受伤那是意外,怨不得夫人的。” 秦国公夫人心里宽慰了许多,知晓云霜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我今日前来,还是因为听淙绮长公主多次推荐你制的胭脂,心里一直想着上门讨要,淙绮长公主每次在我面前炫耀,让我实在是心痒,今日只好上门讨要了!”秦国公夫人说道,京城中许多贵妇都想要云霜的胭脂已久,只是碍于无甚交情不好上门,所幸上次与云霜谈过一二,才好上门索要。 云霜忙道:“夫人想要的话,差人过来说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过来,让云霜着实惭愧。” 秦国公夫人听言,心里对她的印象却是更好了,拉着她站了起来,“如今随我一起去采买制胭脂的一应物品,这银钱可是不能够让云霜出的。” 谢云霜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便也不再客气,随她一同出去采买。 本来是想着买完了一应物品便是了,秦国公夫人却非拉着云霜去了万福楼,给云霜挑选了几样首饰作为谢礼,才让云霜离开。 云霜带着东西回到了府中,初言就急忙迎了上来,“小姐快些回院子,国师派人传来消息了!” 谢云霜赶忙将手中的东西都拍到了初言的怀里,跑去了姻和园,因为心急,也是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容宣派来的人是手下的一个亲信肖奈,云霜见过,但是却不如容定来得熟悉。 肖奈单膝跪地,“属下参见谢小姐!” “快,快起来,容宣可是让你带了什么音信?”谢云霜迫不及待地说道。 肖奈起来之后,将怀中的信双手奉上。 谢云霜等不及立刻拆开了信封,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手掩嘴,还好,还好没有受伤! “谢小姐,这后面的东西是西北特产,是世子让属下捎回来的!”肖奈忍不住打断。 谢云霜急忙擦了眼泪,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你可还要回去的?” 肖奈点点头,“属下此番就是为了给谢小姐送东西的,世子不放心别人。” “初言,你带肖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备些点心,我进去写封信,劳烦你为我带过去!”谢云霜急忙说道,然后就跑进了房里,生怕肖奈就这样走了,就错过了回信的机会。 等洋洋洒洒的整整写了三页有余,谢云霜才塞进了信封,盖上了自己的印章交给了肖奈。 可是谢云霜还是不放心地再三问道:“容宣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你们世子真的是没有受伤吗?” 肖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世子本来被箭射中心口,可是世子穿得战服也不知是什么布料所制,箭并未伤到世子半分,只是心口淤青了些许,并不碍事!” 谢云霜直道是佛祖保佑,心里放心了不少。 而初言却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佛祖保佑,那是小姐您保佑呢,那战服可是小姐亲自缝制的!” 谢云霜不理会初言的话,继续问道:“你此番回来还有什么事吗?” “虽是军中机密,可是世子说了小姐是可以信任的,属下便说了吧!属下是先进宫见了皇上才过来侯府的,军中粮草不够,当今圣上却不知为何不下旨发放粮草,若是这样下去,世子怕是挨不了多久!”肖奈一字一句说道。 谢云霜觉得甚是奇怪,前世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如果从京中运过去粮草怕也是可还来得及?”谢云霜问道。 肖奈叹气,“军费不够!” “你们还缺多少粮草?只管说便是,我尽可能帮你们筹集,你们可还缺其他东西?”谢云霜心里慢慢盘算着,只盼着不要超出自己的预算便是了。 “还需要箭,昨日属下入宫,未想圣上根本不见属下,更不要说下旨发放物资了!”肖奈气急败地说道。 谢云霜皱着眉头想了想,她记得云烟留给自己的一个铺子是专门冶铁制兵器的,也不知老天是不是算好了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五峰之行(2) “你们还缺多少支箭?”谢云霜问道。 “粮食五千石,三十万支箭,小姐可不要为了这个勉强自己!”肖奈忙道。 “两天之后我会把东西交给你,京城郊外见!”谢云霜说道,然后让初言送肖奈离开。 肖奈其实心里很是犹豫,两天时间真的可以凑齐这些东西吗? 谢云霜在肖奈离开以后,就开始盘算自己名下的店铺,冶铁厂有三个,制造兵器的还有十个,不过是分散在京城各地,京城粮店众多,凑齐五千石的粮草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有钱就够了。 谢云霜给了初言一万两银子,让她去各个粮店凑齐五千石的粮草,随后去找了柳时若。 “制兵器的铺子?”柳时若蹙着眉头,“你要这个干什么?” 谢云霜急忙说道,“我需要三十万支箭,运到战场,当今圣上根本靠不住,压住了粮草不发放,如果容宣他们粮草不够和兵器不够的话,这场仗,必败!” 柳时若恍然,“我哥哥前几日说,圣上龙体抱恙,如今在批奏折的根本不是皇上,而是……太子!” 谢云霜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报私仇,如果容宣能够死在战场上,对太子来说那肯定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太子估计还会强行给他盖上一个罪名! “卑鄙无耻!”谢云霜咬牙骂道,真的从来没有见过真的卑鄙的男人,容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他坐享其成还不够,还要在背后给容宣捅刀子。 “你如果想要三十万支箭的话,我可以让我哥哥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名下的几个铺子不一定能够在两天之内凑齐,但是他一定可以!”柳时若低声说道。 柳时若告诉谢云霜之后,就让红衣随她一同去了将军府,柳时无接到了柳时若的口信,一早就备好了马车,带着谢云霜去了五峰山。 五峰山是地势险要的山脉,而且在京城之外,山上还有一个五峰寨,里面都是土匪,大多是以前在京城外面的流民,因为是在天子脚下,他们也不敢打家劫舍,可具体他们是靠什么为生,云霜并不清楚。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初言心里有些不确定,别事情没办成,还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好了。 云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去五峰山吧!” “谢小姐,我们是要去五峰山的五峰寨!”红衣说道。 初言叫了一声,“那可以土匪窝,我们小姐怎么能够去那种地方!” 外面的柳时无轻笑了一声,“初言姑娘就放心吧,五峰寨虽然是土匪窝,可他们从不做打劫的勾当,五峰山铁矿丰富,他们以打兵器营生,朝廷许多兵器都是跟他们买卖的。” 听言,初言心里才放心一点。 随后不久,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初言和红衣先下车,然后扶着谢云霜下车,只见洋洋洒洒“五峰寨”三字映入眼帘。 “谢小姐且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过去找个招呼!”柳将军笑着说道,然后先过去和门口守着的两个人谈话,后来五峰寨的大门开了,柳时无招手让她们进去。 初言急忙给谢云霜戴上帷帽,因为路不平坦,初言仔细扶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摔着了。 五峰寨里头其实就像一个小村庄,里面的人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见到生人,看见谢云霜一行人眼中都有一丝戒备。 随后,谢云霜见到从一间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眉目粗犷,长得算是不错, “柳兄,许久不见,下面的人说是你来了,我还不信呢!”只听那男人一声大喝,几乎是吓了谢云霜一跳。 “此番却不是我寻你,来文冲,为你介绍一人。”柳将军搭着他的肩膀,让了开来,让云霜上前。 “这位是侯府谢大小姐,谢小姐,这位是洛文冲,五峰寨当家的!”柳时无说道。 洛文冲现在才发现这里多了一位谢云霜,不禁挠了挠脑袋,为自己刚才的粗鲁有些不好意思。 “洛公子有礼了!”云霜福了福身子,说道。 洛文冲一抱拳,笑着说道:“叫在下文冲就好,叫洛公子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们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随便叫外男的名字!”初言不悦地说道,毕竟不是京城里头的,太过粗鲁了一些。 洛文冲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小就在五峰寨长大,却是不懂京城的那些虚礼的。 “初言不得无礼!”谢云霜轻斥一声,现在是她们有求于人。 “不过……不知谢小姐前来,所为何事?”洛文冲问道。 柳将军哈哈一笑,“文冲,我可以为你带来一桩大生意啊!” “进去里头谈吧!”洛文冲让开身子,让谢云霜走进去。 五峰寨这里自然是不如京城豪华的,一切都是从简,更何况洛文冲不过是一个男子,屋子里头更是简洁了。 “敝舍简陋,还望谢小姐见谅!”洛文冲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谢云霜摘了自己的帷帽,然后打量着这用竹子做的桌椅,觉得颇为别致。 洛文冲却是一时间看呆了,五峰寨不是没女人,可是像谢云霜这么好看的,却是他活了将近三十年都没见过! 山寨里头的女人也是要干活的,她们手又粗又黑,她们的腰就跟水桶似的,哪像谢云霜的手指跟青葱似的一样嫩,怕是一折就该断了吧,她的腰盈盈一握,怕是还没自己的手掌宽。 “你……你好生无礼!”初言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谢云霜,忍不住斥责。 谢云霜倒是看着这竹子做的桌椅,并没有注意到他。 洛文冲挠着脑袋,脸色绯红,“是在下鲁莽了。” 谢云霜倒是补介意,径自说道:“我此番来这里的目的,是听说贵山寨会制兵器,我需要三十万支箭,两天之内!” “谢小姐,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要这么多支箭?”洛文冲奇怪的问道,她看起来可不是习武之人。 谢云霜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未来的夫君如今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军费不足,兵器不够,我在为他筹集,两天时间三十万我知道有点赶,但这是为了赶走匈奴!” “我们库存其实还有二十万,两天凑齐三十万并不困难,行!这单我们接了!”洛文冲说道,心里却是忍不住失落,她原来已经定亲了,不过就算没定亲,她那样的娇娇小姐,自己也是陪不上的! “如此,那两天之后烦请洛公子差人将东西送到京城郊外,不知洛公子需要多少钱?”谢云霜笑道。 洛文冲略微计算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是谢小姐亲自过来,还是为了战场上的战士,我便收十万两便行了!” 谢云霜笑着拿出了二十万两,放在桌上,“就算是我亲自来,也不能让洛公子吃亏才是,这钱你收着,五峰寨的百姓还需要生活呢!” 洛文冲也不客气,直接将钱收下了,心想这位小姐一出手就是二十万,怕是富贵家庭,自己就算能娶到,怕也是没钱养。 谢云霜起身,方想开口告辞,突然门被踹了开来,一个女孩怒吼道:“那个狐狸精在哪儿!” 洛文冲急忙站了起来,“麦心遥你胡闹什么呢!” 麦心遥是上一任寨主的女儿,打小就在洛文冲身边转悠,一听到别人说有一女的过来找人,就立刻跑过来了。 “我……我听说有狐狸精来找你!”麦心遥委屈的说道。 谢云霜脸色一冷,回头打量了一下她,皮肤略黑,穿着麻布衣裳,还算是清秀。 麦心遥却是没那么冷静,谢云霜太美,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能不有危机感吗? “我是已经定亲了的,而且我此番过来是为了谈生意,不知这位小姐说的狐狸精,是谁?”谢云霜冷冷地说道。 麦心遥一听是自己搞错了,便不敢说话了。 谢云霜没心情和她闲扯,便说道:“烦请洛公子如约将东西送到京城交待,云霜告辞了!” 洛文冲送他们一行人出了寨,还舍不得离开,盯着早已经没了马车影子的方向。 谢云霜回了侯府,收到消息五千石的粮草已经凑齐了,现在只剩箭了,随后又想起秦国公夫人上门讨要的胭脂还没制好,便又拿出材料开始配制,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个时候才可以静下心来。 翌日,谢云霜将制好的几盒胭脂亲自送上了秦国公府,秦国公夫人听说云霜过来,赶忙出来迎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所谓秦瑶 “夫人出来作甚,云霜可是承受不起!”谢云霜急忙上前扶着。 秦国公夫人挽着她的手,然后带着她进了大厅,让人奉了茶。 云霜将手中的胭脂放下,“也不知怎么夫人喜欢哪种,便各制了一盒,赶明儿夫人用了,觉得喜欢哪种差人告诉我,我再给您制!” 秦国公夫人迫不及待打开了胭脂闻了闻,“果然不同凡响,我上次在伊人轩那边买的胭脂,比起云霜制的可是差远了!” 谢云霜微微一笑,状似抱怨道:“夫人惯会哄人的,云霜技艺拙劣,哪儿就比伊人轩的要好了?” 秦国公夫人笑了出来,说道:“我是知道为什么淙绮长公主如此看重你了,云霜果然是好孩子,长公主可是没有看走眼的!” 谢云霜还未回话,便看见一妙龄少女走了进来,亲昵地跑到秦国公夫人身边,“母亲有客人怎么也不告诉我,让我好找。” 秦国公夫人爱怜拍拍她的手,“怎么还是如此不稳重,算来云霜还比你小,该叫你姐姐才是!” 谢云霜心里已经明了,想必这位就是秦国公夫人的嫡女秦瑶,秦瑶可不像自己,她在秦国公府那是掌上明珠,只不过她不常参加宴会,就算参加了两人也是没有交集的。 “云霜见过秦小姐。”谢云霜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秦瑶却是看起来不那么给面子,说道:“听说云霜擅长制胭脂,京中贵女可都是比不上云霜的!” 谢云霜心里真真是觉得无辜,又一个莫名其妙对自己有敌意的,不过也不算是莫名其妙吧,她是知道秦国公府有意和定国公府结亲的,容宣是独子,如果结亲的话,就应该是秦瑶和容宣了。 “不过是粗陋技艺,算不得什么的,秦小姐过誉了!”谢云霜不动声色说道。 “母亲,我看我和云霜颇为投缘,便让我和她在府中转悠转悠吧!”秦瑶撒娇道。 秦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云霜可有时间?若是没有,也不要勉强才是!” 谢云霜敛下眼眸,“既然秦小姐相邀,云霜自然是不好拒绝的才是。” 秦瑶带着谢云霜到了花园就停下,然后回头说道:“我还以为容宣眼光有多好,如今一看,不过尔尔。” 谢云霜丝毫没又被她的话影响,说道:“别的可能云霜不够好,单这皮相却还是有些看头的!” 秦瑶虽然是个美人,也会打扮自己,可是容貌是天生的,她还真比不上云霜好看。 秦瑶讽刺一笑,不屑地看着谢云霜,“莫非你就用这副皮相勾引道容宣的?枉我一直都以为容宣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现在真真是让我失望透了。” 云霜心里却觉得更加讽刺,她有什么资格对容宣失望?明明容宣未来的妻子是自己不是吗? “秦小姐怎么就非要说的自己好像和容宣很熟悉一般,据我所知秦小姐还未出阁吧?你不觉得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吧?”谢云霜淡淡的说道,仿佛方才她辱骂自己的话都不存在一般,不过她保持风度给的可不是秦瑶面子,而是秦国公夫人。 秦瑶勾起唇角,“你可能不知,自打我出生开始,我父亲便打算让我和容宣定亲,如今被你捷足先登,我却是不可能放弃的,但我也不是不容人的性子,容宣真喜欢你,让你做一个平妻我也是不在意的。” 这番话说出口,云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心里真真是觉得这个秦瑶有幻想症。 “你笑什么?”秦瑶气急败坏的说道。 云霜笑得眼泪都出来,听见她的话,这才勉强停了下来,“是这样的,我和容宣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秦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她! “我和容宣才是一对,你原就是插足者!”秦瑶嘶喊着。 她从小打到都被灌输了以后会嫁给容宣这个想法,结果一朝之间就传来了容宣和谢云霜定亲了,还是皇上赐婚,她简直气到吐血,哪怕进门做一个平妻,她也是不会放弃的,更何况定国公府和秦国公府原是由口头之约的! “那么我们便出去宣扬宣扬,看看此事谁是插足者!秦小姐这幻想症着实是病的不轻,该找人来看看了。”谢云霜冷冷的说道,没心情在这里和她扯,转身便要离开。 秦瑶赶忙拦住了谢云霜,“我和容宣打小便说好了要定亲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要是容宣不娶我,我便这一辈子都不嫁人,我倒要看看容宣怎么对得起秦国公府!” 谢云霜却是什么没有说,挥开她的手,离开了秦国公府,可是秦瑶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的脸上神情,那分明就写着“神经病”三个字! 如果不是秦国公夫人的话,她真的不想上门来,无端端多了一个情敌真是晦气。 谢云霜气闷地回到了侯府,又给容宣写了一封信,整整两页都是控诉他还有一个不明未婚妻的事,看着初言将这封信拿去交给了肖奈,心里才好受一点。 大夫人听说秦国公夫人亲自上门找谢云霜,心里却是气急,谢云霜现在本就受淙绮长公主的看重,如今京中众位夫人都愿意亲近她,着实是让人嫉妒。 她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当即就递了帖子去了秦国公府。 秦国公夫人可是知道南氏什么性子的,听说她递了帖子,心里本是排斥的,可是奈何她是云霜名义上的母亲,也不好驳了云霜的面子,便出去接见了。 “夫人安好,许久未上门,倒是生疏了些。”大夫人笑着说道。 秦国公夫人让人奉茶,然后说道:“以后经常往来便是。” 秦国公夫人心中冷笑,哪里来的生疏呢?她和南氏本来就不熟悉,平时参加宴会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从来没有说过话,如今却说得好像和自己很熟悉一般,真真是可笑。 大夫人见她态度良好,便以为她也是有意和自己结交的,转眼想自己怎么说都是侯夫人,哪里有不想结交的理由?原是自己想岔了。 “听说云霜送了几盒胭脂给夫人,说起来云霜还是多亏了夫人一番照拂。”大夫人笑着说道,心里越发自信起来。 秦国公夫人心里有些讽刺,“谢夫人的消息可真是灵通,云霜才将胭脂送与你便知道了,她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上来了呢!” 如果不是在嫡女身边安插了眼线,哪就这么容易得到消息了? 大夫人颇有些尴尬,说道:“云霜是我嫡女,她乖巧懂事,什么都会与我说一声,叫我拿拿主意的。” “如此说来,云霜与夫人的感情倒是甚好?毕竟不是生母,我原是觉得她会和夫人生疏,现下就放心了。”秦国公夫人装作吃惊地说道。 她这话一说,大夫人心生不悦,秦国公夫人不常同侯府接触,怎么现下就说的好像是自己虐dai了谢云霜一般,莫不是谢云霜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也不知云霜是怎么和夫人说的,云霜与我感情甚笃,并无生疏之意,我怜云霜出生无母,自然是要多多关心一下她。”大夫人说道,脸上还真出现了那么一点怜爱之意。 秦国公夫人只觉得恶心,别人可能不知道南氏是怎么进侯府的,可是她却是清楚的,谢明珠都还敢推嫡姐下池子,这个嫡母又有什么好的? “那倒是云霜的福气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讽刺,可是看似南氏并没有听出来。 大夫人连忙笑道,“云霜乖巧,该是我的福气才是,可是有一事却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秦国公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讲,那就别讲了,可是南氏毕竟是侯夫人,她怎么都不能给谢侯爷下了脸子才是,便说道:“谢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秦夫人可能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秦国公府却是不能够和云霜走的太近的!”大夫人说道,面上有一丝为难神色。 秦国公夫人脸沉了下来,“敢问谢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堂局势不稳,三王爷得了容世子相助,如虎添翼,太子的……东宫之位却是不稳的,云霜乃侯府嫡女,如今和容宣结了亲,容宣颇有拉拢之意,如此下去,太子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大夫人其实对朝堂的事情知道一点半点,平时也不多接触,却也知道夺嫡之争是免不了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太子之事 秦国公的妹妹就是当今皇后,秦国公夫人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便说道:“容世子不一定是三王爷之流,这事还是不确定的,谢夫人失言了。” 容宣只不过是偏向三王爷,而且秦国公府和定国公府可是差点就定亲了的,他大概不会就这样撕破脸才是。 大夫人不甘心,随即说道:“可若是容世子就是三王爷之流呢?夫人可曾想过,或许云霜接近你的目的根本没那么单纯?如若三王爷上位成功,赵贵妃一族得了势,危险的可就不止是宫中的皇后娘娘!” 而是整个秦国公府,赵贵妃向来和皇后不对盘,虽然明面上看似恭恭敬敬,可是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 “朝堂之事也不是我们妇人能够插手的,谢夫人莫再杞人忧天了吧!”秦国公夫人冷冷地说道。 大夫人还想再说什么的,随后秦瑶又走了进了,看见大夫那一刻脸色变了,“女儿走了母亲又来,怎么侯府如此不要脸,抢了我的丈夫还要在这里耀武扬威?” 秦国公夫人立马斥责:“瑶瑶你胡说什么呢!立马给谢夫人道歉!” 虽然没能和定国公府结亲她也觉得失望,可是并不会因此记恨什么人,只道是秦瑶和容宣无缘罢了,现今才知道,原来秦瑶根本就没放下过。 秦瑶跺了跺脚,“我不要道歉,本来就是如此!从小你们就说,容宣是我未来的夫君,如今被人抢了,母亲你叫我如何自处?” 秦国公夫人被气的脸色通红,秦瑶这样说话着实是不要脸了一些。 大夫人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秦瑶一直都记恨着谢云霜呀? “这件事是云霜的不对,我待她给秦小姐赔罪便是!”大夫人笑着说。 秦国公夫人却是不悦,她这样岂不就是给谢云霜抹黑?还想撺掇秦瑶? “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谢夫人回去便是!”秦国公夫人下逐客令。 大夫人讪讪,心中却是更加尴尬了,方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下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大夫人站了起来,主人都开始赶人走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这里赖着不走,横竖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秦瑶见大夫人走了,心里这才好受一些,抓着秦国公夫人的手撒娇:“母亲,以后不要让这种人进家门了,看着就讨厌。” “瑶瑶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是侯夫人,云霜是谢小姐,以后还是世子夫人,你应该尊敬才是。”秦国公夫人斥责道,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秦瑶会这样觉得其实也是她们教养不当,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她定国公府想和秦国公府结亲的事情,现下事情有了变化对她打击也不会太大,至少不会让她产生偏执,从而对云霜有误解。 “我才是您的女儿,您怎么尽帮着谢云霜那个女人呀?”秦瑶不满的说道,谢云霜抢走了她的夫君,这可是在秦国公府的脸上抹黑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帮着自己。 秦国公夫人失望的摇摇头,“容宣和云霜的婚事,那是容宣亲自求皇上赐婚的,这和云霜无关!瑶瑶,你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母亲便找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 秦瑶不可置信,尖声道:“怎么和谢云霜无关?是她抢了我的夫君,母亲,我这辈子只嫁给容宣!” 秦国公夫人站了起来,推来了挽着自己的秦瑶,“这种话怎么能够随便出口,竟不知是谁撺掇你说的!改日非要把你身边的丫鬟嬷嬷都给发卖了才是!容宣已经和云霜定亲,哪有你嫁进去的份儿!” 不知不觉之间,竟不知秦瑶对容宣的执念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不加以阻止,怕是会踏上错路。 秦国公夫人向来对秦瑶疼爱有加,现在听见她这样说,便哭了起来,“不是还有平妻吗?我委屈一些给容宣做平妻便是了!” 秦国公夫人听言,忍不住打了她一耳光,“这种话若是让你父亲听见,非是要打死你不可!将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来!” 看着秦瑶挣扎着被几个丫鬟拉了下来,她才回房间换了诰命衣裳,递了牌子进宫去觐见皇后娘娘。 皇后听说自家嫂嫂进宫,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立时下旨召见。 秦国公夫人见着皇后,先是将大夫人与自己说的话告诉了皇后,而后问道:“不知娘娘是怎么觉得的?太子殿下东宫之位可真是如南氏所说岌岌可危?” 秦国公夫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迂腐,当初皇后进宫非秦国公所愿,而是因为先皇赐婚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太子要是做不成皇帝倒也是没多大关系,只不过如若三王爷不肯放过秦国公府,那边是不争也得争上一争了。 皇后揉着眉头叹着气,“竟不知嫂嫂进宫来是和我说这些事情的。” 秦国公夫人拍拍她的手,“嫂嫂实在是担心你再宫中的安危,你虽地位尊贵,别人看起来皇上对你也是颇为敬重,可是这样的尊贵又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别人不知,我们一家人怎么会不知你的难处?” 皇后说起来也落了泪,她其实并不稀罕什么太后之位,只想着未来能够平安度日便是,皇上对她根本不如表面一般相敬如宾,赵贵妃几乎是冲冠后宫,三番两次在自己宫中拦着皇上过去,偏是这件事皇上也没说什么,由此可见自己在皇上心里根本没有多少地位。 她不爱皇上,却需要皇上来维持自己的尊荣,保护自己的孩子,却是连这个都是做不道德。 “太子之位本宫却是不稀罕的,也叫太子不要去争,可是太子一片雄心,却是受不得这个委屈。”皇后无奈地说道。 秦国公夫人心中一惊,“莫非娘娘是想叫太子自行请辞太子之位?” 请辞太子之位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小心惹得皇上不悦的话,那就不美了。 皇后叹气,“皇上重视三王爷,根本不把太子当一回事,等了那么久还不就是等着太子自行请辞,别人看不出我却是心里明白的,所以容宣站在哪一边根本没有关系,关键是皇上的意思。” 秦国公夫人竟不知皇后过的如此艰难,这要是换做平常人家里,岂不就是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了! “太子无错,皇上若是强行要废了太子,怕是满朝文武大臣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秦国公夫人说道。 做皇帝就这样,做决定从来都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 “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迟迟没有下旨废储,而是想寻一个契机罢了。”皇后担忧地说道,太子向来是高傲,怎么容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这件事却又是一定会发生的。 而且皇上最近龙体抱恙,太子担任监国职责,怕是就更容易出错了。 秦国公夫人不盼着秦国公府能够荣宠无限,以后依旧能够平平安安便是。 “还有一件事,娘娘,太子果真是压着三军的粮草不发放?”这件事是秦国公让她问的,太子现下监国,一个小错误就能够被人放大来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太子之位才是真正的不保。 皇后一愣神,摇摇头,“这件事我却是不知道的。” “如果事情是真的,还望娘娘多多劝诫太子,这事是万万做不得的。”秦国公夫人心急说道。 皇后眉头紧锁,想着等会能够召见太子过来问一问话才是。 “臣妇此番进宫,还想让娘娘赐一个教养嬷嬷让我带回去才是。”她说道,秦瑶现下才真是让人担忧,如若不教好,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皇后笑了笑,“莫不是瑶瑶订好人家了?瑶瑶不过十五,再仔细挑选两年也是可以的。” 秦国公夫人摇摇头,“哪有那么轻易就许人的?只不过我看着瑶瑶对容宣的执念颇深,说出的话着实是大逆不道,我想着让教养嬷嬷回去教一教才是。” 皇后恍然,秦瑶自小就是打算和容宣定亲的,有执念却是正常,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女人这一生嫁谁都是嫁,如果瑶瑶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那自然是极好的,嫂嫂先不要急着否决,如若嫂嫂愿意,我倒是可以向皇上求一个恩典,让瑶瑶下嫁给容宣为平妻。”皇后说道。 平妻虽然有些委屈了,可是她瞧着云霜是一个性子好的,大概不会让她受委屈才是,只不过秦瑶的性子还需要收敛一些。 皇后都这样说了,秦国公夫人也动了一些心思,若是秦瑶能够得了容宣的喜爱,岂不是美事一桩,太子之位也得以保住了才是,可是云霜那边,却是有些对不住了。 想来赤云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这样也是正常的才是。 皇后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说道:“你若是不好开口,本宫和云霜说便是,她是一个好孩子,自古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不过多了一个平妻,她还是世子夫人,也不算受了委屈。” 皇后在皇宫久了,心胸一向宽大,从没有不容人这一说,男人今日喜欢了,没准儿改日就不喜欢了。 秦国公夫人忙道了谢,两人又说了几句贴心话,皇后才让人送她回去。 秦国公夫人走了之后,皇后就让人叫了太子过来,亲自询问了压着粮草不发放的事,原以为只是传言,未想太子却是犹豫了。 “竟然是真的?”皇后急忙问道! 太子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糊涂!”皇后怒斥,“你一心想要坐稳太子之位,拉拢容宣却是少不得的,如今你确实压着粮草不发放,如果此番战役败了,那便是你的错!” 太子冷笑,“战役若是败了,容宣也不可能活着回来,只要他死了,孤的太子之位才是真正的稳当!” “容宣还不一定是三王爷身边的人,太子如今这样做,匈奴入侵赤云,太子就会成为千古罪人!”皇后怒吼说道,她从来没有想到,太子会为了一个说不准的位子,将赤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太子却是听不进去皇后的话的,径自说道:“母后,您不知道,只有容宣死了,只有他死了孤才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 皇后却是听出了端倪,容宣就算死了皇位之争却是不可能消停的,何以太子就能够得到一切了? “太子所说的一切,还包括什么?”她冷冷地问道。 太子回头,“包括谢云霜!” 皇后心中大惊,在她的印象中,太子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谢云霜的,如今是哪里出了岔子,竟让他惦记起臣子的女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容宣的未婚妻,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妃子!”皇后怒声说道,心里觉得太子简直是着火入魔了。 一个太子竟然想要臣子的女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更何况他还为了得到谢云霜不择手段,将国家撇在一旁不顾。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子之事(2) 太子轻笑一声,坐了下来,“母后,只要容宣死了,云霜就不是他的了,等孤荣登大宝之时,孤就废了永安侯的嫡女,册立云霜为后。” 容宣死了,云霜情牵于他无法自拔,可是如果他许以后位,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皇儿,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你父亲还不到六十,之后的事情会如何还是不可知的,母后让你请辞太子之位,你竟是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皇后失望地说道。 太子这样下去,岂不是迟早会害死秦国公府。 太子面目开始变得狰狞,手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尽数凸显。 “母后失言了,这本来就是孤的,孤为何要拱手让人?如若三哥不识时务硬是要和孤相争,孤也只能不念兄弟之情了!”他厉声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皇后如若不是撑着桌子,怕是早就倒下了,她不是没有见过皇室之争,只是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而已,如今太子变成这个样子,怕是已经没法回头了。 “娘娘息怒,殿下一生都尊贵非常,一时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彩妆宽慰道。 皇后并没有因此好受一些,他不是难以接受,而是根本不会接受! “彩妆,召云霜入宫,快!”皇后突然说道,太子想要的是云霜,那么由云霜去劝诫,会不会效果好一些。 彩妆心里清楚皇后是想做什么,当即跑出去传令。 谢云霜却是呆愣,今天上午刚从秦国公府回来,怎么下午转眼皇后就召见自己了?莫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传令的人说皇后很急,让云霜快些,云霜也不敢耽误,即刻换了衣裳入宫去觐见。 在路上她将皇后召见自己的可能全部都想了一遍,还是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让自己入宫。 很快,到了宫中,彩妆照常领着她去见皇后。 云霜还没有行礼,皇后就急忙拉着她起来,“莫要行礼了,本宫有一件事想让云霜去做,不知云霜可愿意?” 云霜愣了一下,“云霜却是不知娘娘所说的是何事?云霜不过一个弱女子,怕是帮不了娘娘什么。” 皇后拉着她坐了下来,叹道:“这件事怕是只有你可以帮忙了,你可知道太子压着三军粮草不下放的事情?” 谢云霜脸色微变,点点头,“听说皇上龙体不适,太子监国,这件事我却是听说了的。” “那你可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皇后问道。 谢云霜点点头,“容宣立场不定,却是偏向三王爷的,除掉了容宣,三王爷少了助力,便没有能力和太子抗衡。” 在云霜的心里,皇后应该是帮着太子的才对,怎么现在却是这种反应。 皇后摇摇头,“云霜却只是说对了一半,这并不是他最主要的原因,他最想要的,是你!” 谢云霜心中大惊,她不过和太子见了一面,怎么就成了他的猎物了?一见钟情这种事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特别还是这么吓人。 “娘娘明鉴,别说容宣现下活得好好地,就算容宣死了,云霜也绝不二嫁!”谢云霜气愤的说道。 皇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容宣无事?” “容宣三军所需要的粮草,云霜已经准备好了,五天之内必定能到西北,这场仗,不会输!”云霜肯定的说道,前世容宣凯旋而归,今生也是一定可以的,她从不怀疑。 皇后心中这才安定了一些,可是如果容宣归来,岂不是是参太子罪? “你这么说本宫心里安心了许多,可是还是想云霜能够和太子说说清楚,本宫想着,便也只有你能够劝诫他了!”皇后哀求说道,她这辈子没有给别人拉下脸说话,云霜还是第一个。 云霜面露难色,她并不是很想和太子那种人接触,特别还是一个背后捅容宣刀子的人。 “太子不过是执念太深,本宫的话他已经是听不进去了,云霜就当做是帮帮本宫吧!”皇后说道。 太子之位注定是坐不下去的,不识时务只可能是害人害己,偏生太子不懂,她这个做母后却不能装作不知。 谢云霜勉强点点头,“云霜尽力便是,如若太子殿下不听劝诫,娘娘且放宽心,顺其自然便是。” 云霜其实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如若容宣有那样的野心的话,注定便是要伤害的,她不禁想到,如果容宣篡位,皇后该如何自处? “彩妆,你随着云霜一起过去。”皇后说道,彩妆有些功夫,她跟着自己才放心。 彩妆领着云霜过去东宫,太子在议事,等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宣云霜进去,因为是太子的书房,彩妆是不能跟着的,云霜稍微觉得没有安全感。 “云霜给太子殿下请安。”云霜规规矩矩行了礼,却发现太子殿下眼神阴鸷地盯着自己,心里觉得颇有些害怕。 太子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是母后找你过来的?” 云霜听言,也不再掩饰了,“太子殿下该听得进皇后娘娘的劝诫才是,这个世界上权力怎么有比亲人的平安更重要?” 况且他是横竖都登不上帝王之位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云霜,只有孤登基为帝,才能够保护好孤想保护的人。等孤荣登大宝,即刻册立你为后,你不开心吗?”太子笑道,宛若已经看见了那一刻的到来。 谢云霜后退了两步,现在在她心里太子已经疯魔了。 “我不开心,因为我永远不会嫁给太子殿下,云霜这辈子只爱容宣一个。”谢云霜厉声说道,她知道现在激怒太子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太子存有一丝的念想。 太子哈哈大笑,“很深情的告白,可是容宣已经听不见了。” 谢云霜没有像太子预料的那样惶恐,依旧是淡定自若,“这些话容宣已经知道,我并不需要再说一遍。” “哪怕他死了,你也要为他终身守着?”太子双目赤红,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倾。 云霜点点头,“他死了,我便和他一起,生同寝死同穴!可是殿下,我说了容宣不会死的!” 太子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手,你只管等着当孤的皇后便是。” 谢云霜皱着眉头,“皇上还康健在世,太子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太子生性多疑,一直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从不会这样叛逆,除非……除非他现在是有把握皇上不会活着! “他就快死了,很快就没人能够阻挡孤的步伐,孤要一统天下,千秋大业无人能挡!”太子怒声说道,他早就想让皇帝死了,他偏心得厉害,以至于眼中从来没有他这个嫡子的存在,三王爷算什么,等他上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云霜恍然,原来一直都是太子一个人的计划,皇上病倒是必然,太子监国,先是除掉容宣,而后登基,这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 可是皇上的吃食是有专人鉴定的,怎么可能就轻易被下毒了,太子竟也不知道密谋了多久,才等到容宣不在京中的时刻。 云霜心知自己现下就劝不了他了,便说道:“既然太子一意孤行,云霜便告辞了。” 话毕,云霜转身离开,彩妆迎了上来,“谢小姐,如何了?” “带我去将娘娘,事情大发了!”谢云霜匆忙说道。 彩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即刻带着云霜离开。 皇后听见云霜说太子谋逆,心中大惊,她以为太子怎么都对皇上还存有一丝父子之情,如今想来竟是自己高看了。 “云霜你可确定,太子真的给皇上下药了?”皇后再三问道,脸上满是悲凄神色,如果这件事皇上知道了,这如何使一个太子的罪过? 云霜点点头,“这是太子殿下亲口对我说的,怕是假不了,容宣不在,云霜却是没有办法的,还请娘娘想好对策才是。” 皇后失望地摇头,“如今本宫还能有什么对策?莫不是联手赵贵妃一同害自己的孩子?这件事还得请国师快快回来才是。” 可是容宣远在千里之外,还在打仗,哪能说回来就回来? “只要云霜能确保容宣能够回来,本宫能拖一时是一时吧!”皇后轻声说道。 太子的下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除掉容宣上位,亦或者请辞太子之位,亦或者被容宣以谋反之罪除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平妻之事 皇后私心里却还是希望能够将容宣拉拢过来的,便不由得说道:“云霜,本宫此次召你进宫,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云霜拂了一礼,说道:“娘娘只管说便是。” 云霜以为大约任何一个皇后,在经过了无比尊荣之后,想要的会是更加的尊荣,也就是当上太后,可是很明显,眼前的这个皇后和自己所想的不是一样的。 “你也知道,秦国公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从小便是打算和容宣定亲的,如今你和容宣已经赐婚,世子夫人是你的这不会变,奈何秦瑶那人执念太深,你看……能否让她嫁给容宣做个平妻?”皇后笑道。 云霜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退却,她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好说话了?以至于任何人都可以踩在自己头上? 亦或者,眼前这个皇后并不是你自己所想的那样无私? 亦或者,方才的一切只是做戏,为的就是提出这个要求? 云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识人不清了。 “娘娘恕罪,这个云霜却是不会答应的。”云霜冷声拒绝,她对容宣一心一意,容宣就必须对自己完全忠诚,这一点她能做到,她也坚信容宣是可以做到的。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竟是直接拒绝吗? 谢云霜脸色阴沉,身上隐约还有一些容宣的影子。 皇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云霜你可能是没有理解到本宫的意思,秦瑶那丫头虽然任性,可是毕竟只是个平妻,越不过你去的。” 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世子夫人是云霜的,她还有什么不满?难不成真的以为容宣会为了她一个人抛弃一整片森林?以容宣的身份,以后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 谢云霜站了起来,“云霜知道娘娘的意思,可是容宣说过,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就算娘娘将秦瑶嫁进去,她这辈子也是独守空房到死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一试,云霜告退了!” 说完,谢云霜转身离开。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能够理解容宣想要谋朝篡位的想法了,不只是为了这个天下,亦是为了自己。 皇室动辄可以不顾别人的意愿赐婚,或者做其他一切,若今日皇后不是在自己之上,她怎么敢提出这样的想法。 她错了,有些东西并不是讲理就能够解决的。 在秦国公府等消息的秦瑶,听见谢云霜拒绝了皇后的消息,不由得大怒,将房中东西尽数砸了去。 秦国公夫人听此,对秦瑶愈加失望,“云霜不肯便算了就是,你这样又是何必?” 秦瑶却是没有消停,怒声说道:“她凭什么!我已经答应屈尊去做平妻了,她竟然这样都容不得我!皇后娘娘也是的,问她作甚,大可直接叫皇上赐婚,到时候看她要怎么拒绝!” 秦国公夫人有些气急败坏,心想怎么秦瑶在这件事上就是说不通呢? “以后云霜嫁过去,那是世子夫人,你就算是个平妻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她若是不愿,你就算是过去了也只有被磋磨的份儿!”秦国公夫人生气地说道,她现在是越发不理解秦瑶的想法了。 以秦瑶现在的身世背景,嫁给四王爷的容袆世子也是绰绰有余的,何必给容宣做平妻?还是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可是秦瑶就是不愿意,“我要是能够嫁给容宣,得了他的宠爱便是,管谢云霜作甚?母亲,你就直接进宫让皇后同皇上说一声便是,赐婚就行,跟她啰嗦什么!” 秦国公夫人推开她,然后退出了房间,“你们将小姐看好了,不准她出来,改日我便奏请皇后娘娘给你派个教养嬷嬷过来,我看你这性子不教教是不行的!” 让秦瑶嫁给容宣,一是为了拉拢,二是为了满足秦瑶的愿望,可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也不能强行赐婚得罪了人去,这个秦国公夫人心里可是清楚的。 秦瑶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踱步,心想着云霜怎么就那么小气,自己身份如此尊贵,做一个平妻都没说什么,她竟然这样也不愿! 翌日,秦瑶在房中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最后还是跑到秦国公夫人身旁卖乖,红了好久秦国公夫人才答应让她出去玩,她也再三保证不会闹事。 等得了秦国公夫人的令可以出门后,秦瑶气冲冲地直奔侯府,事先也没有打个招呼。 侯府的谢管家眼最是尖了,看见秦瑶来侯府亲自出门迎接,“秦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可是来拜访老夫人?” 秦瑶下了马车,敛起身上的怒气,笑着说道:“我是来找云霜的,昨日和她聊得颇为投缘,且引我过去她院子就是。” 谢管家有些犹豫,然后让人去禀报了谢云霜,随后带着秦瑶往姻和园的方向过去。 谢云霜听见吓人回禀,只是冷笑,想必昨日自己拒绝了皇后,今日她就过来算账了! “小姐不喜欢秦小姐吗?”初言好奇地问道,昨日在秦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在宫中皇后说的话云霜也没有说。 谢云霜勾起唇角,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你会喜欢一个觊觎你丈夫的女人吗?” 不一会儿,秦瑶就大大方方走进来,也没有事先让人通报,颇没有规矩。 “秦小姐来了也不让人禀报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会说秦小姐没规矩的,往大了说,那就是国公府的家教问题了。”谢云霜讽刺地说道。 初言本想出去奉茶,却被谢云霜拦住了,“我们秦小姐看不上侯府的便宜茶叶,别折腾了。” 秦瑶本来就生气,谢云霜的话等于是在她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抬手便想上前打人,却叫初言拦着推了一把。 “秦小姐好生无礼,这里怎么说还是我们侯府,竟然一上门就想打人,这就是秦国公府的教养吗?”初言怒斥道。 都是大家小姐,说起来这秦瑶也是尊贵千金,怎么会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情来。 秦瑶愤怒地瞪着初言,怒吼道:“侯府好大的威风,一个丫鬟也敢和我动手!” 谢云霜慢悠悠站了起来,示意初言退下,然后说道:“秦小姐若是知礼,我便回礼,你不会指望着我站在原地让你打吧?这下我怀疑的却不是秦国公府的教养问题了,而是秦小姐的脑子问题!” 秦瑶冷笑着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 “秦小姐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指责侯府,还不如说出你的目的,若是无事,我便让人送你出去。”谢云霜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不过这个送,她可没打算多客气。 秦瑶素来是千金小姐,又有一个皇后姑母,就算没有什么县主之类的加封,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愤怒地说道:“皇后向你提出赐婚平妻的时候,你为什么拒绝!” 谢云霜听言,却真的觉得秦瑶脑子有病。 “你在这里和我抢丈夫,我觉得我还得客客气气地对你?”云霜反问。 初言这才知道,原来是眼前这位秦小姐异想天开想做国师的平妻,心里不由得愤怒起来,这是打量着国师不在京城,个个都来这里欺负她家小姐了! 秦瑶自小被灌输的就是大家闺秀的思想,在她的心里,谢云霜想独占容宣的想法才是错误的。 “你知道不知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善妒是七出之条,你这样的女人,容宣就应该休了你!” 谢云霜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你不会不知道容宣为了我已经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妻妾的,如果你对此有什么不满,我想等容宣回来了你大可告诉他!” 聪明的女人会对付男人,对这些一味除掉自己的女人,谢云霜只觉得厌烦透顶! “初言,送客吧!”谢云霜悠闲地躺在卧榻上,侧看正好能看见外头开的正好的牡丹娇艳极了。 秦瑶自然是不会留在这里受屈辱的,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气愤的离开了姻和园。 大夫人听说秦瑶来侯府找谢云霜的时候,一早就派人在姻和园门口等着,秦瑶一出来,安兰就将秦瑶请去了东方阁。 秦瑶对侯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安兰再三请求,她也不好拒绝,岂料一进门,就看见大夫人哭哭啼啼地。 “不知谢夫人找我,有何事?”秦瑶淡淡的问道,心里觉得颇为奇怪。 大夫人连忙抹了泪,状似尴尬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竟让秦小姐看到这么丢脸的一面。” 秦瑶撇撇嘴,“夫人是侯夫人,怎么却躲在这里哭呢?” “母亲是为了我!”谢明珠的声音自里间传出来,随后便看见谢明珠被丫鬟扶着出来了。 秦瑶虽然认识谢明珠,却是没有说过话,不是因为没机会,只是因为不屑,谢明珠的母亲是继室,她实在是看不上一个继室的女儿,不过如今看她这个样子,自己倒是有些好奇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皇后寿诞(1) “明珠这是怎么了?上次听说你摔下了马车,竟未想如此严重?”秦瑶问道。 谢明珠看着自己的腿,脸色煞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大夫人连忙宽慰,说道:“明珠伤得严重,怕是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可怜我的明珠遭人所害!” 秦瑶这才听出了端倪,好奇的问道:“怎么明珠是被人害的?” 大夫人抹了泪,然后笑道:“瞧我,竟没让下人给小姐备茶,安兰,让人上茶。” “且不说这个,夫人快与我说说,明珠的腿是谁害的?”秦瑶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秦国公虽然有几个妾,可是一直安分得很,糟心事也不如侯府多。 大夫人叹气,“这要是外人害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偏生明珠却是被她的长姐谢云霜害的,要不是她叫人给明珠的马喂了药,那马也不会发狂。” 秦瑶皱皱眉头,“那你们怎么没有告发她?” “我们根本找不到证据,要怎么告发?”谢明珠哭喊道。 无论是不是谢云霜做的,在谢明珠心里,都是她! 秦瑶一脸了然,这大夫人又不是谢云霜的生母,她想要害了她们也是有理由的。 “这次请秦小姐过来,我也是为秦小姐感到委屈的,听说秦小姐自小就打算和容世子定亲的,如今确实被云霜捷足先登了,真是我们侯府造孽,出了这么一位女儿。”大夫人失望地摇摇头,一脸的愧疚。 秦瑶心里颇为触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能够理解自己人了。 “可不是嘛!偏生我母亲还不理解我,昨日皇后娘娘提出让我嫁与容宣为平妻,谢云霜竟然拒绝了,我给容宣做平妻那可是屈尊了!”她气愤地说道,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想要将肚子里的苦水倒干净。 大夫人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云霜不如秦小姐尊贵,秦小姐做容世子的正妻,方才是正理,我只想与秦小姐说一句,我们总是跟秦小姐站在一边的。” 这话说的秦瑶颇为舒心,终于找到了一个懂自己的人了,“可是就算是你们理解也没用呀,皇后不赐婚,我也没办法嫁入定国公府去。” 想到这里,秦瑶又是一阵失落。 “只要……只要谢云霜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么容世子不就是秦小姐的了吗?”谢明珠悠悠说道。 秦瑶听得颇为感兴趣,连忙问道:“什么叫做谢云霜成为别人的妻子?她怎么可能嫁给别人?” 谢明珠抹去了眼眶的泪水,哀怨地说道:“如今我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帮秦小姐的了,听说八王爷对谢云霜甚是喜爱,秦小姐只需要找个契机便是。” 秦瑶好像明白了什么,后日就是皇后姑母的寿诞,圣上抱病,怕是不会大办,可是京中贵女还是会进宫一趟的,八表哥是皇后嫡子,每年都是会进宫贺寿住个一两天,这岂不就是谢明珠说的契机? “如此说来,还要多谢明珠妹妹的提醒才是。”秦瑶笑道。 谢明珠哪里敢接受她的谢礼,连连摆手,“能为秦小姐提一两个意见,那是明珠的荣幸。” 不一会儿,秦瑶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小姐,快些走吧,夫人过来了!” 能让秦瑶的贴身丫鬟这么紧张的,可不就是秦国公夫人。 秦国公夫人询问了秦瑶的去处,听说她来的是侯府,便知道她是来找谢云霜算账来着,当即跟着过来了,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去了! 秦瑶急忙跑出去,刚好和秦国公夫人撞个正着,谢云霜随后走了出来。 “你来侯府做什么?”秦国公夫人厉声说道,她了解秦瑶的侵品性,她来这里准没什么好事。 秦瑶低着头,不敢说话。 随后秦国公夫人看见了谢云霜,便带有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瑶瑶给你添麻烦了。” 秦国公夫人纵然心中对云霜昨日的拒绝感到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她不可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得罪人。 谢云霜微微一笑,“不过是秦小姐过来府中坐坐,怎么会添麻烦呢?” 初言却是不悦,低声说道:“哪有过来坐坐见人就打的呀!” 秦国公夫人听言,愤怒地回头瞪着秦瑶,“我和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秦国公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秦瑶想反驳,可是看着她愤怒的眼神,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教女无方了,还请云霜见谅,这便带她回去!”秦国公夫人说完,见云霜点点头,才带着秦瑶离开。 过后不久,云霜便收到了皇后寿宴的帖子。 “小姐,要不称病不去吧?”初言问道。 云霜摇头,“怎么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去,这样就显得我们小气了。” 秦国公夫人带着秦瑶回去,终究是舍不得下手惩罚,只好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几句。 光阴似箭,一转眼便是皇后寿诞。 天气是越发热了,云霜每每早上起来都是要擦拭身子才觉得舒服一些。 这一日,云霜沐浴完,换上白色锦裙,挽了飞仙髻,特意簪上了上次容宣送与的紫玉簪子,紫玉稀罕,定能博人眼球。 初言为云霜拍了玫瑰汁水,然后上了淡妆,一切准备好,才领着她出侯府。 谢明珠那个样子自然是没有办法出席皇后的寿宴的,所以云霜和大夫人是各一辆马车,索性她们两个如今想装出母女和睦的样子也装不出来,云霜也不想恶心了自己,便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宫门口下车,正好看见了秦国公夫人等人,谢云霜脸色淡淡,也没有去打招呼什么的,秦国公夫人知道她这是记恨上了,便也没有厚着脸皮过去。 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淙绮长公主的马车在前方停下,程兰县主走了下来,直奔云霜这边。 “可小心着些,我又不会跑,慢慢来便是!”谢云霜忙说道,生怕程兰县主摔了去。 程兰哪里听她的,赶忙跑过来说道:“你也是个没心的,怎么就这么多天也不找我玩儿。” 谢云霜和众人一起给淙绮长公主行了礼,才回话:“侯府颇多事物,一时间也走不开,我还为你制了胭脂,偏生没时间给你送过去。” 程兰县主一听,立刻就不抱怨了,拉着她往淙绮长公主那边凑。 秦瑶看见了颇为不满,具体来说,程兰县主和她才是算是比较有联系的,怎么反倒和谢云霜亲昵成这个样子。 “好了,进去吧,等会儿好好给云霜道个歉!”秦国公夫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秦瑶嗯了一声,然后笑盈盈走了进去。 因为寿宴是午宴,所以皇后先是将所有贵女召见御花园赏牡丹。 “瞧瞧这么些个丫头,真真是人比花娇。”皇后笑着说道,然后将视线放在云霜的身上,见她但笑不语,看起来是为上次的事情记恨起来了。 心里不觉得有些感叹,真是不值得,事情没办好,却是得罪人了。 “姑母才是人比花娇呢,这一身雍容华贵,有谁比得上?”秦瑶挽着皇后的手笑道,然后挑衅看了谢云霜一眼,却发现云霜没有看她。 “前些个儿世子哥哥给我几颗南海珍珠,我瞧着稀罕,便叫人打了一串项链,送过来给姑母。”秦瑶差人送过来一个锦盒,然后在皇后面前打了开来。 南海珍珠莹白圆润,甚是好看。 皇后不禁笑了开来,说道:“还是瑶瑶得本宫的心,上次得了一副珍珠耳环,正愁着没有项链配呢!” 并不是每个人的礼物都有机会在皇后面前亲自展现出来,秦瑶是皇后侄女,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知谢大小姐送的礼物是什么?可否给我们展现一二。” 昨日载姻和园,虽然秦瑶顾着生气了,可还是对谢云霜的闺房颇为羡慕的,谢云霜想必好东西也不少,哪个贵女的房间能有她的一般华贵? 谢云霜让初言上前一步,然后打开锦盒,“皇后娘娘,这是兰宇海域那边寻来的赤血珊瑚,云霜特来奉上。” 赤血珊瑚极是难得,通身血红,光华无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耀眼极了,不少人都惊呼出声,她们也听过赤血珊瑚,可是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皇后寿诞(2) 容宣一共给谢云霜找来三盏,她说送进宫来的时候,初言还拦着,可是云霜就是要送,越贵重越好,皇后不是觉得自己可以操纵别人的人生吗?那自然要将她捧得高高的。 皇后也忍不住说道:“这是从哪儿得来的好东西?” 谢云霜微微勾起唇角,“这是容宣许久之前送我的了,昨日翻了翻库房,发现这个还真的不适合拿来尘封,便送进宫来给皇后娘娘!” 皇后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谢云霜这是在敲打她呢! “真是好看,这可能是今日姑母收到最贵重的礼物了。”秦瑶笑着说道,有了谢云霜的礼物,之后谁还敢将礼物拿出来。 皇后娘娘让彩妆收下了东西,然后说道:“你们都去玩吧,陪在我身边怪没意思的,云霜,你过来陪我聊聊。” 谢云霜看见皇后娘娘伸出来的手,并没有向前接住,而是拂了一礼,说道:“是,娘娘。” 皇后有些尴尬地放下手,然后回了寝宫,云霜则是在外面待着了。 皇后坐了下来,然后让秦瑶和谢云霜都坐下。 “瑶瑶,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皇后突然说道。 秦瑶突然站起来,给谢云霜拂了一礼,“昨日的事是我错了,还请云霜妹妹见谅。” 谢云霜微微一笑,“我惯不喜欢和别人称道姐妹,秦小姐叫我名字便可。” 秦瑶心里有一丝愤怒,却不敢在皇后面前发泄出来,只好强撑着笑容说道:“只要云霜觉得舒坦便可。” “昨日是本宫失言了,云霜原谅本宫一时心急才是。”皇后笑道。 她就怕云霜心里已经记上了一笔,解不开心结了。 谢云霜盈盈一笑,“皇后娘娘说的哪儿的话,云霜万万不敢怪罪娘娘的!” 虽然谢云霜的言谈举止挑不出一点的错处,可是皇后却是知道她们之间已经生疏了不少,心里不禁后悔。 谢云霜其实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和一个非要给自己的男人塞女人的人接触太多。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彩妆上前回禀说道:“娘娘,八王爷来了。” 皇后娘娘连忙道着让他进来,云霜却觉得有些膈应。 八王爷笑着走进来,将礼物在皇后面前放了下来,看见云霜,心中觉得她更美了。 “云霜给八王爷请安。”云霜淡淡的说道。 皇后让彩妆将礼物收起来,然后说:“老八今日来得倒是早,今日许多贵女都来了,你不妨去御花园转转,也是到了还成亲的时候了。” 八王爷脸垮了下来,坐在了皇后的身边,笑着说道:“我就在这儿陪母后说说话,许久不进宫,怎么也不让我多陪陪母后。” 皇后拍着他的手,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因为云霜才留在这里的。 “程兰阿浅怕是也无聊了,云霜过去陪陪她们。”云霜站起来说道,然后离开皇后寝宫去找人了。 皇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瞧瞧你,眼睛都看直了!” 八王爷颓废地低下头,“母后,我忘不了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忘不了也不是你的!”皇后厉声说道,怎么她生的两个孩子都这么没用! “八表哥看着云霜,连我都瞧不见了!”秦瑶嘟着嘴说道。 八王爷还真是现在才看见秦瑶也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瑶瑶也进宫来了?” 秦瑶心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然后笑着站起来,“八表哥要不要和我一同出去看看?” 皇后赶忙推了推八王爷,“去去去,别待在我身边,年轻人里该出去转转,瑶瑶帮姑母瞧瞧,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多个八表嫂。” 秦瑶跟着八王爷一起出去,就看见不远处和薛浅她们一起谈笑的谢云霜,不禁说道:“听说八表哥喜欢云霜,想必现在还是如此吧?” 八王爷眼中有一丝痴迷,谢云霜是他第一个认真对待,第一个想要守护的人,可惜自己却不是她的良配。 也许如果谢云霜没有美丽的外貌,他根本不会注意到她,可是如今的他,爱的却是谢云霜的一分一毫。 “八表哥若是想要,我倒是有个办法。”秦瑶笑道。 八王爷脸上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秦瑶呶呶下巴,“谢云霜呀,如果八表哥想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正好没了谢云霜,容宣就是我的了。” 八王爷皱着眉头,“我是喜欢云霜,可是我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情。” 上次对谢云霜的事,他已经自食恶果,想到几年后还得多一个谢兰扇做妾,他就懊悔得不得了。 秦瑶却是一副我懂的样子,“八表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等生米煮成熟饭,谢云霜就是你的了,任她和谁定了亲,到最后还不是你的女人?” 八王爷心生不悦,对他来说这是对云霜的亵渎,他并不喜欢秦瑶这样说话。 “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警告你,不要伤害云霜,离她远点!”八王爷话毕,甩袖离去,他只需要时不时能够远远看她一眼就好了,能不能与她结亲已经不重要了。 秦瑶气愤地跺了跺脚,“真没用!” 不多时,便到了午宴的时间,众位贵女到了云凉殿用膳,秦瑶也不知怎么想的,死活要凑在谢云霜身边。 谢云霜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盼着这宴会快些结束才是。 秦瑶主动倒了一杯酒,然后端到谢云霜的面前,“云霜,前几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么多人看着,云霜也不好不接,可是还没碰到酒杯,秦瑶就放了手,酒直接洒在了云霜的裙子上,酒杯还在云霜的白裙上滚了两下。 皇后蹙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瑶连忙说道:“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谢云霜心里冷笑,擦着身上的污渍。 程兰县主却凉凉地说道:“就算是故意的,也不会说自己是故意的呀!” 眼看着秦瑶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皇后才说道:“瑶瑶,你带着云霜去荣华的宫殿换身衣裳吧!” 秦瑶忙站起身来,云霜却说:“不用了,用完午膳就回府了,就这样吧!” 秦瑶嘴一撅,带着哭音说道:“莫不是云霜不愿意原谅我?” 云霜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站起来,“怎么会呢?随你去换便是!” 云霜不傻,秦瑶绝对是故意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是不知。 云霜跟在秦瑶的后面慢悠悠地地走着,“在皇后面前装了这么久,秦小姐不累吗?” 秦瑶脸上一僵,她以为自己已经演的很好了,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至少她觉得自己竟对云霜的厌恶掩饰的很好。 秦瑶没有回头,依旧是背对着谢云霜,“竟不知云霜说的是什么,我是真心想和你和好的,毕竟以后,我们还是要做姐妹的不是吗?” 谢云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微微一笑,“你确定你有这个资格做我的姐妹吗?” 这要是以前的秦瑶,估计已经上去和她厮打了,可是这里是皇宫,再加上想到今天谢云霜就不能够嫁给容宣了,她便心情大好,且不与她计较便是了。 很快,两人在一座宫殿停下,谢云霜皱着眉头,“这不是荣华公主的寝殿。” 她去过荣华公主的寝殿,就算对皇宫不熟悉,也不会认错。 秦瑶不置可否,点点头说:“这是九公主的寝殿,我和荣华公主不熟悉,才不会去她那里。” 云霜刚刚踏进寝殿,便看见秦瑶后面闪出一个男的,伸手就是一个手刀,将秦瑶打晕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后寿诞(3) 云霜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男人跪下说道:“属下是世子派给小姐的暗卫裴佑,这不是九公主的寝殿,这是八王爷的!” 然后只见那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小姐快些服下解药,这里的熏香是由催情作用的。” 谢云霜一听,赶忙到处药丸吞下,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秦瑶故意害我的?可是你现在将她打晕了,等会儿皇后娘娘那儿不好交代。” 裴佑还没有回话,就只见宫殿门被人推了开来,八王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云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云霜你怎么在这儿?” 云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你和秦瑶合伙想害我吗?” 八王爷连忙摇头,“秦瑶是跟我说了,可我已经警告她了不准对你下手,我以为……她会听的。” 八王爷心里有一丝苦涩,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成了这样的人了。 谢云霜信了她几分,然后说道:“她想害我,现在被我的暗卫打晕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八王爷看着地上的秦瑶,眼中有一丝厌恶,然后对裴佑说:“你去抓一个侍卫过来,她想要害云霜,现在就让她自食恶果便是。” 裴佑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心想这个八王爷看起来斯斯文文,想不到好挺腹黑的,立马出去办事。 八王爷这才对谢云霜说:“你先回大殿吧,你就说半路遇上了我,秦瑶在我这儿休息了。” 谢云霜点点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谢字,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云凉殿,皇后看见就只有云霜一个人,颇为奇怪,问道:“瑶瑶呢?怎么不见和你一起回来,云霜衣裳怎么也没换?” 谢云霜拂了一礼,说道:“路上遇见了八王爷,秦小姐说是想去八王爷的寝殿看看,我没有一同过去,又不晓得荣华的寝殿在哪儿,便先回来了。” 秦国公夫人听言,有些尴尬,这也的确像是秦瑶的作风,太任性了。 “瑶瑶那丫头就是这样不懂规矩,改日我说说她,还请云霜莫要介意。”秦国公夫人说道。 云霜笑着摇摇头,“我本来就不想换衣服来着,无甚介意的。” 秦瑶这一去,却是去了许久,等大家用膳用完了,还不见回来,皇后便有些担心,差了彩妆去八王爷的寝殿看看。 谢云霜心里乐开了花,秦瑶最后自食恶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脸活下去。 彩妆匆忙跑了回来,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您……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秦国公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有可能秦瑶出了事,便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彩妆犹豫着不说,秦国公夫人只好自己过去看,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过去八王爷的寝殿,有真正担忧的,也有像谢云霜这样看戏的。 八王爷的寝殿门还是虚掩着的,秦国公夫人一把推了开来,只听见一些细碎的呻吟声传了出来,她脸色煞白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在缠绵。 秦国公夫人一口气没有上来,就这样晕了过去。 皇后则是定力要好一些,怒叱一声:“放肆!” chuang上的人这才有些动静,回头看见这么多人,秦瑶霎时就清醒了,推开了身上的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皇后原以为那男人会是八王爷,如今一看却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样貌,也不知道是谁! 皇后甩袖离开这里,“快些将那两人给本宫帮了,送秦国公夫人到本宫的寝殿去。” 就这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了皇后的寝宫。 云霜怕是最淡定的那个人了,一点惊讶都没有,薛浅见此,便低声说道:“难不成是你做的?” 程兰县主也来了兴趣,两眼放光说道:“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云霜一脸无辜,“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薛浅气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你不胡还要将这件事情瞒着我们吧?” 谢云霜轻笑一声,然后拍拍她们两个,“等回去的时候跟你们说,现在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脱身。” 到了皇后寝宫,皇后上座,其余人坐在两侧,秦瑶和那个侍卫已经穿好了衣服被人绑了出来,经过了这样的折腾,秦瑶也是悠悠转醒,跪在地上哭喊道:“姑母,你要给侄女做主啊!” 皇后娘娘扶额轻叹,只觉得头疼极了,“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瑶恶狠狠地看向谢云霜,“是谢云霜,肯定是她!是她派人将我打晕的,然后让人毁了我的清白,我着实冤枉啊!”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云霜,竟是难道就是以为前几日自己提的事情,她就要这样报复?不禁觉得云霜的度量之小。 “谢云霜,给本宫跪下!”皇后怒斥一声。 云霜慢悠悠站起来,笑道:“皇后娘娘纵然是心疼秦瑶,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吧,秦小姐在半路遇到了八王爷,然后随着八王爷走了,之后云霜便回来了,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叫了八王爷过来!” 秦瑶尖叫一声,“她胡说!我根本没有遇到八表哥!” 云霜皱皱眉头,然后说道:“那你为什么会在八王爷的寝殿?我叫人把你打晕?在宫中我人生地不熟,统共来过没几次,我怎么雇人将你打晕?” 程兰县主讽刺一笑,“就是,说谎也不打草稿,自己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竟然还想诬赖云霜,真真是不要脸极了!” 淙绮长公主不悦地看了一眼程兰,“你给我收声就好,不要说话。” 随后不久,彩蝶走进来说道:“娘娘,炉子里面的熏香有催情之效。” 皇后娘娘心中大惊,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东西了,因为担心有人用这个来争宠,也会损坏龙体。 “将八王爷叫过来!”皇后怒吼。 秦瑶趴在地上哭喊,“娘娘,谢云霜好狠毒的心,我不过就是想嫁给容世子为平妻,从没想过越过她去,她怎么就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呢!” 谢云霜悠闲地坐了下来,丝毫不在乎她的指控,说道:“你现在说再多谎都是没用的,等八王爷来了还不是一样会被拆穿?” 秦瑶扑上去就想和谢云霜厮打,坐在谢云霜身边的程兰抽出腰间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淙绮长公主颇为无奈,斥责道:“阿兰,这里是皇后寝宫,岂容你放肆!” 程兰有些无辜地将鞭子收了起来,“我不想的,可是事情还没有弄明白,要是云霜因为这件事受了委屈,岂不是冤枉!” 皇后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先下令叫人将那个侍卫杖毙了,然后才开口:“这件事情无论是怎么回事,本宫都不会轻饶!” 谢云霜心里冷笑,皇后会这样说,是因为她已经相信了秦瑶的话,认定了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不多时,八王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随后八王爷看见跪在地上哭喊秦瑶,疑惑地问道:“怎么瑶瑶在这里,不应该在本王的寝殿吗?” 秦瑶一脸疑惑地抬起脸来,“八表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在你的寝殿!” 难怪谢云霜有恃无恐,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个已经串通好了的? 八王爷一拱手,说道:“是这样的,瑶瑶带着云霜去换衣裳,路上遇见了本王,说是想去本王的寝殿看看,本王便带着瑶瑶过去,云霜便说先回去了,可是……瑶瑶真的让本王失望之极!” 第二百二十九章 皇后寿诞(4) 八王爷叹气摇头,失望的看着秦瑶。 秦瑶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反驳:“你胡说,八表哥你为什么要说谎,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之后又如何了?”云霜笑问,她现在可不会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反正和自己没有干系。 “看吧看吧,我就说了云霜肯定是被冤枉的!”程兰县主笑着说道,简直就差拍手称快了。 八王爷连忙说道:“瑶瑶在本王的房间放了含有催情效果的熏香,欲……本王实在是说不出口!” 可是就算是没有说完整,众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秦瑶勾引表哥给表哥下药的形象已经是定下了。 秦瑶觉得自己已经百口难辩,哭着说道:“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事情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快点解释啊!” 八王爷冷冷地看着秦瑶,“如果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么你认为是什么样子的?本王又不喜欢你,难不成是本王给你下药?” “如果是八王爷给你下药,那么你chuang上的人怎么就成了一个侍卫?”谢云霜接着问道。 秦瑶瞪着谢云霜,嘶喊着:“那熏香本来是给你准备的,没想到做到这个份上你还有本事脱身!谢云霜,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秦瑶就要扑上谢云霜了,八王爷抬脚就踹了上去,“自己想要害别人,然后自食恶果,如今竟还有脸在这里胡闹!” 皇后对秦瑶已经是失望之极,本来以为秦瑶虽然任性,可是怎么都是本性善良,如今看来竟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云霜,自己怕是也得罪彻底了。 “本宫是你的姑母,你如今在这里做出这样事,丢的也不仅是秦国公府的脸,还有皇室的脸面,对你不惩戒却是不行的!”皇后厉声道。 就是秦国公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如今毁了,怕是心伤难愈。 “秦瑶冤枉的毕竟是云霜,这件事算是给她个补偿,让云霜想想怎么惩戒如何?娘娘。”淙绮长公主问道。 她心里清楚着呢,横竖秦瑶已经毁了,倒不如顺水推舟给个人情给云霜。 皇后也没有异议,点点头,“云霜你觉得如何?” 谢云霜略微思考了一下,“像秦小姐这样的人,留在京中实为祸害,可是毕竟是秦国公夫人的女儿,也不好要了命去,就送到庵子里清修吧,也好为她自己做的孽积德。” 淙绮长公主点点头,“此法甚好。” 秦瑶不是看不得自己嫁给容宣吗?秦瑶不是想要嫁给容宣吗?她不能让她死,就让她一辈子在庵子里,看着自己是怎么和容宣一辈子在一起的。 秦瑶慌乱的摇摇头,“我不要,姑母,我不要去庵子里,我会死的!” 薛浅掩嘴轻笑,“京中这么多尼姑,去庵子里就会死,那岂不是每天都要死人了?” “将人送回秦国公府,派人看守着,明日送到庵子里去。”皇后说道。 这么多人看着,她根本没办法姑息,想着只好在她去庵子里的时候给她准备些东西才是,或许等过了几年,秦瑶戾气收了一些,还能够去外地嫁人,京城是不能回来了。 秦瑶被拉下去的时候,嘴中还在咒骂谢云霜,直叫人唏嘘。 “今日寿宴就到这里吧,众位散了吧!”皇后已是累极了,一件事一件事接着来,偏生还都闹出大事来,现在秦国公府的脸面都没了,皇上若是知道,还指不定怎么斥责。 云霜随着薛浅她们出了宫,心里才彻底放松下来,云霜这才细细和她们说道整件事的因果。 最后,薛浅只是得出一个结论:“八王爷对你绝对是真爱,竟然愿意为你害了自己的表妹去!” 谢云霜不置可否,那不是害,那是惩罚,秦瑶有今天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她有害人之心,自己便有防人之心罢了。 淙绮长公主半路偶遇赵贵妃,便去她的未央宫坐坐,让程兰她们先回去了。 “听说皇后的侄女出了事?本宫身子保抱恙没有去看戏倒是错过了。”赵贵妃懒懒的说道。 淙绮长公主心里却是唏嘘,整个皇宫敢这样说话的,怕是也就只有赵贵妃一个,恃宠而骄,偏生皇帝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娘娘慎言,那怎么说都是皇后娘娘呢!”淙绮长公主说道。 赵贵妃掩嘴轻笑,“怎么淙绮你变得如此谨慎了?这是我的宫中,我不想传出去的事,别人不可能知道。” 淙绮长公主微微勾起唇角,“就像贵妃娘娘怀孕一样吗?” 赵贵妃一愣神,看着我自己摸着小腹的手,说道:“淙绮还是和以前一样观察入微呀!” 赵贵妃虽然在宫中得意,可是现下皇上抱恙,太子监国,她现在也是不好过,所以自己怀孕的消息也是万万不敢传出去的,只担心太子会在自己这边下手,更何况,她比皇后小不了几岁,可以说是中年产子,最是危险不过的。 “娘娘如今在宫中怕是也不好过吧?”淙绮长公主一向都是远离这些事的,宽慰两句倒还是可以的。 可是,赵贵妃不好过,皇后又何曾好过?她一向是低调淡泊,如今太子做的事,怕是让她愁白了头发才是。 赵贵妃点点头,“只盼着让容宣赶快回来,老三这样也就有了主心骨。” 淙绮长公主略微吃惊,“说来这件事,贵妃娘娘怕是还不知道,太子压着三军粮草不发,容世子不一定能够凯旋而归。” 赵贵妃久居深宫,再加上这几日因为怀孕的原因比以前低调了许多,根本没让人查探出这件事。 “太子怎么敢如此行事?莫不是以为皇上就要驾崩了,还想谋逆起来?”赵贵妃怒声说道。 淙绮长公主急忙捂住她的嘴,“娘娘慎言,这种话可是不能说的,他毕竟还是太子,况且无凭无据的,这也只是我听说的罢了。” “可恨我现在根本见不到皇上,不然绝对要去告状才是!”赵贵妃不禁抹着泪,怀孕之后她就越发的情绪化,老三也不进宫,外面出了什么事她皆是不知道的。 淙绮长公主为她擦了泪水,问道:“怎么就见不到皇上了?” 赵贵妃叹气,“皇上抱恙,太子监国,说是后宫等人都不得打扰,怕是除了皇后,根本没人见得到的。” 淙绮长公主却是不这样认为,如今这种情况,怕是连皇后都是见不到的。 “贵妃娘娘怀孕的人了,总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的,朝堂的事情暂且放下,有三王爷在呢,您害怕什么?”淙绮宽慰道。 赵贵妃心里却是没有好多少,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 “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所以才觉得不安极了,淙绮你是知道的,若是太子成功上位,我和老三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活下去。”赵贵妃忧心说道。 说不定太子登基,就会给自己寻个由头,让自己陪着先皇殉葬,而后将三王爷发配到边远地区。 赵贵妃之所以敢在淙绮长公主面前说这话,就是因为淙绮从来都是不偏向哪一边的,而且她总是守口如瓶,对这些话是从来不会往外说的。 可是淙绮却在想,如果赵贵妃的三王爷上位了,太子他们岂不是也没有活路了吗? “我瞧着你呀,就是多心了,还是叫御医在身边守着,这样兴许还能安心一点。”淙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派人去战场上打听容宣的事吧? 赵贵妃突然从卧榻上坐起来,问道:“我记着,容宣的未婚妻是谢侯爷的嫡女是不是?” 淙绮点点头,“你说的是云霜吧?今日秦瑶的事,不就是因为云霜吗?” 赵贵妃起了兴趣,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淙绮好不容易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便说道:“秦国公府不是打算和定国公府定亲吗?结果被云霜捷足先登让皇上下旨赐婚了,秦瑶自然是不甘心的,走差了路,将阴私竟然带进了皇宫了。” 赵贵妃恍然,原来是如此,“若是秦瑶真的如此钟情,便赐个平妻便是,何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淙绮叹着气,一脸无奈的样子,“娘娘怕是不知的,容宣在皇上面前说过,此生就只云霜一人,不作他想。” 赵贵妃却是不以为意,“男人的话哪里说得准的。” 第二百三十章 凯旋归来(1) 淙绮长公主摆摆手,“别人的话可能说不准,容宣的话却是一诺千金的。你是没见过云霜,那可是个精细人儿,还不是容宣给捧出来的,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边塞了。今日她进宫给皇后贺寿,出手便是赤血珊瑚,那可是我都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赵贵妃心中一惊,赤血珊瑚她倒是有幸在皇上那边见过一次,皇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极是稀罕,竟然就这样送人了? 出手这么阔绰,倒像是败家小姐。 “我听闻她还会制胭脂,这可是真的?”赵贵妃问道。 淙绮点点头,“她制的胭脂那是宫外无论哪一家都是比不上的,她心善,时不时差人拿来一两盒孝敬我,哪个夫人不向我讨要,很是稀罕的。” 赵贵妃这样一听,却是有些心动了,容宣这样宠爱她,说不定还会传一些消息回来告诉她,倒是可以传唤她进来问问话。 “听淙绮这样说,这丫头倒是蛮优秀的一个人?”赵贵妃笑问。 淙绮长公主向来是爱重云霜的,自然是出口都是她的好话,连连点头。 “本宫这身子是越来越差,时候不早了,淙绮先回吧,本宫休息休息。”赵贵妃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 淙绮长公主站起来,拂了一礼,“如此,淙绮便先告退了,娘娘好生养着便是。” 说罢,淙绮长公主退出未央宫。 转眼已是六月,骄阳似火,云霜怕热,将容宣以往送过来的一应玉枕凉席都搬了出来,却仍是觉得热得不行,去年冬天藏的冰块都快不够用了,人也越发懒散起来。 初言看着躺在卧榻上,衣裳半开的云霜,不由得摇摇头,这小姐是越发不像样了,瞧瞧这儿,简直是没有一点规矩。 “小姐,冰块别离得太近,慧心嬷嬷说了,这样对女子的身体不好的。”初言说道,将她手中的蒲扇抽走,然后移开了冰块。 云霜半眯着眼睛,想要夺回来,却被初言闪了开去。 “越发没规矩了,快些给我扇,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怎生热到不行。”云霜不由得抱怨,这种天气她是越发不想动了,以往还会去柳时若那儿走动一二,现下是哪儿都不想去。 要不是偶尔还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谢云霜估计能够一整个夏天都不出门去。 “小姐要不要去寒山寺避暑去?”初言提议。 寒山寺冬暖夏凉,这也是老祖宗待在那里舍不得回来的一个原因,避暑最是好了的,可是府中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倒是想躲懒也走不得呀! 不多时,慧心嬷嬷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国师那边有信回来了!” 谢云霜将接过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拆开信,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了。 “瞧小姐笑得,怕是国师有好消息传回来了吧?”初言打趣道。 谢云霜媚眼晲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已经是整装,就待凯旋而归,大约两日便能够回来了!”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了,云霜自然甚是想念,这一两封信还真是没办法解了自己的相思之情。 “小姐这模样就像是深闺怨妇一般,如今国师回来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了小姐去。”初言恶狠狠地说道,特别是秦瑶那种扒拉着姑爷不放的人。 谢云霜慢吞吞将冰块移了过来,然后说道:“初言是越发没规矩了,改日我非得让人拿了剪刀绞了这舌头不可!” 初言在谢云霜身边这么久,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才不怕她呢,笑着出去给谢云霜冰镇酸梅汤去了。 慧心嬷嬷急忙将冰块移开,不禁斥责说道:“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您身子寒凉,却是受不得冷的,冰块不能够太近身才是。” 谢云霜嘟着嘴,将衣服扒拉开来,没一点平时的正经模样,抱怨道:“这天儿太折腾人了,都快热死了。” 以前在寒山寺里待着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热到发慌了。 慧心嬷嬷笑了开来,说道:“听说濯莲轩有一种绸缎最是好的,入手微凉,很是稀罕,我便让人给小姐裁两套衣服去?” 谢云霜一听,也来了兴趣,“这么神奇?嬷嬷快去,赶着我热死之前给我制两套吧!” 慧心嬷嬷笑着走了出去,而后就看见柳时若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云霜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特别是看见那欺霜赛雪的肌肤,真真是嫉妒,暗骂一声妖精! “瞧瞧,这哪里还有平时大小姐的模样!”柳时若笑道,心想姻和园这里可比拂柳轩凉快多了。 谢云霜用的全是避暑的一应物品,都是稀罕物件,柳时若自然是没有的,遂姻和园比拂柳轩凉快也是正常。 “我都快热慌了,整个人都不得劲,不想动弹。”谢云霜恹恹地说道,随后又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外头这么热,要是中暑了可是不得了。” 柳时若笑出了声,捧着肚子摇摇头,“外头这太阳还热不出毛病,你这人可比拂柳轩凉快多了,我也许多天未见你了,便过看看,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谢云霜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靠在卧榻上说道:“过两日容宣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再起来走走吧!二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可是乖巧?瞧着这肚子大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是健壮的!” 柳时若一脸慈爱地摸着肚子,“尽会胡说,你怎么就知道这就是儿子了,指不定是个女儿呢!” 谢云霜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算是女儿也好呀,和二娘一样可人的!” 初言从外头将酸梅汁端了进来,放在了云霜和柳时若的面前,“柳夫人怀孕吃不得冷的,这一碗没加冰的给夫人喝,加冰的给小姐吧!” 柳时若忙笑着点头,接过了酸梅汁,说道:“瞧这初言,是越发会体贴人了,初言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男子,夫人给你做主了!” 初言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初言才不嫁人呢,伺候小姐一辈子就好了!” 谢云霜笑着摇头,“不急不急,初言不过大我一岁,等我为她攒好嫁妆,我的初言必定是要风风光光嫁出去的才是。” 初言听此,心中止不住的感动。 柳时若却觉得自己真的交对人了,谢云霜这人,你对她好,她便对你好十分。 谢云霜喝下了一整碗的冰镇酸梅汁,心满意足放下碗,打算让初言再去盛一晚,慧心嬷嬷急忙拦住了:“我的姑娘,这可使不得,您身子骨不是很好,还是不要喝这么多的冰凉东西。” 谢云霜嘟着嘴,方才作罢。 柳时若见她这个样子,颇觉得好玩,笑了开来。 “等容宣回来了,我跟老夫人提一声,我们出外面避暑去吧!”柳时若实在是看不过去她这么怕热,便说道。 云霜听见了,两眼放光,“去哪儿避暑?我记得侯府外头的庄子比侯府更热呢,没人会去的!” 就是不知道容宣有没有可以避暑的地方,过去看看可行。 “我出嫁之前哥哥给了我一个避暑庄子,我大可让人打扫一二,一同过去便是。”柳时若笑道。 谢云霜急忙摇头,如果和老夫人说了,岂不是大夫人她们要一同过去? “怎么好动用你的东西,且再说吧,不过你怀着孕,要是急需要避暑乘凉的地方,等容宣回来了我问问便是。”谢云霜说道。 两日不过眨眼,容宣凯旋而归当日,谢云霜在醉卧楼包了视角最好的厢房,一大早便在那里等着。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见容宣的队伍缓缓入京,容宣坐于马上,一身铠甲,气势雄浑。 “黑了些,平安便好。”云霜默念了一声。 容宣感觉甚是敏锐,仿佛察觉到了云霜的视线,抬头便和云霜的视线对上,可是入宫觐见皇上等不得,不然他定是要将她拥入怀中好一番温存。 “我在府中等你。”云霜做出这句话的口型,却未出声,容宣却是立时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谢云霜将窗子合上,靠在窗上轻叹,心中的大石已经放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凯旋归来(2) 容宣领队进宫,却没有见到皇上,是太子亲自接见。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容宣单膝跪地,一手撑地,鹰眸却是紧紧盯着上方的太子。 太子反应过来之后,亲自下来将容宣扶了起来,“国师凯旋而归,今夜孤做主,在宫中设宴,为国师庆贺!” 容宣不着痕迹拉开了距离,然后说道:“臣带来了罔言大夫,烦请太子带路,让罔言大夫为圣上诊治一二。” 太子脸色一僵,心想这下怕是也躲不过了,便带罔言和容宣一同过去。 皇上病了一个多月,身体急剧消瘦,眼珠深陷,以前还有一丝福态,现下脸颊上的肉都没了。 罔言得了容宣的眼色,便上前诊治一番,发现皇上的身体的确是中了慢性毒药,只不过似乎已经有了好转。 “太子殿下,可否让老夫与国师细细商量一番?”罔言问道。 太子笑笑,然后走出了皇上寝宫。 “怎么回事?”容宣问道。 罔言急忙说道:“是慢性毒,不过似乎已经有了好转,想必圣上倒下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用药了。” 容宣冷笑,太子可不是那样的人,怕是有人暗中救了皇上,想为太子洗脱罪名,不然他现在才回来,皇上估计已经回天乏术了。 “可是要将此事告知皇上?”罔言问道。 这种慢性毒药,如果不是他浸淫医术多年,恐怕都查不出来,更何况是宫中御医? 容宣摇摇头,“你配些药,将皇上的病治好便是,这件事我们会当做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逼得太子狗急跳墙之时。” 匈奴方平,其他边境小国虎视眈眈,如若这个时候太子造反,怕是不妙。 容宣走出去,发现太子并未离开,脸色凝重。 “父皇的身体无碍吧?”太子急忙上前问道。 容宣笑道:“罔言大夫说,只不过是身体虚弱罢了,将养几天便好了。” 太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想,都道罔言是神医,如此一看,也算不得什么。 “国师,前去云凉殿赴宴,孤今日定要为国师好好庆贺一番,不醉无归!”太子哈哈笑道。 容宣淡笑着跟了上去,太子对于容宣的不满表现的太明显了,以至于容宣凯旋归来他连封赏都吝于赐下,等皇上醒来,必定是要好一番斥责,却不知道太子是否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等宫中的庆功宴结束了,已是晚上,容宣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国师府。 本来谢云霜是不能够在国师府中留宿的,如果被老夫人知道了,还不是一顿教训。可是容宣方归,她实在是忍不住,便等大家伙儿都睡下之后,从侯府偷溜了出来,打算凌晨早些回去便是。 容宣推门进房,云霜便投入他的怀中,容宣抱着她上床,“可把我想得心肝儿疼。” 云霜吃吃的笑了出来,摸着他身上冰凉的铠甲,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说:“我让人给你备了水,沐浴再说吧!” 容宣脱了铠甲,便将她抱着走去浴房,“一同便是!” 在水中云雨一番,容宣才觉得餍足,拿起帕子给云霜擦了身子,便两人拥着上床躺着。 房中窗户也没有完全关上,透出一丝微凉的夏风,容宣拿起薄被盖在身上,让谢云霜的头紧紧贴在胸膛。 “太子有没有为难你?”云霜低声问道,皇上还没好,哪怕容宣回来了,太子也是暂时监国的,嘴见不得容宣活着回来的,可不就是他吗? 容宣抚摸着云霜滑嫩的肌肤,手中的触感简直比绸布还要丝滑,心想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手。 “他不敢的,皇上的事情他还担心我发现,他不敢对我做什么!”容宣低沉地说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怀中的这个女人,哪有心情去想那些糟心事。 云霜在他怀中蹭了蹭,打了一个呵欠,“上月,皇后想将秦瑶赐给你做平妻,我拒绝了。” 容宣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像是在夸奖她一般,“你在京城的事我都知道,霜儿,你做的很好!” 云霜是要和他比肩的人,也是要他宠爱一生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有这个资格。 就算云霜没有拒绝,等他回来了可能就没那么容易罢休,秦瑶还能不能活着去尼姑庵还不一定呢! 谢云霜整个人都恹恹的,想到在战场上的他在浴血,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心里就闷闷的。 “容宣……”她娇声叫道。 容宣嗯了一声,“我听着呢!” “你以后不要上战场了好不好,我会怕的。”她说。 “好。” “也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要去就带着我一起。” “好。” “不准喜欢别的女人,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好到让你离不开我……” 谢云霜眼皮越来越沉重,只是恍惚听见容宣说了一句“我已经是这样了”,然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云霜翌日醒来,却已经不是在清风阁,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还裹着袄子。 天还没有亮,不远处竟然是悬崖峭壁,容宣靠在自己身旁闭着眼睛,她们周围种着的是极为稀罕的昙花,还有一个木制的秋千。 谢云霜抓着容宣的手晃了晃,“容宣,我们被人绑架了吗?” 可是为什么绑来了这么好看的地方。 容宣睁开眼睛,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因为没有天亮又是在山顶,他担心冻着云霜,将她抱得紧紧地。 “早就想带你过来看一次日出了,这里是五峰山的山顶。” 谢云霜忍不住张大嘴巴,“五峰山这么高,你抱着我上来的?” 她没道理睡得这么死,连他抱着自己上来这么颠簸都不会醒吧? 容宣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你怎么这么多奇思异想?” 说罢,容宣指了指后面,“那个石门是一个机关,通往下面。我自小就被父亲送到山上学武艺,这机关便是我的师祖设的,已经有几百年的了。师父一向隐居,不喜打扰,所以我学成下山,就几乎不会来五峰山了。” “可是你还是带我来了。”谢云霜笑着说道,两眼亮晶晶的,像是被洗涤过一般干净。 容宣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一切,而且这里是京城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不多时,只见太阳缓缓升起,橙色的光芒朝着四周退散,万物沐浴在温暖之下,云霜看着它上来,不禁满足叹息。 “你也忒好运了,在这里习武,岂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色?”云霜忍不住嫉妒,她这辈子都是在京城窝着,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好像万物在它面前,都该失了颜色。 容宣勾起唇角,他的满足,是因为她的满足。 “这景色对我而言不过尔尔,世间最美的,是你。” 我不要其他,只需要有你,那就是给了我全世界了。 谢云霜微微一笑,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复仇不是这一生最重要的,她最最难得的,是这一世有了容宣。 “你还记得我让肖奈运过去的三十万支箭吗?”云霜突然说道。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洛文冲可是帮了自己大忙,虽说自己是付了钱的,可是当时要三十万支箭,可是有钱也可能买不到的。 而且五峰寨还是就在五峰山上,总不能人家帮了忙,连声道谢都没有。 容宣点点头,“不得不说,云霜你很棒!” 真的,云霜为自己做的,简直是出乎预料之外了。 云霜可不敢居功,连忙摇摇头,“是柳将军,他带我去见了五峰寨的寨主,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凑齐的,我只不过是负责出钱罢了,花了我二十万两银子呢!” 她就像是要奖赏的小狗一般,告诉他我也是有贡献的,钱都没了。 容宣忍不住吻了下去,与她唇舌相依,“我知道,累着了我们霜儿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同你一起去道谢?” 云霜点点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道谢是必须的,何况反正都是顺道来这里走了一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凯旋归来(3) 因为这里离悬崖不是很远,云霜觉得颇为刺激,紧紧地抓住绳子不敢放手。 “上次你叫肖奈捎回来的补品,我尽数给了二娘,她现在怀了孩子了,侯府的爵位也有继承人了,不过二娘的肚子好像稍大了一些,改日还得请罔言过来看看才是。” 容宣细细听着她说话,不需要谢云霜做什么,她就算是待在自己身边啰嗦,他都觉得很是满足。 “容宣。”云霜喊道。 “嗯?”他应了一声。 “我们以后也生好多好多孩子吧?”谢云霜两眼盯着他,脸颊通红,太阳升起来了,袄子也不需要了,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 前世的她不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今生她要生个够。 容宣点点头,“好,你说什么都是最好的!” 云霜开心的笑了起来,真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没有侯府的那些糟心事该多好呀! 在这里多待了一个钟,直到谢云霜觉得有些许热了,容宣才带着她一同离开。 容宣领着谢云霜去了五峰寨,深山之处,比外头可是凉快多了,让云霜不禁心生喜爱。 “容宣,你说以后我们也在山里隐居好了,你师父可真会找地方,这里多凉快呀!”云霜一时兴起就起了这样的心思,夏天若是可以来这里避暑,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京城哪家正经小姐回来深山里头避暑的。 容宣的面色却是黑了下来,阴测测地说道:“深山里头都是豺狼虎豹,你确定敢在这里头隐居?” 云霜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径自说道:“可是我有你呀!” 这一句话说的容宣身心都舒坦极了,他就喜欢云霜完全信任依赖自己的模样。 到了五峰寨门口,由于门外有人守着,两人进不去,云霜上次前来可是带着帷帽,他们也认不出来,死活不让进。 云霜觉得有些沮丧,说道:“你们只管回禀一下便是,侯府谢家小姐,我上次还来了你们这里买三十万支箭,洛文冲是你们寨主不是?” 其中一人一听,心里有了几分考量,然后跑进去回禀了一声,洛文冲听见云霜有找,差点将一整壶茶泼在自己身上,反复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仪容无甚不对,才出去迎接。 可是看见谢云霜后头站着的英伟男子,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脚步慢慢放缓,这才想起上次云霜提过她是有未来夫君的人。 “谢小姐有礼。”洛文冲强笑着说道。 容宣对于谢云霜的占有欲强,一看便知这男人对云霜是上了心了,遂上前霸道的扣住她的纤腰,在她腰间掐了掐。 “洛公子,这位是我的……” “夫君。”容宣冷冷地丢出两个字。 洛文冲脸色更加难看了,“怎么谢小姐一个月内就成亲了吗?” 容宣面色更黑了,冷声说道:“迟早的事!” “容宣能够凯旋而归,少不得五峰寨的助力,所以云霜是前来道谢的。”谢云霜笑道,未来的夫君和夫君,对她都是一回事,反正容宣是她的。 “我们进去说吧!”洛文冲侧身让开一条道。 容宣也不懂客气为何物,扣着谢云霜反客为主走了进去。 走进洛文冲的屋子,谢云霜只觉得凉爽无比,心想这竹子做的桌椅,虽然硬了些,可还是有好处的。 “上次走的匆忙,忘了问洛公子一声,这竹子做的桌椅,可是洛公子亲自做的?”云霜笑问。 洛文冲听见有一样东西能得了vl云爽的心,放下也不理什么君子风度,坐下说道:“不过是粗陋技艺,未想还能入了谢小姐的眼。” “你若是喜欢,我叫人做了给你便是。”容宣接过话说道。 可是这竹椅却是不配云霜房里的华贵,这倒是为难她可。 容宣摸摸她的头发,“不放在你房中,我记得侯府后头不是还有一片竹林,你回去跟你祖母知会一声,我派人在那里给你辟一个院子,用竹子给你搭屋子,所用一应物品都用竹子做,让你避暑便是。” 这个想法深得云霜的心,她最是怕热,这倒是可以凉快许久了。 洛文冲看着他们好像与生俱来默契,自己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心里有些失落。 “洛公子,不若你帮我做桌椅吧,我看着你做的还有别致的花样,看着让人心喜。”谢云霜说道,横竖她也找不到让别人做, “我不会亏待你的,该给的银钱一应不会短了。”见洛文冲犹豫了,谢云霜还以为他是不愿意。 洛文冲连连摆手,“我哪儿是为了银钱,怕是不能做到让小姐满意罢了。” 谢云霜微微一笑,“哪能呢,你做成你这个样子,我就满意了!” 容宣打量了一下外面的许多年轻男子,身强体壮,却好似无所事事的样子,便问道:“你们还以采矿打铁为生?” 洛文冲点点头,“是呀,但是铁事生意却不是经常有,还多亏了上次谢小姐给我们一桩大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出去找一项活计来做?”云霜问出了容宣心中的疑虑,也许下山,会比在这里窝着强呀。 洛文冲摇摇头,“我们只会做这一项,下山也没什么能干的!” “你们可会武功?”容宣问道。 洛文冲看了他一眼,“寨子里的兄弟倒是会一些拳脚功夫!” “如果你们想,我可以收纳你们,编制军队。”容宣沉声说道。 这些人没有接触过官场的那些阴私,一根筋到底,培养起来办事倒是不错。 洛文冲摇头,“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是大家伙儿不会想为朝廷办事的。” 容宣沉吟片刻,而后说:“不为朝廷,就只为我!” 谢云霜却觉得容宣腹黑,他以后可是要坐那个位置的,到时候他们还不是一样为朝廷办事? “别的我不说,给容宣办事俸禄一定很高!”云霜笑眯眯说道。 容宣拉起云霜的手,“现在也不早了,如果你决定好了,统计多少人愿意的,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下次我派人来拿桌椅之时,给我答案!” 说完,容宣带着云霜离开了五峰寨,他能够送人云霜在这里待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容宣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将云霜送回了侯府,然后就离开了。 云霜刚进府,就看见初言拦了过来,低声说:“小姐,老夫人只道您一夜未归,让您过去呢!” 谢云霜心里咯噔一声,怕是免不了一顿训了。 她先回自己的院子换了件衣裳,给自己整了整妆,才过去牡丹阁。 老夫人精神头看起来好了些许,不像上次那样病恹恹的。 “祖母安好,祖母看起来身体好多了,可是有叫大夫过来看?”谢云霜笑着说道。 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让她坐下,才说道:“昨日国师凯旋归来,我也不问你去了哪里一夜未归,可是云霜,你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不应该做出彻夜不归的事情,这于你的闺誉无益处。” 谢云霜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和她硬碰硬,便拂了一礼,说道:“云霜担心国师从战场回来有没有受伤,一时心急就过去了,后来也想到了,此举不妥。”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想就对了,毕竟还是未出阁,该有的男女之防不能少。” 老夫人顶多形式上对她说几句,并不会真的斥责,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云霜毕竟是要嫁给容宣的。 “既然如此,云霜便不打扰祖母休息了,云霜先退下了。” 得了老夫人的同意,谢云霜笑着离开了牡丹阁。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双胞胎之相(1) 怕是来告状的不是大夫人就是谢明珠,可她们这次可真是想岔了,她去见的人是容宣,就算几天不回来,老夫人纵然生气也得憋着。 大夫人听说谢云霜回来了,本想过去看看她被老夫人训话的模样,刚出翰香苑就看见了柳时若的身影,肚子微微突出,身材依旧是窈窕美丽,看起来颇有风情,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心里憋了一口闷气。 “大夫人这是去哪儿呀!”柳时若娇声说道,有意无意让大夫人注意到自己的肚子。 大夫人是连演戏都懒得演的,没好气说道:“与你何干?” 大夫人绕过了柳时若就离开,生怕她会用孩子给自己诬陷自己,可是她记得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肚子根本还没开始显怀,怎么柳时若的肚子就这么大的? 她心里微微一动,笑着去了牡丹阁,这才发现越来老夫人不轻不重吧地斥责了两句,就让谢云霜离开了。 “你又过来做什么?”老夫人不耐地问道。 大夫人讪讪,“云霜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作为母亲过来教教她也是有的,不过现下却是有另一件事想和老夫人说。” 老夫人晲了她一眼,就她还教云霜?她要是在这里估计就把人得罪干净了,还是不留余地的那种! “你有事就说吧!” “方才在花园看见了时若妹妹的肚子,算着现在已经是三个月了,可是似乎肚子有些大了,我不禁想到最近侯府的一些传言……” 大夫人状似为难地停下来,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老夫人甚是心烦。 “有什么就快说,别扭扭捏捏的。”老夫人斥责道。 大夫人咬咬唇,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侯府中有人说时若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侯爷的!” 她的话音刚落,老夫人就将桌上的杯子狠狠的掷在地上,“放肆!”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说话。 “要是再让我听见了这句话,背后嚼舌根的都给我发卖了去!”上次大夫人将侯府的嫡脉混淆,她已经气到不行了,毫不容易柳时若有了孩子,她心疼的不得了,怎么就成了不是侯府的了! 虽然大夫人看似来这里是好心告诉自己这个传言,可是她又有多少看戏的成分存在?丝毫没有座位侯夫人的本分自觉,当初真的是选错人了! 大夫人咬着唇,委屈说道:“这件事情妾身听来的,方才看见了时若的肚子,好像真的是大了一些,妾身怀孕三月,还不曾显怀。” 老夫人沉吟片刻,这件事情毕竟是关于侯府的血脉问题,着实是疏忽不得,可是柳时若的身份可是柳将军的妹妹,这件事情也不怎么好办。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要是让我再听见,你就给我去祠堂跪着!”老夫人厉声说道,柳时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侯府的,简直是荒唐。 大夫人狼狈地走出了牡丹阁,以为这件事怎么都会让老夫人怀疑一些的,可是她却将这件事压了下去,真真是出乎预料。 柳时若在花园逛了没多久,就回了拂柳轩,让去牡丹阁打听的人已经回来了,听到大夫人对老夫人的话,她真真是觉得可笑至极。 红衣却是一脸担忧:“夫人,您不怕吗?这要是传出去,对您的清誉可不好!” 柳时若慢条斯理地吃着橘子,自从怀孕,她府中什么都紧着她这里来,她房里的水果是从来都没有断过的。 “我怕什么?清者自清!” 她早就叫了罔言过来看了,肚子显怀的原因,只是因为里面是双胎,至于大夫人说的简直就是莫须有! 不过她想玩,就这样玩下去吧,反正自己不缺时间。 果不其然,过了没几天,府中都被谣言给充斥了,就老夫人教训的嚼舌根的下人就被发卖了三四个。 大夫人觉得自己计划已经奏效了,便个老夫人提了一个意见:“听说东大街有一个大夫,就算是孩子还在肚子里,也可以滴血认亲的,老夫人觉得要不要试一试?” 滴血认亲不要万不得已是不能这样做的,可是现在流言愈演愈烈,如果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以后请封世子可能就有些难了。 “你确定这个方法不会伤到胎儿吗?”老夫人问道。 大夫人点点头,“那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妾身怎么舍得伤害?” 老夫人心里才不相信大夫人不会伤害的那种话,大夫人是什么人她已经看透了。 “叶嬷嬷,去将全部人都叫过来。” 叶嬷嬷得了令,将府中的夫人小姐都叫齐了,当然除了谢明珠,她就算是想看戏,也是有心无力。 谢云霜扶着柳时若道牡丹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他们两个,柳时若也没有丝毫的歉意,径自说道:“真是抱歉,怀着孕也不敢走太快,让众位久等了。” 二夫人倒是好脾气地说道:“是该慢点才是,不然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大夫人却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时若妹妹先坐下来吧,老夫人还有话要讲呢!” 柳时若和谢云霜相邻而坐,然后就听见老夫人说道:“今日叫大家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听见了侯府有一些谣言,实在是难以入耳。” 三夫人幸灾乐祸看着柳时若的肚子,这谣言她可是知道的,好开心了好一会儿,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老夫人才会将柳时若叫过去。 大夫人没有说话,全程都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想现在就让她将这个孩子打掉,那就不那么碍眼了。 “妾身倒是没听见什么谣言,云霜,你有吗?”柳时若笑道。 “什么谣言?府中下人若是管教不严,就喜欢编排主子的不是,有谣言也是正常的。”谢云霜懒散地说道,这个日上三竿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夫人传唤,她是真的不想出来。 老夫人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推翻,而是继续说道:“关于时若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我们侯府的,可是最近府中谣言太多,我打算请个大夫过来鉴定……” “滴血认亲吗?”谢云霜讽刺说道。 老夫人不悦的看了一眼她,心想谢云霜果然是越来越猖狂了,竟然该敢打算自己说话。 “祖母有没有想过,如果二娘真的滴血认亲了,这个孩子以后生下来,会怎么被人编排?”谢云霜厉声说道。 亏这个想法她们想得出来,柳时若大门不出二门二门迈,她们还想着她能够偷人? 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老夫人被她说的颇没脸面,说道:“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才打算滴血认清,如果这些谣言传到了圣上的耳中,以后请封世子,那可就难了。” 大夫人心中一惊,原来老夫人对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期望如此高,还未出生就已经打算着请封世子了!她就算定了自己不会有嫡子吗? “既然老夫人这样觉得,那么时若就就算受一些委屈也是无妨的,可是孩子还没有出生,要怎么滴血认亲呢?”柳时若笑着说道。 “南氏说东大街有一个大夫,哪怕是孕妇也是能够进行滴血认亲的。”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知道她这是的答应了。 这样一来,方才谢云霜的反驳,反倒成了心虚一般。 柳时若微微一笑,如果是大夫人提出来的话,怎么可能不在这个这么好的时候动手呢? “一切都听老夫人的便是。”柳时若点点头说道。 老夫人很快就让人而且请来了东大街的张大夫,原是个中年妇女,谢云霜眯着眼打量着她,而后看见叶嬷嬷将已经滴了谢青时的血的稳当的放在了中间放着的桌子上。 谢云霜挑衅地看了一眼大夫人,然后用=指尖点了一滴水,在大夫人吃惊地眼神下,放进了嘴里。 最后说道:“祖母,这水不是清水吧?不知祖母是不是派人在里面加了料?” 随后谢云霜又走到了那个张大夫的身边,笑得魅惑,“不若大夫过来检查一下这水有没有问题?” 张大夫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不可察觉的摇摇头,然后张大夫将水放进口中,“小姐说错了,这水完全没有问题,就是清水罢了!” 谢云霜嘟嘟嘴,然后笑着坐了下来,“初言,传罔言大夫过来,前几日罔言大夫刚刚去宫中给当今圣上看了病,我还是比较信任他一些。” 老夫人听言,也同意,“罔言大夫的医术那自然是没话讲的。” 罔言听说谢云霜让初言找上门的时候,正在找地方躲着,侯府都是糟心事,他可真的不想参与了。 最后还是被初言硬拉着过来侯府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双胎之相(2) 罔言看着这三堂会审的模样,便和谢云霜行了礼,问道:“不知小姐叫老夫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脸色极度不悦,这里她才是做主的人,可是罔言竟然谁都没有行礼,唯独给谢云霜行礼,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偏生他是容宣的人,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罔言其实根本不会将老夫人一行人放在眼里,谢云霜是容宣未来的妻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我祖母看见二娘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大了些,怀疑孩子不是侯府的,遂我让你过来看看,给我二娘证明清白。”云霜懒懒的说道。 罔言不悦的皱着眉头,“荒唐!腹中有双胎,自然是大了些的!” 老夫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随后就被狂喜淹没了。 “罔言大夫此话当真,时若肚子里真的是双胎?”老夫人急忙问道! 罔言点点头,“孕妇可禁不起这样折腾,不然纵使里面是双胎,也会被折腾没的,胡闹什么!” 谢云霜站起来,将那碗清水端到了罔言大夫的面前,“请大夫看看,这里面加了什么!” 罔言可没有像谢云霜那样尝,而是问了问,然后说道:“里面被加了白矾,无论谁的血液下去都不会融合的。” 谢云霜好整以暇地看着老夫人,“莫不是祖母并不想要二娘肚子里的孩子,想借机除掉?据我所知,去倒水的可是叶嬷嬷。” 叶嬷嬷急忙跪下来,“大小姐莫要胡说,这水老奴未经过别人之手的。” 罔言用手指擦了擦碗沿,然后放进嘴里,说:“白矾应该是事先就在碗里了的,很明显是有人想要陷害柳夫人,可怜这双胎,竟然还没出来,就要受这样的苦。” 谢云霜叹气,“真正可怜的可是我们二娘,怀着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竟然还要受这样的委屈,听说这个大夫是母亲推荐的,莫不是母亲买通了?” 大夫人一脚将张大夫踹在了地上,“我原不知这个是庸医来的,竟然水里被加了东西也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将这个大夫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吧!”谢云霜慢悠悠说道。 一个中年的女人,二十个板子也够受了。 那个张大夫想到大夫人给自己的钱,咬咬牙,这二十个板子受了也值了。 “这件事都诡怪我,真是老糊涂了!”老夫人笑着说道,握着柳时若的手不放,“有没有被吓到?” 柳时若微微一笑,摇摇头,“可惜这加白矾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真真是居心叵测!” 老夫人暗暗瞪了一眼大夫人,然后说道:“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谢云霜冷笑老夫人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大夫人了,却不知道她就竟能够偏心到什么程度! “那个大夫是母亲举荐过来的,是不是应该和二娘道歉呀?”谢云霜说道。 大夫人脸色铁青,柳时若就算是平妻,那也不过是个妾,自己可是嫡妻,怎么可能好一个妾道歉,说来可笑!传出去,自己的脸面都没了? 谢云霜使了眼色,然后让初言送罔言出去,接着说道:“孕妇最是受不得委屈了,这要是二娘心里憋着气,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孩子岂不就危险了?” 老夫人将罔言拦了下来,“道不道歉等会儿说,罔言大夫能够给我的大儿媳看看?” 她得确定大夫人是不是真的不能够生了,才好确定柳时若这肚子里头是不是侯府的宝。 罔言看了一眼,然后给大夫人切脉,随后脸色凝重地说道:“上次给柳夫人调养了身体,她不过是身体弱,怀孕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大夫人这身子,坏了根基,想怀孕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可能性太小了。” 这一句话几乎是断了大夫人的怀孕的念头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要是还能怀孕,那都是奇迹了。 老夫人点点头,才让人送了罔言出去,说道:“这件事是南氏做错了,给时若道歉便是。”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老夫人看,“老夫人,我可是侯府嫡妻,你让我和她道歉!” “她可是父亲的平妻,肚子里的是我们侯府的嫡子,还是双胎,母亲难道不觉得这侯府血脉比你重要吗?”谢云霜反驳说道。 大夫人被这么一噎,几乎是要乱了章法,理智被不甘和嫉妒一点点地吞噬,“我才是侯府嫡妻,我生下来的孩子才是侯府的嫡子,柳时若算什么!” 谢云霜摊着手,看着老夫人,“这件事还是祖母做主好了。” 老夫人心中着实不悦,她自己生不出来,又口口声声喊着;柳时若生的不是嫡子,那岂不就是说侯府绝后了?真是可恶至极! “时若是侯府平妻,这嫡妻的位子我看你也做不到,你若是再这样下去,让青时休了你,也是可以的!”老夫人说道,道歉已经是最低限度了,水被加白矾这件事她已经打算护着让她了,莫不是她以为自己现在在侯府的地位一切如昨,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总是被人看不起的。 大夫人听言,心里才畏惧了一些,走到柳时若面前,看着她肚子,说道:“是姐姐错了,姐姐也是为了侯府嫡脉着想,还望妹妹不要介意才是。” 柳时若也不是非要争这一时之气的,既然云霜为自己争来了,她也欣然接受就是了。 “姐姐一片良苦之心,时若也没什么不懂的,姐姐怎么会伤害这个孩子呢?姐姐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肯定还指望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叫姐姐一声母亲呢!” 大夫人看着柳时若巧笑倩兮的面容,拳头握的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谢云霜心里笑开了花,柳时若说话就是这么毒,尽往她伤口上踩。 “时若妹妹好生养着,若是这个双胎和上次的孩子一样,就不好了!”大夫人咬牙说道。 谢云霜接过来说:“母亲说的是和您上次怀的孩子一样吗?定然是不会的,上次母亲找了一个道士过来养胎,二娘胎儿稳固,必定是不用的!” “谢云霜你……”大夫人险些就叫喊了出来,却被老夫人的眼神喝止了。 “你们兴许也是累了,都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好好警醒着,时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们能够轻易插手的!”老夫人说道。 谢云霜慢悠悠扶起了柳时若,在大夫人面前挑衅地走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大夫人才哭着说道:“老夫人,我今天是里子面子都没了,你怎么可以放任一个妾室这样欺负我!” 老夫人抬手打了她一耳光,“就凭人家肚子比你的争气,就凭她是老祖宗挑选进来的平妻!她未来百年之后也是可以进宗祠的!” 大夫人捂着脸不说话,心里却是对除掉柳时若的这个想法更加坚定了。 “你以后给我老实一些,不要总是去招惹她,我跟你说了很多次,只要你安分,这侯府的位置总是你的,她越不过你去!” 大夫人低低说了一句是,然后就退下了。 一出牡丹阁,她的脸色就越发狰狞起来,直到忍到了翰香苑,她才将怒气全部都撒出来。 安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宽慰道:“夫人息怒啊,气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大夫人抬脚踹了她一下,“我的身子已经不好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现在府中,有哪个人看得起我?都在笑我!被一个妾室爬到头上兴风作浪!” 安兰将东西放下,然后让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出去,“夫人这句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呀,柳夫人怎么说都是侯爷的平妻,传出去对夫人不好啊!” 大夫人气愤的坐了下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为什么偏生她肚子里的还是双胎,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我还有什么活路?我的明珠又该怎么办?” 安兰为她顺着气,说道:“大夫人且放宽心,她就算生下了孩子,您还是侯夫人,没有人越得过你去!” 大夫人用力拍开了她的手,面目狰狞说道:“你懂什么!侯府的爵位都成了柳时若的了,我就算占着侯夫人的位子有什么用?以后侯爷退位,爵位就会被柳时若的孩子承袭,那本应该是我的!” 安兰却觉得大夫人此时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如果她没那么闹腾,不给自己找罪受,府中哪个人不得敬着她? 可她偏生闹出这么多事,让老夫人都厌了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巫蛊之事(1) 本来坐稳了侯夫人的位子,就算是无所出,侯爷敬重她,她的地位也是不会动摇的。 再加上,谢云霜两岁的时候就没了母亲,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若是待她好的话,今日她就是国师的岳母,哪个不会对她恭恭敬敬的? “大夫人若真的是忌讳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我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安兰轻声说道。 大夫人猛地抬头,“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够除掉柳时若那贱人!” 安兰微微一笑,“只要可以为夫人解决不安,什么办法都是可以的!夫人可曾听说巫蛊之术?” 大夫人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扎小人?” “听说写上那人的名字,生辰,扎了七七四十九天,那人必定七孔流血而亡!”安兰轻声说道。 不过巫蛊这种东西,在高门大院最是忌讳,皇宫更甚,抓到了可是死罪一条,不过高门大院自然是没有规定是死罪。 “你可知道怎么做?”大夫人问道,如果柳时若可以一尸两命,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奴婢自然有办法弄到柳夫人的生辰八字的,就看夫人敢不敢做就是了!”安兰笑道。 大夫人点点头,只要能够除掉自己的心头之患,没有什么是做不得的,而且这件事还是这么无声无息,谁知道是自己做的。 “这件事交给你做就是了!不要张扬!”大夫人笑着说,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柳时若死去的样子了。 拂柳轩内,柳时若和谢云霜听着来人的回禀。 柳时若轻笑了一声,“她上钩了?” 小丫鬟点点头,“大夫人身边根本无可用之人,所以才会将安兰没有经过一番调查,就提为了大丫鬟,却不知安兰是夫人的人,可是夫人,巫蛊这种东西最是悬了,您真的要拿自己冒险吗?” 柳时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交给了她,“南氏犯了这么多错还是没有被休,一是因为侯爷和老夫人的忍耐还没到底线,二是她身后还有南家,我现在,就是慢慢让南氏挑战老夫人的底线罢了。” 谢云霜拦住了她的手,“你随便写一个便是了,何必用自己真的生辰八字,这要是真的出了事,岂不是悔不当初?” 柳时若轻笑,“云霜,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给和哥哥能有今天,是因为我们都对自己够狠!我不信巫蛊之术,南氏如今却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信,你相信我,我不会出事的!” 谢云霜放开手,心里并没有放心一点,且不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也不应该拿着肚子的孩子冒险,还是双胎! “我想,这并不是对自己有多狠的问题,这是你对地位有多大的欲望吧?”谢云霜开口问道,脸上是那种看不清楚的淡然。 她并不喜欢柳时若这个样子,像是一个绝情冷心的陌生人,对谢青时她可能真的没一丁点的感情,那么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样吗? 柳时若并不在乎她话中的意思,苦笑道:“云霜,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有容宣庇护,可我并没有拥有像容宣那样的男人,我不为自己争取,就只有被人除掉的份儿!” 她从一开始进侯府,和侯府牵扯的就只有利益关系,她不会跟大夫人一样傻,对谢青时产生感情,哪怕他懂爱,也不会对自己。 多情的男人,才是最无情的。 “可是……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拿什么和南氏斗?”她都可以重生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柳时若轻啜了一口茶,索然无味。 “所以我现在在赌,赌赢了,那就是老天的眷顾,赌输了,那就是我这一生的解脱。” 谢云霜不明白她和柳时无是怎么脱颖而出的,那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她变成现在这样,眼中只有利益,只是因为她所经历的。 她在乎的是柳时无,那就是她一定要坐上侯夫人这个位置的原因。 谢云霜点点头,任由那个小丫鬟带着柳时若的生辰八字离开。 拿到了生辰八字,安兰挑选了一块不起眼的素色绸布来做了一个小人的模样,然后写上了柳时若的生辰八字,交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拿着这个小人,看着桌上的针,拿起来狠狠地扎了进去,连自己手指扎破了都没反应,心里感到一阵快意,宛若眼前的就是柳时若一般。 安兰心中感到一阵惧怕,看着大夫人嘴脸挂着的笑容,觉得有一丝阴森。不一会儿,便看见素色绸布上面沾染了大夫人手上的血。 安兰吞咽了一下,说道:“大夫人,应该已经可以了,您的手受伤了呢!” 大夫人却恍若未闻,将眼前的小人当做是柳时若一般蹂躏。 “夫人,快停下来吧!”安兰轻声说道。 大夫人这才抬起头,咧开嘴笑,“安兰,你说柳时若死了没?我把她扎死了没?” 安兰嘴唇轻颤,然后轻轻将大夫人手中的小人抽出来,“会的,会死的,夫人等着看便是。” 大夫人满意地站了起来,然后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簪子赏了一支给安兰,“你这次做得很好,我从没感到这样爽快过,等柳时若死了,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让侯爷给你收房做姨娘。” 安兰跪了下来,慌忙说道:“奴婢不想做姨娘,奴婢只需要伺候夫人就行了!” 大夫人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满意了,以后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安兰笑着点头。 之后的几天,大夫人都是拿着那个小人扎,安兰却看着不对劲,大夫人好像魔怔了一般,做梦都喊着让柳时若去死。 安兰偷偷拿着小人去了柳时若的愿意,将小人呈给她看,说道:“夫人,大夫人每天都扎,您确定自己身体没事吗?” 柳时若看着上面的血迹,冷笑一声:“就算没事,我也会有事的,将这个小人埋在我的院子里头,然后你回去大夫人那里。” 安兰办完了她交待的事情之后,就回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发现她还在找那个小人,心中一惊。 “安兰,东西呢?我怎么找不到了!”大夫人面目狰狞,午睡完醒来连头发都没梳,看起来苍老了几分。 安兰急忙说道:“夫人莫要担心,我偷偷埋在柳夫人的院子里头,这样才灵验,过几天我便拿回来!” 不一会儿,便有小丫头进来说,柳时若感到心口疼痛,叫了大夫过去,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大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扎了这么多天终于灵验了,当即夸赞道:“还是安兰懂事,等她死了,等她死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柳时若死了,只要她死了侯府的爵位自己就还有希望。 “那大夫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安兰轻声问道。 大夫人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坐在妆台面前,“过来为我梳妆,我自然是要看着她是怎么死的!” 安兰咬咬唇,忍着心里的不安,为她梳妆,然后陪同她一起过去了拂柳轩。 到了拂柳轩,老夫人在外头候着,一脸的心急,大夫人忍不住想走进去看看她,可是被老夫人拦住了。 “不要去干扰大夫,且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大夫人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问道:“老夫人,究竟怎么了?时若妹妹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老夫人叹气,“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怎么就心绞痛了,脸色苍白的……” 大夫人心里却乐开了花,知道自己的东西起作用了,她就开心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巫蛊之事(2) 过后不久,大夫从里面走出来,说道:“老夫人,这柳夫人的病着实古怪,不见任何症状,可她确确实实心绞痛了,在下才疏学浅,怕是没办法医治。”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一连叫了三四个大夫都是这样说,莫不是撞邪了?”老夫人低声说道,柳时若肚子里还有孩子,可万万不能够出事的。 与此同时,谢云霜从里头走了出来,说道:“祖母,说来二娘的症状,会不会是有人想害二娘?” “怎么回事?”老夫人问道。 “是这样的,二娘痛到不行,可是偏偏找不出缘由,我在想会不会和巫蛊有关……”她说道。 大夫人心虚,眼神闪躲着,也不参与她们的谈话。 叶嬷嬷连忙说道,“我的大小姐,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巫蛊最是忌讳!” 老夫人活了这么久,什么会没有见过,深宅之中的阴私无非也就这些,可是柳时若怀着孩子,她却是最见不得有人用这种手段来害人的! “查!叶嬷嬷下去,带人先搜拂柳轩!”老夫人呵斥一声。 大夫人手紧紧扣住茶桌,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冲出去了,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安兰刚将东西埋在这里,就说要搜拂柳轩了! 谢云霜的反应更是奇怪,她怎么知道有关巫蛊的东西,一猜即中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母亲,您怎么了?冷汗都出来了!”谢云霜扶着大夫人坐了下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笑容的含意南氏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挑衅,也是得意,这只能说明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竟然有人想害时若,真是让人心寒极了!”大夫人说道,拿着帕子擦了冷汗,极力克制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就看见叶嬷嬷拿着一个沾满了血迹的小人走进来,“老夫人,这是柳夫人的院子里头押出来的。” 老夫人大怒,拿过来看见上面写的正是柳时若的生辰八字,不由得将它扔在了地上,“把柳夫人院子里头的丫鬟都给我叫过来,这种腌臜东西,是怎么到柳夫人的院子里的!” 大夫人冷汗涔涔,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兰,只见她摇摇头,心里才算安定一些。 很快,柳时若院子里头的丫鬟都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怒声道:“巫蛊这种东西是怎么到柳夫人的院子,你们谁要是知道,就给我一一道来,不然,我就让你们一一拉下去杖毙,谋害主子,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一大屋子的奴才都在求饶,没有一个敢承认这件事的,老夫人实在气不过,便想让叶嬷嬷将他们拖下去打板子,哪怕是严刑逼供也比现在要好。 谢云霜急忙拦下,然后拿起了地上的小人,说道:“这素色的绸缎不常见,我们决计是不会用这个的,祖母用这个查一查便是了!” 大夫人扑通一声坐了下来,脸色煞白,这布料她扎小人的时候没有注意,可是她现在却是清清楚楚知道,这个是是雪锦,濯莲轩或者京城任何一家布坊都是买不到的! 谢云霜睨了大夫人一眼,手指摩挲着布料。 老夫人眼尖,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是雪锦,叶嬷嬷,你看看是不是?” 叶嬷嬷观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雪锦是当年老夫人封二品诰命的时候,皇上御赐的,不过三匹,我记得老夫人就留了一匹,大夫人一匹,而后是二夫人三夫人共一匹。”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大夫人,“将二夫人三夫人叫过来,如果雪锦她们不曾动用,也一并带过来。” 叶嬷嬷得了令,走出去。 “不如母亲也将雪锦拿出来吧!”谢云霜笑道,随后又接着说:“二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母亲的,母亲断不会对二娘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为了证明清白,我觉得还是拿出来比较好,祖母觉得呢?” 谢云霜说的一番话,估计满屋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才是。 “可是……可是我的雪锦已经用来做衣裳了,只剩下零零碎碎呢!”大夫人勉强说道。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你素来喜欢艳丽的衣裳,怎么你用雪锦做衣裳我却从来没看见你穿过?红衣带人去,看看大夫人房里的雪锦还在不在。” 红衣走的时候,叶嬷嬷就进来了,拿着一匹的雪锦说道:“三夫人不喜欢素色,所以将所有的雪锦都给了二夫人,二夫人却是从未动用,二夫人三夫人担心贸然过来会惊扰了柳夫人,所以让老奴将东西带过来以证清白!” 