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活着的感觉，真好！ 冷，彻骨透心的冷。 就好像整个身子都变成了冰块一般，冷得刘淑珍身子哆嗦，牙齿都有些打颤。 她这是终于没熬过去那场风寒，死到了阴曹地府么？ 这样，也好。 没有了她这个拖累，小燕子那么聪明、能干又孝顺的好孩子还不得叫媒人给踏破了门槛？只是终究遗憾，她最孝顺最贴心也最愧疚的老儿子啊，最后都没见他成家立业，没见他儿女双全。 喟然一叹后，刘淑珍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子。想要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再踅摸找那个稀罕了她一辈子、宝贝了她一辈子，临死也不忘细细嘱咐几个儿女要孝顺她、照顾她，却从未被她放在心上哪么一天的傻男人。活着的日子过得忒浑噩，死后她总该明白点、知道点孬好不是？ “戴家弟妹，你醒了？那正好，快趁热把这姜汤给喝了。大夫说你有了身子最好是不要喝汤药啥的，可我寻思着你落水之后指定得受凉，就给你整了碗姜汤。你，你赶紧的趁热喝了吧，要不真的高烧发热了不仅大人跟着遭罪，孩子也受影响啊！”见昏睡了小一天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连山眉头一松，总算是有了点儿乐模样。 刘淑珍眨眨眼，满心的迷惑。 嗯，刚想着去找这傻男人，睁眼这傻男人就自动出现在眼前啥的，是件挺令人欣喜的事情。 但为啥他居然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土布褂子和土布裤子？ 听说人死了之后鬼魂会回到年轻时候的样子，早有准备的刘淑珍对自家男人的‘返老还童’倒是没咋诧异。可每年四时八节的，闺女儿子、孙子外孙子的都没少给他烧纸啊，咋这人还穿的这么破落穷酸呢？还有，还有，他为啥叫自己戴家弟妹而不是孩子他娘？ 难道是跟她俩累了一辈子的心，受够了她这疯了傻了还惦记旁人的糟心货，再不想跟她有关系了？ 刘淑珍心底一沉，很有些慌乱。 钻了一辈子的牛角尖，可下整明白了要出来的时候，结果说好了等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却不要她了。这感觉，有些个心痛，有些个绝望啊！比当年戴卫国那个白眼狼、陈世美要攀高枝儿，把她当旧抹布似的扔了不说还冠上封建糟粕的名头还伤心。 忍不住的，眼泪就双双对对的掉了下来。没有半点声音，却给人种无比哀伤绝望的感觉。就好像，没了继续下去的目标、活着的动力一般，无比可怜的样子让连山忍不住心尖一痛，在心里暗骂了作孽的戴卫国一通。狗屁的封建包办啊！你爹娘押着你拜堂，还押着你洞房了不成？ 婚都成了四五年，人家替你伺候爹妈、拉扯弟妹的。老黄牛似的任劳任怨，可算盼着你功成名就了，结果等来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离婚？ 连山觉得不管姓戴的说得再咋比唱得好听，也抹不去他狼心狗肺配不上人字一撇一捺的事实。可怜戴家弟妹肚子里还怀着他戴家的孩子呢，这要不是自己碰巧去河里摸鱼，说不得戴家弟妹这会儿就是一尸两命啊！ 从小父母早亡，只剩下他们兄妹三个。为了尽到长兄责任给弟弟妹妹娶媳妇、找婆家，拖到二十五了还没个婆娘的连山不明白：戴家弟妹这么好的媳妇，戴卫国那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咋就能狠心不要了呢？首长家娇滴滴的大小姐，能有吃苦耐劳的农村媳妇会过日子、照顾家小？ 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窍，却对刘淑珍无限怜惜的连山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忙把手里缺碴缺得像是狗啃的粗瓷大碗往她手上送：“戴家弟妹，你快别哭了，赶紧的趁热把姜汤给喝了吧！暖暖身子，也省的长病不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哭破了天也不当事啊！ 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暖暖胃，我这给你张罗点饭菜。吃饱了、歇好了，你再好好琢磨琢磨接下来的道儿该咋走成不？ 不过投生一回人不容易，你可别再想不开了。不为旁的，至少为老去的叔婶想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是姓戴的那王八羔子忘恩负义，你没错，犯不着为旁人的丧良心而跟自己过不去，啊！” 姜汤碗烫手的温度叫刘淑珍一愣：那什么，不是说鬼有形无体接触不着东西么？ 咋，咋她不但摸了，还感觉到了汤碗滚热的温度？抬眼看着那黄泥稻草的墙，松木的人字形低矮短梁和透着点点阳光的苫房草？ 难道是…… 猛然间想起小燕子时不时给自己读的那些个穿越的、重生类的小说。刘淑珍脑海里不期然地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是，她曾骂过千百次的老天终于开眼了一把，看她上辈子活得太苦、太累、太窝囊也太糊涂，索性直接送她回到了五十多年前。那个戴卫国刚刚平步青云，勾搭上首长千金白静，给她这个封建包办的糟粕一纸离婚书的时候？ 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刘淑珍不禁用盖在被子下的手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清晰剧烈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她也没有死，而是回到了过去，那个在泥水中挣扎了好久以为终于上岸能跟着功成名就的男人一起吃香喝辣，结果却被他亲手推进了更深泥泞的时候。 十里八村闻名的俊丫头、俏媳妇刘淑珍转眼之为封建包办的原因成了刘糟粕。接到离婚信之后发现怀孕，被大嫂吴霞怂恿着千里寻夫，结果却只得了二百块钱的处理掉封建包办婚姻遗毒费用。灰心绝望之下，她选择了跳河轻生，却被到河边摸鱼的连山救下。然后被戴卫国和他那首长千金继任的白静收买又不想被她这个包袱拖累的大嫂以连山跟她有了身体接触、坏了名节为由，硬是赖着连山负了责…… 而听着连山叫自己戴家弟妹，看样子自家那破落户的大嫂还没讹上来？ 虽然情况如乱麻似的糟糕，但刘淑珍还是无比庆幸：能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002.金手指？ 呃…… 从痛哭到傻乐啥的，这大会儿功夫情绪变化就这么大，这人不会是伤心至极下精神失常了吧？就像山岭村那个费尽了心思可下子当上了地主家姨太太，以为就此吃香喝辣、万事不愁，结果偏赶上打土豪分田地，大喜大悲之下被刺激疯了的姚姨太太似的。 连山心里一沉，想着该咋把这明显走进了死胡同的人给劝服好。结果这人却双手接过了粗瓷大碗，咕咚咕咚以一种特别爷们儿的姿态把一二大碗的姜汤都给干，干了？ “咋这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是你说让我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暖暖胃的么？我寻思好了，你说得对，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就是把天给哭塌了，那也是半点儿用兴没有。寻死觅活的，也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还不如打起精神来，好好活出个人样来，让那些个没眼光的看看自己到底是丢了咋个夜明珠、巴巴捡了个死鱼眼珠子呢！ 你说我想的对不，连山哥？”见自家傻男人愣模愣眼地看着自己，明显被惊呆得不轻的样子。刘淑珍就赶紧朗声一笑，说了如上话语。引导他把自己前后之间表现得判若两人的样子往鬼门关前走一遭，整个人都看开了、灵透了的层面上去想。 听她这么说，连山果然憨憨一笑，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对对对，戴家弟妹你不愧是念过书的人，说话唠嗑的就是比咱这大老粗有水平……” “既然我跟那个丧良心的已经离婚了，连山哥就别叫啥戴家弟妹的叫我听着反胃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声淑珍妹子吧！”啥戴家弟妹的，简直恶心死人了有没有？好容易重活一世，她可不想再和那个人渣扯上半点儿关系了好么！ 眼前这个心善又有责任心，还贫病不离始终拿她当宝似的爷们儿，才是她想扯上关系一辈子纠缠的人呢。 “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那淑……淑珍妹子，那个你歇着，我去给你鼓捣点儿吃的！”连山一怔，想想自己这戴家弟妹的叫法实在有些不妥当。连忙改口，脸红到脖子根儿地依着她的意思叫了声淑珍妹子，然后转身就逃也似地跑到旁边草草搭建的灶台边上。一会儿的功夫，就端了碗黑面的疙瘩汤出来：“那个，家里没啥好吃的。给淑珍妹子整了碗土豆黑面的疙瘩汤，你将就着吃点填填肚子。” “瞧连山哥说的，这年景谁家都不富裕，能高粱米、小米粥地对付个渡儿圆那都是好日子了，更何况是面食呢？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不说，还这么照顾我。等我吃了这疙瘩汤缓缓劲儿就回去跟家里把这事说明白了，回头我肯定上门好好感谢连山哥你的。”以身相许，给你做媳妇，刘淑珍在心里如是补充着。 被左一个连山哥右一个连山哥给叫得脸色通红，说话都有些磕绊。但连山还是迟疑着问：“回家？是，回刘大哥家里么？那啥，前头我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时候就先去的刘家，刘二哥和嫂子去了嫂子娘家那头坐席。大哥也不在家，嫂子倒是在，却……” 想着淑珍妹子向来跟她大嫂魏红英好，连山这话就不知道该咋说。就怕哪句说得不对了被她误会挑拨人家姑嫂关系，不说吧，又怕这傻姑娘分不清好人恶鬼再被她那泼妇大嫂给欺负了去。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受了老大的刺激还怀着孕…… 整不好，这就是人命关天的意思啊！ 许是自己亲手从阎王爷手里拽回来的原因吧，连山对这个被大家伙戏称为糟粕的小媳妇总有种微妙的同情、关切。 “却什么？我大嫂向来拿我当亲妹子看待，这次更是不怕辛苦艰难地陪我一起找上了部队，找姓戴那王八蛋算账。半点都不怕那陈世美背后的首长千金心里不痛快、找后帐啥的。她，她这么一心为我，应该会接纳我吧？”尽管心里知道自家大嫂是个咋样趋炎附势为了利益能做尽一切的黑心货，可在这层子脸皮没有揭开之前，刘淑珍却什么也不能说。 对戴卫国看破放下还可说是被他的忘恩负义伤透了心，再不用热脸贴冷屁股了。 可自家那黑心大嫂，这会儿可还没有原形毕露呢！ 作为被她哄在手心里，言听计从的窝囊小姑子，没发生点啥就跟大嫂决裂可说不过去。 怎么着，也得让她暴露了丑恶嘴脸，吐干净了从她这儿哄骗去的钱财、借她名义在戴家那头收受的好处，再一脚把这个恶婆娘踹出她们刘家不是？ 也省的这糟心娘们好的时候作威作福，摆足了长嫂如母的谱儿，欺负得二哥二嫂、小侄子们简直喘不过气来。等不好的时候，又丧良心地检举揭发她们刘家窝藏反动书画、封建大地主阶级的思想未泯还幻想着回到封建社会做剥削阶级。 她自己倒是检举有功，不但干脆利落地跟大哥离了婚摇身一变成了大义灭亲的典型。只害得刘家最后一点家业被尽数抄没，大哥受刺激过度吐血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二哥二嫂不肯认罪，被游街、被批斗，受尽折磨。因为那丧良心的吴霞，她们刘家可说是家破人亡。 刘淑珍也不清楚自己疯疯傻傻了多半辈子，只临死之前回光返照般地清醒了那么几天，咋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都记得这么牢实。但有了这些个记忆的存在，她就……就好比是有了小燕子说的那个什么金手指外挂似的存在了呢！ 能‘预知’到几十年后的形势发展，就能规避好些个灾难与风险不是么？ 大口吃着黑乎乎的黑面土豆疙瘩汤，用余光打量着这个虽然为了避嫌站得远远却面带关切的男人。刘淑珍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渐渐平静：青春正年少时候，忠犬爷们儿在旁，金手指已开，逆袭什么的不过就是个时间问题，紧张个鸟？只淡定绸缪，在大风浪中保证自己这小家与亲人们安好便是。 至于那丧良心的男人？ 刘淑珍冷笑，人贱自有天收，她只要解决了肚子里这个不孝子，就足够那陈世美一辈子机关算计付流水的！ 003.故意挑衅 她和姓戴的之间身份差距太大，硬拼什么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好容易重生一把，无限的美好生活等着她去创造和享受呢，刘淑珍可是半点儿跟渣男同归于尽的想法都没有。 倒是肚子里这个倾尽了她半生辛苦与心血，却为了荣华富贵毫不犹豫转身跟他那渣爹走了、高高兴兴认贼做母的孽障，刘淑珍这辈子是再也没兴趣跟他做母子了。一碗堕胎药下去，了却了母子缘分的同时，送戴卫国个断子绝孙，权当是她刘淑芬的报复了。 左右，戴卫国一心想抱着白家的大腿平步青云，也没打量着要她这个糟粕生的乡下小子不是？ 二百块钱为证呢！ 刘淑珍冷哼，快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直奔着记忆中娘家捐了田产家业后起的两座相邻着的泥草房而去。 刘家原本是这白山黑水间出了名的大地主，鼎盛的时候附近十里八村的田地都是刘家所有。便是说上句家族煊赫，人才辈出也不为过。好在刘家祖上重德行，从未有过苛待、甚至鱼肉百姓的事情。刘淑珍的大爷、三叔更是投身革命当了八路的存在。就是她爹刘承庆那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没等着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就散尽了家财拥护革命，正经的一红色地主。 要不是有能耐的哥几个都寿路短，大爷和三叔更是连个后人都没有，又可恨那该死的吴霞颠倒黑白，她们刘家哪里会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 好在，苍天有眼，让她刘淑珍回来了！ 这一次，绝不叫前世那些个悲剧重演。逆袭什么的，就从把那该死的毒妇踢出刘家开始。淑珍握拳，看着眼前两座相邻的高大草房默默为自己打气。 也不耐烦再跟吴霞那蛇蝎演啥姑嫂情深，淑珍索性连人都不叫，只咣当一脚踹开了房门。 吓得正横在炕上嗑毛嗑的吴霞一个哆嗦，差点把将将凑到嘴边的大毛嗑连皮都直接吞了下去。抬眼一看是自家那个作死没成，倒叫十里八村出了名活络能干更出了名穷的连山给救了去的小姑子刘淑珍。吴霞当时这脸就冷得能刮出二两霜来：“淑珍妹子，你这是干啥？谁给你气受了，回家就跟我这当嫂子的撒邪乎气？ 好赖不计，我也是千里迢迢连家都撇了帮你找公道的娘家亲嫂子。咱不要求你随着长嫂如母的令儿，当我似亲妈样儿的孝顺、尊敬着吧，也不该二话不说就踹门啊！倒是我这当嫂子的哪儿对不起你了，让你个出了门子的闺女这么回娘家耍威风？ 这么不知道礼数，你把我和你大哥放在眼里了么？” 一连几个大问号砸下来，要是以前以夫为天、拿娘家当靠山的刘淑珍听着，不定咋心惊胆战呢。怕大哥夹在中间难做，怕大嫂上来脾气之后真的说到做到，真让她这个刚被夫家给弃了的可怜虫再没了娘家照顾啥的。年轻经事少，本也不是啥干脆果敢的性子，再加上重重顾虑，还不被吴霞这恶毒女人给拿捏的妥妥的？ 但，那是以前的刘淑珍。 现在的她，已经看穿了这恶毒女人的真面目，不会被她蒙骗。惦着把这个祸头子从自家清除出去，淑珍更不会有啥息事宁人的说法，把事情往越来越大发了整倒是真的。 所以听着吴霞的连连逼问，她非但没有像往常一般的道歉赔礼，反而无比讽刺地笑道：“嫂子？长嫂如母？呵呵，吴霞，你这脸是城墙拐角做的么？厚得一锥子都特么的扎不透！我没直接掐死你个恶毒心肠的，都是看着你一条贱命不值当让我为你坐牢甚至偿命的份上。 还跟姑奶奶要尊重？ 也不掂量掂量你这见利忘义的配么！” 原本被自己忽悠得说啥是啥的小姑子突然间从小绵羊变成了豹子，吓得吴霞一愣，缓过神来后这怒火就像是喷发中的火山，压都压不住：“反了天了你，个不要脸的！都被人给休回娘家了还敢跟当家嫂子俩支毛炸刺儿，刘淑珍你是不是跳大河跳得脑子都进水了？ 敢跟老娘支棱，想过后果么你！ 还是说你打量着人家连山心眼好使，就寻思着一赖到底了？ 也是，连山那小子虽然穷了点、岁数大了点。但好歹人家是头婚的小伙子啊，捡你这个破鞋，还是人家吃亏了呢！” 很好，就知道这货是个只见利益没啥脑子的！这不稍稍一刺激，就很有原形毕露的架势了？ 只可怜上辈子的她一叶障目，死死纠缠在戴卫国那棵歪脖子树上，拿这么个黑心的玩意当成了救命稻草、至亲之人。不过前世因今世果，前世你吴霞作孽太多今生也不是啥好玩意，就甭怪我这小姑子拿你扎筏子了。谁叫，一帮子牛鬼蛇神之间，你最软柿子不说还对我们刘家危害最大呢？ 刘淑珍心里冷笑，面上却作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吴霞，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亏我还拿你当个人似的敬着，有啥好吃、好穿的哪么二哥家俩小侄子捞不着也巴巴给你送来。你说个啥，我就听个啥。原以为着你真能带着我上部队找戴卫国那个丧良心的要个公道，结果却收了那个白静的钱倒咬我这个小姑子一口。 你，你真……” 吴霞一愣，咋也没想到刘淑珍居然气急之下兜了她的老底儿不说，还很有把那钱给要回来的意思。 可那咋行？ 要知道她吴霞一辈子最重视的也就是她家老爷们和钱了。这败家小姑子一开口就往她心尖子上捅刀子，让自家男人知道了免不了一顿怄气不说那好容易弄出来的钱也甭指望能剩下！很怕心头两件宝一件也剩不下的吴霞登时恨红了眼珠子，嗷地一声火车头般地就冲着刘淑芬冲了上去。 急匆匆赶到的刘守仁、刘守义等人还没来得及训斥吴霞的刻薄呢，就见她疯了似的往自家妹子身上扑过去。齐刷刷吓出一身冷汗的哥俩高喊着不要，妹子，妹子还怀着身子呐！ 004.四雕去了两雕半 原本，吴霞是打量着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暴怒的幌子把小姑子肚子里的孽种给了结掉的。一来是跟白静卖好，争取得到更多的好处。二来么，也是打量着没了这个小孽种之后，小姑子能好嫁些不说找个条件好的再要把彩礼吧，也省得留在家里浪费米粮。 可好巧不巧的，居然赶上自家男人回来了。那么今儿，也只能放过这死妮子了。 吴霞恨恨，满是遗憾地想着。却不知刘淑珍特特唱了这么场大戏，就冲着了结了‘逆子’和倒霉嫂子来得。现在戏台子搭好了，主要观众也到了。被清算的反派想要罢演？呵呵，那也得看看她这个导演兼女主角答不答应啊！ 当下凄厉一笑，看着吴霞的目光满满都是嘲讽：“咋被拆穿了就恼羞成怒，惦记着杀人灭口么？连个孕妇你都不放过，还说不是做贼心虚？口口声声地说着为我好，实际上是看中了我能给你带来的利益了吧！端着长嫂如母的款儿，实际上却吃里扒外，帮着白静和戴卫国算计我这个小姑子。 区区二百块钱，让你把良心都卖了！ 我刘家倒是倒了几百辈子的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刘淑珍那破嘴就跟蹦豆似的说了这老多。看着自家男人那黑漆漆如锅底的脸色，吴霞是彻底的慌了也怒了，抬起一脚就冲着刘淑珍踹去：“闭嘴，闭嘴你，不许你胡诌八咧地坏俺们两口子的感情！” 好，很好，吴霞果然还是那个狠辣、愚蠢又受不得激的。 这不，就几句话的事儿，就刺激得她甩了羊皮变狼了？ 呵呵，被大哥亲眼看见欺凌她这个妹子，找到吴霞小心翼翼收起来的钱，再加上她肚子里的这团血肉…… 就不信，吴霞她还能在刘家作威作福到写举报信的时候！ 刘淑珍眸光一闪，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实则把自己的肚子往吴霞的脚底下送。 只等着那足以让那个倾尽了她半生心血也给她致命一击的逆子失去后，再狠狠地告吴霞那个恶毒女人一状。眼看着好好的媳妇成了蛇蝎，大哥肯定大受打击，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为了以后和整个刘家的安然，刘淑珍觉得这点代价完全值得。 在她权衡利弊的霎那间，却没见连山出膛的子弹般飞奔过来。不仅抬起一脚就把疯狂的吴霞给踹到了一边儿，更险险把眼瞅着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她给搂在了怀里。 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被这家伙给救了两把啥的，刘守仁、刘守义哥俩感激的话一箩筐都恨不得给连山磕头作揖地谢他对自家妹子的两度救命之恩。要不是有他在，那深深的大河、吴霞这奋力的一脚，自家妹子本就不咋强健还怀着孕的身子…… 后果严重的，哥俩都有些不敢想。 虽然这妹子软弱好欺又有点儿分不清好赖人，但终究是自家一奶同胞的亲妹子。爹妈临终前拽着他们哥俩的手，要他们好生照顾的娇娇女来着。真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这哥俩都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该咋去见爹妈。还好，还好有连山的相救啊！ 相比于两个哥哥的千恩万谢，刘淑珍的心情就不咋美妙了。好容易下了狠茬子，熬死了多少脑细胞才琢磨出来的一箭四雕计。被这实心眼的老爷们一救，生生毁了她两只半的雕啊！！！ 原本她还灵机一动打量着趁机堕掉肚子里的孩子，让大哥心疼愧疚之下撵吴霞那个贱女人回娘家。丧心病狂到连亲小姑子的婚事都拿来换钱，处处坑害，被拆穿了之后更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啥的。进监狱和回娘家选一样儿，不愁吴霞还继续赖在家里不走。 而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地张扬开了，就不信戴卫国和那个白静还能有啥好名声。 等将来戴卫国那王八羔子知道一辈子也没希望当爹，惟一的血脉还叫他那真爱给买凶杀掉了啥的，刘淑珍就不相信他俩还能恩爱情浓得下去！ 现在拜自家这傻老爷们的奋力一抱，挺好的想法也就只能成想法了。 在心底暗暗一叹后，刘淑珍赶紧地大哭特哭，就怕慢了一丝半点的再叫吴霞那只雕给逃出生天去。费了这好大的周折，就是不一步把那贱人给撵走，也得给她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戴……，哦不，淑珍妹子你别哭。你这一天又是掉河，又是被踹的都够惊险啦。可不兴再哭，不然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大扯了。快收收眼泪，万事有守仁哥和守义哥在呢，咋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了的！”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河里捞出来的人居然眨眼就被这么对待，连山心里也是气得不轻。 虽然他个外人不好直接插手刘家事，但能拐着弯儿的来啊！把之前怎么救了淑珍妹子、刘家大嫂是咋个反应一说，就不信自认好哥哥的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能坐得住。再加上刚刚那一幕，刘家这个没儿没女又没点子好心肠的大媳妇别想着能讨了好去！ 果然连山这话音儿一落，刘家兄弟俩脸都绿了，没照顾好妹子，是他们这当哥的无能啊！ 要不是他们心大，该忙事的忙事，该坐席的坐席去，哪能让妹子寻了空档去跳河？ 多亏了连山兄弟搭救啊！ 对于他们的感谢，连山半点没放在心上只竹筒倒豆子似地把上午那会儿刘淑珍跳河寻死却被到河里摸鱼的自己给救了，生怕孤男寡女的再整出点难听话来的他草草把人安置在他新搭的马架子里就赶紧地过来报信。结果刘家大哥不在，二哥一家子去吃酒席，单剩个大嫂子在家还尽说些个不三不四话的事一五一十地一说。 刘家老大刘守仁的脸腾地就黑了，看着吴霞的目光都是满满的狠厉。自家老爷们那恨不得掐死她为他妹子讨公道的样子吓得吴霞一哆嗦，赶紧地强自辩解：“没，没有的事儿！我，我是啥样人守仁你还不知道么？是，连山想岔了，误了我的好意，我是真真的替咱妹子着想啊……” 005.收拾渣嫂 不愧是忽悠了她们刘家一辈子的，这口才就是厉害！ 眼瞅着吴霞又哭又嚎地颠倒黑白，所做的孽事全盘否决还不算。连刚刚的歇斯底里都是之为一片好心被辜负，气急败坏下的无心之语。不肯跟连山哥一起把晕迷中的她整回家来，更是顾及着她的名誉。毕竟刚刚离婚就闹得轰轰烈烈的，再整出来个跳河被救啥的，不是要被人给嚼足了舌头？ 总之里里外外的，都是她的理儿。 那泪眼不干的委屈样儿，要不是刘淑珍深受其害知道她吴霞到底是个啥样儿玩意没准都得心软。更别说向来老实憨厚，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大哥了！几句话就被吴霞给煽动了个七七八八，骤然漆黑的脸色都因此好转了不少。眼瞅着大哥无比为难地看着自己，想也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刘淑珍冷冷一笑，给了吴霞个无比嫌恶的白眼：“呸！姓吴的，快收收你那鳄鱼的眼泪吧!真以为做了孽之后，随随便便说个对不起就能完事儿了？ 哼哼，原是好心，也是误会，真真为我着想？ 你快收收你那好心，别再一不小心把我给坑死了倒是真的。” 吴霞心里一突，咋也没想到原本软面团似的咋揉捏咋是小姑子寻了一把死之后竟然变得强硬了些。本来经着她这一顿哭，自家老爷们都有些心软了。现在死丫头不依不饶的，今儿这关怕是不好过啊！ 怪只怪自己不加小心，竟然让自家老爷们和小叔子见着了这么要命的场景。现在理都在那死丫头那儿，今儿不软和点是别想着能消停了。 有了这个认知后，吴霞干脆噗通一声跪在了刘淑珍的面前，哭得鼻涕眼泪齐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是我嘴里没有个把门儿的乱崩坑！小姑子你抬抬手饶我这一回，以后，以后嫂子再也不敢了……” “好啊，只要姓吴的你把卖了我的钱给拿出来，以后别再干这吃里扒外的事儿就行！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要生还是要流都是我的事儿，不劳你欠不登地帮着拿主意。今儿这出是连山哥仗义，不然我要是一个不幸，你以为你跑得了？杀人，是要偿命的！”没有吴霞想象中的惊慌闪避，亲手搀扶。刘淑珍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受了吴霞这一跪，在她的哭声中来了这么几句。当然，末后尾的杀人偿命一句特特被她加重了读音。 吴霞眼皮一跳，强自辩解：“没，没有的小姑子，你真误会嫂子了！打从我进门到现在也整整八年了，嫂子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么？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坏心眼子的……” 刘淑珍听着这话呵呵一笑：“也好，本来还惦记着你要是坦白从宽了的话我就把这篇揭过去。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你又懒又馋还不讲理，进门八年连个蛋都没下，但终究跟大哥做了这些年的夫妻。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话，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也省得大哥觉着我这当妹子的小题大做，冤枉了你！” 说罢，也不管众人怔愣的样子，只径直往大哥和吴霞睡觉的那屋里去。惊觉不好的吴霞疯了似的要拦，却被刘守仁和苏红英两个给一左一右架住。 “当家的，你松开我！咱们当哥嫂的屋子咋能让淑珍个做小姑子的随便翻？今儿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还能做人不！”虽然对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挺有信心，可到底以防万一啊！吴霞哭啼啼地看着刘守仁，眼神里满满的哀求。 可惜以往能叫他为她摘星星捞月亮的眼神、泪水都统统失了效果，只换来冷冷一瞪：“要是淑珍冤枉了你，我绝不偏着她。是打是罚是撵走，随你一句话。但，今儿这事儿她要是没冤枉你，咱老刘家的媳妇你也是做到头了！” “你，你这啥意思？”吴霞脑子一懵，咋也没想到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爷们对她能有这么冷酷疏离的时候。 “啥意思？意思就是咱老刘家能容下懒点、馋点甚至不生育的媳妇，却容不得心肠狠毒对自家人捅刀子的狠毒货！自己做了恶毒事，还敢打着好心的旗号，你特么的倒是真能贼喊抓贼！”刘家二哥刘守义脸赛黑锅底似的说了这话，看着吴霞的目光都像是要吃人的猛兽，哪还有半点小叔子对嫂子的尊敬？ 刘守仁皱眉，刚想着教训二弟两句，叫他有事说事儿，别整这些个阴阳怪气的。那边性子暴烈的刘守义自己就忍不住机关枪般突突突一阵说：“大哥你也别冲着兄弟甩脸子，不是我这当小叔子的不敬长嫂，是这么个头顶长蛆脚底流脓的玩意儿叫人一星半点也敬重不起来。 你瞅瞅，你家那炕柜后边那耗子洞里藏了整整五百多块钱和百来斤的全国粮票，她那嫁妆箱子里还锁着两包堕胎的药，还有写给那个什么白静的信。有证有据的，是她丧天良被钱财迷了眼，可不是咱们兄妹冤枉了她。今儿是淑珍福大命大碰着了连山兄弟，不然的话，咱妹子不是被这死老娘们给逼得跳了河，就是一脚被她给踢得一尸两命了呀！ 咱哥仨你是头大的，这败家瘟灾的娘们是你屋里的，你倒是说这事儿咋办？” 眼见着这兄妹俩把自己藏得死死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连刚写好还没来得及寄出的信都给找了出来。吴霞脑子就一阵发晕心里冰凉，只觉得今儿这个坎儿，她怕是过不去了。 果然刘守仁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封邮往XX军区白静收的信，看了里面的内容确定了那两包药确实是败家婆娘买来准备害自家妹子的后，老实汉子直接爆发了。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吴霞嘴丫子冒血，半点儿不顾及她的哀求，捩着胳膊就拖死狗似的把哭哭啼啼的吴霞往外边捩。非要把她送回吴家去，跟这个毒妇划清了界限不可。 006.老鼠得打，玉瓶也得护着 “不，我不走！我是你老刘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大媳妇，我伺候过公婆离世。刘守仁你不能丧良心，不能啊！”见男人黑着一张脸，铁了心的要把她送娘家去，吴霞哀嚎着抓着门框死活不肯放手。哭爹喊娘地求饶，直让淑珍这个姑奶奶高抬贵手饶了她，真要是回了娘家她以后就没了活路。好歹做了八年的姑嫂，求她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她照顾刘守仁也算尽心的份上饶了她一次。 淑珍冷笑，很想问问她：这会儿我高抬贵手了，等以后你可会念着旧情饶了咱们刘家上下一回？ 有心一步到位，直接把这个毒妇给彻底清除出刘家。但看着大哥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舍，淑珍就知道她这想法只能是想法。毕竟心急吃不了热包子，别打狼不死留下后患不说还跟大哥再闹生疏了。毒妇要撵出自家，她和大哥的感情也不能生疏了。 老鼠要打，玉瓶也得护着。 还不等淑珍想着咋能两全其美呢，这边吴霞就又被刘家老二刘守义一番‘丧良心？个心肝都被狗啃了的败家娘们还敢提起我爸妈？要是二老健在，看着你这么欺负他们的宝贝闺女，你还想着简简单单离婚了事？早先离婚后告官，叫你在巴厘子里忏悔余生。’的狠话给刺激得没了理智。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怒瞪着自家俩哥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不是也赔了，跪也跪了，你刘守仁刘守义还狠心把我往死路上逼。是打量着把我撵走了给刘淑珍那个贱丫头腾地方，养了那贱丫头肚子里的野种，给你老刘家传宗接代是咋？ 哈哈，也是。 你刘守仁完犊子到不行，除了我吴霞还谁跟你……” 眼见着自家大哥脸色瞬间从青黑变成惨白，好像被击中了死穴般，淑珍恍然明了自家脾气刚烈的大哥前世为啥被吴霞压制了那么多年，自家二哥二嫂也由着她胡闹了。原来，这贱.人是把无能的大帽子扣在了大哥身上，动辄拿离婚不过的威胁他。 可恶！ 两人结婚八年没有半点动静，淑珍不知道这问题到底出现在谁的身上，却知道今儿万万不能叫大哥戴牢实了这顶无能的大帽子。不然的话，以后别说另娶了，就是在这刘家村里抬头挺胸地活着都成问题。 为了保护大哥，拼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淑珍快步上前啪啪俩嘴巴子就给嘴角带血的吴霞重了茬，不等怔愣中的吴霞回过神来就掐腰开骂。声音都特特提高了好些就为了叫远远看着、抻着耳朵听着的村民们听个真亮好给自家大哥洗白：“呸，你个黑心烂肠子的！你自己作孽，倒往我大哥身上扣屎盆子，还要不要脸？明明就是我大哥心软善良又有责任，宁可不要孩子也舍不得扔你回娘家受人排揎、指责。 谁知道你这白眼狼非但不感恩，还倒打一耙！ 冤枉我大哥之前你可摸过自己的良心，想过这些年你偷偷吃过的药没？ 喏，这治不生孩子的药还在呢，就敢信口开河瞎掰扯，倒真是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好嘴！” 狠狠地一摔，就把刚刚从吴霞那嫁妆柜子里翻腾出来的打胎药当生子秘方摔在了她的脸上。 吴霞瞪眼，想说那根本就不是啥治不生孩子的药，是白静给她让她找机会弄掉刘淑珍肚子里孩子的打胎药。可话到了嘴边，就猛然想起白静那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也能叫你全家一起上路的威胁。吴霞这嗓子眼就好像被塞了团棉花似的，怎么也吐不出半点声音来。 “不说话？是做贼心虚了吧！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糟心玩意儿，不就是怕我赖在娘家费了家里的米粮么？居然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整死我，被我大哥、二哥给抓个正着之后还打量着反咬一口。这样的媳妇……” “这样的媳妇，我老刘家也是要不起。你走吧吴霞，看在夫妻八年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咱好聚好散。不然的话，咱就带着证人证物往革委会走一遭。”生怕妹子个出了门子的闺女说要不要嫂子的话遭人指点，刘守仁赶紧接过了话头，再提跟吴霞离婚。 前脚才笑话完倒霉小姑子被人休会了娘家，转身自己就要步人家后尘啥的，吴霞是相当排斥的。可惜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说不就能解决的问题。离婚虽苦，但若是在进巴厘子之间选的话，吴霞还是选了离婚。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八年的情谊咋也能容她慢慢把自家老爷们给哄回来。 信心满满，打量着先妥协再找机会扳回这一程的吴霞做梦也没有想到：打从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小姑子刘淑珍就没有给她再卷土重来的机会！ 她这一同意离婚，刘守仁就示意刘淑珍和刘守义媳妇苏红英看着她捡了她所有的衣服鞋袜，叫刘守义借了生产队上的小推车把她陪嫁的一对箱子、一个炕琴柜和一薄一厚两床被子统统装上了车。一家子都是赶紧把她送走，以后再也别有啥联系的表情，看得吴霞火冒钻天却毫无办法。 只好声好气地商量着，看能不能把她省吃俭用留下来的钱和粮票给她，哪么给个百八十的就成啊！毕竟除了白静给的两百，从刘淑珍那弄来的两百和五十斤的粮票，剩下的可真真都是她这几年攒下来的。 “要钱是没门了，毕竟你们老王家抠搜，连压箱底的钱都没给这是全刘家村都知道的。你吴霞进门之后又奸懒馋滑，屁事不干不说，还借着看病、养身子的名头正经的没少败活。不找上你们老王家门上要赔偿，都是咱们兄妹宽厚了。你呢，也就别白日做梦了。 赶紧的给我写个字据，按个手戳就回你们老王家去吧！ 满肚子坏心眼儿，真是瞎了我早头对你那么好。”淑珍呸一声，狠狠鄙视了吴霞的妙想天开后。翻找出了纸笔，就把这事儿怎么怎么去的写了个彻底，又抓着吴霞的大拇指印了个手指印，一封认罪书就新鲜出炉了。 007.大哥离婚 对于这个看着就挺致命的玩意，吴霞当然是坚决反抗的。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甭管她咋蹦达，也干不过人家兄弟姑嫂的四个外加个不懂眼色，到现在也没识趣走开的连山。倒让打量着借这个机会堕掉腹中胎儿，断绝了吴霞再次归来机会的淑珍心里微微遗憾，不禁暗骂了吴霞一句没用。 不过一石数鸟的计划虽然没成，但终归叫吴霞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哥、二哥的面前。也因为吴霞自己的作死，事情顺利升级到离婚的高度上。虽然吴家那边肯定不甘心，必然会想些个招数试图把吴霞给送回来。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大哥意志坚定，淑珍就有把握叫吴霞这个名字在刘家成为过去！ 只要这封认罪书在手，吴家就是再横，还敢在她跟前支毛炸刺儿？ 二哥亲手推着那装满了吴霞嫁妆箱子、衣服的推车，大哥捩着犹自哭嚎的吴霞肩膀，哥俩就这么把她给送回了吴家。 眼见着刘家这不着调的大媳妇被送回了娘家，儿媳妇苏红英又围前围后挺照顾淑珍妹子的样子。连山才悄然松了一口气，让淑珍以后有啥事儿支会他一声，能帮忙的他就绝不推脱之后，才告别了淑珍和她那看着他像防狼似的二嫂往自己那小马架子走。 二嫂子那见了连山走后长出一口气的样子实在太明显，让淑珍想要忽略都不能够。 只是不想着再听她说啥连山虽然长相、人品都不错。但终究是忒穷、也忒向着他那一弟一妹了些的关心话。虽然死而重生明白了好些事情，知道这个远不如前大嫂吴霞能说会道会玩儿表面花活儿的二嫂对她有十足真心，生怕她嫁给连山之后会吃苦受穷。毕竟从团长媳妇到嫁给农民老光棍啥的，这其中的落差就够她这个心思纤细的大小姐受的。 想想上辈子自己被迫嫁了之后，可不就拼了命的折腾么？ 看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把一片真心对待自己的人都给伤得透透的，只揣着心里头那点子妄想，对一帮子虎豹豺狼巴心巴肺。梦想破灭之后又生生憋屈疯了自己，给一辈子也没得过他几个好脸的男人留下了几十年的乱摊子和无尽的委屈、羞辱。 就这样，连山也从未放弃过她。 几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宁可自己短衣少食地也得答对她吃饱穿暖给她买最新的特效药。叨咕着就是不能让她彻底好起来，也至少少遭些罪。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照应大几个孩子，临死还拉着老儿子小燕子的手要他好好善待她这个啥也不是只懂得拉后腿的妈。 凭这股子不离不弃的劲儿，就足够让淑珍觉得她连山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戴卫国那种为了升官发财连老婆孩子都不顾的，根本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跟连山结婚再做夫妻呢，淑珍哪里乐意听她二嫂子说他的不是？ 就是知道二嫂是真心为了她好也不行！ 上辈子被连山哥护了一辈子，今生的话，淑珍觉得自己也该硬气点儿。就算成不了连山哥的主心骨，至少两人也有商有量地把日子往好里过。最起码的，心思灵透的大闺女和二闺女得上学。别再只扫盲班初级的水平，自己单独一个的时候连远点的道儿都不敢走。嫁人的时候也只能矬子里面拔大个，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受累。之为她这当妈的营养不足，生下来就羸弱的大闺女甚至因为过度劳累连她这个当妈的都没活过。 二小子生来就聪明，没专门学过就有手不错的心算。老闺女最喜欢裁裁剪剪，瞅瞅人家的成衣自己回来就能拿旧布裁剪做个七八成像。小燕子打从上学就一直的名列前茅，各式各样考试、比赛的奖状能糊满一面墙。各有各优秀的几个孩子，却因为这贫穷的家、前期心不在肝上，后期发疯不但干不了活还得搁人照顾、花钱买药的妈给耽误得彻底。 唯一精心照顾，拼命供着上了高中的，还随了他那个陈世美的亲爹做了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想那绝对称得上悲惨的前生，淑珍心里就一阵的发堵。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事的，还来得及。只要你积极努力着，前世那些个悲剧绝不会再重演的。你看，你才回来了一天，上辈子害你凄惨落魄的推手之一吴霞不就倒霉遭殃了么？你有心悔改，又知道先机，一些个悲剧总能避免，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如此这般地反复了劝解了自己几回，淑珍才觉得自己这心情平静了好多。 而另一边，二嫂子苏红英已经把大哥家里里外外地给收拾了个干净清透。勤快爽利的让淑珍都满脑子问号，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咋就看这个勤快又热心的二嫂不顺眼，反而跟吴霞那个又懒又馋还格外心黑的家伙一条心，被她拿捏在手里做了多少年的枪。难道是，记恨着二嫂对戴卫国的不满？嗔着那王八羔子要跟她离婚的时候，二嫂开解了她几句。说啥变了心的男人就是再功成名就也是垃圾一堆，赶紧的扔道边儿去别叫旁人看着恶心自己忍着憋屈的嗑儿？ 好吧，上辈子的她的确很有点儿脑袋进水了、骑大鹅摔着了的嫌疑。好赖人都认不出来，好赖话儿听不出来的事儿，咳咳，兴许也是有的。 淑珍尴尬脸，好在时光重来，她还有大把的机会去改正、去弥补。把过去犯过的蠢一一扳正回来，她这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拨乱反正吧？ “他姑姑……” “嫂子……” 苏红英刚按着自家老爷们的话把大哥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省得他回来之后瞅着闹心。见着日头都有些个偏西了，就想着问问看小姑子饿了没有。饿了的话，她好张罗着给弄点出的。不管咋着，小姑子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呢，这可正经的大意不得。没想着这一张嘴，就跟他姑姑来了个那词儿叫啥来着？哦，异口同声！ 008.想过去，盼未来 苏红英爽朗一乐：“他姑姑你先说！” 淑珍也抿嘴，直让二嫂子先说。只是让了两回，也不见二嫂有先开口的意思，她笑着说：“其实也没啥，就惦记着问问二嫂子你们不是回我叔婶那边喝酒坐席去了么？咋将将晌午的就回来了呢，还有我那俩宝贝大侄子，咋没跟着一起回来！” “哦，这不我娘舅家的小兄弟娶媳妇么，我和你二哥带着建国、建党他们小哥俩去喝酒。原本打量着住一宿，让俩小家伙跟他们姥姥姥爷近乎近乎。可连山那小子找过去说是你落了水，又把大嫂子……，哦不，是吴霞那瘟灾的玩意儿咋个表现一说，咱还哪里待得住？赶紧火燎屁股地找了大哥就往回跑，嫌那俩小子人小腿短地耽误事，索性就把他们给扔在姥姥家了。 正好我爹妈他们稀罕小子，以前忙活儿的时候顾不上跟他们近乎，这会儿可叫他们爷孙得着机会了！”二嫂边说边笑，高兴处还直拍大腿，模样豪爽的不行。上辈子也就之为这个，被爹妈当旧时大家小姐教养的淑珍很看不上她这粗俗无礼的样子。不止一次地替她那俊秀聪明的二哥惋惜，觉着他是真真的好汉无好妻。 倒是吴霞那见人说人话，见鬼唠鬼嗑儿不吃饭送人二里地的，在她眼里成了八面玲珑的标志。觉得大嫂子心眼多，又顾着她这个小姑子。啥事儿都乐意听听她的意见，直到举报事发吴霞露出狰狞嘴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感慨过后，就是听着连山不放心自己愣走了好几里地把二哥二嫂和大哥都给她找回来撑腰的感动。啥事儿都为她想到、打算到，怕她受了委屈愣是装作看不出眉眼高低的样子一直待到大哥、二哥把吴霞送走，确定了她不会再受委屈才家去。还没怎么着儿呢就这么惦记她，以后结婚了还能有错儿？ 淑珍扬唇，很想她的连山哥这就过来提亲，她麻溜就嫁过去。 古人也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呐，她男人可是一天里就连着巴地救了她两把呢！ 可是想想上辈子自己忧思过度又身子亏损严重导致早产，却被收了钱的吴霞和戴家那些个上赶着讨好戴卫国的远亲们蓄意渲染成她跟连山哥早有首尾…… 淑珍翘起的嘴角又倏然拉直。虽然这会儿的她跟戴卫国和白静相比无异于蚂蚁跟大象，想要报仇啥的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淑珍也没打量着报仇啥的，只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欢欢喜喜地嫁了她连山哥以后幸幸福福地过上一辈子。但若是她这棵树欲静而戴卫国和白静那场风却不肯止的话，也就别怪她豁出命来跟他们拼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而有前世的记忆在，她也算不得纯光脚的呢！ 眼瞅着小姑子这一会儿的光景又是眉眼含笑又是担忧无比最后还杀气腾腾要跟谁拼命的狠实样儿，苏红英就忍不住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上。就怕她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从大喜到大悲的受了太多的波折，有了啥要不得的念头。虽说这小姑子脾气懦弱又有些不知道好赖，但终究是做了六七年的姑嫂，不管咋说也有几分香火情在。 知道自己在这小姑子面前不得脸，好话说着人家也不定当好的听。没得好心好意却被嗤哒一顿不说，再把这矫情大小姐给气出个好歹来。 索性苏红英也不多劝，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家大伯子和男人就是。她这当嫂子的呀，只管逗着她乐呵，照顾她吃喝，坚决不给她再犯傻的机会就成。打定了主意后，苏红英就笑着把话题扯到了晚饭上。直说妹子累了一天，不如躺炕上睡会儿，她去院里打水、抱柴禾的。等做好了晚饭，再招呼淑珍起来吃饭就是。 这要是搁在以前，淑珍保准儿高傲点头、倒头就睡，半点儿都不带领情的。姑奶奶家的可是娇客，没得回娘家吃点饭还要帮衬嫂子干这干那的道理。可现在么，知道二嫂子是个好的，淑珍就舍不得自己板正的在炕上歇着，却叫二嫂子顶着这老大伏天的暑热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明明当日自家被吴霞那该死的告发后，二嫂子只要跟二哥划清界限就能全身而退不必被游街、批斗的各种搓磨。可她偏偏就咬死了不松口，说一家子死死一起，活活一起。既然结发成了两口子，那就享福遭罪一辈子在一起，除了死，谁也别惦记把她们一家子分开！ 之为这个，重生归来的淑珍对二嫂苏红英的印象简直好到不行。 心有愧疚，又想着交好，自然对苏红英的安排连连推拒：“可别，这老大热天的可不能叫二嫂你一个人忙活。不然等会儿二哥回来一看，嗬，这窗明几净、饭菜飘香的都是我媳妇一个人的功劳。刘淑珍你挺大个人居然啥也没干，他那小暴脾气一上来还不收拾我？就他不收拾，我也舍不得我的好二嫂劳累啊！ 所以这晚饭啥的，二嫂还是交给我。你且自己歇会儿吧，这从晌午到现在的，你都没咋闲着过。” 苏红英眼中闪过诧异，今儿这小姑子的表现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啊！ 居然跟她逗趣不说，还，还主动关心她？ 苏红英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错，可看着她满满真诚的双眼，也只在心里祈祷着这丫头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希望她以后的性子都这么开朗活泼又体贴。 当然小姑子长进了是好事，但按着她的话来，苏红英是断断不能同意的。姑嫂两个你推我让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由苏红英打水、抱柴禾，淑珍去房后菜园子里摘点黄瓜、茄子、辣椒。 拎着大哥出品的柳条筐就往园子里走，很快摘了茄子、辣椒的淑珍在黄瓜架子边上犯了难。这瞅着爬满了架子，茂盛无比的黄瓜秧上根本就晃花多、雌花少，几个小黄瓜扭扭小得可怜啊！ 这小黄瓜就是全揪下来也不够拌盘凉菜的吧？还真是，得多上点肥，多浇点水让它快快长啊！ 淑珍抚着那顶花带刺的小黄瓜扭乐，随后就双眼圆睁满满惊呆的样子，连手里的筐掉地上了都没注意。 009.发现异能 也别怪淑珍大惊小怪，任谁青天白日地看着不足寸长的小黄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眨眼间就尺余长啥的也得吓得够呛。赶上那岁数大，封建迷信思想严重的，说不得当时就得跪下梆梆磕头，嘴里念诵着祖宗保佑、菩萨显灵之类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神迹。 淑珍当然也是狠狠惊呆了一把，但她好歹重生归来，当年听她那爱看小说的老儿子给她读了不少穿越、重生小说的人物。只呆愣了数秒之后，淑珍就开始动手摘下了那根尺余长瞬间长大的顶花带刺大黄瓜。仔细擦了又擦，狠狠咬了一口感受到满嘴的黄瓜清香之后，就开始琢磨着这黄瓜到底之为啥瞬间变大的。 好像，貌似，是她用手抚着那小黄瓜扭儿，嫌弃人家长得不够大要浇水施肥让它快快长大之后，它就真的长大了？ 可，可这浇水施肥啥的，都只是个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呐！ 还是说，起到作用的就是那个一闪而逝的想法？ 淑珍狐疑，决定再试一把，咱伟大领袖不也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么！ 伸手又握着一个小小的黄瓜扭儿，心里默念着长大、长成大黄瓜。几秒钟之后，淑珍就再一次见证了奇迹。就好像那电视里的快进镜头一样，眼见着小黄瓜一点点的变粗变长，毛茸茸顶着朵小花的幼瓜，不大功夫就成了尺余长的大黄瓜。两根弄一盘子拍黄瓜妥妥的。 淑珍心下狂喜，小燕子叨咕过的啥异能、重生穿越后的金手指、福利等字眼清晰映入脑海。 原来那啥子的网络小说并不都是胡编乱造，人家不仅仅是高于生活，还很源于生活？ 就说么，她老儿子那么聪明那么孝顺，哪能像他那几个哥姐念叨的似的，尽看些个没用的闲书呢？ 想起贴心老儿子就自动进入到傻妈状态，整个就一副‘全天下就我儿子最好、我儿子不会错，就算是我儿子错了也是这世界逼得’的德行。有理没理的姑且不论，让她迅速接受了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不但不怕还满心狂喜倒是半点不假。 只当自己是上辈子忒惨，活得忒糊涂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有的这么把重生不说，还附带一有用一霸气又有用的两样金手指。满心欢跃的同时，淑珍也是万分坚定了要好好生活下去、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决心。毕竟，咱现在也是书上说得那种上天的宠儿了不是？ 催生植物什么的，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绝对是不二利器啊！ 都不用往自由市场得瑟，就卖给供销社都能换不少钱，还连带着有大把少了就寸步难行的各类票证。 想想以后孩子们都再也不用饿着肚皮，瘦得皮包骨样儿，淑珍就止不住一阵乐呵。 觑着四下没人的功夫，满园子的黄瓜、洋柿子、豆角、土豆都被她摸，哦不应该说是催熟试验了个遍。直到脑袋有点儿晕晕的就好像连着巴绣了一小天花儿的劳累感传来，淑珍才忙不迭地停下来，挎着装满了茄子、辣椒、黄瓜、豆角、土豆和几个洋柿子的柳条筐子往院里走。 而这会儿功夫，已经麻利拎满了一缸水，抱了一大抱的苞米杆子，把小米饭都焖在锅里烧开，正不放心她一个人找过来的苏红英走了个顶头碰。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摘了这老些的菜咋不知道招呼一声？就这么傻实惠的自个人往回拎，抻着你可咋好！”见小姑子拎着那冒尖的大柳条筐，吓得苏红英眼皮子都直跳。生怕这姑奶奶不知道轻重的，再之为摘点菜给累出个好歹的。这家里都鸡飞狗跳到这份堆儿了，可是再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了。 “没事儿的二嫂，不过是一筐子菜而已。没看人家树生媳妇都临盆了还上生产队挣工分呢？我就是比不过她，也差不了太多的。”淑珍混不在意地一笑，没有跟二嫂细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生下肚子里这个孽障的打算。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了几分被阻挠的可能。虽然她现在被离婚了，事实上干脆利落地做掉孩子趁着年轻再找个靠谱儿的才是更多人会做的选择。但她自来身子不好，又怀胎两月有余将近三月。为了她的小命和身体着想，大哥和二哥也绝对会反对到底的。 尤其记忆中貌似前一阵子就有个跟她类似状况的，被糟粕被离婚之后，女方娘家为了闺女以后的婚嫁找土郎中开了打胎药。结果药性太猛、怀孕四个来月的月份也有些深，一碗打胎药下去竟是要了母子俩的性命。有这样的前例在，两个哥哥能放任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才怪呢！ 只当小姑子是离了婚之后长心了，知道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才这么的勤快懂事。苏红英也没多想，只惦记着等自家男人回来之后好好劝劝。虽然公婆已经不在了，但还有两个当哥哥的呢不是？ 不管从前还是以后，她都不是那无依无靠的，犯不着这么劳心费力地苦着自己。怀着身子呢，想太多、做太多的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咋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刘家就不是以前那兴旺鼎盛的日子了，养个小姑子小外甥的也不是啥伤筋动骨的事儿。再不济，小姑子不是还有从吴霞那个瘟灾恶毒娘们那搜出来的五百多块和粮票么！ 知道小姑子对自己的印象不大好，也不擅长劝解一道的苏红英把想法按在了心里。只等着自家男人回来了之后讲给他听，让他出面劝劝这说有主意吧，半点章程没有；说没主意吧，给个牛角尖她就能钻进去好些日子不出来的别扭小姑子。 她么，就快手快脚地把饭做得了，让小姑子先吃着，不妥吃完了再睡一觉。瞧这上眼皮和下眼皮老打招呼的，怕也是困得不行了，这怀孕的孕妇可是委屈不得。她得回去收拾收拾，看看小姑子是乐意跟她回去住两天，还是让他大爷上自家住去，她搬过来陪着小姑子。刚受了那老大的打击，又曾有想不开的迹象，苏红英可不放心她晚上自个人睡。 010.大哥歉疚 淑珍可不知道自家二嫂子心里正打着陪床的主意，不然她肯定举双手反对。习不习惯，方不方便的扔在一边儿，初初得了异能的她，最惦记的就是有个私密的空间多多试验了。听说那玩意得越练越熟练，越练越强大的。为了以后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她都恨不得即刻投入练习，哪儿愿意黑天白天的被哥嫂们盯着？ 为戴卫国生，为戴卫国死，为戴卫国生不如死的刘淑珍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惦记着嫁给连山哥，生下他们前世那五个萌娃。一家子过上幸福和美，甜甜蜜蜜的生活。戴卫国什么的，也就是渣男的符号，自己曾经眼瞎时的错配。愤恨、怨怼在被离婚被糟粕又被夺了子的状态下自然有，但实力不如人报复不敢想，也就只能拿他当臭狗*屎似的臭着了。 至于旁的，淑珍是半点心思都不愿放在他身上的。为他想不开啥的，那就更加的呵呵了。 只可惜在哥嫂看法中今儿早起才为了负心人跳过大河的妹子实在不让人放心，没确定她真的想开了之前，盯梢什么的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这个悲催的事实，得靠淑珍在以后的几天内慢慢发现。而如何解禁么，则完全取决于她的表现。 在二嫂的坚持下先吃了碗小米干饭配豆角炖土豆、尖椒炒茄子、洋柿子拌白糖加拍黄瓜。安抚住了咕咕躁动的胃之后，淑珍坚定拒绝了二嫂让她上炕小歇一下的好意。姑嫂俩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惦记着都夕阳西下，玉兔东升了还没见人影的兄弟俩。 时间越晚就越着急，越怕这哥俩双拳难敌四手在吴家那帮子蛮人手底下吃了亏的姑嫂俩越想越不放心。都要点火把去道边迎人了，才终于等到衣衫脏污，脸上还有几道子可疑挠痕的哥俩结伴归来。 一看自己都舍不得动半个手指头的男人居然受了伤，苏红英当时就炸了：“孩子他爹你这是咋了？谁特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苏红英的男人下手？你报出来个人名儿我听听，这我就回娘家点人去，不把那龟孙子给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这事儿就不算完！” 欺负刘家哥俩人单力薄是吧？ 她家里可人丁兴旺着呢，四个哥哥仨弟弟个个都跟她一条心。说打架，那真是操家伙就上的意思！ 作为从小被爹娘兄弟护着长大的娇娇女，苏红英那可不是一般二般地护短。这不看着男人受了伤，这位顶着月亮地就要回家找人给自家男人报仇去。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直让刘守义心生感动的同时脑门也是一疼，媳妇这耿直又护短的性子啊，可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不然被妹子误会成妻管严，叫旁人笑话被欺负了自己报复不回去还得上老丈人家搬救兵不要紧，把好容易平息下来的事态再给弄复杂了才挠头呢。 他哥好容易跟吴霞那个败家损娘们划清界限了，可是万万不能再掺和一起去。 赶紧一把拽着自家这只等他报上人名，她好扭头往外尦找支援的媳妇：“没事儿，没事儿，你快消停点！这都是老吴家那几个不愿意把吴霞接回去白吃干饭的娘们干的，不过你家老爷们半点亏都没吃。把那几个娘们的男人让我也给揍得不轻。你就别让大舅子小舅子跟着费心了，没有那个占了便宜还要赶着去报仇的道理啊！ 你赶紧的给咱哥们整点饭吧，这一后晌的又是推车又是干架的，可把我给饿坏了。” 上上下下审视了好一阵，确定了自家男人不像在撒谎之后。苏红英才放弃了往娘家找援兵的想法，转而上厨房给他们哥俩端饭端菜去。 淑珍见状抿嘴，看不出风风火火的二嫂子还是个这么护短的性子呢。因着被护着的是自家二哥，淑珍就觉得她这性子格外的讨喜了。 只是她这一乐却被刘守义给误解了去，当下瓮声瓮气地道：“笑，笑啥笑？你二嫂那也是关心你哥，生怕你哥我吃了亏去！” 是你嫂子的贤惠，护家。绝对不是你二哥我妻管严，完蛋怂。 淑珍耸肩很无辜地嘟囔：“我也没说啥呀，怕是二哥你想得有些多了吧！简直此……此啥来着，大哥，那个词儿叫？” “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适得其反都挺适合你二哥现在这个状况的。小妹你还是认真读书，省得要揶揄你二哥的时候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刘守仁点了点自家妹子的脑门，很是配合地跟她一起调侃二弟。看着二弟和小妹为了逗自己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斗嘴不停，刘守仁就不禁眸光一暖。 不就是个心思恶毒手段粗劣的婆娘么？ 离就离了吧！ 虽说同床共枕了八年，以为能走一辈子的人就这么分开了心里有些个痛苦遗憾。但也好在事情发现的及时，还没有让她酿成大祸。不然真叫她给得逞了，孩子小妹肚子里的娃甚至是小妹的性命…… 刘守仁都不知道用自己的这条命，够不够还对小妹的愧疚了。 娶妻不贤，差点害了他唯一的妹妹啥的。只淑珍一出现在眼前，刘守仁就觉得自己这脸火辣辣的烫，说不出的无地自容。 有错就认，不想更不会屈从于心里这点小没脸就减少跟妹子碰面的刘守仁哑着嗓子开口，郑重其事地跟自家妹子道歉“小妹对不起，大哥眼瞎，差点害惨了你。” 淑珍混不在意地一笑：“那龌龊心思是戴卫国和白静起的，贪婪又恶毒的是吴霞。跟大哥有啥关系？干啥想不开用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吴家教出来这么个坏心眼儿的闺女嫁给你，好吃懒做了这多年，大哥你也是受害者呢。可惜现在吴霞被撵回娘家在大家伙眼里是可怜虫、弱势的那一方。 不然我非得上门跟吴家那俩老的讲讲道理不可，闺女没教好就敢往出嫁，这不是坑人么！真是，可怜我俊秀斯文又勤劳认干的大哥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哥你放心，咱有钱有貌的，一转身就能找个比她强百套的！” 011.巧言解惑 刘守仁、刘守义还有刚刚端了饭菜放在桌子上的苏红英齐齐瞪眼：我的个乖乖老天爷！这，这还是咱家那个懦弱无主见，分不清好赖人的自家小妹/小姑子？这改变也改得忒大了吧！ 当然苏红英觉得小姑子这一跳河，说不定把以前脑子里进的水给控出去了。这才恢复了刘家儿女该有的聪明、果断有远见。要是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话，那绝对是值得买上几挂鞭好好庆祝下的大喜事，因祸得福也不过是这样了。当哥哥的刘守仁和刘守义则是对视一眼，把戴卫国那个杂碎恨到了骨子里。 要不是丫的狼心狗肺陈世美，他们甜美纯真的妹子咋能被逼成长到这个份上？ 可恨大爷和三叔去得早，老哥俩在军队里好容易闯下的一片天随着坍塌。不然的话，哪能任由那王八蛋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们刘家唯一的娇娇女！生平第一次的，哥俩有些个后悔：当初之为自家爹妈舍不得，不放心，而双双放弃了从军博前程的想法。转而偏安在这小小的刘家村里，连书都没好好念、学都没好好考只混了个高中毕业就相继娶妻成婚，落得现在这想要给妹子撑腰都全无能力的悲哀地步。 两辈子的兄妹，淑珍可是打小被两个哥哥护着长大的。还能不知道这哥俩猛然间的颓废、后悔、自责是咋回事？ 当下温婉一笑，十足安抚看着自家俩哥哥和二嫂子柔声劝慰：“大哥，二哥，这咋我都想开了，你们俩倒是钻了牛角尖呢？是，咱家要是比白家更厉害，更有后台，戴卫国都恨不得变成哈巴狗在我身边围前围后的。可那有啥用呢？人谁不是三穷三富过到老，哪能没有点儿沟沟坎坎呢。除非咱家比戴家厉害一辈子，不然戴卫国哪有那个心思在我跟前装一辈子的孙子？ 比起等着人老珠黄、给他们老戴家做牛做马老些年孩子养了一大堆再被扫地出门啥的，我觉得现在倒也挺好的。 毕竟我现在才二十二，正经年轻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呢不是？” 刘守义心中一涩，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可恨当年爹妈看走了眼，以为戴卫国那小子长得俊、心气高又肯上进，注定是个前途无量的，妹子跟了他之后就是一时艰难以后也错不了。结果这小子倒特么的真出人头地了，却做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早知道的话，还不如就给淑珍在村里踅摸个老实稳重的后生。就是一辈子没啥大出息，也比这狼心狗肺的强。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说啥也不赶趟了！ 脾气火爆，不乐意琢磨那些个弯弯转转的二哥刘守义倒没自家大哥想得那么多。他就是满满的诧异，无比感叹地看着自家通透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妹子：“小，小妹，你变化好大。要不是这模样还丝毫没变，我都当你是谁冒名顶替的了！” 淑珍心下一凛，知道自己这是前后差距太大叫二哥起了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哀哀一叹：“若是一直有伞，谁乐意光脑瓜顶着狂风暴雨奔跑？我这小时候被爸妈和你们护着，出嫁了之后就盼着咬咬牙撑过头几年的苦日子。把小姑子、小叔子的都给答对利索了，就带着婆婆一起去随军享福。 谁想着那人倒真是升官当团长了，却不要我这个封建包办的糟粕了。” “知道怀孕了，大……吴霞就说这事儿未必没缓，撺掇着我追到部队去要说法。结果她居然被那城里的繁华给迷了眼，狠心帮着白静劝我为家里想想。别为了个变心的男人把哥哥嫂子、俩侄子都给搭上，小心将来到了地下没脸见早去的爹妈。我一听这话儿，哪里还敢要啥说法？ 当天就想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婚事成不成不打紧，别害得一家子都跟我遭了殃。” “结果这找吴霞的功夫，就好巧不巧地听着戴卫国、白静和吴霞商量着咋算计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觉得这整个天都塌了，这么窝囊不喘地活着都不如死了干净。只是死，我也不乐意死在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跟前儿。倒惦记着死在咱们村口的大河里，想着那清凌凌的大河水没准能让我清清白白的走了。再没有这些个烦心事、痛苦事，像小时候似的陪在爹妈身边。可找着机会真跳了大河，那冰凉的水呛进肺管子的滋味可难受死了。晕晕乎乎的，我就听着咱妈抱着我哭，问我这傻丫头，死都不怕了咋不好好的活着？ 爸骂我是孬种，遇着点小事就寻死觅活的，不配做刘家子孙。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多了还是真见着了，反正被救上来之后我就想通了。我不死了，我要好好活着！ 作孽的都半点不羞愧，我个受害者寻死觅活的算咋回事？” “真要是成功了的话，伤心痛苦的就我哥我嫂我侄子。那对狗男女不知道多拍手称庆，以为彻底绝了后患呢。这么害自己坑亲人的事儿我指定不干第二把了，好好活着把自己日子过好的同时，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作孽的到底是个啥下场！”为了叫自己的明悟、后悔、委屈、愤恨等等复杂情绪表现得更生动深刻些，淑珍特特把手攥得青筋暴起，一口好牙都咬得霍霍有声。巧言解惑的同时，又狠狠给吴霞挖了一深坑。光看着大哥惭愧欲死的目光，淑珍就觉得吴霞这辈子是没啥希望能再回刘家了。 听妹子把她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这么一说，刘守仁、刘守义哥俩哪儿还顾得上纠结自家妹子咋突然间画风巨变啊！只当她是历经了一番生死之后，整个人都豁达通透了很多。哥俩忙不迭安慰着，感性的苏红英甚至把淑珍哄孩子似的抱在了怀里：“他姑姑，要是难受的话，你就哭两声，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擦干了眼泪之后，咱就扑拉扑拉身上的土站起来。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哪能之为跌了一跤就把精气神儿给跌没了？不怕啊，你这么好的姑娘，离了戴家那个泥潭子，自有大好的前程等着呢。大哥、你二哥和我，都是你的依仗，有咱们在，肯定不叫你再受一点委屈的。而那作孽的人呐，你也别着急，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爷饶不了他们的……” 012.防患于未然 “哎，你这婆娘说话可加点小心吧！不知道外边啥形势啊？”原本刘二哥还觉得自家婆娘就是心软、心善，虽然以前小妹是掐半拉眼珠子没看上她。为自己这个二哥‘好汉无好妻’的，不知道唏嘘感叹了多少回。 难为红英从来不跟她一般见识，现在也没有半点落井下石迹象不说，还哄小孩似的小心哄劝着。承诺以后当妹子的倚靠，让她放宽心啥的。结果这封建迷*信倾向严重的小话儿一出，刘守义满肚子的赞叹就第一时间喂了狗，只惦记把败家娘们儿的嘴给捂住，别让她再露出一丝半点的惹祸音儿来。 毕竟戴卫国那龟孙子水涨船高之后，戴家那帮子鸡犬也都跟着升了天。现在管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就是那犊子的堂妹夫林远志。 连自家那倒霉前嫂子都为了些个芝麻绿豆的小利卖了淑珍这个亲小姑子，正拼死命巴上戴家甚至白家的林远志要逮着机会整治自家几个来讨好戴卫国还能有一丝半点的犹豫？ 也知道自家爷们儿是好心，被猝不及防地堵了嘴，苏红英也不气。只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错了，再不会犯了让男人放开她。 半点也没辜负她名字里那个英字儿的媳妇陡然露出那么乖的神色，硬汉十足的刘守义很有些扛不住。当下一张俊脸红得通透，触电似的急急甩开捂在她嘴上的右手，瓮声瓮气地：“你这毛病可得改改，不然在言语上被抓了错处，遭罪的不还是你自个儿？ “嗯，二哥说得对。早先我跟吴霞去找戴卫国要说法的时候就看着不少，现在外边闹腾得正经厉害呢！人手一本小红书，吃饭住店、买东西的不仅得拿票拿钱还得背上面的语句。要是接不上或者背差了，你就是有钱有票也甭想着能买着一丁点的东西。严重的还能被整个学伟人思想不积极，让H小兵给盘问身份看是不是真的根红苗正。 全国上下都在斗*私*批*修，反封建迷信思想的，轰轰烈烈着呢！ 咱可都得小心谨慎着点儿，明儿就买几本小红书，人手一本地好好学。千万别叫人整出咱家祖上是地主出身，学伟人著思想不积极许是还存着对资本主义的怀念之类的话儿来。到时候被有心人蓄意渲染下，就是烈士遗属的身份也护不住咱们一家子！”淑珍低声，很是正经严肃地嘱咐道。 虽然她那一路都是边哭边想着那负心汉，满脑子的伤心与期盼角力，回程的时候更是绝望到哭都哭不出来，完全的心不在肝上。没被吴霞趁机给害了去，都得托了吴霞心里惦着自家大哥怕不好跟他交代的福了。可没有别的折子好想，淑珍也就只能拿这路上见闻之类的做引子，引起大哥二哥的重视了。 现在才一九六七年夏七月末，距离她们刘家成为池鱼的日子还有不到一年的功夫，除了祖上的的确确是地主也开过工厂的经历没有办法改变外。淑珍要积极努力，消除一切隐患。 地主怎么了？ 咱可是既红且专，几辈子大力拥军爱国的好公民！我爹给G军送过粮食、送过药！我大爷和我三叔为了共产主义新中国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连婚都没结，血脉后代都没有留下一个。身为烈属的我们悉心学习伟大领袖的著作，仔细领会他老人家的伟大思想，咱们家连豆丁大的孩子都能背诵伟人名句！ 拉好了大旗做虎皮，淑珍觉得她们家未必不能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毕竟大爷、老爹和三叔都极有远见还特别拥军，没等着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就把家里明面上的财务都捐了个彻底。给大哥、二哥盖的土房子门框上现在还挂着拥军先进家庭的光荣牌呢。 大哥的箱子柜底下还藏着两面当初捐赠物资、土地时获得的锦旗来着。这可都是保命的物件，是他们刘家能以地主身份在刘家村活得风生水起的依仗。当初要不是吴霞那个贱*人狠心举报暴露了自家全部的珍藏，又偷偷毁了那锦旗，自家大哥二哥和二嫂侄子们也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境地。 想起这节，淑珍就满心的愤恨。很想一把掐死吴霞那个丧良心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跟大哥可是有八年的夫妻情分呢，怎么就下得了那个狠手？ 虽然上辈子那贱人到了也没得善终，算是她害了刘家一门的报应。 但是比起倒霉之后求天怜悯帮着报仇啥的，知悉先机的淑珍自然更乐意防患于未然。趁着再难还没来临之前，就借着自己的先知给避免掉！ 没等着大哥、二哥和二嫂在之前的震撼中缓应过来呢，她又不慌不忙地一个炸弹丢过去，直接炸的刘守仁双眉紧锁。刘守义目瞪口呆，直接失口问道：“小，小妹这事儿你咋知道？咱爸临终时候就告诉了大哥这个嫡长子，连你二哥我都不知道根底儿！爸说了，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左右大哥宽厚又护短，终归是亏待不了我和你！” 苏红英听这话脸色一变，只觉得既然连自家男人都不知道的，她个外嫁来的媳妇更不该听。淑珍有前世记忆，知道这嫂子是个宁死不屈的，又哪会在这时候让她产生了被排斥的感觉？ 忙在她起身要借口回避的时候把人给拽住：“二嫂你别走，你也是咱们家一份子，有些事儿本就不该避着你和二哥。更何况我这个外嫁女都听得了，又哪会避讳你这个真正咱们刘家的媳妇？” 知道小姑子一片好意，苏红英却没有顺势坐下。而是坚定往外走，知道得越多负担得就越重，她就不是啥能保守秘密的人儿：“他姑姑，我知道你是诚心不拿嫂子当外人，嫂子也不觉得自己有啥不能听的。但是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小心着点儿。我去门口守着，你们兄妹仨合计着！” 013.打铁趁热 淑珍瞪眼，不明白咋她越留二嫂越走乜？瞧那小步子倒腾的撒愣劲儿，好像后头有狼撵着似的！ 虽然不知道若干年后有呆萌这个词儿，刘守义也觉得自家小妹这愣模愣眼的小样招人稀罕的紧。抬手往她那小脑袋上揉扯了俩下，满意看到她炸了毛的猫儿一样看着他，目光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破坏了她发型的控诉。刘守义才发自内心的一乐，一种这的的确确就是自家妹子，没有被掉包的感觉萦绕心头。 这感觉来得诡异，却无比的真实，也无比让他觉得踏实。 感慨过后，忙又温言安慰淑珍：“行了小妹，你接着说，不用管你二嫂。她啊，除了担心隔墙有耳外，也是知道自己是个直筒子脾性。怕保守不了秘密，索性就干脆不听。对她那不知不觉就把底子给露出来的憨人，再没有比不知道更没有负担的了。” 只是这话一出，淑珍抿嘴，刘守仁瞪眼。兄妹俩也是没搞清楚，到底二哥/蠢弟弟哪来的底气说嫂子/弟妹是憨人来着？ 明明他自己就更是个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就绝不多动嘴的性子！ 被大哥和小妹齐齐鄙视，换个人的话没准得臊个够呛。 但刘二哥是谁？ 人家不但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不觉半分尴尬，还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是不耐烦动那个弯弯绕绕的心思，左思右想的劳神费力，哪有用拳头说话来得显快利索？真要到了事情头上的时候，我啥时候掉过链子来着！” 好吧，这点淑珍赞成。 二哥虽然粗，却绝不缺心眼儿。脾气火爆、惯爱用拳头说话的他不过是不耐烦费脑子、耍心眼。事实上扮猪吃老虎啥的最是他的强项了，上辈子就有不少被他坑得不行还连报仇都找不到正当香主的。要不是吴霞的告密来得忒猝不及防，又她娘的来了出‘大义灭亲’戏码加上被罚抄出来的古籍、古物与金子众多让两个哥哥无从辩驳，还有那为了间接讨好戴卫国和白静的拼命落井下石。她们刘家，绝对落不到那么凄惨的下场。 别的不说，就今儿白天若没有二哥敲边鼓，大哥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离了婚。 虽然说劝和不劝离，作为弟弟妹妹他们从中参言坚定大哥离婚决心很有些不厚道。但考虑到吴霞那从心里往外坏，半点没有改好可能的德行。淑珍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来得更好些！哪么大哥一辈子不再娶呢，也比被那黑心娘们给气得英年早逝了强。 “小妹，这事你是咋想的？”不理蠢弟弟的耍宝，刘守仁只将问询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妹。见着丫头满脸迷茫，明显刚从走神中被唤醒的德行。刘大哥无奈轻叹了，认命地再度问道：“我是说，爹交代的那些东西是作为咱们刘家再度兴起的依仗。为了安全隐秘，连你二哥都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摸不准东西到底在哪儿。 对吴霞，我是确定绝没跟她透露过的。 不过，头几年她家里倒是没少叨咕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拐弯抹角地问过我咱们家还有没有老底子啥的。我倒是半个字儿没透，可……” “可毕竟夫妻八年，同床共枕的，哪能丁点破绽都不露？别不别的，就她吴霞进了门之后就打着备孕养身子的旗号没咋下过地，家里就你自己上工挣钱生活却在整个村里也数得上数儿这点，就是个不小的破绽！”关系到刘家以后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淑珍不给大哥一星半点侥幸的可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哥。连我都听你醉话说过咱刘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以后风光日子在后头的嗑儿，类似的话吴霞能少听了？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吴霞没那么聪明、没那么狠心的基础上。好歹我也是她相处了八年的小姑子呢，往日里不也对她正经不错？结果呢，区区二百块钱而已，人家不也照样儿毫不犹豫地把我给卖了！明知道我存了不活的想法，人家半句没劝不说，倒趁着我浑浑噩噩的功夫把我兜里二百块钱给顺走了……” 要么说这重症就得下猛药呢！ 之前刘守仁心里还存着侥幸，这会儿却连白毛汗都出来了。原本还以为自己伪装的贫农有多成功呢，结果听小妹这么一说才知道满身都是破绽。还好自家老爹有远见，把他和二弟的房子盖在了村头儿。平时也之为没啥共同话题的原因，鲜少跟村里人有多大来往。不然的话，他们就妥妥成了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还是听小妹的，找时间把东西换个地方吧。这要是风平浪静的话，也就是他们哥俩费点事的事儿。万一被她猜中了，那他们刘家可是躲过一劫的节奏。 关系到家里大小好几口子财产、安全、成分甚至生命的事，刘家兄弟俩半点不敢马虎。 找时间？ 眼瞅着大浪来袭，全家都要被淹了，淑珍哪里还能由着他们哥俩慢吞吞的再找时间啊！赶紧的争分夺秒把这定时炸弹给拆了，不然的话，那绝对是吃不香睡不着的节奏。 小妹催着，蠢弟弟赶着，本就有几分焦虑的刘守仁哪里还坐得住？ 再推延迟缓下去，万一那毒妇真的一不做二不休，他岂不就成了刘家的罪人？想想最后点家底都糟践在自己手里不说，还带累着弟弟妹妹甚至小侄子们一起受那游*街*批*斗的苦、被归成黑*五*类啥的，刘守仁就满脑袋的冷汗。为免这种死了都没脸见祖宗的惨事、蠢事，变成现实。 他赶紧三口两口地就扒拉完了碗里的饭，撂下筷子就要带着蠢弟弟往藏东西的地界走。还是唯恐现在夜未阑，人更未静的淑珍拽住了他们，就怕被有心人给注意到。毕竟这一天又有她跳河，又是大哥离婚的，她们家现在妥妥村民们茶余饭后第一话题来着。谁知道哪块儿板障子后面躲着几双好奇八卦的眼神呢？ 而且趁现在歇个几小时，她这一身疲累的也就缓应个差不多了。到时候，大哥和二哥也就没说辞把他给拉下了！虽然哥哥们都是一片好心，怕黑灯瞎火地再把她给累着啥的。但这老大的事儿，不跟着看看淑珍哪里能放心？ 014.寻宝 对于半夜三更带着身为孕妇的妹子出门这事儿，刘守仁打心眼里是抗拒的。虽说现在打击封建*迷信，号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但终究是流传了几千年的思想文化，哪能就之为上边一句口号就真的毫无禁忌了呢？尤其是，他们要去的还是那种地方，妹子还怀着身子。 可无奈妹子双眼含泪，就那么欲掉不掉、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哥俩。谁劝人家都是无限哀婉的一句：“我也是刘家一份子，也想为咱们刘家以后的兴盛和安全出自己的一份力。大哥和二哥这么横扒拉竖挡着的，是当我像那泼出去的水儿，彻底的外姓旁人了么？” 亲妹子都可怜到这样儿了，妹控属性的他哪里还受得了？ 得，不就是不放心要跟着么！那就跟着好了，权当是哥仨一起做伴了。反正自家爹妈跟前儿，也没有那个会受害的道理。刘守仁无奈点头：“哎，既然你非要去的话，那就跟着吧。等你到地方之后就知道，大哥不让你跟着完全就是为你好了。” “行了，好小妹，你可快别哭了，大哥都答应带你去了。快，快换身厚点的衣裳去，这夜里露重，凉嗖着呢！”早就投降在妹子那小可怜样儿里，正百般哄劝的刘守义突然闻到了妹子衣袖上那股子淡淡的姜味。哪儿还不知道这小机灵鬼又使苦肉计，换着法儿地诓骗他们哥俩呢！ 可任凭刘二哥再咋性子如爆碳，一言不合就上手，不把人给捶老实了事儿都不算完。对于自家惟一的妹子也是厉害不起来，只半是宠溺半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个鬼灵精啊，下次可别整这招儿了啊？容易暴露不说，也忒辣眼睛。有啥事儿你就跟我和大哥说，只要是咱们哥俩能办到的就肯定不让你失望，可不兴再糟践自己的体格了啊！ 都眼瞅着要当妈的人了，咋这么不知道疼惜自个……” 虽然老大的人了又是被抓包，又是当着小孩子训的有些搁不住脸儿。但终究磨得大哥二哥同意，让她参与了不是么？只要她们刘家的悲剧能得避免，别说是点姜汁了，就是辣椒她都不眨一下眼睛！ 改变家人命运什么的，就从今晚开始！ 家破人亡什么的都滚边儿去，这一次，她们刘家不但要安然渡过这场风波。还要以保留下来的宝贵资源为依仗，在拨乱*反正之后强势崛起。 一路踌躇满志地跟在大哥、二哥身后，直到目的地了淑珍才明白：为啥大哥被检举揭发后会生生气死，为啥二哥会宁死也不认罪。因为她们那个脑瓜出了名转得快，又格外有远见的老爹竟然把东西埋进了刘家的坟茔地里。 娶了个败家媳妇，不但坑惨了妹子还连累了祖先死都不得安宁啥的，还不得成为大哥心里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那么孝顺的他，无比自责、内疚、悔恨到痛不欲生简直都是必然的。而二哥的嘴里若是招了不知道、不认罪之外的内容，不但处境好不了一丝半点，还得连累了刘家多年的好名声。除了咬牙坚持做个彻底的不知情，竟是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他愿意舍弃作为人的良知与血性，蛆虫一般的苟且下去。可显然，二哥像他的性格那样，是个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活的。 没等淑珍心里感慨完，就听着刘守义低声疑问：“老大，不是说要带咱们去看东西，咋三更大半夜地折腾这来了？难道……”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大爷和三叔早早牺牲，一个是绑着炸*药包跟鬼*子同归于尽的，一个是五二年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的。咱爹打着给俩英雄哥弟建碑立冢，不能叫他们哥俩没了香火慰籍的名义在祖坟里爷奶旁边的位置给他们建了衣冠冢。实际上那该装着他们生前衣物的空棺里装的满满登登，都是咱们刘家几代先祖的积累！”那些年瞒着弟弟妹妹，也是打量着他们年岁轻、嘴也不牢。生怕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无端加重心理负担不说，也免了一个不经意泄露秘密的可能性。现在弟弟妹妹都长大成家了，这秘密也就没有对自家人保守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打从他点头答应带着这俩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在刘守义和淑珍兄妹俩的目瞪口呆中，就见刘守仁把刻着亡兄刘承吉、亡弟刘承有的两个墓碑中间长势良好的蒿草给连薅带拽的弄没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就听他叨咕着，大爷、三叔得罪了，侄子这也是为了咱刘家安危啥的。又拉着他们兄妹俩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让弟弟刘守义跟他一起把两个墓碑之间他刚薅过草的地方往下铲二尺深的土。 刘守义当然没有二话地结果铁锹就干，哥俩通力合作也就三五分的功夫就搞定了上边的浮土露出底下的水泥板子来。然后哥俩一人抱住一个墓碑，分别往左右方向奋力一拧。轰隆隆的声音过后，就见两个墓碑中间的空地上多了个可以供两人并行的幽暗洞口。 到了这会儿兄妹仨带了一路的手电才敢打开，沿着铺好的水泥台阶而下，边走老二刘守义还感叹：“我的个天妈大老爷，咱爹这脑瓜、胆子和能耐那都是没谁了啊！就这么个地方，这么个机关，要不是老大你带路，就是明告诉我咱家有多少多的财宝让我找，跟你说我也做梦都不带往这上寻思的。老爹这脑子，真是绝了！比那地道战里演的抗日英雄也不差了这！可惜……” 可惜大哥酒后多话露了行迹，不然的话，就这地儿搁上百十年的也完全安全无虞啊！ 意识到自己这话很有揭大哥疮疤的意思，刘守义赶紧地打住，干干笑了两声企图转移话题。却不知他这话除了叫刘守义心里越发的愧疚难安之外，还下定了戒酒的决心。既然有可能是醉后失言惹的祸，那他以后彻底戒酒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重蹈覆辙了？ 015.这，这，这…… 淑珍拿着手电，看着俩哥哥合力，把厚重的红漆梓木棺盖推向一边，露出里面满满的内容来。四六板、七尺三长、六十公分高的硕大棺材里面整整齐齐装了三分之一的金条，另外的三分之二则一半是卷好、摞齐的银元和这一个四十公分见方的紫檀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用小抽屉细细分了八层，里面满满登登都是各色首饰。最次的也是纯金的镯子、项链、平安锁之类且数量极少。剩下大多是各色翡翠、羊脂玉、火油钻、蓝宝石之属。 具体的价值淑珍估摸不出来，却清楚知道绝对比那多半棺材的金条和银元加起来还要值钱。而大哥告诉她，这里面的每一样，都是爹妈细心给他们的宝贝闺女准备的嫁妆。 之前旁人都说自家爹妈是奇葩，万年找不着的重女轻男，淑珍还很不以为然来着。以为爹妈虽然宠着、疼着她，但指望着、依仗着的肯定还是俩哥哥。她啊，顶多也就比旁人家被视为赔钱货、活该给兄弟们换彩礼的苦命闺女多得几分优待。现在看看这沉甸甸一箱子的嫁妆，淑珍才算明白自家爹妈到底有多钟爱她这个爱女，两个哥哥又多惯着她这惟一的妹妹。 也，彻底了解了，那帮子该死的为啥豁出命地斗二哥一家子，不把人整死、整臭都不罢休。因为但凡保留着红色*地主、烈士*遗属的光荣名头，刘家这些个珍宝财富的就容不得他们染指。亏得她重生归来，知道了先机。不然这老些黄金珠宝的，但凡走露一丝半点的风声，怕就又会成为他们刘家洗不清的污名与家破人亡的根由。 之前，淑珍还打量着把东西转移后就万事大吉，现在推敲出那帮子丧心病狂的玩意到底造了啥孽之后，她觉得自己不给他们挖个天坑叫他们自食恶果都枉费了老天让她重生一回的美意。 打着手电给俩哥哥照亮，让他们把棺材里的东西都装好放在来时的麻袋里。哥俩齐上手，把三百块十厘米长、五厘米宽一厘米多点每块二斤重的金砖分成了4个麻袋，银元装了两个麻袋。不是他们不想着多装点，然后少来几趟啥的。实在是黄金这玩意儿体积小，重量却半点都不轻。别看一个麻袋里才区区七十五块，那也是整整一百五十斤呢好么？ 要不是他们哥俩这些年也是跟着生产队春去秋来地紧忙活，都没这个体力负担得了。好在另一口棺材里装的都是些个名人字画、古籍绣册等。就是有那么几件瓷器、青铜器的古董，也都属于小巧精致型的。虽然其价值半点不次于黄金，甚至更犹有过之。但好歹，这些玩意没有那么沉好么？ 终于把东西分门别类地给收拾好了，接下来要研究的就是归程和运输的问题。按着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的想法，是关上这机关，兄妹仨一起回家。然后淑珍就只管在家里睡大觉，剩下的活计都他们哥俩干了就好。要说这想法绝对是为了淑珍好，可刚得了异能正惦记着要把之前被大哥、二哥弄掉的蒿草都给恢复原状、抹平一切痕迹呢。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淑珍怎么可能答应跟着一起走？ 只是她这回再咋软磨硬泡，刘守仁刘守义哥俩都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开玩笑，这老三更半夜把个娇滴滴的妹子个人留在坟茔地里头。万一出点啥事儿的话，他们哥俩搬石头砸天还赶趟不？ 无奈他们哥俩把嘴皮子磨干，这犟脾气的小妹就是不肯听话。非说这老些的宝贝在，不搁个人瞅着，她绝对的不放心。坟茔地，坟茔地咋了？就是有啥，那也是她们刘家的列祖列宗，护着她这个小辈儿还来不及呢，哪有那些个不过、但是的！赶紧的往回家倒腾得了，再得瑟一会儿就天亮了！ 哥两个无奈，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小妹安心在底下守着，他们快去快回，立马就到。当着俩哥哥的面儿，淑珍当然是点头如捣蒜，乖觉的不行。等约么觉着这哥俩妥妥在半路上了，这位就从底下拾阶而上，来到了地上的墓碑旁边。用手摸上了其中一截断根，心里想着快长大、快长大长成大蒿子。眼见着断根抽出新芽，然后按了快进镜头似的拔高、舒展开枝叶，眨眼间就长成了齐腰高的大青蒿，淑珍这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赶紧地把那棵青蒿给毁尸灭迹后，淑珍忙又匆匆回到了地下。就怕俩哥哥见着她没有按着吩咐办事，这趟再强拽着她回去。 果不其然地，她刚刚下来没多会儿，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也回来了。一并带来的，还有淑珍要求的两面锦旗，大爷和三叔的烈士*证明。把东西用油布包了又包，确定不会损坏丝毫后，才又并着当年他们老爹给大爷和三叔预备的新军装重又放回了棺材里。然后哥俩拿着斧子开始钉钉子，把原本的藏宝处变成了真正的衣冠冢。 嗯，还是暗藏杀招的那种！ 只希望吴霞那女人没那么狠、那么毒，不然的话，肯定就是立功不成反掉半条命的节奏。 来来回回七八趟，总算是把东西都归置回家了。兄妹仨就开始忙活着将坟地恢复成原状。当然东西取出之后，刘守仁又换了个不同的方法。让这两座坟除了强挖之外再没有别的打开方法，彻底掩住了那段从墓室到地面的台阶。然后又尽量把挖掘出来的土都填平、踩实诚，争取最大程度上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曾有过动土的痕迹。 至于效果么，刘守仁兄弟俩只期待这十天半个月没有那聪明又吃饱了撑的家伙过这边蹿哒，给这俩墓碑中间的蒿子点生根发芽、卷土重来的时间。 忧心忡忡的哥俩谁也没注意他们的小妹正蹲在大爷的墓碑边上，双手都轻抚在那块刚被填平的地上。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哥俩原本就不小的眼睛差点瞪得脱窗。眼瞅着刚刚还黑黝黝的地上争先恐后地钻出一小片儿的青蒿、杂草等物，眨眼功夫就抽条长个、枝繁叶茂比刚来时候更繁茂萱盛啥的。 这，这，这…… 016.祖，祖宗显灵了？ 要么说不愧是亲哥俩呢，这反应动作都弄得一样儿一样儿的。眼瞅着大哥和二哥动作整齐一致地狠狠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所见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眼花之后。这哥俩又齐刷刷地蹲下，借着朦胧月光仔仔细细将那几乎是一瞬间钻出地面、伸枝长叶长成密密匝匝一片的青蒿看了又看。 蠢二哥甚至摘下一片青蒿叶子在嘴里，被蒿子那苦涩难言的味道给刺激得狂吐口水。 哈哈，按说作为亲妹子，这会儿淑珍是咋也不该笑场的。只是满满的喜感扑面而来，实在不是她个小凡人可以抵挡得了的好么？而且没有同胞爱的可不止她一个，大哥这嘴角也弯得厉害呢！ 这要是旁人拿他当乐子看，刘二哥这小暴脾气一上来，保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拳过去打他个星光灿烂日月无光不可。但这人选要是换成他舍不得动手的妹子和惹不起的哥之后，他也就只能祭出厚脸皮法宝，权当他们哥俩笑话的那傻缺不是自己了。 连着呸呸呸几声，把满嘴的苦涩给吐尽了才拧着眉头疑问：“出了奇了，也就是平常普通的青蒿来着。小妹你说它咋就眨眼的功夫就钻了出来、长成了片呢？” 这短短的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成功让淑珍在二哥刘守义心里彻底扭转了天真娇憨容易骗的形象，成了心有七窍的玲珑人儿。这不，连问话都越过向来聪明的大哥，直接问起小妹了么！只是淑珍半点儿也不知道自家二哥竟然对她这么的看重，还以为这位是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心里起了啥怀疑呢！ 镇定，镇定！ 异能啥的，又不是路边的蒿杆子，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给认出来？ 现在又不像二十一世纪网络遍布城乡，啥穿越、重生的小说多得跟泛滥成灾似的。大哥和二哥没见识过这方面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她都是重生而来的呢，不也没敢想自家老爹就把那老些的财宝都藏在自家大爷和三叔的棺材里不是？ 没眼见为实过，谁能曾想号称捐了全部家资支持革命的刘家还给子孙留了这么庞大的一笔后手呢！ 就打退一万步被俩哥哥给发现了，淑珍觉得凭他们对自己多年疼爱，也只有全力帮着遮掩而不带有半分嫌弃的。 这样的话，她还怕啥呢？ 这番心理建设说着挺长，实际上也就是淑珍心里的一闪念罢了。这不朦胧月色下看着二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淑珍随即抿嘴一乐：“二哥这话问的，我哪儿知道？不过刚刚你和大哥填土掩痕迹的时候，我倒是在心里念叨着让咱老刘家的先祖、爷奶、爹妈和大爷三叔都保佑保佑咱们。 最好让这新茬儿长出茂草来，把刚刚咱们留下的印记都给遮掩了。凡事都论成分的日子不好过，被人顺藤摸了瓜的话，就是红色地主、烈士遗属的身份也保不住咱几个。许是爷奶、爸妈和叔伯们听着我心里的念叨，用这种方式显灵庇护着咱哥仨？” “小妹这话可不许再在外人面前说，今儿这事也得彻底忘了。这年月不太平，尤其得谨慎着祸从口出。”刘守仁轻咳两声，尤其郑重地告诫了自家妹子。就怕她人小定力也不足，再言语不谨慎地干了啥迷糊事儿去。 “就是小妹，有些事儿咱心里明白就成了，嘴上可千万不能说。现如今四处都在反对封建*迷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呢。那些个红袖子，可是为了搞事连亲爹亲妈都眉头不眨一下往死里批的狠茬子，小妹千万记着加小心。”刘守义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肩膀，柔声细语地提醒着。 只是他生来就牛高马大、五大三粗的，配备的也是极具东北汉子代表的粗犷音色、大嗓门。柔声细语啥的，被他演绎出来真心满满的笑果。 见大哥和二哥虽然排着队地警示她，却分明把祖宗显灵、庇护子孙的结论认同了个十足十，那淑珍还有啥好说的？ 忍笑点头呗！ 哥哥们都是对的，就是训斥、警告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这个妹子好，绝对的！ 再度在俩哥哥的带领下给刘家祖坟上所有的坟包都磕头的磕头，行礼的行礼之后，兄妹仨才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奔着家的方向而去。虽然借着肚子里这块肉的光，大哥二哥都坚持只让她鞠躬行礼就好。但架不住她们刘家世代盘踞在此，人丁兴旺啊。整整百十来个坟头拜下来，讲真，淑珍的腰都是酸的。 唉，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就不该扯啥祖宗保佑的幌子，直接说爹妈、大爷和三叔不就好了？ 真是的，谁曾想嘴里说着不信的大哥二哥实际上却信得不行呢？瞧这就是宁可拜到天亮也得给祖先长辈们都挨个磕头的虔诚今儿，淑珍都不禁替他们脑门疼。 折腾了半宿可算是把东西给折腾回来了，剩下就是该挠头怎么妥善安置了。搁在家里怕被造反派给逮个正着，闹腾的人好不了东西更剩不下。搁在外头的话，刘家三兄妹根本就没考虑过。纠纠结结了好半晌，还是淑珍灵机一动给出了个靠谱的建议：“大哥二哥还记得我原来住的那间房么？” “就是后头吴霞张罗着没地儿搁粮食、家什刨了炕改成仓房的那个？”刘守义粗声道：“咋不记得，当初我还之为这跟她呛呛了两句呢。把你炕都给刨了，以后娘家住哪儿？我……” “对，就是那间。”唯恐二哥再说啥不好听的，坏了大哥好容易明朗点的心情。淑珍赶紧地出声打断：“现在我回来了，肯定得把那炕给重新搭起来啊！到时候直接给炕下面挖窖似的挖它个两三米深，东西往里一埋上面砌上炕。形势不明朗咱坚决不动底下的东西，只一份心地当咱们的红色小农民。就凭咱家门框上那个拥军家庭的牌牌，咱烈士遗属的光荣身份，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谁还敢真的把事情做绝了不成？” 017.藏宝，遮掩 “嘿！你们姑娘家这心思就是细，脑子也活。小妹你这主意真是正极了！”刘守义一拍大腿，给淑珍高高竖起了个大拇指：“要我说哥咱现在就开始动手吧，咱哥俩一上一下地打替班。不过就是个两三米深的坑而已，又不用多大。现在动手，亮天的功夫也就整出来了。 早把地方拾掇出来，也早点把这些个黄金炸弹给安置好了。不然这一不小心露出个一星半点儿的，那就是全家都得不了好的意思啊！” “那行，咱哥俩去挖坑，小妹你去睡觉吧。咱爹妈那屋，我早早就给你收拾好了的。”这老些的好东西不处置稳当了，刘守仁也觉得这心怦怦跳落不到实地儿。索性跟二弟两个连夜把坑给挖好，东西先安置了也能安心些。等明儿坑深两三米的藏宝处顶上再砌了火炕，那就彻底的安全无忧了。 现在除了小妹的聪慧机智外，刘守仁最最庆幸的是他家老爹在书画古籍的保护上下足了功夫。原本的家物什再用家里准备换房顶的油毡纸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就没有问题了吧？刘守仁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不过不成的话他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见俩哥哥真的说干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上的架势，淑珍连忙阻止：“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晌的，折腾了这一天半宿的还不得好好歇着？这连轴转的身体吃不消不说，精神不好也平白的惹人怀疑呢!” “怀疑个啥？我刚刚离婚，心情糟得不行。非拽着二弟喝酒，酒入愁肠的就喝醉了一对儿。喝多了觉沉，没啥事儿多赖会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放心吧，小妹，不会惹人怀疑，哥哥们也不会累坏身体的。倒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可……” “那行，你们哥俩忙着，我去厨房给你们整点菜。等你俩忙活完了，也好吃饱喝足了去歇着顺便把戏做了全套。对了，那些个书画之类的别直接那么个小匣子就往土里埋，装我那对红木的陪嫁箱子里吧。回头二哥再找机会把那个炕琴、桌子和凳子或丢或劈成柴火烧了。就说我伤透了心，见不得这玩意儿，也就不会被旁人怀疑了！”不耐烦听着大哥让她好好顾惜着肚子里那块肉之类的说辞，淑珍赶紧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打着手电往厨房去。半点儿没见着刘守仁、刘守义哥俩眼底的复杂。 对于这半是陈世美血脉，还绝对会耽误妹子以后婚嫁的狼崽子，他们这当舅舅哪里提得起来半分的期待与疼爱呢？ 不过是怕一尸两命的噩运降临到妹子身上，半点不敢想那个堕胎的可能性罢了。 村医、赤脚大夫等些个野路子的打胎药不敢用，怕打了老鼠也碎了玉瓶。医院里又忙着闹*革*命，一切以成分*论英雄。根红*苗正的实习生能上手术台，黑*五类的教授也要接受批斗。那么混乱的状况，哥俩哪敢提叫妹子上医院把孩子做掉的话？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碰上个根*红苗正的实习生啊。 俩哥哥的纠结淑珍自是不知，她只借着手电朦胧的亮光快手快脚地给他们哥俩做了点饭。东西放在饭桌上，她就先回房歇着了。 原本以为这一天之间的翻天覆地变化，她躺下也得是思绪万千断断睡不着的。却没想着这脑袋刚刚挨上了枕头，就被浓重的睡意给侵袭了。等再睁眼时，外边都日上三竿正经的阳光灿烂了。麻利的大哥和二哥已经连夜完成了挖坑埋宝的工作，吃了她夜里准备的酒菜，这会儿好梦正酣着呢！ 造成前世悲剧的几件大事儿回来一天一宿的功夫就解决两大件，把吴霞那个蛇蝎踢出了自家，成功转移了东西还给那些个坏心眼子的顺手挖了个天坑啥的。想想淑珍就觉得满心顺畅，对未来不禁又多了几分信心。毕竟，她这也是拥有金手指的人呢！ 就算地位相差悬殊，眼下的时代又不容许她冒进。逆袭干掉戴卫国和白静那对渣男贱女可能性微弱，但在这大风大浪中保全自己的小家、护着俩哥哥，过上温馨幸福的小日子啥的淑珍绝对是信心满满的。当然在这之前，她得找林远志那个马屁精、伪君子开封介绍信，让他同意让自家大哥和她到省会H市医院看病。 结婚八年都不见半点响动，吴霞又喊过那样的话。就是知道吴霞上辈子在跟大哥离婚后出一家进一家的没少折腾，却没折腾出半点动静来，淑珍也还是不放心。惦记着给大哥做个检查，有病治病、没病的话也彻底放心。而她自己么，则是打着看诊的名头行堕胎的事实。 毕竟流产什么的，早做一天就少一分的危险。她不打算要肚子里这个流着戴卫国那个陈世美血脉的白眼狼，诚心叫他们戴家断子绝孙不假，却丝毫不准备之为他耽误了自己和连山哥的五个聪慧子女到来。是以即便去省会的介绍信难开，一来一回的花费也注定不小，淑珍也半点不敢马虎。就怕这一将就之下，就妨碍了她的身体和生育能力。毕竟这会儿B超机啥的还是个稀罕物，除了省会H市，全省也不见得能有第二家医院配备了的。 设备先进、医生水平也肯定比她们所属的小市小县的高明了不少。顶好大哥就是真有啥小毛小病地也立马给治好了，不然的话，也能买通了大夫弄个身体状况良好的诊断书来！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反正不管咋说都不能让大哥以后活在众人的指指点点里，连男性尊严也饱受质疑！ 有在吴霞处搜刮出来的五百多块钱和粮票在，又有她们兄妹仨刚倒腾回来的大笔珠宝在，她还是个开了挂有金手指的存在，现在对于淑珍来说钱倒是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倒是戴红花和林远志那对戴卫国、白静的狗腿子夫妻，肯定得横扒拉竖挡着的不让她再走出刘家村半步。毕竟之前的千里寻亲事件给戴卫国带来不少的负面影响，也叫白静那个向来自傲的脸上很无光。为了继续抱牢那对狗男女的大腿，狗腿子夫妻要不对她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018.山高人渣远，鞭长莫及么不是！ 知道此去肯定是不易，但淑珍也没想到能艰难到这个程度。 不过是告诉二嫂一声自己的动向，省得她见自己不在家胡思乱想干着急的。结果一告诉，就给自己告诉出个腿部挂件啥的，淑珍也是满满无奈的。 诚然，她是理解并感激二嫂这一片的关爱之心。 但有些事情，有些人终究是要她独自面对的。带着二嫂少不得被那狗腿二人组给夹枪带棒地各种奚落不说，有二嫂在，她有很多事情也是不好发挥。为了劝阻这要帮着她敲边鼓，看着她不受欺负，更有心思防备她再做傻事儿的二嫂，淑珍也是磨破了嘴皮子。 要不是正巧睡渴了起来喝水的二哥解围，淑珍都不知道要跟这个固执二嫂墨迹到啥时候呢！ 有个处处不放心的嫂子，也是个甜蜜的负担。 淑珍满满感叹地走出家门时，苏红英还十足担心地看着门外：“他爹，就让他姑一个人这么出去？那林远志两口子可不是啥省油的灯，还有村里那些个三姑六婆的，还不得……” “行了，我知道你这是对淑珍好，惦记她。可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有些事她总得学着自己面对。要是点闲言碎语都扛不住，以后的日子可得咋过？”刘守义猛灌了半瓢水，无限怜惜地看着自家小妹渐渐走远的背影。 “唉，可…… 这被指指点点的日子不好过啊！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陈世美，为了富贵就抛妻弃子的。早晚有他临了没依没靠，肠子都悔青了的那一天！”苏红英叹气，一千一万次地骂着戴卫国，再度表达了对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坏事干多了得报应的期盼。 “得了，可别提那个糟心玩意儿了，那就是小妹说的人渣。为他费那个唾沫干啥？指不定哪下子组织送他去前线，五行缺德、命里没福的玩意儿就把自己给交代了呢！”见自家老娘们眼睛瞪得跟溜溜灯似的看着自己，明显被向来只崇尚拳脚的他突然耍起嘴皮子来给惊到的样子。刘守义脸色一红，刚想说自己不是那嚼舌头根子的三姑六婆，就是忒给妹子抱屈了才忍不住骂那人渣几句。谁叫山高人渣远，他实在是鞭长莫及呢？ 却不料他都还没开口呢，自家老娘们就郑重其事地摇头：“他爹你说的这可不对，就那缺德带冒烟的死也是晴天遇雷、下雨天着火、走道撞车的命。就是侥幸死在前线上，那也绝对是被己方当叛徒给突突了的待遇！天老爷有眼着呢，哪能让那抛妻弃子的败德玩意风光了去？” 这小嗑儿唠得硬实！ 简直完美地说出了咱一家子对戴卫国那王八蛋的祝福！ 刘守义在心里给自家媳妇鼓掌，面上却再度教育了她谨言慎行的重要性。苏红英笑着点头，对自家老爷们这只准州官放火不叫百姓点灯的干法没有半点儿意见。 亲两口子么，哪有那么多的计较？ 而且自己上来脾气后是有些不管不顾，孩子他爹也是为了她好！ 当年刘承庆狠怕自家俩儿子跟村里人相处忒多，露出点蛛丝马迹地叫人给察觉了去，选地盖草房的时候就特特挑在了最村头的地方。离着位于村中央的林家多了没有，二里地还是半点不含糊的。正经走了一阵，淑珍才看着林家被板障子围得利利索索的菜园子，和菜园子里三间一面青房子前面面露鄙夷的戴红花。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我卫国嫂子么！哦不，听说我卫国哥已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跟你这个封建*糟粕离婚了。这样的话，我再叫你卫国嫂子可就不大合适了！对不住，我的错，刘家姐姐该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吧？”本来就不小的嗓门刻意夸大，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嘴里说着道歉的嗑儿，可脸上哪有一星半点儿的歉意呢！ 倒是之为她这一嗓子，招来了许多个好信卖呆儿的。 这时节谷子、小麦都已经收完，苞米、黄豆、高粱又都追了肥挂了锄，正是难得几天消闲的时候。正村当间的地方本就热闹，戴红花这一嗓子喊完看热闹的可就更多了。 毕竟这年节离婚跟话本子里的事儿似的，只听说有这么一说法，哪见几个活生生被离婚的了？ 偏她们刘家哥仨出了俩离婚的，可不就妥妥的话题中心么！ 要不是碍着刘守义那个混不吝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说不得一帮子卖呆儿不怕事大的三姑六婆们昨儿就开始登堂入室了。哪能像现在这么克制？ 眼瞅着大家伙跟看西洋景似的看着她，人群中还有那曾眼气过她能麻雀变凤凰成首长夫人的大姑娘小媳妇撇嘴鄙夷。说着不知道她咋脸这么大，都成糟粕了还敢出来抛头露面也不嫌弃丢人的话。 这要是搁在前世，淑珍妥妥哇地一声哭个天昏地暗。就是不赶紧地回去再寻一遍死，也妥妥从今往后都再也不往人多的场合走了。 而现在么，她只是嘴角轻勾玩味一笑：“不怪不怪，红花妹子你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不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你都道歉了呢！刘姐姐我可不是那得理不让人的，再说咱俩这交情，我还不知道你就是那破车嘴爱嘚嘚实际上人却是再好不过的性子？ 那啥，我也不跟你客套，今儿我来是想要你家妹夫帮着开封介绍信的。我这身子不大好，想让我大哥陪着往H市走一趟瞧瞧。也就是动动笔，盖个戳的事儿，你家妹夫不会不帮忙吧？” 不帮，肯定特么的不帮！ 别说是省城了，你特么的这辈子都别想离了刘家村这块儿巴掌地四下搅风搅雨了！ 戴红花脸赛锅底，心中愤怒叫嚣。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毕竟刘家那拥*军进步家庭的牌牌挂着呢，还有烈士*遗属的名头顶着。就是地主，人家也是红色的，不是她们当家的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可以随意拿捏的。 019.介绍信(收藏400+） 只可恨那败家娘们刚刚被自己那么挤兑都没像以往似得哭到背过气儿去，更没有寻死觅活地闹腾着想不开。反倒厚着脸皮顺杆儿往上爬，一口一个红花妹子、你家妹夫的，简直比还是她们戴家媳妇的时候来得还要亲热熟络。愣是当她之前那糟粕、离婚的言语像没说似的，半点儿没放在心上。 还去省会的介绍信？ 哼哼，要是去阎王殿的，她倒是能叫她家老爷们给利利索索地开一张，半点儿不耽搁的！ 戴红花心里气到不行，面上还得装着满满为难地跟淑珍耍太极。 从外面越发紧张的形势扯到上面要求要严格管理的要求，总而言之一句话，没啥大破天的事儿就不能通融。小毛小病的，就克服克服。严重些的就找村里的赤脚大夫，上啥省会呢？咱得秉持着艰苦奋斗的作风，积极为国家节省医疗资源。动不动就隔山掉远地往省会折腾那是小题大做，是极端浪费。伟大领袖都说了，贪污和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 嘿，不愧是十里八村的积极分子啊！ 瞧这大帽子一个接一个扣的，竟然红口白牙地就把卡着不给她办事变成了为国家着想了。搁一般胆小的点儿的，还不被她着一摞大帽子给吓破胆子了？ 淑珍勾唇，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冷冽：“瞧红花妹子这性子急得，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上纲上线地扯了这老大一堆。知道的是你为我着想，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要拿我作筏子争取立功受奖呢！不过咱们家红色*地主，烈士*遗属，一家子都为革*命出过力的。说起拥护社会主义新中国，咱们兄妹仨那也是绝对不甘人后的。 譬如说这次咱们去省城，就是为了延续革命*火种努力。 大家伙儿也知道我大爷和我三叔那是为了革*命献出宝贵生命的英雄、烈士，我爹心疼他们年轻轻就走了，连个后都没留下。早年就嘱咐我大哥和二哥，让他们把各自的第二子分别放在大爷和三叔的名下也算是为他们延续血脉。偏我大哥和吴霞结婚八年，连半点好消息都没有。 这不听说省城里有啥B超机，用那玩意照照这脏腑里有啥毛病都能弄个一清二楚么！ 虽然费用贵了点，但为了给我烈士大爷延续血脉，再多的钱咱也得花不是？” 之前被自己一嗓子喊来的诸多卖呆儿且，现在却都隐隐站在了对手一面，戴红花的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了。横眉瞪眼地刚想给她两句不好听的，就被匆匆尥出来的自家老爷们给截了话头：“是，是，是。大嫂子这话说得有理，为了延续英雄的血脉，花多少钱、费多大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这就给刘家大哥开介绍信，这病，咱就得好好的治、彻底的治，争取早点看好了给承吉大爷延续血脉。 而你么，就稍稍克服下吧！ 毕竟咱们国家现在物资紧缺，B超这么高端的医疗设施还是让给更有需要的人才对。大嫂子你，还是叫赤脚大夫给看看好了。伟大领袖都提倡的人，指定错不了！” 瞧着人群中七七八八的点头称是声，淑珍就乐了。隔了一辈子没见，这狗腿子夫妻的鬼扯能力似乎提高了呢！瞧这字字挖坑，句句陷井的，简直就笑呵呵把人给埋里的节奏啊。张嘴就把她的说辞给定了性，一口一个有病、治病的是打量着搅合了她和俩哥哥的关系，让她在娘家待不下去？ 要是她稍微反应慢点、对赤脚大夫的医术怀疑点儿，是不是这两口子接着就能把风向给引到该咋批*斗她上了？ 可惜啊，她不是以前那个满心只想着陈世美戴卫国，连脑子都忘了咋使唤的痴傻刘淑珍了。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小陷井，根本就不够瞧！ “我跟你大舅哥都离婚了，林大队长还是别叫我大嫂子了。不然被你新大嫂子听了心里有想法，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她现在的身体，可禁不住一星半点的刺激。”眼见着围观卖呆儿的人纷纷闪过了然、不屑的神情。成功将戴卫国升官发财同时撇老婆孩子后本就挺味儿的名声给整得更臭上三分后，淑珍才抚着自己根本就半点孕味没有的平坦小腹：“我倒也不是质疑赤脚大夫的医术，就是之前奔波了好几千里地又刚刚不小心落了水，很怕肚子里的小孽障有个差错。这才寻思着跟大哥一起，好好让那B超给照照。 虽说我和你们卫国哥之为种种的原因分开了，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父亲是战斗英雄，母亲烈士*遗属的，他这也是根红*苗正的战斗*火种呢！不能之为大人之间不合，就连累得他连个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吧？” 比上纲*上线扯大旗做虎皮？ 呵呵，狗腿子夫妻就是再有相关经验也架不住文化水平有限，再以老眼光遇到她这么个重生归来、准备十足的。 落败啥的，简直都是毫无悬念的事情。简单干脆的，甚至都没用淑珍准备好的杀手锏。 看着他们两口子憋屈到脸色都有些酱紫，却不得不在老少爷们的劝说下当众给她开了这两张介绍信的样子。淑珍就打心眼里往外地透着那么一股子舒爽，半点儿没把戴红花那咬牙切齿的德行放在心上。 谁叫她重生归来，金手指大开呢！ 随随便便在戴红花连剜带瞪地看着自己的时候避过林志远的视线给她做了个口型，就轻松把她从炸着膀随时准备叨人的大公鸡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绝望等屠刀的盘中餐样儿。淑珍无比庆幸当年疯癫的自己那个走街串巷的爱好，不然现在脑子里哪来这些个听起来不堪入耳，用起来却绝对杀伤力巨大的私密信息、绝佳把柄？ 吓住了戴红花就等于拿捏住了他们两口子啊！ 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戴卫国倒霉之前，林志远都得拿戴红花当个佛爷供着。当然这虔诚度么，主要取决于戴红花、戴卫国之间的关系和傍上了高官之女后戴卫国飞黄腾达的程度。 020.主动伸手，必叫悲剧不再重演 目的达到，淑珍半点儿都不停留。乐呵呵地就跟大家伙告了别，叫一小撮等着看她这好容易飞上了枝头做凤凰结果却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摔到粉身碎骨的倒霉蛋是咋个凄惨落魄法儿的吃瓜群众好一阵失望：不是说哭得死去活来，连大河都跳了么？ 这咋像是换了个人儿似的？ 瞧这爽朗大气的劲儿哦，就好像不是戴卫国不要她，而是她嫌弃了戴卫国似的。 这感觉来得挺不靠谱儿，但还真就是大多数围观群众的真实想法。 不过也是，倒八辈子血霉摊上了个陈世美，不想开点儿的话，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呢？ 尽管戴家那些个三亲六故的没少鼓吹戴卫国和白静是多难得的革*命*伴侣，相互扶持患难与共啥的，但其实完全没有半点效果。在一竿子村民的眼里，戴家那小子就是个功成名就之后抛弃发妻的陈世美，半点儿不掺假那种！可怜刘家淑珍嫁进来四五年，为他们戴家操持着一家老小吃苦受累不说还搭上了不少的陪嫁，到头来却落了个封建*糟粕的名号。 呵呵，不过几年光景的事儿，大家伙儿可都眼瞅着当年戴家上下为了迎回淑珍这个‘糟粕’受了刘家哥俩多少的刁难呢！ 只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大家伙不便参言不说，还碍着戴家姑爷林志远现在是刘家村的一队之长。把握着村里比如划工分、分活计和粮食钱票等一应大事，没人敢轻易得罪罢了。 还不知道自己上演这一出不但没达成既定目标，倒把靠山堂弟的名声又给搞臭了一层的戴红花正瞪着双吊梢眼，满满的疑惑惊恐。不明白咋短短几天的功夫没见，刘淑珍那个八棍子也揍不出一个屁来的怂包咋突然间就坚挺强硬起来了，更不知道她苦心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咋突然间就露了馅儿。 现在这老大的把柄落到了刘淑珍的手里，以后自己还不得成她攥在手里随意揉捏的面团子？ 戴红花咬牙：不行，她得想个稳妥的法子彻底绝了后患，万不能叫刘淑珍那个糟粕骑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 被逼着开了介绍信的林远志则琢磨着：刘淑珍的变化这老大，他到底要不要给那个出息的堂大舅哥发个电报过去告诉声？ 不告诉吧，怕那个老娘们整出点啥大动静来，害他挨狗屁崩！ 言语一声呢，又怕小题大做的遭了那白静的嫌弃。 好容易靠着戴家的东风挠扯到了刘家村生产队大队长的位置，且想着更进一步呢！就是再难也得把戴红花和戴卫国、白静这三尊大佛给伺候好了。一想想以后风光无限的日子，林远志就是看着戴红花那高颧骨、吊梢眼都觉得无比可爱了起来。 甜腻腻地叫了声媳妇，昧着良心把戴红花一顿好夸之后，对方就主动接过了给不给戴卫国写信、怎么写这个烫手山芋。 从今早上二嫂的表现看，淑珍就知道偷摸去H市医院把肚子里这祸胎打掉怕是没啥指望了。但坦白从宽的话，会遭到大哥和二哥的极力反对吧？ 毕竟在哥哥们的眼里，什么都不如她这个妹子的身体来得重要。没有万全的保证下，他们估计宁可她生下肚子里的这个白眼狼当自己儿子伺候着，也不带同意她草率打胎的。但重新把白眼狼养大让他认贼作母啥的，淑珍真心半点兴趣也没有啊！ 淑珍边走边纠结着，差点儿跟急匆匆脚下带风的连山撞了个满怀。 “淑，淑珍妹子你没事吧？真对不住，我这着急忙慌的差点碰着了你！”手疾眼快地把人给扶住，连山又是道歉又是关切的，语气中满满的自责。就怕自己这毛了张光的把人给碰着、吓着啥的。毕竟淑珍妹子身子骨不是很强健，这段时间又经历了那老些事心也不静。怀孩子的女人本来就娇嫩，要是真叫自己这一撞、一惊的给弄出个好歹来…… 眼见这实诚汉子都急的满脑门子汗了，淑珍哪里还敢吓唬他？ 赶紧笑着安抚：“亏得你及时出手，我半点事儿都没有。倒是你，这急匆匆的要往哪儿去啊？” 见淑珍真的不像有事儿的样，连山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抬胳膊擦了满脸的汗，才满面含忧地说：“那啥，我要往大队长林远志家里去。让他给开个介绍信，再商量商量预支些个钱和粮票。我二弟连海家的大小子调皮从树上掉了下来折了腿，人还晕过去了，赤脚大夫说得往省城的医院里送，就那边有给孩子做手术的大夫、设备和药品。不做手术的话，孩子悬乎挺不过去不说，还指定得落下残疾。 淑珍妹子我不跟你多说了，你走道儿加小心些，我得赶紧走了！” 眼瞅着男人带小跑地往林家的方向去，淑珍无奈摇头，心说你就是去了也不过是白费腿脚而已。那林远志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先要燎的就是你们兄弟这样欠着队里饥荒的老欠债户。正摩拳擦掌着等秋收后咋叫你们还钱呢，还想再借？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困难的事情！ 虽然时间上提前了那么一段，但是上辈子也切切实实地有这么一遭来着。林远志咬准了村里穷，他这个队长有心无力，只以私人的名义赞助了二斤小米就打发了连山。 无奈之下的连山和连海兄弟求遍了他们所认识的所有人，勉强凑齐了去省城的路费却再也拿不出医药费。小小年纪的连杰因为伤口感染，就这么丧命在了省城医院的冰凉床榻上。吴霞跟一帮子戴家的老亲少友们造谣，说林远志之所以拒绝借钱给连海，完全就是之为连山娶了她刘淑珍的原因。就是糟粕，那也是团长家的糟粕，是谁想捡就能捡的？给团长儿子当便宜爹，可不得做好了被打击报复的准备么！ 栽赃陷害的事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不但叫她本就被抹黑到不行的名声越发不堪。也叫丧子之痛的连海夫妻远走他乡，一辈子再也没回过这个伤心地。 前世，自家傻男人为这个遗憾了一辈子。 今生，淑珍必定不叫这悲剧再度重演！ 021.救人如救火 这边淑珍握拳，正斗志满满，家里头刘守义两口子却在排排站听训斥。 原来刘守仁一觉睡醒后没见小妹就随口问了句，结果老二这心比窝瓜大的糟心两口子却混不在意地说淑珍去林远志家里开介绍信去了？ 尼玛，要不是兄弟媳妇在跟前，刘守仁都要暴揍这倒霉兄弟一顿再谈别的了。 不知道淑珍刚刚离婚，村里的闲言碎语多着呢？ 不知道今非昔比，淑珍已经不是戴家最有前途的团长媳妇，而是被封建*包办被踹掉的‘糟粕’啊？平日里见了她恨不得摇头尾巴晃花样溜须的戴红花两口子早就变了色神，恨不得恶狗似的扑扯上来给小妹两口呢！ 脑海里不断想着自家妹子被闲言碎语给刺激哭，被戴红花那个不着四六的给欺负哭，甚至被吴家人给拽着要说法吓哭等等眼泪汪汪找不到人撑腰的惨景。刘守仁简直一分钟都坐不下去，赶紧地往林家的方向小跑着去找人。 得，被大哥这么一下深入分析，刘守义两口子也坐不住了。赶紧的关门上锁，跟着大哥屁股后头找淑珍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村儿惦记着舔戴卫国屁*股的王八蛋多着咧。不定哪个下三滥就想了损招儿，用挤兑他们家淑珍的方式献媚于戴卫国那个狗*日的和狐狸*精白静呢！ 悬着一颗心，没见淑珍好好的就不肯放下的刘守仁和刘守义两口子咋也想不到：他们急急慌慌找着，赶来给撑腰的小妹不但啥事儿没有。还温言细语地开解连山，上赶着借给人家钱和粮票？ 对此，刘守义想着：嗯，不愧是咱们刘家人，就是知恩图报讲义气！虽然去一趟省城肯定花费不小，但到底人命关天不是？小妹能没事儿、能想开，可是多亏了人家连山呢。一天之内两番相救啥的，这恩情说一句山高海深也不为过了。 小妹的事儿，就是他们哥俩的事儿，没说的！ 投之桃李还得报之琼瑶呢，更何况是救命大恩？就算是小妹把全部的五百多都给了连山，刘守仁也不觉得过分。左右有昨晚上倒腾回来的那些个宝贝撑着，他们兄妹几个就是坐吃三辈子也山空不了。真正叫他皱眉的是：小妹对这个连山，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眉眼含笑，语气温柔，一口一个连山哥的，咋咋听着咋有点儿不对味儿呢！ 相比于他们哥俩这糙爷们，苏红英可就细腻敏感多了。昨儿连山一路护着小姑子，不等着家里的罗乱解决好了就死赖着不走时，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现在小姑子又这么轻声慢语地连山哥叫着，主动借钱借东西的还要仔细措辞生怕伤了连山自尊心啥的，她就是笨心眼也看出来猫腻所在了好么？ 啥报恩不报恩的都是虚话，小姑子这分明就是被两番相救丢了自己的一片春心啊！ 可…… 连山这小伙子人倒是不错，长相周正、为人仁义又敞亮的。跟他交朋友，给他当弟弟妹妹啥的，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但给他当媳妇啥的，那可就真跟造孽差不多了。至少苏红英冷眼瞅着，永远也放不下他那个弟弟和妹妹的连山，就是个无底的洞、始终也填不满的坑来着。 小姑子刚从戴家那狼窝逃出来，再嫁连山绝对就是又入虎穴的节奏！ 作为嫡亲嫂子，她可不能冷眼看着小姑子再倒一把霉。回头可得掰饽饽说馅儿，好好跟自家那傻老爷们说说这里面的利弊。让他出面，劝劝淑珍。这嫁人好比第二把投胎，一不加小心就毁了后半辈子的买卖，正经得谨慎着呢！尤其是小姑子这种头一把就没擦亮眼珠子的，再嫁啥的可得加小心加小心再加小心。 正瞅着自家傻男人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心疼，毫不犹豫地上前主动提出帮忙结果却被拒绝得彻底。忙着想法子能把这上赶着借的钱顺利借出去的淑珍可没想到，自己这温言软语的样子能被自家哥嫂们看了个清楚明白。看透了她这点小心思的二嫂苏红英更琢磨着咋劝她悬崖勒马，别一个冲动就扑连家那个泥坑里去。 面临着几乎是求借无门的绝境时，淑珍妹子能主动伸手要拉他一把，说实话连山这心里实在热乎得不行、感动得不行。可越是感动、越是心热，才越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接受了她的好意。刚刚离了婚，肚里还揣着个孩子，又连累得娘家大哥也离了婚啥的。淑珍妹子这处境艰难着呢，正该留着点钱备用。借给自己这拿了就不知道啥时候能还得起的，她要是有个急用的时候该咋整？ “有啥咋整？我家小妹有我和大哥呢，咋也掉不地下的！倒是你，再抻悠一阵的话，把连杰那孩子给耽误了咋整？”虽说这家伙没见钱眼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接了小妹手上的钱和粮票的行为挺爷们。但丫明显不信任他和大哥能把小妹护好、照顾好的德行也叫刘守义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好么！ 孩子腿都摔折了不赶紧地张罗着送医院，还啰嗦个毛啰嗦？不知道救人如救火啊！ “这……”连山犹豫，事关大侄子的生命安全，他当大爷的哪能不着急？事实上刘二哥跳出来说了这番话的时候，他心底那点子顾虑就消失个七七八八，对冲淑珍借钱这事儿也千肯万肯的了。只是刘守义上来就炮筒子似的一阵砰砰，根本就没给他插话儿的机会。 “这个屁*蛋这，赶紧地把钱揣着，救了孩子要紧。暂时借的而已，又不是用不着你还，还矫情个啥矫情？”刘守义眉毛一竖，半点没有好气地喊着。本就是个暴脾气最是见不得唧唧歪歪吃不响嚼不脆的性子，又身为俩小子的爹出了名的疼孩子。见连山还跟这犹豫着，刘守义能给他好脸才怪了呢！ “连山兄弟，我这二弟性子躁，说话也不中听，你甭跟他一般见识。救孩子要紧，你还是先把这钱拿着赶紧张罗着送孩子去医院。救人如救火，多耽搁一分一秒都容易给孩子多增加一份危险……” 022.同往省城 “是，刘大哥、刘二哥和淑珍妹子说得都对，是我一时想岔了。再没有啥比赶紧救孩子来得更紧要的了，那，这二百块钱和粮票我就收着。谢谢，谢谢淑珍妹子和刘大哥、刘二哥的帮忙。回头我就跟连海把欠条给送来，虽然一时半着的肯定是还不上，但是我们一家子肯定玩命挣工分争取早点还上的……”连山哽咽着开口，满是郑重地许诺。 “连山哥你这是干啥？要说谢，还得是我谢谢你这个救命恩人呢！孩子要紧，咱也别把功夫搭在废话上，还是赶紧家去看看孩子，然后踅摸着咋往省城了去吧！”虽然这辈子的她们还只是单纯的救与被救的关系，半点暧昧都没整出来。但前世的记忆在，连山在淑珍眼里那就是她的男人来着！ 护着帮着都还来不及，哪里乐意让他在人前露出这么脆弱无助的样子来？ 赶紧岔开了话题，打头就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往连家老二连海住的草房子方向走。只当自家小妹是心善，又惦记着昨天连山的两度救命之恩，刘守仁刘守义倒也没拦着她。而是默契抬脚，一左一右如金刚护法似的将她护在了中间。就怕一会儿连家那边闲烂杂人多，自家妹子再平白受了冤枉气啥的。 农家院儿里嘴大舌长的败家老娘们多，闲着没事扯扯东家长西家短的本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戴家在刘家村儿里也是人丁兴旺，正经不少老亲少友呢！现在戴卫国那狗*日的水涨船高，盼着踩他们刘家和淑珍两脚向戴卫国卖好的王八*羔子恐怕不在少数。 自家娇弱的妹子到了那么一群老娘们儿中间，简直就羊入虎口的节奏。 即便昨儿到现在发生了不少事儿，桩桩件件都在说明他们的小妹其实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纯然无害的小白花，专业护妹二十余年的这哥俩也是改不了下意识保护她的习惯。 眼瞅着自家大伯哥和傻爷们儿不但不阻止，还跟着小姑子胡闹。苏红英急得狠狠跺了跺脚，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心想小姑子现在脑子不清楚，大伯哥和自家傻爷们又是妹子说往东绝不往西的妹子奴。她这要是不跟紧点儿，回头板上钉了钉儿，她是要拼着小姑子的厌恶而反对到底，还是眼瞅着她刚出狼窝又进了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坑呢？ 本来也没有多远的路，几人脚步匆匆的三五分钟的功夫也就到了连海家跟前儿，远远就听着连海媳妇邱芳撕心裂肺的哭声。 吓得淑珍脚步一顿：能叫向来刚强的邱芳哭得这么绝望，她们该不是来晚了吧？ 还好这院子里过来帮忙的邻居看见她们这一行人，赶紧地劝着邱芳：“杰子他妈，快别哭了，赶紧地给孩子收拾收拾东西。你家大伯子连山回来了，没准就在队上借了钱，能送孩子去省城的医院了呢！” 