大夫人急忙跪了下来,慌张说道:“老夫人,我怎么可能害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现下除了你,就只剩我有,莫不是我想要陷害你?”老夫人怒声说道,以前小打小闹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现在,她竟然如此肮脏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莫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好说话,不会对她做什么! 大夫人急忙低下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神闪烁不定,她哪里敢说是! 过了一会儿,红衣拿着大夫人的雪锦走了进来,“老夫人,大夫人的雪锦正好用了一个边角,是刚刚好用来做小人儿的。” 大夫人猛地将安兰推倒在地上,“是不是你这个贱婢想害柳夫人,然后嫁祸到我的头上!” 安兰还没有开口,谢云霜就说道:“怎么母亲每次出了事就把丫鬟推出来,这样我们整个侯府的丫鬟,哪够给母亲顶罪用?” 老夫人拍案而起,“把家法拿上来,今日我亲自来打!” 老夫人怒火中烧,下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重,拿起藤条就往大夫人身上照顾,偏生大夫人被几个丫鬟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哀嚎。 老夫人足足打了三十余鞭才停下,然后让人把奄奄一息的大夫人给拖了下去。 “这件事别告诉侯爷了,侯爷下月明珠及笄之后就要出使玄魏,别让他分了心!”老夫人气喘吁吁坐了下来,而后又觉得还不解气,说道:“让大夫人为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抄写十卷经书,一个月之内交给我!” 一个月之内,大夫人要抄写经书又要养病,如此也够呛啦。 “祖母还是回去休息吧,莫要气坏了身子,二娘也需要休息。”谢云霜轻声说道。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然后说道:“好生照顾你二娘,晚点我让人送些补药过来。” 话毕,老夫人就离开了拂柳轩。 谢云霜看了一眼从chuang上下来的柳时若,歪了歪脑袋,“不得不说,你是对的。” 她不信巫蛊,是对的,至少不用信大夫人那种小儿科的东西。 柳时若嘟嘟嘴,一手扶着腰坐了下来,“我不是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有比他们更重要的东西。” 谢云霜摩挲着手中的帕子,对她而言,又是什么是最重要的呢?对容宣而言,又是什么? 她活了两世,似乎还不如柳时若想的清楚。 “听说父亲要出使玄魏?”谢云霜问道,她原是不知的,方才老夫人说了才知道。 柳时若想了想,好像前几日谢青时是说过,“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儿。” 谢云霜只觉得好笑,“你要不要表现的对我父亲那么不上心的样子?你可是他妻子!” 柳时若摊手,耸肩,“不过是平妻!多的是女人对他上心,从不差我一个,而且,他最想对他自己上心的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是我。” 云霜无言,在这里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巫蛊之事(3) 安兰扶着大夫人回到了翰香苑,她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安兰赶忙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人趴在chuang上,虚弱地问道:“安兰,你为什么要将东西埋在柳时若的院子!是不是你被柳时若买通了!” 不然这件事,怎么那么凑巧被谢云霜说出来! 安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夫人,奴婢哪儿敢呀,奴婢是听说要将小人埋在那个人的院子里头才会起效,事实证明也却是是有效果不是吗?奴婢也没有猜到怎么大小姐会想到这方面的!" 大夫人心知翰香苑也没人可以信任,除了相信安兰,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我姑且信了你,起来吧,帮我把外衣脱了!”大夫人说道。 如果被她发现了安兰有什么问题,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保证她死的比晓晴还要惨! 安兰小心翼翼将大夫人的外衣脱掉,然后给她打了热水擦拭,哭着说道:“夫人最近还是待在翰香苑吧,这伤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老夫人也忒狠心了,竟然还让夫人抄写经书,奴婢小时候随父亲认了几个字,不若让奴婢为夫人抄写吧?” 大夫人看她脸色,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心里当下又信了她几分,说道:“老夫人认得出我的字迹,你有这个心就好了,等会儿大夫过来,让他给我开些止痛消炎的药方便是,我妆台上有药,你拿过来为我擦拭。” 安兰赶忙将东西拿过来,轻轻地为她擦拭,“这件事要不要让二小姐过来看看?”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不用,明珠易怒,别给我惹出了什么事。” 这次老夫人气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惩罚她,她现在是里子面子都没了,这次的帐,她一定会算回来。 给大夫人擦了药,安兰见她已经睡了,就偷偷去了柳时若的院子给她回禀,告诉她大夫人的情况之后,才回来。 安兰回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醒了,见安兰回来,便冷冷地说道:“你去哪儿了?” 她对安兰的怀疑不是没道理的,她以前是急着用人,所以没对安兰查探一番,现在问了许些人才知道,原来安兰有一段时间是在谢云霜的院子做过,后来又被安排在了翰香苑。 当然,她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安兰是谢云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奴婢去给夫人拿药了。”安兰将怀中的药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而后从中又拿出几样药材,细细磨成粉。 “奴婢父亲以前受伤,都是用这些磨成粉敷上去的,好得快也不会留疤。”安兰笑道。 大夫人心中犹疑不定,莫不是自己又错怪她了?罢了,以后多多注意她的行迹便是。 “夫人,奴婢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去关注柳夫人的孩子了,罔言大夫不是说了,夫人的身体怀孕还是有可能的,好好调养便是!”安兰温声道。 大夫人心里宽慰了不少,安兰说的也是有理,如果有了嫡子,就算柳时若生了孩子,也是没用,世子之位照样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谢青时最近根本不来自己的院子,越发厌恶自己,自己要怎么才能够怀上孩子? 罢了罢了,且等等看吧,谢青时下月就要出使玄魏,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一转眼过了半月,大夫人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走动,外面烈日炎炎,大夫人的伤口不能晒到日头,所以她已经半月没出门了。 安兰看着外面的阴天,说道:“看着今日不会出日头,大夫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柳时若早就让她将大夫人带出去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可是愁死她了。 大夫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伤口连着疼痛多天,她夜不能寐,脸色憔悴了不少。 “也好,你扶着我出去走走吧!”大夫人站在妆台说道。 安兰过去为她梳了妆,看起来脸色好一点了,才扶着她出去。 侯府也没什么地方可走,大夫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出门,只能去花园看看。 六月茉莉开得正好,大夫人时隔半月才出来活动活动,感觉身心都舒坦了不少。 安兰突然跑过来,说道:“大夫人,好像大小姐和柳夫人过来了。” 大夫人皱皱眉头,她这个时候见柳时若,岂不是失了脸面,便急忙拉着安兰去后面的假山躲着。 “大夫人,要不我们回去吧?”安兰问道。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且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会儿回去。” 谢云霜和柳时若相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假山,笑道:“二娘这怀了孕身子还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柳时若掩嘴轻笑,作势打了她一下,“怎么就调侃起你二娘来了,没大没小。” 谢云霜躲了开来,摘了一朵茉莉花捧在手心,说道:“上一年母亲怀孕,看着臃肿到不行,偏生还撞上了冬天,更是没有丝毫的美感。” 假山后面的大夫人双手握拳,忍着才没有冲出去,她们竟敢在背后编排自己的不是! 柳时若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谢云霜真真是坏透了,明知道大夫人就在假山背后还敢这样说。 “怀孕身材臃肿也就算了,孩子已经没了,她身子也恢复不过来,难怪父亲情愿陪着你,也不愿意去翰香苑,她这辈子注定剩不下嫡子了的。”谢云霜不屑地说道。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冲出去了,安兰拦住了她,“夫人息怒!” 柳时若使了一个眼色给谢云霜,然后说道:“云霜你是不知的,怀孕有几人能够保持好身材?我怀孕之前每日服一粒生肌丸,那是一个云游四海的大师给我配的方子,能够保持身材窈窕,美容养颜最是好用。” 谢云霜一脸吃惊,“竟有此神药?” 柳时若颇为嘚瑟,摸着肚子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可不是吗?可以那大师已经圆寂,这件事我可是只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谢云霜连连点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二娘可要小心着些,莫要让别人得了这个方子去!” 柳时若但笑不语似笑非笑地盯着假山看。 “二娘这个方子,要是让母亲得了去,岂不是给她翻身的机会?决计要保存好才是!”谢云霜赶忙接着说道。 柳时若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也知道,我打小身体就不好,再加上吃了生肌丸,怀孕的几率本是极小,那位大师还给了我一个方子,保证我能够一举得男!” 谢云霜大惊,“竟然有如此良方?” 柳时若冷笑,靠在石桌上,“不过这个方子也是有利有弊的,待我生完了这一胎,以后却是不能够再有孩子了,所幸南氏无法怀孕,我的孩子怎么都会是侯府的世子!” 大夫人怎么可能不心动,如果自己有了这个方子,只要有了嫡子,就算以后都无法有孩子,又有什么所谓! “这个方子可是太重要了,二娘可一定要好好收着,要是让别人知道,岂不是危险?”谢云霜着急说道,她不信大夫人会不心动,她奢望了这么久的孩子,现在唾手可得。 “我让谁知道,都不会让南氏知道!”柳时若冷笑着说道。 大夫人激动地抓住了安兰,多亏了她扶着自己过来了花园,自己才能得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夫人,我们要回去了吗?”安兰小声说道。 大夫人连连点头,然后让安兰扶着回去了。 谢云霜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是不是已经走了?” 柳时若走近假山,然后点点头,“已经走了!” 谢云霜这才趴在石桌上吃吃笑了出来,“二娘不会真的准备了神药吧?” 柳时若微微勾起唇角,“我哪里有什么神药,不过那个生肌丸是真的可以让身材保持窈窕,可是吃多了,会绝育!不过是假孕的药方,南氏注定是失望了的!” 她才没那么好心,会白白送给她一个孩子! 谢云霜竖起大拇指,“二娘这一招高明!” 柳时若挥开了她的手,问道:“听说你在后面的竹林建了竹屋避暑?” 谢云霜点头,她在前几天征得老夫人的同意,横竖侯府后面的竹林也是空着没事干的,容宣便让人过来着手建了,怕是七月就能建好,到时候避暑最好不过。 “不打算带我过去看看?”柳时若笑问。 谢云霜纠结的想了下来,“还是下次吧,那里的石子路可能还没铺好,路不好走,我怕二娘摔着。” 她都这样说了,柳时若只好作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兜兜转转(1) 过了几天,安兰就偷偷过来找柳时若要方子,可是柳时若并没有给,如果这么轻易就让她得到了,反而显得虚假,于是她让安兰过几日再来。 可她并不知道,大夫人等的心痒痒,这个月谢青时就要去玄魏了,如果自己不抓紧时间,怀孕的事就要等到他从玄魏回来,怀孕这种事是没有定数的,肯定是得抓紧才对。 可是让安兰去做了好多天,都还没得到方子,让她直骂安兰没用。 眼看着七月将至,安兰终于拿到了方子,大夫人的身体也是好了许多,谢明珠的及笄在七月底,她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于是让安兰急忙去抓药方。 大夫看见这个药方,不禁说道:“确实是能够美容养颜和塑形之效,可是也有极大的害处,姑娘确定要吗?” 安兰塞了一个银锭到大夫的手中,“大夫只管帮我调制出来便是,不过切记不要告诉别人就是。” 大夫看在钱的份上,便亲自为安兰调制了一瓶子的药丸,然后将方子收了起来,“这药丸够吃一个月了,一天一粒,切记不可过量。” 安兰拿着东西回府,大夫人刚拿到药丸,还没有等安兰倒水,就迫不及待吞下了两颗。 安兰急忙说道:“夫人,大夫交代了,一天只能够吃一粒的!” 大夫人却是不理会她,“吃一粒两粒都是吃,效果加倍而已,我必须快点见效,不然等侯爷去了玄魏,我的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让柳时若生下孩子封了世子,我再怀孕吗?” 安兰不出声了,虽然大夫说了一天一粒,却也没说吃多了会出现什么反应。 翌日,大夫人起床,果然见到自己的脸色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皱纹都少了,便坚定了一天两粒的习惯。 与此同时,宫中传来皇上龙体康愈,重新执政,第一天却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斥责了太子的行为,而后嘉奖了容宣一番,晋容宣为提督九门步军五营统领,为从一品,太子被禁足太子府,闭门不见客,好不失意。 一时间,容宣府中门庭若市,多人上门拜访,容宣担心遭到皇上猜忌,一应婉拒。 太子被斥责,赵贵妃之流怕是最开心的那一方,当即召见了谢云霜入宫。 虽然谢侯府一直没有明确表明支持哪一方,可是容宣娶云霜,就不自觉让人默认是支持容宣的,而容宣立场偏向了三王爷,赵贵妃自然对云霜是亲昵了一些。 老夫人急忙拉着谢云霜再三叮嘱,妇人不得插手政事,如若赵贵妃探寻她有关容宣立场一事,回避即可。 谢云霜也不是傻的,皇上最是忌讳结党营私,此次进宫她只当是普通的贵妃召见,与拉拢无关即可。 走进未央宫,里面的一应物品无一不精致非常,可见赵贵妃的得宠程度,可惜,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皇后的位置去,即使太子或许会被废,可是三王爷也是不可能登基的。 “云霜参加赵贵妃,赵贵妃万安。”谢云霜拂了一礼,收起了打量的心思。 赵贵妃心中吃惊,这是她第一次见谢云霜,虽然早已经听说了她的美貌,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她,可是现在发现,自己有恃无恐的容颜,竟在她面前成了上不了台面,真该庆幸这女子不曾入宫。 “快些起来吧,坐这儿,让本宫好好看看。”赵贵妃说道。 云霜手搭在她的手上的,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只是淡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容世子果然是好福气,瞧云霜这美貌,真是无人能比。”赵贵妃忍不住说道,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嫉妒的,云霜又不入宫,甚至和自己还有利益交缠。 云霜状似娇羞地低下头,“娘娘过誉了。” 赵贵妃让身边的都人退下,这才说道:“容世子凯旋归来,想必不日就会迎娶你入门吧?” 容宣对谢云霜的心大家都看的清楚,如今谢云霜已经及笄多时,怎么也不见她上门提亲。 “成就大业之时,便是容宣迎娶云霜之日。”谢云霜淡淡的说道。 赵贵妃心中狂喜,太子被禁足,如今怕是自身难保,那容宣口中的成就大业,岂不就是帮助自己的三王爷荣登大宝? 以容宣现在的身份地位,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那么现在离废太子岂不就不远了。 “你是个好孩子,容宣竟然连这个都会跟你讲?”赵贵妃笑着问道。 云霜但笑不语,赵贵妃很明显误会了自己的话,什么叫做成就大业,容宣岂会为他人做嫁衣,三王爷顶多算一个炮灰罢了,可是前世的轨迹和今生真的会不一样吗? “听说娘娘怀了孩子,可要多加小心才是,毕竟是在深宫之中。”云霜说道,她的立场和容宣是一样的,若即若离,似有若无。 赵贵妃不喜欢云霜不冷不热的模样,可是她如果可以给自己说一两句关心的话,以示亲近,她却能开心的不得了。 “本宫是知道的,这皇宫有皇上护着,别人也不敢对我下手,倒是容世子,你大可转告一声,辅佐好三王爷,等三王爷登基之时,必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赵贵妃轻声说道,仿佛已经能够看见自己成为太后之日。 她这一辈子都是被皇后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就只因为她先自己一步入宫,可是等自己的皇儿登基为帝,皇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自己面前嚣张。 谢云霜笑着摇头,“娘娘,我们无需什么赏赐,成王败寇罢了。” “你也是颇为懂事的人,也难怪容宣对你视若珍宝,听说你会制胭脂?淙绮在本宫面前提了许多次,让本宫好生羡慕。”赵贵妃却有些羡慕着女子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丈夫的宠爱更加重要,至少对女子来说是这样的。 谢云霜并不想和宫中的人有什么牵扯,毕竟这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娘娘过誉了,不过是一些粗陋技艺,算不得什么好的。”云霜谦虚说道。 赵贵妃脸色有些尴尬,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怎么,她这是不愿意吗? “本宫最近怀孕,对于胭脂是格外注意的,不知云霜可否帮本宫调制一二?”赵贵妃开口说,云霜如果识时务,就不应该拒绝,毕竟容宣是三王爷身边的人。 谢云霜就算心里不愿意,她这样说了,自己还是得笑着应下,“既然是娘娘想要的话,云霜自是不会拒绝的。” “我瞧着容宣好像将府中妻妾遣散了,你嫁进去府中怕是只有你一个人,本宫娘家那边有一个侄女倒是可以指给容宣,与你一同嫁进去,也好为你固宠,你觉得如何?”赵贵妃笑问。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不过是一个侄女儿,怎么都越不过云霜去,如果她想的通透的话,就应该知道自己是为了她好的。 谢云霜心里冷笑,这才多久,就露出尾巴来了,是为了固宠?还是分宠? 容宣还没有表明立场,她们就急着得罪了,这要是表明立场了,是不是什么女人都往他身边塞了? “容宣已在皇上面前表明,以后只会有云霜一人,固宠这种事,就不必了。”云霜脸上挂着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一看就知道这是不开心了。 赵贵妃心中不悦,云霜这么不识时务敢直接拒绝自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得宠这么多年,还真的没办法接受。 可是云霜是容宣的未婚妻,她在怎么不满,也不可能斥责了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兜兜转转(2) “既然不愿意,算了便是,本宫也累了,云霜先回去吧,本宫把这牌子给你,你可以随时进出公,胭脂做好了尽快送进来!”赵贵妃心中不喜,并不想和她继续聊下去。 云霜起来拂了一礼,然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牌子,转身出宫。 不一会儿,三王爷进宫觐见赵贵妃,他原是听说赵贵妃召见了谢云霜,才急忙过来的,其实赵贵妃久居深宫,有些不小心也是正常的,她不知道,太子被斥责紧闭,如今这个时候召见谢云霜,有拉党结派的嫌疑。 “皇儿怎么过来了?”赵贵妃颇为惊喜,他自从出宫开府,就很少会踏入后宫,哪怕是来看自己这个母妃。 三王爷略为行礼,说道:“听说母后召见了谢云霜?她人呢?” 赵贵妃敛去了笑容,心里有些失望,原来不是为了看自己入宫的,说道:“她已经走了,你是为了她入宫?” 三王爷屏退了宫人,这才说道:“母妃好生糊涂,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召见谢云霜,要是被父皇知道,岂不是会猜忌我觊觎帝位?” “太子被斥责还关了禁闭,被废是迟早的事,本宫不过是召见了臣子家属,怎么就成了猜忌了?还有,本宫是为了你好,没有容宣的帮助你要怎么登上帝位?本宫自然是要好好拉拢谢云霜的!”赵贵妃不满地反驳,况且她们也没有聊多少政事,这些她也不懂。 三王爷气急败坏坐了下来,“太子就算是被禁闭了,他不是还没有被废吗?父皇如今不过五十有余,还没到退位的时候,我们就算生了二心,也是不能够叫他知道的!” 更何况皇上和太子最相像的地方,就是生性多疑,所以就算是容宣,也闭府不见客! 赵贵妃脸色不大好,抱怨说:“早知道你不愿意,那个谢云霜本宫也不召见了,她也忒没规矩,本宫说把娘家的人给赐给容宣,她竟然拒绝了,不知所谓!” 三王爷心里更是着急了,赵贵妃现下可是在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母妃当真是糊涂了不成!京城中谁不知容宣珍爱谢云霜,他要是想要女人的话,就不会将府中妻妾全部遣散了,你这是要将全部人都得罪一遍?” 三王爷心中又气又急,他这个时候还得靠着容宣才是,如果谢云霜回去和容宣告了一状,岂不就危急了? 赵贵妃竟不知事情会如此严重,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本宫差人将她拦下来如何?” 三王爷连连摆手,“还是不用了,过一会儿容世子见客,我再登门说清楚罢!” 三王爷此刻也没有心情待在这里了,当即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出宫了。 赵贵妃有些失落,只盼着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够对自己贴心一些罢了。 且说谢云霜,前脚刚出未央宫,刚忙着出宫,皇后身边的彩妆就拦下来了自己,说是皇后有请,让她直叹心累,可是无法,还是认命过了椒房殿。 皇后看起来着实憔悴了不少,本来就已经不年轻了,如今看起来竟是多了几根白头发,怕是太子的事情让她操碎了心。 云霜方想行礼,就听见皇后说:“别行礼了,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云霜这才走过去,坐在皇后的身边,不冷不热的说:“娘娘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可是病了?” 皇后扶额,一手撑在桌上,闭着眼睛说道:“云霜不应该知道本宫是怎么了吗?太子糟了皇上斥责,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却是让本宫着实忧心。” 谢云霜咬咬唇,却不知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安慰吗?容宣在别人看来是三王爷身边的人,安慰这话说出来太假。 “本宫本想劝太子收手,还没见到人,便已经被关了禁闭,让本宫着实心里难安。”皇后继续说道。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和云霜说话,可是除了云霜,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或者帮上忙。 “娘娘且放心吧,太子毕竟是太子,皇上就算不顾念其他,也会顾念着您了,只不过是关禁闭罢了!”谢云霜宽慰道。 皇后放下手,脸上满是忧愁,“自赤云开国以来,就从来没有过太子被关禁闭这回事儿,如今怕是难了,云霜,不如你教教本宫该怎么做吧?” 谢云霜缓缓站了起来,怕是这才是让她来这里的原因。 “云霜一届女子,不懂朝中之事。”她说道。 皇后苦笑,摇摇头,“你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责怪本宫罢了,本宫当时也是无心之过,你说不愿,本宫也没有强行下旨,就算以后是老三登基为帝,你又怎么能够保证他不会给容宣赐婚之类的?” 会!怎么不会?谢云霜心里跟明镜似的,三王爷以后若是做了皇帝,以后为了牵制容宣,肯定是会往他后院安插自己的人的,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以后登基为帝的,不会是太子,更不会是三王爷! “云霜恐让娘娘失望了,这些事不在云霜的考虑范畴。皇上不喜太子,全因为皇上宠爱赵贵妃,娘娘若是想自保,必先劝太子请辞太子之位,就算以后三王爷上位,也必定会顾虑天下之人,给太子一个闲散王爷的位子坐坐,娘娘还是三王爷的母后,最尊贵的太后才是。”谢云霜缓缓说道,她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些。 如果太子识时务,自请辞去太子之位的话,以后容宣根本不会要他的命,顶多防着些就是,可是她却从来都不觉得太子会是那种人。 他的野心并不亚于容宣或者三王爷,更何况他有得天独厚的太子之位,与生俱来的皇室嫡脉,他本身就踩在比别人更高的位置,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听说赵贵妃方才召见你了?”皇后问道,并没有搭理方才云霜说的话。 云霜点点头,不语。 “这么说,容宣是打定主意帮着老三了?”皇后闭上眼,等着她的回答。 谢云霜微微勾起唇角,“娘娘失言了,赵贵妃召见云霜,不过是为了胭脂一事,和政事无关。” 皇后讽刺一笑,谁信呢?赵贵妃的做梦都想着三王爷能够坐上太子之位,这次皇上大怒斥责太子,她怕是也吹了不少的枕边风。 “和云霜谈话着实累,太子怎么想的本宫根本没办法了解,本宫在这里只想求云霜一件事。”皇后说道,脸上尽是坚定神色。 云霜也没有立时答应,而是问道:“娘娘只管说。” “以后无论政局如何,饶太子一命,看在他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皇后现在已经放下了尊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容宣的目的,似乎不是扶持三王爷,却也不可能帮助太子! 如果容宣的心真的这么大,这个世界能够保太子一命的,岂不就是云霜了? 云霜微微一笑,“娘娘多虑了,以后的事情还不知如何呢,娘娘放宽心吧!” 皇后听着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强求什么 过了一会儿,荣华公主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许多个锦盒,看见云霜在这里,颇为吃惊。 “原来是云霜过来了,母后,儿臣给您带了许多父皇以前给的药材,听说您身子不大爽利,且让御医看看,这些药材有没有吧!”荣华娇声说道,自从太子被禁足,她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很好过,至少皇上根本不太愿意见她,让她想求情都没办法。 皇后这才脸上多了一些喜色,“荣华最是贴心了。” “八哥等会儿会进宫呢,儿臣就在这里陪着母后便是,也好见见八哥。”荣华最是无忧的性子,根本不理解朝堂之事,只是以为太子现在的境况,就和自己平时打碎了母后最喜欢的花瓶,被罚抄经书是一样的,过一会儿父皇消了气就好了。 “云霜在这里也是无聊了,便先回去吧!”皇后笑着说道,荣华喜欢云霜,她并不想因为一些事情而毁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只盼着以后,云霜还能对荣华照顾一二。 谢云霜这才起身出宫,容宣此举,会伤害很多人,间接地也让自己伤害别人,可是活了两世的云霜却是清楚,这样做,只不过是让自己不被别人伤害的同时,也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被伤害。 可是还没到宫门口,就看见八王爷和秦国公世子秦玉泽迎面而来。 第二百四十章 兜兜转转(3) 秦玉泽眼中浮现和八王爷一样的神情,满是欣喜,许久未见云霜,她还是一如当初的清丽。 云霜规规矩矩给两个人行了礼,心里直叹入宫之行不易。 “云霜怎么这就走了,本王才刚来呢!”八王爷有些失望地说道,如果知道今天云霜入宫的话,他就早点过来了,说不定还能聊聊天。 “原是赵贵妃召见,无事便出宫了。”云霜淡淡的说道,想到上次他还帮了自己,也不好态度太过恶劣。 秦玉泽不错眼地看着云霜,而后说道:“八表弟你先去姑母宫中吧,我想到还有一些事和谢小姐说。” 八王爷莫名看了一眼秦玉泽,心中大惊,莫非他也对谢云霜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他都这样说了,自己此番进宫也是为了见皇后,也不好在这里多待,便说道:“那本王先过去了,云霜出宫小心着些。” 说完,他便离开,却是一步三回头,想知道秦玉泽想对她说什么。 见八王爷走远,秦玉泽才说道:“此番入宫,谢小姐怎么没带着景元弟弟?” 谢云霜知道他是在和自己扯话题聊,便说道:“元哥儿已经入学堂了,况且宫中他一个小孩子容易惹事,虽然他已经懂事了许多。” 谢景元已经被谢青时送到了学堂,现下还能背出几句诗来,比以前在月姨娘那里的时候,可不止强上一点半点。 秦玉泽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来说,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秦玉泽才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玉泽着实是羡慕极了容世子,能够得到云霜这般佳人!” 谢云霜更觉得尴尬了,却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玉泽知道这样是唐突了谢小姐,可是自从上次见了谢小姐,玉泽难以忘怀,纵使知道谢小姐已经和容世子定亲……” 他只恨自己慢了一步,如果谢云霜是自己的,他又何须羡慕容宣?别说遣散妻妾,他府中本来就没有妻妾,洁身自好的他,自认为可比容宣好多了! “多谢世子厚爱,云霜却是回应不得的!”谢云霜尴尬的说道。 秦玉泽只感觉一阵失落,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时辰不早了,世子进宫吧,云霜该回去了,祖母还在家中等着呢!”云霜说道,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应付这些人着实心累。 秦玉泽知道自己冒昧了,忙说道:“谢小姐请,本世子进宫了,就此别过!” 说是别过,秦玉泽却是等看见云霜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八王爷走进椒房殿,恭恭敬敬给皇后行礼,就听见说:“八哥来得好不凑巧,云霜刚离开呢!咦?你不是说玉泽表哥会一起进宫的吗?怎么不见他?” 只要是和荣华公主熟悉的人都知道,荣华公主自小就爱跟着秦玉泽,两人是青梅竹马,皇后也有意将荣华许给秦玉泽,只看秦国公府怎么想就是了。 八王爷坐了下来,颇为不开心,“方才在宫门口看见了云霜,表哥便让我先走,说是和云霜有些话聊,竟不知是聊什么话。” 荣华心里可是比八王爷还不悦,说道:“你怎么不留下看看他们聊什么?” 八王爷摆摆手,“也不知道,看似表哥似乎对云霜上了心,也不想想,本王对云霜一片痴情尚无果,更何况是他!” 荣华只觉得脑袋哄的一声炸了开来,一片空白,秦玉泽明明是要和自己结亲的,怎么就对谢云霜上了心了? 彩妆自小看着荣华长大,知道八王爷这无意的话让荣华伤心了,急忙说道:“这谢小姐也真是的,她已经定亲了,怎么就不能对自己的行为多加约束。” 皇后被吵的脑仁儿疼,只能不轻不重斥责一句:“不要胡说!” 彩妆委屈地嘟嘟嘴,“本来就是嘛,她可是帮着赵贵妃的,容世子是三王爷那边的人!现下太子被禁足了,赵贵妃又有了身子,岂不是要踩在娘娘头上去了。” 八王爷不以为意,他向来是不参与政事的,可是荣华却是听进去了,她傻傻的真心待谢云霜,她现在这个行为不是等同于背叛? “荣华莫要往心里去,容宣站在哪一边,并不是云霜能够选择的!”皇后宽慰道,她不能因为这个让她们坏了感情。 荣华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所以彩妆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皇后不语,这种事情要怎么说的清楚呢? —— 转眼过了半月,大夫人在半个月之内将一个月药丸的量给吃完了,效果日益显著,身材越发窈窕,不过谢青时似乎是打心底里厌恶其起她来了,哪怕初一来正房这里,也只是坐了坐,而后就去了书房歇着,对大夫人日益娇俏的容颜视若无睹。 大夫人好生心烦,却实在没有办法能够留住谢青时。 “夫人,药已经吃完了,还要不要去配?”安兰问,大夫人现在越发喜欢在妆台面前照镜子了,似乎对那容颜很是满意,可是安兰却深知这药的害处的。 大夫人不耐地摆摆手,“夫人我现在要打算着怀孕时候,不能够吃那药了,你且给我备着怀孕的药,今晚本夫人要一举得男!” 安兰有些为难,上回谢青时来了这里,坐没一会儿就走了,还能怀上孩子? “你将箱子里头放着的金色锦盒给本夫人拿出来。”大夫人细声说道,想到自己即将生下嫡子,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安兰将里面的锦盒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小粒的熏香,她放在了大夫人的面前,问道:“夫人,这是什么呀?” 大夫人笑着晲了她一眼,“你还是黄花闺女,就不必知道这是什么了,等会儿侯爷过来用膳,你只管将这东西点上,而后就没你们的事儿了!” 她这样一说,安兰自然就知道这个是什么了,怕是男女欢好的催情之香,这种熏香可是会伤了男子的身体的,大夫人现下为了怀孕,可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 安兰按着大夫人的话去做,谢青时来翰香苑用膳,还没吃到一半,便觉得身上火热,眼前有些迷离。 大夫人本身就为今天做好了准备,穿的衣服更是清凉,再加上她吃了药半个月,身材肌肤都比以前好了许多,谢青时一时情动,压着她就颠鸾倒凤一番。 等清醒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心里也想通了自己原是被下药了,对大夫人这种肮脏手段着实难忍,一时气不过,在半夜就离开翰香苑去了书房。 大夫人才不管谢青时会不会厌恶自己,今晚之后自己会不会被下人笑话,只要达到了目的,以后有嫡子可依,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清晨,大夫人起来梳妆,让安兰又给自己熬了一晚药,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不能错过了。 安兰一大早就给柳时若传了信过去,说是谢青时已经宠幸了大夫人,柳时若只是满意点点头,只需要等着听说大夫人怀孕的消息就成了。 大夫人自从和谢青时欢好之后,就停了生肌丸,可是身子却是又开始膨胀起来,越发臃肿了,可是这种事情总是不能双赢的,只要能够怀上孩子,怎么都无所谓了。 谢云霜看着大夫人的嘚瑟模样,心里却是不屑,不禁问道:“二娘,你猜若是母亲知道了最后的结果是假孕,会不会想杀你的心都有了?” 柳时若轻笑一声,南氏想杀自己的心,怕是早就有了才对! “这药让人服下,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假孕,一种是真的怀孕。”她淡淡的说道。 谢云霜眉头蹙起,“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珠及笄(1) 她可不相信柳时若有这么好的心,送大夫人一个孩子。 柳时若微微勾起唇角,“就是说,南氏有可能会真的怀上孩子,其实这个结果可能性更大,不过生下的孩子,却是畸形……” 再加上南氏吃了这么多的生肌丸,根本不可能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 谢云霜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一个孩子生下来注定就是不受欢迎的,她情愿这个孩子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柳时若看着谢云霜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样做是不人道的,可是南氏那种人,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对她心软,你且想想,在她手中的人命,有多少!” 这只不过是报应罢了,她注定一生无子,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一切。 谢云霜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喜,笑道:“二娘不是想去我的竹屋看看吗?已经建好了,我陪你过去吧!” 容宣派来的人速度极快,外头看起来是和姻和园一样的院子,里头的房间就是用竹子建造的,陈设都和姻和园一样,容宣将一切避暑的东西都差人送了进来,还在后头辟了通往他府中后院的路。 柳时若扶着谢云霜一同过去,十字路是用鹅卵石铺成的,两旁用竹子架成的凭栏,通往院子,四周都是参天的竹子,零零碎碎的日头透进来,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走到院子门口,只见“听雨轩”三字映入眼帘,柳时若不禁笑道:“这名字取的,让人听了都觉得凉快。” 谢云霜带着绕到了院子后头,说道:“这芭蕉是容宣叫人种下的,大雨倾至之时,可不就是听雨吗?” 柳时若心生艳羡,心想容宣对谢云霜着实是上心了。 “还不带我进去瞧瞧?让我好生看看里面的模样。” 谢云霜又扶着她到了前头,进了院子,这里的格局却是和姻和园一般,东西厢房和主屋。 主屋里面的一应物品,都是竹子制成的,透着一股清香,只这床着实稀罕。竟是用白玉做成的,这一大块完整的白玉,可真是让人稀罕极了。 “容世子也不知是不是把好的都给了你,这床让我看了都不想走了。”柳时若也不客气,坐在chuang上,上面是冰丝制成的锦被,最是舒服不过。 谢云霜坐在竹椅上,是不是晃了晃,容宣担心竹子硌人,竟然在桌椅上都铺了冰丝,怕是花了大价钱。 “二娘可不能住在这里,这里不是很安全。”谢云霜笑着说道,她本来也想住在这儿的,可是容宣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将竹林周边的防护建好了,再住进来也不迟。 她想想也只好作罢,要是大夫人在这个时候对柳时若下手,喊救命都是没用的。 “我不过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哪有二娘住在女儿院子里头的,更何况,我可不似你一般怕热。”柳时若笑着说。 虽然羡慕,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 谢云霜吃吃笑了起来,“等周边防护建好了,二娘过来住也是可以的,云霜院子里头,别的不说,别人的手却是伸不进来的!” 而且容宣还在自己院子里安插了两个有武的丫鬟,她就算想出事都难。 “瞧瞧这丫头,竟然是越发不把侯府当回事儿了!”柳时若打趣儿道。 谢云霜和柳时若待了一天才回去,这里的清凉直叫谢云霜不想离开。 等到了谢明珠及笄的前一天,谢云霜才入宫将做好的胭脂送给赵贵妃,心想快点将这件事给解决了,毕竟宫中并不是她喜欢来的地方。 可是还没有到未央宫,谢云霜就看见看见荣华远远走过来,看见她来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早就听说云霜今日会过来,本宫特意等着呢!” 荣华公主一脸欣喜,丝毫不见上次因为秦玉泽引起的不悦。 谢云霜微微一笑,规矩行了礼,说道:“公主可是有事?” “没,听说你给赵贵妇做了胭脂,本宫想要你的胭脂很久了,可是舍不得累着你,便想问问,可不可以拿你的胭脂过来让人瞧瞧,以后我便让宫人制就成了。” 荣华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况且她没让自己亲自给她制,已经是够客气了,谢云霜便说道:“如此,便去公主寝殿坐坐也是无妨的。” 荣华笑着引她去了自己的寝殿,然后将云霜的胭脂给了宫人下去研究一番,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东西送回来了。 看着谢云霜带着胭脂离开,荣华眼中闪现一丝恨意,摸着自己的脸颊,自己就这样比不上她吗?喜欢了秦玉泽这么多年,都不见他将自己放在眼里,而谢云霜和他才见过几次,就如此上了心。 “公主,您这样做,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大罪!”荣华的贴身宫女嫣红着急说道。 荣华自从上次从皇后宫里出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这次她怎么可能真的是想让人研究云霜的胭脂里头有什么,只是让人在胭脂里头掺杂了麝香罢了。 荣华狠狠地瞪了嫣红一眼,“大罪?还有什么比本宫太子哥哥禁闭更重要?如果不是赵贵妃,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况且,如果不是谢云霜,秦玉泽怎么可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嫣红着急地直跺脚,“公主,这种话是谁跟你说的,太子殿下被禁闭,是因为殿下做错了事,不日就会解禁的,公主想去看太子殿下,去东宫便是,现在快些让人拦住谢小姐吧!” 如果这件事让皇后知道了,她作为贴身丫鬟,也逃脱不了罪责的! 荣华不为所动,这件事没人知道是她做的,横竖谢云霜背了这个黑锅! 谢云霜虽然和荣华交情不深,可深知她是一个单纯的人,所以并未怀疑什么,送了胭脂给赵贵妃,便离开了皇宫。 回到侯府,才知道谢明珠早早在自己的院子等着了。 “姐姐回来啦?”谢明珠欣喜非常,迎了上来。 她的伤口将养了这么久,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行走不是问题,大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要不站太久便可。 “你过来做什么?”谢云霜冷着脸问道,她也不想和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 谢明珠笑容不减,说道:“明日便是明珠的及笄之日,想过来向姐姐借一套衣服!” 上次谢云霜及笄的礼服甚是好看,南氏为了自己花了所有的银钱,必定是没有闲钱去做贵重的礼服的,就算有钱,谢云霜那种也是濯莲轩做不出来的,横竖已经不是第一次没脸了,过来借又何妨? “姐妹共用一套礼服?妹妹是异想天开了吧?”谢云霜不屑地说道,别说她不会借,就算会,谢明珠也穿不下自己礼服。 而且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没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们姐妹公用一套及笄礼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府多落魄了! 老夫人暗暗瞪了一眼谢明珠,她就知道她说话总是不尽不实的。 “过去先给你姐姐道歉,这件事就算了了。”老夫人拍着她的背说道。 谢明珠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到谢云霜的身边,“大姐姐,是明珠的不是,那你是不是可以将礼服借给我了!” “你还想着借我的礼服?我记得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不会将礼服借给你,祖母又不是没给你定制,你怎么老是抓着我的不放?这要是说出去,侯府嫡次女竟然抢长姐的衣裳,像什么样?”谢云霜淡淡地说道,大夫人看着不像是小鼻子小眼的,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明珠瘪着嘴,眼泪就快掉出来,看着老夫人,“祖母,要是大姐姐穿了那么好看的衣服,偏生我没有,那我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啊?” “谢明珠,是祖母nue待你了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摔下马车把脑袋给摔坏了?”谢云霜一脸讽刺地说道,这么没理的条件也提的出来。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说道:“云霜,明珠是妹妹,要不你让一让她,就把衣裳借给她穿一天?横竖只是及笄罢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明珠及笄(2) 谢云霜被气笑了,“祖母,偏心也得有个限度,别说我不会借,只要有关容宣给我的一切,我都不会让谢明珠触碰!” 老夫人这种话也真敢说,她现在是容宣的未婚妻,谢明珠是什么?果真是越老越糊涂! 老夫人脸都被气红了,难道她这个祖母提个要求还不行了! “如果我命令你给明珠呢?”老夫人厉声问道。 谢云霜冷笑着站了起来,“如果我不,祖母还打算抢不成?今日谢明珠要是从我这儿得到了那件礼服,我保证明日她就没办法及笄!” 说完,谢云霜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老夫人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好生放肆,如今却是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谢明珠生气地跺跺脚,“就是嘛,祖母!明天没有礼服,我要怎么及笄呀!” 叶嬷嬷却是一脸不悦,说道:“老夫人一时想岔了,大小姐怎么说都和容世子定亲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小姐将礼服借给了二小姐,这要是传到了容世子的耳里,怕是会不悦的。” 老夫人这才消气了一些,叶嬷嬷说的有理,是她一时心疼新明珠就想岔了。 “可是……祖母,我的礼服怎么办?”谢明珠低声说道。 老夫人叹气,“我不是给你定制了吗?穿那两套便是!你先离开吧,闹腾的我头疼。” 谢明珠也不敢再说话,看了一眼老夫人,气愤地离开了。 翌日,谢明珠及笄,因为大夫人手头没多少银钱的原因,场面连谢云霜及笄时候一半都不到,除了良妃娘娘亲自做正宾,其他都没什么看点。 谢明珠穿着老夫人让人定制的礼服出来,耷拉着脸,她仿佛已经能够听到别人的嘲笑声了,老夫人上次给谢明珠医治出了五万的银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给她置办什么好的礼服,自然没办法和谢云霜的比的。 谢云霜冷冷地看着谢明珠举办及笄,完了之后,宾客也没有停留的兴致,纷纷离开,谢青时忙着去玄魏的事情,也对她的及笄颇为不上心,觉得人走了便是了。 “怎么明珠不开心的样子?今日及笄,改日就能够给明珠相一门好人家了。”良妃娘娘亲昵地拉着谢明珠的手,不经意看了一眼在一旁的谢云霜和柳时若。 良妃过来,大夫人和谢明珠都有了底气。 “及笄礼服都做成这个样子,姨母,我多没面子呀!”谢明珠撒娇道。 良妃没有子嗣,对于谢明珠还是颇为疼爱的。 良妃笑着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礼服,劝慰道:“怎么会不好看?本宫觉得明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随后,良妃上坐,说道:“哪位是侯府的柳夫人?” 柳时若不卑不亢笑了出来行了一礼,“臣妇既是,还请良妃赎罪,臣妇因为怀孕,不能够给娘娘行大礼。” 不过就算柳时若没怀孕,她也是不会给她行大礼的,良妃,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妃子,还没有子嗣,又不是赵贵妃! “无妨,给侯爷生了嫡长子,你可是侯府的功臣。”良妃笑着说道,可是不等柳时若应声,她便又开口:“不过平妻生的孩子称为嫡长子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可是有意将孩子寄养在姐姐的名下?” 柳时若冷笑,却没有答话,她还好好的,且是平妻,怎么需要将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南氏的名下?况且,一个妃子插手侯府的事情,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怎么?侯府竟没有能够做主的人吗?”良妃冷声问道。 大夫人心里其实不悦,她马上就可以怀孕了,怎么需要收养柳时若生的孩子?她要是想收养,谢景元早就成了自己名下的! 谢云霜慢悠悠站了出来,“良妃娘娘万安,二娘安好,且二娘生的孩子也算是侯府嫡子,能不能袭爵还另说,怎么也不需要将孩子寄养在母亲的名下。” 良妃冷笑,“怎么如今云霜已经可以代表整个侯府说话了吗?” “怎么良妃娘娘已经可以代侯府发话,插手侯府家事了吗?”谢云霜反问,她开口可比柳时若开口有用多了。 “放肆!”良妃大喝一声,虽然她在皇宫不怎么得宠,可毕竟是皇上的人,怎么都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谢云霜淡淡笑,然后坐在了一侧,“云霜却不知放肆在哪里!” 良妃气愤地站了起来,“莫不是这就是侯府的规矩,不若本宫就代侯府教训一下!” 谢云霜冷冷睨了她一眼,“侯府规矩如何还轮不到良妃娘娘置喙,可是宫中的规矩,似乎没有插手朝中大臣家事这一条吧?如果良妃娘娘不懂,我大可入宫禀了赵贵妃,让贵妃娘娘教教!” 如今皇后娘娘称病不见人,如今是赵贵妃执掌宫权,要说这宫里良妃最怕的,还就是皇后和赵贵妃,可是吃了不少亏,可是今个儿这件事,赵贵妃傻了才会帮南府的人来打击云霜。 良妃喘着粗气,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云霜,快和良妃娘娘认错。”大夫人沉声说道,总是她对良妃的提议不满,可是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 “云霜自认为无错,如果良妃娘娘真的觉得云霜错了,去赵贵妃面前理论便是!二娘身子不好,我先带二娘下去休息!” 说完,谢云霜也不管良妃多生气,就带着柳时若离开了。 良妃怒气冲天,拍桌子手都发麻了,还觉得气的肝疼! “真是反了天了,姐姐平时就让她一个弃嫡,爬在你头上放肆!”良妃怒声说道。 大夫人叹气,“妹妹有所不知,我很快就会怀孕,并不需要柳时若的孩子,所以你这个提议,我也是不会接受的!” 良妃皱着眉头,“你说什么?姐姐不是说了自己无法生育了吗?” 大夫人勾起唇角,“自然是姐姐有法子,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承袭爵位的绝对是我生的嫡子!” 良妃这才放心了一些,她在宫中无宠,如果大夫人也落魄了,自己还有什么? “这还好一些,可是姐姐,你也得拿出自己的魄力出来,平妻怎么说都是妾,怎么能够让她骑在你头上。”良妃说道,今日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大夫人在府中是这么受气,可恨皇上已经几个月没有来自己宫里了,她想吹枕边风都没办法。 大夫人无奈摇摇头,“我毕竟没嫡子,肯定会遭人白眼,更何况现下柳时若怀孕了,府中哪个人不是护着她?等我有了嫡子,一切都会不一样!” 谢云霜拉着柳时若离开,柳时若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霜,那好歹是宫里出来的娘娘,你就不能稍微忍一下?” 谢云霜一愣神,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容宣宠坏了,越来越受不得委屈了,这要是没有的话,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娘,那个良妃在宫中根本不受宠,来到我们侯府耀武扬威,还轮不到她说话的份儿!”谢云霜没好气说道,她不爱告状,不然此番必定是要去赵贵妃面前说道说道。 “她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儿,忍一时是一时,免得传出去别人还说你不顾礼法!”柳时若轻声说,除了哥哥,从来没有人这样护着她,无论谢云霜的出发点是什么,总归她护着自己了不是吗? 谢云霜傲娇一抬头,哼了一声,“我已经是许了容宣的人了,还怕什么?二娘且回去休息吧,良妃说的话传到老夫人的耳中,也不是我们吃亏!” 柳时若无奈摇摇头,然后让红衣扶着回了拂柳轩,及笄已经结束,云霜也没事干了,便也回去了。 良妃回宫没多久,宫中就出了大事情了! 赵贵妃的孩子流掉了!皇上大怒,要求彻查此事。 虽然事情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云霜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会和自己牵扯上去。 以至于午觉云霜都没睡,就让人上门找容宣,让他好好查探一番,可是去找的人还没有回来,皇上就已经下旨让谢云霜入宫觐见。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贵妃之子(1) 初言忙着为谢云霜梳妆打扮,说道:“小姐,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这个时候入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的。 谢云霜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已经告诉容宣了吗?事情都会好的。” 她最近和赵贵妃可没什么接触,要说也就是上次送进去的……胭脂! 可是胭脂可是她亲手做的,有没有危害孕妇的东西,她最是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东西!她前世没了这么多孩子,今生再怎么样都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孕妇下手,当然,罪有应得的大夫人除外的。 谢云霜换了衣裳,就直接进宫,来领人的是赵贵妃身边的盈香,一脸凝重,看起来是出大事了。 “盈香姑娘,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谢云霜一下马车就问道。 盈香叹气,“谢小姐还是仔细想想,您当日做的胭脂有没有经过谁的手,胭脂里面掺杂了大量的麝香,娘娘的孩子就是因为才流掉的。” 赵贵妃虽然多这个孩子没有躲过的看重,也不需要用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里有不伤心的。 谢云霜脑袋几乎都要炸开来了,如果说这胭脂经过了谁的手,可不就是荣华吗? “我不会害娘娘,这对我根本没什么好处,而且我也没这么傻,光明正大的害,谋害皇嗣可是重罪,我怎么可能拿着侯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去冒险!” 盈香点点头,“容世子和三王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您不可以害娘娘,可是这件事我们知道没用,必须皇上向相信才行,小姐好生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云霜皱着眉头,荣华有什么理由害她?她一向单纯,这是众所皆知的,如今这个行为却是让人看不透了。 不一会儿,到了未央宫,满屋子的奴才宫人都跪在了地上,谢云霜走上前,对上了良妃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心想,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一定要和赵贵妃提一提良妃的事情,真是碍眼极了!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谢云霜规规矩矩跪了下去,心里在想着怎么脱身。 皇上也没有叫她起来,让人将桌上的胭脂递给了谢云霜,说道:“你自个儿看看,这胭脂为什么会掺杂着麝香,谋害皇嗣,谢云霜你的胆子不小!” 谢云霜接过胭脂,忙说道:“皇上明察,且不说臣女没有理由害赵贵妃,就算有,又怎么会下在这胭脂里头,臣女自认为没那么蠢,将把柄光明正大亮给别人看。” 皇上沉吟,一开始出事之时,赵贵妃纵然心里伤心,可还是在他面前一再强调这件事有古怪,谢云霜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况且这谢云霜是侯府嫡女,又是容宣的未婚妻,也不好动她,可是这满屋子大大小小看着呢,他也不可能姑息。 “皇上,这要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一时情急将麝香下在胭脂里头也是有的。”良妃凉凉地说道,云霜在府中这么嚣张,到了宫中还不是自己的地盘?不好好整治,真以为她不受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皇上定定的看了一眼良妃,她不是得自己喜欢的,平时也是尽可能沉默,今日倒是难得,还知道踩一脚。 谢云霜挑眉,说:“看来良妃娘娘是害过不少人了,驾轻就熟了都。” 良妃差点就喊了出来,可是想到毕竟这里是在皇上面前,也不敢放肆。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皇上沉声说道,他也希望谢云霜是冤枉的,这样自己就不需要同时得罪两个大臣了,特别其中一个还是容宣。 谢云霜看着那几盒胭脂,说道:“试问皇上,如果我真的是想害赵贵妃的话,怎么可能就下一个胭脂麝香,其他两盒却没有?” “许是你觉得一盒就已经足够让贵妃娘娘的孩子流掉了,事实证明也确实是这样不是吗?”良妃接下话说道。 谢云霜讽刺一笑,“云霜问的是皇上,竟不知良妃娘娘还能替代皇上答话。” 皇上也略微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良妃,“你给朕安静一点。” 良妃丢了脸,不禁难堪地低下头不说话。 “那为什么只这一盒有麝香?”皇上接着问道。 谢云霜看了一眼上座的皇后,说道:“云霜入宫送胭脂的那日,遇见了荣华公主,公主说一直想要我的麝香,却担心麻烦,所以借了这一盒胭脂去让宫人研究,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不可能!”皇上还没开口,皇后就先一口否决! “荣华这性子最是单纯,云霜,天地良心,你再怎么样都不能够将这件事牵扯在荣华身上,你这说岂不就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喜欢?”皇后怒斥道,双目赤红,像是不敢相信云霜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 谢云霜冷冷的看着皇后,“将荣华公主叫过来便是,当日云霜在荣华公主的寝殿停留,想必宫中不少人都是有看见的。” 皇上也没有犹豫,直接派人去叫了荣华过来。 荣华公主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过来,听说赵贵妃的孩子流掉了,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石二鸟计划成功了。 宫人领着荣华进来,谢云霜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若是今日的事情真的是荣华做的话,那么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以前还想着,等容宣功成之日,荣华身份许是尴尬了一些,自己还得好好安置才是,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父皇万安,不知父皇母后找荣华过来是什么事?”荣华公主接触到云霜的眼神的时候,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努力保持着镇定。 “云霜送胭脂当日,云霜是否有在你的宫中停留?”皇后问道,却是不如皇上那般疾言厉色。 荣华歪着头想了想,“有的,我叫宫人研究了一会儿云霜的胭脂,想着以后就不用麻烦云霜,大可自己让人做了。” “不知云霜哪里得罪了公主,公主竟然派人在里面加大量的麝香?亦或者,你想害的只是赵贵妃罢了?”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荣华眼神有些闪躲,两只手指绞在一起,“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让宫人看了之后就还给你了,有没有麝香我怎么知道。” 别人不知道,皇后却是心里明白了,荣华有一个小毛病,打小说谎两根食指就会绞在一起,如今看来,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 谢云霜点点头,冷笑着问道:“怎么公主的宫人研究之时,能看出其他成分,却看不出里面有大量的麝香?” 荣华支支吾吾,然后说道:“一时没有察觉,也是有的。” “荣华,你可知谋害皇嗣,谢云霜会有什么下场?”皇上沉声问道,荣华死不承认,这件事情在这里就卡住了。 荣华明显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摇摇头。 “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都会因此而死,满门抄斩!”谢云霜冷声接过话。 荣华吓得跪了下来,可是还事没有承认,“父皇,荣华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荣华真的不知道!” 就在大家沉默之际,皇上身边的太监疾步走了过来,“皇上,容世子求见。” “这里都是后宫女眷,让容世子过来不妥吧?”皇后轻声说道,她有预感,容宣是过来解这个局的,可是她私心里并不想这件事被查清楚,如果查清楚了,荣华就惨了。 可是皇后并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不查清楚,侯府上下和谢云霜何其无辜! “现在是局势所迫,便让容宣进来吧!”皇上沉声说,似有若无地晲了一眼皇后。 容宣进门,身后容定还带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个五彩斑斓的鸟儿,看起来极是活泼。 “容宣叩见皇上。”容宣单膝跪地,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整个人的身影都笼罩住了谢云霜。 谢云霜低着头微微一笑,只要他在这里,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容宣起来吧!”皇上说道。 可是容宣却不起身,谢云霜还跪着,他怎么能够起来? “云霜是臣的妻子,患难与共是必须的。”容宣沉声说道。 皇上呵呵笑了两声,“你这滑头,直接求情便是,还拐着弯让朕开口,好了,你们两个一起起来吧!” 容宣谢恩,然后扶着谢云霜起来,知道她膝盖必定是麻了,就算起身也没有放开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贵妃之子(2) “你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谢云霜的事儿?怎么还带着一只鸟儿?”皇上问道,容宣心思缜密,又有能力,这件事他来了,怕也就清楚了。 “这件事怎么回事?”容宣低声问道,也毫不忌讳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径自问云霜。 云霜脸有些发热,说:“死局,我入宫送胭脂的时候,荣华公主借了我的胭脂过去让宫人研究,可是荣华公主说,她并不知道胭脂里面有麝香。” 说完,她还颇为讽刺地看了一眼荣华。 容宣让容定带着那只鸟上前,说道:“皇上,麝香味浓,这只鸟儿叫瑶雀,喜香,赵贵妃用这香怕是还不到七天,荣华公主若是想自证清白,便让荣华公主身边的宫人都出来,用瑶雀试探一番便是。” 皇上一击掌,“这个法子好,荣华,将你宫中的人都给朕叫出来!” 荣华惊疑不定,如果这只鸟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话,那么自己岂不就是死定了。 “荣华,你没听见朕说的吗?”皇上厉声问道,而后见她不说话,便亲自叫人去押了荣华的宫人过来。 荣华一磕头,哭着说道:“父皇不用查了,是荣华下的麝香!” 皇后瘫坐下来,太子出事了,如今荣华也不让自己省心,谋害皇嗣可不是小罪!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下药。”谢云霜冷冷的问道,她如今生出了这歹毒的心,以后就会更歹毒。 荣华猛地抬头瞪着谢云霜,“你水性杨花!我竟不知容世子是怎么喜欢你的,你明明和容世子定亲了,却还勾搭我表哥!” 谢云霜一脸无辜,想了好久才知道她表哥是秦玉泽,当下沉声说道:“说过几句话就算勾搭?据云霜所知,荣华公主是意欲和秦世子定亲,可是看起来秦世子却是没那种意思,莫不是荣华公主对所有和秦世子说过话的女子,都要这般陷害?” 荣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却是一时着急,可是八哥明明就说了,秦世子对谢云霜上了心的! “你就为了这个,就要谋害皇嗣!”皇上气急,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皇后急忙拦住,荣华身上的伤,自己心中会痛十倍的! “皇上,荣华怎么说都是您的嫡女,你怎么忍心下手?”皇后哭着说。 谢云霜冷哼一声,“娘娘这意思是,赵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值钱?云霜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也不值钱?”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云霜,她这话岂不是要置荣华于死地! 刚才别人都想着在自己身上踩两脚,包括皇后,都想为了荣华把自己推出去背黑锅,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云霜受一些委屈是没关系,可怜赵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叫一声父皇,就以为荣华公主的一己之私,给害了。”谢云霜接着说道,那是一个痛心疾首! 容宣看着谢云霜的侧颜,差点忍不住就这样笑了出来。 皇上最终还是将手中的茶杯擦了下去,他虽然宠爱赵贵妃,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对嫡子嫡女也是颇为看重,可是太子和荣华接连做出的事,却真真是让人寒心了! 荣华一辆狼狈,头上还沾着茶叶,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伤口,透着血丝,却是动也不敢动,就这样承受皇上的怒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荣华公主拖下去,择日处斩!”皇上一时怒火攻心,狠下心说道。 皇后连忙跪了下来,“臣妾在皇上身边待了几十年了,荣华是臣妾唯一的女儿,皇上如今将荣华处斩了,是要了臣妾的命啊!” 皇上气的脸色通红,站了起来,“皇后,就因为她是朕的嫡女,朕才是心痛至极你知不知道!” “你才不会心痛!”荣华大喝一声,“你眼里何曾有过我和太子哥哥,在你的眼里永远只有赵贵妃那贱人!宠妾灭妻你是还没做,可是也不远了!” 皇后一耳光扇了过去,“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现在怒火中烧,她这些话岂不是浇了一把油。 云霜却是心里有些触动,被父亲无视,父亲偏心,这种事她没少经历,当下跪了下来,“皇上,这件事受委屈的是云霜,您是不是该给云霜一个决定的机会?” 皇上听见这句话,心里舒坦了一些,真把荣华杀了也是不可能的,这毕竟是他的公主。 “你说吧!”他沉声说道。 谢云霜想了一会儿,皇后她们都祈求地看着她,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出什么惩罚才能出了自己的气。 容宣代为开口说:“将荣华公主拉下去四十大板,听闻皇上需要送一位公主去大烈和亲,不若就送荣华公主过去吧!” 皇后很想求情,她怎么舍得让荣华孤身去大烈和亲,可是现在好像也只有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住荣华的命了。 皇上暗道一声容宣腹黑,然后点点头,说道:“如此,这件事便就这样吧!” 皇上被这里的事情闹得糟心,进去看了一眼虚弱的赵贵妃,便离开了未央宫,来看戏的一行人也陆陆续续散了去。 “你为什么要为我求情?”荣华悠悠问道,不错眼地看着谢云霜。 谢云霜耸耸肩,“你就当我抽风了吧,可能让你活着,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更能让你痛苦!” “我还是讨厌你,哪怕你救了我。”荣华哭着说道,她无法接受秦玉泽爱上了别人,那个人还是自己曾经以为算是好朋友的人。 “我没打算让你喜欢。”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皇后闭着眼,抹了泪,扶着荣华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本宫都要谢谢你,云霜。” “想将我推出去顶罪的人,这声谢谢虚伪得让我不敢接受。”谢云霜冷笑着说道,然后与容宣一同走出了未央宫。 容宣轻笑一声,“明明就是因为心软,怎么就说出了那么狠心的话呢?” 云霜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容宣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这样看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在这里……吻你!” “这是皇宫,你竟然在这里耍流氓!”谢云霜娇声说道,不过心里却满是甜蜜。 “你带来的那只鸟,真的可以辨别说身上有香?”谢云霜好奇的说道,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鸟。 容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唬人的,况且宫中好熏香,满屋子的人谁没沾染过香?” 云霜不可置信张开嘴,他竟然是骗人的,如果荣华没有吓到自己承认的话,岂不就是危险了! “就算没办法查出这件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吻了她一下。 谢云霜捂着嘴,低着头往前走,真丢脸,竟然在皇宫做这种事。 谢云霜进宫被问罪的时候,大夫人正在谢明珠的院子,听说她进宫了,忍不住就去了老夫人那里幸灾乐祸。 “你说什么?云霜进宫了?”老夫人皱着眉头问道,不是前几日刚入宫,怎么又去? 大夫人低着头,为难说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听说宫里头的赵贵妃……流产了,许是因为这件事,皇上才把云霜叫进去的…” 老夫人心中大惊,她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 “你说什么!这件事和云霜有关吗?”老夫人急忙问道,谋害皇嗣这个罪名整个侯府都担当不起! 大夫人只顾着来这里告状了,哪里想得到侯府会不会被牵连,只说:“赵贵妃流产了,云霜前几日不是送了胭脂进去吗?皇上召见云霜,自然是为了问罪的!” “侯爷呢!叶嬷嬷去将侯爷叫过来!”老夫人心急说道。 叶嬷嬷没有动,而是说道:“侯爷出去个人相商事情去了,至今未归。” “老夫人,为什么还要惊动侯爷?”大夫人奇怪的问道,内宅的事情老夫人一向是很少告诉谢青时的。 “糊涂!谋害皇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老夫人呵斥道,最好这件事和谢云霜没什么关系,不然这件事就难办了。 赵贵妃在宫中受皇上宠爱,她的孩子自然是受皇上看重的,如今因为云霜被害了,却不知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大夫人一听,也慌了,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她还没活够,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牵连了! “叶嬷嬷去门口守着,若是大小姐回来了,第一时间让她过来!” 最怕回来的不是大小姐,而是皇上问罪的圣旨! 第二百四十五章 贵妃之子(3) 老夫人在府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差点就要披上诰命服入宫请罪去了,谢云霜才回来。 “云霜,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夫人连忙问道。 谢云霜看了一眼大夫人和谢明珠,淡淡的开口:”“赵贵妃的孩子没了,是荣华公主在我送与的胭脂里头下了麝香,皇上已经问罪了荣华公主,与我无关。” 真是糟心,一天都不能安分一些! “云霜,你做事也得谨慎一些,宫中的都是贵人,这次能够脱险那是侯府的祖宗庇佑,若是下次你再把侯府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可怎么办?”大夫人不悦的说道,可真是让她提心吊胆了一番,如果吓到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谢云霜讽刺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大夫人,说道:“母亲心宽体胖,看起来发福了不少,可不像忧心的样子。” 大夫人最痛恨别人妈她现在的身材说事,没有吃生肌丸了之后,她的身体比以前还要膨胀了,脸上一堆肉,感觉五官都要看不清了。 “好了,此番没事便算了,可是以后进宫定是要谨慎一些的,宫中贵人多,得罪不得。”老夫人说道。 云霜应了一句是,然后就下去了。 大夫人委屈,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夫人瞪了一眼,“你还好意思开口,你娘家妹妹虽然是入宫服侍皇上,可是又凭什么插手侯府的事情?竟然还想做主让时若的孩子寄养在你的名下?” 大夫人低下头,“妾身不曾想过的,只是娘娘心疼妾身没孩子罢了。” “没有孩子,那是你的肚子不争气,怎可夺了别人的孩子去?”老夫人冷冷的说道,这件事就算要做,也该是自己发话才是,她一个宫妃,有什么立场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夫人说的是。”大夫人咬牙说道,她马上就有嫡子了,到时候老夫人还不是得让着自己。 在侯府,有什么比嫡子更重要? “好了,都下去吧,以后别弄出这么多的糟心事!”老夫人扶着叶嬷嬷站了起来,然后走进了里间。 谢明珠扶着大夫人起来,然后一同走出了牡丹阁,“母亲说自己能够怀孕,这是真的吗?如果没把握的话怎么办?”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怒气,“一定可以的,我付出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嫡子,如今你父亲厌了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母女俩唯一的筹码了。” 如果这次没怀上,大不了假孕,再让南烽给自己找一个孩子过来就是了,不过这次,她一定做的干干净净的! 谢明珠心里有些不确定,现在一切都还没确定,怎么就说肚子里有孩子了,如果大夫人根本没怀孕,自己以后怎么还有机会嫁给容宣? “母亲,您还是先想法子,让我嫁给容宣吧,这样以后我也能够帮衬着你一些。”谢明珠祈求说道,如果她现在是和谢云霜一样的话,大夫人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这样受气。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现在已经及笄,的确是该好好相看了,可是明珠,你不应该执着于容宣,他不是你的良人,待母亲好好相看一番,我觉得秦国公世子就是好人选,可是你名声不好,倒是我们高攀了。” 改日还要去秦国公夫人面前探探口风,却是能够和秦玉泽结亲的话,那也是一桩美事,老夫人多多少少会看在秦国公的份上,自己在府中好过一点。 谢明珠别的脸色通红,什么叫做她的名声不好?她就算是名声不好,还不是因为谢云霜!更何况,她是侯府的嫡女,怎么就成了高攀秦国公府了! “母亲,我不要嫁给秦世子,我要嫁的事容宣!”谢明珠不满的说道。 大夫人哼了一声,“有了秦瑶的前车之鉴,你还要嫁给容宣?容宣是不可能娶你的,就算把你送上他的床,说不定都不会看你一眼!你最近不要闹腾了,给我安分一点,给秦国公夫人留下好印象!” 容宣太过冷情,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秦国公世子,还是可以争上一争。 “我再怎么安分,秦国公夫人也不会不知道我在外头的名声如何,母亲说嫁给容宣不可能,嫁给秦国公府也不容易的,不若母亲还是打消这个点头,为我争上一争,嫁给容宣吧,如果嫁给了容宣,不消说世子夫人,就算是个妾,我也还是有机会的呀!”谢明珠撒娇说道,就像是柳时若,明明是一个平妻,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照样有机会成为侯府世子。 大夫人拨开她的手,“改日我备一份礼,让你夏姨过来一趟,据我所知,夏丞相一向和秦国公交好,或许她还能为你说上两句话。” 赤云丞相乃是夏恒华,夏恒华的嫡女夏尔若已经是嫁过人的,但是因为多年无子,又不愿意相公纳妾,就和离了,之后一直留在家中未曾出嫁。 如果云霜在这里,怕是就会想起,这个夏尔若岂不就是前世嫁给了谢青合为平妻的女子,还是南氏的义妹,谢明珠自然是要叫一声姨母的。 夏恒华一向和老秦国公交好,所以夏尔若和皇后还有秦国公夫人都是颇有交情的,再加上她的身份尊贵,哪怕无所出求亲的人还是很多,但是她都没有二嫁,只是等着一个中意的人。 谢明珠知道大夫人已经下了决定,跺跺脚,跑走了。 大夫人叹气摇摇头,心想着谢明珠什么时候能够稳重一些,她们在侯府斗了这么久,本来就没有哪件事是可以完全如愿的。 谢云霜派去盯着大夫人和谢明珠的眼线回禀,她竟吓了一跳,事情太过顺遂,竟让她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夏尔若这个人。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夏尔若是在明年入门的,侯府和丞相府对这桩婚事讨论了许久,那么夏尔若又是在什么时候遇见谢青合的呢? 谢云霜着急的在房间踱步,肯定是有哪件事被自己忽略了,夏尔若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说嫁给谢青合肯定是她自己的想法,不肯定是夏丞相提出来的! 况且,前世谢青合在太子面前就算得脸,身份配夏尔若也是远远不够的。 初言看着谢云霜走来走去,捂住眼睛说道:“我的小姐,我的眼睛都花了,您能不能坐下来呀!” 谢云霜瞪了她一眼,“我在想事情,别吵!” 初言嘟着嘴,“临安湖的荷花都开了,姑爷差人过来问小姐要不要去游湖呢!” 游湖!谢云霜停了下来!前世太子好像带着谢青合在临安湖游湖,然而谢青合回来隔天就受了风寒,好像是说丞相千金坠湖,谢青合下去救人了? 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毕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儿,也没有上心。 可是今生谢青合不可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太子也被禁足了,会不会大夫人叫夏尔若过来的时候就是打这个主意? “你差人回去回了容宣,就说我不去游湖了,这几天都乏得很,不想出门。”谢云霜说道。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大夫人就给夏尔若递了帖子,亲自邀请她来侯府做客。 谢云霜便警醒了,急忙过去找了二夫人。 “你说什么?”二夫人一脸疑惑,不明白谢云霜的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留住谢青合不要出去,或者让谢青合出去在外面待着不要回府。 谢云霜心急,却没办法和二夫人解释,她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知道夏尔若对谢青合有意思吧? “二娘只管相信云霜便是,云霜不会害你的,让二叔今天避着不要见人就是。”说完,谢云霜起身离开。 而后想了想,谢云霜问初言:“父亲现下在哪儿?” “好似在凉亭,听说侯爷明日就要离开了。”初言说道。 如今已是快八月了,如果谢青时再不出发的话,就不能赶在柳时若生孩子之前回来了,所以他最近也格外忙。 谢云霜一拐弯,去了侯府大门,算着时间,夏尔若也快来了才是。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夏家小姐(1) 她们离门口不远处,就看见夏尔若从马车下来,袅袅婷婷,一袭白色锦衣,头上簪着流苏镶银金钗,面若桃花,帕子微微掩面,这样一个女子,若是赐给谢青合,还真是他高攀了。 谢云霜给安兰使了眼色,“我替母亲接待夏姨,你且回去候着,待会儿我自会将夏姨送过去翰香苑。” 安兰本身就是谢云霜和柳时若那边的人,听她这样说,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当即退下。 谢云霜笑着走上前,“云霜给夏姨请安,夏姨果然是和传言一般,风华无双。” 夏尔若其实并没有见过谢云霜,微微一愣神,而后看了她的装扮,和对自己的称呼,才反应过来,这怕是侯府的嫡小姐。 “这便是云霜了?”夏尔若笑道,大夫人为了维持她善良的形象,从不会在夏尔若面前提云霜的不是,而且加上夏尔若自从和离之后,甚少出门,和大夫人的联系渐渐变少。 云霜拂了一礼,娇俏一笑,“正是云霜,夏姨过来侯府,云霜作为主人,必定是要出来迎接的,如果夏姨不介意,且随云霜走走?” 这么一对比,云霜可比大夫人她们要懂事许多,况且夏尔若身份也算是尊贵的,怎么就当不得谢明珠亲自出来迎接了? 当下,夏尔若对云霜心生好感,说道:“且随云霜走走也无妨。” 谢云霜在这里亲自迎接她的原因只有一个,与其让她钟情谢青合,不如让她移情别恋,这才能够彻底断了她对谢青合的念想。 “凉亭身旁的池子里头,我父亲养了许多锦鲤,煞是好看,夏姨定会喜欢的!”谢云霜笑着说道。 锦鲤更好看,凉亭里面的人更好看,谢青时长得比谢青合好,地位尊贵,无论从哪儿看,夏尔若都应该选择他才是。 “我府中也是有锦鲤的,竟不知侯爷也喜欢?”夏尔若有了些兴趣,今年谢侯爷四十不到,正值壮年,最有魅力的时候。 谢云霜掩嘴轻笑,“我父亲还丹青,我妹妹明珠的画技,可是父亲一手教出来的,可以云霜愚笨,学不会。”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夏尔若爱画,所以谢明珠才颇入的了她的眼。 夏尔若并没有见过谢青时,就只知道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如今听云霜这么一说,竟然有点心动的感觉。 “若是有机会……我教云霜也是可以的。”夏尔若笑道,如果谢青时入得了自己的眼,以后多的是机会。 谢云霜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但笑不语。 到了凉亭,谢青时果然不负所望在里面与人相谈事情,谢云霜状似惊讶地喊道:“女儿不知父亲在此,叨扰了父亲?” 话毕,谢云霜还微微行礼致歉。 夏尔若微微失身,谢青时一身白袍,青冠竖起,俊美非常,看起来倒是和自己今日所穿倒是相为映衬。 “云霜,你怎么过来这里?”谢青时低沉的声音自凉亭响起。 “母亲邀请夏姨前来做客,不想打扰到了父亲。”谢云霜看着夏尔若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谢青时于她无父女之情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利用一下又何妨? 夏尔若听见云霜的话,回过神来,脸上微微发热,“倒是尔若的不是了,前来做客竟然还打扰了侯爷!” 整个京城能让谢云霜叫“夏姨”,又是叫尔若的,也只有夏丞相的嫡女,谢青时当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一拱手:“无甚打扰,夏小姐自便就是!” 夏尔若拂了一礼,“以前未见过谢侯爷,如今一见,果然是龙章凤姿!” 谢云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适时说道:“如此,我和夏姨便不打扰了。” 说完,夏尔若就和她转身去了另一条小径。 夏尔若若有所思,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谢青时,谢青时察觉到了她的注目,见她娇羞一笑,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心沉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没能让夏姨看到锦鲤,让夏姨白跑一趟了。”谢云霜笑着说道。 夏尔若摇摇头,眼神有些神往,心里沉静不下来,“也不是全然没收获的。” 谢云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好笑。 “谢侯爷似乎上一年娶了平妻入门?”夏尔若突然问道。 谢云霜微微吃惊,这么快就开始考虑入门的事情了? “是呀,二娘如今已是怀孕五月了。” 夏尔若心中微沉,如果他已经有了平妻,自己如果入门,顶多就做个侧夫人,且无法生育,如何和南氏相争? “我对侯府府中的锦鲤甚是感兴趣,这次没见到着实失望,不知能否下次与云霜相约?”夏尔若突然提到,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自然是要为自己努力一番的。 谢云霜喜不自胜,“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夏姨不嫌弃,云霜在侯府恭候。”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安兰远远跑来,匆匆忙忙,“夏小姐,我们夫人有请。” 夏尔若有些尴尬,她竟然忘了来侯府是因为大夫人相邀,便和云霜客套几句,随安兰去了翰香苑。 夏尔若见到大夫人,连忙行礼,“真是让姐姐久等了,我对侯府的美景一时流连忘返,竟然拖延了许久时间。” 大夫人本来心里憋着气,可是她一上来就如此作态,心里也不好说什么,笑道:“不过等了一会儿而已,不值当妹妹计划的,快些坐下,明珠,见过你夏姨。” 谢明珠笑着行礼,“许久不见夏姨,也不知道夏姨还记不记得明珠?” 夏尔若拉货她的手,“怎么会不记得?听说上次明珠从马车摔下来了?怎么回事?现在可是好了?” 她打量着谢明珠,按理来说侯夫人是她的生母,她在府中的生活比谢云霜好过许多才是,但是怎么瞧着谢云霜的穿着打扮比她还贵重许多。 谢明珠脸色一僵,“已经大好了,多谢夏姨关心。” “上次明珠及笄,我虽不能亲自前来,可是差人送来了一支钗,可是喜欢?”夏尔若问道,心里暗自懊悔,怎么就没留意着谢云霜的及笄,若是能够在那个时候讨好一二就好了。 谢明珠心里不喜,可还是得强笑着,“喜欢,夏姨送来的,自然就是最好的。” “明珠及笄了,怕是也要开始相看亲事了吧?” 夏尔若对谢明珠在外面的名声听说过一二,想来如果不靠着侯府的名头,想嫁出去颇为为难。 “是呀!”大夫人接过了话,竟然自己还没开口,她先起了头。 “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大夫人笑道,只要解决了谢明珠的婚事,自己就能够安安心心在侯府,计划着除掉柳时若了。 “哦?”夏尔若有些疑惑,“不知姐姐相看的是哪户人家?也好让妹妹参考参考。” 她这话说的合大夫人的心意,笑了开来,“我相中的是秦国公世子,你觉得如何?” “秦国公世子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谢明珠却是配不上地。 夏尔若心中冷笑,秦国公比谢侯府地位尊贵就不说了,因为皇后一族有没落的趋势,可是就谢明珠这样的名声和人品,还是一个嫡次女罢了,还想做秦世子的嫡妻?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我也觉得秦世子是极好的,可是侯府向来和秦国公府没什么往来,所以想让妹妹为我牵线?”大夫人也算不准夏尔若是怎么想的,她从头都是淡笑,让人看起来深不可测。 所以她是想让自己做个中间人?夏尔若冷笑,如果谢明珠真的嫁给了秦玉泽,然后秦国公夫人却不是她说的这么好,自己岂不是造孽?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夏家小姐(2) “这件事,却是有些为难了,和秦国公府颇有来往的,是家父,其实并不是我。”夏尔若为难的说道。 若是因为谢明珠坏了和秦国公的交情,岂不是白搭?她虽然和大夫人是名义上的姐妹,可是近年来越发少联系了,感情已经不似从前。说不定自己生不出孩子,她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呢! 大夫人心里有些不悦,让谢明珠将妆台上的锦盒拿出来,打开,“这是我出就想收买?嫁之前我母亲送与的珍珠,极是珍贵,我已是人老珠黄,戴不得,便送与你了。” 就几颗珍珠就想收买?夏尔若觉得颇为可笑,这些珍珠她要多少就有多少,还会稀罕她给的? 她不禁打量了一下大夫人,发现她还是有话说对了的,果然是人老珠黄,身材怎么越发臃肿了?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谢青时那样的人? “姐姐看起来在侯府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妹妹怎么敢收下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姐姐快些收着吧,莫要拿这东西让我刺心。”夏尔若状似心疼的说道,说起来大夫人现在看起来还真像破落护,也不知道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地。 如果是以前,她还可能会想着对她帮衬一二,可是如今她有了入侯府的心,又怎么会对她帮衬? 大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这态度,是不会接受了! “妹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相看良人?若是没有,姐姐还是有个人选的。”大夫人随即说道,如今她在侯府失势,不想夏尔若也是见风使舵的人。 夏尔若掩嘴,叹了口气,“我这个年纪,哪还能嫁个良配?不知道姐姐说的是谁?” “三房在侯府如今失意,自然是配不上妹妹的,不过二房却是极好的,二弟妹最是温柔不过,是个软性子,凭妹妹的身份,做个平妻也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二房,还不是妹妹说话?”大夫人劝说道,如果夏尔若能够在二房掌权的话,那么自己在侯府岂不是多了一个帮手? 况且她现在有了嫡子,根本不需要防着二房夺取爵位。 夏尔若绞尽紧手帕,凭她的身份,做个侯府嫡妻都是可以的,如今她竟然要自己做二房的平妻!如果她没见过谢青时,可能还会考虑一二,如今见过了谢青时,是万万不可能的! “妹妹最近还没有嫁人的心思,怕是要辜负姐姐一番美意了。” 谢明珠心里比大夫人更不悦,她以前看着和大夫人的感情甚笃,怎么现下无论提了多少个要求,都一一拒绝了?莫不是觉得母亲没嫡子没依靠,看不起她们来了? “妹妹可要再考虑一二,二房确实是个好选择!”大夫人强笑着,不曾想她会如此不知好歹。 谢明珠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莫不是夏姨看不起我们侯府?” 夏尔若掩嘴轻笑,“明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若是看不起侯府,便不会想着进侯府的大门了。” 大夫人喜不自胜,“妹妹这是答应了?” 夏尔若摇摇头,指尖搭在杯沿,慢悠悠地滑动着。 “我是想进侯府的大门,可是我看中的,却不是谢青合。” 大夫人敛起笑容,心里有一丝慌乱,“不知妹妹看中的是谁?” 总不可能是谢青仁吧? “谢侯爷!” 夏尔若也不拐弯抹角,横竖以后进门还是要见面的。 大夫人脸色煞白,手微微颤抖,指着她,“你……” 夏尔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不过是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心仪的男子罢了,自然是要努力争取的。 “好大的胃口!如今竟是爬到我母亲的头上来了!”谢明珠大声喝道,原想着夏尔若人看着挺好的,现在发现,竟然是一条狼。 让她进二房,还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想嫁给谢青时,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夫人平复了好久,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想岔了,如果你跟了侯爷,能有什么地位?” 夏尔若轻笑一声,媚意丛生,她比大夫人小了许多岁,和柳时若相差无几,那脸蛋自然是娇俏可人的,看的大夫人心里颇为嫉妒。 “所以我现在在想办法呀,我的身份尊贵,必定是不能够做妾的,可是平妻已经有了,我父亲就算入宫请旨,也是不可能再以平妻之礼入侯府的,姐姐你说,我要怎么办呢?”夏尔若一手撑在下巴,无辜的看着她。 还能怎么办?以她的身份,可能做个平妻都是委屈的,也就是说,她的目的就是侯夫人? 大夫人忍不住冷笑,“你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侯爷会为了你,废了我?” 夏尔若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肚子,“姐姐不是一样没有孩子吗?” “我母亲已经怀孕了,而且能保证生出的一定是嫡子,夏姨此番打算却是错的,你生不出孩子,还指望在侯府有什么地位?”谢明珠冷冷地说道。 “那便走着瞧吧,就算做不成侯夫人,我也会想办法进侯府。” 夏尔若站起来,娉婷身姿袅袅离开了翰香苑。 大夫人拍案而起,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声骂道:“夏尔若这贱人,我好心想办法让她进二房,如今却是打起侯爷的主意来了!我当年对她多好,如今她竟如此狠心反咬我一口!” 谢明珠被吵的心乱,不耐烦说道:“母亲,您别吵了,这种话要是传到了丞相府,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舅舅如今不愿意理会你,你已经今非昔比,没靠山了。” 大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只不过被谢明珠就这样揭开,不禁觉得难堪,大喝一声:“谢明珠!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难道说错了?母亲如果不想着让我嫁给秦世子的话,根本不用叫夏尔若过来,现在好了,你的义妹还盯上了父亲,真真是可笑至极。”谢明珠讽刺说道,秦玉泽再怎么好,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大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别人说,她还可以当做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谢明珠说的话,却是每一句都在自己心上插刀子! “你给我滚!滚!”大夫人怒吼。 谢明珠低咒一声,然后跑了出去,她不给自己争取,大不了自己亲自过去。 “玉敏,给我备车!” 玉敏害怕的低头,“不知小姐想去哪里?” “去容世子那儿……”谢明珠声音突然停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不够好看,于是先回了自己的东方阁换了衣裳去。 玉敏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夫人,可是还没想好,谢明珠就出府去了,她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容宣的府邸,谢明珠将自己的衣服领子扯了扯,知道看见锁骨露出了一大片,才脑子地走下马车。 谢明珠正对门站着,然后说道:“玉敏,过去敲门!” 玉敏踯躅着,然后过去敲了门。 守门的小厮打开门,他认得谢云霜,可不认得谢明珠,伸出头问道:“小姐您找谁?” “我找容宣!”谢明珠高傲的说道。 小厮犹豫了一下,看着谢明珠穿着也是华贵,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说了一句“容小的进去问问”,然后就将门关上了。 谢明珠其实有些不悦,可是想到容宣的身份,本来就不是什么小人物,心里就舒坦了许多。 可是她在这里封,没等到容宣,只是杨管家走了出来。 “原来是谢二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杨管家笑问。 在知道谢云霜会成为容宣的妻子的时候,他就打探了许多关于侯府的事情,心里可清楚谢云霜和谢明珠关系怎么样。 “我是来找容宣的!”谢明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杨管家给小厮使了眼色,让他去问问容宣见不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入门被拒(1) 谢明珠自然是知道那小厮去做什么的,喊道:“我来这里是有关云霜的事想和容世子说,相信容世子会想知道的!” 容宣只会在乎有关谢云霜的事,不得不说,谢明珠抓的很准,过了一会儿,杨管家领着谢明珠一同进去。 容宣不想谢明珠玷污了清风阁,所以只在正厅会见她,还让杨管家在一旁守着。 “什么事!”容宣冷声问道,如果不是关于云霜,他根本不会理会谢明珠这个人。 谢明珠掩嘴娇笑一声,然后上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到容宣的身边了,杨管家窜了出来,“谢二小姐,男女之防,还是应该有的。” 谢明珠敛起脸上的笑容,然后后退了一步,杨管家才闪了开来。 “容世子,明珠……其实是过来看您的。”谢明珠笑着说道。 容宣看都懒得看她,“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有什么关于云霜的事。” 谢明珠咬着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放开,“谢云霜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容世子,你根本不了解她,八王爷,还有我的三表哥,为什么会喜欢她,那是因为她水性杨花,是她勾引他们的!” 容宣站了起来,对杨管家说道:“让人堵了她的嘴,绑回侯府,让侯府老夫人好生教导。” 杨管家得了令,立刻唤来了几个人,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谢明珠看着几个小厮朝自己过来,连忙喊:“我是侯府的嫡小姐,你不能够这样对我!” 可是容宣已经走了,哪里还听得见她说的话。 谢明珠就这样被几个小厮堵住了嘴,塞进马车,送回了侯府。 老夫人看见谢明珠的模样,直接气晕了过去,大夫人赶忙过来请罪,谢云霜和柳时若两人纯粹就是过来看戏的。 大家都忙着老夫人晕倒的事情,根本没人理会还在地上被绑着的谢明珠,谢云霜自然也不会为她解开,站着问一旁的小厮:“这是怎么了?” 小厮恭敬回答:“世子让小的将谢二小姐绑了,送回侯府,让老夫人好生教导。” 谢云霜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见小厮离开,大夫人急忙解开谢明珠身上的绳子,“容世子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明珠,我一定要进宫和皇后娘娘告状去!” 谢云霜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母亲尽管去,谢明珠将衣服穿成这个样子去了容宣那里,如果你觉得谢明珠没做错的话,尽管去告状吧!” 大夫人一听,便没了话语,可是又担心老夫人醒来看到谢明珠会受到刺激,便带着她先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开,谢云霜只觉得无趣极了,“我们也走吧。” 柳时若一手搭在她的手上,对她看戏的恶趣味实在难以理解。 “听说,今日你亲自接见了夏尔若?”柳时若问。 她见过夏尔若,那还是做闺阁小姐的时候,是个高傲的美人儿。 谢云霜嗯了一声,“大夫人想用二叔做诱饵,让夏尔若进门,二婶母贯是外柔内刚的,若是平妻进门来,我怕她受不了。” “所以你带她去见了侯爷?”柳时若淡淡的问道,有不屑、讽刺,却唯独没有一丝不快。 她讽刺一笑,“三叔不争气,夏尔若也看不上他,除了二叔,便只有我父亲了,横竖他是一个女人越多越好的男人。” 幸好云烟早已经过世了,如果她还在这里,看着糟心的侯府,那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只要你认为对,那就去做吧,不过夏尔若确定要进侯府吗?侯夫人和平妻都不可能,她顶多做一个侧夫人罢了。”柳时若笑道,不是她喜欢压人一等,而是能够在夏尔若这种人的头上踩着,那才爽快。 谢云霜不置可否,反正念想已经给了她,至于能不能成功进侯府,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翌日,谢青时出使玄魏,侯府相送。 谢青时在侯府,还真的不怎么受欢迎,估计也只有老夫人一个舍不得,谢云霜一应人是无所谓的。 就在谢青时出发之际,一辆华贵马车徐徐过来,谢云霜掩嘴,在柳时若耳前低语:“这是夏尔若的马车。” 柳时若眉眼微动,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侯爷留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夏尔若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头上的珠钗随着走动微晃。 谢青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了谢云霜那幸灾乐祸的眼神,顿时了然。 “夏小姐有何事?”谢青时沉声问道。 大夫人急忙接过来,“尔若怕是来找我的,侯爷先行吧!” 夏尔若看了她一眼,连忙拦住:“尔若听说侯爷出使玄魏,虽不能千里相送,却只能来侯府,愿侯爷一路平安。” 谢青时面无表情点点头,然后看着谢云霜:“云霜,在侯府莫要胡闹。” 谢云霜却有些好笑,按理来讲,谢青时不是应该来者不拒的吗?现在在装什么? “夏姨一片好意,父亲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才是。”她笑着说道。 大夫人绞着帕子,低着头不说话。 夏尔若朝着谢云霜投去了感激一笑,然后说道:“尔若不耽误侯爷的正事了,侯爷先行吧!” 谢青时听言,也不理会后面夏尔若眼中的深情一片,径自离开。 见谢青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内,夏尔若才依依不舍收回了目光。 老夫人看清楚了她的目的,心里煞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越发不喜,沉下了脸。 “老夫人,尔若有些事想和老夫人说,不知老夫人可得闲?”夏尔若笑道。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心想事情说清楚也好,点头:“过来吧!” 见老夫人先走进去,眼看着夏尔若就要跟上去了,大夫人忍不住拦住:“夏尔若你不要太过分了!” 夏尔若挥开了她的手,抚平被她揉皱了的衣袖,淡定说道:“马上我们就是同在侯府的姐妹了,姐姐怎么不开心吗?” 说完,她还睨了柳时若一眼,心想她倒是比大夫人淡定许多,不愧是有了孩子的人。 “你真不要脸!我父亲明摆着不喜欢你,你以为你有可能入侯府的门吗!”谢明珠骂道。 夏尔若全然不在意,等她入门了再来慢慢整治也是可以的。 “姐姐还是不要在这里拦着了,没得让下人看了笑话。”柳时若伸手搭在谢云霜的手中,率先走进去。 大夫人扫了一眼周边还在看戏的下人,气愤地甩袖离去。 夏尔若摸了摸精致的发髻,才将手搭在丫鬟的手中,走了进去。 老夫人正襟危坐,脸色凝重,看见夏尔若风情万种走进来,脸色更黑了。 “这是人参,宫里头刚上次下来的,尔若特地带过来给老夫人补身子,最好不过了的。”夏尔若直接忽略了老夫人的脸色,笑着让人将东西放了下来。 老夫人见多了好东西,哪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了,当即说道:“这么好的东西老身可受不起,夏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夏尔若感到有些尴尬,敛起了笑容,她气性倒是挺大的。 “老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小辈孝敬长辈,那是应该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和老夫人撕破脸,毕竟如今侯府还是她做主的,过了她这一关,谢青时那里就容易了。 老夫人笑笑,“老身自然有侯府的小辈孝敬,实在是受不起夏小姐的。” 夏尔若纵使再怎么会忍耐,被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让尔若成了侯府的人,多少好东西老夫人都是受得起的。”夏尔若淡淡说道,横竖她已经认定了,没人能够改变她的想法,别说是侧夫人,就算是妾,她也要挤进侯府。 老夫人脸色彻底黑了,“我们侯府太小,容不下夏小姐这样尊贵的人,夏小姐还是另选良婿吧!” “老夫人,我们小姐那是丞相府的嫡女,嫁给侯爷那是委屈了,你三番两次拒绝,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夏尔若身边的丫鬟清莹开口说道,她家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竟然还被人拒绝,试问京城,哪家不是上赶着来求娶的。 叶嬷嬷站了出来,笑道:“丫鬟就是丫鬟,不能够插嘴主子的话,显然夏小姐身边的丫鬟并不是很懂规矩。” 叶嬷嬷的话让夏尔若着实没脸,可是她也不能和老夫人撕破脸,强笑着说:“是清莹的不是,快给老夫人赔不是,然后你给我出去瞪着。” 清莹含着泪认了错,然后愤愤不平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入门被拒(2) “清莹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老夫人莫要见怪才是。”夏尔若赔笑道。 老夫人嗯了一声,并未理会什么。 “尔若……尔若是真心喜欢侯爷的,只盼能够进侯府服侍侯爷,其他一应都不奢望,还请老夫人成全。”夏尔若红着脸说道。 她先前的那桩婚事是夏恒华做主的,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喜欢的,总该为自己争取一番才是。 老夫人重妇德,最是见不得她这番作态,就算是中意谢青时,也不该是她上门求亲,而应该是由夏恒华或夏夫人过来。 况且,半年前柳时若才进门做了平妻,如今怀着孩子,如果这个时候让她进门,岂不是给柳时若添堵?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她都是不愿意她进门的。 “可不是老身想做拆散姻缘的人,只是青时对夏小姐似乎无意,怕是要辜负了。” 老夫人最是了解谢青时不过,皇上任命出使的另有其人,他偏偏毛遂自荐去了玄魏,能有什么目的?还不就是一直心里坚定云烟没有死,千里迢迢跑去找人了! 柳时若进门,是因为耐不住府中没有嫡子,南氏无德,如今夏氏,就算她同意,怕是谢青时也不会同意。 “侯爷现在不同意,那是因为还不了解尔若,多多接触就是了,现下,尔若只需要老夫人的同意。”夏尔若娇羞说道,只要自己能进门,笼络男人的手段,还不就是那几样! 不要脸!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我不会让夏小姐进门的,侯府好不容易能够清静一段时间,不能够再有这些糟心事!夏小姐请回吧!”老夫人沉声说道,让她进来了,岂不是后宅不宁? 夏尔若掩嘴轻笑一声,“老夫人您确定最近侯府能够安静吗!” 有南氏在的地方,什么时候能够安静,更何况南氏无所出,柳时若即将生出嫡子,听说还是双胎? “侯府安不安静,就不劳夏小姐操心了。”老夫人冷声说,视线根本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夏尔若气结,沉下脸说道:“莫不是老夫人要逼尔若通过我父亲来解决这件事?到时候让圣上来赐婚的话,侯府可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老夫人站了起来,眼中泛着冷光,“侯府嫡妻平妻都有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让我们侯府休了妻去,何谈赐婚?莫不是夏小姐一个妾,还能行大婚之礼?” 夏尔若点点头,纵然好脾气,那也是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如此,我们便走着瞧,尔若告辞了!” 看着夏尔若离开,老夫人心里才好受一些。 “老夫人,该好好和夏小姐说话才是的,毕竟是夏丞相的嫡女,不够太过苛责。”叶嬷嬷宽慰。 老夫人摇摇头,叹着气:“就是因为夏丞相的女儿,我才不能让她进门,嫁进来做什么?还得让我们当祖宗一样顾着!更何况,上次让时若进来,青时本就不愿,奈何侯府没嫡子,可是夏尔若连孩子都生不了!” 叶嬷嬷这才压下了肚子里想说的话。 站在床边一直没走的夏尔若听见了老夫人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她自恃自己是身份尊贵,有了夏丞相给自己当靠山根本没人对她不敬,所以就算生不出孩子,她也觉得无所谓,横竖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不是。 可是如今,老夫人就这样说出来,还被自己听见了,她心里却是像是针扎了一样疼,伤疤就这样被人揭了开来。 “小姐,我们走吧。”清莹低声说道。 夏尔若冷哼一声,“找南氏,老夫人糊涂,不让我进侯府,我不信南氏也会如此。” 清莹纵使心里不满,还是不敢说什么,自家小姐一向是很有主见的。 大夫人听说夏尔若上门来了,心里的气还没消,便不耐烦说道:“让她滚!” 安兰为难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去:“夏小姐,我们夫人说不见客。” 夏尔若心里的怒火更旺了,冷笑道:“告诉你们夫人,如果我能够帮谢明珠嫁入秦国公府,她见是不见?” 果不其然,谢明珠以后的终身大事在大夫人心中自然是重要的,不多时,大夫人便让安兰出来恭恭敬敬迎夏尔若进去。 夏尔若见此,这才心里好受一些,感觉在老夫人那里受得气,都在这里找回来了。 总是夏尔若说能够帮谢明珠进秦国公府,可是天下可没有吃白食的,她敢这样说,就说ming心里已经有了条件。 “你究竟想做什么?”大夫人冷声问道。 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认下这个义妹,如今却是倒打自己一杷,也是自己的疏忽。 夏尔若就算不能够生出孩子,如若进了侯府的大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义妹上了夫君的床,她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夏尔若拨弄了一下珠钗,而后啜了一口茶,说道:“如今姐姐是越发不待见我的,竟是连见我都觉得不耐烦了吗?” 大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装作伤心的样子,幸好自己和她不过是利益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对这个义妹上了心,岂不冤枉? “快些说出你的目的,你是不知道,如今见你,我都觉得作呕。”大夫人沉声说道,脸上却是真的出现了恶心的感觉。 夏尔若心里觉得侮辱,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大夫人没有嫡子都可以稳坐侯夫人的位子,凭什么自己不行? 等她进了侯府的大门,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大夫人和谢明珠,当然,还有柳时若! “姐姐,你如今没有孩子,让我进侯府帮你固宠岂不是美事一桩?怎么你就是这么想不开呢?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生,那就是侯府的嫡子,如果侯爷一时心切请封了世子,你又该怎么办?” 夏尔若神色淡淡,能让一个妾室爬在头上嚣张,她也挺看不起大夫人的。 大夫人冷哼一声,笑了开来,摸着肚子说道:“妹妹许是不知道,姐姐已经有孕一个多月,至于侯府的嫡子,就不劳妹妹操心了,你想进侯府,这辈子都不可能。” 夏尔若面露惊讶,晲了一眼她的肚子,莫不是身材如此膨胀,就是因为坏了孩子的原因?可是怎么看都不正常呀! 她可是听说南氏根本没办法有孕了,如今竟是消息有误。 “那谢明珠呢?如果我有办法让谢明珠嫁给秦世子,你是不是也不会让我进侯府?”夏尔若笑道。 大夫人沉吟,谢明珠是她的心肝,她不可能因为有了嫡子就不理会她,秦世子是最好的人选,如果能进秦国公府,自然是自己乐意见到的。 “怎么老夫人不同意让你进侯府?”大夫人皱着眉头,上次娶柳时若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答应了,这次却是顾虑多多。 夏尔若冷笑着点点头,“可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柳时若肚子里有嫡子,担心我进门刺激到了她。” 大夫人怒火中烧,她现在是要求自己的,如今却是句句话都往自己伤口上扎。 “我是可以帮你进侯府的,可是这得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可以帮我们明珠,等明珠嫁给秦世子之日,便是你入侯府之时。”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谢明珠和秦世子的婚事吹了,她就这辈子也别想进侯府。 夏尔若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这次怎么都得厚着脸皮试一试,她虽然和秦国公夫人熟悉,可是怎么也不可能插手秦世子的婚事,只不过能够多给谢明珠说说好话罢了。 “如此,我便告辞了,只盼着姐姐能够顺利诞下这个嫡子,可莫让侯爷失望了。”夏尔若娇笑着说道。 大夫人一看到她笑靥如花,心里就来气,忙在她出门之前说:“以后莫要叫我姐姐,我只不过是侯夫人,可担不起夏小姐这一声姐姐,等夏小姐能够入侯府,给我这个当家主母奉茶的时候,再说吧!” 夏尔若;脸色一僵,却依旧没有回头,径自离开。 第二百五十章 入门被拒(3) 伏低做小才惹人怜爱,这是侯府,有了谢青时的宠爱才是有了一切,又何必和南氏争一时之气。 “夫人真的要和夏小姐合作吗?夏小姐这种人看起来可不是好相与的,大夫人莫要让她反咬一口才是。”安兰小心翼翼说道。 大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安兰做事过分谨慎了一些,可说话着实的自己的心。 “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如果明珠能够嫁给秦世子,我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到时候夏尔若能不能进侯府,与我何干?”大夫人冷笑,她才不会傻到引进一条狼来。 “二小姐貌美如花,也不一定是要嫁给秦世子的才是。”安兰开口说道,心里却在不屑自己说出的违心话。 大夫人掩嘴轻笑,谁不喜欢听这种奉承的话。 “安兰,我的明珠,断是不能落了谢云霜去的,谢云霜能够嫁给容世子,我的明珠就嫁给秦世子,待到太子登基之日,秦世子是太子的表弟,肯定会受到重用,那么明珠岂不就是万人之上了?” 到时候她这个明珠的母亲,也是跟着沾光的,谁不得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安兰沉默着不说话,只想着等会儿怎么给柳时若传信去。 彼时柳时若和谢云霜却是在夏尔若离开侯府之时,才听说,原来是老夫人拒绝了她入门。 谢云霜怕是最不能理解的那个人了,夏尔若虽然是二嫁,可是给谢青时做妾也是委屈了去的,老夫人这都不愿意?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谢青时的意思? “愁容满面?莫不是你真的想让她入门?”柳时若好笑地问。 她倒是真的无所谓,如果说云霜不能理解的话,她许是可以理解的,当初柳时无和老祖宗议亲的时候,拖延了一段时间,老祖宗发话的事情还能拖延,岂不就是谢青时自己做主的。 “倒不是真的想让她入门,二娘如今怀着身子,她进来岂不是给您堵心?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老夫人不让她进门罢了。”谢云霜淡淡的说道。 柳时若淡笑着摇摇头,对谢青时她从未上心,也是没办法理解的。 谢云霜想不通,心里就越发地发堵,最后决定自己回去姻和园发呆了。 翌日,大夫人就带着不情愿的谢明珠,和夏尔若一同去了秦国公府。 夏尔若是在前一天就给秦国公夫人递了帖子的,可是当看见大夫人和谢明珠一同前来的时候,她还是吃惊了。 “贵客亲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秦国公夫人说道。 夏尔若坐在了秦国公夫人的身边,抱歉说道:“昨日里还见了侯夫人,便一同过来了,夫人不会介意吧?” 秦国公夫人扫了一眼还未坐下的大夫人和谢明珠,忙说道:“介意什么?快些坐下吧,免得外人还道起我的不是来了,来者是客,哪有站着的道理。” 大夫人暗暗推了一下谢明珠,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谢明珠勉强勾起唇角,上前拂了一礼,“许久不曾来给夫人请安,却不知夫人还记得明珠否。” 秦国公夫人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明珠长得越发周正了,听说明珠是七月及笄的?” 谢云霜及笄她没去,所以谢明珠及笄她也没去,担心外人说自己偏颇了。 谢明珠点点头,大夫人接过话说:“是的,上月已经及笄,孩子长大了,我也少了一桩事了。” 夏尔若轻笑,打趣道:“哪里是少了一桩事,及笄之后便是说亲,多了一桩事才是,秦夫人说,我可说的对?” 秦国公夫人与她交好,自然是不会多想,笑着点点头,“说起来,出嫁之后才是省事了许多呢,明珠快些坐着吧。” 谢明珠没有坐,而是将安兰手中的画卷拿了出来,在秦国公夫人的面前展了开来,“这是明珠画的一幅画,不知道夫人可会喜欢?” 这是谢明珠在春日之时所作,百花争艳,蝶儿缭绕,看起来颇为艳丽。 谢明珠作画喜艳,可能符合三王妃的口味,却是没抓准秦国公夫人的,她向来是信佛,就连穿的衣服一般都是素色的,只要稍加注意的人就知道。 秦国公夫人心中虽然无甚喜欢,却还是笑吟吟接下来,“明珠作画,自然是最好的,不然怎么能够得到三王妃的认可?” 夏尔若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三王爷和太子相对立,现下少有不知道的,可是她却想岔了,谢明珠这个从来不会关注政事的人,自然是不在意的。 “谢谢夫人夸赞。”谢明珠喜笑颜开,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以一幅画得了三王妃的喜爱,这也是她最自豪的地方。 看着谢明珠坐了下来,夏尔若才说道:“明珠是个好的,识时务知进退,夫人觉得呢?” 秦国公夫人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谢明珠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很大关系吗?更何况,谢明珠的名声在京城可是不怎么好,夏尔若的话似乎有些违心。 “三王妃都夸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的。”她笑着说道,回避了夏尔若的问题,见面三分情,没得得罪了人去。 夏尔若最是懂得猜测人心,现下怕是秦国公夫人对谢明珠的印象不怎么好。 大夫人接到了夏尔若的眼色,讪讪笑着,“秦夫人教养有方,家风向来是好的,明珠是我心头的一颗大石,她以后的路是我最注重的,如今能够得了秦夫人的眼缘,也是这孩子的福气,不若……若是秦夫人看的上,不若我们便结了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秦国公夫人敛起了笑容,她没想错,竟然是真的想和自己结亲! 她心里的怒气一点一点的积聚,秦玉泽洁身自好,如今是弱冠之年,他想娶自己心仪的女子,自己和秦国公也不多干涉,如今却是让人钻了空子,以为自己儿子娶不到好人家不是? 一时间的沉默,让夏尔若感到一丝尴尬,便开口:“夫人不必现下就给出答案,先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也是可以的,毕竟明珠还小。” “我们一向是尊重玉泽的意见的,他一向是有眼力见的,喜欢的自然是不会差的,所以我们顺着他去,这件事,却不是我能够做主的。”秦国公夫人沉声说道,脸色也不大好,如果现下她不是有良好的修养的话,怕是直接把人轰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谢明珠不悦地低下头,然后扯了扯大夫人的袖子,这一个举动却是正好被秦国公夫人看见了,心里更加不喜。 大夫人挥开她的手,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的事情向来是父母做主的,世子年轻,毕竟喜欢貌美的女孩儿,秦国公夫人自然是不能够随着他去的。” 秦国公夫人心里更加不悦了,脸色都直接沉了下来,她的儿子她自己心里清楚,还需要别人来说? “此言差矣。”夏尔若说道,“世子是个有眼力见的,岂是只看外貌的?可我们明珠却是内外兼备的,夫人如若不介意还是可以让两个孩子试一试的。” 明明看着秦国公夫人不悦了,还是这样说话,这个大夫人还不是一般的蠢,夏尔若心想。 大夫人被她说的心里发堵,有些尴尬,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 “我们玉泽的婚事却是由不得自己的,皇后娘娘早在之前便说了,会为我们寻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姑娘,家世什么都是不拘的,我看了看,明珠怕是不在名列之内。”秦国公夫人冷声说,谢明珠是什么样的人,京城有谁不知道,如果她名声好,就算侯府比不上秦国公府,也是不在乎的。 如果今天是换了谢云霜过来,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何须周缠这么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门被拒(4) 谢明珠想要反驳,却被大夫人拦住了,德才兼备的女子却没有自己的名字,这不就是拐着弯骂自己无德无才吗? 这秦国公夫人也忒恶毒了,她名声本来就差不多毁了,若是这话再传出了,自己岂不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皇后娘娘不曾出宫探查,指的怕是不合世子心意,哪像我们明珠就在眼前?想要了解也是方便多了。”夏尔若不死心地说道,谢明珠竟想在这个时候反驳,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秦国公府里也想放肆。 秦国公夫人沉着脸不说话,今日这亲事若是能成,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门前。 气氛越发尴尬了,秦国公夫人不回话,让她也感到些许无措的。 “侯府和秦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的,秦夫人再考虑些许,若是秦世子能够看合眼的话,这也是成就了一桩美事呀!”大夫人接着说,可是却是没有换来她的回应。 谢明珠眼看着就要站起来离开了,却听见秦国公夫人开口:“谢夫人怕是不知的,玉泽先前已经和我说过,他有心仪的女子,奈何那女子已有良缘。” 大夫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轻声问道:“敢问那女子是何人?” “乃是侯府嫡女,谢云霜!”秦国公夫人说的也不是哄人的,秦玉泽醒来和自己亲昵,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心知云霜和容宣定亲了,再加上秦瑶做出那样的事儿来,自己是没希望了的,也没有公开过这件事。 如今,大夫人上门死活纠缠,她不得不拿出这件事说话。 “玉泽喜欢云霜,却将明珠娶了过来,岂不是落人口舌?于明珠,也是不公平的。”秦国公夫人悠悠说道。 谢明珠这才忍不住站了起来,怒声道:“夫人就算看不起明珠,也不用如此侮辱,嫁给秦国公府,我们侯府还不屑!” “放肆,明珠怎么好说出这样的话来,快给夫人赔罪!”夏尔若呵斥道,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毁了自己和秦夫人的交情,却是不值当的。 谢明珠怎么可能赔罪,她心里觉得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一方,转身跑走了。 “明珠无状,还请夫人多多见谅才是。”大夫人连忙说道,虽然她心里也不悦,可是也不敢这样说话。 秦国公夫人冷笑,“如今倒成了我们国公府配不上谢二小姐了,谢二小姐好教养,和传言倒也符实。” 大夫人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讽刺,可是现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今日真是叨扰了,我先告辞了,改日必定带着明珠登门致歉。” 看着大夫人离开,夏尔若才讪讪说道:“明珠如此无礼,还真是教秦夫人看了笑话。” 秦国公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今日尔若着实冲动了一些,怎么就将谢明珠带上门来了,满京城都是她的传言,她的名声不好,怎么配得上我的玉泽?” 夏尔若苦笑,“明珠在我面前一向知礼,我以为那些不好的只不过是误传,如今看来,竟是我瞎了眼了,真是尔若的不是,可是夫人,尔若也是有苦衷的。” 秦国公夫人心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她比夏尔若大不了几岁,是孩时就有的感情,甚是深厚,纵然责怪,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你究竟有什么苦衷,且说来听听,看看我可能帮得上?”秦国公夫人说道。 夏尔若抹了泪,难过说道:“尔若心仪一男子。” 她更是不解了,“你多年留在丞相府不曾出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该是开心才是。” “可那人……未必是我的良配呀!”夏尔若哭声说道。 如果老夫人现下是同意的,谢青时那儿叫自己父亲去便是,如今老夫人都不同意,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谁?”秦国公夫人问道。 “是谢侯爷。”她低声说道。 秦国公夫人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确实不是一个良配。 “是不是良配,尔若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尔若在府中待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吗?如今喜欢上了,却从不了自己的心。”夏尔若继续说道。 她这一副哀怨地表情,看的秦国公夫人甚是心疼,连忙说道:“他已有正妻,平妻又是柳大将军的妹妹,两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你若是进门,顶多就是侧夫人,就算是夏丞相找上皇上赐婚,也是如此的,尔若又是何必呢?” 夏尔若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如今却是为何要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不过,夏尔若的想法却是和秦国公夫人很不相同,她高傲不愿夫君纳妾,那是因为自己本来不喜他,为何还忍受自己抚养一个妾生的,谢青时不同,那是入了自己的心的。 “尔若无法生育,无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为何不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呢?”夏尔若哀怨说道,秦国公夫人在京中极得大家看重,有她为自己说话,也许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谢夫人不允许你入门吗?”秦夫人问道,按理来说侯府这种事应该还不是她可以做主的才是。 她摇摇头,“不是南氏,是老夫人。” 秦国公夫人了然,原是如此。 “改日我进宫和皇后说说,让她和侯府老夫人说一声,给你一个恩典便是。” 皇后出面,老夫人不会直接拒绝,且看看再说。 夏尔若喜不自胜,早知道上门找秦国公夫人容易些,就不娶老夫人那里受气了。 “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夫人才是,真是让尔若羞惭。”她轻声说道。 秦国公夫人笑笑,点了点她的脑袋,“哪儿就需要你报答了,你好生过日子,莫要谢明珠那人推给我的孩儿便是。” 夏尔若红着脸低下头,一脸的羞愧,“是尔若的不是,不敢太过着急行事的。” 两人又聊了许些时候,夏尔若才道时辰不早,这才离去。 未曾想,大夫人和谢明珠两人就稳当地坐在马车上等她出来,根本没有离去。 “谈完了?”大夫人见她出来,急忙问道。 夏尔若收起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大夫人:“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大夫人已经斥责过谢明珠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别人说话,当即说道:“事情没有办成,我们怎么可能离开!你先上来,我们之后再说。” 夏尔若知道今日不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也没法了的,便让丫鬟扶着上了她的马车。 看见谢明珠眼眶通红,便知道是大夫人已经教训过一番了。 “明珠今日如此无礼,你还想着这件事情能成?”夏尔若厉声说道,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夫人气结,脸色涨得通红,“她如此侮辱我们明珠,莫不是还要我们伏低做小不成?我好歹也是侯夫人!” “只不过是不受宠,还是没有嫡子傍身的侯夫人!”夏尔若一语中的,她说自己怀孕了,谁知道是不是,就算怀上了,也还得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有没有命活到请封世子! 现在是她们上门求亲,秦国公夫人不过是拿皇后做了一个挡箭牌,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气成这个样子,真当自己是万人之上的主儿了,丝毫的气都受不得。 “夏尔若你不要太过分,我说过了,明珠要是没有进秦国公府,你就不可能进侯府的大门!”大夫人厉声说道。 原以为她没有跟出来是为了谢明珠,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入门被拒(5) 夏尔若冷笑一声,“我要是怕,就不会说这些话,我央求了秦国公夫人为我进宫恳请皇后娘娘给我做主,你认为在老夫人面前,你说的话和皇后娘娘的,孰轻孰重?” 谢明珠抬手就往她脸上招呼了去,“你不要脸!枉我母亲将你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看待!” 夏尔若岂是好相与的,反手还了谢明珠一耳光,厉声道:“且不说我身份比你们尊贵,我还是你的长辈,谢明珠你竟敢对我动手!” 大夫人纵使心疼,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呈口舌只能还好,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丞相的嫡女动手才是。 “明珠,道歉。”大夫人冷声说道。 谢明珠委屈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却咬着牙不开口。 “算了,侯府二小姐的道歉我可是受不起的,看在你以前是我姐姐的份上,今日便和你提一句,谢明珠要想嫁给秦世子,将身子给了他不就成了,办法是自己想的。” 说罢,夏尔若就翻身下车,走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丞相府去了。 清莹心疼的看着夏尔若脸上的五指印,为她细心擦上了药膏,“她们这般对小姐,小姐又是何必告诉她们方法。” 夏尔若不屑地笑了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一定是个好办法。” 如果没做好,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转眼中秋将至,大夫人在给老夫人请安之时晕倒,被查出了有了身孕,老夫人大喜,侯府一时间喜气洋洋,一片和谐。 原本给柳时若的关注瞬间给了许多给大夫人房中,柳时若瞬间就被冷落了,毕竟大夫人肚子里的有可能才是正经嫡子不是? 谢云霜和柳时若哪会在乎这个,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这孩子不就是柳时若亲手送给她的吗? “前几日得了一尊送子观音,就给了母亲吧!”谢云霜懒懒的说道。 柳时若嘟起了嘴,不开心了,“我刚怀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云霜将送子观音给我呢!” 初言立马附和:“就是呢就是呢!怎么就不给柳夫人,给了大夫人真是浪费了都。” 这句话可真是逗笑了柳时若,身子都颤了起来,“初言是越发会说话了,不如你将初言给了我吧,这丫头我看着也喜欢。” 红衣却是不依了,“夫人这是瞧中了大小姐房里的东西了,竟是连丫鬟都不要了。” 谢云霜无奈摇摇头,“初言脑子笨,去了还不得给红衣欺负,我可是不敢的。二娘也忒贪心了,上次巴巴给你送过去养人的玉枕,这下还说起我偏心来着。” 柳时若作势就要打她,“瞧瞧,这肯定是不甘愿送给我的,还和我算起账来了都!” 谢云霜掩着嘴吃吃地笑,“好了好了,初言还不快点将东西送过去,送迟了又让人编排不是了。” 初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拿着刚放了不久的送子观音过去了。 随后,谢云霜将一个锦盒拿了出来,“这是容宣前几日差人送过来的石榴石手钏,看起来可是稀罕了。” 柳时若忙推拒,“你这孩子,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怎么就真的送起我东西来了!” 她又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只不过南氏配那个送子观音肯定是浪费的,她那种猜疑的性子,可能还要防着云霜害她,将送子观音压箱底呢! 云霜不理会她,径自将手钏拿了出来,替换下了柳时若的手镯,“感觉天生就是为你定制的一般,多好看呀!这手钏是一开始就决定了给你的,石榴寓意好,给你戴最好不过,我又没怀孕。” 柳时若叹气,又开始羡慕起来她了。 “你不需要怀孕固宠,容世子已经把你宠得不像话了。” 石榴手钏多见,却不似容宣送的这个一般,成色好,晶莹剔透的,看起来煞是喜欢。 “也不知她这一胎,就竟是假孕,还是真孕呢!”谢云霜困恼地说道。 “下个月便知道了。”她摸着石榴石,淡淡地回道。 无论是不是真的有孩子,侯爷都非得厌恶了她去,甚至是厌恶了南家去。 等了一会儿,初言匆匆回来,拿着一个帖子,说道:“中秋前夕,皇后娘娘在宫中设宴。” 太子在不久之前已经解了禁,安分了许多,太子之流的大臣纷纷上书,皇上只要恢复了皇后的宫权,由赵贵妃协理。 “柳夫人也收到了帖子,奴婢给您带了过来。”初言又接着说道。 柳时若将帖子拿了过来,“宫中是非多,并不是很想去,就怕是一个鸿门宴罢了。” 云霜咬着唇点点头,“怕是对我来说才是鸿门宴呢!” 荣华公主虽然是因为自己犯错才被惩罚远嫁大烈,可怎么说这件事都和云霜有关,皇后心里说不记恨,那是假的吧! 翌日,云霜盛装出席。 柳时若早在府中门口等着云霜的到来,凸显的肚子看的大夫人越发憎恶。 “妹妹如今身子不方便,还是在府中多休息才是。”大夫人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搭在小腹,明明没有显怀,脸上却依旧得意地很。 柳时若被红衣扶着,不卑不亢地回道:“皇后娘娘下了帖子,自然是不敢不去的,况且时若的孩子已经稳当了,倒是姐姐,头三月最是危险不过的,要好生将养才是,毕竟姐姐怀上孩子不易,这一胎没了,不知要何时才能拥有侯府嫡子。” 嫡子二字被柳时若咬得重重的,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 “二娘说的极是。”谢云霜在后头袅袅婷婷过来,娉婷的身影光华万丈,谢明珠一时间就被比了下去。 老夫人由叶嬷嬷扶着,慢慢走了过来,“都上马车吧,不要胡说了!” 众人轻声道了是,谢云霜上前扶着柳时若上了自己的马车,大夫人便冷声在一旁说:“你二娘毕竟是长辈,该同我一辆车才是。” 谢云霜让红衣先扶着她上去,而后说道:“二娘身子重,我的马车比较舒服,母亲一片慈爱之心,想必不会介意的。” 话毕,她便径自走了上去。 大夫人有苦难言,她也怀了孩子,怎么就不见得她让自己过去坐?更何况,柳时若算什么,自己肚子里的,才是正经的嫡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皇宫,云霜亲自扶着柳时若下了马车,由宫女领着去了皇后设宴的地方——云凉殿 这个时候还是有一些炎热,算不得清凉,在云凉殿设宴,最好不过。 路上还遇到了年后才会出嫁大烈的荣华公主,她脸色沉闷,并未理会云霜。 谢明珠早就听说荣华和谢云霜闹翻了,心想,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便立刻上前去巴结。 奈何荣华公主向来不喜欢聒噪的人,丢下一句你好烦,便离开了,留下谢明珠惹人笑话。 待到众人已经坐下,皇后才道云凉殿,行礼完毕,便上座。 “中秋设宴有些不妥,毕竟众位还得在家中团圆,但愿此番能让众位夫人小姐尽了兴。”皇后一身华服,笑着说道,好一番端庄大方,贵气非常。 “听说侯夫人怀上了,不负侯爷所望。”皇后对着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一脸得意,笑着站起来行了一礼,“只盼着这一胎是嫡子,这样妾身对侯府也算是有交代了。” 皇后点点头,让人扶着她坐下,“老夫人也该放心了,柳夫人和侯夫人同时有孕,侯府现在是时来运转,双喜临门了。” 皇后如此给大夫人脸面,不就为了给云霜心里添堵吗?云霜不屑地想道,却是和柳时若安安静静喝糖水,不曾答话。 老夫人忙点点头,颇有些受宠若惊,“老身盼了多年,南氏有孕自然是众望所归的。” “听说荣华公主远嫁大烈,娘娘怕是心里难受才是,孩子离开了母亲,总是不安的。”大夫人突然提道。 老夫人心里不悦,她就算再怎么想给谢云霜添堵,也不应该在这样场合下针对,岂不是丢了侯府的脸面,也没有侯夫人的风度。 果不其然,皇后的脸色沉了下去,可她却不是针对云霜,而是因为大夫人的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岂不是给自己没脸?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入门被拒(6) 荣华站起来,让人给皇后添了一碗糖水,说道:“侯夫人既知母后难受,又何必提起这件伤心事,莫不是想看母后笑话?” 大夫人莫名就被冠上这样的罪名,害怕地抖了一下,“妾身有罪,只是关心娘娘,并无他意。” 皇后摆摆手,看了荣华一眼,然后想起了秦国公夫人入宫给自己说的话,便看向了在前面坐着的夏尔若,开口:“尔若最近清瘦了不少。” 夏尔若受宠若惊,站了起来,“谢娘娘关心,尔若苦夏罢了。” “你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京中哪位小姐不苦夏,怎生就你瘦了,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才是。”皇后说道,脸上尽是心疼的神色。 皇后小时候也算是和夏尔若熟悉的,只不过进宫之后就没了来往,感情才慢慢淡了下去。 谢明珠一听,就响起了上次自己一时冲动打了她,心里懊悔得很。 “回皇后娘娘,这孩子哪儿是苦夏,是苦情罢了。”夏夫人心疼说道。 夏尔若一说要嫁给谢侯爷的时候,她立刻就拒绝了,一个丞相的嫡女,竟然想着嫁给侯爷做妾,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去!偏生自己女儿上门去了,还被拒绝了,叫她更加不愿了。 可是夏尔若向来是有主见的,她非要嫁给谢青时,她也只有应着,不然等她再年老一些,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皇后好像来了一些兴趣,问道:“竟有这回事?敢问是哪户人家,本宫给你做主了便是,你能嫁个如意郎君,也好了了本宫的一桩心愿才是。” 大夫人的手猛然收紧,原来她还真的是越过老夫人求到皇后这里来了。 “夏尔若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柳时若,让她进了府,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大夫人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柳时若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侯爷的宠爱,便守着我的孩子过日子就是了,大夫人已经有了嫡子,还怕什么呢?听说这位夏妹妹还是夫人的义妹呢!” 大夫人被她气得不轻,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夏尔若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她们,然后低着头没说话。 夏夫人轻笑一声,“娘娘,您向来知道尔若是一个脸皮薄的,她中意的,可不就是谢侯爷嘛!” 皇后了然,笑道:“谢侯爷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尔若的身份,嫁过去当个侧夫人虽说委屈了,可是只要尔若喜欢,也不是什么难事,老夫人,您说是吗?” 老夫人向来不喜欢权贵之人的威逼利诱,当下对夏尔若就更加不喜了。 “娘娘的话自然是对的,可是侯府侧夫人的身份却是委屈了夏小姐的,老身实在不敢应下。”老夫人低声说道。 夏尔若脸色沉了下来,不是不敢,是不愿。 如果皇后亲自开口,她都咬着牙不松口的话,自己面子就彻底没了。 皇后掩嘴,让老夫人坐下,“老夫人着实是谦虚了,侯府也是世家,怎么就会委屈了尔若去,以平妻之礼迎接便是了。” 大夫人忍着怒气站了起来,“世代平妻只有一位,若是以平妻之礼迎了夏妹妹进来,这将时若置于何地呢?还请娘娘明鉴才是。” 柳时若脸色微变,她本来看戏看的正欢,怎么就偏要扯到自己身上,忙说道:“时若是不介意的,多了一位妹妹一同伺候侯爷,还是夏小姐这般的可人儿,时若自然是极欢喜的,一切由老夫人和侯爷做主便是。” “尔若从不觉得委屈,能伺候侯爷,那是尔若的福气。”