听着这话儿，淑珍那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没来晚就好，没叫她这只小蝴蝶把连杰小家伙只因为缺钱手术没能及时治疗的小命儿给直接扇没了就好。 原本听着赤脚大夫的判断和对这个啥啥没有还之为她这破身体欠着生产队不少饥荒的家彻底绝望，以为就要失去惟一儿子的邱芳闻言猛地抬头，满满期待地看着开门进来的大伯子。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的脸上，就盼着他能点点头如往常般说上一句：大海和弟妹你俩别上火，只要你们好好过，天大的事儿还有哥帮衬着呢！ “哥，我把南岭村的拖拉机给求来了，他们能开车直接送咱去市里转长途客车。哥你那边，林大队长同意了借咱钱没有？”连海满脑瓜子是汗地跑进来，边跑边喊着。出事儿的是他亲儿子，本该是他这当爹的出面去求林远志同意在队里赊账当儿子的医药费。 可跟前也就南岭村有一台拖拉机，也就他跟拖拉机手王建国关系铁。又之为孩子他妈是南岭村姑娘的原因，让他在南岭村也有几分人缘。换做别人的话，求拖拉机那根本就做梦都别寻思的事儿！为了早点争取到救孩子的时间，哥俩只好兵分两路。连海去求拖拉机，连山负责出面往队里求助。哪么一家子后半年都勒紧裤腰带吃野菜呢，也好歹把孩子送到医院去把命救回来。 “钱借到了，但不是从队上借的。林队长说咱家陈欠忒多，没催着还都够仗义了，再借是想也别想。这年头谁都不易，有难处的不仅仅咱们家，生产队不是给咱一家开的……”满意听到人群中哗地炸了锅，纷纷指责林远志忒他娘的不是东西。人命关天的时候，扯什么犊子呢？有钱的话，谁不知道早早把欠账还了，该饥荒的名声又不是多好听云云，连山才继续说道：“还是淑珍妹子看不过眼，直说救人如救火，任啥也大不过人命去。拿了她手头上全部的积蓄，刘家大哥和二哥又凑了些，给杰子看病该是够了。” 能在这缺衣少食的年月里拉扯大一双弟妹，平安度过三年灾害不说还给弟弟说了媳妇、妹子找了个不错的对象。连山可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敦厚无害，这不就寥寥两句给林远志戴牢了顶见死不救的帽子，顺便还把淑珍和刘家哥俩衬托得善良无比。 至少现在连海和邱芳夫妻俩就把淑珍看得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也没啥两样了，听着大哥连山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一说之后，这两口子就噗通一声双双跪在了淑珍面前连声叫着恩人。 淑珍连忙摆手，直说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但凡手头有点余钱、有点良心的都不会眼看着孩子遭难。这关节说旁的都是虚的，还是赶紧着送孩子上医院要紧。当然看着现成的拖拉机，她也表达了原本就要去医院这会儿正好搭个顺风车的意图。 本就一个羊是赶，俩羊也是放的捎带事儿，又刚刚承了她个天大的人情，连海哪能反对？赶紧反身抱了几捆干茅草铺在车斗里，又拿了自家的被褥铺在上面。把车斗子布置好了之后，才恭恭敬敬地请淑珍上车，又把还在昏迷中的小连杰小心翼翼地抱了上去。接过邱芳草草收拾的几样换洗衣服后，到底顾及家里这一摊子和同样需要照顾的小女儿连佳，连海无视了媳妇那满是泪水、渴望的眼，拒绝了她一起同去省城的想法。 023.无意之中狠坑了一把哥 对于看病，还是看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病，刘守仁打心眼里是抗拒的。就怕真看出来个四五大六来之后，自己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左右，二弟家都有了俩侄子，刘家香烟有继，他就是一辈子独独一个也没啥的吧？ 可是他这么想，也得问淑珍答不答应啊！ 见自家大哥眼神里写满了踟躇，想也知道他这是打了退堂鼓。淑珍赶紧地扬声喊道：“大哥，你倒是赶紧的上车啊。我都把介绍信啥的啥啥都整好了，就等着你呢！咱有病治病、没病安心，讳疾忌医可不成。当年咱爹可是嘱咐你和二哥把第二个儿子分别过继给大爷和三叔，你这肩头还扛着为咱大爷延续革命火种的重任呢！ 而且我也想去看看病呢，你不陪着能放心？” 一片善意的哄笑中，刘守仁一张英气勃发的俊脸瞬间酱紫，跟园子里的茄子色很有一比。舍不得对自家小妹说啥，他倒是用满满冰寒的目光把周围哄笑的村民都给瞪得讪讪，再不好意思笑他半句。但估计这就是扬汤止沸的事儿，等他一转身肯定就有更多的嘲讽、质疑扑面而来。 想想以后要面对诸多的怀疑、嘲讽目光，刘守仁就万分蛋疼。 偏自家小妹又是纯然关心的角度出发，让他连点怨怪的心思都兴不起来。尤其是，当她如眼前这样双眼含泪，满满愧疚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别说他这当亲哥的，就连山这样的旁观者都忍不住为她说情：“刘大哥你别生气，淑珍，淑珍妹子也是为你好。嘿嘿，有病治病，没病安心，就是这个理儿！” 嘿嘿，嘿嘿个屁啊！ 我妹子是为了我好用你说？ 有病，你丫才特么的有病呢！ 疏不间亲没学过啊？ 啥嗑儿都敢往出嗙嗙！ 刘守仁剑眉紧锁，虎目圆瞪地狠狠给了连山这个欠不登几记眼刀子，在自家妹子期盼的目光中上了拖拉机的后车斗。而这空档里，刘守义两口子已经跑着回家，给刘大哥和淑珍收拾了些个换洗衣服、牙膏牙刷和水壶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时间紧急，准备干粮啥的绝对是来不及了，苏红英只好在自家老爷们的示意下拿出家里不多的积蓄和粮票。想着到底穷家富路，多带点儿了不得剩回来，这要是短了缺了的…… 在省城里人地两生的，可往哪儿淘换去？ 虽然苏红英对于小姑子和连山一起出门这事儿充满了抗拒，但这人且百众的小姑子话说得突然又坦荡，她要是反对不反倒惹人猜忌？ 而且大伯子的病要紧，耽误不得的，苏红英如是安慰自己。 人多眼杂的，本就不适合推拒。二嫂又一副你不拿着，我绝对没法子放心的样子。淑珍只简单道了谢，就把东西揣进了兜里。跟二哥二嫂告别后，就用一双水盈盈、雾蒙蒙的大眼睛满满愧疚地看着大哥刘守仁。 “大哥，我……”刚刚那一阵子的哄笑终于叫淑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犯了多大的蠢，这不是不孕不育广告发得铺天盖地，为生下健康优秀下一代男女都能坦然接受检查的二十一世纪。从她在林家门口那一顿的质问开始，就等于把一顶‘无能’、至少疑似‘无能’的帽子扣在了亲哥的头上。 这要是结果如她猜测的那样还好，否则的话…… 淑珍一哆嗦，真不敢想大哥顶着那老些的怀疑、嘲讽目光，还能不能在刘家村理直气壮地生活下去。 杀敌五百自损一千，她可真是走了一招臭到极致的错棋来着。坑哥什么的，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了吧？ 不成，就是检查出来大哥真的有毛病，她也得贿赂大夫整个健康无比的诊断书出来，坚决不能叫大哥活在众人的鄙夷不屑里。 “哥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罢，压在心底这么些年的疑惑终究要弄个清楚明白。也亏了淑珍的坚持，要不哥还真是没有那个勇气呢！”刘守仁笑容清浅地帮淑珍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无比安慰地说道。随意嘱咐了二弟几句守好门户，不许惹事的交代后，就赶紧让王建国开车。孩子还急着看病呢，可是耽误不得。 终于得了开车指令的王建国咧嘴一乐，被那黑黝黝的脸色一衬，满口的大白牙白亮的完胜以后各类的牙膏广告：“好咧，都坐稳了大家伙儿，这就准备开车喽！” 就见他伸手拎出摇把，吭吭两下子车前面的烟囱里冒起腾腾黑烟，拖拉机就被摇着了。连山连海兄弟俩把小连杰紧紧地护在怀里，生怕一路颠簸地叫孩子的伤势加重。淑珍也被大哥刘守仁给护得风雨不透，就怕一个照顾不到叫妹子受罪啥的。 为了赶早到市里，再转乘往省城H市去的长途客车，一行人可说是争分夺秒了。也亏得车斗里的干茅草和被褥铺得厚实，不然本身就没啥减震的拖拉机配上颠簸不平的泥土路…… 淑珍觉得她大概都不用做刮宫术，肚子里那小孽障就可以直接去投胎再入轮回了！ 不过在这交通基本靠走，牛马力绝对比人力来得珍贵的年月。能求动十里八乡惟一一辆拖拉机给送到市里来，连海这人缘都正经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略歇了歇就赶紧地去长途汽车站买票，得知最快的一趟也得下午一点的时候，淑珍赶紧拽着自家大哥去了跟前的供销饭店。别不别的，刚出锅的白面大肉包子来它三十个！ 人是铁饭是钢呢，不把自己给照顾好了，咋照顾孩子呢？ 又用大哥的铝制饭盒子买了满满一下子的小米粥，还有两份小咸菜。 自家大哥、连山连海两兄弟加上王建国和自己，买少了可不够吃。左右植系异能在手，以后吃粮、吃菜的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半点障碍没有的事儿了，索性淑珍也不省着。一毛钱一个碗口大的肉包子外加二两粮票，这价格在淑珍眼里看着简直无比可爱。 买，必须得多买点儿！ 不然的话，连山哥肯定舍不得吃。 上辈子就是有点儿好吃的就省着给她、给孩子们，自己坚决不肯吃一口的性子。吃苦在前享福在后，比老黄牛更老黄牛的存在。以前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知道惜福了之后又被小白眼狼给生生气疯了，竟是一辈子也没叫这傻男人跟过上几天的舒心日子。 现如今光阴重来，她可得好好对待他，把亏欠了他一辈子的温柔体贴都给补上。 嗯，好日子啥的，就从这三十个肉包子开始！ 024.喜当爹怕也不是很容易啊！ 打从戴卫国那个混账做了陈世美之后，刘守仁还从没见小妹这么乐呵过。就为了她这难得的笑脸，刘守仁觉得他就该忽略了心底那点儿舍不得。不就是六斤粮票和三块钱么？虽然家里那些东西还不能曝光，但刘守仁因此而生的底气可是半点儿没少。 未来可期，暂时点儿艰苦又算啥呢？ 兄妹俩一个惦记着叫暂时还不是自家但心里却被早早贴上了自家男人标签的连山吃顿饱饭，一个琢磨着好人做到底，就当是替小妹还连山这两度相救的恩情了。谁也没把这三十个肉包子看在眼里，回来之后就大大方方地让大家伙儿当午饭赶紧着吃。 但是他们淡定，王建国和连家兄弟淡定不了好么？ 白面肉包子啊，一个都得一毛钱还带二两粮票的。 亲戚哎，这三十个肉包子就得三块钱外带六斤粮票呐！这，这都够买一麻袋的土豆子、百来斤苞米面子了好么？就这么大嘴嘛哈地一顿给造了？ 王建国摇头，表示自己咋也下不了那个嘴！ 在刘家兄妹和连山连海的再三劝说下，他也就尝啥稀世奇珍似的吃了那么一个。剩下的四个则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包好，宝贝似的放在腰间的褡裢里，留着回去孝敬爸妈外带给自家俩孩子开荤。 他舍不得吃，连山和连海两个则是没心思吃。孩子伤重，迷迷糊糊的都还喊着疼。心疼的孩子爸连海一颗心像是猫挠了似的，撕扯着疼。只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去，让那该死的客车早点来，好叫他能抱着儿子赶紧去省城治病去！拉下多少饥荒都是次要的，能把孩子治好别留下啥后遗症的他就弥陀佛。 二十六了都没结婚，连山把侄子、侄女小外甥的都当自己孩子疼爱。瞅着好好的孩子给伤成这样，他这心里也不好过。更要命的是原就欠着队里百多块钱，现在又添了二百，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节奏啊！满心愁苦的他都恨不得找个每没人的地方哭一场，哪还有心思吃包子？ “连山哥，连海，你们看我买都买了，你们就给点面子吃点呗！不然这老热天的，搁到下晌还不变味了？赶紧的，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孩子，着急上火可解决不了问题。”虽然现在还没擦出点啥火花来，但淑珍已经把这傻男人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了好么？满满的心疼爱护之意，哪里容得他不吃不喝地干上火糟践自己身体呢！ 劝了两遍不开窍，直接杏眼圆瞪脸带薄嗔地把包子往连山手里一塞，一副你要不吃我跟你没完的娇蛮样儿。看得王建国眼珠子瞪溜圆，嘴角立马就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就说么，这年头咋还有这又救急又救穷的好心人呢？那可是白花花的二百块钱和五十斤全国粮票啊，一家子苦巴苦业地干一年也未必能攒下的。 就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借出去了，原来根子在这儿啊！ 英雄救美结果叫美上了心啥的，这可都是戏本子上才有的调调儿呢。也该着老天爷疼憨人，这不就让连山哥给碰上了么？ 刘淑珍啊，当年十里八村一枝花，多少小伙子的梦中情人呢？ 就打现在离了婚，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配家里穷得叮当响不说还特护着弟弟妹妹。简直要钱出钱、要力出力的连山，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再者连山真要是有这个命的话，多的可不止一个俏媳妇来着！旁的不说，这两家变一家了之后，那二百块钱的帐不说彻底抹平，也好歹能给连海个喘气的功夫。嗯，作为连海的铁哥们，王建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侧面提醒下。让那傻小子好歹长点眼色，别把好不容易盼来的嫂子给得罪了去！ 也是自家小妹之前对戴卫国那混账用情至深，就是现在想通了、看开了，刘守仁也半点儿没往旁的地方想。只想着到底人言可畏，别之为小妹的一片感激之心被谁给扭曲夸张了才好。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谁说大老爷们家家的就不嘴大舌长来着？他就瞅着王建国那贼眉鼠眼的样儿不像啥老实且！ 王建国要是知道刘守仁此刻心中所想，保准儿都能以头抢地大喊一声冤枉。就眼光独到地发现了点儿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咋就贼眉鼠眼了他？祖上数八辈子的贫农，正经的根红*苗正呢他！ 心里头有了这么层子警惕，刘守仁立马积极主动地投入到了劝慰、鼓励刘家兄弟俩的队伍中。不但安慰得连家哥俩紧皱的眉头平缓了不少，还叫俩人一家干了五个肉包子、半饭盒子的小米粥进去。再时不时地表达下对连山仗义出手救了自家妹子的深深感激，就差没明着跟王建国严正声明：自家妹子跟连山只是救人与被救的关系，主动借钱完全就出于感恩了。 王建国面上笑着附和，心里却为连山掬了把同情泪：好容易碰上个芳心暗许的好姑娘，却还附带个难缠大舅哥啥的，这喜当爹怕也不是很容易啊！ 几人的焦急等待中，下午第一趟的长途客车终于进了站。几人匆匆跟王建国道了别之后，就赶紧地拿着之前买好的票上了车。下午一点开车，到了省城之后已经是六点光景了。晕迷中的小连杰已经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这一摔就摔了个重伤，得上省城的医院才能看好后。醒来之后就没哭过一声，叫过一声疼的小家伙立马哭得声嘶力竭，一个劲儿地闹腾着不看了立马回家。非嚷嚷着小孩子肉皮合，现在看着严重实际上根本没多大事儿，养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犯不着往医院折腾，白瞎钱啥的。懂事的叫人心疼，哪像只五岁的小噶豆子呢？ 还是连海连哄带吓唬地，说他这病要是再不治将来就得变瘸子。不但不能参军给家里攒军用粮票，连下地挣工分都难。小家伙才耷拉着不再反对，而是叨咕着咋能像这个忒好看的淑珍姨说得那样：积极配合大夫的治疗，早早恢复了给家里省住院费、医药费等等这费那费的，懂事得叫人心疼。 025.还没开始努力，好感度就刷爆了？ 下了长途汽车又上市里的公交车，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目的地——H省第一医院。 凭着村里出具的身份证明、介绍信、粮票外加几句语录，倒是挺顺利就给小家伙办了住院，并经过了专业级检查。右腿大腿骨断成了两截，失血严重需要输血，还伤口消毒不彻底有些感染症状的小家伙被连夜送进了手术室。做了在以后绝不稀奇，这会儿却属于新兴技术的骨折内固定术，打了八十块钱一支的进口消炎药，还由连山哥俩一家给输了两百毫升的血。 二百块钱一宿就花了个七七八八啥的，连海这个孩子爹除了满满的压力之外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亏了大哥救了淑珍妹子，亏了淑珍妹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不然的话，没准这会儿他就已经尝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毕竟之前那个大夫说得明白：孩子伤得重、有感染迹象还失了太多的血。亏得是送医院还算比较及时，再晚一天怕是都来不及啊！ 淑珍妹子这哪儿是借了他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啊？这分明是救了他儿子一命，救了他和家里老娘们的命根子呢。这么山高海深的恩情，就是以后叫他们两口子给淑珍当牛做马他连海都不带有二话的呀！ 看着好不好又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的小叔子，淑珍是真的懵了：那啥虽然她上辈子跟这个小叔子没几天的接触，但他和小姑子连月对自己满满的不喜却从来没有掩饰过好么？父母早亡，被哥哥拉扯着长大。连山在连海和连月的心里那简直就是身兼数职，如父又如母的存在。 最尊敬、最崇拜的大哥被讹了，娶了个名声差到无与伦比的带孩子糟粕还不说。居然还一颗心都在前夫的身上，不能给大哥带来半点的温暖、轻松，还叫他承受更多的压力、负担与嘲讽甚至屈辱。这样的大前提下，小叔子和小姑子要是能看得上她这个嫂子，那才是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呢！ 当然这都是遥远到上辈子的事儿了，按说淑珍不应该再以老眼光看问题。 可，坏印象啥的根深蒂固，她都做好了努力洗白争取小叔子、小姑子认可的准备了。结果她都还没有开始努力，这小叔子的好感度就刷爆了？ 这，转变来得忒猛、忒剧烈，原谅她有些个接受不来啊！ 就淑珍一走神的功夫，连海这个实诚汉子已经咣咣在地上磕了仨响头：“淑珍妹子，多谢你！要不是你心善人好，没准儿咱家杰子……杰子……他……就……” 一想想差点跟儿子天人永隔，七尺高的连海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对淑珍说谢谢，只说以后她就是他们一家子的恩人。但凡有啥事儿需要他们两口子的就只管言语，上刀山下火海的凭她一句话。 被自家大哥拍了下肩膀，懵逼中的淑珍终于清醒了过来。赶紧侧身一闪，避过了这货的磕头，然后示意自家大哥把这个实惠头给拽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磕什么头呢磕头？我又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仗义出手的，真是！真有心感谢的话，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以后真心当我是嫂子敬重，少给你大哥扯点后腿就是。 别，别磕头了我跟你说！ 不然一会儿你哥回来了要是对我有啥不好的想法，信不信我分分钟叫你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淑珍心里腹诽，脸上却无限友好地笑着：“连山兄弟你快起来，多大点儿事呢值得你这样？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可不就得讲究个互相帮助么！事关孩子生命的大事儿呢，谁还能眼睁睁地瞅着？我也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儿而已，可不值当连海兄弟你这样……” “于你不过伸伸手的事儿，与咱们连家却是救命的恩情。淑珍妹子，这次真的是多亏了有你。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你只看咱们两口子的行动！”被刘守仁强拉硬拽着起来的连海一抹眼泪，无比郑重地说道。 “行了行了啊，谁还没有个为难遭舛的时候呢？也就是伸把手的事儿，连海兄弟你不必这么耿耿于怀的。要说感谢，其实该我们兄妹几个谢谢你哥呢。要没有他仗义出手，没准儿淑珍这会儿已经遭遇不测了。”七尺高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说感激的画面实在辣眼睛，刘守仁赶紧劝慰着，坚决不让这货再继续感性下去。 至于报恩什么的，你不会记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么？ 非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得整得众人侧目还不算，大老爷们家家的哭天抹泪。你就是不顾及自己的脸皮，也拜托为咱们的眼睛和耳朵着想下成不！ 魔音穿脑不说，还忒他娘的辣眼睛啊！ 耿直得不行的连海哪知道刘守仁心里的想法啊？ 只当他是客气，不肯居功呢。忙憨笑着反驳道：“刘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大哥那也是赶巧碰上、顺手为之的事。就是他那天不在河边，淑珍妹子也未必有事儿。但俺家小杰这伤、这病，要是没有你们兄妹的大力帮忙，可就……” 一想起差点跟儿子天人永隔的惨景，连海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就免不了眼圈儿泛红。见刘家兄妹都不是那虚伪客套的性子，他也就不再说些个感恩的话。只把这份比天高比海还深的恩情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肯定粉身碎骨地报答。若他们夫妻俩没有那个能力和机会的话，就让杰子和佳佳接力。 淑珍没心思理会蠢连海这誓要把报恩当成项代代相传任务的轴想法，只惦记着自家傻男人到底上哪儿了这么晚还不回来？这头一把出了刘家村到省城，可别走迷糊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可就糟心了。 眼瞅着那墙上的挂钟从十转到十一，终于见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还不等淑珍埋怨两句呢，就见连山憨笑着张口：“忙活了一大天的，刘大哥和淑珍妹子都饿了吧？我上跟前儿的国营饭店要了点饭菜，咱大伙儿吃点垫垫胃。然后我跟海子在这守着杰子，刘大哥和淑珍妹子去跟前儿那个招待所歇歇。我都打好招呼交好钱了，等会儿过去拿你们的介绍信就能开房入住了。” 026.没，没毛病？ 眼瞅着这人捧在自己和大哥面前满满两大饭盒饺子，他自己和连海却一人俩苞米面饼子加点小咸菜应付了事。这样差别对待不禁让淑珍想起了前世，这傻男人也是这样。每每家里改善伙食的时候就会把好吃的一点不留地夹到她和孩子们的碗里，她们吃的越满足，他就越乐呵。宁可自己吃糠咽菜，补丁摞补丁也要极力给她和孩子们最好的…… 前世的她乌云遮掩，看不见眼前的美好。 如今重生归来，只愿擦亮了被渣男晃瞎的双眼，重拾往昔的美好。给这个从来不饶舌多说，只会默默付出的傻男人幸福。这会儿看着他又自己咋委屈艰难也舍不得苛待她，淑珍哪里还记得之前埋怨着急呢？只满心甜蜜地吃了几个饺子，就以白天吃多了这会儿吃不下为别剩下浪费为由，将八分满的一饭盒饺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吃饱了？ 怀着身子的人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呢，就那么两个饺子能当啥事儿！连山皱眉，可惜这会儿三伏天里啥好玩意都禁不住搁。不然的话，这饺子留着给淑珍妹子当早饭倒是正好。他个年轻力壮的老爷们家家，随便吃口填饱肚子就是好事儿了，哪犯得上浪费这白面芹菜肉馅的饺子哟！ 这傻爷们一脸心疼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让淑珍想要忽略都不能够。可恨她这辈子还不是他媳妇，不然的话肯定揪着他的耳朵命令他立刻、马上地把东西吃完，并且以后都不准再讲差别待遇。夫妻夫妻，讲究的不就是个祸福同享、患难与共么？ 眼看着这傻爷们好哥哥属性爆发，把她特特塞给他的饺子夹了绝大多数给连海那个二呆子，淑珍心里除了心疼还又那么股子急迫。想着回去之后就得想折，得赶紧把这娶妻之前为弟、为妹、为侄子外甥；结婚之后全心疼媳妇、儿子和闺女的傻男人划到自己名下才是。 有她那能催生植物的异能在手，保管把小生活过得风生水起，吃香喝辣完全不成问题。以后她护着他，疼着他，谁也别惦记着叫他再受一丝半点的委屈。哼，就是他自己也不成！ 一直等躺到连山专门为她和大哥专门开的招待所床上，淑珍都还一直琢磨着，到底该从哪里入手让自己跟连山哥尽快变成亲密无间的两口子。要知道上辈子若不是有落水救人在先、吴霞那个倒霉催的紧逼不舍在后，连山哥都没打算过娶媳妇。至少在他的日子没有好转之前，他就没打算过再拖累谁家好姑娘跟他一起吃苦遭罪。 该主动的爷们儿没有那个心思和勇气，总不好让她个女人家上赶着吧？ 亲两口子家的，她倒是不太在意谁主动这点细枝末节。就怕上赶着不是买卖，太主动了的结果让前世对她如珠如宝、百依百顺的傻男人变了态度啊！ 那啥，小说里不是说：男人都有劣根性，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珍惜么？ 翻来覆去的半宿也没琢磨出个靠谱些的章程来，倒是给眼底添了一抹青黑。翌日一早，刘守义看着妹子明显睡眠欠佳、神思不属的憔悴样儿还很心疼又欣慰了一把。临近医院检查之前，这位‘一厢情愿’到都产生美好遐想了的傻哥还笑着摸了摸淑珍头顶安慰：“不过是个检查而已，小妹不用担心。就算，就算大哥的病治不好了，咱还能努力把日子过好让你二哥和二嫂多生几个是不？到时候大哥挣钱供小侄子们念书上学长本事，等他们出息了以后也是大哥的成就呢！” “不会的，大哥。咱上医院好好检查下，也许你根本就没病、就是有病也是那种三两副药就能根治的小毛小病呢！大哥你别灰心啊，咱们好好查查！”感觉到了大哥言语之间的浓浓颓丧，淑珍也顾不得解释旁的。只盯着他的双眼，满满祈求、安慰地看着他，半点儿不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 刘守仁面色一苦，到底是没舍得拒绝她。只默默做好了再被宣布一把死刑，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亲生孩子的准备。 结果这大清早起来排队，被头发眉毛花白一片目测少说有七十高龄看着就挺仙风道骨神医范儿的老大夫一拿脉。非但没有像以前看过的几家大夫那么同情、叹息然后被宣布噩耗，倒是被劈头盖脸地给骂了一顿。理由么，就是他好好的健康人没病没灾地过来排队看病，严重浪费了国家医疗资源。 就好像晴天一道霹雳劈在了头顶，好半天的功夫，刘守仁都觉得整个人懵懵的。 耳边传来小妹狂喜的声音：“真，真的大夫？我，我哥他真的身体健康，啥毛病都没有？可，他结婚八年我那嫂子都没开怀，这会儿正搁家闹死闹活地要离婚呢！说是之前我哥也在镇上看了几个大夫，都说他没有生育能力。您看……” “我看，我看什么看？指定是碰着庸医或者是碰着被人收买的庸医了呗！女同志我跟你说啊，就你哥这体质，要不是你嫂子有问题，一年之内让你抱上大侄子那是丁点问题没有啊。”自己专业领域被质疑，那绝对是任何一个有水平的大夫都没有办法容忍之事。 之为庸医或者干脆没有半点医德的黑心大夫错误诊断，让好好的两口子闹腾得过不下去要离婚啥的。医德不错，品德也很高尚的老大夫都没用淑珍请求，就刷刷刷几下笔走龙蛇地写了份刘守仁身体状况良好，无任何隐疾的诊断书。末了还卡上了医院的印章和他私人的小印，并承诺随时可以为他们兄妹做证。说啥也不能叫好好的姻缘误在庸医的误断上！ 千恩万谢，小心翼翼地收起这诊断书的淑珍心里发狠：回去就把它摔在吴霞那个臭不要脸的玩意脸上，让她丫的自己不下蛋还把脏水往大哥头上泼！这回不整得她名声尽损，出门都恨不得顶着锅盖免得被烂菜叶子给砸懵，都对不起前世今生大哥受的那些个委屈、屈辱。 027.恍然&就医 还不知道自家这暴力又护哥的小妹已经准备好了全盘的复仇计划，但等着回村之后就叫他前妻吴霞身败名裂呢。 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竟然生活在一个骗局里的刘守仁只满满的心伤、疲惫，都不知道该哭自己眼瞎的八年，还是庆幸现在知道一切也为时未晚，好歹没让那个恶毒又虚伪的女人给蒙骗了一辈子。倒是心里头那点子没教好、没养好媳妇，让她之为点钱就昧着良心的愧疚消散得一干二净。 之前检查出‘有病’后，那一辈子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她们俩相互搀扶着总能安安乐乐地过一生的安慰当时有多感动，现在想来就有多讽刺。把自己的不是推到他的身上来，然后再以安慰者、受害者的姿态大度出现…… 呵呵，同床共枕了八年，他倒是今儿才知道，已经变成前妻的女人不光有贪婪、歹毒的一面，心计也是挺深沉的。被‘病’了整整五年，他都没见吴霞哪么有一次表示过心虚愧疚。倒是只要他对她好，她就不嫌弃他，俩人一起好好过的话没少说。就连那几个断定了他有‘病’的大夫，也是她听旁人说医术好、医德更好，才忙不迭地向他推荐、拽着他一起去的。 现在想想，什么特么的关心刘家血脉，舍不得他在背后叫人指指点点，哪么有一丝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啊！ 分明就是她串通了那几个医德败坏的庸医，刻意演给他看得一场好戏。 可怜他刘守义也说得上一句聪明，到头来却被枕边人耍得团团转。 今儿要不是小妹坚持，非要带他往省城大医院瞧个清楚明白，是不是他就得被那女人和庸医的拙劣圈套给蒙骗一辈子了？ “大哥……”见大哥打从医院里出来就一直似悲似讽、各种咬牙切齿的样子，淑珍眼底满是担心。就怕大哥这聪明人想得多，倒把自己逼进了牛角尖里。 小妹这满满担忧，明显要促膝长谈一下好好安慰他受伤心灵的样子让刘守仁心头一暖。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儿的，小妹。哥只是一时有些感慨，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待会儿。放心，咱刘家儿孙没有软骨头，不至于被这么点风浪给淹没了。 让哥自己调整一天好不好？ 明天早上，保证还你个阳光自信的好大哥。” “还要把给我找个新大嫂提上日程，今年结婚明年生侄子。把那些个暗地里偷偷腹诽你，等着看咱们刘家笑话的脸都打肿！”淑珍眼睛晶亮，趁机讨价还价。新嫂子和大侄子的到来不但能驱散大哥心头被吴霞那贱人带来的阴霾，更彻底击碎了村民们的臆测、嘲讽不是？ 有知疼知热的媳妇，乖巧可人的孩子，还怕大哥沉湎在伤痛不堪中走不出来么！ 淑珍扬唇，越发觉得让大哥早早另娶是个顶不错的主意。 要说之前吧，刘守仁可能还会顾及下八年的夫妻情分，就是以后再没可能重新在一起了也不忍心叫前妻那么尴尬。又顾及着自己的‘病’，不想再拖累谁家好姑娘啥的。可现在，夫妻感情什么的都成了笑话一场，心底那点顾及也彻底消失。他似乎，也该重新娶妻，完成自己绵延刘家子嗣的责任了？ 想开了的刘守仁闻言一笑，大手作怪地往小妹的头顶狠狠揉了两把，眼见她那油光水亮的大辫子彻底变了形，才在小妹不赞同的目光下意犹未尽地停了手：“娶妻又不是上地里掰苞米，都不用踅摸随手一掰就成了。关乎到你哥后半辈子的幸福和你大侄子聪明与否呢，你总该给大哥点时间咱细细研究不是？” 是是是，好好好！ 只要你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为吴霞那么个糟心娘们儿坚定了终身不再娶的决心，别说点儿时间了，就是三年两年的妹子也绝不多言！淑珍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又把自家大爷还等着他延续革*命火种的老话又提了提，半点不给自家大哥松懈的机会。 被妹子催生啥的，就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当哥的刘守仁也表示扛不住。涨红着一张俊脸把某个言行无忌的蠢妹子给撵出了房门之后，泪水就悄然湿了一双朗目。爱情也好，习惯也罢。终究是相伴了八年，本计划着相守一生的妻子呢。突然间连番的晴天霹雳砸过来，就这么赤*裸*裸地让他直面了枕边人的种种丑恶。就算明知道这人可恨、可恼，心计深沉又恶毒。这情感上也无法像理智般，直接一刀两断，干脆利落地将盘踞在心头八年的人给一朝抠出好么？ 不过掩藏多年的真相被揭穿后，心底那点子愧疚、遗憾分分钟被荡涤干净。忘记那个不靠谱儿前妻啥的，刘守仁觉得似乎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原本淑珍还打量着咋能把大哥给甩掉，自己往医院那边去悄然做了刮宫术，让养不熟的白眼狼彻底没有来到这个世间的机会。现在大哥的心绪被吴霞恶意掩盖了多年的事实给搅乱，倒省了她绞尽脑汁想借口的事儿。出了招待所的门，打着看连杰小病号旗号的淑珍就拿着身份证明、介绍信一路直奔门诊部。 格外流利地跟大夫讲了两句语录之后，就简明扼要地讲了自己之前不慎落水又吃了不少的药。怕原本就不咋健康的身体生不出健康活力的娃娃，给党和国家添负担。所以想着让大夫给开单子做个Ｂ超照照，再做个刮宫术。 这年头最讲究觉悟，见淑珍为了不给国家增添负担连亲生孩子都能舍弃，运动先进分子的妇科主治医生半点没觉得不妥。还狠狠夸了她这处处为国家建设着想的崇高品质，干脆利落地给开了单子。还让淑珍做完了Ｂ超之后直接过来找她，她亲自为这个一心为国的好同志做手术。 千恩万谢的淑珍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Ｖ字，接了单子就风风火火地往放射科走。那得了奖般的笑脸叫迎面走来的连山好一阵的疑惑，情不自禁地就抬脚跟了上去。就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刘大哥又不在跟前儿，他得多护着点别让淑珍妹子有个啥闪失。而此后的几十年里，连山都不禁为此刻机智的自己点赞。 028.决定，被阻 这个时候的B超才刚刚兴起，知名度不高、收费却正经的不低，远远没达到几十年后如必要检查设施般的普及程度。满打满算的，也就淑珍自己等着做B超，连排队的烦恼都没有。乐颠颠拿着做好的B超单子，想着以后没有白眼狼，不必被渣男和贱女打扰、争抢不孝子的幸福生活。淑珍的心里正经美极了，满满迫不及待地往妇产科走，连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的连山都没注意到。 到了妇产科之后，小排了会儿队。等着俩来做产检的孕妇检查完之后，她才把B超单子放在了之前笑眯眯要给她做刮宫术的妇产科主任桌子上。满心憧憬地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凳子上等好消息，结果却被兜头一瓢凉水泼过来。 子宫壁薄，子宫位置高度后倾屈，贸然做手术的话不但对孕妇有很高的危险性，一个不好玄乎造成过度刮宫而导致不孕，或者刮宫不彻底而需要二度刮宫？ 什么叫胎儿现在看着各项指标都还在正常值范围，只微微有些营养不良。回去补补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这老大的危险刮宫？ 淑珍懵逼，不信连重生、异能这么玄乎又幸运的事儿都能摊上，妥妥炮灰重生逆袭流女主命的自己会这么倒霉。肯定跟小燕子看得那些个重生流、炮灰逆袭流小说的主角一样，看着危机重重却永远在危机下藏着那么一丝的生机，绝不会有真正危险的。 嗯，就是这样！ 被上天眷顾的自己哪能那么容易就败在个小小的刮宫术下呢？ 淑珍握拳给自己鼓劲儿，好半晌才苍白着一张俏脸无比坚定地说：“不，大夫，我家里条件差，我这又忙着为建设祖国献策出力，实在没有那个条件和精力来抚养这个孩子。所以我还是决定做刮宫术拿掉这个孩子，请您帮我。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不测的话，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绝对怪不到您的身上，我可以事先签署手术同意书。” “咳咳，那好吧，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女同志。既然这样的话，你自己写个风险自担的手术同意书。我交代下术前的注意事项给你，下午或者明天就亲自给你动手术。”许是之前淑珍给这妇产科主任过于良好，即使好言相劝被拒绝啥的，这位也没恼还同意了她的想法。 眼瞅着淑珍拿过纸笔真的要写了，门外还寄希望于这妇产科主任能劝说成功的连山就憋不住了。赶紧一个箭步窜出来，夺过了淑珍手中的纸笔。在满满震惊的妇产科主任要张口喊人之前先开了口：“不，大夫你别听她个老娘们家家的胡叻叻，这手术咱们不做。回去我就给她好好补养，大米白面地给淘腾着。保管把这祖国的花朵给养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淑珍你别闹，咱回家。有啥困难咱就积极克服，哪能之为些个小毛小病地就连孩子都不要了呢！” 妇产科主任皱眉，只当是小两口没商量明白呢，淑珍这个做媳妇做妈的就擅自做了主张。之前对淑珍的那点子好感顷刻间消失得涓滴不剩，板着脸冷冷地说：“要不要做手术你们两口子回家商量好了再来，这医生办公室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菜市场。再在这儿喧哗影响了医院治安，别说我一个电话过去让你们上革*委会的小单间里面讨论去！” “是是是，大夫。咱们这就走，保证不跟这打扰您工作！”这年头革*委会仨字儿在老农民眼里就直接跟批*斗挂钩，绝对是比派出所还要命的存在。毕竟派出所办案都还要讲究个证据，而革*委会那帮大爷么，那真真是态度不对点儿都能被批一批、斗一斗的茬子啊！ 平时见了红袖标都恨不得绕着走，就打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哪会乐意被送那鬼地方去？ 听着妇产科主任这么一吓唬，当了真的连山就急忙拉着淑珍的手把人给拽了出去。 好容易忽悠了个单纯善良的妇产科主任，淑珍打心眼里不想放弃。但连山哥老实人上来的倔脾气，只一个劲儿的拽着她往外走啥的。她总不能向一声求助，说他根本就不是自家男人，没有权利决定她肚子里这块肉的存留与否吧？乖乖，这可是亲老爷们，以后要过一辈子的那种。 要是这善良单纯女医生当了真，把她家傻男人当意图不轨的给举报了，她还能找着地儿哭去不？ 只想跟这男人和和美美一辈子，半点没打算跟他掰生的淑珍无奈，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医院外边走，一路引无数路人侧目。两手交握的感觉忒美好，就好像她和他不是疏离无比的连山哥与淑珍妹子，而是恩爱无比的小夫妻般。要不是远远看着路口上晃荡过来俩红袖标，说实话淑珍都不打量着松开。 一着急就拉着人家女同志的手转身就走啥的，当时着急没考虑那么多。现在被提醒并挣开，连山一张俊脸立马红得像要滴血，忙深深一躬鞠下去，脸色郑重地道歉：“对，对不住淑珍妹子。我，我一时着急忘了分寸。” 傻男人脸红的像刚出锅的虾子，满满我错了、我道歉，只要淑珍妹子你能消气我任凭你处置的样子，淑珍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生不起来。更何况被牵手啥的，她回味都来不及，哪会生气？ 但不生气可不等于不借题发挥，昨晚还纠结着该咋把淑珍妹子和连山哥变成一家子呢，眼下可不就正好瞌睡来了枕头？ 淑珍眼睛一眯，冷冷说道：“这块儿说话不方便，回招待所再说。” 她这脸色不虞抬脚就走的，连山只好苦着脸跟在后头。不管出于啥样的理由，自己傻不愣登地扯了人家女同志的手是事实。是打是骂的，只要淑珍妹子能高兴，他随她就是了。只要，只要她别再冒险坚持，宁可糟践了自己的身体也要流掉肚子里的孩子就成。 029.万一，这俩字可真TM的不是啥好词儿！ 心里头有了成算，连山忐忑不已的心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淑珍一路把他领到了招待所她的房间，半点没有叫刘大哥过来收拾他的意思还立马关了门窗之后：“那个，淑珍妹子，咱还是把刘大哥招呼过来吧！不然，把门窗开开？” 孤男寡女的待一个屋里，要真一个点儿背叫那些个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都能开场批*斗会的红袖章逮着了…… 连山觉得他这个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了淑珍妹子啊！ 男人的心思好似写在脸上般，总能被淑珍轻易看透。见他这境地之下还顾及着自己的感觉、名声，淑珍心里不免一甜。还是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位才勉强压下了微扬的嘴角，竭力做一副板脸问责状：“现在倒知道考虑我的名声了，刚刚冒充我男人、拉我手的时候干啥去了？” “这……，这，这，我，我……我也是为了你好！”老实汉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半点才憋出这么句话来。为养活一双弟妹和自己能上山打猎、下水摸鱼，干活恨不得一个顶仨。任谁敢欺负他弟弟妹妹都敢豁出命去跟对方死磕，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山啊！谁提起他来不得竖根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真爷们来着？ 作为一双弟妹的依仗，小小年纪的连山逼着自己勇敢坚强起来，一步步养成如今这万事不怕的冷硬性子。成为如今这多大混混也不敢轻易招惹，脸黑下来能直接吓哭一票熊孩子的存在。多少年不知道怕字咋写的他，偏偏在淑珍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勇敢。 怕她伤心掉泪，怕她生气瞪眼睛的。人家那小俏脸一板，愣是吓得他话都说不囫囵了。明明她都才到自己的下巴颏，小身板也是风大点儿都能刮跑的样子。就算气势再盛能咋的？都扛不住自己一只手！可就是这么个弱鸡似的小女人，却把自己给震得老老实实的，没有半点反抗的想法儿。还满心想着只要她不哭，不生气，他就啥都依了她。男子汉大丈夫么，跟女人较劲儿多丢份？ 这么想的时候，连山其实都挺唾弃自己。 话说他们哥仨一路走来啥奇葩没见识过呢？要是守着那好男不跟女斗的条款，哪儿还能挨过那为了口吃的能豁出命的年月？ 风度不风度的显然鬼话，他瞧着自己更像是中了淑珍妹子的邪。啥事儿不自然地就为她考虑，见她抿抿嘴自己就能敞开大笑好一阵的。明明，他们以前虽然在一个村子，却也没啥交集。甚至前天早上自己从大河里把她给捞出来之前，他们连话都正经说过。 傻爷们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儿看得淑珍一阵好笑，搁别人跟前刚硬无比到自己眼皮底下就各种的局促害羞，不需调教就自带忠犬属性啥的，她喜欢！想要早早地把人给划到自己的名下，尽快、马上、立刻！不然抻着抻着没能如愿抻出感情来，倒抻出来个跟她一样慧眼识珠的大姑娘来，她可往哪儿哭去？ 眼下看着他这面红耳赤，断不是对自己没有心思的模样，淑珍心里那点子疑虑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坚定。毕竟这郎有情妹有意的事儿，他们这是两情相悦呢。就是使点啥小手腕也不能叫恶意算计，顶多，顶多是推波助澜，让他们的爱情小火种更快更好地落地生根，早日长成棵参天大树。 本着这样的想法和目的，淑珍瞬间从板脸质问无缝切换到含泪委屈频道。一双杏眼就那么水盈盈、雾蒙蒙地看着连山：“为我好，你坏了我的大事了你知道么！我流了多少眼泪才做了今儿这决定啊，费了多大的章程才在林远志那开来了介绍信、才说服那个妇产科主任给我做手术啊？ 可下子条条款款的啥都准备好了，眼瞅着就要上手术台了。结果你一个不行，不做了，把我所有的努力都给浪费了！” “是是是，淑珍妹子你别哭，这事儿是我不对，不该冒充你男人损害你名声，但我真的是为你好啊！连大夫都说你体质不好又特殊，逞强做手术很可能有不好的后果。明知道有危险，你就是怨我，我也得拉着你呀！”事关人命，尤其是她的命，就是心里再怂，连山也肯定不带退步的：“我知道戴卫国那犊子不仗义，当了陈世美叫你寒透了心，连带着这个原本千盼万盼的孩子也成了累赘。你要是实在不稀罕他，等生下来咱还能送到军区去，丢给戴家抚养。何苦非要坚持打胎，冒着丢掉小命儿和再不能生育的危险呢？ 万一，万一赶上点不好，真的就再也生不了了，你以后后悔了可咋办？” 虽然自己个大老爷们家家的跟个女人家说啥打胎、生育的话题简直尴尬死个人，但为了叫这一根筋的女人打消这个固执想法，连山也就只能咬着牙忽略这些了。 呃…… 好吧，连山一言击中靶心，直刺激得淑珍半晌无言，之前费了好大劲儿才笃定的决心与信心瞬间崩塌，连演戏啥的都被忽略到了九霄云外。 万一，万一…… 这俩字儿可真他娘的不是啥好词儿！ 只稍稍想想这事儿的可能性，淑珍这心肝脾胃肾的就没有一处不泛着疼。上辈子被那小白眼狼、不孝子给伤透了心，淑珍坚定拒绝把他生下来、再给他一次叫自己和丈夫伤心的机会。也无比盼着将来戴卫国那丧良心的知道了他此生惟一的独苗苗让她用他和他那真爱白静给的钱彻底解决了之后的伤心、后悔与绝望。让负心汉自己和他那真爱成为灭绝自己香火传承的刽子手啥的，想想就挺高潮*迭起、大快人心的是不？ 可若是这样的结果可能用她的生育能力做代价，让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生下跟连山哥的那五个聪慧又孝顺的子女…… 淑珍就觉得她之前所有的坚定决绝统统都喂了狗，不就是个白眼狼么？她生还不成！生下来就打包送走到戴家去，让负心汉、白莲花跟白眼狼一起相互伤害去吧，别来打扰她们一家子的幸福生活！ 030.劝说，假设，表白 可那样的话，不是便宜了那白眼狼和陈世美？ 打小开始养活着，那没心肝的不更得认贼做母了么！ 一想到将来戴家三口结伴到她跟前耀武扬威，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孝子对白静孝顺有加，对自己这个亲妈却各种的嫌弃鄙夷啥的。淑珍心里就越发的堵得慌，刚刚被连山劝得七八分意动的心重又犹豫起来。 连山见状只当她是嘴硬心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了。赶紧换个方式重新劝起，譬如说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教养，教得他只知道亲妈不知道亲爸。将来文武双全各种厉害，却只把亲妈和后爹记在心头、挂在嘴边上。有机会就说最幸运就是生成了妈妈的儿子，受继父的教养，是他们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最倒霉、最痛恨、最嫌弃自己的就是身上流着某陈世美亲爹的血脉，年少时甚至想着学哪吒剔骨还父好跟恶心人再无瓜葛。二十几岁连个媳妇都不敢娶，就怕生子肖亲祖父长大了当忘恩负义的陈世美连累得他都遭人耻笑…… 咳咳，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胡扯，憋得满脑瓜门子是汗的卯足劲儿忽悠，根本目的也就是不想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打胎。但是，把小白眼狼培养成个不怼天不怼地却专门怼渣爹和贱三的炮筒子，提起有关他们那对真爱相关话题就疯狂启动嘲讽模式的名人啥的…… 气得戴卫国和白静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拿他无可奈何。谁叫那不孝子对于他戴卫国来说那就是千里地一根苗——独一个的指向！被打了左脸还得乖乖奉上右脸，连声赞叹打得好啥的，想想怎么就那么带感呢？ 心里痒痒的，很想试试哎！ 左右现在刮宫有风险，万一有个万一的话不是赔上她这好容易重生而来的小命，就是影响了生育能力。这样的大前提下，甭管被抓包的自己还能不能提起所剩无几的勇气，都绝对不会再找到先斩后奏的机会。眼前这傻男人绝对把今儿这事和大夫所说的风险程度全盘交代给大哥妥妥的，没办法，涉及到她人身安全的事儿，这人从来就是宁可被冷落、被埋怨也绝不退步的。 而省级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都没把握的事儿，她那俩妹控属性的哥要是能同意她冒险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踌躇满志地出来准备做手术，一份心盼着结果肚子里这个不孝子。把前世的恩怨和戴卫国的那段婚姻都随着不孝子一起彻底埋葬，以后只守着连山哥和几个孩子低调幸福地过上一辈子。本来万事俱备的事儿，却不料出了这样的波折意外。难道说上天看不得她一帆风顺幸福终老，非要派不孝子来给她的甜美小日子添点堵？ 淑珍郁闷脸，万分排斥接受这个设定。 磨了这老半天的嘴皮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统统说了个遍。都很有点儿口干舌燥的意思了，还不见淑珍妹子半点笑模样啥的，连山这心里也是担忧到不行。他们都在屋里待了这老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海子他们爷俩没见着自己着急没，刚刚他一心只惦记拦着淑珍妹子别让她做傻事都没顾得上跟老弟交代一下。 偏刘大哥不在，生怕淑珍妹子杀个回马枪的他是半步不敢离开。不然真叫她逮着空儿去做了手术再赶上点啥意外的，连山都不敢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那么可怕的后果。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大河里把人给捞回来，又是给煮姜汤又是做面汤的，还险险从吴霞一脚狠踹中把她给护住了呢！ 付出了那老多的体力、心力、口舌的才把她从寻死觅活的牛角尖里拽出来，咋也不能瞅着人再耽误在手术台上不是？ 更别说她还是刚刚掏了二百块钱外带五十斤全国粮票，救了他亲侄子一命的人物，他们连家上下恩人的存在。他们兄弟俩当牛做马地报恩都不为过，哪能眼瞅着恩人有危险不拽着呢！ 在心里一个劲儿划拉，终于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直气壮留下来的理由后，连山就越发不动如山地稳稳坐在那里。大有即便劝不动，看着点儿也好，刘大哥不回来接班就绝不走人的架势。 那认真慎重的样子看得淑珍一乐：这人，是有多怕她会不听劝，再偷偷溜去做人流？ 呵呵，她能说她这会儿已经被他给成功说动，放弃拿掉不孝子的想法，转而专心致志地培养他将来给那对渣男贱女添堵了么！ 淑珍扬唇，目光柔和、满满崇拜地夸奖了连山哥的机智，又缓缓讲述了自己的为难。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爸妈活着的时候给慎重挑选的好对象，被大哥、二哥重重考验过的真心人呢。想当年，谁不羡慕刘淑珍福气好，嫁了个知疼知热又有出息的好老爷们？ 可现在才几年的功夫啊，恩爱夫妻就比不过锦绣前程了！ 为姑娘的时候都能挑上披着羊皮的狼，眼下这都残花败柳被糟粕了不说肚子来揣着个小白眼狼。给小崽子找个后爹啥的，哪儿那么容易？毕竟这年头愿意谁都不易，不是特别不得以的，谁乐意喜当爹不说还把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疼呢！ 连山最是见不得淑珍用这么双水盈盈、雾蒙蒙的杏眼看着自己了。被她这满是无助的眼神一看，又听她如此自怨自艾地一说，当下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淑珍妹子你心善长得好，家里外头都是把好手，还识文断字的有见识，满咱们十里八乡就再也没有比你更出挑的姑娘家了。 那戴卫国眼瞎心黑，只顾着前程丧了良心。男人大丈夫的，不靠着自己能耐一步俩脚窝地往前闯，倒寻思着拽着女人裙带往上爬，简直丢尽了咱们东北汉子的脸面。摊上那样的玩意，淑珍妹子就当自己点不好踩了狗*屎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之为这么一颗老鼠屎就把剩下的好汤都给打成坏分子了！天底下……” 有责任心又疼媳妇的好老爷们多着呢！桃花谢了还有杏花呢，做啥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连山见淑珍可算有从牛角尖里走出来，不坚持冒着生命危险做手术的模样了。赶紧再接再厉地劝，只是这满肚子的说辞都没讲出来一半儿呢，就被淑珍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惊掉了下巴。惊天动地的一阵猛咳后，晕乎乎的脑袋里只无限盘旋着一句：好男人再多，我的信心却不足了，就怕再碰上个披着羊皮的狼。我，我现在只信你，只待见你，你愿意跟我一起么？ 031.撞破，反对 听这傻爷们絮絮叨叨的把她给劝了又劝，却半点儿没有毛遂自荐的意思。再想想前世这货被吴霞给讹上，非要他为自己的清白名誉负责时他的态度。淑珍就知道等着他主动开口求娶啥的，那不说是此生都无法实现的梦也至少三五年内他的生活没好转之前是绝不可能了。 为了早日跟这家伙组成幸福一家，淑珍只好化被动为主动，先下手为强喽！ 毕竟现在吴霞已经被她给撵跑了，余下的亲人中怕是没有半个觉得她和连山会比较合适的。没见连山本人都一副晕乎乎半天回不过来神，回过神来后就连连摇头直说不行的？ 知道他一直都当她是高不可攀的大小姐，却把自己看得连小姐身边的打杂、护院都还不如。上辈子就没少说娶到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每天拼死命地干活挣钱，就为了让她活得更轻松恣意些。多少年如一日地宁可自己吃糠咽菜、补丁摞补丁也绝不叫她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 哪怕她前半生沉浸在被辜负、遗弃的痛苦里，后半辈子被夺子、被一手养大的好儿子背叛生生发了疯，一辈子也没给过他几个好脸色只全然拖累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放弃过她，临死都还不放心她。拉着老儿子的手，又把几个子女一个个嘱咐后，得到他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承诺后才肯遗憾闭眼…… 那么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连山哥，会第一时间否定她的提议，淑珍真是半点儿都不奇怪。毕竟他们兄弟该着生产队的陈欠未清，又新添了二百块零五十斤全国粮票的债务。自觉不能叫她过上像样日子的连山哥，要是一个提议就立马同意了才是出了鬼！ 早就做好了攻坚战准备，淑珍当然半点不意外。哭过、颓废过，终于想开了。刚绕外边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后带着午饭过来找小妹，好巧不巧地听了结尾的刘守仁接受不了啊！ 特么的你连山穷得耗子进屋逛三圈都含着眼泪出去，嘿，也不对，你比那家徒四壁还惨些呢！毕竟人家那还是个正经的房子，你却窝在高个进去连腰都伸不直的小马架里。要钱没有，倒欠饥荒好几百。依仗没有，负担倒不少。岁数一大把不说，家里还穷得连隔夜粮都不见得有，哪儿来的底气嫌弃他的宝贝妹子来着？ 越想越来气的刘守仁咣当一脚踹开了薄薄的木板门，一把薅住了连山的土褂前襟，煞气腾腾地看着他：“自己都是个麻绳串豆腐——提不起来的货，还敢嫌弃我妹子？告儿你，我刘守仁的妹子就算是再嫁三回带着四五个小嘎，配你连山也是绰绰有余的。 能看上你，那绝对是你们连家祖上积德了。你丫的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简直有眼无珠。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担心小妹跟了你会遭罪吃苦…… 小子，既然你没有那个心思，那之前的话淑珍没说过，你也没听过，出了这个门儿就给老子忘得死死的。以后要是在外面让我听着一星半点的闲言碎语，我都算在你头上。让我们家守义照着一天三顿饭地归拢你，不把你小子熊到在刘家村呆不下去都不算完！” 淑珍惊呆，咋也没想到大哥会神兵天降地突然冲出来。把她正积极攻克中的男人给劈头盖脸一顿猛喷不说，还各种地威胁恐吓？ 这可真是苍了天了，再叫他这么下去，自己这辈子还指望跟连山哥月圆花好了不！ 都不等连山把‘没，没，刘大哥你想岔了，我哪敢嫌弃淑珍妹子？他能看上我，那绝对是我祖坟冒青烟、前几辈子行善事的福报。我这不是家里穷，怕她跟着我受了委屈么！’的心里真实想法表达一二呢，淑珍就赶紧地护在了他身前，坚定地跟自家大哥对上了。 就怕本来就挺自卑的他再被大哥给伤了自尊，更不敢高攀了。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连山哥，虽然他现在确定没啥钱、甚至还有些个债务，但这不是他奸懒馋滑造成的。现在连海和连月都已经成了家，有了各自小家庭的他们再也不是连山哥的负担了。凭他这么勤快节约又能吃苦，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倒是我，顶了这糟粕的名头，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孽障，说实话倒是配不上连山哥这样的好小伙儿！” 特特在小伙俩字上加了重音，就是有告诉自家大哥再好的姑娘现在也是个带着孩子的弃妇，而被他嫌弃不停的连山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初婚大小伙儿。真要论起来配不配的，还是她这个弃妇配不上人家小伙来着。 “小妹！” “淑珍妹子！”刘守仁和连山急急喝止，看着淑珍的目光都是满满的不赞同。狠狠横了连山这个让小妹自信心受挫的倒霉玩意一眼，刘守仁率先开口：“我家小妹长得俊、手艺巧，炕上地下都是一把好手，十里八乡都再找不出第二个的好姑娘了，可不行这么妄自菲薄。” “就是啊，淑珍妹子。你长得好心肠更好，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娶你这样的媳妇……” “这多少人里面也包括你么？”淑珍截断了连山的话头，满满希冀地看着他：“被戴卫国那个披着羊皮的狼坑过一把，我现在对除了大哥、二哥和你之外的男人都有很深的防备。就怕对方人模狗样的外表下掩藏着肮脏龌龊的心灵，说会照顾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跟亲生似的。等结了婚，生了孩子瞅着我翻不出啥大浪来之后，就立马的变脸。 像南岭村那个改嫁的孟寡妇似的，叫人照着一天三顿的收拾。 与其那样的话，我，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上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就是苦点累点也比挨打还叫婆家人叫号加油嚷嚷着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强！ 连山哥，是你把我从大河里捞出来的，是你护着我叫我没被吴霞给踹掉了孩子。也是你，把我从手术台跟前拽回来，一点点劝着让我对以后的日子不那么绝望的。要说这以非得找个男人过日子的话，我只找你，也只想找你。你，嫌弃我结过婚，被人甩了顶着糟粕的名声、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孽障么？” 032.坚持，感动，成全 生怕大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会叫她们这婚事越发的波折艰难起来，淑珍都顾不得之前那种种的顾虑了。被轻瞧也好，小看也罢。哪么被枕边人以此为由，笑话她对他情根深种、情有独钟的一辈子呢！只要婚事能成，只要能叫这傻爷们儿从此后归了自己，淑珍啥都不在乎了。 什么脸面矜持的都滚边去吧！ 她现在只想要自家男人，那个任凭她是疯是傻都从未嫌弃更为离弃过，一直拿她当掌心宝的傻老爷们。 又被那双水盈盈、雾蒙蒙的双眼满是期待地看着，连山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满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猛咽了好几口唾沫，喉咙口那火烧火燎的干涩才好了些许。活了整整二十六年啊，因为贫穷的原因，连山经着最多的就是瞧不起、看不上。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怕他穷苦的寡妇之类，托人说和前那也是要好好对待前方留下的孩子、要跟弟弟和妹妹保持距离。毕竟各自成家的大人了，不能有点儿啥事当哥就冲在前头出钱出力的丑话说在头里。 势力冷血的叫人腻烦，简直听了要求后就连见面的冲动都兴不起来，更别说是相互扶持着过一辈子了。 被嫌弃与嫌弃人的破事经历了几桩之后，连山就再也没动过要娶媳妇成家的打算。至少，在他把家里的饥荒还完、正正经经地盖个草房手头多少有点存款之前，他是半点不考虑了。 已经被现实狠狠伤过，早就不抱希望的人了。突然听到淑珍这么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女人情真意切地向他表白，不怕苦、不怕累地想要跟着他。只找他，也只想找他，不然宁可一辈子一个人过啥的。这话就是他对淑珍没有半点心思还难免飘然呢，更何况打从他把她从大河里捞出来了之后就把一颗心都完完整整地遗失在人家身上了呢？ 甫一听着这话，连山的理智和情感就开始激烈地争执。 理智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没有钱、没有粮食，倒是饥荒正经不少。不能让她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倒是连累她再被乡亲们笑话看低却是必然的。淑珍妹子是个好女人，真稀罕她就不能这么坑她！ 情感在一边撇嘴：等你准备充足了，黄花菜都凉了！真汉子、纯爷们儿就得讲究个稳准狠，这么天时地利的机会不狠狠把握住。等过了这个村，你就是腰缠万贯还能照着这个店不？不想以后想起来这段时都只能提喽个酒瓶子狂灌，喝得烂醉时哭着号着说后悔，就赶紧的，别磨蹭！ 这么个强大的理由一出，不想后悔，更不想她再成了旁人的媳妇。往后的酸甜苦辣都是旁人带给她的，再不跟他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想想这个连山胸口就是一闷，好像整颗心都被个无形大手给狠狠攥住了一般。生怕慢了一步就真的慢了一辈子的连山急急开口：“不，不，不，怎么会？淑珍妹子你这么好，这么善良，我只有怕自己又老又穷配不上你的，那会嫌弃？就是之前的拒绝，也是觉得我这家境太差，怕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大鱼大肉的日子要是没有真心和尊重也是白费，我不怕吃苦受累，就怕苦也吃了罪也遭了到最后还落得活该俩字儿。我信连山哥你的人品，跟你一起我就觉得安心。都是庄户人家出身，暂时苦点累点算啥？只要咱劲儿往一处使，多下力气、多动心眼，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见他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般，重重顾虑就是怕日子清苦叫自己跟着他遭了罪。淑珍心里一甜，表白的小嗑儿自然而然地就唠出了新高度。 几句话说得连山俊脸通红却双眸晶亮，看着淑珍的目光就好像看着啥传世珍宝似的：“嗯，淑珍妹子这话说得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穷不扎根富不传代的。只要肯吃苦知道上进，哪能一辈子受穷呢？当然就算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翻身，也绝对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你，你要是真的不嫌弃我，那咱结婚后就你当家，我啥都听你的。 我自己吃糠咽菜也不叫你受苛待，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肯定当自己的疼着。要是我说话不算话的话，就让我连山一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血脉！” 对于赌咒发誓这一套，刘守仁绝对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的。毕竟戴卫国那狗*日的前例不远，现在那小人当了陈世美，也没见天老爷当真降雷劈死他不是？ 想几句好话就忽悠走他个宝贝小妹啥的，刘守仁只能说连山想得忒美、忒天真。 然而，淑珍泪中带笑直摇头说不必发誓，连山哥说啥她都信。只要跟连山哥一起，什么苦她都能吃的样子又狠狠给了刘守仁一巴掌。让他不得不承认：不是人家连山想得美，纯是自家小妹恋得深啊！ 要么非连山这货不嫁，要么就待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稀奇的不是这话儿，而是说这话时自家小妹那认真、坚定更决绝的态度啊！ 好容易小妹把心从戴卫国那个人渣身上收回来，决定再成家好好过日子啥的。虽然这动作来得太迅速、太突然；人选么，也很有些不尽人意。但小妹决绝至此，刘守仁真心怕他反对到底了之后她说话算话，一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下去啊！ 算了，算了，连山就连山吧。 虽然穷了点儿，负担重了点，但好歹人品和性格都是没问题的。对小妹也很上心的样子，总比戴卫国那个一朝得势就赶忙抛妻弃子的人渣强出百套去。刘守仁默默安慰自己，想着回去跟二弟商量商量。他们两家跟前不是还有空着的宅基地么，回头研究着给小妹盖个泥草房。省得她憋了八屈地跟连山住小马架子不说，搁他们哥俩眼皮底下瞅着好歹也放心些不是？ 头前爹妈没给掌好眼，他们兄弟也没给把好关，好好的小妹就嫁了那么个人渣不说。攀上了高枝后还变得势大后台硬，让他们哥俩想要给小妹撑腰都做不到。如今小妹二嫁，他们俩当哥哥要是再不靠谱，以后可就没脸下去见爹妈了！ 033.天上掉下个俏媳妇 还不知道大舅哥正暗戳戳地使劲儿，想要把他变成倒插门女婿般的存在。不过是热心阻止淑珍妹子冒险，挡了她一把、劝了她几句就得了个俏媳妇啥的。喜得连山见牙不见眼，从招待所往医院走的百多米路就往自己胳膊上狠掐了好几把。 为啥？ 倒不是有那个叫啥自虐的癖好，就是人家天上掉馅饼，他是平白无故得了个俏媳妇。这惊喜来得忒大，把连山给喜得患得患失的。非得胳膊上清晰的痛感来告诉他：之前发生的都是真的，不是他大白天的做梦。淑珍妹子是真的看上了他，要给他做媳妇！ “哥，你咋这乐呵，捡着金子啦？”连海懵逼脸，咋也想不出这一大早就没见个人影的大哥为啥笑得这么荡漾。瞧瞧，这嘴丫子咧的都能看着后槽牙了。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大哥上回这么乐呵的时候还是小妹连月顺产生下六斤六两的大外甥？ 嘁！ 捡着金子算啥？ 你大哥我是捡了个如花似玉，心灵手巧的好媳妇！ 连山心里的小人笑得无比得瑟，手舞足蹈高声呐喊。面上却轻咳两声，收敛了过于灿烂的笑容。跟手术麻醉药效已过，这会儿正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满满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大侄子好一阵亲香。把他术后的感觉、还疼不疼、饿不饿啥的都问了个遍，连要不要上厕所都没放过。 确定了侄子状况良好，再输两天的液观察观察就能出院。七天拆线的时候找镇上卫生所的大夫就完全可以，一年两年后再过来取钢板。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静养，注意别磕碰造成二次受伤、尽量加强营养就成后。连山才欣慰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放下了颗悬着的心。 也终于见不得傻弟弟上窜下跳，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故作淡定地说了句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我看上了淑珍妹子，她也不嫌弃我穷。我们俩决定在一起，结婚过日子了！ “啥？你和淑珍妹子？”连海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铜铃大，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哥。那啥，昨儿还我的恩人兼债主呢，今儿就成一家人未来嫂子了？到底是大哥的速度忒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了，还是他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对，魇着了？ “淑珍妹子该你叫的？没大没小，得先叫姐！”等领了证儿，结了婚了就立马改口叫嫂子。嗯嗯嗯，嫂子，这个称呼好，想想就叫连山觉得心里一阵发甜，那感觉比吃了山上割的纯野蜂蜜、蜂皇浆都来得更滋润。恨不得立马就收拾东西回家，把这如花似玉的俏媳妇给娶回家。省得夜长梦多的大舅哥再后了悔，让他这做梦都不敢盼的好亲事泡了汤。 要说这连山以前没打量过在日子好起来之前张罗自己的婚事，对未来所有的憧憬也就是攒钱还饥荒、盖房子，先把日子过好了先。 可刚刚被淑珍给表白了之后，他就好像突然间开了那情窍似的。满心满意的都是淑珍妹子羞答答说要找就找他，只找他的样子。胸膛里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似的，热烫烫的动力十足，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就想着以后更勤快，更努力可千万别叫淑珍妹子跟他受了委屈。眼瞅着都要当爹的人了呢，咋也得让孩子吃饱穿暖不是？ 不然人家孩子新衣服，咱孩子破衣烂衫；人家孩子吃糖葫芦、大冰棒的，咱孩子只能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嗦啦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瞅着啥的。啧啧，那画面忒虐，简直让他想想都觉得摧心肝地不得劲儿。 好吧，这位决定了跟淑珍在一起的时候就自动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亲生，半点儿没有见外的意思。毕竟要不是之为这孩子，这段离婚再嫁的经历。就凭淑珍妹子那样的人品、相貌与心路，咋能看上他这家穷岁数大到堪称‘老光棍’的呢？ 是这个孩子让淑珍妹子那天上云霞般的人物看上了他这滩地上的泥，说起来，这孩子还是他们俩能走到一起的纽带呢！ 见大哥确实是满满的欢喜，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连海这悬着的心才悄然落地跟着欢喜起来。没办法，虽然淑珍人美心善在连海心中跟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没啥两样。但毕竟离过婚，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让自家能干又仗义的大哥娶个二婚带孩子的…… 连海心里就不免担心，生怕大哥觉着委屈又为了他和自己家勉强自己咽下了这委屈。 现在看大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纯然一片马上就要成家立业的热切、欢喜，连海放心之余就琢磨着该给大哥结婚准备些个啥样儿的贺礼。这些年拉扯着他和妹妹连月，为了养活他们给他们成家，大哥把自己的人生大事耽误到现在。可算他要成家了，他这当弟弟的就没那个能耐像当初大哥给他预备似的预备出房子、聘礼，哪儿哪儿都整个四眼齐。也得尽力张罗让大哥的婚事别整的那么寒酸，叫旁人轻瞧了去！ 捏了捏兜底还剩下的三十六块八毛七的钱、四十六斤七两的粮票。连海脸色一红，用借来的钱给债主置办婚事添自己的脸面啥的实在有些丢脸。不过这债主成了嫂子，还账的事儿肯定有了喘口气的余地，大哥的婚事却近在眼前呐！ 还不知道蠢弟弟为了给自己的婚事增光添彩，算盘都打到了侄子的营养费上。不然的话连山就是心里再咋感动也肯定一个爆栗子下去，再狠揍一顿教他怎么当爹。他的婚事重要，侄子的身体也忽视不得啊。小小的人儿经历了这么大的手术，且得好好补养着养体格呢，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他。 至于婚礼什么的，那难道不是他这个当大哥、当新郎的自己该操心的事儿？ 小侄子笑嘻嘻的‘哦哦哦，我大爷要结婚了，我要有大娘疼了’的欢呼声中，连山也在开动脑筋想着该咋积极努力叫他和他淑珍妹子的婚礼别那么寒酸。 034.求高抬贵手，别叫兄弟背了这口锅！（推荐500+） 生怕小妹主动表白甚至求婚的失了女人家的矜持，会被看轻、薄待。刘守仁可是拘着淑珍好一通的说教，亏了这会儿反*封建、反*迷信*运动如火如荼的。不然依着大哥孜孜不倦的劲头，淑珍严重怀疑自己会被进行下《女诫》、《女则》、《列女传》方面的教育。 简直逃过一劫啊，逃过一劫！ 淑珍庆幸轻拍胸口，眼角眉梢之间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上辈子那样的境地下成亲，连山哥对她都没有半分错待，更何况如今她们也是两情相悦呢？ 大哥虽然一片纯然的爱妹之心，但有上辈子记忆的淑珍对自家老爷们有信心。就不信曾经她疯疯傻傻的时候都能被如珠如宝地疼着，现在啥毛病没有只想着好好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俏媳妇还能拢不住连山哥的心！ 有前世记忆在心，淑珍自信满满。架不住没有依仗，还生怕小妹会二度伤心的好大哥刘守仁放心不了好么？ 第二天一早去医院看小连杰的时候，这位的心就一直是提着的。还打量着但凡连山、连海兄弟俩的语气眼神中透露中一星半点儿对小妹的轻视、怠慢来。他就是宁可做个棒打鸳鸯的恶哥哥，也得彻底杜绝了小妹再被伤一次的可能性。 结果咧！ 连山这货只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大哥，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小妹身上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妹，各种的嘘寒问暖，那态度，简直狗腿的不行。连海也是眉眼含笑，各种热情，拽着他不撒手。直说他大哥为了他和连月辛苦了小半辈子，二十六眼瞅着改年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都愁死他和连月这弟弟妹妹的了。就怕大哥这越拖岁数越大，越找不着好媳妇，想想都叫他们兄妹俩愧疚得不行。 可下子大哥终于要结婚了，娶的还是淑珍姐这么人美心好还出了名手巧、有文化的好嫂子。欢喜的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要不是小杰明儿就能出院回家了实在没必要那么浪费，他都恨不得连夜拍电报回去让媳妇和妹子也跟着乐呵下。 那诚然无半点虚假、伪装的眼神叫刘守仁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大半。而连海接下来说别看他们连家穷，但是小妹嫁过去之后却是连家的长媳，他们兄妹的长嫂。哪么就是为了连家和连山的面子，他和大哥也肯定尽心尽力地把婚礼办好，不叫旁人有半点儿轻瞧了淑珍的机会。 就是那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连海也半点儿没闪躲地独自承担了起来。 有异能在手，淑珍还真心没拿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当多大回事儿。只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说两家话的就显得太外道了。左右能起到作用，救了孩子就不违背她的初衷。还什么还呢，难道让她这做嫂子的捏着几百块钱眼瞅着小叔子一家为了还债吃苦受累，一颗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 然而她这话音都还没落呢，就被连海给坚定反驳了：“淑珍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亲兄弟咋了，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好歹你危急的时候出手救回了杰子一条小命，就够咱们全家上下打心眼里感激你了。不说将来双倍、十倍地还了这救命钱吧，也断断不能打赖啊！ 要不说出去，我连海成啥人了？ 知道的是淑珍姐你大气，重亲情不重钱财。不知道的，还不得埋汰我撺掇我哥娶你，就是奔着赖账不还去的呀！” 连海鼓脸瞪眼，满满敬谢不敏状：“淑珍姐你就大人大量，别叫兄弟我背了这口大黑锅呗？再说杰子是我和邱芳的孩子，给他看病治伤的都是我们这当爹妈的分内。要是让你出钱或是大哥帮忙的，将来儿子要是跟大爷大娘比我们这亲爹妈还近乎了可咋整？” 淑珍瞠目：果然还是前世接触的太少了么，以前居然都没发现连海还有这样的逗比属性呢？瞧那求饶作揖的样子，应该是小燕子所说的卖蠢吧！ 弯唇笑了笑，还要再谦虚几句，却被连山给一锤定音了：“海子有这心思，淑珍妹子你就别拒绝。这欠债还钱，说到哪儿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也没有用你的私房钱给侄子看病的道理。你要是真瞅着下不得眼，就宽限他们两口子些日子。不催不要的，容他们一点点的挣，一点点的还，啥时候还够了啥时候拉倒。” 他这态度一出，连海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说大哥英明，小弟百分百照办。 见他们哥俩的的确确没有半点赖账迹象，而不是当着自己面而演的一出好戏后，刘守仁这颗心呐才终于踏实了。小妹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连山也是极为中意这门婚事的。不仅没拿小妹的二婚身份说事、没扯啥勤俭节约的那套，反而要尽己所能地给小妹个热闹的婚礼。 从连海的反应就能看出昨儿小妹主动表白这茬被遮掩了不说，还换成了是他打下河救人的时候就把整颗心都落在了小妹的身上。鼓足了勇气求亲，成不成的就当了了自己的念想，却没想着小妹是个只重人品不重家庭、物质条件的。合辙押韵的一套嗑儿下来，连海看着小妹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感激、敬佩。 当然最叫刘守仁认可的还是连海对于那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全部认作自己债务，不躲不赖，更没攀着连山一起还的作法。有巨额的金银在手，刘守仁自然也不觉得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粮票是多大的事儿。重要的是，连家兄弟对这笔钱的态度。 确定了这连山虽然家庭条件、个人前途啥的拍马也撵不上戴卫国，但人品担当却胜过那个陈世美十万八千里之后。刘守仁含笑点头，准了妹子难得来一趟省城要出去逛逛给亲戚都带些个小礼物回去的说法。还特善解人意地褶了个托辞，把陪小妹一起出去逛街的美差交到了连山这个准妹夫的手上。 035.小两口逛街（收藏600+） 知道刘家大哥也是好意，想着让他哥和淑珍姐多些个相处的机会，增加下彼此的了解和感情啥的。连海不但双手赞成，还特别体贴地把大哥拽到了背旮旯的地方强塞了二十块钱和十斤粮票给他。陪未来媳妇逛街啥的，总不好都让女人家花钱不是？ 再说这结婚时候用的东西多着呢，省城里咋也比村里、镇上的样式多、价格更便宜啊！ 虽然有钱没票的也买不着啥东西，但好歹有备无患啊。 蠢弟弟这未来媳妇四个说得连山俊脸一红，到底没推了弟弟的一片好意。只说这算是他借的赶明儿会还，不能他给媳妇买东西花弟弟的钱。这是被大哥活学活用着用他的话堵了他的嘴？连海摇头失笑，果然这男大当婚吧！眼瞅着喜事在望，大哥的性子都变得开朗了不少呢。 从一毛钱一个的肉包子上感受到了这时代无比可爱的物价后，兜里揣着三百多巨款的淑珍自觉土豪，带着她的连山哥以一路血拼的心情冲到了XX省供销商场的。 身上的土布褂子忒素淡，得买两身鲜艳些的。结婚么，咋也得身红衣服，带点喜气不是？ 收音机才三十多块钱一台，搬回去一台听听随时了解国家大事！ 凤凰牌的自行车，一百五十五一辆。有了它绝对更方便生活，也叫旁人看待她和连山哥的婚事时再不是笑话而是满满的羡慕。 燕牌的缝纫机也只要一百三十七。买回去之后这针线活啥的可就正经省了事儿不说，她或者还能借这玩意挣点零花钱。毕竟上辈子的她在做衣服、刺绣等方面都是出了名的厉害。脑子又有不少以后经典流行的款式，像那些个重生流小说女主们卖设计款式甚至开服装厂大肆敛财啥的是扯淡。乡里乡亲的帮个忙，挣点仨瓜俩枣的辛苦钱却是不在话下的。 能给婚事添体面，又能极大程度上方便自己生活甚至从中小赚一二啥的。就是买下它们之后手头难免有些紧，淑珍也决定认了。左右异能在手，也饿不着她们两口子的不是？ 刚做好了心理建设，兴冲冲地像售货员表达了想买的意思后就被赏了个硕大的白眼：没票，没票你乱问啥呢！ 淑珍词穷，她能说听惯了有钱在手万事不愁的调调儿，冷不丁回到买盒火柴也要票的时代她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么？ 一整个占据了两层楼的商场走遍了之后，不需要用票的东西简直寥寥无几。最后还是连山偷了个跟前没旁人的空档问布匹柜台的售货员，他们没有布票但有全国粮票，能不能用粮票买些个布料之类。登时的，淑珍就看着那女售货员的眼睛就晶亮了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全国粮票啊，那可是里面含着油票的！ 虽然女售货员在供销商场上班，工资待遇啥的都正经不低。但架不住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家里有一对儿十三岁的双胞胎弟弟，那胃简直跟无底洞似的，多少粮食都不抗造。一个月的定量二十天吃没绝对妥妥的，剩下的部分就得偷偷摸摸的往自由市场解决。价格高不说，风险也大。 这又到月末，粮食宣布再度告罄时偏风声又紧了起来，吓得家里人连自由市场都不敢去了。只一天两顿稀粥地对付着，就盼着下个月快点来好拯救下被饿扁的胃呢。这光景连山和淑珍出现了，还表示乐意用全国粮票换取对她来说很是富裕的工业券、布票之类，咋不叫年轻的售货员喜出望外？ 再三确定了连山和淑珍的想法之后，这位赶紧地招呼隔壁柜台的同事帮忙看会儿柜台，脚下一溜烟儿地就带着连山和淑珍这对儿表哥表嫂家去见爹妈了。 当然这认亲啥的妥妥是幌子，姓薛名国红的姑娘主要目的是带着淑珍两人去她家取各类票据。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十几口子，有她和嫂子在商场里能买到不少的残次品、处理品之类，剩余的票据正经不少呢！赶紧收罗收罗跟这小两口换了粮票，不比在那儿吃灰或者白白送人了强？ 二两粮票换一尺布票，一斤粮票换一张工业券。最可喜的是这位薛姑娘还有一张叫淑珍眼馋了好半天却苦于没有票而只得放弃的自行车票，这，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枕头啊！ 得知这姑娘已经有了自行车，这票留着也是给了亲戚朋友做人情后。淑珍二话不说地掏了一张十斤的全国粮票出来，艾玛，乐得薛国红登时见牙不见眼有没有？ 不为旁的，就为了这换自行车票和布票、工业券、肥皂票、盐票、糖票等等这整整三十斤的全国粮票里，她至少能兑换出来的半斤油啊！连吃了几天的白水煮青菜，肚里的馋虫早就叫嚣着要闹*革命了好么？现在多出来这三十斤满天飞和里面带着的油，这绝对一家子滋滋润润逍遥到下个月的节奏！ 最可喜的是她还一个大子儿没花，全用的是家里没啥大用性的布票、工业券之类。这可真是，像淑珍姐说得一样各取所需、互相帮助了。 绝绝对对的双赢啊！ 用自家不甚重要的东西换来对彼此都挺正当需要的，淑珍和薛国红两个都觉得这买卖做得值个儿不说，还都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对这次交易都无比满意的两位还交换了联系方式，说定了以后要常常联络。当然淑珍想得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就薛家这住址和门口齐刷刷停着的四台自行车都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主儿。旁的不说，自己以后三不五时地给这‘表妹’送点乡间特产，得点紧缺的票据之类回馈啥的就不在话下。 而薛国红则完完全全被她们随手拿出来交易的三十斤全国粮票的大手笔给镇住了，也诱惑到了，以后都不想饿肚子的薛姑娘只惦记着能跟这位虽然出身农村但肯定有大门路的淑珍姐姐好好相处。别的不奢望，哪么再到这么青黄不接的时候跟她来个三回两回的如此交易就好！ 至于刘家村跟省会之间的遥远距离？这个好说，她家大堂哥就在省城往N市的长途客车上当司机呢。有这么个靠谱儿又方便的中间人在，啥事儿不成呢？ 036.买买买 淑珍眸光一闪，这是瞌睡来了枕头么？ 虽然这全国粮票啥的已经被她借给连海五十斤，刚刚又换出去三十斤。抄了吴霞老底儿来的百多斤全国粮票已经所剩不多，但，她异能在手好么？一个想法间就能叫那寸长的黄瓜扭子催生成尺余长的大黄瓜，分分钟叫种子变稻穗啥的，应该也不在话下才是。 她手有异能自然不缺粮食，薛国红这丫头在省里的供销商场上班，总会有些个旁人没有的门路。彼此保持良好的互动往来，倒是挺双赢互利的。 但想法儿终归是想法儿，想要付诸行动的话，那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譬如说这粮食来源的合理****的安全可靠性。说起来也就两点，但这简单两点涉及的方方面面可就大了去了！ 没完美解决之前，淑珍宁可抱着金饭碗吃粗茶淡饭也绝对不会顶烟上把全家都拖累到狂风暴雨里。毕竟缺了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票据也无非就是生活水平降低些罢了，要一个行事不慎小辫子被有心人抓住了，那可就是严重到能关乎生命的事儿了！ 而不管是她那逆天的异能，还是私下里这样的交易那都是绝对是见光死的存在，半点儿不能透光的。 活得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到底做不来国红妹子这么简单纯澈。 不过这年月斗*争第一，造*反有理。就是亲密如父子、夫妻反目互相检举揭发的事儿都屡见不鲜，谨慎些总归不是啥大错。这不稍稍用话点了两句，国红妹子不但没有半点儿怨怼，还满满感激地看着她？不管她们有没有机会长期合作下去，淑珍都觉得这姑娘是个可教的。 嗯，经历了上辈子的阴霾复杂之后，她现在比较喜欢跟简单朴实的人做朋友。尤其是国红妹子这种性子简单无比，还热心倍儿有用的。 要知道在这位国红妹子内部人的带领下，她们可是享受了不少的优惠来着。比如说可以自选花色的毛毯、同等条件下质量和做工都更胜一筹的成衣等等。 有了国红妹子这个内部人带领，商场里倨傲到像是抻长脖子的天鹅满满睥睨众生范儿的售货员们马上变得平易近人起来。虽说这价格和票证方面还是不带半点商量，但在可操作范围内能给淑珍她们俩提供的便利却是半点儿都不含糊。手里掐着三百多，又异能和藏宝在手完全的没有后顾之忧，只瞅着有钱没票无处消费。现在可下子得着好机会，淑珍哪里愿意放过？ 买！ 这马上结婚了，当妹妹、当嫂子的总该给家里人带点礼物不是？ 自己和连山哥的新衣服得有，可不能再像前世似的让他穿着借来的衣服完婚、她也是家常那么一套了。一辈子幸福开始的地方要是没有个好开头，以后的日子都不顺了咋办？ 俩哥哥和二嫂和俩小侄子每人一身衣裳的布料是必须的。从吴霞那搜刮来的钱、票大哥分毛没要，全都塞给了自己。原本打算留一半剩下一半给大哥看病，现在大哥啥毛病没有。那这省下来的钱，她就拿着给大家伙儿改善下生活好了。 娘家侄子都买了，婆家的也不能拉下。连海家一子一女，连月家的胖小子每人一身衣裳的布料，拿回去让他们各自的妈做去。 连月那个小姑子虽然刀子嘴却实实在在的豆腐心，上辈子自己疯了以后又是钱又是物的没少帮衬自家，还常常拉着男人、孩子们过来帮忙干活。早上早早地直接奔地里去，晚上连饭都不吃地直接走人回家，生怕给她哥添了一星半点的负担。十几年如一日的给连山和小燕子他们做鞋，一直到眼睛花了、手上也没劲儿了才算拉倒。 这么个想起来就让她满满感激的小姑子，淑珍觉得就是连山哥拦着她也得给买块布料表表心意。当然这宁拉一屯，不拉一人的，妯娌邱芳的也没拉下。 大大小小的好几身衣服的布料很快花光了淑珍刚换来的布票，让她原本打量着弄两套新铺盖的想法彻底落了空，倒是用工业票买了两床深红带牡丹花图案的毛毯。还有些个不用布票的枕巾、大手绢。那糖票、肥皂票啥的也都统统变成了实物。 一句话，但凡店里有的，淑珍觉得有需要价格负担得起还有票或者工业券的，那绝对是统统拿下绝不放过。 难得见淑珍妹子这么乐呵，原本还想着劝她思量着点买的连山悄然改变了主意。左右她买的都是过日子正用的东西，偏赶上省城大商场里比他们那乡下地方的样式多、价格也便宜，索性就随着她高兴呗！ 自觉自动地把手里那二十块和十斤粮票上交后，连山就快速进入到了搬运工的角色。等淑珍花光了手上所有的票票，只剩下四十块六毛八的钱和三十二斤的全国粮票后，连山也要快要变成移动货架子了，这个时候淑珍就觉得她买自行车实在是个再正确无比的决定了。 不然这老些东西连山哥又生怕她动了胎气坚决不肯叫她帮忙分担的，把人给累坏了她得多心疼呢？ 在国红妹子的帮忙下把东西都搁在新买的凤凰自行车上，跟恋恋不舍连说淑珍姐回去一定一定要给她来信的薛国红告别后。两人就一个推车子，一个旁边随行的慢慢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咳咳，主要是只见过却连摸都没摸过自行车的连山还没有掌握骑车这项高大上的技能。 骑着车子载着心爱姑娘在街头呼啸而过的拉风事，那得他苦练了车技之后才可以变成现实。 现在啊，这位只慢慢推着车子听他的淑珍妹子如数家珍地叨咕着，这些东西哪个是送给两个大舅哥、二大舅嫂和两小侄子。又有哪个是给弟媳妇和他妹子、杰子他们兄妹俩、小外甥的。还有哪些谁也不给，专等着给他们俩做衣服留着结婚时候穿、留着结婚之后用的。 那一口一个的咱们听得连山浑身受用，心生期盼，恨不得时间真如成语里说的那样似穿梭、似飞箭，嗖地一下子就过去了。让他能即刻、马上地结婚，跟淑珍妹子成了永永远远的一家子！ 037.勤俭哥哥败家妹？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的，还不见小妹回来，刘守仁不禁后悔一时心软让连山陪着她一起去逛街的决定了。 给什么机会相处，谈什么感情呢？ 送羊入虎口啊，简直！ 可恨他对这省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生怕走两岔去不但找不到人还倒叫小妹担心，只能蹲在招待所跟前儿的路口守望，以期能以最快的速度发现小妹的归来。心里不住地发狠，等连山回来了之后他肯定得摆出大舅哥的威严来，狠狠地训丫一顿。看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让他出去陪小妹走走就大大咧咧地给消失大半天了？ 不知道小妹现在是孕妇，最经不起奔波劳累么！ 满心怨念的刘大哥终于发现了倒霉未来妹夫和自家小妹的身影后，思绪就被满满的震惊、震撼给填满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哟？ “这，这，这，小妹你们哪儿弄的自行车啊这是？还有这老些的东西，也是你俩买的？”虽然理智告诉他自行车这么大的物件不是关系实靠的人绝不会出借，布料、糖果、肥皂啥的不仅要花钱还得给票，那车后架子上绑着的两块大毛毯更是得花工业券才能买来的高级货。 可以说这满自行车的东西，除了那几块大手绢、枕巾之外它就没有不要票的！ “可不呗，好容易来趟省城，不得给家里带回去点啥啊？我这可是眼瞅着就结婚了呢，婆家娘家的总得多少沾巴点。呵呵，花光了咱所有的钱票，大哥你不会怪我吧？”眼看着大哥的疑问都引起过路行人的警惕了，淑珍赶紧高声回了这么两句。就怕省城里的居民觉悟更高，更积极，之为大哥的惊诧再把她们给举报了。 虽然一时震惊失了态，但刘守仁可不是傻子！听小妹这么一说，这位立马就皱眉，声音中满满的嫌弃：“你这丫头就是不知道精打细算！家里攒了多长时间才给你攒了这些个票证啊，就指望着你手头宽绰点以后日子好过呢。你倒好，一个上午的功夫都给花了个一干二净。 再这么不知道精打细算，以后受穷受屈了可别回娘家哭！ 嫁出门子的闺女泼出门子的水，家里不指望着你孝顺、帮补，你也别当那坠脚石，三不五时地找上门……” “那能行？爹妈可说了，臭小子都是讨债鬼，闺女才是贴心小棉袄呢！就是把你跟二哥都赶出去，也绝对不会让我这个宝贝妮儿受一点委屈的。不信你再嘚嘚，我明儿回家就告一状先。行了赶紧的，伸把手把东西都搁我房间里去。嗯，自行车也推进去。 小心点儿，这可是我的嫁妆，磕坏点儿漆我都让你赔新的！”淑珍傲娇仰头，把个受家里溺爱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刁蛮闺女演得活灵活现。简直无缝对接了之前刘守仁的埋怨，哥俩一唱一和之间就把之前刘大哥的震惊演绎成了勤俭哥哥对败家妹妹的控诉。 形象逼真的连连山都给蒙了过去，更何况只有些好奇的路人甲乙丙呢？ 见刘守仁果然被‘刁蛮妹妹’给吓唬住，乖乖往房间里搬东西。几个自觉没热闹可看，也没有可疑情况的路人甲乙丙们纷纷摇头，暗叹刘家爸妈真真是对糊涂蛋。虽然连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口号啥的喊喊也就算了，谁还能当真不成？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的，真有不行的那天还得是儿子。这年月不拿闺女婚事换粮食的那都是好爹妈了，还刮敛儿子贴补闺女？那可不就是妥妥的俩糊涂蛋么！这会儿有钱有粮有用的时候姑爷爹妈叫得亲，等以后干啥啥不中了再找他，看一张脸拉拉成长白山不！ 淑珍可不知道自己和大哥随机应变的几句会引发路人如此这般的好一顿联想，终于把东西全部折腾到屋的她连忙给自家大哥和连山一人倒了杯水。然后笑容谄媚、语气夸张地对着刘守仁高高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刘淑珍的大哥，就是机智灵敏有头脑！” “别以为给我戴高帽这事儿就能揭过去了，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吧，这些个紧俏货，你们倒是哪儿来的票？事情办得干脆利落不，有没有留下啥隐患？”刘守仁极力瞥开眼，不去看小妹那装乖卖萌的样子，故作严肃地问道。 明知道自家大哥妹控属性，在与她有关问题上那就是个纸老虎，扛不住一指头戳弄的那种。心里有底，自然半点不慌。倒是连山没经过这阵仗，满以为大舅哥也像自己一样在弟弟妹妹面前如父如兄的存在。护着的时候拼命护着，有错的时候也是连打带骂严厉十分。 生怕俏媳妇被收拾的他赶紧开口，意图把所有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而且事实上今儿这事儿也确实怪他，要不是他瞅着淑珍有钱没票想买啥都不成还受售货员的白眼心里舍不得，就不会灵机一动寻了个瞅着就最单纯、最好说话的薛国红搭话。没有这茬儿，自然而然地也就没了这后续的发展。 连山这一开口，淑珍就心道不好。虽然连山这绝对是满满的好意，生怕大哥之为花钱多、贸然换票不谨慎等等原因而训斥她。但在大哥看来，丫这就是满满的挑拨啊！一个有心立威，一个顾及身份不敢反抗的，连山哥不被大哥给欺负惨了才怪。 一个是亲哥，一个亲男人，这对于她来说绝壁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存在，淑珍哪能让他俩对上？ 赶紧捂着肚子喊了声饿，直说这一上午都在疯狂采买，兴奋的连吃饭功夫都没倒出来。早起吃的那点子东西早就消化了个精光，这会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饿了。咱有啥话回头再唠，赶紧地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呢！ 那再明显不过转移话题的小样儿让刘守仁好一阵的摇头叹息，直说怪道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瞧瞧，这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彻底往外拐了。等结婚之后，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个娘家，有俩哥！ 038.都是当哥的，我理解大哥的心情！（收藏800+） 要搁在上辈子，这种程度的揶揄调侃还能叫淑珍红个脸，极力否认，甚至为了厘清大哥的‘污蔑’而在婚前跟连山保持距离啥的。可现在么，这位只闲闲一笑：“怕这茬儿的话，你和二哥以后对我好着点儿，我不就牢牢记着你们了么？ 比如说现在吧，你要做的就不是打趣我，而是赶紧地给咱们张罗点儿吃的。不然一会儿连山哥跑在前头，你不是又落了下乘？ 没办法，亲哥和丈夫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分个亲疏远近来，那就只好用谁对我比较好来鉴别喽！” 呃…… 好吧，要么说这脸皮薄捞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呢？ 瞧瞧刘守仁这不就败在自家妹子的不要脸之下了，挤兑未成还倒被噎了个够呛啥的。舍不得对自家小妹咋样的他只得把满满嫌恶的目光对准了闻言表示不累，完全可以跑腿出去买饭的连山。显啥欠儿呢？没听小妹说要通过比对谁对她更好来分亲疏远近么？ 这个时候显勤快，你丫不是体贴，是明晃晃的争宠造么！ 虽然为了更好照顾小妹的生活与心情，我这勉强任由你小子成了咱刘家的准妹夫。但，这不代表你就此成功上位变成小妹心中第一人了知道不？ 好端端的再被嫌弃，连山非但没有半点介意，还很有点儿任由打骂之后倒问问大舅哥累不累、渴不渴的狗腿样儿。态度卑微的，淑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狠狠地横了自家大哥两眼，示意他适可而止后又连连跟连山解释。就怕他自尊心过于敏感，被大哥的态度伤了啥的。 刘守仁瞪眼，目光中满满都是控诉：说你是有了情郎忘了哥，你还真是半点儿不假呢！ 倒是连山憨厚一笑：“没事儿，我懂的。当初小月订婚之后我也是咋瞅着她女婿咋不中意，简直见着他就不烦别人儿。都是当哥的，我理解大哥的心情。到底自家娇养了好些年的妹子，好生生的就让别家的野小子给拐走了，换谁谁能顺心呢？ 大哥看不上我是好事儿，说明他稀罕你，对你这个妹子亲！” 刘守仁闻言狂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爹妈去得早，他这当大哥的自觉不自觉地就把长兄如父的责任扛在了自己肩头，对这个小妹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尤其小妹这又刚摔了一跤，被戴卫国那个陈世美给狠伤了一把。他可不就更怕她再受一把伤、上一把当，恨不得时时刻刻在连山面前展示下他这个当哥的脾气与实力。让这个试图拐走自家宝贝妹妹的野小子能心生忌惮，轻易不敢尝试着学戴卫国做白眼狼么？ 只是没等他夸赞两句，附和下连山这真知灼见呢，就见自家小妹看着那小子的眉眼越发温润柔和了起来，目光中满满都是赞许、疼惜。恍然自己这么蛮干不但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叫连山那小子在小妹心里塑造出了个善解人意、谦逊忍让的好形象。刘守仁顿时把满腹的夸赞都统统咽了回去，转而细细问了小妹和连山想要吃点啥后转身出去给她们俩买饭去了。当然走道的路上，这位还在不停地思索该如何改变策略，让小妹从重色轻哥的误区中走出来。 原本连山还疑心大舅哥是嫌弃淑珍花钱多，没跟他这家长支会声就买了这老些东西啥的。生怕未来媳妇受责难的他还打量着但凡大舅哥冒出那么一丝半点儿把话说在明处的苗头，他就站出来把责任揽在自己肩上。虽然他现在拿不出三百块钱来，但要是刘大哥接受的话，他可以写下个三百块的欠条。以后逐年归还，就当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给淑珍的彩礼。 可叫他震惊的是：大舅哥除了怨怪他俩行事不够谨慎，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外，对花掉那三百来块竟然没有半点的心疼？还夸了自行车买的好，回头让二大舅嫂家里会木匠的三哥给做个能放在后架子上的座位，省得淑珍来回坐的时候硌得慌。 那两条毛毯质量好、花色棒，价格也不贵。都是咱们镇上甚至市里都没有的好货色。 总之淑珍买的所有东西都是好好好，对对对，眼瞅着要结婚了，是得置办些个东西，给两头的亲戚买点礼物啥的。 不但把之前淑珍花的这三百来块完完全全地定性成了她的嫁妆，借给连海那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的全国粮票都没拉下。非但如此，这位还明言惟一的妹子的结婚，他和二大舅子肯定另有嫁妆。比如说在他们家跟前弄个宅基地，再给他们起三间草房啥的。 小马架子夏天热，冬天冷，毕竟不是个长久之计。而淑珍怀着孩子，不等着来年开春就要临产，没有个像样点儿的住房可不成。 对此，连山也是赞同的。 但他的媳妇、他的孩子，不得他这个当男人当爹的来养？让大舅哥给盖房子算咋回事？ 没想过倒插门不倒插门，只担心有个喜欢跟他争夺淑珍注意力的大舅哥在旁，将来媳妇和孩子都亲哥/舅胜过于他这个当男人/爹的。连山连连摆手拒绝，直说叫大舅哥放心，他回去之后就踅摸盖房子的事儿，保管不叫淑珍和孩子受了委屈。 淑珍也是连连点头附和，说这头一把结婚的时候俩哥哥就没少陪送，这二一把再婚断断没有再叫哥哥们费心的道理。有自行车、毛毯和这些个衣料做陪嫁，已经是十里八乡都难找的厚重。大哥的钱且留着，等回头歇冬的时候找媒人张罗再给她娶个大嫂、赶紧添个大侄子才是正经。 两句话把大哥给羞囧败走，淑珍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字。要是往常么，她倒是不介意跟大哥、二哥做邻居，常来常往的有照应。但现在异能在手，想想正催生啥植物的时候俩哥哥和二嫂领着小侄子们来串门，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这逆天场景啥的，淑珍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算了，还是距离产生美吧！ 连山哥那依山又傍河的小马架子虽然不咋滴，架不住四下不靠位置好啊！ 039.感慨，回程 嘿，怨不得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呢！ 果然是憨厚、憨厚，越憨越厚啊！ 人要是心眼好使，老天爷都偏疼几分，看看自家大哥这不就好心得了好报么？ 瞅瞅那锃光瓦亮，满屯子都没有第二台的自行车，连海就打心眼里的舒坦。倒不是说看着未来嫂子陪嫁多，他这眼就虚了、心就飘了。 主要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些个拿他哥当废品回收站，啥香的臭的都想找他哥接手。被拒绝了之后还万般不说人话，甚至咒念他哥一辈子光棍到老的死老娘们们被打脸。 他嫂子人好、心善、陪嫁多，出了名儿识文断字。 除了前头倒霉一时，摊上了戴卫国那个陈世美之外，真真是挑不出一丝半点儿的缺彩儿来！大哥摊上这么好个媳妇，可不就正应了好饭不怕晚那句老话么？ 宝贝儿子术后状态良好，早起大夫就检查过说完全可以回家继续疗养。心里这一大块心病去了，一直以来最尊敬、最亲近也最惦记、最愧疚的大哥好事将近，给他找了个样样出挑的嫂子…… 嘿嘿，这喜事连连的，保准是他们连家打这以后就行好运，越来越好的预兆呢！ 打从早起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和自行车，知道这里面泰半都是小妹的嫁妆之后。这连海就变成了傻狍子，傻兮兮的就知道乐。 要不是他那眼角眉梢之间都是纯然替他哥连山的欢喜和满满的扬眉吐气，却不见半点的贪婪邪念。没准儿刘守仁都得误会了去，以为这是个连嫂子嫁妆也觊觎的，连带着对连山的人品都得做个全新的评估。 毕竟一棵藤上结的瓜，要是小的黑了芯子，难保大的就不是一路货色呀！ 事关小妹，妹控哥绝对是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 乐颠颠坐车上，一份心惦记着快点到家好广而告之好消息的连海再也想不到：自己对未来的一番美好畅想居然差点儿被刘家大哥会错了意，险些害他大哥眼瞅着到手的媳妇成了泡影。 又是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从省城到了刘家村所属的六合镇。也是偏赶上他们几个点儿好，刚搁客车下来正琢磨这接下来的十几里山路该咋走呢。 就看着他们村里的赶大车的刘三赶着牛车大后边过来，呲着大黄牙，斜着眼睛满满猥琐地看了他们一眼，粗嘎着嗓音问道：“哎哟，守仁兄弟、淑珍妹子、连山连海，你们这是去省城看病回来了？ 看着小家伙精神头挺好的样儿，这是没大事了吧！哈哈，那个，守仁兄弟和淑珍妹子也没事儿吧！” 说话的功夫，这位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往刘守仁的下半身扫了扫。心想这些天村子里都传疯了，说守仁兄弟那话不行事儿。 舍不得他媳妇吴霞跟着他守活寡，才不顾吴霞的反对强硬跟她离了婚，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要是搁在以前，被这么狐疑满满地打量着，刘守仁保准二话不说地上去就是叮当两拳，甭管是好心还是恶意。谁叫被‘病了’好几年，他这自尊心脆弱，精神也敏感呢？ 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恼，还生生在刘三那满满猥琐的笑容中品出了那么几丝真切的关怀来。 刘守仁摇头失笑，难道这就是心情好，看着啥都好？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这几个还惦记着坐人家赶的牛车来着！ 见刘三确实没有恶意，只纯粹的好信儿，刘守仁也没有半点儿介意的意思后。连海忙笑哈哈的打招呼：“托刘三哥的福，这小崽子可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在省城的医院里给做了手术，打了石膏。等几个月把石膏给拆了，养个一年两载的就啥事儿没有了！ 也亏得我淑珍姐心善又敞亮，要不得这队上不肯借，这二百来块的费用我还真是不知道哪儿张罗去……” 知道这刘三就是长得寒碜，又老娘们家家似的爱扯舌，喝点酒更是有芝麻大的事儿能给你扯出个西瓜还有余。 为防被他有梗给加个叶，越编排越不像，连海干脆就先下手为强，直接把话题给扯到他大哥往生产队求援未果的事儿上。再爱八卦，这货也该知道谁是他衣食父母。靠着奉承戴红花、林远志两口子好容易混到给队上赶大车个好活计，连海就不信他还能、还敢嘴欠到说那俩的是非去。 当然他要是敢说，连海保证自己也肯定乐不滋儿地听着，转头再二影不差地帮他传扬传扬。 可惜这刘三是个八卦瘾头大过天，胆子却不如家雀大的。听着连海这话音有点危险，这位就赶紧眨巴着三角眼转移了话题。 让着他们几个上了车之后，就一叠声地逮着那新自行车猛夸。那十多分钟愣没有一句重复词儿的夸赞下来，搞得淑珍都差点以为自己买的其实是过百万的超跑，而不是个一百多块的自行车来着。 要不是小连杰这腿且得加小心着，怕磕、怕碰更怕抻着了造成二次伤害啥的。 又有那老些的行李、她昨儿买的东西在。淑珍都宁可走回去，也不耐烦听他从村头丢了几只鸡一直叨咕到村尾寡妇门前经过几个人了。大老爷们儿家家的嘴碎到这种程度，也真是…… 还好六合离刘家村多说也就十几里地的山路，装着怀孕之后精神头不济地闭眼睛迷糊了个二三十分钟的也就到了。 谢天谢地，可算是解脱了！ 淑珍心里连连兴庆，刚要跟坚持着要送人送到家的刘三道个谢。结果前大嫂杀猪般的喊叫就入了耳，登时让她一股火直冲天灵盖，直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坏事干尽还老把屎*盆子往受害者脑袋上扣的恶毒女人！ 好，真的是很好！ 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偏非要闯进来的话，那我今儿就日行一善，送你一程好了。 摸了摸被特特藏在衣裳兜里大哥的诊断书，淑珍嘴角勾勒出个邪佞冷酷的弧度来：吴霞，前世今生你欠我刘家都太多，今天就让你还了大半可好？ 040.怒掴渣前嫂 眼瞅着她这女战士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跳下了车，生怕她激怒之下作出啥不可挽回的事或者伤了自己之类。 刘守仁和连山连这牛车上的自行车、毛毯啥的都顾不过来了。赶紧地随着淑珍身后下了车，一路飞奔着撵了上去。 只是这两个速度再快，还能快过有心把事儿往大了整的淑珍么？ 没等着他们俩撵进正闹闹吵吵的院子里呢，就听着啪啪两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原想着你就再咋不是人，好歹也当了我八年的嫂子。就算咱们刘家容不下你了，也没把你那点子污糟事儿都给抖搂个一干二净。怎么着，我们兄弟的仁慈竟施舍到白眼狼身上了，不好好的知恩图报还惦记着反咬我刘家一口？ 吴霞，你这是自己离了婚，还要带累得你吴家所有闺女都嫁不出去的意思么？” 猛然之间被连扇了两巴掌，生疼的脸颊让和围观村民们低声的嗤笑让原就恨毒不已的吴霞越发火冒三丈。 都是这该死的刘淑珍，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自己咋能落到被离婚撵回娘家的境地？想想这几天家里嫂子、弟媳妇们阴阳怪气的嫌弃挤兑，告状后反被爹妈兄弟们训斥的待遇，吴霞就恨得牙根痒痒。 偏自家那傻爷们最是重视刘淑珍这小贱人，为了她甚至连八年的夫妻情分都不讲。 过够了在家里处处被嫌弃，还得干在前头、吃在后头的日子。想要回到这个家，她就心里恨不得生撕了眼前这个小贱人，也得被打了左脸再乖乖送上右脸去。 不说哄得她跟往常似的被自己忽悠得滴溜乱转，也坚决不能叫她再成了自己两口子和好的绊脚石！ 如此这般的想法在心里头快速转了一圈之后，吴霞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从泼妇骂街——骤然被打——怒火冲天再到嚎啕大哭的一系列动作。这演技娴熟的，用后世的网络用语简直就全世界人民都欠她一个奥斯卡的节奏！ “哇……淑珍啊，我错了，大嫂这回是真的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成不成？好歹，好歹咱也当了八年的姑嫂呢！你就行行好，劝劝你大哥呗，老话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看着又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恨不得抓着她裤脚哭诉的吴霞，淑珍心里不禁一阵腻味。难道这极品也跟困难似的，你弱她就强，反之你要是强势了就轮到他蔫秧儿？ 这不前世称得上舌灿莲花，恨不得把她给忽悠得团团转、坑刘家家破人亡的吴霞啊，现在竟然只剩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了！ 就是知道她这是打得以退为进算盘，也叫淑珍无比的瞧不上眼儿呢。 只闲闲地哦了一声，就在满脸紧张的大哥、二哥二嫂和连山之前抢先开口：“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么！呵呵，原来在吴霞你的心里，你和大哥走到离婚的地步竟然是我的原因？既然这样的话，你敢不敢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说看，你倒是对我这个刚刚离婚的可怜小姑子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让我最是憨厚良善，十里八村出了名宠媳妇的大哥坚决到不离婚都不足以消气解恨的地步？” 一众八卦意味满满的目光中，卖惨中的吴霞惊得连哭都忘了。只无限惊诧地看着淑珍：这小贱人，这小贱人是疯了么？居然要把她和白静之间的来往往出说？ 淑珍似笑非笑的表情告诉吴霞：她没疯，清醒着呢！只是拿住了她吴霞的软肋，量她也不敢赌上了吴家上下和她自己的命闹腾到底。 而确实的，她爹妈兄弟姐妹的再多不是，那也是她的家人。她吴霞就是再心狠，也做不到不顾惜他们的安危。 可要杀人，也未必只有硬刀子不是？ 今儿这事儿闹腾到这个程度，要是再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说不定，说不定她就和守仁再也没有丝毫机会了。一想起这个，吴霞的眸光就是一狠冲着淑珍咣咣咣地就磕了几个响头：“不，不是的，淑珍妹子。我念书少，不会唠嗑儿，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就是想着，想着你能劝劝你大哥。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好歹我和你大哥也结婚了整整八年啊！ 淑珍啊，只要你肯帮帮嫂子，我保证以后都好好的。再也不争不讲不乱发脾气，把你当亲妹子，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我亲生的养。以后都消消停停地守着你大哥和孩子过日子还不成么……” “就是，就是。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那舌头不碰牙的，哭过闹过也就完了，哪能动不动就离婚呢？多破坏团结啊！刘家大嫂你可别哭了，咱淑珍姐可不是那得理不让人的，不过就是让你跌个跟头好好长点教训的事儿。你都认识到错了，这事儿自然而然地也就过去了。 是吧淑珍姐？ 这眼瞅着就要团结一致搞秋收了，咱社员拧成一股绳争取创佳绩都来不及呢，哪能这节骨眼上搞分裂呢！”眼见着跟计划好的进展不一样，闺女被刘淑珍那臭娘们两巴掌给扇软乎了骨头。 生怕吃了这老大的亏之后，离婚的局面还是挽回不回来。有点小急智的吴母赶紧抄小道儿去找村里找了大队长林远志来。 倒不是真就指望着他能给主持多大的公道，就是琢磨着他肯定惦记着踩刘家来讨好戴卫国和他那高门闺女的新媳妇。现在自家递了这么个机会过去，说不准离婚的事就彻底拉倒了呢。 掌管着分活计、算工分等些个社员命脉大事儿的大队长发话，刘家就是再硬实也得给三分面子。再说到底八年的两口子，离婚啥的也就是一股激劲，现在事情头过去了，可商量的余地自然也就多了。个不能生的女婿，又能有多大的抓拿？ 自诩抓到刘家最大的软肋，又见事情果然照着她所想发展的吴母心里一阵自得。单等着刘家兄妹受不了这连番的大帽子，咬牙认了这离婚的说法就是两口子干仗的话赶话。 041.诊断书出，无限打脸（收藏1000+） 可事实证明，想法什么的，很多时候就只能是想法儿。 听林远志这话很有些扣帽子，挖坑给淑珍跳的意思。原本打量着她没吃亏，就在一边看着的刘守仁、刘守义和连山都默默上前，把淑珍团团护在了身后。 素来就苞米栅子——天生一茬口儿的苏红英更是嗤笑出声：“瞧大队长这话儿问的，还真是有逗儿！我们孩子他大爷大娘闹离婚，你问意见问到了他姑姑的头上，这弯儿拐的可真心有些远。 莫不是你们家兄弟和弟媳妇床头干仗，搁床尾和不和的还得听听你这当大伯子的意见？” 乖乖不得了，她这话一出，四周一转圈儿看热闹的都哄笑出声。还有那不忿他小小年纪凭着大腿抱的好就上了大队长的在底下跟着起刺儿：“就说这话听着有哪儿不对味儿，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可不就这么一说么，调节两口子的干仗你找当老爷们、当老娘们的都不毛病。哪么再寻根究底儿的你寻到老吴家、老刘家上辈去也不毛病，找个外嫁的闺女要说法……” “啧啧，这不借题发挥么？” “嘿，念了两天扫盲班还拽上文了。还借题发挥，不就是柿子捡软的捏股。抻着刘家那老哥几个没的早，没给刘家留下个能依仗上的大靠山么！要是上阵杀敌的那哥俩还在，谁敢？” “就是，就是，人善人欺啊！” “也兴是，要借高攀上谁的高枝儿呢。毕竟……” 一声声挤兑如一个个巴掌扇在脸上似的，火辣辣地叫原本打量着让刘家好好出一把丑活吞了吴霞这个苍蝇把说好的离婚给作废掉的林远志好一阵气恼。 只恨乌泱泱一院子的人，让他想找出到底是谁在那扯舌都不能够。满心愤恨之下，他就只把这账记在了苏红英的头上。 再泼辣也是刘家村生产队的社员，归他这个大队长管着呢。想要给找个小鞋给她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咱来日方长着呢！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头转了好几转，林远志才勉强压抑了满心的怒火，重又露出笑脸：“刘家二嫂子倒真是没辜负了你这小辣椒的名头，瞧瞧这呛劲儿，也不知道我二哥消受得了你不？ 真是的，我不就顺着刘家大嫂子的话说了两句，依足了劝和不劝离的意思么。也值当你这大动肝火的，也亏了我们家只有哥哥没有弟弟，不然我弟媳妇不得找上门来跟你比划？” 眼见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渐渐有站在他这边的架势了。林远志又想着趁热打铁，念念他那床头打架床尾和，吵过闹过还得好好过的夫妻经。 也不为别的，就刘淑珍和吴霞这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架势，她要是重新回了刘家，那刘淑珍还想着有好日子过么？ 而刘淑珍过得不好，白静嫂子不就乐呵了！ 眼瞅着这狗腿子就没憋着啥好，淑珍哪能给他机会放坏呢？ 赶紧地把特特揣在衣兜里的诊断书给掏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林远志：“林大队长这话儿说的，劝和不劝离的道理谁能不懂？要不是真的过不到一块堆儿去，谁能把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唉，不是我大哥心狠，只是……” 在众人瞩目中，淑珍低低一叹，似乎有万千为难似的开口：“原本这话不该我个做小姑子的说，但，我大哥心太软、太善。 就是被人给伤得体无完肤了，也还顾念着那点子情分，不声不响地就背足了多少年的黑锅。要不是上次他俩闹扯着离婚，吴霞喊的那几嗓子让我起了疑，没准我们刘家都得被人坑骗了一辈子还得在罪人跟前赔小心。 喏，林大队长你识文断字，你给大家伙儿念念，再换位思考下。要是你好好的娶了个不下蛋的鸡，心肝宝似的疼了多少年。半点儿没得着她感激心动不说，还叫枕边人给买通了大夫断了个不行、不能生育的病。知道真相之后，你能不能大度地说声床头打架床尾和，然后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继续跟这毒妇一起再过下去？” 卡着省城第一医院大戳的诊断书一出，林远志整个人都懵逼了好么？ 他就是，就是受了吴家婶子一句托，想着摆摆大队长威风的同时也小踩刘家两脚。哪曾想，哪曾想着这里面还有这老大的隐情呢！ 早知道给多钱他也不来，更何况是白跑腿？ 要说林远志是想要落荒而逃的话，被揭了老底的吴霞就纯纯的恼羞成怒了。这位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卖惨路线，像头发狂的豹子似的，冲上前来要生撕了淑珍的样子。可刘守仁、刘守义和连山三个紧紧护着，能让她沾着淑珍一片衣角？ 不开玩笑呢么！ 就连她那个骂骂吵吵，愣说淑珍红口白牙冤枉人，为了让嫂子也跟她似的被人踹了不好过，啥脏水盆子都敢往人身上扣的妈。 也被淑珍给干脆利落地怼了回去：“冤枉你们闺女？行啊，想要清白有！咱再去趟省城，找老大夫对质的同时也给你那好闺女查查。要是她也啥毛病没有的话，我这当小姑子的给她斟茶认错赔不是。 但要是她真的查出来有毛病的话，咱们刘家可就得找找被她推荐的那些个大夫。替吴霞问问看他们到底是医术不行，还是医德不行了。” 许是这事儿是吴霞背着家里做的，也许是老太太的城府深些。总之这位听这话儿不见半点心虚，反而叫嚣着让淑珍准备好路费和茶碗。这个错儿，她刘淑珍认定了！ 可惜老太太坚定，吴霞却不是个绷得住的。一听这话，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直说她没有病，不需要去医院。既然刘家死活不肯认她这个媳妇了的话，那她也不死皮赖脸地硬赖着。离就离吧，谁离谁还不能过的话喊了两嗓子后，转身就哭着往家跑了，跑了。 有省医院大夫的诊断书在前，她这明显有鬼的表现在后，只不瞎不傻的就都知道是咋回事了好么？ 042.异能新发现，队长丢大脸 齐刷刷的一声切之后，吴母的脸彻底黑透了。 原本打量的挺好，先传一波刘守仁那小子之为自己不能生养，所以不忍心连累了自家闺女的闲话出来。 再叫闺女摆出个宁可一辈子没有子女送终，也要跟他刘守仁做患难夫妻永远不分开的姿态。但凡刘家顾及着点名声、情分啥的，这离婚的话也就打个哈哈过去的事儿。 谁曾想，那死妮子还有那个心思和胆量呢？ 自己不能生还找大夫诬陷是男人的病啥的，这话传出去都不简单是吴家姑娘能不能生的问题了，连带着心路、人品都问题不小啊！ 想想结了婚也三年多将近四年没开怀的老闺女，还有紧挨肩儿的仨十五、十四和十三的孙女儿。 吴母都恨不得掐死吴霞那个胆子赛老窝瓜大的死丫头，再把眼前这眉眼含笑像是斗赢了小公鸡似的淑珍也给灭了。要不是这死妮子撺掇，刘守仁都认准了自己有病，对霞子万般容忍愧疚的人咋能就突然转了态度去检查呢？ 就他们之前闹腾着离婚，也是霞子跟刘淑珍那个糟粕干起来被守仁给逮了个正着…… 这么一想，这事儿可不就都是刘淑珍给惹出来的？ 眼睛死死瞪着淑珍，心里已经给她打上了搅家不贤的扫把星记号。就等着以后有机会一还一报，让淑珍也栽个狠狠的大跟头呢。 左右矛盾，哦不，应该说是敌对的关系已经不可调和了，淑珍倒是半点儿也不在意吴家的人多恨她一点。反正，那家子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不是？ 淑珍可是记得，上辈子就之为吴霞的狠心绝情踩着夫家鲜血求自己上位的行为叫人寒了胆。 生怕步了刘家后尘的人们对这家子可是正经的敬而远之呢，不但他们家的小子不好娶媳妇、闺女嫁不出去。就连吴霞已经结婚好几年的妹子吴晶都被没孩子、不生养的名义给离婚撵了家去。 被连累的吴晶恨极了吴霞，姐妹俩成天的争锋抢上，把个原本就称不上和睦的吴家搅和的正经乌烟瘴气呢！ 这辈子虽然没有举报事，但这自己不生瞒着不说反而往老爷们身上扣屎盆子的坏名声一出。还怕早就疑心吴晶不能生，一心惦记着给儿子换媳妇的吴晶婆家不紧随其后么？ 只要这离婚的由头跟吴家闺女的名声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还愁这姐俩掐不成乌眼鸡？！ 看着吴母忿忿的背影，淑珍笑得一脸和悦：慢慢来，你们吴家，倒霉的日子在后头呢！ 吴霞母女俩吓得吓，气得气，先后离开只把林远志这个调解员给不尴不尬地留在了原地。 没有台阶只能创造着台阶自己下来的林远志讪讪一笑：“咳咳，你看刘大哥我也没曾想这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也是吴家婶子跑我们家去时哭得忒惨，保证得也很有力度。 说以后肯定得拘束着吴霞的脾气，叫她跟你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好好过日子啥的。 我想着这古来劝和不劝离的，两夫妻要是能并肩战斗干啥非得分道扬镳呢？ 这才走了这么一趟，亏得是淑珍姐心思巧还留了大夫的诊断书。要不然的话，我这可就好心办坏事啦！” 明知道这货是在鬼扯，刘守仁也不得不附和他点头，硬邦邦地来了句：“哪能怪得了大队长呢，毕竟你也是为了咱们刘家村的安定团结。” “哈哈，就知道刘大哥你这革命烈属的人思想觉悟肯定高，万万不带跟兄弟我一般见识的。那行，我那边还有不少事儿呢，就不多呆了。刘大哥、刘二哥、淑珍姐咱们改天再唠哈！”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林远志大笑着点头做跟刘家兄妹告别状，转身就往回家走。 那谅你们也不敢跟我较真儿的小人得志脸叫淑珍一阵气苦，不禁在心里想着：狗*日的把正话反话说个遍，归根究底不就是仗着你丫现在当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么？ 可惜姑奶奶的异能没那么强悍，要不就叫你脚底下的水稗草们缠了你的脚。就是不能叫你丫一跟头从大队长的宝座上栽下来，狠狠地跌个狗吃*屎也是好的！ 原本淑珍也就是随便想想泄泄恨的事儿，谁想着接下来就能围观下新晋大队长的超级笑话呢？ 虽然既定的目标没有达成，但看着刘家兄弟被他憋屈的不行还得含笑点头配合求放过的样儿，林大队长也是十足称心的。正乐呵呵地往家走，打算跟媳妇学学刘家三兄妹的憋屈样儿呢。结果脚腕子上就传来了一股软乎乎、麻酥酥的缠绕感，就好像长虫绕了脚脖子似的。 生来最怕那玩意儿的林远志吓得妈呀、妈呀的直叫唤，不但如淑珍所想的一样摔了个狗吃*屎。疑心被蛇缠了、咬了的他还簌簌发抖中湿了自己的裤裆。 于是听说有蛇而热心帮忙的村民们惊呆了：把跟前儿的草窠子找了个底朝天没找到蛇这个不稀奇，毕竟疑心生暗影的事儿谁都保不齐能干一把。 那被个不知道有没有的蛇给吓尿了裤子啥的，这还能算是男子汉？啧啧，简直丢尽了号称东北虎的东北纯爷们的脸呐！ 就这样胆子都不定有家雀大的怂包，真能带着他们跟党走，做伟大领袖的忠诚战士？ 老实巴交的社员们疑心了，原就蠢蠢欲动的则更加活跃了。 都不用刘家推手，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被几根草划过脚踝而疑心是蛇，生生把自己吓了个跟头还湿了裤裆的家雀蛋，和吴霞那自己不能生还要倒扣男人个屎*盆子的恶毒狠辣一起彻底出了名儿。 虽然碍着他生产队队长和吴家一屋子浑人，不怕事儿但坚决不想惹事的村民们没拿到台面上来大讲特讲。 但对着他们时那满满的意味深长却叫当事人恨得牙根痒痒，至少在这个秋收到来之前，林远志这个大队长是提不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劲头到刘家门口惹事了就是。 当了村里一把手之后各种扬眉吐气的他没必要甚至连屋子都不想出，就怕被人谁揶揄地看两眼、往裤*裆的位置瞄两下啥的。 043.刘二哥反对，连山表态（收藏1200+） 眼见着这狗腿子大队长借着调节矛盾的名头来恶心人，若不是小妹准备充分手法高，没准儿吴霞那恶心的女人又要赖上他大哥成了刘家长嫂啥的。刘守义这暴脾气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儿，要不是大哥眼刀子甩着、媳妇拽着胳膊地拦着他，保准儿叮当两拳下去，打这个狗屁大队长个满脸桃花开。 左右这仇都已经做下了，还整那个表面的和平有啥用呢？ 但一个是给他拿惯了主意的哥，一个是决定他晚上睡哪儿的媳妇。两人双双反对他直接揍那狗腿子一顿，刘守义也只好忍下这口憋屈了。 原本他还满心忿忿地看着林远志趾高气昂地往出走，结果就看这货直腾腾地摔了个狗*吃*屎不说，还神经病似的嚷嚷着有蛇，甚至把自己吓尿啥的。这个就让刘二哥满心的愤懑分分钟变成戏谑了，又是上前帮着找蛇又叨咕着林大队长这样儿也不方便回家啥的，不如让刘三赶着牛车给送回去。 态度殷勤的，让林远志恨不得掐死他。 且不说刘三那个有梗就给添个叶的破车嘴，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搁牛车一送，他堂堂大队长被几根疑似草蛇的水稗草给吓尿的事儿还能兜住不？ 真特么的有这好心，不会给他找个替换的裤子，或者干脆装作看不见么！ 刘守义哼唧：没搁广播喇叭可十里八村的给你喊喊，让你彻底出出名儿都是小爷我最大的仁慈了。给你找裤子替换，替你遮掩？哼哼，小狗腿子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忒美！ 刘家两兄弟加上连山三个上前，三下两下地把牛车上的东西全部卸车完毕，让满满关心的刘三把受惊了的大队长给背上了牛车。眼瞅着看热闹的人群呼啦啦都打着‘关心’大队长的名头跟着走了，连刘家新添置的自行车都没人多看几眼后，一家子才乐呵呵地进了屋。 帮着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不放心家里的连山也不多呆。只说让淑珍和大哥、二哥放心他回去就张罗着把房子盖起来，妥当了之后就找人过来提亲，以后绝不叫淑珍跟他受委屈。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呢，暴脾气的刘守义就炸了。 打从那天从连家门口回来之后，这位就被苏红英不断洗脑。早就认定了连山这小子虽然品行、心性的都挺不错。但忒穷、忒顾家还大咧咧谁用都行，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叫亲人朋友为难的短板在手，他连山就不是个能叫老婆孩子跟着他享福的真汉子！ 小妹头婚嫁了戴卫国那个龟孙子都已经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这二一回的可得擦亮了眼珠子。千不盼，万不盼的，就盼找个有情有义又知疼知热的好汉子，别叫他苦命的小妹苦了头半辈子再苦下半辈子去。 结果这还没等他开始咂摸着给小妹再找良人呢，一趟省城回来之后小妹就把终身许给连山了？ 刘守仁表示，这事儿他坚决反对！ 眼瞅着二哥怒发冲冠向连山，不把这拐了他家宝贝小妹的混蛋打个半死都不能好好说话的意思。