夏尔若娇羞说道,脸上发热,低下了头。 大夫人心里发堵,可事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便坐下了。 “如此,老夫人怎么说?”皇后问道。 如果不是秦国公夫人求到了自己面前,她根本不会插手这件事,毕竟身为后宫之主,插手臣子的家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皇上知道了也该斥责。 可是她又想到,似乎谢云霜和柳时若颇为交好,如今叫夏尔若进了府,给她们堵心,也是好的。 老夫人面露难色,就这样不清不楚迎进了一个侧夫人,不会生孩子,还得当成祖宗一样捧着,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莫不是老夫人觉得,我们尔若配不上侯府?”夏夫人不悦的开口,夏尔若论才情样貌都是一等一的,虽然是二嫁,也不会配不上。 老夫人忙道:“是侯府配不上,与夏小姐无关。” 夏尔若委曲求全,眼看着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尔若如果有幸进了侯府,必会尽心服饰侯爷,烦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一噎,心里发堵得很。 “不知老夫人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皇后出声说道。 谢云霜见皇后咄咄逼人,忍不住出声说道:“祖母怕是想问问父亲的意见,偏生父亲不在府中,怕是难以做主。” 老夫人听见她解围,连连道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侯爷纵然是侯府之主,想必婚事也是老夫人做主的开始。”荣华公主不满的说道,她原以为云霜是浑不在意的,现在看来她是忍了许久。 谢云霜冷笑道:“这就是荣华公主被下旨,去大烈和亲的缘由吗?原听说荣华公主倾心秦世子,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薛浅和程兰县主心里同时拍手称快,整个云凉殿敢和荣华呛声的,估计也就只有云霜了。 荣华气的脸色通红,和亲断没有嫡长公主去的,可是荣华是被惩罚的,所以自然是不一样,这也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谢云霜这样说,纯粹是给自己难堪。 “本宫却觉得,荣华说的极是,自古以为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接下去说道。 云霜冷笑,“娘娘既然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思就是我父亲的婚事,当由祖母做主,皇后娘娘应当自持身份才是。” “你的意思是,本宫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皇后手重重拍下,怒声说道。 老夫人急忙拉着云霜,想让她赔罪。 云霜挥开了老夫人的手,厉声说道:“赤云开朝以来,每一任皇后都是贤德之人,娘娘亦是如此,所以断然不会开了后宫之主插手臣子家事的先例,云霜说的对不对?如若这种事传到了皇上耳中,侯府也占理的。” 老虎不发威,她就当自己是小猫不出声了。 “娘娘贤德圣明,自然是不会这样做的。”为首的淙绮长公主开口说道,心中闪过对云霜的一丝赞赏,心里对夏尔若极为不屑,上赶着做人家的妾,还是头一回听到。 皇后讪讪,心里的怒气却是依旧没有消散,“既然如此,那便等谢侯爷回来,再来相商此事即可。” 谢云霜给长公主投去了感激一眼,然后坐了下来。 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自己,可是也不会任人鱼肉。 “谢皇后娘娘恩典,那边等着青时回来再说,且委屈夏小姐等一段时间才是。”老夫人笑道,好歹才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便开宴吧!”皇后说道。 荣华公主心里直发堵,竟然这样都没能将夏尔若给塞进侯府去。 之后用完宴,谢云霜本想直接回去的,柳时若挺着大肚子,估计也已经累了,可是还没开始离开,就被夏尔若拦住了。 “二娘先回去吧,我看一时半会儿,夏姨和我也谈不完。”谢云霜笑道。 柳时若看了一眼夏尔若,然后扶着腰慢悠悠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奶娘张莲(1) “去莲花池那边看看吧。”夏尔若笑着说。 谢云霜挑眉,让开路,让她先行。 到了莲花池,夏尔若背对着她说:“我以为那天我们讨论的还算融洽,如今看来,原来云霜竟是不想让我进侯府的大门的?” “那天云霜也不知道父亲会在那里,也不知道夏小姐竟然会对我父亲一见倾心,云霜着实是无意的。”谢云霜哀愁地说道,拿着手绢拭了额头上的细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她最是畏热了。 夏尔若勾起唇角,手指绞在一起,回过头来,“不,你知道,你知道你父亲在那里,你是故意让我见到的。不过你算的很准,像你父亲那样清俊儒雅的男人,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不喜欢吧?可是我不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谢云霜定定的看着她,和聪明的女人讲话就是轻松。 “虽然不知道夏姨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云霜确实是没有那种意思,您多想了才是。”谢云霜淡笑,夏尔若不应该这么心急的,横竖日子还长着,让谢青时回来之后再想着怎么进侯府不是更好? 夏尔若冷哼一声,“今日眼看着我就要成了,若不是云霜出来阻拦,怕是我已经成了夏夫人才是。” 就算是侧夫人,以后除掉了南氏,正妻的位置还不是自己的? 谢云霜耸耸肩,“夏姨以后就算是嫁给我父亲,还是要面对祖母的,如今这番对祖母咄咄逼人,您真的觉得好吗?” “她如果没有对我咄咄逼人,我自然不会这样对她!”夏尔若厉声反驳。 那个老不死的,自己已经委曲求全了,她还是这般,她能有什么办法! “话不投机半句多,夏姨好自为之,云霜先行一步。” 来这里和夏尔若相谈简直就是个错误,谢云霜转身离开,却被夏尔若一把抓住了。 谢云霜也没有挥开她的手,而是回头定定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你猜!”夏尔若微微一笑,然后纵身越下莲花池。 只见她在水中不断喊着救命,引来了不少的宫女太监,纷纷落水救人。 谢云霜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最后看见被挖上来的夏尔若浑身是泥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莲花池根本不足以淹没头顶,而且下面是泥上面是水,夏尔若估计是跳错地方了。 “夏姨,您怎么这么想不开,下次我带你去临安湖跳,至少那里并不是全部都是莲花。”谢云霜笑着说道。 夏尔若脸上都是泥,所以让人看不清她的羊样貌,“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将我推下去的!” 谢云霜挑眉,“所以呢?” 夏尔若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巴,哭着说道:“我要去皇后娘娘那里,求娘娘为我做主!” 她是看清楚了,自从荣华公主的事情之后,皇后就不待见云霜了,做什么都要给云霜堵心。 谢云霜掩着口鼻,然后离她远远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椒房殿一趟吧!” 夏尔若冷哼一声,然后跟着谢云霜走了,她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皇后娘娘会偏疼呢? 皇后看见夏尔若的模样,忍不住掩着口鼻,莲花池下面的泥很是肥沃,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了?”皇后皱着眉头问道。 夏尔若丝毫没有自己身上散发恶臭的自觉,径自跪了下来,脸上的泥都已经干了不少。 “求娘娘给尔若做主,今日和云霜相谈,她不知怎么就将尔若给推下了荷花池,想置尔若于死地。”她哭喊着。 谢云霜破觉得有些无奈,然后跟着给皇后行了礼,站地远远地,“云霜过来也是告状的,夏家小姐想要冤枉我,让我好生无辜。” “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皇后看的脑仁疼,到现在还没有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特别夏尔若身上的气味真的是难以忍受,偏生她没有一丁点的自觉。 “皇后娘娘不若叫来当吃在莲花池附近的宫女过来,一问便知。”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夏尔若掏出帕子想要擦脸,却发现帕子也已经脏了,怕是不能用了,只好作罢。 一个宫女大胆走上前,说道:“奴婢看见夏小姐和谢小姐在莲花池旁谈话,而后夏小姐自己跳进莲花池了。” 夏尔若爬过去就要打人,那个宫女尖叫一声之后,立刻躲开。 皇后在深宫里待了那么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见她在自己寝宫这里闹事,心里更加不耐烦。 “够了,自己跳进了莲花池还想诬赖别人!夏尔若,你也不年轻了,和一个小辈这样闹事,你也有脸做出这样的事!”皇后厉声斥责。 谢云霜凉凉的看了地上的她一眼,然后行了一礼,“云霜府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皇后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见谢云霜离开,夏尔若才说道:“娘娘怎么可以不帮我,皇宫是您的地盘,就算是我自己跳下去的,要成为她推我下去的,还不简单吗?” 皇后手一拍桌子:“放肆!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今日这件事你是闹到了我的面前,要是让赵贵妃知道了,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还不快给我回去,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真真是笑死人了!” 夏尔若嘟着嘴站了起来,然后行礼出宫。 中秋前夕,街上张灯结彩,很是热闹,谢云霜弃了马车,让初言扶着下来逛一逛。 “听小姐这样说,那位夏小姐也忒蠢了,谁不知道莲花池淹不死人,她竟然就这样跳下去了。”初言气愤说道。 谢云霜随手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塞进初言的嘴里,“赏你一串糖葫芦,塞塞你的嘴去。” 初言拿出来,好不容易吞下了一个糖葫芦,继续说道:“小姐惯会欺负奴婢。” 谢云霜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走进了万福楼。 看着满目琳琅的首饰,颇有些心动,女人就是这样,首饰永远不嫌多,看见美丽的东西永远会心动。 “原是谢大小姐过来了,大小姐万安了。”万掌柜最是有眼力见的,见她过来,亲自出来招待。 谢云霜是个爽快人,特别是出钱的时候,每次都在这里订做大量的首饰,而且全部都是贵重的。 “我想买些婴儿的脚镯子,可有?”谢云霜笑问。 万掌柜领着她到了另一头,“且看着,这里的脚镯子都是一等一的,怕是小姐想买给柳夫人的孩子?那肯定是得最好的。” 谢云霜笑着摆摆手,“得了,你就不要贫嘴了,横竖我也不会和你讲价,随你开便是。” “哎哟,大小姐的钱我哪儿敢多赚呀!”万掌柜笑着将那些脚镯一一拿出来,然后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云霜看了许多,都没有可心的,便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就只有这些吗?看不上呢!” 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兴趣是侯府唯一的嫡子,那自然应该是样样精细的。 万掌柜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有有有,不过就是贵了些,且给大小姐看看便是。” 说罢,他进去拿了两个锦盒出来,“脚镯一般是银子做的,我们也不敢卖忒贵的价钱,可是这副镯子就算是银子做的,也是便宜不了。” 谢云霜伸手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精致的脚镯,在搭扣上还可以刻字,简单大方,却是贵气的很。 “这脚镯有什么不同吗?”她问。 万掌柜急忙点点头,“可不是嘛?这脚镯有测毒的作用。” 谢云霜掩嘴轻笑,“是银镯子,不都可以吗?” “可不是这样说的,小姐有所不知,这副镯子戴在小哥儿的脚上,若是体内有毒,脚镯便会变黑,其他镯子也没有这样的作用,唯独这两副。” 谢云霜挑挑眉,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好像专门给柳时若打的一样。 “给我包起来吧,两副我都要了,你开个价。”谢云霜笑着说。 “可要我们店里帮小姐刻字?”万掌柜问道。 谢云霜想想,还是觉得不用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名字都没有,怎么刻字。 “算了,你且给我留着,过段时间我再派人过来取就是,等我确定了刻字的时候再说吧!” 说罢,云霜让初言先去付了钱。 万掌柜这才恭敬地送着她们两个出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奶娘张莲(2) 刚出了万福楼不久,只见远远一个老婆子追了上来,初言第一反应就是站在了谢云霜的前面,生怕她出事。 谢云霜换换推开了初言,脸上有些愣神,那婆子由远到近,渐渐看清了样貌,那可不就是被南氏遣走的奶娘张莲! 本来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早就将张莲找回来了,可是想到前世张莲的下场,她哪怕派人打听到了张莲的下落,也放任着不管,她不敢,若是张莲再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她这辈子都难安? “小姐,那是奶娘呀!”初言叫了出声。 张莲毕竟年纪大了,跑过来就气喘吁吁的,老泪纵横跪了下来,“我的小姐,奶娘可找到您了。” 谢云霜沿着最,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这是她这一生第一次见到奶娘,仿佛看见了上次惨死的奶娘就在眼前。 她们三个引来不少人的瞩目,谢云霜擦掉眼泪,说:“奶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回府去。” 奶娘站了起来,抹了泪,随着谢云霜一同回府。 到了姻和园,谢云霜拉着奶娘进来,让人在门外守着。 “奶娘怎么就回来了?”谢云霜哭着说道,她并不想奶娘回来,侯府糟心事太多了,许多事情都还和前世的轨迹一样,她不敢保证奶娘的命运能够改变。 “小姐在府中过的并不舒心,奶娘实在是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回来了,手中的银钱也用完了,好歹找到了小姐,心里也安心了。”奶娘抹着泪说道。 奶娘从以前就是云烟身边的人,和谢云霜感情极其深厚,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娶亲了,奶娘无后顾之忧,一心只想陪着谢云霜,除了老祖宗,她大概是侯府唯一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 “云霜知道您在哪里,可是云霜不敢让您回来,侯府是什么地方您也清楚,您就安安心心养老便是,何苦回来看我?” 谢云霜一想到前世奶娘的惨死,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绞住了一般疼痛。 前世的事情她不想遭遇第二次,她想要自己所在乎的人都好好的。 奶娘轻轻将谢云霜搂进怀中,“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小姐没事,老奴就安心了许多了。” 谢云霜急忙擦掉了眼泪,朝外面喊:“初言,让人收拾一间房出来,奶娘定是累了。” 等将奶娘好好拾掇了一番,让她休息了许久,谢云霜才派人将奶娘的东西给收拾好了,还给了不少的银钱。 “小姐这是做什么?”奶娘忙从chuang上下来,拦住了她手中的动作。 “奶娘,您不能在侯府待着,侯府太危险了,我派人送您离开。” 谢云霜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径自说道。 奶娘不理会她,脸带不悦地说道:“我可不离开,小姐真要我离开的话,就让我一头撞死在侯府门前,也好对死去的夫人有个交代。” 谢云霜一脸为难,“奶娘何必如此,您这把年纪,本该颐养天年,怎么偏生就要留在这里遭人po害?” “小姐,老奴如果就这样走了,死了也没有脸见云夫人呀,你就让老奴留在这里,等看着您平平安安出嫁,老奴就离开好不好?” 张莲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她年纪比云烟还大上许多,云烟对她照顾有加,如今看着谢云霜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却没人看顾,真是心疼得不得了。 谢云霜听言,也不忍心再叫她离开,让人将东西放回了原处。 “如此,奶娘便留下来,我会尽快收拾好侯府的事情,到时候亲自送奶娘回老家,奶娘好生休息着。” 看着谢云霜走出去,奶娘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依旧阴沉,眼中痛苦挣扎越发明显,怔怔地看着门外许久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大夫人和谢明珠在南府兜了一圈,才会侯府。 想着今日夏尔若的事情,真是有惊无险。 “母亲,要是父亲回来,真的让夏尔若进门了怎么办?岂不是打你的脸吗?”谢明珠嘟着嘴说道。 今日谢云霜可真是出尽了风头。 大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只是强忍着不去在乎罢了,生怕自己忧思极重,和上次一般胎儿不稳固。 “母亲,您倒是说话呀!”谢明珠不满的说道。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关键的事情,不是夏尔若,而是如何将你嫁进秦世子。” 谢明珠沉默了许久,她并不是排斥秦玉泽,而是一颗心系在容宣身上无法自拔,可是反过来想,如果和秦世子一起,可是膈应谢云霜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比起她现在需要的权利和地位,爱情,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才是。 “女儿倒是觉得上次夏尔若说的方法挺有用的。”谢明珠淡淡的说道。 等自己成了秦世子的人,就算他无心,也得娶呀! “侯府和秦国公府素来没什么往来,我们下帖子怕是请不来人。”大夫人稍有顾虑地说道。 谢明珠冷笑,“如果用谢云霜的名义呢?” 秦玉泽不是喜欢谢云霜吗?如果是她邀请的话,不就巴巴的过来了! 一旁伺候的安兰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安兰,将帖子亲手送到秦世子的手中,明日中秋,邀约他一同赴宴,至于明日,你一早就在侯府门口等着,不能让别人截了去。” 大夫人笑着对安兰说,安兰急忙应下。 大夫人刚下的命令,一转眼安兰就去告诉了谢云霜。 谢云霜没什么反应,让人打赏了安兰一个封红,就让她退下了。 翌日,中秋已至。 果不其然,秦玉泽接到了谢云霜的邀约,喜不自胜,一大早就过来赴约。 安兰领着秦玉泽去东方阁,秦玉泽却想着有些许的不对劲,“这里可是云霜小姐的闺阁?” 安兰回头,“回秦世子,这里是小姐的闺阁房间。” 秦玉泽也是守礼之人,当下站定了脚步,说道:“既然如此,本世子也不便进去,不若就在外面等云霜小姐便是。” 安兰面露难色,“可是小姐交代的是,请世子一同进去,世子莫让我们难做才是。” 秦玉泽心中一动,点点头,便随她走了进去。 可是还没踏进东方阁的房间,只听谢云霜在后门喊道:“秦世子怎么不等我就先进去了?” 见谢云霜袅袅过来,他心神不禁荡漾。 “在下以为谢小姐会在里头的。”秦玉泽疑惑问道。 谢云霜率先踏进了东方阁,冷冷踹开了谢云霜的门房,只看见一个人影闪现,谢明珠一时没看清人,就抱在了谢云霜的身上。 衣衫半解,房中还熏着香,嘴上还娇喊着:“秦世子。” 秦玉泽洁身自好,从未看过如此香艳的画面,脸色一红,便走出了东方阁。 谢云霜冷冷的推开了她,拿着帕子掩着口鼻,“妹妹还是先穿好衣服,随我去见祖母吧!” 谢明珠听见她的声音,瞬间就清醒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假借我的名义邀约秦世子过来,在房中脱了衣裳意欲勾引秦世子,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母亲平日疼爱你,却不想纵容出了你这样不要脸的性子!” 谢云霜拔高了声音说道,满屋子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小厨房的粗使婆子都听见了。 谢明珠捂着身子,脸色涨的通红,“你胡说八道!” “妹妹确定我是胡说八道?初言,将熏香倒出来,找人过来验一验,看看里头的香,究竟是什么香!” 初言动作也利索,不顾阻拦就将里头的未燃尽的香倒了出来,捻了一小块用帕子装了起来。 “反了天了!这是我的东方阁,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谢明珠嘶吼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奶娘张莲(3) “我是你的嫡长姐,你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我就有资格教训你!”谢云霜厉声说道。 而后背对着她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说道:“且穿好衣裳,我们去请祖母做主,看看如何惩罚你。” 秦玉泽见她出来,苦笑着开口:“你一开始便知道,是她假借你的名义让我过来的?” 他脾气是好,可是被人利用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他早就听秦国公夫人说了,侯夫人有意让谢明珠和自己结亲,让他和谢明珠保持着距离才是,可是未曾想,却被云霜利用了去。 “抱歉,云霜已是定亲之人,不会随便邀约世子来府中的,明珠妹妹不懂事,烦请世子见谅。” 谢云霜拂了一礼,带着歉意说道。 她不去侯府拦人,为的就是来谢明珠的院子里头,她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也没有哪家愿意要这样的媳妇儿才是。 秦玉泽摇摇头,一拱手,“告辞。” 云霜也不出口挽留,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才是,拒绝就要爽快一些,不然对谁都是个伤害。 “小姐,我们回去吗?”初言问道。 “去看看二小姐换好了衣裳没有,去牡丹阁,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谢云霜冷冷地说道。 谢明珠一听见老夫人,就焉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名声会怎么样,忙叫安兰去找大夫人为自己求情才是。 侯府下人多,传谣言的速度也是极快的,谢云霜她们前脚刚踏出东方阁,老夫人后脚就听说了这件事,还传得有声有色的。 “南氏怎么就教养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上次还被容世子扔回来让我好生教养,如今做出这种事,满京城的都知道我们侯府的姑娘不检点了!” 老夫人声音大,谢云霜和谢明珠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了她的怒吼。 谢明珠瑟缩了一下,不敢走进去。 叶嬷嬷看着她们一行人走进来,忙为老夫人顺着气,“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能这样动怒,上次大夫还说了呢,好生注意才是。” “祖母且注意身体才是。”谢云霜行了一礼,而后接着说:“若非明珠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云霜也不想过来打扰祖母的。” 这就是老夫人偏心疼爱的孙女,谢云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知道多幸灾乐祸。 “你……你给我跪下!”老夫人指着谢明珠说道。 谢明珠嘟嘟嘴,不情愿跪了下来,“祖母,请祖母恕罪。” 老夫人站了起来,扫视着周围的东西,看见架上的花瓶,拿下来就想往谢明珠身上砸过去,这一幕正好被过来求情的大夫人瞧见了,忙过去护着。 “老夫人,您这是要了明珠的命吗!明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儿媳也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了!” 大夫人哭喊着,老夫人在意什么?可不就是她肚子里面的嫡子吗? 老夫人摔下花瓶,“南氏你给我让开,今日谢明珠做的事,是不是你唆使的!” 大夫人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老夫人说什么?儿媳在路上才得知明珠做了错事,怎么就成了儿媳唆使的了。” 谢明珠哭着趴在大夫人的怀中,“不是母亲唆使的,是明珠自己干的!” 谢云霜冷冷的看着她们做戏,也不出口拦着,老夫人才舍不得将花瓶砸上去,不就看准了叶嬷嬷会拦着吗? “老夫人可得保重身体,眼看着侯府就要有嫡子了,这可是一件开心的事儿。”叶嬷嬷扶着她坐了下来,宽慰道。 谢明珠做出这样的事,大夫人也不敢扶她起来坐,又担心自己的孩子出问题,只好自己先起来。 “老夫人,看在儿媳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了明珠这一回吧!”大夫人嗫嚅道。 谢云霜一脸讽刺,扫了一眼她臃肿的身材,说道:“母亲怀着上一胎的时候,就用肚子里的弟弟为明珠妹妹担保了许多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孽债积累得太多了,生下来就是死胎,如今母亲竟然是要重蹈覆辙吗?” 大夫人心生畏惧,她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是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什么问题的,可是谢明珠,她又不能不救,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谢明珠恼恨的瞪着她,心里却害怕她为了弟弟放弃自己。 “明珠怎么说都是老夫人的孙女,如今这是要不管不顾了吗?”大夫人擦着眼泪说,心里又惊又怕,生怕讲错了话,又惹得老夫人生气了。 谢云霜忍不住嗤笑一声,“母亲且看看明珠被你教养成什么样子了,今天这件事传出去,我们侯府的姑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此话一出,老夫人的怒气更甚,手都扣在了茶桌上。侯府的姑娘都是没有出嫁的,就连定亲的也只有谢云霜一个人,这件事传出去,说的是谢明珠毁了名声,可是这样的教养,恐怕是人都想避着吧? “如果没有你的授意,明珠会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儿?你说说,这件事究竟有没有你母亲的意思!” 老夫人怒声问道,如果不是南氏现在怀着孩子的话,她非要打几个板子先。 谢明珠死咬着牙摇摇头,“不是母亲的意思,是明珠自己做的。” “我们侯府究竟是怎么亏待你了,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夫人怒火中烧,眼中都像是要喷火了一般,手不停地颤抖,脸上血色全无。 谢云霜忙让人给老夫人奉了茶,如果她就这样去了,自己也脱不了指责。 “老夫人,这件事真的不能怪明珠,上次我带着明珠登门拜访,和秦国公夫人求亲,秦国公夫人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可委屈我们明珠了。”大夫人低声说道,大夫再三说过不能情绪波动太大,可是这次却丝毫的事情都没有,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心。 老夫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厉声说道:“我还没死呢!府中怎么轮得到你来做主,竟然还想给明珠求亲,她名声差成这个样子,秦国公夫人怎么可能要!” 如果这次求亲是谢云霜,说不定人家已经是满口答应,这谢明珠果然是养歪了,尽会用这种肮脏手段! 老夫人心里又气又急,好好的一个嫡次女,如今就成了这个样子,侯府究竟是做了什么孽!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暗中扶持南氏为嫡妻,如果云氏还在,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叫她对云氏怎么喜欢的起来,她被老祖宗压制了大半辈子,就因为她是婆自己是媳,可老祖宗却对云氏颇为照顾,甚是喜爱,连晨昏定省都亲自免了,叫她更是嫉妒万分。 “明珠名声纵然不好,那也是侯府的嫡女,怎么轮得到别人置喙!”谢明珠不满地反驳。 老夫人冷哼一声,“轮不到别人置喙?那是秦国公夫人!我们侯府承袭爵位多代,如今已经是日渐没落,如若不是你父亲有所作为颇得皇上器重,说不定如今爵位都被剥夺了去!可秦国公府是什么?那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戚,还不能够说你一两句了?” 老夫人没说的是,特别是谢云霜和容宣定了亲,侯府水涨船高,谢青时下一代若是有所作为,怕是升爵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你们是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了。明珠便送到庵子里好好磋磨磋磨吧,我看着兰宁自从从庵子里头回来,就安分了许多。”老夫人沉声说道。 就谢明珠这样的名声,说不定送到庵子养几年,回来之后就懂事了,还能找一个不上不下的人家嫁了去,不消家世如何,能压制住她就行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谢兰扇归(1) 谢明珠听言,心中大骇,嘶吼道:“祖母好生狠心,母亲眼看着就要生出嫡长子来了,怎么就忍心送走明珠呢?” “我不忍心,你若是省事一些,我又怎么可能将你送到庵子里!你若是再这样闹下去,我们侯府的姑娘,还嫁人不嫁!” 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这次是下了决心的。谢明珠和侯府比起来,终究还是侯府重要一些,就算是谢青时在这里他也是能够体谅自的。 谢明珠趴在大夫人的膝盖上面,闷声说道:“母亲,我不要去庵子里,我又不是谢兰宁,凭什么要去庵子里,我不要!” 大夫人看得直心疼,谢明珠自己疼爱了十多年,怎么可能送到庵子里,那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大夫人一咬牙,狠下心跪了下来,“老夫人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姐姐被送去了庵子里,总是嫡子承袭了爵位,又让他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说的声泪俱下,字字痛心,看来是将谢明珠疼在了骨子里。 可是纵然如此,谢云霜也不信,她会为了谢明珠不要肚子里的孩子。 老夫人闭着眼,“我心意已决,改日就将明珠送到庵子里。” 大夫人咬着唇,厉声说道:“如果老夫人执意要将明珠送走,儿媳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老夫人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儿媳就明珠一个女儿,实在是离不开明珠,还请老夫人恕罪!”大夫人哭道,大有老夫人不同意,就不起来的架势。 老夫人觑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云霜还承欢膝下,等时若的孩子出生,你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又何必如此。” 大夫人憋的脸色通红,谢云霜她只恨以前为了名声,没有将谢云霜除掉,如果现在她不在,侯府还不是自己的天下! “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是管不动你们了,明珠且为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抄十卷经书静静心,这几日在祠堂住着,别再闹出这么多的糟心事!” 老夫人揉着眉心,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如若每个孙女都和谢云霜一般,她就不用操这心了。 谢明珠这才心里好受了些,谢了恩,就扶着大夫人退下了。 谢云霜心里冷笑,大夫人肚子里有孩子,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猜到了的。 “孙女瞧着祖母身子不大好,改日我请罔言大夫过来给祖母看看才是。”谢云霜笑道。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谢云霜心中所想,定是不平衡了。 “你也好生注意身子,祖母看着你和容世子的婚事也该定下了,改日祖母就去定国公府和国公夫人提起可好?”老夫人笑道,侯府和定国公府联姻,那是一桩美事,更何况是云霜是侯府嫡长女,自然是要隆重些。 谢云霜想起容宣说的话,想来这婚事也没那么快。 “提亲的事自然是该男方来的,祖母就不用太操心了,到时候了,容宣自然会让人上门的。”谢云霜回道。 谢云霜低头思索了一下,想到了还在白云观的月姨娘和谢兰扇,便开口说道:“祖母,是不是该让月姨娘和兰扇回来了?” 毕竟谢景元一直住在姻和园也不像话,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而且,姻和园多了谢景元,有些事情总是很不方便的。 老夫人算了算时间,然后点点头,“是该让她们回来了,改日我就让叶嬷嬷差人去接。” 而后,谢云霜也没心情在这里和她扯,便站了起来,“如此,祖母好生养着身子,云霜先不打扰了。” 老夫人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月姨娘和谢兰扇是快到九月份的时候才被接回来的。 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老给老夫人请安。 毕竟白云观的生活清苦,两个人看起来竟然是清瘦了不少,不过老夫人对她们两个向来是没有什么怜惜之情。 “还望着你们回来了,便能够更加生性些,莫再惹事儿。”老夫人厉声说道。 在白云观待了许久,月姨娘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谢兰扇倒是镇定了许多。 “老夫人说的是,贱妾岂敢。”月姨娘轻声说道。 “兰扇来年便及笄了,如今该准备的还得准备,虽说是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姑娘。”老夫人看着谢兰扇说的,脸上有些沉思。 谢兰扇来年及笄,便可以嫁给八王爷了,虽说是贵妾,可好歹也是王爷的女人,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帮衬侯府一两分。 谢兰扇低声应了一句,没有说话。 “老夫人,元哥儿现在在哪儿?”月姨娘轻声问道,要说她在白云观这么长时间,嘴惦记的,怕就只有谢景元了。 老夫人沉下脸,“本想着给时若养着的,可是时若身子不便,而后交给了云霜,元哥儿现在懂事许多,也比你以前教养得好。” 她没有提在南氏那里谢景元遭遇的事儿,省的又生出什么嫌隙出来。 月姨娘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在大夫人那里,一切都好。 “那……老夫人觉得,是不是可以让元哥儿回来了?”月姨娘提议。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一直养在别人那里,要是元哥儿不认得自己了可怎么办。 本来现在大夫人怀孕了,柳时若身子也重,谢景元应该是让月姨娘亲自抚养的,可是谢景元就在姻和园待了几月罢了,改变就如此大,可见月姨娘以前的教养不当。 “暂时就在云霜那里待着吧!”老夫人最终下了决定。 谢景元毕竟是府中的长子,可不能和谢明珠一样养歪了去。 月姨娘脸色煞白,咬着唇不说话。 谢兰扇颇为不满,低声说道:“大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适合养育元哥儿呢?祖母还得为元哥儿的声誉着想呢。” “云霜是未出阁,可是她已经是定亲了的,如今元哥儿每日去学堂已经是省事许多,就让他在姻和园待到云霜出阁便是。” 老夫人心意已决,是不可能更改的,谢景元也是谢青时看重的,在云霜那里有益无害。 “可是……那是姨娘的孩子,姨娘不在身边,元哥儿总是不安的。”谢兰扇不甘心,继续说。 她和姨娘唯一的保障就是谢景元了,如果连他都被夺走,那岂不是在府中就什么依靠都没有了。 老夫人晲了她们两个一眼,“以前我是怜惜你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没有将元哥儿夺走,可是你看看元哥儿都被你教养成什么样子了!云霜毕竟是是他的嫡姐,品行都是没话说的,让他在姻和园待着,于他也是有益的。” 这个决定不能更改,月姨娘毕竟是小门户出来的,做事都小鼻子小眼,可不能让元哥儿染上了这种陋习,毕竟是以后要出去做事的男子汉。 月姨娘在老夫人面前贯是抬不起头来的,听见她这样说,也不敢反驳,当即点点头,“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小姐自然是个好的。” “你有这样的觉悟,那就是最好的,回去好生准备准备兰扇的及笄,等她及笄了就要入王府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姨娘的,也是有光的。”老夫人宽慰。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给她多少安慰,她以为谢兰扇虽然是庶女,可是好歹可以找一个不上不下的人家做正妻,毕竟侯府家大业大,如今,却是和自己一样,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姨娘。 看着月姨娘得脸色,老夫人心里了然,“兰扇虽然是贵妾,可是那是王府,如若以后能生个儿子,岂不就是水涨船高了?不要拘泥于那些,八王爷再不济也是皇族之人,你们先下去好好想想吧。” 老夫人对这些妾室最是不耐的,当即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谢兰扇归(2) 月姨娘贯是知道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点点头便离开了。 出了牡丹阁,月姨娘并不打算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姻和园的方向去了。 “姨娘想去哪儿?”谢兰扇追上去问。 月姨娘眼泪不住地掉下来,哭着说道:“兰扇,会不会元哥儿以后都不能养在我的名下了,也不知是谁提出来这么黑心肝的提议,元哥儿是我的命,将他夺走了岂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谢兰扇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姨娘失言了,方才的提议可是老夫人提出来的,你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在说老夫人的不是?这种话岂是能够随便出口的?” 月姨娘气急败坏的拿开了她的手,“可是你弟弟养在谢云霜的名下,这算怎么回事儿?老夫人心里明白,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任,可怜我的元哥儿,也不知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谢兰扇有些无奈,她们做姨娘庶女的,最应该的就是谨言慎行,月姨娘这样说话,真真是会害死人。 “姨娘只需要记着,老夫人的话就是无错的。你怎么知道元哥儿在大姐姐那儿受了委屈了?老夫人最是疼爱元哥儿,如果元哥儿出了什么事,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姨娘只管放心,我必定是会让元哥儿重新回到你的名下的。” 若是谢景元以后做出了什么大事儿,那功劳岂不全都挂在了谢云霜的名下,那可是不行的。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姻和园。 初言看着院子外头的两个人,“原是月姨娘和九小姐过来了,小姐等着呢!” 月姨娘和谢兰扇面面相觑,然后走了进去。 月姨娘心急,刚走进来就搜寻谢景元的身影,可是却是失望了。 “月姨娘不用找了,元哥儿还在学堂,估计等会儿就能回来,且等等吧!”谢云霜笑着说道。 她并不知道老夫人的提议,还以为她们两个是过来接谢景元的。 月姨娘显得有些局促,也不敢坐下,“贱妾不盼着能够日日见到元哥儿,只想着能够偶尔来上姻和园坐一坐便是。” 谢云霜挑眉,“不知姨娘是什么意思,元哥儿同姨娘回去了,自然是能够和姨娘日日见面的。” 月姨娘恍然,原来这件事真的不是谢云霜提出来的。 “大姐姐是不知道的,祖母并不愿意让元哥儿回到姨娘的名下,说是姐姐出嫁之前都在姻和园待着。”谢兰扇回答。 谢云霜并不想要接这个苦差事儿,这都是什么事儿,还让自己平白无故得罪了月姨娘她们。 “大小姐,我就景元这一个儿子,元哥儿是我的命啊,能不能让他回来。”月姨娘抹着泪说道。 月姨娘说话贯是让人不喜,总感觉是别人欠了她似的。 谢云霜心里不悦,谢景元在这里待着又不是自己的主意。 “月姨娘失言了,我也是不想让景元待在这儿的,可是祖母既然提了,怕是有自己的考量才是。”谢云霜懒懒的说道,脸色却是有些阴沉。 谢兰扇扯了扯月姨娘的袖子,示意她谨言慎行。 月姨娘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孩子,哪里管得了看她的脸色,哭着说:“元哥儿是府中的长子,谁不想要养在名下呢?大小姐将元哥儿还给我吧!” 过不了一会儿,谢景元跑了进来,看见了月姨娘和谢兰扇脚步也没有听,径自扑进了谢云霜的怀中,喊了一声:“大姐姐。” 谢云霜皱皱眉头,将他推了出来,“说过多少遍了,不能一上来就扑过来,你是男子,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该稳重一些。” 谢景元你也不气馁,笑着应了一声。 “你姨娘和九姐姐在这儿呢,见过她们没有?”她又说道。 谢景元这才回头看着她们两个,然后一拱手作揖,“姨娘九姐姐安好。” 月姨娘忍不住将谢景元抱在怀里又亲又搂,嘴里直喊着我的心肝。 谢景元有些不习惯的退了出来,说道:“大姐姐说了,姨娘,我要稳重一些的,学堂的夫子也教了礼仪规矩。” 月姨娘气的肝疼,如今在大小姐名下养了许久,竟然是不和自己亲热了,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谢景元穿的用的,都比在自己那里的时候要好。 纵然自己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谢景元,却实在是比不上谢云霜这里的一点零头。 谢景元看着月姨娘就要哭了的感觉,连忙说道:“姨娘和姐姐回来府中便好,元哥儿在大姐姐这里是极好的,大姐姐说了,以后元哥儿是要有出息的。” 谢兰扇心里颇有些嫉妒,以前追着自己的弟弟,如今却是一口一个大姐姐,倒像是谢云霜的亲弟弟去了。 “想必元哥儿已经饿了,摆膳吧,月姨娘和兰扇也在这里用了再走,好好和元哥儿说说话。”谢云霜适时说道。 谢景元比以前好了不知几百倍,她也无意居功,只是为自己的弟弟尽责罢了,月姨娘她们若是真的想接回去,自己也是百般愿意的。 月姨娘也顾不得客套,坐在了谢景元的身边,不住地给他夹菜。 谢景元看着自己满满的一碗,便说道:“姨娘不要给我夹了,我吃不完,大姐姐说了不可以浪费的。” 月姨娘有些尴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元哥儿确实是比以前懂事许多。” 以前的谢景元哪里懂得什么适可而止,只知道好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可是谢景元被教导得再好,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这都快成了不是自己的儿子了,生疏得不像话,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怪责谢云霜。 月姨娘和谢景元闲聊了几句,谢云霜也不曾插话,等用完膳,谢云霜就让让人带着他下去午寝。 等看见谢景元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谢云霜才开口:“月姨娘若是想,我改日便开口,让祖母将元哥儿送回你那里去。” 月姨娘连连道谢,她自然是想的。 谢兰扇却现在这个时候开口:“我觉得,元哥儿在大姐姐的名下教养的很是不错,不若就待在姐姐这里也是好的。” 谢兰扇看的一向是比月姨娘通透许多,谢景元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以后教养有方事业有成,谢云霜可能会成为他最亲近的那个,可是他总不会忘了疼爱自己的姨娘和姐姐。 可是月姨娘却是不通透的,瞪了一眼谢兰扇,“元哥儿是我的孩子,凭什么养在别人的名下!” 谢云霜差点就被气笑了,说道:“母亲如今有孕,二娘也有了身孕,还是双胎之相,月姨娘认为元哥儿还是同以前一样重要吗?哦对了,如意阁的沈姨娘也有了身孕呢!” 大房一时间子嗣繁盛,虽然不知道能够平安出生的有几个,可是侯府袭爵是怎么都轮到一个庶子的,儿子多了就不值钱了,很显然月姨娘不懂得这个道理。 月姨娘讪讪,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 “就养在姐姐这里吧!”谢兰扇说道。 她肯,谢云霜还不肯呢,当即笑道:“改日我便回了祖母,将景元送回去,以后景元的一应事物我就撒手不管了,月姨娘也好自为之吧!” 谢兰扇心里怨骂月姨娘,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应下。 “兰扇来年就及笄了吧?”谢云霜懒懒的问道。 谢兰扇点点头,“是的,就要及笄了。” “在府中安分一些,也算是给你弟弟赚一份体面,不然,你能不能等到及笄嫁人的那一刻,我可是不知的。 谢兰扇素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贪心不足,论起心机来,谢明珠和谢兰宁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 谢兰扇脸色煞白,脸上有些无措,问道:“兰扇方回府中,不知究竟做错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假孕之相(1) 谢云霜冷笑,“我也不跟你打哈哈,上一年母亲早产,不就因为池子旁边被人泼了猪油?我虽然没有追究下去,却也知道和你脱不了干系,陷害沉鱼的目的是什么,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没……” 谢云霜倏地抓住了她的手,笑道:“不要急着否认,虽然事情到了现在,我要找出证据来也是易如反掌的,你若是不怕大可试一试!” 谢兰扇抖了一下,闭上嘴不再说话。 “月姨娘和九妹妹若是在侯府安安分分,以后自然就能够平平安安嫁入八王府,若是不安分,以后就算是嫁入了八王府,我照样有能力让你们不好过!” 说完这一番话,谢云霜就让初言送客,直到两人走出了姻和园,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兰扇感到谢云霜的话还在耳旁徘徊,让人不禁打寒颤。 “兰扇,你为什么要让元哥儿养在谢云霜的名下?那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忍心让他离开我!”月姨娘厉声说道。 谢兰扇挥开了她的手,很是不耐烦,谢云霜的话已经够让她糟心了的。 “姨娘,你能不能聪明一点,你难道能够否认?元哥儿比在你那里养的是时候要差吗?”谢兰扇不悦的说道。 月姨娘抽泣着,“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让他养在谢云霜的名下我怎么舍得?” “不舍得也得舍得,姨娘,大姐姐是嫡女,她有的一切都是云夫人留下的,我不知道云夫人是如何,您还会不知道吗?元哥儿养在她名下,生活就和嫡子一样,连我都不禁嫉妒。” 如果可以,她倒是情愿和谢景元互换。 “可是,元哥儿现在还小,他会不会以后就忘记我这个姨娘了?”月姨娘嗫嚅道。 谢景元是她的儿子,也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以后多去走动便是,横竖大姐姐总是会出嫁的,到时候元哥儿就自己开一个院子了,这孩子是重情的,来日方长,想亲近还会不容易?” 能够养在谢云霜那里,已经是比她预计中的好了很多,如果是大夫人名下,怕是只会想着怎么把谢景元养歪了去,哪像谢云霜还会央着父亲找学堂夫子。 月姨娘心里纵使不安,也不能够说什么,只好随着她去了。 月姨娘回来了也不曾闲着,大夫人是主母,加上已经怀孕,无论礼重礼轻,总该过去瞧瞧,没得落下一个不敬嫡妻的罪名。 好不容易逮着一日空闲,她就带着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东西去了翰香苑。 大夫人其实和更倾向于让月姨娘和谢兰扇回来,至少自己就多了帮手不是? 更何况,姻和园上上下下跟铜墙铁壁似的,一条缝都钻不进去,若是谢景元到了月姨娘那里,想下手就容易多了。 “你回来了也好,这样元哥儿就能回去了,云霜也清闲了许多。”大夫人笑道。 月姨娘微微低头,微微一笑,可是眼中却满是掩盖的厌恶。 “怕是元哥儿还是得麻烦大小姐一段时间才是。” 大夫人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老夫人并没有同意让元哥儿回来,我想着他被大小姐教养得好,让他那里待着也好。”月姨娘说道。 虽然老夫人没有提到谢景元在大夫人这里受的委屈,可是她以前伺候的丫鬟难免还是会嚼舌根的。 她好好的孩子,还是老夫人的心肝,怎么到了大夫人这里就变得伤痕累累了呢? 如若不是谢云霜的话,会不会现在谢景元已经死了? 大夫人心里有些不悦,“你才是他的生母,况且云霜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能教养什么?你竟也没有争取?这可不合规矩!” 谢景元凭什么一直待在谢云霜那儿,一个庶子罢了,怎么能够和嫡生活在一起。 月姨娘苦笑,“我走之前还在担心,元哥儿会不会受了委屈,现在看他在大小姐那边挺好,也就放心了,至少大小姐那边的人管教严格,也没人敢对元哥儿动手。” 她这一番话,却是警醒了大夫人,这是和她算起旧账来了。 “说起这个,上次还真是我的疏忽了,让元哥儿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大夫人语气僵硬,她怎么可能给一个妾赔罪去。 更何况现在谢景元不是好好的,老夫人都没说话,她凭什么过来兴师问罪。 “大夫人身份尊贵,贱妾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月姨娘冷声说道。 怪只怪谢景元出生在自己的肚子里,如果他是嫡子,谁又敢给他气受。 “云霜也真是的,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够承担这教养弟弟的责任,改日我就和老夫人说去,将景元送回你的院子里才是。”大夫人浑不在意说道。 儿子多了,竞争也就多了,就算是一个庶子她也是要认真打压的。 以前觉得将谢景元养歪了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显然歪掉的谢景元已经被谢云霜拉过来,他若是有出息了,置自己的孩子于何地? 月姨娘不傻,谢兰扇的话她想了一整个晚上,心里已经接受了,只要谢景元有出息,在谁那里教养都是一样的,谢云霜能给他更好的岂不是更好?只是现在,也不知谢云霜是不是真的会将谢景元送回来。 现在大夫人这些话,不就是想让自己恨上谢云霜吗? “还是不用了,如果大小姐嫌麻烦的话,自然就会和大夫人说了,景元在大小姐那里得到更好的教养,也是好的。”月姨娘笑着回道。 她都这样说了,大夫人也不好多插手,现在还是安安心心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理儿。 “听说夫人才怀孕两月有余,得好生注意才是。”月姨娘盯着她的肚子说道。 如果以前没有嫡子,自己的景元就是个宝,现在嫡妻平妻都有了孩子,景元又算什么呢? 大夫人有些得意,摸着自己未曾显怀的肚子,“那是自然,这里面可是侯府的嫡子,以后可是要承袭爵位的。” 月姨娘将奉承了两句,而后就听见安兰说来请平安脉的陈大夫在外面候着,等着给大夫人看诊。 月姨娘识趣,便站起来给她行礼,退下了。 大夫人对这个孩子格外重视,加上有了上次的教训,是丝毫都不敢疏忽的,每隔几天就会有大夫过来。 陈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丝巾为大夫人诊治,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夫人,不妨换一只手?”大夫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夫人不耐烦地将右手伸出来让他诊治,“这胎儿可是侯府的嫡长子,你且给我小心了!” 陈大夫连连点头,然后给她诊治,而后细细思索了一番。 “大夫,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安兰问道。 大夫人瞪了安兰一眼,“怎么说话?这是侯府的嫡子,能出什么问题!” 安兰瑟缩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奴婢有罪。” 陈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行医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怪事,夫人的脉象似有若无,不似以前那般强烈,时隐时现,像是……” “像什么?”大夫人连忙问道。 “像是假孕之相!”陈大夫回答。 大夫人脸色狰狞,而后冷笑出声站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侯府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碾死!你再说一次,我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有没有事!”大夫人厉声说道。 她期待了这个孩子这么久,这个时候却告诉她,孩子没了,谁能够接受? 更何况,如果这个孩子是假的,老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她要怎么和柳时若斗!侯府的爵位要是成了柳时若的,自己不就真的成了南府的弃子! 陈大夫面露难色,“老夫是行医的,不会对病人说谎,夫人这脉象,确实是假孕呀!” 大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扶着额头坐了下来。 安兰将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夫人,可不能太过激动,事情从长计议便是。” 大夫人将茶挥开,尽数泼在了安兰的身上,厉声说道:“我的孩子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好计议的!柳时若的孩子就要生了,她若是生出了侯府的嫡长子,那我还有什么!” 安兰顾不得手上的红肿,赶忙叫人将东西给收拾了。 第二百六十章 假孕之相(2) “夫人可不要嚷嚷,这件事情还是有挽留的机会的。”安兰低声说道。 大夫人晲了她一眼,抹掉了眼中的泪水,“安兰,你有什么办法?” 安兰径自去大夫人存放银票的匣子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塞给了大夫,低声说道:“陈大夫,我们夫人看诊都只叫你一个,这些年也给了你不少的好处,今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陈大夫一脸为难,可是看着手中的银票又有些心动,当大夫这么多年他根本没有多少银钱,要不是在这侯府大院能捞到不少的好处,怎么撑得下去。 “夫人想要我怎么做?”陈大夫想了许久,一咬牙说道。 大夫人脸色缓和了一些,我肚子里的孩子无事,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就行了,我会平平安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要我的孩子袭爵!” 陈大夫连连道是,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 大夫人看了一眼安兰的伤口,懒懒的说道:“我的妆台上有烫伤膏,自己用去,今天委屈你了。” 安兰连声说不委屈,然后拿着烫伤膏去一旁擦了。 大夫人仔细计划了许久,才决定亲自去南府一趟,她深居简出的,根本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 “夫人要去南府?可是老夫人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够乱走呀!”安兰为难说道。 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大夫人是没关系,自己这些做丫鬟的就免不了受罚。 大夫人冷冷扫了她一眼,“究竟老夫人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安兰没说话,急忙出去备车。 南夫人贯是记仇的,上次荣氏的事情,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看在南氏是侯夫人的份上,才没有上门闹去,可是南氏登门,自己却是不愿意见的。 “回了她去,我身子不爽,可能不能见客了。”南夫人不悦的说道。 丫鬟应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大夫人冷笑,“不见?嫂嫂不见我也是无所谓的,那么你去传唤一声,让大哥出来见我。” 丫鬟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南夫人了解,南烽是一个耳根子软的,没办法之下,只好梳妆亲自出去见人。 “这是什么风将妹妹吹来了。”南夫人笑着说道,然后坐在了主位。 大夫人强撑起笑容,“嫂嫂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怎么又出来了。” 南夫人有些尴尬,讪讪说道:“想了想,既然是妹妹亲自过来了,我做嫂嫂的不出来看看实在是不好,这不,强撑着就出来了。” 大夫人冷笑,以前和南夫人的关系还能装一装掩饰一二,可是如今,却是懒得打哈哈了。 “我有一件事想找哥哥帮忙,烦请嫂嫂请哥哥出来吧!” 南夫人冷下脸,“你哥哥出门了,怕是不能见你了,你跟嫂嫂讲也是一样的。” 她对南氏向来不满,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成日跑回来要帮忙的?有好处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南家多一点? 大夫人无法,只好将这件事和盘托出,南夫人再怎么不喜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会傻到拆自己的后台。 听完之后,南氏心中大惊,“你还想留下这个孩子?不若找个机会流了,这样岂不是省事儿多了!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孩子的家人都被谢云霜找上侯府了,再来一次,侯府非休了你不可!” 大夫人脸上有些难堪,厉声说道:“这个孩子我若是没了,我还要怎么和柳时若斗?我在侯府的地位迟早被人取代!” 甚至是,谁取代都可以,偏生不可以是柳时若! “没了这个孩子,你将谢景元记在名下不就行了?他现在不过九岁,你好生教养,等他以后袭爵了,怎么都会记着你这个嫡母才是!”南夫人不满地说道。 她就不明白南氏就竟是怎么把自己作成这个境地的,孩子没办法生了,侯爷也厌了她,平妻又有了孩子,还是双胎,怎么看怎么危险。 大夫人冷哼一声,“我说过,我不可能给那些贱人一丁点的母凭子贵的机会!” 谢景元在自己这里受过委屈,他怎么可能肯让自己教养,怕是早就记在了心里。如果他真的袭爵了,月姨娘是他的生母,侯府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更何况,谢景元虽然在谢云霜那里不久,可是两人感情颇好,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帮着谢云霜一同对付起自己来了?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不求嫂嫂帮我,嫂嫂将这件事情转告大哥便是,若是哥哥也不愿意帮我,我便自己动手!”大夫人脸上闪现一丝狠辣。 她的眼中覆满阴鸷,神色颇为狰狞。 南夫人被她的话慎了一下,“你自己动手?上次的事情可能被挖出来,这次也是一样的,这件事我不同意,你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她现在毕竟是南家的人,怎么都要给南府上下考虑,得罪了谢侯爷,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南氏这么多年无所出,谢侯爷都没有休妻,想必以后也是不会的,只要南氏安安分分,又何必执着于生不生嫡长子的问题? 大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南府还轮不到她一个做主! “上次的事情是因为大哥没有斩草除根,这次大哥将事情给清理干净不就行了?” 在大夫人的心里,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得上她的孩子的。 南夫人心里泛冷,上次南烽帮南氏做这些事情,她就不同意,这是作孽,要遭天谴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就毁在南烽和南氏的手上,可是现在看来,南氏竟是疯魔了。 “人命在你眼中是什么?南氏,你如何恶毒狠辣,这怕是就是你这辈子注定无子的原因!”南夫人怒斥道。 高门大院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可是有几个人会和南氏一般狠毒? 大夫人也不理会她的斥责,径自说道:“我所做的事情,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嫂嫂可曾想过,如果袭爵的是柳时若的孩子的,柳将军是容县之流,到时候整个侯府都倒向了三王爷,太子之势倒台,我哥哥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话,虽然知道南氏只是为了哄自己,可是南夫人仔细一想,似乎也就是这个道理。 “我晚上会和你哥哥商量一番,你且先回去吧!”南氏冷冷的说道。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觉得眼前有些晕眩,然后扶着安兰的手走出去,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些,至于南烽究竟会不会帮自己,还是一个未知数。 “夫人且放心吧,南大人是夫人的哥哥,不会不帮忙的。”安兰小心翼翼说。 大夫人却是苦笑,没有答话,安兰知道自己的事情不久,南烽上次可是清清楚楚说了,不会再帮自己做事。 —— 姻和园内,谢云霜笑听着下人的回报,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夫人是假孕也好,如果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认定了不受欢迎,又何必出生呢? “小姐,我们要戳穿吗?”初言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这件事除了二娘,只有你我知道,不要传出去。” 且等着以后,要等到一击即毙的时候,再来用上。 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只见奶娘端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谢云霜急忙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看着里面的绣活,有些无奈地说道:“奶娘,不是说了您就休息就好,不要做这些东西了。” 奶娘笑着坐了下来,“奶娘老了,能为小姐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只盼着能在入土之前给小姐留一些能够念想的东西。” 谢云霜鼻头有些酸涩,抚摸着她做的那些荷包。 “奶娘的绣工还是这么好。”谢云霜笑着说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假孕之相(3) 她以前小时候穿的小衣服小鞋子,可都是奶娘亲手做的,她一件一件都保存得很好。 奶娘眼睛有些酸涩,心里泛着苦楚,“人老了,什么都退步了,如果夫人还在这里,肯定一针一线都不假他人之手。” 谢云霜很少听见云烟的事,毕竟她在府中不那么受欢迎,只要老祖宗和奶娘会时常念叨着。 “这个荷包,奶娘是做给我的吗?”谢云霜问道。 奶娘眼神略微闪躲了一下,“不是,我看你和柳夫人颇为交好,她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我亲自去寒山寺求了平安符,里面还放了一些安神的东西,挂在床头最是好的。” 谢云霜嘟着嘴,“这么好看,奶娘却不是送给我的,云霜可是吃醋了。” 奶娘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快是要嫁人的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你要,下次奶娘给你做几个。” “这个荷包二娘肯定是会喜欢的,我现在就去送给她。”云霜拾掇了一下,拿着荷包和一条手绢,就决定过去了。 “奶娘去不去?”初言问道。 奶娘摇摇头,“我老了,做了一些绣活就累了,你们去吧。” 看着谢云霜开开心心出门,奶娘忍不住抹着泪。 到了拂柳轩,柳时若用了一碗汤,九月份微凉,柳时若身子一向弱,已经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掩住了笨重的肚子。 “怎么,这是收到了大夫人那里的消息过来跟我报备了?”柳时若打趣说道。 谢云霜笑着坐了下来,将荷包拿了出来,说道:“这是我奶娘亲手做的荷包,里面是寒山寺求的平安符,我挂在你的床头去,意头也好。” 柳时若把玩着那个荷包,心里暖暖的,“你亲自帮我去挂上呗!” “那二娘要给我什么好处呢?”谢云霜歪着头说道。 柳时若轻轻打了她一下,“让你饮一杯冰凉凉的酸梅汤可否?” 谢云霜也忒畏热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正是凉爽的时候,她竟然还觉得热。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拿着荷包进去挂上,走出来的时候,红衣已经将酸梅汤放下了。 “这手绢也是奶娘做的,你要吗?”云霜饮了一口酸梅汤,然后问道。 柳时若看着上面绣着的木槿花,摇摇头,“你奶娘绣的明明就是你喜欢的,怎么巴巴的过来送给我,我喜欢的是牡丹,下次你绣给我呀,二娘看着你的绣工也是好的。” 谢云霜晲了她一眼,“你也忒贪心了,尽想着我的,不就喝了你一碗酸梅汤?” 柳时若掩嘴轻笑,“我还差这一碗酸梅汤不成?真是小气,却不知我这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能够得到你这个嫡姐什么东西。” 谢云霜笑了出来,然后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胎动,颇有些惊奇的感觉,“他竟然动了!” 柳时若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光辉,做了母亲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笑着低下头,“早就会动了,罔言大夫说,大约就是龙凤胎了。” 谢云霜吃惊叫了一声,“真的?可真是嫉妒死人了,怎么就是龙凤胎了,前阵子我去万福楼定了两副脚镯,刚刚好事龙凤的,我还想着会不会不配呢,等你与父亲取了名字,刻了字我就差人拿过来。” 柳时若受宠若惊,云霜可谓是深得她心,她早就想着买脚镯来着。 “我外祖母有生过双胞胎的先例,想来这是遗传才是。”柳时若笑着说道,不消一男一女,就算是两个女孩,她也是知足的。 笑过之后,谢云霜正色道:“你觉得南氏的事情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柳时若敛起笑容,自从怀孕之后,她是越发心软了。 “等一个好的时机吧,我并不想让南氏翻身。”柳时若冷声说道。 谢云霜点点头,又和柳时若闲聊了几句,才离开。 在花园里头独自转了两圈,谢云霜让初言将房里的燕窝拿出来,一起去探望南氏去。 初言纵使不情愿,也还是乖乖去拿了,在她眼里,南氏那种人吃这东西可是浪费了,这可是血燕,老夫人都未必吃得起呢。 到了翰香苑,谢云霜状似无意看了一眼安兰手上的伤口,然后说道:“母亲可在?我来给母亲送些燕窝。” 安兰忙笑道:“在的在的,大小姐容奴婢通报一声。” 谢云霜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成了。” 话毕,也不顾安兰的阻拦,径自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满地的狼藉,谢云霜心里一乐,她来这里可不就是给南氏添堵的吗? “你的教养都去哪儿了,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随意进来!”大夫人冷声说道,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谢云霜掩嘴,行了一礼,“是云霜的不是,还请母亲恕罪,可是母亲肚子里可是有侯府的嫡子的,怎么可以动怒呢?” 她刻意将“嫡子”咬得重重的。 南氏心中一怒,眼睛都要喷火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你给我滚!” 谢云霜已经做好了她会砸人的准备,一侧身,躲过了这个茶杯。 “母亲这样的脾气可是不行的,云霜怎么样无所谓,横竖云霜不得人看重,可是母亲如果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祖母那里可是不好交代的!” 谢云霜缓缓坐下来,慢悠悠地说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大夫人都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 “你现在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大夫人厉声说道,大有她不走,自己就把她赶出去的架势。 谢云霜浑不在意,淡定地喝了一口安兰上的茶,让初言将燕窝放了下来。 “这是血燕,对肚子里的孩子最是好的,母亲怕是没有尝过吧?我特地给母亲肚子里的弟弟送过来了,想必祖母也是这样想的。” 她三句不离“嫡子”,可把大夫人气得不轻,连初言都忍不住低下头笑了出来。 大夫人拿着桌上的血燕就往地上砸,“我说了我不用,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安兰,究竟谁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将她放了进来!” 安兰一脸为难,她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她不过是一个做奴婢的。 “我听说过孕妇的情绪会不稳定的,可没见过母亲这么不稳定的,要不我差罔言过来给母亲瞧瞧?”谢云霜说道。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找回来了一丝理智。 她发怒的原因,是因为南烽差人过来,说他不会帮自己的忙,让她气的肝疼。如今若是找来了罔言,自己岂不就被戳穿了。 “不用了,我只是感到一些烦闷,想发泄一下罢了。”大夫人佯装镇定说道,“安兰,还不快将大小姐的东西捡起来,我情绪不稳定,你也不会拦着我一些。” 安兰将地上的血燕捡了起来,在一旁候着。 “母亲无事便好,今日我去探望了二娘,二娘腹中的孩子竟然是龙凤胎,这可是大吉兆呢,可见我们大房的运气来了,父亲定是要开心的。” 这一番话,像是一把利剑插在了大夫人的心里,鲜血直流。 大夫人的手扣在大腿上,直到感觉到了疼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是龙凤胎,那可得好好将养,这也是我们大房的福气。” 就是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另说的。 谢云霜掩嘴笑着,站了起来,“我瞧着母亲这里也不方便,我便走了,改天再过来探望。” 话毕,便扶着初言的手离开了,身姿婀娜。 过了几天,柳时若的院子里头突然传来危急消息。 柳时若突然腹痛难忍,红衣急忙去请了大夫过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时若危急 谢云霜急匆匆赶到了拂柳轩,一大群人在外外间等着,大夫还没有出来。 “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云霜冷声问道。 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阖府上下哪个不是精心呵护着,眼看着年底就要生了,怎么就出事了! “还没出来,不知道。”老夫人一脸疲惫,接二连三孩子出事,如果侯府注定连嫡子都没有,她连见老侯爷的脸都没有。 谢云霜扫了大夫人一眼,府中想要柳时若出事的,可不就只有她? 一时间,柳时若的房间人来人往,红衣忙着熬药,一大屋子的丫鬟都没停下来,好歹没有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云霜心才放下了不少。 不多时,大夫从里头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手上还拿着上次谢云霜送的那个荷包。 “大夫,怎么样了?”老夫人急忙迎上去。 大夫将荷包放在了桌上,“这荷包里放了许多麝香,孕妇大忌呀!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老夫人心中大惊,谢云霜却是先她一步将荷包拿过来,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 奶娘将荷包给她,她根本没有翻出里面的东西来看,如今一看,却真的是有麝香。 不可能,这件事决计不可能是奶娘做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有人将里面的东西趁奶娘不注意换掉了,亦或者,是在柳时若这边被人换掉的。 “这个……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柳夫人的房间的,你们都给我细细说来!”老夫人怒声说道。 谢云霜刚想承认,只听见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这荷包是我亲自做的!” 红衣跪了下来,“老夫人,这荷包是夫人亲自做的,不可能出问题呀!” 谢云霜惊魂未定,放下荷包不出声。 “既然是亲自做的,为什么里面会出现麝香!”老夫人怒气冲冲,她的所以差点就没了,更何况里面还是龙凤胎。 “奴婢也不知道。”红衣摇摇头说道。 红衣虽然只是丫鬟,可是她看得出谢云霜是真心爱护柳时若的,决计不可能在荷包里放麝香,更何况大夫人已经不能生育,如果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侯府就真的没有嫡子了。 “除了红衣,其他人不准入内伺候,都给我出去!” 老夫人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便让叶嬷嬷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人在拂柳轩候着。 “好生伺候你的主子,若是她再出事,我定不绕你!”老夫人说完,便进去看了柳时若,见她身体虚弱,也不多做打扰,遣了众人离开,唯独谢云霜留了下来。 “初言,将我房里剩下的全部血燕全部拿过来,还有那支人参也给我拿过来。” 谢云霜低声交代了两句,然后走进去探望柳时若。 见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不禁有些心疼,“为什么那个荷包会有麝香?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柳时若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没有,你也不会。我也奇怪,那个荷包我敢肯定,没有人碰过,不过云霜,你奶娘给你荷包的时候就没有说什么吗?” 谢云霜回想了一下,“没有,她说对孕妇有好处,二娘,我的奶娘不会害您的,奶娘最疼我了,她不会害我在乎的人。” 柳时若咳了两声,她知道奶娘对谢云霜的重要性,她也不想怀疑,可是事情就是出现在那个环节不是吗? “我没事的,你不要伤心,所幸孩子还在。” 这是双胎,格外凶险,这孩子没了,说不定还会伤了她的底子,以后想怀孕就难了。 谢云霜心里满是不安,这件事根本无从查起,如果是大夫人不知不觉在她们身边安插了人,这种事会有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这次是没事,如果还有下次呢?二娘,要不您来我的院子里养一段时间吧?我身边的人至少知根知底,可靠一些的。”谢云霜提议。 而且她身边还有两个会武功的丫鬟,怎么都安全一些。 恐怕你身边的才是不可靠的。柳时若并没有放下对奶娘的怀疑,只不过不想说出来给谢云霜堵心。 “我怎么说都是你的二娘,要是住到你那里去,岂不是让人嚼舌根?我会自己留心着些的,放心吧。”柳时若笑着拒绝。 且等等看,如果这个奶娘真的有问题的话,她自然要想办法让她露出马脚才是。 只怕到时候,云霜该是要伤心了。 “那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二娘休息了,您好生养着,罔言要是来了,让他将房里的东西一一都检查了。” 谢云霜抬手为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站起来说。 见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才离开。 红衣看着谢云霜走了,才进来,“夫人为什么要给大小姐打掩护?那荷包明明就是……” 柳时若抬手阻止了她,“以后无论是谁问起,你就说这个荷包是我亲自做的,和大小姐没有丝毫的关系,她不会害我,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她自小身边没有什么亲自,奶娘对她自然就很重要了,且看着吧。” 柳时若的眼中透出悠悠地光芒。 谢云霜刚到姻和园,就看见奶娘哭着迎了上来,“小姐,听说柳夫人的孩子出事了?还是因为我做的荷包?” 谢云霜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周围,牵着她走进了房里。 “奶娘,这件事我知道和你无关的,你放心,二娘为我们兜着了,以后小心一些便是,毕竟二娘怀孕,您还是不要送东西过去了,省的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谢云霜虽然不怀疑她,可是这件事毕竟和姻和园脱不了干系。 奶娘抹着泪,“我毕竟是老糊涂了,竟然差点害了柳夫人和小姐。” “不是,我并没有责怪奶娘的意思,只不过二娘身子重,我们得多加注意才是,初言扶着奶娘回去休息吧。” 谢云霜说道,她现在感到很是疲惫,头钻心地疼。 她躺在了榻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倍感心累,明明没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姻和园她盯得紧,她们根本没本事插jin人来,就算可疑,也早被自己发现了才是。 就这样,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在自己身边,吓得赶紧坐了起来。 看见是容宣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初言呢?”谢云霜望了周遭,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她守着自己的吗? “小姐,初言在外头呢,您放心,奴婢给您守着!”初言在外头喊道。 谢云霜哭笑不得,她这个样子,是要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这里藏了一个男人吧? 容宣拿起帕子擦去了她的冷汗,然后将她外衣脱了抱进怀里,“看你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出什么事了吗?” 谢云霜红着脸,自己只穿着小衣在他怀中,还是大白天。 “我二娘的孩子出事了,原因还是我前几日送给她的一个荷包里面有麝香,我竟然疏忽到这个程度。” 谢云霜自责得拍拍脑袋。 容宣抓住了她的手,“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没事。”她低声说道。 容宣点点头,那还好,毕竟是侯府的嫡子,他知道有多重要。 “没事便好,你也不用自责,如果你想查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我是想查,可是无从查起呀,这个荷包是我奶娘亲手做的,她怎么可能会害二娘,就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棘手。”谢云霜苦恼说道。 可以说是谢云霜有一种逃避心理吧,柳时若让她注意一下奶娘,可是她不敢深究,如果真的是奶娘做的,她没办法接受,无论是不是事实。 奶娘对她最好了,前世也因为自己而死,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呢?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奶娘的事?”容宣问道,姻和园有奶娘这个人,他没道理不知道。 云霜嘟着嘴,“我奶娘在前两年被南氏找个理由遣走了,之后我派人打听到了,奶娘已经回到了乡下,我觉着侯府水太深,她不回来也是好的,所以没叫人去打扰。可是前几天在路上遇到了,才知道奶娘来找我了。” 容宣微微眯了眼睛,云霜可以说是当局者迷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示讨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奶娘为什么早不归晚不归,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呢?”容宣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因,奶娘回来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可能一开始奶娘被遣走,云霜没能力保住她,可是侯府的境况早就不一样了。 云霜心中一惊,容宣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他都开始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就应该开始防备了? “容宣,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奶娘很疼我的,她不会害我的。”云霜低声说道,身体有些瑟缩。 容宣叹了口气,他其实能够理解云霜现在的心情,云霜身边的亲人没多少是对她真心的,除了这个奶娘,典型的就是一缺爱的主儿。 “我会好好帮你查查。”任何一个会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谢云霜却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的希望,希望奶娘不会是伤害自己的那个。 容宣从怀中拿出一支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中,像是哄小孩一般。 云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看你怎么像我爹,我东西够多了,你再给我,我这儿就塞不下了。” 容宣看了一下她的房间,这儿的东西贵重,大多都是他送来的,自己的女人自己养,天经地义! “怎么都不够,我要将这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容宣低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谢云霜勾起唇角,看着他眼中倒映着自己,“我已经有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最好的,就是你了。” “这个手镯是薛穹从玄魏淘来的,这种玉叫潜玉,很是稀罕,整个玄魏都可能找不出十个来,到了晚上还能发光呢。”容宣略为得意得转移了话题。 云霜的兴趣被勾了起来,捂着手镯看,发现真的能够看见光芒,“这么珍贵,薛二哥怎么就送你了呢?” “我和他打赌赢来的,他押下了这个手镯,我看着稀罕,就送过来给你了。” 见她喜欢,容宣心里好受了一些。 “我父亲也去了玄魏,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谢云霜自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觉得柳时若生孩子若是没有谢青时在,总是少了主心骨,可能他在这里,柳时若会更安心一些。 毕竟那可是侯府的嫡子,侯府上下谁不重视? 容宣微微皱眉,“说起你这个,你难道不知道,本来出使玄魏的并不是你父亲?” 谢云霜微怔,想了一会儿,“莫不是父亲去玄魏是因为有其他事情?” 容宣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这个信息。 “原本出使玄魏的另有其人,而后是谢侯爷自请出使,这本就是一个苦差事,也没人会争抢。你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寻人。” 谢云霜不傻,她知道容宣话里暗藏的意思,可是心里却全然不信。 “你说的寻人,不会是我娘亲吧?”谢云霜扯扯嘴角说道。 他点头,“也只有你的母亲,他才会这样大费周章。” 她转了转手上的镯子,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娘亲就葬在寒山寺后院,改日我们去祭拜一下吧!” 她才不信有什么人死复生这种是,云烟死了,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可是这也是不能够怀疑的,死者为大。 “霜儿,你的娘亲并没有找到尸骨,难道你真的不怀疑吗?”容宣轻声问道。 谢青时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不惜花这么多年寻人,听到一丁点的风声就离开侯府几月,这不可能是没理由的。 谢云霜摇摇头,“你不能因为我父亲去找人了,就说我娘亲没死,他这做戏给谁看呢?我娘亲在世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他这样?” 云烟出自云氏嫡系,是最出色的,可是这么多年,因为云烟的事情,云氏一脉已经和侯府断绝了联系,甚至连云霜这个孩子,他们都不认了。 不过也可能是以为路途遥远,云氏一脉在大烈,连见一面都得许久。 容宣觉得她反驳自己的样子甚是可爱,对着她的红唇啄了一下,“你这思想会不会就是你娘亲遗传给你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你和你母亲却是另类。” 谢云霜嘟着嘴晲了他一眼,然后推了推他,“你若是不愿,大可三妻四妾纳回去,我还会拦着不成?” 容宣哈哈笑了出来,“我怎么舍得让我们云霜受了委屈去。” 定国公,容宣的父亲,也是只有定国公夫人一个,不过却不是因为定国公夫人善妒,而是因为定国公贯是不喜欢后宅那些糟心事,担心委屈到了嫡脉,便没有纳妾这一事。 容宣没有娶妻,偶尔那些大臣为了示好塞给了他几个女人,他不好拒绝也就这样收下了,觉得也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有了云霜,却是舍不得她受丁点的委屈,这人贯是娇气,不若自己委屈一些罢。 “不过你方才却是提醒我了,改日我随你一同去祭拜一下你的娘亲吧?”容宣轻声说。 南氏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岳母,真要算起来,南氏未进门先和谢青时有了首尾,不过是一个妾,连姨娘都算不上的。 谢云霜点点头,“等二娘的孩子出生之后吧,我们去将这个好消息带过去给老祖宗,顺便祭拜我娘亲。” 容宣对老祖宗向来是最尊敬不过,自然是同意的。 就这样,两人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眼看着就要用晚膳时刻了,容定在外头来报,说是皇上传召容宣入宫。 容宣只觉得扫兴,吻了吻她的额头,“怕是今晚要在宫里用膳了,不要等我了。” 谢云霜点点头,觉得他方才那句话,像是今晚是本来打算住在这里似的。 看着他离开了,谢云霜突然来了兴致,在纸上临摹起上次谢青时给自己看的云烟画像来了。 —— 东方阁内 谢明珠细细地抄写着经书,为了这几卷经书,她已经几日没有出门了,人也冷静了不少。 直到听见了玉敏回禀,说是柳时若的孩子出了问题,一滴墨水就这样滴在了宣纸上,这张纸就这样报废了。 可是她的心情却是好的不得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一件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了。 玉敏将谢明珠方才画好的一幅画给收了起来,说道:“小姐的画艺越来越好了,真好看。” 谢明珠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若是觉得好看,就给你了!” 玉敏连忙道谢,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毕竟是主子的赏赐。 “听说上次老夫人问了大小姐提亲的事儿,也奇了怪了,大小姐已经及笄了,怎么就不见容世子上门提亲呢?”玉敏碎碎地说道。 谢明珠听着,也不厌烦,也没有答话,而后想到了,她以前为了容宣,打听了许多关于他的事儿,好像定国公容夫人最是喜欢张秋山的春上图? 若是自己亲自临摹一副,怕是也能讨好一二。 当即便让玉敏去借了老夫人房中的张秋山的真迹过来,张秋山的真迹容夫人已经收藏了不少,若是能有一人临摹,看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老夫人见谢明珠不再闹出一些糟心事,心里安慰了许多,便也随着她去,将画借给了她。 谢明珠画技好,不到一天,她便将画给画好了,看起来和真迹没多少差别。 玉敏在一旁不断地夸奖,谢明珠心花怒放,当即对自己多了几分自信。 而后,她悄悄让人去打听了定国公夫人这几日的行程,发现她后日回去临安湖游湖,便急忙在那天跟着过去了。 谢明珠特意打扮了一番,容夫人是一个温婉大方的人,所有她也没有打扮得太艳丽,看起来清丽优雅。 第二百六十四章 是好是坏(1) 可是她终究是在打扮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容夫人已经随人上船了,她本想也租一条船游湖的,秋风凉爽,这个时候游湖最好不过。 可是临安湖游船的大多是京中贵女,有些人是家境富有,自然是直接让人造一条船在这儿放着,没有的话就像谢明珠这样,需要出钱租,价格自然是不低的。 谢明珠一听要一百两银子,当即就退缩了,南氏克扣了她的例银,她现在哪里可能随随便便拿得出一百两银子。 无法,她只好在一旁的凉亭等着。 等的她耐心就快磨尽了,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容夫人一行人才上岸。 谢明珠赶忙迎了上去,笑道:“容夫人安好。” 容夫人奇怪的看了一眼谢明珠,因为定国公府和侯府向来没什么来往,她确定自己是没有见过谢明珠的。 “既然国公夫人有事,我们便先回去了。”苏家的正房夫人笑着说道,因为老祖宗的关系,苏家一向是和侯府有联系的,苏夫人自然是认得谢明珠的。 她的女儿苏云讨厌谢明珠,经常在她面前抱怨。 容夫人点点头,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开了,才问道:“不知姑娘是?” 谢明珠再次行礼,“明珠是侯府嫡次女,谢云霜乃是明珠的长姐。” 定国公夫人虽然暂时还没有见过谢云霜,可是也对侯府的事情听说了一二,便上凉亭坐了下来,想必谢明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让自己离开才是。 谢明珠急忙让玉敏展开图,笑道:“这是明珠送给夫人的画。” 定国公夫人愣了一下,“这怕是不是张秋山的真迹吧?” “不是,这是明珠拙作。”谢明珠低下头,状似害羞说道。 定国公夫人知道自己不收下这幅画,谢明珠是不会离开的,当即也没有拒绝,说道:“明珠有心了,临摹张秋山的话,可是不容易的。” 可是容夫人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明珠自觉坐了下来,说道:“能得夫人的喜欢,就是这幅画的价值。” “明珠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吗?”容夫人笑问。 她的人缘在京城一向是好的,为人有礼进退大方,鲜少人会说她的不是,可是侯府的糟心事,她却是真的不想接触的。 谢明珠略为低头,然后将画给卷了起来,“听说夫人酷爱张秋山的话,可是明珠无能,找不到真迹,便只能自己临摹一份,亲自过来送给夫人。” 容夫人心里点点头,谢明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讨好,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虽然定国公府并没有这么多妻妾,可是并不代表她看不透人心。 她贯不喜欢听信谣言,所以在外面对谢明珠的批评,她也不过是信两三分,这也是她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云霜,但是却没有对她产生偏见的原因,可是这个谢明珠,却是和传言有些符实了。 一时间的沉默,让谢明珠感到有些尴尬,便站起来说道:“不知明珠有没有这个荣幸,陪着夫人逛一逛?” 临安湖离东大街不远,正好可以走走,容夫人毕竟收了她的东西,心里也想看看她想做什么,便没有拒绝。 谢明珠太过自信,认为这是容夫人对自己产生了好感,便主动挽上了她的手,笑得甜甜地。 “姐姐能够嫁进定国公府真是好福气,将来还有夫人这么明事理的婆婆,真是让人羡慕。”谢明珠说的是羡慕,可是语气却不自觉透露出一丝的嫉妒,提到谢云霜,她总不能忍耐很久。 容夫人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许不悦了,她贯是不喜欢在后面道人是非的。 “我虽未见过云霜,想必她也是个好的,能有这样的媳妇儿,也是我们定国公府的福气才是。”她笑着说道。 谢明珠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看着走到了万福楼了,却没有勇气踏进去,她现下身上的银钱不足五十两。 容夫人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穿着,贵重的首饰几乎没有,侯夫人是她的生母,莫非侯府还会苛待嫡女? “今日见你着实有缘,你送我一幅画,便让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说着,她便带着谢明珠进了万福楼,她不喜欢欠别人的,谢明珠送给了自己画,今日送回首饰,权当还给她了,这才两清。 谢明珠喜出望外,想必容夫人对自己好感倍增,这是不是说,自己还是有机会能够嫁给容宣的? “怎么好收夫人的东西,理应明珠孝敬夫人才是。”虽然心里很想,谢明珠还是推辞了。 容夫人怎么会没有看出她眼中的欣喜,不做声拉着她进去,为她挑选起钗来。 最后给她买了一支钗和一个手镯,加起来几百两银子,不怎么贵重,配她也算是够了。 “我看你戴得珠花已经是过时了的,也不要怪我多嘴,怎么你母亲没有为你置办头饰吗?”容夫人拿过了掌柜包好的东西,然后问道。 谢明珠只觉得脸上发热,为自己的寒酸觉得羞惭,想到谢云霜身上的东西极为贵重,便红着眼眶说道:“明珠毕竟不是大姐姐,穿着自然是不比大姐姐贵重的。” 容夫人心中不悦,这个谢明珠三句不离谢云霜,非要在自己面前诋毁她,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侯府竟然还有偏心到这个地步?按理来说,明珠也是嫡女不是?” 其实京中很少人真正承认谢明珠是侯府的嫡女,只不过看在谢侯爷的份上,才会尊敬南氏。如若不然,谢明珠不过是一个外室生的女儿,算是哪门子嫡女了。 谢明珠见她接下了自己的话,低头抹着泪,“姐姐是侯府的长女,明珠怎么又比得上呢,姐姐因为容世子的原因,在府中颇为得意,那也不是明珠能够比的。” 容夫人皱眉,随即松开,没有让她察觉。 而后带着她走出了万福楼,“这么说,和定国公府结亲,是让云霜水涨船高了?” 她知道定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亦或者说是容宣在京中的地位,可是她也相信容宣的眼光,云霜必定是不差的。 如今,谢云霜在她的口中,竟然成了攀附权贵的女人。 “姐姐有今天,这定然是和定国公府脱不了干系的,说来姐姐好运,明珠就不如姐姐了。”谢明珠接着说道。 她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眼睛悠悠地看着容夫人。 容夫人心里冷笑,且不说谢明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应该在一个外人面前说出来,作为嫡女,时刻该谨记自己背负的是侯府的荣耀。 她这样一说,败坏的不仅仅是谢云霜的名声,还是侯府的,这样不顾大局的人,怎么能要? “你也是嫡女,必定不会比不上你姐姐的,以后你母亲定是会帮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去。”容夫人拍拍她的手,如若她不是谢云霜的妹妹,她现在已经甩袖离去了。 谢明珠抹了泪,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明珠……明珠原是心仪容世子的,却不曾想,姐姐与容世子定亲了。” 容夫人挑眉,一脸惊异地说道:“竟然还有这回事儿?” 她心里对谢明珠着实不屑,原来她的目的竟然是这个,怕是想着攀附权贵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谢明珠点点头,“先与容世子见面的,原是明珠,可是明珠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同容世子定亲,明珠还为此伤心了许久呢!”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原以为容夫人会为此义愤填膺,可是看去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莫非她不信?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好是坏(2) 容夫人见她看着自己,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可惜君谦已经有了妻子,明珠怕是和他无缘了。” 君谦是容宣的表字,取自“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谢明珠脸色一沉,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心中一动,那不是谢云霜的奶娘张莲吗?想到大夫人以前告诉自己的事,她笑着上前。 “奶娘怎么出来了?” 奶娘看了一眼容夫人,笑着说道:“二小姐安好,来帮大小姐采买一些东西。” “容夫人,这位是大姐姐的奶娘,素来和明珠投缘,可惜大姐姐好似不怎么喜欢奶娘,纵使年迈,还叫她做一些累活儿。”谢明珠一脸同情。 容夫人了然,点点头,“既然是云霜的奶娘,怎么会和云霜不合呢?” 谢明珠暗自捏了一下奶娘,暗示她开口。 奶娘无法,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小姐还小,我便被遣走了,和小姐关系贯是不好的,我也不怪小姐,毕竟我在府中是不过是一个下人。” “奶娘你说什么呢?这样说,岂不是让明珠心疼?你还是快回去吧,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担心。”谢明珠不满的说道。 容夫人心里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怀疑的,难不成谢云霜真的是那种人? “等我买完东西就回去,多谢二小姐关心。” 奶娘将手抽出来,然后走进了另一家店。 谢明珠对她很亲热,她似乎显得有点生疏了,容夫人心里百般奇怪。 她有些尴尬,“奶娘就是这样,一辈子都老实巴交的。” 容夫人点点头,“明珠看起来着实心善,对下人也是这么和善,着实是难得的。” 谢明珠听见她的夸奖,心中一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般,讨好了容夫人,离进侯府就不远了。 “如若夫人不嫌弃,明珠闲暇无事还是可以去定国公府配夫人的。”谢明珠急忙说道。 容夫人脸色一僵,她虽然这样说,可是还真没打算让谢明珠上门来,只是笑笑不说话。 谢明珠咬着唇,纠结了许久才开口:“其实……其实明珠不介意的,虽然大姐姐已经和容世子定亲,明珠还是愿意进定国公府的,不消侧室,只要能够伺候容世子,心里就满足了。” 容夫人背过身子,脸色难看至极,原来她打的是这个目的。 可是才是第一次见面,这样就提要求会不会太快了些。 “夫人,您怎么了?”谢明珠小心翼翼地问道。 容夫人回头,笑笑,“姐妹共侍一夫,也不知道明珠这想法是自己生来的,还是侯府教出来的?” 谢明珠看见她凌厉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支支吾吾说道:“是……是明珠自己,可是……可是明珠并不是想和大姐姐争什么,只求容夫人让明珠留在容世子身边便可。” “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听见第二次,明珠看起来也是懂事的孩子,也知礼义廉耻,今日这画我就收下了,你也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容夫人说完,扶着身边姚安姑姑的手离开了。 方回到定国公府,容夫人就一顿好气,赶忙让人去寻了容宣过来。 容宣彼时正在府中和定国公相谈事情,刚出书房就听见容夫人来寻,便立刻过来了。 “娘亲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听姚安姑姑说,娘亲气着了?” 容夫人拉着容宣坐下,说道:“你还说呢,你看上的姑娘,娘亲也没有干涉你,可是侯府那些都是什么事儿啊?” 容宣皱着眉头,莫非她已经和谢云霜见面了?可是谢云霜是一个知礼的人,不应该会冲撞才是。 “究竟怎么了?”他问道。 “云霜我一直没见过,就担心唐突了她,今日与人游湖回来,竟然遇见了云霜的嫡妹,还送了一幅画。这也就罢了,她还在我面面前编排云霜的不是,这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但是她竟然还……还突出姐妹共侍一夫的提议,这侯府的教养,娘亲不禁怀疑!”容夫人气愤的说道。 谢明珠也是嫡女,同是侯府教养出来的,谢云霜又能够好到哪儿去? 容宣冷笑,“那种人,娘亲不理会便是。” “可是……可是那是侯府的教养问题,云霜可是她的嫡姐,君谦,你是我的儿子,娘亲不希望你看错了人,毕竟那可是定国公府的儿媳,未来的定国公夫人。” 容夫人就算大方,也不免受了谢明珠的影响。 容宣叹了口气,他笃定了娘亲见到了云霜定是会喜欢的,可是现在全让谢明珠搅了。 “娘亲,您可能不知道,云霜生母自小就过世了,府中的人当她是弃嫡,她根本不似谢明珠受侯夫人的教导,她的品性比谢明珠好上不止百倍。” 而后,容宣将谢明珠和大夫人所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不添油加醋,只是如实说出。 容夫人听着听着,不禁对谢云霜的处境同意非常。 “可是,我今日瞧着谢明珠衣着朴素,她说云霜过的好多了。”容夫人奇怪的问道。 容宣掩着嘴轻咳了一声,他总不能说谢云霜那里的好东西都是自己送过去的吧?还没成亲就有了联系,这样可不好。 “那是云霜的母亲留给她的,她从南氏手中拿回来了。”容宣解释地有些累了,便喝了一口茶。 容夫人心中对云霜有些微同情,又有些就敬佩,还有一丝好奇。 “下次我下帖子邀请她过来做客,你可会觉得唐突了?” 容宣简直是求之不得,云霜那个性子,也不可能亲自上门拜访,就只有等着容夫人召见曹氏。 “行,娘亲做主便是。” “对了君谦。”容夫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今日遇见了云霜的奶娘,云霜是否苛待了她?她竟然也在我的面前说起了云霜的不是,这样可不好,她毕竟年迈,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为了名声着想,也不该如此。” 容宣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说云霜的不是。 “娘亲,我说了,云霜不是那种人,奶娘的事情我会处理,谢明珠口中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 话音刚落,就听见姚安姑姑进来的声音,“少爷,是容定来了,说是有事禀告。” “让他在外头说。”容宣说道。 “谢清燕逃了,不知所踪。”容定简洁说道。 容宣眼神凌厉,重重地咬了牙,“娘亲,我先走了。” 容夫人叹气,“走吧走吧,每次没有用膳就离开,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容宣不在府中,她也不常见他,心里挂念又不敢打扰,往往是每次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事离开了。 容宣走出定国公府,便说:“派人去找,务必将她找回来,将此事告知谢大小姐。” 如果谢清燕逃了,想必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报仇,那么肯定会找上谢云霜才是。 “那么……奶娘的事情要不要说?”容定问道。 容宣颔首,没有答话。 谢云霜收到容宣的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却不是因为谢清燕,而是以为奶娘会在容夫人面前这样说。 “小姐,您把奶娘当成最亲的人,似乎奶娘不是这样想的呀!”初言抱怨。 她的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就是这样回报的? “怕是奶娘是被大夫人之流收买了,我现在是知道了,二娘那边的事情,怕也是她做的。”谢云霜含泪说道。 那么前世呢?前世奶娘究竟是对自己真心的,还是只是被大夫人收买了,最后灭口?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会背叛自己,唯独奶娘不会,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小姐,莫要伤心了。” 初言将她脸上的泪珠给擦拭了去,心疼的说道。 谢云霜扶着额头,她一向心软,哪怕奶娘现在背叛了自己,她也是不能够狠下心将她除掉的。 “奶娘……定是有什么苦衷的,这件事情不好就这样下结论,等我查清楚再说。” 谢云霜眉眼微动,看见了门口闪现的一个身影。 “小姐,奶娘都能够下药害柳夫人了,您还不相信?您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怕是下次害的就是您了!”初言着急说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是好是坏(3) 谢云霜不错眼看着门外的身影,然后低下头,“不会的,奶娘是疼爱我的,她怎么可能会害我,等我将事情查清楚了,我就送奶娘回乡下养老便是。” 初言急的跟什么似的,可是还是没办法。 谢云霜见门外的身影离开了,才叹了一口气。 谢明珠气冲冲回到了府中,然后将自己衣服果断换下了,回来觉得还是穷酸,就赏给了玉敏穿,换上自己艳丽的衣服,戴上了容夫人送的东西,满意的跑到谢云霜的院子,好好炫耀一番。 谢云霜本来就的心情不好,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谢明珠哪里管得了她有没有好心情,拨弄了手上的镯子一番,娇笑着说道:“今日出门偶然遇见了定国公夫人,她见我讨喜,便送了我一个镯子和金钗,虽然无甚贵重,我却喜欢的要紧。” 她满脸的欢喜,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以后多多讨好,好处还多了去。 谢云霜淡淡的晲了她一眼,“说完了就走吧。” 谢明珠看着她的眼神,后背泛冷,随即想到她可能是嫉妒自己,便心里平衡了许多。 她笑着说道:“姐姐不必如此,虽然我得了夫人的喜欢,可是世子喜欢的毕竟是你呀,以后我们两个好生伺候便是,明珠也不曾想过要和你争什么高低的,只要你给妹妹一条活路,妹妹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不会给你活路,就冲着你利用我的奶娘,我就不会放过你。定国公夫人是什么人,她会让你进定国公府?你妄想!” “你!”谢明珠拍案而起,随后察觉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便笑着说道:“我知道姐姐是心里不舒坦了,必定定国公夫人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你,让我捷足先登了去。可是容世子你不是用了同样的手段吗?我喜欢他,和他定亲的却成了你。” 谢云霜冷冷扫了她一眼,“初言,送客。” 谢明珠觉得自己还没炫耀够,就被初言赶了出去,但是听见初言说:“二小姐,有时间来姻和园耍赖泼皮,还不如回自己的院子里抄经书呢,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说谢明珠现下最怕的人,那可能就是老夫人了,当即便回去了。 —— 不日,谢云霜便收到了定国公夫人的帖子,邀请她去香茗轩品茗。 谢云霜不禁心想,容夫人确实是一个风雅之人。 谢明珠得知,却是气到不行,她才是送画讨好的那个,怎么被邀请的就成了谢云霜了! 当即也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太过唐突,好好打扮了一番,打算跟着过去。 谢云霜倒是显得局促了许多,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见容宣的长辈,还是自己将来的婆婆,心里难免紧张了一些。 和平常无异,去见贵重的人,自然是要盛装一番的。 到了门口,她看见谢明珠在门口等着,也不理会,冷着脸上了马车。 “大姐姐,等等我呀!”谢明珠想要上车,却被初言拦住了。 “这是大小姐的马车,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初言不悦地问道。 好似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谢明珠也不想在这里闹开,丢了面子,特别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又成了自己有失体统了。 “我想和大姐姐一同去香茗轩不成吗?”谢明珠高傲地说道。 “等你收到了定国公夫人的请帖的时候,再说吧!” 云霜让初言上了车,也不想和她纠缠,就叫车夫驱车走了。 谢明珠气的在原地直跺脚,上了自己的马车,追了过去,没人说过自己平时不能去香茗轩的不是? 香茗轩,顾名思义就只是文人风雅之地,品茗的地方。 云霜因为喜欢茶道,所以很少来这里,只不过是被薛浅拉过来了几次。 香茗轩是没有包厢的,每一个座位都用竹帘隔开,满室清香。 容夫人先让人在下面等着云霜的到来,引着她上楼。 见到容夫人的第一面,云霜只觉得气质无双,雍容华贵。 “云霜见过容夫人。”谢云霜略微行礼,然后走了过去。 容夫人以前远远看过云霜,但是并没有近看,如今却是明白为什么容宣对她如珠如宝了。 不看皮相,但看着气质,就显得前几日见到的谢明珠,有些小家子气了。 “快些坐下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可莫要拘礼。”容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而后又细细观察了一番,当年云烟名动京城,云霜也不愧是她的孩子。 “我一直想要邀请你出来来着,可是总觉得会唐突了你,我这次给你下帖子也是得了君谦的同意的,可觉得太过鲁莽了?”容夫人笑问。 单看第一眼,她对谢云霜还是很满意的。 谢云霜自然知道君谦是容宣的表字,可她总觉得这个表字不适合容宣那个男人,所以从没有叫过。 “不会鲁莽,本该云霜亲自上门拜访才是,如今夫人邀约,成了云霜的不是了。”谢云霜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奉到了她的面前。 容夫人接过了茶,笑道:“云霜是一个大方知礼的孩子,想必以后也能将定国公府打理的很好,为君谦开枝散叶。” 虽然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是云霜还是听出了深意,总觉得她有其他自己隐含的意思。 “我听说君谦为了你,散了府中所有伺候的人,国公爷是因为不想理会后院的糟心事,我也无能应付,所以不曾纳妾。可是君谦毕竟不一样,云霜看似也比我能干,所以我想着,君谦后院多几个人,我才能放心一些。” 这件事已经压在了她心底很久了,也和容宣提过了许多次,可是每次提出来他都生气,久而久之自己就不说了,心想今日,或许在云霜这里下手会好一些。 而且,她娘家的侄女,也就是容宣的表妹,还想能够给容宣当个侧夫人,她碍于面子拒绝不了。 云霜微微一笑,也没有立时驳了她的面子,而是说:“云霜并不是很明白夫人的意思,还请夫人明说。” 容夫人见她没有拒绝,心里对她的印象更好了,至少比谢明珠好了不知多少。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男人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容宣纳妾你也不需要阻着,横竖我也不会让人越过你去,毕竟你才是正经的世子夫人。” 云霜笑着点点头,其实容夫人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她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得罪不得,可她也不可能违背了自己的心意,真的让容宣纳妾去。 容夫人以为她这是答应了,亲昵地拉过了她的手,“我就知道云霜是一个贤淑的孩子,你也不要怪我特地和你说这个,毕竟这是定国公府的大事。” 容夫人其实是真的一个大度的人,她一度想给定国公纳妾,都被拒绝了,以致定国公只有容宣一个孩子,她早就发誓绝对不会让容宣重复自己的老路。 “夫人误会了,散去府中妻妾,原就不是云霜的意思,而是容宣所说,这件事云霜怕是无能为力了。” 云霜回答的不卑不亢,她本来就没有要求过容宣散去府中妻妾,若是他想纳妾,尽管纳去,解除婚约便是,她只道自己看错人了,绝对不会痴缠半分。 容夫人吃了一个软钉子,心中便开始不悦起来。 “我知道是君谦的意思,所以想让你做一个贤妻,劝诫他便是。” “云霜还没有进定国公府的大门,又怎么算得上是妻?若是容宣想要纳妾,云霜必定是不会拦着的。” 她不会拦着,两人各过各的便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意外之事(1) 容夫人心里以为这件事只是容宣的一厢情愿,其实云霜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妾,心里安心了许多,自己回去再说说便是。 容夫人还没有回话,就听见帘子外面传来了谢明珠的声音:“姐姐真的是不会拦着吗?那为什么妹妹想要的,姐姐却不愿意成全呢?” 随后,便看见帘子被掀了开来,谢明珠走了进来。 容夫人的脸沉了下来,也不知道谢明珠在外面偷听了多久。 “同是侯府嫡女,怎么教养差别这么大,明珠不觉得在外面偷听,有失礼仪吗?”容夫人忍不住斥责道。 谢明珠脸上有一些挂不住,而后连忙行礼,“明珠是方才到的,恰好听见了姐姐的话,绝对没有偷听之意,还请夫人恕罪。” 谢云霜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谁信呢,她这种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既然如此,便坐下吧!”毕竟不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她也不好太过苛责。 谢明珠欣喜地坐了下来,得意地看了一眼谢云霜,然后给谢云霜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云霜看了杯子一眼,没有动手,而是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你想进定国公府?” 谢明珠一脸娇羞地点点头。 谢云霜冷笑,看了一眼容夫人,“怎么夫人让云霜劝诫容宣纳妾,为的就是让谢明珠?云霜竟不知,这侮辱的究竟是侯府,还是定国公府?” 对她的斥责,容夫人并不放在心上,忙说道:“当然不是,姐妹共侍一夫是万万不能的,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谢云霜笑看着谢明珠,“现在妹妹还抱着那个希望吗?” 谢明珠究竟是脸皮厚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在容夫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这要是传出去,侯府的的脸都丢尽了! 谢明珠脸色难看至极,忙道:“夫人,赤云也不是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先例,我和姐姐感情深厚,说不定还穿传成佳话不是吗?” 不看是不是姐妹共侍一夫,就谢明珠这样的人品,容夫人也是看不惯的。 容宣身份尊贵,哪怕是挑选妾室,也是要选一个人品好的,不会兴风作浪的,就像自己娘家的侄女,她看着就是很不错的。 “明珠对君谦的一片爱意,君谦怕是无福消受,况明珠在京中的名声如此,我真的不敢明珠进门,坏了定国公府的名声。” 容夫人不喜欢她的纠缠,心里已经开始不耐了。 谢明珠泫然欲泣,眼泪打在了茶桌上,“明珠也不知为什么会传出那些难听的话,可是明知真的不是那种人,夫人与明珠相处了也好几天了,莫不是也不相信明珠吗?” 谢云霜觉得颇为吃惊,她这脸皮是厚到什么程度了,才能够在自己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还是她觉得自己有一片慈爱之心,不会揭穿她? “谢明珠,你既然知道你自己是侯府嫡女,是不是该有二小姐的样子?”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不分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她没有揭短,是因为估计侯府脸面,她却做了些什么? 谢明珠脸色不变,在她眼中,自己追求想要的并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容夫人已经说了,她从来不反对容宣纳妾,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我改日再约。” 容夫人唤来了姚安姑姑,扶着她手站了起来,脸色不虞,看起来今日的心情是被破坏了。 “夫人慢走,今日之事还请夫人见谅。”云霜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容夫人点点头,然后没有看谢明珠一眼,就离开了。 谢明珠本想跟着过去的,可是被谢云霜一把拦住了,“你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谢明珠,你不要脸,侯府还要呢!” 谢明珠挥开了她的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容夫人气冲冲上了马车,没有回定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容宣的府中。 杨管家最是懂得看人脸色,知晓她这是生气了,连忙去了清风阁将容宣请了出来。 容宣知道今天是云霜和容夫人见面的日子,听见她生气了,不免以为两人是起了冲突了,急忙出来。 “娘亲这是怎么了?”容宣笑着问道,还让人上了安神茶上来。 容夫人叹气,“瞧你急不忙过来的样子,我并不是因云霜而生气,而是谢明珠着实无礼,侯府的老夫人也不知是怎么教养的,就硬生生将这人养歪了去。” “理她作甚。”容宣为她顺着气,还好不是因为云霜,否则岂不是让自己为难极了。 不过他总是会护着云霜的,只是自己喜欢的父母也喜欢那是最理想的。 “云霜那孩子,知礼大房,模样又好,我看了自然是喜欢的。”容夫人给他吃了安心丸。 至少云霜从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谢明珠的不是,哪怕她提出了那么过分的要求,她也没有出面证实说那些坏的传言都是真的,毕竟是顾全大局的人呢。 容宣脸上不禁自豪,云霜自然是不会差的。 “等云霜进门,同时将你表妹也迎进来吧!”容夫人笑道。 容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敛去了笑容,“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儿子不是说过了,这辈子我只有云霜一个,就像爹只有你一个不行吗?” 容夫人也不和他生气,径自说道:“瞧你,每次一说这个就急,这是我和云霜说好了的,原来我还以为云霜善妒,不喜你纳妾,现在看来也不是如此,她说了,纳妾全在你。” 容宣啼笑皆非,云霜不想得罪人,自然是捡好听的来说,自己真要是纳妾了,恐怕就多事了。 “娘亲既然说是全在我,那么我现在再说一次,我不会纳妾,这辈子您就死了这心,第一次见面就和云霜提这个,娘亲也不怕坏了我和她的感情!” 想必今晚要去哄一哄了,以云霜的脾性,怎么可能真的同意自己纳妾,怕是赌气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娘亲不想你以后和你爹一样,只有一个孩子,这样多孤单呀!” 容宣自小孤僻,好友根本没几个,就只和薛鹿他们交好,让容夫人担心了好一会儿。 “娘亲就不要操心这种事了,等着安享晚年便是。”容宣笑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容夫人,转眼就听见初言叫人抬着许多箱子过来了。 容宣打开一看,竟然全部都是他送给云霜的东西,一时间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她真的生气了。 “你们主子叫你送过来的?”容宣一个眼刀子过去,阴恻地问道。 初言瑟缩,“姑爷,小姐叫奴婢送过来,不敢不从呀,奴婢劝了,可是没用,小姐说了,不送过来她就拿去烧了。” 而且,不送过来,怎么才能让容宣知道她生气了呢? 容宣无奈的摇摇头,“你先将东西拿回去,我随后便到。” 说罢,容宣回清风阁换了一身便衣,毕竟等会还是要翻墙的,也不知这样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容宣到了姻和园的时候,初言抬回来的东西也没有进屋,就只是放在了外面,看起来孤单极了。 容宣偷偷摸进了房间,然后让初言从外面反锁了去。 “不准进来!”云霜听见声音,大喝一声。 容宣叹气,“这脾气是越发大了,让我怎么办才好。” 谢云霜冷哼一声,坐在妆台梳着顺滑的情丝,“怎么办?只管去纳妾便是了,还来我这儿做什么?” 容宣皱着眉头,掩着口鼻,“满屋子都是陈醋味儿,原来是在这儿放了一个醋缸子了。” 谢云霜回头晲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吃醋你就大可将你的美妾一个个找回来就是,我要是回头找你了,就自请净身出侯府去!” 容宣不顾她的挣扎,忙抱着她哄:“我说了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便就会信守诺言,你怎么尽听信别人的话,就不相信我呢?” 心想容夫人着实给自己找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外之事(2) “别人?那是你的娘亲!现在可要先说好了,你要是准备以后纳妾的话,可就不要娶我进门,没得以后你娘亲给你塞了十个八个的美妾,我还不能开口了。” 明ming心里想着的是不能纳妾,非要在他娘亲的面前装大方,真真是别扭死了。 特别还有一个谢明珠时刻觊觎着,心里别提多不舒坦了。 容宣将她抱上床,顺势压了上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了,你要是再这样想我,我岂不委屈死了?” 他的热气呼在了她的耳垂上,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禁起了,又酥又麻。 谢云霜推了推他的身子,却是分毫不动,“你快给我起来,这要是被初言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容宣才不理会,扯去了她腰间的衣带,开始褪去衣物,迷迷糊糊之间就只是说了一句“她不会进来的。” —— 自从上次云霜和容宣之间解了心结,云霜是越发不怕他了,用银钱也越发没有节制,横竖他也不在乎这一些小钱。 这一日,她想着许久没有带着谢景元出去了,便和他一同出去采买一些物品,顺带带上了谢兰宁一同去,毕竟是快要及笄的人,总该一些体面才是。 奶娘听说谢云霜要出门,非要跟着一起,她上次听说了谢清燕逃跑了,辗转打听到了谢清燕是和谢云霜有仇的,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 别的不说,奶娘对谢云霜却是真心疼爱的,云烟对她们恩重如山,背叛谢云霜最痛苦的就是她自己了。 谢云霜也看不出她究竟目的是什么,横竖她出门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便由着她了,顶多防着一些便是了。 谢云霜一行人先去了濯莲轩,给谢兰宁和谢景元定制了一些衣裳,然后去了万福楼。 万掌柜看见谢云霜上门了,便知道大生意上门了。 “许久不见谢大小姐,还是一样贵气逼人。”万掌柜笑道。 谢云霜接下了他的奉承,拿起一只步摇在谢兰宁的头上比划,而后不甚满意地放了下来。 谢兰宁看着上面的标价,一个步摇就用了几百两银子,可是金贵,忙道不用买了。 谢云霜拍拍她的手,“喜欢那个你自己挑吧,你明年二月及笄的,及笄之后便可以相看说清了,打扮自然得注意一些。” 谢兰宁最终还是不好意思挑选,谢云霜只好亲自给她挑了几支适合她的,而后又给了她挑选了镯子和一套头面,才作罢。 等付了钱,只看见万掌柜又将两个锦盒拿了出来。 “横竖小姐过来了,不若将这两对脚镯拿回去吧,许多位夫人都和我问了价钱,可是已经给了小姐哪儿敢给别人,便一一拒绝了,着实是难做极了。” 谢云霜打开了锦盒,上面还没有刻字,银牌上面是空白一片的。 “刻字可需要很长时间?”谢云霜问道。 万掌柜摇摇头,“并不需要,一刻钟便可。” “这脚镯可是送给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的?”谢兰宁好奇的问道,和脚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心里是羡慕极了,也不知谢云霜的嫁妆是由多丰厚,才能够这样挥霍无度。 对柳时若她也是羡慕的,能够得谢云霜这样看重,给孩子的东西都这样不看价格的。 “是呀,可惜还没取好名字,就这样拿了回去,也不能送人呀!”谢云霜无奈说道,现下可真是为难了。 “不若取了表字?横竖大字是父亲或者二娘取的,姐姐若是能给弟弟妹妹取了表字,那也是美事一桩,也不算僭越,想必二娘不会介意才是。”谢景元说道。 云霜摸摸他的脑袋,对他这个提议极是满意的,当下思索了起来。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二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龙凤之胎,不若妹妹表字云施,弟弟表字品形如何?” “姐姐果然是博学多才,便让万掌柜刻字去罢!”谢兰宁附和,这就是自己和谢云霜之间的差距,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她有多好,配的人自然是有多好的。 “你就会哄我,不好你也说好了。”谢云霜笑着说道。 谢兰宁娇嗔看了她一眼,“姐姐取的表字是极好的,兰宁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元哥儿是上过学堂的,且让他说说。” 谢景元装模作样点点头,“大姐姐说的,自然是最好的。” 谢云霜听他嘴甜,便低头给他挑了一个贵重的玉佩,亲自系在了他的腰间,“元哥儿以后若是要和父亲一般,做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哥,怎么能够少了玉佩呢?” 谢景元喜爱极了,笑着道了谢。 可是就一块儿玉挂在腰间显得寡淡了一些,谢云霜便让初言去不远处的濯莲轩买一些丝线,回去打个络子给他。 不多时,万掌柜拿着已经刻好了字的脚镯出来,谢云霜收下后便走出了万福楼。 沿着街边逛,谢景元极少出门,对外面的事物自然是很新奇的,再加上小孩子的脚程快,谢云霜的眼前一下子就没了谢景元的身影,等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一个衣衫褴褛女人抓住了。 谢景元毕竟是小孩,遇见这种状况也是害怕的不得了,可是奈何那女人手中拿着刀,不由得就被吓哭了。 街上的人尖叫一声,纷纷离得远远地,谢云霜寻着声音过去,那人一身污垢,面目狰狞,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不是逃跑的谢清燕是谁? 谢兰宁揪着衣衫,心里不住地害怕,可是也不敢叫出声来,这个时候可不敢干扰了别人去。 从濯莲轩出来的初言,远远看见这个,丢下东西就往谢云霜那边跑,可是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就往容宣的府中跑去。 谢云霜脸色煞白,拍拍谢兰宁抓住自己的手,算是安慰,然后一步一步往谢清燕那边过去。 “大姐姐不要去,那边太危险了。”谢兰宁抓住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那是景元,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的!”谢云霜低声说道,更何况谢清燕本来想找的就是自己。现在只盼着容宣得到了风声,赶过来便是。 谢兰宁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只要跟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去。 “谢云霜,是不是没想过我还能回来?”谢清燕冷笑说道。 她原本白皙的脸上还多了几条疤痕,脸上乌黑,笑起来尤为渗人。 谢云霜咽了咽口水,说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也不让人送你回去了,只要你有心改过,你还是侯府的小姐。” 谢清燕哈哈大笑,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将耳膜穿破,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谢景元的脖子上很快就多了血痕,鲜红的的血染上了衣物。 “你冷静一些,杀了景元你也讨不了好,这又是何必呢?”谢云霜心急说道。 如若谢景元因为自己的事情出了什么事,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你以为我还稀罕吗?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谢云霜!你知不知道我发配边疆过的都是什么生活?侯府的小姐?在我成了这个样子之后,你认为我还会稀罕?” 谢景元扭动了几下,脖子又多了一条伤口。 “景元不要动!”谢云霜呵斥一声,现在这个时候,没谢清燕没做什么,他先将自己伤到了。 谢景元停下了动作,身体却是忍不住颤抖,谢清燕是个疯子,他怎么可能不怕。 “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稀罕,你就不会回来了。谢清燕,只要你将景元放了,我们还是可以给你改过的机会的,你可以不留在京城,在另一个地方做你的世家大小姐。苏州?扬州?你想去哪儿,我都让人送你去,给你一笔钱,远走高飞!” 谢清燕眼泪掉了下来,她曾经无数次盼望过,也许自己母亲会来救自己,也许自己可以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远走高飞,那样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谢云霜不懂,不懂她在边疆所受的非人的折磨! 第二百六十九章 意外之事(3) “我不想远走高飞,我只想要你的命!谢云霜,我有今天都是你害的,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东西,可他们不知道,我的肮脏,都是你给我的!”谢清燕嘶吼着。 谢云霜冷笑,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经历了更多的你,也会理解到你所受到的惩罚都是自作自受。如果你没有在侯府兴风作浪,你现在还是三房的嫡小姐,等着及笄之后你母亲给你说亲,找一个疼爱你的丈夫,我却不明白了,你所作的一切是我逼你的吗?还是你觉得,你害死了长房的孩子,这要是无错的?” “三姐姐,回头是岸呀,放了景元,你还是有路可走的,如果酿成大错,就真的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谢兰宁劝说,心里却盼着救兵快点来。 “好,谢云霜你过来和谢景元换,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罢了!”谢清燕冷声说道。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丝毫都不错开。 谢兰宁见谢云霜上前了一步,忙拉住她,“大姐姐你在干什么?她现在是个疯子,你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谢云霜叹气,“我不过去,死路一条的就是景元了。” 谢景元抓着腰间的玉佩,喊道:“大姐姐不要过来,景元不怕的。” 谢景元因为养在姻和园一段时间,受了谢云霜的教导和教养,性子成熟了不少,而且和谢云霜的感情越发亲昵,他虽小,却也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燕,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你今日真的做了错事的话,你的父母可是会被你牵连的。你不在乎你自己,难道你也不在乎他们吗?” 谢清燕的手送了一些,眼神空洞,像是在想些什么。 决定送她进牢房的是谢青合,苏敏儿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救她,她是知道的。 谢景元本想偷偷避开她的刀,可是被谢云霜的眼神阻拦了。 “三婶母每日以泪洗面,你不在府中不知道,我们确实知道的,将你发配边疆,那是朝廷的命令,不是侯府的,如今你回来了,竟也不想见你母亲一面吗?”谢云霜轻声说道。 谢兰宁眼看着她的刀缓缓放下了,心中一喜,屏住了呼吸。 “我还能回侯府吗?”谢清燕悠悠说道,她这样破败的身子,这样的过去,母亲真的还愿意见到吗? 谢云霜朝着谢景元缓缓伸出了手,“能的,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让三婶母过来接你,如果三婶母愿意,侯府出钱在外地买一处院子,让你们在那儿住,也是行的。” 谢景元缓缓走了过去,谢云霜抓住谢景元的手,转身就跑,谢清燕也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怒吼一声:“你竟然骗我!” 而后拿着刀,大步向前,眼看着刀就要没入谢云霜的身体。 只听见奶娘一声嘶吼,扑在了谢云霜的身上,为她挡了这刀。 谢云霜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谢清燕就拔出了刀,血花四溅,就要给谢云霜不上一刀。 刚提起手,一支箭穿胸而过,谢清燕还没力气回头看一眼,便这样倒下了。 谢云霜身上沾满了奶娘的血迹,扶着她坐了下来。 “快去叫大夫,快去!”谢云霜捂着她受伤的地方吼道。 奶娘脸色以为失血而显得煞白,手轻轻覆上了谢云霜的手,“奶娘老了,怕是不行了,不要叫大夫了,我……我还有几句话想交代小姐。” 谢云霜摇着头,抬头看了一眼,看见容宣正在赶过来,急忙说道:“奶娘你撑着,容宣来了,他会救你的。” 容宣一向考虑周到,来的时候本就是带着罔言过来的。 罔言急忙扶着奶娘躺平,为她诊脉,而后摇摇头,“老太太年迈,这一刀伤的不浅,小姐节哀吧,快些和老太太说说话,不要耽误时间了。” 这一番话虽然狠心,可却是事实,罔言叹气。 谢云霜捂住了奶娘的伤口,哭着说道:“您不是神医吗?我奶娘不会死的,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你救救她!” 容宣蹲下身子抱住她,让侍卫守在周围,隔绝了外面的人的视线。 “老夫没能力从阎王爷的手中抢人,小姐抓紧时间吧!” 奶娘抓住了谢云霜的手,突出一口血,剧烈的咳了几下,伤口的血又喷涌而出。 “奶娘不是故意背叛小姐的,是……是……”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有苦衷的,所以我没有怪奶娘,只要您活着,我送您会乡下养老,不回京城了好不好?” 奶娘上一辈子是为了自己而死,为什么这辈子也无法逃离这个命运? 莫非命运的转盘已经是固定好了的,哪怕是自己重来一回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帮……帮奶娘照顾家人,奶娘谢谢小姐了,可能……”先走一步去见夫人了。 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奶娘就在谢云霜的眼前咽了气。 谢云霜痛苦不止,抱着奶娘的身体不肯撒手,最后还是容宣将她打晕了,抱回了侯府。 至于谢清燕,容宣的那一箭拿捏得很好,并不足以致死,三夫人自作主张求了老夫人,将谢清燕带回了侯府治病,说是就算是有罪,也得治好了再说。 在谢清燕养伤的过程中,她还四处打点,就只盼着能够为谢清燕脱罪了去。 谢云霜悠悠转醒,只感到眼前一片空白,方才发生的事情,宛若是一场梦。 等眼睛适应了光芒,她才看清楚了容宣的身影,猛地坐了起来。 容宣急忙扶着她,“别这么着急做起来,对身体不好。” 谢云霜看着他,发现自己是在闺房之中,身上穿的是雪白色的寝衣,没有丝毫的血迹,便说道:“奶娘呢?容宣,我竟然梦见奶娘死了,我好怕,你快去将奶娘叫过来!” 容宣眼眶通红,张张嘴抱着她不说话,谢云霜不明白,她心痛,自己的心会更痛。 谢云霜怔愣,下床没穿鞋就跑了出去,脸上迷茫看着院子里面的人,没有奶娘。 “我知道……” “不要说!”谢云霜打断了容宣的话,然后乖乖回到了chuang上,闭上眼睛,“可能这也是做梦,等我醒来了就可以看见奶娘了。” 容宣将她扯起来抱在怀中,“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是云霜你这样对你自己,岂不是对我更残忍?奶娘死了,她的尸体现在还在冰窖!” 谢云霜死咬着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还不放开,眼泪落下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奶娘去世这个事实,可是云霜,你必须接受,奶娘不会白死,我们会为她报仇的。” 可是容宣却是清楚,就算报仇了又如何?她想要的不是谢清燕死,而是奶娘回来。 谢云霜扑在他怀中大哭,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被抛弃了一样无助。 她很爱奶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奶娘是否有背叛过自己,她对奶娘都是一样的心。 她原本想着,无论如何,等时间到了,就将奶娘送回乡下养老去,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 那样至少还能让她安享晚年,至少不会死在异乡,连亲人都不在身边。 “奶娘是因为我死的,她是因为我死的!”谢云霜无比自责,如果她没有出门,如果她没有一意孤行,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前世如此,今生如此,那重来一次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容宣抚着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不是因为你,如果你真的要怪,应该怪我才是,我不应该让谢清燕活着,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死!” 他最害怕的,就是谢云霜会有这种想法,那样的话,这就会成为她这一生的疼痛。 “容宣,我好怕。”好怕上一世的事情会重来,好怕自己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我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怕?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这次又何尝不是他的疏忽?明知道谢清燕逃跑了,猜到了她会回京城,为什么就没有防备? 第二百七十章 大寿之日(1) 那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逃脱不得。 初言看着痛哭出声的谢云霜,上一次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怕还是夫人去世的时候吧? “小姐,奶娘的遗体还在冰窖里头,我们是在京城给她置办丧事?还是将她送回去?” 谢云霜这才想起,奶娘的遗言,她让自己好好照顾她的家人,她背叛自己,莫非就是因为被人抓住了把柄? “容宣……”她嘶哑出声。 “帮我派人将奶娘的遗体火化了,运回乡下去,我记得奶娘有一个儿子,给些银钱给他们,我怀疑奶娘可能是被大夫人利用了。” “好,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让人安置妥当。”容宣宽慰。 不,她怎么可能不操心,奶娘死了,谢清燕必须偿命! “谢清燕在哪儿?”她开口问道。 谢清燕那种人,没有资格留在侯府,更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 初言小心地看了容宣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开口说道:“她现在在三夫人的院子里头,说是养伤,三夫人跪在老夫人面前求了许久,老夫人才答应。” 其实老夫人这番作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奶娘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一个下人,侯府后宅阴私多,死的下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哪可能每一个都深究。 谢云霜闭上眼,将眼泪逼回去,等再睁眼之时,眼中掩着冷光。 “给我更衣吧,我去探望一下我那三妹妹。” 谢云霜下床,然后走进了里间。 容宣跟了过去,“我不能在这里多待,放手去做,我是你的后盾。” 谢云霜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笑道:“我就打算用你这个后盾来着。” 这里是侯府,她如果只是侯府的嫡小姐谢云霜,那么老夫人随时都能够让人将闹事的自己拿下,如果有容宣就不一样了,谁敢对未来的世子夫人下手?更何况容宣位高权重,随时都能够给谢青时使绊子。 换好了衣服,云霜给自己上了妆,看着脸色好了一些,才带着一群人去三夫人的院子里。 三房最近落魄了许多,生活也不如以前了,外头丫头懈怠,似乎没人看见谢云霜的到来。 “好大的胆子,大小姐在这里还能够不闻不问,你们这群丫头怕是活腻歪了!”初言大喝一声。 那几个打盹的丫鬟这才惊醒,看见谢云霜的身影,连忙跪下,“大小姐恕罪。” 谢云霜冷冷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想走进去,只见一个丫鬟拦了过来。 “大小姐,三夫人说了,三小姐在养病,不能让别人进去,您要是想要探望三小姐,奴婢去回禀了三夫人便是。” 那丫鬟话音刚落,初言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可是下了全身的力气,那丫鬟扑在地上起不来。 “谢清燕已经被除籍了,侯府哪里来的三小姐?”谢云霜冷冷的说道。 那丫鬟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磕着头,“奴婢失言,奴婢失言了,请小姐恕罪。” 谢云霜此刻可不是来客套的,让初言将这丫鬟踹了开来,就带着人走进了房间。 三夫人可能是聊到了谢云霜会报复,所以才将谢清燕挪到了自己的房间,照看也方便一些,如今她却是不在里头的。 满屋子弥漫着一股药味,谢云霜看着chuang上的谢清燕,脸色煞白,只穿着中衣,身上的污垢已经被人清理了,包扎的伤口还透出些微血丝。 “将她从chuang上拉下来!”谢云霜沉声说道。 她不配,这种待遇,这种人不配! “我看谁敢!”三夫人自外头进来,呵斥一声。 听丫鬟回报谢云霜带着人来了,她也顾不得去和老夫人求情,直接赶回来。 谢云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就给我好生看着,究竟谁敢!” 慧心嬷嬷打了一个手势,那几个丫鬟就将谢清燕从chuang上拉扯下来,也不管她的伤口被撕扯开来。 三夫人扑上去就想拦着,奈何两个丫鬟拖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看着谢清燕身上的伤口破裂开来,三夫人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嘶喊道:“谢云霜你这贱人,竟然唆使丫鬟对侯府的小姐动手,反了天了!” 谢云霜冷笑一声,“侯府的小姐?谢清燕不过是除籍赶出侯府的,如今现在可是发配边疆的奴籍,侯府任意找出一个丫鬟都比她金贵!” 那丫鬟得了谢云霜的指示,便一脚踩在谢清燕的伤口上,狠狠地碾压。 谢清燕这才悠悠转醒,伤口钻心地疼痛。 “你们放开我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命!”三夫人哭喊着,可是两个丫鬟可是会武功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挣得开。 谢云霜率先走出房间,丫鬟随后就将谢清燕给拖了出来。 “拼命?谢清燕杀了我的奶娘,我要她偿命!你们三房若是安分也就是算了,不若,我大可一起除了便是!” 谢云霜凌厉的声音响彻三夫人的院子,让人听了不禁打了寒颤。 “放肆!”听说这里的事情的老夫人,也急忙赶了过来。 “还不快将人放了!”老夫人大喝一声,特别是看到谢清燕身上的伤口的时候,怒气更甚。 谢云霜晲了她一眼,眼中泛着冷光,“不知祖母说的,是谁?” 三夫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跪趴在老夫人的面前哭喊:“老夫人,可快些救救我们清燕吧,她再怎么说都是老夫人的孙女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命也就没了!” “命没了你也一起去死吧,不过是苏家的一个旁支罢了,你的命可不值钱!”谢云霜冷声说道。 苏敏儿平时不就仗着和老祖宗有些血缘,才这样的吗?老祖宗是苏氏嫡脉,而苏敏儿不过是旁支罢了。 老夫人怒气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现在哪儿有侯府大小姐的模样,她好歹也是你的三妹,你竟也如此狠心!” 谢云霜笑着盯着她看,而后又看看地上躺着的谢清燕,说道:“祖母这些话我可是不认得,谢清燕现在可是奴籍,莫非祖母在说我们侯府上下和她一样?” 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通红,她忘记了这个,只不过以为谢清燕回来了,容宣却没有追究,怕是事情也就这样算了而已。 “可是她毕竟骨子流的和你一样的血,云霜,祖母知道你伤心,可是你奶娘死了也只是意外,放宽心便是。”老夫人软下语气。 谢云霜哈哈笑了出来,听着却是无比的刺耳。 “意外?谢清燕拿着刀子捅进我奶娘的身体,她还想杀我,劫持了景元,到了老夫人的嘴里竟然成了意外?老夫人眼瞎,人老糊涂了,我也不和您计较便是,将谢清燕移交官府吧,我们侯府怎么可以窝藏逃走的犯人!” 老夫人听她竟然祖母都不叫了,心里更是气急了。 三夫人也拦不住谢云霜的丫鬟,就这样看着她们将谢清燕给拖走了。 谢云霜顺了顺身上的衣裳,然后说道:“云霜此举老夫人就不用夸了,云霜心里有数,还有三婶母,您且放心,这次谢清燕,肯定会死在牢房里头!” 说完,她才悠闲地离开了三夫人的院子。 她前脚刚走,老夫人就硬生生被气得晕了过去。 谢清燕最终是死在牢房里面的,三夫人本想将遗体领回来,但是因为她已经被除籍的原因,是不能葬在祖祠的,所以没办法三夫人只能另找一个地方将她火化了。 容宣查清楚了,奶娘是被大夫人抓住了把柄,才为她办事的。 可是谢云霜最终要是不想在她死之后还添上什么罪名,所以只打算这么算了,息事宁人。 奶娘死后,谢云霜不似以前那般开朗,颓废了好多天,初言纵然心急,说什么都没用。 柳时若的身子骨好多了,就来姻和园走走。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寿之日(2) 看见的,却是云霜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是病了一般,脸色比自己还差。 “就因为奶娘死了,所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柳时若沉声说道。 谢云霜现在这样,随后能够让大夫人有机可趁。 谢云霜才反应过来她来了,连忙起身,“二娘怎么来了,仔细你的孩子才是。” 柳时若在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奶娘已经去了许多天了,你这般作态又是何必?过两天就是老夫人的大寿,如果你还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给她找晦气?” 谢云霜苦笑,垂首说道:“我只是觉得,是不是该死的人总会死。” 柳时若却是不明白她的话的,有些疑惑问道:“你在说些什么?说是该死的人,谁又是不该死的人?” 谢云霜说的话从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谢云霜摇摇头,“没什么。” 别人不想说,柳时若也贯不喜欢追问的,就这样便罢了。 “既然没什么,那便打起精神,谢清燕已经死了,奶娘的仇也算是报了,可是她到死都不能进侯府,三夫人可算是彻底恨上你了,你莫非还想给她可趁之机?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真是让人寒心极了。” 谢云霜突然想到,前世的奶娘是被谢兰扇还是的,今生是谢清燕,这算不算是不一样的地方? “二娘的肚子还有不适之处吗?说来也真是抱歉,上次的东西是奶娘做的,我应该检查一番再给您的!”谢云霜心中竟然有一种透过了一丝阳光的感觉,瞬间精神振作了不少。 “奶娘已经去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你好好的便是了。孩子没出什么事,罔言大夫隔两天就过来给我诊脉,倒是不知道你父亲能不能赶回来看孩子出生。” 柳时若絮絮叨叨,只要是提到了孩子,她就停不下来。 谢云霜笑了开来,让初言将自己买的两副脚镯拿了出来。 “这是我为他们两个买的脚镯,本来是想刻上他们的名字的,可是我只是姐姐,怎么能够为他们取名字,便取了表字,但愿二娘不会介意才是。”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很不错的名字,这是这两个孩子的福气才是。”柳时若看似很满意,将脚镯拿着细细把玩。 这两幅脚镯做工精细,精致非常,看起来着实是不便宜的,云霜还真是对这两个孩子疼爱到了骨子里。 “前两日你给我的血燕效果真真是效果好极了,竟不知外头有没有卖,我打量着过几日送去给我的嫂嫂。”柳时若笑问。 谢云霜摇摇头,“好似是宫里头赐下的,外头应该没有卖才是,可惜我这里也没有了。” “你现在能够想开,我心里就放心了,老夫人大寿我也分配了一些事情做,得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吧。” 柳时若在红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离开。 谢云霜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 转眼便是老夫人的大寿,身为侯府的掌权人,老夫人的寿宴自然是受重视的,就连定国公夫人都给了几分面子,亲自过来了,不过这给的究竟是老夫人的面子,还是云霜的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在外头送了礼,几位身份比较高贵的便到里头和老夫人说话。 定国公夫人和秦国公夫人坐在一侧,薛夫人和大夫人坐在一侧,身边还站着云霜她们,程兰县主只是帮淙绮长公主过来送礼的。 “听闻前几日云霜身子不爽,我特地让人带来了血燕,已经让人送到你的姻和园了,如今瞧着这脸色是没有上次的好。”容夫人开口说道。 她既然已经在心里打消了为容宣纳妾的念头,自然就要多多关心云霜了,以后还等着她给自己生几个孙子呢。 云霜行了一礼,“谢夫人关心,云霜无碍,可能季节变化太大,一时适应不过来。” 老夫人大寿,自然是不能提起奶娘之死的,太晦气了。 见她如此,容夫人转而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有这样的嫡孙女真是福气有加,哪儿想我,只有君谦这么一个孩子,就是要不到女儿。” 老夫人听她这样讲,前几日多云霜的不满也消除了几分,便点头说道:“云霜是个好的,只盼着她以后能够好好孝顺夫人便是。” “若非你捷足先登了,我还想着让云霜做我的儿媳妇儿呢!”秦国公夫人嗔笑着说道,语气不无埋怨之意,脸上满是戏谑。 容夫人晲了她一眼,“那也是没用了的,云霜已是我家的了。” 大夫人绞紧了帕子,秦国公夫人这样说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满京城谁不知道,自己带着谢明珠上门求亲了,结果她拒绝了,现在又说想谢云霜做儿媳,这要将谢明珠置于何地? 可是大夫人就是没有想到,谢明珠那样的名声,怎么可能配得上秦国公府,若是今日秦国公府没有拒绝,那才是奇了怪了。 “听说大夫人怀了身孕,在这里听我们说笑,会不会乏味了些?”容夫人低声问道。 她不是不懂看人脸色的人,大夫人脸色难看,怕是听到方才的话心里不舒坦了,心里当下便觉得,难怪谢明珠会是她教出来的。 大夫人一听自己怀孕,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别人不知道,可是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孩子根本就是没有的。 “不会,云霜是我的嫡女,听见夫人满意,我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说罢,她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程兰县主撇撇嘴,低声说道:“还是别笑了,好假呀!” 可是这里统共就那么一丁点的地方,程兰县主自认为很小声的话,却恰巧别她们都听了去,谢云霜扯扯她的袖子,晲了她一眼。 “阿兰怕是觉得无聊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吧,就不在这里打扰众位夫人谈话了!”云霜行了礼,就拉着程兰县主退下了。 刚出门口,就看见了夏尔若的到来。 大夫人皱着眉头,她记得老夫人是没有下帖子邀请夏尔若来的,更何况,丞相府和侯府一向是没有什么来往的,怎么可能会邀请她们? “阿兰一向是心直口快的,谢夫人担待便是,不过是小辈罢了。”容夫人见她脸色更加不好了,还以为是以为程兰县主说的话。 大夫人忙说道:“程兰县主只不过是爽快罢了,我怎么会生气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夏尔若走了进来,光华外露,穿金戴银,可见她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的。 “时若给老夫人,众位夫人请安,祝老夫人福寿绵绵。”夏尔若拂了一礼,然后让人将礼物奉上。 礼物的锦盒是开着的,里面是一串紫檀的佛珠,看起来很是精致。 “这是我特地去寒山寺让主持开了光的,听闻老夫人信佛,特地送过老,还望老夫人莫要嫌弃。” 紫檀金贵,怎么可能有嫌弃的余地,可见夏尔若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为了讨好老夫人也是不遗余力的。 大夫人没有说话,冷冷得快看着老夫人的神色。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也没有当中驳了她的面子,让收下了礼物,说道:“尔若有心了。” 夏尔若自动坐在了大夫人的身旁,看着她纵使抹了一层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的雀斑,心里越来越为谢青时感到不值,那么一个男人,怎么就取了这么一个女人。 “听说姐姐怀孕了,本该送礼贺喜的,可是担心冲撞了,便一直未上门。”夏尔若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现在已经是十月了,渐渐开始冷了。 大夫人袖子下面的手握的紧紧的,若是肚子里面真的是有孩子的话,她还能够嘚瑟一下,可是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要她怎么嘚瑟得出来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寿之日(3) “南氏可是身体不舒服?”老夫人沉声问道,见她迟迟不出声。 大夫人连忙笑道:“怎么会,没有不舒服的,只不过老夫人寿辰太开心,一时失神罢了。” 夏尔若见老夫人点点头,然后又开口说道:“妹妹听闻女子怀孕都是有反应的,姐姐怀孕有三月了吗?这孩子竟是一点都不闹腾,必定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儿。” 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脸色齐齐沉了下来,这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嫡子最好不过。 “这个时候哪儿就看得出是男孩女孩了,我当年怀君谦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闹腾,如今这孩子,可比一般人都要会生事。”容夫人开口,解除了这尴尬。 她也听说了夏尔若主动上门求亲的事情,当真是失礼,如今看着说话,却是一个不知体统的人。 夏尔若觉得有些尴尬,笑着说:“是尔若的不是,失言了。” “听说柳夫人的孩子已经快出生了,如今在哪儿?怎么没见着呢?”薛夫人开口问道。 老夫人想到柳时若肚子里的龙凤胎,脸色缓和了不少,“她身子不方便,我便没有让她出来了,而且里面是龙凤胎,肚子比平常要大了许多,身子重。” 薛夫人其实已经知道龙凤胎的事情,却还是状似惊讶,“竟然是龙凤胎,可见这柳夫人是一个有福之人,想着老夫人能有龙凤兄妹承欢膝下,真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她每一句话,都是往大夫人的心口上捅刀子。 老夫人被哄得开心了,还是连连道:“哪里哪里,不过我却确实是很期待的。” “听说生龙凤胎最是凶险不过,可要好好注意一些才是。”夏尔若颇为嫉妒地说道。 气氛一时间又冷了下来。 大夫人不想在这里听她们说这些糟心事,便站了起来,“儿媳去外面招呼客人去。” 见老夫人点点头,她才离开,刚出牡丹阁,便看见安兰迎了上来,“夫人,南大人在翰香苑等着您呢!” 大夫人到现在还未上次他不愿意帮自己的事情感到堵心,听到他来了,还以为他是改变主意了,当即回去了翰香苑。 “哥哥来了怎么不让人给我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叫人去迎接便是。”大夫人娇嗔说道。 南烽摆摆手,“今日不是老夫人的大寿吗?我特地挑了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时候过来,没那么打眼。听说上次你过来找我了?” “哥哥竟是不知?”大夫人心中一惊,莫非南夫人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南烽叹了气,“我是昨日才知的,你嫂嫂竟是打算瞒着我,自己做了决定,不过妹妹,这件事你确实要好好考虑,上次的事情已经败露,如此,你还要留下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南烽颇觉得为难,如果这件事自己不帮忙,南氏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做到。 “侯府的爵位,我就算是死,都不能给柳时若的孩子,哥哥你就当做是帮帮我,为我办了这件事吧!”大夫人哀求。 柳时若生下的孩子,本身就是龙凤胎,肯定是更得侯爷的喜爱,若是再承袭了爵位,自己还剩什么? 南烽面露难色,眼珠子一转,说道:“方才我在门口看见了夏家小姐,可是来找你的?” 南烽不关注京中八卦,自然也是不知道夏尔若嚷着要嫁进侯府的事情。 要说这夏尔若,其实还和南烽有点关系的,当初南烽就贪图她貌美,原本想通过南氏香她求亲,可是夏尔若和夏丞相都看不起南府,这件事也便算了。 可是大夫人竟然不知道,原来他到现在还对夏尔若有这样的心思在。 “她怎么可能是来这里找我的,她是来给老夫人拜寿的。”大夫人冷声说道。 她现在恨她恨到不行,就算她亲自拜访自己,也是不会见的。 南烽听出了端倪,说道:“侯府和丞相府一向是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就成了给老夫人拜寿?” “哥哥是不知的,她也忒不要脸了,不知哪里一睹侯爷风采,竟嚷着要嫁给侯爷为侧夫人,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的身份也确实是尊贵的,为妾她竟也愿意?” 大夫人神色哀怨,如果夏尔若也进了府中,岂不又给她堵心吗? 南烽眉头紧锁,心里却是气到不行,他有哪一点比不上谢青时?她竟然宁愿给谢青时做妾,都不愿意给自己做妻? “妹妹看样子是不想她入府?”南烽问道。 大夫人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的,不仅我,老夫人也是不愿意的。” “我倒是有个办法,若是妹妹愿意配合我的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哥哥也给你解决了去!”南烽笑道。 大夫人心动了,便说道:“哥哥有什么办法?可不要哄我,要是这件事弄巧成拙了,我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南烽哈哈笑了两声,“当然不哄你,哥哥对那夏尔若颇为上心,你若是愿意,便成全了哥哥与那人的欢好,哥哥将她应进了府中,岂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大夫人心中一惊,虽然心动,可是还是有理智的,这件事情不好做,若是出了岔子,夏丞相南府可是得罪不起的。 “妹妹且放心便是,若是被众人知道了,夏丞相是个要面子的,不嫁也得嫁,等夏尔若进了南府,可就是我们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夏丞相还敢对我们做什么不成?” 南烽悠悠说道,仿佛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种销魂滋味了。 大夫人怎么可能不心动,可是因为心里有顾虑,一时间还是下不定主意。 “哥哥,要是嫂嫂知道了这件事,她能答应吗?” 南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上次荣氏的事情她都能够记恨这么久,这次要是自己帮着他打了夏尔若的主意,岂不是将人彻底得罪了?更何况,夏尔若若是进来南府,那必定就是平妻呀! “到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有意见,还能和我和离不成?如果真的和离了也好,直接把夏小姐娶进门当正妻便是了。” 南烽早就对南夫人不满了,别人的正妻都是张罗着纳妾,他的就不一样,纳妾必须是她身边服帖的人,若是有一个不满就给弄死了去。 这种毒妇,娶了真是倒霉。特别是荣氏的事情,他养荣氏,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送给谢青合,现在可好,什么都没做成,光让她搅和了。 “可是哥哥觉得在哪里做这件事比较好?如果私底下的话,夏尔若本就不是女儿家了,她不承认这件事也是有的。”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得让别人都知道这件事才行。 南烽略略思考了一下,笑道:“她现下不就在这府中吗?侯府倒是可以的。” “我且让丫鬟带你去外面厢房等着,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大夫人欣喜若狂,夏尔若这么高傲地一个人,总是在自己面前炫耀,能看见她从高处摔下,那才是真正的爽快。 看着南烽离开,大夫人才将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卷熏香,然后她先让自己和安兰吞下了一枚药丸,而后让安兰去点着了熏香,再让丫鬟去请了夏尔若过来。 依照夏尔若的脾性,现下肯定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巴结,丫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邀请,她肯定是不好拒绝的。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一刻钟,就看见她过来了。 “不知姐姐找我,有何要事?”夏尔若一进房,闻见了这香薰的味道,不由得掩了掩口鼻,觉得这香味太浓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想和尔若妹妹谈罢了,你先坐下吧。”大夫人笑着说道。 “我想了许久,觉得让你进侯府是个正确的决定,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没指望的,是不是嫡子,能不能承袭爵位,还是不一定的事儿,与其让柳时若在侯府一人独大,倒不如让你进门来。”大夫人一脸哀愁,却不乏真心。 夏尔若心中一动,莫非她真的想开了,心里不由得开心起来,大夫人怎么说都是侯夫人,给自己安排事情也容易一些。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交换条件(1) “姐姐真的想通了?其实姐姐也完全可以放心才是,尔若进了府不过是侧夫人罢了,一定是以姐姐为尊的。”夏尔若笑道。 至于自己进府后大夫人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还能不能是正房,那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 “侧夫人这个位置难免为难你了一些,等你嫁入侯府,只盼着我有这个能力,让你当上平妻才是。” 大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夏尔若从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夏尔若简直喜不自胜,感觉自己离嫁给谢青时不远了。 她虽然不能生,弄死了柳时若,孩子归于自己名下,不照样有人养老? “谢谢姐姐,今日可真是来对了,瞧我,晕晕乎乎的,总感觉现下像是做梦呢!” 柳时若赶忙起来行礼,可是身形晃了晃,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妹妹怎么了?”大夫人赶忙让安兰扶住了她。 柳时若笑着摇摇头,“可能是太过开心了吧,没事儿的。” “等侯爷回来,我便给你安排进门的事儿,你的身体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恐是天凉受了寒,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便是。” 夏尔若听见了进门的事儿,心里被狂喜淹没,哪里还能想到大夫人会有什么阴谋,开开心心让人扶着去了厢房,连路都走不稳了。 不一会儿,大夫人见扶着她离开的丫鬟回来,才打开窗户通风,让安兰倒掉了香灰去。 大夫人在自己房间坐了好一会儿,就去老夫人那儿,告知已经开席了。 老夫人这才扶着叶嬷嬷去席间,众人开开心心的,唯独一同过来的夏夫人发现夏尔若没有过来。 “听说大夫人将尔若请了过去,敢问尔若去哪儿了?”夏夫人问道。 大夫人拍了一下脑袋,“是这样的,方才尔若说是累了,说是在厢房休息一会儿,许是睡过去了,我也忘记让人去叫,就在东厢那头,叶嬷嬷去叫一声便是。” 夏夫人心里不安,可是也没说什么,只管让叶嬷嬷过去叫。 可是没多一会儿,只见叶嬷嬷匆匆而来,东厢那边传来了尖叫声,不少人都被引了过去。 “可是尔若出了什么事儿?”夏夫人急忙问道。 大夫人也是一脸着急站了起来,“叶嬷嬷,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叶嬷嬷一脸为难,“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老夫人做主过去看看吧!” 叶嬷嬷这样的反应,老夫人便知是出了大事情了,便急忙带着一行人过去。 “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夏夫人咬着牙,在大夫人耳边低声说道。 大夫人一脸无辜,“妾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且看看再说吧!” 老夫人一看厢房里面的情景,白花花的肉体在自己面前晃悠,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好歹让叶嬷嬷扶着掐了人中才缓过来。 夏夫人哭喊着“我的儿”,看见chuang上那个竟然是南烽的模样,一时间竟然被刺激得晕过去。 “好生放肆!还不快给我穿好衣服出来!当我侯府是什么地方了!” 老夫人眼尖,看见那个男人竟然是南烽,心里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才离开。 众人还没有开席,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心情在这里吃饭了,便纷纷告辞,并没有看戏的心情。 老夫人上座,夏夫人则是被抬到了老夫人的房间里头,侯府能主事的人都在外厅等着他们过来。 夏尔若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听见老夫人的怒吼,已经清醒了几分,看见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是南烽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这辈子都这么矜贵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叫一个男人毁了去。 她冷静地穿好了衣服,南烽却是不要脸的欺身上来,“尔若,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不要害怕。” 夏尔若一耳光扇了过去,“你放肆,我不会嫁给你的!今日之事,我必定是要讨要回来的!” 看着夏尔若离去的背影,南烽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就算不嫁,也得看看夏丞相丢不丢得起这个脸面,就她这么一个破烂货,谢青时才不会要! 老夫人看着夏尔若低垂着头走进来,南烽后脚跟进来,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叶嬷嬷让人拦住了南烽的脚步,让他在屏风后面等着。 夏尔若哭着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还请老夫人给尔若做主,今日尔若不讨个说法,我爹爹也是不依的!” 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在她的寿宴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夏丞相会追究,她还想跟她讨要说话呢! “你们……你们两个究竟都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还在侯府做出这样的事儿,真是不把侯府当做一回事儿!” 老夫人怒吼出声,那种事还被自己亲眼看见,真是污了眼睛! 夏尔若脸色通红,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大夫人,“是南氏!我去到她那里,说了不过几句话,便觉得晕晕沉沉的,她让丫鬟带我去厢房休息,我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大夫人一脸无辜,跪了下来,“老夫人明察,明明是尔若妹妹自己说有些累了,我才让人带着去厢房的,至于我哥哥,他是来探望我的,小酌了几杯之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呀!” 老夫人胸口一起一伏的,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南氏说的话根本不可信,怕是整件事就是她主导的,为的就是不让夏氏进门。 可是,虽说自己也不喜夏尔若,做事总得有个分寸不是,这是自己的寿宴,出了这样的事,侯府都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了! 她也就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不敢动她!还得为了侯府,保着她! “夏小姐是丞相府的嫡女,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老身也是没办法做主的,且让夏夫人做主便是!” 夏夫人早就在后间听着她们的谈话,作为夏尔若的娘亲,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听见老夫人这样说,便整了整衣裳,出来说道:“还能怎么样?改日相看个日子,将婚事办了便是。” 如果今日没有别人看见,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近乎满京城的权贵都看见了,不嫁人能够怎么办! 夏尔若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夫人,嘶喊:“我不嫁人!我不会嫁给南烽的!我要嫁的是谢侯爷,娘亲,这件事是在侯府发生的,他们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夏夫人听着她的口不择言,冷哼一声,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件事纵然是自己吃亏了,也只能咽下这个苦果,夏丞相纵然是丞相,毕竟不是爵位,侯爵可是世袭的。 “夏小姐还是请回吧,这件事老身没有追究,已经是给夏丞相一个面子了!如若你能找出证据证明是南氏害得你,那便等你找到证据再说吧!”老夫人沉声说道。 夏尔若冷笑着站起来,望着满屋子的人,她现在是知道了,难怪南氏敢这样做,这不是算准了侯府会包庇的!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南氏你给我记着,我们不死不休!”夏尔若冷声说道,瞳孔放大,恨不得将南氏扒皮抽筋。 南氏悠闲地看了她一眼,“妹妹且等着成为我的新嫂子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说什么打打杀杀的话呢!” 夏夫人带着夏尔若离开了,屏风外面的南烽达成了目的,也笑着走了。 老夫人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南氏留下,其余的人都离开。” 大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别人离开,动也不敢动。 “跪下。”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大夫人也不敢和她呛声,普通一声跪了一下,手还有意无意摸着自己的肚子。 “你可知错?”老夫人冷声问道。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儿媳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老夫人告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交换条件(2) “我保你,那是因为你还是侯夫人,肚子里有我们侯府的嫡子!并不代表你就真的没做过这些事儿!南氏,今日你怀着身子我动不了你,可是你的账我一笔一笔给你记着,等你平安生子,我便慢慢和你算!” 老夫人对大夫人的忍耐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只是侯府不能够没有嫡子,让她一直撑到了现下。 大夫人哭了出来,“老夫人,夏尔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不能够进侯府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呀!” 老夫人拍案而起,站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那你将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且不说这件事情还不成定数,侯爷必定是会拒绝夏尔若的,就算没有拒绝,她也不过是个侧夫人,还能越过你去?南氏,你究竟在不满些什么!” 老夫人身形晃了两下,然后叶嬷嬷将扶着她坐下。 大夫人擦去了眼泪,“儿媳并没有不满的地方。” 她不满的多着去了,她不满柳时若进门,不满谢云霜过的比谢明珠好,不满柳时若先自己一步诞下嫡子,不满自己多年无子!可是这些,她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罢了罢了,终究是我当年做错了,云氏比你,竟不知好了几百倍!”老夫人一脸疲惫,当年云氏还在,府中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多事端。 大夫人紧紧地咬着牙,没有开口。 “你下去吧!看的我着实厌烦!” 得了老夫人说这句话,大夫人才站起来离开。 “叶嬷嬷,你是不是也觉得,让南氏进门是我的错?”老夫人问道。 叶嬷嬷低垂着头,“老夫人没错,老夫人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她低头叹气,也不知侯府以后的路,会不会难走。 —— 为了能让夏尔若进门,南烽下令将在侯府发生的事情瞒得紧紧的,直到皇上亲自下旨,给南烽和夏尔若赐婚,封了夏尔若为三品诰命,南夫人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夫人最是善妒,怎么可能容忍这件事,日日和南烽闹个不停,摔了好些东西。 南烽实在受不了了,就打了她一耳光,南夫人便喊着要死要活,让南烽好生心累,干脆对她不管不顾的。 南夫人知道在他面前闹事是没用的,便跑到了侯府去闹,直接找上了大夫人! “南曲柔,你这个贱人,你自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嫡子,还不要脸地将夏尔若往你哥哥的chuang上塞,往哥哥chuang上塞女人的妹妹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不自己爬床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南夫人一顿好骂,那声音,估计整个侯府的都听见了,怎么难听怎么来。 大夫人急忙将南夫人给拉了进翰香苑,强笑着说道:“嫂嫂这是生什么气?这里好歹也是侯府,轮到你在这里嚣张!” 南夫人冷笑,“怎么?自己做的事儿还怕我说?你这贱人,谢侯爷也不知多久没来你的房里了,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谢侯爷的,不会是那个下三滥的小厮的种吧?” 大夫人气的脸色煞白,看着就要背过气去似的。 可是南夫人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嘴上根本没听过,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这话还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她直接气晕过去了。 最后还是南逸初他们几个过来拦着,好歹才将南夫人给带回去了。 最后南烽为了夏尔若进门不出什么幺蛾子,只好将南夫人给禁足了。 夏尔若最终还是嫁给了南烽,皇上下旨没多久,就举办了婚宴,因为两人做的苟且之事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便一切从简,将她迎进门就算是了事了。 可是新婚的第一天,夏尔若给南夫人敬茶就出了岔子,两人就开始为了争夺掌家之权,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弄得南府是鸡犬不宁。 谢云霜和柳时若两个人从头没有插手这件事,且看着她们打闹,心里不知道有多自在,不用自己出手事情便成了。 这日,谢云霜给柳时若过来送了一件貂皮大袄,讨被热茶喝,闲聊了几句,拿南府的事情打趣,好不开心。 “也不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才回来。”柳时若还是盼着谢青时回来的,毕竟生孩子是个凶险的事情,他不在总觉得没有主心骨。 这和爱不爱无关,只是一个念想的问题。 谢云霜挑挑眉,“估计也快了吧,父亲离开也有一个多月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便看见红衣捧着刚弄好的汤婆子进来了,放到了谢云霜的手中,说道:“三房的何姨娘过来了,说是找大小姐的,见是不见?” 谢云霜和柳时若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你和何姨娘怎么有联系的?”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笑笑,“她是我这边的人,以前帮过她,她总会念着我的情分,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不过也不会全信就是了。 不一会儿,便看见何姨娘走进来,她和沈姨娘是一同传出来有孕的,如今肚子已经是三月有余了。 “给大小姐、柳夫人请安了。”何姨娘行了一礼。 “姨娘快些起来吧,你身子重,快些坐下,红衣拿个汤婆子过来,瞧姨娘怕是冻着了。”谢云霜赶忙说道。 何姨娘看起来气色很是不错,听说她颇得谢青合的宠爱,看起来在三房也是如鱼得水。 何姨娘摸着肚子,然后坐了下来,接过了红衣给的汤婆子,轻声说道:“我原是偷偷过来找大小姐的,未曾想大小姐不在姻和园来了这儿,我就又过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儿?”她已经许久不曾和何姨娘联系,只想着等解决了大夫人,等到了三夫人的时候再来拉拢一二。 何姨娘看了一眼柳时若,似乎难以说出口。 “二娘和我同是一边的,姨娘直接说便是。”谢云霜笑道。 何姨娘点点头,“大小姐可得小心了,沈姨娘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您。” 谢云霜挑眉,她和沈姨娘贯是没有什么来往的,也没有什么恩怨,她陷害自己做什么? “何姨娘是哪里来的消息?”柳时若出声问道。 嫡女谋害父亲的孩子,这传出去,可是难听极了。老夫人就算是看在容宣的份上,云霜也是免不了责罚的。 “我与沈姨娘是一同查出怀孕的,沈姨娘肚子里的胎儿并不稳当,我时常觉得无聊,过去和她说说话,她说漏嘴了,我也没有深究,想必她也不会告诉我。我便自己让人去左右探听了一番,估摸着是大夫人指使的。” 何姨娘口齿伶俐,一番话下来也不带喘气的,说的有条有理。 谢云霜点点头,“何姨娘能够将这件事告知,云霜已是感激不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腹中的孩子,她在三房受宠,还是多亏了谢云霜,她现在就指望着肚子里的孩子过日子,生下孩子有了依靠便是。 “原是小姐帮了贱妾,贱妾才有今天,小姐的这声谢,贱妾却是受不起的。”何姨娘笑道。 柳时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何姨娘胎儿已是三月了,可得好生注意才是,三夫人可有找你的麻烦?” 横竖和自己没什么威胁的,柳时若怀孕之后感性,遇见孕妇就觉得有相怜之意。 何姨娘破觉得受宠若惊,笑着说道:“自从三……谢清燕去了之后,三夫人就卧床不起,并没有精力为难贱妾。” 谢云霜微微一笑,听见谢清燕心情总是不那么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谋害庶子(1) “只盼着姨娘能够一举得男,以后也能有个依靠。” 何姨娘却是不这么想,她只想着生个女儿,以后嫁个好的夫君,不用显贵,能够当正妻便是,这样才没那么打眼,惹得三夫人忌讳。 谢云霜的想法之所以和何姨娘不一样,只是因为想着以后三夫人不除掉是不行的。 赤云虽然没有妾扶正的先例,可是谢青合这么宠爱何姨娘,难保不会开了这先例。 何姨娘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谢云霜赶忙让丫鬟去院子里娶一件刚在濯莲轩制成的斗篷,给她送了过去。 “现下你打算怎么办呢?”柳时若轻声问道。 谢云霜一时间也是拿不定主意的,她不是不信何姨娘,而是这件事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叫人去查的,也不知真假就是了。 “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二娘给出个主意吧?”她问道。 柳时若抚摸了肚子两下,说道:“既然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且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胎儿不稳,也会影响了母体,看看沈姨娘是否如何姨娘所说。” 谢云霜得了主意,给她行礼告辞,便披上斗篷,决定去如意阁看看。 如意阁出了沈姨娘,还有一个云湘,谢青时几乎是已经忘记了她这个爬床的丫鬟了,让她日日哀怨地盼着,却从来都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 她若是能够一举怀上孩子,兴许还能受人重视一些,就跟对面的沈姨娘一般,偏生她什么都没有,还是一个丫鬟爬床的,就更不得人看重了。 谢云霜走进了如意阁,隔得远远地便问道一股味道,像是药材的味道,便掩着口鼻走了进去。 沈姨娘的贴身丫鬟荷香,看见谢云霜过来,急忙跑了进去,“姨娘,大小姐过来了。” 谢云霜扶着初言的手随后就踏入,“姨娘身边的丫鬟似乎不懂规矩,见着我转身就跑,莫不是我是洪水猛兽?” 荷香赶忙跪了下来,“大小姐恕罪,奴婢是觉得大小姐千金玉体,竟然来了如意阁,一时间太激动,便只想着过来告诉姨娘了。” “我瞧着沈姨娘的脸色好似不大好,可是这丫鬟伺候得不舒心?”谢云霜上前一步,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沈姨娘赶忙撑着坐了起来,初言踹了荷香一下,“姨娘要起身,你怎么不晓得搀扶一下!” 沈姨娘的脸色更难看了,荷香怎么都是自己贴身丫鬟,怎么由得别人打骂。大房子嗣单薄,老夫人可是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不若我让人请了大夫过来看看,姨娘看起来脸色真的不好,肚子里毕竟有父亲的孩子,如今父亲不在,我自然是要多多照看一二的。” 谢云霜淡淡的说道,初言做的都是她授意的,沈姨娘就算有什么不爽,也不应该摆露在脸上,好似怀了一个生不下的孩子,挺得意的。 初言扶着谢云霜往椅子上坐下,便听见沈姨娘虚弱地说道:“是因为贱妾身子不中用,天气转变太快了,一时不查就着了凉。” 谢云霜哪会信她的话,心中冷笑,表面却是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说道:“大房的子嗣单薄,我还指望着姨娘多给我添几个庶弟。我常在二娘身边待着,对于孕妇也是知晓一二的,姨娘这个时候最是生病不得,我还是差人给姨娘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沈姨娘一听,心中有些慌乱,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都不稳妥,若是查出来,老夫人还会责怪自己的不是,还会坏了大夫人的事儿,那样怎么是好。 “贱妾身子骨卑贱,哪里当得起大小姐去请大夫过来,毕竟是不比柳夫人的矜贵的,大小姐莫要操心了。” 谢云霜见她如此闪躲,心里已经了然了几分,怕是她真的是有事瞒着。 “都是侯府的孩子,同样都是贵重的,姨娘不愿意,云霜便不请了便是,只盼着姨娘好生将养着,莫要走岔了路才是。” 沈姨娘对她这番敲打,心里警醒了几分,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事儿? “姨娘对孩子是极为看重的,大小姐且放心,奴婢定会好好服侍。”荷香出声说道。 谢云霜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丫鬟也忒不妥当了,也难怪姨娘会着了凉去,我差人把她发卖了便是。” 沈姨娘的心腹就只有荷香一个,若是她都被发卖了,自己再府中岂不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当下便想下床求情,可是刚掀开被子,腹中就一阵绞痛, 谢云霜隔着远远地都能闻见一股血腥味,心想怕是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妥当,是保不了多久了的。 “得了得了,今个儿看在姨娘的份上,我便饶了这丫鬟便是,姨娘好生将养着,云霜先离开了。”谢云霜觉得晦气,便扶着初言走出了如意阁。 云霜没有将门带上,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沈姨娘脸色煞白,身子抖了一下,虚弱地说道:“荷香,将门关上,熏艾草吧!” 出了如意阁,谢云霜就让人去拂柳轩报信去了。 柳时若也是心生警惕,毕竟云霜出了什么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就让人日夜紧盯着如意阁。 过了几日,得了消息,便差人叫了云霜过来。 云霜过来之时,只见一个婆子跪在柳时若的面前,见她过来,磕了头。 “说吧,沈姨娘如今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时若发话。 只听那婆子说道:“沈姨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妥当,表面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一些,逢人便说是得了风寒未愈,可却不是如此。沈姨娘每每入夜便腹痛难忍,因为疼痛的时间在深夜时分,便未曾让其他院子里的人得知,就连同个院子的湘姨娘也是没有发现的。” “这么说,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注定保不住了的?”谢云霜问道。 那婆子磕了头,“依老奴来看,沈姨娘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只不过硬撑着罢了!” 柳时若摆手,红衣便给了她一个封红,让她退下了。 “怕也是大夫人做的,就等着找个机会将这件事赖在你的身上。”柳时若淡淡的说道。 现在这件事也不好办,她们两个处于被动的地位,也不知道沈姨娘什么时候会动手。 谢云霜挑眉,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利用得好,将她拉拢过来也是好的。” 柳时若却觉得有些难,先不说沈姨娘以前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就算两人已经反目,沈姨娘甘愿牺牲这个孩子给大夫人办事,可见大夫人是有她的把柄的,她们又不知道把柄是什么。 “这件事再让我好好想想,从长计议才是。”谢云霜皱着眉头说道。 柳时若捧着汤婆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敲着桌子。 离她临盆不多时了,偏生闹出这么多事,真是觉得晦气,只盼着这两个孩子还能给侯府填一些喜气才是。 “听说皇上对三王爷日益重视,怕是离废储不远了。”柳时若淡淡的说道。 这些也是柳时无告诉她的,说是让她务必要让肚子里的孩子袭爵,将侯府拉拢到一边才是,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总是不希望参与太多政事的。 谢云霜却是有另一种的想法,怕是等不到废储,太子就先造反了才是。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谢云霜就被人叫回去了,说是容宣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了。 柳时若闲着无聊,却也不想跟过去,看着空有羡慕,便想着去沈姨娘的院子看看。 “夫人身子重,外面又冷,现下实在是不好出去。”红衣劝说道,一手拿着斗篷为她披上。 柳时若径自系好斗篷的缎带,说道:“自从有了这孩子,天天都闷在拂柳轩,实在是烦闷极了,出去走动一会儿也是好的,多带几个丫鬟婆子,小心一些便是。” 她向来不可能因为别人会害她,就一味地退让,主动出击才是正理。 想知道沈姨娘想做什么,过去看看便是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如意阁,沈姨娘简直是吓了一跳,柳时若现在可是府中的贵重人物,自己可是开罪不起的,她腹中的孩子比自己的金贵多了,甚至是大夫人若是生不出嫡子,侯爵就是柳时若肚子里的孩子的了。 可是奈何沈姨娘现下的身体状况,也是无法下床请安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谋害庶子(2) 柳时若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挺熟悉的味道,可是又说不上来。 环视了院子一周,看见角落里还有残留的药渣,便给红衣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进了沈姨娘的房间。 “贱妾怕是不能够给柳夫人请安了,还请夫人见谅。”沈姨娘说道。 府中谁人不知谢云霜和柳时若交好,两人却是接二连三过来,着实让人感到奇怪极了。 柳时若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坐了下来,说道:“妹妹这脸色看起来着实不好,听云霜说你是着了凉,可有找大夫看看?” 沈姨娘看着她凸显的肚子,眼中有些嫉妒,可是害怕她看见,便低下了头。 “有的有的,只不过是贱妾不争气,许久了都不曾好,不过现下已经见好了。” 听见她的话,柳时若觉得好笑,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好多了。 “不一定是姨娘身子问题,怕是大夫不好,不若请了罔言大夫过来看看,那可是神医,我们夫人一向都是让罔言大夫过来看的。”红衣插嘴说道。 沈姨娘脸色白的就像是一张纸,苦笑道:“夫人得大小姐看重,自然是好的都请过来给夫人。贱妾贱命一条,就不用劳烦罔言大夫了,且妾身怕是也快好了。” 红衣眼中有些轻蔑,毕竟是下人提为姨娘的,怎么都比不得自己的夫人。 柳时若看出了问题,这个沈姨娘一直推脱,怕是担心自己知道不妥。 “沈姨娘是聪明人,在侯府一直也是安分守己的,如今有了身子,等孩子出生有了依靠,便一切也都圆满了,可莫要生出太多事才是。” 先是谢云霜那样说,她就已经觉得不脱,如果柳时若也过来敲打,她就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们是知道了什么,心里想着要不要讲计划提前才是。 “贱妾不知夫人所说何事,如夫人所说,贱妾安分守己,只盼着能够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是万万不敢闹出太多事来的。”沈姨娘说道。 柳时若冷哼一声,“你的孩子不过是庶子,对于侯府其他人来讲可有可无,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关键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沈姨娘装作并未听懂她的话,只是低着头。 她只恨自己出身不好,不能给这个孩子更多,他注定是不能出生的,她在侯府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得宠,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大夫人捏死她容易的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贱妾必定会好好保重身子,让夫人担心,实在是贱妾之过。” 柳时若见她避开了自己的话,心里气结,心想她真是不识时务。 若是真的将事情坦诚,怕是自己还能帮她一二。 况她腹中的孩子不过是庶子,于自己并无甚威胁,若是能够帮她保住,尽力便是如今看来了,她是不承情了。 “沈姨娘,你这辈子都必定是要在侯府的,没有这个孩子,你莫非真的想孤独终老,连个寄托都没有?” 沈姨娘眼泪直直落下来,有孩子的姨娘兴许还能在祖祠留个名字,可是没有孩子的,就只能够和下人一般随便葬了。 “贱妾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贱妾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柳时若见她顽固,也没了劝说的心,便扶着红衣转身离开。 出了如意阁,一个婆子将拿到的药材呈上,“夫人,这个要怎么办?” “拿到姻和园给大小姐,叫罔言大夫过去验,得了结果便回来告诉我。” 柳时若脸色不虞,沈姨娘的不识时务真的让她气着了。 红衣为她顺着气,“夫人何必和她计较,不愿意便罢了,横竖和夫人作对,那是她自己选的。” “我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好歹也是三月有余了,怕是好好将养还是能够生下来的,如今竟然为了构陷别人,如此不择手段。” 红衣没了声音,后宅的阴私之事,不就这样吗? 谢云霜亲自找来了罔言化验药渣,罔言一脸凝重地开口说道:“小姐是从哪儿弄来这个的?” “罔言大夫只管说这是什么便是。”云霜说道,最不喜欢他吊人胃口的模样。 罔言大夫摸了一把胡子,说道:“这是保胎的药渣,里面却多了一味艾草。” 谢云霜见他不说下去,便问:“艾草是用来做什么的?” “宫中若是妃子胎儿不稳,有早产之相,便会熏艾,或在保胎药里放一味艾草。”罔言解释。 谢云霜了然,沈姨娘不过怀孕几月,哪里来的早产,怕是担心这孩子还没利用到就已经没了,便尽力保住吧。 “多谢罔言大夫了,初言送大夫回去!” 罔言走了之后,谢云霜才想起将结果告诉柳时若。 过了几天,谢云霜思来想去,没有哪个母亲愿意为了给另一个女人办事来牺牲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大夫人那种人,她能给沈姨娘什么好处? 于是,谢云霜带着许多补品,去了如意阁。 大小姐和柳夫人三番两次看如意阁探望沈姨娘,看的云湘好不眼红。 谢云霜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沈姨娘,我得知你胎儿不稳,如今想必已经开始熏艾。” 沈姨娘脸色煞白,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荷香,她的事情只有荷香一个人知道。 “不是荷香告诉我的,我自然有的是办法知道,就是不知道沈姨娘留着这个孩子,想做什么?”谢云霜笑道。 沈姨娘眼神闪躲,“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些什么。” 云霜皱着眉头,显然对她避而不答觉得很不满。 “南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孩子?”谢云霜厉声问道。 沈姨娘感到腹中微微抽痛,总感觉这个孩子已经快撑不住了,心中有一丝绝望。 “大小姐在说什么?这件事怎么会和大夫人扯在一起呢?”沈姨娘低声回道。 谢云霜被气笑了,“如果不是和她有关,你的孩子明明已经保不住了,为什么还好死死留到这一刻,为的不就是陷害我?想我和沈姨娘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有什么理由想害我?” 沈姨娘默不作声,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大夫人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如果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谢云霜,谁知道大夫人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更何况,将自己的把柄转移到另一个人的手中,不见得是好事。 “沈姨娘,我可以叫罔言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说不定你的孩子还有保全的机会,何不与我合作?”谢云霜轻声说道。 沈姨娘在府中贯是不受人重视,房间里的摆设也是极为简陋的,哪怕怀孕了,也只是在吃食上有所改善。 她眉眼微动,抚摸着腹中的孩子,而后坚定地摇摇头。 “贱妾身份卑微,不值当大小姐如此。” 谢云霜站了起来,冷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沈姨娘,我们走着瞧,最后你的孩子没了,别说本小姐没给你机会。” 话毕,谢云霜就走出了如意阁,打算回姻和园带着药渣去找老夫人做主。 沈姨娘见她离开,急忙掀开被子下来,然后说道:“荷香,快将我让人熬好的红花拿过来,你过去告诉大夫人,计划需要提前了。” 荷香应了一声,然后将红花给端上来,沈姨娘几乎是含泪喝下去的。 谢云霜未曾想,带着药渣还没到牡丹阁,就在亭子被沈姨娘截了下来。 沈姨娘看着初言手中的药渣,心中泛冷,说道:“大小姐,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你的提议。” 谢云霜冷笑,她虽然没有读心术,可是也看得出她的不情愿,自己贯不会做引狼入室这种事儿。 “可是我的提议已经无效了,沈姨娘让开,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 沈姨娘低头抹泪,感到红花的效用已经开始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 “我没逼你,是你自作自受!”谢云霜丢下这句话,打算绕过她离开。 她一把抓住了谢云霜的手,狠戾说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因为大夫人没的,而是因为你,我只不过是你们战争中的一枚棋子,谢云霜,你成日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极了。” “沈姨娘好大的胆子,我们大小姐的不是,容不得你来编排!”初言厉声呵斥。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谋害庶子(3) 沈姨娘冷笑一声,“瞧瞧,大小姐多大的威风,一个丫鬟就可以任意欺凌别人了!” “也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莫非沈姨娘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爬上了我父亲的床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你确实是应该给南氏办事,毕竟她原先可是你的主子。” 谢云霜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臂,看样子她是不打算放手了,而后又看见她的双腿之间似乎流下了点点红色,便知道她的目的在哪儿了。 “沈姨娘,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蠢,南氏的目的是你的孩子,陷害我只是附带罢了,谢景元这个庶长子已经让她这么忌讳了,更何况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谢云霜看着亭子身旁的池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却为自己还未受苦一遭觉得懊恼。 “谢云霜,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帮我,只不过是想利用我来害大夫人罢了!”沈姨娘毫不客气反驳。 都是想用自己当棋子,那么给谁当棋子不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不会轻易害人姓名,大夫人比我心狠手辣,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不就是证明吗?她不在乎别人的命,你会这样说,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谢云霜阴恻地说道。 沈姨娘感到备机泛冷,不得不说,谢云霜的话已经给了她影响了。 “放手,我还赶着去祖母那里呢!” 谢云霜想要挥开她的手,可是沈姨娘抓的紧紧地。 “等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然就会有人去请老夫人过来,你这又是何必呢?”沈姨娘笑道,腹中的抽痛,让她腿脚有些站不稳。 谢云霜微微一笑,给初言使个眼色,然后开始挣扎起来。 “沈姨娘,你想做什么,快点放开大小姐!”初言尖声说道。 她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丫鬟婆子的围观,可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谢云霜神色慌张,“沈姨娘你想做什么?快点放开我,我知道方才我出言不逊让姨娘生意了,你先放开我吧!” 沈姨娘心中一慌,方向反驳,就看见谢云霜掉进了池子里面,她也因为谢云霜的推力,撞到了凭栏上面,xia体的鲜血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姐!”初言尖声叫道,而后叫来了几个会游水的婆子将谢云霜抬了上来。 其实谢云霜会游水的,初言心里就算知道,也还是心疼,现在是冬天怕是也免不了伤寒了。 初言叫了几个人去通知柳时若和老夫人,让可以信任的人抬着谢云霜回姻和园,自己则是去叫了大夫。 谢云霜被人抬回了房间,便醒来了,她会游水,自然是装晕的,可是水太冷,还是免不得被冻得脸色发白。 “初言呢?”她问道。 “初言姑娘去叫大夫了。”慧心嬷嬷回道,而后忍不住抱怨:“小姐怎么就自己跳下去了,伤了自个儿可怎么好呢?” 谢云霜无奈摇摇头,“如果不自己下去的话,就成了我想害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了,更何况,不过是冻了些,无事的。” 说罢,她褪去了身上的衣服,道屏风后面换了一套,脸色因为寒冷,并没有好多少。 慧心嬷嬷忙差人去熬了姜汤,给她喝下之后,心里才放心一些。 “小姐可还要去沈姨娘那里?”慧心嬷嬷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让罔言过来我这里就行了,我不走了,那里的糟心事让二娘去处理就好了。 老夫人的心是偏的,这个时候她更在乎的自然是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谢云霜究竟有没有被淹死。 柳时若得了知会,本是想先去姻和园的,半路撞见了初言,初言让她先去了如意阁,她无法,只好先去那边看看。 那样的撞击,再加上事先喝下了红花,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没用了的,老夫人早已经在这里等着,听见大夫说孩子已经没用了,老夫人一阵失望。 “云霜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和沈姨娘起争执呢,她毕竟是怀孕的人呀!”大夫人忍不住抱怨。 老夫人脸色一沉,这件事又和谢云霜有关! 柳时若冷哼一声,“夫人是不是说错了,是云霜和沈姨娘起争执,还是沈姨娘和云霜起争执,还另说呢!” 大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挖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你还要维护云霜?莫非柳夫人是觉得,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会威胁你的孩子,没了更好?”大夫人厉声说道。 柳时若笑着坐了下来,“若说对我肚子里最有威胁的,怕是不是沈姨娘的孩子吧?大夫人似乎很执着于冤枉云霜呢!要知道,云霜可是掉下了池子,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冻出个好歹来。” 此话一出,老夫人才有些反应,问道:“云霜怎么样了?” 柳时若装模作样叹了气,说道:“怕是不好,听丫鬟婆子说,是被抬回去的,人昏昏沉沉,已经叫人去叫了罔言了。” “既然叫了罔言大夫,不若先来这里看看,毕竟侯府的子嗣重要。”大夫人忙接道,谢云霜那种贱人死了更好。 柳时若掩嘴轻笑,“瞧瞧云霜这是不受待见到了什么程度,侯府的子嗣?莫非云霜这个嫡长女在夫人的眼中,还比不上一个无法出生的庶子?” 大夫人被她这么一噎,说不出话来。 “好了,等沈姨娘醒来,再问问当时的事情是如何的吧!”老夫人沉声说道。 柳时若看了一眼红衣,而后说道:“云霜和沈姨娘毕竟是当事人,并不适合为自己辩驳,不若让当时在场的几个丫鬟婆子说说,老夫人觉得如何?这样才不会有失公允!” 大夫人心里暗道沈姨娘这个蠢货,做这种事,孩子没了不说,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 “你说的不错,让人过来便是。”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道。 看着红衣出去,她才察觉到柳时若的手微冷,便不悦的说:“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伺候的丫鬟也真是的,不懂得怜惜主子,叶嬷嬷,快些会拂柳轩拿一件袄子过来。” 大夫人绞紧了帕子,她也是怀了孕的人,怎么待遇就是不一样。 不多时,便看见红衣领着一堆的丫鬟婆子过来,让她们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叶嬷嬷也回来了,将袄子披在了柳时若的身上。 “你们都说说,大小姐和沈姨娘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沉声问道。 为首的婆子磕了头,道:“老奴看见沈姨娘将大小姐推下了池子,好似是大小姐说了什么话让沈姨娘不高兴了,而后沈姨娘一时没有站稳,就撞到了凭栏上。” 其他人纷纷附和,她们的角度看过去,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们可有看错?这件事可是关系到侯府的子嗣,若是撒谎的话,可饶不了你们!”大夫人厉声说道。 柳时若轻笑,看了一眼大夫人,“云霜怎么都算是夫人的嫡女,怎么瞧着这件事和云霜无关,大夫人很是失望呢?” 大夫人脸色微变,轻咳了一声,“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需要查清楚而已,莫要冤枉了任何人才是正理。” “大夫人这是觉得我们冤枉了沈姨娘,这些丫鬟婆子在说谎?”柳时若轻声问道。 “我们没有撒谎,夫人明鉴啊!”丫鬟婆子纷纷求饶起来,一屋子都是那种嘈杂声。 “好了,你们下去!”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看见她们在这里真的是脑仁儿疼。 “老夫人,这件事情……” 她还没说完,柳时若就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大夫人若是觉得她们在说谎,便拿出这件事和沈姨娘无关的证据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谋害庶子(4) 大夫人挥开了她的手,冷哼一声,“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云霜出言不逊在先,明知道沈姨娘是怀孕了的,天大的事情也该让着些。” 柳时若对她的强词夺理颇觉得无奈,看了一眼老夫人,而后让红衣去叫了初言过来。 “我们且听听,云霜当时都说了一些什么。” 老夫人此时心里其实更偏向云霜了,出言不逊算什么?云霜是嫡小姐,姨娘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小姐动手。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此不保重自己的身体,那就是不重视侯府的子嗣! 初言来得很快,手中还紧紧抓着在如意阁取来的药渣。 “给老夫人请安。”初言跪了下来。 “初言且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柳时若出口说道。 初言磕了头,将药渣摊了开来,放在老夫人的面前,“还请老夫人请大夫验证一下,这药渣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刚好给沈姨娘诊治的大夫还没离开,老夫人便让人将药渣给大夫看,得出的结果和罔言大夫一样。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就说明沈姨娘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胎儿保不住了的。 初言心放了下来,至少能够证明这个大夫没有被人收买。 “小姐听说,沈姨娘身体不大好,便想着过来看看,沈姨娘只道是受了风寒,小姐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将罔言大夫叫过来给沈姨娘看看,姨娘百般推脱,还是柳夫人来探望的时候,看见了如意阁院子里头的药渣,差人取了些给大夫验证。 小姐本想带着药渣去找老夫人做主的,结果被沈姨娘拦下来了,沈姨娘许是担心这件事被老夫人知道会受了责罚,在亭子里头就和小姐争执起来,小姐其实也没有出言不逊,只是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肚子里的是庶子,怎么敢和小姐动手,沈姨娘恼羞成怒,就将小姐推了下去。” “然后你就将沈姨娘推到了凭栏处,让她的孩子流掉?”大夫人立马接了过来。 初言也不慌张,只是心里觉得大夫人好似蠢货。 “大夫人明鉴,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稳妥,将大小姐推下去之后,哪里还有力气站稳了,我还来不及扶着,她就倒下了,而后的事情,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初言一字一句说道,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条理清晰。 “你家小姐怎么样了?”老夫人不忘问这个。 初言叹气,抹着泪,“这么大冷天掉下池子,小姐身子受不住,受了寒凉,现在在chuang上躺着呢!” “你快些回去照顾吧,你家小姐离了你也是不行的!”柳时若对初言说,还顺带给她使了个眼色。 初言得令,磕了头就出了如意阁。 老夫人揉着眉心,站了起来,身形晃了晃,柳时若赶忙扶住。 “老夫人注意身体才是,不要因为这些事坏了身子。”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和柳时若一同进了里间,大夫人看着她的巴结样,心里好不嫉妒,低着头跟了进去。 此时的沈姨娘已经清醒了,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揭过去,看着老夫人进来,就知道是问罪来了。 “我怜你刚没了孩子,便躺在chuang上回话吧!”老夫人沉声说道。 沈姨娘眼泪落了下来,早知道事情会摆露,便和谢云霜妥协了也罢。 “沈姨娘的孩子不稳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柳时若淡淡的问道。 沈姨娘一开始查出怀孕的时候,是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动了胎气,只那一次,还不足以让她每每到了夜里就绞痛不止,怕是被人下了药,亦或者她自己吃了药? 沈姨娘咬着唇,脸色煞白,看了一眼大夫人,她竟然一副不打算帮助自己的模样,心里寒凉。 “是怀孕两月之后,孩子就开始不稳妥了,大夫说是不是吃了对孕妇不好的东西,贱妾人微言轻,也查不出来。”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可不就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吗?那麝香还是她让一个小丫鬟加进去的,每日一点,同时喝下加了艾草的保胎药,孩子不会流掉,却也注定保不住了,话说她还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的,所以麝香还没用完呢! “既然孩子不稳妥,为何不告诉老夫人?”柳时若厉声问道。 沈姨娘打了一个寒颤,哭着说道:“贱妾……贱妾怕,这个孩子是贱妾的唯一,如果他出了事,老夫人必定是饶不了我的,贱妾担心……” “那你可有怀疑给你下药的人选?”柳时若装死无意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手扣紧了桌子,青筋凸显,担心她真的将自己供了出来。 沈姨娘越来越慌张了,她没想到的是,柳时若竟然这么不好忽悠,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自己什么都说不知道,事情从头开始查的话,岂不是对自己更加不利? “会不会是云湘?”大夫人接过话说。 老夫人心里觉得不无可能,云湘和沈姨娘一样,都是丫鬟提为姨娘的,沈姨娘怀孕颇受侯府重视,她却只承宠一次,就被谢青时丢在一旁不管不顾,产生嫉妒的心里也是正常的。 “将湘姨娘带过来。”柳时若发话,说来这个云湘她还是没见过的。 云湘一听,心中又委屈又不甘,她怀孕的时候自己这里的冷冷清清的,现在孩子没了就把罪名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 云湘一进门,看着三堂会审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然后跪了下来。 “云湘拜见老夫人,大夫人和柳夫人。” 柳时若也不和她多说,径自说道:“大夫人说是你给沈姨娘下药的,湘姨娘可同意这个说法?” 她自然知道不是云湘做的,所以问的也是散漫。 云湘看了一眼大夫人,说道:“不知夫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这个罪名云湘也是不能够认的。” 大夫人冷笑,“你就住在沈姨娘的对面,整个侯府最有嫌疑的不就是你吗?沈姨娘怀孕,你却在侯府不受宠,怕是早就心存嫉妒了吧?” 云湘冷笑,厉声说道:“要说嫉妒沈姨娘的,大夫人不是也是如此吗?如果我有嫌疑,府中只要是大房的,怕是都有嫌疑?” 柳时若不心虚,心里暗暗为她叫好,好在这个云湘也不是蠢货,用不着自己给她脱罪。 “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夫人已经怀孕,还是侯府的嫡子,何须在意一个庶子!”大夫人反驳,可是眼中却有些心虚。 云湘心知自己是戳中了她的痛楚,沈姨娘的孩子流了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请恕云湘无礼,大夫人,您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嫡子呢,怕是和二小姐一样的嫡次女也是有的,沈姨娘若是诞下庶子,怎么就与夫人没有威胁了呢?” 老夫人心中也觉得云湘说的有理,回头瞪着她。 大夫人心中一慌,“老夫人,她在说谎呀,她就是为了将火引到我的身上,我现在怀了孕,最忌的就是见血,怎么会和沈姨娘计较这些。” 云湘咬咬唇,咬牙说道:“云湘做事光明磊落,明知道自己和沈姨娘住在一处,哪里还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若是老夫人不信的话,大可叫人去搜一搜,就是也望老夫人可以公平一点,将大房的妻妾的院子都搜一搜才是!” 柳时若点点头,“我觉得湘姨娘说的有理,老夫人觉得呢?” “不妥!”大夫人尖声道,“老夫人,她肯定是事先将东西销毁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时若紧紧地盯着大夫人,丝毫都不错眼,而后看见她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 她掩嘴笑道:“瞧将大夫人吓得,这事怎么了?,莫非大夫人是做贼心虚了?” 说罢,她还将手伸过去,想帮他她擦汗。 大夫人一把打开了她的手,“不要碰我!” 老夫人看见柳时若的手一阵通红,怒气也上来了,“叶嬷嬷,带着人去查,每个院子都搜一搜!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消息。” 沈姨娘等的心里直发颤,想着怎么才可以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第二百七十九章 谋害庶子(5)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叶嬷嬷才带着一行人回来,说道:“老夫人,湘姨娘的院子中没有什么对对付有害的东西,不过在大夫人的院子倒是寻到了一盒还没有用完的麝香。”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说道:“就算在我的院子里搜到了麝香,这也不能代表什么。” “大夫人是怀孕之人,拿着麝香做什么?莫不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想来上次我床头的荷包里面,不就是被人下了麝香吗?”柳时若淡淡地说道。 说罢,柳时若就回头看着沈姨娘,说道:“话说沈姨娘,可是大夫人以前的丫鬟,还是大夫人给你开脸的,这件事沈姨娘真的不知情吗?” 沈姨娘心里发虚,柳时若的眼神太过凌厉,让她几乎是招架不住。 “既然沈姨娘不说话,就将荷香拉下去打板子吧,这样欺上瞒下的丫鬟,留着也没什么用,打死了便算了。” “姨娘救我!” 荷香眼看着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尖声道。 沈姨娘不忍地看着荷香被人拉着,可是她要是说了,哪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荷香心知她这是不打算救自己了,横竖事情已经摆露,还不如自己说出来兴许还能饶了一命,便磕头说道:“柳夫人,奴婢招了,奴婢给您说实话!” 老夫人其实心里大约还是明白了事情是怎么样的,本想着办法让大夫人脱身,却未想柳时若根本不给自己插嘴的机会,全程都她做主的,不禁想着柳时若果然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早点说就不用耗费这么长的时间了,快些吧,老夫人想必也是累了。”柳时若懒懒的说道。 荷香满是恨意看了一眼沈姨娘,“是大夫人在沈姨娘的汤药下了麝香,同时让沈姨娘喝保胎药,这样胎儿能保住,却又不太稳当,想要找个时机嫁祸给大小姐,嫡女谋害庶子,这个名声传出去,定国公府怎么还可能要大小姐!” 老夫人叹气,一手撑着额头不说话。 “大夫人,可认下这个罪名?”柳时若笑问。 沈姨娘心知无望,便轻声说道:“柳夫人,贱妾认罪,是大夫人逼我的。” 大夫人气愤的站了起来,“你们两个贱人,竟然合伙出卖我!” 沈姨娘瑟缩了一下,紧紧地揪着被子,“若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也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大夫人心中发怒,当即也顾不得老夫人就在身边,扑上去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要置她于死地。 叶嬷嬷赶忙差人拉了开来,沈姨娘脸色泛白,颈项多了几条淤青,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你闹够了没有!”老夫人一耳光扇了过去,一时间竟然忘了大夫人还怀着孩子。 大夫人哭着跪了下来,却说不出给自己求饶的话来。 “我们侯府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入门,等侯爷回来,非叫他将你休了不可!” 柳时若冷笑,老夫人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现在怒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说出口,更何况谢青时这不是还没回来吗?她可是不会当真的。 “老夫人息怒。”叶嬷嬷扶着她坐了下来。 “我也是老了,这府中的事情也管不了太多了,叶嬷嬷将我房中的家印取过来,交给时若打理吧!”老夫人轻声说道。 大夫人不可置信抬起头,瞪着老夫人,这个行为无异于承认了柳时若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这个大夫人还没死呢,柳时若有什么资格! 她嫁入侯府这么多年,老夫人都舍不得放权,如今竟然因为这件事,将家印都给了柳时若。 柳时若不傻,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妻,侯夫人还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说道侯府宠妾灭妻?这个名头她是不想背上的。 “老夫人如果真的觉得累了,将家印交给云霜,也是好的。我看她打理云夫人留下的东西井井有条,很是不错。”柳时若笑道。 “不行,谢云霜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老夫人不可呀!”大夫人哭着哀求。 如果将家印都给了谢云霜,她在府中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云霜这还不是没有嫁出去吗?大夫人着急什么呢?”柳时若好笑的看着她。 这大夫人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老夫人如若不是对她彻底失望了,根本不会提出这个提议。 大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柳时若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做梦都想坐侯夫人这个位置!我告诉你,你妄想,只要我活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侯夫人!” 大夫人摸着肚子,对,她还有孩子,等到了产期,哥哥将孩子送进来,她岂不就有了自己的嫡子?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等青时回来了,我就让他休了你去!”老夫人厉声说道。 大夫人趴在地上痛哭,“老夫人,您就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饶了我的吧,儿媳保证没有下次了!” “大夫人,如若不是你肚子里有这个孩子,你现在已经是下堂妇了,谋害侯爷的子嗣,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柳时若讽刺说道。 “将大夫人手中的权利移交到云霜的手中,家印还是由我掌着。”老夫人说道。 她最终还是听进了大夫人的话,谢云霜始终都是要嫁人的,主持中馈怎么都是不行的,想来还是自己拿着比较安心。 思索了好一会儿,老夫人又说道:“让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同打理府中事物。” 二夫人是个不喜欢管事的,让三夫人一同制衡着,她心里也放心一些。 柳时若冷笑,老祖宗在老夫人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放权了,她还没见过紧紧抓着府中中馈不放的老太婆。 “那么大夫人现在怎么处置呢?”柳时若问道。 老夫人扶着叶嬷嬷站了起来,“时若处置吧,且不要太过了便是。” 说罢,她便随叶嬷嬷一同离开了。 看着老夫人走出了如意阁,柳时若才笑道:“大夫人且起来吧,你的这一跪,妹妹可是受不起的。” 大夫人冷哼一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还踉跄了一下。 “柳时若你不要得意,侯府的侯夫人还不是你的,你且给我等着,等我生下了嫡子,便是我翻身之时!” 柳时若浑不在意,摆摆手,“大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而后,她继续说道:“大夫人谋害侯府子嗣,禁足五月,五月之后,将抄写的经书百卷交由祠堂烧了,为死去的孩子超度。” “柳时若你这贱人……”大夫人面目狰狞扑了上去,禁闭五月,她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红衣她们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大夫人。 “夫人还是悠着些吧,你是你自己离开,还是我让人将你绑回去翰香苑?哦对了,传令下去,叫人在翰香苑门口看守着,若是大夫人踏出翰香苑一步,唯你们是问!” 大夫人咬着牙,满嘴都是血腥味,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走出了如意阁。 柳时若这才有心情看一眼沈姨娘。 “柳夫人,贱妾发誓不会再做出出格的事情,还请您看在孩子已经没了的份上……”沈姨娘哀求。 柳时若冷笑,“敢问沈姨娘,云霜没有拉拢你吗?” 沈姨娘低头哭泣着,满心都懊悔,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就不会帮着大夫人那样做了。 “是贱妾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和云霜前后来过如意阁许多次,怎么不见你清醒?自己选择的路,就该负责,我不会留一个有异心的妾在府中碍眼。”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听话的妾,大夫人手中有她的把柄,有了第一次,怕是就有第二次。 “柳夫人,贱妾的孩子已经没了,等侯爷回来也是遭了厌弃的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沈姨娘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好不容易大夫人被禁闭了,柳时若又怀着孩子,大房岂不就是她们这些姨娘的天下,谢青时回来之后,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对自己改观,只要还在这府中,只要还能在谢青时面前露脸。 第二百八十章 云烟之事(1) 柳时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湘,笑着说:“你若是和湘姨娘一般安分,我也是可以饶你的,可是你偏生和大夫人同流合污,叫我怎么放过你?” 云湘急忙表命忠诚,磕头说道:“云湘唯柳夫人马首是瞻,定是不会做出有害夫人的事情,沈姨娘贯是不安分的人,想必是留不得的。” “云湘你这贱人!”沈姨娘怒骂,可恨她现在身子虚弱不能下床,否则不定是要上前厮打一番的。 “湘姨娘先下去吧!”红衣开口说道,心想她也是不懂得看人脸色的,看着柳时若心情不好,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插嘴了。 云湘讪讪,然后急忙离开了沈姨娘的房间。 “沈姨娘,勾结大夫人,构陷大小姐,念在她丧子之痛,加上现在身子虚弱,便抬到庄子里头将养,等好了再接回来吧!” 沈姨娘心里已经绝望了,说得好听养好了就回来,等时日一过,府中哪里还会有人想得起她这个戴罪的姨娘呢?还不是最后老死在庄子上,无人搭理。 柳时若的命令一下,就有人开始着手为她开始收拾东西了。 荷香自然是不愿意和沈姨娘一同过去的,便说道:“柳夫人,奴婢揭发了沈姨娘,也算是将功补过,是不是可以不同姨娘去庄子上?” 柳时若这才想起还有荷香这丫鬟,冷笑说道:“你自然是不会和沈姨娘一同过去的。” 荷香心中大喜,“谢柳夫人,以后柳夫人叫奴婢做什么事,奴婢都甘之如饴!” 沈姨娘就是傻,才会用荷香这种墙头草,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当即便说道:“荷香背主,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我们侯府是万万不能有这这样的丫鬟在的,将她拉下去,杖毙!” 荷香心中大惊,瞳孔放大,好似自己听错了一般,“奴婢揭发了沈姨娘,也算是立功了,柳夫人这样做,奴婢不服!” “从来就没有你服不服的,我下了令,你收着便是!你这样的丫鬟,还指望着我能够重用?沈姨娘的事情,你也参与了不少,没将你卖到窑子里头,已是本夫人心善!将人拉下去!” 柳时若满眼凌厉,毫不手软。 荷香眼看着就要被人拉下去了,当下尖声说道:“柳夫人好狠的心,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堵住她的嘴!”红衣厉声说道,生怕她发话会对柳时若产生什么影响。 听着板子打在身上的闷声停了,柳时若才走出如意阁,外面飘着细雨,打在身上微凉。 “夫人,我让人回去拿伞吧!”红衣说道。 柳时若有些失身,抬头望着天空,然后摇摇头。 红衣心急,现在天冷,若是冻着了就不好了,便将斗篷上面的帽子给柳时若捂的严严实实。 “夫人不要多想,您只不过按规矩办事,荷香那种人本该如此!”红衣宽慰道。 柳时若苦笑,她本就不是因为荷香的话如此的,那种话她听得多了,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从前也曾经天真烂漫过,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心狠手辣?这种变化,是她想要的,还是被逼的? 甩去了脑袋中不该有的念头,柳时若呼出一口浊气,“我们去看看云霜吧,这种天儿的池子这么冷,她怕是要着凉了。” 柳时若过去姻和园的时候,谢云霜卧在榻上看书,嘴中还吃着上次容宣叫人送过来的蜀地零嘴,好不自在。 她只觉得好笑,说道:“我心急赶过来看你,瞧你这副模样,怕是什么都事儿都没有。” 谢云霜见她来了,两眼发亮,忙叫人拿了汤婆子过来,看到她身上已经被打湿了,便说道:“怎么外面下雨了吗?下人也不晓得拿把伞来,就让你这样打湿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说罢,又让慧心嬷嬷脱了柳时若的斗篷,拿了火炉过来给她烤。 柳时若心里一阵暖暖的,失笑说道:“你是越发像个老妈子了,我身上穿得厚,外面不过是下雨,怎么就那么娇弱了,倒是你,不是掉进池子里面了?可有着凉?” 谢云霜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有一点的,不过不严重就是了,二娘别急,如意阁的事情可已经处理好了?” 柳时若捧着汤婆子,感到手中一阵暖意,说道:“已经处理好了,沈姨娘被抬到了庄子上,大夫人禁足五个月,老夫人原本想将权利交给我,我推给了你,等会儿你差人去翰香苑拿账本便是,不过老夫人好似对你有些忌讳,还让三夫人一同掌事。” “老夫人老糊涂了,竟然想让二娘掌事,二娘没有接下是对的。”谢云霜说道,声音还有些微嘶哑。 初言将一杯热水拿到了她的面前,她就着初言的手喝了一口,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 柳时若见她咳了起来,便伸手为她顺着气,急忙问道:“可是有叫大夫?药熬了没有?” 谢云霜用手绢掩着嘴,“已经叫人去熬了,等会儿就好了。” “你大可不用跳下去的,我们自然有办法脱身,如今伤了身子,不也是一样损失吗?”柳时若话音刚落,就看见慧心嬷嬷端着汤药进来了。 她亲自接过了碗,喂谢云霜喝下去。 谢云霜看着她的模样,眼眶有些热热的,“不知我娘亲还在的话,是不是也像二娘这般。” 虽然柳时若担心自己,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和她是合作伙伴的原因,可是她还是感动了,不是有人说吗?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了,她不记得娘亲的模样了,心里却还是一样会希冀。 柳时若对她颇为心疼,将汤药一口一口喂进她的口中,“我不知道你娘亲是什么样子,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娘,我必定当得起你这样叫。” 喝完了药,谢云霜赶忙塞进了一个蜜饯,冲淡了口中的苦涩。 “不知老夫人现下如何了?”谢云霜懒懒的问道。 她的闺房最是舒适不过,外面寒冷里面暖和,让人就想睡了。 柳时若扶着肚子,靠在了椅背上,说道:“看似身体是不大好了,侯府这样多的糟心事,不是我坏心,她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怕是比老祖宗先去,都有可能。” 谢云霜心里有些唏嘘,却没有同情,老夫人这一辈子都死死抓住了权力不放,享受权力给予的满足的同时,也肩负着侯府的责任。 如若她一开始将权力放在了大夫人的手中,还没那么多事情可以操心。 “等我明日好一些了,就过去看看她吧!” “看什么?你现在这样,何必再出去,况且老夫人对你又不是忒好,何必呢?”柳时若撇撇嘴说道。 谢云霜刚张口,就看见初言走进来。 她没有立时近身,而是在火炉边烤了好一会儿,去掉了冷气,才靠近她们。 “去拿账本的丫鬟,说是大夫人不愿意将账本给小姐,说是过几日再说。” 谢云霜冷笑,“过几日?给她一些时间做假账吗?” 大夫人管着的是府中的所有膳食和一些杂事儿,定是贪了不少银钱,才不愿意将账本给她。 柳时若破觉得有些不耐烦,便说道:“今日之内一定要拿过来。” “我去,她若是不交出来,我们去老夫人那里说道说道。” 谢云霜说着,就想要下去穿鞋袜。 柳时若拦住了她,“你这个样子还出去?冻着了岂不是让人心疼?我去便是。” 谢云霜也不辩驳,说道:“二娘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为这些事情操心,真是云霜的不是。” 柳时若也不介意,横竖以后这管家的事物,都是她的,就当是先练手便是。 红衣为她穿戴好了,初言为她们撑着伞就出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云烟之事(2) 到了翰香苑,一片萧瑟,好似知道南氏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一般,里面还隐约传出了南氏的咒骂声。 “柳夫人来啦!”安兰笑道。 柳时若笑着点点头,“你们夫人在哪儿?” 安兰有些无措的看着里面,一片狼藉,也不知该不该让柳时若进去。 “且开门吧,我们夫人是过来拿账本的。”红衣说道,因为知道安兰是柳时若的人,便也不多加为难。 “夫人小心。”安兰低声说道,而后将门打了开来。 门刚打开,只见一个杯子飞了出来,初言眼疾手快将伞打下,才挡了杯子。 “你来做什么!”大夫人大喝一声,看见门外的一行人,心里更加不悦了。 柳时若冷哼一声,走了进来,“姐姐有这个闲情在这里发货,倒不如静下心来抄写经书,仔细沈姨娘被你害死的孩子晚上过来找你。” 大夫人打了一个激灵,她可没有忘记上次晓晴闹鬼的时间,无论是真是假,都在她心里成了阴影。 “夫人且别生气了,坐下来休息休息吧。”安兰过去扶着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挥开了她的手,打了她一个耳光,“要你何用!她来了你也知道通报一声,究竟她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 安兰委屈地低下头,不说话。 “我来这里是拿账本的,大夫人且交出来吧!”柳时若爽快说道,丝毫没有和她拐弯抹角。 大夫人侧身坐了下来,也不看她,“账本过几日我自然是会送去姻和园的,与你何干?” “云霜最近几日身子不适,我代为管理几天,夫人若是不交出来,我们现在就去老夫人的院子说道说道。” 大夫人气结,这个时候的她是万万不愿意得罪老夫人的。 可是账本上面还有许多个漏洞,交出去自己哪里来的银钱补回去? “安兰,将账本拿出来给柳夫人!” 思索了许久,大夫人还是妥协了,大不了自己过几天再厚着脸皮,让人回娘家借去。 安兰从里间将账本拿了出来,然后交到了柳时若的手中。 大夫人心中的怒火抑制不住,怒吼一声:“拿到了账本就给我滚!” 她也不想多留,便将账本给了初言,走出了翰香苑。 见安兰侯在一旁,大夫人又忍不住呵斥一声:“没听见是不是?你也给我滚!” 安兰泫然欲泣,跑出了房间。 柳时若回头看了一眼安兰,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安兰跑过去,低着头说道:“柳夫人有何事?” “你随我走走吧!” 安兰低眉顺眼跟在柳时若的身后,大夫人就快失势,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给你一笔钱,将你的卖身契也给你,你自己出府吧,要去哪里都随你。”柳时若说道。 寒风吹来,冰冷的雨打在了她的脸上。 安兰心中一慌,“可是奴婢做的哪里不好,夫人不要奴婢了?” 柳时若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要你,大夫人如今是离倒台不远了,却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她迟早都会知道你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人,若有一天,她真的翻身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可能收买安兰,让她为自己办事,别人也就有可能收买她,让她为别人办事,这样的丫鬟,她注定是不会重用的。 她对主子的忠心,是建立在利益的关系上,但红衣和初言就不一样。 安兰听到她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见好就收她还是懂的,拿了钱,自己已经是自由之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想了想,安兰跪了下来,“奴婢拜别夫人。” “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我会让红衣拿着卖身契和银钱去送你离开。” 安兰点点头,然后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直到安兰离开了,柳时若心里才放心了一些,然后另外随便指了一个懒散的粗使丫鬟,给南氏做了贴身丫鬟。 谢云霜得到了账本,便趁着养病的时候,将账本疏离了一遍,却看见了许多漏洞。 零零散散加起来十万两左右,对云霜来讲是一个小数目,可是对于现在的大夫人来说,可是大数目。 等病好了一些,她就上门找了老夫人,打算告知她这件事。 还没进门,就得到消息谢明珠已经在老夫人这儿了,她一时兴起,便到窗口那边站了一会儿。 “小姐……” “嘘!”谢云霜将食指放在唇上,打断了初言的话,顺带在窗口上戳了一个小洞。 只见谢明珠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百般哀求她饶了大夫人。 老夫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说道:“明珠,你是侯府的嫡次女,身份尊贵,你的母亲做出那样的事儿,你实在不应该在这里求我饶恕。” 谢明珠一向得老夫人的疼爱,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如今自己却在这里跪了许久,都不见她松口,心里一时间气急了。 “祖母,那怎么说都是我的母亲呀,她肚子里还怀着侯府的嫡子呢,就看在这个份上,您就大发慈悲不行吗?” 老夫人拂掉了她放在膝盖的手,冷声说道:“且不说她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嫡子,就算是,你母亲残害侯府子嗣,心肠狠毒,她这种人怎么配做母亲!不若生下了孩子,我便让人抱去给你二娘养着才是!” 谢明珠自然知道她说的这是气话,嘴撅得老高,心里就是不依,不住地落泪。 老夫人看着,一时间也心疼了,谢明珠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今声名狼藉,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母亲又是个不能依靠的。 “明珠,你可不能学你的母亲,你是侯府的嫡次女,以后是要嫁给大户人家的,这样品性,要怎么做当家主母?”老夫人细细宽慰。 谢明珠抹了眼泪,“可是我母亲如今这个样子,岂不是让谢云霜看了笑话去了。” “她是你的长姐,你的母亲也是她的嫡母,怎么就看了笑话了?况她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就你母亲这个样子,祖母也不敢放权让侯府给她打理啊!” 怕是刚放权,就会传出嫡母残害嫡女的名头来。 谢明珠嘟着嘴不说话。 老夫人无奈,继续说道:“祖母知道,你母亲是担心云霜的母亲云氏从大烈归来,威胁了她的地位,可是只要祖母还能说话,到底是不会同意她回来的。况祖母说过,只要你母亲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她就会一直都是侯夫人。” 窗外的谢云霜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 她的母亲还活着!她的母亲还在大烈! “小姐……”初言扶着云霜,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之后老夫人和谢明珠说的话,她都没听见,满脑子都是云烟还活着的消息。 缓了好久,谢云霜才回过神来,抬手触及到脸上一片湿润,细细用帕子擦拭掉。 “我们进去吧!”谢云霜说道,然后带着初言绕过正门去。 老夫人听说谢云霜来了,才让谢明珠站起来坐好,安抚了她好一会儿,她的心情也好一些了。 谢云霜给老夫人行了礼,她才将手中的账本呈上给老夫人。 “我说了给你打理,你就不用过问我了。”老夫人不满的说道。 “祖母误会了,只不过是孙女这几日查了账本,发现母亲打理的时候,出现了几处亏空,我划了横线的便是,加起来总共是十万两银子,请您过目。” 听见她清冷的声音,谢明珠眼珠瞪大了,她现在可是清楚,十万两对大夫人来说是多大的数目! 老夫人皱着眉头,将账本细细查阅,只看了几处,却是如谢云霜所说,便合上了账本。 “你觉得应该如何?”老夫人问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云烟之事(3) “不会是你想诬赖我母亲吧?祖母不要听信于她,这账本定是她做的假账!”谢明珠心急说道。 老夫人晲了她一眼,“这账本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莫要为你母亲脱罪!” 谢明珠讪讪,低下了头。 “毕竟是母亲,如今也怀着身子不好责罚,便给母亲几日时间将亏空填补了便是,祖母觉得呢?”谢云霜笑问。 “不可能!十万两银子,我们哪儿来的银钱去填补!”谢明珠不满的反驳,她这分明就是想将她们往死里逼。 谢云霜冷冷看了她一眼,“母亲若是拿不出十万两银子,便从月银里面扣便是。” 老夫人点点头,纵然她不想承认,谢云霜着实是一个管家的能人,可惜她不应该生在云烟的肚子里,还没出生就让自己厌了去。 “祖母,我们的月银本来就……” 她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就瞪了她一眼,“方才已经教过你,多同你大姐姐学习学习,你母亲亏空了银钱,这是中馈的银钱,她不补,难不成你想让我这个老太婆掏出银钱来补? 她这话,颇有些你要是敢说是我就打死你的架势! 谢明珠将剩下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她哪儿敢说是,就算真的惦记老夫人的银钱,也不能明说呀。 “既然如此,那我便差人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去,听说祖母身子不大好,需不需要叫大夫过来看看?” 见老夫人摇头说不用,谢云霜才说告辞。 回去的一路上,谢云霜走神了好几次,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母亲究竟有没有死。 “小姐,您别这样,初言担心您呢!”初言轻声说道。 她比谢云霜大不了几岁,谢云霜两岁的时候云烟就死了,怎么现在老夫人又说没死?可是如果夫人没死,为什么她不回来?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我们去拂柳轩。”谢云霜转身,往拂柳轩的方向去了。 初言急忙跟上去,满脸的心急。 拂柳轩现下和姻和园差不多,让谢云霜差人装了地龙,比以前暖和多了,谢云霜到的时候,柳时若靠在卧榻上看话本,可能是小腿抽筋了,红衣在一旁帮她按摩。 看见云霜过来,她放下了话本,笑着说道:“这是什么风,把云霜给吹过来了。” 可是随后,她就看见主仆二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霜坐下,饮了一口热茶,才说道:“二娘,我方才去了牡丹阁……” 柳时若对她欲言又止颇为心急,忙说道:“然后呢?” 初言为难地将牡丹阁听来的话说了出来。 柳时若皱着眉头,她的吃惊倒是没谢云霜多,“云夫人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是我两岁的时候,zi焚。”谢云霜失神说道。 可是尸体没找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从没在这上面下功夫,大家都认为她死了,怎么可能就活过来了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柳时若说道。 对于云烟,柳时若并没有大夫人那样的威胁感,毕竟,如果她真的在乎侯夫人的位置,当初就不会离开了。 “二娘这是什么意思?”谢云霜问道。 “我的意思是,怕是云夫人对侯爷心冷意绝,诈死离开,但是侯府毕竟是侯爷做主,云夫人想要一个人离开,怕是不容易,所以这件事,少不得有老夫人的参与,既然南氏也知道,必定她也在这上面下了功夫!” 可是,这一切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要慢慢细查才是。 谢云霜心中五味杂陈,她的娘亲诈死,那么在她的心里,自己算什么?她在侯府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又算什么? 柳时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云霜,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纠结你娘的时候,大夫人被禁足了,可是谢明珠还蹦跶着,三夫人跟你是不死不休的,你不应该分心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云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被她一语道破,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横竖云烟的事还没查清楚,等解决了侯府的事情再说。 “二娘,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您放心吧。”谢云霜淡淡的说道。 她还是没能够学会将自己的情绪隐藏。 过了几日,谢云霜便找上了二夫人,谋划着和她请教一些关于账本的问题。 二夫人也很是乐意,等将账本搞定之后,谢云霜才开口:“母亲被关禁闭,老夫人重新启用了三婶母,不知二婶母可知道?” 二夫人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对权力也是不甚在乎,能够自保足以,所以只是略微点头,“你三婶母也是个能干的,让她以前帮忙也是好的。” “三婶母的确是个能干的,可是也是个野心大的,我不得不防。”谢云霜笑道。 经过了谢清燕的事情,她就算安安分分不主动出击,三夫人也不可能放过她。两个人已经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一旦三夫人手中有了权力,指不定会怎么给自己自添堵呢。 二夫人一愣神,手指绞在一起,略为难的看着云霜,“不知云霜这是什么意思?” “不瞒二婶母,云霜此次前来,是想让二婶母和云霜联手的,莫说除掉三婶母,侯府是不是我们的天下,起码侯府没了兴风作浪的人,就能够平静一段时间不是吗?” 谢云霜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神色淡漠。 二夫人叹气,无奈摇摇头,“我不想和她们斗,而且我这种性子,怕也是没办法和她们斗得,我只要二房安安稳稳便是了,何必去争那些呢!” 谢云霜心中气结,不过随即便想通了,二夫人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的,不然前世也不可能以自杀收场。 “二婶母,并不是云霜喜欢和别人斗个你死我活,而是自保的前提,就是除掉一切会威胁您的因素。” 二夫人却是不同意她的想法,“你三婶母性子虽然急了一些,可是也是没有恶意的,云霜,二婶母知道,你自小就被南氏苛待,性子有些偏激,可是你始终都是要出嫁的,何必将侯府搅和得翻天覆地呢?” 谢云霜冷哼一声,“二婶母,如果我不动手,你可知道现在的二房会处于什么境地吗?南氏将扬州瘦马荣氏打算送给二叔的时候,南氏打算将夏尔若送给二叔当平妻的时候,你若是不强硬,这个二房早就是别人的天下了!” 二夫人心中大惊,突然想到了上回夏尔若来访侯府之时,谢云霜千叮咛万嘱咐叫谢青合别出院子,莫非早就知道了南氏的计划? “云霜,你这是从何得知的?” 谢云霜悠悠坐了下来,“二婶母别急,母亲做的事情,我自然都有办法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二婶母的性子,着实是舍不得二婶母受了委屈去,便才用我的父亲做了诱饵,如此一来,夏尔若也看不上二叔了。” 如果当初夏尔若看上的不是谢青时,那就另当别论了,根本不需要通过老夫人的同意,直接让夏丞相进宫请旨赐婚便可,简单多了。 大夫人脸上闪现意思疲惫,她从不敢期待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只盼着夫君不会宠妾灭妻即可,所以院子里头几个姨娘都是她做主开脸的。 可若是夏氏那种人进了门,还是平妻,她身份又压了自己一头,怕是二房真的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可是她又想不通了,她何曾对大房做过什么?为何南氏要如此狠心。 “云霜,为何南氏要这样做,这样于她,也没什么好处呀!” 谢云霜咬着唇,“怎么会没有好处?她生不出嫡子,若是二娘也生不出,那么侯府请封世子,要么就从二房中选,那么就是出自三房,可是三房上次做的事情已经让父亲感到心寒了,所以二房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二婶母,从没有想过争这侯爵呀!”二夫人心急说道,她若是真的想争侯爵,就不会盼着谢青时不要爬得太高,如今谢青时在太子面前不得脸,怕是以后也是没有机会升官了,可是她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以后孩子的前程,全靠他们自己挣便是。 “二婶母,您就算不争,别人也是会逼着您争的。您好好想想,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二哥和沉鱼吧!”谢云霜轻声说道,她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但对二房这没有对自己下过手的,却也是情真意切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景昭议亲(1) 二夫人皱眉,“此话从何讲起?” “二婶母,无论二叔现在有多大的官爵,那在外人看来都是依附在侯府的,你要是想让景昭哥哥和沉鱼有一个好的前程,怕是就得好好地筹谋一下,从侯府分出去,可是想得到老夫人的同意可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沉鱼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已有心仪之人,可是那人身份尊贵,怕是沉鱼进府,也无法做一个正妻。” 谢云霜缓缓说道,可是如果等到容宣功成那日,谢沉鱼的身家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另立谢府,老夫人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二夫人一脸为难,谢青合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早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就得二婶母掌权才是,云霜以后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对于侯府的权利根本不屑一顾,如若不是看着沉鱼和景昭哥哥,云霜也不会上门找二婶母。” 二夫人内心在挣扎纠结,她很少做这样的事,可见有多为难。 “二婶母,三婶母和我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她必定是要除掉我的,等大房倒下了,下一个就是二房了,怕是首当其冲的,就是景昭哥哥。”谢云霜继续说道。 二夫人最终要是点头,答应了谢云霜提出来的事情。 “若是事成,只盼着我二房能够从侯府这么糟心的地方分出去才是。”二夫人疲倦的说道。 云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心里纠结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二婶母,您进门的时候,我娘亲过世了吗?” 云霜很少在侯府提及自己的娘亲,因为云烟死的并不怎么正常,二来也是因为谢青时不喜。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你的娘亲?”二夫人奇怪的问道。 谢云霜笑着摇头,“没什么,昨日做梦,梦见了娘亲,虽然小时候对娘亲的记忆早就没了,可是见过娘亲的画像。” 二婶母怜爱地摸摸她头,说道:“二婶母当年进门,你娘亲就怀着你,算来我和云夫人也是相处过一两年的,你和云夫人长得很像,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 谢云霜低垂着头,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眨回去。 她怎么会不知道云烟和自己长得像?她见过云烟的画像,不得不说,谢青时对云烟是上心的,每一个细节都描绘的栩栩如生。 “我母亲……她怎么会想到自杀呢?”谢云霜哑着声音问道。 二夫人哑然,她不知道这种陈年往事为什么会被她提起。 “二婶母告诉我吧,我很想知道。”谢云霜哀求。 二婶母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往事。 “你母亲的云氏一族在大烈,所以在京城人的眼中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也很优秀,迄今为止我没有见过第二个比她更美的女子,当然了,你除外。我记得第一年进门,我还很羡慕她与你父亲,两人如胶似漆,还有了你,可是一年之后,老夫人突然和云夫人提出纳妾之事。” “这个妾,想必就是同样在外头生下了谢明珠的南氏吧?”谢云霜冷声说道。 二夫人点点头,颇有些无奈,这个世间又有多少感情是能够长久的? “侯爷也许是爱云夫人的,可是他瞒着云夫人和南氏苟且,并且生下二小姐,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可奇怪的是,云夫人不哭不闹,同意南氏进门,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和离。” “可是父亲并不会同意,对吗?” 谢云霜脸色泛冷,谢青时自诩自己是情种,对云烟情根深种,又怎么可能同意和离这件事呢? 二夫人叹气,当年她真的以为侯爷和云夫人会一直那样下去的,最后却闹出了和离这件事,谁能相信呢? “侯爷没有同意,再后来,就出现了zi焚之事,侯爷在外人的面前都是温文尔雅,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失态,翻遍了所有残骸的角落,都没有找到云夫人的尸体,便笃定夫人没有死,在残骸待了几天几夜,过侯爷让人重整姻和园,随后便和正常人一般,迎南氏进门。” 她常常在想,谢青时对谢云霜不多理会,会不会就是担心看见她,就跟看见云氏一般? 谢云霜心中刺痛,脸上隐隐有些扭曲的神色,她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痛苦,所以抛弃了她是吗? “云霜,不要怪你的母亲,她和离的时候,提出要带你一起走,可是侯府是万万不会应允的,她那么一个烈性的女子……” 二夫人只叹造化弄人。 谢云霜平复了许久,心里才觉得舒坦一些。 随后她站了起来,“今日叨扰了二婶母许久,云霜得先告辞了呢!” “先等会儿。”二夫人从里间拿出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交给她,“这是我亲手绣的,前几日就琢磨着要送给你,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日,你变带回去吧!” 谢云霜看着上头刺绣精致,比自己的绣工看起来好多了,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二婶母。哦对了,听说景昭哥哥要议亲了?” 她也是临时想起这件事的,前几日听了丫鬟这样说,谢景昭前世离京出走,根本没有议亲这茬事儿。 二夫人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好,过几日我们就打量着上门看看,不知云霜有没有兴趣一同去?” 谢云霜点点头,“二婶母尽管差人过来叫我便是,那么云霜先告辞了。” 二夫人也不多留她,点点头,看着她离开。 谢景昭说来,算是侯府的嫡长子,虽然不如大房所出的嫡长子尊贵,可是毕竟谢青合的官位不低,所以娶亲自然是不能含糊的。 谢景昭已经弱冠,三房的嫡子谢景阳仅比小一岁,因为老夫人觉得长幼有别,大哥没有定亲,怎么可能让谢景阳先一步,况谢景阳还是一个纨绔子弟,哪像谢景昭,明年就可以参加春闱,就连容宣都夸赞他将来是大有作为的。 二夫人也将谢云霜的话听进去了,谢青合不多理会后院的事情,一切都由着她,她一个人拿不定注意,便带着选定的名单去找了谢云霜。 二夫人选定的有三个,大理寺少卿杨大人的嫡次女,杨大人的嫡长女已经给太子做妾,只有嫡次女比云霜大了一岁。 可是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况杨大人是太子之流,她并不是很同意。 另一个竟然是薛浅,她总觉得薛浅和谢景昭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风不怎么对,况薛浅是薛家的心头宝,今年不过刚及笄没多久,哪儿就那么容易娶了。 最后一个她倒是挺赞同的,苏家的嫡女苏云,说来这苏云她好感还是颇多的,毕竟有了老祖宗这一层的缘分在。 “二婶母今日可是邀请了哪家小姐?”谢云霜问道。 二夫人点点头,“是邀请了杨夫人去醉卧楼一聚,顺便让两人见见便是,但是男女之防毕竟得有,隔着屏风即可。” “所以二婶母的意思是,需要云霜一同过去吗?”谢云霜细心问道。 二夫人点点头,“自然是需要的,离出发还不到半个时辰,云霜大可梳理一番。” 谢云霜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她每天都是这样的装扮,再要梳理,岂不是打眼吗?她可不想被杨家二小姐记恨上,今日又不是她议亲。 二夫人领着谢云霜出府,便看见谢景昭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门口。 前世她不怎么注意谢景昭,现在看来,倒真是一个人中龙凤。 “景昭哥哥安。”谢云霜行了一礼。 谢景昭一拱手,笑道:“看了云霜妹妹,必定是看不上其他女子了的。” 二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怎么拿你的妹妹打趣,快些上马吧,可以走了。” 谢云霜眼嘴轻笑,然后牵着二夫人上了马车。 第二百八十四章 景昭议亲(2) 一行人到了醉卧楼,赶巧了,杨夫人她们也是刚到。 只见一娉婷少女挽着杨夫人的手从马车上下来,面孔长得颇为艳丽,倏然算不得姝色无双,但也是一个佳人了。 杨夫人在看见谢云霜的时候,脸色有些无措,她可是没有忘记上次那件事,谢云霜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了。 不过好在自己议亲的是二房的长子,谢云霜也不能插手堂哥房中的事儿。 “给杨夫人请安。”谢云霜像是没有发生过上次的事情一般自然,给她行了礼。 倒是杨二小姐杨茜茗,像是没有看见二夫人一般,看着谢景昭直发呆,还是杨夫人捏了一下她,她才回神。 只见杨二小姐脸色微红,羞赧地低下头,“给谢二夫人请安。” 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二夫人也还没有急着给她下定义,笑着牵过杨茜茗的手,“杨夫人教导有方,瞧着孩子养的多好。” 杨夫人讪讪,没有答话,一行人走进了醉卧楼的包厢。 “听你母亲说,茜茗平时喜欢弹琴?”二夫人轻声问道。 杨茜茗看着屏风之外的谢景昭,忙迫不及待地回答:“是的,夫人,茜茗从六岁开始学琴,对琴艺甚是喜爱,这京城怕也是找不出第二个弹琴比茜茗更厉害的了。” 谢云霜却是不喜她这个性子,第一次见面,就急着展现自己,遮掩太过轻浮了,而且太过自负,这样的性子,怎么和谢景昭配成一对? “茜茗姐姐平时可有喜欢的诗书?”谢云霜笑问。 杨茜茗可是知道上次谢云霜闹得杨府没脸的事情,对她颇为记恨,当即便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读这么多的书作甚,我惯不喜欢读书的。” 谢云霜冷笑,百无一用是书生?谢景昭虽然是文武双全,可是参加科举,那也是一个书生,这不就是说谢景昭无用? “茜茗心直口快,还请谢大小姐莫要介意才是。”杨夫人赔笑道。 谢云霜再怎么说都是容宣未来的夫人,容不得她们如此无礼。 “茜茗小姐是个爽快人,云霜自然是不会介意的。”谢云霜笑道。 可是方才叫的茜茗姐姐,现在成了小姐,这可差多了,距离一下就拉远了。 二夫人可能对杨茜茗的印象不是很好,和杨夫人多谈了几句话,便带着谢景昭离开了。 总是杨夫人一再挽留,二夫人还是去意已绝。 等到回到了侯府,谢云霜才问谢景昭:“景昭哥哥觉得那个杨二小姐怎么样?” 谢景昭脸色微红,“我一切都听娘的。” “莫非景昭哥哥就没有自个儿喜欢的女子,也好让二婶母上门提亲才是。”谢云霜打趣。 谢景昭佯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云霜妹妹莫要胡说。” 等于二夫人分手后,谢云霜就回到了姻和园,只见初言急忙跑过来,“小姐,听说三夫人见二夫人已经开始给景昭少爷议亲,立刻下了帖子给杨夫人,想约杨夫人出门见了一面。” 谢云霜皱着眉头,“她这是做什么?二婶母拟定的人选,侯府的人不都知道的吗?她还给杨夫人下帖子做什么?” “奴婢也觉得奇怪来着,她还亲自去了牡丹阁,说是景阳少爷年纪不小了,也该议亲了才是,要不就和景昭少爷一同办了喜事,冲冲侯府的晦气。”初言快速说道。 谢云霜冷笑,心里已经有了谱,怕是她是想着和二房争一口气,让谢景阳抢了谢景昭的亲事? “既然如此,那边传出去,就说二夫人对杨家小姐很满意,你顺便去和二夫人通个气儿,顺便去让人打探一下,杨夫人和杨小姐最近有没有什么行程。” 杨二小姐那种人,怕是也看不上谢景阳,不过若是谢景阳真的想要的话,给他也无妨,横竖景昭哥哥也是看不上的。 初言得了令,蹦蹦跳跳走了。 谢云霜这才进了屋子,发现慧心嬷嬷在给自己缝制衣裳,便坐了下来,将她手中的衣裳翻看了几下。 “嬷嬷不用这么劳累的,直接让濯莲轩订做便是。”谢云霜咬着一颗葡萄,语音有些浑浊。 本来这个时候哪儿有葡萄呢,只不过是容宣让人研制了一个大棚,用火炉取暖,可是神奇了,冬天也能开花结果,跟温泉处一般,结了反季节的水果,就差人送过来。 慧心嬷嬷笑看了她一眼,“哪儿就劳累了,你方才和初言那丫头在外头说什么?初言也不晓得爱惜你,让你在外面受冻。” 说罢,慧心嬷嬷起身拿了拿了一个汤婆子,塞进了云霜的怀中。 “没事儿,是三房闹腾了一些,我才是三婶母琢磨着想让景阳哥哥抢了景昭哥哥的婚事,让初言去探听一下杨夫人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 慧心嬷嬷停下手中的动作吗,而后将衣裳往桌上一放,“前几日我进宫去拜见了太后娘娘,恰巧遇见了杨夫人也在,就提及了杨二小姐的婚事,说是快年底了,要去寒山寺求个平安符,怕是后天吧!” 说起来,这杨夫人和太后还是远亲,虽然太后不怎么管事,可是和外戚走动一二还是有的。 得来全不费功夫,谢云霜一同,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办。 说做就做,谢云霜将手暖了一会儿,然后披上了一件斗篷,就往牡丹阁去了。 老夫人因为天冷了,听说有一些受寒,在还卧榻上躺着,谢云霜也不那么傻等着,便让叶嬷嬷等她醒来了传告一声,说是过两天侯府去寒山寺求平安福,顺便将老祖宗接回来,毕竟是快过年了。 老夫人也很快给了谢云霜回应,她毕竟信佛,所以同意了。 谢云霜很快就就开始准备一应物品,不过因为老夫人身体不好,就没有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寒山寺,就连身子重的柳时若都不例外。 谢云霜掀开车的帘子环视四周,眼尖地看见了杨夫人的车队,十一月份,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 看着杨家的车队慢慢落下,距离开始拉远,谢云霜便探头进来。 “你在外面看什么呢?”柳时若轻声问道。 谢云霜吐吐舌头,“三婶母想让谢景阳争景昭哥哥的婚事,你知道吗?” 柳时若挑眉,“你就是为了这个?仔细让外人听到,谢景阳怎么说都是你哥哥呀!” “谢景阳那就是一纨绔子弟,杨家哪儿看得上他呀!”谢云霜颇为轻蔑地说道。 柳时若无奈看了她一眼,将放在一侧的汤婆子放到她的怀里。 “话说,不知二夫人对她是什么意思?可看得上?” 谢云霜撇嘴,摇摇头,“才不呢,杨茜茗不是景昭哥哥的良配,她自视甚高,看不起文人,二婶母不喜,景昭哥哥却说全由二婶母做主。” 柳时若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明明是大公子的婚事,怎么你就操心起来了,那你看中的是哪家小姐?” 谢云霜掩嘴,轻声说道:“我看中的是苏家嫡女苏云,你觉得如何?” 柳时若点点头,苏云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就是不知道,她们看不看得上侯府的二房。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寒山寺。 不一会儿,就到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入眼便是一片苍茫,找不到丝毫其他的颜色。 “这样的景色,怕是也只有京城才能见到。”柳时若忍不住赞叹道,而后让谢云霜和红衣一同扶着她。 谢云霜可是不敢放手的,大雪天路滑,要是柳时若有个好歹,岂不是得不偿失? 等到了寒山寺,二夫人三夫人去祈福,而老祖宗还在礼佛,她们小辈便去了后院。 也不知杨茜茗打什么主意,那么大的雪竟然也不打伞,身上怕是都湿了才是。 谢云霜看着她,她的视线全程都放在谢景昭的身上,怕是看中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景昭议亲(3) “景昭哥哥,我的荷包好像掉了,你帮我去前头找一找吧?”等看见杨茜茗和杨夫人去求平安符了,她才说道。 谢景昭也不推辞,荷包是女儿家的贴身物品,可得找回来,于是就去了前头。 剩下的人,就只有谢沉鱼能够和谢云霜搭几句话。 而后,便看见一个小丫鬟匆忙跑过来,谢云霜认得出来,那是杨茜茗身边的小丫鬟。 “有事吗?”谢云霜淡淡的问道。 小丫鬟看了一眼周遭,就只有谢景阳一个男的,便说的:“是这样的,我家小姐请谢小姐去偏房坐坐,取取暖,这么大的雪,也不能总待在外面。” 谢云霜挑眉,如若她猜的不错的话,这个时候的杨茜茗应该是在换衣服才是,毕竟她全身的衣服都湿了的话,穿在身上容易着凉。 可是这里明明有外男,她还叫他们过去,莫不是知道二夫人对她们无意,想让谢景昭看了她的身子然后负责? 纵然心里有什么猜测,横竖谢景昭不在这里,谢云霜也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便一同过去了。 果不其然,门方推开来,便听见杨茜茗一声尖叫,她衣裳敞开,还隐约看见了里头的红白色肚兜,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谢景元虽然还未成亲,可是时常留恋烟花之地,也不觉得难看,淡定地退了出去。 “杨小姐既然在换衣裳,怎么就叫我们过来了?”谢云霜问道。 她低着头,怕是也没有见到谢景阳的模样。 杨茜茗红着脸抬头,此时的谢景阳已经走出去了,她只看见了男子的衣摆。 “我以为你们没那么快过来,所以就先将衣服换了。”说罢,她便走到了屏风后面,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传过来,过了不久,她便出来了。 “杨姐姐放心便是,我景阳哥哥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必定是会为你负责的。”谢云霜笑道。 杨茜茗的脸色煞白,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谢小姐这是何意?” 谢沉鱼有些疑惑,不明白她这样是作何。 “我三婶母原本就有意想杨家求亲呢,方才景阳哥哥鲁莽,竟然就这样闯进来了,惊了杨姐姐,必定是会负责的。” 杨茜茗见过谢沉鱼,自然是知道这是谢景昭的妹妹,强撑着笑容说道:“怎么方才不是谢大公子吗?” 谢沉鱼纵然心思单纯,可是也听出了端倪,看了谢云霜一眼。 “方才是三房嫡子,我们景阳哥哥呀,说来,景昭哥哥给我去找东西了,还没回来呢!”谢云霜笑道。 既然二房无意,三房有情,瞧着杨茜茗这个样子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便把她让给三房也无事。 省的还传出兄弟相争一个女人的丑闻出来。 杨茜茗脸色煞白,两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方才明明看见谢大公子也在的,怎么就成了谢二公子了?” 谢景阳是有名的纨绔少爷,她怎么可能嫁给她? “茗儿。”许是杨夫人已经上完香,寻着这边过来了。 杨茜茗应了一声,还带着哭音。 杨夫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将推开门,走进来,看见谢云霜她们也在这里,颇为惊讶。 “茗儿这是怎么了?” 杨茜茗只觉得屈辱万分,多希望这件事可以不传出去,要是父亲知道让谢景阳那种人看去了自己的身子,必定是要生气的。 她握紧拳头,扑在了杨夫人的怀中,痛哭起来。 “哭什么呀,搞得我们欺负了她似的。”谢明珠低声说道,一脸的不屑,她就算脑子不怎么活络,也知道她玩什么把戏。 谢云霜瞪了她一眼,安分了这么久,这个时候竟是忍不住了。 随后不久,二夫人她们也跟着过来了,还有寻到了谢云霜荷包的谢景昭。 “杨二小姐怎么哭的这样伤心,这是怎么了?”二夫人好奇的问道,而后看了一眼云霜,见她一脸的无所谓,便知与她无关,放心下来。 一直未出声的柳时若在这个时候开口:“说来也是我们鲁莽了。” 杨夫人皱着眉头,将杨茜茗拉了开来,“你不说什么事,我们也没办法替你解决呀!” 杨茜茗在看到谢景昭的那一刻,又哭了起来。 谢景昭只觉得莫名其妙,而后将手中的荷包交给了云霜。 “你们怎么鲁莽了?”二夫人低声问道。 柳时若掩嘴叹气,状似忧愁地说道:“我们本在后院,杨二小姐怜我们在后院受冻,便派人叫我们过来坐坐,门外没有丫鬟,我们便直接推门而入,谁知撞到杨二小姐在换衣裳。” 杨夫人松了一口气,也没什么事儿呀! “可是……”柳时若接下来的话,让她提心吊胆,“方才景阳与我们一道的。” 杨夫人的脸色大变,谢景阳那是什么人,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嫡女,如今竟是看了自己女儿的身体。 “不是!谢景阳,方才的人就是谢景昭!”杨茜茗尖声说道,她才不要嫁给谢景阳那种人。 而且,她明明就看清楚了,谢景昭是同谢云霜她们一起的。 杨夫人算是明白了出什么事情了,二夫人这么些日子都没有上门提亲,就说明她没有看中,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一个低的职位,既然二夫人没看中,自己也不稀罕了,打量着给杨茜茗重新寻一门亲事。 可是如今看来,自家女儿是和谢景昭看对眼了,想要让他看了自己身子,让他娶了她! 真是糊涂!杨夫人心中暗咒。 “杨二小姐可能不知道,方才我出门为云霜妹妹寻荷包,寒山寺的许多小沙弥都看见了,他们大可为我作证的。”谢景昭沉声说道,他虽然说了让二夫人给自己做主婚事,却也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还想让自己背黑锅。 “杨二小姐怕是误会了,方才在我们身边的,就是景阳哥哥,你若是不信,叫他过来看看便是。”谢云霜笑道。 杨茜茗恼羞成怒,满脸通红,“不准叫他过来,我不想见到他!” “既然如此,择日我便让老爷带着阳儿上门提亲便是。”三夫人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的。 谢青仁没有什么官爵,能娶到大理寺少卿的嫡女,那是多大的福气?虽说现下杨二小姐看着不是很满意,可是等进了侯府,还不是任由自己磋磨? 横竖自己是婆婆,她也不敢对自己不敬。 “我不要!”杨茜茗尖声说道,“娘亲,我不要嫁给谢景阳那种人,那岂不是毁了我的一生吗?” 三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谢景阳那种人?她儿子哪一点不好了?京城哪个男人不是风流的,成了亲就懂事了。 “既然杨二小姐认为我们阳儿配不上小姐,那边另择亲事吧,就是不知小姐的身子被其他男人看了,还会不会有人愿意上门求亲。” 谢云霜微微皱眉,三夫人着实不应该这样说,要是把人得罪了,撕破脸可就不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京城那个姑娘会和杨二小姐一般,在寺庙里换衣裳,还巴巴地叫我们过来看,好好听点那是我们鲁莽,说不好听点,岂不是污了我们的眼睛?”谢明珠没好气的接过话说道。 谢云霜不满的看着谢明珠,她不开口没人把她当哑巴,真真是不懂得看人脸色! “不得无礼,给杨二小姐道歉。”柳时若淡淡的开口,谢明珠这句话一说出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府欺负人呢。 谢明珠刚想反驳,可是被谢云霜凌厉的眼神那么一瞪,就把话给咽了下去,当即说道:“是明珠失言了,杨二小姐见谅。” 杨倩茗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当即便说道:“你道歉也没用,道歉我也不会嫁给写景阳的。” “住口!”杨夫人呵斥一声,紧紧地抿着唇思索当下的事情。 这件事虽说只有侯府知道,可是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说出去,一旦泄露,杨倩茗的名声就没了。 “这件事还是可以从长计议的,景阳也不是全然不学无术的,想必成了亲,便会收敛了。”三夫人宽慰道。 她这做娘的怎么没觉得自己儿子差,等以后成亲,杨大人若是可以多多提携,谢景阳不就有出息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景阳定亲 “既然如此,那我们择日便商讨婚事吧!”杨夫人最后还是妥协了,谁叫自己女儿做出这种糟心事来的。 杨倩茗哀怨的看了一眼谢景昭,见他的眼神全然不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心生怨恨,如若不是谢云霜,自己也不会这个样子。 谢云霜扫了她一眼,自作自受罢了,横竖与自己无关,只盼着以后不要在侯府生出事端才是。 等杨夫人带着杨倩茗离开之后,善言嬷嬷就寻来了这里,说是老祖宗礼佛完了,已经去见了。 谢云霜便扶着柳时若一同过去。 老祖宗坐在房中,看着底下的小辈纷纷行礼,连忙上前扶起柳时若。 “你这孩子,怎么怀着孕还过来这里,天冷路滑,别出了什么闪失才好。”老祖宗心疼的说道,见她手冰冷,便叫善言去拿了汤婆子过来。 云霜嘟着嘴上千,挽住老祖宗的手,“祖奶奶都不疼我了,就只疼二娘一个人,云霜也冷呢,怎生你就不说了。” 老祖宗被她哄得心花开,连忙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疼,祖奶奶怎么就不疼给我们云霜了!你这小丫头,还醋起来了,论起疼你二娘的,你比我更甚才是。” 谢明珠不甘落后,也走上前说道:“祖奶奶,母亲也怀孕了,你怕是不知吧?” 老祖宗贯是不喜欢不安分的谢明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府中一应发生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你母亲竟敢谋害庶子,如若不是心疼你母亲府中的孩子,我偏叫青时休了去才是。” 谢明珠讪讪,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愧的。 随后,老祖宗看了一眼三夫人,便说道:“三房的,清燕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杀人偿命,更何况她身上还背了两条人命,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轻了的,你且宽心,只当是自己教养不当便是了。” 三夫人哪儿敢说不是,连忙行了一礼,“老祖宗说的是,孙媳不敢有任何埋怨的。” 说是这样说,又怎么会不敢有埋怨,她说过和谢云霜不死不休,那决计不是骗人的,等她儿子有了出息,不用靠着侯府的,且看着她慢慢喝谢云霜斗。 “时若的孩子怕是年底就出生了吧?”老祖宗笑道。 柳时若赧然,“是的,年底就出生了。” “可要好生注意一些,我在寒山寺抄了不少的经书,拿回去给在祠堂奉着吧,这盼着这一胎,能够平安生下。” 原本想着沈姨娘大夫人都怀孕了,许是大房的运势来了,结果沈姨娘的孩子都被害了去,还牵连到了云霜,怕是不妙。 “老祖宗,天怪冷的,今日你就随我们一同回去吧,正好也快过年了呢。”谢云霜撒娇说道。 老祖宗回到了府中,虽然行事没有那么方便,可是至少她也多了靠山,三夫人真想做什么,也不敢随意行事。 可是过了没一会儿,只看见一个小沙弥匆匆过来,见里面多事女眷,也不敢进来,只在门口说道:“各位施主,这雪越下越大了,怕是今日之内回不去了,师父已交代小僧,为各位施主准备禅房,许是应该在这儿休息一晚。” 谢云霜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拿谢明珠尖声说道:“这里这么破烂,怎么是我们可以住的!” 老祖宗脸沉了下来,“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你就住不得了?” 谢云霜急忙为她顺气,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谢明珠,随后笑着对那小沙弥说道:“有劳小师傅了,那就在这里叨扰一晚,麻烦为我们向主持致谢。” 见小沙弥走了,老祖宗才满意地笑了开来,云霜是越来越有大家的风范了。 谢景昭让身边的随从拿出来一卷字帖,随后放在了老祖宗的面前,摊了开来。 “景昭闲来无事,临摹了一贴祖爷爷的字帖,还请祖奶奶费神鉴赏。” 虽然少了几分风骨,但也是所差无几了,谢云霜笑了开来,素手描绘着那字,说道:“我也喜欢祖爷爷写的字,不过我写的却是没有景昭哥哥写的好。” 祖奶奶也开心地点点头,“回头我让人将这字帖挂在你祖爷爷的房间,有景昭这样的曾孙儿,他也是开心的。云霜虽然临摹不出来,却有自己的灵魂风骨,也是极好的。” 三夫人见二夫人笑道开心,连忙给谢景阳使了眼色。 来这里之前就已经交代了他,要准备一些东西哄老祖宗,如今他却什么都拿不出来,尽让谢景昭出了风头去! 不甘心地三夫人向前走了一步,坐在了云霜的身边,将头凑前去说:“老祖宗,我们景阳已经订了亲了呢!” 老祖宗虽然对谢景阳不学无术无甚喜欢,可是毕竟是侯府的后代,便也笑着说道:“是哪家小姐?” “是大理寺少卿的嫡次女杨倩茗,才貌品性都是极好的。”三夫人得意的说道。 谢云霜的嘴角抽了抽,那种品性,真的算是极好的吗? 老祖宗前几日才听说二夫人寻思着给谢景昭定亲,三个人选还呈上来给自己看了,怎么一回头,这杨二小姐就成了谢景阳的未婚妻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杨二小姐是给景昭定的人选吗?”老祖宗疑惑地问着善言。 善言忙弯下身子说道:“前几日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二夫人给景昭少爷定下的,就是杨府的二小姐。” 如今怎么成了谢景阳的,她也不知道呀。 谢云霜暗示二夫人不要出声,便看着三夫人一个人尴尬去。 “这……老祖宗,好女百家求,这好人家也不能只给景昭留着,也要为我们景阳相看一二不是?”三夫人嗫嚅道。 老祖宗气结,“怎么就成了只给景昭留着了?景昭是长,景阳为幼,长幼有序才是正理,等景昭议了亲,自然就轮到了景阳,你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侯府的脸面还要是不要!” 三夫人被说的脸面全无,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先来后到的,谁的本事大就是谁的呗,谁叫她儿子动作快看了她的身子去。 “祖奶奶,孙儿也是不想娶的,那个杨茜茗就一母老虎,我看了都觉得慎人!”谢景阳为难说道,又不是自己叫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的。 谢云霜瞪了他一眼,“景阳哥哥失言了,那杨二小姐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配你那是绰绰有余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该配个母老虎才是。 谢景阳却是不服,说道:“云霜妹妹怎么说话的呢,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我好歹也是你的……” “够了!”老祖宗打断了他的话,“云霜说的没错,那怎么都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老三是个没官爵的,怎么就同意议亲了?” 三夫人低垂这头,原本觉得得意的事情,现下却是不敢开口了,她在怎么放肆,也不会不懂得看人眼色呀。 