护短属性大开的淑珍忙笑眯眯搂住了自家二哥的胳膊，对着满满担忧地看着她明显要跟她共进退的连山使眼色：“那个，连山哥你赶紧的回去看看杰子吧。我们刚回来这家里乱糟糟的，东西啥的也得好好归置下，也不方便留你吃饭。 等改天的，改天我请你们一家子吃大餐。 现在你就先回吧，你放心，我二哥只是舍不得我，一时接受不了。我答应你的事儿绝不会变，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瞎说什么呢？大姑娘家家的一点不知道羞臊，乱开玩笑，叫连山兄弟给当真了咋整？哈哈，连山兄弟啊，我这妹子就是爱说个笑话啥的，你别往心里去。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半点草率不得……” “是，二哥说得对！我是真心稀罕淑珍妹子的，也半点儿不准备叫她跟着我受委屈。你放心，我回去就张罗着盖房子、打家具，再请媒人提亲走礼。虽不敢说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但旁人家新媳妇有的，我也尽量给淑珍备上。说别的都是故事，二哥和大哥只看着我以后的行动！”连山点头，满满二哥你说得都对，妹夫我指定努力达到你要求的乖顺样儿，简直气得刘守义肝疼。 要不是小妹牢牢拽着他的胳膊，刘守义都惦记着上去给丫的几记组合拳，告诉姓连的这二哥不是随便叫的了！ 是，小伙子救了自家淑珍不假，咱刘家也没说知恩不图报。 但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没得说起报恩就得以身相许的道理不是？ 了不起，那二百块钱和五十斤的全国粮票不要了，权当是报了连山那小子把淑珍从大河里救上来的一片恩情。 舍不得冲着宝贝小妹发火，刘守义就少不得跟大哥呛呛几句。谁叫他随身护着，还叫小妹被狼给叼走了呢？ 再是长兄如父，刘守义觉得这个看守不力的锅大哥也得背着。 对此，刘守仁当然是抗拒的。事实上，他也不大赞成小妹嫁给这个连山来着。但小妹自己愿意不说，这年月人品、家庭、小伙样样儿都行的也真是不好踅摸啊！ 就是凤毛麟角地碰上了那么三两个，谁又知道他们本人赞同了之后，家里又会咋想？ 毕竟小妹再好，也是离了婚、肚里还揣着个娃娃的。 与其找个家里样样四眼齐，却嘴上不说心里嫌弃着小妹不肯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家的。还不如找连山这么个没爹没妈，弟弟还拿淑珍当成救命恩人似的千尊敬、万感激着。进门就当家不说，也少了忒多婆媳、妯娌的纠缠矛盾。至于说连山家穷，这个也叫事儿？ 不说他们兄妹几个手里的后手，就是小妹现在置办的这些东西加上连海欠的二百块钱加上五十斤全国粮票都够她即刻成为刘家村首屈一指的小富婆了。再者穷归穷，连山却从来不是个懒惰的好么？不过是底子忒薄，又给弟弟娶媳妇、妹妹备嫁妆，挣钱的道道儿忒少，花钱的地方却太多罢了。 044.我相信 好像，也是啊！ 听着大哥一点点的掰饽饽说馅儿，刘守义点头。除了穷点之外，这连山好像还真心没有旁的毛病了。而这个穷字儿，恰恰对于他们刘家来说才是最最不算事儿的。不管是有依仗的往后，还是必须得谨小慎微的现在。小妹有钱，有他们哥俩的帮衬，连山又是个肯吃苦不惜力的。这日子，好像也不是过不下去？ 眼瞅着自家这憨爷们要被大伯子三言两语给说动，从坚硬的反对派转化成拥护派啥的。急得苏红英不禁轻踹了他一脚，生怕他分分钟变节，再无阻挡的小姑子直接掉进来连家那火坑里。 可惜耿直的刘二哥并没有领会到来自于媳妇的良苦用心，不但没机灵地再度变成坚定的反对派。还咝咝哈哈地叫了一声疼，把苏红英的小动作给暴露得彻底。 摊上这么个傻了吧唧的爷们儿，说实话苏红英这会儿心里也是蛮无奈的。 既然事情已经摊到了台面上，索性她也就不做那个幕后英雄。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就要说话，惦记着方方面面仔仔细细地劝劝这入了魔障般的小姑子。能不能劝住的扔开外，好歹也尽尽心思。 只是洞察了她的心思之后，淑珍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浅笑着，无比郑重地开口：“二哥、二嫂，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想着我刚从戴家那虎口里逃出来，可千万别再一脚不慎掉进狼窝里面去。毕竟连山哥心性人品再好，再勤快上进，也挡不住底子薄。欠了生产队的百多块钱的饥荒不说，眼下连杰看病这二百块和五十斤全国粮票的帐他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穷还是一方面，最怕他也是个人面兽心的。说娶我，疼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一样，实际上却琢磨着拿我手头上这几百块钱添他们连家的窟窿……” “他姑姑，既然这些你都想到了，咋还？”苏红英语塞，这要是小姑子真四六不懂的，她还能掰饽饽说馅儿，好好给做做思想工作。偏她这啥啥都看得透彻的还要坚持着跳火坑，老实说苏红英也有点儿无奈了。 “因为，我相信他不会啊！打我从部队回来，连山哥可说是接连救了我三回。我犯傻寻死跳大河，是他把我给捞上来。给我熬姜汤、做饭，又通知吴霞给我找衣服。真要是有心的话，那会儿的他就该顺着吴霞的心思往下演。都不用旁的，只背着浑身湿漉漉的我往村里人多的地界绕一圈儿，我就是不想嫁都难。” “就之前在省城，我其实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做掉肚子里孩子的。 想着既然离婚了，那就干脆离得干干净净。把肚子里的小孽障打掉了，我以后也不必跟戴家再有任何的牵扯。就是再嫁的话，选择面儿也更广、更少被挑拣。偏做了B超之后，才知道我的状况很不适合做手术。一个不慎的话要么大人孩子都难逃，要么，就是手术成功了，我也有很大的几率就此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那会儿的我，就好像迷了一窍似的，打量着就是有风险也要坚持手术。真摊上风险我认了，摊不上的话我不就赢了么？还是连山哥死拉硬拽的，把我从医生办公室给捩了出来。为这个，妇产科那主任大夫还差点儿以为他是捣蛋的把他送交给革*委*会……”为了跟哥嫂们说明自己真心不是那明知道是坑还虎了吧唧往里跳的憨货，淑珍也是费尽了唇舌。 连她偷偷摸摸去做B超，准备人流的事儿都拿出来提了提。 当然这买东西，冒险帮她换布票、工业券、自行车票，只为了让她乐呵。主动上交了全部的家底和粮票，承诺以后啥事都听她的等等也都没落下。 看着两个哥哥如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后，重又露出只要你高兴、你乐呵就好，不妥的话还有咱俩做你后盾呢的纯妹控表情。连反对意志最最坚定的二嫂都迷茫了，满脸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隐情。连山还真是个好小伙，只是家里也忒穷了点儿。要是小姑子跟了他，真的不会吃苦遭罪么的纠结表情。 淑珍就知道，她这说服行动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慢慢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好姻缘么，自然也就不可能一蹴而就。 只要自己态度依旧，连山哥的努力依旧，他们的婚礼就自然而然地能得到两边兄弟姐妹们的真诚祝福。 如是一想，淑珍就率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自己在省城给大家伙带回来的东西。 给大哥、二哥、二嫂和俩小侄子买的布料。给俩小侄子还有每人一身的现成童装和一双塑料凉鞋，若干水果糖、大白兔奶糖外带二斤包装精美的绿豆糕。 一样样往出倒腾，倒腾出来一样苏红英就嗔着淑珍乱花钱几句，直说俩臭小蛋子就得自粗养着，干啥给他们花那多钱呢？以后可得省着点，这居家过日子的，哪儿哪儿都需要钱、需要票呢！ 淑珍乐：“那可不成，你们做爹妈的咋粗养着我不管。统共就这么俩小侄子，我这当姑姑的就乐意疼着！小家伙们呢？咋打从我回来就一直没见他们？” 说起来不过十几二十天，实则已转眼一辈子没见，还真是十分的想念呐！ “搁他们姥姥家了，这不么，那吴家不好待。吴霞惦记着回来给咱们当大嫂，先是撒播谣言说大哥身体有问题，不忍心让她跟着晚年无依无靠才狠心离了婚。随后又摆出了个万事不求，只惦记着回来好好过日子的姿态。跟她那个事B的妈一天三遍地上门来哭，老说让我和你二哥抬抬手，别叫好好的两口子就这么散了。 倒是打着趁你和大哥不在家的空档住进来，以后都赖着不走的好主意呢！ 怕她们这哭哭啼啼地吓坏了孩子们，我干脆就找人捎信儿，让孩子们的舅舅过来接人把他们小哥俩搁在姥家躲几天。你要是想他们了，一会儿歇歇就让你二哥接人，保证让俩坏小子给你缠歪到喊烦为止！” 045.小妹厉害，二哥服了（推荐1000+） 说起这两天老是上门来哭的吴霞，苏红英也是一脸的絮烦。 明明坏事做尽，偏还端着一副受害者的嘴脸，简直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偏她私底下跟那个白静的些个勾当不好直筒筒地散扬在人前，免得败了白静的名声惹白家反弹。真就不要了脸皮，出手收拾他们刘家以全自己的脸面啥的。 自家农家子弟祖上也就世代土豪乡绅，早年间也许雄踞一方。现在却绝对得鼠眯起来，各种小心谨慎，生怕被打入到黑*五*类的存在。对方却是京城*部队*高官之女，凭着将军爹各种耀武扬威的人物，这其中悬殊差得都比得上自家男人说的蜉蝣和大树了。 用尽了一家子老少几口的性命也撼动不了人家一丝半点儿的，那也就只能把啥节气、坚持的忘到脑子后边去。权当小姑子命不好倒了霉，好好的道上走着偏遇到了疯狗，被一口不说手里的肉包子还给叼走了。憋屈肯定有，气恼想也少不了。 但再咋气咋恼，也犯不着之为个被狗叼走下肚的肉包子豁出去全家的命去不是？ 就是不想跟戴卫国、白静再有丝毫的瓜葛牵扯，她们这边才瞒下了吴霞做的那些个缺德事，免得拔起萝卜还带出泥来。 不然的话，都不用旁人。苏红英就能上前生撕了她吴霞，没得让她一日三餐的上门来恶心人！ 知道吴霞趁着自己不在的几天内频频上门，整得二弟和弟妹丢了好大的脸面、受了不少的非议不说，竟还连累得小侄子们有家回不得。刘守仁脸色一赧，语气中自然而然地就带了那么几分的歉疚：“都是我不好，娶了这么个心思恶毒搅家精回来。 让她整这些个乌烟瘴气的事儿，给家里添了好些个麻烦……” “大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呢？摊上败家媳妇那也不是谁好意的，怨就怨他们老吴家不地道。养女不教还特么的嫁出来祸害人，跟大哥你有啥关系？用咱们小妹的话来说，你也是正正经经的受害人，冤枉着呢！不过好在糟心也就糟心这最后一把，小妹这招儿釜底抽薪用得真是棒极了！ 经过这么一遭啊，估计老吴家那脸就是用老牛皮做的、搁锥子都扎不透，也不好把那不生还坏心的闺女往咱家赖了。”听不得自家大哥这自责的语气，刘守义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给抢白了回去。 强烈抨击了他这明显有一家人说两家话嫌疑的小嗑儿之后，又对小妹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那诊断书一招，用得简直太厉害了有没有？ 瞧着吴霞那落荒而逃的丧家犬样，刘守义觉得他都能心情畅快一整年！ 淑珍得意扬唇，给了他个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傲娇表情后，随手在买给小侄子们的奶糖、水果糖里个各抓了两把，又把给自己打牙祭的绿豆糕拿了一斤。从兜里掏出了自行车钥匙，对着仍滔滔不绝的二哥催促：“赶紧的，这绿豆糕给亲家大爷、大娘换换口味，糖果给几个小家伙们改改馋。 多了少了的也算是我这个当侄女的一番心意，改天有功夫了我再过去看望两老。 你呢，现在、马上、立刻地骑着车子把我侄子们给接回来。好长时间没见，他们肯定也想我这当姑姑的了！” 当然想侄子是一方面，更主要淑珍是觉得自家大哥这状态更适合一个人静静。而不是听二哥在那儿叻叻吴霞的种种不是，变相地提醒他这八年来跟个蛇蝎般的女人做夫妻是究竟有多瞎。 小姑子能惦记自家爹妈和侄子、侄女啥的，苏红英表示万分欣喜受用。毕竟这东西不管多少，表达的是对她这个嫂子的尊重与亲近。她也不推辞，只在心里惦记着以后加倍地疼爱、护着她，和自家男人一起做小姑子身后的坚定依靠。 自行车呐！ 打从自家爹那辆老爷车坏到不能用了，他这是有多少年没接触过这宝贝了？ 见小妹大大方方地把车钥匙扔过来，刘守义也就欢欢喜喜地接着。拿上东西推着车就往出走，真如淑珍说的赶紧去接孩子们了。 不赶紧不成啊！ 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秘密事儿，自家大哥和小妹已经回来、吴家母女再次到他们门口哭求闹事儿的信儿，这会儿肯定都插着翅膀飞到他丈人家了。再不快点儿，刘守义都怕他那八大金刚般的大小舅子操家伙奔吴家，给他们的妹子、妹夫仗腰眼子去。 当然就凭吴霞干的那些个缺德事儿，刘守义打心眼里盼着那一家子倒霉。 只是这让他们倒霉的原因，不能出在自家或者明显自家的关系上。不然的话，那不要脸的一家子以此为借口，再度缠上他家大哥可咋办？ 好容易一直怕老婆的大哥雄起了一把，干脆利落地离了婚。刘守义可是万般不想让吴霞那个黑心货卷土重来，再次成了他的嫂子了！ 送走了二哥，跟二嫂好一阵的撕巴，最后还是在大哥的讲情下，才叫二嫂勉勉强强收回了之前去省城之前被她硬塞在手里的钱和粮票。接着二嫂张罗着回家喂鸡、喂猪，大哥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被强制着一路劳累必须休息的淑珍却是咋也睡不着，一心想着自己的异能新进展。 隔空用意念就催生了几株水稗草，悄悄缠上了林远志的脚脖子。不但如愿摔了他个狗*吃*屎，还成功叫他误以为是被蛇给缠上了，更吓得出了名怕蛇的他当众尿了裤子…… 这效果强大的，简直不能叫淑珍更满意。 意识到自己这不仅是收获了粮食满仓，计划经济时代丰衣足食的金手指。还具备了阴人于无形的必杀技能后，淑珍对于赶紧结婚搬出去，好有时间、空间勤练异能这事儿更加期盼。 当然，对结婚这件事儿各种迫不及待的，绝对不只是她一个。 为了让这一天快点到来，连山走在去看望侄子的道儿上都在想着咋脱土坯、砍房梁，再割苫房草，早早把房子给盖起来这件事。 046.连家态度，连山速度 多年‘老’光棍一旦坚定了脱单的心，其行动力那也是相当迅速的。 也就从刘家到连海家二里地的远近，连山在心里已经计较好了这房子要咋个盖法儿，净找谁来帮忙之类。 只是进了屋之后，还不等他问候下小侄子，然后再找机会挑起话头啥的。就迎来了自家小妹连月认真严肃的审视与疑问：“大哥，你，是真的瞧上了刘家的淑珍妹子？她也是真的看上了你？你们两个，是彼此相中，打量着要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而不是随便凑合？” 甚至是…… 为了小弟这二百块的饥荒，才默认了刘淑珍成为她的嫂子。 不是连月非要把自家哥哥往歪了想，实在是，这婚事来得忒快、忒突然，让她想要往好了想都不能够啊！ 满打满算的才五六天以前，那刘淑珍还为了被戴卫国离婚要死要活的呢。好模好样的，咋一转身的功夫就思量着再嫁了？ 还不是娘家日子不好过，又不乐意孩子生下来之后被人指指点点么！ 自家穷，大哥二十六眼瞅着就二十七了，岁数也着实不小。找个离婚的、寡妇带孩子的当大嫂，这个连月不排斥。但进了连家的门儿，还玩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一套，她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一家子的欢天喜地中，就她寻思着好好跟大哥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 再咋艰难，结婚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剜在筐里就是菜的可不成！ 知道小妹性子耿直，这么问就是有这样的担心。为了不叫淑珍以后进门就面临着姑嫂问题，被这泼赖小姑子挤兑啥的。连山敛眉，同样很是郑重地回答：“是，我是瞧上了淑珍，打量着娶她回来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我们相互中意，打量着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大嫂，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们的侄子或者侄女。你们心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大哥的话，就跟她好好相处，敬着她、帮着她，跟敬着我、帮着我一样。别之为她以前倒霉嫁错了人就瞧不上她，到底没有戴卫国那个狗眼不识金镶玉的，也没有你们大哥我这会儿的福气！” 连山这话一出，满屋惊呆。 连月的男人宁建设甚至狐疑地擦了擦眼睛，显然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老天，向来言语贵的大舅哥哎！ 竟然郑重其事、拉拉杂杂地交代了这老多，他是有多在意这个未过门的大嫂子？ 看来，他回家之后还得再接再厉，好好劝劝媳妇改变了态度。别一副我大哥天下第一，就是玉帝闺女七仙女也照样配得上的态度。不然哪下态度没端正，那就不仅仅是得罪了大舅嫂惹大舅哥不乐呵的事儿。没见二舅子两口子也对这个刘淑珍满面推崇么？ 大舅哥这一番带着三分敲打的话语下来，那两口子不但没有丝毫不满，还满脸的深以为然。 宁家人丁少，二十多年前逃荒过来之后更是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好容易给他娶了媳妇后，爹妈又相继老去。他和连月现在也就有成一根独苗，深受人丁稀少干啥都没有个帮手之苦后。宁建设就无比希望和俩大小舅子好好相处，大人们互为依仗的同时，小嘎子们也能打小处好了关系。争取把姑表兄弟的关系，处出亲兄弟的感情来。 有了这样的打算，他哪儿还能眼瞅着全家都看好这个新嫂子的关节上，还由着自家媳妇唱反调？ 诧异了一瞬后赶紧笑着搭腔：“大哥可别怪咱们小月管得宽，她啊，就是太惦记你，生怕你受了委屈。这要是不问明白啊，保准儿晚上睡觉都翻身打滚睡不着。现在知道大哥你和嫂子是真心在一块，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之后。肯定满心满意地帮着张罗，叫你和没过门的大嫂有个体面热闹的婚礼。 咱们两口子虽然说钱票上不宽裕，但出把子力气头肯定有。是上山打猎还是下河摸鱼，大哥你喊一嗓子我就跟着。 对了我们结婚时打家具还剩了几根二十多年的老榆木，虽不是啥上好的木材，打些个粗苯家具还是行的。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改明儿就去家里拉了来。” 连山笑着摇头：“妹夫这话说的，我自家妹子是个啥刀子嘴豆腐心我这当哥的还不知道么？ 她关心我这大哥，我心里头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怪？！ 倒是你那榆木，大哥正用得着，也就不跟你外道。改明儿我拉来先用着，回头琢磨几根好红松给你备着。你就是不用，将来我外甥娶媳妇也用得着不是！” 宁建设摆手，连说自家人说啥还不还呢？ 用了就用了呗，能给大哥的婚事帮上点儿忙，他们两口子心里乐呵着。 连山笑而不语，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媳妇难当，尤其是自家妹子有俩穷哥穷弟的这种。他这当哥的得自觉，帮不上妹子多大忙就算了，千万注意着不能给她添负担。 跟弟弟妹妹通过信儿之后，连山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建房的准备工作。 为了赶早盖好房子把俏媳妇娶回家，这位也是绞尽脑汁了。 从妹夫宁建设那儿得到了启发后，他都不肯一点点地脱土坯、伐树、割苫房草了。而是以少借适当多还的方式，从同样要盖房的几家先把材料给挪借过来。打量着先把房子给盖起来，等房子晾干的那几天里再带着二弟和妹夫脱坯、伐树加割草地还给人家。 也许大家伙是为了成全他这急切娶妻的老光棍心，也许是单纯的贪图那点子回报，总之连山这加紧盖房的计划进行的极其顺利。 迅速到头一天张罗，晚上借东西。第二天带着二弟和妹夫上山逮了几只野鸡、野兔子的准备招待过来帮忙盖房子的帮工后。第三天清早，她们一家子住了十多年的三间草房就开始破土动工了。 这风风火火的，简直比那十几年后闻名世界的深圳速度也不差啥了！ 047.一个好汉三个帮 当然，连山盖房不仅讲究速度，人家也很注重细节的。 至少在头一天晚上给淑珍送野鸡的时候，他就仔仔细细地跟淑珍讲了他准备要盖的房子大小、怎么个格局。连窗框上要刷什么色的漆，窗户有多大、往里开还是往外开都问过了淑珍的意见。还有家具是咋个打法，地面是要泥夯还是像刘家这样打个水泥的。 那认真细致的态度，俨然把之前说过家里大事小情都听淑珍的话当成了行为准则一般。 就是这样儿有丁点好东西都不忘了给淑珍送上一份，盖房子方面再小的事情也不忘了询问下淑珍意见的干法，为他赢得了刘家上下的一致好感。连始终悬着一颗心，觉得小姑子跟连山，那绝对就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节奏的苏红英都不期然改变了态度。 觉着这连山除了穷点儿是病，剩下还真心没啥缺彩儿的地方。 你说他还特别顾着那一弟、一妹，简直当那侄子、侄女和外甥是自己亲生的一样。吭哧吭哧玩命的干活，挣的那俩钱儿几乎都搭在了那两家上？ 呵呵，一奶同胞的骨肉亲人，搁谁谁不惦记着呢！ 好在连山虽然惦记着弟弟妹妹，却绝不个浑没有数的。那连海和连月姐弟俩也不是那白眼狼，拿连山如兄如父的敬着。 眼瞅着小姑子嫁过去之后受不了屈，受不了气儿，暂时苦点儿算个啥？ 两人一条心，劲儿往一处使。就是底子薄一时半朝地过不起来，那不还有大伯哥和她们两口子呢么！ 还是她老妈那话：女人啊，这辈子啥都是虚的，顶要紧就是个知疼知热的男人，三两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小姑子前头的点儿就背，找了戴卫国那个陈世美、白眼狼。现在遇到连山这个拿她当宝的，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时来运转吧？ 眼瞅着自家男人看连山的眼光越来越软和，堵在心里头那口气也之为小姑子脸上越来越多的笑模样而散了大半。苏红英心里安慰的同时，忍不住就想着帮这俩一把。知道连山手头上肯定没啥钱，盖房子啥的对他来说也绝对是糟驴拉硬协——够喘的了！ 而小姑子手里的现钱花了个七七八八，大头的二百都借给了连海。差是差不了，但还也铁定不是一时半朝能成的。 想也知道，这会儿的小两口就是纯纯的罗锅上山——钱紧。 当然这给钱的事，苏红英干不出来，干了小姑子和连山肯定也不能接受。但直线不成咱还可以迂回不是？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既然小姑子认准了那小子，那这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自家人互相帮助，没毛病。 苏红英淡定点头，好像之前拼命高举反对牌那人不是她一样。 趁着早起没那么热的光景这位回了趟娘家，都没用第二天的功夫，被大家伙儿戏称为八大金刚，名字末尾合起来恰恰福禄寿喜、吉祥如意的她娘家哥哥弟弟们就集体直奔了连山家的房场。自带瓦匠、木匠和小工，干活贼实在还自己带饭的那种。原本三天也利索不了的活计，有了这八个成手的加入，竟是两天都没到黑就完了工。 不仅把三间小草房给盖得像模像样，连盘炕、垒灶台之类的都没拉下。厕所和鸡架都给一并弄好了，这要不是看着时间不早了，这哥几个都得张罗着把连这新房前后给破些个樟子松，钉上个利利索索的板障子！ 就这瓦匠工的老大苏延福还拍胸脯揽下了帮忙想招儿弄窗户上的玻璃，老三苏延寿则是主动提出帮忙打家具。只粗茶淡饭管饱就中，半毛钱工钱不要的那种。 深觉占了大便宜，满脸过意不去的连山连连推拒，说是再咋也得给点儿工钱，不能让哥几个白忙活。说得暴脾气的苏老三直接急眼了：“去去去，提钱的话你爱召唤谁召唤谁去！跟你说咱们哥几个奔你来，那就是瞅着我妹、我妹夫和我妹她小姑子的面子来的。 来了，就是拿你不外的意思！ 你小子要是扯那些个没用的哩哏儿棱，那你就爱找谁找谁去。这活儿啊，哥哥我还不干了！” 苏家兄弟真诚至此，连山还能说什么？ 亲热无比地拍了拍苏家老三苏延寿的肩膀，满满感激地说：“既然苏家三哥话都说到这儿，兄弟我也就不整那些个没用的臭氧层子。以后家里头要是有啥事儿的话，哥哥你尽管吱声。但凡我连山能尽到点儿绵力的地方，兄弟绝不推辞！” “哈哈，这就对了么！亲戚，亲戚的，整那些个没用的客套有个啥用？谁也不跟谁外道，有事儿的时候晃着膀子肯下死力气那才是真格儿的呢！你放心，既然当了咱家红英的妹夫，那也就是咱们哥八个的妹夫。你要是对淑珍妹子好好的，咱啥都好说。 回头有那给人盖房子挣钱的活计，咱们就把你兄弟俩跟建设给带着。 挣多少多不敢保，当个小工挣点零花钱、混个肚子圆还是不在话下的！”苏延寿大笑点头，一副打今儿起哥哥就认下了你们这仨兄弟。以后有挣钱活计哥哥带着你，咱们从今后就是相互照拂好兄弟的架势。其余的福禄喜、吉祥如意七个也齐齐点头，满满就是这个理儿的意思。 左右他们兄弟八个体力足，活计好，生产队里挣满工分还能时不时帮东西盖个房、西家垒个灶的挣点零花钱、换点粮食啥的。小日子过得正经都不错，倒也不在乎多加连家这哥仨，怕他们分薄了自己的进项啥的。反倒是两天的相处中对连家这哥俩和他们家那姑爷宁建设越处越对脾气，忍不住就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伸伸手帮帮他们。 且不说以后这哥几个以后有活儿能不能真的招呼他们，自家哥仨又好不好意思去。就凭着他们这会儿的态度，连山和连海就认可了这八个好兄弟。而一向以人丁稀少，恨不得跟所有亲戚朋友保持良好互动的宁建设更是喜上眉梢，当下就福哥、禄哥、寿哥、喜哥、吉祥兄弟的一路叫过去。态度亲切热络的，不明就里的看着都容易误会他是苏家失散的第九个儿子呢！ 048.连山送礼表谢意 知道福禄寿喜八兄弟之所以会这么积极主动，根子都在二嫂苏红英的身上。 连山趁夜上了山，套了两只兔子，又下大河摸了半篓子的小杂鱼。第二天清早就收拾收拾一股脑都送到了刘守义家里，直言要对二嫂的帮忙表达下些微谢意。 苏红英也不跟他客套，笑眯眯收起了兔子和小鱼：“正好，这俩兔子皮扒下来让你二哥熟熟，改明儿天冷的时候和着家里存下的几张给孩子他姑姑做个小皮袄穿穿。这小鱼熬汤也补人，一会儿就给兑点儿野菜熬了汤去让他姑姑多喝两碗。倒是这兔子肉他姑姑怀着身子吃不得，索性就收拾出来，一只送到我娘家那边帮你表表心意。一只搁些个土豆炖上，等会儿你和连海、连月家都过来。 难得整点儿肉，大家伙一起改改馋！” “可别，二嫂你可别这么滴！这鱼、这兔子是我抓来感谢你的。给淑珍的，回头我再去抓，亏了谁也指定亏不了她的。大福哥他们帮了我这老大的忙，哪是一只兔子能表示得了的？回头等我把借的木头、土坯和苫房草都给还吧完了。找日子带着连海和建设往山里去一趟，好好踅摸点儿东西犒劳下我那八个好哥们弟兄的才是正理儿呢！”连山连连摆手，送这么丁点东西还得带着全家过来吃饭啥的，他得有多大的脸？ 忙说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他去忙乎，催苏红英给倒下了装鱼的篓子就往家跑，半点儿不给她再张嘴邀请他们一大家子过来吃兔子肉的机会。 苏红英摇头失笑：小样儿，以为这样就能熄了二大舅嫂想要礼尚往来、让几家越处越近乎的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不！ 两家院子挨着院子的，恨不得开窗户说话隔壁都能听着。连山过来说了这么会子的话，刘守仁和淑珍在那院儿又咋能听不着？ 只是这会儿连山的房子已经盖了起来，他和淑珍的婚事纵是没大肆传扬也成了这小小刘家村里公开的秘密。 眼瞅着婚房都盖好，家具啥的也马上就着手开打。这婚期也注定不远了，刘守仁就有意拘着小妹和连山见面。省得这俩相处得忒好、忒和睦，叫那些个吃饱了撑着的说出啥不中听的来，坏了小妹的名誉。 虽然打从戴卫国那狗*日的抛妻弃子给她冠上了个糟粕的称号后，又是跳河求死，又是他这个当大哥的随即离婚。在戴家那些个老亲少友的蓄意渲染，吴霞那糟心娘们的恶意败坏下，小妹的名誉比那墨水来得还黑。迅速决定再嫁之后，更是流言蜚语说啥的都有。 越是这样，刘守仁觉得越是应该注意，而不是索性破罐子破摔，让那些个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约束着小妹，让大家伙知道被离婚、被糟粕，匆匆二嫁都不是她的错同时。给那些个看不上林远志借裙带关系往上爬，成了刘家村一把手的几个上点眼药，让他们加把劲儿宣扬下林远志那个大队长把水稗草当成蛇，生生被吓尿了裤子啥的才是王道呢！ 毕竟这流言蜚语啥的，你越是争辩就传扬得越开。想要它兴不起风浪来，除了视而不见的冷处理外，弄个更大、更可乐的消息盖过它才是正经。 而刘守仁觉得，他们这林大队长这则笑话完全可以碾压自家妹子那点小流言。 重来一世，淑珍早就不像上辈子那样受世人目光所累，更别说在乎那些个没有个屁用的名声了。 但大哥处处为她着想，唯恐她受了一星半点儿委屈的拳拳之心，她却是半点不想也不能辜负了的。是以这两天，她都有乖乖听话。尽量跟连山有私底下的接触，就是他来回来去的送东西、问意见也是在大哥或者二哥二嫂小侄子们的陪同下，还尽可量的长话短说。 有事儿没事儿的，她就往大哥和二哥家的房前屋后的菜园子即所谓的自留地里溜达。打着帮忙照料园子的旗号，行锻炼异能之实。 园子里的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豆角、豇豆啥的被她给催生得全面丰收，两家合起来也不到五分地大小种各种蔬菜的地界儿，愣是长出了吃不了用不尽的各色蔬菜。 除了不好晒菜的黄瓜、西红柿和辣椒被苏红英一样摘了两大片筐送到了娘家和几个哥哥弟弟处。又给连山、连海和连月兄妹仨一样儿摘了些外，剩下的这姑嫂俩合计合计干脆搞起了晒干菜。 豆角切丝、豇豆片片儿，茄子切成滚刀块儿。大太阳底下晒一晒，干透了留起来，等到冬天时候光是萝卜、土豆、大白菜的时候，这些可就都是难得的新鲜样儿了。 要不是二嫂一边乐颠颠地晒干菜，一边叨咕着今年的园子也不知道是咋这出息。生怕露了馅的淑珍忙放慢了催生的脚步，没准儿这会她们姑嫂俩还得跟茄子、豆角、豇豆的做斗争呢！ 听着连山动静却没见人过来，心疑他这是干啥来的哥俩难免溜达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到那两只带血的兔子和倒在盆里满满一盆子小杂鱼，淑珍就是一乐，知道自己这绝对是溜达出活儿来了。 果然就看着二哥一副可算来了救星的模样：“快快快，大哥快上手帮忙。赶紧收拾得了该炖的炖，该熬汤的熬汤。就是招呼不来连家那哥仨，也好好歹歹地给人家送点过去。总不能让连山那小子忙活了半天二晌的，全都进了咱们哥几个的五脏庙不是？” 说起连山那小子五个字儿时，这位还特特加重了读音，满满意味深长地看了淑珍一眼，调侃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打从二哥开始对连山渐渐认同之后，就喜欢时不时地调侃淑珍一下。最乐意看的就是她被逗得小脸儿通红，满满怨念看着他的样子。对于自家二哥的恶趣味，淑珍也是醉了。 知道他绝对越搭理越来劲儿的性子，淑珍也不搭话，只静静地坐在大侄子建国搬来的小凳子上，手脚麻利地帮二嫂挤鱼。 049.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收藏1400+） 几人齐上手，不消俩点儿的功夫这兔子和小杂鱼就变成了香喷喷、热腾腾的兔肉炖土豆、酱炖小杂鱼。当然苏红英也没忘了特地挑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出来，加丝瓜炖成了鲜香甜美的一锅好汤来给淑珍这个孕妇补充营养。 知道这年头都不容易，等闲谁也不会轻易在旁人家吃饭。连红白喜事去坐席，那都是带着自己口粮去的。 连山送东西来只为诚心道谢，当然更不能一招呼就过来吃饭。索性苏红英也不跟他们费那个墨迹，直接把兔子和小杂鱼都下锅炖得了。等做好了再装搪瓷缸子里包裹好，让自家男人骑着自行车一路送过去。 嗯，连家三兄妹一样两搪瓷缸子，再加上一军用水壶的鲫鱼汤给连杰小家伙，那玩意儿养人对孩子的伤口恢复有好处。自家爹妈那儿人多些，就一样装个饭盆过去。多多少少的是个荤腥，也叫家里知道连山那小子不是个不知恩的。贪黑把火地套了兔子、摸了鱼来。心意诚的，想推拒都推不了，撂下东西就跑。 听到这儿，淑珍才知道二嫂竟然回娘家帮她搬了救兵。四个哥哥、四个弟弟，福禄寿喜、吉祥如意哥八个，一个不拉地都叫她撵去帮着连山和她盖房子去了。 为防他们呼呼啦啦八条汉子一去，连家那边伙食上准备不足。那哥八个连饭菜都是自带的，只结结实实地出了两天的义务工。 因为护着二嫂这个姐妹，她这个做人家小姑子的也被划分为自己人的行列。 顶着炎炎烈日苦干了两天，连口饭都没吃不说还提起给钱就急眼。说是亲戚里道的不说那外道话，给钱就是没拿着他们兄弟当自己人。 感动又无奈的连山知道他们是看着二嫂和二哥的面子上，这才连夜上山下河地踅摸了两只兔子、半篓子小杂鱼来聊表心意。 可二嫂爽爽利利接过了东西之后，并没有半点儿留着慢慢吃的打算。而是全体下锅炖上，一半送去亲家苏家帮她和连山卖好，一半留着给连家三兄妹和自家打牙祭。知道连山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来，二嫂就嘱咐二哥拿着搪瓷缸子装上、包裹好，直接骑着自行车给送到了家门口儿…… “二嫂，谢谢你……”谢谢你不计前嫌，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少来，都是一家子，说的啥两家话呢？哈哈，你真要是打心眼儿里感激我啊，以后这立场就鲜明点儿！譬如说你二哥要是跟我犯拧的时候，记得站在我这边。”苏红英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顺嘴一叨咕的事儿，谢啥谢呢？ 实在招架不住小姑子这满脸郑重，十足‘嫂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感激着呢。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以后你看我行动’的感激+愧疚+表白脸。苏红英随即哈哈大笑了两声，补上了后面那两句。 这心里头还跟自家男人默默说了句对不住。 别看那老爷们儿脾气火爆，出了名儿的沾火就着。 但那人却鲜少跟老婆孩子耍能耐，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真汉子、纯爷们儿就得能养得起、护得住自家老婆孩儿。在外头让人给一熊一个扁儿，回家跟老婆孩儿撒邪乎气的，那也是个男人？ 最为鄙视跟谁都不厉害，就跟老婆孩儿能耐的窝里横，刘守义自然不会也不屑成为那样的男人。 上进，认干，有担当，还村里数得着的疼媳妇，连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嫌弃的自家爹都不止一次地说这个女婿嫁着了，让她知福、惜福，别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 能嫁个这样的男人，苏红英也觉得自己命好、眼光棒。 生在八个儿子独一个闺女的家庭里，打小就被爹妈宠着、哥弟护着。又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如今连糟心的妯娌都被离了婚、以前想法儿略显偏激的小姑子也彻底聪明灵透起来。苏红英这会儿心里头正经熨帖的不行，这么说啊，纯粹就是个取乐兼安抚小姑子的敏感内心。 淑珍也知道她这好意，忙配合一笑：“肯定的，娶了这么个贤惠又体贴的好二嫂还不知道好好珍惜，那绝对是找揍的意思！二嫂你放心，到时候我保证跟你一条藤，撺掇大哥揍他一顿都是轻的，只要到时候你别心疼就成！不然咱们哥俩喊打喊杀的要替你出气，结果这手还没动呢，你就心疼的各种梨花带雨…… 那我和大哥可就成了照镜子内猪八戒——正经的里外不是人儿了！” 几句话把苏红英给打趣得脸色爆红，直接一碗鱼汤塞进她手里：“赶紧的，喝点儿鱼汤占占嘴。省得这么油嘴滑舌的，连嫂子都要打趣！快快快，喝完赶紧走，省得在我跟前让我长气！” “略略略，才不走！在这儿多好呢，能看着二嫂俏脸绯红的俊模样，还能得着鱼汤的贿赂。嗯，就为了这么鲜美的鱼汤，我也得再接再厉，好好调侃调侃你！”淑珍难得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无比得瑟地挑眉。 看小姑子玩儿的乐呵，苏红英也是无比地配合。只是她看着跟在自家男人身后，挎着小篮子目光无限复杂的连月，苏红英觉得她这会儿半点不假装，是真的头疼了！ 你说打她嫁过来也六年多的光景了，头一回小姑子这么跳脱，咋就好巧不巧地让连月给看见了呢？ 真要是之为这个叫淑珍没等进门就受到了来自小姑子的指摘，这，这不是作孽呢么！ 瞅着她们姑嫂俩如出一辙的尴尬脸，连月也挺不好意思。那啥，她就是听自家男人回去说刘家对大哥这个新姑爷是咋个重视法儿，连带着他跟连海都被高看一眼。苏家那八大金刚不但自带伙食地上赶着帮忙，还主动提出以后有那个盖房子挣钱的活计得带着他们哥仨。 大哥这回算是走了运，得了个不错的媳妇不说还带着好些个得力的亲戚…… 这枕边风被吹多了，连月自然而然地就在心里对淑珍有了三分好感。这不赶上刘守义过来送兔子肉和鱼，她就打量着投桃报李的同时也眼见为实下新嫂子这种种说不尽的好么？ 050.护短小姑子 结果…… 结果这树林子里放屁，也是凑了巧儿（臭了雀儿）了。居然一进门就看着姑嫂两个逗趣，她这未来大嫂小孩子般的无赖模样。 要么说这活得久，见得多就是不同呢？ 最起码的，论起脸皮的厚度来，淑珍觉得无论是自家二嫂还是未来（难道不也是曾经的？）小姑子都不是她的个儿！ 仅仅尴尬了那么三两秒钟的功夫，这位就迅速露出如花笑靥：“我还当二哥是走了哪门子的福运，送个菜的功夫也能捡回来个如花大美人儿，原来是连月妹子。好多日子不见，妹子你可是又耐看了不少。” 连月瞪眼：这就是大哥说的温柔善良，体贴细致的未来大嫂？二哥二嫂眼里仗义疏财，简直观音菩萨再世的人物？ 我的个老天，咋瞅咋像戏文里调戏良家父女的纨绔公子哥呢！ 大哥不会骗人，弟弟的眼光也不差。他们都说刘淑珍好，那这个人一定就真的不错。 应该是她进门的方式不对，才会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 连月顿悟脸，心底犹豫着要不要后退两步重新再进来一次。 而这看在苏红英的眼里，就是好好个姑娘叫小姑子调侃得不知道咋好，进退两难了。惯爱路见不平的她赶紧笑点了点小姑子的脑门儿：“瞅你没大没小的样儿，人家连月比你还大三岁呢，你倒是好意思管人家叫妹子的。肯定是你这厚脸皮的自称，把连月妹子给吓到了！” 知道嫂子这是给自己搭桥，淑珍也不跟她客套。 只顺势挽起连月的胳膊，给了二嫂苏红英个娇滴滴的白眼：“哪有厚脸皮？分明就是实事求是！ 我和连山哥的事儿都板上钉钉了，连月以后就是我小姑子。任她再比我大多些，不也得叫我声嫂子？ 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 私底下哪么彼此看不上，见面就掐呢。遇到事情头上也能迅速放下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那种。 二嫂你可别乱说话，不然坏了我和小姑子之间的情分，看我不天天往娘家跑磨哭你！” 没等着过门呢，就一口一个的自称嫂子，也许在旁人眼里就是没矜持、不要脸。 但淑珍却知道小姑子心结所在，这么坚定不移地告诉她：自己稀罕她哥，乐意嫁给她哥给她当嫂子，连带着她和连海都被认为是团结一致的一家人。她不但不会觉得这未来大嫂失了矜持，反而会彻底放下悬着的一颗心。从今后都当自己是大嫂，是她亲密家人中的一个。 果然，听她这么说，连月先是一怔。 然后就转头无比认真地盯着淑珍的双眼，见她眸光中满满的真诚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底。 认定了眼前这人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随意将就，而是真的一份心想要跟自家大哥好好过日子。散了满心的担忧的连月喜得双眸带泪，连连点头：“嗯嗯嗯，嫂……淑珍姐这话说得对，咱们，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有劲儿往一处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家人。 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是跟咱们整个连家三兄妹过不去。 有啥事儿你招呼一嗓子，保管咱们全都站在你身后。甭管你是对是错，咱们兄妹都撑着你，绝对的帮亲不帮理！” 原本还为小姑子悬着一颗心的刘守义和苏红英双双笑场，能把不讲理只专注护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连月也是个人才。 不过帮亲不帮理么，这真的是个好品质呢！ 尤其是，当自家亲人是那个被护着的短儿的时候。 单从这点上看，连家兄妹仨虽然穷了点儿，但为人的品行和操守却是强出去戴家那帮子混犊子十万八千里去。 那戴卫国一直在部队打拼，曾经那伺奉二老、教育弟妹的重担可都是淑珍一肩挑起的。 要是没有淑珍操持，戴家老头儿能不能体面入土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他那俩弟弟一个妹子还要娶亲的娶亲，嫁人的嫁人了。 可以说，在那段婚姻里，淑珍完全不愧于长嫂如母四个字。 但是结果呢？ 倒霉哥哥做了陈世美，当了白眼狼，除了老三戴卫家为嫂子道不平跟他大哥闹腾了几次后。剩下的戴卫民和戴卫娟竟然为了上城里当工人吃供应粮而争相舔白静的臭脚丫子，轮着班儿地劝淑珍这个昔日的大嫂放手，直叨咕着强扭的瓜不甜。 就连曾哭着说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儿就是娶了淑珍这么个儿媳妇的戴家老婆子都哑了火儿，只哭儿大不由娘。 比起那满嘴仁义道德却做尽禽兽事的戴家人，显然连月这坦荡荡护短偏心眼儿的现在更得刘家人的心。 果然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他们这还不知道连月是个啥风格，只听她这么一说都十足欢喜。 那淑珍这深知小姑子向来言出必行的，可不就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要知道，上辈子这小姑子就是万般看不上她这个‘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也绝不允许旁人指摘她半句来着。 就是她疯疯傻傻，浑浑噩噩的光景，这小姑子也是见一个骂她疯子、戏耍逗弄她的人就回骂一个，狠掐一架。哪么对方是无知小孩儿呢，小姑子也得气势汹汹地追到那孩子的家里，跟那孩子的爹妈爷奶讲讲道理。 直到整个刘家村乃至附近村屯的人都没谁敢欺负她，或者以异样眼光看着她的孩子们。 不认可她这个人，只顾忌着她是嫂子，是侄子侄女们的妈时都这么护着。 现在真心认可她了，是不是得对她更好，更亲近了？ 想想未来妯娌、小姑一家亲，和和美美过日子的场景，淑珍不禁抿嘴偷乐，眸光中闪烁着无限期待。 本就打量着投桃报李而来，现在对新嫂子放了心也喜欢上了，连月自然更是不能吝啬。赶紧把带着的三角兜子一解开，让苏红英和淑珍看看她带来的好玩意儿。比指甲盖儿大不了多少，摘得干干净净的黑木耳。晒得干干的，用线穿成串儿的榛蘑和口蘑。最难得还是其中两对白生生、毛茸茸的猴头菇。 051.赚钱新想法 为了跟未来嫂子打好关系，给大哥加点印象分，连月也是全力以赴了。 看着这满满一三角兜子，足足有二斤来的木耳和蘑菇，苏家人可是见识到了连月的诚意。 要知道这不管是黑木耳还是榛蘑、口蘑或者猴头菇，那可都是能换钱的物件儿。 哪么黑市有风险，收购站的价格低呢。到底蚊子再小，那也是块肉不是？ 这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的年月，苏红英敢保证别说这猴头菇了，就是木耳和榛蘑、口蘑，连月自己都舍不得尝一尝。 现在能拾掇拾掇给小姑子送来这么多，苏红英觉得她是再也不用担心小姑子嫁到连家之后会不受待见了。 知道这玩意儿采摘不易，更能换钱。刘家兄妹几个自是满口子的推拒，直说既然都是一家人的话就没理由这么外道。 这会儿园子里啥菜都是正丰收，吃啥不是吃？ 何不把这能卖钱的玩意换了俩钱儿，以后干啥用着也轻省呢！ 知道他们这是满满的好意，但连月拒绝领受：“既然大哥、二哥和淑珍姐当我是一家人的话，就没得说那些个外道话。 不过就是闲着没事儿时候钻山林子采的点儿野蘑菇而已，哪就值当大家伙儿推来推去的？ 当我是妹子的话，就赶紧的痛快收下。 好吃的话就上家来告我一声儿，等明儿我再采了就给你们送来。 钱不钱的，哪有我侄子/侄女能有个好体格重要？” 连月如是说着同时，还笑眯眯地打量了下淑珍尚未显怀的肚子。 就是大哥那话儿，要想让嫂子对这个家有归属感，那他们就得率先拿出真诚的态度来。感受不到自家人全然欢迎与接受，嫂子又咋可能全然放心地融入这个家庭呢？ 虽然很怕生子肖父，养活了个戴卫国似的白眼狼出来。 但是连月也相信真心换真心，没有天生就不是玩意儿的孩子，只有没教好孩子的大人。 后天的教育与经历，才是决定一个人眼界、心胸的决定性因素呢。 见连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淑珍也就不好再推拒。 大大方方地接过这兜子里的木耳、蘑菇，真诚无比地跟连月道了谢。然后把之前买给连月两口子、连海两口子并他们孩子的布料、衣服和塑料凉鞋都一股脑地交给了连月。 让心灵手也巧的连月自己回去踅摸着做成衣服，等改明儿她和连山结婚的时候好都换上新衣服。也叫大家伙儿都瞅瞅，她这个当嫂子的是有多大气又豪爽的。 即便是早从大哥和小弟嘴里知道了淑珍给他们家每一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真真看到的时候，连月也还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年月钱不好挣，布票更是难得。 不是真的拿她们都当成了家人，十足诚心地跟大哥过日子，哪会这么舍得？ 连月看过之后还想着推拒一下，只留着给孩子们的就好。剩下的布料拿着给大哥和淑珍这个大嫂多做几身体面的衣服，不然新郎新娘里里外外就那么一两身的新衣服多叫人笑话！ 只是她这话一出，就叫淑珍用她刚刚的话堵了她自己的嘴。 连月无奈，只得接受了未来大嫂这一片沉甸甸的好意。心里更认定了这新嫂子是个好的，是跟她大哥跟他们这一家子一条心的。不过这新嫂子忒良善又傻大方，搞不好就有被惯会装可怜的给欺负了的危险。连月觉得，作为小姑子，她有必要变得彪悍些好护着大嫂。 还不知道自己在小姑子眼里已经成了心软、善良又傻大方的圣母型，现在淑珍一心想的就是叫连月再去山林里采蘑菇的时候带着她一起。 也好叫她试试看，她那个催生植物、控制植物的异能对菌类有没有用。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她岂不是有了个光明正大换钱花的渠道？ 之前在省城的一顿买买买，手里头剩下的钱本就不多。 知道连山盖房子手里铁定没钱，就算是土坯、木头、苫房草哪儿哪儿都不用钱。连帮工人吃的菜都能上山下河地踅摸野物、杂鱼再就和点儿院子里的茄子、豆角、辣椒之类。 那剩下的钉子、合页、窗户啥的，也得要钱。 帮工吃饭的粮食也得买不是？ 自己手头就有钱，淑珍又哪里舍得叫自家爷们儿上别处跟旁人弯腰呢！ 装怒，装哭讲道理的，费了正经好大劲儿才让连山接过了她手里剩下的钱和粮票。 而至此，她也是彻底的卖豆芽磕打筐儿——净豆了！ 手里没钱心里就没底，干啥啥都不方便。 正打量着干点儿啥添点挣钱道儿呢，连月就带着木耳、榛蘑、口蘑和猴头过来了。 这么轻省又不受诟病的赚钱方式，淑珍觉得自己坚决不能错过。 知道未来嫂子想要跟她一起上山采蘑菇、木耳的给自己攒点儿私房钱，好叫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思想上连月是赞成的，但指望着采蘑菇贴补家用？ 连月只想呵呵。 她每逢下雨阴天的就往山林钻，罪倒是没少遭，这收入么…… 一秋能有个大几块都是谢天谢地了，倒是家里边儿要吃点啥卖不上钱草菇、油蘑的容易些。 不过看着淑珍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连月也知道劝是白搭的。非得让她自己亲身感受下，知道这山林子不好钻，蘑菇也不是那么好采的时候，才能让她死了那份心。 然而这么想着的时候，连月却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将来会在跟淑珍一起采了一次蘑菇之后，彻底地爱上了这项活计。每到下雨阴天的，就忍不住惦记着招呼她一起往山上走。总觉得跟她一起，这运气都变得无限好。 有伴儿一起，轻松乐呵不说还能顺带着增加不少的收入，淑珍自然是有叫必到。 可苦了拿她当保护动物般，生怕她一哧两滑的再遭遇啥危险的连山。每次淑珍上山都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翼翼地护着，为此可没少被群嘲过。 有那缺德的还拿他这宝贝淑珍的样子做了一比，说他这好比是穷汉得了狗头金——走一步都得拎三拎。二十多眼瞅着三十才捞着个媳妇，就是二手带娃的也得当宝贝似的疼着呀！ 052.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惦记？ 为了测试自己的异能对菌类有没有作用，淑珍还特地找烂杨树根子上最爱长的那种被俗称狗尿苔的毒草菇试了试。 眼瞅着那被拽得七零八落就剩下点点菌丝的树桩子在自己的异能之下，分分钟又长出一片更茂盛浓密的狗尿苔。淑珍一乐，知道自己这新的来钱道儿算是稳妥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刮风下雨后适合采蘑菇的天气了！ 可惜淑珍日盼夜盼的，一连七个响晴的天儿过去后，连山把他们的新房都给收拾利索了。淑珍画图，苏家老三苏延寿带着俩半拉架弟弟苏延吉、苏延祥制作的全套榆木组合家具，都已经做好刷了三遍清漆，摆在了他们的新房里。 之为新家具的款式新颖大方，还更具有实用性。做工啥的也不多复杂，连雕花啥的都不用，只简简单单地上点儿漆就得。偏摆出来一套瞅着还上档次的很，比城里家具店的高级货瞅着都入眼。 家具刚一打好送到连山的新房子，一道上的功夫就引得跟村里五六家打量着娶媳妇、嫁闺女的人家打听照样儿做一套得多少工钱。 不到俩点儿的功夫就订好了四套家具的活计，乐得苏延寿直拍连山的肩膀头子。说是得亏了他这火急火燎地要结婚，不然上哪儿知道淑珍妹子还有这样的大才？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拍给弄个趔趄，刚稳了身形就听了更加劲爆的一句。 连山俊脸一红，很想有骨气地来一句：谁火急火燎来着？ 瞅瞅帮忙搬家具的俩大舅子，却到底没敢。 为啥？ 怕这俩疼妹子疼到恨不得养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的二位当了真，在接下来的婚期上真的给他来个拖字诀呗！ 旁人家二十六的汉子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这刚初初有了眉目。 说不急，不想，那完全就是糊弄人的。 孩子老婆热炕头，谁不惦记？ 尤其他没过门的老婆还是淑珍妹子那样长得好、性子好、见识多、心思也巧的。他都恨不得这会儿把房子给收拾利索了，转身就结婚！ 而且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让他们耽误了。 头两天才过了立秋，眼瞅着就是处暑、秋分，又是一年秋收时候。 若是不在这一个月的功夫里把婚事给办了，那就得等忙活完了秋收再说。 而那时淑珍的肚子就得五个多月、六个来月了。挺着大肚子结婚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更要紧是那些个三姑六婆们的闲言碎语、鄙视目光。 虽然这年月离婚的少有，离了婚不足月余就带着孩子再嫁的更是免不了被人说嘴。但赶紧地结婚，淑珍总归是能轻省些，也能少受些个非议。 而且订下了名分之后，淑珍就是他的人。讲她的是非就是打他连山的脸，而对于敢欺负到他们三兄妹头上的人，连山从来都是更狠、更厉害的反击回去。 哪怕对方是女人或者孩子，他都会半点儿不客气地找上那女人的男人、那孩子的爹！ 成年的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为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啥罪都遭过的连山体力也是一流，至少在刘家村属于头一号的存在。 嗯，在打架这方面，这位就从来没怂过！ 知道打从传出他和淑珍要结婚的信儿开始，村里就有那么一股子歪风使劲儿地败坏淑珍的名誉。连山早就气得拳头发痒，只碍着身份未定没法理直气壮地给心上人出头。 这边房子、家具的刚一置办好，连山就大张旗鼓地找人上门提亲。 小样儿迫不及待的，让刘守仁、刘守义两个看得眼睛疼。 只是到底时间紧急，连山有的顾虑他们哥俩也有，而且请媒人啥的也得花钱或者拿粮食、鸡蛋的。 折腾多了，也是无谓的浪费。 顾虑着这几点，哥俩才极为不舍地放弃了让媒人三四五六度上门，以显他们这当哥哥对小妹的不舍，再烘托下连山对小妹痴心的干法儿。 和和气气地商量了个最近的吉日，八月十六号，农历的七月十一。 也就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功夫，算着是挺紧的。不过再往后，过了中元节再选就正经的忙起来了。 好在连山那边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淑珍这边的毛毯都是现成的。 那些个做衣服的布料也都拿了苏红英的缝纫机，叫淑珍没用上两天的功夫就都做成了成衣。只可惜这年月风声紧，斗*争严，稍不小心就可能被打入到异端的行列。身份本就敏感，又有一帮子坏良心的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等着拿她的小辫子到白小三面前去邀功请赏。 打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脑子里有无数新鲜衣裳花样的淑珍愣是没敢做啥大的变动。只规规矩矩地做了两套中山装，又给她和连山一家来了条工装裤，一件半截袖。 这全国上下蓝绿灰的时候，颜色上自然也就没多大的选择。 都是特别朴实的深蓝，倒是那半截袖是为新婚特特选的红色。为了搭配它，工装裤就选择了纯正的黑色。 也是布料质量好，淑珍的手艺也很过硬的关系。成衣做好后，效果竟然相当的不错。 至少二哥刘守义是死活相中了，非赖着淑珍把他的衣服也一并做了不可， 只叨咕着一样的哥哥，亲自动手给老大做了就不能不管他这个二哥。 一样的哥哥两样待，那绝对不是好妹妹应有的行为。 对此，淑珍只想呵呵。 给大哥做衣服，那是因为大哥把吴霞那糟心婆娘给撵回了家。有她这个妹子在，总不好让二嫂当弟媳妇的操心大伯子的衣裳鞋袜。 而二嫂也是出了名的手巧，又对给你做个什么样式的衣服跟我讨论了多少回。 你现在一个劲儿说我做的好，让我给你做。这么明晃晃嫌弃自家亲媳妇手艺啥的，二哥你就不怕二嫂生气了罚你跪搓衣板儿？或者干脆回娘家抹点儿眼泪啥的，啧啧，八大金刚呢！那可是个个疼妹子、护姐姐的主儿哦！ 053.报信，错判 误把水稗草当成了蛇，当众吓得尿裤子啥的。本就是件叫男爷们儿羞囧无极，恨不得把脸塞进裤裆里一辈子都不要露面的磕碜事儿。 再被那几个卖呆儿不怕事大的缺德鬼明里暗里的一散播，林远志这个尿裤子的大队长可不就名声远扬的么？ 要说之前谁打听刘家村儿的时候，被打听的人肯定回一句：知道啊，解放前大地主刘家的坟茔地就埋在那儿。那有了能耐就说先头媳妇是糟粕，死活闹着离了婚的陈世美和那被嫌弃的糟粕都是那个村儿的！ 而现在么，被打听的人十有八九是猥琐一笑：刘家村儿啊，就那个被几根水稗草吓尿裤子的完犊子大队长所在村么！嘿嘿，别看那村子不大，故事可正经的不少呢我跟你说…… 之为这些个流言，林远志简直都出了心理阴影般。 见不得谁在他面前笑，因为无论怎样的笑容都能让他品出点儿取笑味儿来。 更见不得谁跟他说话、在他面前的时候把视线漂移到胸前二节扣以下的位置去。那会让他想起那条被尿湿的裤子，越发怀疑对方那漂移的眼神是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疑讳甚至嘲讽…… 任凭家里人咋劝咋安抚，他也是放不下心里那个坎儿。直到戴红花把淑珍和连山有意结婚，日子都订好在几天后的消息告诉他。这位才彻底放下了他的那点挠头事儿，赶紧穿鞋下地往镇上跑，打量着借镇政府办公室的电话给堂小舅子打过去告诉一声。 听听看他的意见，是放任着刘淑珍和连山结婚呢！ 还是使出一切手段把他们搅和黄了，让刘淑珍这个进了戴家门、怀了戴家孩儿的女人就是离婚了也不能另嫁旁人。 为了给大腿靠山报信儿，林远志连被笑话都不怕了！ 左右就跟他媳妇说的那样：只要他还牢牢坐着刘家村的第一把交椅，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当面笑话他？ 面子啥的，早在笑话闹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丢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最主要是保住里子，争取让里子更厚实些，那丢掉的面子自然而然地就回来了。 韩信当年完犊子到钻裤裆，等出息了之后不也照样儿被赞一声忍辱负重？ 历史么，啥时候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只要他够出息，那点子糟心事儿自然而然地就会消失在大家伙的记忆中。 如是这般地劝了自己好一会儿，林远志才能再次昂首挺胸地走在去往镇上的小路上。 根红苗正、正义感十足的镇长方文靖其实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陈世美的戴卫国，和眼前这个借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林远志。 倒是碍着戴卫国这会儿乌鸦变凤凰，身后站着在京都也很有一号的白家。 若非啥重大的原则性问题，方文靖也不乐意拿自己这鸡蛋碰人家的石头，用些鸡毛蒜皮的破烂事儿落了白家的脸面，徒惹报复啥的。 之为这个，林远志过来借电话时，他倒是没强硬拒绝坚持公器不能私用。只坚持让林远志按着通话每分钟五毛、租借电话外加一元的标准缴费。也算是他租借了电话，不占党和国家的便宜。 知道这镇长是个死硬不肯转圜的，林远志也不跟他犟犟这些个没用的。 干脆利落地一张大团结拍在桌子上，不等着方文靖走远呢就开始火急火燎地拨号。 嘟嘟嘟的几声过后，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戴卫国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不愧是二婚头子还能勾搭上首长千金的，连动静都这么好听！ 林远志心里感叹，嘴上却是不怠慢，毕竟一分钟五毛钱呢不是？ 其利卡擦把怎么来怎么去的事情一说，就听着电话那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而电话那头，戴卫国只觉得自己这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淑珍她，居然这么快就要再嫁了？ 还是，带着他和她的孩子？ 虽然打从离婚的那天起，戴卫国就知道前妻肯定会再嫁。 但，他就是再咋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原本他还打量着既然抛开了，就意味着彻底放下了。离婚么，本就是男婚女嫁再不相干的事情。 可猛然间听着前妻要再嫁，曾经独属于自己的温柔会再对旁的男人绽放，他曾期待了很久的儿子管旁人叫爸爸。这心里，就好比是吃了个苍蝇般难受。又好像，胸膛被破开了个大洞似的，丝丝缕缕地泛着疼。 还没等他厘清思绪，给电话那头的林远志个准信儿呢。 就听着再婚妻子白静娇笑着进了屋：“跟谁打电话呢聊得这么热乎，方便不方便让我听听？” 戴卫国迅速整理好心情，满满宠溺地点了点白静的鼻子：“说的这外道话！你我夫妻一体，哪里来的秘密？是咱大爷家的红花姐夫电话，唠了点儿家常嗑。顺便告诉咱一声，刘淑珍同志决定走出封建包办婚姻阴影，决定再婚的喜讯。” “喜讯？曾经同床共枕的发妻再嫁了，卫国真的觉得是喜讯么？”白静挑眉，双眸恨不得化成B超般将眼前这个男人看得透彻。 戴卫国闻言眸光一闪，笑容中就带了那么三分苦涩：“是喜讯，打心眼儿里觉得是喜讯。因为只有她再嫁了，过好了，我这心里的愧疚才会渐渐减少到彻底消失。从此把她从记忆中彻底抹去，只专心想着跟你一起甜甜蜜蜜，幸幸福福地过日子。” 白静心下一哂：这是怕我出手为难那刘淑珍的意思，暗示她过得不好他就会越惦念，越愧疚，越难以忘怀？ 呵呵，男人啊，得陇望蜀，还真是贪心呢！ 当了陈世美还惦记着竖起个博爱、仁善的牌子。真有那么善良顾家负责任，当初咋就不能坚挺下，来个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呢？ 白静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讽刺，只做娇柔地被戴卫国搂在怀里，问都没问淑珍肚子里的孩子做掉没有。 在她看来，能在被离婚了不足月余就迅速决定再嫁的利落人。骨子里肯定也是跟她一样的果断性子，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既然决定了再嫁，就肯定会跟过往做个彻底的诀别，断然不会让前夫的孩子成为以后婚姻生活的障碍、甚至因为他/她的存在影响到以后孩子们的利益。 054.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推荐1500+） 死热荒天地跑了一趟镇上，跟那个倔驴子镇长跟前磨了不少的嘴皮子，还搭上了一张大团结。原以为就是不得句谢，也得捞句好儿不是？ 结果咧！ 小子只清清冷冷地几句：“我们离婚了，自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刘淑珍嫁不嫁，嫁谁，都是自己的选择与权利。我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妹夫你的好意大哥领了，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都别再把刘淑珍同志的消息转给我了。 不然之为个过去式的前妻，再叫我妻子起了芥蒂，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我呸！ 这就是马屁没拍好，倒捞了个马屁嗤啊！ 林远志忿忿，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讨嫌的事儿了。 又不是自家婆娘带着儿子再嫁了，关他个毛线事？ 满心怨念的林远志却不知道他那大腿妹夫打电话被高枝儿媳妇抓了个正着，忙着撇清都来不及呢，哪敢说些个旁的惹人怀疑？ 阴差阳错，阳错阴差的，倒是叫淑珍和连山躲过了一难，有了接下来数年的平静生活。 打从婚期定下之后，连山是天天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恨不得这早起的太阳咻地一下子到了西沉的光景，一眨眼就到了八月十六号这天。 又怕时间过得忒快了，让他来不及把婚礼准备得更周到、隆重，让淑珍受了委屈。 带着弟弟连海和妹夫宁建设，哥仨是起早贪黑地上山套兔子、抓野鸡。变着法儿地想要多些个进项，别不别的，就为了手头多俩活跃钱儿，也为了让婚礼那天能摆上两桌不错的酒席。 每每入山总有所得，早就惹了村里无数人眼红。 也幸亏连山祖上八辈子的贫农，成分上再是良好不过。人家小话儿又说得漂亮，没等旁人质疑呢，自己就倍儿慷慨激昂地整出了上山打猎是为了给党和国家减轻负担的调调儿。 都知道连家三兄弟爹妈没得早，八辈子贫农穷底子。 能顺利养活自己拉扯大一双弟妹，那都是亏了社会主义制度好，社会主义下的人民淳朴、善良、心肠好。 可现在不比早年，毕竟他们三兄妹都是娶妻成家的大人了。总不能遇着点儿问题就找乡亲们求借，找队上拉饥荒不是？ 趁着生产队上不忙上上山，累是累了点儿，但有丁点的收获就是不小的指望呢！ 早年就在生产队上有陈欠，接茬儿小连杰又断腿住院欠下二百块外带五十斤的全国粮票。他这盖房子、娶媳妇的又是哪儿哪儿都得花钱。不惦记着一点点努力，得啥时候能把队上的陈欠还上？ 说实话这调儿起得倒是挺高，但是村民们都是当乐子听的。 你小子想要风风光光娶媳妇就直说呗，还扯上了党和国家，真是！ 不过看着连山他们起早爬半夜的往山里跑，收获的也不过就是野鸡、兔子之类，大猎物一个没有。 真要跟他讲社会主义平均分配的也忒勉强，之为这个不让他上山打猎吧，又肯定引起全村人的反对。 依山傍水的住着，谁不会点儿挖陷阱、下套子的小技巧呢？ 闲暇时候指望着打点小野味给家里改善下伙食的人多着呢，全面禁止啥的根本就是惹众怒的节奏。 半点儿也不想惹众怒，更惦记着早早把村里那几家陈欠大户给早早解决了的林远志只当没听见村里那些个酸言酸语。