柳时若见没人说话,便开口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喝了一口茶,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如今人家杨二小姐,是不嫁也不行了。” “柳夫人这是怎么说的呢?什么叫做不嫁也不行了,我们景阳哪点不好了?”三夫人不满的反驳。 柳时若掩嘴轻笑一声,而后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说道:“妾身可没有说景阳不好,只是人家杨二小姐毕竟也是被迫嫁的不是吗?我瞧着杨二小姐可是极为不愿的。” 老祖宗心明眼亮,也深知那个杨二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说不定配谢景阳是正好,便说道:“怎么说都是人家姑娘家吃亏了,老三房里的,出了中公出的聘礼,你自己多加一些,千万不能寒酸了去,委屈了人家姑娘。” 三夫人现下哪儿敢说不字,只得自己吃了这个苦果,原以为自己是给儿子娶了一个大好的前程,如今看来,竟是一个祖宗,还要把自己的嫁妆也给拨出去,老祖宗不就盘算着自己没了女儿吗?没有女儿,也不会将嫁妆都给了儿媳吧? 众人杂七杂八闲聊了好一会儿,才一同出去吃斋饭,用完了晚膳,雪已渐渐停了,可是天黑路远,也不可能敢回侯府,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云烟之墓 索性谢云霜也是有准备的,生怕会困在山上下不来,特地叫初言给自己打包了几件里衣过来,好歹还能擦拭一下身子。 禅房毕竟不如自己的闺房,哪里都透着风,谢云霜也不敢擦拭太久,怕又着凉了,没一会儿便躲在了屏风后面穿着衣服,可是肚兜却是怎么都系不上去,就在她想叫初言进来的时候,一双手伸过来帮她打了结。 “初言,你来的真及时。”谢云霜笑着回头,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捂着嘴差点就尖叫出声,直到听见了那熟悉闷笑声,才将尖叫忍了下去。 窗户缝里透过一丝寒风,谢云霜冷的发抖,就要拿衣服过来,只见容宣见那外衣扔的更远,连同她身上的衣物也扯了,随后宽大的身躯压了上来。 “容宣你做什么,这里是寒山寺!”谢云霜气急败坏的说道,这里只是禅房,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容宣却是不管不顾,只顾着满足了自己再说。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抱着她。 云霜已是昏昏欲睡,他压在自己身上,用手推了推,“我要再擦拭一遍,不穿衣服冷得很呢!” 容宣压着她不让动,而后自己下床,披上了衣服,在冷水里面兑了热水,将帕子拧干,将她身上的痕迹擦干净,而后为她穿上了衣服,又将汤婆子给了她。 谢云霜见他为自己穿鞋,将问道:“要去见老祖宗吗?” 容宣为她穿好鞋,然后将一旁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见她严严实实不会被冻着,才说道:“你不是说你母亲葬在这儿吗?明日天亮我和你一起就不方便了,你现下带我过去吧!” 谢云霜不出声,任由容宣抱着去了后山。 云烟的墓地很简单,只是谢了云氏烟字之墓,还有谢云霜的名字,云烟当年死了,老祖宗一气之下,摒除了侯府和她的一切关系,上面连谢青时的名字都没有提。 上面没有丝毫的杂草,还放着新鲜的水果,可见是时时有人过来供奉的。 谢云霜见容宣就要跪下去,急忙拉住了他,“不要跪!” 容宣不解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谢云霜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还以为谢云霜是伤心母亲已逝,忙抱着她哄了哄,“你母亲已过世十几载,莫要伤心了,等我们为她报仇,她便能安息了。” 谢云霜扑在他怀中,胡乱摇头,却怕引来了人,不敢出声。 良久,她才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哽咽道:“容宣,我娘亲根本没死。” 容宣皱着眉头,回头看看那个坟墓,云烟死的时候他也没有看中谢云霜,也懒得理侯府的糟心事,所以对侯府根本不清楚。 “云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母亲不是葬在这里面吗?”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谢云霜蹲下身子,晕那个墓碑平视,她的母亲还在大烈逍遥,她却在这里拜了这个墓碑十多年,真是可笑至极! “我母亲当年zi焚,根本没有找到尸骨,当年失踪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娘亲贴身伺候的丫鬟,但是烧成骨灰的只找到了一个,我一直坚信娘亲已经死了,可是前些日子,我琴儿听见老夫人说,我娘亲还在大烈。” 容宣脸色凝重,将她抱在了怀中,明明抱着一个汤婆子,她却还是冰冷冰冷的。 “这倒是说得过去,云氏一族本就是大烈的,你要去找她吗?”容宣轻声问道。 这些年,没有传出云氏有再嫁女儿的消息,那么就是说,云烟没有二嫁,她只有一个女儿,必定是如珠如宝地疼着,若是谢云霜去了,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谢云霜摇摇头,“她都不要我,我才不会去找她!” 容宣听了直心疼,她肯定是在赌气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母亲已经去世,如今却是突然回来了,怎么可能不想见?哪怕是质问,也想当面问一句,为什么抛下我吧? “等等,再等一等!等我们将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亲自去大烈找你母亲好不好?” 谢云霜闷声应了一句,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好好闻,又好舒服,闭着眼睛就不想说话了。 容宣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她轻微有规律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无奈地抱起她,往她住的禅房去了。 等次日醒来,云霜用了早膳,便听见老祖宗让人来传话,说是容宣上山来了,让她过去见一见。 谢云霜脸一红,他明明就是从自己房中出来的,真不要脸。 当下梳妆打扮了一番,才过去。 谢云霜穿得是白衣,宽大的斗篷也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和天地融为一体一般。 “老祖宗安,昨晚可睡得好?天冷,可不要冻着了。” 一上来就是贴心话,让老祖宗笑的合不拢嘴,而后说道:“还不给容世子请安,毕竟还没成亲,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别让人说了闲话。” 谢云霜掩嘴,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嗔了他一眼。 “老祖宗怕是就要下山了吧?且让容宣送您一程!” 容宣掩下眼中的荡漾,随即就说道。 老祖宗扶着云霜的手站了起来,“趁天早,赶忙走吧,别等会儿又下雨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了侯府。 刚到侯府没多久,三夫人就迫不及待给清点了聘礼,过了几天,就让谢青仁和谢景阳亲自上门提亲。 婚事定在年后,至少不会和柳时若生孩子的时日冲撞了去。 —— 日子一天天过,雪下了一场又是一场。 冬日里,年节将近,大街上一片繁华,刺骨的寒风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只见一女子娇俏玲珑,身材窈窕,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只顾着看大街上迷了眼的繁华之物,却是忘了看路,不小心撞了人去。 “小娘子好生娇俏,这打哪儿来?” 只见那男子搂住了那女子不撒手,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面貌普通,说不出的猥琐味道。 那女子见他轻薄,伸手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娇呵一声:“瞎了你的狗眼了,本小姐可是当今柳大将军的嫡女柳银桥,你还不快放开我!” 那男子被打了,却是不怕她,脸上还挂着一个手掌印,可见她下手不轻。 “竟敢打了小爷,我姑母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赵贵妃!” 当即,他将柳银桥推倒在地上,叫上两个家丁说道:“将这小娘子绑了,送到我的房里来!” 柳银桥身边的贴身丫鬟子音听此,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救人,当今能够喊赵贵妃姑母的,可不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赵贵妃兄长的嫡子,赵强宇! 那可是一个恶霸来了的,仗着姑母在宫中手中,被人参了许多次了,可是都被赵贵妃压了下来。 子音的脚步也不敢停下,跑的飞快,回到了将军府,差人去告诉了柳时无。 柳时无那可是上过战场的铁血汉子,一听自己疼爱的嫡女被人掳走了,拔剑上马一气呵成,就飞快去了赵府。 方到赵府,柳时无就怒吼一声:“赵强宇,你这龟孙子给本将军出来!” 奈何喊了好多遍,只是赵府的管家跑了出来,他只好一间房一间房搜。 知道东边偏房,看见一男子压在女人身上,那女人岂不就是柳银桥! 柳时无上前就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把扯开,将他摔在了地上。 柳银桥哭着将被子盖上了,衣衫还没有完全被脱掉,只是略微凌乱了一些。 柳时无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好歹还有一些理智,没有将他杀了。扔下剑,就将赵强宇给扔了出去。 “你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对小爷……啊——” 柳时无也不想和他啰嗦,沙包大的拳头就这样抡过去,将他揍得哭爹喊娘。 最后还是丫鬟扶着柳银桥出来,柳银桥担心会出人命,好歹才喊住了柳时无,可惜这个时候的赵强宇已经没了动静了。 “少爷!”赵管家哭天抢地地跑了过来,看见赵强宇趴在地上不动,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可是身子软趴趴的,没有丝毫的反应,将食指放在他的唇边探鼻息,哎哟一声,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柳将军,你竟然把我们少爷打死了!” 柳时无一时无措,他下手是很有分寸的,他在军中打过这么多人,总会避开死穴来,怎么可能将人打死! “不可能!本将军下手有分寸,根本没把他往死里打!你们这帮龟孙子,尽会唬人!小桥,我们回府去!” 柳将军才不在这里和他们纠缠,拉着柳银桥就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时若产子 赵管家急忙让人扶着赵强宇躺在chuang上,让人去叫了大夫,却真真实实是没了气儿的。 他只好赶忙差人去将赵雪渠叫回来,说来赵雪渠和赵强宇还真是两父子,混了这么久,官职还是一开始赵贵妃为他求来的六品,时常流连风雨场所,不归家。 赵雪渠一听说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柳时无打死了,心中一痛,哭着回家了,可是柳时无那蛮子他可是打不过的,只好一路哭着又去告了御状。 赵贵妃大怒,赵雪渠告完状,也急匆匆去找了皇上,哭哭啼啼了好久,皇上最终下旨,将柳时无收押了。 三夫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匆匆地过去告诉柳时若,这个消息对别人来说是什么她不知道,横竖对自己来说就是好消息呀! “什么风将三夫人给吹过来了,红衣,上茶。”柳时若深居简出的,柳时无还没派人将消息给传过来,所以她现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三夫人得意一笑,“自然是有事告诉柳夫人的,就是担心柳夫人可能会太过刺激了。” 柳时若扫了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怕是柳夫人还不知道吧,柳时无柳大将军现下可是闯祸了。”三夫人掩着嘴笑道,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柳时若心中一紧,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三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三夫人娇笑一声,“急什么?柳大将军打死了赵贵妃的侄子,那可是赵贵妃兄长唯一的嫡子呀,现下皇上已经下旨收押了,况柳大将军的嫡女还被赵贵妃的侄子给玷污了去,这还没嫁过去呢,人就死了!” “说完了?”柳时若淡淡的问道,“说完就请吧!” 三夫人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难不成她丝毫都不伤心? “三夫人,请吧!”红衣笑道。 别人可能不知道,红衣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柳时若的现下,肯定是心里急得不得了。 柳时若看见三夫人走了出去,才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形晃了两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哥哥没有叫人传信过来,红衣,快!快去叫了大小姐过来!” 红衣看着柳时若神色激动,站都站不稳了,急忙扶着她坐下来。 只见她捂着肚子,哀嚎一声。 红衣掀开她厚厚的外衣,看见下面的液体,才知道,原来是要早产了。 “我的夫人,您现在可不是担心那个的时候,您等着,我差人去叫了产婆过来!”红衣将柳时若扶着躺在了chuang上,而后就出去交代了事情。 谢云霜得知她要早产了,第一时间就叫初言去叫了罔言过来,而后赶过去。 等她过来,产婆已经在这里了,不由分说,她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娘怎么会早产!” 红衣哭着说道:“是柳将军的事情,刺激到了夫人。” 谢云霜无奈,她已经差人瞒着这件事了,怎么就跑到了她的耳中。 “是谁说的!等二娘平安生产,我非要扒了她的皮!”谢云霜怒火中烧,女人家生产最是凶险,现下还是早产! “是三夫人,是三夫人亲自过来说的!” “大小姐还是先出去吧,柳夫人是头一胎,还是双生胎,恐怕要许久了。”产婆说道。 谢云霜也不敢在这里多留,直接跑了出去,看见三夫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谢云霜,你竟敢打我!”三夫人尖声道,反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却被下人拦住了。 “云霜,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怒吼一声,本来早产她就已经是心神不宁了,她还在这里闹起来。 谢云霜气愤的甩下了她的手,说道:“祖母有所不知,本来二娘怎么会早产?柳将军的事情我已经差人瞒着了,只等着上去求助容宣解决这件事,可是三婶母心怀不轨,竟然巴巴的过来告诉了二娘,竟然谋划着残害自家人,这怕是在图谋侯爵吧!” 三夫人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夫君也是侯府的孩子,怎么就不能图谋侯府的爵位。 要说柳时若这对龙凤胎,老夫人的期待绝对是不亚于大夫人肚子里的嫡子的,如今竟然看见有人想要谋害,心里自然是不悦的。 “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抄写经书,什么时候时若将孩子生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就给我起来!” 三夫人不服气,说道:“老夫人,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怎么这侯府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了?” “就凭你说的几句话造成了二娘的早产,这就是你的错,我二娘的院子里可容不下你这样坏心肠的人!”谢云霜怒声说道。 三夫人也不想在这里自讨苦吃,想到自己的话对柳时若还是造成了效果的,心里就平衡了一些,扭扭捏捏去了祠堂。 谢云霜她们足足在外头等了一个时辰,才听见产婆出来说道:“老夫人,怕是要难产了。” 谢云霜心中一惊,这要是真的难产,怕是要出了岔子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忌讳,谢云霜拉着罔言,打算隔着屏风给柳时若诊脉,罔言诊治了一番,还叫产婆描述了一番柳时若的状况,而后才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老夫记得容世子曾经送过谢小姐一支人参?”罔言出声问道。 谢云霜叹气,颇觉得无奈,“容宣送过很多支人参给我,罔言大夫说的是哪个。” “只有一支是千年的啊!” 云霜了然,忙叫初言去拿了人参过来。 老夫人心中大惊,她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什么千年的人参,云霜有这么稀罕物竟然还藏了起来。 人参半大不小,罔言比划了两下,给柳时若一个人用怕是足够了。 罔言急忙差了小丫鬟去将人参切片,而后将参须熬熬汤。 老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盯着看,怕这些个小丫头会动了手脚。” 谢云霜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初言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偷偷跟着老夫人过去了。 老夫人看见丫鬟将人参的参须给切了下来,便说道:“将人参对半切,柳夫人并不需要这么多,一般留着便是。” 小丫鬟犹疑不定,刚才罔言说的可是让自己全部切了呀! “老夫人说什么呢!”初言将跑出来问,“这人参是全部都给柳夫人用的,怎么就不需要这么多了,还不快切了,耽误了夫人生孩子,你负责的起吗?” 千年的人参,她也没见过,不过听说救人命都不成问题呢。 老夫人脸色涨的通红,自己做这样的事竟然都被她看见了。 “我的意思是,先切一半,等会切另一半,随你们吧,怎么都成。”老夫人讪讪,然后离开了小厨房。 初言盯着丫鬟将人参给切了,将参须留下,将参片用帕子包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初言将全部的参片交给了罔言,眼中有些心疼。 “将这些参片含在夫人的口中,一次一片,用手指挤压,我看着夫人的胎位略微不正。”罔言叫东西交给了产婆。 产婆应下,忙跟着走了进去。 天渐渐暗下,不知觉就到了晚上。 谢云霜知道还要熬许久的,就扶着老夫人在厢房用了晚膳,吃完用来便看见一个人影匆匆而来。 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会谢青时赶了回来。 老夫人急忙上前,看着他不过是受了一些,便也没说什么。 “时若怎么样了?”谢青时急忙问道。 “说是难产,现在已经开始生了才是,产婆没有出来传信,想来还好。”谢云霜轻声说道。 谢青时这才安心一点,就在外面坐了下来。 “还多亏了云霜的千年人参才是,那可是救命的良药。”二夫人接过话说道。 谢青时正眼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是说还得过几日才回来吗?”老夫人轻声问道。 谢青时嗯了一声,说道:“队伍还在路上,我是快马加鞭提前回来的,毕竟家中有妻生子,圣上也不会怪罪下来。” 产婆过了好一会儿,又急匆匆跑出来,说道:“侯爷,老夫人,这柳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这孩子怎么生得下来呀!” 谢云霜上前一步,“让我进去瞧瞧,我和二娘说几句话!” 产婆为难看了她一眼,“大小姐,你还是闺阁千金,怎么好进去瞧瞧?” 谢云霜心急难耐,连忙说道:“我就在门口说,产婆进去让二娘仔细听着便是。” 横竖也不是什么悄悄话,能够救了柳时若再说。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怎么舍得 产婆忙跑进去,在柳时若耳旁说道:“夫人,大小姐有话同你说,你且提神听着便是。” 接着,便听见谢云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二娘,你先将孩子生下来,我跟你保证,柳大将军绝对不会有事。若是孩子胎死腹中,一尸三命,那就让柳将军死在牢里,我也不让容宣废这劲儿了。您一向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就犯糊涂了,您和孩子出了事,岂不是让府中的某些人,高兴了去。” 说罢,便听见谢云霜说道:“初言,去让老祖宗连夜递了帖子入宫,去找赵贵妃,老祖宗是聪明人,定知道怎么梳理,差人去找了容宣,赵强宇的尸体还不能下葬,明日我去牢里见了柳将军再说。” 初言也不耽误,直接跑去了老祖宗的院子,老祖宗之所以没有在那里守着,全是因为她正在抄经书。 谢青时听见她下了一系列的命令,心里颇觉得惊讶,谢云霜倒是很有云烟的风范,处变不惊,这可不是谁都比得上的。 “小姐放心吧,柳夫人不会有事的。”罔言出声安慰道。 千年人参还救不回她的命,那自己就真的没话讲了。 房中偶尔传来柳时若细碎的呻吟,看起来是已经开始用力生孩子。 足足等到了半夜时分,老夫人已经昏昏欲睡了,才听见了有婴儿的啼哭声,因为外面冷,也没有报出来。 过了不久,便听见第二个孩子的声音,谢云霜这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产婆差人将里面都清洗了一遍,好在有地龙,也不冷。 等到一些都弄完了,差人通了风,老夫人和谢青时他门才率先走了进去。 谢云霜看着那两个可人儿,心中不住地喜悦。 产婆笑着说道:“恭喜侯爷,恭喜老夫人,柳夫人生了一男一女,是龙凤胎呢!丝毫看不出是早产的样子,极为漂亮。” 谢云霜差人打赏了一个大封红,产婆才满意地离开。 柳时若已经疲惫到不行,睡下了,谢云霜也不多吵她,直接叫雇来的奶娘,将两个孩子先抱下去。 老夫人年纪大了,谢青时一路快马加鞭回来的,也是疲惫的很,便也先回去休息了,谢云霜交代了红衣几句,让她将剩下的参片留着,保存起来,才回了姻和园。 谢云霜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心里的大石头已经放下了。 等到晨起,初言来叫了人,谢云霜才不情愿地起身,知道自己等会儿还要去见柳时若呢! 等梳洗好了,差人带了一些稀罕的玩意儿,谢云霜才匆匆过去。 谢青时是最早的那个,柳时若还没起,他就已经守在了这儿。 看见云霜,他也不惊讶,从昨晚看来,就知道她和柳时若的感情是颇好的。 “父亲安!”谢云霜行了一礼,而后将东西放了下来。 随后,在里面梳洗了一番的柳时若出声说道:“是云霜来了吗?进来吧!” 谢云霜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柳时若靠在chuang上,抱着两个孩子,一脸的满足。 她刚坐下,就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竟然是窗户打开了。 “怎么就把窗户开了,快些关上,女人坐月子最是该注意的,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 初言忙去关了窗户,见谢云霜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柳时若握住了谢云霜的手,也不顾谢青时还在这里,正色道:“云霜,谢谢你。” 谢云霜接过了她手中的其中一个孩子,笑道:“谢我什么?柳将军我还没救出来呢,等我救出来了,二娘再谢我也不迟。” 红衣笑着给了她一个汤婆子,说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大小姐二话不说就将千年人参拿了出来,放眼整个侯府,哪人有那么大方!” 千年人参,有多少人见过呢?怕是有市无价的。 “敢情就是为了这个谢我,人参若是放着那就只是人参,现下拿来救了二娘和孩子的命,那就是救命良药,别人不给,那不是不想给,是给不出来,红衣这句话说的,放眼侯府,除了我,谁还拿得出千年人生?” 也就罔言那老头子,忒会惦记了。 柳时若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时间,房中喜气洋洋。 她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谢青时竟然也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的,南氏虽然是在关禁闭,可是柳时若生孩子不露面也就算了,她作为侯夫人,是不是应该差人过来问问情况,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谢云霜在到处奔波,而谢明珠却是一眼都没有过来看,着实是让人心冷,莫非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侯爷,您不过来看看这孩子吗?”柳时若笑道,忽略了他还坐在这里,自己也有些尴尬的。 谢青时倒是无所谓,抱起了儿子,刚生出来的孩子着实谈不上好看,可是这可是他的嫡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可有取名字?”谢云霜问的。 “不若,男孩的名字侯爷去,女孩的就我来吧。”柳时若笑道。 云霜已经娶了孩子的表字,现下是刚刚好。 见谢青时还在想,她就让红衣将谢云霜送来的脚镯给拿了出来,扣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谢青时看见上面的字,点点头说道:“品形?这是谁娶的表字?很是不错!” “是云霜取的,姐儿就叫云施,我也甚是喜欢呢!”柳时若接过话来说。 谢青时点点头,随即说道:“即鹿比虞,唯入于林中,便叫比虞如何?字品形。” 柳时若哪儿有说不好的,谢景元那个大房的长子,都不是谢青时亲自取的名字。 “那二娘快些给姐儿娶一个吧,可不能短了我们云施才是。” 柳时若其实心中已经是想好了,不过是让谢青时先说罢了,说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不若就叫蓁蓁好了!” “谢比虞,谢蓁蓁,很不错,我们侯府有嫡子咯!”谢云霜抱着怀中的孩子,舍不得放手,心都快化了。 随后她敛去了笑容,有些不悦的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难不成她小时候很不招人喜欢,怎么就舍得抛下自己不理会呢? “云霜,我哥哥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时若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立时转移了话题。 谢青时可能根本不知道云烟没死的消息,可不能让他知道了去。 谢云霜叹了口气,然后将孩子交给了奶娘,说道:“听说是赵强宇掳了柳小姐去,幸好柳将军去得及时,并未玷污了柳小姐,可是女儿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柳将军一时气急,便出手打了,听说还没打几下,那赵强宇就死了,您也知道,那可是赵贵妃的侄子,皇上可能受不住赵贵妃的哀求,就让人将柳将军下了狱。” 柳时若止不住叹气,又开始抹眼泪,“哥哥怎么这么糊涂,赵强宇的父亲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且进宫让皇上做主便是,怎么就出手了呢!” 谢青时忙上前宽慰,说道:“柳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性子急了一些,具体事情如何,还待查清楚再说!” “二娘快别哭了,坐月子怎么能够哭呢,仔细伤了身子才是。我等会儿便过去问问柳将军,必定不会让柳将军受了冤屈去。” 柳时若忍不住拉过了她的手,说道:“昨晚的事情已是麻烦云霜了,如今又还要叫你为我奔波。” 谢云霜笑笑,“二娘说的是哪儿的话,您为我们侯府诞下嫡子,您现在是我们侯府的大功臣,为您跑腿,云霜可是心甘情愿的。” 将人在这里交谈了几句,随后听说初言说,容宣派人来这里接她了,她才想到要离开。 容宣已经是在马车上等着了,云霜掀开帘子,便看见他俊逸的脸庞,而后他便伸手将她捞了上来。 “很开心?”容宣挑眉问道。 谢云霜掩嘴,“是呀是呀,二娘昨日平安生下了龙凤胎,小小的一团,可乖了。” “以后我们也生,生一堆孩子。”容宣咬着她的小耳垂,低声说道。 云霜娇嗔了她一眼,说道:“要生你自己生去,我才不要生一堆,我昨天看二娘生孩子,可是疼死了。” 容宣皱着眉头,真那么疼?他怎么舍得她这么疼呢! 第二百九十章 死亡真相 “那要不……我们就生两个吧,一男一女就够了。”容宣笑道。 谢云霜只觉得好笑,孩子又不是他想有就有的,她可不要未婚生子,叫人诟病。 “等你能娶我再说吧!”她娇声说道。 容宣微微沉默了,他也不知道离娶云霜还有多久,眼看着云霜就要及笄一年了。 很快,两人就一同到了刑部牢房。 柳时无好歹也是一个将军,就算是下牢了,也是没有丝毫的有损风范的。 “柳将军安,云霜是替二娘来此探望柳将军的。”谢云霜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柳将军可是和容宣一伙儿的,看见他们两个,连忙站了起来,“末将参见容世子。” 因为牢房是不能打开的,容宣也没有动作,可是单膝蹲了下来,“柳将军不用行礼了,我来这里,只有些事情想问你。” “柳将军为什么会突然失手就打死了赵强宇呢?”谢云霜出声问道。 柳将军显得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他娘的,我怎么可能打死他!老子每一拳都避开了死穴,不过揍了五六拳,怎么可能就死了!” 谢云霜和容宣相视一眼,如果他没有打死赵强宇,赵强宇又是怎么死的? “当时太过混乱了,我也不知有没有人会给他下黑手!”柳时无又开口说道。 容宣也是习武之人,最是了解这种情况的,没有打中死穴,左右不过五六拳,怎么可能就死了? “不排除有人暗杀了他,柳将军是我的人,再加上我的立场,怕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容宣冷笑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谢云霜有些失落,似乎有些无从下手。 就算是有人给他下黑手,查不出来也是没用的,赵家现下认定了是柳时无动手的,昨日老祖宗连夜进宫,赵贵妃根本避而不见。 转而去找了皇后娘娘,她也是置之不理的。 “左右还没出殡,验尸吧!”容宣出声说道。 “验尸?如果赵家已经认定了是柳将军做的,怕是不愿意验尸才是。” 不过柳时无就算会受罚,怕是也不重,毕竟是赵强宇找做错的,单看宫中的那位怎么想。 “谢小姐,烦请你等会儿差人告诉我家妹子,我没事儿,在牢房里好吃好喝的,不会有事的!” 谢云霜点点头,“柳将军也在牢房安心才是,如若不是你杀的,我们必定是会为你沉冤得雪,且放心吧。” 容宣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刑部的人给他来了条令,两人去了赵家。 果不其然,赵雪渠立场坚定,坚决不愿意让人验尸,觉得这是侮辱了自家儿子。 容宣拿出刑部的条令出来,摆在了他的面前说:“如果赵大人不愿意答应,那我们就按律办事,走个过程,为了给柳将洗脱冤屈,也为了事情的真想,查清楚这件事是必须的。你若是不让开,我便让人抬着你离开,你道如何?” 赵雪渠气的脸色通红,只让开了去。 其实他和赵强宇的感情不深,横竖又不是什么世家,又已经从赵家本支给分出来了,后没有嫡子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都是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两个! 容宣早就让人寻来了仵作,为了公平起见,验尸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一大屋子的人都在哭喊,尤其是赵雪渠的嫡妻蓝氏,听得谢云霜不耐烦。 谢云霜掩着口鼻,围着那个赵强宇的尸体转了一圈,然后说道:“他头发上可是有血迹?” 容宣忙将她拉了过来,就算是尸体,他也不愿意她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仵作抬头看了一眼谢云霜,说道:“小姐好眼力,小的刚才忽略了头部,现下看来,赵公子的后脑,的确是有一个伤口。” “要打也不会打后脑呀!”谢云霜说道,更何况,当时这么多人看着,那柳时无可是赤手空拳打人的。 “是什么伤口?”容宣沉声问道。 “说不定是柳时无将我儿推在地上,磕到了脑袋也是不奇怪的。”蓝氏哭着说道。 “如果想要赵公子安息的话,还请赵夫人收声才是。”谢云霜冷声说道,眼光泛冷地扫了她一眼。 蓝氏立时噤了声。 那仵作将赵强宇后脑勺的毛发给剃掉,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这是利器所伤,并非磕伤的。” 谢云霜的心安了下来,说道:“当时柳将军已经丢下了剑,赤手空拳打人的,手中并没有力气,想必赵府很多人都在场,现下他嫌疑可以洗清了!” 容宣将谢云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问道:“能否知道是什么利器所伤?” 仵作沉吟片刻,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将这后脑剖开来看才行,不知赵大人怎么说?” 赵雪渠收到了容宣凌厉的眼神,腿都软了,急忙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问我了!” 云霜急忙捂住了眼睛,将后脑勺剖开,她可是不敢看的。 一阵阵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在场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呕了出来,谢云霜也是脸色惨白。 容宣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面不变色心不跳,直直的看着仵作的将他后脑剖开,在里面探寻着。 最后,在里面夹出了一个一寸的飞镖。 谢云霜壮着胆子探出脑袋,“会不会赵强宇就是死于这个飞镖?” 仵作让人端来水,将飞镖给洗干净,呈上去,说道:“正是,赵公子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死于这个飞镖,一击毙命,且穿过了后脑,常人怕是做不出来的,还得细细查探才是。” 容宣素手将飞镖拿了起来,在日头的照映下,隐隐看见上面还刻了字,可是却又模糊至极。 “拿紫金水过来!”容宣下令。 打造武器的,一般都会在武器上做出属于自己的标志,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又不能直接现于人前,所以很多人都会在刻字之后用用药水遮掩,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且用紫金水洗掉便是。这也逐渐成为了赤云的中习惯。 很快,容定就送来了紫金水,容宣直接倒在了飞镖上面,“夏氏”两个字映入眼帘。 别人不知道,容宣却是不会不知道的,满京城和自己有仇,且又是姓夏,还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赵强宇的,可不就只有夏丞相。 况,夏丞相还是太子那边的人,如今和南府结了亲,怕是更甚了。 “夏氏?”云霜心中一惊,莫非是自己想的那个? “赵大人,如今事情已经查明了和柳将军无关,是不是应该放手了?”容宣沉声问道。 赵雪渠哪里敢说不,连连称是,而后问道:“可是容世子,杀了我儿的,究竟是谁呀?我们不能让这孩子死不瞑目呀!” 容宣冷哼一声,“之后你们自然是会知道了,且等着吧,仵作将对验尸的结果给呈上来,到时候我入宫交给圣上,赵大人还是先给令郎入殓吧!” 说完,容宣便拉着谢云霜离开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谢云霜惊奇的问道。 就因为一个飞镖?就可以救柳时无了? 容宣把玩着手上的飞镖,笑道:“没那么容易,先让柳将军出来再说,至于夏氏,我慢慢和他算账!” 等放出了柳时无,容宣就进宫面圣,而谢云霜则是先恢复给柳时若报这个好消息了。 容宣进宫,将东西交给了皇上,皇上盯着那个飞镖不说话。 这个飞镖,容宣能够看出不妥,他自然也是看得出的,如果一个武器上面,刻的是整个家族的姓氏,那就说明这个武器是大批量生产的,可是夏丞相一届文臣,要这么多武器干什么? “容宣,朕给你授权,将这件事给朕查清楚了,如若他真的有不轨之心,就地正法!”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夏家倒台(1) 云霜飞快回到了府中,发现柳时若还在哄孩子,三夫人竟然意外的也在这里。 “已经查清楚了,柳将军已经放出来了,二娘安心吧。”谢云霜直接无视了三夫人的存在,坐下来说道。 柳时若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叫她两颊冻的通红,不由得有些心疼,便说道:“快些坐下,让人拿了汤婆子过来暖手,真的让二娘惭愧,竟然让你在外面奔走,定是累了吧。” 说罢,她尤觉得不够,又让红衣拿了毯子过来,盖在了谢云霜的腿上,还上了一杯红枣茶给她。 三夫人忍不住暗骂一声,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她给自己上一杯茶,如今谢云霜来了,待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柳将军无事,我便安心了。”三夫人讪讪说道,心中却想着,真是晦气,原本想着还能看柳时无受罚的,让柳时若在府中还这么嚣张。 “怕是三婶母这样才不能安心吧?昨日看戏,不是看的很开心?”谢云霜怪声说道,一脸的讽刺。 三夫人脸色微变,然后站了起来,“柳夫人怀的是我们侯府的嫡子我怎么就会不开心了呢!柳夫人刚刚产下孩子,想必还需要休息的,我便先走了吧。”说罢,三夫人转身离开。 见她识相走人,柳时若才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我哥哥将他打死,那会是谁呢?” 谢云霜嘟着嘴摇摇头,“好似是有人下黑手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查出是谁,容宣已经进宫面圣了,想必会查出来的,你就放心吧!不过……我怀疑和夏家有关!” 柳时若微怔,“你说的可是夏丞相?” 这样说来,倒也是不无可能的,毕竟夏丞相是太子身边的人。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等他查出来了,皇上自然就有决断了,且放心吧。”谢云霜说完,走到一旁的摇篮便,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心里就欢喜。 粉嘟嘟的嘴唇,小手小脚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哦对了,二娘,这脚镯是可以验毒的!你记着,不要将它拿下来,侯府有心人太多了,戴着也安全一些。”谢云霜把玩着那上面的铃铛,那小腿,就自己的两指宽。 听完云霜的话,柳时若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说道:“云霜,我打小就听说过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呢!” 谢云霜放开手,直起身子,将手上的汤婆子放下来,问道:“什么事儿呢?” “是关于容世子的,我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就听我哥哥说的。他说,定国公并不是真的不喜纳妾,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更何况定国公夫人又不是善妒之人。只不过,定国公夫人怀着首胎,也就是容世子的时候,差点被定国公的一个通房害了去,那个通房平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竟不想如此狠毒,那毒每日下一点,就下在定国公夫人的饭菜中,定国公亲自进宫请了御医,足足在床上躺了七个月,才将容世子生下来,不过从那以后,定国公夫人再也没有生出孩子,定国公也没了纳妾的心,觉得闹的家宅不宁。” 谢云霜恍然,难怪容宣是独子,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不过看起来容宣也不像是不健康的人儿。 柳时若见她想明白了,继续说道:“还有,我哥哥时常与容世子走动,说是容世子是打小生下来,就中了胎毒的,一入冬心口就时常疼痛,特别是到了深冬时分。” 谢云霜张张口,容宣身上到了冬天会十分冰冷她是知道的,可是胸口疼痛,她却是不曾听过。 “容世子,是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吗?”柳时若问道,难怪谢云霜老是一副没事人一样。 谢云霜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他的事情自己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有些酸酸的,他每年都要受苦,那种感觉却是涩涩的,又有一种针刺般的疼痛,他从不告诉自己这件事,究竟是她太过疏忽了?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云霜,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告诉你,容世子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完美,并不是让你产生心结的!”柳时若忙说道,还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谢云霜的唇抿得紧紧的,而后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二娘,您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看着她果断离去的身影,柳时若着急的喊道:“等会儿,外面下着雪呢!红衣,快点追上去,小姐斗篷还没披上呢!” 奈何谢云霜走的太快了,红衣根本没追上,一溜声就不见了人影。 谢云霜顶着大寒天,自然是过去和容宣算账了,到了他府中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杨管家见云霜过来,还来不及开心,便看见她身上湿了,当即喊道:“小姐怎么就这样作贱自己,您的丫鬟呢,怎么没有跟着过来?怎么也没有撑把伞哟?这不是让少爷心疼吗!” 云霜却是不想理会他,径自说道:“容宣呢?他在哪儿!我想见见!” 杨管家忙领着她去了清风阁,彼时容宣正在书房议事,她现在这个样子,杨管家也不好耽误,让她进了房间,就差人去烧了热水过来,然后自己进了书房回禀。 容宣当下遣送了房中发人,往另一间房去,看见云霜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来的当下厉声呵斥:“胡闹!” 云霜被吓了一跳,眼泪也跟着蹦出来。 容宣一边扯掉她的外衣,一边用丫鬟端进来的热水给她擦拭,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柔和。 谢云霜一赌气,扔掉了他手中的帕子,自己还生气呢,他和自己生什么气! 容宣满脸的莫名其妙,他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叹了一口气他拿起被子在火炉上面烤了,才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湿衣物除掉了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 容宣直感觉无奈,拿出帕子将她的眼泪都给擦掉。 云霜别开脸,嘟着嘴说:“你吼我。” 这下轮到容宣感到委屈了,“我吼你那是因为我心疼你!不是让你回府了吗?怎么你身边也没有丫鬟跟着,杨管家还说你是走过来的,你的斗篷怎么没有穿上?为什么不打伞?” 谢云霜觉得有些愧疚,嗫嚅:“我忘记了,我来这里有事儿问你来着。” 容宣一脸无奈将她抱在了怀中,“那你说说,你究竟是有什么事?” “你有病,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谢云霜质问。 容宣气结,“罔言告诉你的?” 他瞒着这件事这么久,怎么就突然让她知道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是我二娘告诉我的,就连她都知道,为什么我不应该知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娶我的?肯定是这样,你肯定是打算好了,等玩够了就一脚踹了我……” 谢云霜说完,就哭喊起来,好像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的悲惨模样了,话本里都是这样写的。 容宣一脸的无措,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的小脑袋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 容宣抱着她又亲又哄,好一会儿,才让她把眼泪给止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你死了怎么办,你死了我就嫁给别人去!”谢云霜一脸哀怨,好似他明天就要死了一般。 容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然后抓起她的小手,放在了心口,“我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心疾,一到冬日便会疼痛,但这么多年已经全然习惯,不到难忍的地步,罔言为我医治了二十多年了,我想着,既然不会危急生病,便算了也罢。” 谢云霜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么有力,全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呀!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夏家倒台(2)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还是很介意这个。 容宣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双唇相对,“我痛,可是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痛,就像你今日就这样一个人跑过来,我会比你更痛。” 谢云霜吸吸鼻子,说道:“那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它事情瞒着我的?” 容宣耸耸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听见这句话,她才安心了一些,头靠在他怀里。 云霜最后还是发烧了,不过那是她回到了侯府之后,让初言和慧心嬷嬷忙活了好一阵,才让她退烧。 彼时在关禁闭的大夫人,听见柳时若平安生下了龙凤胎,嘴里就没有停过咒骂,事实上是从柳时若送走了安兰之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以为身边的人都是想害自己的。 偏生谢明珠又时不时在她耳边提起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也好在谢云霜病了几天,也没有时间上门催债,让她想了许多天的办法。 过了几天,京城翻天覆地,夏丞相被查出养有私兵! 一个文臣,养私兵做什么?皇上日渐年迈,最是忌讳那些觊觎皇位的人,特别是夏丞相这样有不轨之心的,当即下令满门抄斩,夏尔若就这样被剥夺了三品诰命,贬为了妾室。 大夫人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当即让谢明珠去上门找南烽借十万两银子,如果南烽不肯,便让夏尔若掏出来,好一番叮嘱,才让她离开。 大夫人将夏尔若塞给南烽,南夫人好歹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没有将谢明珠赶出去,怎么可能同意掏出十万两银子。 不过撞上夏尔若被贬为了妾室,她心情才好一些,便施舍给了她一万两,这才作罢。 夏尔若在她面前嘚瑟了好一阵,将府中闹的天翻地覆,奈何南烽那人就喜欢她这样的娇气性子,宠的很。 谢明珠拿了一万两银子,心想有这一万两,总比没有要好,便又拿着一万两去了夏尔若那里。 彼时夏尔若已经收到了夏恒华下狱的事情,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着办法为他脱罪。 可是这罪是皇上亲自定的,人证物证具在,哪儿就那么容易脱罪了,皇上看在南府的面子上没有动她,已经是大恩了! 谢明珠一脸嘚瑟走进了夏尔若的院子,南夫人一听她被剥夺了诰命,便立马差人将她送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头,好好整治一番。 她嫌弃的掩着口鼻,看着这里的蜘蛛网,颇有些不想进去的架势。 推开门,夏尔若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夏姨,你怎么住在这儿了?”谢明珠一脸嫌弃地问道。 夏尔若看见谢明珠过来,眼中有了些光亮,府中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现下哪儿还有人愿意和她打交道? “明珠!”夏尔若忙站起来抓住了她的手,“总算夏姨没有白疼你一场,你还晓得过来看看夏姨。” 谢明珠挑眉,让玉敏将凳子桌子擦了好几遍,才敢坐下来。 “夏姨,你怎么住在这儿?舅舅也不管管!” 夏尔若一脸哀怨坐了下来,“你舅舅还在太子殿下那里商议,不曾回来,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府中哪有人愿意管我。” “怎么夏姨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谢明珠一脸关心,好似大夫人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存在一般。 夏尔若摇摇头,“我身边还有一个清莹是贴身伺候的,我让她出去打探消息了,外面伺候的还有几个丫鬟,不过见我失势,一个个都懈怠起来了。” 谢明珠心里乐开了花,见她过的比自己还惨,那就放心了。 “我在侯府也是不好过的,母亲犯了事,现下换了谢云霜掌权,很是难过。不过,我在舅舅跟前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让夏姨搬出这个院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夏尔若喜出望外,“明珠,果真是如此吗?” 谢明珠拍拍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我还能为夏姨打探一下关于夏丞相的消息!不过我和母亲最是着实是难过极了,母亲掌权的时候,亏空了一些银子,现在急白了头发,不知道从哪儿凑呢!” 夏尔若暗骂一声,她就知道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谢明珠怎么可能白白帮自己的忙! 随即,她又笑道:“需要多少钱?我出嫁之时的嫁妆还是有一点的,看能不能为你补贴一二。” 谢明珠状似惊讶,而后羞愧地低下头,“那怎么好意思呢,夏姨如今也是不好过的。” 夏尔若叹了口气,“你打小就得我喜欢,我自然是要帮着你的,快说吧,你们还需要多少?” 谢明珠扭捏了一阵,而后说道:“还差二十万两银子!” 夏尔若气结,她就知道不会少的,可是二十万两可是将近她一半的嫁妆了? “若是夏姨觉得有困难的话,拿不出也就算了,我和母亲再想想办法。可是……中公的亏空要是没有补回去的话,给夏姨打探消息的事情恐怕就需要多等一阵子了!”谢明珠为难说道。 夏尔若笑笑,一咬牙,说道:“可是夏姨手中只有十五万,不若这个先给了明珠,其他的你再凑凑?” 能够得了十五万已经是最好的了,谢明珠为难了一阵,便点点头,“这也是可以的,我等会就去找舅舅去。” 夏尔若也爽快,将匣子里头的十五万两银钱全给了她。 谢明珠得了钱,也不在这里多留,和她唠叨了两句,就离开了。 玉敏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道:“小姐,夫人不是让您要十万两就行了吗?我们现在是去找南大人吗?” 谢明珠翻了白眼,“这件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听见了没有?夏尔若傻你也傻吗?横竖这件事没人知道,夏家也倒台了,我还去折腾什么,拿了钱走人便是。” 可怜的夏尔若还真的以为谢明珠会帮她,在那破烂的院子里头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谢明珠差人上门。 没想到没有等到谢明珠的到来,反倒是等到了南夫人的一番嘲讽,她才不甘心地找上侯府,却发现谢明珠闭门不见,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 可是无法,现在夏家失势,夏尔若根本没人可求,就连一向亲和的秦国公府就闭门不见,她只好失落地回去南府,算是认栽了。 —— 怡安苑 三夫人自从上次大寒天在祠堂跪了那么久,膝盖酸疼不止,除了那次给柳时若送了礼道了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门。 此刻,她就在院子里头擦着药酒。 “夫人,要是没用的话,让大小姐为您找罔言大夫过来看看吧!”西香说道。 三夫人眯着眼,将西香的耳朵给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现在和谢云霜有仇,你才让我去求她?” 西香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敢说了。” 三夫人狠狠地放开了手,冷哼一声,“下次别在我面前提谢云霜,那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哪儿点比得上我们清燕,可怜……可怜我那清燕就这样被她害死了!这仇,我迟早会报!” 西香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跪坐在地上,说道:“夫人,老夫人不喜三房,柳夫人又刚生了孩子,正得老夫人喜欢呢,我们最近还是安生一些吧!” 三夫人一听,怒火就上来了,一耳光扇了过去,她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柳时若也是出了力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夏家倒台(3) “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柳时若!大夫人那肚子一看就知道是生不出孩子来的,我如今这样受人欺负,还不就是三爷没用!如果……景阳可以袭爵的话……” 西香心中大惊,“夫人,就算大夫人生不出嫡子,可是柳夫人已经有了呀,侯府的爵位……怎么都轮不到二少爷吧?” 三夫人瞳孔突出,死死瞪着西香,“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机灵劲儿都没有!我们景阳也是顶好儿的,怎么就轮不到了!如果柳时若她孩子死了,不就行了!” 说罢,她吃吃地笑了出来,对呀,柳时若她孩子死了,谢景阳不就有机会袭爵了吗?再加上谢景阳还要娶杨大人的嫡次女,那岂不就有了助力了! “三夫人,这可是要不得的,谋害侯府嫡子,那可是重罪的啊!”西香贯是胆小的,以前三夫人也是安分守己的,从来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的。 侯府家大业大,三夫人这样的心思最是要不得的,就算是她成了,也是不可能撑起整个侯府的,更何况谢景阳还是那样的品性,怎么可能做侯府的世子? “你若是不愿意忠心于我,今日我将你发卖了去,便是了。”三夫人摸着指甲,慢悠悠说道。 西香打了一个寒颤,瑟缩了一下,“奴婢……奴婢自小就跟着三夫人的,怎么可能不忠心三夫人的呢!” 三夫人双手交叠放在一起,而后满意一笑,说道:“西香,你也会说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可是你怎么能够不支持我呢?三爷是个没用的,整日只知道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如果不为自己争取什么,我就只有被谢云霜打压的份儿,到时候我的日子有多苦,你不会不知道。” 西香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你若是安安分分,不见得大小姐会对你做什么,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如何能够责怪大小姐? “夫人,西香不是不支持夫人,只是夫人是不是该有个商议之人,不若和苏老夫人说说,兴许这件事还会有转机呢!” 苏老夫人,说的便是苏敏儿的嫡母,也是她的生母。 三夫人冷笑一声,苏老夫人打小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主儿,怎么可能帮自己筹谋?她怕是只会觉得自己会办坏事,害了她去。 “这件事我一个人拿主意便成,且让我想想该怎么做……”三夫人有些失神地说道。 西香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吭声,一言不发等着她下命令。 随后,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走进来。 “夫人,三爷让您给七小姐置办一套头面。” 七小姐谢兰婷,便谢青仁的庶女,无论谢清燕是否在世,谢青仁都是偏疼谢兰婷的,她嘴甜乖巧,会哄人。 这已经是这几天第三次叫她为谢兰婷打头面了,一套头面就得耗费多少银钱,她一个庶女,凭什么会有如此优待!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敢情这中公的银子不是供三房吃喝的,全给那小贱人打头面去了!”三夫人气愤的说道。 自从谢清燕过世之后,那些贱人是越发猖狂了,都以为她失势了是吧! 小丫鬟瑟缩一下,垂着头不吭声。 “夫人息怒,别和她计较这些,省的气坏了身子!”西香赶忙端上一杯茶,好生哄着。 可是三夫人偏生是不买账的,挥开了她的手,说道:“将谢兰婷给我叫过来!” 她好歹也是她的嫡母,真以为自己隐忍,就是没脾气了! 小丫鬟立刻跑了出去。 而后没多久,谢兰婷就过来了身上穿戴的,可不就是前几天谢青仁让自己给她打的一副头面,让她不仅想起谢清燕,她哪儿有这样的话好命,如若她在世的话,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就该是她了! “母亲安。”谢兰婷低声说道。 三夫人冷哼一声,呵斥道:“整日都只会怂恿你父亲做些有的没的,兰姨娘平时是怎么教养你的,竟把你教成这个性子,还不快给我跪下!” 谢兰婷竟是不怕她,一副别人欺负了的模样,说道:“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母亲让女儿下跪。” “才多少钱你就打了好几副头面了,如今还问我你做错了什么,哪家庶女和你一样得脸,怕是你都要赶过大小姐去了!” 她越看这个谢兰婷,越觉得她面目可憎。 谢兰婷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那是父亲说的,女儿也是没办法的,母亲若是不想,改明儿我回了父亲便是。” 三夫人被气笑了,“回了你父亲?然后告诉他,我不愿意给你打,在给我编排一个苛待庶女的名头?既然七小姐不知道怎么跪,你们几个帮帮她!” 西香几个也没有犹豫,不敬嫡母的庶女,她一向是看不惯的,就这样狠狠地将谢兰婷压了下去,还听见扑通一声,只见谢兰婷的脸色苍白。 “我告诉你谢兰婷,清燕死了,侯爷就算厌弃,那也是三房,不仅仅是我这个夫人!我若是不帮衬你一些,以后你从侯府出嫁,嫁给哪个破落户,谁知道呢!” 谢兰婷的脸色煞白,手无力地承在了地上,低声说道:“母亲,女儿并没有无视母亲的意思,请母亲恕罪。” 三夫人脸色这才好一些,好歹才觉得挽回了自己的尊严,她怎么说都是嫡母,岂会拿捏不了一个庶女! “母亲也不是一定要用这个和你说话,可是你也知道,侯府贯是嫡庶有别的,你姨娘是个破落户,对你的教养,毕竟不那么上心,你瞧瞧你现在都学到了什么!不尊嫡母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哪家还敢要你呀!” 三夫人说上劲儿了,嘴中就开始念叨不停,这才觉得这些天在谢云霜那儿受的气,罚写出来了。 一个庶女敢爬到她的头上,真是不知所谓。 谢兰婷跪着不敢开口,只听着三夫人说话。 她生母是兰姨娘,不过是一个贱妾,怎么都是没资格为她做主婚事的,谢青仁再怎么疼爱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她嘴甜会哄人,况且他是个不管事的性子,怎么都不会为自己做主婚事。 这样一来,她的婚事必定是被三夫人拿捏的,若是她的名声真的坏了,就算嫁给一个破落户,也没人会说三夫人苛待庶女。 “你只要想明白了就好,你能不能体面从侯府出嫁,嫁给一个好人家,全看你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谢兰婷好似听出了弦外之意,抬起头问道:“不知母亲需要女儿做些什么?能为母亲办事,那自然是女儿的荣幸。” 三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人扶着她起来,给她赏了一杯茶喝。 “你能够这样想,我就满意了,这是说明,你还知道自己是一个庶女!” 谢兰婷低头苦笑,握紧了拳头,她是庶女,可是她知道自己本分是什么,哪像谢清燕,身为侯府嫡女,竟然是那样的下场,还连带着连累了三房。 她们这些做庶女的,本来就是不受老夫人重视的,如今侯爷不待见三房,岂不是更惨。 “只要兰婷能够做到,母亲尽管说便是。”谢兰婷低声说道。 “兰婷,你和景阳哥哥,平时有见面吧?”三夫人问道。 谢兰婷勾勾唇角,脸上有些疑惑,“是有的,景阳哥哥对我们这些妹妹一向好,时常送些小玩意过来。” 可是谢兰婷心里是极为不屑地,谢景阳本身是嫡子,她是愿意讨好的,可是他不上进,在府中也没有什么作为,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何必攀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银针鸠毒(1) 三夫人掩嘴轻笑,“你也知道,我们景阳一向是极为优秀的,可是偏生上面有大房和二房压着,现下柳时若又生了嫡子,我们景阳在府中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谢兰婷听出了端倪,表面不动声色,仔细听她说下去。 话说,谢景阳在侯府有什么地位?不过是一个三房的孩子,三爷又是个纨绔的,他自己也没出息,当然是比不上大房和二房了。 “若是你景阳哥哥好过的,你们这些当妹妹的,嫁给那些皇子皇孙,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谢兰婷讪讪,笑道:“母亲,兰婷身份卑微,是万万没有想过去攀附权贵的。” 三夫人不屑地撇撇嘴,看着她的目光,宛若她是一个蝼蚁。 庶女就是庶女,若是能进宫伺候贵人,哪怕是当妾,也比在外面伺候破落户要强上许多。 “你父亲一向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母亲兰姨娘怕是也想要你有点出息,什么叫做攀附权贵?我们三房如今无人争气,你连讨好他们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三夫人略为哀愁,要是三爷和二爷一般有出息,还是高官,自己还需要愁什么? 自己的景阳,怎么还会遭人白眼,议亲都是百般嫌弃的。 “女儿只盼着嫁个有情郎便是,那些贵人,我又不是大姐姐一般的可心人儿,还身份尊贵。”谢兰婷低声说道。 三夫人觉得有些不耐烦,自己说了那么多,原以为她还了解了才是。 “算了,我直接和你说清楚吧!三爷是个不争气的,我却是不能够让我的景阳和他走同一条路,你想想,若是我的景阳能够请封世子,你嫁给王爷当个侧妃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三夫人缓缓道来。 谢兰婷只觉得她是在做梦,大房现下有了嫡子,不说大夫人已经怀孕了,就算生不出来,也轮不到谢景阳那种人啊! “母亲,您的意思是……” “弄死大房和二房的嫡子,我们景阳不就有机会了吗?”三夫人阴测测地笑了出来。 谢兰婷打了一个寒颤,怕是三夫人已经疯魔了才是。 “母亲,谋害侯府嫡子,那可是重罪,我们哪儿负责的起啊!”谢兰婷为难说道。 她向来在府中都是低调行事的,她不会主动去算计别人,也懒得掺和别人的事情,而她不过是一个庶女,身份卑微,也没有人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这种事情她是从来没有做过的,现下说起来,自然是害怕的。 “你只要机灵一点,怎么就要被人发现呢?兰婷,你已经及笄了,假如这件事成了,母亲立刻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再从私房里面给你拨一些做嫁妆,到时候你已经出嫁,侯府怎么可能和你追究?” 三夫人说的每一句话的,都是用自己的婚事来威胁,如果她不做的话,就等着嫁给一个破落户就是了。 谢兰婷跪了下来,“母亲,我不过是一个庶女,就算对您有所冒犯,那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路,兰亭求求您,别让兰婷去做这个。” 三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自己说了那么久,难不成全都白说了。 谢景阳若是可以当上世子,侯府不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你兰姨娘听说最近身子不大好,若是就这样一病不起了,怕也是没人会怀疑的。” 谢兰婷猛然抬头,她敢这样说,必定是有把握将事情做得分好不漏。 “兰婷答应您,敢问母亲想要兰婷怎么做?” 三夫人给西香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她扶了起来。 只见西香从里头拿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也没有其他东西,就只是一根细针。 “这根针上面是淬了毒的,你只需要将它扎进那孩子的身体,就可以了!”三夫人笑道,然后将锦盒喝上,放在了她的手上。 谢兰婷只感觉手中的盒子无比沉重,若是被发现了,她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儿我便让人给你打一套头面便是,事情办好了,会有更多的好处的。” 谢兰婷行了礼,便带着锦盒退下。 “小姐,三夫人可是训斥了您?别介意了,三夫人就那性子,您能讨好了三爷,那也是您的本事,左右旁人不过是嫉妒罢了!”谢兰婷的贴身丫鬟也是个灵巧的,宽慰道。 她有些失神,望着三夫人的院子,“嫉妒?以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谢兰婷失神的模样,那丫鬟也不多言,跟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兰婷是过了好几天,才带着一些点心,上门拜访柳时若的。 柳时若很是吃惊,且不说大房和三房之间有嫌隙,就算是没有,一个三房的庶女,且是她根本想不起模样来的,平时也很是低调,上门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我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柳时若说道,手中还为孩子缝制着一些小肚兜。 红衣却没有动,“夫人现在生下了侯府长房的嫡子,可是大功臣,那不过是三房的一个庶女,您就算是不见,那也是本分。” 柳时若斥责地看了她一眼,“就是因为我现在正在风头浪尖,才不能太过放肆,传出去,还会以为我是恃宠而骄。” 红衣得了令,便走出去传唤。 谢兰婷看着柳时若的院子,心里有些嫉妒,别说她了,就算是三夫人,许是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院子了。 “兰婷给柳夫人请安,本该早些过来拜访的,可是担心扰了夫人,柳夫人好东西见多了,兰婷只能亲手做一些点心给夫人尝鲜。” 见她乖巧地模样,柳时若也没有给冷脸,,让红衣给上了一杯茶。 谢兰婷低头尝了一小口,两眼发亮,说道:“夫人院子里头什么都是最好的,就连茶,也是清甜可口。” 红衣有些嘚瑟地笑了开来,“小姐原是不知的,这是大小姐亲自差人送过来的,君山银针,府中老夫人那边都是没有的,夫人这边真不算什么,您要是去过了大小姐那边,那才是真真的华贵!” 谢兰婷苦笑,“大小姐那边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柳时若嗔了红衣一眼,随后开口说道:“兰婷平时也不多走动,让我看着好是眼生,平时该多走走,和各位姐姐们活络活络,这才是正理儿。” 谢兰婷微微一笑,其实柳时若也不如三夫人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呀。 “兰婷身份卑微,哪敢和各位姐姐打交道,夫人不嫌弃愿意让我进门,兰婷已是感激不尽。” 柳时若贯是不喜欢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的,这样自卑,那就是教养问题了。谢兰宁从前那种跋扈的性子,怕是都比她现在这样讨喜去了。 “你姐姐万万是没有这种心思的,莫要贬低了自己去,只不过是那些姐姐们不常见你,自然是生疏的。” 谢兰婷站了起来,走到了摇篮的身旁,看着里面在咬着小手的婴儿,笑着说道:“这就是弟弟妹妹了,真可爱,夫人长得好,生下的孩子也是好的。” 她还没有伸手,就听见门被推了开来,只见谢云霜走了进来。 谢兰婷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低垂着头。 谢云霜看了一眼谢兰婷,竟觉得全然陌生,认不出眼前这个是谁。 柳时若看出了她的尴尬,“瞧瞧你,这种记性,只是三房的兰婷,你们平时不常见,竟是自家妹妹都认不得了。” 谢云霜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倒是姐姐的不是了,二娘也忒坏了,只一味指责我,来来来,姐姐送你个见面礼吧!”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暖玉镯子给拿了下来,戴到谢兰婷的手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 银针鸩毒(2) 她眼中发亮,这么漂亮的镯子,她还是第一次戴,不由得抬起头打量着谢云霜,容色无双,衣裳极为华丽,就算脸上不施脂粉,看起来也是吹弹可破的。 真真是美极了。 “兰婷谢大姐姐赏赐。”谢兰婷行了一礼。 谢云霜笑了出来,“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这是给你把玩的小玩意罢了,自家姐妹,不用如此生疏,难得你有情,晓得上门看看我们的弟弟妹妹。” 谢兰婷脸上涨得通红,对她来讲的小玩意,自个儿却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的。 “就算是小玩意,那也是最好的,大姐姐的东西真好看。” 柳时若看着她俩,也知道云霜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的,便说道:“红衣,将我桌上的那个锦盒拿出来给了七小姐吧,里面是一副项链,你们这些姑娘家家的,就得戴那种才好看。” 谢兰婷也没有一打开来看,直接行礼道谢。 柳时若不由得掩着嘴笑着说道:“怎么也不打开来看,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让红衣去库房里让你自己挑一个去。” 谢兰婷将打开盒子来看,里面是一串红宝石的项链,血红血红的,甚是亮眼。 都是她没有见过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看呢! “兰婷是极喜欢的,谢夫人。” 柳时若点点头,突然听见摇篮里的孩子哭闹了一来,探头一看,原是妹妹咬了哥哥的小脚丫子。 谢云霜笑着将蓁姐儿抱了起来,说道:“蓁姐儿刚生出来就这么凶悍,以后肯定是一个女汉子来着。” “可不许你这样说,我们蓁姐儿必定是要养成一个小淑女的。”柳时若笑着说道。 谢兰婷跟着赔笑,看着孩子,才想起三夫人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低声说道:“虞哥儿长得真是可爱极了,夫人,能否让兰婷抱一抱?” 柳时若敛去了笑容,然后将虞哥儿放在了谢兰婷的手上。 红衣急忙到她身边站着,生怕伤着了孩子。 可是谢兰婷饱了还没一会儿,就听见虞哥儿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哄都没用。 谢兰婷有些不好意思,将孩子交还给了柳时若,“抱歉,许是兰婷不会抱孩子吧!” 谢云霜将蓁姐儿放了下来,让她自己玩,可是虞哥儿却还是不住地啼哭,按理来说,不过出声没几天的孩子,怎么就知道认生了?她也抱过几次,都不见他哭呀! “兰婷妹妹已经及笄了对吧?”谢云霜问道。 庶女的及笄一般都是简陋的,特别还是三房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谢云霜也只是听说了,没有去注意,更不用说到场。 “是的。”谢兰婷笑着说道。 谢云霜看着她身上的穿着,她身上的头面虽然不是说及其贵重的东西,可是却快赶上谢明珠的穿戴了,可见她在三房混的算是如鱼得水,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都不会是没有心眼的。 她方才见到了自己和柳时若送的东西,第一反应是两眼发亮,止不住的欢喜,便是对这类东西的渴望,也算是一个贪心的人。 她一贯安静,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会在府中生什么是非,怎么今日却突然上门,巴巴的过来巴结人了呢? 谢兰婷被她看的心里发慌,慌张站了起来,说道:“兰婷本就是过来看弟弟妹妹的,如今看见了,也不能打扰了,不然母亲该斥责兰婷了。” 虞哥儿还在哭,柳时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红衣送她离开。 “也不知怎么,竟是这么认生。”柳时若皱着眉头说道,被虞哥儿哭闹得心烦。 谢云霜将虞哥儿接了过来,眼尖地看见了他的脚镯一点一点的发黑,赶忙喊道:“红衣,去叫罔言大夫过来!” 柳时若心中一惊,忙过去观察,突然想起云霜说的,这脚镯子能够测毒,心中有些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中毒了!” “二娘去看看蓁姐儿会不会这样!”谢云霜急忙说道。 柳时若将蓁姐儿抱了起来,她的脚镯子却是没有发黑,心里觉得颇为奇怪。 “两个孩子吃喝都是一样的,现下怎么会虞哥儿中毒,蓁姐儿没有?这不可能啊!”柳时若皱着眉头,心中直发疼,怎么自己就没有注意到这么严重的问题。 谢云霜拍拍她的手,说道:“也不知是不是,我怀疑谢兰婷!” 柳时若手一顿,心中有些发堵,谢兰婷是今日第一天上门,怎么都没有那么蠢笨,第一次上门就给孩子下毒吧?她一个庶女,还是姐姐,谋害嫡子嫡女的后果多严重,想必她不会不知道才是。 “等罔言过来再说吧!” 柳时若等的心焦,虞哥儿的声音渐渐虚弱下来,毕竟是刚出生的孩子。 罔言几乎是被人扯着过来的,一进门衣衫还有些凌乱,气喘吁吁说道:“给谢小姐、柳夫人请……” “别请安了,快些过来给虞哥儿看看!”谢云霜心急说道。 罔言走过去,给虞哥儿细细检查了一番,看着他脸色有些发黑,又娶了一滴血,将银针试探了一番,好一番琢磨,才下了结论:“是鸩毒!” 柳时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怎么就给人下了鸩毒呢!他的吃喝都是和蓁姐儿一样的,怎么蓁姐儿就没事儿呢!”柳时若掩着口说道,她十月怀胎才生下这个孩子,如若就这样夭折了,除了心疼,她还不甘啊! 罔言又去看了一眼蓁姐儿,细细检查,才发现她确实是无事。 “将小少爷的衣服给褪下,让我好好看看。”罔言一脸凝重说道。 红衣赶忙拿上了火炉,生怕让虞哥儿冻着了。 最后,罔言在虞哥儿的臀部发现了一个小红点,仔细观察一番,说道:“鸩毒怕是通过一根银针进入小少爷的身上的,不过量不大,幸好发现及时,只需要解了毒便可。” 罔言在纸上写下了药方,让红衣差人去抓药,然后将药箱子里面拿出一一个瓷瓶,到处一粒药丸,仔细磨碎了,和了水,让柳时若给虞哥儿灌下,这才作罢。 “这样就好了吗?”谢云霜问道。 “我方才让人去抓的药,是清余毒的,服用三天便可,一日三次,但是夫人千万要小心,小少爷还小,生命脆弱,尽量不要让生人接触,这样的毒中多几次,老夫也是束手无策的。” 柳时若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那种发慌的感觉还是没有过去,她怎么知道就突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眼看着罔言就要离开,谢云霜追了出去。 “罔言大夫留步。” 罔言回头,问道:“谢小姐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我前几日听说了容宣的心疾,特来和大夫请教一二。”谢云霜笑道。 罔言恍然,原来世子已经将这件事告诉谢云霜了! “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谢云霜点点头,“敢问,容宣的心疾可有办法医治?” 罔言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办法不是没有,可是世子中的是胎毒,先天就带上了这种心疾,每每到冬日,便会疼痛难忍,那种胎毒是一种苗疆的巫毒,老夫研制了几十年,都是无果,只因为还缺少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谢云霜感觉到了希望,急忙上前问道。 罔言看了她一眼,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叫云莲花,生长与极寒之地,近千年来,只出现过一朵,可惜并不在赤云一带。” “云莲花?有了云莲花,就能够救容宣了吗?” 这种花她都没有听过,要怎么为容宣取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兰亭之死(1) 罔言摇头,“只不过是有人传,云莲花能解百毒,我才想着试一试,至于具体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的。” 云霜有些懊恼,若是容宣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 “敢问罔言大夫,云莲花不在赤云,那会在谁人的手中?”谢云霜问道。 “大烈,云氏一族!” 谢云霜的嘴角抽了抽,容宣是知道自己母亲是云烟的,他没有和自己提过,是因为不想让自己为难?可是罔言呢?他若是求药心切,为什么也没有前来和自己一提? “罔言大夫,您可知云霜娘亲是谁?”谢云霜轻声问道。 罔言脸上有些莫名,“谢小姐母亲,不就是现下的侯夫人?” 谢云霜满脸的黑线,罔言住在京城怎么都都有二十多年了,怎么竟是从不关注京城之事吗? “云霜亲生母亲,是云氏一族的嫡脉云烟,不过自从家母去世,侯府就和云氏一族断绝了来往,若是可以的话,云霜愿意为了容宣去求药。” 云莲花金贵,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为他求来,更何况,云氏一族怕是恨透了侯府才是。 可是,她还抱了一丝希望,那个女人至少还是自己的母亲,大约不会如此绝情吧? 罔言现在的感觉,就是一个石头砸了下来,心中水花四溅。 “可是容世子……从没和老夫说过小姐的来历呀!” 他心中不可置信,若是一开始就说,或许就不用那么受苦了。 若云氏一族真的是云霜的外家,求来药是极有可能的。 “可能……他不愿意我为难吧,我不敢肯定能够寻来药,但是我愿意为了他试一试,等我解决了府中的诸多事宜,恳求了父亲,便出发去大烈。” “如果容世子真的能够解了这心疾的话,小姐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感谢您!” 谢云霜说完扯扯嘴角,她要的是感谢,她只要容宣能够好好的。 送走了罔言,谢云霜才进门,彼时虞哥儿已经睡下了,怕是罔言的药起了作用才是。 “二娘,不要将虞哥儿中毒的消息传出去,至少现在不要,谢兰婷的事情,我会解决。” 柳时若点点头,“谢兰婷不过是一个庶女,且还是三房的,素日和我们没什么往来,怎么就好端端对虞哥儿下手了,怕是三夫人指使的才是。” “您好好安歇着,让红衣差人将拂柳轩看紧一些,不要随意让人进来,虞哥儿和蓁姐儿还小,最是该小心的时候,我先过去和谢兰婷聊聊。” 见柳时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谢云霜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谢兰婷一向不受宠,住的院子也是偏僻的,谢云霜懒得跑这趟,外面又冷,便让人去叫了她过来。 她前脚刚出拂柳轩,后脚就被谢云霜叫去了,不止谢兰婷自己,就连三夫人都是觉得极为奇怪的,将差人偷偷跟着谢兰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彼时谢兰婷走进姻和园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初言觉得颇为不屑,领着她走进了房间。 而后看见谢兰婷的鞋子上有些脏污,便将谢云霜平时不穿的鞋子给拿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说道:“七小姐将鞋子换下来吧,这里面才舒适一些。” 谢兰婷有些迟疑,“我换了大姐姐的鞋子,大姐姐会不会不开心?” 初言掩着嘴笑了开来,“怎么会不开心呢?这双鞋现下已经是不时兴了的,大小姐没穿过,早就不要了的。” 谢兰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双鞋比自己穿的那双好多了,怎么就不要了呢,还是崭新的呢! 她怯怯地换上了鞋子,然后走进了房间,心里不禁感叹,这房子怕是和宫殿一般漂亮了吧,虽然她并没有进宫过。 “给大姐姐请安。”谢兰婷嗫嚅,打量着周遭的东西,生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倒了什么,她可是赔不起的。 谢云霜微微一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什么愤怒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坐吧!” 谢兰宁局促地坐了下来,脚底下的垫子都是软和的,估摸着比她床上的还要舒服。 谢云霜对她表现出来的颇为不屑,就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家子养出来的。 “初言,上茶吧!”她笑道。 初言张张口,到底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心想方才还给小少爷下了鸩毒,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喝茶。 可是看着谢云霜凌厉的眼神,她也无法,只好不情愿地过去倒茶。 “我找七妹妹过来,想必七妹妹知道是因为什么吧?”谢云霜开口问道,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 谢兰婷脸上一慌,也不再东张西望,“兰婷愚钝,不知道姐姐传唤是因为什么事情!” 谢云霜冷笑,一手撑在了下巴上,此刻她穿着常服,大衣都已经褪下了,更显得身材窈窕。 “兰婷妹妹,你抱了虞哥儿之后,虞哥儿就中了鸩毒,虽然细微,却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你许是还不知道吧?” 谢兰婷整个都慌张了,四肢软了下来,而后跪在了谢云霜的面前。 谢云霜颇为不耐,看着她说道:“别跪了,这下面有毯子,也跪不疼痛,就算了吧!你只管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谢兰婷吓得说不出话来,直直摇头。 “兰婷,你可想好了,我还没有请老夫人做主,就是看在你是我自家姐妹的份上。你平时一向乖巧,也不会生是非,怎么今日却这么大胆,那可是侯府的嫡子,真做了,你就是谋害嫡子,你和你姨娘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谢云霜语速极快,字字珠玑,凌厉非常,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谢兰婷心生绝望,磕下了头,“大姐姐,兰亭真的不是自己愿意的,兰婷也没办法!母亲拿着婚事威逼,兰婷实在是没办法!且不说这有违伦理道常,单看虞哥儿这么可爱,我也是下不去手的呀!” 谢云霜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浮现一丝不耐,“既然知道,你便第一时间告诉我,也好过对虞哥儿下手!” “现下兰婷已是知罪,还请姐姐原谅。”谢兰婷擦着眼泪说道。 初言上了茶,得了谢云霜的眼色,然后就扶着谢兰婷站了起来,“七小姐莫慌,我们小姐也是没有恶意的,就是问问你而已,哭的那么伤心做什么。” 谢兰婷贯是不会看人脸色,一时间也察觉不到谢云霜是什么个意思。怯怯低下了头。 “我并不是要找你算账,如果想和你追究罪责,现下你就不是在我的姻和园,而是在老夫人的牡丹阁了!”谢云霜沉声说道。 可谢兰婷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她并不了解谢云霜,想来能够将大夫人弄成现在这个境地的,也不是简单的。 “大姐姐是想让兰婷做什么,直说便是,兰婷必定竭尽全力。” “我暂时还没有计划好,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兰婷妹妹的帮助才是。你也知道,三夫人和我们大房的仇恨那不是一般的小,她既然对你如此压迫,我想你也应该很愿意与我们合作才是?”谢云霜笑道。 谢兰婷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她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谢云霜对她也大方,等送她离开的时候,给了一堆的好东西让她带走,让她很是欢喜,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 初言看的眼红,不满地说道:“小姐怎么就将那些东西都赏给她了,真是不值当。” “再不值当,你也不应该拿在嘴上说,她就算是庶女,也是侯府的主子,你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更何况你在我身边,什么没见过,何必同她计较这些,我就是要给她这些,且让她嘚瑟一阵子,自然有人帮我收拾。” 那个人不就是三夫人吗?三夫人让谢兰婷办事,结果事情没办成,反倒被自己拉拢了发过去,三夫人岂会放过她? 自然没有说给虞哥儿下了毒,还不用受罚的道理。 果不其然,三夫人是一直派人盯着谢兰婷的,知道她拿着一堆的好东西回了院子,便知道她应该是被收买了。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按照自己所说的做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传出虞哥儿中毒的消息。 “西香,将谢兰婷给我找过来。”三夫人冷冷地说道。 西香面露难色,迟疑了会儿。 三夫人脸沉了下来,回头瞪着她,“现在我都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奴婢现在就去!” 西香跑了出去,三夫人越发易怒了,谢兰婷如果真的被收买了的话,怕是不会善终。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兰婷之死(2) 谢兰婷早就做好了三夫人叫自己的准备,连说辞都已经想好了。 到了怡安院,行礼过后,她便说道:“母亲找兰婷什么事儿?” 三夫人冷哼一声,靠在卧榻上冷冷地看着她,“你会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我叫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有?兰婷,不要忘了,你和你姨娘的命还握在我的手里呢!” 谢兰婷咽了咽口水,不禁后退了一步,说道:“兰婷有办的,可是被大姐姐发现了,母亲,我觉得这件事就算了吧,大姐姐已经说了不追究了。” 三夫人和谢云霜的事情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她的脑子可没有谢兰婷这样简单。 “所以你将事情都和谢云霜坦白了?”她笑道。 谢兰婷点点头,“不过大姐姐说了不会对母亲怎么样的,大姐姐说了不追究,让母亲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知不知东大街上住的商户王老太爷?” 谢兰婷点点头,不知所措。 “他的原配早就死了,底下也没有留下孩子,不若我说说亲,将你嫁过去伺候王老太爷吧,横竖他要是死了,银钱就都是你的了!” 谢兰婷脸色大变,颤颤巍巍跪了下来,“兰婷错了,母亲原谅,兰婷不要嫁给那个王老太爷!” 三夫人站了起来,将她的耳朵拎了起来,听见了她的痛呼声也没有放手。 “看来,没有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的!现在,去外头跪着,我没有说离开,你不准给我离开!” 说罢,三夫人这才放下了手。 谢兰婷也不敢反驳,捂着耳朵去了外面。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天气越发冷了,在外面站没多久就会冻僵,更何况是跪着。 西香看见谢兰婷的身影单薄,不忍心地说道:“夫人,这件事就算了吧,我看七小姐也知道错了。” 三夫人扫了她一眼,“你要是想给她求情,你也过去一起跪着,不给她一点教训,我这个嫡母在她的眼里哪儿还有一点的地位!不过你放心,她不会死的,我留着还有用呢!以后你派人去她院子里头看着,如果谢云霜还和她有来往,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是,那毕竟是大小姐,她要是想和七小姐来往,七小姐也没理由拒绝了不是?”西香为难说道,显然是觉得她的话很无理。 三夫人冷笑一声,没有答话,横竖自己心里已经决定了给她一个教训。 谢兰婷顶着大寒天,这样一跪就是跪到了晚上,等到她差不多昏倒了,三夫人才让人扶着她离开。 这件事自然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体谅她刚失去了嫡女,所以对她还是颇为忍让,不过是不痛不痒斥责了两句,便了事了。 谢兰婷连续病了好几天,在床上躺着起不来,等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谢云霜就差人过来请她赏梅。 可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哪里还敢和她一同去,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可是前头刚拒绝了谢云霜,未曾想谢云霜就亲自带着补品过来了。 初言打量着谢兰婷简陋的院子,看着一个婆子盯着她们俩,便低声在谢云霜的耳边说道:“小姐,那个婆子是三夫人身边的,看来三夫人在七小姐身边安插了人呢!” 谢云霜冷笑,以三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在她的身边插人。 谢兰婷听说她来了,亲自出门迎接,强笑着说道:“大姐姐来了怎么不差人告诉一声,这天寒地冻的,冻着了就不好了。” 谢云霜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听说七妹妹生病了,我不知道多心急,毕竟你是为我办事的人,要是病了,还怎么给我办事呢?” 谢兰婷看了一旁的婆子一眼,心中有些慌乱,忙带着谢云霜进屋里去。 纵然心里不情愿,她也是不能让人赶出去的,只好忍着让人奉了茶。 “大姐姐有心了,不过是一些小毛病,怎么劳烦您亲自过来。” “除了给你补品,还想让你为我办件事。” 谢云霜让初言拿出一小包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是慢性毒药,每天给三夫人吃一点,一个月之后必死,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成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兰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额头上不住地冒着冷汗,连连点头,说道:“大姐姐说的什么事,兰婷都会尽力去办的。” 谢云霜看着她冒了冷汗,心中冷笑,面上状似关心地说道,“这大冷天的,怎么就冒汗了,这身体莫不是发虚吧?你毕竟还年轻,可要好生注意身体才是。” 谢兰婷急忙将额头上的冷汗擦了,笑着说道:“已经好了许多了,谢大姐姐关心。” 她心中发慌,谢云霜不知,她可是知道的,外面有三夫人的眼线,她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办法将她们除掉,如今谢云霜说的这些话,必定是要被三夫人所知道的! “既然你身体不好,我也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你安心把身体养好,将我的事情办好了就是,少不了你的好处。”谢云霜说罢,便起身离开。 送走了谢云霜,谢兰婷才松了一口气。 初言颇有些气急败坏,“小姐,您明知道三夫人在这里安插了人,怎么就这么轻易毒药给了她,这岂不是给人留下了把柄?” 谢云霜叹气,睨了她一眼,“初言,怎么跟了也那么久,你还是没有学到一点半点,里面装的是面粉,我怎么可能真的给了慢性毒药给她!” 只不过,今天之后,谢兰婷估计就要被整治惨了,只盼着她能够撑下去才是。 谢兰婷身上发虚,不断冒着冷汗,感觉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因为方才,三夫人已经差人过来传唤了。 三夫人早早让几个婆子一同在房中等候谢兰婷的到来,特别是连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甚至还紧了辣椒水。 西香看着丫鬟将谢兰婷带进来,紧紧地皱着眉头,谢兰婷就算是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庶女,一贯以来,小姐犯了事,那都是不能够动用私刑的。 三夫人不听劝阻,这样行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可是要重罚的。 “兰婷来了?”三夫人懒懒的说道,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和恶魔的召唤没有两样。 谢兰婷看着身边几个婆子手中的刑具,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是再也挂不住了。 “母亲,您……您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三夫人冷笑,从卧榻上直起身子,“你真的不知道母亲叫你过来是什么事儿?” 谢兰婷吞咽着口水,张着嘴摇头。 “谢云霜给你的慢性毒药,放哪儿了?”三夫人笑问。 谢兰婷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将那个药包放在了她的面前,颤颤巍巍说道:“母亲,兰婷并没有答应大姐姐一同对付您的,兰婷怎么敢呢?” 三夫人尖声大笑,“你为什么不敢?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有了谢云霜的庇护,就可以反了天去!以为我在侯府失势了,就没办法整治你了是吗?” 谢兰婷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母亲,兰婷不敢,兰婷真的没有答应大姐姐的。” “打吧,打几个板子,自然就长记性了!”三夫人摆摆手,然后说道。 那两个拿着板子的婆子,微微一笑,应了一声,而后走上前。 谢兰婷爬起来就想躲开,被另外两个婆子给死死摁在了地上。 她满脸的恐惧,在板子还没有落下之际,便开口说道:“你们几个狗奴才敢对我动手!我就算是侯府的庶女,那也是主子,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打了我,我改明儿就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去!” 西香赶忙跪了下来,“三夫人息怒啊,这件事闹到了老夫人那里,您也不好看啊!” 三夫人一听,心中的怒火更甚,指着地上的谢兰婷就下令:“给我打,不准留情,往死里打!” 那几个婆子本来还有些害怕,一听见三夫人的命令,就来劲了,用上全身的力气往她臀上打,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谢兰婷和板子的声音。 三夫人听见谢兰婷的的咒骂,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兰婷之死(3) 这里是她的地盘,院子里的人都被她整治过一番,哪里有人敢去给老夫人报信去。 等到谢兰婷奄奄一息的时候,三夫人才让她们停手,问道:“你现在可知错了?” 西香看着几乎要没了气的谢兰婷,忙说道:“七小姐,说些好话让夫人消消气便可,不要僵着了!” 三夫人本来就易怒的性子,如今真要是失去了理智将她打死了,也是有的。 谢兰婷咬着要,忍着最后一口气说道:“我没错,你今日这样做,迟早是会有报应的,难怪谢清燕会死,她有你这种母亲,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三夫人现在最是听不得谢清燕,听见她这样说,冷笑一声,让婆子继续打。 那几个婆子下手可是有分寸的,眼看着谢兰婷就最后一口气了,若是再打下去,怕是不妙呀! “有我顶着,你们几个怕什么!打到她认错为止!”三夫人尖声说道。 那婆子无法,只好提起板子继续下手。 直到看见谢兰婷的真的眼睛闭得死死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才停下手。 “夫人,应该够了吧?”西香小心翼翼问道。 其中一个婆子看见谢兰婷没了动静,将手放在了她的唇上探鼻息,未料想已经没了呼吸了,当下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神色慌张。 三夫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去叫个大夫,将人拖回院子,好生看管着便是。” 那婆子跪趴在地上,说道:“夫人,已经呼吸了,怕是不妙啊!” 三夫人一脚踹开了那婆子,“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没有呼吸,才打了几个板子!” 其他几个婆子纷纷伸出手去试探,发现脉搏心跳一应都没了,身体渐渐冰冷起来,当下跪了一地。 “夫人,这如何是好,真的没了生气了。” 三夫人神色一慌,平时虽然有整治一些下人,可是从来没有试过将人打死这种事,况且谢兰婷可不是下人! “西香,你去看看!”三夫人靠在卧榻上说道。 西香忍着心中的害怕走过去,发现谢兰婷真的是已经死透了,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连里衣都湿透了。 “夫人,想好怎么办吧,七小姐已经死了!” 三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打死了庶女这件事,可是怎么交代都是没用的。 “藏起来!将尸体藏在厢房里头去,莫要……莫要声张,七小姐已经被我们送回了院子,你们记住了!如果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打死七小姐可不是我!”三夫人强装镇定说道。 那几个婆子哪敢说不是,打死小姐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做。 西香拖着软趴趴的身子站了起来,然后找了一个不要的布匹,盖在了谢兰婷的身上,让那几个婆子给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三夫人忙捂着眼,喊道:“西香,快些将地上的血迹给擦了,看着瘆得慌。” 西香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去端了一盆水,将地上的污渍给擦掉了。 等一切都给弄好了,西香还是觉得心里发慌,毕竟隔壁放着一具尸体,谁会不害怕呢? “夫人,想想怎么办吧!虽然是冬天,尸体没那么容易腐烂,可是总有腐烂的时候呀,要是腐臭味传出去的话总是要被人知道的!”她将说道。 三夫人吓得冷汗都止不住,一个劲地颤抖,绞着帕子不说话。 都怪谢云霜!都怪谢云霜自己才会失手打死了谢兰婷,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不会和谢兰婷算账! “找个机会将这尸体放到谢云霜的院子里头,嫁祸给她,不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三夫人厉声说道。 西香面露难色,尸体这么大件的,谢云霜的院子又离得远,哪有那么容易就将尸体给搬运过去了。 “让我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三夫人蜷缩在卧榻上,嘴上喃喃自语。 西香看了她一眼,而后退下。 接连好几天,三夫人都是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得防着有没有人上门来找谢兰婷,又想着谢兰婷会不会上门索命。 就算是有西香在身边陪着,都是不敢闭眼的。 谢云霜让人关注着三夫人院子里头的消息,好歹也是有些用处的,听人回报,说谢兰婷自从前几天进了三夫人的院子里头,就再也没有出来了,颇为惊奇。 三夫人一向是高傲,看不惯那些庶子庶女,怎么可能让谢兰婷留在院子里住下来。 而后派人去问了谢兰婷的丫鬟,才知道一连几天都没有谢兰婷的消息,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去三夫人的院子,也不让进。 谢云霜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带着人去了牡丹阁。 老夫人听说谢兰婷失踪了,心中觉得颇为荒唐,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失踪了,莫要危言耸听,不若就算你是侯府的大小姐,我也照罚不误。” 谢云霜行了一礼,说道:“祖母息怒,云霜前几天听说兰婷生病了,便带着一些东西过去,那时候兰婷妹妹好好的,可是昨日我过去,那丫鬟却说好几日不见兰婷妹妹了,我问了守门的小厮,也说不曾看见七妹妹出去呢。” “莫不是三夫人叫去了?大小姐可有去问三夫人?”叶嬷嬷轻声问道。 谢云霜咬咬唇,“倒是听说过三婶母将兰婷妹妹叫过去立规矩,可是没道理立规矩立到不见人影吧?” 老夫人心中也开始怀疑了,便站起来说道:“你关心侯府庶妹,也是无错的,既然如此,你便同我走一趟便是。” 谢云霜听言,忙上前掺着她,心里却是开心不起来,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谢兰婷极有可能是出了事了。 她没有对她动手,可是却因她而死。 到了怡安院,三夫人也没有出来迎接,说是卧病在床了,可是老夫人非要进去看看,那些下人也是不敢拦着了。 谢云霜看着三夫人脸色苍白,黑眼圈极重,看来倒是真的生病了一般,却不知因为什么。 三夫人想要起来行礼,老夫人急忙拦住了,“你躺着说话便是,我来这里,也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老夫人有什么话,何必亲自过来,外面天寒地冻的。”三夫人轻声回答。 谢云霜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然后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倒不像是动用过私刑的样子。 “听云霜丫头说,兰婷不见了,你可知现下在何处?”老夫人问道。 三夫人脸色一僵,随机笑道:“前几日兰婷哄着她父亲,让妾身打了几套头面,可旁的姐妹都没有,唯独她打了,岂不是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我便拒绝了,她估摸着到现在都和我闹脾气呢!” 老夫人一听,心中不悦了,点点头说道:“你是对的,一个庶女,怎么就能够这样宠溺,没大没小的,传出去不敬嫡母,以后有她苦头吃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了兰婷妹妹前几日还在我面前抱怨呢,听说兰婷妹妹前几日被三婶母叫过来了,如今我去她院子也是没有见到人,不知是不是还在三婶母的院子里头?”谢云霜轻声问道。 三夫人就着西香的手坐了起来,靠在了床上,“前几日叫她过来,她发了脾气就走了,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是可以作证的,如今兰婷在哪儿,我却是不知的,我病了好些天,也没有管这些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谢云霜低垂着头,没有接话。 老夫人站了起来,轻拍着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你休息,且安生吧,我再让人找找,许是闹脾气了,也说不定。” 谢云霜心中不甘,她不信谢兰婷是真的自己躲起来了。 再给三夫人几天时间,岂不是让她毁尸灭迹了! 谢云霜随着老夫人慢慢移动,眼尖地看见了柱子底下一颗小小的白色纽扣,跑过去捡了起来。 说道:“三婶母,这纽扣我认得呢,就是兰婷的,前几日我送给她的,这纽扣是用珍珠串成的,可是稀罕着呢!” 三婶母强笑着下床,走近说道:“是兰婷的吗?我竟然没有发现呢,这孩子,怎么扣子掉了也不知道,等找到了她,我将扣子还给她便是。” 谢云霜也没有站起来,还是在那儿蹲着,打量着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这纽扣死死钉在衣服上,怎么就掉下了呢?”谢云霜疑惑地问道,能怎么说,必定是经过了剧烈的挣扎,才将纽扣扯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揭穿真相(1) 三夫人脸色惨白,看着她手中的纽扣,心中越发的慌张起来,也越来越痛恨谢云霜的多管闲事。 “许是丝线松动了,也是有的,一颗扣子怕了,还能证明什么吗?” 老夫人脸色一沉,看了三夫人一眼,而后也不打算走了,坐了下来。 “这扣子是我前几日才送给兰婷妹妹的,她怕是喜欢,也刚钉上去,怎么就丝线松动了呢?兰婷妹妹一向是乖巧伶俐,怕是不至于连颗扣子都缝不好吧?更何况,以她对这颗扣子的喜欢,如果发现掉了,定是会回来找的。”谢云霜幽幽道来。 三夫人扶着西香的手坐下,笑问:“那么云霜现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兰婷妹妹会没有上门来取这个扣子。”谢云霜淡淡地回道,眼睛却在地板上扫视着。 三夫人冷哼一声,随后笑了出来,“瞧我,这是病糊涂了,前几日兰婷是有上门找着扣子来着,我竟是一时间忘了。我也不不怕让老夫人知道了,兰婷在我面前极为不敬,可是她好歹也是我的女儿,又有三爷宠着,我想着便算了,小打小闹教训了一顿,才让她离开,兰婷气性高,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挣扎了一番。” 谢云霜看着墙角靠着门口的那一边地板颜色略深色了一些,便挪动过去,伸出手抹了一把,手上竟然沾满了红色的碎块,闻着还有一丝腥味。 她站了起来,“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血迹凝固之后的吧?看样子不过几天,三婶母对兰婷,果真是小打小闹地教训吗?” 三夫人沉下了脸,暗暗瞪了西香一眼,竟然连擦都没有擦干净。 “这是不是血迹还另说呢,莫非兰婷对我这个母亲不敬,我还不能教训了?难不成云霜作为侯府的大小姐,还要将手伸进我三房里来?” 谢云霜行了一礼,说道:“云霜万万是不敢有那种心思的,只不过是担心兰婷妹妹的安危罢了,侯府的人都说兰婷妹妹进了怡安院都没再出来,云霜想着,为了不传出嫡母苛待庶女不好听的传闻,还是找个法子证明才是,祖母您说呢?” 老夫人点点头,她心里也越来越怀疑这件事。 “云霜觉得什么法子好?”她问道。 谢云霜将手中的血块用帕子包了起来,说道:“三婶母的院子也不大,三婶母这房间是一目了然没有兰婷的,不若将东西厢房打开来给我们看看便是。” 三夫人一拍桌子,连茶杯都晃晃悠悠地,茶水都给溅了出来。 “你是说,你想差人搜我的院子?谢云霜,你就算是侯府的嫡女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的清燕已经被你害死了,如今你还要差人搜我的院子,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一个侄女都能爬到我的头上兴风作浪,我这个三夫人当得是不是太过憋屈了!” 谢云霜听见她的话,冷笑一声,“三婶母失言了,什么叫做谢清燕是我害死的?我让她将二娘推下池子,害了我们大房的嫡子的?我让她发配边疆然后擅自逃离的?我让她挟持景元杀了我的奶娘的?三夫人好生没理,如今我不过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却糟了好一顿训斥,真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三夫人一同,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嘴上喊着侯府欺压人。 老夫人被吵得心烦,心里更是郁闷的不得了,侯府哪点亏待了她,她指着侯府就这样怒骂! “够了!”她怒斥一声。 三夫人掩着脸啜泣不停。 “就按云霜的办,将东西厢房打开来便是,就只是找一找,不动你的东西便是!”老夫人沉声说道。 三夫人却是不愿,“若是今日让人搜了我的院子,我的脸往哪儿放,老夫人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 谢云霜冷冷的看着她,“都说了不动三婶母的院子,您又害怕些什么呢?莫非是做贼心虚了?” 说罢,她给初言使了个眼色,连同叶嬷嬷一同过去东西厢房那边。 三夫人并没有察觉她们已经出去,张口反驳:“我怎么是害怕?谢云霜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是你的婶母,你如今不敬婶母,就算是闹到了宫中,我也是有理的!”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初言的尖叫声,谢云霜急忙跑出去。 初言踉踉跄跄从东厢房跑了出来,扑在了谢云霜的身上,还带出了一丝腐臭的味道。 随后,便看见叶嬷嬷淡定地走了出来,斥责道:“初言丫头也忒不稳重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夫人沉声问道。 初言吓得说不出话,叶嬷嬷一躬身,说道:“三夫人的厢房里头,什么都没有,唯独一具尸体,被破布裹着,老奴未曾掀开来一看。” 三夫人立马尖声说道:“我的厢房怎么可能有尸体!初言是谢云霜的丫鬟,必定是她陷害我的,老夫人,她的话不能信!” 叶嬷嬷脸沉了下来,“是我同初言丫头一起发现的,莫不是三夫人认为老奴在说谎?” 叶嬷嬷从年轻时候就开始伺候老夫人,已经几十年了,对她忠心耿耿,老夫人自然是相信她的。 “你们几个将里面的尸体抬出来!”老夫人发话。 三夫人拦在了厢房的门口,“不准!这是我的院子,你们都不准放肆!” 谢云霜冷笑,“在老夫人面前,谁都是小辈,将她推开,抬出尸体出来!” 那几个婆子的力气,岂是三夫人可敌的,推开她将她摁在地上,另外两个婆子就将里面的尸体抬了出来。 老夫人掩着口鼻,看着被灰色破布包裹着尸体,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现还算镇定。 “将破布给掀开,看看是不是兰婷!” 其他几个婆子心里发憷,不敢上前将破布掀开,只好叶嬷嬷亲自下手,将灰色破布掀了开来。 谢兰婷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嘴角还沾着血块,瞳孔突出,脸色发青,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看起来极为渗人。 谢云霜搂着初言后退了几步,眼泪夺眶而出,“三婶母究竟和兰婷妹妹有什么仇,竟然还将她打死了!将怡安院的丫鬟婆子叫上来,我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胆,还敢和小姐动手!” 老夫人身形晃了晃,好歹扶住了叶嬷嬷,才没倒下。 嫡母谋害庶女,这要是传出去,她们侯府就真的是声名狼藉了! “将老三叫回来,不要惊动了老祖宗!”老夫人厉声说道。 三夫人一听谢青仁,便知道老夫人这是打了休妻的注意了,挣扎的爬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哭喊着:“老夫人,儿媳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并不是真的想打死她的,如若不是她想害我,我怎么会失手打死呢!” “所以,兰婷真的是你叫人打死的?”老夫人不可置信,原想着叫来谢青仁,许还能为她脱罪,现在她却是自己承认了! 老夫人差点一口气就背了过去,不住地喘着粗气。 一大群的丫鬟婆子跪在地上,谢云霜走到了西香的面前,说道:“你是三婶母的贴身丫鬟,想必知道是哪些人打死了七小姐,我看你也是明理的丫鬟,怎么就不懂得劝着一些!” 西香抖了一下,看看三夫人,如今她已经承认了,也由不得自己抵赖,便咬着牙将那几个婆子指认了。 而后她磕着头说道:“奴婢是真的想拦着的,可是三夫人毕竟是主子,奴婢根本没办法!还请大小姐恕罪!” 谢云霜擦拭了眼泪,说道:“将西香发卖了,这几个婆子,拖下去,杖毙!” 老夫人对这样的处理也没有什么异议,默认了她的做法。 第三百章 揭穿真相(2) 三夫人听说西香要发卖,对自己忠心的就只有她一个了,连忙说道:“老夫人,这件事我承认我是有错,可是谢兰婷要下药毒害我,也是真的!” 老夫人晲了她一眼,厉声说道:“既然你说她想要毒害你,怕是被你抓到了,那么毒药呢?拿出来对峙一二。” 三夫人急忙跑到房间将那一小包的药拿了出来,而后说道:“兰婷不安分,我差人看着,我派出去的人亲耳听到谢云霜将这慢性毒药放在了兰婷的手中,让她下在我的饭菜之中,如若我冤枉了谢兰婷,我愿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罢,她将药打了开来,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闻了闻,一把将药粉挥开,白色的粉末洒在了地上。 “这分明就是一包面粉,你真的以为我好糊弄是不是!”老夫人怒声说道。 三夫人不相信,俯身将那粉末放进了口中,才发现真的是面粉,心中恍然大悟,一脸的明了,指着谢云霜便道:“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局,你故意让我以为谢兰婷想害我,而后让我失手打死了她,老夫人,这都不是我的错,是谢云霜做的!” 谢云霜冷笑,“三婶母的意思是,我叫你打死了七妹妹,我去那天只是给七妹妹送补品,怕是那些补品七妹妹还来不及吃,就在她房中放着,你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去看看!你以为随手拿了一包药就能够陷害我?” 过后不久,谢青仁就匆忙赶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三夫人趴在地上哭喊,忙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天天都在流连那些风月场所,你何曾看顾过你这个家,你的女儿被人打死了,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青仁一愣神,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而后将头缓缓垂下,看见谢兰婷的脸的时候,惊吓到坐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三叔,这本是您的家务事,云霜实在是不应该插手,可是三婶母就将兰婷妹妹活生生打死了,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我喝兰婷妹妹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姐妹,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真真是叫人心寒!”谢云霜声泪俱下,气愤真情三分做戏。 谢青仁一把将三夫人的头抓了起来,眼眶通红,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前几日还说让人给她打头面,今日却在这里躺着了,怎么可能不心疼! “苏氏,兰婷可是你杀的!” 三夫人头发被他扯得生疼,用力推开了他的身子,头发就这样被他扯下了一撮,尖声说道:“不过是个贱人生下的女儿,你心疼什么!我才是你的嫡妻,我们清燕才是嫡女,她受伤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这样心疼!” 谢青仁站起来,用尽力气甩了她一耳光,才开口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可是,清燕那是自己犯了错,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纠结在这件事情之上,你偏是不听,现在还将庶女害死,我即刻写了休书,将你送去见官!” 三夫人如今这个模样,写了休书的话,苏家必定是不会接纳她的。 她心中也知害怕,头发凌乱,身上沾满了脏污,爬到了谢青仁的身边,哀求道:“三爷,我伺候了你十多年了,你怎么就如此狠心,就说要休了我,你若是你真的将我休了,岂不就是逼我去死啊!” 她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兰姨娘从外面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扑在了谢兰婷的身上,不住地哭喊着。 谢青仁原本也是有些心软,三夫人纵然是泼辣了一些,总体他还是满意的,更何况两人是结发夫妻,岂能说断就断,可是兰姨娘他是宠幸过一段时间的,现下看她如此伤心,心中一狠,便踹开了苏氏! “将这贱人给我绑了送官,休书我随后写好了,便会送到苏家去,我们侯府万万是容不下这样的毒妇的!” 三夫人就这样哭喊着被人拖了下去,院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听见兰姨娘的哭喊。 谢云霜心中不忍,跪在了谢兰婷的身边,宽慰道:“兰婷如今已经去了,兰姨娘节哀才是,现下还是好好想想兰婷的后事,让她安息吧!” 谢青仁将兰姨娘拉了开来,让人将谢兰婷的尸首抬下去,再让人准备后事。 等让人扶着兰姨娘下去,谢青仁才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哭道:“儿子不孝,竟然放纵了这种毒妇,残害了侯府的子嗣。” 老夫人也甚是疲累,说道:“兰婷如今已经过时了,过于追究也是无益的,将苏氏送去官府,从此以后苏氏旁支和我们也无甚关系,不要来往了便是,兰婷毕竟是冤死了的,差人将她葬礼按照嫡女的来办,风光一些,毕竟和老祖宗还是有些血缘的,你等会儿去老祖宗那儿磕个头,认个错。” 谢青仁一一应下了,才谢云霜扶着老夫人离开。 “如果不是你,兰婷竟是死了都不能瞑目的。”老夫人叹气说道。 谢云霜满心沉重,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轻松,又少了一个敌手,原本该开心才是,可是谢兰婷的死,却让她宛若堕入了冰窖一样寒冷。 “祖母好生保重身体,如今兰婷能够安心下葬,才是正理。” 前世的谢兰婷,是个安分的孩子,和谢云霜从没有什么交集,也不在人前争什么,嫁给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小门小户做正妻,日子过得也算和美。 今生,却是死的这么惨,真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 “三房没有个正妻管事,也不是个事儿,还得好好相看,为你三叔重新取一方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要管这个,让你二婶母好生相看,然后让我定夺便是。”老夫人径自说道,她并没有察觉她的心情沉重。 谢云霜低声应下了,而后说道:“其实,三叔房中还有挺多个姨娘,我瞧着何姨娘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若将何姨娘扶正,这也是好的,毕竟兰婷妹妹刚去世,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三叔怕是也没有心情娶妻呀!” 老夫人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赤云自古以来就没有将妾扶正的说法,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谢云霜一噎,心里有些发堵,而后说道:“赤云的开国皇帝,元皇后也不是秦安皇后,是元皇后早逝,先祖皇帝才将秦安皇后从贵妃扶正的不是吗?云霜却觉得,只要何姨娘是个好的,也无甚。” 老夫人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觉得不妥当,便说道:“你三叔也不是先祖皇帝,这事儿容后再议,等过完年吧!” 听老夫人是这样说,谢云霜便知道她是不同意了的。 将老夫人送走了之后,谢云霜就去了何姨娘的院子,她也是明事理的,听见了三夫人这个时候入狱还被休了,也不生事,横竖该是她的跑不掉。 “你倒是心大,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在这里做衣裳。”谢云霜笑着说道,然后让初言将斗篷给脱了。 何姨娘轻笑一声,随后叹气,脸上有些无奈。 她将手中的刺绣给放了下来,说道:“三夫人倒台,我纵然开心,也不能太过宣扬,毕竟七小姐出事了,她怎么说都是三爷的孩子,我就算无甚感情,心里也颇有些感慨。” 谢云霜喝了一口热茶,心里却止不住的泛冷。 “我和老夫人提出将你扶正,她拒绝了。” 何姨娘心中吃惊,赤云哪有会将妾室扶正的说法!她更没有想到,谢云霜会这样做。 “老夫人拒绝才是正常的,我不过是一个妾室,怎么可能做了三房的正妻,这个贱妾是从不敢盼望了,只守着我的孩子过日子便是了。” 谢云霜倒觉得她这样很好,不贪不占的,侯府哪个姨娘能够和她一样? 第三百零一章 揭穿真相(3) “我当初允诺,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你扶正,苏氏倒台,嫡女死了,嫡子谢景阳是个没用的,整天流连花丛,三房需要一个有用的孩子才能支撑起来。你若是成了嫡妻,肚子里的自然就是嫡子,以后若是好的,还能帮衬着我二娘的孩子。” 何姨娘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一惊,问道:“大小姐怎么肯定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成为侯府世子,大夫人还怀孕了不是吗?” 谢云霜神秘一笑,而后说道:“何姨娘是聪明人,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了我这一边,相信以后也是如此。” 何姨娘微微张口,她和谢云霜是绑在一起的,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 “我是万万不敢背叛的大小姐的,三房的妾室最多,也是最乱的,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靠大小姐庇护呢!” “这也是我想着将你扶正的原因,我以后也是要嫁出侯府的,总不能保护你们一辈子,做了嫡妻,便是你为刀俎!我也不瞒着何姨娘,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是不存在的。” 何姨娘恍然,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谢云霜这么有恃无恐。 大夫人想来是怀不上孩子了,这次假孕,要是被侯爷知道了,怕是必定是要休了去的,到时候,柳时若岂不是一方独大? “而且,三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侯府现在对外的名声根本不好,糟心事又多。你且看看,三叔无所事事,靠着侯府养活,又是沾花惹草的性子,且已经有了嫡子,庶子女众多,妾室混乱,谁愿意嫁进来?老夫人就算是想找,也得看看有没有人情愿!况侯府是权贵世家,找的媳妇必定是不能太过低下的破落户,好的看不上侯府,坏的侯府看不上。”谢云霜接下去说道,所以最终,还是得将妾室扶正了去。 可是,将这一层关系看得透透的,可不止谢云霜一个,大夫人听说三夫人倒台了,发堵之余还差人叫了谢明珠过来,和她分析现下的情况,打算让她好好拉拢何姨娘。 三房虽然有许多房妾室,可是怀了孕的可只有何姨娘一个,况且,何姨娘能够勾搭上谢青仁,还有自己的手笔在呢! 谢明珠也听进了大夫人的话来,上次从夏尔若那里骗来的钱,补了中公的亏空,还为自己买了些好东西,还有剩下的。 过了几日,谢明珠就买了一些补品,和花色鲜艳的布匹,送过去何姨娘的院子。 何姨娘简直是受宠若惊,自从上次的事情,大夫人几乎没怎么找过自己,她在三房也是安安心心的,现下谢明珠上门,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是。 何姨娘看着谢明珠差人搬进来的东西,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明珠和大夫人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二小姐怎么就亲自过来了,好歹让我准备准备,外面天冷,别冻着了才是。” 说罢,何姨娘又让人去倒了茶,才让谢明珠坐下。 谢明珠对她的态度觉得很是受用,颇为得意,说道:“这些都是母亲差人买的一些补品,给何姨娘带过来,都是好东西,姨娘怕是没见过的。” 何姨娘如今到底是怀孕了,侯府也算是重视,这些东西她还真的不看在眼里。况且,就不说侯府给的,谢云霜差人送来的补品,哪个不是比这好几十倍。 可是心中不屑,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平白得罪了人去,笑着说道:“大夫人给的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大夫人身份尊贵。” 谢明珠得意一笑,环顾了一下她的院子,说:“何姨娘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是习惯?” 本来何姨娘只是三房的妾室,是个兰姨娘一同住的,可是她怀孕了,兰姨娘就恰好病下了,谢青仁担心她过了病气,就让兰姨娘搬走了,所以出云阁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何姨娘笑笑,“没什么好不好的,已经住习惯了。” 谢明珠喝了一口茶,颇为嫌弃地放了下来,“毕竟是妾室的地方,确实是好不到哪儿去,姨娘就没想过搬到另一个地方吗?” 何姨娘是一个心思通透的,现下也听出了她是什么意思,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道:“只不过是做妾的,三爷让贱妾住在出云阁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贱妾不敢再想着搬去其他的地方。” 谢明珠心中气结,暗骂她是个榆木疙瘩。 当下,她也没好气地说道:“姨娘不为了你自己,也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吗?如果这是一个儿子,以后顶着庶子的身份,也是没出息的。景阳哥哥是个没用的,现下三房就相当于没有嫡子,若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嫡子,以后有大用,肯定得三叔的宠爱才是。” 何姨娘摸着肚子里的孩子,若有所思,心中算是想明白了,她估计是想拉拢自己,许自己一些好处,一同对付谢云霜和柳夫人? 谢云霜也答应过自己要扶正,可是她却是全然为了自己着想的! 谢明珠却是曲解她的沉默,以为她这是心动了,便继续说道:“如果我有办法将姨娘扶正,姨娘是不是就可以考虑考虑,与我们合作一二呢?” 何姨娘轻笑,歪着头问道:“不知道二小姐,想怎么和我合作?” 谢明珠见她上钩了,心中大喜,说道:“若是姨娘是三房的嫡妻,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你只需要和我们联手,除掉谢云霜和柳时若,到时候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成了侯府世子,必定保你三房一世无忧。” 何姨娘悠悠端起来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所以二小姐的意思是,让贱妾帮助你们除掉柳夫人和大小姐?可是贱妾何德何能,能够对付得了大小姐呢?” 谢明珠见她几番推脱,心中也不有些不耐烦,绞着帕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合理,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的条件便是。” 何姨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马接下话头说道:“要让我和大夫人合作也是未尝不可的,可是二小姐是不是总该给点甜头,让我看看,究竟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帮我坐上正房的位子?” 谢明珠心里发堵,她一个妾室想要扶正,哪儿就这么容易了。 可是除了答应这个,她是无法,大夫人再三交待,已经要将何姨娘拉拢过来,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都是可以答应的,可是她这样的要求,她也不知道算不算过分。 沉默了良久,谢明珠才点点头,“何姨娘且等着看吧,这三房嫡妻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何姨娘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椅背,手指点着桌子,“那贱妾便拭目以待,等着二小姐和大夫人的好消息了。” 送走了谢明珠,何姨娘立马就让人传话给了谢云霜,将这里的一切尽数告诉了她。 她才不傻,和大夫人合作?大夫人已经被谢云霜抓住了最重要的把柄,现在还在关着紧闭,还指望着除掉柳时若她们?在这侯府之中,被除掉的,只能是大夫人和谢明珠! 谢明珠气恼的走出了出云阁,也没有回东方阁,就在府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兜兜转转,玉敏都有些不耐了,便开口说道。 谢明珠等着她一回头,说道:“我答应了何姨娘要帮她扶正,便一定是要做到的,玉敏,你说我用什么办法好?” 玉敏只是一个安分的小丫头,怎么敢给她出主意,低下头,“奴婢也不知道。” 谢明珠暗骂了一句没用,不知觉间便走到了牡丹阁,在牡丹阁门前停了下来,而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第三百零二章 生子扶正 她还没进去,叶嬷嬷就走了出来,看见她便说道:“二小姐来的正好,老夫人心情不好,您过去哄哄吧!” 谢明珠乖巧一笑,“我且过去看看,祖母别伤了身子才是。” 走进去,气氛一下就变得压抑起来,谢明珠走过去,跪在老夫人的面前,趴在她的腿边。 “听叶嬷嬷说祖母在生气呢,我担心得很,便急忙过来了。” 老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脑袋,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疼爱了她这么久,总不会宠出一直白眼狼来,还是懂的心疼人的。 “祖母心疼啊,侯府的名声就这样被人毁了,这不是给机会给别人在你父亲后面戳脊梁骨吗?再者,兰婷也是侯府的女儿呀,也是祖母的孙女,怎么可能不心疼!” 谢明珠垂着头,撇撇嘴,谢兰婷死了,她才不在乎,横竖和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也没有见过几面,那种庶女,死了便死了呗。 随后,她抬起头,努力挤出泪水,说道:“我也是极为心疼的,兰婷怎么都说我的妹妹,怎么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呢。明珠也是万万想不到,三婶母怎么就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一时间,祖孙二人竟搂着哭了起来,也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等到谢明珠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才抬头说道:“祖母莫要伤心了,这要是伤了身子,岂不是就是我们这些小辈的罪过了?明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惹祖母伤心的。” “还是明珠懂事,你没有像你那不着调的母亲,祖母真是安慰极了。”老夫人抹了泪,说道。 谢明珠站了起来,然后让叶嬷嬷去奉了茶,还亲自端了过来。 “祖母,如今三房已经没了主事儿的人,是不是该给三叔另选一门嫡妻才是。”谢明珠轻声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是该的,我已经让你二婶母亲自挑选了,这次必定挑选一个省心的才是。” “怕是不要怕选吧!”谢明珠有些怯怯,声音越发低。 老夫人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说句大不敬的话,三叔是个风流的性子,现下三房出了这样的事儿,哪人敢嫁进来,偏生三叔是我们侯府的人,也不能委屈了去,必定是不能找一个破落户过来的。” 听见她的话,老夫人也知道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未斥责。 “你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便是,可不能往外传,你毕竟是小辈,不能编排你三叔的不是,就算是事实,也轮不到你来斥责。” 谢明珠一福身,“明珠是明白的,必定不会将事情往外说,可是三房每个说事儿的人,也不是个事儿呀!” “明珠的意思是?”老夫人问道。 “是这样的,我觉得三叔的妾室众多,如果挑不到可心的人嫁进来,不若就将妾室扶正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心中是颇为吃惊的,谢明珠一向和谢云霜不和,怎么今日却说出了和谢云霜一样的提议。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妾室扶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自古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她们侯府万万也是不能开了这个例子的。 思索再三,老夫人还是摇头,“这件事不行,妾室扶正,会让人笑话的,有失颜面。” 谢明珠心中一急,忙说道:“祖母,明珠只是一个小辈,本不应该插手三叔的事情,可是明珠也是心疼三叔,遇见了苏氏这么一个毒妇!您想想,如果真的挑到了可心的人儿嫁进侯府,那也必定不是冲着三叔,而是冲着侯府的荣华来的,到时候,她哪能对三叔上心呀!” 她这句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再加上她一向疼爱谢明珠的,对她的话自然也是多听进去了几分。 当即,她面露难色,说道:“这件事还得再三考虑才是,你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明珠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挽着老夫人的手,撒娇说道:“三叔若是再娶了一个像苏氏那样的毒妇,那就是祖母的罪过了!祖母一片慈爱之心,最是心疼小辈,怎么忍心呀。况且,府中的妾室都是知根知底的,祖母大可放心一些才是。” 老夫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口,问道:“那依明珠所见,该让哪个妾室扶正的好?” 谢明珠微微一笑,然后假意思索了一番,说道:“若是说扶正,那自然是对侯府的贡献最大的,身家也得干净过得去,我想来想去,还是何姨娘最为合适。” 老夫人皱着眉头,嘴抿得紧紧地,如果不是谢明珠和谢云霜的关系一向不好,她都会以为她们两个是串通好的。 何姨娘论品貌身份,那都是最好的人选,更何况她现在还怀孕了,可是老夫人却是不乐意,只因为何姨娘在进门之前,那就和谢青仁有了首尾,说起来就是从一个外室抬进门做妾的,怎么能够做三房的嫡妻! “祖母,我看何姨娘挺合适的呀,她想来和苏氏不和,可也没有生出什么是非来,一心守着肚子里的孩子过日子,是个安分人。” 谢明珠一边劝说,一边看着她的神色,心里越发着急,眼看着就要成了,竟然还有犹豫了。 “既然明珠都这样说了,我便给她一个机会就是了!若是这一胎,她能够生下儿子,我便当做给我的孙儿一个体面,将她扶正了便是。”老夫人最终结束了脑海中的天人交战,下了决定。 谢明珠也不敢多说什么,能争取到这个,虽然还不是最好的,也能缓住何姨娘了,就当做是给她一点甜头便是了。 听老夫人在这里唠叨了几句,她也觉得挺不耐烦的,寻了和由头,就离开了,还顺带让人去传了信给何姨娘,事情虽然还没办成,可好歹也是成功了一半。 谢云霜纵然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准备插手,既然有人可以帮助何姨娘扶正,岂不就是省了自己的功夫了,何姨娘受着便是,之后还要不要和大夫人合作,那还是另说的。 原以为这日子暂时能够太平一些,未料想,罔言急忙派人过来,说容宣心疾复发,如果她真的能够求到药,还望快些。 谢云霜心急,本想着过去探望,可是想到容宣并没有让人告诉自己,怕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看到他这个样子,遂忍着心痛,没有出府。 “小姐,您还等什么?快些过去看容世子呀!”初言急忙说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云霜没有应声,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小姐!”初言跺跺脚,生病的人最脆弱了,这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去该怎么办? 谢云霜这才抬头看她,低声说道:“我过去了,能做什么?空看着他疼,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初言呆愣着不出声。 “父亲在哪儿?” 初言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侯爷今日不曾出去,就在破安阁,除了偶尔陪陪柳夫人,都没有去其它姨娘的院子。” 谢云霜讽刺一笑,现下大房的侍妾就只有月姨娘和云湘,一个人老珠黄,一个是奴婢出生,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谢云霜梳妆之后,便过去破安阁探望,顺便和他提一提去大烈的事情。 彼时谢青时正在自己的房中,听说谢云霜过来了,也直接让她进来。 方进门,入目不是多么华贵的东西,而是画!墙上挂满了画,就连桌上,都是一卷卷画作,而这里面的人,都是云烟! 她忽然有些失神,谢青时的所作所为,根本让人察觉不出他对云烟深爱至此,可是现下……她却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想法了。 “有何事?” 他的声音将谢云霜拉回了现实,好不容易她才回过神来。 “父亲,我想去大烈一趟。” 谢青时猛然回头,厉声问道:“你去大烈做什么?莫不是你的娘亲还活着,是她让你过去的!” 谢云霜吓了一跳,摇摇头,“容宣有天生的心疾,是因为胎毒,我想去大烈,去娘亲的外家求药。不过,云霜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觉得娘亲还活着呢?”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谢青时紧紧地握着拳头,语气笃定。 只不过她并不想见我。 谢云霜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充满了哀伤,可能不是当事人,她并不能理解谢青时的做法。 第三百零三章 前往大烈(1) 如果真的爱,为什么要伤害? 她对容宣,一定不会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 “听说当年失踪了两个人,却发现了一具尸体,父亲怎么知道,烧成灰的不是娘亲呢?”谢云霜轻声问道。 谢青时撑着桌子,身子有些踉跄,“你娘亲一定没有死。”因为我无法接受! “云霜其实有时候并不能明白,如果父亲真的这么爱娘亲,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我以为爱一个人,就不可能再有心力去接纳另一个女人了!”谢云霜幽幽说道。 谢青时闭上了眼睛,“云霜,所说你最像你娘亲的地方,怕死就是这里的。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是侯府的支柱,我承载着侯府的希望,你祖母左右不过希望我开枝散叶罢了。妾不过是个玩意儿,又何来的伤害?” 谢云霜冷笑一声,“没有谁是玩意儿,她们的存在,就是对娘亲赤裸裸的伤害!嫡妻与妾室是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试问父亲,如若你和娘亲的立场调换,娘亲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你也会无条件接受她把爱分给了另一个人吗?如果你都做不到,为什么要求娘亲这样做!” 见他不出声,谢云霜也不再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等到了门口,谢云霜停下了脚步,说道:“快过年了,我明日就收拾东西出发,过年就不在家里过了,父亲保重吧!” 谢青时张口,想留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谢云霜回到院子里头,就开始收拾东西。 “小姐,您收拾东西去哪儿呀!”初言嘟着嘴说道。 谢云霜将东西放下,叹气说道:“我要去大烈。” 初言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去大烈?可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呀!不能过完年再去吗!” 谢云霜坐了下来,“趁现在是深冬,将云莲花拿回来,比较容易保存,更何况,侯府这么多糟心事,在这里过年也没甚意思。” 初言也觉得她说的对,便帮着一同收东西。 “可是我们就这样去,也不安全呀!” 云霜抿着唇想了想,容宣倒是给她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可是仅仅这两个,是不够的呀! “你们继续收拾东西,我去找二娘。” 初言看着谢云霜走出去,也没有追过去。 柳时若听见谢云霜要独自去大烈,心中大惊,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如果是容宣陪着你一起去,我还能理解,你一个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云霜,你为什么要去大烈?莫非是找你的娘亲?” 谢云霜摇摇头,“不是为了娘亲,她都不要我,我也不会主动找她,可是容宣的心疾,罔言说了,需要云莲花,就在我外祖家中,我必须要去求药!” 柳时若了然,可还是没有同意她去。 “你要是想去求药,我不会阻拦你,可是不一定要赶在这个时候去呀,过完年我让我哥哥陪你去不行吗?” 谢云霜立马摇头,“不行,保存云莲花在冬日最是合适,我去去就回,只要她们愿意给药,拿到了药我就回来。” 柳时若抿着唇不语,要是云霜在去大烈的路上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二娘,我不会有事的,您相信我,我只是去求药,哪儿会出什么事呢?” 柳时若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会让我哥哥给你一队侍卫,云霜,一定要小心,你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没办法和容宣交待。” 谢云霜一歪头,笑道:“保证完成任务。” 老夫人知道谢云霜要去大烈,是在她们出发的前一刻,彼时谢云霜已经上了马车,整装待发,就被老夫人让管家拦了下来。 “云霜,眼看着就要去过年了,你要去哪儿!竟然也没有差人告诉我,我还没死呢!” 谢云霜冷着脸探出头来,脸上满是不耐烦,“祖母请回,云霜此番远行怕是得用时一月,具体去哪里,我已经告诉了父亲。” “我不准,这家还是我当家做主,你给我下来。” 谢云霜也不和她啰嗦,让侍卫推开了管家,疾驰而行,去大烈来回就得半个月了,她得抓紧时间在元宵宫宴之前回来。 转眼五天渐渐过去,谢云霜等人已经快到了大烈的边境——罗通。 一路上,除了遇到几次积雪,几乎寸步难行,其他都还算是顺利。出发第二天,容宣得知了谢云霜去大烈,纵然没办法跟过来,也让容定带着人追上来了。 大烈的民风比赤云的开放许多,而且风俗很不一样,这和当今治国的大烈女皇脱不了干系。 罗通虽然是边境小镇,可是一片繁华,且因为就要过年了,热闹非凡。 如若不是因为赶时间,她必定是要留在这里好好耍一番。 “离大烈国都还有多久?”谢云霜掀开帘子问道。 大烈国都叫盛阳,是一个极其华贵的地方。 容定将队伍停下,然后眺望远方,微微预测了一会儿,“还有半日,穿过前头的树林,再走十几里路就到了,可是小姐,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要不要在罗通住下?” 谢云霜求药心切,是万万不想耽误的,思索了一下,便说道:“在天黑之前穿过树林便是,赶路吧,等到了盛阳我们再住下。” 容宣交代容定,一切都要听谢云霜的,他也无法,只好重新赶路。 容定交代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是树林,里面有没有什么凶猛野兽,也是未知的。 谢云霜撩开帘子,往外面望了望。 只见马车一震,停了下来,她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容定下马,走到了谢云霜的马车外面,说道:“前面一名女子,看似伤的不轻。” 谢云霜撩开帘子下去,看见前头不远处,躺着一个女人,身着男装,年纪和大夫人相差无几,身上的物品无一不是华贵非常,之所以看的出是女人,是因为她没喉结。 看血迹,她伤的是肩部。 “初言,下来将那人扶上马车便是。”谢云霜说道。 初言将过去,和谢云霜两人合力将她扶了上去,毕竟这里的女眷就只有她们两个。 可是容定却觉得不妥,心急说道:“小姐,这个来历不明的,怎么可以和小姐坐一辆马车!” 谢云霜微微皱眉,“莫非丢下她不管?” 容定一躬身,“将她放在马上即可。” “她受伤了,若是将她放在马上,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没有看见便算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我是万万不能丢下她不管的,赶路吧!” 说罢,谢云霜放下了帘子,吩咐初言将她的外衣除掉,眼尖地看见她的伤口,细细观察一番,便可以知道这个人是被利器所伤。 谢云霜也不会医术,只能为她简单处理一番,包扎了起来,等到了盛阳,再叫大夫为她诊治才是。 除了这个女人,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 平安到了盛阳,找了一间比较豪华的客栈,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而后让容定将那女人抱进了房间,随后给了那店小二一些银两,让他去找个大夫过来。 等大夫过来了,为她诊治了一番。 “小姐好手法,她的伤口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小姐及时处理了一下,怕是危急,现下只需要给她补血便是。” “不需要用些药吗?她的伤口怎么办?”谢云霜急忙说道。 大夫笑着摆摆手,“小姐用的金疮药乃是上好的,整个盛阳都找不到几瓶,哪儿还用得着老夫的呢!” 谢云霜这才安心了一些,让初言送着那大夫出去,顺便去抓药。 忙活了好一阵,谢云霜才让人打了水,到屏风后面去沐浴,等一切都弄好了,就看见初言端着吃食和汤药上来。 此时,床上的女人已经悠悠转醒。 谢云霜急忙过去,笑道:“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那女人感到喉咙一阵嘶哑,开口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大烈人?” 谢云霜现下可以确定,这个女人是大烈人无疑了,毕竟赤云和大烈的服装没有多大的差别,除非本土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辨别呢! 第三百零四章 前往大烈(2) 初言将药端过来,一口一口的喂她,边喂还边说道:“是我们小姐救了你,你怎么会受伤呢,还倒在了林子里,多危险呀!” “行了行了!她才刚醒,你别这么多话!”谢云霜说道。 初言不情愿将碗放了下来。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家夫姓玉,你可以叫我玉夫人。”那女人开口说道。 谢云霜心中微动,玉?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大烈的国姓,岂不就是玉?莫非自己救了一个贵人? “玉夫人这是怎么受伤的,你身边怎么一个家仆都没有呢?”谢云霜问道。 玉夫人叹了口气,“她们……大约都死了吧,出门遇上了仇人,小姐是哪里人?” 谢云霜咬咬唇,说道:“我叫谢云霜,赤云谢侯爷谢青时嫡女,此番来大烈,是为了找云家。” 玉夫人了然,就着她的手坐了起来,问道:“你生母可是云烟?你此番是来找你外祖的?” 云氏一族是大烈的贵族,如果不是朝堂中人,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她的身份,这个玉夫人,怕是不简单。 而且,她衣着华贵,腰带上隐隐绣着的的是龙纹,若是普通权贵,怕是不敢绣龙纹才是。 “我不知道我的外祖是谁,云霜前来是为了我的未婚夫求药的。” 玉夫人轻笑一声,心知云霜在和自己装傻呢! “能够不远千里来云家求药,怕是只有云莲花了吧?” 谢云霜挑眉,问道:“夫人知道云莲花?” 玉夫人嗤笑一声,“云家那老头子,把云莲花当成宝贝似的,前几年我的皇……就是我的孩子病了,我也是上门求药,他也忒吝啬了,就只是给了一片花瓣儿,好歹才将我孩儿救回来。” 谢云霜心中更加证实了眼前这女人的身份了,她前世今生都听过,大烈女皇的皇太女殿下,也就是九公主差点死于天花,后来不知是何神药,硬生生将太子殿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现在看来,一片云莲花都有这样的作用,容宣的病,怕是能够解了才是! 谢云霜盈盈行了一礼,笑道:“云霜的不是,见到了大烈女皇,还如此失礼。” 玉夫人也不在乎自己身份被戳穿了,笑了出来,心想着不愧是云烟的孩子,心思竟然如此通透,难为云烟在自己面前念叨了这么多年。可惜,她现下似乎并不是来找云烟的。 “孩子,你的未婚夫是谁?模样长得好,脑子也活络,如果你那未婚夫是配不上你的,我便将你许给我侄儿玉衡如何?” 初言一听,心中大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吃食,“不行不行的,世子会打死我的,没看好小姐!” 她管她是不是大烈女皇呢,横竖不能抢了别人的妻子去。 “我的未婚夫是赤云定国公府世子容宣,云霜心有所属,夫人的美意,云霜心领了。” 说来,大烈女皇也是一代巾帼女英雄的,当年大烈皇上还在世的时候,她就随着皇上南征北战,立下了不世之功,以至于,大烈皇上早逝,膝下只有几个女儿并无皇子,所以并没有立下太子,而是立了她为女皇陛下。 大烈女皇这样的人,其侄儿从小就受女皇教导,必定也是不会差的。 “是玉衡无福。”玉夫人略为惋惜地说道。 随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店小二过来送鸡汤了。 初言将人参鸡汤端了进来,云霜接过,“夫人现下需要补血,将鸡汤喝下,便就寝吧。” 玉夫人也不和她多说,饮下了鸡汤,便躺下了。 谢云霜忙活了一天也甚是疲惫,见她睡下,就出门去了隔壁的房间。 等隔天一早醒来,云霜梳妆好了之后,便听见初言说,玉夫人不见了。 房间被褥一应物品都是整齐摆放的,现下看来是她自己走的,应该不是被人掳走的,谢云霜也放心了许多。 “小姐,我们现下要去云家吗?”初言问道。 谢云霜点点头,“走吧,得快些求到药,不能够在这里耽误太久。” 因为容宣差容定过来的时候,如果一个月之内她还没有回去的话,便亲自过来接人,现下寒冷,可是不能让容宣多跑一趟的。 到了云府,张狂不失尊贵的两字高挂在眼前,看似比侯府还有华贵上几分。 青砖红墙,不知里面是如何的一番光景。 容定上前一步,对门口的守卫说道:“我家小姐求见云老太爷,还请通报一声。” 那守卫也是个谨慎的,走上前打量了一番,便说道:“敢问小姐是何人,也好让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赤云谢侯府。” 云府谁人不知,云家大小姐嫁给了赤云的谢侯府,只不过自从云烟死后,两家便彻底断了联系,让人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当下,那两个侍卫也不敢怠慢了去,一人急忙进门通禀。 “老太爷,大老爷,赤云谢侯府来人了!” 彼时云老太爷正在和他的长子云大爷云岩之下棋,输了好几句,怒火蹭蹭蹭地上,一听侍卫通传,当即便说道:“不见,有多远滚多远!” 倒是云岩之气定神闲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让他们进来,在大厅候着便是。” 云老太爷哼了一声,“谢侯府的人,见她作甚!” “爹息怒,谢侯府多年之前和云府势同水火,这么多年都没有派人前来,现下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便是。”云岩之说道。 云老太爷好歹才将心中的气氛捋平了。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般,听说他们愿意见,云霜就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没有被轰出去。 可是到了大厅,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是主人的接待了。 “小姐,这也太过分了吧,还说云氏一族是贵族,怎么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啊!”初言忍不住抱怨,她家小姐虽说不是什么公主,可好歹也是个世家小姐,怎么可以受到这样的对待。 云霜瞪了初言一眼,“这里怎么说都是大烈,莫要胡说。” 她的心里何尝又好受呢?这是她的外祖家,这是恨谢侯府恨到了什么境地,竟然连她都不愿意见。 一行人足足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人出来,容定便忍不住开口:“小姐,世子要是知道您受了这等委屈,必定是不会原谅属下的,且回去吧!” 谢云霜心中泛冷,为了容宣,等多久她都是愿意的,前提是这个云府和自己没什么干系,可如今,她就像是置身冰窖,那种透彻心扉的寒冷。 初言扶着她站了起来,“小姐,我们走吧!”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踏出大厅,看见方才迎自己进来的那个侍卫在这门口守着,便说道:“云霜叨扰了,既然云老太爷没有时间,云霜改日再来拜访。” 初言握紧了谢云霜的手,感到她微微颤抖,止不住的心疼。 走到门口,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云霜也没有多做理会,上了自己的马车。 只听见马车里面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有人来访吗?” 门口的侍卫说道:“是的小姐,赤云谢侯府来人了!” 里面的女人嗯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谢云霜闭着眼睛,听着马车的轱辘声音,第一日就如此,明日来了也未必有人会见,更不要说是求药了,这样下去,自己有多少时间能够耗。 云霜的马车走了之后,只见马车上走下一个女人,年过三十,却宛如双十年华一般年轻,衣着华丽,流苏的珠钗随着走动晃荡。 尤其是那眉眼之间,仔细一看,竟和云霜有五分相似。 “父亲呢!”那女人开口问道。 侍卫回道:“听说在书房与大老爷下棋呢!” 女人掩着嘴,身边的嬷嬷扶着进去,直接去了书房。 第三百零五章 前往大烈(3) 看见云老太爷还在和云岩之斗,忍不住轻笑:“大哥还是放过爹爹吧,瞧爹爹那苦恼的模样。” 云岩之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笑道:“可是爹死活要和我下棋,爹这样的水平,我确实看不上的。” 云老太爷眼中一亮,招着手,“烟儿过来,你帮爹爹下,必定让你大哥惨败而归。” 那女人,可不就是谢云霜的生母,云烟。 云烟笑着走过去,坐在了云老太爷的身旁,指导了他几步。 云岩之看着她,说道:“听说方才赤云谢侯府有人来访,你可是遇上了?” 云烟敛去了笑容,说道:“打了一个照面罢了,并没有看见是谁。”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方才大厅门口的那个侍卫又来了,说道:“云老太爷,大老爷,小姐,方才那位小姐说,改日再登门拜访。” 云老太爷冷哼一声,抬起头,“什么小姐?哪家的小姐过来了?你怎么没通报!” 云岩之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侍卫一脸无辜,“方才小的通报了,赤云的谢侯府来人,那是位小姐,好似闺名云霜,那位小姐看着老爷没出来,好生失落呢!” 云烟一时神,手中的棋子掉在了地上,弹跳了几下才安分下来。 她最终喃喃自语,反复念着“云霜”二字。 云岩之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她叫什么!” 那个侍卫不明所以,结巴说道:“那……那小姐自称云霜,想必这是她的闺名。” 云老太爷大手一拍,将棋盘都给甩了出去,厉声说道:“你方才怎么不说清楚!” 云烟急忙拦着,让那个侍卫下去了。 她紧紧地捂着心房,那个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女儿,方才就离她只有几尺的距离,也许……也许她只要掀开了帘子,就能看见她了。 “大哥,方才你们见了她吗?”云烟赶忙问道。 云岩之一脸羞愧,说道:“我……我本以为是谢侯府其他人过来了,打算给他个下马威,并不曾让人出去接见。” 云老太爷心中也是极为愧疚,说道:“不怨岩之,也是我的错,拦着他不让去的。” 云烟一阵失落,让她空等了那么久,是不是心里已经怨上了他们了。 云岩之舍不得看她这样低落,便宽慰:“我赶忙差人去找,如果她是来找我们的,想必一时间不会离开的,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云烟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失身地走了出去,她对谢青时绝情心冷,可是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是真心疼爱的,当年逼不得已回来大烈,最放不下的也就是谢云霜,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始终孤身一人没有再嫁的原因。 她盼望着能够再见到谢云霜,可是心中越盼望,就越不敢去见。 这样一拖,就是十多年了,如今算一算,她怕是已经及笄了,快满十五岁了。 谢云霜失神回到了客栈,虽然没有求到药,可是也不会就这样离开,毕竟容宣在她心中是大过天的。 左右不过是没了脸面,能够求到药就行了。 容定却是知道谢云霜在容宣心中的地位的,平时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什么好的都紧着她来,如今却在这里受了气,这消息传过去岂不是让他心疼? 想了许久,容定开口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世子的病已经这么多年了,横竖也不差这一会儿!” 谢云霜晲了他一眼,“若是这样就退缩了,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可是小姐!他们这样对你,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我们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这云家好歹也是小姐您的外祖,怎么可以将侯爷犯下的错加在您的……” 初言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谢云霜嘤嘤哭了起来,当下也慌了,赶忙让容定出去。 这才搂着云霜哄了起来,“是初言说错话了,小姐您别哭呀!要是被姑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初言呀!” 谢云霜就是觉得委屈,本来她这趟也没打算着他们能够对自己好声好气的,可至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中无限的挫败感。 等擦拭了眼泪,她红着眼眶说道:“我没事儿的,不是因为你,只是求不到药,我心里难受。” “那小姐……我们还要不要留在这里,要不我们回去吧!”初言小心翼翼说道。 谢云霜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可不能白来,就算是一片花瓣儿也好呀,听说能起死回生呢!” 初言无法,也不再相劝,过后不久,就听见外头容定说道:“小姐,有人找。” 谢云霜急忙擦了擦脸,只是眼还有些红,不碍事,然后让初言打开门走了出去。 “谁?” 容定让了开来,便看见一个宫女装扮的女人笑意盈盈,只见她行了一礼,说道:“谢小姐安好,奴婢是女皇身边服侍的景雪姑姑。” 谢云霜回了一礼,笑道:“景雪姑姑安好,却是不知景雪姑姑前来所为何事呢?” “昨日女皇受伤,因为行踪不能透露,所以才不辞而别,女皇心里歉疚,特意让奴婢过来请小姐进宫一聚。” 谢云霜并不想和大烈的权贵有过多的牵扯,更何况是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女皇也是一样的,可是现下,她看看外面候着的侍卫,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姑姑稍等,且容我梳妆片刻。” 景雪姑姑笑着点点头,看着她走了进去。 谢云霜穿上了素绒绣花袄,外面披上了织锦镶毛斗篷,低调不失贵气,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大方,可那也只是为她姣好容貌的点缀罢了。 “要说这容世子差人送来的斗篷,那可是赤云头一份,宫中都找不到,更不要说大烈了。”初言笑着说道。 谢云霜可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情,只要有关进皇宫的,她心情就不怎么好,就跟打仗似的。 大烈的皇宫,其实构造和赤云全然不同,倒不是说比赤云皇宫华贵,而是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 不过云霜都有同一种感觉,跟迷宫是的,兜兜转转,且在大烈皇宫,女皇亲自下令的贵客,是可以直接将马车趋于宫殿门口的,所以云霜是在女皇的青玄殿下来的。 进入宫殿,昨天的玉夫人发髻竖起,皇冠立起,穿着大烈的女皇宫服,不怒自威。 谢云霜刚想跪下行礼,只见景雪姑姑拦下来。 “我叫你进来,不过是想和你聊聊,不要多礼了,这样我要和不舒心。” 谢云霜听言,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坐了下来,问道:“夫人怎么就这样走了,让云霜好找,你伤口还没好呢,不宜移动的。” 女皇被她的行为逗笑了,说道:“除了九儿,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你还是头一个。” 云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云霜一时情急,夫人恕罪。” 女皇叹了口气,说道:“好久不曾有人叫过我玉夫人,已经有十多年了,自从九儿的父皇死了之后,天下哪人不敬我畏我。” 谢云霜静静地听着,没有接下话,也不打算她的回忆。 等女皇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疲倦,说道:“你来大烈不是为了求药的?可有去云家看看?” 谢云霜敛去了眼中的失落,笑道:“有上门,许是云老太爷无空,所以并不曾见到,改明儿云霜再过去看看。” 女皇哼了一声,“这云老头也忒傲气了,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见?要不要让我下旨让他进宫来?” 云霜连忙摆摆手,“云霜原本就是求人的那一方,怎么好让他老人家进宫来见,明日云霜再上门见见便是。” 女皇挑眉,看似有些意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认亲?” 谢云霜笑笑,“云霜不过是来此求药的,只不过云莲花恰好在云氏一族罢了,何来的认亲?” 女皇哈哈大笑,好一阵痛快,笑罢便说:“好一个傲气的小女孩,且这样吧,我倒想看看那云老头是怎么吃瘪的。” 她可是没有忘记,云老头在自己面前提了许多次,要将谢侯府的外孙女接了回来,只不过碍于两国的关系,也不好动手,再加上谢侯府咬着不放。 现在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总该让他吃吃亏才是。 第三百零六章 前往大烈(4) “你上次敷在我伤口的金疮药很有奇效,可是谁配置的?”女皇突然问道。 谢云霜也不吝啬,让初言将带来的金疮药拿了出来,“是赤云一位神医配置的,我只到了这一瓶,女皇拿去便是。” 女皇对她的性子很是喜欢,便说道:“我也不能白拿了你的,等会我给你的赏赐,你且接着便是。” 谢云霜也不推辞,要是推拒了反而惹了她不悦。 过没一会儿,便看见景雪姑姑上前,说九公主拜见。 前世的谢云霜可是没有见过这个九公主的,她已经是皇太女了,无意也就是下一任的女皇。 可是夺嫡之争向来残酷,前世赤云是三王爷登基,之后的事情她死了也不清楚,如今容宣横插一脚,手握重拳,对于皇位已是胸有成竹,只需要等一个契机。 前世这个皇太女是登基了,可是今生会不会有什么便是,也是未知的。 只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姿窈窕,眉目远黛,面若桃花,也是承袭了女皇的美貌。 云霜急忙起来行礼,“拜见九公主。” 九公主亲你的扶起了她,也没有一丝的架子,说道:“你便是昨日救了母皇的人?” “是的,小女子谢云霜。” 九公主又扶着她坐了下来,而后对女皇说道:“母皇的身子可好些了?可不要忘了上次云霜才是,她可是我们大烈的功臣。” 女皇笑着拉了她过来,“知道知道,就属你啰嗦了些,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功课都做完了?” 九公主比谢云霜大了几岁,因为自小就是被封为皇太女,所以每日去上课都是必要的日程。 “太傅听闻母皇受伤,便提早下课了些,女儿听说云霜进宫,便过来看看。” 谢云霜在这里待了许久,又陪着女皇用了午膳,这才被送出宫,不消什么赏赐,能让她平安出宫,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在客栈待着也是无聊,因此她便拉着初言在盛京逛了起来,第一次来大烈,总要带一些东西回去才是。 大烈的服装样式虽然比不得赤云的精致,但是她们的首饰,却是许多都没有见过的,云霜看新鲜,便买了许多样,打量着买来送人也是极好的,不知觉,容定的手中便多了许多个锦盒。 “小姐,再买下去,不如我们包了这个店铺吧!”初言抱怨地说道。 买了这么多,没理由让主子拿,可委屈了她们做丫鬟的。 谢云霜噗嗤一声,“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当然得买够了,初言以后总是要出嫁的,小姐在给你攒嫁妆呢!” 初言嘟着嘴,脸上发热,“什么嫁妆,我不嫁人的!” 然后她偷偷瞄了一眼容定,见他还是一脸严肃压根没有听她们讲什么,心里不禁气结。 谢云霜笑着摇摇头,沿街而走,河风吹来,一阵寒冷。 要说大烈的街市,也是极有创意的,竟然在河边开辟一条道,在这里作为最繁华的地段。 谢云霜买够了,见初言是真的没有手拿了,这才打算回去。 可是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卖布匹的店,谢云霜又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初言哀嚎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掌柜的迎了上来,笑道:“小姐好脸生,怕是第一次来吧?” 谢云霜笑笑,“是呀,第一次来大烈,掌柜的有没有什么布匹好推荐的,起码得是我们赤云没有的。” 掌柜一番恭维,然后说道:“原来是赤云过来的小姐,我看着怎么贵气十足呢,且看看这洋锦如何,可是千里迢迢从海外运回来的,莫说赤云,整个大烈我们店里是独一份的。” 谢云霜觉得有些新奇,触手一碰,这布料并不光滑,可上面却又花样,其他的布料的花样,要么是染上去,要么是绣上去,可是这个布料却像是独有的,浑然天成似的。 “这种布料倒是不适合用来做衣裳,但是做些挂件或者是绣在衣裳上面倒是极好的,你们有多少呢?” “店里剩下的也不多了,只有三匹,小姐全要了?”掌柜笑问。 谢云霜嘟着嘴考虑了一下,“怎么卖呀!” “五万两银子一匹!” 谢云霜有些怀疑,就算她没有见过这个布料,可是也也看得出这个布料并值五万两银子一匹,又不是云锦,哪儿就这么贵了! 突然,店外一白衣女子,轻纱蒙面走了进来,说道:“莫掌柜,你平日卖的这洋锦不过一千两一匹,怎么今日就成了五万两银子了!” “你这人好生过分,卖给我们小姐,怎么这价格就涨了五十倍了!”初言气愤的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打量着她不是大烈人,好好坑了一回儿。 莫掌柜满面涨的通红,说道:“小的知错,云长老息怒,这位小姐,八百两,我给你八百两一匹布。” 谢云霜挑眉,云长老?那人也姓云? “五百两,五百两一匹给我的话,你这里有多少我都要了。”谢云霜笑道。 就算这个云长老没有过来,听见五万两她也不会买的。 莫掌柜面露难色,看见那个云长老威胁的眼神,咬着牙点点头,“我没骗小姐,我们店里只有三匹了,就都给小姐吧!” 谢云霜付了帐,将那包好的布匹压在了初言地身上,然后笑道:“可要拿好了,这我是要给二娘的,要是掉了可好。” 初言一脸哀怨,“小姐,您这是压榨奴婢。” 那位云长老眼色一黯,然后笑道:“却是这位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的丫鬟帮你一同拿回去。” 云霜只身在外,防备心自然是有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主动搭讪的必定是有目的的,哪怕她是一个女人。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云长老,脸色被遮住了,看不到,可是那绞得紧紧的手指,却暴露出了她的情绪。她在紧张?紧张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小姐,我还是拿的到的!”初言急忙说道,她不过是抱怨两句,怎么真的敢责怪谢云霜。 “我看小姐也不是本地人,怕是也不知道盛阳哪里好玩,小姐若是不介意,我大可带着小姐兜一圈。”那位云长老开口说道。 谢云霜扯扯嘴角,摇摇头,“谢谢云长老的好意,我已经买够了,自己回去便是。” 说罢,谢云霜带着初言和容定走出去。 她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满脸的失望,怔怔的看着云霜离去的方向,不是云烟是谁? 她身后的丫鬟良慕上前说道:“小姐,云霜小姐不过是不知道是你,不要伤神了。” 云烟摇摇头,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就算知道了我是她娘亲,怕是她也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敢见她……” 谢云霜忍住了心中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方才拒绝她的好意,会不会太过不近人情了一些。 甩甩头,她踏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让自己多想。 恍惚之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等到了次日,东方肚白,谢云霜就起来梳洗,事不过三,她暗自打算上门三次,如果云家还是不愿意见她,她便回赤云,不能让容宣着急才是。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谢云霜再次上门,守门的还是昨天那两个,看见她上门,还不等她开口,其中一人就跑进去通报。 谢云霜怔愣,心中微微一沉,莫非这是连门都不打算让自己进了? “小女子赤云谢侯府谢云霜,前来拜见云老太爷,烦请通报。” 那侍卫让开一条道,说道:“小姐请进。” 那侍卫领着谢云霜去了昨日的大厅,还是不见一人,她心中有些失望,坐了下来。 只初言很是气愤,说道:“这也忒过分了,都已经是第二次了,莫不是我们真的是白来一趟?”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行人匆匆而来,为首的老人,想来便是云老太爷,他伸手的四个中年男子,最年长的已经四十有余,怕是就是她素未谋面的舅舅。 她心中微微一沉,若是云烟也在大烈,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到来,竟是不想见吗? 第三百零七章 前往大烈(5) 待他们一行人走近,云霜才行礼,“小女子谢侯府嫡女谢云霜,拜见云老太爷。” 云老太爷笑容僵在了脸上,怎么叫的不是外祖父?淡定,淡定,小女孩脸皮薄,不能太过着急的。 云家的四老爷云岩耀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你就是云霜?” 谢云霜一脸莫名,点点头。 只听见那人哈哈大笑一番,才说:“像!像极了烟儿,一样的漂亮!” 云岩之赏给了他一个爆栗,生气地说道:“你给我小声一点,吓着云霜了!” 要说云岩之这么小心翼翼,那是有理由的,这么多年,云氏一族尽出男丁,好不容易才有了云烟,相继四个兄弟成亲之后,最大的目标就是生出个女娃娃,可惜四个兄弟加起来生了十个儿子,都没有一个千金,云老太爷别提多失望了。 好不容易看见了自己妹妹的女儿,那自然是如珠如宝的,这不,云老太爷可不是严肃,他是激动到脸上抽搐了。 “云霜是前来求药的。”谢云霜低声说道。 云老太爷一踉跄,怎么不是认亲吗?他还等着她叫自己一声外祖,礼物都准备好了! 云岩之皱着眉头,让云老太爷坐下,而后问道:“你想要云莲花?” 谢云霜跪了下来,“求云老太爷赐药,云霜不远千里,就是来为了未婚夫君求药的。” 云老太爷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你已经定亲了!” 谢云霜微微皱眉,说道:“云霜及笄之前就已经定亲了。” “你这孩子,你还小,怎么就定亲了呢!快起来,告诉外公,和你定亲的是谁,竟将你骗了去,谢家给你定的亲事,定也不是什么好的!” “我们容世子好极了,什么好的都紧着我们小姐,哪里骗人了!” “初言,不得无礼!”谢云霜斥责一句,而后抬起头说道:“云霜来大烈没什么目的,就只是为了云莲花,不消一整朵,只需要一两片花瓣即可。” 云岩之和云老太爷相视一眼,然后笑着将云霜扶了起来,说道:“云霜开口,没什么是不行的。云霜,舅舅本来早就和女皇开口,将你接回来,这么多年来,你在侯府受苦了。” 谢云霜眉眼微动,随即说道:“云霜在侯府一切都好,万万是不敢想着来云府的,还请云老太爷赐药。” 云岩之不禁在心中叹气,这孩子怕已经是怨上了云府,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那谢青时娶的南氏也不什么好鸟,怕是受尽了委屈才是。 莫非,她并不知道云烟还活着的消息? “云霜,你娘亲……” “娘亲已经过世,云府和侯府早就已经断绝了联系,云霜也不强求,只盼着能够求得云莲花,回去给容宣治病。不过云霜也不会强人所难,若是是在不行,云霜另想法子便是。” 二老爷云岩桥也跟着坐了下来,说道:“你母亲并没有死。” 谢云霜讽刺一笑,“您失言了,我母亲在我两岁之时就已经死了,我现下的母亲叫南氏,一个不择手段想除掉我的人,如若没死,这么多年,我怎么一次都没见着呢?” 不多时,外面的便传来女皇差人过来才传旨的消息。 云老太爷只叹多事,然后一行人又匆忙出去接旨。 谢云霜微微挑眉,原来是景雪姑姑过来传旨的。 “云氏一族谢云霜接旨……” 谢云霜却是没有跪下,笑着说道:“女皇是不是写错了,云霜来自赤云谢侯府,并不是大烈的人。” 景雪姑姑再三看了几遍,上面写的就是云氏一族,为难说道:“小姐,不就是接个旨,您委屈一下便是。” “这却是委屈不得的,谢侯府养我十几载,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等女皇将这个改过来了,我再接旨吧!” 景雪姑姑身边的小丫鬟上千一步,怒斥:“好大的胆子,竟敢拒绝女皇的旨意!” 谢云霜微微一笑,然后跪了下来,“景雪姑姑且宣读吧。” 女皇下的旨意无非也就是一些赏赐,念在她救了女皇性命,封了谢云霜为云安郡主。 谢云霜接了旨,眼看着景雪姑姑想要离开,急忙拦住。 “郡主可还有事?”景雪姑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云霜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小丫鬟,说道:“景雪姑姑也知道,云霜既然现在已经是了郡主,万万没有让一个贱婢呵斥的道理,将这人给我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我看着打!” 云老太爷心中叫好,敢和女皇叫板,有他的性子! “毕竟是女皇身边的人,不若我叫紫雪和您赔罪如何?”景雪姑姑为难说道,紫雪虽然性子冲动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谢云霜连连摇头,“这件事要是就这样揭过去了,本郡主的脸面往哪儿放?那边的两个侍卫过来吧,压着她打板子,二十个,数大声一点!” 紫雪脸色涨的通红,她是女皇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欺凌,若是传出去,脸皮何存? “云安郡主适可而止吧,奴婢虽然是下人,可也是女皇身边的,由不得你随便教训!” 谢云霜冷笑,“女皇德高望重,是一个严于律己之人,这样一个人身边定是不能出现你这种蛀虫,毁了她的名声,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是你这样的贱婢可以训斥的,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两个侍卫看了一眼云老太爷,见他点点头,才下手。 毕竟是女皇身边的奴婢,可不能真的打死了,所以他们下手还是有点分寸的,可是二十个板子下去了,那丫鬟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景雪姑姑脸色难看,带着紫雪离开了。 谢云霜对着他们福了福身子说道:“既然云老太爷不愿赐药,云霜择日便回赤云,此番打扰了。” 云老太爷急忙拦住,说道:“云霜,你这孩子也忒精明了,外公给你要,你且改改称呼,我便将云莲花给你几瓣就是。” 谢云霜嘴角扯了起来,对付这些人,就得拿乔一些。 而后她跪了下来,说道:“外祖父在上,请受孙女一拜。” 云老太爷可舍不得她这样跪来跪去的,当即将她拉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在这里过完年再走吧!” 云岩之他们一个不甘落后,说道:“云霜,叫舅舅,我们也准备了礼物,等你哥哥们回来了,我再给你一一介绍。” 谢云霜怔愣,笑道:“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四舅舅,云霜这厢有礼了。” “小姐,您不能在这里过年呀!”容定忍不住说道。 云岩之脸色一沉,“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过年了!” “我在赤云还有事,估计拿了云莲花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至少还赶得上元宵,天寒地冻最适合保存云莲花。” 虽然容宣的病已经二十多年了,也不着急,她主要担心地是容宣回不顾一切跑过来,他那种身体,自己可不想让他多受罪。 “等云霜在侯府的麻烦都解决了,再过来大烈,登门拜访,陪陪外公和各位舅舅,这次……皇后娘娘已经下了帖子,元宵还有宫宴,必定是要参加的。” 云岩之叹气,陌陌她的头,说道:“是我们的不是,没想到你的赤云的境况,此番前来怕是也有不少的阻力的,舅舅亲自让人护送你回去。” 谢云霜笑笑,“不用了,有容定,什么都是安全的。” 云老太爷拉过云霜,“既然你不留下来,我便带你去取药便是,答应外公,下次一定要回来,外公还得看看你那未婚夫陪不配得上你呢!” 谢云霜笑着点点头,“那是一定的。” 取到了云莲花,云老太爷也不吝啬,给了她一个冰盒用赖保存,总共给了她三片花瓣儿,比起你女皇来,算是大方了,毕竟这可是救命的药。 看着谢云霜离开云府,云老太爷才对着大厅后面说道:“烟儿出来吧,她已经走了,如果你想见,现在赶出去还是来得及的。” 云烟缓缓踏出,脸上布满泪痕,说道:“她不会想见我的,侯府糟心事一向多,我也是在那里待过的人,我能想象她受过多少委屈。” “要说也是怪我,当初是我逼你回来的,要是能够带着云霜一起,便不会让你们母女分离多年,如今再见却也是形同陌路。”云老太爷自责说道。 云烟急忙摇头,说道:“父亲当初是为了云烟,云烟怎么会怪您呢,横竖我和那个孩子无缘吧!” 第三百零八章 回归赤云 “这胡说什么,你和云霜是和母女,是天底下最有缘的了,那孩子只不过是怨上你了,等下次云霜过来,你们培养培养感情便是。” 云烟这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下次她一定会将云霜留下,她是大烈长老,云霜若是住在大烈,那必定是万人之上的,哪里像是在赤云,受尽了委屈。 彼时谢云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回赤云,打开了云老太爷他们送的礼物,算算竟然有六份,她心中微沉,似乎知道多余的一份会是谁送过来的。 “将这些礼物都放到马车上,仔细一些,不要摔了。”谢云霜说道。 初言将东西给了容定,让他放到马车上,谢云霜的东西太多了,女皇也赏赐了许多,要带回去实在是不容易的,便将另外买了一辆马车,用来放东西。 等云霜到侯府,已经是七天之后,离元宵还有五天左右,还算有时间准备。 她第一时间没有进侯府,而是去了容宣那里,将东西给了罔言制药。 容宣的心疾发作已经好了几天了,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 他看见谢云霜,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她抱住,而是脸色冰冷,看起来比外面的天儿还要寒冷。 谢云霜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他不抱自己,自己抱住他便是了。 “容宣,我去为你取药回来了,你怎么不理我呀!我好伤心呢!” 听着她撒娇,容宣还是没有理会,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回来了?” 谢云霜嘟着嘴,低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呀,你怎么这样的态度,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容宣眼看着她就要起身了,翻身将她压在了卧榻上,手脚并用,不让她挣脱,好好温存了一番,才喘着气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赶过去找你了。” 他的手往下摸去,想要解开她的腰带,被云霜拦住了,“我等会还是要回侯府的,上次就这样走了,想必祖母也是气得不轻,我还要去请罪呢!” 容宣叹了口气,这才作罢。 云霜在这里和让他说了许多大烈的事情,等到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离开。 回到侯府,她第一时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分礼物。 挑选了几样补品和收拾,拿着去了牡丹阁。 见到老夫人,谢云霜福了福身子,说道:“祖母,上次云霜着实是心急,所以才对祖母多有冒犯,如今回来了,便过来这里给祖母请罪。” 老夫人对她在大烈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只要云烟没有跟着回来,她也就安心了,当即说道:“你没事就好,东西放下吧,祖母是担心你,也不是非要生你的气的!” 初言笑着接过了话说的:“小姐,我就说了老夫人肯定是不会怪您的,您现在可是大烈的云安郡主,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心中吃惊,脸色大变,但是很快敛去了脸上的神色,问道:“什么云安郡主?” “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小姐可是有福气的,竟然在路上救了大烈的女皇,还被封了郡主,封号云安呢,不过说来还是老夫人更有福气,毕竟我们小姐还是老夫人的孙女呢!” 老夫人神色复杂,倒不是说她心里不开心,而是如果这个被封为郡主是自己疼爱的谢明珠,那就更好了,毕竟谢云霜和自己不亲,再怎么孝顺都表面做做样子的,以后要自己供着她,她心里可是极为不愿的。 “祖母莫要听初言胡说,不过是一个郡主,哪儿就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了,再怎么样,云霜也是您的孙女呀!”谢云霜笑道。 老夫人笑笑,欣慰说道:“做人能够不忘本,云霜这般也是极好的。” “既然祖母并未盛云霜的气,那么云霜就先离开了,还得去探望一下二娘呢!” 老夫人点点头,“去吧,你二娘也是怪想你的。” 谢云霜许多日不见柳时若,心中也甚是想念,不知那虞哥儿和蓁姐儿长得怎么样了。 给柳时若的东西可就多了,成堆成堆地搬过去,看着真是让人眼红呢。 柳时若掩着嘴,看着云霜完好无损回来了,心中甚是安慰。 “还好平安回来了,可求到药了?”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在大烈的事情一应都告诉了她。 柳时若也是惊喜万分,自己和云霜是同一条船上的,她身份尊贵,于自己也是有益的,自然是为她开心。 “所以你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你的娘亲吗?”柳时若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没有见到,许是她根本不想见我吧!” 柳时若皱着眉头,她却是另一种想法。 “许是不敢见你,毕竟你们已经十多年没有见了,她对你,应该是愧疚大于一切。” 谢云霜扯扯嘴角,也不想多谈,随机说道:“二娘,府中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柳时若挑挑眉,想了想,说道:“有的,你走了没几天,侯爷大房的妾室都给发卖了,像月姨娘那种生养了子嗣的,便送到了庄子上,现在大房只有南氏和我,南氏毕竟在他眼中是怀孕了,不能够休弃的。” 谢云霜张张口,没有说话,莫非他这是将自己上次说的话听进去了? 她竟不知道该不该觉得欣慰,就算是这样,也磨灭不了他背叛过云烟的事实呀! “横竖这些也是和我无关的,随他怎么做,我娘亲不可能原谅他,他这些年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也是不可能原谅的。” 柳时若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生养了这对龙凤胎,怕是他也想休了自己的,以前谢青时还会来拂柳轩看看,如今却是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踏进院子了。 倒不是她有多想念,横竖心里对他也无爱,只是觉得奇怪,哪儿有人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 寒风凛冽,自从入了冬,京中的大雪几乎是没有停过的。 南逸初踏着沉重的步伐,看着来时的路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望着近在眼前的侯府,心中尽然有些怯步。 自从在淙绮长公主的庄子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踏入过侯府,因为云霜,也因为他自己。 听说南氏被关了禁闭,他虽然对南氏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可毕竟是自己的姑姑,过来看看也是不算过分的,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掩盖他心中真正的目的。 下人引他到了翰香苑,南逸初踏进去。 已经不如往日的景象,翰香苑一片萧瑟,寂静冷清,如果侯府是皇宫,翰香苑大约就是冷宫了。 “烦请通报一声,南家三子南逸初拜见姑母。” 门口的小丫鬟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进去,随后,门打了开来。 南逸初走了进去,里面和外头差不多,及其朴素,和以前的大夫人的房间想必,简直是天地之差。 “姑母怎么生活过的如此艰难,您毕竟怀着身孕,侯府也不多照顾一二?”他问道。 他知道南氏做过很多的错事,可是就算是那般,也得顾忌她肚子里怀着侯府的嫡子吧? 大夫人冷笑,看了一眼周遭的东西,说道:“我现在已经算是好的了,我如今生活拮据,日子难过,便将房中的许多东西都给变卖了去,也幸好有明珠,不然我的日子会更难过,现在已经是好的了。” “明珠妹妹毕竟是个孝顺的,姑母当日若是待云霜妹妹好一些,想必今日她也会帮衬一些才是。”南逸初沉声说道。 大夫人掩着嘴轻笑一声,她如今脸上堆满了肥肉,笑起来是丝毫的美感都没有的。 “让她帮我?我告诉你逸初,我有今天,完全是拜谢云霜所赐,让她帮我,估计她会直接杀了我才是!” 南逸初也是左右为难,他喜欢谢云霜,偏生谢云霜和南府上下势同水火。 “谢云霜就是个贱人,和她娘一样,惯会勾引男人了,容世子本该是我的明珠的,却被她捷足先登了去!” 南逸初皱着眉头,对她的话很是不悦,便站了起来,说道:“姑母好生养着吧,我且先走了。” “南逸初!”大夫人厉声喊了一句,“你不要忘了,你是南家的人,你和谢云霜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就算她和容宣最后没在一起,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第三百零九章 拒绝逸初 南逸初猛然回头,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痛,沉声说道:“姑母口口声声为了南家,可你做的事情何曾想过南家?你心心念念想要除掉云霜的时候,可曾想过得罪了容世子,我父亲在朝堂也是不好过的!” “我做着一切当然是为了南家,我是侯夫人啊,只有我坐稳了这个位子,才能给南府带来荣耀!”大夫人尖声说道。 南逸初却觉得她已经是丧心病狂了,摇摇头后退了一步,“你不是为了我们南府,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想要权利,你想要荣华富贵,你的贪心不足将你自己带到了今日的境地,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大夫人拍案而起,她现在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怀孕四五月了,肚子已经渐渐显怀,她便叫人做了小枕头塞进去,可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里面的枕头竟然就这样掉了出来。 南逸初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姑母,你竟然是假孕!” 南氏脸色涨得通红,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他给发现! “逸初,我也是没办法啊,大夫一开始给我诊治,我却是是怀孕了的,可是后来怎么知道是假孕,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侯爷必定会休了我的!”南氏哭着说道。 南逸初一脸失望,摇摇头,“姑母可知,你如今已经是犯下了大错,你是假孕,到最后又该如何收场?” 大夫人抹去了眼泪,说道:“等生产之时,你父亲自然会为我寻一个孩子的,这个你不用操心,只需要为我保着这个秘密便是。” “荒唐!”他怒斥一声,“别人的孩子也是父母的心头之宝,你们做尽丧尽天良的事情,就不要糟了报应!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做,姑母若是不说,便让我亲自告诉侯府的老夫人便是!” 大夫人心中一慌,拉住了南逸初,说:“逸初,你这不是要了姑母的命吗?这件事要是知道了,侯爷非得打死我不可,你就算不想想姑母,也想想你的父亲呀!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南府啊!姑母答应你,寻个由头将这孩子落胎便是。” 南逸初脸色这才好一些,语气沉重说道:“姑母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踏出了翰香苑,想着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本想着就这样离开侯府,可是他最终还是舍不得拐弯去了姻和园。 谢云霜一脸沉思,犹豫着该不该见他,如果让他进来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最终想了想,让南逸初去花园等着,自己过去便是。 南逸初比往日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但是看见谢云霜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谢云霜略微福了身子,说道:“三表哥安好。” 他脸色一黯,说道:“表妹和我,却是越发地生疏了,你已经不似当年那个云霜了,变了许多。” 谢云霜冷笑一声,“表哥觉得当年的我是什么样子呢?跟在你身后,逸初哥哥长,逸初哥哥短?我若还是当年的那个脾性,今日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南逸初脸色暗淡,他并不知道谢云霜在府中过的是什么生活,可就上次在庄子上想毁了她的清白的事情,也就知道南氏对她下手是由多狠了。 “云霜,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收手好不好?”南逸初哀求说道。 谢云霜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说道:“我并不知和三表哥从前有什么过去,云霜现在已经和容世子定亲了,表哥以后不要说这种话,让别人听去了,岂不是要让云霜寻棵树吊死了去。” 南逸初眼中沉痛,“那好,就算我们两个没有曾经,那么是不是可以求你收手,我姑母已经如此境地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对付的呢?” 谢云霜一脸讽刺地看着他,“曾经南氏对付我的时候,三表哥是不是也这样哀求?我收手?南氏有今天都是因为她自己,莫非是我叫她害了沈姨娘的孩子的?你说的话,好生没理!” 南逸初脸色煞白,他并不是觉得这些事情是云霜的错,只不过是觉得南氏已经够惨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这个时候解释,又有什么说服力?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云霜,她再怎么说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这样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呀!” 谢云霜背过身子,冷声说道:“你是南府的人,你帮着南氏我倒觉得也是正常不过的,可是南逸初我告诉你,南府不掺和进来也就算了,我和南氏之间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这侯府,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还是尽早选一边站着,要么什么都不管,要么和南府一起对付我,省的日后觉得为难。” “云霜,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你!” “我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你若是我和一般,经历过万般凶险和陷害,就不会这般想了!我原本也是待南氏犹如亲生母亲的,可是她对我做了什么,什么阴险手段都使出来!我横竖以后都是要出嫁的,并不会威胁她侯府的地位,你有没有问过她,何苦这样对我!”谢云霜疾言厉色,步步紧逼,将南逸初说的脸上无光。 他没有经历过,自然是不明白云霜的心情,她和南氏一向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如若不是她心心念念想着除掉她,她根本不会反击的。 不说今生如何,就凭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她都是不会放手的! 南逸初低着头看她,低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少不会帮着他们一起伤害你的,云霜,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谢云霜深吸一口气,若是没有前世的恩恩怨怨,或许她还能保留着对南逸初的那一份仰慕,可是到了今天这个境地,那仅存的爱慕,早就被消磨了。 “我爱的是容宣,我对三表哥或许以前有过欣赏,但绝对不会是爱。” 他惨笑,后退了一步,“你如此说,我也就可以死心了,原本想着你和容宣定亲胡会是被逼的,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云霜,表哥祝你幸福,表哥今生和你无缘,或许来世,还能再为自己争取一二。” 谢云霜回过头看,脸色缓和了一些,“表哥如此出众,,以后必定是能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共度一生,不必执着云霜。” 南逸初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当断不断,实在不是自己的良配。 “在这里想谈,对表妹的名声也不好,你且先回去吧!对了,云霜,我姑母……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南逸初说道。 他的立场已经鲜明了,如果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好,那么谢云霜的自己是势必要保护的。 谢云霜略微吃惊,点点头,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走,也没有停留。 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她消失在了视线,也没有离开。 直到后面响起了谢明珠的声音,南逸初才回过神来。 “表哥还在看什么,人家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谢明珠的声音尖锐,再加上说话尖酸刻薄的,让他很是反感,当下沉着脸说道:“计算拒绝了又如何?云霜选择了容世子,那是因为他比我更优秀,云霜这样的女子,也值得更好的。” 谢明珠心生嫉妒,明明自己和他还是最亲的,怎么他偏要偏帮谢云霜,什么时候都向着她说话! “才不是,谢云霜根本不是表哥现在看的这个样子的!” 南逸初心生不悦,绕开她就想离开。 谢明珠哪里甘心他就这样离开,跑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表哥不敢听了吗?谢云霜那贱人,阴险狡诈,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要她害的,却栽赃到了我的母亲的头上,害的我母亲怀着孕还被禁足了,我们才是最委屈地那个!” “说够了吗?现下我可以走了?”南逸初冷声说道。 谢明珠跺着脚,“为什么表哥你就是不相信我们?你是南家的人,我母亲是你的姑母,你应该帮着我们一起对付谢云霜才是的呀!我才是你的表妹,谢云霜算什么?你竟然会喜欢她那样的女人!” 她说话好不带喘气的,聒噪的声音让南逸初觉得有些不耐,推开她就想要离开。 可是谢明珠不依不挠,“表哥,谢云霜和柳时若是一伙儿的,如果让她得手了,我母亲侯夫人的位置就不保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母亲成了下堂妇,这对南家有什么影响,你不帮着我们,莫不是也不帮着南家吗?” “南家是我的家,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告诉你谢明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诋毁云霜,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南逸初怒声说道。 谢明珠觉得现在的南逸初已经是魔怔了,明明她们才是最亲的人,为什么就要偏帮谢云霜那样的女人! 第三百一十章 达瓦公主 “你不清楚,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谢云霜勾引容宣,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所以你们才会觉得她好,表哥,为了南家,你也不应该帮着她呀!” 南逸初冷哼一声,挥开了她的手,“我就是为了南家,才帮着云霜的,如今你们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心寒,若是你们再做出伤害云霜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话毕,南逸初推开了谢明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明珠尖叫一声,怎么都发泄不出心中的怒气。 南逸初越是维护谢云霜,她对谢云霜的恨意就越是深,谢云霜所拥有的一切,本该都是她的! 谢云霜满怀心事回到了姻和园,初言正好将云霜从大烈带回来送给老祖宗的东西给收拾了出来,见到她回来,便说道:“小姐,老祖宗差人来寻你,说是你去了大烈也没有回来看她,甚是想念,我瞅着正好将东西送过去。” 谢云霜点点头,将心中的心事勉强压了下去,检查了一下初言收拾出来的东西,而后说道:“这些可以了,我不是带回来一个步摇吗?那个步摇的款式正适合老祖宗这个年纪的,一并整理出来。” 初言忙笑道:“有的有的,在这个锦盒里面的,小姐放心吧!” 谢云霜听言,这才带着东西过去庆安阁。 老祖宗自从回来了,也是甚少出门,每次吃斋礼佛的,瞧着很是虔诚。谢云霜心里也明白,许是侯府接连出了这些糟心事,让她心寒了。 “祖奶奶安,云霜实在是不孝,去大烈也不晓得告诉祖奶奶。” 老祖宗牵过她的手,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叹着气说道:“祖奶奶何曾怪过你?就是怪想念的,时刻心中记挂着你,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如今看着你一切安好,我心里便放下了。” 谢云霜坐了下来,然后为她倒了一杯水,低声说道:“云霜去大烈,是为了容宣求药,他待我如同至宝,我实在是不忍心看见他受心疾之苦,只盼着云莲花有用才是。” 老祖宗沉吟片刻,随后问道:“云家的那些人可有为难你?” 自从云烟过世,云家和侯府就没了联系,她担心的就是这个,云霜本就命苦,如果再受了上一辈人的牵连,岂不更委屈了? “没有的,他们待我极好,二话不说就给我云莲花,想必也是看在娘亲的份上。” “你娘亲是个好的,所在的家族必定也是个不差的,倒是祖奶奶多想了。” 谢云霜心中发堵,看似老祖宗也不知道云烟还活着的消息,所以这件事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合谋的,究竟云烟知不知情,还另说。 “祖奶奶可有去看看二娘的孩子?极为伶俐可爱呢!” 谢云霜扯开了话题,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不开心的话。 “看了看了,我也甚是喜欢,特别是虞哥儿,像极了你父亲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白白嫩嫩的。”老祖宗小的合不拢嘴,侯府有嫡子了,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过了一会儿,老祖宗敛起了笑容,眉间尽是忧愁,”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些糟心事,想必你早就有了亲生的弟弟才是,霜儿,告诉祖奶奶,你会不会离开侯府去大烈?” 谢云霜脸色微沉,咬着唇不说话。 老祖宗拍着她的手,“你想去也是正常的,侯府如今这样,哪像一个家?云氏一族怎么都会看在你是云烟的孩子份上,对你好的。” 谢云霜苦笑,“云霜心里是想过,可是侯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云霜处理,更何况,云霜已经和容宣定亲了,就算看在祖奶奶和容宣的份上,也是不会离开的。” 她的内心,还是盼望着能够和云烟见一面,哪怕是质问她为什么狠下心离开。 老祖宗心里好似安慰了许多,笑道:“有你这句话,老祖宗便是放心了,你回去歇着吧,过几天还要进宫呢。” 谢云霜点点头,行礼过后便走出去。 老祖宗看着谢云霜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如果云烟没死,对云霜也必定是疼爱如命的。” 善言嬷嬷笑着点点头,“想当年云夫人和侯爷也是鹣鲽情深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老祖宗叹气晃脑,只叹造化弄人。 —— 日子一天天过,到了元宵的前一日,正好是匈奴王打了败仗之后,送了达瓦公主前来和亲。 容宣奉旨在城门外迎接达瓦公主。 匈奴王只有达瓦一个公主,甚是疼爱,如若不是没办法,吃了败仗,是绝对不会送过来和亲的。 如今事实已定,送过来的排场自然是有多大便有多大。 送亲的队伍已经延伸到了五百米之外,由和亲来使开勒斯领头,嫁妆少说也有几百抬。 到了宫门口,开勒斯停下队伍,迎达瓦公主下了下车。 “听赤云皇帝说,迎接的是容世子,阁下可是?”开勒斯拱手问道。 容宣点点头,不卑不亢,也没有应声。 只那达瓦公主看见容宣的俊颜,忍不住脸红,却还是斥责道:“你这人好生没理,听说你就是打败了我们匈奴军队的容宣?果然是狂傲的很!” 容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公主过奖了,且随在下进宫觐见皇上吧!” 达瓦公主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气发堵,在一旁生着闷气。 只那开勒斯给她使了眼色,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公主殿下,这里毕竟是赤云,还是小心一些说话,得罪了人于你无益。” 本来一般公主和亲,是直接送给皇上的,可是这是匈奴王最疼爱的公主,在送过来之前就已经和赤云的皇帝达成了协议,说是让达瓦公主自己选择驸马,让她挑选一个心仪的人。 匈奴长得都比较狂野,女人更是有一种野性的美,不如赤云的肤白,却是胸大臀翘,别有一番风情。 皇上一看到达瓦公主,就有些后悔让她自己选择夫婿了,若是充盈后宫,也是不错的,这样的美人儿,他还美享受过呢。 达瓦公主对在场的男人的眼神很是享受,她一向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的追捧。 “达瓦拜见陛下。” “免礼吧!”皇上说道,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淫邪。 皇后冷冷的看了身边坐着的皇上一眼,甚是嫌弃。 “达瓦公主长得和我们赤云的人就是不同,这种美,怕是只有达瓦公主身上才能够体现的,若是能有公主这样的人入宫为姐妹,一同服侍皇上,也是极好的。”赵贵妃开口说道,如果皇上喜欢,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岂不是更能讨了皇上的欢心? 皇后心中冷笑,却是没有开口。 皇上显然对赵贵妃的识时务很满意,笑了开来。 达瓦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本公主对做娘娘的姐妹没兴趣,本公主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还请皇上赐婚吧!” 皇上脸色骤变,即刻问道:“不知公主所钟爱的人,是谁呢?” 达瓦公主指了指容宣的背影,说:“就是他,我喜欢的就是打败了我们匈奴的英雄,叫容宣是吗?” 皇帝哈哈大笑一番,说道:“这件事,朕可是不能随便赐婚的,你且问问容宣愿不愿意娶你吧!” 皇上心中可是清楚的,容宣不重女色,且为了谢云霜遣散了许多美人儿,肯定是不会接受这个达瓦公主的。 果不其然,只听见容宣说道:“公主厚爱,容宣心领了,但是容宣已经定亲,万万是不能负了她去的。” 达瓦公主心中发堵,气愤的说道:“已经定亲了算什么,我一向是大度的,我做大她做小便是!” 容宣脸色一沉,她这种话简直就是对云霜的侮辱。 “公主失言了,容宣已经发誓这辈子只有她一人,不会再娶!也万没有让她从正妻变为妾室的道理。” “她是谁!难道身份比我还尊贵吗?我是匈奴的公主,她是什么东西!” 皇上失笑,说道:“乃是谢侯府的嫡长女,谢云霜,那可是一个妙人,也难怪容世子不愿意为了公主推脱了去。” “我不管,我就喜欢容宣了,皇上给我赐婚吧!”达瓦公主不依不挠,坚持说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入门做妾 赵贵妃颇为不屑,开口:“匈奴的公主都是这般开放吗?竟然吵着要嫁给哪个男人,容世子再怎么尊贵能够越过我们皇上去?达瓦公主拒绝了进后宫,反而选了容世子,莫不是看不起皇上?” 开勒斯急忙跪了下来,“我们公主一向是口直心快,娘娘恕罪才是公主是万万没有那种意思的!” “赵贵妃,皇上还没开口,你着急什么?在这里越俎代庖,岂不是失了你作为贵妃的本分!”皇后冷冷的斥责。 赵贵妃委屈地看了一眼皇上,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略微尴尬,皇后是他敬重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一个妃子斥责了去。 “这样吧,朕让你自己选择,容宣你若是觉得可以,朕将达瓦公主赐给你做平妻也是可以的,没有人能越得过谢家小姐去。” 容宣一行礼,躬身道:“容宣此生唯谢氏一人足矣,不需要达瓦公主下嫁定国公府锦上添花。” 他这样一说,皇上心里也开始发堵了,一个是和亲公主,一个是朝中重臣,两边都是不能够得罪的。 “那么此事,容后再议。皇后为公主安排了宫殿住下,明日便是元宵宫宴,可不要怠慢了去。” 皇后连忙行礼,应下了,而后差人带着达瓦公主离开了。 谁知达瓦公主心有不甘,不愿就这样被人拒绝,问引自己去宫殿的彩妆:“谢云霜是谁?你们谁知道的!” 彩妆到现在还因为荣华公主的事情记恨谢云霜,便开口说道:“谢小姐是侯府的嫡女,那身份也是尊贵的,达瓦公主还是死了心吧,横竖容世子也是不可能娶你的。” 达瓦心中大怒,可也心知眼前这个宫女是皇后的亲信,自己是万万打不得的,当即说道:“我不住宫里,我要去容宣的府中住!” 彩妆心中不谢,对达瓦的言行着实是看不起,正经人家的女子,怎么会吵着嚷着说要去男人府中住下的? “公主息怒,这件事却是奴婢不能够做主的,您且去问问皇后娘娘便是,和亲公主住在臣子的府中,还是没有干系的,这种事情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达瓦公主听见她连嘲带讽的话语,脸色大变,这宫中一个宫女都给自己气受,是万万住不得的! “那个谢云霜在那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达瓦公主想去找谁?”跟出来皇后开口问道。 达瓦公主也没有对她行礼,尖声说道:“娘娘,你这丫鬟对我不敬,我要出宫去找那个谢云霜!还有,我不住在皇宫,我要住在容宣的府中!” 皇后看了一眼彩妆,让她退下,而后说道:“公主舟车劳顿的,想必是累了,还是先去宫殿里头歇着吧,不要折腾了!” “算了,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达瓦公主好似对她们没了指望,抽出别在腰间的马鞭,就往宫门口跑过去,她的车队就在宫门口候着,干净利落地上了马,皇后的人追都来不及。 “你和她说了什么,怎么说她都是公主,你也不该对她不敬才是!”皇后气急败坏的斥责彩妆。 彩妆委屈的低下头,说道:“奴婢知错了,可是那个达瓦公主哪里像公主了,想个泼妇似的,还没有一点的规矩,见到了娘娘也不行礼。” “她来自匈奴,规矩自然是和我们赤云不一样的,你且差人去通禀了容世子,让他赶过去便是。” 皇后叹气,只盼着这个达瓦公主不要闹出什么大事,不然连自己都难辞其咎。 谢侯府在京中也没有几个人是不知的,达瓦在街上询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在那里。 “叫谢云霜出来,本公主有事找!” 刚上门,达瓦公主便扯着嗓子喊。 门外的两个小厮面面相觑,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本公主是匈奴过来和亲的公主,我要见你们小姐,叫谢云霜的那个!” 小厮一听是公主,就觉得了来头打了,便领着她进去。 彼时谢云霜正在花园折梅花枝,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看见这个达瓦公主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你就是谢云霜?” 达瓦公主拿着马鞭,对着她说道。 谢云霜一脸的莫名其妙,“敢问小姐是?” 达瓦公主冷哼一声,马鞭咻的一声甩了地板一下,“本公主是达瓦公主!” 谢云霜早就听说容宣今日要去迎接匈奴和亲的公主,虽然是吃了败仗送来和亲的,可是听说身份还是挺尊贵的,如今看来,是刁蛮不讲理。 “云霜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谢云霜淡淡的行礼,继续折着自己的梅花枝。 达瓦公主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马鞭一挥,便要往她的身上抽过去。 初言急忙挡在了谢云霜的面前,马鞭就这样落在了初言的手臂上,厚厚的冬衣都被打破了,里面还透出血丝来,可见她下手有多重。 谢云霜心中气急,可恨她不会武功,也不会和这女人多做纠缠,后退一步,让飘雪和烟雨上前和她厮打。 好在达瓦公主的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飘雪一人制服她都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达瓦公主被摁在地上挣扎,谢云霜的气不打一处来,“敢问达瓦公主,云霜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达瓦公主脸色通红,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竟然有人敢将自己摁在地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抢了我的夫婿,我没杀了你的已经便宜你了!” 谢云霜揉揉眉心,只觉得头疼,问道:“敢问你的夫婿是谁?” “容宣,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我要嫁给他,赤云皇帝不同意!” 谢云霜可不想像个妒妇,和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让烟雨拾起了马鞭,将初言身上的那一鞭子抽回了去。 达瓦公主被抽地生疼,嘴上不断地叫喊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达瓦公主,你竟敢叫人打我!” “将她放开!”谢云霜冷声说道。 只见达瓦公主从地上站了起来,有飘雪和烟雨两人守着,她也不敢动手了,只是嘴上止不住的咒骂。 谢云霜冷冷地看着她,“你若是好好说话,没有一上门就动手的话,我自然不会叫人和你动手,我不把这一鞭子还给你,莫不是我丫鬟的伤就白受了!” “你若是让我嫁给容宣,我也不会上门找你算账的!”达瓦公主不服气地反驳。 谢云霜还没有回话,只见谢明珠跑了出来,哎呀一声,说道:“大姐姐真的好生威风,竟然连和亲的公主都敢打,这要是被当今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了!” 初言瞪着她,“二小姐好生不讲道理,这个什么公主一上门就想抽小姐鞭子,你究竟是侯府的小姐,还是和那公主一伙儿的,这个时候竟然不帮着自己人!” 谢明珠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和大姐姐是自己人了?大姐姐诶也从没当做我是自己人呀,无论如何人家是公主,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怎么能够说打就打呢?” 达瓦公主被她奉承得心里一阵舒坦,当即说道:“原来你们这儿还是有明理的人的,你是谁!” 谢明珠当下心生欢喜,笑着说道:“回达瓦公主,我叫谢明珠,是侯府的二小姐,我原想着,大姐姐怎么配的上容世子呢,就应该是公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配的上容世子那样的男人呀!” 达瓦公主宛若找到了知己一般,笑着说道:“还是你识时务,不过我也是大度之人,谢云霜,你今日若是答应了,待我嫁给容宣为妻,便让你入门做妾便是!”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上门挑衅 谢云霜简直要被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嚷着要让自己做妾! “达瓦公主会来找我,想必是已经进宫见了皇上,你若是真的这么有本事,何不让皇上亲自给你赐婚去!” 谢云霜气的脸色惨白,在这天寒地冻之下,看的颇让人怜惜。 达瓦公主脸上无光,就是因为皇帝拒绝了她,所以她才找上门来的。 “他们都说容宣已经有了未婚妻,肯定是因为你,他们才拒绝我,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不想做妾,便是平妻,我也是允你的!” 谢明珠看戏看的热闹,心里乐开了花,想着不用自己动手,她们两个就开始都起来了,真真是爽快。 谢明珠上前去,拿着手绢在达瓦公主的臂膀上缠了一圈,说道:“姐姐可真是狠心,公主这么娇贵的人,你也下得去手,既然公主已经允诺,你也该答应才是,当初本就是你勾引了容世子,不得已之下容世子才和你定亲的,现下公主大度,让你做了平妻,竟还事不知足吗?” 达瓦一看即驻地是个没脑子的,一听原是如此,又上火了,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勾引容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你身份没我尊贵,做个平妻已经我的底线了!” “莫说我做平妻,就算是你做妾,都是别想进门的!”谢云霜沉声说道。 “谢明珠,你今日的话这么多人也听着,我们且去祖母那里理论理论,岂有让我自降做平妻的道理,若是祖母不给我做主,我们便去皇后娘娘面前说去!” 谢明珠一听她将老夫人搬出来,心中一惊,也怕了,当即没了声音。 “你这么善妒,怎么配得上容宣那种人!”达瓦公主心急的说道。 “陪不配得上,自有我的定论!”达瓦的身后,容宣冷冷地声音传来,听着是比这天寒地冻还要渗人。 达瓦公主脸色惨白回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样的女人,除了那样貌,还有什么值得你看得上的!” 谢云霜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容宣,随即接过话来说道:“如今容世子也在这里,你若是觉得你方才说的话可行,大可问问他,如果他同意娶你,让我为妾,我二话不说将他让爱情给你便是!” 容宣心中一急,知道她是在赌气,可是心里还是难受的不得了,脸色是越发地难看了。 “我身份比她尊贵,嫁给你原是我委屈了!容宣,如果你愿意娶我,让她为妾便是,我又不会阻止你!”达瓦公主心中一急,她在匈奴可是最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是追捧着。、 虽然她的样貌是比不上谢云霜好看,可是她那样的身板,怎么比得上自己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的。 “公主厚爱,容宣承受不起,你还是另选他人吧,容宣就算这辈子都不娶,也不会娶公主的!”容宣沉声说道,眼睛却是动也不动地盯着云霜看。 “达瓦公主若是听清楚了,便随容世子一同滚出侯府吧,恕云霜不接待!” 话毕,谢云霜气愤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容宣本想追过去,却被谢明珠拦住了,说道:“容世子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我大姐姐毕竟还是没有嫁给你的,这样有损闺誉吧?” 容宣想想也是,等晚上过去哄哄便是,现下也不方便。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谢明珠,说道:“在公主面前添油加醋,是我差人送你过去老夫人那里,还是你自己过去?” 谢明珠一个踉跄,将说道:“我自己过去,容世子请回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容宣护送公主回宫吧!” 达瓦公主也是无法,见她态度强硬,便也跟着离开了。 谢云霜一行人回到了姻和园,便拿出药来为初言包扎伤口,初言这丫头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打骂,如今却是被人无端打了,心里真是气闷得不得了。 更何况,那人还是容宣惹来的桃花债! 初言看着她的脸色,咬着唇,低声开口说道:“小姐,初言其实没事儿的,幸好打得不是你,不然容世子非要扒了那个公主的皮不可!”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你魔怔了吧,这个时候还为他说话!如果不是他,这个达瓦公主怎么就好端端跑上门来了!” 初言觉得有些别扭,呵呵笑了两声,没受伤的那只手挠着脑袋。 “小姐,这也不是容世子的错呀,横竖那个达瓦公主不过是自己再蹦跶,怎么能够世子呢!” 给她包扎好了伤口,谢云霜就将东西给放了下来,“你要是再为他说话,今晚不准吃饭。” 初言的脸耷拉了下来,“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伤员,是为您受伤的。” 谢云霜冷哼一声,说道:“想吃饭也行,今晚你容宣来了你不准开门,我不想见他!” 等自己的气消了再说,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个达瓦公主,她多无辜,每个喜欢上他的都过来骂自己一顿,还让不让人过了! 初言哦了一声,左右等容宣过来自己已经吃完饭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容宣又爬墙进来了,按照以往的习惯,要么窗户打开了,初言在睡觉,要么初言没睡等着他。 可是现下,门窗都关的紧紧地,哪里都进不去。 他只好走了最正常的路——敲门。 初言赶忙将门打了开来,可是容宣的脚还没踏进来,就听见谢云霜说:“初言,他要是进来了,明天你一整天都别吃饭。” 容宣挑挑眉,看着初言哀怨的眼神,笑道:“明日去找容定一起吃饭。” 初言笑了开来,行了礼,“姑爷早些歇着吧!” 谢云霜气到不行,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子缝隙里透过的寒风,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倔强地等着容宣不说话。 容宣强势的将她搂紧怀中,可是她就是不老实,拳打脚踢的。 “好了好了,就算生气,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身子呀!”容宣将她塞进被窝里,说道。 谢云霜将被子裹在身上,说道:“怎么你没去陪你的达瓦公主呀!” 容宣听着她酸味十足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坐在床边,连人带被地抱了起来。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和达瓦公主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早知道她会过来找你,我定是会叫人拦着的,听见你差点受伤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心疼。” “我呸!你心疼你的达瓦公主去,整天沾花惹草的,总有一天我会被人害死!”谢云霜没好气地说道。 容宣越听越觉得委屈,“我真的是无辜的,她请求皇上赐婚,我就已经拒绝了,谁知道她竟然找上了你!” “那肯定是你拒绝的不够彻底,下次要是再有一个揣着鞭子上门的女人来打我,我岂不是委屈死了,明明是你自己惹上的桃花债。”谢云霜嘟着嘴说道。 偏生那个人还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打不得骂不得,自己占理还可能被人欺。 不是说和亲发的公主就直接是给皇上的吗?怎么这个达瓦公主非上赶着嫁给容宣? “是不是皇上不喜欢她,允许她自由婚配?”谢云霜问道。 容宣摇摇头,“我看着并非不喜欢,皇上虽不昏庸,却是好美色的,达瓦公主怎么说都是一个有异域风情的美人,皇上看的眼睛都直了,只不过碍于和匈奴王约定好了,说是允许她寻自己中意的夫君。” 谢云霜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说道:“你还说你没关注她,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有异域风情的女人呀!” 容宣叹气,有些无奈的开口:“就算她再怎么有异域风情,一百个达瓦公主也比不上我的一个云霜。” 她的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容宣是不会纳妾的,可是他胎招人的,别人巴巴地跑上来,也着实是烦人极了。 “我们现下不说达瓦公主,我和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纯粹是她一厢情愿。倒是你,我听说你和南逸初在侯府花园说话?”容宣扬起危险的笑容,盯着她问道。 谢云霜在侯府做了什么,都有烟雨和飘雪汇报,他虽然没有派人监视,但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得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才是。 第三百一十三章 荣华求和 谢云霜垂着头,心里发虚。 “那是我的三表哥,我只是和他说清楚一些事儿罢了,我又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一个。” 她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取悦了容宣,让他止不住勾起唇角。 “好了,明日还要进宫参加宴会,早点睡吧!” 容宣将谢云霜身上包裹着的被子掀开,欺身而上,将她搂进怀中。 翌日,便是元宵宫宴。 若说其他时候的宫宴,都是皇后接待女眷,皇上接待大臣,那元宵宫宴就大有不同,都是在云凉殿一处的,已经撇去了男女之防,公子哥儿和京中贵女同在一起。 有许多正值说亲时候的贵女公子,也是可以在这个时候相看。 谢云霜一早起来熟悉,要说这元宵宫宴是极为被看重的,整个侯府,除了被关禁闭的大夫人,其他老老小小都是要一起进宫参加的。 侯府门口,谢兰扇看着谢云霜上了她自己的马车,华丽非常,就连谢兰宁也跟着上去了,大夫人不在,和谢明珠一起准是要被嫌弃的,便也想跟着上去。 可是初言却是拦住了她,说道:“大小姐的马车不大,只能坐下这么几个,九小姐还是另找地方吧!” 谢兰扇气愤地瞪了初言一眼,委屈的说道:“我瞧着大姐姐的车还是挺宽敞的,就让兰扇坐一会儿也无碍呀!” 谢兰扇及笄之后便需要嫁入八王府了,她总要为自己赚几分体面,和谢云霜在一起,哪怕自己是庶女,也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谢云霜掀开帘子,说:“我昨晚没睡好,今日打算在马车上眯一会儿的,你且去坐你自己去,或者和明珠一块儿也是成的。” 随后,谢云霜就让车夫离开,也没有理会谢兰扇是不是还在外面等着。 谢兰扇最终还是上了谢明珠的马车,跟着嫡女,总比自己孤身一人的好,虽然还是会被嫌弃几句的。 谢云霜到宫中的时候,薛浅和程兰县主还没来,只是看见了荣华公主在等人,她也没有理会,径自走过。 直到荣华拦住了她,她才知道原来她在这里等的是自己。 谢云霜拂了一礼,问道:“公主有事吗?” 荣华刚想开口,就看见谢明珠和谢兰扇一同过来行礼,只听见谢明珠开口说道:“听问公主年后就出嫁大烈,说来我大姐姐前段时间刚去大烈,公主大可请教一下她,大烈究竟适合模样。” 荣华公主瞪了她一眼,说道:“本宫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挥,倒是谢二小姐该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你的名声坏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怕也是嫁不出去的,倒不如绞了头发去庵子里做姑子去吧!” 她的话说的很大声,被在场的许多人都听见了,顿时哄闹了起来,还有不少不惧侯府势力的小姐直接笑了出来。 谢明珠用帕子掩着脸,急忙跑走了。 看着她离开,谢兰扇却还是留在原地,荣华公主不耐烦地问:“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本宫又不是找你有事儿!” 谢兰扇委屈地看了一眼谢云霜,也跟着走了。 “公主究竟有何要事?”谢云霜再一次问道。 “宫宴没那么快开始,云霜姐姐可否同我去御花园一走?”荣华哀求道。 谢云霜在宫中被人使绊子得到过不少的教训,特别是荣华和自己还是有仇的那种,可是现下是元宵宫宴,御花园怕是有不少的人才是,走一趟也无妨,现下得罪她可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见谢云霜点头,荣华开心地笑了出来,而后又敛去了笑容,带着点点悲伤说道:“我知道,云霜姐姐定是不信我了,以为我又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想和你道歉的。” “臣女不敢。”谢云霜拂了一礼,神色淡淡。 荣华脸色暗淡,垂着头,一阵寒风吹过来,让她忍不住拢起身上的斗篷。 “元宵过后,我便要远嫁大烈了,可能我和云霜姐姐这一世都不会再见面了,我不想在赤云留下遗憾,所以得知今天你要入宫,想在这个给你陪个礼。” 说罢,荣华在谢云霜面前行了礼,要说这辈子能受她的礼的,便只有皇后和皇上,谢云霜还是头一次受了公主的礼。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传到皇后的耳中,还不定怎么编排自己的不是,谢云霜赶忙回了礼,“公主你这是要折煞臣女呀!” 她回了礼,荣华公主也不理会,径自说道:“我很喜欢表哥,所以得知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很心痛,我在宫中没什么朋友,其他的妹妹我都不喜欢,可是云霜姐姐,我是真心拿你当我的朋友的。” 谢云霜皱皱眉,点头说道:“我知道,也许你是喜欢秦世子,可是你用错了方法,他喜欢我并不代表我喜欢他,况且我和容宣已经在一起了。” 荣华点点头,苦笑,“我知道,我现在已经自食恶果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害了赵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只后悔将你牵连了进去。我以前想不通透,现下却是极其清楚,我喜欢的不喜欢我,又有什么用呢?” “大烈民风开放,想必公主定是会喜欢那里的,以后不要抱着秦世子这个不存在的幻想过日子,据我所知,公主要嫁给的人,是大烈的庆安王爷玉衡,那是自小就受了女皇教导的,想必定是不会差的。” 谢云霜虽说和荣华并没有多么身后的感情,可是她既然有心改过,就应该得到原谅,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拥有幸福,她也言尽于此,至于她究竟能不能给得到幸福,那就靠她自己了。 “云霜姐姐,一开始还会觉得害怕,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横竖都是嫁给自己没见过的,远离赤云,或许会更好。”荣华颇有些自怨自艾的样子。 谢云霜轻叹一口气,却不知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荣华,我们并不是不会见面的,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 荣华不解,歪过头问道:“什么意思?云霜姐姐也会去大烈吗?” “我不确定,会不会去且等以后再看,但是我相信,我们会有再见的时候,不要以为人生没了希望,皇宫这里的糟心事多,你的性子单纯,远嫁会更好。” 玉衡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都会顾忌着荣华公主是赤云的嫡长公主,会礼让三分,至少不会被欺辱了去。 “宫宴估摸着也快开始了,我们快取云凉殿吧。”荣华笑道,好似心中宽阔了不少。 云霜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她一同去了云凉殿。 果不其然,大殿中的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就等云霜和荣华两个人。 这荣华还好,可是云霜……又是凭什么让这么多人等着。 荣华率先行礼,赔罪道:“父皇母后恕罪,荣华不日便要远嫁大烈,想着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着云霜姐姐了,便拉着她一同说话,谁知一时间竟然是忘记时间了。” 谢云霜也跟着行礼,说道:“是臣女无状,也不晓得提醒公主。” 皇后见荣华对和亲一事释然了不少,心中也是宽慰,想必是云霜说了什么话,开解了她。 “无事,大家也是刚到齐,你们且寻个位子坐下吧!”皇上开口说道。 谢云霜这才坐在老祖宗的身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一眼,脸色一白,眼尖地看见了前世自己最痛恨的那个男人——姜故恒。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明珠挑拨 谢云霜低着头,指甲扣进了肉里,才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她对姜故恒本来就没有爱,此刻想起来,竟觉得如此的厌恶和恶心。 只懂得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前世她竟然嫁给了他! 皇上和皇后象征性地开口说几句话,随后就让大家散开了。 谢云霜肯定是和薛浅和程兰县主在一块儿的,谢明珠却是不知打什么主意,竟然偷偷摸到了姜故恒的身边。 “云霜,你在看什么呢?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呀!”薛浅心急地问道,还晃了两下她的手臂。 谢云霜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薛浅嘟着嘴,说道:“我方才说的是,侯府的二夫人好像有意和薛府结亲呢!” 谢云霜挑眉,她倒是知道二夫人的名单上面有薛浅。 “这个我好像知道,景昭哥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我二婶母好似看中你了,不过我倒觉得你和景昭哥哥不是很般配。” “怎么不般配?我还没见过谢景昭呢!”薛浅问道。 “景昭哥哥不多话,你们俩性子差太多了。”谢云霜浑不在意地说道。 程兰县主笑了出来,说道:“云霜的意思就是,你太闹腾了,不适合做谢景昭的妻子呢!” 薛浅掐了一把谢云霜的手,脸上又羞又恼。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哪里闹腾了!” 谢云霜叹了口气,正色道:“不是说你闹腾,我是担心你会觉得景昭哥哥烦闷。况且,景昭哥哥再怎么出息,那也是二房的嫡子,你身份好歹也是尊贵的,你家里怕是也不会同意你嫁给景昭哥哥的。” 况且,前世薛浅也不是嫁给谢景昭的,今生怕是也不会改才是。 如果侯府没那些糟心事,薛浅能够做自己嫂嫂,她也是极为乐意的,二夫人那样温和地性子,也是不会磋磨媳妇儿的人,老夫人也是忒势力的,薛浅的身份尊贵,自然也是会好好待着。 “不过阿浅若是真的能够做我的嫂嫂,我也是极开心的。”谢云霜打趣道。 薛浅羞红了脸,气着说道:“云霜你没脸皮的,一个女儿家竟然将这种话说了出口。” 谢云霜倒是觉得无所谓,与她打闹了一番,这几个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是因为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有人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不敢说什么。 谢明珠从头到尾都在注意谢云霜那边的动静,心里颇为嫉妒,尤其是看着荣华公主也跟着走过去的时候,恨不得被围绕着的是自己! 姜故恒眼睛直勾勾看着谢云霜,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天仙下凡似的。 可是听说那人已经定亲了,他纵然是心中有意,也不敢贸然行动,谁叫那人是容宣呢! “姜公子安好。”谢明珠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心里却是对他的眼光忒不满了,凭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有谢云霜一个! 姜故恒回过神来,一看,眼中有些疑惑,是个美人,不过额头上的伤疤也忒显眼了,破坏了这美貌。 谢明珠看见他眼中的嫌弃,难堪地低下了头,说道:“姜公子可能不认识明珠,谢侯府的二小姐。” 姜故恒恍然大悟,他是尚书之子,京中的重臣家属他自然都是有所耳闻的。 可是想到谢明珠的那种名声,看她的眼神也不由得轻佻了几分,笑着说道:“原来是谢二小姐,久仰大名。” 谢明珠却是没有看见他轻蔑的眼神,径自行了一礼,“姜公子的才是美名远扬呢,明珠听闻,颇为钦佩,特来上前和姜公子探讨一番。” 姜故恒有什么美名?他自小就是一个纨绔公子,仗着尚书大人为非作歹,如今还未娶妻,但是府中的妾室已经抬了许多房,甚至是庶长子都快出生了。 前世谢云霜嫁给他,那是逼不得已,今生却是无人敢嫁,家世低一点的,姜故恒看不上,家世好一点的,看不上尚书府。 姜故恒对于谢明珠的奉承,却是极为受用的,心中好一阵舒坦,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谢二小姐过奖了。” 不过姜故恒却是有意和谢明珠拉开了距离,毕竟谢明珠的名声不好,额头上还有疤痕,他却是看不上的,要是赖上了自己,还不得被爹爹打死了去。 谢明珠看着他不着痕迹踏出了一步,心中气结,脸上的笑意不减,说道:“姜公子或许不知道吧,荣华公主身边的那位,便是我的大姐姐。” 姜故恒眼睛睁大了,回头看着谢明珠,有些迫切地说道:“是谢二小姐的大姐姐?那岂不就是侯府的嫡女,谢云霜小姐?” 谢明珠点点头,“正是,我的大姐姐一向是美名远扬,长得是倾国倾城,现下一看,和传言分毫不差吧?” 姜故恒急忙点头,传言说谢云霜姝色无双,现在想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样的美貌,这样的身份,若是能够嫁给自己,那也是美事一桩。 可惜了,已经被容世子捷足先登,他却是碰不得的。 “姐姐并非是心甘情愿嫁给容世子的,她一直苦恼着要怎么才能够和容世子解除婚约。”谢明珠哀怨的说道,倒像是为姐姐担忧的妹妹一般,看起来着实是情真意切,一点都不想传闻的那般姐妹不和。 姜故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低头问道:“这不可能吧?容世子怎么说都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位高权重的,京中竟然还有姑娘不想嫁?” 谢明珠神秘一笑,叹道:“我姐姐是一个痴情之人,只愿得一有情郎,并不在乎那些身份地位,当初嫁给容世子,纯属是被迫无奈。而且,大姐姐是一个有谋略之人,容世子本就已经位高权重,自然是不需要大姐姐的扶持,大姐姐自然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了。” 姜故恒动心了,尚书府的儿子可不止他一个,他上面还压着一个嫡兄和庶兄,两个都不似他是一个纨绔子弟,颇得尚书大人看重,而且都求娶了官家小姐。 如今他还未成亲,若是能够娶了侯府的嫡长女,那可是一个很有脸面的事儿,而且若是谢云霜能够帮着自己再官途中一帆风顺,那是更好不过的。 “可惜了,谢小姐已经订了亲,容世子那样强势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解除婚约呢?”姜故恒叹气说道,他再怎么不济,也知道他爹是三王爷的人,三王爷又是极其看重容宣的,自己哪有那个胆子抢了容宣的女人! 谢明珠心里直骂这个男人无用,心中气结。 “也不能这样说,横竖不过是一个女人,容世子并不需要女人来锦上添花,左右看中的不过是大姐姐的容貌,要是大姐姐移情别恋做了姜公子的人,姜公子再送容世子十个八个的美人便是了。”谢明珠淡淡地说道。 姜故恒越听越觉得有理,不过是一个美人罢了,容宣还不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怎么说都是为三王爷办事的。 若是谢云霜真的是一个有谋略的人,她要是能够帮助自己再三王爷的面前得了脸,到时候自己也就不用惧怕容宣了才是。 “说来还要多谢谢二小姐的一番提醒,却不知道谢二小姐图的,究竟是什么?” 姜故恒虽然不睬,可好歹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风月场所,要是女人的这点小心思他都猜不到,岂不是白混了? 谢明珠脸色一僵,笑道:“是这样的,大姐姐虽然不喜欢容世子,可是明珠却是喜欢得紧,想着,若是能够救大姐姐脱离苦海,又能够成全了自个儿,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故恒不屑一笑,看了看谢云霜的脸蛋,再看看谢明珠的脸蛋,一个天一个地,容宣再怎么瞎了眼也不会娶了谢明珠去呀! “谢二小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努力,这种勇气在下十分佩服!不过容世子的贵妾之位,谢二小姐还是可以争上一争的,毕竟你还是侯府的嫡次女,身份也不会差。” 姜故恒的这番话虽然刺耳,但是谢明珠听听也就过去了,他不知的是,她的确没有盼着能够做容宣的正妻,先做侍妾,日后得宠,也没说不能扶正的不是吗? 或者,能够得了容夫人的喜欢的话,至少能够保证在定国公府的日子不会难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他现下只有死路一条 “有了姜公子的这番话,明珠也是心安了许多,还望公子能够努力一番,愿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谢明珠说罢,便笑着退下了。 走到云凉殿的门口,却撞见了谢兰扇,她的脸上一阵不自在,没好气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兰扇却不似往日那般害怕,径自说道:“二姐姐方才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却不知大姐姐什么时候和二姐姐说过,她不喜欢容世子这种话?” 谢明珠气结,厉声说道:“你竟敢偷听我们讲话!谢兰扇你不要脸!” 谢兰扇也不着急和她分辨,走到了一旁的凭栏旁边靠着,手有规律地点着凭栏,“二姐姐觉得自己方才和姜公子说的话,要脸吗?大姐姐和容世子是情投意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 谢明珠冷笑一声,看见周遭没有人注意她们两个,这才放心了一些。 “你知道什么?谢云霜究竟是怎么勾搭上容世子的你怎么知道!你要是有本事现在就去告诉姜公子我是骗他的,看他信不信!” “无论他信不信,二姐姐是不是改为了侯府的声誉着想,你诋毁了大姐姐的同时,也是诋毁了侯府!就如二姐姐你的名声毁了,我们侯府的姐妹也会受到影响的。” 如果现下不是在宫中,谢明珠早就一个耳光挥上去了。 只见她双目赤红,看着要将谢兰扇给吃了似的吓人。 “你一个庶女,还没资格在我的面前嚣张!我且告诉你,你若是敢在谢云霜面前或者是姜公子面前嚼舌根的话,你在庄子上的姨娘,就别想活命了!” 谢兰扇心中一惊,谢明珠竟然为了陷害大姐姐不惜拿月姨娘来威胁,说起来她也是委屈,月姨娘无端端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大夫人和谢明珠想要动手,那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谢青时本就对月姨娘无甚感情,只是因为她生了元哥儿才被送到了庄子,不然早就发卖了去。 看着她畏惧的眼神,谢明珠心里才舒坦了一些,拍拍她的手说:“姐姐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你毕竟是我的亲妹妹,你若是帮着我一些,你在侯府也能好过一些。” 谢兰扇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惊恐地说道:“可若是这件事被容世子知道了,二姐姐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府中的形势她看的清楚,三房没了权,现下府中打理的权力都捏在了谢云霜和二夫人的手中,大夫人想要翻身就得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可若是又生了一个女儿呢? “下场?你若是将这件事说出去,我现下就可以让你看看你的下场是什么!你也不想以后进了八王府孤立无援吧?皇室可比一般官家自由得多了,你若是得了八王爷的欢心,当上庶妃甚至是能够上玉牒的侧妃都是有可能的,莫不是一辈子就只满足于一个贵妾?” 谢兰扇怎么能够不想,若是能够争取得宠,自己以后的子嗣也能够被人高看几分,甚至是侯府也会看重自己几分才是。 “好好考虑吧,妹妹可要看清楚才是!”谢明珠笑着说道,而后就离开了,她可没心情和她在这里抬杠。 谢兰扇看了一眼周遭,谢云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在莲花池的旁独自一人站着,而另一方,姜故恒正在靠近。 谢云霜原本是想到了前世的事情,觉得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出来透透气,可是并没有想到,姜故恒会跟过来。 “谢大小姐怎么一人在此,看起来颇为孤单呢!”姜故恒笑着说道,脸上挂着他自命风流无懈可击的笑容。 谢云霜急忙回头,眼中闪现一丝不屑,可是心中却起了玩弄的心思,笑着说道:“姜公子不也在这里吗? 姜故恒以为她这是对自己的回应,心中一喜,心想谢明珠说的果然是没错,许是这谢云霜对容宣真的无甚情意,日夜想着怎么解除婚约才是。 “说来,这倒是我和谢小姐的缘分了!谢小姐有天人之姿,真是让在下神往不已。” 谢云霜掩嘴轻笑一声,“姜公子过奖了,世人都道姜公子风流,如今看来,倒是极会哄人呢!” 姜故恒心中一阵自得,可是眼睛却是看呆了,其他女人笑起来,怎么就没有谢云霜这样的风情,如若花开,让人沐浴春风一般舒服,真是美极了。 想他家中美妾众多,可竟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谢云霜的。 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遇上谢云霜,要不然现在的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姜公子这是怎么了?看什么看呆了,莫非是云霜脸上有什么东西?”谢云霜低声问道,满是不屑地别开头。 可是姜故恒却以为她这是害羞了,心中大喜,美人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才是,想他能在京中美人丛中混的如鱼得水,靠的也不全是自己的爹,也有这张脸的缘故。 说来着姜故恒长得也确实是不差,可是脸上总是挂着淫邪的笑容,京中稍微有些教养的贵女,也都是看不上的,这样的男人必定是不可靠的。 “谢小姐实在是太美了,让在下一时痴迷,听闻小姐已经和容世子定亲,着实是在下和小姐无缘。”姜故恒一阵哀叹,脸上满是惋惜。 谢云霜挑挑眉,笑道:“这倒也是。” 姜故恒听她应下了自己的话,心中气急,说道:“可是听说小姐并不喜欢容世子,想来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定亲,也是委屈了小姐才是。” 谢云霜心中有些好笑,他说话这么笃定,好似很了解容宣和她之间事情一般? “姜公子为何这样说?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容世子的?” 姜故恒一听,心里却更加笃定了,说道:“我自然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便是你的嫡妹谢二小姐告知与我的,说来谢二小姐与谢小姐你也是感情深厚,一心想要帮着谢小姐你摆脱这苦楚。” 谢云霜心中一阵冷笑,是了,除了谢明珠那种人,还会有谁这样背后嚼舌根,无中生有! 不过她倒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前世姜故恒怎么对自己的,今生一并还给了他!他这辈子若是能够善终,自己心中却是不甘的。 当下,她便抹着泪说道:“姜公子虽然知道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容世子毕竟位高权重,云霜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会无可奈何呢?在下倾慕小姐许久,如若能和小姐共结连理,也是美事一桩呀!”姜故恒笑道,越想心里就越觉得美,娶了谢云霜,那可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谢云霜放下帕子,说道:“公子失言了,我已经是又婚约之人,怎么可能和公子在一起。那种事,云霜是万万不敢想的。” 姜故恒心中气结,这要不是容宣先了自己一步,现在何须这般纠结。 “小姐莫慌,这要是我能给在三王爷面前得脸,想必是有能耐助小姐脱困的,可是现下,在下不才,实在是没办法在三王爷面前露脸。”姜故恒苦恼的说道,整个尚书府也就他爹在三王爷面前能给说上几句话罢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盼着谢云霜能够给自己一些意见,想来行事可能是容易一些的。 谢云霜微微一愣神,竟是和前世一般的目的,想让自己给他出谋划策。 她心中觉得颇为讽刺,就姜故恒这种人还想在三王爷面前得脸,前世有自己帮着,他现下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百一十六章 达瓦致歉 “公子所说,也是不难的,且让云霜好生想想,为公子谋划一二。”谢云霜开口说道。 “小姐果真愿意为在下谋划?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姜故恒急忙问道。 谢云霜低下头,微微一笑,“若是公子愿意救云霜脱离苦海,为公子谋划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姜故恒心中大喜,眼看着手就要触碰上去了,横出一只有力的臂腕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扭,让他几乎要觉得自己手快断了。 谢云霜心中一惊,往后面看起,竟是容宣,不由得有些心虚,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谈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容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姜故恒不想在谢云霜的面前失了脸面,当即怒吼出声。 容宣放开手,将他一推,见他倒在地上,才说道:“我的女人,也不是你能够触碰的。” 随后,他又回头对云霜说道:“走吧,淙绮长公主找你呢!” 谢云霜心中发虚,看了一眼地上的姜故恒,欠了欠身子,随后就跟着容宣离开。 容宣并不是带着她去见淙绮长公主,不然就不会说来西暖阁的梅园了,淙绮长公主明明就是在皇后的寝宫,才不在这里呢! “容宣,你别走太快呀,我跟不上了!”谢云霜心急说道。 莫非真的是生气了?可是自己说的是真话假话,他应该是知道的才是! 况且,他若是真的生气,怎么不早些出来,害的自己和姜故恒纠缠了好一会儿。 容宣骤然停下,知道云霜撞上了他的背脊,他才回头,一脸讽刺,“你和我定亲是被逼的?我强迫你了?你觉得委屈了?” 他的问题跟连环炮似的扔过来,让云霜觉得措手不及,心里有些害怕。 “你知道的,人家不过是戏耍他,我才不委屈,我可喜欢你了!”谢云霜挽着他的手撒娇说道。 容宣冷冷地挥开了她的手,“戏耍?你和姜故恒从来没有接触过,可以算是根本不认识,他不过是上前攀谈,你何故这样对他?” 谢云霜一脸为难,她总不能说是自己重生了一回儿,所以恨上了他吧?这种事情,就算是容宣,怕也是不信的! “他神色轻佻,一上来就说些暧昧的话语,我看着厌烦,这才想着戏耍一番的,我和他不会过多纠缠的,横竖我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是他先提出我嫁给你并非情愿,想来是因为谢明珠在他面前嚼舌根,我不过是顺势而为,何错之有呀?” 她自认为自己说的话无错,若是容宣再生气,那就是他小气了。 “昨日达瓦公主在侯府闹了一场,和我并无言语中的暧昧,你便如此不悦,为何今日却不能想想我的感觉?你若是觉得他言语轻佻,躲开便是,何苦说那些来刺我的心?”容宣厉声说道,若不是顾忌当下是在宫中,他早上去揍人了。 更何况云霜还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谢云霜死死咬着唇,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才不是朝三暮四的女人呢! 容宣见她含泪,忍着不和她对视,冷声说道:“你现下就觉得委屈了,怎么不想想你那些话我听了,会有多委屈?” “可是……可是我也也不知你会听见呀!”谢云霜委屈道。 容宣冷哼一声,没有答话,没有听见不代表不存在。 她环视了周遭一番,云凉殿离这里远,几乎没什么人在,她便大胆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我只喜欢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故恒那种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且看着便是,我晓得适可而止的,最后他定是没有好结局的!” 容宣皱着眉头,心里这才舒坦一些,松了一口气,呼出一口浊气。 “姜故恒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你又何必针对于他?”容宣不解的问道,云霜做事从来都不会是无理由的,莫非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对云霜作过什么? 谢云霜抬起头,只看见了他的刚毅的下巴,说道:“你别乱猜,以后我总会告诉你的,这姜故恒和我是有过节的,横竖我和他只见不会有什么事,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便好了。” “别和他来往了,我看着不喜。” 容宣也不打算逼问她,若是再让他听见姜故恒这样队云霜说话,必定是要好好敲打姜尚书一番。 “是你自己乱吃醋的,我根本不会和他过多来往,我可是已经定亲的人,对这一点自然是清楚的。” 姜故恒那样的人已经是没有名声了的,可是自己是万万不能和他一般,嫁给容宣,自然要保证最好的给他。 容宣这才将手覆在云霜的身上,两人在梅林相拥,不一会儿,便飘起了小雪,两人身上沾染了点点白色。 “容宣,我外公说叫我去大烈,你会答应吗?”谢云霜轻声问道。 他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你怎么没和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已经有了婚约,这是不能更改的,你要是去了大烈,我们婚事怎么办?” 她拍拍他的胸口,急忙宽慰了一番,“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想来等侯府的事情解决了,你还是没能够事成,我便去大烈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至少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容宣心中郁结,他并不想云霜离开,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不受到伤害,可是若是自己大成那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又如何?整个京城,现下谁不知道他在乎的人是云霜? 其实,去大烈也是好的,就是担心,她一去不回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谢云霜低声问道。 “容我再想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希望你去,可是若是你执意,我也只好答应。” “那你好好考虑一番,横竖也没那么快的事情,侯府的糟心事还没解决,谢明珠到现在还敢蹦跶,我看着就心烦。” 谢明珠很显然不是那种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她是打不死的小强,算计一次失败了就来第二次,再大的亏都好似得不到教训一般。 容宣看着雪渐渐下大了,便牵着谢云霜走到了朗阁,说道:“怕是宫宴快开始了,还是先回去吧,要是雪大了,身上就要湿透了。” 谢云霜有些依依不舍,可是还是放开了他的手,这里怎么说都是皇宫,还是得注意言行,哪怕是定亲了,没有成亲,那也是要注意男女之防的。 看着谢云霜走远,容宣这才慢慢跟上去。 他们回来的凑巧,坐下不久,便是宫宴开始了。 一片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模样。 谢云霜往门口一撇,眼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达瓦公主! 她心中一沉,元宵宫宴,就说达瓦公主不可能不来的。 按说前世,达瓦公主还真的是和容宣好似有些联系的,同样是请求赐婚,然后被拒绝了,可是达瓦公主最后还是做了容宣的侍妾,不过不知怎么,最后死于非命,匈奴王一时气怒,讨伐赤云,战争又因此爆发了。 如果今生和前世的轨迹一样,达瓦还是做了容宣的妾室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岂不就是自己看不过眼杀了达瓦公主? 可是她再怎么傻,也不可能给自己寻一个这样的麻烦,那可是送来和亲的公主,身份尊贵,她要是成了杀人犯,肯定是要入狱的。 “你怎么看着她不错眼呀,听说达瓦公主请求下嫁容宣,可你放心啦,容宣不会同意的!”薛浅低声说道。 程兰县主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低声说道:“什么嫁给容宣?那个达瓦公主自己请求赐婚的?太不要脸了吧,长成那样还想嫁给容世子?” 赤云以白为美,在程兰县主眼中亦是,只有云霜这种肤白貌美,身材纤细,玲珑有致的才叫美人儿,达瓦公主却是略黑了一些,骨架也比平常的女子要大,所以程兰是看不上眼的。 薛浅白了她一眼,“什么眼光?那个达瓦公主的身材多好呀,我娘亲说了,那种女人男人才喜欢的。” 说罢,薛浅还扫了一眼程兰县主的平胸,嫌弃地摇摇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不依不挠(1) 程兰红了脸,骂道:“薛浅你耍流氓!你帮着云霜说话还是帮着那个女人呀!” 谢云霜无奈的看了她们两眼,说道:“别胡说八道了,她怎么说都是公主,轮不到我们非议,横竖和我无关,她想嫁给容宣,下辈子都不可能!” 薛浅和程兰齐齐竖起了大拇指。 只见达瓦公主上前行礼,她那身材,穿着宫装,前凸后翘的,看的许多男子眼睛都直了容宣却是当做她不存在,直直地看着云霜。 “达瓦给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达瓦公主请起吧!”皇上笑着开口。 谢云霜心中不禁吐槽,这个皇上绝对是对达瓦有意思的,怎么就不把达瓦纳入后宫呢?让她给别人添堵。 殊不知,皇上并不是不想,若是强行让达瓦从了,得罪了匈奴王,反而不美。 达瓦先是看了一眼容宣,见他根本没看自己,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人竟然是谢云霜,心中气结,便由跪了下来,说道:“听说赤云是很重视元宵的,所以皇上子啊皇宫设了宫宴,达瓦不请自来,还望皇上和娘娘不要介怀。” “本想着就是邀请公主过来的,哪儿是不请自来呢?”皇后笑道。 皇上也附和:“只是平常的宴会,公主不要太过拘谨了,且起来说话便是。” 达瓦公主却是没有站起来,反而笑着说道:“昨日达瓦方进宫,不懂规矩,得罪了侯府的谢大小姐,今日正好谢小姐也在,便想着给她赔罪。” 说罢,她对着谢云霜盈盈行了一礼,“还望谢小姐海涵。” 怎么都说是匈奴的公主,众人原以为云霜会笑着回礼,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反而说道:“一切都好说,只不过公主这样到哪儿都吵吵闹闹,一言不合就拿出马鞭打人的教养,着实是要不得的。” 达瓦公主气结,脸色通红,不顾也只是低声应了一句:“云霜小姐说的是。” 赵贵妃掩着嘴,还想着昨日自己因为她被皇后斥责的事情,便附和了两句:“云霜这话说的是,昨日那种嚷着要嫁给谁的教养,也一样是要不得的。” 达瓦公主却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匈奴都是这样的,哪家姑娘看上了谁,直接说便是,才不像赤云扭扭捏捏,嫁人还这么麻烦! 想着,她就跪了下来,“赵贵妃此言差矣,我们匈奴的规矩就是这般,只不过赤云没我们匈奴放不开罢了,赵贵妃这样说,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匈奴?” 赵贵妃慌忙看了一眼皇上,心里还是担心他怪罪下来,“皇上,臣妾并无那种意思。”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着实是赵贵妃失言了,我瞧着达瓦公主虽是豪爽了一些,却是并无不妥的,只要守着规矩便是,也没人会怪罪下来。” 皇上如今也是点点头,难得同意了皇后的说法,“皇后所言极是,匈奴民风如此,着实不应该拿赤云的来比,朕倒觉得达瓦公主别有一番味道。” 皇后心中冷笑,没有答话。 赵贵妃则是在一旁生闷气,皇上这样说,她也没这个胆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反驳了去。 达瓦公主得意的看了一眼谢云霜,好似是在挑衅。 谢云霜全然当做没看见,她不懂达瓦公主不要喜欢容宣吗?皇上夸了两句有什么好得意的,皇上那种色胚,都足够做她爹了! “达瓦自知昨日的行为过于鲁莽,可是达瓦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番!赤云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为何独独容世子不行呢?今日趁着众人都在场,还请谢小姐给达瓦一个说法才是!” 众人齐齐看着谢云霜,许多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谢云霜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嫡女,如今这个可是公主,若说真的进门,怕是她顶多做一个平妻,生的再美又如何? 谢云霜笑着站了起来,而后朝着皇上行了一礼,“既然达瓦公主开口了,云霜万万没有不出声的道理。今日也趁着众人在此,为云霜作证便是。敢问皇上,当初容世子请求皇上赐婚,云霜可有说过不让容世子纳妾?” 皇上思索一番,摇摇头,“的确不曾。” “那么云霜再问皇上,当初是不是容世子亲口说,此生只云霜一人?”谢云霜再问。 皇上沉着脸点点头,“不错,却是是容宣所说。” 八王爷也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道:“犹记得儿臣当时也向父皇请求赐婚,扬言若是云霜愿意下嫁,愿意遣散府中妻妾。儿臣会这样说,着实是因为谢小姐值得儿臣这样做,达瓦公主三番两次针对谢小姐,着实无理。” 这样一说,不少人都觉得谢云霜着实是无辜了一些,不纳妾又不是她说了算。 谢云霜对着达瓦公主微微一笑,“达瓦公主厚爱,云霜倍感荣幸,只说明云霜的眼光甚好,可是为了不让外人说云霜不近人情,云霜便给公主一次机会。容世子就在殿中,你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一问,容世子是否愿意求娶,若是愿意,我二话不说将嫡妻之位让与公主。” 达瓦公主冷笑,回头看着她,“你现在说得好听,谁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反悔!” “我们赤云一诺千金,今日当着皇上皇后还有京中权贵的面,自然是不会反悔的!”谢云霜厉声说道。 容宣一脸淡定,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站了起来,说道:“也不劳达瓦公主问了,容宣当初请求赐婚的时候,就已经许诺,只云霜一人,现在、未来,都不会变,达瓦公主厚爱,容宣只能心领了。” 达瓦公主气的眼泪都出来了,站了起来,甩出马鞭直指谢云霜,“她究竟有什么好!我又没说不让她进门,我若是嫁给你,到时候让她做平妻便是!” 定国公容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这样刁蛮的媳妇儿,是万万不能要的,到时候岂不是鸡犬不宁了。 “皇上明鉴!”容夫人站了起来,“尊夫担心家中妻妾相斗,永无宁日,便立下家规永不纳妾,容宣若真娶了公主,那边是不孝,负了云霜,便是不义,这样不孝不义之人,何以位极人臣?” 谢云霜在心中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容夫人这番话,不禁是绝了达瓦的念头,还是绝了任何一个肖想容宣的人的念头。 皇上点点头,“此话有理,朕看达瓦公主不若另选夫婿,我们京中还是有许多优秀的公子哥儿的。” 达瓦心知那是容宣的母亲,也不敢和她算账,却冲着云霜说道:“就因为你比我先了一步,就让我认输,我不服!如果你真的自认为比我配得上容宣的话,就出来和我挑战!” 谢云霜冷冷看着她,然后坐了下来,“不知公主想和我挑战什么?” 谢明珠插嘴出声说道:“莫不是想和我们姐姐挑战制胭脂?说起这个,京中可没有人比得上我们大姐姐。” 此话一出,京中闺女都笑了出来。 老祖宗和老夫人脸色齐齐一沉,这个时候怎么说都是要帮着自家人的,这个谢明珠倒好,挖起自家的墙角来了。 “本公主一向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今日我也不与你为难,便与你比一比那惊鸿舞便可!” 谢云霜看着她洋洋自得神色,心中也无甚不悦,如果真要比,那她赢定了,前世她苦练惊鸿舞,也只学过惊鸿舞,为的就是讨好三王爷,为姜故恒取的在三王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赤云向来是提倡女子三从四德,云霜也一直恪守本分,在众人面前跳舞这种事儿,云霜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不若,这样和那些烟花之地的舞姬有何不同?” 程兰县主第一个不给面子笑了出来,还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道:“云霜说的极是,方才不是叫来了舞姬表演吗?达瓦公主若是真的想比的话,便和那些舞姬比就是,我们云霜万万是不敢自降身份的。” 达瓦公主脸色涨的通红,她对赤云的规矩不怎么了解,哪儿知道跳个舞就是自降身份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依不饶(2) “孤倒是觉得,达瓦公主完全没必要在宫宴上闹这一出。”太子懒懒的说道。 谢云霜挑眉,她可不认为太子会有这样的好心帮自己说话。 果然,过没一会儿,太子就接下去说:“若是娶了达瓦公主为平妻,便不算是纳妾,这样也不算是违了家规,就是这样略为委屈了达瓦公主,不知公主可愿?” 达瓦公主喜出望外,给太子抛了一个媚眼,说道:“本公主自然是愿意的,谁叫本公主对容宣一往情深呢?也让只好如此了!” 皇上却是皱紧了眉头,这个太子是真的看不见还是故意这样说,他原本想着容宣拒绝了,他便有理由将达瓦纳入后宫,如今全给他搅和了,心中难免对他更加不喜了。 太子只顾着给容宣添堵,哪里又想到了这一出呢!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容宣已经说了此生只云霜一人,莫非太子殿下拿着诺言当儿戏?还是觉得,皇上在太子殿下眼中并不算什么,所以容宣在皇上面前所作的承诺,也当不得真?” “孤并无……” “够了!”皇上暗暗瞪了太子一眼,“太子怕是喝醉了,既然容宣无意,强行将达瓦公主嫁给他,岂不是强人所难?” 太子沉默不语,他不过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出差错了! “扶着太子殿下下去休息吧!”皇后温声道。 太子妃站了起来,而后将太子扶了起来,“殿下,臣妾扶您下去吧!” 太子一把甩开了太子妃的手,“孤自己会走,父皇母后慢用,儿臣先下去了!” 看着太子殿下头也不回离开,太子妃神色暗淡,她心中不禁感叹皇子无情。 “皇上,达瓦并不觉得太子说的哪里错了!”达瓦公主不服气地说道。 太子妃冷笑,将太子方才下自己脸的账全算在了达瓦的头上。 “达瓦公主方才说,您的行为是匈奴民风使然,可是如今容世子不愿意娶,莫非强人所难也是匈奴的民风?”太子妃尖锐地出声,方才不说话是因为乐得看他们斗,如今牵扯到了自己身上,却是不得不说话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达瓦不满的反驳。 太子妃欠了欠身子,说道:“父皇,达瓦公主虽然是来和亲的公主,可这样的性子毕竟不得权贵之家所喜,不如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磋磨一番才是。” 谢云霜连连点头,“太子妃所言甚是,京中那个贵女不是知礼之人,达瓦公主如此放肆,在皇上面前亦然,此风可不能助长。” 皇后也点点头,“皇上,臣妾也觉得有理,您觉得呢?” 皇上犹豫了一番,如若这个时候就这样对达瓦公主,想要纳入后宫岂不是更让她反感了吗? “皇上,这达瓦公主也忒无礼了,若是以后现下不教导,以后可怎生是好?我们可是不能害了人家的。”赵贵妃娇声说道,这个达瓦还真是个狐狸精,还没进宫呢,竟然就让皇上这般放在心上。 这么多人都开口了,皇上哪里还会驳了她们的面子,也跟着点点头,“将达瓦公主带下去先,改日皇后找个靠得住的教养嬷嬷,好好教导一番。” 等到达瓦公主被待下去,云凉殿才算是彻底清静下来,宫宴结束之后,元宵灯会谢云霜都没有心情去看了,直赶着回府。 自以为给谢云霜添堵了的谢明珠本来心情很好地想出门看灯会,谁知被老夫人叫住了,直接去了牡丹阁,一点都没有停留。 老夫人喘着粗气,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都是孙女,怎么差别留这么大! “祖母,您生什么气呀!”谢明珠不解地问道。 老夫人猛然回头,怒眼瞪着她,“谢明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你首先是侯府的嫡女,而后是我的孙女,你母亲的女儿,最后才是谢云霜的妹妹!你怎么就对你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的认知呢?” 谢明珠很是不服,反驳:“祖母说的话明珠丝毫不理解,明珠今日可是安安分分,什么都没做,平白遭了祖母的训斥,明珠不服!” 老夫人怒极攻心,心中简直是郁结难平。 “你今日口口声声帮着那个达瓦公主说话,岂不就是在打我们侯府的脸面?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后台,你还引以为荣!你和谢云霜内里怎么斗我不管,在外面你们就得有同时侯府之人的认知,你们的首要职责就是维护侯府的荣耀!你们……你们……” 老夫人只看见眼前一阵昏暗,就这样倒了下去。 叶嬷嬷心急地扶住了老夫人,喊道:“望春,去叫大夫!二小姐,赶忙和老奴一起将人抬进去!” 谢明珠也慌了,老夫人要是就这样死了,她就大罪过了,别人都会说是她气死的! 等叫来了大夫,侯府的人都急忙赶了过来,特别是谢青时,心里着急的不得了。 谢明珠则是在一旁看着大夫诊治,也不敢出声,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究竟是怎么回事,祖母不是叫了明珠过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谢云霜可不会帮她,直直将她推到了风头浪尖。 谢青时冷冷地扫了一眼谢明珠,心知这个女儿和大夫人一样,都是个不省事的。 “叶嬷嬷,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谢青时沉声问道。 叶嬷嬷看了一眼谢明珠,回道:“老夫人许是对宫宴上二小姐的所作所为气急了,训斥了二小姐,二小姐反驳了几句,老夫人就晕厥了。” 大夫诊治完毕,就站了起来,说道:“老夫人怒极攻心,情况不妙。醒来之后,可能四肢会瘫痪,服了我开的药之后,可能日常交流勉强没有问题,也就是大厥,俗称中风后遗,侯爷让人好生伺候着吧。” 送走了大夫,派人跟着去拿药,谢青时简直是气急,竟然只因为谢明珠的事情,就让老夫人成了这个样子! “二妹妹还不快跪下,好生忏悔。”谢云霜冷声说道。 谢明珠一脸的无措,要是知道老夫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肯定是不会反驳的,她怎么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老夫人可是自己在侯府唯一的靠山了。 听见谢云霜的话,她乖乖跪了下来,“明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祖母竟然会生那么大的气,更何况,这件事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呀!” 谢青时不看她,只问:“那你觉得这件事还是谁的错?” 谢明珠扯扯唇角,看向了谢云霜,说道:“整件事不都因为达瓦公主和大姐姐找事儿吗?这件事自然也是大姐姐的问题了,想想祖母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为大姐姐的事情操心。” 柳时若讽刺一笑,随后问道:“这么说,是云霜叫明珠为达瓦公主说话的咯?” 谢明珠脸色微变,抿着唇不开口。 “二妹妹平时对我有甚不满,都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我的脸子,下人知道我们俩不和,让侯府失了颜面,我想二妹妹还不清楚祖母生气的原因。” 谢云霜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明珠,说道。 谢明珠猛然抬头,说道:“若是没有你的事,我怎么会有机会帮着达瓦公主!” 她话音刚落,谢青时就一脚踹了过去。 “我平时不管后宅的家务事,竟不知你是这样对你姐姐说话的!你瞧瞧,整个侯府被你这对糟心的母女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谢明珠感觉五脏都被移位了,整个胸口气血在翻腾,像是被刀绞了一样疼痛。 “父亲,你好生糊涂,子啊侯府闹事的明明就不是我,是谢云霜才是!如果不是她,达瓦公主怎么可能针对我们侯府!” 谢青时一脸失望,枉他平日还以为这个女儿乖巧懂事,一味疼爱,现在看来,着实是自己眼瞎了才是! “你有今日,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日起,上午在祠堂跪着给你祖母祈福,下午去给你二娘请安,让她给你立立规矩,不准进翰香苑,免得又被你的母亲带坏了去!”谢青时厉声说道。 谢明珠不服气,大声反驳:“我母亲现下怀了侯府的嫡子,如今就是让父亲这样对待的吗?父亲你不公平!” “明珠,你母亲肚子里孩子还不一定是嫡子呢,别张口闭口拿着你母亲怀孕说是,会折煞了那个孩子的。”柳时若笑着说道,一脸的语重心长。 “我瞧着明珠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没得老夫人等会儿醒来看见了,又生气了。”谢云霜笑着附和。 其实老夫人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所以谢青时是让众人都散了去,围在这里也是做无用功。 看着谢青时他们走了之后,谢云霜和柳时若留了下来。 谢云霜沉声问道:“祖母的身体怎么就这么差了,祖奶奶年纪更大,也不曾被气成这个样子呀!” 叶嬷嬷叹了口气,心想若是老夫人疼爱的是谢云霜的话,怕是现在也不会说连个承欢膝下的孙儿都没有。 “几个月前就开始不好了,大夫说身体虚弱了些,明明每天都吃了上好的燕窝,可就是不管用,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今天呢!” 谢云霜和柳时若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等祖母醒来,叶嬷嬷还是告知一声,祖母这样子是没办法执掌中馈的,还是寻一人掌管吧!” 叶嬷嬷应了一声,而后送着她们出去了。 出了牡丹阁,柳时若才开口问道:“你是觉得老夫人的身体有问题?” 谢云霜其实是觉得,前世老祖宗住在寒山寺,并没有管府中的事情,都能够被人下药了去,更何况老夫人这个死死握着权利不放的人? “二娘差人去查一查吧,如果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也是有可能的,最好查一下吃食。”谢云霜轻声说道。 柳时若应下了,云霜会注意到这一点,不是没理由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依不饶(3) 彼时宫宴结束,太子妃一行人才下去。 本想着太子在宫宴并未用些什么东西,便叫人炖了鸡汤,打量着给他送过去。 可是东宫并没有人看守,太子妃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娇笑声音。 “娘娘,要进去吗?”司琴出声问道。 太子妃只觉得一阵屈辱,自己一厢情愿嫁进东宫,究竟是对是错,自己平时连这门都不能私自踏进,如今竟然让另一个女人捷足先登了。 她自问身份品貌都不差,怎么太子就是愿意正眼看她? 太子妃摆摆手,在门缝中看着里面的情景,未曾想那个女人竟然是达瓦公主! 只见达瓦公主坐在了太子的身边,娇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为什么想帮我呢?据我所知,您和容世子可是对立面的,这可不符合逻辑。” 太子轻笑一声,“如果说孤仰慕达瓦公主,想要成全达瓦公主呢?” 达瓦掩着嘴,亦怒亦嗔,说道:“太子殿下,达瓦虽然对容宣痴情,可是达瓦不傻的,你怕是为了给容宣添堵吧?不过我也不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能够帮着达瓦嫁给容宣,达瓦就心满意足了,竟不知要怎么报答太子殿下呢?” 太子轻笑一声,“达瓦公主有什么可以给孤呢?” 达瓦坐在了太子的大腿山,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这得看看太子殿下想要达瓦什么了!” 太子妃气得身子发抖,这个达瓦真不要脸,这可是东宫的书房,这件事要是被传出去,太子定是要被训斥的! 好在太子还是有理智的,直接将达瓦给推了开来,说道:“达瓦公主的艳福,还是留给容世子吧,孤却是已有心仪之人。” 达瓦也不在意,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让我猜猜殿下的心仪之人是谁,不会恰好就是谢家的大小姐吧?” 太子但笑不语,没说是,也不说不是。 可是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如果帮自己嫁给了容宣,那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太子果真精明。 太子妃只觉得心中一阵悲戚,眼泪差点就蹦出来了,随后听见了脚步声,她才稳定好心绪,问道:“殿下,臣妾给您送汤来了,您有时间尝尝?” 太子沉吟片刻,随后让她进来了。 达瓦公主也没有给太子妃行礼,方才太子妃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可是清楚得很。 太子妃也是很不客气,笑着说道:“不知达瓦公主在这里,臣妾会不会打扰了?” 太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无甚打扰,孤和达瓦公主只是为了谈论一些事情罢了。” 是了,谈论一些事情,怕是现在在他的心中,这个达瓦公主比自己还重要,谁叫她比自己有利用价值呢? “臣妾也不知道达瓦公主在此,这汤只做了一人份,怕是不能给公主饮用了。”太子妃略带歉意地说道。 太子看着她莫名针对达瓦,心中颇有些不悦,便说道:“孤不想喝,给达瓦便是。” 太子妃也不反驳,笑着点点头,然后从托盘上端起了鸡汤,可是刚触碰上去,就慌忙放下来,一盅鸡汤就这样摔在了地上,连同太子妃的衣裙都被弄湿了。 她连忙跪了下来,“臣妾有罪,竟是连鸡汤都端不稳。” 司琴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是奴婢的罪,忘记提醒太子妃会烫手了,想必娘娘现下手肯定是火辣辣地疼痛。” 太子感受到心中一阵厌烦,说道:“既然烫着了,便回去搽药吧!” 太子妃感到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竟是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的,眨了眨眼睛,直到将眼泪眨了回去,她才抬头说道:“那臣妾先告退了。” 等到了门口,她复又回头问道:“不知达瓦公主明日可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梅园赏梅。” 达瓦挑眉,笑着说道:“太子妃相约,定是要一同的。” 太子妃这才离开,可是前脚刚走出东宫,眼泪就掉了下来。 司琴忙问道:“娘娘是不是烫伤的地方疼痛得很?要不奴婢去叫了御医过来!” 太子妃闭着眼摇头,她不是伤口疼,她是心疼。 想她十几岁嫁给太子,如今已经是六年了,她没有怀上子嗣,便大房的任由太子纳妾,太子想要登基,她便不遗余力让家族相帮,她为的,都只是六年前对他的一见钟情! 她知道在皇家人注定是无情的,可是她从没有奢望,让太子对付出同等的爱,且给她一些太子妃的尊荣便可,如今,连这个都没有了。 司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心中止不住的心疼,“娘娘,太子这般对您,您若是觉得委屈了,和侯爷说说便是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让父亲为我操心?”太子妃轻声说,她还是担心,如果永安侯知道自己在东宫的处境,为太子办事也就不那么尽心了。 司琴叹了口气,也没有相劝,当年太子妃说要嫁给太子,永安侯就是不同意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嫁给太子这样的薄情人。 可是太子妃心意已决,侯爷便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哪怕是她进宫了,还时时关注她过的好不好,在朝堂亦是如此,如今看来,当初侯爷竟是对的,就应该阻着太子妃入宫才是。 翌日,达瓦公主果真很给面子如约到了梅林。 太子妃看着她袅袅而来,打扮得甚是眼里,心中不禁冷嘲。 达瓦盈盈行了一礼,“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的脸色比起昨日,似乎更差了一些。” 太子妃笑了笑,“许是本宫昨日不曾睡好吧!” 达瓦状似惊讶,欣赏着一旁的台安池里面的锦鲤,问道:“不知是不是太子妃有什么心事,也可说出来,让达瓦为您宽解一二。” 太子妃微微一笑,让司琴奉上一些饲料,喂养锦鲤。 随后,她说道:“本宫是在惆怅,达瓦公主究竟能不能嫁给容世子!” 达瓦敛去了笑容,歪着头看她,“那么太子妃是希望达瓦能够,还是不能够呢?” 太子妃摇摇头,脸上满是哀愁。 “本宫不知道,这才是本宫的纠结之处。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若是你嫁给了容世子,那么云霜岂不凄惨?若是你没有嫁给然容世子,本宫就得担心,你这种浪荡的女人,会不会就爬上太子殿下的床了!” 达瓦脸色大变,想来太子妃是听见了他们昨日的谈话,不过若是真的嫁给容宣无望,她的确想过嫁给太子的。 毕竟,她想要的,是赤云最优秀的男人,如若不成,那便嫁给最尊贵的,可是皇上年迈,她可看不上一个可以做自己爹爹的人,太子不就是以后的皇帝吗?太子容貌俊秀,气质通华,也是极好的。 “太子妃这怕是恨上达瓦了,还忍着心中之怒邀请达瓦赏梅,真是为难了太子妃了。”达瓦公主一阵讽刺,昨日自己和太子那般,太子妃都不曾出来斥责,怕是个好欺负的。 太子妃也没有动怒的迹象,说道:“达瓦公主,本宫生气的不是你勾引殿下,而是你作为匈奴过来和亲的公主,尽然丝毫检点都没有,不知廉耻,你若是真的进了东宫,得不得宠是另一回事儿,本宫只不过担心太子殿下的名声罢了。” 达瓦脸色大变,心中的怒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她以前在匈奴,从没有人这样斥责过她,可是来了赤云,没教养不知廉耻这些词汇像是成了她的代名词,谁看家了都得说两句! “本公主如何,还不劳太子妃操心,太子妃不觉得您现在该操心的,是您自己吗?一个没有孩子又没有宠爱的女人,东宫的地位能有多稳固?” 有多稳固?只要父亲还在一天,只要永安侯府还在一天,她就永远那都是太子妃!别人不可僭越的,就算太子不喜,他也没那个能耐将自己废了! “所以呢?你觉得你进了东宫,你就会得到太子的宠爱吗?本宫是不得宠,可是本宫胜在有自知之明,你只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若是你没有成功嫁给容宣,还指望着能够嫁进东宫?不过本宫倒事等着看,达瓦公主是怎么成为皇上最年轻的妃子的!” 达瓦心中不甘,将腰间的马鞭抽了出来,“你放肆!” 太子妃勾起唇角,见她怒气冲冲,也不闪不躲,直视她,“这是皇宫,本宫是太子妃,就算是放肆,也是你放肆!” 司琴挡在了太子妃的面前,怒斥:“达瓦公主,还不快放下你的鞭子,你知不知这个是什么地方,容不得你在这儿嚣张!” 不少人都被司琴的声音引来了,渐渐地,梅园多了几个宫人。 第三百二十章 不依不饶(4) 达瓦岂会受下一个奴婢的呵斥,扬起鞭子便要甩下去,太子妃乘机将司琴往前一推,,达瓦公主就这样被退下了台安池,马鞭还躺在地上不动。 司琴心中大惊,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失去控制。 “娘娘,这可怎么办?”司琴低声问道。 太子妃却是丝毫都不畏惧,“让她在下面多待一会儿便是,她对我不敬,我还不能教训一二了?