还打心眼里盼着连山的收获能更好、更大些，好方便成为他清理队上陈欠的一把刀。 总不能把给党和国家减轻负担的话挂在嘴边上，挣了钱却不还饥荒反而拿着大操大办婚事吧？ 要是那样的话，之前连山的口号不就成了假大空？！ 呵呵，林远志阴笑：进可攻，退可守说的就是这个了，他还是真得感谢连山拉的这大旗呢！ 怕自家男人频频打猎引起村民嫉妒再遭个打压，提前把啥挖社会主义墙角、打社会主义猎物的‘罪名’扛在肩上。淑珍特特琢磨出来这么一套嗑儿，嘱咐着连山找机会说出去，把这占着社会主义山头打自家猎物的行为升华到党和国家的层面上来。 结果压灭了那些个蠢蠢欲动要给他扣帽子的，却引来了无限糟心中正摩拳擦掌着想要立点儿啥功劳打造下光辉形象的林远志觊觎。 难道这就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过这会儿的连山正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完全不知道那恶心的林远志正对着自己，哦不，应该说是对着他的荷包露出对着猎物般的势在必得眼神。 起早贪黑了好几天，做梦都想着能猎到个大个值钱物，给淑珍个体体面面婚礼同时，也把从她那拿的钱跟粮票还给她。 倒不是外道，就是觉得他个大老爷们家家的养家糊口天经地义。哪能完犊子到让媳妇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拿出来的地步呢？ 自诩真汉子，绝对纯爷们的他就是一时窘迫花了媳妇的钱，回头也得多挣、多攒，把到手的钱全部都交到媳妇手里让她乐呵。 就是揣着这样的小心思，连山才起早贪黑地带着弟弟和妹夫挖陷阱、下套子的。折折腾腾了好几天，一直也就收获点儿野鸡、野兔的。今儿可算是有点儿不一样的了，看着陷阱中犹自挣扎的雄鹿，哥仨脸上齐齐露出狂喜来。 鹿肉、鹿皮、鹿血、鹿肉，这可都是宝啊！ 要是找对了买家儿，多了不说，二百块钱指定是保准儿的。 当然连山打小就在这片山林里混，没少干打了猎物往出卖的事儿。渠道么，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如何瞒过众人的眼目，防止被平均分配了。怎么运输到地方，安全交易不被检举揭发的才是重点所在。 这瞒过众人耳目的难度不大，要命的是咋把这少说也得四八七八的大家伙给运到市里去。 背背不动，牛车、板车的也都不敢借，生怕露出个一丝半点儿的风声。倒是能杀死卸开了倒腾，可那就少卖老鼻子钱了好么？ 055.男人是搂钱耙，女人是装钱匣（收藏1600+） 最后解决了连山这个超级难题，让他顺利把这笔横财弄到手的是淑珍。哦不，应该说是淑珍的嫁妆——那辆凤凰的二八自行车。 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绑了块又长又宽的松木板子，再把被驷马倒攒蹄绑好的雄鹿搁在三个麻袋毁成一个的特大号麻袋里。哥仨趁着夜色进了城，找到了那家据说很有些门路，啥珍奇野味好药材都能消化，也敢消化的私营的杂货铺子。 活着的雄鹿果然比死的更入老板的眼，都没用连山开口，对方就主动给了个五百块的高价。还说但凡他们有门路，以后这大样儿的好东西他们是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上保证往高了走，还绝对的操作严密、交易安全。 连山几个连连点头，心里却有志一同地想着：贵贱就这么一锤子买卖，以后就是有这个福气也不敢这么折腾喽！ 大团结再好，也没有小命儿重要不是？ 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恨不得草丛里窜过去只兔子、树影上掠过几个鸟雀都能让他们哥仨心疑好一阵。就怕这鹿没顺利卖出去，人还被红袖标给抓了个正着。 天幸一切顺利，还得了个好价钱。 整整五十张的大团结，哥仨平摊一个人都能分个一百六七呢。 有了这钱，都快把连海头发愁白了的饥荒立马就能还个七七八八。宁建设能从紧巴紧的温饱一举进入小康，连山更能把从淑珍那儿拿过来的钱送回去不说，还够给她添个燕牌的缝纫机。 那回在逛省城的时候，他可是注意到了淑珍瞅着那缝纫机满眼放亮光的小模样儿了。 想想淑珍踩着他给买的缝纫机给他和孩子做衣服的温柔模样，连山这心里头就一片火热。 踩着自行车的脚都有劲儿了不少，把个凤凰自行车蹬得跟哪吒的风火轮似的。 看得后头走着的宁建设和连海一阵坏笑，都说这爱情的力量大，大哥为了早点儿回去给嫂子报喜信儿都不知道啥叫累了！ 瞧瞧，这都一点儿没有回家的意思，简直杆儿地就奔着人家老刘家去了。 打从大晚上的连海过来借自行车的那会儿起，淑珍这一颗心就提得高高的。 生怕这哥几个点儿背再被抓着，好好的鹿被没收了是小事儿，再被抓去批*斗这乐子可就大了。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一宿也没咋合眼。直到东边露出了鱼肚白，连山过来敲门还车子，她这提起的心才算是终于落了地。 借着昏黄的烛光上上下下的把人瞅了个仔细，见确实半点儿磕碰都没有，只一路走来的尘土后。 淑珍才拍着胸口，满满心有余悸地嘱咐：“连山哥，就这么一回，下回咱可不冒这个险了。哪么在村里、在收购站的便宜点儿、难免被分去些个呢，最起码胜在安全啊！这一宿把我给惦记的，几乎都没咋合眼。就怕你们这半道儿上出个啥差错，鹿没了不要紧，人再叫逮起来再教育的才真是坏了菜。 钱这玩意儿，咱多有就多花，少有就少花。实在没有，那就不花。再是咋艰难，只要人好好的，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我不挑这吃好吃歹、穿好穿歹，只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见未来媳妇语气真诚，关心满满，一双能柔出水的眸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对自己的牵挂。连山就好比吃了人参果似的，不止这一路的疲累紧张瞬间消除。心里头还暖乎乎、滚烫烫的透着那么一股子舒坦，简直高兴的要飞起。 怨不得说这孩子老婆热炕头是人生最福，有人牵挂的日子确实不一样啊！ 连山傻乐，忙不迭把兜里刚分得的一百六十块悉数交到淑珍的手里：“那鹿是活的，皮毛和鹿茸都不错。老板给了五百的高价儿，我们哥仨分的。之为海子欠着你二百块钱饥荒，我和建设就一人少要了十块。一人分了一百六，剩下的一百八都给了他。 喏，这是我那份儿，都在这儿呢！ 原本我还打量着用这钱置办场体面的婚礼，一辈子的大事儿，咋也得让你风风光光的叫旁人眼气才好。 可又一寻思着家里原来穷的底儿掉，还该着生产队的饥荒。要是突然间拿出这么些钱来置办婚礼也是叫人怀疑，整不好林远志和戴红花他们还要起幺蛾子。 不如就把钱都给你，留着给你买台缝纫机、扯布料做新衣裳啥的。谁要是问起就说是俩大舅哥给的陪嫁，或者是你之前的私房。 咱不要那些个不实际的面子，只管经管好里子。闷声发大财，一点点儿把自己的小日子过起来。 淑珍你，觉得我这想法咋样？” 女人家都在乎脸面，宁可平日里吃糠咽菜也得省钱买件儿体面的衣裳，省得串门赶集回娘家的时候落了脸面。 一辈子就一把的婚礼，更是众多姑娘家相互攀比的重中之重。 从彩礼、嫁妆一直比到衣裳、席面的，就连条手绢的质量都不肯放过的样子。 淑珍也是个女人家，这方面的小虚荣，她应该也有吧？ 连山满满不确定地觑着淑珍的脸色，决定但凡她有丝毫的勉强他就改变既定的想法。还是坚持原样的大办婚礼，说啥也不能让媳妇打从结婚第一天起就觉得憋屈。 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淑珍扑哧一乐：“我觉得你这想法儿很好，很正确，我很赞成。咱俩啊，简直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之前我还打量着要咋说服你，把好钢留在刀刃儿上呢。 但是连山哥你，把全部的钱都给了我，不怕我小扣儿性子上来，不给你零花钱啊？” 连山脸色一红，小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语气却满满的坚定：“应该的，我妈说这男人是搂钱耙，女人是装钱的匣。一个男人对女人好的最好法子就是努力挣钱，把她的钱匣子装得满满登登的。 把家里的钱都给媳妇，会让她觉得腰杆子硬。 多多挣钱，有钱有粮的心里不慌，日子才有盼头。 我家里穷，人也没啥能耐。但我肯定能下死力气好好干活挣钱，把你的钱匣子装得满满登登的，让你跟着我一辈子心里踏实。” 056.心意难得 不过是十六张十元票子，区区一百六十块而已。 跟爹妈留给她的那一匣子嫁妆比起来，根本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十六张纸票让淑珍打心眼里涌动着一股子难言的甜，那强烈的欢快感，竟似比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欣喜若狂。 满心激动之间，她做了个前世跟他当了一辈子夫妻都羞于做出的动作。 等连山爆红的脸色与淋漓的鼻血告诉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时，如乳燕投林的主动拥抱、继而献吻的动作已经完成。 两辈子都没这么豪放主动过，害羞什么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当然比害羞更多、更深重的是忐忑。 生怕他觉得太主动、不矜持，不是个好女人的忐忑不安。 事实上被心上人主动投怀、献吻啥的，连山都差点儿欢喜懵了。小兄弟立马挺立敬礼，鼻血君不请自来。简直都澎湃到不行了好么？ 比起淑珍的忐忑，他才更怕丑态被发觉，直接把好好的婚事给搅和了呢！ 见淑珍只满满担心地帮他打水、找棉花塞鼻子啥的。俏脸上满满都是关心，不见半点儿嫌弃，他这一颗心才算是悄然落了地。 生怕这孤男寡女、气氛良好地越待越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化身为狼，做出点儿啥冒犯心上人的举动给她轻佻、不尊重，甚至不正经的感觉。连山草草收拾了鼻子上的血迹之后就赶紧借口要走，那踉踉跄跄的脚步仓促的好像后面有狼在追一样。 眼瞅着这人都窘迫成这样了，还在顾忌着她的名誉。一路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些个冤枉路，就怕被人看到从她家里出来的连累她被人说嘴啥的，淑珍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甜。 边搓洗着被他染上了血迹的手巾，边痴痴地笑着，好比是偷了腥儿的猫一般。 一门之隔外，刘守仁欣慰地看着小妹幸福的笑靥，摇了摇头转身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内。 这连山要是能始终不忘初心，言行一致，那小妹这后半辈子也算是正经有靠了吧？ 爹妈早亡，是大哥如兄如父地艰难把他们姐弟俩拉扯大的。 在连月和连海的心里，大哥，从来都是比爹妈还要亲近的存在。 原本大哥给她俩办嫁妆、娶媳妇的时候，她们就在心里下了狠茬子：等大哥以后结婚娶妻的时候，她们姐弟俩肯定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说啥也让大哥体体面面的成亲。 可惜天不遂人愿，明明就起早贪黑拼死命的干活儿，日子却始终没见好过。总是稍有起色时就遭遇些个波折意外，弄得老债未还新债又起的。 就连月没有连海那么倒霉那么寸，日子也不过温饱而已，余钱也是没啥的。 这下子偏得了一百好几，不管是连月还是连海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可算让她们有点儿为大哥预备点儿啥的能力了！ 瞅着大哥房子盖好，家具打完。嫂子那头也是准备了自行车，毛毯、布料等些个大件儿。听说刘家大哥、二哥还特地往农副产品收购站卖了不少的粮食，就为了换布票、棉花票给嫂子预备两套棉被。 硬件上她们姐弟俩是使不上啥大劲了，但咱还能从小处着手不是？ 把大哥没来得及添置的东西给添置上，叫嫂子一进门就瞅着哪儿哪儿都舒心，这也算是她们姐弟俩的用心了呀！ 生怕大哥手脚麻利动作快，把她们最后一点儿能表心思的地方也给置办完了，连月和连海两个商量好了就直奔着大哥那新房去。 妹子手头一直不咋忒宽裕，弟弟更是有饥荒在身。 让他们给自己置办新房啥的，连山打心眼里是反对的。 但素来好哥哥的他，一向不咋会拒绝弟弟妹妹的撒娇求肯。 眼瞅着这俩孩子都多老大的人在他面前双双红了眼圈儿，说从小受着大哥的照顾，如今可下子大了、有能力了，就想着像大哥当年照顾她们似的也照顾他一回。要是不让她们在他的婚事上尽点心，那简直就是这辈子都没法子乐呵的节奏啥的。 好哥哥连山当时就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半是无奈半是熨贴地接受了来自于弟弟妹妹的好意。 当然，为防这俩之为自己的婚事花费太多，让好容易达到的小康和无债一身轻状态又回到解放前啥的。连山也是嘱咐了又嘱咐，让她们心意为主，花费为辅。 挣钱不易，过日子还得细水长流云云。 对此，连月和连海的反应就是直接把大哥弄到了连月家住几天。让宁建设陪着他上山下河地折腾，新房的最后捯饬工作交给她们姐弟俩就好。 从今儿到婚礼头天的晚上，这三间房子就不允许连山这个屋主人进入了。 因为她们姐弟俩要合计着，咋给大哥和嫂子个大大的惊喜。 连山乐，家里能拾掇的地方他都拾掇过了，所欠缺的也就是暖瓶、煤油灯、碗筷瓢盆等些个小件儿。算吧算吧也值不了多少钱，妹子和弟弟要添置就让他们添置好了。 难得他们一片心思，自己要是拒绝太过了话。没准儿他们就是省下了钱，心里也是不舒坦。 心里有了这样的底儿，连山也就不再排斥他们的安排，当真乐呵呵地做起了甩手掌柜。 每天只带着妹夫起早贪黑地往山里跑，就惦记着多一分辛苦多一分收获。 知道小叔子两口子和小姑子忙忙活活，出力又出钱地帮她置办新房，淑珍这心里满满都是喜悦。 不在乎他们准备的东西贵重与否，难得是这态度、是这心意。 能让曾经虽不许旁人欺负、轻视她，自己却见着她就难免叹息后悔，恨当初没死活拦着大哥娶了她这个嫂子的小姑子如是看重，淑珍心里正经美着呢！ 心心念念地盼着八月十六号那天早早地到来，能在哥嫂和小叔子、小姑子等人的祝福下嫁给连山。从此夫妻俩荣辱与共，祸福同享。 完全不一样的开始，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她们的未来，也定然不同，再不复前世的坎坷晦涩。 057.苦过、累过，从未后悔过 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让连山盼到了八月十六号的这天。 天刚蒙蒙亮的光景，兴奋得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咋睡着的连山就赶紧起了身。洗脸刷牙的好一阵捯饬之后，才换上了淑珍亲手给他做的新婚衣裳。 以为自己挺早的连月敲门打量着叫大哥起炕的时候，就发现人家已经把自己给拾掇利索了。 连月笑，要么说这人是衣裳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呢？ 大哥个子高，国字脸大眼生生本就是个俊俏的。再穿上这黑色的工装裤子，红色的半截袖，脚上蹬双解放鞋。 啧啧，简直就从脑瓜顶儿到脚跟底下没有一处不透着俊气的。 要不是爹妈没得早，大哥又拉扯着她和连海这俩累赘。就凭大哥这长相、体格和那一手的好活计，找个对象那也是手拿把掐的事儿。哪能一直啷当到这个年岁，好容易有个对象还是二婚肚子揣着旁人家娃儿的呢！ 想到这儿，连月这眼睛就有些湿润，看着连山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愧疚。 “傻丫头，大哥我大喜的日子，你都不乐乐呵呵的给我讨个好彩头？快把这小眉头松松，给哥乐一个。放心，哥就是娶了媳妇也是你哥。也一样护着你和海子，你们有事儿的时候大哥总会是第一个到的。你们嫂子，她也是个好的。只你们给她三分真心，她总会回报十分的诚意。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小月你快笑笑，你们都乐乐呵呵的，大哥这婚结的才更喜兴，更高兴呢！”不擅长哄妹子，也不乐意看她和海子老是愧疚满满地看着他。所以直接岔开了话题，故意当连月还是当年那生怕大哥结婚娶妻之后就再也不向着她、偏着她的小姑娘。 诚然拉扯着一双弟妹是让他的婚事受了不少的拖累，但是他从没往心里去过。 打从爹妈相继过世后，把弟妹拉扯大、给他们成家就成了他的责任与目标。 这些年苦过、累过，却从未后悔过。 现在婚事虽然迟来，可老天却并没有亏待他不是？ 淑珍长得好、心地善，手巧眼界宽。在他眼里简直哪儿哪儿都好，十里八村就再也没有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比得上。 只要想想这么好的媳妇以后就是他的，连山就忍不住满心的热血沸腾。各种欢迎鼓舞都来不及，还有啥怨念？ 就连淑珍二婚的身份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让连山气愤戴卫国的有眼无珠，怜淑珍的坎坷境遇罢了。 挑拣什么的，那是半分都没有。 毕竟就是现在，他们的婚事都有大把的人可惜淑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条件相当的鳏夫那么多，做啥非得想不开找了连山这样连隔夜粮食都不见得能有的？ 要淑珍还是清清白白大姑娘一个，不是更没有可能嫁个一穷二白的‘老’光棍？！ 见大哥把自己的意思给曲解成这样，连月可就不依了。赶紧狠狠抹了把泪，满满倔强地反驳：“瞧大哥说的，我，我这是喜极而泣！你终于成家立业有人疼了，还不兴我这个当妹子的高兴高兴？” “行行行，怎么不行？你的欢喜，大哥都知道的。赶紧地去张罗了点儿吃的吧，让大哥掂掂肚子好去接亲。然后也好叫咱们开开眼，看看你们姐几个忙活了好几天到底把大哥的新房给捯饬成啥样儿了不是！这架势保密工作做得那个厉害，愣是严严实实瞒到今儿。”扒了灰，抱了柴禾，还没等到该来做饭的媳妇过来。等不及过来找的宁建设刚巧听了这么个话尾巴，笑吟吟地就接了几句。 “不瞒严实了，咋让你们狠狠惊呆下，大喊开眼了呢！且等着吧，保准儿让大嫂欢喜，大哥惊喜，那些个打量着看戏瞧大哥乐子的惊掉一地的眼珠子！”对于自己姐弟俩和弟媳妇的眼光与成果，连月可是正经信心十足呢。 宁建设乐：“成，那我就等着瞧好，看你们姐俩倒是把大哥的婚房给折腾成啥样了。” 之为运动的关系，原本吹吹打打、八抬大轿迎亲的习俗统统被禁止。只新郎在迎亲的工具自行车或者牛马车、拖拉机前头绑上朵大红花。把新娘子接回来之后，当着满堂亲友的面儿在伟大领袖相片面前宣誓。坚定下夫妻间互爱互敬，互相帮助、互相扶养、和睦团结、劳动生产、抚育子女，为家庭幸福和新社会建设而共同奋斗的决心。 再唱上几首《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革*命*红歌，新郎新娘痛说革*命*家史，对伟大领袖像宣誓：永远忠于伟大领袖，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解放全人类…… 最后预备个三两桌简单酒席，这婚也就成了。 当然有连海和王建国的关系在，连山的迎亲婚车属于附近最高级别的拖拉机。 为了给大哥的婚事添些个喜气，连月还托几个相好的小媳妇摘了好些个大红大紫的熟季花（蜀葵）、扫帚梅（格桑花）、鸡冠花、凤仙、爬山虎等等。愣是巧心把个普普通通的拖拉机车斗给装扮成了名副其实的花车。 让看过之后无限感动的连月欢喜的同时又多了三分担忧，生怕她们这行为会被有心人拿来做筏子。 所以当连月笑眯眯地当众问她喜不喜欢她和弟媳妇这份心思时，淑珍同样笑着点头郎朗大方地答到：“喜欢，看着这些花就能感受到你和芳儿的用心，就觉得我和你哥肯定能像这些个花儿似的在社会主义新中国里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俩人团结一致，团结一心，为咱们新中国建设添砖加瓦。” 连月一怔，还没搞明白这新嫂子唱的是哪出。邱芳却已经了然了，暗自唾弃了自己和大姑姐光为了喜庆忘了形势后，赶紧笑着接话满满骄傲自豪地说：“那肯定，嫂子你可是革*命烈*属，咱们连家是八辈子*贫农无限光荣的无产*阶级。你和大哥这叫强强联手，志同道合妥妥的！ 不是我吹，咱们刘家村遍数，扳着手指头也查不出个根不红苗不正的来！” 058.新婚（收藏1800+） 轰然一片叫好声中，邱芳顺利把在场所有人都顺利拉下水。 淑珍见状笑得越发明媚，看着妯娌邱芳的目光都是满满的赞赏。经她这么一赞，估计日后就是谁打量着拿着一车的花说事儿，在场这些个根红*苗正的刘家村父老都能喷对方个半死。 当然啦，为了彻底杜绝后患，淑珍还打量着把这些花朵收集起来。 蜀葵花能通利大小便，清热散结；扫帚梅也就是格桑花可调经健胃、治牙疼；鸡冠花也具有清热除湿、收敛涩肠、凉血止血、止泻止带之功效；就连凤仙花都有活血通经清热止痛的效果，甚至能外用解毒。爬山虎的茎还能祛风通络、活血解毒呢！ 细细数来，这满车的花竟是多多少少有些药用价值？ 后知后觉的淑珍觉得，等婚礼结束后她可以张罗着把这些花给好好处理下。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不仅彻底解决了浪费的隐患，说不定还能为家里添一条小小的财路呢！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大罗神仙过来也再找不出连月和邱芳的茬儿了。 心思电转之间，淑珍释然一笑，眸光轻转看向被两个灌输着‘爱妻经’的新婚丈夫。黑色工装裤，红色半截袖，脚上蹬着解放鞋。在眼下正流行，有着往后几十年记忆的淑珍眼里无疑土到掉渣。 可偏偏这土到掉渣的衣服穿在了眼前这男人的身上，就是能对她产生一股子致命的吸引力。 只那双黝黑晶亮的眸子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一瞄，她这小心肝儿就不受控制地狂跳，朵朵红云就争相爬上脸颊。 而这份羞涩、悸动在他接过连月手里的精美花环，温温柔柔笑吟吟地戴在她发顶时达到了极致。 就好比胸膛里揣了一只小鹿般，心跳得像在擂鼓。 咚咚咚地险些挣脱了胸腔的控制，直接跳出来。 眼里只有他专注而认真的身影，心中满满都是两人终于欢欢喜喜成亲又成了一家人的喜悦。 恍恍惚惚中，淑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咋被他给拦腰抱起的。只耳边不断回响着他低醇暗哑的声音：“媳妇别怕，我抱你上车，咱们回家了！” 回家，多美好的词儿！ 从今儿起，她就是他媳妇，他也是他男人了。 她再不像前世那般的懦弱无能，总在难过已经失去的、不值得珍惜的，反倒把最该重视疼爱的人忽略得彻底。 但她们要像前世一样，祸福同享。除了死亡，再没有什么能把彼此分开。 淑珍眉眼含笑，眸光中满满的坚定。 突突突的拖拉机声中，连海特特找来的壮小伙子们扯着嗓子开唱。从《东方红》、《军民鱼水一家亲》、《下定决心》到《造反有理》，清一色的革*命*红歌，歌声响彻云霄。说不上多好听，却给连山和淑珍的婚礼增加了一份豪迈的气派。 引得诸多的乡邻亦步亦趋地跟着婚车凑热闹，说他们这婚事办的场面、气派还不铺张浪费，心思简直再巧也没有了。 被夸赞的连月昂首挺胸，骄傲得如同斗胜了的小公鸡一般。 能为大哥的婚事尽一份力，能给他和嫂子的婚礼增光添彩，她这心里得意着呢！ 半点儿都没想到：她们这因陋就简、另辟蹊径的干法得到的不仅仅是一时轰动。而是引得诸多未婚大姑娘各种羡慕嫉妒恨，纷纷有样学样儿变着花儿让自己婚事变得更出众出彩。 没道理她们根红*苗正的黄花大姑娘，还比不上个被休回家的二嫁糟粕不是？ 一片洪亮歌声中，目的地，连山新盖的三间草房已经近在眼前。 黄土墙、茅草顶，崭新新三间草房旁边还立着连山曾经的住所，如今改成杂物房的小马架子。板板正正的樟子松板子钉成的板障子里长着一人多高的苞米，宽敞的院落里鸡架、猪圈、狗窝的一应俱全。 只下车前简简单单的几眼，淑珍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自家男人为她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了。 而进到了屋子里之后，她才发觉惊喜什么的，其实才刚刚开始。 虽被众人簇拥着来不及细看，但脚下的水泥地、屋里雪白的白灰墙。原色榆木家具上活灵活现的童子报喜的剪纸，窗前浅橙底色富贵花开的窗帘，还有梳妆台上那对青花美人耸肩花瓶中盛放的大红月季。实在处处入眼，让淑珍想要忽略都难。 听着人群中此起彼落的啧啧赞叹，看着小姑子越发傲娇的神色。淑珍不禁会心一笑，给了她和邱芳个满满感激的笑容。 有志一同的，这姐俩都回了她个应该的表情。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对于任何一个爱重她大哥，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女人，连月都能释放出十分的善意来。甚至为了大哥能过上舒心日子，她这做妹妹的可以忍受一定程度上的委屈。 而邱芳除了对于长嫂应有的敬重之外，她这心里还有对淑珍的浓浓感激。从鬼门关前救回了她的命根子，光是这一点，就值当她们两口子一辈子以大嫂和大哥马首是瞻。存了满满报恩心态的邱芳并不知道，她们夫妻俩的决定等于是抱上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只想着受人点滴报之涌泉的她们因此受益无穷，知恩感恩，知足常乐八个字也成了这对憨实本分夫妻教育儿孙后代的不二标准。 还不等淑珍细细看过自己的新家，院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说是主持婚礼的大队长林远志到了。 对于狗腿子成为自己婚礼主婚人啥的，淑珍和连山是万分排斥的。 但职位在那儿，刘家村又找不出更德高望重的老党员压他一头。 带着新人向伟大领袖宣誓、颁发结婚证等事宜又约定俗成般由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担任。 在林远志主动提出帮忙，他们又没有更好、更合适人选的前提下，拒绝什么的显然不太现实。 为防一个破坏团结、不听从组织安排的大帽子扣下来，小夫妻俩只好忍着满心的恶心由着林远志自说自话地兼了主婚、证婚这俩职能。 059.闹事？反怼 当然为防这贱*人犯贱连累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婚礼，连山和淑珍也是尽可能地把婚礼现场弄得热闹。 就是打量着众目睽睽之下，林远志就是心存歹意也得顾及着他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的位置。不然行事太过了的话，岂不是给那些个对他屁股下边那个椅子蠢蠢欲动的人机会？ 能在戴家那帮子远亲近友中脱颖而出，凭戴卫国堂妹夫的身份上位。这位凭的可不仅仅是比旁人厚些的脸皮和更能弯下的腰，脑子那玩意儿，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看着连家新房里满满登登的人，原本就不咋欢乐的林远志险些把拉成鞋拔子的脸再涂上锅底灰。 出了那场子乌龙事件后，天知道他最排斥的就是人多的场合和笑意盈盈的脸了。 偏赶上他身为刘家村生产大队的一把手，无论私底下大家伙到底对他是个啥态度，明面上都少不得露出或友好或巴结的脸。 而这些以往让林远志心花怒放、自信爆棚的表情如今却是他最最厌恶的存在。 因为不管眼前人笑得多真诚谦卑，他都克制不住把对方的笑容其实真正目的是嘲笑的层面上想。 当众丢了那么大个脸之后，林远志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儿神经了。 要不是打量借着给连山证婚的由头催他还陈欠，他都兴不起那个参加婚礼的念头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远志可说是万分配合地主持了婚礼的一应流程。 直到之后的酒席结束，都没使半点儿的幺蛾子。 配合到让连山和淑珍双双惊诧：说好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这狗腿子咋不跟他们做对到底，抓紧一切机会讨好戴卫国和白静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小两口儿深刻认识到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的道理。本性什么的，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狗腿子会暂时压抑自己的本性，不过是有了更大的图谋。 新婚之日上门逼债啥的，光是这么一个理由，就足够淑珍把这货恨到骨子里了！ 眼看着连三三兄妹和刘守仁等齐齐变脸，向来暴脾气的刘守义更是撸胳膊挽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原则的林远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即刻软了语气：“那啥，咱有话好好说，随意动手可是破坏团结的行为！ 虽然在你们的好日子里提起这事儿有点膈应人，但我这也是为你们好。 现在上面积极号召抓生产，要学大寨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不但要在产粮上再创新高，还得消除一切陈欠、呆账。 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事儿，你们积极主动地把欠队上的饥荒还了还能争取个模范带头作用。咋也比到时候被咬出来有钱铺张办婚礼，没钱还队上陈欠强不是？ 那些个红袖子可不是吃素的，被认定了占社会主义便宜…… 呵呵，到时候就是我这个大队长也保不了你们呢！” 林远志坏笑两声，看着刘守义那钵大的拳头忙又缩了回去：“行，这大喜的日子我也不勉强你们。三……五天过后我再来，到时候是被动还是主动你们两口子倒是给我个信儿！” 刘守义俊脸一沉，抬拳头就要往林远志脸上招呼。妈的敢破坏了他家小妹的婚礼，小爷先给你个星光灿烂咱再说旁的。 也是淑珍反应快，关键时候推了林远志一把。不然的话，她那冲动牌二哥非得给丫个重创不可。 身为普通村民殴打大队长啥的，怕这犊子转身就给二哥按个反动分子的名头不说，淑珍也是万般不想自己盼了很久的婚礼再遭受到更深层次的破坏。 左右有戴红花的短处攥在手里，她还怕林远志能折腾出多大的水花来不成？ 在她的婚礼上给她添恶心，还打量着让她们夫妻乖乖还钱做他清理呆账的急先锋？！ 哼，真真是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了。 淑珍勾唇冷笑：“大队长放心，作为一颗红心向社会主义的好村民，我们夫妻肯定咬紧牙关积极努力地还上陈欠，坚决不给D和国家添负担。但是，咱们刚结婚这底子薄、手上还有饥荒。你所谓的大办婚礼，不过是我娘家哥嫂给的陪嫁、婆家小叔子、小姑子的极力筹措。 我们就是再急着还帐，也不好把亲人们的一片心意就这么糟践了不是？ 不然的话，知道是咱积极还账。 不知道的不还以为大队长你为了立功劳，逼得咱们革*命*烈属和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接班人新婚之初就变卖家业嫁妆？ 这么给社会主义抹黑的名声，我们夫妻俩担不起，大队长你，怕也是担当不起的吧！” 林远志瞪眼，咋也没想到眨眼之间淑珍就把大帽子给他扣了回来。 逼迫革*命*烈属和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接班人，给社会主义抹黑啥的，这个罪名要是敲瓷实了…… 特么的别说继续在大队长的位置上作威作福了，别被那帮红袖子给拉出去批*斗都是好的呀！ 这造反*有理的年岁，只要抓紧了由头和‘真理’，以下犯上什么的从来都不是罪名，而是大无畏、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呢！ 原本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被淑珍这么一吓唬。林远志心虚害怕的同时也是无限后悔：早知道是这么个光景，他之前就不该给这两口子留脸！主持个狗屁的婚礼啊，上来就咬住了房子、家具和自行车说话。 三间崭崭新的房子、配套家具，全村第一的自行车，都特么的恣意到这种程度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产*阶级？ 当然他这话儿就是没说，打量着房子和家具的眼神也带出了这意味来了。 淑珍再度冷笑，又是一顶大帽子给他扣过来：“不过是三间草房、一套榆木家具和辆自行车而已，大队长这么大惊小怪的，难道是觉得社会*主义新社会的好公民住不起房子、用不上家具、不配骑自行车么？在伟大领袖的带领下，赶超欧洲列强只是时间问题，全面富强都指日可待。 别说是草房了，就是转房、楼房咱们将来也住得。 大队长之为这点儿小东西一惊一乍的，是对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没有信心？” 060.愣的怕横的，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硬招子没吓唬住，软刀子也没奈何得了谁。 出师不利不说，反倒叫淑珍给一连溜的大帽子扣过来，还是这么不论哪一处落实了都逃不过被批一批、斗一斗的大罪名。 连海连月和刘守仁他们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瞅着淑珍的目光都崇拜满满。不怕事儿大的刘守义更是直接一个大拇指竖起来，明目张胆地表达了对淑珍的无限佩服。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林远志却是直接被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我，我也是为了咱D和国家考虑，你，你别乱扣帽子！既然能过上有车有房的好日子，就没道理赖着生产队的陈欠不还。要不地全队社员都跟着有样学样，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不就成了损公肥私的反面典型？” 对社会主义新中国没信心的大帽子面前，挨揍什么的倒成了小事儿了。 就是拼着被刘守义揍得仨俩月下不得炕，林远志也不敢叫这要命的罪名跟自己扯上一丝半点儿的关系。 淑珍这满满栽赃的质问一出，他就赶紧义正词严，满满大无畏地反驳了回去。只是那尖锐的颤音，说不囫囵的话语和抖动的双腿什么的，着实把他内心的恐惧给泄露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怪只怪，他天生心大胆子小不说，还素来就有些打怵刘守义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脾气，更畏惧他身后刘守仁和八大金刚这些个实力帮手。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呀！ 真打起架来，那帮子可都是悍不畏死的主儿！ 不单他，不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附近村屯就少有不怵刘守义和他身后的刘守仁和八大金刚的。 手疾眼快地拦住了要暴走的二哥，淑珍的小嘴就跟暴豆子似的叭叭一阵说：“都说了房子借钱盖的，自行车是嫁妆，屋里这些个零零碎碎的是连海和连月姐弟俩对我们连山这个当哥的祝福和敬意。咋到了大队长你的嘴里，就成了损公肥私了？ 话说连山他一不管钱粮、二不管工分的，他就是想要损公肥私也要有那个便利条件吧？ 倒是大队长你，这身衣裳真真不错。 啧啧，的确良呢！ 听说这可是城里人没路子都搞不来的好东西，一件衬衫也得要个十几大块呢吧？ 你们全家老老少少七八口子，每人一件的确良，连两岁的小噶豆子都不例外。你倒是说说看，凭你那祖上八辈子贫农、全家算上也就四个全乎劳力的收入，是咋买起这算起来得百多块的的确良的？ 还有你脚上这大头皮鞋，腕子上英纳格的手表，就没有一样的便宜玩意儿。 林大队长倒是说说看，你是贪污了、受贿了，还是祖上就不是啥真正的八辈老贫农呢？” “你，你胡说！女人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我也不跟你呛呛。反正清理陈欠这事儿是上面的意思，你们是主动也得还，被催着赶着的也得还。不然等上面下来专人催，可就不比我这好说话，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哼！”林远志脸色涨红，狠狠地一甩袖子。 还给了连山个极其鄙夷的白眼：“连个娘们儿都压服不住，任由她叭叭叭地跟着唧唧，你也算是个爷们儿！” 对于这么挑拨意味深重的话，连山愣是连眉峰都没动半下。只笑咪咪地瞅了瞅林远志，无限遗憾地开口：“我还当满刘家村也就咱俩志同道合地宠媳妇，打量着以后可得跟你好好走动走动呢！没想到你也像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一般想法，觉得对媳妇好点、顺服点儿，就是怕媳妇的吃软饭秧子……” 那满眼感叹的样儿，就差指着林远志的鼻子说你丫的自己屁股都还没擦净，到底哪来的底气嫌弃我了。 挑拨不成反被怼的林远志差点儿气得原地爆炸，只是武力上处于下风，口舌上也占不着便宜。现在就把场子找回来什么的，显然就是个不可能完全的目标。 林远志只得把这笔帐先记下，等着以后再报复回去。左右占着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的位置呢，对付几个小村民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把自己的小辫子给打理好了，别碰上第二个跟刘淑珍那么眼尖嘴利的才是正经呢。 对于他眼底的那点点算计，淑珍只想给他个嘲讽的冷笑：有戴红花的小辫子在手，他林远志打量着用职务之便给她和连山甚至大哥二哥和连海、连月小鞋穿什么的，那永远都只能是痴人说梦。 要不是有这个依仗，她也没有那个明刀明枪地就跟林远志这个大队长干上的底气不是？ 可是她心里有底，旁人却是半点儿底也没有好么！ 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没有当场表达反对意见，都是之为林远志摆明了是要拿她们小夫妻开刀。除了乖乖掏钱还债连带着当刀子、做靶子外，并没有第二条和解的路可走。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劲头，他们这些个做娘家人、婆家人的也不能跟着露了怯。 林远志前脚一走，后脚他们这些个直近亲属就立马收起了淡定脸，七嘴八舌地跟着研究上了。 认定了林远志这厮可以怼，陈欠什么的八成是逃不过去的事实后。 连月和连海对视了一眼，跟自家男人/媳妇稍稍商量了两句后，姐弟俩齐齐表态：“饥荒是连家三兄妹一起欠下的，现在自然是咱们三兄妹一块儿还。不就是百多块钱么？咱三一三十一的一分，一家也就是三十多块钱的事儿。 虽然就这么遂了林远志的心思有点儿憋屈，但到底比被那犊子使阴招算计强。 勒紧裤腰带积极还陈欠的积极分子，咋也比住新房、骑新车还倒欠着生产队钱的落后分子来得好听……” 只是他们这话儿还不等说完，就遭到了来自于新嫂子的反对。 弟弟妹妹想要一起分担的心思她领了，但说好的长兄为父，那就得由她们这当头大的张罗着给弟弟娶媳妇、妹妹张罗嫁妆。就是为此欠了点儿债，那也得她们这当哥嫂的负责来还。当弟弟妹妹的，只要和和美美地过好各自的小日子，就是对她们这当哥嫂的最大体贴了！ 061.巧思，反击（收藏2000+） 异能在手，淑珍心里底气足是一方面。 再者她也是不乐意之为帮衬娘家忒多，让小姑子将来在儿女跟前都气短。被个儿媳妇念叨着分不出里外拐，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的委屈，这辈子淑珍可舍不得小姑子再受。 而连海那边负担都够重了，她也是不忍心叫小两口再雪上加霜。 左右也就是百多块钱的事儿，就当给自家男人牢固下十佳好大哥的良好形象了。 她这云淡风轻的，半点儿没拿着当回事儿，却把连月和连海姐弟俩给感动的不轻。百多块钱的陈欠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部揽了过去，嫂子当真是大气又体贴。 为了防备他们这当小姑子、小叔子的之为这钱为难，甚至在当间做蜡啥的，她这也是用心良苦。 可，嫂子越是大气，她们姐弟俩就越是不能捋着杆子就往上爬不是？ 大哥这些年辛辛苦苦把她们姐弟俩拉扯大，为了给她们攒嫁妆、娶媳妇的可是费尽了心思。就这百多块的陈欠，也都是她们姐弟俩结婚欠下的呢！ 要是搁在以前，她们姐弟俩有心无力，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劳累委屈。 但现在各自有了小二百的收入后，三十多块钱啥的，绝对在她们姐弟俩的能力范围之内好么？ 连月和连海两个还要争讲，三兄妹共同欠下的债，说啥也不能叫大哥自己担了这副担子。跟能力、条件、责任啥的统统没关系，只这事儿没有这么办的！ 都说了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不就得有福一起享着，有风雨一起扛着么？ 姐弟俩这话一出，立即就迎来了宁建设的高度赞同：“对对对，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为了给小月办嫁妆和海子娶亲欠下的债，论理大哥就是一分不掏也不毛病。毕竟这些年来，你为小月和海子付出的已经太多。但你们三兄妹相依为命这些年，不让你参与其中的话你肯定也不乐意。 干脆咱就三一三十一地把这百多块的饥荒给分了呗！ 我们和连海两口子不跟大哥嫂子外道，你们也别嫌弃小月是外嫁的闺女、我是个外拨秧儿的姑爷成不？ 到底我们家就剩了我老哥一个，打从跟小月结婚的那一天起就把自己当成了咱们连家的一份子。满心眼子想的都是咱们哥几个兄弟齐心，一点点儿把日子给过起来呢！” “就是大哥，姐夫这话说得在理儿！这些年都是你一心朴实地为了姐和我们两口子了，现在也该咱们这当妹妹、弟弟的扛起自己肩头责任的时候了。虽然我和海子现在艰难了点儿，但饥荒可以慢慢挣钱慢慢还。要是骨气和自尊丢了，那可就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了！ 我们两口子都没念过多少书，但言传身教的道理还是懂的。 要是今儿咱们就大了呼哧的受了大哥和嫂子的好心，回头杰子和佳佳把倚靠推诿当成了习惯，遇事自己一点儿也扛不起来。那，我和海子得往哪儿哭去？”眼瞅着大姑姐夫这话让大伯子有了三分意动，邱芳赶紧故作为难地从孩子们的教育说起，势要将敲边鼓的事业进行到底。 说实话大伯子结婚布置新房的钱，她们小两口就花了小四十去，再担了三十多的陈欠…… 这简直就是把刚入手的一百八十块钱给去了小一半儿的节奏。 心疼，邱芳当然也是打心眼里心疼的。 毕竟她们家条件差，又之为儿子的手术背了不少饥荒。淑珍没看在眼里的百八十块，搁在她们的小家那就是正经不菲的一笔财产。 可再是舍不得，她也得把话说得敞亮。不然不说旁人，光是自家男人那关她都过不去。 毕竟从小被大哥拉扯大，受了大哥太多的礼让帮扶。在她男人的眼里，大伯哥绝对是比公公婆婆还要重要的存在。 打从他们结婚的那天起，努力挣钱还陈欠、攒钱给大哥娶个像模像样的媳妇就成了他男人连海心里最大的目标。旁的事儿都好商量，要是在这上跟他犯犟，让他大哥为了难…… 邱芳心里一哆嗦，那后果严重得她都不敢想好么？ 打着与其被动着钱省不下，还捞不着自家老爷们好脸，倒不如积极主动些搏个懂事大方好名声的主意。邱芳积极在宁建设之后开了口，果然随即就得了连海个无比温柔的赞许眼色。 媳妇通情达理又大气体贴，弟弟妹妹也都不是那白眼狼忘恩负义的，最难得妹夫和弟妹都这么敞亮。 在旁人家能干到天翻地覆，恨不得亲兄弟之间就此生隙老死不相往来的债务事，在自家却是争着抢着地要分摊。媳妇主动开口大包大揽，连出嫁的妹子和身上饥荒正经不少的弟弟、弟妹都半点不见退缩为难。 摊上这样的媳妇和弟弟妹妹，连山真心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幸福了。 一时的贫困算个啥呢？ 大家伙在一起相互扶持，努力奋进的，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轻咳两声刚要点头同意了把这陈欠三分，兄妹仨共同承担。就见新媳妇淑珍嘴角轻勾，笑得如同得意洋洋的小狐狸般：“行行行，既然小姑子和小叔子有这份跟咱们一起同舟共济的心思，我这当嫂子的也不好一味拒绝伤了你们的满腔诚心，干脆咱就三一三十一地把这陈欠给分了。 不过么，咱们连家三兄妹穷，这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儿。 百多块钱呢，哪就那么好随随便便地拿出来了？ 为了表示咱们积极还欠，坚决不给D和国家拖后腿的决心。明儿开始，不但是他们哥仨要上山打猎。咱们姐仨也背筐上山采蘑菇、木耳啥的往收购站里卖吧！ 虽说仨瓜俩枣解决不了多大问题，可架不住滴水成河、聚沙成塔啊！” 说到这儿，淑珍就不禁俏皮一笑，眸光中满满的不怀好意：死狗腿子不是新婚之日就过来给姑奶奶添堵么？明儿开始，姑奶奶就叫你知道知道啥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062.高，实在是高 高，嫂子这招儿实在是高！ 邱芳双眼晶亮，不禁对淑珍高高挑起了大拇指。 为了还债全家总动员，连新婚才将将一天、怀着孩子的孕妇都不拉下啥的。哪么就是他们努力了三年两年也没达到还债的目标呢，这一心为家为国的形象也是彻底竖立起来了。 不之为穷吃涨喝、不之为输耍不成人拉下的饥荒。只几个苦藤上结的几个苦瓜，为了活下去、为了给弟弟妹妹成全一家人家而无奈欠下的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哪么是欠债，大伯子也光荣着呢！ 如今连他都免不了被追债，那些个光祖上八辈子贫农的帽子响亮，上工时插科打诨从来都是分过粮食后倒欠工分的懒汉们该是咋个紧张法儿？ 到时候恐怕都不用自家人开口，那些个‘根正苗红’们都能怼林远志个半死。 呵呵，一想想儿子重伤昏迷的时候林远志不但不痛快从队上借钱，还火上浇油地提什么陈欠。邱芳这满心的怨气就恨不得爆棚，想着盼着的叫那王八羔子倒霉。 在场的就没有几个笨人，淑珍这话一出大家伙就把她的打算给猜了个七七八八。就是刘守义、连海和连月这还有些迷茫的，被淑珍解释过后也彻底明白了她是打的什么算盘。 能叫狗腿子吃瘪，甚至屁股底下的凳子都不稳当啥的，在场就没谁是投反对票的，大家伙唯二不赞同的就是淑珍和邱芳也积极表示要跟去的行为。 淑珍怀孕在身，到现在也满打满算地没足仨月，按说正是怀胎不稳比较危险的时候。猫在家里好好养着都来不及，谁敢让她跟着上山瞎胡闹来着？ 万一一个脚下不稳，大家伙搬石头砸天还赶趟不！ 而邱芳身子本来就弱，家里还有术后要好好照应的小连杰和小不点的连佳要照应。光这都够忙活得她团团乱转了，哪里还有那个体力和时间上山哦！ 原本邱芳还要坚持出自己的一份力，但当大家伙把儿子康复和照应闺女的难题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可耻地怂了。 倒是淑珍自持异能在手，做梦都想着进山大展拳脚，竟是谁劝也不听的节奏。 任凭大家伙再咋苦口婆心，人家也是笑眯眯说没事儿。庄稼院里农家妇，就是泼泼实实的才好生养呢！不信遍数周围生产队，哪个不是怀胎六月了还照样的春种秋收样样不耽搁？ 临近产期还舍不得那几个工分，硬是咬牙坚持，结果把孩子生在田间地头、沟边树下的，那就不是三个两个。 她这话一出，刘家兄弟和新郎官连山就齐齐皱眉。都想说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旁人咋样咱们管不着，但你得好模好样地好好养着。 只可惜淑珍见他们齐齐皱眉，就知道这准是在酝酿着咋合起伙来对她进行说服教育呢。 未免耳根子遭罪不说，行动上还受限制。彪悍的新娘子俏脸一板，说了几句比之前挤兑林远志那个大队长还叫众人印象深刻的话：“那啥，上山的事情明儿再说。咱们还是先把之前花车上拆下来，我特意让好好留着的花都给整治出来。 那熟季、扫帚梅、鸡冠、凤仙的花都多多少少有些个药用的价值。趁着现在花开还没败的时候给整治好了，改明儿拿到市里的中药房去看看。 顶好给家里增加点收入不说，还免得哪天被谁拿出来说嘴，说咱们为了一己私利肆意摧毁社会主义花朵啥的。 大帽子满天飞，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点儿，别一个不留神叫哪个丧良心的就给举报了。 趁着天光大亮的赶紧帮手，帮完手就赶紧地各回各家。 今儿可是我和连山哥的洞房花烛夜呢，良辰美景好时候的，谁有功夫跟你们絮叨？” 为了逃避大哥二哥和二嫂的碎碎念，淑珍也是拼了。 她这最后一句落地，全场震撼，简直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啊！ 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双双尴尬脸，有心想解释两句自家妹子平日里不是这样儿的，又怕本来一句口误的事儿之为他们的解释而越发的火上浇油。 苏红英急的直搓手，恨不得这就把小姑子给提溜出去狠狠教育一顿。新媳妇家家的矜持啥的还在后头，最主要她现在怀胎还不足仨月，再咋地也得记着不能冲动坏事儿！ 连月、连海和邱芳不约而同地猛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最近太忙太乱，以至于这听力都出问题了。 就是自诩定力不错的宁建设，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到了嗓子眼的讨打那句：‘我去的，这二嫁的媳妇就是比头茬的小闺女彪悍。无他，见过的世面多啊！’给生生咽了下去。尽量做云淡风轻啥也没听着的样子笑问：“嫂子还懂得医理？” 后知后觉自己到底是闹了个多大乌龙的淑珍红着脸点头：“早年家里藏书多，我又是个爱写爱看的。拉拉杂杂的，倒是翻看了点《本草纲目》、《药鉴》之类。说懂医理完全谈不上，倒是记住了些个草药的功效。 咱们先把花车上拆下来的这些花整理好、晒干了，再拿到市里中药房看看。 要是能行的话，赶明儿我再教给你们。” 听着来钱道儿，连海他们几个恨不得眼睛都放亮光。只齐刷刷地把目光都聚焦在淑珍的脸上，满满认真地听她说起这些个花啊朵啊的该咋个处理法儿，谁还有心思记得她刚刚说了啥呢？ 连刘家哥俩和苏红英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想着要是能行的话就采采这漫山遍野间随处可见的野花。好赖不计的，也多少是个进项不是！ 一片认真倾听的郑重脸中，只新郎官连山俊脸绯红很有些想入非非的架势。不期然间回忆起之前上交卖鹿钱之后媳妇那热情主动的销魂一抱，再想想今晚这洞房花烛夜的美妙日子…… 嗯，不行！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不然鼻血啥的蜿蜒成小河，露乖出丑的不打紧。要是俩大舅哥觉得他定力不足，有控制不住之下伤了媳妇嫌疑，强迫他们分个房啥的，他可哪儿哭去？ 063.迷茫，怀疑 要么说这众人拾柴火焰高呢！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一帮子人就把那参杂在一起乱到不行的几种花分门别类地整治好。该留花朵的留花朵，该留花瓣的留花瓣。像是爬山虎那样只茎有药用价值的，也被利落地去了花和叶，只干干净净地保留了那能用的茎。 剩下不能用的部分则被装在大柳条筐里，被连海和宁建设哥俩一家两筐地搁扁担挑着送到了村里沤肥的大粪堆里。 完全彻底地利用到了这些个花儿们的一切利用价值，坚决不给任何狗腿子、长舌妇们编排他们为了大哥婚礼肆意浪费的机会。 肆意摧毁社会主义花朵什么的，这个帽子他们不戴！ 把这些个花朵给收拾完了之后，几人男人家又七手八脚地帮衬着还桌凳、盘碗之类。苏红英、连月和邱芳则扫地、擦地收拾锅台的。把被观礼、坐席的乡亲们给弄得有些个脏乱的三间屋子重又收拾得干干净净。 活儿干完了，他们这些个娘家人、婆家人的就惦记着功成身退。省得再待下去耽误了新婚小两口的相处，平白遭了嫌弃啥的。 可眼瞅着都日近黄昏了，淑珍和连山又哪能让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们掐着瘪肚子回去呢？ 正好晌午酒席上那六个菜还多多少少都有剩，热巴热巴再炒个洋柿子鸡蛋、拌个凉菜。就和着晌午剩下的两合面馒头、煮点高粱米粥。 一大家子乐乐呵呵地聚一顿，不比各自拎着点儿剩菜回去没滋没味地吃着强？ 知道这功夫天头热，啥啥也搁不住。不赶紧吃了，就得是浪费掉的货。几人也不虚套，择菜的择菜，烧火的烧火。不大的功夫，就把重新加热折合的大小六盘子菜给端上了桌子。说说笑笑之间，倒是把关系给拉近了不少。 等各自道别回家的时候，宁建设甚至满满热情地拉着刘守仁、刘守义哥俩的手不舍道：“打今儿起，大哥二哥咱哥们就是百年不散的亲戚，实实在在的一家子！以后有事儿大哥、二哥你们说话，但凡有用得着妹夫的，妹夫绝不推辞。当然没事儿的时候咱也可以互相招呼，妹夫我书念的少没啥文化，偏还就乐意跟大哥二哥这样的能耐人打交道。 总觉着跟你们这样的出息人多接触接触，没准儿也能把我这土老冒给熏出几分书香味儿来！” 他这真诚如斯，主动如斯，恨不得帮小妹铺好了一切路线，只叫她在连家活得幸福肆意的刘家两兄弟哪能拒绝？ 赶紧忙不迭地接过宁建设主动伸过来的橄榄枝，直说既然连山成了他们的妹夫。那么他和连海就也是他们哥俩的妹夫与兄弟，亲亲热热的一家人来的。 相互照应那是绝对的，常来常往也是必须的。 大舅哥和妹夫、兄弟处得来，当妹夫当大舅子和老哥的连山自然眉开眼笑。 当然，这几个要是能回家之后再续摊儿，别在他门口依依惜别啥的就好了。 等着盼着好些天，终于摆脱了光棍身份有了个幸福的家。现在连山对跟大舅哥、妹夫兄弟们告别什么的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想他们几个光速在自己眼前消失。倒出时间和空间来，让他转身就回去陪媳妇。 可惜心不在焉中的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么聪明的大舅哥这会居然半点儿体谅他的心思都没有，跟妹夫建设和弟弟海子长篇大论地告了好一阵子的别之后。这位还拽住了要转身回屋的他，好一阵的明示暗示。 终于明白了这位顾及的是个啥之后，连山的脸儿都绿了！ 诚然多年光棍熬成家，难免心里火热、欲那个啥望爆棚的。 但，人之所以称之为人，难道不就是因为比起野兽来多了那么点子名为自控的能力？ 屋里那个可是他亲媳妇，打算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 比起被窝里的那点想头，肯定是她的身体健康、人身安全什么的来得更加重要好么！ 被误解的气恼、被提点的尴尬，让连山的脸色直到进屋之后都不咋明媚。 看得淑珍眉头一皱，很有些担心地问：“连，连山哥你咋了？看着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这些天忙活着盖房置家又结婚的给累着了。小月在锅里温了热乎水，我给你打点儿泡泡脚解解乏吧！” “哎，别，你别动，我自己来。你这还没过头仨月呢，身子正经娇贵着，可不能干些个弯腰吃力的活计。不然抻着了肚子，那可是关系到你们娘俩身子的大事儿。”见淑珍弯腰拿起了白底大红喜字的漆盆转身就要往外屋地去，连山赶紧追上去哄下了盆，就怕她风风火火地再伤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见他还是如上辈子般毫无芥蒂地的接受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各种嘘寒问暖生怕她们娘俩受到一丝半点儿的委屈和伤害。千护万宠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之为他忽略了不少，结果却养出了个白眼狼啥的。 淑珍这一颗心就禁不住又酸又苦，不禁怀疑自己顺着丈夫的心思把这小白眼狼给生下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万一，万一这后天的教育也抵不过延续自血脉的劣根可咋整？ 不过打个水的功夫回头就看着新婚小媳妇哭哭啼啼地看着自己啥的，连山只觉得这一颗心都像是被双无形大手给攥紧了似的。万般憋闷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疼。 咣当一下子那半盆的洗脚水就都浇洒在地面和他裤子、鞋上。也顾不得给自己擦擦，换个衣服啥的。只三步并两步地跑到炕边上，把眼泪一对一双的俏媳妇搂在怀里：“咋了淑珍你这是，好端端的咋就哭起来了？ 来，跟连山哥说说到底是遇到了啥难心事儿。 还是哪个吃人饭不说人话的说了啥不中听的，叫你抻心了？ 你说，任凭他/她是谁咱都不惯着他/她，你老爷们保证给你把公道找回来。以前我这没名没分的啥话不好说，就怕连累了你名声。现在，我可是师出有名了。往后谁再欺负我老婆儿子，看我不削死他/她的！” 064.恐惧，安抚，柔情（推荐2000+） 他要是不这么说还好，他越是这么说，淑珍就越能想起当年他对小白眼狼的悉心疼爱和之后遭受的无情伤害。 这心里，也就越怕把再生个白眼狼，害她们好好的日子来个重蹈覆辙。 越劝媳妇哭得越伤心啥的，连山也是满心的烦躁。 可看她眼圈儿红红的小可怜样儿，他又半句重话也舍不得说，更做不到撂下不管。 刚刚结婚第一天没到黑，就清楚自己这辈子都败在这个女人手里，挣扎不开也不想挣扎的连山无奈一叹。哄小孩似的轻拍了拍淑珍的肩膀，准备一股脑拿出前二十六年来所有的温柔与耐心好好将劝慰进行到底。 这边儿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淑珍已经开始胡乱抹了抹眼睛，抽抽搭搭的跟他说对不起了。 “咱们现在都结婚成两口子了，哪还用得着扯那些个没用的虚套子？有那个赔不是的功夫，你倒不如整理整理思路。把到底之为啥上火着急的跟我好好说说，咱们有商有量的把事儿给解决了，叫你以后都再不着急上火的才是正理儿呢！”连山无奈一笑，满满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 淑珍有些迟疑，夫妻之间固然贵在坦诚。 可连山对小白眼狼向来视如己出，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护着几分，比许多粗心的亲爹都还上心。光是直言堕胎啥的都会遭到强烈反对，更别说这里面还关系到她的安危和生育能力呢！ 情知坦诚之后这问题也解决不了，还容易在她们的新婚之夜产生争执。 而不说…… 连山哥会不会误会她是触景生情，想起戴卫国那个王八蛋了？ 那啥，貌似前世的时候她就摆出了抵死不从状，直到小白眼狼都三岁了她们俩才堪堪圆房？ 一想起那时候这男人的憋闷委屈，淑珍心里那点子犹豫就统统见了鬼：“我，我就是害怕。怕什么籽长什么苗儿，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之后会长成戴卫国那样的白眼狼。到时候，辜负了你一场养育，也白瞎了你一番心思。与其将来后悔愤恨，还不如……” “没有那些个假设，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咱们好好养育、疼爱也教育他/她。光听说没教育好孩子的爹妈，谁见天生就不是玩意儿的孩子了？ 你呀，快别想那么多。 单这孩子关系到你的安危一条，我就说啥也不准你起旁的心思。宁可养个长大就不认咱俩这爹妈的白眼狼，我也绝对不叫你冒一丝半毫的危险。”连山皱眉，难得强硬地道：“你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小孩子么就跟那小树苗似的。长个啥样儿，还不在大人咋修理上？ 咱好好教育着，哪么就是被人误会成恶毒后爹呢。我也坚持棍棒底下出孝子，硬掰也把他那歪歪根儿管出个火红苗儿来。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看着他那满满真诚、恳求的眼，淑珍不禁一顿语气迟疑地说：“可……” 见她这话语中又带了几分松泛，连山赶紧趁热打铁地敲上了结论：“没有啥可不可的媳妇，咱就这么说定了！ 你呀，只管安安心心地养胎生孩子，将来小家伙落地了你就全权交给我。改明儿他/她就是真的嫌贫爱富地跟姓戴的走了，那也是他们戴家的根子不正、是我没教好。跟你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关系，这样行不行？” 见淑珍蹙眉嘟嘴，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挣扎。连山干脆也不跟她再争辩，只微微低头，轻轻噙住了她还待争辩的小嘴儿。 最初的最初，连山真的只打量着以吻封缄。虽然，他也许、可能不知道自己这动作还能有这么个浪漫旖旎的词汇解释。 但两唇相触后，那柔柔软软的触感，好像糖果般清甜却绝对比世上任何一种糖果更叫他心醉的感觉袭来时，初衷什么的早就被分分钟忘到了九霄云外。 整个人就像是沙漠中要被渴死前遇到水源的旅人般，只想紧紧地，紧紧地拥住怀里的淑珍，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般。只想极力吮吸她那娇美的唇瓣，不放过她唇间丁点美好。 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淑珍一懵，等回过神来时就觉得嘴唇的位置上传来一股子木木涨涨的疼。 不想被小初哥的他把自己变成香肠嘴，更惦记着跟他一起沉沦的淑珍试探着伸出舌轻舔了他唇角一下。 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都一重，搂着她的力道又猛然紧了不少。刚刚还只知道对着两片唇瓣使劲的家伙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将灵巧的舌伸到她的嘴里邀她一起共舞。巡回反复间，带着无尽的痴狂、缠绵。 好像是一把肆虐的火，从唇舌间传递的热度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就在淑珍觉得自己会被燃烧在这把甜蜜烈火中时，连山却粗喘着松开了她。帮她把刚刚意*乱*情迷时弄乱的衣裳抻平捋好，还转身捡起那个刚刚被他失手扣在地上的白底红双喜的漆盆重又打了盆温水。 有些笨手笨脚却绝对小心翼翼、温柔无比地给她擦了手脸，还硬是不顾她的羞涩拒绝坚持着给洗了脚。 然后这人还打开了柜门子，又翻腾出来一套被褥。将原本连月怕她大哥羞涩而特意弄成一个的被窝增加到了俩。 感觉到淑珍诧异中微带受伤的眼神，唯恐她误会些啥的连山涨红着脸解释：“媳妇你别多想，我…… 能娶到你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媳妇，我做梦都恨不得乐出声来。这些天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时间能早点儿过去，好快点儿把你娶回家来呢！ 只是你现在还不满仨月，有些事不适合。我，我怕跟你一起我忍不住……” 明明就是头恨不得把媳妇吃拆入腹的大饿狼，却因为顾及到她的身体而把自己生生逼成柳下惠啥的，连山这身体上的难受真心不止一星半点儿。 可事关媳妇身体、儿子或者闺女安危啥的，就是再难，咱也得强忍不是？ 两夫妻一起过日子，讲究的是个细水长流。不能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坏了长远的幸福啊！这么好，这么出挑的媳妇，得捧在手心里跟他和和美美一辈子才是正理儿。 065.疼惜，忍耐 轰的一声，就好像个炸雷劈响在耳边似的。 瞬间炸没了淑珍所有的失落、难过与震惊，只剩下满满的羞囧。也亏了这新铺的水泥地面平整无缝，不然淑珍非得一头钻进去不可。 楞生生把人家满满的疼惜爱护给误解成嫌弃啥的，再看向连山的目光就难免多了几分内疚。 连山混不在意地一笑：“不怪你，是我没把话说明白叫你想多了。不过打这也看出来了两口子相处，实话实说有多重要。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把话说清了、说透了，就难免有想多了、想岔了的时候。 我粗枝大叶的也没念过多少书，跟自家人的时候说话就喜欢直来直去的，不乐意费脑子猜。 以后要是有啥看不过眼儿的，你就直接说。我保证不瞒着、不背着你，也会下力气改掉所有你看不惯的小毛病。 你，有啥心思也直接说出来，别叫我猜来猜去的干着急好不？” “好，咱们以后都坦诚相对，让那些个猜忌误会啥的都统统去见鬼！咱们一辈子和和乐乐的，活他个子孙满堂！”淑珍释然一笑，欢快扑进连山怀里。满满真诚地看着他，翘高脚尖在他的唇角印上虔诚一吻。 嘶…… 早就濒临爆发边缘，只顾忌着她身体而强自忍耐的连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俊脸瞬间爆红，浑身热血上涌。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顿时高高挺立，隔着彼此的裤子淑珍都能感受到它的炙热、坚挺。 意识到自己到底点了怎么一把大火的淑珍吓得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就要往后退。 只是她将将退了一小步的距离，就被某个憋到眼睛通红、呼吸粗重的男人给扯了回来。随后铺天盖地的热吻就再度袭来，擦枪走了火之后，淑珍都做好了配合准备要将这洞房花烛夜进行到底时。