有什么事本宫担着便是!” 太子妃就这样在上方看着达瓦公主不住地呼救,陆续有几个宫人上前,可是没有太子妃的命令,他们也是不敢下去救人的。、 等到看见达瓦沉下去了,太子妃才说道:“将达瓦公主捞起来吧,这次的惩罚就到此为止吧!” 达瓦被捞上来,已经虚弱至极,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件事自然是闹到了皇后那里的,因为达瓦公主是直接让人抬到了皇后的寝宫,求皇后为她做主。 太子妃一直都是气定神闲,听见达瓦告状,也不生气。 随后,便是太子过来,听说太子妃将达瓦推下了台安池,心中大怒,方过来便是一顿呵斥。 太子妃心中一疼,厉声说道:“太子过来,也不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来呵斥臣妾,这对臣妾公平吗?” 皇后心知太子对这个太子妃一向是不喜的,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先坐下,吵吵闹闹不像话!” 太子妃却是不依不挠,哭着说道:“这个达瓦公主也不知道想嫁的究竟是容世子,还是殿下,竟然让殿下这样护着!” 太子根本不在乎她掉下台安池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一个女人破坏了,心中当然生气。 “无论达瓦做了什么,你都不应该将推下去,现在天气还这么冷,台安池有多冷你会不知道!她再怎么不是,那也是匈奴的公主!” “哪有匈奴的公主整天想着爬别人的床的!这个匈奴公主,臣妾是万般看不上的,如此不知廉耻,还对臣妾怒言相像,扬起马鞭就要打,正经人家的女子,怎么会在身上随时带着马鞭?莫非她就算是打了臣妾,太子殿下也觉得她是对的!” 皇后看着太子妃情绪激动,眼泪不住落下,这可是情真意切,不像是做戏。 司琴在皇后身边跪了下来,“一个战败国的公主都可以爬到我们娘娘的头上,娘娘以后再东宫还有什么地位?求皇后做主呀!”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便是,双方都是由过错的,就算是给达瓦一个教训,从明日起便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这样在皇宫行事万万使不行的。” 太子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不行,太子妃将达瓦推下了台安池,若是父皇问起我也是没办法交代的。” “那太子殿下想要如何?”太子妃问道。 “就打是个板子,以儆效尤!” 太子妃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一开来,惨笑一声,“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就连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掉,臣妾死了,殿下怕才安心了!” 皇后心中大喜,忙问道:“太子妃什么时候怀孕的,怎么也不差人告诉母后!” 太子妃却是不理会,径自跪了下来,“臣妾有罪,还请母后降罪。” 皇后暗暗瞪了太子一眼,太子无子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况且她知道作为嫡妻的痛苦,也体谅太子妃,万万是不会让那些侍妾侧妃在太子妃之前生下孩子的。 如今听见太子妃有了孩子,心中大喜。 “司琴,还不快扶着你主子起来,若是伤着了可怎么是好,太子也息怒吧,这件事本就是达瓦有错在先,等皇上问起,本宫为你兜着便是。” 太子妃这次站了起来,对于太子,她已经是心冷了,横竖他的心,自己也是捂不热的。 “臣妾怀孕已经有三月了,听说头三月最是凶险不过,便不让人透露出去,想着等胎儿稳定下来,再告诉母后。” 皇后欣慰地拍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 太子却是冷哼一声,去了偏殿看达瓦公主的情况。 皇后叹了口气,“当初让你嫁给他,可能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太看重权势,对你却是丝毫的不上心。” 太子妃抹了眼泪,说道:“其实,母后能够理解儿臣,儿臣已经是倍感欣慰了,许是上天知道儿臣心冷,才让儿臣拥有这个孩子,以后且守着这个孩子过日子便是。” 皇后又何尝不是这样,皇上薄情,以前还敬重她是秦国公府的嫡长女,现在他竟然还起了想要将秦国公府根除的心思,如今他怕是连自己这个皇后,都想除掉了,更遑论太子。 她已经不再年轻,只想着能够保自己儿女平安便是,以后能不能够当太后,她早就不在乎了,甚至这个皇后的位子,也是无甚在乎的。 “你好生养着,以后不要和达瓦见面便是,莫让她伤着你,本宫总会护着你的,今日你也吓着了,司琴,扶着你的主子回去休息,彩妆,将库房里的血燕给太子妃补身子!” 太子妃站起来行了一礼,而后扶着司琴退下了。 太子妃刚离开没多久,就听见皇上过来了,他连正殿都没进,直接去了达瓦那里。 皇后冷笑一声,跟着走了过去。 皇上看起来怒气冲冲的,看见了皇后便质问:“宫里都在传,说太子妃和达瓦公主起了冲突,究竟是什么样的冲突,把人都退下了台安池!” 皇后心中冷笑,随后跪了下来,“原是达瓦公主先对太子妃不敬的,还扬着马鞭要打人,这达瓦公主着实是无礼极了,两人争执之中,达瓦公主一时不慎,落下台安池去了。” 皇上对她的话并没有听进去几分,说道:“无论是什么争执,她都是邻国公主,太子妃礼让几分便是,如此吵闹,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去?更何况,达瓦是异族,本来就不懂宫中的规矩,你们教一教就是了!” 皇后冷笑,这还真是父子,维护达瓦的话都是如出一辙的。 见皇后不说话,皇上脸上也挂不住,便问道:“太子妃呢?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受罚?” “太子妃已经怀孕三月,皇上若是要罚,便让臣妾替她受罚便是!一个战败国的公主,今日能拿着马鞭打太子妃,明日就可以冲着臣妾来,皇上若觉得这是对的,臣妾便去请了满朝的文武大臣评评理,究竟是臣妾错了,还是皇上错了!” 皇后字字珠玑,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皇上的心中。 皇上轻咳了一声,他也是因为心仪达瓦,才会下意识想要维护,这件事若真是让满朝的文武大臣评理,怕是将达瓦纳入后宫这件事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将皇后扶了起来,“瞧你,朕不过是问了两句,你就如此生气,既然太子妃怀孕了,让她好生养着便是,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吧!” 过了一会儿,达瓦公主悠悠转醒,入目便是太子在身旁守着。 苍白的脸上滑下了眼泪,啜泣说道:“殿下,达瓦好生委屈呀!” 太子殿下也不会傻到在这里宽慰,便说道:“再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想要打太子妃,殴打太子妃,这可是重罪,更何况太子妃还怀孕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谋害皇嗣!” 达瓦被吓到不敢说话,她还没打到呢,就被推下了台安池。 “皇上,许是皇宫的规矩不适合达瓦,不若让达瓦出宫住去?”达瓦虚弱地问道。 皇上心里自然是不想让她出宫的,可是看见她这小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美人了。 “可是出宫也没地方给你住,要不真差人为你修建一座公主府?” 皇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若是不怕被言官弹劾,大可给异族的公主修建公主府,自古以来,只有给本朝的公主修建公主府的,还没听过给一个和亲的公主修建的!” 皇上真的越老越糊涂,难怪会受了赵贵妃的蛊惑。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讪讪说道:“朕这不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行就算了,达瓦就住在宫中便是,朕已经让皇后请了教养嬷嬷,好生教你规矩。” 达瓦可不止教养嬷嬷究竟是什么,会怎么样磋磨她,她一心只想着去容宣的府中住去! “皇上,达瓦想着,容世子不愿意娶达瓦,许是第一次见还不熟悉,能不能让达瓦住进容世子的府中?好让我和容世子培养培养感情!” 太子对她的话很是满意,她还算是聪明,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 “儿臣也觉得此法甚妥,公主毕竟是在皇宫出的事,难保不会有下次,出宫住下也是极好的,至少容世子能够保护公主!” 皇后想着,这个达瓦公主和太子妃不对盘,要是能够出宫去,对太子妃养胎也是有利的,便说道:“皇上,臣妾觉得这样也好,闷在宫中毕竟对达瓦公主的身子不好,不若出宫调养,可能对她有益。” “皇上,据说父王和皇上达成了协议,让达瓦子悠婚配,达瓦如今钟情容世子,夜不能眠,寝食不安,还请皇上怜惜。” 一听到匈奴王的协议,皇上便点点头,“既然如此,就让你出宫去容宣的府中住便是了,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在宫中将身子养好了也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依不饶(5) 达瓦公主连忙撑着身体起来,想要给皇上行礼。 皇上摆摆手,“不用行礼了,你好生养着便是了,朕先离开,不打扰你养病。” 太子是跟着皇上一块儿离开的,也没有多留。 皇后却是看着达瓦,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不满。 “达瓦公主如今已经是心想事成了,以后就莫要闹出这么多事,你身份再尊贵,那也是在匈奴,可是这里是赤云,由不得你放肆!”皇后淡淡的说道。 达瓦丝毫都不在意,反而问道:“掉下池子的可是本公主,本公主才是受害者,怎么皇后娘娘却是觉得本公主放肆了?” 皇后冷笑一声,“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心中清楚,若是没有皇上和太子护着,你现下就算是病的快死了,本宫也是有办法整治你,别以为出了宫就安全了,公主只需要交谨记,这里是赤云,不是匈奴!” 达瓦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此时皇后已经不在偏殿了。 她冷哼一声,“等我嫁给了容宣,你们这皇宫本宫才不稀罕!” 说罢,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对一旁的侍女说道:“弩依,现在回我的寝殿,为我收拾衣裳,等会儿我便去容宣的府中住下。” 弩依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公主身体还没好,现下离开,怕是不妥,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达瓦脸上有些不耐,说道:“你只管去收拾我的东西,我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容宣了!” 只要住到了容宣的府中,离他这么近,何愁自己抓不住他的心?男人嘛,不就是床上那些事儿。 弩依无法,只好扶着达瓦回了寝殿。 皇后听说达瓦离开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没在她的地方闹出什么事就好。 达瓦公主没有丝毫的停留,迫不及待就去了容宣的府中,气势冲冲,杨管家方让人打开门,她就等不及走了进去。 杨管家是没有见过达瓦公主的,看她衣着怕是非富即贵,便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何时?” 达瓦公主冷哼一声,“瞎了你的狗眼,本公主是来自匈奴达瓦公主!” 杨管家忍住了心中的不悦,笑着问道:“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我们公主,是奉了皇上之命,在容世子府中暂住的,还不快快给我们公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弩依高傲的说道。 达瓦顺势加上一句话:“或者容宣住在哪儿,我和他一起住算了!” 杨管家皱起眉头,让小厮过去给容宣通个信,而后说道:“这些事老奴不能做主,公主且随我去见世子吧!” 达瓦只觉得麻烦,可是也不在意,她可是皇上答应了住在这里的,容宣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抗旨不尊! 等她随着杨管家到了外厅,容宣还没出来,达瓦便不耐烦说:“容宣呢!莫非你在耍我!” “在本世子的府中如此放肆,公主好大的派头!”容宣一进门便听见她嚣张的话语。 达瓦一脸欣喜,心中瞬间怒气全无,她不会,也不敢对容宣发脾气。 “你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达瓦一脸娇羞走了过去。 杨管家则是一脸的嫌弃,这变脸变得可真快! 容宣闪了开来,她连他的衣袖的没有碰到。 “我确实是不想见到公主,如果公主无事,还请离开!” 达瓦听见他丝毫都不客气地话语,脸色惨白,眼中含泪,“我不过是喜欢你罢了,你何苦千方百计躲着我,你若是不喜欢我去找谢云霜的麻烦,我以后听话便是,只要你娶了我便成。” 容宣一脸的无奈,怎么就招惹这么一个麻烦的东西! “将她轰出去!”容宣冷声说道。 杨管家刚想叫人,只听见她大喝一声:“你们谁敢碰我!本公主是得了皇上的旨意来此养病的,你们若是赶我走,那就是违抗圣旨!” 容宣方向问圣旨在哪儿,只听见一个小厮急忙跑过来,说是皇上身边公公过来传口谕。 容宣心中一沉,口谕无非技术让达瓦公主在这里养病之类的,让他的气堵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达瓦得意一笑,“我就说了吧,是皇上叫我来这儿的,容宣,你不要生气,我不会给你惹事儿的,只要你陪陪我,我就乖乖地!” 容宣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以前不知道一个女人能够不知羞耻到什么程度,今日在下算是见识到了!” 达瓦感觉到一阵晕眩,全身发热,哭着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喜欢你有错吗?谢云霜为什么心胸那么狭隘,我不要嫡妻的位置,我只做你的平妻行不行!” “本世子也说了,今生今生只有云霜一人,不作他想,公主如此纠缠,竟不知是何意!”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插在了她的心口上,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弩依,“我不管,反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你现在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我相信以后你会喜欢上我的!” “也不知道公主是哪里来的自信,你喜欢这个府邸,本世子送你便是!”容宣冷笑着说道。 达瓦公主忒不会看人眼色,竟然真的以为容宣要将这府邸送与她,当下笑道:“不用不用,我们俩一起住在这里便是,等以后谢云霜入门,你让她住在定国公府,我们成亲就住在这里就好。” 容宣被气笑了,见识到这个女人的不要脸程度,从她口中说出什么话都是正常的了。 “公主若是喜欢,便一个人住在这里,本世子回定国公府便是!”他惹不起,但是还是躲得起的。 达瓦心中大惊,跺着脚说道:“皇上让我住在这里,就是让你照顾我的,你若是走了,谁来照顾我!” 杨管家上前一步,接下话头说:“公主若是缺人照顾,老奴自然愿意为公主效力的。” “谁要你呀!”达瓦没好气地说道。 杨管家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说:“公主是不喜欢,老奴请一个嬷嬷过来也是可以的,不过公主的身体可得快些好,教养嬷嬷就在外头待着,公主还得学规矩呢!” “你现在听见了?杨管家,吩咐下去,若是有人进了清风阁,一律杀无赦,无论是谁!” 说罢,容宣就头可不回地离开。 达瓦本想着跟上去的,可是刚踏出一步,眼前一暗,就这样倒了下去。 弩依一抹她的额头,才发现她是浑身发烫,怕是发烧了,也没心情管容宣住哪儿了,赶忙说道:“还不快给公主安排住处,叫了御医过来!” 杨管家也不理会,径自对几个丫鬟说道:“让公主住在沁芝院,你们几个好生照顾着,这里毕竟是宫外,寻一个御医也是不容易的,去找个大夫就行了。” 这一系列都给吩咐下去,才让人抬着达瓦下去了,之后的事情,容宣都不管,他自然也是不管的。 谢云霜是隔天才知道,原来皇上下旨让达瓦住进了容宣的府中,心中大惊,这也忒过分了,她以为宫宴的时候容宣已经说清楚了,这才隔了多久,就直接将人安排在了他的府中! “不行,我得去容宣的府中一趟!”谢云霜急忙说道。 初言赶忙拦着,“小姐,那个达瓦公主任性刁蛮,你现在过去干什么呀!” “她住进了容宣的府中,这岂不是跟我喧宾夺主?皇宫里头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仗着有权有势就可以任意欺凌他人是不是!”谢云霜怒声说道。 慧心嬷嬷忙上前捂住了云霜的嘴,“小姐可得慎言,就算是生气,也得好好想想,皇宫里头的是贵人,由不得小姐编排不是呀!” 谢云霜扶着额头坐了下来,是她气过头了! “我就上门看看总行了吧?且让我知道,容宣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谢云霜嘟着嘴说,心里难受得紧。 初言却是不同意她上门的,宽慰道:“姑爷自然是站在小姐这一头的,小姐生他的气做什么?肯定是达瓦公主一厢情愿,皇上下旨让她在姑爷府中养病,不过是暂住的客人罢了。” “初言这丫头说的有理,小姐现在生气,莫要失了分寸,这达瓦公主本身身体不好,若是小姐去了,她寻个有头栽赃陷害怎么办?小姐就算是清白的,也没人可以作证呀!” 谢云霜心急地跺着脚,“她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我去不得了?嬷嬷你且放心便是,我就去找容宣,不和她闹事的!” 慧心嬷嬷听言,也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的,便随着她一同过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达瓦之死(1) 谢云霜过去容宣府中的时候,容宣已经回了定国公府,府中现下只有达瓦一人。 达瓦听说谢云霜上门,也不生气,强撑着几乎就要倒下的身体起来梳妆打扮,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裳,出去喝云霜见面。 谢云霜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不是容宣,至少也会是杨管家,却未料想,是达瓦出来了。 “云霜妹妹来了,本公主哪怕是抱恙在床,也是要起来迎接一下的。”达瓦笑着走进来说道。 谢云霜欠了欠身,说道:“公主既然生病了,云霜怎么好让公主出来迎接,且让容宣出来便是。” 达瓦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珠钗,好整以暇地做了下来,说道:“不好意思,容宣这会儿估计还没醒呢!妹妹还是下次再来吧!” 谢云霜冷笑一声,坐在了达瓦的身边,“那就不劳烦他出来了,我直接去清风阁找人便是。” 达瓦赶忙让人拦了下来,说道:“容宣已经说了,以后你入门便住在定国公府,这里是我和容宣的家,擅自闯入清风阁,格杀勿论!” 她本来得知了容宣的住处就在清风阁,可是没想到她还没踏进去,门口的侍卫就拔刀相向,害她连靠近都不敢。 云霜自然是不相信达瓦的话的,可是容宣究竟在哪儿,为什么不在这里,就连杨管家也没有出来迎接,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女人若是不择手段起来,是什么都使得出来的,容宣在怎么精明,也有疏忽的时候呀! “可能格杀勿论只是对达瓦公主罢了,云霜去过清风阁许多次,还没人敢和我动手!” 谢云霜微微一笑,随后推开了驽依。 达瓦拉住了她的手臂,怒声说道:“你方才没有听见是不是,你想当你的正妻,本公主不拦着,嫁给容宣当平妻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这里是本公主的地盘,你给我滚!” “公主可莫要胡说八道!”杨管家急忙走进来,沉着脸说道。 他听说谢云霜来了,急忙赶过来,却在路上被人拦下了,一看就知道是达瓦搞得鬼,要是被谢云霜误会了,世子岂不冤枉? 达瓦被人拆穿了,眼神有些闪躲,却仍旧说道:“本公主什么时候胡说了,和容宣成亲那是迟早的事情!” 谢云霜轻笑一声,不是讽刺,只是觉得这达瓦公主着实搞笑。 “你笑什么!”达瓦怒斥一声。 谢云霜摆摆手,然后闲暇坐了下来,“云霜只是觉得达瓦公主着实好笑,容宣不能说过的话,你杜撰得跟真的一般,杨管家,容宣呢?” 杨管家一躬身,恭敬地说道:“达瓦公主住进来,世子就回了定国公府,世子担心公主进清风阁,遂让人守着!” 谢云霜促狭看着达瓦,嘴角忍不住扯上去,“公主方才不是说容宣在睡觉吗?既然容宣不在,云霜便先退下了,公主既然喜欢这个府邸,改明儿云霜让容宣送给公主便是,横竖别人住过的,云霜还真是不在乎。” “你不准走!”达瓦怒吼一声,抓住了谢云霜的手臂,“本公主还没说完话,你怎么可以离开!” 谢云霜冷笑,用力甩开了她的手,达瓦毫无预兆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达瓦还习武,没这么娇弱才是呀! “达瓦公主,您这又是演哪一出?”云霜冷声说道。 可是达瓦躺在地上也没有应声,驽依赶忙上前,翻过她的身子,赫然发现她的气孔都在流血,双目怒睁。 谢云霜吓得后退了一步,赶忙说道:“快叫了罔言过来!” 杨管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急忙让人去找了罔言。 驽依大喊一声,怒目瞪着云霜,“是你害死我们公主的!” “达瓦公主的死因还有待查证,这件事岂由你胡说!”谢云霜怒斥,她镇定的表面只是装出来的,这达瓦公主一看就知道是死透了,她不过是推了一把,怎么就死了呢? 听着驽依抱着达瓦在哭,她心里头慌乱的很。 “小姐不要着急,她的死和你可是没有关系的!”初言抓着她的手说道。 罔言很快就过来了,粗略诊治了一番,说道:“初步确定是中毒,已经没救了,不过是什么毒,还要时间才能够查证!” 谢云霜双腿一软坐在了凳子上,扶着额头看着达瓦公主的惨状,低声说道:“杨管家将消息传进宫中吧,她可是匈奴公主,要皇上才可以定夺。” 杨管家面露难色,说道:“可是小姐,如果这件事给宫中知道了,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您呀,就算查清楚真相也是需要时间的,您少不得要受些牢狱之苦呀!” “我随你们一起进宫,你差人就通知容宣,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反而是罪加一等!” 谢云霜扶着初言站了起来。 杨管家无法,差人将尸体抬了起来,打算一同入宫。 罔言朝着谢云霜拱手,说道:“小姐请放心,不出七天,老夫定能够查清这毒,还小姐一个清白。”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带着达瓦公主的尸体一同进宫。 初言惊魂未定,抓着谢云霜的手,“小姐,怎么我们那么晦气呀,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现下就死了呢!” 谢云霜脑子乱的很,也没有心情安慰初言,双手绞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转眼,到了皇宫。 达瓦公主的死讯在第一时间传进了宫中,皇上震怒,传令谢云霜觐见,将达瓦的尸体一同带进来。 荣华公主哀求了皇后许久,皇后才答应去御书房旁听,为云霜说几句话。 皇上掀开白布,看见达瓦死去的惨状,脚步踉跄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差点就坐在了地上,好歹有皇后搀扶着。 驽依在一旁哭喊道:“皇上,您为我们公主做主呀,是谢小姐害死我们公主的!” 皇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御书房内不得喧哗!云霜,你且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谢云霜一磕头,“云霜原是去找容世子的,未曾想容世子已经回了定国公府住,结果是达瓦公主接见,云霜想着既然见不到容世子,便先告辞了,可是达瓦公主不许,云霜只是甩了一下她的手,就成了这个样子!” 皇后点点头,随后问道:“驽依,谢小姐所言,可是真的?” 驽依啜泣着,点点头,“定是她在推公主的时候,下了毒手!” 皇上心中已经全然没了先前对达瓦的那种喜欢,满脑子都是她的那种七孔流血,只是匈奴王那里着实是不好交代呀,送过来的公主,没几天就死了,总得给一个交代才是! “有没有寻御医过来看?”皇上问道。 谢云霜点点头,“有的,臣女让罔言过来看了,说是中毒。” 皇上扶着头,坐在了龙椅之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容宣呢,怎么不见他在这里!朕让他照顾达瓦,他照顾到哪儿去了!” 谢云霜再次额头,低着头回道:“容世子从达瓦公主住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回了定国公府住,容世子已经表明立场不会娶达瓦公主,皇上却让他照顾达瓦公主,这将云霜置于何地!” 皇上觉得头疼,这可不是云霜一个人的事儿,要是治了云霜的罪,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容宣,还有就是谢侯府! 牵连甚多! “皇上,容世子求见!”李德全上来说道。 皇上更觉得头疼,干脆低着头不说话,装死。 皇后无奈摇摇头,回道:“让容世子进来吧,这件事和他也是有关系的!” 这个时候,成了旁听的却是皇上了。 容宣一进门,便看见谢云霜跪在地上,怕是一开始就没让起来,眼中阴沉,随后跪了下来:“臣参加皇上。” 皇上不在意地摆摆手,“起来吧!” 容宣牵着谢云霜的手,将她一同拉了起来。 随后,容宣将白布掀开,仔细观察着她的模样,说道:“按理来讲,公主不过是得了风寒,不可能会七孔流血,怕是中毒了,皇上可有叫御医过来?” 皇上叹了口气,说道:“你府中的罔言看过了,说是中毒,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吧,虽然匈奴是不敢发兵的,可是也不能让他记恨上,这达瓦可是匈奴王最疼爱的一位公主。” “这件事容宣自会查证,还得由皇上做决定才是。”容宣沉声说道,牵着云霜的手并未放开,而是越来越紧,紧到云霜感到一丝疼痛。 “现下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这件事,云霜也是不可能逃脱的,便先将她下狱,等事情查证了再将她放出来!”皇上快速下了决定,最好的方法就是哪方都不得罪,且让云霜先委屈一下。 容宣没说话,脸色布满阴霾。 谢云霜拍拍他的手,说道:“皇上圣明,云霜愿意暂时入狱。” “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朕累得慌!” 皇后微微拂了一礼,然后带着容宣和云霜下去。 出了御书房,谢云霜便朝着皇后行礼,“谢皇后娘娘。” 皇后叹气,“是荣华叫本宫过来的,只盼着日后,你不要再记恨她,那孩子也是一时情急才犯下了错。” 谢云霜点点头,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怔愣,赤云开朝以来,有几个皇后是做的舒心的。 她还没回过神,容宣就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刑部牢房是什么地方,柳将军那样的人进去不过两天,出来就得了风寒,半个月都不见好,更何况是你!你且给我安静着些我自然有办法保你!” 谢云霜撇撇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不过是做几天牢房,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容宣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当然会救你,可是救人是需要时间的!” 谢云霜觉得御书房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他往宫门口去,而后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等听见了马车轱辘声音,她才开口说道:“我不怕受苦的,不能让你为难就是了,而且达瓦死的蹊跷,若是不给匈奴一点交待,岂不是在声召我们赤云欺负人吗?” 容宣将她拥入怀中,他舍不得受一丁点苦的女人,如今却要进牢房! “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把我留在这里,送我去刑部牢房吧,我不怕的。”谢云霜低声说道,而且有容宣在,那里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私自用刑这种事儿也不会发生。 可是容宣心里还是担心,要是谢云霜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不可能在牢房一直守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达瓦之死(2) “容定,去刑部!”谢云霜朝着外面说道。 容定迟疑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到了刑部侍郎,容宣亲自将谢云霜送了进去,刑部侍郎恭敬地守在一旁。 谢云霜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他说话。 容宣这才艰难开口说道:“侯府谢云霜,有毒害达瓦公主的嫌弃,传皇上旨意,先收监处理,等查清真相后再行定夺。” 刑部侍郎蔡大虎原本就不是京中之人,无权无势的,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自己这眼力劲,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容世子对谢云霜的关系,不然哪有亲自送犯人进来的。 “差人去牢房,本世子去看看。”容宣沉声说道。 蔡大虎一听,连忙让开一条道,说道:“世子请,小的带世子过去。” 牢房向来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的,如果谢云霜不是上次和容宣一起来这里看过柳时无的话,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脏污的地方。 而且是没有床的,只有一张草席铺在地上,被子已经是发霉了的。 地板还有蟑螂之类的在爬动,看起来尤为渗人。 容宣脸色阴冷,这种地方他怎么会让云霜住下! “没……关系的。”谢云霜吉艰难说道,冷汗都要出来了。 容宣看了她一眼,说道:“差人般张床过来,叫几个人过来打扫,被子添几床过来。” 谢云霜羞愧的头都要埋在地上了,她这是过来坐牢的还是享福的。 蔡大虎一听,也是不敢怠慢的,将差人去做了,好歹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将东西都给弄好了。 容宣牵着谢云霜走了进去,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不满,便又说道:“拿几层地毯在这里铺着,现下天寒地冻的,要是没有地毯,定是冷极了,等会儿我就差初言过来和你一起,有她你也放心一些。” 谢云霜面露难色,“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干嘛还让初言过来和我一起受苦呀!” 容宣瞪了她一眼,拉着在床上坐了下来,觉得还是不够软和,便又说道:“再拿几床被子垫在这下面,这边太过阴冷,哪一个火炉进来,这几天谢小姐的吃食不用你们负责,我自然会叫人送过来!” 蔡大虎苦着脸去差人按照他的要求做,这哪儿是来坐牢的,明明就是让自己供了一个祖宗,如果伺候不好,还得受罚呢! 等一切都弄好了,谢云霜才开口说道:“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容宣却是不想走,牢房阴暗,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会害怕的。 “你要是不走,谁替我查清楚这件事,你多待一个时辰,我就在这里多待一个时辰!”谢云霜嘟着嘴说道。 容宣这才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走到了牢房门口,又不放心地说道:“蔡大人,你且在这里候着,等会我差人过来了,你再离开。” 有这么一个祖宗在这里,蔡大虎也不敢走呀,应了一声,就候在了一旁。 过了不久,只见容宣真的让初言过来了。 “小姐,您怎么样,这里面也忒冷了,初言给您带来了许多衣服呢!”初言一脸心疼,拿着一个包裹走进来。 谢云霜微微皱眉,不满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冷又脏的,让被人过来就成了,你快些回去吧!” 初言摇摇头,将带过来的汤婆子给她暖手,说道:“初言不走,姑爷说了,让奴婢在这里陪着小姐,初言要是走了,小姐肯定是要害怕的。” 谢云霜的感到一阵暖意,从心中蔓延到了全身,微微一笑,也没再说赶她走的话来。 “你在这里也好,至少你不是坐牢的,我还可以让你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初言走过去,在火炉里面加了几块银丝碳,而后带来的水壶放了上去,将放在一旁的桌子重复擦了好几遍才作罢。 “小姐不会有事的,姑爷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初言坚定地说道。 —— 东宫 太子震怒,怒叱一声:“你在说什么!谢云霜入狱了?” 他原本听说达瓦死在了容宣的府中,一切都和他所设想的一样,可是被问罪的为什么不是容宣,而是谢云霜! “据说容世子一开始就回了定国公府住下,达瓦公主毒发之时,正好谢大小姐在身旁,还有过争执,皇上便暂时将谢小姐收监了。”徐亮回答。 太子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手上的青筋凸显,“这件事做的可干净利落?” 徐亮垂着头,“属下亲自动手,保证干净,这件事容世子再怎么查,都查不出所以然来!” 太子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个黑锅谢云霜背定了?” 他原本想害的人是容宣,谢云霜是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人,她要是背了这个黑锅,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徐亮不敢说话,皇上需要给匈奴王一个交代的话,自然需要有人将这件事背下来,只能说谢云霜运气不好罢了。 “出宫,孤找容世子叙叙旧!” 容宣急着让罔言查清达瓦中的毒,太子却在这个时候亲临,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便直接下令无暇接见。 可是太子不依不挠,让人通传是关于谢云霜的事。 容宣这才不得已见了他。 “太子殿下有何要事?”容宣沉声问道,脸上布满了阴霾。 “孤前来,是为了云霜的事。”太子靠在椅背,说道。 容宣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扔出去,他和云霜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插手她的事情! “你不要急着生气,达瓦公主中的是什么毒,没有谁比孤更清楚。” 容宣了然,冷笑一声:“原来这个毒是太子殿下所下,容宣若当时真的在府中,怕是也受了牵连。” “被问罪的本该是你的,云霜出事非我所愿,孤的目的和世子一般,洗清云霜的冤屈。” 太子沉声说道,如果知道会将云霜牵连进来,他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容宣并不会觉得他大爱无私什么的,只觉得太子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人若是真的登上帝位,不单是自己,皇上的几个皇子,怕是无一能够存活。 “太子若是真的想救云霜,很简单,殿下直接去皇上面前道明真相即可。”容宣一脸讽刺地说道。 太子也无甚在意,只是淡淡地说道:“孤不想让云霜背了这个黑锅,却也不会将自己拉下水,你找个人推出去便是,这是救云霜的唯一办法。其他的孤不说,但是孤绝对可以肯定,容世子是绝对找不到丝毫指向孤的证据。” 他这么一说,容宣心中也就明白了,要么留下的是他完全能够信任的人,要么和这件事有关的,他都已经灭口了。 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和你的目的一样,都只是为了救云霜,容世子若是觉得此法不可行,便另想他法也是可以的,孤告辞便是。” “等等!”容宣喊道,“依太子所言,让谁顶了这罪会更好?” 太子微微勾起唇角,“达瓦公主不是留下一个侍女驽依吗?” 容宣点点头,一拱手:“殿下请吧!” 等太子走了之后,容宣才对容定开口:“将这件事告诉云霜,让罔言今早配置出达瓦公主所中之毒。” 太子以为这件事被谢云霜知道了,她会心存感激,那么他就想错了。 容宣最是了解云霜不过,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这件事本就是太子挑起,反而是她在牢里受了委屈,她埋怨都来不及,何来的感激?经过了这次,她只会觉得太子殿下颇为可怕罢了。 三天过后,容宣还是将驽依给推出去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云霜也在牢房待了三天就出来了。 可是匈奴王却是不悦,差人传信此事有炸,驽依是达瓦的贴身侍女,两人是从小的情分,不可能谋害他的女儿。 皇上只觉得一阵头疼,就算查出了真相,这件事还是没有解决,便在上朝之时询问众位大臣该如何是好。 南逸初第一个站出来,说道:“皇上,微臣愿意自请去边境调解,平息此事。” 容宣脸色又沉了下来,可是他还没开口,皇上就连连点头,“此法甚好,这件事便由逸初过去便是!” 容宣方想开口,就听见退朝,脸色黑的都可以滴水了,南逸初若真的是过去了,岂不是让云霜欠了他的人情? “皇上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朝中之事越来越不上心,未曾询问众臣,便做主退朝了。”谢青时在容宣身旁说道,一脸疑惑不解。 容宣冷笑一声,说道:“侯爷有所不知,皇上这是新得了两个异族美人,正是兴头上,自然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瞧皇上眼珠子底下的黑眼圈,脸色青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皇上若再这样下去,怕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他便自我毁灭了。 周遭的臣子听见容宣的话,恍然大悟,却是敢怒不敢言。 南逸初见容宣走出去,连忙追了上来,说道:“容世子,在下有几句话想和世子说。” 容宣也不停步,也不看他,径自说道:“有事说事。” “我去边疆调解这件事大可不必告诉云霜,我并不希望给她增加心理负担,逸初早就已经想开了,云霜是个好女子,值得世子珍惜!” 容宣停下步伐,回头看他,皱着眉头,“你若是能够和她保持距离,那就对她最大的好处!”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逸初神色黯淡,一开始就知道的。 谢云霜从牢房出来之后,觉得自己方才经历了生死大劫,整日都在吃吃喝喝,享受极了,自然是不知南逸初怎么了。 南逸初出发去边境的第二日,便迎来了元宵过后的第一场大雪,壮观极了。 正值这时,姜故恒上门,邀约云霜去临安湖滑冰。 谢云霜想着容宣,本想拒绝的,可是就这样放弃,好似心中不大甘心,最终还是应下了。 初言嘟着嘴为谢云霜整理着衣裳,说道:“小姐,那个姜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奴婢看还是不要去了,要事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呀!” 现下离姜故恒邀约的时间还剩半个时辰,这个时候拒绝还是可以的。 谢云霜瞪了她一眼,“君子一诺千金,你家小姐也是这样的,你只管放心便是,我还能让他占了便宜去?我让你差人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第三百二十四章 纠缠不休(1) 初言一脸为难,低声说道:“已经让人办好了,可是小姐,现下这么冷,临安湖定是冷的不得了的,要是闹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谢云霜冷笑一声,“我敢这样做,便已经是做好了打算,是不会出人命的,你只管放心便是了,莫要这么啰嗦!” 等到了临安湖,上面冰嬉的人不少,姜故恒早就先租好了一辆车,只等着谢云霜坐上去。 谢云霜却是另外让人准备了,笑道:“姜公子,云霜毕竟还是有婚约在身的,怎么好和公子一同坐呢?” 姜故恒不悦,耷拉下了脸,“云霜迟早都是要和容世子解除婚约的,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呢?” 谢云霜低垂下头,状似娇羞的模样。 “姜公子,云霜就算是解除婚约心切,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若是让人知道了,还得连累姜公子的名声,这样云霜心中愧疚。” 姜故恒这才笑了出来,全然没了方才的不悦,“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我们走吧!” 湖面冒出一丝丝的寒气,一路的滑行让谢云霜感到颇为刺激。 姜故恒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可是谢云霜却感到十分的不耐。 “听说谢小姐在京中颇得淙绮长公主的看重,却不知谢小姐是怎么做到的?”也好让他效仿一二,这几天他就愁着在三王爷面前露脸,可是却找不到机会,连见面都不能。 谢云霜微微挑眉,心想这个人怕是想利用自己为他谋划未来。 “云霜不才,在马会上救了程兰县主,淙绮长公主并非是看重云霜,而是念在云霜对县主的救命之恩罢了。” 姜故恒有些失望,可是能够在马会上得了长公主的青眼,怕也是不会差的。 “谢小姐真是谦虚,能的公主看重那是您的荣幸呀!想想在下,一心想着在三王爷面前展现自我,可是却苦不得机会。” 不得机会?就算有机会,这个姜故恒又能够做出什么大事呢?谢云霜在心中不屑地想。 “姜公子总会有机会的,姜公子贯是优秀,只需要一个机会罢了!” 姜故恒心中大喜,直道这个谢云霜是一个有眼色的人,若是能够娶了她,定是对自己有所助益。 “谢小姐真的是这样觉得吗?在下一直觉得空有抱负却未能施展一二,谢小姐觉得什么时候是个机会呢?”姜故恒兴奋地问道。 要说姜故恒的抱负,那恐怕就是吃喝玩乐不愁了吧? 谢云霜心中讽刺一笑,说道:“现下不就是有机会吗?” 姜故恒将头歪着探了出去,“谢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听谢云霜的话,自己越发笃定她能够帮助自己了。 谢云霜淡笑不语,而后只听见后面一辆车追赶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是谢明珠。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祠堂跪着为老夫人祈福才是呀! “大姐姐好兴致,竟和姜公子一同滑行,也不叫上妹妹一起,让妹妹好生伤心呢!” 看着谢明珠笑靥如花,谢云霜只是讽刺一笑,问:“二妹妹得了父亲的命令,每日在祠堂跪着,我哪儿敢叫了二妹妹一起去,若是让父亲知道了,还让云霜一起跪着,那可怎生是好。” 谢明珠觉得有些难堪,不敢看姜故恒,随后就得以地说道:“父亲已经撤了命令了,我不用再在祠堂跪着的。” 谢云霜冷笑,随后点点头,“既然如此,二妹妹可不要忘了在二娘面前立规矩,你这样的规矩若是不好好教导,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谢明珠冷哼一声,笑着对姜故恒说道:“姜公子好生偏心,竟然出来冰嬉也不叫上明珠,让明珠好生失望呢!” 姜故恒心中其实有些不悦,他正和谢云霜聊得起劲,她就过来打扰了,实在是不识趣。 而且,她不是说过谢云霜和她感情很好吗?现在看来,不过尔尔,怕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吧? “谢二小姐有礼了,在下不过是早早和谢大小姐约好了的,不不知谢二小姐会有时间,如今,倒成了在下的不是了。” 谢明珠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现下不是遇见了的吗?” 这要是放在以前,冰嬉这车玩一次要几百两的银子,她本是没有钱的,可是还多亏了上次夏尔若给的,还没用完呢! 谢云霜懒得理她,姜故恒也不想在她面前说太多自己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沉默了,还是那种很尴尬的沉默。 谢明珠咬着唇,明明是她先接近姜故恒的,如果不是自己,他说不定连接触谢云霜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竟然是想着疏远自己了!真是瞎了眼了都! 就在沉默之际,只见后面追赶上了一辆车,车上的人还喊着:“云霜,等等我们!” 竟是程兰县主和薛浅两人也来了。 谢云霜有些懊恼,要是薛浅知道了,将这事儿告诉了容宣,岂不是又让他误会了去? 她差人将车停下,等她们两个到了,才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让我们好找,本想着上门找你冰嬉的,不曾想你自己先来了,还不叫上我们,真是该打。”程兰县主笑着说道,语气却是十足的抱怨。 谢明珠听见她的责怪,一脸欣喜,忙说道:“大姐姐忙着和姜公子一同过来,自然是会忘了县主和薛家小姐,还望莫要责怪才是。” 程兰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成哑巴!一上前来就是挑拨离间,当我是傻子一样耍呢?如若不是看在你是云霜的妹妹的份上,我定是要抽你两鞭子的!” 姜故恒心中已经明了,这个谢明珠看起来,是个不太人喜欢的主儿,这个时候惹怒了程兰县主,对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处的。 “我和姜公子之约是早就有了的,早知道你们也想出来,就叫了你们一起,想着上次去大烈的时候买了许多东西,还没差人送呢,等会儿就和我一起回府拿吧!” 程兰一听,心中就开心了,忙说道:“这个好这个好,我还没去过大烈呢,云霜你也忒不道义了,大烈定都是新奇东西,竟然也不带着我一起去。” 谢云霜抿着唇笑,然后让人重新行驶。 “我哪儿敢找你一同去大烈呀,那里虽然都是新奇事物,可是人也是陌生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淙绮长公主交代?” 姜故恒也在一旁没有插话,听她们这样熟稔,可不像是不得看重呀! 反观谢明珠,她们才是理都不想理的模样。 薛浅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暗暗在思索着,究竟谢云霜和姜故恒一同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竟也不怕让容宣知道了! 云霜向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此番行为,怕是另有所图。 “云霜,我们就不同你一路了,你和姜公子好生耍吧,等回去的时候,我们一同回去呗!”薛浅说道,然后让人改了道。 程兰县主刚想阻拦,却被薛浅捂住了嘴巴。 “你给我消停一些,云霜必定是有事情的,你没有发现她身旁的那个姜故恒吗?”薛浅低声说道。 程兰县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和姜故恒对上眼,他微微一笑一拱手,算是给她行礼了。 她整个人都打寒颤了,这个男人瞧着真恶心。 “云霜是和他一路的?这样的人云霜怎么就看得上!容宣怎么办?”程兰县主心急问道。 薛浅也很是不解,径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且看着些吧,我觉得云霜肯定是有目的的,可是云霜向来没有和姜故恒接触过,怎么现下会搅到一块儿去了?” “那个姜故恒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云霜不会吃亏吧?”程兰不安的说道,他看谢云霜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薛浅摇摇头,横竖她们也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过后不久,只看见谢明珠也改了道,似乎是没人理,无聊得慌。 谢云霜扯了扯唇角,终于等到她离开了。 “姜公子,这总坐在上面怪没意思的,不如我们下去走走吧?”谢云霜提议。 姜故恒心中纠结了,他身手一向是不大好的,如果在这上面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谢小姐,这冰面上太滑了的,下去的话,你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看见他为自己考虑的样子,谢云霜只觉得好笑,掩着嘴说道:“我有丫鬟扶着呢,不会有事的,姜公子我们还是下去吧!莫非姜公子怕自己摔了?” 这激将法可算是一剂重药,姜故恒就算是担心,可也不想在佳人面前失了脸面,当即一咬牙,说道:“好,那我们就走走吧!” 谢云霜扶着初言的手下车,这冰面上自然是滑的,可是云霜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让初言买好了冰面行走的鞋子,摩擦甚大,行走起来就和平地一般,定是不会的摔倒的。 可是姜故恒就不一样了,他是决计没有想到自己会下来走的,刚踏上冰面,就滑倒了下去,摔个四脚朝天。 谢云霜最终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公子无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姜故恒觉得没脸,急忙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爷摔疼了,还不快扶着!” 那小厮一脸无辜,将姜故恒扶了起来,可是他脚底一滑,两个人都摔了下去,那小厮还压在了姜故恒的上面,姜故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脸色通红地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改日非要把你打死不可,还不快给爷起来!” 那小厮小心翼翼扶着车起来,这才将姜故恒扶了起来。 只听见谢云霜有些扫兴地说道:“既然姜公子走不动,我们还是回车上吧,免得等会儿你又摔了。” 姜故恒一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不用不用,怎么会走不动,都怪这不懂事的小人,竟拖累了我去,将车撤了吧,本少爷和谢小姐好好走走。” 谢云霜掩着嘴轻笑,走的气定神闲的,可是姜故恒就不一样了,战战兢兢,生怕还会帅一次。 走了还不到一里开外,他已经摔了十几次,这怕是身上的淤青都已经布满了。 “姜公子,您怎么样了?还行吧?”谢云霜冷淡的问道。 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问行不行,当即他便说道:“行,怎么不行!谢小姐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在下却是不能扫兴的,谢小姐只管往前走,想必不会有事儿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纠缠不休(2) 谢云霜也不走了,就在原地站着,说道:“方才姜公子问云霜的事儿,全因为二妹妹过来打扰,云霜还没将事情说清楚呢!” 姜故恒一听,也来了兴致,当即说道:“谢小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谢云霜在附近踱步,这冰面,而后说道:“姜公子首先应该现在朝堂的形势了解几分,夺嫡之争是必不可免的,可是究竟是太子殿下上位,还是三王爷上位,姜公子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对这种事,姜故恒一向是不耐去了解的,怎么可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当即摇摇头。 谢云霜也是没有指望他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接着说道:“姜尚书是支持三王爷的,姜公子必定是要同一条船的,这样你如果得了三王爷的青眼,也必定可以让姜尚书刮目相看。” 姜故恒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做出什么事出来,他在家中不得宠,全因为无所作为,云霜是个有才的人啊,说到了节骨眼上,如果自己真的娶回去了,那可是一个宝呀!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他急忙问道。 谢云霜摇摇头,“这件事便改日再谈,等云霜好好谋划一番!”该怎么才能把你坑进去。 姜故恒也不逼着她说出来,大事情自然是要好好谋划的,不急不急,还有的是时间。 “夺嫡之争三王爷若是成了,姜公子到时候就是有功之臣,可不能忘了云霜这个帮过你的贵人!”谢云霜笑道。 姜故恒被她的笑容敛去了心神的,一着迷就想抱上去,谢云霜灵巧一躲,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还在冰面上,当即摔了下去。 “呀!姜公子怎么如此不小心,怕是摔惨了,还不快将你的公子给扶起来!”谢云霜忙说道。 姜故恒一把踹开了那个小厮,自己爬着起来,可是脚下一滑,又摔了下去。 这个时候,那个冰面终于承受不住了,裂痕开始蔓延,只听见扑通一声,姜故恒就往冰洞里钻了进去。 “姜公子!”谢云霜着急叫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对那个小厮说:“还不快将你家公子就上来,这天儿这么冷,可是会冻死人的!” 临安湖不深,可那是对会游泳的人来将的,可是这个姜故恒就不一样了,他一直都是旱鸭子,从来都不会水。 索性那个小厮是熟知水性的,当即跳了下去。 可是冬日里穿的衣裳多,下面又冷,吸水之后更加沉重,那个小厮足足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姜故恒给捞了上来。 只看见姜故恒脸色惨白,那小厮按压了好几下姜故恒的肚子,才让他将水给吐出来。 看着他昏迷不醒,谢云霜觉得颇有些扫兴,亏她还想着要宽慰他几句的呢!如今却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见了。 “将你家少爷带回去吧,就说我们改日再约,让你家少爷养好身体才是!”谢云霜掩着嘴说道。 那个小厮也不停留,找来了车,将姜故恒扶上了车,一同离开了。 谢云霜看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才止不住大笑出声。 薛浅和程兰县主是一直注意着这里的动静的,看见姜故恒掉下水,忍不住差人赶过来,问道:“云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掉下去了?” 谢云霜神秘一笑,说道:“他笨呗,没淹死算他命大!” 初言抿着唇笑,随后捂着嘴低声说道:“两位小姐,原是我们小姐设的局,这里的冰面早早就被人打下了裂缝,哪里经得起姜公子那样的重击?” 薛浅一脸惊讶睁大了眼睛,“云霜,你为什么要对付那个姜公子?不过是跳梁小丑,随他就是了,教训教训就行了,要是真死了,岂不是叫人拿捏住了把柄?” 薛浅看的通透,云霜这样做必定是由原因的。 谢云霜嘟嘟嘴,说道:“阿浅你不知道,那个姜故恒,举止轻佻,言行下流,我着实是看不过去才想着教训一二的,如果他不会水,我自然是会叫人救了他,保证他不会死便是了。如果我不一劳永逸,肯定会被他纠缠上的,这都是那个谢明珠搞得鬼,将这个姜故恒引到了我的身边。” “此番便算了,快上车吧!”薛浅伸出手。 因为本就想着能够和谢云霜一同的,所以程兰县主特地差人租了四人座的车。 谢云霜扶着她的手走了上去,笑道:“等我下次出手,必定是要一劳永逸的。” 程兰县主听得一脸兴奋,忙说道:“云霜,你下次还来呀?快些教教我你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吧,以后我也拿来整人。” 薛浅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是算了吧,要是真出了人命,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现下程兰县主在外人的面前,都已经是京中恶女了,她性子豪爽,又因为是长公主的嫡女,向来都是不忌讳什么的,惹得不爽了不是打就是骂,也不晓得和人虚与委蛇。 程兰嘟嘟嘴,“我就这样的性子,随她们说去!” 横竖她不愁嫁,长公主的女儿,还是一个县主,谁不抢着要呀! “下次的事情我还不曾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吧!”谢云霜笑着说的。 薛浅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你还玩上瘾了呢,那个毕竟是姜尚书的儿子,小打小闹就行了,你若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让谢侯府和姜府明面上决裂吗?” 就是要决裂!前世的仇,要是不为自己报了,她就不叫谢云霜! 她不会让自己的生命中只有仇恨,可是也不会让那些害过自己的人逍遥法外! 姜故恒那种人,不配得到现下他所拥有的一切,迟早有一日,她不会让他一无所有! “我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不会闹出什么大事的,你且放心吧,姜尚书和容宣是一伙儿的,都是三王爷那边的,我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况且,姜故恒在家中贯是不得宠的!” 薛浅一脸的莫名其妙,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不得宠的?” 谢云霜和姜故恒可是才认识没多久的呀! 谢云霜微微一笑,也不慌张,只是说:“听说的呗,姜尚书在三王爷面前得脸,自然是注重能够给家族带来利益的人了,这个姜故恒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儿,怎么可能得姜尚书的宠爱!” 薛浅当下也不怀疑了,点点头,这话说的还算是合理。 “这里也玩腻了,云霜,我们回侯府吧,你不是还给我们准备了许多礼物嘛!”程兰县主晃着她的手说道。 谢云霜好笑的点点她的脑袋,“你也忒贪心了,一心就想着我的礼物来了!” 程兰嘿嘿笑了出来,也没有否认,大烈的东西她没见过多少,还想和她细细相谈呢! 谢云霜本就对着冰面不大感兴趣,如今她提出来了,也就想着回去了。 三人回到了侯府,直接去了姻和园。 谢云霜带回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也没什么稀罕的,只留了几样自己特别喜爱的,其他的都拿出来让她们自己挑选。 薛浅和程兰也不是贪心的人,不过是图个新奇罢了,只选了几样就作罢。 三人坐了没一会儿,便看见红衣端着点心过来,说道:“夫人听说薛小姐和县主上门了,特地叫奴婢准备了点心,呈上来。” 谢云霜笑着叫她放下,“二娘有心了,待我谢谢便是!” 只听见程兰县主说道:“说起来我还没真正和这个柳夫人接触过,如今看来是一个有大家风范的!“ 薛浅接过话说道:“那可是,柳夫人进退得宜,手段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哪像翰香苑的那位,尽做些腌臜事。” 因为谢云霜的原因,薛浅一直对大夫人和谢明珠有着不好的印象,以前还会为了谢云霜在她面前装装乖巧,筹划着让她能够看在薛家的面子上,对云霜好点。 现下她们自己都已经是撕破脸了,她也就不用想着在她面前装了,更何况大夫人在府中已经失势了。 “现下府中的中馈是我二婶母管着的,南氏已经没了权,只需要等着找个机会让我父亲休了她,这侯府就算是太平了。” “别说这些糟心事了,云霜给我说说你在大烈的事情呗,听说你是为了给容宣求药?”薛浅急忙问道。 谢云霜将在大烈的事儿一一告知,说完之后饮了一口茶,接着道:“事情就是这样了,无端端捡了一个郡主当。” 薛浅却是感叹她的好运,“真是羡慕死我了,不过也忒惊讶了,云夫人是真的还活着?” “云夫人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为什么要诈死呢?在这里做侯夫人不好吗?”程兰吃着点心问道。 她自然是不懂得谢青时和云烟之间的纠葛的。 “我是亲耳听见我祖母这样说的,想必假不了,可是我并没有在大烈见到她,至于为什么要诈死……恐怕是因为我父亲吧!” 薛浅了然点点头,她家中是不纳妾的,就算是薛夫人主动开口,父亲也是不答应的。 但是她知道,父亲不纳妾,是因为对母亲一往情深,如果他真的纳妾了,母亲也会受不了的。 程兰县主就更不用说了,她的母亲是淙绮长公主,父亲不是没有妾室,只是极少,还是长公主做主开脸的,也不敢在府中放肆,而她的父亲也不过是偶尔去一两次那些妾室的房中,对母亲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 “云霜,你以后不会还想着要去大烈吧!毕竟你现在已经是云安郡主了呢!”程兰县主惊讶说道。 别国公主的身份,赤云也是承认的,不过终归谢云霜是刚从大烈回来,她不声张,在大烈的事情别人也无从得知,大烈女皇不和赤云皇帝提起,别人更是不在乎。 按理来说,谢云霜现在的品级可是比自己的还要高呢! “我不知道,我想着等府中的事情安排好了,便去大烈寻我娘亲,我不知她愿不愿意见我,可我总是想试一试的。”谢云霜轻声说道。 薛浅撇撇嘴,脸皱了起来,“你要是走了,你和容宣的婚事怎么办?” 云霜怔愣,“他的事情还没办完,也没有那么快办完,我在大烈等还是在赤云等,都是一样的。” 薛浅和程兰以为她说的是三王爷还没有登基这件事,心中也没有怀疑什么。 可是只有谢云霜心中清楚,她说的是容宣还未成就大业。等容宣大业促成,便是他们大婚之日。 只是不知道,那一日,究竟还会有多久? 第三百二十六章 纠缠不休(3) “那以后我必定是要去大烈耍一番的,你可要好好招待我!”程兰没心没肺的,可不像薛浅想那么多。 见谢云霜点点头,薛浅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别人不知道,可是我娘亲却是知道的,你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第一个女儿,我母亲说了,云夫人还在怀着你的时候,就经常念叨,对你,她是真的疼爱的,这一点你不要急着否认。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离开。” 谢云霜神色黯淡点点头,前世,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享受过一刻的母爱,对这个,她几近心冷。 程兰县主最是受不得这样压抑的话题,急忙说道:“这点心好吃呢,听说你二娘的孩儿出生了,还是龙凤胎,我还没见过龙凤胎长什么样子呢,且让我过去瞅瞅呗!” 谢云霜见她一副心急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走走走,你想看的话,让你看就是了!” 到了拂柳轩了,那个两个孩子也没有睡觉,闹腾的很,远远就听见了他们的哭闹声音。 程兰县主纵然是迫不及待,也没敢冲进去。 “二娘,阿兰说想过来看看弟弟妹妹,我便带着过来了!”谢云霜笑道。 柳时若一脸的受宠若惊,压根没想过程兰会亲自过来,“县主光临,我却没出门远迎,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程兰看见摇篮里面的两个小宝宝,快满月的孩子已经是白白嫩嫩,特别是柳时若养的精细,看起来仙童似的,白白胖胖。 “这孩子真可爱!”她的心都快化了,她是家中老幺,根本没有弟弟妹妹,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云霜了。 “我能抱一抱吗?”她问道。 谢云霜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将蓁姐儿放在了她的怀中,这小胳膊小腿的,程兰嚷着怕伤了他们,便又放回去,坐在摇篮旁边逗弄起来。 “这要是我弟弟妹妹该多好呀,非要天天守着才是!” 薛浅嗤了一声,“你回去让长公主再生一个呗!” 程兰县主哼了一声,不理会她。 等到程兰和薛浅都回去不不久,就有乔兰姑姑上门,以淙绮长公主的名义送了龙凤胎一对手镯,看起来很稀罕。 且不说这对手镯有多么贵重,就这淙绮长公主赏的,就能够让柳时若脸上有光了。 不多时,便到了龙凤胎满月的日子了。 毕竟是谢青时的第一个嫡子,他颇为重视,将京中权贵都请了过来。 二夫人现下是府中掌事,好一阵忙活。 本来按照大夫的话,老夫人只要吃了药,说话还是可以正常的,可是不知怎么,吃了这么久的药,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谢云霜心中怀疑的种子渐渐发芽,莫不是真的有人给老夫人下毒? 二夫人不得闲,就让谢云霜一同招待宾客。 也不知夏尔若有什么本事,竟然笼络住了南烽的心,本来这么贵重的宴会,是不应该带一个妾室过来的。 这不摆明了在昭告他在宠妾灭妻吗? 夏尔若如今,夏家到了,没有后台,一个良妾都算不上,谢云霜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 想到她以前趾高气扬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的可叹可笑。 “听说是因为南大人想让夏尔若同南夫人一起来,说是带着夏尔若一同去探望大夫人,可是南夫人打死不从,干脆就不来了。”二夫人像是知道了谢云霜心中所想,便在她耳旁说道。 谢云霜挑眉,没有过多理会,眼看着夏尔若就往这边来了。 “好久不见了云霜,你还是这么好看。”夏尔若笑着说道。 按理说来,谢云霜本来是和她没有什么仇恨的,算计她的都是大夫人和谢明珠。 可是她已经让南烽弄清楚了,就是因为谢云霜和容宣相救柳时无,从而查出了夏家养私兵的事儿,那明明就是太子让夏丞相养的,如今却是全让夏丞相给背了去。 太子殿下是要成就大事业的人,她也没有理由责怪,谁让他是未来的帝王,可是这个谢云霜,她是万万不会放过的。 谢云霜最是看不惯她虚与委蛇的这一套,笑着说道:“是许久未见了,前些日子眼看着还要叫夏姨的,现下就该叫夏姨娘了呢!” 夏尔若脸色一白,她现在是妾这一事,会是她这辈子的侮辱。 “话说南大人也忒会怜香惜玉了,竟然带着夏姨娘过来,连南夫人都靠后呢!”谢云霜又接下去说道。 那素来和南家不合的大理寺卿杨大人的夫人也笑着说道:“就是嘛,我还以为南夫人会来的,如今却是没有见到,让我好一番失望呢,改日必定要好好上门拜访一番的。” “说起来我才是为南大人感到担忧呢,这要是被言官知道南大人带一个妾出门宴席,必定是要弹劾一番的,宠妾灭妻这个名头,可是担当不起的呢!”柳时若淡淡地说道。 打量着明日上朝,便让柳时无牵起这个话头就来。 夏尔若冷哼一声,羞愤跑出去大厅。 谢云霜给众位夫人行了一个礼,“云霜还有事儿,便先下去了!” 夏尔若跑出去没多久,就遇见了吗,满面春光的谢明珠,当即上去和她的厮打一番。 谢明珠力气也不差,身边还有玉敏呢,夏尔若唯一的一个丫鬟都没带过来,自然是打不过的。 没一会儿,夏尔若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夏尔若你发什么疯!”谢明珠大喝一声,细心打扮了一番,想去问候一番那些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现下什么都没了。 发髻乱了,珠钗歪了,衣服皱了! 夏尔若自地上起来,说道:“你把钱还给我,谢明珠我夏尔若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敢光明正大骗我的钱,你好狠毒的心,我夏家已经倒台了,我本就无依无靠,你连我仅有的嫁妆都要骗取!” 谢明珠看着周围有些看热闹的丫鬟,心里有些发虚,便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骗取你的嫁妆了,夏姨娘好生威风,都可以跑到侯府撒泼了,非得告诉舅母,让她好生整治一番!” 夏尔若上前就甩了她一耳光,“你以为你这样说哦我就怕了你,这里是侯府,那也是讲理的地方,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将我的钱还给我!” 谢明珠捂着发疼的脸颊,夏尔若可是下了身份的力气打的! “玉敏,给我打死这个贱人!”谢明珠怒吼一声,又扑了上去。 夏尔若纵然心里害怕,嘴上却是丝毫不认输,“你若是不将钱还给我,我便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好好教教你这个女儿!” 谢明珠停了手,要说老夫人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无法做主了,她完全可以不怕,可是谢青时可不一样,每天她去给柳时若请安,她是变着法来折磨自己,天天都在立规矩。 更何况,老祖宗虽然是每天吃斋念佛,可也不是全然不管事儿的。 自己吞了她的钱是真,真捅出去名声岂不是更差了? 谢明珠扶正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珠钗,说道:“钱我已经用完了,不过倒是可以给夏姨娘指一条明路。” 夏尔若冷笑一声,“什么明路?” 谢明珠这害人精,怎么可能真的给她好处?她是万万不信的! 谢明珠朝着周遭看了一眼,拉着她往假山后面走了过去,而后说道:“谢云霜的院子里,好东西多的是。你知不知道她多有钱,随便拨一个角那不止十五万银子,能不能从她院子里头得到什么,就看你的本事儿了!” 夏尔若被气笑了,推开了她,怒声说道:“谢明珠,你现在把我当什么?乞丐吗?你竟然叫我去偷!” 谢明珠的头磕在了假山上,不住地发疼,她的怒气也上来了,便出声说道:“你若是不愿那就算了,你现下的处境,什么是做不得的!谢云霜现下在前厅呢,她肯定是没时间顾着姻和园的。反正你的钱我是用完了,你若是真的不愿意,那你大可告诉我的父亲去!” 她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若真的夏尔若告诉了谢青时,她就惨了! 夏尔若沉吟了半晌,心中游移不定。 “夏姨娘,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妾,装什么清高?就算是谢云霜将事情闹大了,也是查不到你们头上去的,你们又不是侯府的人!”谢明珠不屑地说道。 夏尔若冷哼一声,说:“如果此番我得手了,钱你就不用还了,但是若是我被人抓住了,你也给我等着!” 说罢,她便往姻和园的方向走去。 谢明珠冷哼一声,回去东方阁换了一身衣裳,又让玉敏给自己重新挽了一个发髻,这才去了前厅。 谢明珠偷偷让玉敏将谢云霜叫了出来。 谢云霜挑眉,却不知道谢明珠又想搞什么把戏! 谢明珠见她走出来,急忙上前说:“大姐姐,我看见夏姨娘急匆匆往你的院子那边走去,妹妹担心会出事,便过来告诉您了!” 谢云霜脸色一凛,随机笑着说道:“妹妹确定,莫不是妹妹看岔了?” 谢明珠先知道她会不相信的,举起三根手指头作发誓壮:“妹妹绝无虚言,可以拿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发誓。” 谢云霜心中冷笑,这个谢明珠和大夫人都是一样自私的主儿,还是自私到不行的那种。 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按照她的想法,那必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估计根本不会告诉谢明珠。 谢明珠明知道那是她们母女俩唯一的希望,还敢随口赌咒,这种人,竟是如此不择手段! “妹妹都这样说了,姐姐也没有不信的道理,信你便是。”谢云霜笑着说道,随后唤来了初言,让她和二夫人说一声,才离开。 看着谢云霜的背影,玉敏有些不理解,问道:“小姐,你干嘛要告诉大小姐呀,要是夏姨娘将您的事儿抖了出来怎么办?” 谢明珠冷笑,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珠钗,说道:“我怕什么,如果我否认得彻彻底底的,她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给了钱给我?不过是一个玩意,还敢在我的面前猖狂。随小姐进去吧,总该见一下众位夫人才是。” 大夫人如今是没用的,她总该为自己争取一番,没得以后真的嫁不出去! 谢院子里头的人,只剩下厨房的在偷懒其他人都被她叫出去帮忙了,所以夏尔若如果真的想进去的话,是轻而易举的。 谢云霜先是去了厨房,将那些丫头婆子都叫出来,一顿好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夏氏姨娘 “方才有没有人过来!”谢云霜问道 那几个丫鬟婆子摇摇头,“没有呢小姐,我们都没看见有人过来!” 谢云霜冷哼一声,叫初言踹开门,走进去就看见了夏尔若在翻弄东西,心中大怒。 “夏姨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初言大喝一声。 夏尔若手一颤抖,将身边的一个花瓶打碎了去。 她回头,对上了谢云霜凌厉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不是说好了她在前厅招呼客人的吗? “我……我是来找云霜的,没想到云霜不在,便在这里等等!”夏尔若脸色难看说道,笑的比哭还难看。 谢云霜慢悠悠走过去,看着她手上挂着的几个手镯,怀中鼓鼓的,就连脖子上的项链都有好几串。 “今日是我弟弟妹妹的满月,宴会也不能因为你一人毁了,就随我去前厅一趟吧!” 说罢,初言唤来了飘雪和烟雨两人,抓住了夏尔若,她身上的首饰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可是任她怎么挣扎,也就这样被拖了出去。 走出去之后,看见地上还跪着的结果丫鬟婆子,她冷冷的说道:“在我的院子还敢如此懈怠,每个人都一个月的月例,给你们长长记性。” 夏尔若被堵了嘴,一路拖到了前厅,彼时老祖宗正和众位夫人说话。 “哟!这是怎么了呀!”杨夫人尖声说道,她最是看不得天下太平的,能有热闹看是最好的。 谢云霜让夏尔若跪在了地上,也没叫人将她放开,只说道:“二妹妹方才过来好心提醒我,说是夏姨娘鬼鬼祟祟跑到了我的院子,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过去一看,却发现夏姨娘在我的房中翻弄东西,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万万不能够带进侯府的,众位夫人的穿戴都是极为贵重的,若是被人偷了去,那岂不是侯府的罪过!” 老祖宗脸色一沉,看着夏尔若身上的首饰,许多个的玉镯子,那就是她见过云霜戴的,其中还有她给云霜的传家镯子! 夏尔若脸色惨白,看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头都抬不起来了,却还是硬气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这些事偷的,这些就是我带来的!” 谢云霜被气笑了,真是只有更不要脸,没有最不要脸! “你身上的那副镯子,是老身亲手交给云霜的,那是我们侯府传家的桌子,我谁都没给,就给了云霜这个嫡长女!”老祖宗气愤的说道。 夏尔若脸色涨的通红,喉咙发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看着贵重和漂亮,就拿了起来,根本没想到会是侯府的传家镯子! “夏姨娘许是不知的,你身上穿戴的,可许多都是容世子送给云霜的,如果你觉得我们老祖宗的眼神不好,今个儿容世子也在,不若让容世子过来辨认一二。” 夏尔若的脸都要埋在了地上,心中想着要怎么脱身才好。 她瞥见了一旁笑得得意的谢明珠,当即哭喊道:“既然今日被抓到了,贱妾也是无法了,可是老祖宗,贱妾是着实难过呀!谢明珠骗了我嫁妆,我今日朝着她讨要,她却说她已经用完了,还说如果我想要钱的话,只管去云霜的院子里头偷,那里好东西很多!” 谢明珠心中一慌,忙跪了下来,“祖奶奶,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夏姨娘在冤枉我!” “夏姨娘既然说我们明珠妹妹骗取了你的嫁妆,且说说骗走了多少!”谢云霜坐下来说道。 “十五万!”夏尔若咬牙说道,夏家倒台之后,每个人都好像是能够将她往地上踩一般。 初言上前,看见飘雪和烟雨已经拿着首饰的锦盒回来,便说道:“夏姨娘还是将这些首饰都还给我们小姐吧,我们小姐从来不戴别人戴过的,这些还要送去万福楼清洗一番呢!” 夏尔若脸色难看,摘下了手中的镯子,这一算,竟然是有十一副! 头上的簪子,其中还有容宣送的那个紫玉簪子,都在她的头上,加起来就有八支了。 项链更是不用说,全被她揣在了怀中,鼓鼓的,拿出来竟是有二十多串。 那些耳环也是杂七杂八,和各种手钏混在一起。 众位夫人咋舌,她们见过好东西,也不是说没有这么多首饰,可是每样首饰都是这么贵重的,可还真的没见过! 柳时若向来是见惯了云霜的好东西的,也不眼红,只是笑笑。 谢明珠才是真的看红了眼,那些若都是她的,她这辈子就不愁了! 明明都是嫡女,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现下,还请老祖宗主持这件事儿吧,赶忙弄完了我们就可以开席了,别让夏姨娘毁了我们的兴致!这毕竟是龙凤胎的喜事儿,可不能这样让人糟蹋了!”柳时若说道,她心里着实不悦,只要是关于龙凤胎的事情,她都是万般重视的。 老祖宗点点头,“那么夏姨娘,烦请你告诉老身,你给明珠的钱,她都是用在哪里的,我们瞧着她也没有买什么过分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就将这十五万给用下了!如果没用完,自然是可以叫人去搜一搜的!” 老祖宗虽然是为了维护侯府的颜面,可是她向来是不喜欢谢明珠,所以自然也是不会偏帮的。 “她当时和我说过,侯夫人亏空了中馈银子,当时我父亲才出事,我迫不得已想让她为我打探消息,才给了她十五万,可是没想到,她却是将银子独吞了,也没有差人给我丝毫的音信,老夫人,我也是心里发堵呀。我夏家倒了,留下的就这么些嫁妆,如今却被她骗去了!” 夏尔若声泪俱下,字字都在控诉谢明珠。 老祖宗看了谢云霜一眼,她整日吃斋念佛,并不理会这些事,所以也不知道大夫人亏空中馈的事情。 谢云霜站起来行了礼,“祖奶奶整日为弟弟妹妹祈福,已经是辛苦,云霜实在是不敢让这件事叨扰了祖奶奶,便让人瞒着了,不过前些日子母亲确实是将亏空填补了去,却不知道二妹妹是哪里来的钱?” 谢明珠眼神闪躲,干脆低下头,回答:“是让我舅舅舅母借的,和夏姨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谢云霜点点头,然后唤来了一个丫鬟,说道:“你现下去南府问问,母亲亏空的是十万两银子,舅母借给二妹妹的钱,究竟是不是十万两银子!” 这个南夫人也是个聪明的,忒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听见本来一万两是白给的,如今却成了借,还变成了十万两,也就这样应下了。 小丫鬟不多时回来,说道:“南夫人说是十万两银子,还说二小姐当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写欠条,还烦请二小姐现下写了,差人送过去!” 老祖宗大怒,“夏姨娘,你莫不是觉得我们侯府人微言轻,可是随处由你诬蔑!我们明珠未曾做过的事情,你信口捏造,难怪夏府会有今天,这般教养!今日看在我曾孙儿满月,便不同你计较,将夏姨娘轰出去,顺便将这件事回了前头的南大人去!” 夏尔若就这样被人拖了下去,嘴上却是不服输,咒骂着谢明珠,什么难听说什么! 谢云霜深深看了一眼谢明珠,她也得不到好,这样无端欠了南夫人十万两,更何况南夫人和大夫人之间有过节,肯定是不会说不用还之类的话。 “二妹妹现下写了欠条送过去吧,莫让人说道我们侯府的教养不好。”谢云霜笑道。 谢明珠强撑着站了起来,心中恨意难平,可是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下了欠条,还摁上了手指印,差人将欠条送给了南府。 这一场闹剧过了之后,满月宴席一切都变得顺顺利利,没人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怎么像是捉奸的 好不容易等宴席过去了,谢云霜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是姜故恒自从那里掉下了冰洞,受了风寒,发烧了好几日都不见好。 谢云霜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初言,收拾一些补品,明日我们去姜府探望姜公子去!” 初言吃惊,不悦的说:“小姐,您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了那姜公子,怎么可以上门去看他,那种人病死了最好!” 谢云霜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也忒坏心眼了,他掉下去那日毕竟是和我一起的时候,上门探望也不为过就是了。不过语气说我是去探望,不若说我是为了去幸灾乐祸的,总该看看他是不是病的快死了,好给他准备一口棺材!” 初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就好,她可是要为容宣看好人的。 翌日,谢云霜果然带着东西上门了。 听说是谢侯府小姐探望姜故恒,姜夫人就算是吃惊,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为了男女之防,还为了不让容宣不悦,只好陪同一起了。 谢云霜看着脸色蜡黄的姜故恒,心中一阵快意,可是怎么都不会笑出来,只是沉着脸说道:“上次让姜公子受了惊,着实是云霜的不是。” 此时的姜故恒,身体发虚,头脑昏涨,其实还是很不清楚的,不过听见谢云霜自责,心中还是不忍,便说道:“原是在下邀约,小姐不过是应约罢了,怎么就成了小姐的不是呢?小姐千万莫要自责才是,不然让在下情何以堪呢?” 姜夫人也忙说道:“是小儿不小心,怎么就成了小姐的错了,小姐千万不要责怪,否则让我这脸面都没那儿让放了!” 谢云霜笑着坐了下来,“姜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云霜原就是自责才上门的,你们这样一说,倒成了云霜不应上门了。本该前几日就来的,可是家中弟弟妹妹满月,实在是没有时间呢!” “瞧着大家的闺秀就是不同,谢小姐着实是知礼之人,恒儿若是能够学到谢小姐一二,那边是我们的福分了。”姜夫人说道。 她的嫡子就只有长子和三子姜故恒,长子还算是有出息,得了姜尚书的看重,可是她偏疼的是姜故恒,他却一点都不争气,让自己抬不起脸来,比那姨娘养出来的还没用! 现下谢云霜上门,虽说她已经是有婚约了的,可是婚约还是能够解除的不是? 谢云霜若是能够嫁给姜故恒,她心中是万分乐意的啊,谢云霜是侯府的嫡长女,如此一来还能够将谢青时拉拢过来,有了谢青时,还能扶持一下姜故恒,简直是一举几得的事情。 “姜夫人过奖了,那日姜公子掉下去,云霜什么忙都没有帮上,真真是对不住姜公子。”谢云霜一脸歉意说道。 她吐气若兰,听得姜故恒心都酥了,忙说道:“谢小姐可别自责了,莫要折煞了我,当日若是让谢小姐出了事,那才是我的不是呀!” “娘,您先出去吧,我和云霜小姐说说话!”姜故恒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他和谢云霜还需要独处的空间呢,她就在这儿守着,像什么事儿啊! 姜夫人可不像他这么大胆,这要是冒犯了谢云霜,尚书府可是惹不起容宣的! “男女有别,我在这儿才好,只剩你们两个,会被人说闲话的!”姜夫人瞪着他说道。 姜故恒一脸心急,他可是恨不得别人可以说闲话呢! 可是他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小厮过来说,容宣过来了! 谢云霜心中咯噔一声,他定是听见自己过来了,才赶过来了。 不会又误会了吧? 姜夫人脸色大变,就算想为自己儿子争取谢云霜,那也得偷偷来,可不能在他们为接触婚约的时候就把人给得罪了! “容世子可有说过来做什么的?”姜夫人急忙问道。 那小厮点点头,“有的有的,说是来看我们少爷的!” 姜夫人松了一口气,这敢情好呀,原来是姜故恒和容世子还有交情,真是瞒得自己好惨! “快快快!将容世子请进来,正好谢小姐也在这里!”姜夫人开心说道。 姜故恒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他和容宣哪来的交情,他怕是过来带谢云霜回去了! 他现在整个都晕晕乎乎的,要是动起手来,他可是抵挡不住的。 不一会儿,容宣走进来,扫了一眼谢云霜。 “容世子大驾光临,恒儿卧病在床,不能够出门远迎,真是他的不是!”姜夫人笑着说道,差人给他上了茶。 “姜夫人说笑了,本世子是过来带云霜回去的,自然是不会怪罪姜府有没有出门迎接!”容宣淡淡的说道。 听见云霜和姜故恒一同出门冰嬉,他本就生气,听见姜故恒掉进了冰窟,勉强才将怒气压下去,现下却听见她又来探望了,这是要玩到什么时候! 姜夫人脸色一僵,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来捉奸的? “恒儿生病,谢小姐好心过来探望,时候到了自然会回去,怎么劳得世子亲自过来。”姜故恒笑着说道,言语中还有一丝的得意。 姜夫人暗暗瞪了他一眼,眼前的是这个容宣,就连姜尚书看见了都是要尊敬一番的,姜故恒凭什么这样和他说话! “本世子,最痛恨别人觊觎本世子的东西!”容宣沉声说道。 谢云霜可担心容宣忍不住就在这儿动手了,便急忙说道:“姜夫人,您先出去吧,我们这些小辈在这里也好说说话!” 姜夫人为难看了一眼姜故恒,见他也点点头,这才走出去,可是却是让人随时盯着这里的状况。 “容世子,故恒不才,自知配不上谢小姐,可是感情这事儿求的是两厢情愿,世子可不能因为自己权势通天,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大可叫谢小姐自己,来选,好让我们知道,她喜欢的究竟是谁!”姜故恒生气说道,脸色还浮现了一丝血色。 容宣冷哼一声,并没有问谢云霜,她喜欢的是谁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多问,他只是担心这个时候谢云霜会为了在姜故恒面前演戏,说出什么让自己生气的话来! “云霜已经和我定亲,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这件事不劳姜公子操心!”容宣冷声说道。 姜故恒差点就忘记皇上赐婚这件事,当即反驳:“皇上定是没有看清楚谢小姐的心仪,所以才会赐下这错误的婚事!” 就凭谢云霜以前的言行,就可以判定她根本不喜欢云霜的! “姜公子的意思是,皇上糊涂了?”容宣反问。 姜故恒脸色涨的通红,他再怎么样也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那可是当今圣上! “本世子现下就将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再骚扰云霜,本世子就在姜尚书面前说道说道,想必姜尚书也是一个明白人!” 谢云霜看着姜故恒脸色发青,看着就要不好了,便急忙笑道:“姜公子别气,好好说话就是,生什么气呢!” 随后,她背对着姜故恒倒了一杯茶,将袖口中的药粉当着容宣的面前倒了下去,搅拌了两下,端到了姜故恒的面前。 姜故恒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而后得意看了一眼容宣。 容宣心中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他正开心着呢,谢云霜给他下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云霜见他只喝了半杯,便在将茶杯放回桌上的时候,失手打掉了那个杯子,水洒了一地。 “哎呀,真是抱歉,竟然这么不小心!”谢云霜一脸愧疚说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变成猪头 姜故恒扶着床下来,唤来了外面的丫头,“谢小姐小心,不过是一个茶杯罢了,碎了就碎了,可不要割伤了自己。” 谢云霜笑着点点头,而后行了一礼,道:“姜公子,云霜在这里叨扰已久,现下也该回去了才是!” 姜故恒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可是看着容宣那满脸的阴霾,也没有的阻拦,只是说:“在下送谢小姐出去吧!” “姜公子身体虚弱,怎么好意思让姜公子出门送呢!”谢云霜说道。 姜故恒一再坚持,谢云霜也不推迟,和容宣一块儿离开了。 他们两个刚到门口,就听见姜府的管家大声喝道:“你究竟是谁!竟敢闯入尚书府!” 姜故恒一脸不解,因为那个的管家就是冲着他说的! “放你娘的狗屁,本公子你都不认得了,你怎么做的管家,迟早让你卷铺盖滚蛋!”姜故恒怒斥。 这个管家在尚书府也做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谢云霜掩着嘴,肩膀不住抖动,那是极力现在忍着笑呢! 只见姜故恒的脸,迅速膨胀了起来,整个形状就宛如猪头一般大,就连耳朵都不可避免。 这可是罔言那儿得来的好东西,症状就和过敏一样,完全不会被发觉。 姜夫人本来是出来送容宣他们的,谁知刚到了门口,就看见一个猪头站在这儿,当下大吃一惊,尖声说道:“你究竟是谁!” 姜故恒这才想起摸了摸自己的脸,手中的触感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嘴唇大的犹如两条腊肠! “娘,我是恒儿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姜夫人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连忙说道:“管家快去叫了大夫过来,我的恒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容宣趁乱带着谢云霜离开,刚上马车,就冷下脸。 谢云霜不理会他的怒气,笑得不可自抑。 过了好一会儿,容宣才开口说道:“笑够了没有?” 谢云霜这才咬着唇,忍着笑意说道:“笑够了笑够了!容宣,话说你过来作甚,就这么放心我不下呀!” 她才不怕他生气呢,他生气说明他在乎自己呀,更何况他在自己面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根本不可怕! 容宣勾着唇角将她拉了过来,靠在自己的怀中,才说道:“你要是长得没这么勾人的话,我就放心极了!” 谢云霜给他抛了一个媚眼,“可是我只想勾你呀!” 他终于忍不住将唇覆盖上去,掩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彼时尚书府却还是一团乱,找来了大夫看姜故恒,却说是过敏。 别人可能信,可是姜夫人的心里却是半信半疑的,她的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过敏的,怎么今个儿什么都没吃就这样过敏了呢? “恒儿,是不是容世子给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姜夫人说道。 姜故恒摇摇头,满心都是谢云霜看见了自己这副模样,定是被吓着了,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里是尚书府,容世子再怎么样都会顾忌一些的,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给我下毒,母亲你多想了!” 姜夫人却是仍旧不相信,又问:“那你出来之前可有吃什么?” “云霜给我倒了一杯水,可是贴心!”姜故恒一脸陶醉,虽然他现在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可是他的语气充满了自得,那还是当着容宣的面给自己倒的水。 姜夫人皱皱眉头,按理来说不可能是谢云霜才是呀! “那杯水呢?喝完了吗?”姜夫人问。 姜故恒颇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被云霜不小心打翻了,娘你干嘛呢,怎么可以怀疑云霜!” 姜夫人讪讪,没再说什么,怎么就遇上了这么凑巧的事儿! 谢云霜回到了侯府,就看见叶嬷嬷在门口等着,见她进门,急忙上前说道:“大小姐,老奴找您有事儿!” 谢云霜脸上不解,整了整衣裳,问:“叶嬷嬷有什么事儿?” 叶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如若不是老夫人有事儿,她压根不会找上自己才是。 两人并肩进了府,叶嬷嬷才低声开口:“大小姐,老夫人的病越来越糟了,老奴……老奴有些怀疑。” 谢云霜挑眉,“嬷嬷是怀疑有人要害祖母?” 这件事她早就让柳时若去盯着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果! 叶嬷嬷急忙点点头,“二夫人性子软,老奴不敢找上去,柳夫人还得照顾两个孩子,老奴更是不敢打扰,只好找上了大小姐!” 其实说到底,她心里还是不相信柳时若她们,可是谢云霜不同,她再怎么样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而且她行事一贯光明磊落,不至于给老夫人下药的才是。 “叶嬷嬷,会不会是有人在药里面下毒?”谢云霜低声问道。 叶嬷嬷一脸凝重摇头,“不可能,大小姐有所不知,那药是老奴亲自熬的,就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燕窝也是吗?”这两样是老夫人每天必须要吃的。 要说平时的饭菜,是不可能下药的,那样太打眼了,而且你饭菜是统一分配的,每个院子的小厨房只能够做一些点心和小吃之类的。 “病情每况愈下,如果真的是有人要害祖母的话,那肯定是下药从未间断,却不知这药是下在哪里。叶嬷嬷,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改日我去叫罔言过来看看就是!” 叶嬷嬷听言,给她道了谢,才回去牡丹阁伺候。 谢云霜本想直接回了姻和园,可是想想后来还是去了拂柳轩。 柳时若也确实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关于老夫人的事儿。 老夫人每天喝的药,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老夫人除了喝药,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每天还喝了燕窝,从未间断,她也派人偷偷取了燕窝过来,甚至做好的燕窝都取来让大夫查证,就是没有查到有什么异常。 谢云霜皱着眉头,“那药是叶嬷嬷亲自熬制的,就连燕窝也是,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呀!” 其实,能下药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吃食上是最可能也是最容易的,所以谢云霜才会往这边怀疑。 柳时若抱着蓁姐儿是不是逗弄一下,而后说道:“那么碗呢?” 谢云霜不解,一脸疑惑看着她,“二娘说什么?” “云霜可能不曾听说过,先帝曾经有一个极为宠爱的沈贵妃,几乎是后宫独宠,可是到死都没有子嗣。沈贵妃逝世之前,病痛缠身,御医都查出了中毒所致,可是打死了沈贵妃宫中所有近身伺候的,也取了每日所用之物来检验,就是没有查出是哪儿的问题。知道沈贵妃逝世的前一日,才查出是先皇后安插的人,在贵妃每日喝的汤药,碗沿抹了药粉,就那么一点,就要了沈贵妃的命。” 谢云霜知道一些,不过没有柳时若知道的这么详细,沈贵妃逝世的时候,就是先皇废后的时候。 “二娘的意思是,有人效仿先皇后,将药抹在了碗沿?” 谢云霜紧紧皱着眉头,若真是大夫人做的,那么这计划怕是已经谋划了好多年了才是! 抹在碗沿的药粉如此之少,要让老夫人有今日,可是极为不容易的。 她算计的好,现在虽然是二夫人执掌中馈,可是一旦等到她解禁了,她就是当家主母,还是怀着嫡子的,中馈万没有还让二夫人掌管的。 等到她真的执掌了中馈,要对付那些绊脚石,也就容易了。 第三百三十章 病从何来 “我不管肯定是不是就真的下在了碗沿,但是我觉得可以从这边查一查。”柳时若说道。 谢云霜有些失神,没有说话。 柳时若留她在这里用了午膳,谢云霜才离开。 但是她也没有回姻和园,而是去了牡丹阁。 这个时候,老夫人正好是吃药的时候,谢云霜摒退了丫鬟,只留下叶嬷嬷。 过后不久,望春上前,端着药进来。 “大小姐,该是老夫人吃药的时候了!”望春说道。 谢云霜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望春,她也算是老夫人身边近身伺候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出什么差错,颇得老夫人看重。 “将药给我,我给祖母喂药,你退下便是。”谢云霜说道。 望春迟疑了一会儿,看着叶嬷嬷,见她点点头,这才将药放在一旁,退下去。 谢云霜掩着口鼻,她总觉得望春的身上有一种似有若无地刺鼻味道。 她用食指在碗沿抹了一把,可是并未看见有任何粉末的痕迹,心中一阵失望。 “大小姐这是作何?”叶嬷嬷问道。 谢云霜叹了口气,“我怀疑有人将药抹在了碗沿,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这些东西都是望春负责的,她伺候老夫人多年,值得信任的,熬药喂药都是由她亲自来,我就在一旁看着!”叶嬷嬷笑着说道。 就算是老夫人这样了,她也是没有怀疑过望春的。 谢云霜好像抓到了一丝什么,抬起头问道:“叶嬷嬷说,喂药也是由望春亲自的?那么燕窝呢?” 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以来中毒的症状不明显,如果真的是因为慢性毒药,就说明每日摄取的毒并不重。 可是在倒下之后,明明每日都有喝药,虚弱地却是这么明显,会不会是毒药的分量加重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那下毒之人自然是有一套,能够保证不会被抓到把柄! “都是由望春亲自的,老奴老了,眼模糊了,总担心会烫着老夫人呢!”叶嬷嬷笑着说道。 谢云霜一脸恍然,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她将药端起来,喂了老夫人,然后差人去叫了罔言过来。 “祖母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喝燕窝的呢?” 叶嬷嬷想了一下,说道:“时辰是不定的,可能是上午,可能是下午午寝之后呢!” 罔言很快就过来了,他也不愧是神医,诊断出的结果自然是和平常的大夫不一样。 “老夫人这病,似病非病,看似是中风后遗,实则脉象又大不一样,只不过那些庸医必定是看不出不一样,便笼统地定为中风后遗。” 谢云霜一脸无奈看着他,说道:“罔言大夫,说人话便是。” 罔言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年轻人就是不定性,老夫人这是中毒了,慢性毒,毒不强,但是时日一长必定致死,更何况老夫人还年纪大了。” “那么依罔言大夫来看,我祖母这中毒是有多长时间了?”谢云霜低声问道。 罔言叹了口气,说道:“少则五年,多则八年。” 这件事整个侯府最有可能动手的,那就是大夫人了,若真的是她,她谋划着这掌家之权,怕是许久了! “还请大夫开药吧,我们老夫人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死了去。”叶嬷嬷哀求说道。 罔言大夫摆摆手,在桌上写下了一个药方。 等要走之前,他才说道:“小姐做好心理准备,老夫人这样是不可能痊愈了的,顶多是能够何人正常交流,但是还是需要人贴身伺候生活起居。” 谢云霜点点头,她才不在乎这些,老夫人现下这个样子,她只是有些唏嘘,却没有同情,这样她没有这么蹦跶也好。 “罔言大夫且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我想还有事想让您办。” 罔言本来前脚已经踏出了房间,听她这样说,也不介意,直接回来坐下,“老夫在这里等这边是。” 离老夫人喝燕窝的时间,大约还有一刻钟,现下老夫人已经是悠悠转醒,可是奈何开不了口,只能看着他们说话。 “容宣的心疾如何了?”谢云霜开口问道。 罔言一拱手,说道:“小姐且放心便是,云莲花老夫用了两瓣制药,剩下一瓣已经保存起来了,制成的三十颗药丸,不出一月,容世子必定是可以痊愈的。”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望春端着燕窝进来。 “嬷嬷,大小姐,老夫人该吃燕窝了!”望春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的谢云霜却让了开来,“望春,你过来喂吧,我的手脚毕竟不如你的伶俐。” 望春的眼中明显一亮,说道:“是,大小姐。” 谢云霜站起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望春,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的出她是很细心,喂一口,擦拭一遍,看起来手脚麻利得很! 等到燕窝吃了一半,谢云霜皱着眉头,望春看似很爱干净,每一口都要擦拭,哪怕燕窝根本没有在唇角留下污渍。 “望春,把你的手绢给我看一下!”谢云霜沉声说道。 望春手一抖,将手中的燕窝给打翻了去。 叶嬷嬷紧紧皱着眉头,怒斥一声:“你这死丫头,怎么伺候老夫人的呢!” 望春赶忙跪了下来,“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小心,这就退下叫人来收拾!” 谢云霜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说道:“方才我叫你将手绢给我看一下,你没听见吗?” 望春绞着帕子,状似害怕低下头,“奴婢的手绢脏了,怎么好污了小姐的眼睛呢,这是万万使不得呢!” 叶嬷嬷也知道谢云霜心中许是怀疑了,当即也说道:“望春,大小姐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帕子,你且交出来便是,有什么好为难的,大小姐都不介意了!” 望春紧紧地咬着唇,就是没有交出帕子。 谢云霜冷笑一声,将手绢从她手中扯了出来,那种刺鼻的味道更加浓了,她皱着眉头将手绢丢到了罔言的面前。 “还请罔言大夫验明一下,这个手绢有没有什么问题!” 罔言皱着眉头闻了两下,随后将手绢丢了开来,“这上面的是一种劣质的胭脂味儿,不是什么毒!” 望春明显松了一口气,磕头说道:“奴婢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是万万不会毒害老夫人的呀,大小姐明察!” 谢云霜皱着眉头不说话,不可能,这个望春一定是有问题的! 她打量着她全身上下,能够接触老夫人的丝毫都不放过,最后目光定格在她涂了紫红色蔻丹的手上。 “望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不过祖母中毒,我心里担忧,只要是靠近祖母的,一应都是不能够放松的,你将你的手,摊开给我的看看!”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这么注重的指甲,还留的这么长! 要知道,现在的丫鬟,如果能够得到主人重视的话,必定是干净整洁,这指甲可看不出哪里干净了! 望春将手缩了回来,紧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在想着怎么脱身吗?”谢云霜轻声问道。 望春没有抬头,依旧是磕在地上,说道:“奴婢万万是不会害大夫人的,大小姐您不能这样陷害奴婢呀!” “是不是陷害,你将你的手伸出来给大小姐看看便是!”叶嬷嬷沉声说道。 望春眼神闪躲,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为自己脱身的理由。 不由得她多想,谢云霜便说道:“初言,将她的手给掰开来!” 初言也不客气,从外面叫了两个做粗活的婆子进来,压着望春,硬是将她的手给掰开来。 果然看见右手中指的指甲上还残留着粉末。 手绢只是为了方便她将粉末弄在老夫人的唇上,这样又不会被人怀疑,还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故恒之计(1) 望春明显打了一个寒颤,愣神望着谢云霜。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无人指使,全是奴婢一人所为!” 谢云霜冷笑,“你一个人做的?那么你说说,我祖母哪里对你不好,让你狠下心给我祖母下毒!” 就算几乎可以肯定,是大夫人指使望春的,可是她不承认,谢云霜也没办法对大夫人下手呀! 望春一脸倔强,抬起头和谢云霜对视,说道:“没有人指使,这件事就是望春自己做的,不需要原因,奴婢现下任大小姐处置!” 谢云霜冷笑,“很好,你不承认,我们多的是办法让你承认!谋害祖母这个罪名,足以你死一百次!可是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拉下去严刑逼供,直到她说出幕后主使为止!” 望春一股蛮劲,推开了那两个婆子,一头就撞上了一旁的柱子,血流如注,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老夫人呜咽一声,昏死了过去。 谢云霜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晦气极了。 “小姐,已经死透了!”那两个婆子说道。 谢云霜摆摆手,“将她拖下去,扔到乱葬岗,派人看着望春家里,这件事总要查清楚的!” 叶嬷嬷为老夫人掖了被角,心急说道:“大小姐,老夫人晕过去了,会不会有事儿呀?” 谢云霜一脸冷淡,看了她一眼,“没事的,祖母许是受了刺激,将养几天就是了,嬷嬷好生宽慰祖母,可不要让她心中郁结,那样对身体不好。” 说罢,谢云霜便走出了牡丹阁。 “小姐,这件事情已经断了线索,还要查下去吗?”初言低声问道。 谢云霜点点头,“必定是要的,关键时候,还能给南氏致命一击!让人从望春的家人那里下手,许是能够知道一些什么事儿,如果查到了什么只差人告诉我便是,不要声张,这些东西,我要确保能够让南氏彻底倒下的时候再掀开来!” 以前南氏犯下的罪行也不少,可是老夫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保着,除了为了谢明珠,还有是为了侯府的颜面。 她一定要找一个机会,让大夫人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件事算是暂时压下去了,谢云霜差人将事情始末告诉了柳时若之后,便回了姻和园。 几天一晃而过,姜故恒的身体好歹才算是好了一些。 虽然还是有些发虚,可是好歹不会有气无力了。 他向来是食肉的,一天都离不开女人,可是他病的这几天,姜夫人硬是勒令那些妾室不准进屋探望,让他好生心痒。 好不容易病好了,他立刻就去了一个自己平时宠爱的妾室桃红房中,打算翻云覆雨。 桃红可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妓,因为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姜尚书对这件事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桃红在烟花之地长大,身子窈窕,容颜惑人,多少还是学到了一些房中秘书,将姜故恒的心笼络得紧紧地。 可是做到一半,姜故恒自床上起来,竟然提不起劲来。 桃红随着他坐了起来,娇声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嘛?” 姜故恒厌烦的推开了她,满身的胭脂味,桃红是他几年前赎回来的,已经年过二十,眼角还有些皱纹。 他现在竟是满脑子都是谢云霜,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倾国的容宣,气质出尘,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妩媚动人。 怎么是这个妓子比得上的! “爷,您究竟是怎么了嘛!”桃红挽着他的手晃了晃。 姜故恒在她的床上一向都是热情得很,怎么今日还没开始就热情退却了。 姜故恒心中一阵烦躁,推开了她,“爷心里烦躁得紧,你安静一些。” 桃红一阵委屈,打量着姜故恒的神色,明显的是欲求不满,莫非是对另一个女人起了心思? 当下,她瘪着嘴说道:“爷若是想着其他姐妹了,赶忙过去就是,贱妾是万万不敢强留的,爷何苦这番作态,让贱妾好生心疼呢!” 姜故恒叹了口气,桃红是他院中服侍得最好的那个了,自己对她尚且没了兴趣,何况是对其他人? “爷不说,贱妾要怎么为爷分忧呢!”桃红靠上去说道。 姜故恒满脸愁容摇着头,“爷看上了一个女人,却得不到,这心里发慌呀!” 桃红也不嫉妒,姜故恒这样的人,她看上的本来就是这副皮囊和他的身份权力,和那一颗可有可无的心,完全没关系。 “不知是哪家的妹妹这么有福气,爷若是真的喜欢,且让人抬了进门便是,若是身份好一点,抬了做正妻也是行的!”桃红一手在他身上画着圈圈,笑着说道。 姜故恒挥开了她的手,扒拉两下头发,“做爷的正妻,那是绰绰有余的,奈何那是爷碰不到的呀!谢小姐已经和容世子定亲,若是慢慢谋划解除了婚约,我立马就让娘亲做主迎娶进门,可是现下哪儿那么容易能够解除婚约呢!” 桃红心中一惊,“莫非爷说的是,谢侯府的嫡长女?” 她现下就不只是吃惊了,还有讽刺和冷笑,谢侯府的嫡长女那是什么人,传闻是天仙一般的可人儿,她连见都不曾见过。 不是她看不起姜故恒,平常的官家女子都看不上他,更何况谢云霜?那可是容世子心尖上的人儿! “爷,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容世子,那可就不好了呢!”桃红娇声宽慰。 容宣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也没见过,可是光是传闻就够可怕了! 姜故恒瞪了她一眼,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云霜和他定亲,那就是被逼的,云霜亲口和爷说过,想和容世子解除婚约,一旦解除,便立刻下嫁于我!” 桃红张了张口,莫非那位谢小姐是瞎了眼,竟然放弃了容世子看上了姜故恒? “既然谢小姐心仪爷,您还在顾虑什么呢!”桃红不悦的说道。 谢云霜看上姜故恒,这还真的不大可能呢! 说起这个,他又止不住叹气。 “爷现在想到谢小姐的天人之姿,着实是心痒难耐呀,可是那谢小姐是一个守礼仪规矩的人,万万使不愿与我婚前行周公之礼的!” 若是能够得到谢云霜,那才真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桃红咬咬唇,思索片刻才说道:“谢小姐不愿意,爷让谢小姐愿意便是了!” 他一回头,挑起了桃红的脸蛋儿,问道:“小桃红有办法?若是能够让爷成了好事儿,必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桃红嘟着嘴,嗔了他一眼,“爷惯会哄人的,贱妾只是觉得,谢小姐横竖都是心仪爷的,爷做什么她都不会责怪,等爷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什么呢?” “我也不好强迫于她,那样岂不是惹得更加反感,反而不美!”姜故恒说道。 桃红娇笑一声,披了袍子下床,将妆台上的盒子拿了出来,说道:“爷,若是您能够邀约了谢小姐出来,怕是桃红这玩意您用得上呢!” 桃红在烟花之地长大,什么腌臜事物都是见过的,这种催情助兴的,更是有许多,姜故恒心里是极为清楚的,他平时也不管,床上的情事,何必这么较真呢! 姜故恒一把将桃红搂了过来,揉弄几下,“我的桃红就这么讨人喜!” 桃红笑着将锦盒放了下来,推开了他:“爷可莫要忘了给桃红好处便是。还有呀,这熏香药性强,会产生幻想,最是甜美不过,可是用多了会伤身的,可不能用太多!” 姜故恒但笑不语,寻思着什么时候将谢云霜约出来比较合适。 谢云霜接到姜故恒的邀约,是在三天之后了,地点是在醉卧楼的天字二号厢房,可见是下了本了的。 谢云霜冷笑着看着来信,全是些污言秽语,甚是轻佻,看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小姐可不能去,上次娶姜府,那还是姜夫人在场,容世子也赶过去了,可是这次是在厢房,那个姜公子是一个好色之人,必定是想对小姐行不轨之事。”初言着急说道,生怕谢云霜;立刻就下决定去了。 谢云霜笑着摇摇头,“你且放心吧,我大约是能够猜到姜故恒想做什么,这封信我重新临摹一份,你差人将这信送给谢明珠便是。” 初言笑着点点头,坑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不一会儿,谢云霜便将这封信删减了许多,晾干了就收进原来的信封,让人送到了谢明珠。 谢明珠不明所以,真以为姜故恒是想和她商量怎么坑害谢云霜,心中大喜,郑重打扮了一番,就赶着过去了醉卧楼。 彼时姜故恒已经将东西都给准备好了,点上熏香,就将身旁的小厮给踹了出去。 他嘴角挂着笑,等会儿便能和自己梦中情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一番。 熏香渐渐在房中蔓延了开来,不多时他便觉得身体开始微微灼热起来,眼前还出现了一丝重影,似有若无。 以前和桃红一番云雨的时候,也是用过这种香,但是完全没有今日这种感觉,想到等会儿谢云霜的到来,他心中一阵舒爽。 不多时,谢明珠推门进来,看见姜故恒脸上的迷离,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姜公子,敢问有何事?”谢明珠沉声问道。 门外的小厮摸着脑袋,一脸的茫然,他家公子要找的是谢大小姐还是谢二小姐?这进去的究竟是哪位谢小姐?他有些分不清了,算了不管了,反正都是谢小姐,哪位都一样! 想着,小厮将门关上,从外面反锁。 谢明珠听见上锁的声音,心中一惊,“姜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姜故恒笑笑,给她倒了一杯酒,勉强才保持了一丝理智,却看不清眼前人的面貌。 “无事无事,只不过想和谢小姐喝喝酒,谈谈心罢了!” 谢明珠哼了一声,坐下来,却感到有一起灼热,明明是大冷天,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怎么就热起来了。 姜故恒满眼痴迷,在她身旁坐下来,“谢小姐,你怎么能够这么美,我对你要已爱慕已久!” 说罢,他伸手抓住了谢明珠的手,放下唇下细吻一番。 谢明珠只觉得恶心透了,想将手抽回来,奈何他抓的太紧了。 “姜故恒,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对我做出不轨之事,我定然叫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谢明珠大喝一声。 姜故恒却没有因此清醒,反而说道:“你是云霜呀,我知道,我想你已经许久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故恒之计(2) 谢明珠被他抱在怀中,半分都挣扎不得,急忙说道:“不是的,我不是谢云霜,我是谢明珠呀!” 姜故恒也没听清她说的话,她越是挣扎,他的欲念就越高涨。 过了没一会儿,谢明珠所摄入的催情成分开始生效了,她突然觉得身上火热,眼前姜故恒的脸竟然变成了容宣,心中大喜。 姜故恒感受到了她的回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翻滚在床。 彼时的谢云霜自然是不知道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谢明珠如何,她也是不在乎的。 只不过柳时若差人告诉她,谢明珠一天未归,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问要不要让人出去找。 侯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夜不归宿?莫非她真的猜对了,姜故恒给谢明珠下了药? “小姐,要是被人知道我们假传信给二小姐,那可怎么办呀!”初言有些害怕地说道。 谢云霜冷哼一声,“谁会知道?我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笔迹信封都是姜故恒的,那就是他传的!” 初言:“……” “走吧,我们去和老夫人说一声,要不要差人去叫了二小姐回来!” 这一次,谢明珠铁定是声名狼藉,不过将她嫁出去也好,至少不会在府中兴风作浪。 老夫人这个时候还是起不来,也说不出话,但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谢云霜让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 “祖母,听二妹妹的丫鬟说,二妹妹去了醉卧楼,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您瞧瞧,我需不需要差人去找呢?”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能点头。 谢云霜得了令,然后就带着初言一同出去,去给二夫人说了这件事儿,便让二夫人差人去醉卧楼找。 谢云霜全程都不曾参与,只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谢明珠被人发现的时候,还在醉卧楼神志不清和姜故恒翻云覆雨,叫满屋子的丫鬟奴才看见了。 玉敏是第一个尖叫出来的,而后推着其他的下人出去。 姜故恒不耐吵闹,清醒了许多,其实现下熏香已经燃尽了,他们两个的缠绵靠的是本能,可不是药性。 发现身下躺着的竟然是谢明珠,二话不说将人给推下了床! 谢明珠忍着身上的酸痛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尖叫一声,受不了晕了过去。 玉敏赶忙捂着眼将衣服盖在了谢明珠的身上,背对着姜故恒说道:“姜公子,你竟敢侮辱我们二小姐,我们侯爷必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姜故恒呸了一声,“上了她小爷还觉得晦气呢!赶忙将她给拉回家去,小爷看了都厌弃!” 怎么身下的一转眼就成了谢明珠,明明看见是谢云霜的,这药真是误事儿! 玉敏感到一阵屈辱,为谢明珠穿戴好,叫上了另一个丫鬟给扶了起来,然后两人扶着她走了出去。 首先知道这件事的,是二夫人,二夫人二话不说就去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怒火中烧,可是却偏偏喊不出来,一口气喘不上晕了过去。 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二夫人也不知怎么处理,只好差人将这事儿告诉了谢青时。 谢青时的怒火可不比老夫人的差,名人全部去了宗祠,更是差人去将谢明珠给叫过去! 谢明珠一醒来就听见这个命令,去祠堂,可见谢青时究竟有多生气了! 她哭闹着不过去,七分真情三分做戏,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是被姜故恒下了药,被他奸污的! “小姐,您别哭了,还是先去祠堂吧,侯爷在那儿等着您呢!” 谢明珠狠狠瞪了一眼玉敏,她赤身和姜故恒纠缠在一起,就是玉敏带人进来,现下自己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现在要怎么办!母亲还在紧闭,我要怎么办才好呀!”谢明珠感到自己孤独无依,这件事,就算是大夫人知道了,也是不会原谅的! 纵使她是被人奸污的又怎么样?横竖已经没了清白,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可是姜故恒是一个纨绔公子,她心心念念嫁给容宣,怎么就成了姜故恒了呢! “小姐,您是被人害了的,侯爷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您且冷静一下便是!”玉敏宽慰。 谢明珠一听,停了眼泪,对,她死咬着自己被害的不就成了! 谢明珠洗了个澡,才过去祠堂。 这种准备严刑逼供的架势,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本想坐在谢云霜的身边,可是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听见谢青时大喝一声:“做出那种丢脸的事情,你还敢给我坐!还不快跪下!” 谢明珠眼泪又掉了出来,跪下来说道:“父亲,明珠也是被人陷害的,这件事您得为女儿做主呀!” 谢青时冷哼一声,侯府现下的名声,全被南氏和谢明珠这两人毁了,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迎了南氏入门,如今被云烟离去,家宅不宁,也是他的报应!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害得你!”谢青时怒声问道。 谢明珠猛地回头瞪着谢云霜,“就是她!就是谢云霜!女儿听见姜故恒口口声声喊着谢云霜的名字,那是将女儿当做她了!” “他将你当做我了,与我何干?二妹妹这话好生无礼,你去了醉卧楼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姜故恒对你做的事情。”谢云霜玩弄着胸前的一缕青丝,笑着说道。 谢青时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终归是没有相信谢明珠的话。 “云霜说的不错,你且先说说,你怎么回去了醉卧楼,莫非这也是被人掳了你去的?”谢青时沉声问道。 谢明珠惊慌低下头,“是……是女儿自己去的!” “去了便去了,那是怎么和姜公子……”柳时若欲言又止,好像没办法开口。 谢明珠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话,那眼神是恨不得要吃了她一般,心中对她和谢云霜更是痛恨。 “是姜故恒那卑鄙无耻之人给我下了药,一定是!”谢明珠哭着趴在地上,那模样就像是没脸见人了一般。 谢云霜扯扯嘴角,看着初言走进来,就问道:“可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二小姐说了是姜公子给她下药,你可有带人找到什么?” 谢明珠抬头看着初言,原来谢云霜还留了一手,亲自叫人去查探了一番! 真是过分至极,她这是摆明了不给自己活路! 那个姜故恒也不是傻的,二夫人派去找的下人带走了谢明珠,他就知道这件事要摆露了,立刻就将东西给收拾了,难不成还留着把柄给人查? 初言行了一礼,说道:“并无,奴婢差人找遍了那包厢,姜公子早早带人离开了,一应物品都是正常的,没有下药。那酒就倒了一杯,还在桌上,并没有动。” 谢明珠心生绝望,这是老天都不帮自己了! “父亲明察啊,明珠怎么可能看到上姜故恒那种人,他若是没下药,难不成明珠还是主动的不成,明珠是侯府的嫡女,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不知廉耻呀!” 谢云霜听见她的话,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脱了衣服勾引秦世子的人,哪里还会知道什么是廉耻?真是可笑至极! “侯爷息怒,想来这两个孩子年轻,一时冲动也是有的!”柳时若轻声说道,用帕子轻掩着口鼻,嘴角微微勾起。 谢明珠挺直了腰背,怒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一时冲动,我说了是姜故恒给我下药的!我是侯府的嫡女,我就算找男人也不会找上姜故恒那样的!” 她话音刚落,谢青时的巴掌就往她的脸上招呼了去,将她打趴在地上! “我平时不在府中,原来你就是这样和你二娘说话的!如此不知规矩,南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你的!侯府的嫡女?若是将你从族谱中除了名,我看你还拿什么在外面嚣张!” 谢明珠一脸委屈捂着脸颊,眼中却是不可置信,除族!她要是被赶出了侯府,这一辈子都毁了! “父亲且息怒,二妹妹只不过是情绪激动了一些罢了。”谢云霜淡淡的说道,谢明珠怎么说都是谢青时的嫡女,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一时生气,当不得真,就等着她们来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不过明珠你也真是的,怎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浇油呢,认认真真给你父亲认个错便是了!”柳时若衣服苦口婆心的模样。 那大度的气派,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的模样。 谢明珠垂着头,眼泪砸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可是那个姜故恒口口声声喊着的是大姐姐的名字,他想要的人根本不是我,这明显就是有人陷害我呀!”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谢云霜笑道。 “父亲,不若差人去叫了姜公子过来,是不是我陷害二妹妹,问一问便知了!”谢云霜又说道。 初言心中一紧,她不像谢云霜一般有恃无恐,这件事要是抖出去,要怎么得好! 谢青时点点头,让人去叫了姜故恒过来。 这件事还没闹大,所以姜尚书并不知道,姜故恒也不敢违背谢青时的命令,赶忙就来了谢侯府。 在看见谢云霜的那一刻,目光明显一亮。 “在下见过侯爷!” 姜故恒倒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竟然也跪在了的谢青时的面前。 “姜公子,今日之事着实让人吃惊,你和二妹妹只见的事儿,云霜就不说了。可是如今二妹妹却说是云霜陷害了她,你可要为云霜澄清澄清,究竟是你邀请了她,还是云霜故意为之。” 谢云霜轻声细语,听得姜故恒心都酥了,更何况,现下谢明珠的事情已经做了,他要是再何必再担上一个想要侮辱侯府嫡长女的罪名,当即摇摇头。 “在下邀请的就是谢二小姐,和谢大小姐可是无关的!” 谢明珠一瞪眼,用力扇了他一耳光,“你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要帮着她,就是她陷害了我!” “那么姜公子,你和我们二小姐,怎么会……在同一张床呢?”柳时若一语中的,赤裸裸将这件事揭了开来。 姜故恒自然也是不会说自己给她下药的,当即说道:“谢二小姐一上来就宽衣解带的,是个男的都会有冲动,更何况是在下呢!” 说起来他还嫌弃呢,谢明珠这额头上还有伤疤的,还比不上他府中的小桃红呢! 谢明珠扑上去就想和他厮打一番,“你竟敢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给我下药,还说是我勾引你,我就算是勾引,也不会勾引你这种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下嫁为妾(1) 姜故恒一听,心中来气,推开了她去。 “你都能脱衣服勾引秦世子了,怎么就不能勾引小爷了!小爷可不像秦世子是个柳下惠!” 谢云霜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给笑了出来。 谢明珠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父亲,女儿如今是真的冤枉啊,女儿再怎么没眼光,也不会看上姜故恒这样的人渣呀!” “谢二小姐这话好生无礼,在下怎么就不好了!你若是心里不情愿,怎么会接到了我的信,就巴巴赶过来了!”姜故恒冷笑说道。 他自诩是姜尚书的嫡子,那身份地位也是不差的,这个谢明珠一上来就说自己的不是,她一个名声尽毁的坏女人,自己还不想要呢! 谢明珠一噎,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和他谋划构陷谢云霜过去的吧! “如今事情也已经清楚了,明珠没了清白,想再嫁人也是难了的,便只好嫁给姜公子了!”柳时若接过话说道。 心想云霜这招真是高,就这样就让谢明珠给赶出府了。 谢明珠不住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姜故恒,他这样的人我不嫁!” “二妹妹,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不嫁给姜公子的话,就你这样的名声也不可能留在侯府,便去庵子里做姑子好了!”谢云霜凉凉的说道,她可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这侯府谁不知道她和谢明珠不和! 谢青时沉吟片刻,也跟着点点头,“没错,改日我亲自和姜尚书谈,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 谢明珠赶忙爬到谢青时的腿边,抓着他的衣角,哭着哀求:“父亲,我不要嫁给姜故恒,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满京城都知道的,要我嫁给他,我还不如去死呢!” 谢青时一脚踹开了她,“那你现在就给我去死吧!我现在只给你三个选择,要么你找个地方吊死了去,要么去庵子里常伴青灯古佛,要么就给我嫁到姜府去!” 说罢,谢青时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谢明珠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生绝望。 “二妹妹,你嫁给姜公子,侯府是不会亏待你的,嫁妆自然有母亲给你准备了!”谢云霜笑道。 可是至于南氏还有多少钱留给谢明珠,她们就不得而知了。 谢明珠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扑上去想和谢云霜厮打,扣起指甲,就往她脸上招呼了过去。 姜故恒赶忙抓住了她的手,谢云霜那么漂亮的脸蛋,怎么可以就这样被人毁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男人的力气自然是大过女人的,谢明珠被他抓得生疼,怒声道:“你在干什么,给我放开!” “你自己脸上长了疤痕,便要毁了谢大小姐的脸,怎么同是侯府的嫡女,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呢!谢明珠,你这样的品行,莫说你不愿意嫁,我还不娶呢!” 当然,这只不过是气话,他一时不查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父亲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谢云霜,你不得好死!我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谢明珠哭喊。 谢云霜微微一笑,就算她不做这件事,谢明珠又何曾放过她了? 要说谢明珠配姜故恒,那才是天生一对! “明珠,将这件喜事回去告诉你的母亲吧,她虽然在禁足,可是给你准备嫁妆的事儿,却是不能够轻忽的,当然,中公也是会出一部分的!”二夫人冷声说道。 她向来是不争不斗的,可是自从听见了谢云霜说了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她心里现下也有一丝快感。 南氏为了这个宝贝女儿争抢了这么久,现下就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谢明珠痛恨的挥开了姜故恒的手,而后跑出了祠堂。 柳时若和二夫人相视一眼,也离开了去。 姜故恒却想赖着不走,忍痛说道:“谢小姐,为何在醉卧楼的会是谢二小姐,我记得我邀请的可是你呀!” 谢云霜无助的摇头,“云霜也是不知的,云霜根本没有接到信封,向来是二妹妹叫人将信给截了。” 他就差捶胸顿足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想来就算自己没有下药,这个谢明珠也会上赶着上自己的床,方才那一切都在演戏呢,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可惜委屈了姜公子了,我二妹那样的名声,原是配不上公子的,我和公子,也是无缘了!”谢云霜一脸失落。 初言看的出神,想着自家小姐还真是一个演技派呀! 姜故恒心中一痛,下定决心说道:“我不会娶谢明珠的,我深爱的是小姐您,怎么可以和谢明珠成亲!这件事,我回去求父亲的!” 谢云霜一听,赶忙让初言拦住。 “姜公子何必这么着急,我二妹的身子给了你,现下怎么可能不嫁给你呢!就算是做妾,也必定是要抬进尚书府的!” 做妾!姜故恒眼睛一亮,谢云霜这样的可人儿必定要嫁给自己做正妻的,谢明珠那样心机深沉,做了正妻怕是个善妒的,更何况她的名声那样,哪家敢求娶,自己娶了去,那是她天大的福气啊! “谢小姐且放心,在下的正妻必定只有小姐一人,至于谢明珠给良妾便是了!” 谢云霜掩嘴,拂了一礼,“那么,云霜就在这里等着姜公子的好消息了!” 这姜故恒也不知道恨谢明珠恨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连个贵妾都不愿意给她,良妾,那不过是比贱妾好了一点半点,上头还有许多的侧夫人正室压着。 据她所知,姜故恒许多个从烟花之地抬进来的美人儿,给的都是良妾的名分! 姜故恒怒气冲冲回了尚书府,将姜夫人叫来了之后,才冒着被打的危险将这件事告诉了姜尚书。 姜尚书恨铁不成钢,眼看着就要请了家法来了,好歹被姜夫人拦住了。 “老爷且莫要生气,恒儿也说了是那谢二小姐勾引,这良家女子哪有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要妾身看来,这件事错不在恒儿!” 姜尚书气的吹胡子瞪眼,抖着手指着姜夫人,“要不是你惯着,这孽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谢二小姐再怎么不对,那也是侯府的嫡次女!” “老爷,这件事侯爷都没说什么,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姜夫人不悦的说道,这要是谢云霜她还看得上,貌美,品行又好,可是这谢明珠,脱了衣服勾引秦世子这件事,满京城谁不知道! 让姜故恒娶了那样的女人,她还觉得委屈了呢! “谢侯爷怎么说?”姜尚书坐下问道。 姜故恒抬头看了姜夫人一眼,而后开口说道:“侯爷说,改日上门和父亲您商量婚事。” 可是就谢明珠那样的女人,他是真的看不上。 姜尚书点点头,如今这般,也只能这样做了。 “且差人准备聘礼,上门求亲吧!” “父亲!”姜故恒叫住了他,“那谢明珠名声不好,还是个心机深沉的,本来儿子今日邀请的是谢大小姐,怎么无端就成了她呢!必定是她将儿子的信截了,那样的女人,我们若是娶了,岂不是让满京城都笑话?” 姜尚书紧紧皱着眉头,瞪着他,“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娶谢二小姐?你这是不想对她负责了?” 姜夫人见他要动怒,连忙拦住了,“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恒儿虽然不才,可以不是不负责热的人,可是那样的女子娶进门,岂不是家宅不宁了?且做一个良妾,还是可以的。” 姜尚书仔细想想,似乎说的也对,可是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我们这样说是没用的,那可是谢侯爷,岂会让他的嫡女做了恒儿的妾!” 姜夫人笑了笑,为他顺了顺气,“老爷,这件事吃亏的可是姑娘家,谢二小姐如果不愿意嫁进来当妾,就只能够送到庵子里,毕竟是侯府,怎么舍得呢?老爷只需要立场坚定一些,谢侯爷不会不同意的!” 姜尚书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点点头,“既然如此,改日我便和谢侯爷商量一番,你若是再惹出什么事,老子可没那种气力在外面为你兜着!” 本来就只有两个嫡子,不好好在三王爷面前表现,还在外面惹事儿,真是让人气恼! 姜故恒连忙磕头,“儿子必定不再惹事,父亲息怒。“ 等将谢云霜娶进门,他自然就乖乖的不惹事了。 果不其然,谢侯爷是一个注重脸面的人,听见姜尚书只愿意谢明珠做妾,心中纵然发堵,也不能真的将她送到庵子里,便咬着牙答应了。 良妾可是不能从正门进的,只能从后门抬进去,谢明珠一听,不干了,立刻就大闹了起来。 谢青时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对她怒斥了几句,让人给赶了出去。 谢明珠无法,只好去牡丹阁求了老夫人去,这要是真的给姜故恒做了妾,她以后出门都是要被人笑话的! 老夫人开不了口,就只能听着谢明珠在一旁哀求。 “祖母,你怎么就不开口为明珠说说话呢,明珠现在可是受委屈了,您最疼明珠了,明珠不愿意嫁给姜故恒为妾呀!” 可是老夫人病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开口说话,心中纵然心疼,也回应不了。 更何况,谢青时已经答应了人家,她再怎么样也没办法为她改了去。 谁叫她自己作死呢,偏要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二小姐,您还是回去给准备准备嫁妆吧,大夫人正在禁闭,您不是以正妻之礼嫁出去,她也是不用出面的,该学的,就让柳夫人教您即刻!”叶嬷嬷劝说道。 老夫人眼看着身体才好了一些,别又被她给气病了去。 谢明珠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胡说,我不会嫁给姜故恒为妾的,这辈子都不会!祖母,您一向是最疼明珠了,现在怎么就跟哑巴似的不说话呢!” 老夫人本就气结,自己想开口却开不了,现下被谢明珠戳中了痛处,想抬起手打,却抬不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二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老夫人受不得刺激,这件事您求老夫人也是没用的!”叶嬷嬷不悦的说道,可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奴才,也不能真的叫人将她赶了出去。 谢明珠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你这老不死的,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平时疼我想来都是装的,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去!” 老夫人听见她大不敬的话语,一口气背过去,又昏了过去。 叶嬷嬷只叹家门不幸,差人赶忙去叫了大夫过来,担心老夫人又出了什么事儿,莫要喜事变了丧事。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下嫁为妾(2) 谢明珠出了牡丹阁,就去了翰香苑,大夫人纵使是在禁闭,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府的嫡子,再怎么都能在谢青时面前得脸才是。 大夫人现下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她倒不是怪谢明珠做出不轨之事,只是觉得要爬床也得爬一个有身份地位的! 和姜故恒在一起那是哪门子事儿!现下堂堂一个嫡女,却是给这样一个男人做妾。 在大夫人的眼中,做妾也是分人的,给容宣做妾,那自然是不一样的的等级! 所以谢明珠一出现在翰香苑,大夫人就啪啪给了她两耳光,还带踹了两脚。 谢明珠被打的疼了,又哭着喊着求情,说道:“母亲,女儿心里已经够哭了,您怎么还打我!” 大夫人冷哼一声,“你这样女儿,我情愿没有!” 谢明珠一脸委屈,“母亲,现下只有你能够帮我了,我不要做姜故恒的妾,我不嫁!” 大夫人看着她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心中又气又疼,她下手不重,怕是还有人打了她。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你父亲已经答应了姜尚书这件事,你是非嫁不可了!” 谢明珠和姜故恒苟合,本来就是不光彩的,所以两家根本不会办喜事,只是昭告一下,象征性让嫁妆和聘礼,连同谢明珠一起抬进去算是完事了。 “母亲,您现在怀了孩子,父亲一定会听您的话的,您就要帮帮我吧,姜故恒那种人,怎么配的上女儿的身份呢!” 大夫人将她扶了起来,说道:“母亲也心疼你呀,你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母亲如果真的能够救你,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明珠,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姜故恒有什么牵扯的!” 谢明珠却是听出了不对劲,什么叫做唯一的孩子?她肚子里还有嫡子不是吗? “母亲,你现下怀孕了,里面可是侯府的嫡长子,比柳时若那贱人生的好的不知道几百倍!” 大夫人叹气,抓着她的手覆在了肚子上,“母亲根本没怀孕,这肚子里面的是假的!” 谢明珠像是烫手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母亲,你现下这样做,以后要是被父亲发现了怎么办!等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又要怎么办!” 大夫人失神坐了下来,“你父亲永远不会发现,你舅舅已经答应了帮我,这孩子总能够生下来的,等有了这个孩子,母亲的侯夫人位置才算是真的坐稳了!” 以后的依仗,全都是肚子里这个不存在的孩子。 所以她现在,不应该拿着这个孩子来求情,耗尽了谢青时的耐心,他会对这个孩子都喜爱不起来的。 谢青时已经遣散了侯府所有妾室,就连月姨娘那生了两个孩子的都是一样,这从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要么是他醒悟了,察觉到了对云烟的愧疚。要么,他就是知道云烟的还活着! 可是她不怕,只要有这个孩子,她就是侯夫人,就算云烟真的回来,正妻平妻都有人了,她顶多就是个妾! “明珠,认命嫁给姜故恒吧,妾算什么?你母亲还是从一个外室进入侯府的。姜故恒没有正室,你若是抓住了他的心,你和正室无异!” 谢明珠心里突然放宽了一些,大夫人终究比自己懂得多,她说的也是有理。 想要得宠,靠的不就是斗吗?她母亲可以将云夫人斗败,她就可以爬上正妻的位置! 大夫人看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想通了,便笑着说道:“母亲现下手头是没有东西给你了,但是母亲会差人去求舅舅,让他给你准备一些嫁妆,再加上中公出的,怕是也不会太难看。” 谢明珠一听,她说的对,自己现下既然决定进尚书府了,本就是一个妾,但好歹也是嫡女,不能寒酸了去。 京中的贵女出嫁,少说百抬嫁妆是要有的,更何况她还是侯府的嫡女! 可是现下,南氏的陪嫁用尽了,自己手头又是没钱,别说一百抬,十抬都可能凑不齐的。 “女儿爷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这嫁妆的事儿,女儿自个儿也会操心一二,母亲且好生养着,不要为女儿操心了。” 在这里聊了两句,只见谢明珠跑出了翰香苑,去了拂柳轩。 柳时若很是吃惊,昨日还嚷着不嫁的谢明珠,今日却跟想通了似的,丝毫的抑郁都没有。 而后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了二小姐怎么就老实了,原是被大夫人打的老实了,这瞧着真是让人心疼,红衣,快些那些药膏给二小姐擦擦,以后还是要出嫁的人。” 红衣忍着笑,将药膏拿了出来,放在了谢明珠的面前。 谢明珠却是不领情,看都没看那药膏一眼,径自说道:“二娘安好,明珠来此是有事情和二娘说的。” 柳时若挑眉,摆手让人将药膏拿下去,“不知明珠有什么事,还亲自上门,大可叫人告诉我一声便是。” 谢明珠站起来,行了一礼,道:“是这样的,嫁给姜公子虽非明珠所愿,可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也拒绝不得,所以明珠只好顺从。” “你愿意这样想是好的,你父亲也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可是明珠毕竟是从侯府出嫁的,若是寒碜了,怕是也失了侯府的面子,二娘是父亲的平妻,也算是明珠的半个娘了,不知二娘准备给明珠多少嫁妆?” 柳时若被气笑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张口朝自己要嫁妆? “明珠这句话说错了,我只不过是侯爷的平妻,怎么都不能越过大夫人去的,大夫人还在世,哪儿就轮得到我来给明珠准备嫁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还让人说道侯爷宠妾灭妻呢!” 谢明珠和她的关系如何,满侯府谁不知道?平时对自己不敬的次数多了,现下还有脸上门讨要嫁妆? 真真是以为人不要脸,天地无敌了! 谢明珠敛去了笑容,“二娘,您是我的长辈,明珠出嫁,您添一些嫁妆不是合理的吗?况且您又不是不知,母亲为了给明珠治病,将一切积蓄都花了,哪里来的钱给明珠置办嫁妆,莫不是你存心想让侯府丢脸去?” 柳时若笑着站了起来,“你做出这样的事儿,侯府已经脸上无光了!更何况,你嫁妆少,丢脸的不是侯府,而是你的母亲!堂堂侯夫人,竟然连嫁妆都拿不出来,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谢明珠难堪地别开脸,说道:“二娘吝啬,不愿意给明珠直说便是,何苦这样侮辱!” “既然我明说了,明珠便不在这里纠缠,那便请吧!”