连山又粗喘着，无比艰难却十分坚定地放开了她。 见她眉眼含笑，勾起调皮弧度的唇角都因为自己之前的连番激吻而变得越加莹润、殷红时。 连山不禁眸光一暗，忍不住在那莹润双唇上又狠狠地亲了一口才恶声恶气地威胁：“让你撩拨我，这帐儿咱们先记着！大舅哥说过了头仨月的稳定期就可以轻轻的，哼哼，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咱们新帐老账一并算！” 淑珍闻言羞囧到不行，俏脸红得火烧火燎的。而且这满满羞囧稍稍平复之后，无边的惊诧也是随之而来。要是刘守仁这个罪魁在面前的话，淑珍非得囧到忘了长幼之别，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好好问问看：大哥到底嘱咐了些啥，咋把她善良敦厚、质朴诚恳的连山哥给拐带成了这样？ 香喷喷娇滴滴的媳妇能看不能吃，这对火力旺盛随时叫嚣着要爆发的连山来说简直就是再残酷不过的刑。 可为了顾及媳妇的身体和儿子或闺女的安全，想忍不想忍的，他也只得忍着。 至于俏媳妇无比体贴地提出实在不行就暂时分房的建议？ 哼哼，他的答案就是想都别想！ 当了足足二十六年的光棍，好容易盼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他都恨不得把娇骄俏俏花儿一样鲜嫩可人的媳妇给拴到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到哪儿都嫌不足，怎么还舍得跟她分开再去受那孤枕难眠的罪？ 好吧，男人不同意，淑珍也赶紧地就坡下驴。 重生回来那天开始就惦记着跟这个男人再成为一家子，像宝儿似的被他捧在掌心里娇宠一世。如今好事终成，幸福婚姻生活终于揭开了序幕，她又哪里舍得跟他分房而睡了？ 会那么提议，不过是心疼他，怕他来回来去地泡冷水会伤了身子而已。 没有电，煤油都凭票供应的时代，大家都是早早起、早早睡的生活模式。健不健康的未必有那个理念，力求节约却是一定的。 这也就是结婚有了媳妇，不然的话，连山自己平时都是直接省略了点灯这个步骤的。 有什么事儿尽量都在白天做完，实在做不完的在灶坑的火光、窗外的月光下一凑合也就完活了。 煤油三毛五一斤还要票，犯得着买来浪费？ 虽然连山顾及着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坚持要跟她盖着棉被纯聊天地直到她怀胎至少满了头三个月。规矩到恨不得跟她炕头炕稍地拉开距离，仿佛刚刚差点儿化身为狼把她整个囫囵吞下的那人不是他一样，前后反差的让人忍笑。 但不想他来来回回地折腾着去泡冷水澡，淑珍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撩拨心，规规矩矩地在比较凉快的炕稍躺好。 原以为满心都是新婚的激动紧张，入睡啥的必定是挺艰难的事儿。 可事实上，躺在男人亲手搭建、小姑子和妯娌精心布置的婚房中，听着男人略重却绝对让她感觉无比安心的气息。不多大的功夫，淑珍就已经胜利地开始了与周公的胜利会晤。 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把她叫醒时，已然第二天上午。 “外头这是，下雨了？”淑珍拥着毯子坐起，慵懒地往窗外瞅了一眼惊喜问道。等着盼着的下雨过后去山上采蘑菇，结果一溜儿的大响晴天儿过来。让她满身的异能，愣就找不着个合理施展的机会。 暗自郁闷焦急了好几天，可算是盼来了这场子细雨，咋不叫淑珍喜出望外呢？ 木耳、榛蘑、猴头菇啊，且等等，姐这就起炕穿衣，等天儿稍稍晴晴就上山去把你们带回家！ “可不呗，昨晚后半夜就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一直下漓啦了小半宿。昨儿拉在外边个木桶，今早我起来做饭的时候看着里面都积了小半下子的雨水了。”见媳妇已经起炕穿衣把被子都叠上了，连山赶紧地放桌子拿碗筷，把自己起大早擀的面头端了上来。 媳妇怀孕辛苦，正是该好好补养的时候，面条卧荷包蛋。虽不是啥忒好的东西，补身子的效果却不差。至于他个糙老爷们儿，喝点儿糊涂粥、就点蒜茄子不就顶好一顿饭么？左右这会儿没啥活计，随便对付点儿就不饿。 066.祸福同当什么的，就从眼前开始 可是他觉得挺理所当然的事儿，淑珍却是大大的看不下去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傻男人啥啥都紧着她和孩子们。 那感觉就好比有一百块钱，她们娘几个都花了也是天经地义，他这个辛苦把钱挣回来的却是花了一分都万万不该般。 省吃俭用了一辈子，把自己给委屈到了极致，就养活出了俩白眼狼。 为个渣男伤心失落了好几年，好容易煞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了，结果又被小白眼狼刺激的疯了一辈子啥的。总让最爱自己，也对自己最好的人受累、受委屈，实际上她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暗自唾弃了自己一秒钟之后，淑珍决定不再那些个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纠结。而是集中精力，攻克了男人这总是不经意间委屈了自己的‘坏习惯’。 祸福同当什么的，就从眼前的这碗面条卧鸡蛋开始！ 快手快脚地洗漱好了之后，淑珍反身就往厨房的碗架子里又拿出了个碗来。二话不说地就把满登登的一二大碗面条一分为二，俩荷包蛋也是不偏不倚地一家一个。 知道这人对他自己向来奉行能将就就将就的理念，打小就把好东西让给弟弟妹妹、然后是侄子、侄女和外甥。现在么，又轮到了她和她肚子里这个小白眼狼。 若是她的态度不坚决点儿，他这处处谦让，奉献在前、享福在后的憨实性子就甭指望能扳过来！ 于是等连山手忙脚乱地要把面条和鸡蛋重新拨给淑珍，说自己个糙老爷们儿随便吃点啥都能混个肚儿圆的时候。淑珍直接一记眼刀子射过去，彪悍得让见惯了她温柔甜美形象，认定了她是个娇弱无依的连山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还不等他寻思过味儿来，为啥俏媳妇的表现跟印象中反差那么大呢，就被淑珍一下子按住了要重新把面条和鸡蛋拨回去的手。 连山抬头，很有些困惑地看着淑珍，却被对方眼中的认真给惊道：“既然结了婚成了两口子，那就得祸福同享的过一辈子。连山哥你为我好我知道，但两口子过日子就没有一个精粮细米，另一个却吃糠咽菜的理儿！从今儿开始，你吃啥我就吃啥，好的咱一起，孬的咱也一起，再不许这么区别对待。不然的话，我就权当你没把我当成是要过一辈子的媳妇……” “没，没有，淑珍，绝不是，你想多了。我就寻思着你有了身子，一个人吃俩人补的时候，得多吃些好的你的身子才能更强健，孩子身子骨也才能长得好。 可惜我没啥能耐，家里的面和鸡蛋都不忒多，咱俩一起的话说不定几顿就造溜光了。左右我个糙老爷们儿，吃啥都能混个饱肚皮，也犯不上浪费那个白面和鸡蛋不是？ 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跟你外道不一心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啊！”见媳妇越说这俏脸绷得越紧，连山赶紧拦了她的话头积极道歉。 媳妇关心自己，把好吃的分给他那绝壁是好事儿。要是之为他这拙嘴笨舌地没解释清楚，闹了个反美不美的，那才是真真的造孽呢！ 眼瞅着傻男人急的汗珠子都憋出来了，淑珍自然也就舍不得难为他。 只拿筷子挑了几根面条，无比温柔地送到了他的嘴边：“我知道，知道你只是为我好，想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和……孩子。但是我吃香喝辣，却让连山哥你这个一家之主喝苞米面儿稀粥就蒜茄子啥的。你就是山珍海味，我也吃不香甜啊！ 还是这样，吃面条鸡蛋咱们一起，喝粥吃咸菜也一起。这一辈子不管是风风雨雨还是贫穷富贵，咱们都在一起。 哪么就单单一个馒头呢，咱俩也你一半，我一半。连山哥，你说好不好？” 被这么满满柔情，满满真诚的目光一看，连山半边身子都酥软了。整颗心就好像冬天被泡进温泉、夏天喝了井拔凉似的，从里到外地透着那么股子熨贴。这光景就是淑珍端在他面前的是碗砒霜毒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都能含笑喝下，更何况是香喷喷带着荷包蛋的白面条呢？ 稀里糊涂被淑珍给连喂了好几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荷包蛋都被咬了大半边去。 面带无奈地摇头一笑，心里却满满都是感动。 连山想，他大概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这碗面条卧鸡蛋的味道和此时淑珍唇边那抹奸计得逞的小狐狸般洋洋得意笑容了。 这辈子不管风风雨雨还是贫穷富贵都在一起，哪么就是一个馒头也彼此分享什么的实在太甜，让从小到大吃了无数苦楚的连山无力拒绝，也半点儿不想拒绝。 只是媳妇怀着身子，合该好好补养。 家里的条件又一直没太好起来过，就是有卖鹿分的钱在，也不好大摇大摆地拿出来花用。 为了能跟媳妇同甘共苦的同时不影响到她的身体和孩子的发育，连山觉得他有必要把怎么挣钱、光明正大地挣钱这个事儿当成重点研究了。 他个糙老爷们儿享福遭罪的不过屁大点事儿，媳妇和孩子可是他的金疙瘩，半点儿也委屈不得的！ 这边连山纠结着，却不知那边淑珍也打着腹稿呢。 眼瞅着外边的雨势从大到小，吃饭时候还星星点点地飘着点儿毛毛雨，这会儿天边太阳都开始渐渐地探头了。 早上下雨一天晴，这老话说得果然不假。 这雨过天晴后，可不就是上山采蘑菇的好时机？ 正巧昨儿林远志才透了要他们还陈欠的风，今儿她们一家子就赶紧上山为还债尽心竭力了。连她这个新嫁娘+孕妇二合一的保护对象都没拉下，可不就侧面说明了他们积极努力不给D和国家拉后腿的决心和林远志那犊子有多咄咄逼人？ 逼债逼到婚礼上啥的，这比起黄世仁来也不差啥了吧？ 淑珍觉得，但凡给她丁点机会，都能把林远志那个狗腿子黑出翔来妥妥的。 只问题是：她该如何说服自家男人同意她上山！ 抱歉，今天的更新会延迟些……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 《一念永恒》请上 http:// 067.挖坑，陷害 撒娇？ 耍赖？ 美人计？ 淑珍心里小纠结，有点儿决定不了用哪招儿才能一举说服了自家男人。 唉，都怪肚子里这个小白眼狼！ 不然的话，就是她想上天摘星、下海捞月，自家男人都不带皱眉头的。绝对全力以赴帮忙不说，还得一肩扛了准备工作、危险系数高的部分和失败后的相关责任。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二十六年‘老光棍’可下子娶了哪儿哪儿哪儿都可心的媳妇，可不就得豁出命来往死里惯着么？ 可现在一怀孕，优点什么的全部变成了劣势。 就因为他宠着、惯着、惦记着她这个媳妇，才更加不能轻易答应叫她苦着、累着、危险着。 而如今这初秋时节又是雨后初晴的上山采蘑菇，简直就是苦、累、危险三位一体的节奏。 想也知道，让这疼媳妇汉子点头的难度有多大。 就在淑珍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个一招见效的好主意时，给力小帮兵——连月到了。 “哥，嫂子，你们在家不？”隔着老远，连月就朗声叫了一下门。 虽然她个人认为这一家子之间用不着这些个臭讲究，但自家老爷们说得也有道理不是？ 大哥和嫂子刚刚新婚，正是小两口甜甜蜜蜜、恨不得整天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要她还像以前似的傻不愣登直筒筒地就冲了进去，看着啥不合适的场景造的大家伙都下不来台可咋整！ 从窗户往外一瞄，就看着小姑子一身补丁摞补丁的旧衣，头上围着块褪色到看不出原色的三角头巾、脚上蹬着双黄胶鞋。右手挎着个老大不小的土篮子，左手上还拿着个木头柄、铁丝勒成的小耙子。她身边站着的，还有同样装备的宁建设。这浑身上下采蘑菇的专用配置一出，淑珍当时就乐了。 都不等连山回话呢，她就蹭地一下子起了身，三步两步地迎出门外：“在呢，在呢！小月和建设你们这是，过来找我跟你哥一起采蘑菇还陈欠的？但你们俩都出来了，小外甥可咋整？” 正巧外面道儿上有几个路过的，淑珍忙趁机提高了嗓音，当关心话似的就把他们忙着挣钱还陈欠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本来淑珍在人生眼瞅着巅峰的时候被戴卫国那个陈世美一脚给踹成了糟粕，又是千里寻夫要说法，又是心碎成灰跳大河的就浑身上下满满的话题性。早就达到了茶余饭后谁家没事儿都叨咕两段儿她的际遇、选择啥的。唏嘘感叹之余，难免对她的生活就多了那么几丝的关注。 这不，她大着嗓子这么一絮叨，那几个行人就道也不走了、嗑儿也不唠了，只把满满八卦的目光聚焦在她们几个身上。 连月性子侃快心眼实，遇着这种妥妥随机应逮着机会就抹黑敌人的事儿委实没啥经验。 好在她身边的宁建设心眼儿比筛子都多，最会察言寡色的一个。 听着淑珍这话音儿，余光瞅瞅卖呆儿的几个路人，这位的就长长打了个唉声，脸上随即出现了浓浓的苦色：“孩子搁在海子家了，让海子媳妇劳累点儿，把仨孩子都一起照应着。我、小月和海子咱仨跟嫂子你和大哥一起去山上采蘑菇、木耳啥的往收购站卖。 一分一毛的多多少少挣点，要不欠队上那老些个陈欠可咋还？” 相比起来连月也许不那么精明，但是，她也绝对不傻好么！ 嫂子和自家男人都话里话外地带着陈欠俩字儿，昨儿晚上嫂子又提起过咋坑林远志那个狗*日的。 上下这么一联想，她可不就瞬间明白并自主自动地往下接茬了么：“可不呗！等会儿咱顺路把刘家大哥、二哥和嫂子也叫上吧！这光景了，也别讲究啥脸皮不脸皮的了。昨儿大队长不是说了么，现在D和国家都困难，咱当社员的不说多多努力支援社会主义建设。赶紧把陈欠还上，不拖D和国家后腿才是真的。 虽然大队长在你和我哥结婚当天就逼债有点儿不讲究，还透了不行就把嫂子你陪嫁的自行车都给充了饥荒的话头。但他也是为了工作，咱理解。 毕竟欠债还钱啥的天经地义，谁还能躲得过去是咋？ 打今儿起咱就上山采蘑菇、找木耳的。多干少吃，一分钱掰成八十瓣儿地省着，不就百多块钱么！” 对于接下来的兄妹姑嫂间的互相安慰，几个路人甲乙丙们没有半点儿的兴趣。光是震惊林远志居然在连山结婚的大喜日子就逼债，还扬言不行就拿新媳妇嫁妆抵这事儿就够让人侧目了。尼玛更震惊的是：那狗*日的居然还打着不给D和国家拖后腿、添负担的名头，要开始全面的催债？ 臭不要脸的是打量着咱全体欠债人员的活路来立他的功啊！ 原本这年月活儿干得多、粮食分得少。哪家那户又免不得有那么三两个挣得少、或者干脆就不挣工分的老人孩子。 收入少，人口多，难免就有那上下不够添的时候。 向生产队借钱什么的，早就成了村民们应付灾荒、贫病、红白喜事等等超出收入水平支出的不二法宝。 有那个奸懒馋滑不乐意干活儿的，三不五时地脑袋疼。屁股疼的，一年到底结算的时候还倒欠着生产队饥荒的。还有那觉得左右队上也不追不撵，借着借着许就能黄了的。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跟风似的褶由头借钱…… 反正甭管之为啥欠下的帐，反正刘家村上上下下该着生产队陈欠的正经不少。 而且无论是偷奸耍滑欠下的，还是真有实际困难克服不了的，还就真找不出那个有还账能力的。你说那些个实际上不缺钱，分分钟就能平帐的？ 别逗了，人家借钱的初衷就是跟着占把便宜好么！ 让他们还账，可也行呢。只凡事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对不对？再为D和国家考虑，咱也得讲道理哒！一样的借钱，你不去管那些个欠得多的、欠得久的，偏偏找咱们这些个后来的还欠得不忒多的是咋个意思？ 真想要钱? 可也行呢！ 把那些个比咱们欠得多、欠得久的都要上来，然后咱们再谈别的！ 068.反对，说服，成行 要么说这世道比瘟疫流传得更快的就是谣言呢！ 都不等淑珍说服了连山点头，答应叫她跟着一起上山呢。这林大队长为了建功立业不顾社员们的死活，在人家结婚当天就上门逼债，不服就扣上拖社会主义后腿的帽子，连新娘子的嫁妆都要没收过来还债的风声就沙尘暴般瞬间席卷开来。 扛着为D为国的旗号，逼得人家刚结婚两天肚里还揣着娃娃的新媳妇上山采蘑菇挣钱努力还账啥的。 啧啧，这心肠可是比觉悟来得更硬更坚决！ 就是不知道这刚雨过初晴的时候，真要是给人家小媳妇累出个啥三长两短，他林大队长能不能过得了心里那一关？ 而这流言酝酿、传播中的空档，一手导演并主演了这一切的淑珍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连山。一叠声地下着保证，说不完绝对能保护好自己，只帮忙不添乱的话儿。 原本以为有刚刚门口那一场子，又加上连月和宁建设敲边鼓，说服自家男人应该是挺容易的一件事。 但事实证明，淑珍还是小看了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受重视程度。 什么给林远志添堵，给自家造势，多个人多份力量啥的。理由再多再充分，都半点儿说不动坚决的连山。 这位就俊脸一板，浓眉紧皱：“媳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咱们这个家考虑。你的心情我明白，我感激，但你也为我考虑考虑行不行？ 昨晚下了小半宿的雨，这会儿山上的道儿泞着呢！ 一哧两滑地走着累不说，也危险不是？ 真要拥护采几个破蘑菇让你遇着啥危险，我这心里一辈子都过不了自己的坎儿。都不用俩大舅子怎么着，我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捶死！” 看着男人满满祈求，疼惜的眼神，淑珍嗓子眼那句‘你别这么滴，实在不行我就不去了！’险些就脱口而出。 可，她就指望着这把上山之后点亮了金手指，给家里增加点儿合理化收入呢好么？ 挣钱之余给狗腿子队上狠狠一击啥的，这么绝好的机会真心不想错过啊！ 也该着她此行顺利，这不还没等她琢磨好词儿咋对连山进行劝服呢，就听着门口儿传来苏红英一阵爽朗笑声：“不过是采个蘑菇而已，哪就妹夫说得这么危险了？就算是雨后山上有些个湿滑，咱们这些个人也不怕护不住她姑姑不是！” “可不，有你们这老些人呢，能有啥危险？不就是怀个孕么，连山哥你真不用这么处处小心在意的。这年月哪家怀着孩子不是照样的下地干活儿？有那舍不得不挣工分的，到临产时都舍不得耽误。直接把孩子生在林边地头的那都不是三两个……”见二嫂都帮着敲边鼓了，淑珍赶紧地接上。 为了能顺利成行，她这也是费尽了心思。 连山皱眉，眉眼之间满满的不赞同。要不是这满屋子的人，他都想把这不听话的媳妇捞进怀里好好教育一番了。旁人家的媳妇咋样是旁人家的事儿，自家的媳妇就得好好疼着、宠着、稀罕着。 就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疼着、宠着、稀罕着。 二十六年光棍才得了这么一个可心可意的俏媳妇，怎么惯着他都不觉得过份！ 可无奈的是，媳妇坚持，一屋子的人支持。连俩大舅哥都被媳妇一个撒娇改变了立场，反过来对他进行说服教育。 叛变得迅速彻底程度，让连山只想喷他们一脸：说好的疼妹子、爱妹子呢？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一撒娇就改变了立场，任由她这么一哧两滑地跟着上山？！ 被新妹夫鄙视的刘守仁无奈一笑，只得叙述了刚刚他们过来这一路上听到的最新八卦。 讲了他们当哥哥的虽然也心疼妹子，却也不得不让她跟着一起上山把积极准备尽一切力量还陈欠，不给D和国家拖后腿的态度给表达出来。 不然给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挖了这么大个天坑，回头你就当没事儿人似的了，以后的生产生活中你还惦记着得好？ 当然就是现在，林远志为了当好狗腿子也绝对不会给两家人好脸。 但这年头只要守好了本分，抓住了理儿，站在了道德舆论的制高点上，就是生产队一把手又能把他们咋样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连山还能咋反对？ 赶紧地张罗着给媳妇带点啥，别让她渴着、饿着、冻着、危险着呗！ 催着淑珍赶紧地换身衣服，多穿些省着在山上冷着。而他则是快手快脚地往厨房给煮了五个鸡蛋，灌了一水壶的开水。 那小心细致的态度，仿佛他不是带着淑珍去上山采蘑菇、摘木耳一般，而是郊游野餐似的。 周到得让连月心里又酸又甜，不知道到底是高兴大哥终于娶回了放在心上稀罕的媳妇，从此夫妻俩恩爱甜美。还是唏嘘这新嫂子过门短短一宿，就彻底超越了她和海子，成为了大哥心里最重要而酸涩的好。 那又是欣慰又是小吃醋的模样逗得宁建设一乐，忍不住悄悄握住了自家可爱媳妇的小手，给与她无声的鼓励。小时父母亲，长大男女亲，这都是人之常情。大哥不最稀罕你了不要紧，还有我这个老爷们儿疼着你呢不是？ 连月小脸爆红，赶紧趁着大家伙儿没注意的时候把手给拽了回来。 不然被刘家二嫂给发现了，还不把她给打趣死？ 终于磨得了批准，淑珍的小心情还是很嗨的。赶紧进屋三下两下换了衣裳、鞋子，也跟连月和二嫂似的弄了个三角头巾围在了头上。 等连山忙活完了开水和煮鸡蛋，这位已经拿了小耙子和背筐，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状态。 吓得连山脸色都是一变，赶紧把她那个硕大的背筐给卸了下来背在自己背上。又找了个多说也就能装二斤，明显糊弄小孩子的超精致小拎筐给她做专属容器。 当然就是这个，在目的地到达之前，那也是稳稳当当地搁在连山的大背筐里的。 淑珍手里头算得上负重的，也就是那个既可以采蘑菇又能当拐棍使唤，关键时刻能保持下平衡的半斤重小耙子。 就这么着，连山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时不时问问她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啥的。 069.异能催生，收获满满 那小态度殷勤的，就是一边的连海、连月几个不知道被喂狗粮是个啥滋味儿，也不免在心中悄悄有了那么几分取笑甚至腻味的意思。 当然为免新嫂子羞臊下不来台，取笑也好、腻味也好，那都得藏在心里严严实实的。 倒是刘守仁、刘守义这俩当哥哥的和苏红英这个嫂子看得连连点头，觉得这妹夫比之戴卫国那个白眼狼陈世美来穷是穷了那么点、没大出息也是真。但这份对小妹的体贴温柔劲儿，却是那白眼狼把马给拍死了也撵不上的。 就看小妹这会儿这幸福笑靥，这把这女婿挑的就正经不错！ 至于说穷？ 呵呵，他们刘家最不差的就是钱儿了好么！ 只要熬过这几年的动荡，等时局平稳下来了。别不别的，就他们兄妹仨砌在炕底下的那批金银珠宝扒拉出来，分分钟就赤贫重变豪富的节奏。 单是小妹那匣子嫁妆，就够她和连山坐吃几辈子山都空不了了。 上辈子享受惯了自家男人的照顾，记忆中也有几十年后人们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上、大街上拉手甚至拥吻啥的都是家常便饭状态。 所以处处被照顾着的淑珍没觉得的不适，也没有时间和空间来思量这些。 她这满满的注意力都在咋找机会催生小蘑菇上呢！ 诚然这能让植物、菌类瞬间长大的异能足够牛掰，但那也是需要先决条件的不是？ 至少，她得找着菌丝、小蘑菇之类的。 就跟催生植物似的，咋也得幼苗或者种子才成呢！ 好在这初秋时候最是出蘑菇、木耳之类。就是这会儿在山脚底下的榛柴岗子里，经过村民们的层层采摘，恨不得地毯式的搜索后，大成果肯定没有，但被采摘过后留下的菌丝、不足樱桃大的小蘑菇扭儿倒也不少的。 自打误打误撞地害了林远志那么一摔之后，意外Get到了不用直接接触也能在一定距离内使用异能的淑珍就乐了。 趁着连山一个不注意快走了两步，只在她的心念一动间，就看着原本被翻捡得七零八落的腐叶堆中那些个细小的菌丝就飞速地生根长大，撑起一柄柄土黄色的小伞。 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空落落的腐叶堆上就瞬间长出了密密匝匝一大片的榛蘑出来。 那挤挤挨挨的密实样儿，嘿，简直比人工特意种得还要来得整齐鲜嫩。 等连山沉着一张脸找过来的时候，这位已经大功告成，笑眯眯地跟他献宝了：“连山哥，连山哥你快来，看看我发现了啥？快把我的小拎筐给我，咱把这些小宝贝们都摘回家！” 这满满惊喜的小嗓子一喊，众人的目光瞬间齐齐聚焦在她的指尖。 然后，大家伙儿齐齐惊呆了！ 齐刷刷挤挤挨挨少说得有十几米宽窄的榛蘑哎！嫂子/小妹/小姑子这是遇着了蘑菇圈？ 早听说蘑菇这玩意儿串根子，雨水好的一长就是一大片。运气好的话，得着一个蘑菇圈采着几麻袋的事儿也是有的。 只是这么好的运气，他们就没谁遇着过。 高高兴兴的几个都快步走了过来，打算把这一大片的榛蘑给采完了再说。 “哎，淑珍这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你这怀着孩子又没过头仨月的，还是别蹲下弯腰的折腾了。乖乖在边上站着等会儿，等我们几个把这片儿蘑菇给采完了咱也就回家了！”见淑珍也要跟着弯腰采蘑菇，连山赶紧上前温声劝慰。为防媳妇一个人站着累得慌，这位还从他那硕大的背筐里折腾出个小马扎来。 找了个平整地界就把那小马扎一掰，示意淑珍站累得慌了就坐下歇歇，显然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到了这个程度，就是傻子也看出来这位根本就没打量着让淑珍干活儿。要不是刘大哥刘守仁那番话，估计这疼媳妇的都未必能舍得让淑珍跟着走这一趟。 众人齐齐失笑，被这猝不及防的狗粮给噎了好一阵无语后才七嘴八舌地劝着淑珍赶紧坐下歇歇，别辜负了大哥/妹夫的一片好意。 左右今儿这运气好，遇着这榛蘑圈长得跟地里的庄稼似的，那叫一个密实。只蹲下快手快脚地采下来就够了，完全不用像往常似的可林子转悠。多她一个，少她一个的，还真是不打紧。 淑珍刚干了一记漂亮的，且等着撸胳膊挽袖子大干一场呢！ 这个时候你让她乖乖坐着，等他们把这片儿蘑菇采完了就家走？ 哼哼，开啥玩乐呢这是！ 对此淑珍当然是拒绝的，不过男人一片好心的，就是没好在点子上，那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宠她来着。所以淑珍就是没法子受用，也干不出来当着婆家人、娘家人的面跟他硬犟让他下不来台的事儿。 只连连保证自己就在附近转转，试试看能不能帮着大伙发现新目标也是好的。 连山还惦记着反对，想说这山林子里草深树桩子多的本就不好走，又刚刚下过雨时候。就是在附近，坚决不出他们的视线啥的，他也很不放心。 可他这话还没出口，那边嘴欠的二大舅子就爽快答应了。 连山无奈，只好加快手上的速度，想着赶紧把这片蘑菇给解决了。然后速度的回家，媳妇在这山里多待一秒，他这心就在嗓子眼那儿悬着一秒啊！ 可是坚持上山啥的，淑珍就是惦记着借助野生的木耳、蘑菇让自己的异能大显神威来着。没有点儿成果之前，她能甘心乖乖回家？ 别逗了，好么！ 没见这位俩眼睛放亮光似的，接连又催生了三片儿榛蘑之后，就专门往枯树、烂木桩子等些个乐意出木耳的地方使劲儿了？ 都没等着这几个把那一片的榛蘑给采完，就听听着她欢快的小动静在那儿接连报喜：“呀，好多的黑木耳啊，大哥、二哥、二嫂和连山哥、小月、海子、建设你们快来！把这几棵死树给收拾净了，咱少说能晒二斤的黑木耳。 哎哎哎，这边还有！ 啊，这也有呢！” 轻松愉悦的声音跟小报喜鸟似的，好消息接连不断。 听得正采蘑菇中的几个都有些懵圈了：这，这真是被大家伙儿层层采摘后，恨不得小孩子采蘑菇都不大乐意来的榛柴岗子？说好的菌丝正经不少，就是没见出啥好蘑菇呢！ 070.意外发现 当然震惊归震惊，几人也没多想。 只当这场雨下得及时，这地界儿离村子近便，来来往往的人多，费了好大劲儿没啥收获的更多。久而久之的，就没啥人乐意来了，反倒是给这些个菌丝长成好蘑菇的时间和机会。 偏赶上他们怕淑珍累着，没敢往深山里边儿走，就这么应付了事地打算往榛柴岗子上晃一晃。 结果没想到错有错着地，就这么歪打正着了！ 统齐不过是俩点儿不到的功夫，几人随身带着的背筐、拎筐的就都装得溜满。 连海就提议着要不让大哥护着她们姐仨在这儿接着采蘑菇、木耳，他和俩刘家哥哥、姐夫四个往家里运送。 虽然这一哧两滑地真心不好走，但相比于蹲那儿娘们唧唧地采蘑菇，连海显然更稀罕这搬运工的活计。 大家都是兄弟，当然没有他自己享福，让刘家哥哥们和姐夫跟着遭罪的道理。所以非常好心的，连海就在搬运工的活计上加了他们仨。 而留下的大哥？ 呵呵，自己就是提议他一起走，他能放心把嫂子留在这山里面么？ 瞧瞧那采着蘑菇都不放心，三分钟两分钟就要召唤召唤嫂子。提醒她吃个鸡蛋解解饿，喝口凉白开解解渴。就是不渴不饿也坐下歇歇，别累着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德行，连海也不觉得自己的美意能被采纳。 而事实远比他预料得更惨，几乎他这提议一出，就接收到了全体人员的一致反对。 首先他的好姐姐连月就给了他个硕大的白眼：“这功夫你们哥几个背着这老些个蘑菇回去？脑子呢你！明晃晃告诉村里那些人这儿有蘑菇，赶紧来么？” 点子好，碰着这好事儿了，还不赶紧眯着把好处给占足了？ 往家折腾，别旁的没折腾来，倒折腾来些个凑表脸跟着过来蹭好处的。 到时候你跟对方讲先来后到，人家跟你讲社会主义平均分…… 想想就挺叫人无奈的好么！ 所以，还是闷声发大财，极力避免被瓜分的可能性吧。 被自家亲姐姐喷了一脸后，连海恍然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傻。无限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是是是，我没考虑周到。可现在筐篓子的都整满了，咱再采也没地儿搁不是？” “那还不简单，直接在地上做堆儿不就完了？像起土豆似的往地上倒堆，等傍下晚黑的时候再一趟趟往家折腾。了不得有点儿遭损，咋也比被谁给随后跟来一哄声地给采吧了的强啊！”刘守义扑哧一乐，紧随着连月之后又扔给连海个鄙视的小眼神儿。 那满满看不上的德行让苏红英憋不住一乐，不禁对连海多了几分同情。被自家老爷们儿抓到痛脚啥的，想也知道小伙子必定得三不五时地被鄙视一把。 谁叫大哥智商高，小妹养得娇，自家那号称八大金刚的哥哥弟弟又个个是狠角儿。亲戚堆儿里，他想要找个能随时打趣下、嘲讽下的人真心不易呢？ 不过乐归乐，大家伙儿对于刘守义这个提议还是表示赞成的。 宁建设甚至听着这主意后就赶紧地行动，找准了几棵高大有阴凉的桦树就在树底下开始收拾。把枯枝烂叶的往旁边一划拉，就清扫出好大一片地方来。然后分着榛蘑、木耳和些个草菇、油蘑等四个大堆。 打量着把榛蘑和木耳好好拾掇拾掇去收购站换钱，而草菇、油蘑的收拾好了晒干或者腌制的，等到冬天没啥嚼嗑的时候也是难得一道美味。 要是混着鸡肉、猪肉粉条的那么一顿…… 啧啧，那香味儿都能把人馋掉哈喇子。 都是常年庄稼院里打滚的好劳力，春种秋收的都半点儿问题没有，更何况是区区采蘑菇呢？ 有他们几个在，干活儿的事完全就用不上淑珍操心。 她只要装着散步的样子，趁机踅摸着木耳和各色蘑菇的菌丝，然后再趁着大家伙儿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催发出一堆又一堆的各色蘑菇或者木耳就成了。 当然介于榛蘑和木耳的相对高价，她主要的努力方向就是这两种来着。 至于猴头啥的，她倒是也想了。但事实上，位列八大山珍之一，有素中荤之名的野生猴头菇正经珍惜难得、可遇不可求呢。 脖子都仰酸了也没有找到半个猴头菇或者疑似猴头菇菌丝的存在，淑珍也只好悻悻然放弃。 眼瞅着蘑菇和木耳正经催生了不少，目测够她们这一帮子采到日落西山也富富有余了。淑珍也就停止了继续催生下去的想法，转而在跟前儿一左一右的踅摸着。 看看能不能有啥人参啊，灵芝等的宝贵发现。 虽然这山脚下的榛柴岗子里，也不像那能有奇遇的地界儿。但她这重生+金手指的配置，咋看也是个女主的意思不是？ 万一女主光环笼罩下，她真的就人品爆发了呢！ 抱着这样撞大运的想法，不打量着继续催生蘑菇、木耳的她就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这林子中的一草一木上。 结果么，这人参灵芝之类的奇遇当然是没有的。倒是让她发现了几棵野生的土豆。 虽然草比苗高的，看着就没啥大出息的样子。但，它幸运的遇到了淑珍这个异能在手的对不对？ 从茎细叶弱到枝繁叶茂啥的，不过是她一个念头的事儿。 三五棵秧子串出来二三十棵，每棵长个二三斤土豆啥的。不但这些人的晌午饭有着落了，剩下的还能带家去炒好几顿的土豆丝、土豆片呢！ 淑珍乐，兴致勃勃地在异能辅助下把这‘意外收获’们给一串串地薅出来。 结果还没等她乐颠颠地跟大家伙儿报喜呢，真正的意外之喜就拍打着翅膀过来了。一只公野鸡屁股后头跟着仨母野鸡，这是野鸡一家子么？ 淑珍垂涎脸，为自己的好运点赞。 团灭了这四只野鸡，她们不但晌午可以弄俩叫化鸡、烤土豆、烤松子、烤榛子之类的有个丰盛的野外午餐。就是晚上，也能过过鲜榛蘑炖小鸡儿的瘾呢！ 071.异能打猎（推荐2500+） 美食当前，淑珍都没心思考虑她这个外型看着娇娇弱弱还怀着孩子孕妇咋能在没有任何工具辅助，只徒手抓到四只欢蹦乱跳野鸡了。 只学着之前坑林远志的时候一样，集中精力发动异能。 然后就看着那野鸡一家周围的草飞速猛长，眨眼间各色的野草就各自扭曲、纠结成个坚固的青草笼子。四只欢蹦乱跳的野鸡就成了淑珍手里的俘虏，异能打猎棒棒哒！ 无血腥暴力，不需要专业技能啥的。只要猎物进入到了她可以催动异能控制植物的范围，手到擒来妥妥的。 金手指啥的，实在是无往而不利的超级大利器来着。 有这么个强大外挂在手，别说是票证下的W*G时代了，就是再往前几年的三年灾害，她也保准儿能活得各种舒坦顺心。 淑珍勾唇，在心里为自己连连点赞。 当然狂喜过后，理智回笼，她也知道自己这小身板、行动力的抓住四只野鸡啥的那就是个超级笑话，完全不能取信于人。 但实力不行，还有运气来凑不是？ 古人都能碰着撞树而死的兔子，留下守株待兔的典故呢。 她今儿就遇着四只蠢蠢的，入了草丛被草藤子给绕住了野鸡又咋了？ 心念一动间，那坚固的青草笼子又迅速地变小、散开。倒是那几棵野鸡豆子学名蝙蝠葛的藤本植物迅速生长，蔓延出密密匝匝一片。把还当是脱离了危险，拍打着翅膀要逃的野鸡一家子又给紧紧地拴了腿儿。 咯咯咯、喔喔喔的鸡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吸引了原本就时不时关注下淑珍这边动静的连山注意力。 只还不等他问问看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呢，就听着淑珍满满惊喜的声音喊道：“大哥、二哥、连山哥你们快来啊！我这看到了几只被野鸡豆子给缠住的蠢野鸡，你们先别忙着采蘑菇了，快把这加餐给拾掇了！” 被野鸡豆子给缠住的野鸡？还几只？ 乍一听到的时候，大伙儿都以为自己是听到了笑话。 匆忙忙跑到跟前一看，嘿，还真是！ 瞧着那一公三母，越扑腾就越被野鸡豆子藤缠的越紧实的肥硕野鸡。几人惊喜捕捉的同时，也是不得不羡慕淑珍的运气、福气。 这进了林子就连连发现蘑菇圈、木耳啥的。溜达溜达也能溜达出五六十斤的土豆、三公一母的四只野鸡啥的，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淑珍嘴角一抽，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福气的说法。 毕竟这福深运气好的，总比被无端端怀疑来得更得人心不是？ 异能啊，重生啊这样的底牌，是她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顶多也就是像今儿这样掩饰了异能的不凡，用这样采蘑菇、木耳之类的平和方式来帮助自家俩哥哥、小姑子和小叔子，让他们能在这缺衣少食的年月里活得安稳无忧。等风波过去之后，也能因为这几年的悄悄积淀而快人一步。紧紧抓住改革的春风，不争取个时代的弄潮儿也富足一生，再不让贫困成为烦恼啥的。 但是秘密什么的，还是她独自保守着才少了那么些个暴露的机会。 也免得异能动人心伤了她们原本和谐美好的亲情，或者干脆被当成异端排斥啥的。 其实关于这一点，淑珍是真的想多了。 这会儿毕竟不是网络畅通，各路网文盛行的二十一世纪。 重生啊，异能啥的，根本就是故事里的说辞。 她就是坦白了，估计刘家哥俩和连山的第一反应也得是争先恐后地摸摸她的脑门儿。看看她是不是高烧烧糊涂了，咋就好端端地说起胡话来了！ 大家伙七手八脚地活捉了三公一母四只野鸡，脸上的神色都是无比的飞扬。 这年月鸡蛋可是硬通货，换油盐、换火柴换小嘎子的零嘴儿。只要数目足够，那粮食、各种的稀缺票证也不是不能换上一换的。 庄户人家过日子，平日里的些个零碎需要，可都指望着养几只鸡下蛋来满足呢。 虽说这鸡屁股银行的说法有些戏谑，但也能从中看出些农民对养鸡的重视。 平白得了一公三母欢蹦乱跳的肥壮野鸡，当然不能像淑珍想的那样，两只烤了做叫化鸡，另外两只留着晚上回家小鸡炖蘑菇了。 那得好好留着，回头剪了膀子圈在鸡架里精细侍弄着。 万一这要是饲养成功了，那可就是鸡生蛋、蛋生鸡，循环往复无极限的大美事儿！ 整好了，这家里以后的油盐酱醋可就都有指向了。 眼瞅着二嫂和小姑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旁边几个大男人还跟着连连点头、无比赞同的样子。 淑珍就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看来，她这野味十足、美味无限的叫化鸡什么的是注定泡汤了。 只能烤点土豆、松子、榛子啥的对付对付了。 虽说这榛子和松子还没熟到能往下打的时候，可有她在，这个会是问题？ 而事实上，她还是低估了自家这帮人的谨慎程度。 为防被人顺着烤东西的烟踅摸过来，暴露了他们这一天的巨大丰收啥的，这几位干脆就决定把午饭和晚饭给合并同类项了。 反正作为福星+孕妇的淑珍已经有了五个煮鸡蛋做午饭了，剩下的他们一帮子壮劳力差个一顿半顿的又算个啥事儿？ 别说啥人是铁饭是钢的了，这年月粮食定额工分少，哪家孩子倒是都挺多。缺衣少食的那绝对是常态，这不干活的时候一天就一顿的人家都大有人在。 知道他们是谨慎，生怕被分了劳动成果、抓了小辫子啥的。 淑珍劝服不了，又心疼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啥的。 索性就继续以溜达的名义四下撒莫，试图找着点儿野果子啥的给他们垫垫饿。 也不论啥山梨、山枣、野葡萄的。但凡能找着秧子或者果树的，淑珍都能让它们来个瞬间生长。想要整体生长，催生这一藤一树就整体生长，不想呢就控制着那细节的一小部分。权当那就是几个漏网之鱼，侥幸被她给发现了。 除了使用过度会特别累，脑袋发疼之外，她的异能就简直神器。能发家致富，可下绊子怼人，今儿还发展出了打猎的新用法。常常练习的话，人家还能升级精进，扩大可控制范围。 嘿嘿，有了这神奇异能在手，淑珍都觉得自己以后必然是人生赢家的节奏啊！ 072.刷足小姑子好感 原本，连月还对自家大哥这么宠着嫂子很有点儿小意见来着。 再是有了身子要加小心呗，那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瞧瞧这全方位照顾，各种加小心，恨不得嫂子多走几步道儿都怕累着、抻着似的。 看得她眼睛疼的同时，也很是悬着一颗心，就怕这打下啥底儿是啥底儿。大哥这老大不小的刚结婚，得了个媳妇就难免宠着、惯着、呵护着些。惯得嫂子蹬鼻子上脸后，不知道惜福不说，还拿她大哥当牛做马习以为常了。 毕竟这人就是有个不知足，要不这得寸进尺是打哪儿来的呢？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这人贱皮子，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拿人不重视。看不清脚下踏实宽广的路，只惦记着天边那飘渺不定的云啊！ 自家大哥就是再咋重情重义、顾家爱妻儿的，也比不上那陈世美人模狗样、前程远大不是？ 可采了一天的蘑菇下来，亲眼看着嫂子虽没正经弯腰采过几朵蘑菇。 但那绝佳的运气，和吃个鸡蛋、喝口水都不忘跟大哥分享，坚称既然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就该有鸡蛋也一起吃的小模样。 连月这打从知道大哥要娶淑珍起就悄悄悬着的一颗心，自此算是彻底放下。 这顾虑没有了，防备没有了，再看淑珍这个福气满满的嫂子也就格外的不同了。 毕竟要是没有她，大哥别说是说媳妇成家，八成这会儿一家子还沉浸在杰子离开的悲伤中呢！ 正紧关节要的时候林远志那犊子见死不救，要不是嫂子仗义，就凭她们兄妹仨的能力，怕是砸碎骨头熬成胶也没法子凑齐那整整二百块的。 而听海子回来叨咕，人家大夫都说了孩子伤势重又感了染还失血，要不是送来医院的还算及时，那十有八九就是救不过来的事儿。 单这一点上说，她就是连家三兄妹的恩人来着。 真正救了小连杰一命，也给了海子和邱芳的继续好好活着的动力。不然好好的孩子之为当爹妈的没能耐而误了治疗啥的，那铺天盖地的自责愧疚就能把人给压得半死。 救了小弟一家子，结束了大哥的光棍生涯。 嫁妆丰厚，福运连连。 又对男人惦记，尊重也亲近小姑子、小叔子，半点儿不跟她们外道。 要这就是嫂子真性格的话，那他们连家和大哥还真是，捡到宝了。 正兴冲冲往她那袖珍小拎筐里装野果子，准备回去给建国、建党俩小家伙献宝。也借机跟连杰、连佳和宁家小宁安搞好关系的淑珍可不知道这短短一天的功夫，自己就无形中刷足了小姑子的好感度。 如果知道的话，她咋也得再接再厉，趁热打铁，让她们的姑嫂情更浓、更真挚些。 投之桃李还报之琼瑶呢，更何况前世无论是她还是孩子们都受了小姑子忒多的照拂？ 便是如今光阴重来，那些年无怨无悔的护持、帮助也是不容抹杀的好么！ 用连月的话说就是：采了这老些年的蘑菇头一把走了运，遇着这一个个的蘑菇圈。要是不把它们给采干净了，她简直就是晚上回家都睡不好觉的节奏，很玄乎会惦记出病来。 一片哄笑声中，刘守仁都叨咕了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几个兴奋到午饭都没吃，只拿淑珍采的些个野果子哄了哄肚皮的人就开始迅速专注地采蘑菇。 从早起八点多钟上山，一直忙活到了日落西山，才堪堪把淑珍催生的那些个榛蘑、木耳和油蘑、草菇和些个口蘑、香菇等杂菌给采摘个一干二净。 而这时，那四个大堆已经小山一般了。 就是搁王建国那拖拉机出动，瞅着也是一趟拉不完的架势。 趁着天色还亮的时候送家去一趟，连带着护送淑珍这个孕妇回家。再往家里边取些个麻袋，那玩意儿装好了一回整个一百好几十斤的，容量大，也得扛。 他们五个男爷们，就是留下一个跟苏红英和连月姐俩装袋兼做伴，也还有四个能扛能挑呢不是？ 来来回回个三五趟，咋也把这一天的辛苦给弄回去了。 就是瞅准了连山和淑珍这新房离着山近，又四下不靠地不容易引起旁人的关注。几人才想也没想地就把东西都送到淑珍这儿，连同她的野鸡、土豆和各色野果子一起。 连山到家后先把四只野鸡给绞了膀子、尾羽，才一个个地牢牢圈在院里新搭的鸡架里。 生怕天色一会儿越来越黑，淑珍自己在家会害怕，还特特嘱咐了去家里取袋子的连海让他媳妇邱芳带着几个孩子过来给淑珍做伴。 当然为免媳妇在妯娌眼里落个娇气、矫情的坏印象，连山很机智地褶了个要邱芳过来一起帮忙做饭。吃过晚饭还得挑灯夜战，把那些个蘑菇收拾出来的理由。 小样儿假的连海直咧嘴，很想告诉他：我的亲哥哎，不放心嫂子你就直说呗，还整那些个没用的。现在我们一家四口都拿嫂子当救命恩人看待，那包容度正经高到难以估算呢！ 都恨不得为嫂子赴汤蹈火了，哪还能对她有丝毫的意见？ 还是淑珍坚持拒绝，说小连杰还打着石膏呢。佳佳和小宁安又小不点点正得搁人仔细看着的时候，哪儿哪儿都离不开邱芳，可快别让她来回折腾了。 不就是做个饭么？ 她一人就能整得妥妥当当的。 媳妇态度坚决，侄子的伤和小外甥、小侄女的也确实需要照顾。别费劲巴力把人都给折腾来，再半点忙帮不上倒给媳妇添乱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连山也就不再坚持，转而打量着下趟就让连月和二舅嫂跟着回来。连做饭带收拾蘑菇的，当然最主要是跟媳妇做个伴儿。 不然这四下不靠的扔她自己在家，他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落底儿。 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让连山赶紧忙活正事儿去。 这村里风气正、人心善，她自己也不是个善茬子的，能有啥事儿？ 满觉得自家男人就是忒惦记她了，才会这么的谨小慎微。结果这人才走出去了没有十分钟的功夫，这麻烦就紧赶慢赶地上了门儿！ 073.偷社会主义土豆？ 眼瞅着天色不早，又寻思着大家伙都是累了一天的。晌午的时候也就是草草吃了些个野果子垫垫肚子，这会儿估计五脏庙早就空空如也叽里咕噜闹造反了。 为了让大家伙进屋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连山一走淑珍就开始张张罗罗地准备晚饭。 家里面细粮不多，划拉划拉那点面也就够大家伙敞开肚皮吃上一顿的。 倒是苞米馇子，苞米面儿、高粱米、小米这样的粗粮一样有小半口袋，大米那是一个粒儿都没有的。 有心想叫累了一天的亲人们好好改善下，可要真的把那点儿矜贵面粉大炖老虎肉、一顿造溜光啥的。大家伙儿肯定抹不开吃不说，还得给小姑子、小叔子留个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的印象。 最要紧是家里的细粮要是真的没有了，自家老爷们儿绝对想方设法地给她淘换去。 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绝不委屈了她和她肚子这块肉的傻老爷们儿啊，怎么可能就之为自己早起的一番话下来就改得彻底干净？ 这人呐，养成一样习惯不容易，想要戒掉多年的积习那也正经难着呢！ 淑珍就觉得想要自家男人能毫无压力地跟她一起吃香喝辣，光是这同甘共苦的态度还远远不够。最起码的，得把她们这小日子给过红火起来。 当大米白面成常态，炖鸡炖鱼不稀奇的时候，连山自然而然地也就不会再想法设法地省俭，就为了她多吃一口了。 毕竟现在这鸡蛋面条的稀罕，他才恨不得一口不动全都留给她。 要是一天三顿煮面条卧鸡蛋，吃得人都满嘴鸡蛋面条味儿，看着都想吐。他也就不会把那玩意儿再当成宝，多吃一口都觉得浪费了对不对？ 所以这改变性格是次要的，提高生活质量才是硬道理。 既想要招待好哥哥嫂子、小姑子和小叔子们，又不乐意把家里的细粮一把都造干净了。要不这满腔心意再落个不会过日子的名声，还惹得自家老爷们着急啥的，实在很有些得不偿失。 淑珍的目光只在那也就是一小浅底儿的面袋子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干脆利落地转移视线，一眼瞄向了碗架子上层里的擦丝板子。 又转而看了看灶台边上个小小的，比盘口也大不了多少的青石小磨上。再一瞅瞅被带回来的那些个土豆，淑珍这心里就有主意了！ 先是把一个都小一斤儿的大土豆找出来三十左右个，拿出土豆挠子干脆利落地削了皮。然后再下水洗干净，切丝然后上磨磨碎。配上今儿新采的草菇、油蘑等拌炒鸡蛋做的馅儿，好吃又扛饿的土豆饽饽不就成了么？ 想想一会儿等大伙回来尝着自己手艺时的惊艳赞叹，淑珍就不禁一乐，越发的干劲儿十足。 没曾想这刚洗了土豆，正拿着擦丝板子跟那儿擦丝呢，就听着咣当一声，自家房门被踹开了。踹，开了？ 淑珍瞪眼瞅着门口，想要看看倒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然而昏黄灯光下，戴红花那张肥脸随后出现在眼前，淑珍就乐了：嘿，她还打量着啥时候往村里去一趟，找眼前这货好好威胁下呢。叫她管好了她那吃软饭上瘾的败家老爷们儿，别瞅着自家小日子过得和美就窜出来当搅屎棍子。 结果她这还没找着机会将心里的想法儿付诸行动呢，这目标人物就主动送上门来求虐了么？ 淑珍心里暗乐，面上却是俏脸含霜：“大队长家的，你这进屋就踹门是个啥意思？手残了、嘴哑了，还是这就是你身为大队长媳妇对咱们普通社员的态度？” 这满满栽赃的后一句话噎得戴红花大胖脸盘子一板，那上边的肥肉都跟着颤微了好几下。 叫她愣是把这满肚子的经典国骂给憋了回去，就怕一个不小心怼人不成，再被反扣个在社员面前大呼小叫有封建大地主做派之类的帽子。 自家精明能干的男人都在这该死的破烂货跟前吃了好大一亏，戴红花被嘱咐了又嘱咐自然也就知道了加小心。 头一招的气势压人没成功，还险些被扣了帽子。 干脆她也就不用那招儿了，转而瞅着淑珍面前的一大盆子土豆，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扣了个偷社会主义土豆的罪名。 直言明告她：要是不想被反绑上插上个大牌子去游街，就赶紧痛快儿把欠生产队的饥荒给还了。再跟大家伙好好解释辟辟谣，说这收陈欠是上面的号召，主动还账是你们的觉悟。根本就不存在她男人林大队长在社员新婚日子催债，不管社员死活只在乎能不能彻底收回陈欠的事儿。 淑珍听这话儿一乐：“哟，这是咱们林大队长被泼了脏水，引起社员们的反弹了？然后你这大队长媳妇亲自上门儿，就是打量着让我们这传说中被逼债的出来辟谣。让大家伙儿知道上面的政策，林大队长的苦衷和无辜？ 当然为了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我们两口子还得撒愣地把那一百多块钱的陈欠给还了，给社员们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见戴红花越听越点头，满满一副:对，就是这个样子！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赶紧痛快利索地去办。慢一慢，让我家志远再被误解委屈的，就别怪我真的检举揭发你让你当社会主义罪人的德行。 艾玛，嚣张恶心的，都差点儿引发了淑珍的孕吐呐！ 哼，自己小辫子都拽在人家手里，不缩在壳里躲着还敢拿着根儿鸡毛当令箭，跑到家里来叫嚣啥的，实在蠢透不解释。 要不是这个蠢货还有那么点子用，淑珍都想控制着园子里的豆角、豇豆、苞米、窝瓜啥的，发动一场植物大战。直接把这货变成继她家那完犊子老爷们儿之后，满刘家村第二个被吓尿的知名人物了。 一下子就吓到她酥骨，看她还敢不敢到自家来装大尾巴鹰？ 哼哼，我家男人费劲巴力地给我盖个房子容易么？ 一言不合就敢踹门，简直就是不教训不行的意思！ 074.辩解，反威胁（收藏2200+） 满以为吓唬住了淑珍，能圆满完成此行目的。回去之后就能让自家男人高兴乐呵，得着个爱的抱抱，夜静更深的时候两口子再相亲相爱进行下深层次交流啥的。 结果这破烂货却越笑越嘲讽，一句想都别想让她之前的一切表现都成了笑话一场。 气得戴红花额角青筋暴跳，气喘连连，眼神儿跟刀子似的恨不得把淑珍整个给凌迟了。那好有香肠粗细的胖手指头直直地指着淑珍的方向：“你，你就不怕我真的举报你？这老些土豆为证，连家三兄妹的自留地里可是没种土豆，你们老刘家的园子里也没有这玩意儿。 不是从生产队地里偷的，你倒说说看你这土豆哪儿来的？” 哟呵，这是到了这节骨眼也不放弃威胁她的意思？ 淑珍勾唇，对着戴红花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哪儿来的？这玩意儿又不是啥稀奇玩意儿，哪儿还不整来两筐呢！ 连家没种，不代表苏家没种、邱家没种，凡是跟我们连山和刘家交好的人家都没种是不是？ 再不济，我想吃这口了还能跟谁家串换点儿呢。 孕妇口味娇，想起吃啥就抓心挠肝地惦记着。这事儿大队长媳妇你怀过孕，养过孩子，应该也是明白的。” “哼，你就吹！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有点儿能当粮食哄肚皮的玩意，哪个不是小心伺弄着？ 就是穷疯了都不能在没到老秋收土豆的时候糟践东西，还一筐筐的送你。 呵呵，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擦胭粉！”戴红花冷笑，看着淑珍的目光就无比嘲讽了：“当然，也许你人长得好，人缘也好。真有那挺大岁数也娶不着媳妇的闲汉心里有啥想头，恨不得自己饿个臭死也要供着你吃也说不定呢。 人长得好，有些地方就难免受优待么！” 妈的嘴贱！！ 这是说她红杏出墙，勾三搭四的意思？ 淑珍暴怒，快步上前啪啪就是两嘴巴子上去。 打得戴红花原就痴肥的胖脸当下就大了不止一圈儿，气的她乌拉壕疯地就要奔着淑珍过来。 那暴怒的狮子般不管不顾的疯狂，看着就很有些宁可跟淑珍同归于尽也要报了今儿这羞辱的意思。 对此，淑珍可是半点儿都不含糊。 早在狠狠扇了这嘴贱货两巴掌之后，淑珍就快速后退，反手就操起了菜板子上的菜刀。 这会儿她只用寒光闪闪的刀锋对戴红花比了比，对方那满身的疯狂就飞速消失在这凌厉刀锋和比刀子还要冷硬些的淑珍的表情下。 “你，你，你，把菜刀放下。这么拿刀对着社会主义干部家属，是严重破坏团结的行为。你赶紧把刀子放下，我，我就当刚刚的事儿没发生过！”戴红花猩红着双眼，心里恨不得生撕了淑珍，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大度不计前嫌的厚道脸。 没办法，怕呀！ 万一这虎娘们儿手下一个没准儿，说不定她就要跟幸福生活说再见啦。 自家爷们儿好容易挠扯上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的位置，她可且舍不得这才过上的顿顿大米白面时不时还能吃上顿肉、扯块布料做新衣裳的幸福日子呢。 “干部家属？个小芝麻绿豆还不如的村官家属？特么的这脸皮可是不小还不薄！”淑珍嗤笑：“可惜啊，你大人大量地想要把这事儿给带过去，我却是个较真儿认死理的。 之前你们两口子偷三摸四地坏我名声，拉偏架帮着吴霞想搅合我大哥的好日子，又新婚当天就上门逼债地给我添堵。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都没倒出功夫来跟你们细算，特么的你还敢进屋踹门，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守妇道？ 呵呵，行啊。 既然给脸不要的话，那你就等着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的丢人吧！” 戴红花气的双眼圆瞪，很想问问看淑珍是哪里来得底气跟她耍横。 结果没用她问呢，淑珍自己就冷笑着掀开了她的底牌：“反正，就算你真的去举报了我，一筐子土豆的事儿，我也有千百种方式圆缓了。咋说我这也是烈士*遗属，嫁了个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肚子里怀着革*命火种呢不是？ 就算是有所怀疑，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我去游街。 倒是你么，带着肚子嫁给林远志。给他生了个哪儿哪儿都挺好，就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儿子这事一暴出来。也不知道你还做不做得成大队长夫人？ 会不会，被剃成阴阳头，挂上俩破*鞋。顶着一脑门子的烂菜叶子被押去游街，让那些个红袖子轮番的逼供，非叫你把那奸*夫给招出来？” “不，你，你胡说，胜利就是我跟远志的儿子，亲儿子！好好的往个孩子身上泼脏水，刘淑珍你缺德到这个程度难怪会被卫国哥给撵家来……”保守了三四年的秘密被突然掀开，戴红花震惊过后玩命的抵赖。 抓着淑珍被糟粕的痛脚啥话啥话的骂，就想刺激得淑珍失去了理智跟她喊打喊杀的。 拼着胳膊腿儿受点伤，也叫人认为是淑珍恨戴卫国，恨所有跟他有关的人。连菜刀都比划上了，还在乎肆意污蔑么？ 可惜，淑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戴卫国生，为戴卫国死，为戴卫国生不如死的傻X了。 戴红花这番欲盖弥彰的着意刺激根本就没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平平静静地听她骂了好大一串的淑珍闲闲开口。 几句话，就秒杀了戴红花所有的侥幸：“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当年你们家接待了个吃派饭的坐村干部，一住就是几个月这事谁不知道？那人走了没一个月，你就跟林远志被人抓着约会小树林。然后火急火燎地俩礼拜不到的功夫就办了喜事，七个月早产生了个特别白净健康的孩子。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是我在污蔑。 就是不知道林大队长对你是不是有那么坚定不移的信任呢！ 啧啧，但凡他有一星半点儿的怀疑，带着你们家小胜利去省城的大医院验个血型啥的。这纸里，可就包不住火了呢！” 075.保密条件 见淑珍不但知道她极力隐瞒着的秘密，就连儿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还，还提出了化验血型确定亲子关系的方式，直接掐灭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戴红花一张胖脸被吓得卡白卡白的，只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淑珍，仿佛在心里估算着干掉她以保守秘密的可能性般。 看得淑珍噗嗤一乐，特意扬了扬手中的菜刀：“那那那，就你那点儿武力值和胆量、谋略的可别再琢磨啥杀人灭口那招儿了。别再折腾起来杀人不成反被杀，被我拖到荒郊野外去当孤魂野鬼不就便宜了后面抻着脖子等上位当大队长媳妇的各路好姑娘么？ 真要想不被我胁迫着，做尽了不想干的事儿。那干脆就狠狠心，回头就送小胜利上路，彻底来个死无对证……” 那好了俩字儿还没说出口，就又被戴红花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一刺：“你，你特么说的那还是人话么？胜利才那么点儿的孩子，你居然狠心想要他的命。刘淑珍，就是我卫国哥不要你了，你也犯不着疯狗似的对着我们戴家人狠怼。 千不念万不念，你也念在胜利叫过你一声舅妈，也被你抱在怀里哄过！” 呵呵，听到这，淑珍就笑了。 特么你得势的时候就恨不得怼死我，为了抱那陈世美和贱三的大腿贱招频出，前世今生就鲜少消停过。 现在小辫子被我攥手里，蹦跶不起来了，就转身跟我讲过往情谊？ 真当全世界都是你妈，都得无限纵容你的坏脾气呢！ 哼哼，我肚子里这个小白眼狼还是亲生的呢，这辈子我都没打量着继续惯着他。 小错罚，大错削，宁可棍棒底下出孝子，也绝不再惯出个白眼狼来。 自己的血脉都是这个态度，还打量着让她去同情仇人的奸*生子？ 淑珍冷冷一笑，看着戴红花的目光充满了讥诮：“要么各凭本事怼一场，看看是你这个干部家属先凭着那个‘偷社会主义土豆’的可笑罪名把我给先弄死，彻底一劳永逸了。还是我屁事没有，却反手送了你个万劫不复。 要么，你就收起你那没用的感情牌，乖乖听我的意思办事。 成了我在村里明面上的保护伞，我当然也就不会干那自毁长城的蠢事。 赶紧的，我家连山要回来了，我还要给他做饭呢，可没有那个时间跟你闲墨迹！” 从高高在上的干部家属到冤家对手手里的提线木偶啥的，戴红花从心里是拒绝的。 但致命的把柄在人家手里，她就是不屈服又能怎样？ 好半天的功夫，戴红花才堪堪咽下了满心的愤怒不甘。 冷着一张大肥脸，硬梆梆地说：“行，我拿钱，把你们那百多块钱的账给抹平了。回头秋收分活儿的时候，我也能让我家远志给连山分个俏活儿。你这怀了身子又身子弱的，秋收就不用下地了。当然就是你不下地，等秋忙结束了分粮食的时候，也绝对不会亏了你们两口子……” “停！”淑珍皱眉摆手：“可别，该生产队上的饥荒我们自己会还。有手有脚的好汉子，勤快又能干的，还愁挣不到百多块钱？我们连山觉悟高着呢，占D跟国家便宜的事儿我们可不干！ 干一份活儿出一份力，得一份工分，我们也不需要多贪多占。 你只要管好你们家那个脑残货，别再这么三不五时地拿我们扎筏子。睁眼闭眼地就惦记着咋坏我的名声，让我日子过不消停就行。 抱大腿和自家的消停日子哪个更重要，你自己思量着！” “就这么简单？”戴红花瞪眼，她都做好了断臂、剜肉大出血的准备了，结果刘淑珍就这么无关痛痒的几句，连她主动提出要给的钱都不要？ 劫后余生的同时，也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呢！ 淑珍见状冷笑：“怎么可能？不要钱，那是咱眼界高、心干净。瞧不上你这不是贪污受贿来的黑钱，就是奸*夫留下的私房脏钱。用不着你特意安排好活，也是我家连山和哥哥、妹夫、小叔子个顶个顶天立地纯爷们儿、真汉子。好日子自己打拼自己过，犯不着整那些个不入流的。 但凡你们家那惯会打官腔，最擅吃软饭的怂玩意不背地里下绊子。我婆家娘家哪个拎出来不是被竖大拇指交口称赞的好老爷们儿？” 那傲娇如斗胜了的小公鸡般挺胸抬头的德行看得戴红花眼疼，夸一句她家那帮鱼鳖虾蟹的同时必定狠踩自家爷们儿一脚的贱样也是叫人恨不得把她给生撕了。 要命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她就是气到要原地爆炸，也得死死的忍着。 把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句话变成实际行动，等以后，等以后找到机会再千倍万倍地回报她身上。 就不信这贱女人执意生下肚子里的小孽种，以后消息走露了之后，白静那个千金大小姐能生生忍了这口气。 毕竟，刘淑珍的存在，对于白静来说就是最大的恶心。更何况，这恶心人还养了个很有可能跟她的儿子抢夺资源、父爱等等一切的小贱种呢？ 想着刘淑珍以后被白静给虐到死去活来的场景，戴红花这满心的愤恨才稍稍消减了点儿。 让她几番深呼吸之后，能相对平静地问淑珍：“既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话，你倒是还要些啥才能忘了你知道的关于小胜利的秘密？” 淑珍听着这话儿一乐：“这个么，我这生活如意，家庭和谐的，还真没啥是想而得不到的。听说那工农兵大学不错，隔两年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就能轮上一个名额。明年就又有推荐了吧？要不你动动脑筋，把这个名额拿下来，让我家连山去上个学见见世面吧！” 这话淑珍说得是相当随意，就好像是天冷穿棉袄、天热扇扇子似的理所应当。 听着这话儿的戴红花却气血上涌，险些一口老血喷在她脸上。 搞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这特么的是在搞笑么？ 这可是需要全村公选，半点儿容不得暗箱操作的大事儿。你以为是地里的苞米棒子啊，不用弯腰就能轻松劈到手？！ 076.就图个省心 戴红花还想着跟淑珍说说这工农兵大学的竞争有多激烈，搞定个名额的难度有多高。 可是淑珍却半点倾听的意思都没有，只冷冷一句那是你的事甩过去。 要么乖乖听喝别耍小心眼儿，要么就等着秘密被揭穿的一左一右两条路，淑珍不乐意跟她磨牙，也不想跟她磨牙。 话说到这个程度，戴红花还能咋样？ 只得乖乖听话呗！ 不然刘淑珍这个贱女人真的发起狠来，把她这点儿事一宣扬弄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她男人林远志别说护着她了，不特么的第一时间露出大义灭亲的正义脸，亲手把她给绑上送去游街都是好的。 婚前就与旁的男人勾搭，不但给自家男人戴了绿帽子，还养了私孩子充当人家长子长孙啥的。 这简直就是扒下了林远志和林家的脸面往地上踩的节奏，不打死你都是瞅着杀人偿命，不值当之为这么个糟心娘们把自己命搭里面。 还想着男人能继续护着你，拿你当宝似的？ 还打量着当一切没发生过，两口子继续过日子？ 呵呵，做梦都没有这么敢想的！ 别说她背后有戴家，有戴卫国撑着。 要是林远志豁出去脸皮不要，肯把一切都摊上台面上说。以前护着她的戴家和戴卫国保准儿分分钟变脸，帮着林远志一起怼她。 毕竟她个名声烂大街的闺女/堂妹，哪有戴家的名声和他戴卫国的前程名誉更重要？ 连亲媳妇都能为了前程眼睛都不眨一下糟粕掉的势力人儿，还敢指望他对谁有点儿真心呢？ 她戴红花就是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在那势力堂哥的心里能比曾经的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有分量。 就是看透了这些，又怕死还舍不得豁出去儿子，戴红花才就这么轻易的被淑珍给拿捏住。 哪么她心里明知道，自己为了抱牢卫国哥和白静的大腿，左一出右一出的正经没少给淑珍使绊子。 再咋千依百顺，等她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时，淑珍也绝不让她好过。 那她也，选择多拖延一段儿是一段儿。 就好比大病缠身时日无多的病人得了杯毒酒似的，不喝就马上死，喝了呢就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没有欣然赴死勇气的，大多都会选择饮下毒酒吧。 因为对生的渴望，对寻找解药的渴望难免叫人秉持着多拖一秒是一秒的想法。万一福大命大，这一段的拖延中就幸运地找到了解药呢？ 解决了后顾之忧后，不就可以继续潇潇洒洒活了么！ 而这会儿，戴红花显然就存了这么点儿赌徒般的想法。 毕竟生产队存在一天，自家男人干着生产队队长的位置一天。她这个队长媳妇对于淑珍来说，那就是个正经有用的存在。 别看生产队长屁大点儿的官，但他管着一村之内诸如算工分、分活计、粮食钱票，开介绍信、举荐工农兵大学生等等事务。最要命他还跟乡镇政府机构、革委会等有工作上的联系。所以对于很多普通社员来说，生产队大队长那就是个惹不起的存在。 而在秘密不暴露的前提下，她戴红花能当得起林远志那个大队长八成的家。 拿捏住了她，就等于变相拿捏住了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呢！ 光是这点，戴红花就相信她刘淑珍会比她更注意保守秘密。咋想狠坑她一把也得死死憋着，免得把这好容易得着的一步妙棋给走废了。 若是淑珍知道这货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绝对当场笑喷不解释。 这催债事件还在酝酿中，要是她跟着加把劲儿暴出点她所知道的林远志的黑料…… 叫他一个跟头摔到再也起不来啥的，那难度也不是特别大好么？ 