柳时若淡淡的说道。 谢明珠恨恨的走出了拂柳轩。 这南氏教养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脸皮厚到堪比宫墙了! “这二小姐也忒过分了,上门向夫人索要嫁妆,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夫人非要将这件事告诉侯爷去!”红衣生气说道。 柳时若微微一笑,“她已经沦落到这个模样,你还和她计较什么?在我看来,这谢明珠嫁给姜故恒为妾,那都是抬举了她!” 这样的品行,还好姜尚书咬牙坚持不能为妻。 谢明珠这样的祸害,娶进了家门,怕是要鸡犬不宁了,就和侯府一般。 谢明珠总是在柳时若这边受了气,也是不会失去理智的,她的嫁妆总归是要有的,不然她在尚书府怎么抬得起头来! 转眼,她就去了姻和园,和谢云霜求去。 可是谢云霜可不会像柳时若一般给她面子,她是连姻和园的门都没进,就这样被人扔了出去。 谢青时和姜尚书定的入门日子是在二月十二,日子挑选的有些着急,谢青时是真的觉得丢脸,急着将谢明珠给嫁出去,省得看着糟心! 谢明珠最终还是不会空手入门的,尚书府给的聘礼就不说了,南府给了十抬的嫁妆,南夫人扬言上次谢明珠借的十万两银子还没还呢,若是她要就给,南府哪儿来的这么多银钱给她们败? 中公对于姑娘出嫁一般是不会给多少的,更何况谢明珠还是做妾,一般姑娘家的嫁妆都是由母亲捯饬,所以勉强给了三十抬,老夫人总归是心疼谢明珠的,咬牙凑出了十抬。 柳时若不过是平妻,本来是不用给的,可为了不让人说道,便和谢云霜两人凑了十抬。 南老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也给了十抬,加上尚书府的聘礼,勉强加起来算是有一百抬了。 这样看起来总归是不算太寒酸,谢明珠脸上好歹也是多了一丝喜色。 好不容易看谢明珠就这样出门了,谢云霜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送走了一个瘟神,现下还需要解决另一个,侯府就安静了! 毕竟是进门的第一晚,姜故恒也不会落了谢明珠的面子,留在了她的房里。 可是谢明珠姿容不是绝美,性格泼辣,再加上还动手打过他,他对她的印象算是非常不好的,怎么都对她生不起兴趣来。 在谢明珠这里象征性待了两晚,他就按耐不住去了桃红的院子里头。 还不止如此,晚上在桃红的院子,白天就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不出十日,便传出了谢明珠大闹青楼,将姜故恒打伤的事情。 谢明珠本就是不会忍耐的,姜故恒这样落她的脸,她进门不到半月,在自己院子三天都没有,整日都见不到,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她还指望着母凭子贵的呢! 将姜故恒打伤了,姜夫人看的不知道多心疼,便又天天叫她在更前立规矩,想着法折磨她,不消几天,她就憔悴了不少。 姜故恒伤好了之后,照旧是寻欢作乐,终于忍不住上门求见了谢云霜。 不过他也不会光明正大就去见了她,只是借口寻谢青时,装模作样为谢明珠的事情来请罪。 寻欢作乐那是姜故恒的本性,谢明珠不过是一个妾,怎么都管不着他在外面做什么,打伤了人就是她的不对,谢青时这一层还是了解的,所以也没有怪罪他,只叫他多多包涵。 出了谢青时的书房,姜故恒就在侯府闲逛,寻到了姻和园去。 谢云霜听见他过来,心中冷笑,差人将他带去厢房,身旁几个丫鬟候着。 “姜公子新婚燕尔,怎么就往云霜这儿来了?”谢云霜笑着走进门。 姜故恒两眼放光,就差扑上去了,“在下着实是想念小姐,便冒昧上门,还请小姐见谅。”姜故恒一拱手,说道。 谢云霜差人去奉了茶,“姜公子现下也算是我的妹婿,你这一礼,云霜是不敢受的。” 姜故恒苦着脸,只说:“谢小姐何苦这样说,你明知道,在下心仪小姐,是万万不喜欢谢明珠那种女人的,奈何父命难违。” 谢云霜听言,知道谢明珠在尚书府不好过,心里就安心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乾安之死(1) 谢云霜轻笑一声,“姜公子可莫要胡说,纵然二妹妹嫁给就公子为妾,那也是云霜的妹妹,至于云霜和姜公子,怕是这辈子无缘了,云霜也不强求。” 姜故恒一听,心里着急了,他本就不喜欢谢明珠,如今听见她还坏了自己的大事,心中就更加痛恨了。 “谢小姐,你明知道,我只钟情你一人,这才让谢二小姐为妾,在下的正妻,可是只有小姐一个人的!” 谢云霜心中更加厌恶,只是却未表现出来,这个人前世自己怎么就没有认清他的虚伪,竟然还帮他在三王爷的面前露脸,真是糊涂至极! “姜公子,你这样说真是让云霜无颜见明珠妹妹了,云霜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是万万不行的!” 谢云霜掩面,状似哭泣,肩膀在微微抖动,实则是在笑个不听,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是觉得讽刺,她可是恨不得谢明珠去死呢! 可是姜故恒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她这样的作态反倒是让他心痒难耐,但是又更加坚信,云霜必定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比起谢明珠,她可是好了几百倍,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温柔似水又倾国倾城的女人呢! “云霜小姐莫要哭泣,你这样可是在刺在下的心呀,你如此善良,可是你的妹妹却是如此……哎!真是叫我难以启齿,明珠那人,不是在下不愿意对她好,而是她实在事过分至极,如果那日不是她将信给截了,现在共结连理的本该是你我二人。” 谢云霜偷偷看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的懊悔,将帕子拿了下来,吸吸鼻子。 “如今事情已经如此,姜公子这样说也是没用的,你还是回去吧,等会儿让人看见你我二人在此,叫我如何分辨!” 姜故恒哪里想过这回事儿,要是被人知道才好呢,那样他就可以顺势娶了谢云霜了! “云霜小姐,不若……不若你我二人成就了欢好,这样我就能够光明正大娶你了!” 谢云霜怒目一瞪,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那种人!光想着龌龊事呢!你也不想想,二妹妹嫁给你为妾,那是因为她原本就是和你有了首尾,可是现下你只管看看,有多少个人看得起她的!你……你这是想将我往死里推啊!” 姜故恒一听,心里急了,忙说道:“不是的!我不是那种意思,是我一时疏忽了,这事儿不提便是,可是我也是心急啊,你一天不嫁给我,我一天心里就痒得很!” 谢云霜睨了他一眼,笑道:“姜公子,这件事儿可是心急不得的,你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就这样嫁给你的,我父亲怎么会甘愿呢!你总得在三王爷面前有些本事儿,得了他器重,我们两个,便也就是名正言顺了!” 姜故恒皱着眉头,脸色就跟吃了黄连一般,在三王爷面前露脸,哪儿就这么容易了,自己的本事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可不会不清楚! 三王爷怎么可能器重他! “在下也知道配不上云霜小姐,可是在下文采不好,也没什么本事,三王爷要的可是帝王宝座,哪儿这么容易能够入了他的眼!” 他要是行的话,早在姜尚书面前就大展才华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啊! 别说皇宫里面的夺嫡之争,就算是尚书府中的,他也不见得能够脱颖而出啊! 谢云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连这个信心都没有,何谈娶我?到时候,你拿什么娶我!我父亲必定也是不会答应的!你走吧,莫要来这里了,没得惹人闲话!” 姜故恒哪里舍得走,他好不容易才打着谢明珠的名号上门找谢云霜如果就这样哦组饿了,他定是不甘心的! “谢小姐,我是没有的什么本事,可是这不代表我没有上进心呀!我想娶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让喔娶你,你让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了!” “什么叫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只想让你在三王爷面前露脸罢了,这些可是为了你好,你当我是为了我自己吗?”谢云霜,眼一横说道。 她长得好看,做什么表情那都是美的,姜故恒心神一阵荡漾,这样的美人儿如果真的没得到手,真是此生的遗憾呢!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那就什么!莫非小姐已经想好了法子?能让我得到三王爷的器重了?”姜故恒两眼打光,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一片光明。 谢云霜微微勾起唇角,“如果打定主意是要嫁给的姜公子的,那定是要帮着你的,说起这件事,云霜还真的是有办法,就是不知道姜公子敢不敢!” “云霜小姐且说,在下就在这儿听着便是!” “三王爷最近颇为忌惮光录寺卿乾安,这个不知道姜公子知不知道?” 姜故恒平时不问官场的事情,自然是不知的,当即摇摇头,“这件事在下未曾得知,不过这确是一个好机会呢!” 谢云霜微笑着点点头,其实这个乾安并不是三王爷的政敌,而是三王爷一直以来想要拉拢的,正因为这个光录寺卿这么久了都是两不相帮,三王爷觉得他足够正直,起了拉拢之心。 这些事情原是容宣告诉她的。 本来三王爷器重容宣,如今姜故恒有意接近谢云霜,他只需要在三王爷面前说上一声,以三王爷对容宣的重视,那绝对是会教训姜故恒的。 可是谢云霜却觉得那样还不够,毕竟姜故恒是姜尚书的嫡子,就算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将他重罚。 可是光录寺卿是三王爷一直想了这么久的,如果因为姜故恒坏了事儿,他肯定是不糊放过姜故恒的! 姜故恒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些为难,光录寺卿毕竟是朝堂的人,他还是动不起的! “怎么?姜公子这是不敢吗?” 谢云霜讽刺勾起唇角,她算漏了,姜故恒那样的懦弱,许是真的不敢做这件事! 姜故恒上前走了一步,说道:“云霜小姐,那可是光录寺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查出来我岂不就是死定了,那样的话……岂不是功亏一篑吗?” 谢云霜一拂袖,背过身体,冷哼一声一声说道:“如果姜公子怕了,不敢的话,你只管离开就是!以后你我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云霜不稀罕!” 姜故恒叹了口气,转身慢慢离开,可是到了门口,终是舍不得回过头,“云霜小姐这是哪里的话,你明知道在下对你的心,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呢?” 谢云霜笑着回过头,“既然如此,那么云霜就只问一句,姜公子就究竟想不想在三王爷面前露脸,你若是想,云霜自然是计谋奉上,如果不愿意,现下就走,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姜故恒最终还是咬牙点头,说道:“谢小姐说吧,在下定是会照做的!” “过几日,皇上春猎,这是临时决定的,云霜也是从父亲那儿听来的,光录寺卿也定是会去的,你不若趁着那个时候……” 春猎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三王爷一向重视,肯定是也是会多加关注,姜故恒做的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三王爷查出来! 到时候,姜故恒的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姜故恒若有所思点点头,还真的觉得此事可行,在外面动手弄死一个人,怎么也容易一些呀! “在下定不会让云霜小姐失望的,云霜小姐只管放心便是!”姜故恒坚定说道。 谢云霜笑着点头,“我也相信姜公子不会让云霜失望,现下在后幅诸多不便,姜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见佳人露出笑颜,他心里终于是好受了一些,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姐,谋害朝廷命官,那可是重罪,姜公子做的事情要是被查出来了,定是要重罚的,你,初言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这样针对姜公子呢?” 谢云霜回头看着她,笑道:“初言心软了?觉得小姐对他太狠心了吗?” 初言皱着眉头摇摇头,“小姐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初言不觉得小姐狠心,就是很好奇罢了。况且那个姜公子,本就是图谋不轨,和二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想给小姐下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云霜笑笑,摸摸她的头,这个傻丫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努力护着自己的人呀! “既然这样,还担心什么呢?那种人怎么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 虎毒不食子,可是这个人,却是比老虎还要心狠!想当年自己逃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呢,他竟然还和谢明珠勾结,任由她杀死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奴婢只是担心,小姐会受到牵连罢了!”初言嘟着嘴说道。 谢云霜摇头,她有容宣,就能够保证这件事不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春猎来了。 前几日下的雪已经融化,露出刚冒出嫩芽的树枝,让那经历了寒冬的谢云霜,感到一阵欢喜。 本来往年春猎,女眷是不会参加的。 可是听容宣说,今年是赵贵妃央着皇上想过来透透气,皇上便干脆让皇后连同出门,畲岸猎场设宴款待京中命官女眷。 元宵过后,荣华公主已经去了大烈,所以皇后也觉得烦闷,特地差人叫了云霜,过来说说话。 京中这么多贵女,以前还有秦瑶,因为那是自己的侄女,自己多看重了几分。秦瑶出了事,荣华又走了,比较能得自己心的,也就只有云霜了。 便亲自递了牌子去侯府,整个京城都是没有这样的殊荣的。 畲岸猎场在京城的郊外,谢云霜从侯府过去,总共用了半个时辰。 等那个时候,京中许多人已经在场了。 刚下马车,就看见对面不远处,谢明珠挽着姜故恒的手走了下来,不由得挑挑眉。 后来,便看见姜故恒扯开谢明珠的手,扶着车上的另一个女人下来。 那个女人她前世见过,前世没有谢明珠之前,桃红就是一个的姜故恒最宠爱的一个妾室。 说来这个姜故恒就是个蠢的,这是皇家的猎场,他没有正妻,带宠妾也是正常的,自然不会让人说道。 这个谢明珠还好,那可是侯府的嫡女,可是这个桃红,那可是青楼女子,他竟然也带过来了,还这么亲昵,京城可没有哪家是瞎子,会让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 姜故恒这样的作态,也难怪到了这个年纪还娶不到正妻。 第三百三十六章 乾安之死(2) 谢明珠也看见了谢云霜,扭着腰走了过去,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虽然被姜夫人磋磨得瘦了,可也还是妩媚动人。 虽然不如那个桃红艳丽,可是胜在年轻。 “姐姐,许久不见了,妹妹还以为姐姐忘了妹妹呢!”谢明珠虽然有些已经嫁人的得意,可是却收起了往日的针锋相对。 谢云霜看了一眼她背后的那个桃红,笑着说道:“妹妹身后的这人是谁?怎么让姜公子一同带着过来了?” 谢明珠带着敌意看着桃红,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是青楼女子罢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那桃红嫁给姜故恒,什么会没有听过,谢明珠嫁进尚书府,就没有谁是她看得起的! “妾是姜公子的妾室,名讳桃红,久仰谢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着实是眼前一亮。” 要说着桃红,做的可是送往迎来的事儿,什么样的美人会没有见过,今天着实是的开了眼界了! 谢云霜也没有什么好开心的,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也敢在我姐姐面前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滚!”谢明珠怒声说道。 她虽然是不喜欢谢云霜,可是在尚书府着实是难过,在现下这里,这么多京中贵女看着,和谢云霜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还是最好的,这样好给自己赚些面子。 可是谢明珠的话实在是太大声了,没多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姜故恒自然也是听见了的,桃红是他的宠妾,他有讨厌谢明珠,听见桃红受气,心中更是不爽,当下就想着走过去。 可是他刚踏出第一步,就被姜夫人的丫鬟拦住了。 “恒儿,你想干什么!” 姜夫人一脸不悦,姜故恒平时宠爱那个青楼女人,她本就心生不悦,可是如今他尽然还带着她过来这么重要的场合! “娘,您也看见了,那个谢明珠又要作妖了,我过去教训教训她!” 姜夫人冷哼一声,“且不说她是不是在作妖,就算是,那是我们的家事儿,家丑不可外扬的,关起门来就是!本来这件事也就是你不对,那个桃红是什么身份,你竟然让她过来了!” 姜故恒有些心虚低下头,低声说道:“娘,桃红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央着过来见见世面,没什么的!” “糊涂!”姜夫人怒斥一声,“同是妾室,谢明珠是侯府的嫡女,桃红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你怎么可以将她带过来!不是存心给那些夫人们找不痛快!况且,你不是说了你想求娶谢云霜?若是她知道你这样的行径,怎么可能还会嫁给你!” 姜故恒瑟缩了一下,想到谢云霜他就后悔了,着实是不该这样做的! “儿子不过去便是,娘不要生气了!” 姜夫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既然如此,你就找个机会好好哄哄谢大小姐,今日春猎,做些能够出风头的事情,也能让谢小姐高看你一眼。” 这话一出,姜故恒就忘记桃红的事情了,心中振奋不已。 另一头的桃红,脸色涨红,虽说谢明珠名声不好,可好歹是侯府的嫡女,身旁还围绕着几个想要巴结的官家千金,可是她,大家一听是青楼女子,就纷纷闪她许远,连招呼都不屑打。 桃红不得已之下,就找上了早就离开的谢云霜说话。 谢云霜毕竟是大家千金,桃红想着许是她心仪姜故恒的原因,所以也不回对自己摆脸色。 殊不知,谢云霜才是真的不屑,那种打心眼里的不屑,连厌恶都懒得表现出来。 “谢小姐天人之姿,难怪让我们三爷神往!”桃红笑着说道。 谢云霜但笑不语,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三爷”究竟是谁,桃红有一张巧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这也是她得了姜故恒欢心的原因,就像是他的一朵解语花。 “听谢姨娘说,云霜小姐也是心仪我们三爷的,如今一看,却是更相配呢!”桃红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谢云霜没有开口,自己就坚决不走,这里也没人看得上她! 谢云霜讽刺一笑,“我也听明珠妹妹说过,姜公子颇为宠爱红姨娘呢!” 谢明珠在她的面前说了许多桃红的坏话,可是见自己听不进去,她也就离开了。 桃红,脸色一僵,却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在吃醋,她能够拿捏男人的心思,女人的也不在话下,可是这个谢云霜,她是真的看不透呢! “谢小姐误会了,三爷不过是对桃红多怜惜了几分罢了,说的不得是宠爱,桃红身份卑微,怎么也不敢越过谢姨娘去的。” 想想前世,自己无论喜欢什么,谢明珠都想着抢过去,包括是姜故恒的正妻,可是现在却被人叫成谢姨娘,也不只是这是不是前世的报应。 就在谢云霜失神之际,皇上的仪仗已经进入了猎场。 因为这边都是女眷,让人见了礼,皇上便往另一边去,只留下皇后和赵贵妃在此。 “云霜能来,本宫看着就开心了许多。”皇后笑着朝她伸出手说道。 那个桃红淹没在人群中,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看皇后一眼,可是听见她点了谢云霜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惊,谢云霜要是还得皇后看重,还和容世子定亲,又怎么会看得起姜故恒那样的人? 可是姜故恒又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么笃定! 谢云霜笑着走过去,挽着皇后的手说道:“皇后娘娘亲自相约,云霜必定是会过来的。” 皇后拉着谢云霜进了大帐篷,隔绝了大家嫉妒的视线。 随后,众位贵女也跟着走进去,里面就是设宴的地方,自然是要进去陪伴的。 谢明珠高傲地走到了桃红的面前,说道:“那可是皇后娘娘,这里的人统统非富即贵,你这样下贱的人,怎么有资格进去呢!” 桃红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心里自然是有自卑的,可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这外面是丫鬟奴才待的地方,她就算是一个姨娘,可毕竟是姜故恒带着自己过来的。 谢明珠自然也是没有想到,桃红竟然真的这么不要脸,走了进来,还坐在了她的身边! 可是她纵然是气急,也在皇后的面前造次,只好暂时忍着。 过了一会儿,上酒水的宫女上来,谢明珠睨了桃红一眼,说道:“还不快帮我倒酒,难不成等着我给你倒!” 桃红此时低眉顺眼,也不想惹事,低头就为她倒酒,端起杯子递给她。 谢明珠勾起唇角,在她放手的那一刻同时放手,桃红手脚麻利,也是极为伶俐的,随手一拍,原本该掉在她衣服上的酒杯就倒在了谢明珠身上。 谢明珠可不是一个会忍的人,当即就拍开酒杯站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贱人,你竟敢将酒泼在我的身上!” 谢明珠声音尖锐,让皇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谢云霜是坐在首座,陪着皇后娘娘说话的,听见了声音,回过头,真是一个蠢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搞事儿! “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喧哗!”皇后沉声问道! 桃红已经吓得腿软了,忍不住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说话,连手都止不住颤抖。 谢明珠听见皇后的话,忍不住跪下来,“娘娘息怒,要不是这贱人将酒水泼在了明珠的身上,明珠也不会扰了娘娘的!” 皇后听见她张口就是污言秽语,心中更是不悦,皱着眉头不说话。 谢云霜笑笑,说道:“娘娘,那位是姜公子的妾室,叫桃红。” 皇后久居深宫,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桃红是谁的,可是淙绮长公主住在宫外,自然是对京中权贵的后院侍妾了如指掌,心里顿时也想到了这个桃红是谁了。 她心中颇为不悦,这个姜尚书莫不是什么都不懂,将儿子竟然教养成了这个样子,将这照片那个侍妾都给带过来。 “娘娘许是不知的,这个桃红出生烟花之地,听说是被姜三公子给赎身回来的,也难怪谢二小姐这么生气。”淙绮长公主笑着说道。 皇后笑着点点头,而后说:“淙绮说错了,现在可不是谢二小姐,那是谢姨娘了。” 谢明珠自然是听见了她们两个的对话,心中一阵恼恨,更加痛恨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明珠,你现在好歹也是嫁人了的,不消说你嫁给了谁,可是这身份无论是什么,你都应该接受才是,好歹也要不要丢了你姐姐的脸面才是!”淙绮长公主一阵训斥。 谢明珠望着谢云霜,想让她为自己说两句话,却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 “明珠知错,可是三爷将这女人带过来,打的可不仅仅是明珠的脸面,那还是整个京城官家夫人的脸面呀!”谢明珠恨恨的说道。 谢云霜挑眉,心想这个谢明珠果真是糊涂! “出家从夫,纵使姜三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是你的丈夫你的天,也不该在这外面拿捏他的错误!”皇后厉声说道。 谢云霜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娘娘教训的是,想必我们明珠也是知错了的。” “我没错!这个贱人将水泼在了我的身上,姐姐你不帮我说话,还胳膊肘往外拐!”谢明珠不满地反驳。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这个谢明珠也忒不会看人眼色了,自己说的话都敢反驳,幸好还不是侯府的嫡长女,不然脸都给丢尽了! “就算是姜三公子不对,你也不该在皇后娘娘面前闹事儿,那是你的家事,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不成!”皇后怒斥。 姜夫人脸都快要埋在地上了,也不敢开口说话,担心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早知道会这个样子,方才出门就应该竭力阻止,不应该带着桃红一起过来,现在好了,一个惹事不成,还两个一起来! “说来现在也不是侯夫人管教明珠了,却不知道作为婆婆的姜夫人,这是怎么教导的,毕竟是你的媳妇儿,虽然是妾,也要好生立规矩才是。”淙绮长公主淡淡的说道,最是讨厌这样的糟心事。 “长公主和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妇管教不当,等回去必定会好好管教一番的!”姜夫人站起来说道。 “这明珠本宫也没什么好罚的,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侯府的老太君也是递了牌子入宫让本宫请了教养默默,还是这样的品性,本宫只能说是有愧老太君了。可是这个桃红,毕竟是尚书府的良妾,明珠和她名分随是一样,可是到底身份不一样,又是比明珠要年长,且去门外跪着吧,别在这里给本宫添堵!”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乾安之死(3) 皇后娘娘这一番话,可是将两个人都给训斥了一遍。 那哪儿是自责呢,只是在说谢明珠孺子不可教也。 谢明珠咬着唇,看着桃红被人带下去,心中一阵快意,可是听见皇后的话,心里却是发堵。 说起来这个谢云霜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应该和她一起对付外来人才是,竟然帮着别人对付自己! “明珠也起来吧,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皇后说道。 谢明珠不自觉看了一样姜夫人,见她一瞪眼,不禁瑟缩了一下,然后慢慢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后回头看着云霜,心里才觉得舒服一些,侯府有两女,怎么差别就留这么大! 赵贵妃这时候开口说道:“如今荣华走了,姐姐看似越发喜欢云霜了,怕是将对荣华的感情寄托在了云霜身上。” 说来这个赵贵妃也是个有心计的,这一番话挑拨了谢云霜和皇后,有给皇后添堵。 谢云霜是容宣未来的妻子,她还想着拉拢一二,自然是看不得皇后讨好云霜的。 如果说谢云霜对皇后有时候做的事情很不满的话,那么对于赵贵妃,谢云霜却是真的不喜欢这个人。 哪怕现下容宣表面看起来还是三王爷的人,可是赵贵妃贪心不足,那一副嘴脸实在是让人盛宴,她自然也不会巴巴的过去讨好。 “能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那是云霜的荣幸,荣华公主去了大烈,那是好事,毕竟现下的公主已经是大烈王妃了呢!”云霜笑着说道。 皇后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云霜也是个明白人,自己是白担心了。 赵贵妃脸色一僵,心中甚是不悦,至少不喜欢她帮着皇后说话。 “倒是本宫相岔了。”赵贵妃强笑着说道。 随后不久,便看见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走了进来,跪着说道:“娘娘,皇上差奴才过来传话,说是请两位娘娘过去骑马。” “皇上呢?”皇后轻声问道。 “皇上已经随同容世子一行人出发狩猎,担心两位娘娘无聊,便差了奴才过来。” “本宫对骑马无甚兴趣,赵贵妃可想去?” 赵贵妃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这可是显示她年轻的好机会,怎么会放弃呢? “臣妾一直想去来着,既然皇上亲自派人来,那么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走到门口,赵贵妃又回头说道:“不若云霜连同本宫一同过去吧,听说云霜也是精通马术的呢!” 谢云霜微微勾起唇角,“臣女遵命。” 谢明珠心生嫉妒,马上站起来行了一礼,“娘娘若是无聊,明珠也是可以一同陪伴的。” 赵贵妃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算了吧,谢二小姐这样的脾气,本宫也是不敢惹的,还是云霜陪同吧!” 谢云霜上前,随着赵贵妃一起出去了。 三王妃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母妃已经出去了,明珠若是想要陪同的话,与本妃一同去也是行的。” 京城谁人不知,这三王妃喜欢谢明珠作的画。 谢明珠得意看了众人一眼,站了起来,“三王妃相约,明珠自然是不敢拒绝的。” 皇后也没说什么,赵贵妃不喜欢的人,这三王妃亲近了,到时候只管等着被赵贵妃训斥就是了。 赵贵妃拉着谢云霜的手,走出了帐篷,便开口说道:“云霜可不应该和皇后走得近才是,毕竟你是容宣的未婚妻。” 谢云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道:“臣女并不明白娘娘的话。” 赵贵妃沉下脸,顿住了脚步,问道:“你真的不知?本宫的三王爷的太子的夺嫡之争就在眼前,容宣是老三的人,你却和皇后亲近,这算什么回事?莫非你想托容宣的后退?” “如果世子觉得云霜和皇后亲近那是拖后腿,想必容世子自然会和云霜说的,这件事不劳娘娘操心了。” 赵贵妃心中气结,“你不懂事,容宣宠你纵容你,本宫还不能代他教训你不成!” 谢云霜冷笑一声,“如果娘娘觉得,您有那个立场教训云霜的话,云霜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赵贵妃气愤的抬起手,眼看着就要往她脸上打下去。 云霜也不阻拦,只是冷声说道:“娘娘可要想好了,您也知道容宣宠我爱我,如果云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想必容宣也是不会答应的!” 她靠着自己自然没办法和赵贵妃叫嚣,可是有了容宣,那就不一样了。 赵贵妃好歹也是保留了一点的神智,勉强将手收了回来,气愤的上马,可是因为一时不差,上了那个还没有准备好的烈马,霎时间前蹄蹬起,赵贵妃整个身子都离开了马背。 “娘娘小心!” 谢云霜是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上前的,只见谢明珠上前,垫在了地上,赵贵妃也没有压在她的身上,而是躺在了她的双腿。 有了人肉垫子,好歹才没有受伤。 可是谢明珠不得了了,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从双腿传来。 众人扶着赵贵妃站起来,三王妃忙说道:“母妃,您没事吧?” 赵贵妃只觉得丢脸至极,也没有忘记地上的谢明珠,忙说:“明珠没事吧?还不快叫御医过来,没看见明珠出事了!” 谢云霜凉凉的看着这一幕,谢明珠很不错,抓准了这个时机。可是她忘了的是,就算她怎么讨好赵贵妃都是徒然,因为赵贵妃不是三王爷! 废了许久,才将谢明珠骨折的双腿给包扎好,此时的她已经是痛晕了过去。 “差人将谢姨娘送回去吧,在这里也不利于养伤。”皇后开口说道。 赵贵妃点点头,“此番若不是明珠,本宫也不能安稳的站在这里了,等回宫了必定是要重赏的。” 说罢,她还似有若无看了一眼云霜,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般。 过了不久,只看见李公公匆忙走了进来。 “娘娘,大事不好了,您快些过去阻止皇上吧!” 皇后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光录寺卿乾安大人摔马而死,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位大人,皇上要将那几位大人全部入狱,事情还没查清楚,皇上正在怒头上,这可是会惹人非议的!” 皇后急忙走出去,边走边问:“怎么就摔马而死了?乾安大人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怎么就这么容易摔下马了!” 李公公苦着脸说道:“可不就是吗?皇上定是也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才大怒的,毕竟是朝廷重臣,怎么就有人在这里动手了!” 谢云霜也跟在了皇后的后面,这件事是姜故恒做的无疑了。 皇后过去皇上的帐篷,满地狼藉,一屋子的大臣跪在了地上。 “皇上,您这是生什么气呢?”皇后轻声问道。 皇上叹了口气,“乾安乃是朕一手提拔的人,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定是这其中有人动了手脚!” “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吗?皇上这样武断,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一些!”皇后;厉声说道。 皇上没开口说话,他就是因为查不清楚,才觉得心中憋闷! 这里好歹也是皇家的猎场,还有人敢在这里动手,显然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娘娘,您不明白,这件事根本查不清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做的可是干净了。”李公公着急说道。 谢云霜挑挑眉,姜故恒可不是那样的人,难不成是容宣暗中帮了忙?之后,她又回头看了看容宣。 他仿佛察觉到了云霜的视线,和她对眼,微微一笑。 “查不清楚,也不能够随便将人下狱,皇上三思呀!”皇后劝说道,而后想到了赵贵妃,又开口:“皇上,赵贵妃方才也是差点摔马,怕是吓得不轻,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上一听,顿时就心疼了,立马开口:“怎么回事?怎么就差点摔马了呢,你这皇后怎么做的,怎么也不看好人!” 皇后脸色一沉,说道:“赵贵妃摔马,那是因为她一时冲动上了烈马,臣妾当时不在身旁,还好有侯府的谢二小姐在下面垫着,这才没出事。” 皇上讪讪,可是也说不出道歉的话语,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乾安的事情且压制一会儿,这几个人皇后处理吧,朕先过去看看赵贵妃!” 皇后沉着脸点头,心想自己还是猜对了,皇上一向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乾安怎么比得上一个赵贵妃重要? 如若不是自己霸着,这个皇后之位怕是都要给她的。 “众位大人先下去吧,这件事皇上冲动了一些,并无恶意的,大人们不要往心里去!” 在地上跪着的大臣们磕了头,缓缓退下。 等他们都走了,皇后才问容宣,“容世子,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事情一点都查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许是乾安大人自己摔马,也是说不定的。”容宣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其实有些牵强,众人谁不知道乾安有些身手,怎么就可能这样摔下去了呢? “算了,这件事还是容后再议,春猎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必定是会震怒的,为今之计还是先回宫吧!” 皇后说罢,便走了出去。 谢云霜耸耸肩,也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了另一个帐篷,皇上正在搂着赵贵妃哄着。 皇后脸色不变,径自说道:“皇上,光录寺卿已经出了事,您可不能再出事,畲岸猎场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皇上轻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说道:“皇后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让容宣解决去!” 谢云霜缓缓退出了帐篷,既然要走了,那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她刚走出帐篷,就远远看见姜故恒走了过来,好在他走到一半被容宣拦住了,不然这里的一切都被三王爷看在眼里,和他有什么牵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我们快些走吧!” 初言听见光录寺卿死了,心里就瘆得慌,拉着谢云霜不撒手,想赶忙离开这里。 “等会儿,皇上还没走呢!” 谢明珠先离开,那是因为她为了赵贵妃而死的,可是自己好端端的,先离开可是会给人诟病的。 等送走了皇上的仪仗,谢云霜毫不犹豫上了马车,用帘子隔绝了姜故恒的视线。 而容宣等到谢云霜离开了,才开口对姜故恒说道:“姜三公子,随本世子走一趟吧,三王爷有请!” 姜故恒心中止不住的兴奋,是不是三王爷觉得自己做得好,所以决定嘉奖自己了?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乾安之死(4) 不得不说,谢云霜这个法子是真的好! “那么……在下需不需要换件衣服什么的?方才去打猎,现在身上有些脏乱,这样见三王爷总有些不合适!” 容宣嗤了一声,“不用了,就这样去吧。” 横竖三王爷叫他也没什么好事儿! 容宣可是知道的,三王爷在整个猎场安插了不知道多少眼线,这个姜故恒的事情,只要三王爷相查,没什么事查不出来的。 可是这件事纵使是查出来了,三王爷也不会将事情抖出来,因为姜故恒是姜尚书的嫡子,如果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是姜故恒做的,少不得会让姜尚书有牵连。 容宣也就是抓准了这些,才敢在让谢云霜参与。 彼时三王爷已经回了三王府,一脸阴沉等着姜故恒过来。 看见容宣带着姜故恒走了进来,心中更是发堵。 姜故恒吞咽了一下口水,跪下来给三王爷磕了头,说道:“臣子叩见三王爷!” 三王爷扯了扯唇角,坐了下来,说道:“你就是姜尚书的三子,姜故恒?” 姜故恒抬起头,忙点点头,说道:“回三王爷的话,臣子正是。” 三王爷哈哈大笑几声,“很好!果然是尚书府的三公子,真是有乃父之风!” 姜故恒心中大喜,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夸过,就连姜尚书都只会说他是纨绔! 可是现下,他却被三王爷夸了,恐怕是自己的大哥二哥都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三王爷过奖了,这都是三王爷教导的好!” 三王爷冷笑一声,“本王教导?你这话可是说错了,本王从未教导你什么,这些事儿,怕是你自己学来的吧!”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会看人眼色的人,姜尚书生出的这个儿子,真是毁了! 姜故恒笑着点点头,“王爷说的是,王爷说什么都对!” “那么本王问你,光录寺卿乾安的事情,可是你做的?”三王爷开口问道。 姜故恒感觉到心中一阵荡漾,重重地点头,说的:“正是在下做的!” 容宣暗道一声蠢货,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那么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对乾安下手的!”三王爷笑道。 “不过是在乾安的马料之中放了一些药物i,激得马发狂罢了,这件事不值一提,能够帮了三王爷,那就是在下的福气!”姜故恒配笑着回答。 “这个主意,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和你一起?”三王爷沉声问道。 姜故恒停顿了一下,心想谢云霜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在三王爷面前露面,自然是不能够说出来的,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扛了这功劳的好,横竖她以后是要嫁给自己的,自己好,不就是她好吗? “王爷,这件事是臣子一人想出来的!” 三王爷点点头,猛地站起来,抬脚就往他的胸口踹了过去,他本事习武之人,那一脚还用了全身的力气,现下又是怒火中烧,。 “姜尚书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个蠢货,坏了本王的大事!”他怒斥一声。 姜故恒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口血吐了出来,躺在地上哀嚎,对于三王爷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这件事不是本王强行压着,你计算有通天的本领,都逃不过王法!整个尚书府都会被牵连了进去,你这个蠢货!” 容宣凉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姜故恒,说道:“王爷何必如此,和这样的蠢货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 “三王爷!”姜故恒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臣子为您除了乾安,您为何如此生气?乾安不愿意归在您的旗下,您对他颇为忌惮,臣子也是为了您好呀!” 明明这个是谢云霜说的,应该是不会错的! 容宣冷哼一声,“说你蠢,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姜故恒,你知不知道光录寺卿对三王爷来说有多重要,他一直保持中立的立场,三王爷一直致力于将他笼络,你就是这样回馈三王爷的!” 姜故恒心中大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个乾安不是王爷您忌惮的人吗?” 容宣嗤了一声,“要说忌惮,姜故恒,本世子也是颇为忌惮你的,你居心不良,几番接近云霜,不要以为本世子的耐心永远是用不完的!” 三王爷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一层,定是会和姜尚书说道一二,毕竟容宣是他需要努力拉拢的人,是万万不能够让姜故恒坏了自己的大事的。 “可是……可是王爷,既然这个乾安不愿意被您拉拢,臣子为您除了他,那也是美事一桩呀!” 姜故恒素来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他自然是看不清这一层的利益关系所在。 三王爷冷哼一声,“来人,将姜故恒拉下去,打断了他的腿,就当做是这件事的教训!” 容宣微微扯了扯唇角,也没有开口。 只那姜故恒哭喊,着,一个大男人竟然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连口水都拖得长长的,“王爷,您这个样子对臣子不公平,臣子究竟哪里做错了!” “你做出这样的事,本王能够知道,太子那边也一定能够得到消息,姜尚书对本王还有用,万万是不能让你拖累的!” 三王爷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前厅回荡,随后便听见了那种姜故恒被打断腿的惨叫声。 容宣看了三王爷一眼,便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容宣就先带着姜故恒去一趟尚书府,王爷息怒才是。” 三王爷嗯了一声,没有开口,看着他离开。 在这前厅待了片刻,就看见三王妃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杯茶。 “王爷何必这样动气,那种蠢货,不和他计较也罢了,横竖姜尚书对王爷还有用!”三王妃轻声说道。 三王爷对三王妃也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两人相敬如宾,不过是政治联姻,听见她这样说,脸色微沉。 随后,他说的:“听说王妃颇给谢明珠脸面?” 三王妃不知三王爷心中所想,便说道:“是这样的,那明珠的画技妾身挺喜欢的,本想和让她为妾身画一幅画的,可是没想到她为母妃受了伤。” 三王爷冷哼一声,说:“为母妃受伤,也不过是为了巴结母妃,谢明珠那样的品行,还是姜故恒的一个妾,也值得你这样给她脸面?” 三王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知他这是生什么气,心中有些委屈,莫不是她连喜欢谁都不能接近了? “王爷这话严重了,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和谢明珠接近,也不没想着走得太近,毕竟只是为了她的画技罢了!” 三王爷哼了一声,本就心情不好,现下脸色铁青,更是难看了。 “本王并非干涉你的交际,而是你必须对你自己的身份有所认清,你是三王妃,本王来日成就大业,就该明白后宫和朝堂乃是一体的!现下,也许能帮上本王的是你的母家,可是你若是连三王妃这个身份都做不好,本王大可让你父亲教教你!” 三王妃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让父亲知道了,岂不是又想着说将自己的庶妹送进王府帮自己固宠了! “妾身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还请王爷明示,妾身必定是会改的!” 三王爷听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说道:“你说接触的人,对本王也是应该有用的,就跟本王一开始想要拉拢乾安,你就会和乾安的夫人多多走动。可是能够帮助本王成就大业的,关键人物还是容宣!” 三王妃了然,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她该拉拢的不是谢明珠,而是谢云霜?是这个意思吗? 本来谢明珠是谢青时的嫡女,如今嫁进了尚书府,她接近也是没什么的,关键就在于这个谢云霜和谢明珠不和,满京城都是知道的。 其实三王妃不是没想过拉拢谢云霜的,赵贵妃也多次在她的面前叮嘱,可是每次在宫宴看见谢云霜容貌,心中就会有一种危机感。 三王妃本身长得艳丽,也偏爱艳丽的物事,偏生就不是三王爷喜欢的类型。 谢云霜这人的容貌,倾国却不艳俗,还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还不到十五岁就已经是身段姣好,看起来让人嫉妒羡慕,她是真的不愿意和这样的人走得太近,会衬托的自己像是绿叶。 如果三王爷真的对她上了心,以后成就了大业,必定是会想法设法夺过来,到时候这后宫哪里还有自己的地位,她必定是第二个赵贵妃,还是宠冠后宫的那种! “王妃这是想什么?莫非觉得本王说的不对?”三王爷脸色阴沉说道。 三王妃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妾身受教了,以后必定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就这样冒昧接近谢小姐,会不会惹了容世子不开心?毕竟听说那个容世子对那个谢小姐宝贝的很!” “不要用言语试探本王!”三王爷斥责一声,三王妃心里的那点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是本王的王妃,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莫要胡思乱想!” 三王妃咬咬唇,心中有些委屈,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王爷说的是,是妾身多想了。” 三王爷叹气,轻搂着她,“你若是给本王添了助力,本王必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三王妃心中一阵悲哀,她和自己丈夫之间,有的永远是这样的利益关系,没有一丝的温情,就和自己在原来的府中一样,对父亲的政治有利益,那么自己就是有用的! 且说容宣差人拖着姜故恒去了尚书府,他已经被去了半条命了。 见容宣将姜故恒带过来,姜尚书心中大惊又大怒,连忙问道:“容世子,敢问老夫的三子对您做了什么,您要下这样的狠手!” “姜尚书失言了,本世子若是想除掉姜故恒,他现在绝对没有活着的机会!你且好好看看,这押着他过来的人,可不是本世子身边的人!” 姜尚书年老精明,一眼便看出了那两人是三王爷身边的亲信,心中更是惶恐,怕是姜故恒不小心得罪了三王爷去,却不知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得罪到了什么程度! “容世子,小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姜尚书轻声问道。 容宣冷哼一声,“有些事可不适合在这里说,姜尚书确定不让本世子进去?” 姜尚书连忙让开了路,笑着说道:“着实是老夫疏忽了,容世子快请!”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发配云州(1) 等走到了前厅,容宣才差人将姜故恒给放开,姜尚书这才看清他身上的伤,身上倒是看起来完好,衣裳也无损,只那双腿软下来,无力地躺在了地上,看起来是被人打断了双腿。 三王爷若真的是生气了,那么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腿,怕是从今以后就废了才是! “姜尚书,今日春猎,乾安死了,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容宣笑着说道,可是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更是渗人。 姜尚书心中有一种不好得预感,说道:“老夫知道,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刚想让人去打探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容宣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姜尚书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冒出来,刚想追问,就看见姜夫人从外面冲进来,嘴上还哭喊着:“我的恒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谁让夫人过来的,没看家我在和容世子商谈吗!”姜尚书怒吼出声。 可是管家还没开口,就听见姜夫人怒斥一声:“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恒儿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让人瞒着我不成!” 姜尚书手颤抖着指着她,满脸狰狞之色,“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还不快给我下去!” “老爷,纵然你是为了三王爷办事,也不不应该就这样牺牲你自己的儿子啊!更何况恒儿还是你的嫡子呢,容世子让人将恒儿达成这个样子,今日若事没有给出一个交代的话,我是不依的!”姜夫人怒吼出声。 容宣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姜夫人想要本世子给一个交代,不若就和本世子去圣上面前走一趟吧!” 姜夫人爱子心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站了起来,说道:“去就去!容世子纵然权势通天,那也是大不过皇上去的,你将我的恒儿打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为恒儿讨回公道!” 好歹她也是一个诰命夫人,就算是容宣不进宫,她也要进宫告御状去! “容世子且慢!”姜尚书急忙拦住,“贱内不懂事,您还是不要计较了,还请告知,我们恒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三王爷如此生气呢!” 姜夫人心中一惊,这件事竟然还牵扯到了三王爷! “乾安坠马,乃是令公子一人所为,如此,姜夫人还想和本世子一同进宫吗?”容宣笑着反问。 姜夫人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嘴中喃喃自语,“不可能,我们恒儿怎么可能谋害朝廷命官,一定是容世子想要推脱,这件事肯定是捏造的!” 站在一旁的三王爷的贴身侍卫冷笑一声,说道:“我们王爷在畲岸猎场安插了无数的眼线,还不至于连这一点事情都查不出来,莫非姜夫人是觉得我们王爷冤枉了令公子!” 姜夫人哪里敢接下是,三王爷是什么人?她再怎么样也不敢编排他的不是! 姜尚书可是一个精明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三王爷重用自己,一定不会特意在姜故恒身上盖什么罪名,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就是姜故恒做的! 谋害朝廷命官,若是那个人不是乾安,那么将姜故恒交出去,自己还能够明哲保身,可偏偏皇上重用乾安,龙颜大怒之下,极有可能会满门抄斩的! 而且,皇上也不是蠢的,还有可能会牵扯到三王爷的身上,自己如果坏了三王爷的事儿,他必定是不会放过尚书府的! “多谢容世子前来提醒,老夫知道怎么做了!”姜尚书叹气说道。 容宣点点头,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看着容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姜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忙说道:“老爷,三王爷已经惩罚了我们恒儿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三王爷会将这件事给压下去!” 姜尚书反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整日知道拈花惹草我就不说了,如今还闯出这样的大祸!” 姜夫夫人捂着脸颊,虽然她不怎么得姜尚书的喜爱,可是平日里他也算是对自己尊敬有加,这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这个儿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不是你平日里只宠着那个姨娘养的,我的恒儿会被养歪了去!” “这个时候我也不和你在这里争什么,老三是不能留在尚书府了!”姜尚书沉声说道。 她心中一晃,爬到了他腿边,哭着问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要是让他离开了这里,他有哪里可以去!” “你还没看清楚吗?现在不是我不让他留在京城的问题,是三王爷要绝了他的路,亦或者说,他犯下的错太大了,如果这件事真的让皇上知道了,我们整个尚书府都会被牵连进去的!”姜尚书厉声说道,他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这么没用的儿子! 早知道他会惹出这样的事情,今日的春猎,就不应该让他去的! “三王爷将恒儿送回来了,也没有杀了他,这不就代表皇上不知道吗?老爷,恒儿是我的半条命啊,你将他送走了,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姜夫人哭喊着,她的嫡长子在官场打拼,成了亲就在外面开府,从小就和她不亲。 但是姜故恒不一样,那是她宠着长大的,如果他真的成了弃子,他本身又没什么本事,必定是活不下去的! 姜尚书一脚踹开了她,指着地上的姜故恒说的:“他若是个有用的,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换句话说,他若是有用,在哪里都可以生存下去!可是老三这样的品性,只懂得留恋烟花之地,于三王爷的大计没有用处,三王爷根本不会留他!” 姜夫人抱着姜故恒不放手,眼泪鼻涕齐齐流了下来。 姜尚书见她油盐不进,便接着说道:“你仔细想想,三王爷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太子殿下会不知道?我们若是不及时将尚书府摘得干干净净,到时候这件事捅出来,是尚书府重要,还是这个不孝的孽子重要!” 姜夫人不傻,她也想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别说姜尚书不可能为了姜故恒牺牲姜故恒,她也是不愿意的,一时间心里就开始纠结了起来。 “那么……老爷准备将恒儿送到哪儿去呢?”姜夫人开口问道。 姜尚书沉吟片刻,坐下来说道:“云州吧,就当是没有生过这个儿子,这样的孽子,我们尚书府留不起!” 姜夫人尖叫一声,“老爷,你知不知道云州是什么地方,我们恒儿过去了,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这件事你别管,你不是只有老三一个儿子,没了他照样还是过得下去!以后安安分分的,等三王爷成就大业,我便厚着脸皮求个恩典将他接回来就是了,叫个大夫过来吧,你为他拾掇拾掇,三天之后就出发!” 说罢,姜尚书就这样头也不回离开了。 姜夫人再也受不起这个刺激,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受不起刺激的不只是姜夫人,还有谢明珠! 她还没有爬上正妻的位置,现下就传出姜故恒成为弃子要被送去云州的事情,这怎么可以! 她是姜故恒的妾,定时也逃脱不了要一起去的! 想了想,谢明珠决定去侯府求谢青时,连夜让人抬着过去了,如果跟着一起去了云州,就真的什么都白搭了! 奈何谢青时已经是看清了谢明珠的面目,没有将她除去祖籍已经够好了,怎么可能还会见她,姜故恒的事情他已经从容宣那里听说了,是万万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的。 谢明珠本想着转而去求老夫人的,可是上次被她气晕的老夫人还没缓过来,更何况现下又没有执掌中馈,自然是没办法插手这件事的。 一时间,谢明珠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天凉,在这里等着对你的腿不利呀!”玉敏苦着脸说道。 心想谢明珠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就算是腿被压断了还是能够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谢明珠瞪了她一眼,咬着牙说道:“回去吧,等我再想想办法!” 可是她心中压着事情,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呢? 在床上睁着眼想到了快天亮,都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好起来赶出了一幅画,匆忙让人晾干了,就差人抬着去了三王府。 玉敏是劝也劝不住,这一大早,三王妃怕是还没起,哪有人在这个时候上门的,这样去了还会惹人生厌。 谢明珠在前厅等了许久,才看见三王妃匆忙出来,脸上一副不悦的样子。 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哪有心情去注意她的脸色,只管着自己的事情了,匆忙说道:“明珠许久之前就为王妃画了一幅画,今日才想起送过来!” 三王妃勉强笑了笑,差人展开了那幅画,上面的墨迹都没干,也没有以前送给自己的精致和有诚意,很明显就是匆忙赶出来的。 “不过是一幅画罢了,怎么就这么匆忙送过来,真是难为明珠了!” 昨日三王爷没有去她的院子,而是去了侧妃的,让她几乎是孤枕难眠,现下又早早被人吵醒了,如果不是念在谢明珠救了赵贵妃,她真的想将人轰出去。 “只要王妃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谢明珠笑着说道,可是这个时候的她,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三王妃坐了下来,秀气打了一个呵欠,说道:“明珠此番前来,怕是除了这幅画,还有其他事情吧?” 谢明珠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在她眼中,昨日救了赵贵妃,她现在可是金贵着,三王妃还要给她几分面子呢! “是这样的,昨日三爷被三王爷打成那个样子,据说是三爷做错事情了,关于这个,明珠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王妃有所不知,公公想要将三爷送往云州,明珠嫁给了三爷,必定是跟着一起去的,可是那样的贫苦之地,明珠怎么受得了呢?”谢明珠苦着脸说道。 三王妃一开始还以为谢明珠前来是为了的姜故恒的,可是自己最终还是高看了她,她不过是为了自己!说到底还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她心里有些讽刺,都说出嫁从夫,这个谢明珠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自觉,三王爷让自己远离她,毕竟是有道理的。 “这件事毕竟是尚书府的家事,本妃也是不好插手的,明珠可曾去问问侯爷的意思?想必如果侯爷不许的话,姜尚书也是会给侯爷三分面子的!” 第三百四十章 发配云州(2) 谢明珠脸色一沉,颇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父亲是个胆小的,想必是不敢得罪了姜尚书去,竟然闭门不见,明珠着实是没办法了,才求上王妃的!” 三王妃心中冷笑,谢青时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为了不得罪姜尚书,怕只是不想理会吧? “本妃也是没有立场插手尚书府的家事的,出嫁从夫,就算是发往贫苦之地,想必姜尚书也不会做得太狠,明珠且宽心就是。”三王妃轻声说道。 谢明珠脸上的不耐神色越发明显,语气不好的说道:“明珠自小就是侯府的嫡女,那样的生活怎么可能受得了,姜故恒自己找死凭什么拖着我一起呢!况且,明珠昨日也是救了赵贵妃的,今日这件事,如果换成了赵贵妃,怕是不会不理会吧?” 三王妃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讽刺,冷眼看着她,“你这是在和本妃讨要这个人情吗?这件事情是王爷做的主,被说是本妃,就算是你求到了母妃的面前,母妃也是不会松口的!你且乖乖和姜三公子一同去云州便是,别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谢明珠要不是现在腿断了站不起来,早就上前和她理论了,脸色涨得通红,如果这不算是一个人情的话,昨天她岂不是白救赵贵妃了吗? “三王妃,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呀,明珠昨日救了赵贵妃,我现在的腿就是贵妃娘娘受伤的,我只是不想去云州罢了,莫不是这样也不行吗?”谢明珠不满的反驳。 三王妃现下是真的不想给她面子了,站起来说道:“明珠,说起来姜三公子的腿断了,你的腿也断了,这可真真是天生一对,和他一同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同甘的人多的是了,可是能够共苦的还真的没几个,你且悠着点吧!送客!” 谢明珠现在是坐在木头做的轮椅上面的,三王妃身边的丫鬟听见她的命令,立马就推开了玉敏,将叫喊的谢明珠给推了出去。 等到了王府门口,她还下井落石:“我们王妃就是看在谢姨娘救了我们赵贵妃娘娘的份上,不然就凭你方才的那些话,我们王妃早叫人将你给扔出去了!” 说罢,碰的一声,门就给关上了。 谢明珠脸色惨白,双腿还在隐隐作痛。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呀?”玉敏哭着说道,她也不想和谢明珠一同去云州呀! 谢明珠仅仅咬着唇,手扣着轮椅的旁边,“给我递了牌子,我还不信赵贵妃会真的不管我!” 她怎么说都是赵贵妃的救命恩人,难不成她的命就值那么一点的金银珠宝? 可是谢明珠还真的想错了,要说赵贵妃最看重那就是三王爷的锦绣前程! 这个姜故恒差点就毁了三王爷的计划,她怎么可能会见谢明珠?当即就让人驳了她的牌子,还让姜夫人好好教一教规矩。 这不,谢明珠一回到尚书府,就斥责了一番。 玉敏看着一脸颓废的谢明珠,心中着急想着办法,她心里的郁闷可不亚于她! “小姐,不若我们去求一求大夫人吧?想必南大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谢明珠摇摇头,求一次可能南烽还会给一些面子,可是现下她们统共求过南府多少次,况且这一次南烽根本没有本事插手! “我母亲现下都是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能够帮我?” 谢明珠心越来越沉,大夫人肚子里的还是个假的…… 她倏地抬起头,眼中一亮,从那次和姜故恒在一起在醉卧楼苟合,现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她如果说自己怀孕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云州了? “上次母亲不是买通了一个陈大夫吗?叫他过来给我看病!”谢明珠匆忙说道。 玉敏一脸的不解,“小姐,您这是想做什么?” “如果……如果我怀孕了,我肯定就不用去云州了,毕竟我肚子里的可是姜故恒唯一的孩子,那老太婆必定是会重视的很的!” 玉敏心中大惊,几乎要说不要出话来,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不可能不知的。 谢明珠上次已经找来了大夫,她根本不可能有孕,现下怕是要效仿大夫人了! “小姐,这件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要是被发现了,姜夫人她们是不会的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放过你的!” 谢明珠冷笑一声,“如果我不这样做,她们照样不会看在侯府的份上放过我的!你没看见吗?我父亲已经不管我了,我现在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关系,我现在只能够自保!” 玉敏嘴中还是找来了陈大夫。 这个时候,姜夫人听见最好的消息,怕是就是谢明珠怀孕了,姜故恒走了,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给自己一个念想。 一时间,尚书府将谢明珠当成是祖宗一样供着,又怎么舍得让她去云州呢? 桃红则是满眼的不甘,她也是不想去云州的。原本想着还有谢明珠这个贱人陪着自己受苦,她身份还是比自己尊贵多了的,心里多少都平衡一些,可是现下,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怀孕了! 她也多么希望怀孕的是自己,可是跟了姜故恒这么长时间,两人经常用增添情趣的用品,早就将身子弄坏了,哪能怀孕呢! 姜故恒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腿上的疼痛,一阵一阵钻心的疼,可是最疼的,还是姜尚书决定放弃他,送他去云州! 若是还在尚书府,他还能谋划着怎么重新再来,好歹京城圣手多,能够只好双腿的几率也大,可是去了云州,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那边匪患丛生,他可不见得能够熬到三王爷登基的那一天! 而且话说回来,三王爷还不一定能够成就大业呢,毕竟他又不是正经的嫡子,不过是靠着母妃魅惑圣上得来的宠爱罢了! “娘亲,娘亲,我不能去云州的,那边我活不下去的!”姜故恒扯着姜夫人的衣袖,满脸的慌张,双目赤红。 特别是还听见谢明珠那贱人怀孕的时候,他心中更是一点欣喜都没有,他不是傻子,怎么偏生就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偏生姜夫人还一再肯定,不准谢明珠跟着去云州了! 他再云州受苦,凭什么她可以留在京城享福!还是一个设计了自己才嫁进尚书府的! “恒儿,这件事娘亲已经为你打点好了,银钱那些娘亲都会给你备好,还会给你十几个会武功的家丁一同过去,云州的宅子已经买好了,你就忍一下,不出几年就可以将你接回来的!”姜夫人心疼说道。 姜故恒一把挥开了她的手,“我要怎么回来?如果三王爷最后是失败的那个人,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够回来了!” 姜夫人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恒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就这样说出来!” 姜故恒扯开她的手,“我说的只是事实!” 姜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恒儿,娘亲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好端端就去害了那个光录寺卿呢?他和你素来无冤无仇,和你父亲也非政敌,你怎么就这么糊涂,莫不是只是不小心的?” 他低着头不说话,手揪着床单。 姜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另有隐情,急忙说道:“你快些说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你说出来,娘亲可能还有办法让你脱罪!” 姜故恒猛地抬起头,说道:“是……是云霜跟我说,三王爷颇为忌惮光录寺卿的,我想着也许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在三王爷面前露脸,许是……许是云霜也是听别人说道,她是万万不可能害我的!” 姜故恒对谢云霜是真的上了心,况且谢云霜已经想着要嫁给他了,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自己和她无冤无仇,怎么都不可能想出这个计谋的! “糊涂!”姜夫人斥责一声,“一个妇道人家的话,你怎么可以随意听信,快些将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我们将这件事全部推到谢云霜的身上,就没我们的事儿了!” 姜故恒猛地摇着头,“不行的,这件事云霜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母亲且让我静一静吧!” 姜夫人气愤的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早知道当初你会这个样子,就不应该让你和谢园来往!” 说罢,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姜故恒颓废地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满脑子都是的凌乱的,根本想不通这件事究竟哪里不对! “帮我坐在那个轮椅上,我要出门一趟!”姜故恒猛地出声。 身旁的小厮面露难色,刚想开口,外面轰的一声打起了雷,倾盆大雨忽然而至。 “三少爷,我们还是别出去了,您现在腿伤这么严重,还受了内伤,老爷也说了不准您出门的,外面现在下着大雨,是万万走不得的!” 姜故恒冷哼一声,自己扶着床边想要自己下去。 “少爷,您这样是不行的,您的伤还没好呢!”他急忙上前扶着。 姜故恒不管不顾,“我现下一定要去侯府问个清楚!” 那小厮是在是没办法了,撑着他的身体上了轮椅,陪同一起去了侯府。 谢云霜恨他至此,听见他这样的结果,心中大有快意,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见他?管着将自己抽身就已经够了! 别说谢云霜不见,其实整个侯府都是闭门不见的,姜故恒也坐在轮椅上,等在侯府的大门门口,眼中含着绝望。 “少爷,我们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姜故恒目无焦距,盯着前方不说话。 彼时谢云霜,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冷冷的雨滴,心中苦笑,当年她惨死在马蹄下的时候,也下了这么大的雨吧? 这难道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姜故恒,这是你应得的……”谢云霜轻声说道。 外间的初言听见她的声音,急忙走了进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谢云霜微微勾起唇角,“没事,只不过感觉有些闷热罢了!” “等雨停了奴婢就开窗通风就是了!”初言不在意地说道。 等姜故恒被带回去,已经是全身都湿透了。 姜尚书不是不信姜夫人的话,而是信了也没用,他再怎么样也斗不过容宣,再怎么样三王爷也不会因为他去得罪容宣。 只能够怪姜故恒没用,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中! 只是他也是想不清楚,为什么谢云霜会独独针对姜故恒! 传言谢云霜和谢明珠不和,想必也是不可能因为谢明珠,来报复姜故恒才对的!可就是是为了什么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发配云州(3) “老爷,你大可将这件事告诉三王爷,这样我们恒儿就没事了吧?”姜夫人哭着说道。 看着姜故恒颓废的模样,她心痛的不得了。 姜尚书叹气,摇摇头,“不可能的,谢云霜敢这样做,必定是有容世子的庇护,得罪容世子,可是比得罪三王爷还要可怕!更何况,三王爷不见得会因为这件事对容世子做什么,要是将容世子推到了太子那边,那才是得不偿失!” “那就让我的恒儿就这样去死吗!”姜夫人尖声说道。 姜尚书睨了她一眼,摇摇头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只要是三王爷大业成就,我们想让恒儿回来易如反掌,不说容世子,就算是谢侯府,我们也未必能得罪!” 姜夫人一脸失神,此时却是恨不得将谢云霜杀了。 “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理会了,别说三王爷不会帮我们,就算帮,我们没办法找出证据证明!” 三王爷那种人他太了解了,他需要的只是对他有用的人,像姜故恒这样的纨绔,根本不值得他得罪容世子。 隔天一早,姜故恒就要被送到云州。 满院子的妻妾哭哭啼啼,唯独谢明珠是笑着走出来的。 还有那桃红,竟然是在前一天晚上收拾东西从狗洞钻出去逃跑了! 尚书府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妾大动心神,便由着她去了。 姜故恒被送走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的状态,浑身发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活着去到云州。 不过一天,便有人传回来消息,姜故恒死于匪患,尸体已经运回来了。 姜夫人痛哭不止,对着侯府的方向痛骂,直到晕过去。 谢明珠是一脸的嫌弃,就连哭丧都不想去,找了个肚子痛的借口,就避开了。 这件事算是到此为止,以姜故恒的死忙告终,不过谢云霜却觉得,她和谢明珠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她给谢明珠下过麝香,完全可以保证,她不会怀上孩子的,如今却说她怀孕了,她不会怀疑罔言的诊断结果,那就只能说,是谢明珠在撒谎! 不知不觉,转眼到了三月。 大地复苏,枯枝长出嫩芽,为春日增添了活力。 “小姐,小姐,薛小姐约您后日一同出去踏青呢!”初言蹦蹦跳跳跑进来。 谢云霜拿着一个朱钗在发髻上比划了两下,放下手问道:“去哪儿踏青?” 她已经整个冬日几乎都没有出门了,几乎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又一次出去的机会,便出去也是无所谓的。 “不若叫上沉鱼和兰宁一同去吧,我看着她们两个也是觉得无聊。” 谢兰宁已经及笄了,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毕竟也到了快要说亲的时候了。 “那奴婢过去告诉沉鱼小姐吧?”初言又笑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初言就回来,笑道:“小姐,沉鱼小姐说,明日能否请你陪她出门去采买一些首饰,她的首饰都有些过时了。” 谢云霜应了一声,可是笑容却僵在了嘴角。 此时的谢沉鱼还没有及笄,可是前世,谢沉鱼就是还没有及笄的时候,就被人侮辱了清白,然后自杀了! 记忆太过模糊,她根本记不起具体的时间。 但是唯一敢肯定的是,同样也是为了采买首饰,今生的一切轨道都已经改变了,唯独谢兰扇还在,那件事究竟还会不会存在! “明日叫上飘雪和烟雨跟着!”谢云霜说道。 初言嘟着嘴,脸上有些不解,平日出门是根本不会带着飘雪和烟雨去的,因为又不是闯龙潭虎穴。 “小姐,为什么要带着烟雨和飘雪出门呢?不就是买首饰嘛!”初言浑不在意说道。 谢云霜淡淡看了她一眼,“叫你带着就带着便是,虽说是侯府小姐,稳妥一些总是对的。” 其实谢云霜也不确定是不是事情会发生在明天,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不是酒最好,可是如果真的是的话……她必定是要做一些措施,不能够让谢沉鱼遭遇前世的事情。 更何况,容宣要是能够荣登大宝,以谢沉鱼的身份想要嫁给容袆世子,那就不成问题了。 可是初言出去交代没多久,只听见谢兰扇过来了。 她心中一沉,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让她进来吧!”谢云霜揉着眉头说道。 谢兰扇一进门,就看见谢云霜的脸色不大好,便关心说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苍白呢!” 谢云霜看了她一眼,然后靠在了卧榻上,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初言将茶端进来,默不作声站在了谢云霜的身边。 “那倒是兰扇打扰姐姐了,真是对不住。”谢兰扇一脸愧疚说道。 如果不是谢云霜以前就知道谢兰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真的会信了她这副模样,看起来一脸无害,可偏偏能够对谢沉鱼做出那样的事情! 谢沉鱼甚至还比她小! “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说起来,兰扇只不过比兰宁小了一岁,也已经及笄了,差不多就可以嫁进八王府了呢!” 谢兰扇脸上覆上一丝丝的哀愁,坐了下来,垂着头说道,“不过是一个贵妾,兰扇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初言撇撇嘴,心里有些讽刺,嘴上不由自主说道:“九小姐,您是庶女的身份,能够嫁给八王爷做一个贵妾,那已经是顶破天去了的,谁不知八王爷心仪我们小姐,八王爷看在我们小姐的份上,也是不会对您太差的!” “初言!”谢云霜不悦的呵斥一声。 “兰扇妹妹不要介意,这初言平时被我宠坏了,说话都有些没大没小。” 初言嘟着嘴低下头,不再开口。 谢兰扇纵使是心里不开心,也只能够将这口气给吞了下去,她还没有那个胆子,用这件事来责怪,毕竟,初言在谢云霜面前的分量,可是比她还重! “兰扇不介意的,初言姐姐是大姐姐身边的人,我怎么敢怪罪呢?” 要不然,怎么说说话是一门艺术呢?她不敢,那只是看在谢云霜的份上,而不是真的不责怪! “好了,不知道兰扇妹妹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儿?难道是生活上有什么不如意的?我大可叫二婶母补贴一二。” 谢兰扇连忙摆手,“不是那样的,兰扇没有什么不满的,只不过是听说的后日姐姐想去踏青,兰扇也……想跟着去!” 谢云霜没有立马给她答话,心中其实有些不情愿,让她一起去,岂不是又要生事了。 “兰扇知道自己地位卑微,如果不可以的话,大姐姐直接拒绝就是了,兰扇不敢怨言的。”谢兰扇绞着手说道。 天知道她有多嫉妒谢兰宁,明明同是犯了错的,可为什么谢兰宁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和庇护! 看了谢兰宁住的院子,再看看她自己的,同是庶女,甚至谢兰宁不过是二房的,怎么她就成了最差的那一个! 她可以不和谢明珠还有谢云霜她们两个相比,因为她们是嫡女,而且谢明珠落得这个下场,她真的觉得大快人心,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已经注定只能做八王爷的妾了,可是她得不到的,谢沉鱼又凭什么得到! “也不是这样说,只不过踏青是阿浅提出来的,我可能要将这件事和她说一声。”谢云霜笑道。 其实这件事还事挺为难的,毕竟不能让人说自己苛待谢兰扇。 谢兰宁去了,谢兰扇却不能去,她要是在外面说道,自己是无所谓,可是谢兰宁还是要的嫁人的,名声可不能毁了去。 “如果姐姐觉得为难,兰扇不去也行的,不过兰扇已经许久不曾换首饰了,明日听说姐姐还和沉鱼一同出去,不知道兰扇能不能跟着一同过去呢?” 听说?谢云霜挑眉,什么都是听说的,也不知谢兰扇能够从自己院子里得到多少听说的事儿! “当然可以,我看着你戴的首饰好像也过时了,明日姐姐同你一同过去便是了!”谢云霜笑着说道。 谢兰扇心中大喜,笑着给她行了一礼,“谢谢大姐姐,大姐姐对兰扇真好!” 谢云霜不过是淡然一笑,说道:“月姨娘不在了,我想着你也是不容易的!可是你也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在府中不生事,你以后嫁到八王府的嫁妆必定是不会少的!” 谢兰扇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有一种自己想什么都被她看清了的那种感觉。 “大姐姐,兰扇自知以前做了许多的错事,但是现下已经改过来了,月姨娘的事情兰扇也不怨,横竖父亲对姨娘已经足够宽容了,姨娘还在庄子上安稳住着!” 谢云霜点点头,“你能够这样想,我也就欣慰了,以后嫁到了王府,也要这样想才是。” 谢兰扇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感,又福了福身子,“既然姐姐身子不适,兰扇就不打扰了,大姐姐好生休息,兰扇先离开了。” 得了谢云霜的同意,她才走出院子。 她的掌心出现了点点红痕,指甲上还有一丝丝的血迹。 “小姐,为什么带着九小姐去呀,她总是不安好心的!”初言不满的说道。 谢云霜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要总是这样没大没小,她就算是庶女,那也是和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这样传出去,别人还得将这名头冠在我的头上!” 初言这才知错,可是嘴上却仍旧说道:“九小姐以前怎么对小姐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初言也是吞不下这口气。” 谢云霜失笑,拉住她的手,这个前世今生都掏心窝子对自己的人呀! “兰宁以前也是那样,你怎么不记恨她呢?”她笑着问道。 初言撇撇嘴,“八小姐不一样,她是真的改过了,可是这九小姐一看就知道坏心眼的!” 谢云霜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能够这样想,我还是很欣慰的,她的确没安好心,所以我们明天还要多加注意,让飘雪和烟雨不要放松警惕。” 就这样,翌日,谢云霜还是连同谢沉鱼和谢兰扇出门去了。 只不过谢沉鱼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看起来比平常苍白了一些。 “沉鱼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对。”谢云霜说道,心中有些担忧。 “小姐一早就肚子不舒服,现下才好一些呢!” 谢云霜上前扶着沉鱼的手,心中微沉,“既然这样,今日就不出门了吧!免得出去之后又受不住。” 第三百四十二章 兰扇下场 “对呀沉鱼,所说让大姐姐随我们出门一趟不容易,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别去了好!”谢兰扇上前说道。 谢云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谢沉鱼可能单纯听不出这话。 表面听起来这是劝她不要去了,可是实质上是为了让她跟着去,这样做,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谢沉鱼果然是摇摇头,“我好了许多了,不过是早上起来有些疼痛,现下已经不会了,大姐姐好不容易得空,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谢云霜点点头,也不说什么让她回去休息的话,只是扶着她上马车。 谢兰扇则是跟在后面,脸上一副得逞的笑容。 因为谢沉鱼是买首饰,所以三人是直奔万福楼的。 谢兰扇一面注意着谢沉鱼的模样,一面挑选着首饰万福楼的首饰最差的也比外头卖的要好许多,款式也新颖,那绝对是闺阁小姐的最爱,她自然也是没有抵抗力。 谢沉鱼终于忍不住扶着谢云霜,脸色愈发苍白了。 “沉鱼,你怎么样?”谢云霜担心说道。 谢沉鱼咬着唇,捂着肚子说道:“姐姐,我肚子好痛,好像是要拉肚子了!” “现下回去侯府也来不及了呀!”谢云霜苦恼说道,不经意看了一眼谢兰扇,总感觉她好像在兴奋些什么。 “大姐姐,小青对这一带挺熟悉的,不若让小青带着沉鱼去吧!”谢兰扇出声说道。 谢云霜手中一紧,心里像是被拳头重重砸了一下一般,不自觉慌乱了一下。 “好呀,我陪着沉鱼一同去吧!”谢云霜说道。 谢沉鱼有些难为情,晃着她的手臂说道:“大姐姐,我还是和小青过去就行了,那种地方大姐姐怎么能一起跟着过去。” 谢云霜想了想,给飘雪和烟雨使了眼色,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飘雪和烟雨一同陪着去就是了。” 谢兰扇心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了一眼飘雪和烟雨,心中又放松下来,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若是她们都对付不了,那么他们就连男人都不算了! 看着谢沉鱼走出去,谢云霜心中七上八下的。 谢兰扇亲昵挽着她的手,说道:“大姐姐不用这么担心呀,不过是去方便一下,沉鱼又不会有事的,我们继续看首饰吧,看看有没有大姐姐喜欢的。” 谢云霜不自在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将视线放在了那些首饰上面,可是却提不起兴趣。 说起来还是被容宣给养刁了,万福楼的首饰对于京中的贵女来说的确是好的,可是容宣送给她的都是一些极为稀罕的,有时候从海外淘过来的那些饰品都是成箱成箱送过来的,这里的她还真的是看不上眼呢! “你挑选自己喜欢的,就当做是大姐姐送你的便是。” 如果今日是自己误会了谢兰扇,就当做是自己送给她赔罪的也无妨,可是如果真的谢兰扇想要害谢沉鱼,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她怕是也没有那个命来享受这些首饰。 谢兰扇听见她想要送给自己首饰,心中一喜,她很快就要从侯府出嫁了,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极为寒酸,可是偏生她没什么银钱为自己置办,现下谢云霜开了口,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就云霜那院子里的东西,她也就知道谢云霜究竟多有钱了,自然是往好的那里拿。 初言不屑的看了一眼贪婪的谢兰扇,心中极为不悦,喂狗都比给她强! 谢云霜看着谢兰扇在认真挑选,根本没有理会她,便跟着万福楼的万掌柜跟着上楼了。 万掌柜一向都是有眼色的,所有将比较珍贵的首饰都留在楼上,所以,能被请上楼上去的,必定也是买得起的那些的。 就像,现在的谢云霜。 她本身是不缺什么首饰的,可是既然谢沉鱼缺,她作为姐姐给她送一些也是无妨的。 不为什么,就冲着谢沉鱼生性纯良,冲着二夫人现下适合自己一边的,冲着二夫人和谢沉鱼从未做过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给谢沉鱼选了两套头面,还有一些手镯簪子,谢云霜这才作罢,下楼去让初言付钱。 看着谢云霜和初言一同拿着这么多个锦盒下来,谢兰扇不禁心生嫉妒。 “大姐姐,这锦盒里面都是什么?”谢兰扇伸出手,将其中一个锦盒拿了过来,看见里面是成对的朱钗,比自己手中的可是精致了许多。 “没什么,都是我给沉鱼选的一些小玩意罢了。万掌柜,这些东西,你差人送到侯府吧!”谢云霜淡淡的说道,顺道将谢兰扇手中锦盒重新拿了回来。 谢兰扇见她防贼一样的眼神,心中纵然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讪笑。 过了一会儿,只见谢沉鱼身边的丫鬟侨爱匆忙跑进来,脸上还有些污渍,衣服破了几块,狼狈不堪,走进来的时候还被门槛绊倒了,幸好初言眼疾手快稳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谢云霜急忙问,那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侨爱用力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小姐出事了,小青带我们去的地方忒偏僻了,遇见了一个地痞流氓,幸好有飘雪和烟雨姑娘会武功的,可是小姐还是被吓晕过去了,如今飘雪和烟雨两位姑娘看着呢,大小姐您快些过去吧!” 谢兰扇脸色瞬间惨白,方才还是那种一副看戏的表情。 谢云霜冷哼一声,睨了谢兰扇一眼,说道:“兰扇妹妹,我们一同快些过去吧!” 谢兰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跟着云霜一同跑了出去。 拐了好几条的巷子,这才到了谢沉鱼所在的地方。 她眼色一愣,地上还有许多血迹,想要对谢沉鱼行不轨之事的只有三个,一个被飘雪用破布绑了起来,两个被打晕过去。 “初言,回侯府叫人将这三人给绑了回去,让二婶母做主!差人去容世子那里请罔言过来。” 看着初言跑着离开了,谢兰扇心中的不安更加重了,这件事要是真的查起来,就不得了了,特别是落在了谢云霜的手中,自己想要做手脚都难! “大姐姐,这几个人我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吧,没得让人觉得大姐姐动用私刑,这样的恶名却是不能沾染的!” 谢云霜看都没看她一眼,让烟雨去将马车给赶了过来,连同飘雪一同将谢沉鱼给扶上了马车。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是不会让谢兰扇上车的,领走之前给她一个眼刀子,那里面的绝对冰冷,看的谢兰扇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二夫人听见谢沉鱼差点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差点就一口气背过去,好歹让谢云霜给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心心念念想着等她及笄选一门爱她疼她的丈夫,要是真的被侮辱了,她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罔言过来之后,查出了谢沉鱼喝的水里面被人下了一点泻药,不会立马发作,但是发作起来是绝对忍不住的。 等抓到了下泻药的小丫鬟,二夫人什么都没说,先将她痛打了一顿板子,出了气先。 “快点说,究竟是谁让你在小姐的茶水里面下药的!”二夫人平时不是没脾气,那只是没有戳到她的痛楚,今日捋了她的逆鳞,她自然是轻饶的。 那小丫鬟看了一眼同在一旁的小青,颤抖着说道:“是……是小青姐姐,小青姐姐给了奴婢一支金簪,奴婢还没当掉,到现在还在房间里面呢!” 谢云霜冷笑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谢兰扇。 谢兰扇双腿一软,“大……大姐姐,我没做过,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我还没说你呢,你否认什么?”谢云霜笑着反问。 小青还算是比谢兰扇精明一点,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道:“大小姐,她在诬陷我,沉鱼小姐何等尊贵,奴婢怎么敢谋害她,况且,这件事于奴婢也没什么好处呀!” 二夫人看了一眼谢兰扇,心中好像已经有了底。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那么小青,我现在问问你。我差人问了,你带着沉鱼过去的地方,根本没有茅厕一类的地方,兰扇不是说你对那一带熟悉吗?为什么还会带着去了那么偏僻的地方?”谢云霜沉声问道。 小青不自觉看了一眼谢兰扇,得到了她的眼色,沉默了许久。 “许是……一时间走岔了也是有的,大姐姐,小青怕是走错路了,的确是该罚,不然沉鱼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是的是的,奴婢走岔了路了!”小青接下去说道。 谢云霜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站了起来,“初言,去搜一搜那小丫鬟的房间,看看是不是有小青给的金钗。” 小青这么一个丫鬟,怎么来的金簪?必定是因为谢兰扇赏的,既然是主子赏的东西,定是好认出的。 谢兰扇的手扣在了椅子上,脸色清白,像是被凌迟之前的恐惧一般。 果不其然,那小丫鬟里面搜出了一直簪子。 其实这金簪的款式已经许久以前了,真要计较是谁的,根本不好认,可是谢兰扇就是这么喜欢搞特殊,在上面刻上了一朵牡丹花,满足她想做嫡女却身为庶女的幻想。 所以,但凡是谢兰扇的首饰,几乎都是有这一朵小牡丹的。 谢云霜用力咬了咬唇,歪着头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谢兰扇吸吸鼻子,“这就凭这么一个簪子,大姐姐就认定了这件事是我故意所为吗?这件事对兰扇不公平!” 二夫人闭了闭眼,勉强让自己忍住怒气,不让自己上前去打她耳光。 “很好!初言,问问飘雪,那几人的口供是什么样的!”谢云霜轻声说道。 初言走了出去,而后就看见几个小厮带着那三人进来,双眼蒙上了,双手都被束缚。 “小姐,这三人的口供都是一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至于拿的是谁的钱财,暂时还不知道,说是拿到的金银珠宝藏在了一个破庙,已经让人去取来了!”飘雪干净利落的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几日送去见官,他们有哪只手是碰过沉鱼的衣裳的,都给我砍下来!” 谢云霜从来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就算是谢兰扇也是一样,甚至对她还多了一份同情,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还是谢景元的姐姐。 可是事实证明,有些人是你不得罪,她也不会放过你的,谢兰扇就是这种人,在她的眼中,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赶出侯府 谢兰扇张张嘴,吞咽着口水,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大量的汗珠。 谢云霜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都快被透湿了,凑到她身边说道:“怕了吗?姐姐以为兰扇妹妹是什么都不怕的呢!” 谢兰扇抖了一下,拿起帕子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勉强勾起唇角,“姐姐这是说什么?兰扇不明白,只是觉得将那三人的手脚看下来,心里有些发慌。”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烟雨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带着一袋子的东西,别人不知道,可是谢兰扇却是眼熟的很! 烟雨也不避讳,直接将袋子里面的东西给到了出来,一连串的金银首饰。 款式并不新颖,都是过时了的,并不怎么贵重,可是对于那些流氓地痞却是一大笔的财富。 每一个簪子上面都是刻了一朵小牡丹,在这个情况下显眼极了。 谢兰扇缓缓站起来,跪在了地上,“大姐姐,这件事兰扇被人陷害的!” 谢云霜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慌什么?大姐姐和你是亲姐妹,必定是会给你一个机会解释的,说吧,我和二婶母都听着!” “是……是……”谢兰扇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锁定了身边的小青,快速说道:“定是小青偷了我的东西,我说了为什么我的首饰少了这么多,原是这贱人偷了去的!” 小青尖叫一声,扑在了她身上,嘶喊着:“九小姐,奴婢都是为您办事的,你不能这样对奴婢的呀!” 等看她们打够了,谢云霜才开口说道:“兰扇妹妹可能不清楚,这个袋子,用的是上次祖母分发给我们姐妹的小锦,那是宫里发下来的,莫不是妹妹也觉得这是小青偷来做的?” 谢兰扇这个人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宫里的东西,她宝贝着呢,怎么可能让下人随便触碰。 二夫人缓缓站了起来,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将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 谢兰扇眼疾手快将小青抓过来遮挡,可是那里面滚烫的茶有一半还是倒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疼到在地上打滚。 “我们二房一向是不争不抢,就像是这个中馈也是老夫人亲自交代我才接下来的,却不知我们沉鱼如此单纯之人,是怎么得罪你的!你知不知道,毁了一个姑娘家的清白,那就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二夫人疾言厉色,声音颤抖着,目中赤红,显露出狰狞神色。 谢兰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那滚烫的茶水正好就倒在了她的脸上,迅速红肿了了起来,还起了水泡。 知道这件事是真的瞒不下去了,她心生绝望,眼中闪烁着嗜人的恨意。 “谢沉鱼和我没什么仇恨,可是她万万不该对容袆世子上了心!”谢兰扇嘶哑着声音说道。 容袆,那是她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人,怎么能够让谢沉鱼得到呢? “别说沉鱼和容袆八字还没有一撇,就算两人定亲了又如何?谢兰扇你别忘了,是你自甘堕落爬上了八王爷的床,就算沉鱼不嫁给容袆,你也没有那个资格和容袆在一起!” 谢云霜对让这种想法真是觉得可笑之极,谢沉鱼不嫁给容袆,那便会有另一个人嫁给他,莫非每一个女人,她都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给毁了? 谢兰扇吃吃笑了两声,捂着嘴说道:“别人也就算了,可是那个人凭什么是谢沉鱼!我甚至比她还要先见到容袆世子,可是他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我得不到的,凭什么让谢沉鱼得到!我爬上八王爷的床,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容袆世子了,我总得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立场责怪他人?谢兰扇,以前我念在你是庶妹,从来不曾对你做过任何不利的事情,可是今日,你休要怪我这个姐姐无情!”谢云霜厉声说道。 二夫人轻叹了口气,说道:“原以为今年之内你就能够嫁入八王府,你再怎么样也是侯爷的女儿,我执掌中馈,也必定会让你风光出嫁,这一切……却是你自己给毁了。” 谢兰扇双手扣在地板上,指尖都流出血来,红肿的脸上,却挂着瘆人的笑容。 “就算是我没有做这件事,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谢云霜,我只恨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得逞,没有将谢沉鱼给弄死!” 谢云霜冷笑这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既然如此,我和你也没什好说的了!你毕竟是已经许给八王爷的人,我们也不可能随便处置了,初言,差人去回了八王爷!” 谢兰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希望,毕竟她的清白身子已经给了八王爷,也许他还会看在这个份上,救她? 可是谢兰扇怎么知道,八王爷会同意将她迎进门,那是看在谢云霜的份上,而现在谢云霜想要对她惩罚,他是丝毫都不会干涉的。 听见八王爷差人过来说话的时候,谢兰扇心中就绝望了,皇室人最是无情,怎么可能会念她的情? “既然八王爷不会插手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就给二婶母做主吧!”谢云霜开口受到。 二夫人嗯了一声,然后让人拖着谢兰扇去了祠堂,顺便差人去请了谢青时过来。 谢青时的心从来都没有在谢兰扇这个女儿的身上,自然也是不会理会的,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二夫人处理。 二夫人心软,对谢兰扇是下不了重手的,便将处置的权利交给了谢云霜。 谢云霜笑了笑,说道:“既然这件事让我处置,我也不推脱了!谢兰扇谋害嫡妹,我们侯府是万万容不得如此狠毒之人,便将谢兰扇除籍,赶出侯府!你不是对你庶女这个身份不满意吗?那么我现在就叫你瞧瞧,没了侯府庶女这个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 谢云霜做的还不止这些,顺带让人进宫给皇后递了这个消息,八王爷是皇后的嫡子,自然也是不会再要谢兰扇这个人,她嫁入八王府这件事也就告吹了。 当然,她对谢兰扇也不算是赶尽杀绝了,她所在的院子里面的一应物品,她都没有扣下,让她带走了。 因为她知道,谢兰扇那种人,没有赚钱的脑子,而且在侯府过习惯了优渥的日子,定是受不了外面的艰苦,总有钱花光的时候,到时候会堕落成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而在尚书府养尊处优的谢明珠,听说谢兰扇被赶出去了,便将跑过来,说是探望大夫人。 说来已是三月,大夫人已经解禁了,只不过她禁足将近半年,觉得丢脸的很,腹中几乎已经没有她的地位,她根本不想出门,让人有一种她继续在禁足的感觉。 “母亲可知道,谢云霜将谢兰扇赶出去的事儿?”谢明珠大声问道。 大夫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说道:“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庶女,赶出去了就赶出去了,你父亲那种人,我算是看透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置之不理,何况是我这个结发妻子?” 可是大夫人却没有想清楚,谢青时的原配结发可不是她,她不过是一个从外室爬上继室的女人。 谢明珠急忙坐了下来,“母亲,谢云霜连谢兰扇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们?你可得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呀!” 大夫人冷哼一声,抚摸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肚子,心中泛冷。 “你已经出嫁,现在肚子里面怀的是姜故恒的遗腹子,尚书府对你是不会差的,侯府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这么多就行了!” 谢明珠有些心虚,低下头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我根本没怀孕……” 大夫人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眼前一阵昏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做根本没怀孕!” 她咬着唇,背过身体说道:“那人家不想去云州嘛,不说自己怀孕的话,我就得跟着一同去云州了!如果我去了云州,下场就和姜故恒一样,惨死在半路了!” 大夫人心中悲戚,她还以为谢明珠的造化来了,还以为她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却不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你陷入这个境地,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母亲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如何能够帮了你去!” 谢明珠哼了一声,展开了自己揉皱了的帕子,“我根本不打算生下孩子,而且我早就找了大夫看过了,我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怀孕!母亲,寻个由头我将这孩子落胎不久成了,到时候我是要回侯府继续做我的二小姐的!你都不知道在尚书府多么憋屈!” 大夫人瞬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回侯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青时对于其他妻妾生的孩子根本不在乎,真的会让她回来吗? “听说明日谢云霜她们要去踏青?”谢明珠轻声问道。 大夫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母亲,您现在已经解禁了,在侯府不能动手,可是在外面可是一个好会呀!” 她心里很是兴奋,在侯府束手束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可是到了外面就不一样的,若是谢云霜死了,或者被人侮辱了?那么容世子还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吗? “你觉得怎么做好?”大夫人皱着眉头问道。 其实她现在只想安分一段时间,谋划着怎么将中馈都给拿回来,谢云霜并不是她要对付的当务之急。 二夫人执掌中馈这么久,岂不是让她这个侯夫人在府中被人视为无物? “我觉得谢兰扇想让人对谢沉鱼做的,就很是不错,母亲好生想想,如果你将谢云霜除掉了,二婶母没了那个助力,最后的掌家之权还不是您的吗?” 大夫人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好像谢明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 可是这件事要是真的行动起来,其实并不容易,要是和谢兰扇一样蠢,被发现了,谢青时绝对不会放开她的! “明珠可是有什么办法?”大夫人问道。 谢明珠神秘一笑,“明日就是一个好机会呀,全看母亲会不会抓住机会了!” —— 翌日,薛浅和程兰一早就过来接谢云霜,到五峰山脚下。 因为上次在水云山踏青,谢云霜觉得因为姚清芷被破坏了,所以这次她对这次踏青还是挺期待的。 早早让初言准备了许多精致的点心,打量着一起带过去吃,横竖是不会回来吃午膳了。 三月的水云山,入眼就是一片碧绿,看起来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第三百四十四章 踏青遇险 谢云霜还让人从车上拿下了纸鸢,让初言带着去玩。 “听说昨日你将谢兰扇赶出了侯府?”薛浅坐在草地上轻声问道。 京中的八卦传的就是有这么快,特别是可以幸灾乐祸的那种。 有些人就说谢兰扇是因为身为庶女被嫡姐虐待了,有些人知道真相的就传的像模像样。 可是事实上,侯府并不会将谢兰扇做的事情传出去,因为这关乎谢沉鱼的名声问题,就算是没有被人怎么样,但是三人成虎,谣言的力量足以逼死一个人。 “是呀,她千不该万不该对沉鱼下手!本以为她可以安安分分,直到出嫁,想起来是我太天真了!” 谢云霜一脸讽刺,对你自己下手的,往往是你自己的姐妹。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在乎谢兰扇这个人,可是今生,她原以为谢兰扇只要不像以前蹦跶得这么厉害,她还是可以给她想要的荣耀,最后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家中有这种糟心事也真是难为你了。话说那个谢明珠,听说怀孕了?现下尚书府的姜夫人不知道对她多宝贝呢!”程兰县主一脸不屑说道。 谢云霜脸上有些不解,回头问道:“什么意思?怎么你和姜夫人有过牵扯吗?” “前几日姜夫人带着谢明珠出门买首饰,和阿兰抢了一支簪子,说是白玉养人,看在谢明珠怀孕的份上让给她就是了,阿兰其实也心情和她争什么,可是最后白玉簪子掉地上碎了,阿兰也不能出手,没得让人说她欺负一个孕妇呢!”薛浅解释道。 谢云霜了然,程兰县主在京中的名声本就不是很好,嚣张跋扈什么都有,可是因为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是谢明珠若真的用这个孩子陷害程兰的话,名声岂不就是坏到不能再坏了! “以后离她远点,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基本是可以肯定,是假的!” 薛浅吃惊捂着嘴,“不是吧?她们母女两还真是亲生的,竟然假怀孕这招数都使得一模一样呢!”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呢?”程兰开口问道。 谢云霜脸上有些无奈,说道:“我这不是不确定吗?等我找到了证据,再说揭穿也不迟。” 薛浅沉默了,对于侯府的糟心事,她听得已经够多了,真真是破坏心情。 三人在这里用了午膳,眼看着太阳渐渐热了,就打算离开。 水云山在京城之外,所以回去的路也是要经过郊外的。 可是回去的路上并不是那么顺利,走到还没一半的路程,就听见一个车夫说后面有人跟踪。 她回去并没有和薛浅程兰一辆马车,薛浅她们也没有停下来说什么,看似是没有发现这个。 初言心中有些着急,便探出脑袋过去,却快速伸了回来。 “后面有几匹马在追赶,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追我们!”初言心急说道。 谢云霜抓紧了裙摆,刹那间,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穿透了马车,直直穿过车帘。 她没有勇气掀开帘子去看,就听见扑通一声,车夫掉了下去。 初言尖叫一声,颤抖着手掀开了车帘,看见外面一滩血迹。 “初言,想办法将马车停下!”谢云霜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说道。 她和初言都不会赶马车,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迟早会出事的。 初言学着平时车夫的法子,将马车停了下来。 看着薛浅和程兰的马车越行越远,初言出声问道:“小姐,要不要叫程兰县主停下来帮忙?”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要将她们两个拖下水!” 见马车已经停下了,谢云霜掀开车帘扶着初言走了下去。 为首的那个男人一只眼睛被蒙住了,看见谢云霜下来,也翻身下马。 “大哥,没想到这小娘子还长得这么标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呢!”后面的刀疤男也从马上爬了下来,一脸猥琐的打量着谢云霜。 初言上前一步,将谢云霜挡在了自己的后面。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我们侯府的马车?我们小姐乃是当今容宣世子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识相就快些离开,不然等会容世子过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初言厉声说道,其实她心中也是没有底的,这里离京城还要一段距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不过小娘子这么标致,还真是我们兄弟三值了!”那独眼男笑着说道。 谢云霜从头到尾冷眼看着他们三个,手中握着的簪子已经陷进了肉里,她情愿死,也不会让人侮辱。 眼看着那个独眼男就要上前,伸手抓谢云霜,一枚飞镖从后头飞过,直直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谢云霜微怔,看着手上温热的液体,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那男子倒在了初言的身上,初言看着自己白色的裙子被染成了红色,尖叫出声,踹开了他的身体。 只是片刻之间,只见剩下的两个男人已经被一个高大穿着墨衣的男子给制服了。 只见那男子走到了谢云霜的身边,想伸手扶起谢云霜,但是似乎又觉得于理不合,没敢触碰她。 “小姐,您自己能够站起来吗?”那男子问道。 谢云霜回过神,点点头,然后拉着初言站起来。 “壮士叫什么名字?可否和云霜一同回侯府,必定会重谢!”谢云霜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生开了挂,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有贵人相助。 那男子笑着摆手,说道:“在下明逢,本就是奉命保护小姐的,怎么敢让小姐答谢?” 谢云霜微微一皱眉,“奉命?你是容宣派来的?” 明逢摇头,“在下并非容世子派来的!明逢的主人,是大烈的长老!” 要说这大烈的长老,谢云霜是有所听闻的。 因为大烈女皇的原因,大烈的女子也是可以在朝为官的,而这长老的官位也就和赤云的丞相差不多。 不过大烈对于长老是万分重视的,长老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只听命女皇,万人之上。 可是谢云霜却不明白了,自己和大烈长老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大烈女皇派来的? “大烈长老是谁?下次云霜若是能够去大烈,必定会亲自上门感谢的!”谢云霜笑着说道。 虽然杀人的方法有些血腥,可是明逢毕竟是救了自己的人。 明逢微微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小姐不知道吗?大烈的长老乃是小姐的生母,云烟小姐!在下在几年前就被派来了赤云保护小姐的安全,不过明逢毕竟是男子,不便一直待在小姐身边,所以只要小姐外出,明逢才会跟着。” 谢云霜心中又惊又喜,这是不是代表,云烟从没忘记过她这个女儿? 那么上次,自己去了大烈,她为什么不见她呢? “你说的是……我娘亲吗?”谢云霜轻声说道。 “长老很是想念小姐,特别是担心小姐的安全,所幸小姐无恙。” 谢云霜越过他,看见了不远处爬起来的车夫,说道:“改日再说吧,明逢公子还是先离开吧!” 明逢点点头,脚尖点地,运起轻功,转瞬消失了。 话说这个车夫还是容宣安排的,有一些武功,但是不高。 那支箭并没有伤到他的死穴,只是伤到了肩膀,稍微包扎了一下,等不会流血了,就又将车赶了过来。 “小姐无事吧?方才那人是谁?”车夫开口问道。 谢云霜看着他肩膀上的血迹,开口说道:“今日这件事不要告诉容宣,横竖我现在无事,只不顾是委屈了你,等回到了侯府,我会差人给你叫大夫过来看看的!” 说罢,初言扶着谢云霜上了马车。 明逢离开了,谢云霜才有心思想今天这件事。 那几个人没说要将自己除掉,说明只不顾是想侮辱她的清白,具体是谁派来的,不言而喻。 “小姐,幸好您没事呢!不然奴婢就算是死都不会瞑目的!”初言哭着说道。 谢云霜叹着气,初言平时我最胆小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第一个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都没事,你就别哭了。” “小姐,您现在这样回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的呢!”初言说道。 不光是她,谢云霜身上都沾染了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瘆人。 “怀疑?父亲不在府中,祖母躺在床上起不来,就算让人怀疑又怎么样?” 谢云霜冷笑一声,那三个人已经被明逢杀了,根本无从查证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可是不用说,她也知道,和大夫人脱不了干系。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说了昨日谢明珠来找大夫人是商量什么,原是为了这件事! 她要是死了,大夫人便可以着手夺回掌家之权,除掉二夫人,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生下这个孩子,等她有了嫡子,侯府就是她的天下。 “小姐,您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是大夫人做的?” 谢云霜扯扯唇角,眼中泛着冷光,“我不是怀疑,这件事和她就是脱不了干系!可是我没出事,算是她运气不好。” 这次没有将她除掉,她就不会给大夫人再反击的机会! 她们回去侯府的路上,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情,除了程兰差人过来问她为什么落下这么多路程的原因,勉强找到了一个理由应付过去,也就算了。 到了侯府,谢云霜二话不说,就去了翰香苑找大夫人。 见到谢云霜的那一刻,大夫人神色微有狰狞,还有些不可置信,统共三人,都杀不死贱人! “怎么?很惊讶?”谢云霜轻声问道,好整以暇坐了下来。 然后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将袖子上的血迹给她看的清清楚楚。 “看见了吗?我的母亲,这袖子上面的血迹,可是你找来的那三人的,死的好惨,现在尸体有没有人收拾走,母亲要过去看看嘛?” 大夫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嘴唇微微颤抖,“你在说些什么?云霜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有没有报官?” “还装吗?我没出事你应该很失望吧?南氏,你别以为谢明珠嫁到了尚书府,我就动不得她!她假孕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大夫人瞳孔收缩,一脸惊恐看着她。 见她这个反应,谢云霜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谢明珠定是真的假孕。 心想这个谢明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走投无路,竟然什么招数都使出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明珠假孕(1) 不过这样才算是大夫人的女儿呀,两个人真真是一模一样,连做出来的事情都是如此。 “谢明珠还关乎着侯府的荣耀,所以我不会轻易将这件事抖出去,但是如果你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不要怪我不念丝毫的姐妹之情!” 说罢,谢云霜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可是刚刚转身,大夫人就拉住了她的手。 “你是怎么知道明珠假孕的!”大夫人厉声问道。 谢云霜冷笑着甩掉了她的手,说道:“你应该知道谢明珠不孕的事情吧?这件事情除了我动的手,还有什么理由呢!” 大夫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谢明珠不孕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究竟是隐藏的多深,在谢明珠和自己身边插了人自己却不自知。 “谢云霜,你对明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怕糟了报应!” 谢云霜一脸讽刺,“我且不说你做过的那些的龌龊事,只一样!你费尽心机勾引我的父亲,夺走了属于我母亲的一切,却仍旧容不下我这个嫡长女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自己我会不会遭报应!” 大夫人哈哈大笑几声,身子不断地在颤动! “我抢走你母亲的?谢云霜,这侯府的一切包括你,都是你母亲资源放弃的!当初她选择了自焚,那就是给了我进侯府的机会!用这件事怪我,你着实是没理极了!”大夫人尖声道。 云烟的离去,那是她一辈子最自得事情,虽然她没死,可是现下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已经不在乎谢青时的宠爱了,他爱的是谁,自己已经不想理会,但是独独这侯夫人的位置,他是万万不可能从自己手中夺走! 只要自己还是侯夫人,以云烟的高傲,她根本不可能回来做妾! 连谢青时都不知道,他究竟伤的云烟有多深,但是她知道,同为女人,她没有作为云烟的清高,但是她知道心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随你怎么说,南氏你只需要记住,我和你之间的仇恨,那是不死不休的!”谢云霜扯了扯嘴角说道。 眼看她就要踏出门口了,大夫人突然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母亲还活着的消息!” 果然,谢云霜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惊讶,而是淡淡的回过头。 “我的确是知道了,不过还多亏了你,若不是母亲你,我还不知道我娘亲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安插了人呢!”谢云霜笑着说道。 大夫人简直是悔不当初,原来云烟根本没有放下过谢云霜,难过大烈一直都没有传来她再婚的消息,她就应该在谢云霜小的时候就将她除掉,现下真是养虎为患! “谢云霜,你是想让你母亲重新回到侯府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就凭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永远都是侯夫人!” 南氏气的肝疼,如果今日有这样作为和心机的是谢明珠的话,她就不用这样的后悔了! “回侯府?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在乎侯夫人这个位置?我告诉你,侯府肮脏到我娘亲根本不想回来!我娘亲若是在乎这个,你南氏到现在还会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南氏脸色大变,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她曾经是外室的事情,那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 可是她好歹也是还有一些理智的,她现在怀着身孕,如果真的上前和她厮打的话,岂不就是露馅了。 “母亲好生将养着,等着将这孩子生下来吧,侯府可是还等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继承呢!可不要随意动气,要是这个孩子也没了,以后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南氏摸着肚子坐了下来,穿着粗气,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莫非谢云霜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假的了?她的话颇有些暗示的意味。 她越想越不对劲,便急忙差人去将谢明珠叫过来。 谢云霜有一句话她还是相信的,除了为了侯府的荣誉,她还有什么理由隐瞒着谢明珠的假孕的消息呢? 谢明珠匆匆赶过来,还以为是南氏下手得逞了,却发现谢云霜逃过了一截,心中大怒。 “怎么好端端就逃了呢,母亲你找到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没用呢!”谢明珠气愤的说道。 谢云霜没了,这侯府的嫡长女就是她了,到时候谢青时肯定胡重新看重自己的! 她还等着侯府撑腰,心知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靠不住了。 “这件事你别提了,当做没发生过,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识相一些,以后别去惹谢云霜,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给生下来再说!” 大夫人一脸沉重,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忌惮过谢云霜这个人。 谢明珠一脸的莫名其妙,忙问道:“什么意思?母亲你这是怎么了!谢云霜还没嫁给容世子,你不能因为现下没有掌家,就退怯了。执掌中馈的不过是燕氏,母亲你害怕了不成?” 南氏挥开了她的手,脸上有些不耐烦,“如果这件事没道理,我才不会提醒你!谢云霜逃过一劫,她已经知道云烟还活着的事情,可是她似乎没打算告诉你父亲!这件事还不是关键,最重要的还是她知道了你假孕的消息!” 谢明珠尖叫一声,拍案而起,“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陈大夫和您,还有我贴身伺候的玉敏,她怎么会知道的!” 南氏叹气,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也没有安抚。 幸好不是自己假孕的事情被知道了,不然她岂不是多了一个把柄。 “不是有人泄露出去,而是你不孕,就是因为谢云霜对你下了手!”南氏冷冷的说道。 谢明珠怔愣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反手就给了玉敏一个耳光。 “贱人,我贴身伺候的只有你一个,如果谢云霜真的对我下手,就只有可能是你被买通了!” 玉敏捂着脸,趴在地上,哭喊着说道:“不是我呀小姐,这件事奴婢根本不知道,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是万万不会背叛您的!” 大夫人不耐烦地拉着谢明珠坐下来,说道:“你别这么冲动,你身边就只有玉米你这个可用之人,母亲身边甚至连可用之人都没有,你现下打发了她,你以后用谁去?” 大夫人还本想让南府的玉嬷嬷叫过来的,可是上次自从被谢明珠打发走了之后,玉嬷嬷就不堪受辱,回了乡下去了。 谢明珠心中那个恨呀,恨不得现下就将谢云霜给杀了。 “母亲,祖母现下已经不做主了,我们去找父亲,谢云霜害我至此,我必定不能放过她的!” 大夫人暗道一声蠢货,骂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报仇,只是想让你安分一些!我们现下没有证据,到了你父亲的面前只会让他更加厌恶罢了,而且如果你你父亲知道你不孕的话,你假孕的事情不就是拆穿了吗?” 谢明珠冷静下来之后,才勉强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捂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落泪。 “那么就这样让谢云霜逍遥吗?我不甘心,母亲,我这辈子原本可以嫁给一个好的郎君,一辈子和和美美的,可是却因为她落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大夫人将她搂过来,细细安抚了一番,“你只管好生养胎,为了侯府,她也不会将这件事给捅出去!” 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就是她们母女翻身之时,到时候不弄死谢云霜和柳时若,她就叫南曲柔! 谢明珠小声抽泣着,姜故恒又不是嫡长子,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她假孕是因为自己不想去云州,这个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趁早给弄掉好,她可不想真的生下来拖累自己。 如果以后南氏有作为了,她还打量着回侯府,也许那个时候看在自己侯府嫡小姐身份的份上,还能嫁给一个好人家。 在这里和南氏抱怨了两句,谢明珠才离开。 可是谢明珠素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她治不了谢云霜,自然有人治的了。 之后的十几日,她都关在屋子里给三王妃作画,十几天作一幅画,那可谓是费尽了心血,只为了给三王妃作一副最满意的画作。 等到了第十五天,终于一切都给弄好了,谢明珠才带着重礼上门。 三王妃本是不耐烦见谢明珠的,可是想到姜夫人现下对她疼宠得很,想想还是见一见好,毕竟有些人不好得罪,不能坏了三王爷的事情才是。 “明珠这几日可真是有心,来得比以前勤了些。”三王妃喝了一口热茶,笑着说道,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话究竟有多讽刺。 谢明珠上门,不都是有求于人吗? 谢明珠有些尴尬,笑了笑,让玉敏将画作给展了开来,说道:“明珠其实……是来请罪的,上次明珠无状,还请王妃见谅才是。” 三王妃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话是哪里来的,上次的事情本妃自然是不会介意的,你也不要在意,毕竟已经是怀着身子的人了,多多注意才是。” 谢明珠仿佛看见了希望,心中大喜,将画作给拿到了三王妃的面前。 “这画作,明珠足足画了十几天,上次给王妃因为心急,着实是画的不好,今特地画了一幅新的给王妃请罪。” 三王妃心中冷笑一声,以前看得起谢明珠的画作,那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侯府的嫡女,还有就是自己也真的是爱画,谢明珠的画技正好是合了自己的口味。 可现下,她真的是当自己稀罕她来了,一幅画作就能够轻易将自己收买了。 “明珠这么客气做什么,本妃都说了,上次的事情不用在意的!” 谢明珠抿着唇笑了笑,“可是明珠心中不安,觉得定是要给王妃谢罪的,王妃就收下了这画作吧,不然明珠心中有愧,下次是万万不敢上门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样说了,三王妃也不再拒绝,差人将画作给收下了。 谢明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随即又苦着脸说道:“这京中虽然不知三王爷对王妃敬爱有加,真真是让明珠羡慕极了。” 三王妃心中觉得好笑,姜故恒现下死了,她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一个寡妇罢了,还不是一个正妻,只是一个妾,如何能够和自己相提并论?真是不知所谓。 “姜三公子的事情,本妃也是很不安的,可是当时是王爷的命令,本妃也是无可奈何,明珠如今就好好守着肚子里的孩子过日子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明珠假孕(2) 谢明珠低垂着头,无声叹着气。 三王妃啜了一口热茶,看见她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等了许久才开口:“明珠这是怎么了?等你将这个孩子生下,尚书府的人对你也是不会差的,莫要心急就是了。” 谢明珠的眼泪掉了下来,说道:“王妃娘娘,你是不知,这个孩子,明珠自然是心疼的,可是明珠怕呀,担心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王妃眼着嘴,眼中有些莫名,“你这是怎么了,在本妃面前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是本妃对你做了什么,快些冷静一些吧!” 谢明珠这才擦拭了眼泪,“可是明珠心里是真的害怕,因为这个,明珠简直是寝食不安。” 三王妃对她这样做作,心中厌烦得不得了,她可是时刻谨记着三王爷的话,远离着她呢! “我那姐姐……以前还在侯府被她欺压也就算了,可是现下我明明已经嫁出去了,她还在母亲面前威胁,说是不让我这个孩子生下,明珠心里真的是苦极了!”谢明珠见三王妃不说话,便继续开口。 三王妃微微皱眉,她这种人,究竟有多少话是真的,她也不确定。 “云霜这人我虽然是不了解的,可是应该不会这么狠心,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吧?”她沉着脸说道。 容宣眼不瞎,若是云霜真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都不会被他看上才是。 谢明珠心中气结,她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有和谢云霜接触过才是。 “王妃娘娘,莫不是怀疑明珠欺骗您?当初,容世子本是明珠心仪之人,奈何明珠没有像姐姐那样的美貌,才没有被容世子看上罢了。” 三王妃挑眉,“竟然还有这件事?” 可是她看着谢明珠的眼神却是更加轻蔑了,普通的正经女子,怎么在丈夫刚去世没多久,心里却想着旧情人的?就算她真的是喜欢容宣,也不应该在自己面前说出来! 谢明珠轻掩着嘴,轻声说道:“王妃,您想想,我姐姐那样的美貌,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若是没有一些手段,怎么会让八王爷都为之争抢,还不惜得罪容世子?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三王妃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对这个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全因为她谨记着三王爷的那些话,谢云霜是自己需要拉拢的,可不能越推越远。 “王妃娘娘也要小心才是。” “小心什么?” 谢明珠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大姐姐是高贵狐媚之人,若是她有心,怕是三王爷……也是抵挡不住她的魅力的!” 三王妃轻笑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本妃魅力不够,随便一个女子都能够勾引了去的?” 她还真不是那种作死的人,也不会受了谢明珠的挑拨,疏远谢云霜。 如果谢云霜和谢明珠之间是注定只能留一个的,那个人必定是谢云霜,谁对三王爷有用,她留下的就是谁。 谢明珠心中大惊,慌张低下头,“王妃娘娘误会明珠了,娘娘国色天香,这一身的雍容华贵,万万是大姐姐比不上的,只不过大姐姐的性情王妃娘娘大约是不清楚,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三王妃拍案而起,怒气相向,“你说的这些话,侮辱的不是谢云霜,而是三王爷!谢明珠,我看你今日是糊涂了,如今你怀着遗腹子,本妃就不和你计较,他日若是再让我偶知道这件事,本妃必定不会轻饶!想必你也不想让尚书府被你连累吧?” 如果说谢明珠怕,那也不过是怕尚书府倒了自己就没了寄托的地方,万万不是担心他们被自己连累的。 三王妃的怒气太甚,她心中也很是畏惧的。 “王妃娘娘,您不能不听信明珠的话,明珠所说的句句是实情啊!” 若是没有挑破她和谢云霜的关系,反倒是让她厌恶了自己,那岂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王妃满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将尚书府的谢姨娘给本妃请出去,以后再上门,别让她进门!” 这样的人,多看几眼,都觉得糟心。 谢明珠就这样被人拉着出了王府,三王妃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玉敏原就在王府门口等着的,看着谢明珠几乎是被人架着出来的,忙上前搀扶着,觉得脸都给丢尽了。 “小姐,你怎么样啊?”玉敏扶着她问道。 谢明珠白了她一眼,自己又不是真的怀孕,那么着急做什么,当即甩开了她的手。 “我没事!我好心给三王妃提醒,她却这样对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玉敏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小姐,奴婢知道您生气,可是我们还在王府的门口呢,若是被人听见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谢明珠扒开了她的手,还用力捏了一下,这次觉得解气了一些。 “本小姐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给我滚!” 看着谢明珠上了马车,玉敏纵然觉得心里委屈,也是不会真的不跟上去。 谢明珠本来打量着,三王妃不愿意理会自己,那么找太子妃总行吧? 奈何太子妃根本不想趟这浑水,好像事先知道谢明珠想做什么似的,吩咐了宫人,以后谢明珠递了牌子,都不见。 让谢明珠气的肠子都打结了,特别是姜夫人知道她在外面惹事了,下令给她禁足,说是让她好好养胎。 谢云霜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谢明珠被轰出了三王府,心中自然也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然谢明珠这样喜欢蹦跶,她也是不打算放过她的! 将她除掉,自己耳边也能够清净一些。 “初言,派人偷偷将玉敏叫过来来吧。”谢云霜突然说道,手中缝制着荷包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初言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问道:“现在吗?小姐,玉敏是二小姐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将她带过来,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云霜扯了扯嘴角,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帮到我的,那就是有用的, 你别说了,快些就将她叫过来,不要让谢明珠察觉了。” 玉敏那人她见过几次,也是有过接触的,她本性还是纯良的,被安排在谢明珠的身边,那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哪有自主的权利。 初言在这一方便也是有一手的没再加上谢明珠现在在禁足,所以很轻松的就让人通知,神不知鬼不觉叫来了玉敏。 玉敏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个安分的,从没想着和谢明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跟何况她对谢明珠忠心耿耿,仍旧是随意受她的打骂。 听见是谢云霜差人叫自己,她感觉自己的希望来了,只不过心中仍然是有一些犹豫的。 毕竟如果事情败露了,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自古以来,背主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怎么,还没想好吗?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谢明珠了!我早就知道谢明珠是假孕,就算你不帮我,我也多的是办法将她除掉!”谢云霜淡淡的说道,整理着窗边的盆栽。 玉敏瑟缩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姻和园,再看看初言穿的衣裳,心中很是艳羡。 “玉敏,我们小姐最好了,只要你为她办好了事情,以后小姐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给你一笔钱,你去哪儿都成,还不用做下人,比你现在好多了,动辄就让二小姐打骂!”初言劝说道。 玉敏怎么可能不心动,就算是下人,能够给谢云霜当下人,那也是最好的呀! 现下这府中大夫人是不管事了的,掌家权利在二夫人的手中,二夫人和谢云霜较好,初言就和半个主子似的。 “小姐,奴婢愿意给您办事,奴婢从不要求许多的,只要能够保证奴婢的安全,奴婢就满足了!” 谢云霜笑着点点头,让初言在匣子里拿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把这个拿着吧啊!” 玉敏忙后退了两步,“奴婢是万万不敢收下的,能为小姐办事,已经是奴婢的福分了。” 谢云霜咔嚓一声剪掉旁边多余的枝叶,笑着说道:“这不过是小钱,我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等事情办成了,这件事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玉敏自然知道谢云霜说的是真话,她可不像谢明珠,真到了要打赏的时候,就什么都拿不出来。 “谢大小姐,奴婢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的!” 话毕,玉敏就收下银票,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玉敏有了谢云霜撑腰,况且谢明珠是真的假孕,所以根本就毫无顾忌,直接到了姜夫人面前揭穿。 姜故恒死了,谢明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姜夫人唯一的寄托了,听见玉敏这样说,第一反应就是她在说谎! “将这么贱婢拖下去,竟敢诬陷主子,打死了去!” 玉敏慌忙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实在是良心不安,才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和夫人说实话的!” 姜夫人瘫软在了椅子上,一脸的不可置信,更多的是绝望。 一旁过来想要拖走玉敏的人,也是僵在了原地,不敢随意行动。 看着姜夫人那神情,玉敏知道她是信了几成了,便当即说道:“夫人,你你若是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们姨娘现下正在午寝,您大可叫了大夫过来看看!可是千万不要叫那个陈大夫,因为他是被姨娘买通了的。” 姜夫人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何还帮着你的主子隐瞒!” 玉敏哭着磕头,“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姨娘扬言,若是将这件事说出去,就将奴婢打死了去,奴婢实在是怕极了!” “不可能……不可能……恒儿已经死了,我只盼着能够给恒儿留下一个子嗣,如今……都是不能够吗?”姜夫人喃喃自语。 玉敏咬咬唇,最后狠下心说道:“夫人,姨娘根本不能够生育,她的身子早就养坏了,她只是为了不想和三爷一同去云州,不然才不会假孕。她也不是不准备生下这个孩子的,打算寻个由头就假装流产,至于要将这个罪名冠在谁的头上,奴婢就不知道了!” 姜夫人心中大怒,“去叫了大夫过来,将京中的妇科圣手都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谢明珠是不是真的骗到了我的头上!” 等大夫叫过来了,彼时谢明珠因为喝了玉敏熬的安神茶,在安稳的入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