什么妙棋啊，不过是图惜个省心。 不然打了老鼠来蝙蝠，不特么都是一路货色？ 还是让林远志将就着干吧，至少被捏住了把柄后戴红花肯定想招儿不让他过来给自家添堵的。 把戴红花给威胁的没了脾气后，淑珍就挥挥手轰苍蝇似的就把人给撵走了。 真是的，她还要抓紧时间给她男人和哥哥、嫂子、小姑子、小叔子们露一小手。做个让他们多年后想想还觉得赞叹不已，美味无穷的土豆饽饽呢。 哪有那个时间跟戴红花那个讨厌鬼闲崩坑哦？ 反正，今儿被她这么一吓，没有十足整死她的把握，戴红花以后都得在她跟前装乖，就是气到要死也绝不敢在没有把握之前冲着她撩爪子。 至少以后这几年内，她们家都能过得平风无浪、顺风顺水的。 等过了这几年的动荡，熬到了改革开放。再也没有了那要命的成分说，只要遵纪守法都是好公平的时代，谁特么的还拿个没有芝麻大的小小村长当个屁放啊？ 一边琢磨着以后的好日子，一边利利索索地把土豆擦丝再用小青石磨给磨碎、滤汁儿。 趁着淀粉沉淀的功夫快手快脚地拾掇了些个榛蘑、油蘑、草菇和夹杂其中的星星点点平菇、鸡腿蘑。 狠狠心从那目测也就还有个三四十个的鸡蛋里捡出了六个，滴了几滴油翻炒了下。用锅铲铲得细碎，准备一会儿跟切碎的草菇一起做土豆饽饽的馅儿，又用那好几样的杂菇熬了一大锅鲜美无比的蘑菇汤留着下饭。 十二印的大锅，上面一层用帘屉蒸了满满一大帘子的土豆饽饽。下边则是铺了个更小几号的帘屉，上边隔水蒸了十来个茄子并几个土豆。 等锅开土豆饽饽熟了之后，下面的茄子、土豆的也就烀得烂熟了。 土豆捣碎了放点儿酱上去，再摘几个白菜叶子、香菜啥的打个饭包包土豆泥，味道别提多好。 茄子撕成长条，拌上蒜末、香菜的，那也是极其下饭的蒜茄子呢。 土豆饽饽当饭，土豆泥、蒜茄子俩菜外加个杂菌汤。淑珍的厨艺原就不错，再加上大家伙又是采蘑菇又是上下山的来回折腾。空了一天的五脏庙啊，简直就喝凉水也香甜。 至少被派回来做饭兼做伴的连月见到淑珍这土豆饽饽和一锅三出后，就无比欣慰地露出笑容。直夸淑珍聪明又能干，手脚还尤其的利落，她大哥可是有福了云云。 077.巴不得谁瞅她们都说配一脸呢！ 说这话的时候，连月语气轻快、笑容满满。听起来，就难免带了几分打趣的味道。 而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建国了十几二十年。但没经过改革春风的洗礼，人们的思想还是相当保守淳朴的。长嫂如母，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尤其是像连家这样父母不在后，连山亦兄亦父地将一双弟妹拉扯大的。 连月和连海要是敢对他和淑珍有半点不尊敬，那可绝对是让全村人都吐口水的事儿。 这不连月刚小小调侃了下淑珍，苏红英这个淑珍娘家嫂子的眉心就是一皱。 细看了看她只是逗趣，眼里没有半点儿的轻瞧、怠慢之后，她才没有说啥。不然的话，非得找妹夫连山絮叨两句不可。 嫂子小姑子处得亲昵是好事儿，但终究也得讲究个度。 不然有些个语气神情的过了分，可就成了没大没小了。 尤其淑珍二嫁，需要承担的流言蜚语本就不少。可别再之为连月的有口无心被人误会，以为淑珍在连家并没咋受重视，继而被轻瞧、说嘴了才好。 倒是淑珍本人混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只笑眯眯地拿着盘子捡了满满一盘子的土豆饽饽。 非拽着自家二嫂和小姑子先吃几个垫垫肚子再说，肚子里有点儿食了，这回头干起活来轻松爽快不是？ 折腾了这一天饿得也确实不轻，连月和苏红英也就谁都没跟她客气。 姐仨就着那鲜美无比的杂菌汤一家造了三四个拳头大的土豆饽饽下去。 吃得能做熟就是最大厨艺的连月连连赞叹，高高对淑珍挑起大拇指：“嫂子这厨艺真是忒棒了，跟你说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劲道又鲜亮的土豆饽饽。今儿这一顿啊，感觉以前那老些年的土豆饽饽都白吃了。” 不错，不错，光是这手厨艺，将来大哥的胃啊，就保准儿亏不了！ 如是想着连月做梦也没料到：自家大哥超级疼媳妇，只要他在家的时候就鲜少让嫂子进厨房。埋没了嫂子的一身厨艺不说，也叫她那时不时买点好东西过来一起改善的想法彻底变成想法。 连山傲娇脸：媳妇给我一个人做饭我还心疼她烟熏火燎的，很怕把人给累着呢。你还打量着拖家带口？改善成，让你嫂子下厨没得商量。 被小姑子如是夸奖崇拜，把淑珍高兴得不行。赶紧又回身找了个小盆子，捡了五个她们吃的那种拳头大的土豆饽饽和十来个特意弄得小小的，如芝麻团子大小一看就是给小家伙们预备的缩小版。 拿了之前跟连山在省城买回来的手电交给连月：“既然这么好吃的话，小月你就勤快点儿跑个腿儿，把这十个给邱芳和孩子们送过去。让她和孩子们也尝尝鲜，不然等海子吃完饭回家啥时候了，再好吃的土豆饽饽一凉了也变黑了。瞅着不好看，吃也不好吃了！ 难得改善一把，可不能把邱芳和孩子们给拉下。” 嘿，话都说到这儿了，连月哪里还有半点的推托反对呢？ 赶紧乐不滋儿地接过了淑珍手上的手电，又拿个小拎筐把装着土豆饽饽的小盆给搁在里面，还特特用大手绢把拎筐口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一溜烟的就往连海家小跑过去了，依着那速度，淑珍有理由相信等她到了之后没准这土豆饽饽还得有些烫嘴。 见她抿着嘴直乐，苏红英还当她是笑话连月拿手绢盖住饽饽的举动太谨慎了呢，少不得为连月解释两句。 直说这年月家家都不易，整点粮食恨不得都搁称约好了，精打细算的按计划吃。稍微少点成算，就免不了分粮一天三顿，青黄不接时候一天一顿都顿不明白的情况。 东北人热情好客，有点儿啥稀奇玩意都恨不得跟亲戚朋友一起分享分享。 可是条件不行的时候，想大方也没有底气不是？ 打这儿到连海家都差不多绕半个屯子，要是连月不小心着点儿。没准儿这东西都用不了到地方，就被道边儿溜达的大婶大娘小噶豆子们给尝没了。 淑珍听着低低一叹：“还是这日子过得忒难了些，要不哪儿就至于这样？” “可不么？要么说这得好好勤俭持家好好过日子呢，要不滴，赶明儿孩子都跟着遭罪呢！”苏红英边收拾着蘑菇，边附和着小姑子的话。 小话题有意无意的，就往这如何勤俭持家上引。 听得淑珍满满无奈，知道二嫂这是觉得一顿土豆饽饽里面干下去六个鸡蛋，又是菜又是汤的有些奢侈了。 婆家人，娘家人的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些个说道讲究的。只她们俩把小日子过好了，大家伙儿哪么就喝口凉水呢，这心里也跟着敞亮了。 二嫂的一片好意，淑珍就是不打量着照做，也不会轻易弗了。 只轻笑着说起她接下来打算为过好小日子而做的努力，比如说上山弄些个长过木耳的枯树根子，试试看自己在家能不能养出木耳来呀。种菜似的，挖些个地龙（蚯蚓）好好喂着。看看长大了之后能不能代替粮食喂鸡啥的。 因为打了在书中看过，或者在来回去部队的时候听人说起过的幌子。 苏红英倒也没怀疑，只满满的跃跃欲试。 姑嫂俩越唠越热乎，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转到之前连月对淑珍的那两句调侃上了。 淑珍这才恍然，之前二嫂那眉头一皱纠结的是个啥了。 当下混不在意的一笑：“嘿，这有啥？不就说了两句老实嗑儿么！我半点儿没放在心上，二嫂你也别多想。我啊，巴不得人人都夸我和连山俩好好好，配一脸，瞅着就是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那种呢！” 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一阵猛咳后，终于搞定了所有的蘑菇回来却正巧赶上她们姑嫂俩说私房话的哥几个终于被淑珍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苏红英忍笑开门，清朗月光下就瞅着连海和宁建设想笑又不敢极力憋着的憨样儿。 而大伯子和自家男人则是满满惊呆，似乎不知道自家温柔内敛的妹子咋就突然变得这么豪放了般。可苏红英也没有错过他们这满满惊诧、窘迫之下的淡淡欣慰。显然也跟自己想得一样儿：虽然这私房话被听了个全乎有些丢脸，但能让小姑子这么说，可不就是妹夫对她正经不错么？ 嫁了戴家那孙子四年头上，可从没见小姑子这么毫不掩饰地表达过内心的喜悦在乎过。 078.一辈子哪够？要生生世世才行！ 被媳妇这么隔空狠狠表白了一下子，连山除了被倒霉弟弟和妹夫探照灯似的眼神看得满满窘迫不自在外，更多就是浓得要化不开的甜蜜喜悦了。 唉，都怪周围人太多。 不然的话，他保准儿撂下麻袋冲进屋里去。啥也不管，抱着媳妇亲亲，抱抱再转几圈，好好表达下内心的狂喜再说。 和和美美一辈子啊，如果这就是淑珍心里最大愿望的话。他指定好好干活，好好养家，好好照顾她和孩子们。用一辈子的努力付出，换她心想事成。 而于此同时，淑珍却是尴尬的无以复加。就好像，万千头羊驼在眼前呼啸而过的感觉。 不用摸，不用量，她也知道自己这脸上红得像滴血，热得能摊鸡蛋的。 满屋子的灼人视线中，她羞得头都没敢抬。只快手快脚地跟二嫂苏红英两个放桌子捡碗，答对他们哥几个上桌吃饭。 要不是那满满装了二十多个麻袋，不赶紧收拾就悬乎白费了功夫的蘑菇还等着大家伙去收拾。淑珍都想借口肚子里这块肉来逃避接下来的活计，直接回屋躲躲羞了。 草菇鸡蛋馅的土豆饽饽，蘑菇汤加土豆泥、蒜茄子的晚饭随着男人们的上桌又得了一波儿狠狠表扬。 直夸得淑珍脸上尴尬的红晕还没彻底消散，又随即增添了点儿娇羞的色彩。 脸蛋红红，杏眼盈盈的娇模样看得连山眼睛都有些发直，只想赶紧的关门谢客，让那些个蘑菇不蘑菇的都边儿待着去吧！ 而事实上，那当然是不行的。 这装麻袋里的蘑菇、木耳们不但得处理，还得加紧地处理。 不搞利索了都不能睡觉的那种。 木耳大多干净，倒是好收拾。只手掰成大小合适的块儿，注意通风防潮，等明儿太阳出来了后高温暴晒就成了。 草菇、油蘑和一些个杂菇也好办。 乐意吃鲜的就摘好洗净用滚水汆熟了，放盐水里腌制下。 不乐意费那个盐的，就直接用刀子削了根部的泥土腐叶，摘掉表面附着的脏东西。也同木耳似的高温暴晒，等改明儿吃的时候再用水泡发，或炒或炖的调制着都成了。 比较麻烦的是数量最多，全指望它换钱的榛蘑。 无他，卖钱么，对于品相的要求自然而然地也就高点儿。 过老的，过小的，被挤压变形瞅着不好看的，统统被挑拣了出来打进自家留着吃的行列。宁可多点下脚料，也绝不整那个让收购站那些挑拣玩意逮着理由给划进次一等里面的机会。差一个等次，正经差不少钱呢听说。 要知道这榛蘑号称东北第四宝，正经的赫赫有名，收购价也是不低呢！ 就是收购站的话，最好的一等榛蘑也得七八毛一斤呢。弄到黑市的话，卖到三五块钱一斤也不是多大问题的。 这二十多个麻袋里面有十四个全都是榛蘑，九个木耳，剩下的三个里面则是各色的杂菌。 毛着看得有四千多斤的蘑菇木耳，就是十比一的比例晒干。那也能得一百二三十斤的木耳、二百来斤儿的榛蘑，少说也得有个六七十斤的各色杂菌。 要是赶上今年收购站给的蘑菇价格高的话，他们这一天的努力就要把那百多块钱的陈欠还利索了的节奏啊！ 再也没想到这一天的收获居然能巨大到这种程度，几个大老爷们儿都惊呆了好么？ 虽说这采蘑菇的活计不咋爷们儿，但折腾了一天就小溜儿一个好劳力一年的收入啥的。别说是采蘑菇了，就是采花他们也干了！ 有了挣钱的强大动力，这看蘑菇都快看吐，磨磨唧唧不咋乐意完活儿的刘守义、连海和宁建设顿时就精神了。那速度，要淑珍看着简直就是从老式铁皮火车到磁悬浮的突破。 连说带唠的进行到了估摸至少半夜十一点出去，才算把所有的蘑菇成功拿下。 送走了坚持明早还要去继续干一票的大哥、二哥二嫂、小姑子两口子和连海后。淑珍就瞅着被摆得满满当当全都是蘑菇、木耳的西屋和厨房笑得无限幸福。 有了异能这个金手指后，就是这缺衣少食的年代也半点难为不着她呢！ 意外听着了媳妇那番恨不得人人都说他们俩好好好，配一脸，瞅着就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话之后，连山这小心脏就一晚上都没停止过各种荡漾。 要不是大舅子、大舅嫂和妹妹弟弟都在跟前，那老些个的蘑菇木耳也确实亟待整理。 连山非得关门上锁，好好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心中强烈的赞同不可。 和和美美一辈子啥的，简直杆儿就说到他的心坎儿里了好么？ 强自压抑了一晚上，结果人都走光了又看着媳妇这月光下的幸福笑靥。 瞬间被煞到的连山不想再隐忍，也不愿再隐忍地快步上前，一个熊扑把眼馋了一晚上的媳妇给紧紧搂在怀里。 还没等淑珍问问看这位大晚上的到底是受了啥刺激呢，双唇就被热情攫住。 学习能力超强的男人一晚上的功夫就很有了点儿初学者晋级到老司机的架势，深情绵长的一吻让淑珍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无限沉醉在这浓情一吻中，随着她一起沉沦。 还是连山顾及她的身体强行刹车，不然的话，说好的三个月少不得都会提前到来。 “你……” “我愿意。” “吔？”淑珍迷惑，没头没脑的你愿意个啥哟？ “我愿意跟你一辈子和和美美的，愿意付出最大的努力给你我所能给的最好生活！” 轰的一下子，淑珍的俏脸瞬间爆红，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极其丢脸尴尬的一刻：“你，你愿意啥呀，那，那就是我跟二嫂俩闲唠嗑儿随便说说的！” “那哪行？古人说一诺千金，诚实守信是个好品质，媳妇你这么好的人更得拥有它！”又是炙烈一吻攫住淑珍的双唇，一遍遍循环往复。直到淑珍一双杏眼水盈盈、雾蒙蒙地看着他，娇声说一辈子哪够？摊上连山哥这样的好老爷们儿，有机会就得生生世世霸着，绝不给旁人家小妖精半点沾手的机会。 他才满意而笑，补上了句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生生世世一起的霸道宣言。 079.起意养鸡(收藏2400+） 一夜酣睡，淑珍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时候。 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太阳怕是得有九点多、十点来钟光景。 炕头连山的被褥早就被他叠进炕柜，屋子里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昨晚连夜收拾好的几千斤蘑菇也都被妥妥当当的安置在了院子里。 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弄了那四五十个的大片筐来，直径一米多的圆形浅筐在被砖头、木棍搪起来的架子上挨着个的摆好。 不大的小院儿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大片筐，仅仅是房门到院门中间留了一米多宽的走人地方。 经过了小半上午的晾晒，浮头那一层都已经缩水了不少。 那含水量较少，本就比较容易晾晒的木耳竟有了半干的架势。 看过被自家男人留在妆台上的字条才知道，采了一天蘑菇感觉收获巨大的他们一大早就带足了干粮、麻袋之类。把院子里那些个木耳蘑菇的都折腾进特意借来的片筐里之后，就抓紧时间往山上去了。 不过见淑珍睡得实在忒香，就没舍得叫她再跟着往山里折腾。 反正家里也都有人看家，那老些的蘑菇木耳的晾在外面得搁人看着，得时不时翻腾下啊！ 许是怕她对于被落下这事儿有啥怨念，连山用他认识不多的汉字和实在称不上美观的字迹给淑珍留了比书信也短不多些的超长字条。语气中哄小孩似的，很说了一番看家的重要性。 逗得淑珍那叫一个忍俊不禁：她哪是在家呆不住，非要跟着上山凑热闹？ 只是作为金手指般的存在，她要是不跟着一块儿出去，大家根本就别指望着有昨天那样的巨大收获好么！ 喝着熬得稀烂，上面浮着弄弄一层米油的小米粥。就着她昨晚儿拌的蒜茄子和自家男人特意给她煮的俩鸡蛋。营养好吃又带着浓浓爱意的早……，呃，应该说是早午餐也就结束了。 收拾了碗筷之后，淑珍就按着连山的交代，把当院片筐里的蘑菇、木耳们挨个翻了翻身。 又看过了她的猎物——那一公三母的四只野鸡。 瞅着这四只蔫蔫的精神不大好，食槽里的苞米面拌水稗草被刨扯了一地。苞米面被叨了个七七八八，水稗草却没咋动弹的样子。 淑珍眉头就是一皱，想着这么地可不成。 这年月日子差点儿的人家苞米面儿都吃不上溜儿，更何况是拿来喂鸡呢？ 再是指望着这几只野鸡鸡生蛋、蛋生鸡的满足了家里的鸡蛋需求，也不能惯着它们这光吃粮食不吃草的性子不是！ 不然她异能在手，喂养它们倒是半点儿力气不费。 但生产队上一年到头分的粮食那都是有数的，够不够三百六的年月，人能吃饱都是大幸，你倒是哪来的这些个粮食喂鸡呢？ 无论是引发怀疑还是被批浪费，都不符合淑珍想要太太平平蛰伏到运动结束，等改革春风吹进来之后再强势崛起的想法。 还是，试试看昨儿跟二嫂唠扯过的蚯蚓养鸡法儿吧！ 忍着微微的恶心感，拿着小巴锄（花锄）在园子里踅摸了个土质疏松，看着就像有蚯蚓出没的地界好一通挖，不大的功夫就收获了十几条还在蠕动的小小爬虫。 眼见着十几条蚯蚓扔进去后，刚才还蔫哒哒不乐意动弹的四只嗖地一下都起来拼命追逐抢吃。 淑珍就不禁一乐：看来这蚯蚓养鸡没毛病，养野鸡也是大大可行哒！ 嗯，为了得着更多的硬通货——鸡蛋，她觉得很有必要把这蚯蚓养鸡的发放苏出来。 要是不费半点粮食地养他个几十只鸡，她就是打今儿起就再也不下地，谁又能说她是自由主义懒散贪闲来着？ 啥，你说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 别逗了。 那都是极个别地区的极端现象好么？ 反正她两辈子记忆中，就没有过啥菜秧子不能多栽，超过数目就得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强制拔掉。养鸡鸭鹅狗的不能超过数量，不然也得被当成资本主义尾巴割掉的事儿。 倒是上边经常就号召一拨儿多种菜、多养鸡鸭支援工人老大哥，给国家做贡献啥的。 只是不允许私人买卖，公家的收购站给的价格又极其低廉。 本就吃不饱的人们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再上那个当，宁可把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多种些个苞米、土豆、豌豆啥的。 毕竟多一分粮食，就少一分饥饿。 而鸡鸭什么的也都是不吃粮食不长大个，不吃粮食下蛋都不勤的玩意。 这年月人吃饱了还是挺费劲点事儿呢，哪有那个心思多养些个费粮食不说，收购价儿还不高，保不齐一场鸡瘟过来还得糟损点甚至全体撂倒的玩意？ 要不是鸡蛋紧俏，上面又有养鸡任务啥的，估计自觉养鸡的人家都没有几个。 现在有了不用粮食养鸡的思路，不但能壮大下自家的鸡屁股银行。在明面上有个不错的收入，免得金手指在手还得各种艰苦朴素地活着。买件新衣服都得绞尽了脑汁想词儿，给钱和布票找个合理的来源啥的。 还能忽悠着全村人们大家一起来，大家伙儿的整体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就不会再有谁家做件儿新衣服就搞得满村轰动，炖两回肉就被众人侧目的事儿了不是？ 最重要作为积极进步，为养鸡事业做出突出贡献的她们两口子，必然是劳模、先进个人般的存在。 形象正面积极了，再有人想要找茬陷害的都不容易了。 而且来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下来之后，有戴红花两口子的提议、再加上之为养鸡而受惠的村民们推举。 她想要把连山送到工农兵大学去学习、进修，将来也混个国家公务员的想法也有很大机会变成现实啦！ 哎呀呀，真是越想，越觉得把这蚯蚓养鸡的方式给苏出来势在必行呢。 不过要想养鸡，还得先搞好了蚯蚓的养殖才行。 前后园子的位置都不错，就是这满园子都种上了苞米。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爬了豆角、豇豆、窝瓜啥的。 想要弄个蚓床养蚯蚓，还得把园子里的苞米收了先。 080.试种木耳（推荐3000+） 当然，这个对于淑珍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半点难度没有的那种。 只消到苞米跟前一站，默默催动异能。已然灌浆即将成熟的苞米棒子马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黄、变硬，从白嫩嫩晋级金灿灿。提前成熟二十天，丁点问题没有。 本着多一份粮食就多一份温饱的想法，淑珍还默默用异能让这些个苞米棒子都加大、加粗了那么点。原本棒子尖儿上的瞎粒儿也都变得成熟饱满，二棒上一般只半边粒子甚至光长棒子不长粒儿的也都在她的帮助下长得结实饱满。 多了没有，这前后园子小半亩地的地界儿，被她这么一弄至少多得二百斤苞米粒子妥妥的。 淑珍乐：难怪小燕子给她念的小说里主角总是满满一副异能在手，天下我有的嘚瑟。金手指这玩意，简直就太逆天了好么？ 要不是生怕自己男人起了怀疑，不敢做太多的手脚。淑珍觉得自己稍稍努努力，分分钟就创造个高产奇迹都毫无压力。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控制异能都得精确在苞米棒子上。就怕把苞米杆子给整忒高了、黄的忒快了，跟之前的差距大引起怀疑啥的。 兴冲冲把苞米都催熟了之后，淑珍又把片筐里的蘑菇、木耳们折腾折腾翻了个个儿。 忙活完了之后，就对着园子里的豆角、豇豆和窝瓜使上了劲儿。 打量着多弄出来点儿新鲜豆角、豇豆和窝瓜的连吃带晒干。 等到冬天冰天雪地啥啥没有，只能啃白菜、酸菜、土豆子的时候，多些个菜干儿的也好换换口味啥的。 摘了满满好几大筐的豆角，二十多个的窝瓜和三筐豇豆之后，淑珍就开始了切菜晒干的大业。 累到手腕子发疼也没成功KO掉一大筐的豆角，淑珍不禁皱眉，边揉手腕边琢磨：既然她拥有控制植物的异能，那么能不能控制这些个豆角、豇豆和窝瓜的直接成丝成片，变成她想要的形状呢？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拿着豆角看得眼珠子发酸也不见有丝毫变化。 倒是那长在秧子上的那些比较顺服、听话，想要啥形状就能弄个啥形状。 也就是说，她这异能只对长在植株上的植物或者种在土里的种子或者菌丝、菌类的有作用。却无法作用于离了秧子上的蔬菜、瓜果或者修剪好菌类？ 淑珍疑惑脸，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个啥道理。 但是一一试过这前后园子所有的植株和片筐中的各色蘑菇、木耳之后，她却知道这个确实是事实。 这也应该算，是异能使用的一个限制吧？ 淑珍无奈，只好放弃了用异能晒干菜的捷径想法。 认命地再拿起菜刀，切一会儿、歇一会儿，循环往复。 等连山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把晒得半干的木耳们两个片筐合一。又在折腾出的空筐子里面铺满了豆角丝、豆角片、豇豆丝和窝瓜片了。 而离了淑珍这个金手指，连山他们一行的收获直接呈直线下降的状况。 翻翻腾腾了半天零一晌午的，也就堪堪把各自的背筐混了个满而已。 辛辛苦苦背了一路的麻袋啊，连一个都没有用上。 深以为昨儿是奇遇，今儿才是常态的几人倒也没多失望。 乐乐呵呵地忙活了大半天之后，还特意收集了好些个长满了木耳菌丝的枯木桩子。费劲巴力地折腾了回来，就为了试试看淑珍那套木耳种植的想法能不能变成现实。 虽然锯树根子，扛树根子的简直把人给累成狗。 但一想想以后不需要往山里跑，跟撞大似的满心遍野踅摸。只在家里精心侍弄着，改明儿就能一茬茬像是庄稼般收获能卖钱的黑木耳…… 累成狗的几个又立马满血复活，斗志满满了。 因为蘑菇少，种类也杂，大家伙干脆也就没集中晾晒。 而是趁着天色还早，让连月和苏红英各自拿回家分拣收拾了。 几个大老爷们儿则是吭哧吭哧地扛着装进麻袋里的烂木桩子，都给送到了淑珍家，连山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马架子里。 琢磨着搁他这块做实验，看看木耳人工种植的可行性。 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再上山弄树桩子啥的也不迟。 昨儿刚起的致富新念头，今儿老爷们就把带着满满菌丝的木桩子给带回了家啥的。淑珍满心欢喜，只想对连山高高竖起大拇指，给他疯狂连点三十二个赞。 艾玛，太贴心了有没有？ 被媳妇这满满表扬、赞叹的小眼神一瞅，连山只觉得这浑身的疲惫都尽数消去。 那点子万一没用这累就白挨了的迟疑统统喂了狗，只想着这木耳就是种不活，能叫媳妇乐呵这趟就没白跑！ 哥嫂感情好，就是功劳被大哥/大舅哥全占了，连海和宁建设也是半点意见没有。 只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妹子和妹夫感情融洽是好事，但有了妹夫忘了哥是不是不大好？ 相比于外拨秧儿的男人，他们兄妹仨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要是连山知道俩大舅哥心里的怨念，心里肯定无限腹诽：小时父母亲，长大男女亲。连爹妈都得排在后面，更何况你们俩只是哥呢？媳妇和我和孩子，咱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一辈子都不分开的那种。 七手八脚地把那些个树桩子装进了马架子里后，哥几个就转身回家。那咋拉着也不肯多呆一会儿的架势，分明就是怕再呆一会到了晚饭时候让他们两口子破费。 这时候钱难挣，粮食啥的也都定量来的各种珍贵。如非必要的话，就是亲戚朋友也都尽量避免在对方家里吃饭的。 对于亲人们的好意，淑珍虽无奈却也理解。 只想着回头就拽着自家老爷们鼓捣养木耳，搞蚯蚓养鸡。尽快把生活水平给提升上来，日子过得殷实了，自然而然地，亲戚们也就不用留下吃顿饭都各种的顾忌了。 说干就干的急性子哟，才吃了晚饭，撂下筷子就开始跟连山俩研究着。先把前后园子的苞米给收了，弄个蚓床养蚯蚓留着喂鸡。剩下的地方琢磨着种点白菜萝卜的，等冬天的时候也有新鲜菜吃。 081.心意满满回门礼（收藏2600+） 对于媳妇满满一颗过日子心，连山自然是高度赞同的。 确定了前后园子里那些个苞米确实全都长成，完全可以收割了之后他就挎筐钻进了园子。 嘁哩咔嚓地就开始掰棒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好了这前后园子小半亩地的苞米。回手又开始抄起镰刀，闷头进行了苞米秆子的收割。 从下午五点多开干，到晚上八点多天色渐黑，前后园子的苞米秆子都彻底放倒了。 完全的一人一手，半点没舍得叫淑珍跟着一起忙活。 要不是淑珍看他那满脑门子的汗实在心疼，说啥也不让他顶着月亮地儿干下去。都用不上三俩点儿的功夫，保准儿园子都给泛（松土的意思）得妥妥当当，垄都打好了。 明儿早起再忙活忙活，那个啥蚓床的都给整利索的。 就这，等第二天早上淑珍起炕的时候，连山也都做好了饭、泛好了园子。正在后园子里一边比划折腾淑珍说的那个蚓床子，一边跟妹子连月唠嗑儿呢。 才刚刚新婚就让老爷们儿做饭，起炕晚还叫小姑子堵了个正着啥的。窘得淑珍脸色通红，尴尬的不行。 看得连月心中暗暗好笑，不禁柔了话音儿亲切搭话。为了防止嫂子继续尴尬下去，还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哥说嫂子张罗着要在园子里种白菜、萝卜？” “嗯哪，我寻思着种些个白菜、萝卜。再整点儿布留克、芥菜疙瘩、秋香菜、秋菠菜啥的，能淘弄着韭菜根子的话也整上一畦。多弄点改明儿留着腌酸菜、腌咸菜的不都挺好么！”见小姑子体贴，淑珍心里舒了一口气，忙笑眯眯地答道。 “这…… 想法倒是不错，可…… 头伏萝卜二伏菜，这都立秋过后眼瞅着处暑了还赶趟么？”连月有些迟疑地问道。 眼瞅着再有一个多月不到俩月的功夫就霜降了，可别辛辛苦苦种点菜，没等着收成呢就一场寒霜都给打趴下了。到时候损失点儿菜籽，白瞎点儿功夫事小。就怕那些个闲着没事，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败家老娘们又拿这事来说嘴。 金手指在手，连月的担忧淑珍当然是没有的。 不过这么底牌的事儿连自家男人都没说，自然更不可能掀给连月。 淑珍只笑笑：“这不是离着老秋还有一段儿光景么？我们好好伺候着，看住了浇水、追肥的，应该能整个不大离儿。再说你哥这前后园子本来就是今年新辟出来的，生茬子地有劲着呢！昨儿劈的苞米棒子就忒大，粒上得也成。连二棒上都是全粒，一个瘪棒子都没有。 前后园子也就小半亩地的大小，足足装了四个麻袋，比生产队上的收入都只高不低！ 听你哥说也就是一般的伺候法儿，连肥都没追长成这么好，那可不就是地有劲儿么？ 这么好的地，我再好好选选芽，坐水种上，好好伺候着。到时候园子里长的菜就是不如人家早种的，应该也差不多就是。 最不济，也就白菜包芯不满，萝卜、芥菜啥的小了点儿呗，咋也比没有强不是？” 不能暴露异能，淑珍也就只好在地上找原因了。到时候良田出好苗儿，再加上精心伺候，就是长出比旁人家更好、更水灵的大白菜也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么！ 见嫂子说得头头是道，大哥听着频频点头，园子都泛好了，垄都打利索了，连月还能说啥？ 只能干脆转移话题，说起了他们两口子的回门礼呗！ 按着她们这边儿的习俗，结婚三天新郎新娘得带着公婆给准备的礼物回门。而这礼物的丰厚程度么，直接表示了婆家对于新娘子的满意和重视程度。 她们兄妹仨爹妈没得早，这方面的事情向来是大哥操持的。 现在大哥结婚，这回门礼啥的她和连海就打量着帮忙准备起来。 烟酒糖茶样样要票，死贵还不好淘腾。姐弟俩费了好大劲儿才淘换了一斤糖票，买了一斤白糖分成两份取个成双成对的意思。拎了两瓶不要票的高价酒，五块钱一罐贵得吓人的麦乳精买了两罐。听说后屯有办事儿杀猪的，又赶紧去买了半肥半瘦二斤五花肉。 体体面面四样礼，花了姐弟俩整整十六块八毛钱。 很怕来晚了大哥会再去置办，又怕连海出面大哥会不收啥的。连月一早连饭都没做，急急慌慌地就提着东西过来了。 想着哪管撒泼打赖呢，也得让大哥和嫂子把她们姐弟俩这份心思给收下。 没想嫂子倒是理解她们姐俩这份迫切想要为大哥做点啥的心情，乐呵呵道了声辛苦小妹你和弟弟了。这礼物选得再尽心不过，要搁我和你大哥去都保准舍不得钱买这么好、这么贵的。 然后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东西，也收下了她们姐弟俩想要替爸妈表达的满意和看重。 非但如此，她还说回头就让大哥再上山帮着自家和海子以及刘家两位大哥琢磨点长木耳菌丝的树桩子。再学着她们家这样子一家整个蚓床子，也搞点蚯蚓养鸡的花活儿。别不别的，能多养几只鸡下蛋换点活跃钱儿，收点木耳给桌上添点菜都是好的呀！ 初初听着这话儿时，连月打心眼里是抗拒的。 习惯了靠天吃饭，到点上工的她，脑子里就没有那个推陈出新、锐意进取的弦儿。 能勉为其难的答应，还是看着嫂子和大哥的面子上。想着也不过是费点力气的事，好赖试试呗。不管咋地，别弗了哥嫂的一片好意。 结果这一试啊，就是收入越来越增多，日子越过越宽松的节奏。 让她在无数次感谢嫂子心地好，愿意带着她们一起发家一起飞的同时，也渐渐养成了她们两口子啥大事小情的都乐意跟淑珍这个嫂子商量商量、讨个主意的习惯。 而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对未来各项发展都有个大致的了解，淑珍在很多时候也确实能给出不错的意见。 一来二去的受惠颇多，可不就让这两口子越来越知道好歹更加死死抱住淑珍的大腿不放了么！ 082.三朝回门 眼瞅着时间不早，再不过去急性子的二大舅哥说不得都要过来接他们了。连山也就不再鼓秋他那弄了一多半的蚓床，回屋洗洗涮涮地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珍而重之地换上淑珍给他做的那套中山装。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淑珍心里一酸，越发想着把日子过好了。让自家男人吃饱穿好，再不为套衣服珍视到这个程度。 呃…… 好吧，因为前世的记忆和愧疚，淑珍心里自然不自然的，就把让这个家过得更富裕和乐，让连山顺风顺水一辈子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以后努力的目标。 搁别人看着，这家里就有那么点儿男女颠倒的意思。 也就是连山这好大岁数才捞着娶媳妇，还娶了淑珍这么个哪儿哪儿都可心的。看她的眼神那都是自带柔光，百分百美图的才会半点不觉得憋屈。 再有但凡淑珍的意见建议啥的，也确确实实都是为了他们这小家，为了他，全没有半点私心的。 而且从小父母早逝，兄妹仨相依为命长大的连山一向都把长兄如父四个字刻在心里。时时刻刻地疼爱，护持着一双弟妹，又哪里被疼惜怜爱过呢？ 现在媳妇对他好，时时处处的惦记着他。愿意跟他一起遭罪，一起打拼的，他这心里只有感动、熨贴的份儿，哪里还有丝毫不满？ 本来两口子过日子就没有个里表，只要是为了这个小家好，听谁的又能咋！ 那些个说啥天字出头是夫字，老爷们就得是家里的天。有事没事就大呼小叫吼媳妇，噼里啪啦打孩子还自诩爷们本色的，在连山看来那纯纯的就是精神病一个。 特么七尺高的汉子要是沦落到只能跟家里的娘们、小嘎子耍能耐，得有多可悲？ 撒泼尿浸死都来不及，还好意思显摆。 哼哼，真想问问那怂包脸在哪里！ 虽然连山很有点让媳妇过好是爷们家不二责任的想法，但在大事小情上谁说了算这事上还真心没啥执念。 谁说得对，谁的主意对家里更好就听谁的呗，有啥可争讲的？ 这样的好心态，加上一颗坚定不移的宠媳妇心，愣就不声不响地让淑珍这个曾被下眼瞧着，明着暗着嘲讽讥笑过无数次的‘糟粕’越过越舒心，越活越滋润。不声不响间，就成了诸多大姑娘、小媳妇争相羡慕嫉妒恨，做梦都想着取而代之的存在。 无眠暗夜中，多少曾有机会嫁给连山却嫌弃他家穷有一双弟妹连累而不了了之的女人扼腕叹息，后悔不已。 要是她们当初勇敢坚定点儿，眼光擦亮点儿，哪还有刘淑珍那个糟粕啥事？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这会就说小两口双双换了新衣服，提了连月和连海精心准备的回门礼。 嘱咐了连月留下来看家，时不时地翻腾下院里的蘑菇、木耳和淑珍昨下午刚切好的干菜之类后。 连山才打西屋里把自行车给推出来，把四样礼都挂在车把上。再叫淑珍稳稳地坐在后面央着苏延寿特意给加宽、加固如锯腿的圈椅般专座上。瞅着她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半点不适了，连山才右腿跨过前面的横梁上了车。 小两口都穿着崭新藏蓝色中山装，骑着村里唯一一辆自行车，车把上还挂了麦乳精、猪肉、白糖和酒这样在单拎出两样都挺有面儿的回门礼。一路上自然惹得无数八卦目光，有个心里比较阴暗嫉妒还受了林远志暗示的更是呸呸呸地直吐口水。 各种吐槽小两口有钱骑自行车，有钱买四盒礼回门充大方。就欠着生产队饥荒不还，恶意给D和国家拖后腿，思想境界不高觉悟更是低得吓人啥的。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三三两两的路人赶紧散开各回各家。 既不敢跟他争讲争讲，生怕被转身一个觉悟低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又不乐意随声附和，好好的作孽愣是往人家小两口身上泼脏水，不赶紧家走还等着啥呢？ 哎呀家里一摊子活儿没干，哪有功夫在这儿扯闲篇啊！ 想着先造成波流言，逼着连山赶紧还钱好顺利完成任务的男人傻眼。配角没了，观众也都跑了，他还折腾个屁？ 悻悻然往林家走，结果却遭遇了更叫人崩溃的。 昨儿还信誓旦旦要清陈欠拿连家三兄弟开刀，不让他们带头把帐还了都恨不得把姓儿改了的大队长一觉睡醒变主意了？！ 帐还是要清，却不打算竖立连家三兄弟做典型了啥的。 这小兵儿是不知道林远志这个大队长吃错了啥药，但他这所有针对连山他们哥仨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都白费了却是没跑的。 不过他的忧伤林远志不会理会，连山两口子更是听都没听着这段小插曲。 穿得光鲜体面，骑着自行车带着四样礼上门的小夫妻这会儿正接收着来自于哥嫂的热情招待。 当然作为妹夫，连山少不得又被俩大舅哥轮番进攻，很是念叨了一套宠妻、爱妻经来着。 而苏红英则是跟淑珍热乎了几句就转身进了院子，把跟姑姑联络感情这光荣任务交给了一双宝贝儿子。 在淑珍跟俩宝贝侄子不断亲香的时候，这位已经干脆利落地抓住了大公鸡，招呼自家老爷们儿出来杀鸡了。 新姑爷进门，小鸡断魂，这小鸡炖蘑菇可是东北招待新姑爷的招牌名菜。 人连海连月给小两口做脸买了这么厚重的回门礼来，她们这当娘家人的也不能给小姑子掉链子啊！ 小鸡炖榛蘑，把大伯子早起大河里钓的鲤鱼给炖上。蒸个鸡蛋羹，煎个豆腐，拌个凉菜，再用这块五花肉切一半儿炒个回锅肉。齐齐整整六个菜，再蒸上一锅纯白面的馒头。这水平，也就正经拿得出手了，显得出对新姑爷的重视了。 嗯，等回礼的时候再把那剩下的一斤肉给装着，再给小姑子添十个鸡蛋去。嗯，那麦乳精也留一个拿回去一个，给小姑子补养身体。白糖也留一包，拿回去一包，给连杰、连佳和小宁安甜甜嘴去。 人连家那边讲究，她们这娘家也得敞亮不是？ 083.养蚯蚓 难得有这么丰盛一顿的时候，正巧连山他们带来的回门礼中还有那么两瓶子白酒。 平时就挺好这么一口的刘守义二话不说开了一瓶子：“孩子他妈，赶紧拿酒杯来。难得气氛这么好，饭菜这么硬的，拿家务什来我们哥仨整几杯喝个痛快的！咋说我妹夫婚后头一把登门，我这当舅哥的也得热情款待下不是？” “得了吧，就你那不喝正好，一喝就倒的德行。还整几杯呢，你别两小酒盅喝到桌子底下去。到时候热情没显出来，净让大家伙儿看你笑话了！ 这满桌子饭菜的，大家伙都多吃些个鸡鱼肉蛋的不比喝那齁辣的玩意强？”要说苏红英对刘守义那真是样样满意，唯独不看好的就是他这好整两口还可以说点滴没有的酒量了。 不想让自家男人喝多了遭罪又丢脸，对于他这拿酒盅让他们整几杯的提议自然的也就有几分排斥。 猛然被自家媳妇揭了底，又看着大哥小妹满脸取笑妹夫憋笑憋到脸通红的样子。好面儿的刘守义难免有些下不来台：“去，瞎叨叨什么？让你拿酒杯就赶紧的得了！ 真是的，我那是光顾着喝酒么？ 酒品如人品，我这也是帮小妹考验下妹夫的酒量和酒品！” 没有台阶也要自己搭个台阶下来，老爷们家家的到啥时候都得注意维护自己的脸面。 刘守义觉得，他这会儿就很该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为了犒劳肚子里的馋虫都把理由上升到为小姑子考验妹夫酒品的高度上了，苏红英也是服了自家这一喝保多还老是欠欠儿想喝的德行。 还好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啥酒量，除了在自家或者她娘家，旁的地方那都是宁可把酒虫给馋死也半点不沾唇的。 今儿也就是在自己家，赶上饭菜好又有酒的才会想小喝两杯喂喂肚子里的酒虫。 这么一想，苏红英也就不再反对，反身就进了厨房上碗架子里给他找家务什去了。 不过为了自家男人的身体着想，苏红英没按着他说的那样上酒杯。而是找出了三个也就装三钱酒的那种小酒盅，想着让他搁这个小喝两盅过过瘾也就是了。 对此刘守义当然是反对的，倒是连山表示赞同的很。 二大舅嫂拿着酒盅上来，当妹夫的就乖觉接过酒瓶子给俩大舅哥倒酒。相继满上之后，这位还来个先干为敬也为赔罪。 因为他这是骑车子驮着媳妇来得，生怕把一家三口的都给拐壕沟里啥的，今儿这酒肯定是不能陪两位哥哥尽兴了。不如改天，改天他亲自下厨整治俩好菜招呼哥哥们过去改善。 今儿么，他不但肩负着要把老婆孩儿安全送回家的重任，还打量着回去后继续帮淑珍整那个蚓床子呢。 淑珍说整了那玩意之后，就能不费半点粮食养出肥美爱下蛋的大母鸡。为了让家里头孩子大人以后都能个方便鸡蛋，隔三差五炖个鸡啥的，连山地这事儿正经上心呢！ 涉及到小妹安全的事，就是刘守义再惦记着跟妹夫一醉方休也得放弃坚持。转而给淑珍和连山夹菜，又是鱼又是鸡肉蘑菇的，给俩人的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就怕连山抹不开不好伸筷子的。虽然自家人的淑珍不存在啥抹不开的，但他这个当二哥就比较喜欢照顾小妹的感觉。 而刘守仁在满意妹夫把妹子确保小妹安全放在讨好大舅哥之前的坚持同时，也很感兴趣他说的那个蚓床。 虽说前儿晚上小妹也提起过养地龙子（蚯蚓）喂鸡的说法，可那会儿大家都被她那超厚的脸皮给惊呆了，哪还有功夫细琢磨这些？ 现在一听连山重又说起，他赶紧又问了其中具体的方式方法。 越听他们小两口说，就越觉得这提议非常靠谱儿很有可行性的他当场拍板，表示他也要在后园子里面弄一个。 小姑子说听有人这么干过，大伯子觉得靠谱。苏红英赶紧捅咕自家老爷们跟上，咱也跟着捯饬一个。 小姑子想法多，大伯子见识广。他们两口子就紧跟着聪明人脚步走，啥事儿准没错儿！ 嗯，先弄个十天八天的，要是真像小姑子说的这么好。她再给娘家几个哥哥弟弟打个商量，让小姑子也教教他们。 虽然猜出来这兄妹仨手里怕是有不少的好东西，等时局平稳了之后绝对坐吃几辈子山都不空的节奏。 但谁还嫌乎钱咬手呢？ 有机会蹭着顺风车小赚一笔，眼目前儿的日子也好过不是！ 俩哥哥不用说不用劝的就表示要有样学样，淑珍心里只有满心乐呵的事儿。 不但连连应承，还积极表示不如趁热打铁。 左右她这回门只太阳落山之前到家就成，也不着急的。索性就让这哥几个歇歇晌，睡个午觉，等下午两点多过了那股热劲儿了再开始动工。 什么翻地挖土搭棚子逮蚓种啥的，哥仨联手那完全都是小活儿！ 下午两点多开始动手，等不到五点的功夫，哥俩一家一个三米宽是米长的蚓床已经搭建完毕。 因为禽畜人粪尿生产队里都有人专门管理收集，沤好了之后给田里的农作物做底肥、追肥的。 搞不来这些的他们只好另辟蹊径，改用上山搂林子里腐殖土，割青草进行沤制等方式来满足蚯蚓对于饵料的要求。等秋收之后，这各类秸秆、稻草、麦秸等等也都是蚯蚓们的优良饲料。 小妹回门的好日子，叫妹夫帮着搭俩蚓床子都已经够呛了，咋也没有让人再陪着上山的道理。 反正小妹都已经交代个清楚明白了，他们哥俩也都知道接下来该咋干了。 现在就赶紧地洗洗手进屋吃饭，趁着天亮让他们小两口赶紧的回家。 等明儿没啥事儿了，他们哥俩拿麻袋上山搂些个腐殖土回来。在生产队借个板车，用不上两趟，就把事情给办的妥妥的。 铺好了腐殖土，浇透了水。再抓些个蚯蚓往里面一扔按时喂食啥的，这不费钱只费功的活饲料可就来了！ 到时候一家养他个十几二十只鸡，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都让他天天吃鸡蛋瞅着鸡蛋就够兴！ 084.忙活，打算 等淑珍和连山带着回礼告别了哥嫂回家时，看了一天家的连月把晒得干透的木耳、蘑菇都分门别类地收拾好准装进了袋子里。 就是淑珍昨下午才切好的豆角丝、豇豆干和窝瓜干也都晒到大半干，重生折合好搁在了片筐里。 觉着嫂子这法子正经不错，把园子里吃不了又卖不上啥钱的菜都晒成干。等到冬天的时候，就不用苦熬干休地跟白菜、酸菜、土豆和萝卜较劲了。 连月就想着回头她也整点，再往自家园子里摘点大哥这儿没有的茄子、黄瓜、洋柿子啥的，给他们两口子换换口味。 嗯，嫂子家想要种白菜、萝卜啥的，回头菜籽也得给她拿着点儿。还有韭菜根子，她们家就有。菠菜籽儿，香菜籽儿的。 正寻思着呢，就听着叮铃铃两声自行车铃响，大哥已经驮着嫂子进了院子。 连月忙起身迎了出来，想着扶嫂子一把让她稳当下车啥的。 就见自家大哥轻轻一捏车闸，再右腿跨过横梁先下了车。等车子停得稳稳当当了，才一手把着车子，一手扶着嫂子叫她慢慢下了车。 细致周到的不行，哪里用得着她帮忙哦？ 大哥和嫂子回来了，也就说她的看家任务顺利完成了。 她们家建设和海子又一起上山采蘑菇去了，弟媳妇带着仨孩子。眼瞅着太阳下山了，她就惦记着赶紧回家接孩子做饭啥的。 看她着急回去，淑珍也不多留。只从回礼中拿出了那罐麦乳精和半斤白糖让她拿回去，给仨孩子补养身体、冲糖水喝。 嫂子能这么大方，连月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但仨小噶豆子，喝啥麦乳精呢？ 有这么高级滋补的玩意，还是留着给嫂子补补才是正经呢。 头一胎补养好了，不但怀孩子妈体格好生的孩子也壮实，改明儿再怀孩子都容易又好养！ 连月可盼着嫂子能好好补养，顺利生下这一胎，早日怀上第二胎给她生个白白嫩嫩的亲侄子呢。 别不别的，就瞅嫂子和大哥这长相，改明儿她这大侄子、大侄女的模样就肯定没得挑儿！ 连山在一旁憨笑不吱声，显然也是跟连月一样的想法。 还是淑珍说这麦乳精里面有麦芽的成分，并不适合孕妇喝。倒是能给仨小孩子加点营养，让连月赶紧帮着带过去，也是借花献佛表了她这当大娘、当舅妈的一份心思了。 话说到这儿，连月才喜滋滋地拿着那罐子麦乳精走了。 那半斤白糖却是说啥也没拿，只说那玩意儿没啥忌讳，正好留着给嫂子冲点糖水。 淑珍摇头，无奈而笑，转身进厨房把那一斤来的肉切片用炒了炒又多放了把盐给腌上了。 这时节买点猪肉不易，难得见点荤腥，淑珍难免舍不得吃。就打量着想要腌起来，搁在凉快地方。想等着过些日子秋收的时候拿出来，一顿搁里面几片儿让大家伙吃得稍微好点，好有力气撑过这累死人的秋收。 是的，大家伙儿。 知道自家男人肯定舍不得自己怀着孩子跟着下地抢收，淑珍也没想着勤劳点去争取下地挣一分是一分啥的。 就琢磨着在家里养鸡、种木耳，连带着经管着婆家娘家总共五个小萝卜头，再把午饭和晚饭给张罗起来。也算让他们几家在忙碌秋收时候能歇歇，喘口气的意思。 当然这年月粮食珍贵，为防止娘家哥嫂和婆家的小姑子、小叔子们不好意思过来，淑珍会让他们自带粮食。 按着一人一天都少粮食估个数出来，拿她这儿来她给做，也不过就是多费点事儿而已。 当然私底下她肯定悄悄点亮金手指，让大家伙吃饱吃好之余还剩下不少的粮食。 淑珍搁这计划的挺好，却没想着刘家哥俩是宁可自己累死也不想小妹为难的性子。苏红英更是想着小姑子这好容易二嫁摊上个正经爷们儿，盼着她能和和乐乐地过上好日子还来不及呢，哪会把孩子活计的都扔给她，让她挨累犯难？ 连月和邱芳倒是有心呢，那也得看人连山舍不舍得让媳妇捱累又操心不是！ 伺候孩子可不是啥好活计，尤其是这孩子中还有个连杰这么伤了腿得小心照顾着的病号时。 收拾好了这肉，淑珍又把锅刷了又刷添上了大半锅的水。打量着等连山整治好了那蚓床之后俩人都洗洗澡，再把今儿才上身的新衣服给洗洗。好好晾晾，好收起来改明儿再穿。 不想这一等，就硬是等到了月上中天时候。 原来连山急着要把蚓床给铺排好了、浇透了，好早点抓蚯蚓进去养，也早点养成了好养鸡。 淑珍这都快仨月了，帮年前后就得生孩子。到时候下奶，坐月子、养身子的，可不哪儿哪儿都少不了鸡汤、鸡蛋的？ 连山就琢磨着要是这蚯蚓养殖的法子能成，他咋也得再淘腾个几十只小鸡崽子过来养活着。 好好喂养着，改明儿公的剁了给媳妇炖汤喝，母的留着下蛋给媳妇煎着、煮着、蒸着各种吃。实在吃不了的，咱再留着换点儿油盐。 有着这样的小心思，他可不就比谁都着急鼓捣这蚯蚓养殖的事儿么？ 为了加快速度这位愣是拽了连海和宁建设两个，趁着天色还没黑上了山。哥仨来来回回几趟，就搂够了铺蚓床的腐殖土。 然后又借了铡刀，把连山昨晚才放倒的苞米秆子都给细细铡了然后堆在一起沤上，打量着改明儿给蚯蚓们当饵料使唤。 瞅着七月十四的大月亮地干啥也不耽误，这哥几个还直接挑水浇了蚓床。要不是时间不早，这挖蚯蚓当种苗的活也实在是忒墨迹不招人得意。说不得连海和宁建设俩能继续帮忙，直接把蚓苗的问题给解决了。 忙忙活活地干了这老些个事儿，等整完可不就正经不早了么？ 就这，被淑珍催着赶紧洗洗赶紧睡的连山心里还琢磨着：嗯，是得早早睡，明儿亮天就起来。给媳妇做了饭就挖蚯蚓苗儿去，等他忙活完一阵儿后，再回来陪媳妇把那催了芽儿的各色菜籽给种下去。 085.好东西就不该被埋没 婚后三天，连着三天晚起让老爷们做饭。其中有一天还被小姑子给逮了个正着儿啥的，淑珍的心里真心不是一般二般的囧。 这天晚上她都下了狠茬子，说啥第二天早上也得早早地起来。 可是等第二天睁眼一瞧，好么，这人又早早地起炕去忙活了。 被子叠好放在炕柜里，饭菜也都做得搁在锅里保温着。 梳妆台上又留了个字条，说他趁着早起这功夫去挖蚯蚓了。饭菜都在锅里，让她自己先吃。等会儿八九点钟他就回来，跟她一起种菜。 说起种菜，淑珍就想起了昨晚被她浸了种，正搁湿布盖了催芽的菜籽们了。 忙上西屋的窗台上找到那几个装着各色种子的小盆，揭开上面盖着的湿布一看，好家伙！不过是一宿黑的功夫，这原本也就胖乎点、冒个小白芽的各色种子们都已经长出了壮实的芽子。那芽子顶端都有些放绿，底下都要探出根子来啦！ 明明，她昨儿就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用异能优化下这些菜籽，对它们释放的异能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现在看来，不但这发芽的速度变快了，质量似乎也有所提高的样子。 也许，她的异能真可以提高种子的活力与纯度，让它们生根发芽之后有更有的长势和收获呢！ 淑珍心中存疑，打算有机会多多尝试下。 要是真的能用异能优化种子，提高粮食产量啥的，她这个金手指可就真正逆了天了。 到时候让她们家连山去上工农兵大学镀个农学系的金，‘学成’之后她来做他的助力。把异能挂在科学的牌牌，她们夫妻俩的‘研究’分分钟能惊动世界。 等这场运动结束了，她们两口子就捯饬个种子公司啥的。 优化些个果苗、菜籽、粮食种子啥的。 只保证了产量、品质与口感，那就是分分钟赚到盆满钵满的节奏啊！ 有了强大成功的事业作为凭仗，不仅孩子们能当上金光闪闪的富二代。有足够的资本让他们几个小的将来能任意选择将来的路，发挥各自的所长、钻研各自的爱好、实现各自的理想，再不用考虑啥经济因素。 更重要是有了这么层子依仗后，她们夫妻俩的知名度、社会地位啥的也会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 自然而然地，就让那对缺德带冒烟连自己孩子都养不出来，只能打量着坑蒙拐骗从她这下手的渣男贱女多了不少的顾及。 至少再想像前世那样威逼利诱轮番登场，对她们一家子肆意气压掠夺是不能够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她如果愿意，甚至完全可以金钱开路。制造出铺天盖地的舆论出来，把那对披着真爱皮儿的渣渣给黑出翔来！ 一想想他们俩被千夫所指，成为渣渣不二代名词啥的，淑珍这心中就满满的跃跃欲试。 嗯，今儿是七月十五鬼节，不适合可哪儿得瑟乱溜达。 等明儿去市里收购站卖蘑菇和木耳的，说啥也得给自家连山淘弄套初高中课本出来。 不然就他那么点水平，就是靠着根红苗正、为社会主义发展建设做出过积极贡献的名头挤进了工农兵大学里面，那也学不着啥不是？ 买了书来在家自己学，初中课程有她，高中就交给大哥二哥。 离着刘家村有推荐名额还整一年呢，一点点慢慢教呗！ 正挖着蚯蚓的连山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还当自己是起得早着了凉气呢。 瞅着挺大的瓦罐里已经装了大半下子的蚯蚓，再看看已经挺高瞅着少说也有八点半的太阳，连山干脆收拾收拾就往家走了。 把这些个蚯蚓放进蚓床里，再扒拉口饭，他还得跟媳妇俩一起种菜去呢。 打算包揽刨坑、浇水、埋土这几样力气活，只叫媳妇拿着小盆跟在后边点个籽儿啥的连山不由加快了步伐。就怕媳妇不停说，硬逞强，怀着身子还要跟爷们儿对着干。 这要是万一抻着，累着了她，可得多叫人心疼？ 满满担心的连山这会儿还不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他又会多了项自学成才上工农兵大学的艰难道路。 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好说好商量各种求放过的。 小时候就没上过几年学，忙忙碌碌这些年又早都就饭吃了。 现在背个语*录还磕磕绊绊呢，还自学初高中、准备上大学啥的，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一个不知道再加上一个没抗住，就让连山一个猛子扎进淑珍挖好的坑里。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拼命吸收知识的海绵，努力奋战在学渣逆袭成学霸的艰难道路上。 这小子未来的艰难咱现在不说，现在就说他看了淑珍催芽后的各色菜籽一路猛夸。直说他媳妇就是心灵手巧，连催芽都这么厉害，伺弄庄稼那肯定是百里挑一的能耐。 改明儿好好伺弄伺弄，没准儿他们家的大白菜啥的就后来居上，比他们先种的还长势喜人呢！ 满脸真诚无伪的夸赞自豪，全无半点儿怀疑惊诧。 让淑珍好笑之余，也是放心了不少。 自家男人不注意这些个小细节又对她这个媳妇信任满满，那么她以后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是不是？ 精心伺弄着同时悄悄输入点异能，就是大白菜比人家早种的不差啥、萝卜、布留克、芥菜等等比人家早种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没啥。 毕竟她们家地好，催芽种的种子也不错。精心伺弄着，浇水、除草又捉虫，还上了不少旁人家没有的蚯蚓粪啥的。长势良好啥的，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对不对！ 淑珍坏笑，决定继她们家这有劲的地之后，再把这蚯蚓粪的功效好好吹嘘一波儿。 本来么，那蚯蚓粪就富含有机质，氮磷钾，二十多种氨基酸啥的，是农林、花卉、城市绿化的优质有机肥。 好东西么，被埋没了多可惜呢？ 把人们探究的目光统统转移，改为研究这能入药，可喂鸡鸭鹅鱼等成为优质饲料，连产粪都能当化肥般使唤的好物。 真要是能以蚯蚓养殖为突破口，逐渐拉开生态养殖、种植的序幕。 让后人不再受饲料禽畜肉、化肥农药超多残留的粮食、蔬果之苦。淑珍觉得，她这挡箭牌举的，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086.感恩，谢礼（收藏2800+） 按说七月十五中元节，那是得上坟压纸祭先祖的日子。 可是现在运动进行的轰轰烈烈，号称打倒封、资、修，消灭帝、修、反，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上坟什么的，那绝对是封建迷信头一条。 打从进了七月开始，林远志那货就开始用广播喇叭一天好几遍的喊。严禁社员们上坟扫墓，谁要是敢违规扫墓就送谁去公社进行教育。发现谁偷偷买纸烧纸，屡禁不止的就干脆平了谁的祖坟。 又不断举例子说前村、后村那XX家的XX就是不听劝告，屡次偷偷上坟。现在家里的祖坟都被推平，人也被送到公社进行思想教育了等等。 如此高压之下，谁还敢顶风上呢？ 要一个不幸被码着须子了，自己被说服教育的列为封建迷信的典型事小，真的连累了祖先们死了都不得安宁就罪孽深重了。 经历过那疯狂的年月，知道平坟什么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淑珍自然不敢心存侥幸，不但劝服了蠢蠢欲动的连山。还早两天就叫他给连月、连海和自家俩哥哥捎信儿。 让他们在这形势严峻的时候都规矩点儿，真孝心的话不在这一时一事的表现上。不然执意顶风上，小心坑了自己不说还带累得祖先们不得安宁。 几人谁也不是棒槌，见连山的态度这么正经严肃，也就熄了起早或者赶晚偷偷去的念头。 心里不放心，又听了小姑子让妹夫过来再三告诫越发不放心的苏红英干脆回了趟娘家。 好声好气地对岁数越大，越在乎这些个孝道礼节事的爹妈劝了又劝。嘴皮子差点磨破，才叫两老死了指派八个儿子想辙买纸钱元宝的心。 也就是之为这，七月十五这天下来突击检查。发现哪家坟头上有烧纸、压纸痕迹就一律平坟并带走这家里的直系子孙进行问讯，对被确定的封建*迷信分子带到公社进行思想教育的信儿传出后，这几家人都对淑珍表达了无尽的感激之情。 最夸张就是二嫂苏红英的爹妈，这两老竟然当天就亲自拿东西到了刘家村，非要当面谢谢淑珍和连山。 说亏了淑珍这三番两次的提醒，才叫他们闺女起了重视，回娘家走了这么一遭。 不然的话，他们这一把老骨头被带去思想教育还是其次。要真之为他们而让祖先们惨遭平坟，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那他们这做晚辈的，真真是死都没脸下去见祖先了。 满满对着恩人的架势，拿了两瓶子水果罐头、整整二十个鸡蛋。死说活说的非要让她们两口子收下，不收他们老两口不安心，不收就是没拿他们当长辈亲人的样子整的淑珍半点脾气没有。 想着留饭之余再准备点儿回礼吧，二老又丝毫不给她们这机会。 只说这些年净是老闺女回娘家，他们这当爹妈的还就没咋端过闺女的饭碗。二话不说地就转战了二哥刘守义家，让淑珍和连山想要留人都无从留起。 淑珍无奈，只得划拉划拉家里剩下的那点面粉都用上。巧手捏了一大锅的花馍出来，有送给老人祝福老人福寿绵长的面人；送平辈祝平辈连年有余的面鱼；还有给小孩子，希望他们乖巧孝顺的面羊。 用白面精制，巧手捏成又用黑豆做了眼睛。 出锅后简直栩栩如生，好像工艺品一样。 按着老头老太太加上福禄寿喜吉祥如意八大金刚家的人数，每人一个的花馍送上。虽没有老人家那两瓶水果罐头排场，也胜在别出心裁上。 好看，好吃，寓意好，谁收到这样的回礼心情都会不错的，至少苏家二老看着淑珍和连山的目光就慈爱了不少。 老太太更是小孩子似的把那栩栩如生的面人搁在手里看了又看，一叠声地夸淑珍心灵手巧。 饶是淑珍自诩活了两辈子，脸皮厚度直线上升，这会儿也不禁被老太太给夸得脸色通红坐立不安的。 忙对自家二嫂使了个求救的眼色，却不想这还是个卖呆儿不怕事大的。 话题是帮着转移了，却转移到了种木耳、搭蚓床养蚯蚓上面去了。详详细细地给二老讲了又讲，全方位播报了她的心灵手巧见识多。连婚礼花车上摘下来晒干的那些个花瓣都没忘下，夸得二老眼睛锃亮地看着淑珍。 又跟着她回去看了看已经种植成功，冒了不少小木耳的木头墩子。 眼见为实后，这二位可就乐得更加见牙不见眼了。 直说这趟来得值，回头就让八个臭小子的一起上山，也琢磨回来些个带着菌丝、小木耳的烂木桩子回来。也试试这人工养木耳，给家里添点活跃钱儿。 请连山侄子有功夫的时候帮着搭把手，也在家里整几个蚓床试试这不费一点粮食就能养出好鸡的法子。 本就是借鉴而来的法子，淑珍自然不介意再被亲戚朋友的给借鉴了去。如果可以，她还巴不得生态养殖、种植的法子传遍大江南北呢！让蔬菜瓜果、鸡鱼肉蛋和粮食的产量都大幅度提高，提前结束票证时代的同时。也叫后人免受那饲料猪、鸡，化肥农药残留超标的粮食蔬果之苦。 苏家老太太这话一出，淑珍就赶紧笑着称是。说今儿不早了，忙活完非贪黑不可。这大七月十五的走夜路终归不好，不如就明儿下午。等她们两口子去市里看看，打听打听市里收购站的榛蘑是个啥价儿，看看她特意整治出来那些个有药用价值的干花能不能卖出去。 早早去早早回来，用不上半天的功夫。 等她们忙活了这个转身就跟二哥过去，保证把蚓床给弄得妥妥贴贴的。 也手把手地教，半点不藏私地告诉嫂子们这木耳是咋个养法儿。 话说到这儿，不仅是苏家两老，就是苏红英看着淑珍的目光都是满满的感激了。 毕竟这年头人穷路子窄，上头的限制也是多到不行。 像养蚯蚓喂鸡，自家养些个木耳啥的，绝对来钱又不犯忌讳的事儿真心不多。淑珍能半点不介意苏家跟着干，还毫无芥蒂地提出帮忙啥的，可见是真心敬重苏红英这个嫂子，连带着这嫂子的娘家也被她有意无意的可照顾到了。 087.扭转名声（收藏3000+） 在淑珍看来不过小小不然的事儿，却被苏家上上下下的记在心里。 毕竟因为她的谨慎，间接地让苏家也跟着躲过了一劫不说，还一下子得了两条给家里添进项的路子。 苏家兄弟没念过多少书，说不出滴水之恩当报之涌泉的文绉绉句子。但承了人家这么厚重的情儿，找机会报答却是必须的。 常来常往的走动，相互照应啥的也是应当的。 打从帮着连山盖房子开始，八大金刚就释放了足够的善意。现在么，自然是更加的热情主动。越来越多的频繁走动、相互帮衬。多少次公开场合的表示连山两口子就是他们八大金刚的妹子、妹夫，跟苏红英和刘守义两口子比起来也不差的那种。 俨然一副大家伙都把招子放亮点儿，别有事没事给我们妹子、妹夫找不自在。让她们小两口不自在了，就是给咱们八大金刚找不痛快的样子。 把个林远志给郁闷的哟！ 刚跟连山放了话，要让他们两口子赶紧地把陈欠还了。结果话音还没落呢，就特么的整出了老大的浪花来。 钱是一分没要出来，倒把自己的名声给整得抹了一层大粪似的，远远的就透着那么一股子臭不可闻。 最要命还是那些个扛着根红苗正的旗号，实际上就是八辈子奸懒馋滑才连隔夜粮都没攒下被划分赤贫有了好成分那波儿赖子。 他们竟然特么的弄了一帮子老头老太太成群结队堵上他家门口，问他是不是要学那戏文里的黑心官，为了升官发财豁出去逼死他们一帮子响当当的无产阶级？ 成天被一帮子不动弹还直颤抖，碰上就绝对沾包儿的老头老太太围追堵截要说法，林远志险些被逼疯。 他能给啥说法？ 他又敢给啥说法？ 又不是一家一户，他打个报告就当落后份子，不积极配合清欠的典型给带走教育下。 处理麻烦的同时，也杀鸡儆猴地立立威啥的。 现在动辄二三十家的，总不能都抓起来不是？ 不说他这么干了会不会逼得群情激愤，直接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就是上面问起来，那也交代不过去啊。 毕竟抓到一个典型算你有功；两个么，也是耳聪目明；就是仨，都能勉强评上个踏实肯干。 好家伙，你屁大点儿的村子一下整出二三十家好几十口子来，这真不是你工作不到位甚至挟怨报复？ 不管是被认定了无能还是挟怨，都妥妥帽子戴不稳当的节奏。 好容易挠扯上个小村官，正享受着不干活也有的十四个工分，还管着派活、算工分、分粮食算钱票等等的美差，林远志是说啥也不愿意被撸下去当个普通社员的。 左右连山那货娶了刘淑珍，等于是主动站到了跟他相对的阵营里了。 林远志就打量着一事不烦二主，从他这突破到底了！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后续该咋施压让连家三兄弟就范呢，特么的家里那败家老娘们就反水了？ 抽冷子一闷棍打得他头晕眼花，还没琢磨出戴红花那胖娘们是中了哪门子邪呢，八大金刚又特么的整了这么一出。 表态，表态老子就特么的怕你啊？ 就你八大金刚人面硬实交游广，讲义气到能把为朋友两肋插刀变成实际行动，老子也不不怕！ 积极还陈欠人人有责，作为社会主义好公民，就该积极响应号召，他这是工作。 林远志愤怒捶桌，实际上却到底是缺了点指着戴红花鼻子问个究竟的勇气。和不管不顾，直接怼上连山两口子让他们便是倾家荡产也必须坚决还账的魄力。 事情一天拖一天的，就拖到了连山和淑珍两个顺利把家里库存的所有榛蘑、木耳都卖了个好价钱。 连带着那些处理好的蜀葵、鸡冠、凤仙等花朵/花瓣和爬山虎的茎都划拉划拉卖了两块六毛多钱。 最要紧的是两口子还特特在市里的药店、收购站都问了个遍，特意整理出来几种药材的收购价格与处理方式。 回来后就满村子的一阵散播，社员们打了鸡血似的奔向山里。 走道唠嗑的都惦记啥着防风、五味子的，连那刺轰轰扎人老苍子（苍耳子）都成稀罕玩意儿似的，被那帮蠢人争着抢着挖。 好吧，读书少见识也不多的林远志不知道人苍耳子也是味散风寒、通鼻窍；治风湿、止痒的一剂好药。 解表，止痛，宣肺，那好处正经多着呢！ 当然对于处处要花钱，迫切想要挣钱的社员们来说：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常见，好找还能卖钱。 哪么一斤就那么一毛两毛的呢，架不住聚少成多啊！ 左右这会儿生产队还没开始组织秋收呢，索性家里老老少少有点儿行动能力就往山里林间的到处跑。 见着淑珍两口子说的那几种药店、收购站收的药材就紧慢采回去。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留着好卖钱给家里多个进项。 都不用告诉，社员们都默契地不往外说。就怕这药材用量小，野生野长的产量也不多。泄露了出去后，十里八乡的都行动起来，三下两下的把需要量给堆满了，他们这来钱道也就断了。 社员们不懂得啥叫保护生态，却知道不能干那好吃不留籽儿的事。 过度采摘的一锤子买卖，他们是坚决不干的。 忙忙碌碌了好些天，在连山的帮助下把采得的药材、蘑菇、木耳等等都分门别类装好运进了市里的收购站。 出来的时候空了背篓，满了褡裢，每个人看着连山的目光都充满了浓浓的感激。 对此，连山只憨憨挠头一笑，称他也是借着社会主义的光摊上了个见识多心地好的媳妇。 要不然的话，就凭他那只知道出苦大力玩命干活的主儿，哪能有这样的巧心思？ 不还是他媳妇脑袋活络又心地好，生怕大伙等明儿秋收之后直接被扣了钱票啥的还陈欠，搞得一家子生计艰难么！ 为了洗清淑珍被人为抹黑的名声，连山也是费尽了苦心。每每被感谢，被夸奖的时候都不厌其烦地纠正，把功劳啥的都安在淑珍的头上，他自己倒是乐得当个命好借了媳妇光的傻小子。 别说，这效果么，还真心出奇的好。 也许是受了恩惠，心里真正感激；也许是觉得淑珍大有门道，生怕得罪狠了以后有好事被拉下。总之跟淑珍有关的负面消息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刘家村的范围内，只剩下无尽的表扬赞美。 088.一举多得（推荐3500+） 男人千方百计地护着自己，时时处处都为她考虑在前头，淑珍想想都觉得心里头一阵发甜，熨贴的不行。 投桃报李之下，就免不了对他更多点儿关心，更多点儿体贴。 连带着看他的小眼神儿都暖乎乎，黏哒哒的含着无尽的情意。直把连山给整得满心热血沸腾恨不得化身为狼，嗷呜一声把这老主动往嘴边凑合的甜美小白兔连皮带骨吞下。 快了，快了，这眼瞅着就满了头仨月。 等胎坐稳了，他这如烈火般猛烈炙热的欲*望就可以稍稍纾解下了。 以天热不洗洗就感觉身上黏哒哒不得劲儿为由第三次冷水澡的连山无奈苦笑，如是安慰自己。 但等他出来之后，视线还是忍不住就胶着在淑珍身上。无比享受来自她的嘘寒问暖，特别沉醉她的眉目传情。咳咳，就算是洗冷水澡洗到感冒流鼻涕，那也绝对的无怨无悔！ 送这么大个人情给村里人，当然不是淑珍圣母傻大方。 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时代容不下特立独行搞啥先富起来。 托着老爹当年舍掉明面上一切产业积极支持抗日、大爷和老叔甚至为了抗战牺牲性命才让她们兄妹仨得了余荫，没被划分到黑*五*类里面去。要想在这全民崇尚艰苦朴素、讲究奉献牺牲的年代里滋滋润润地过上好日子。要么就融进羊群里，学着做一只乖乖羊。 要么，就以奉献牺牲的姿态站出来，带着附近的一帮羊学会吃肉！ 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上来了，自然而然地就不会觉得淑经常性地吃细粮、隔三差五买肉，到季节了就孩子大人的换新衣服有啥不对了。 啥，铺张？ 浪费？ 资本主义腐朽思想？ 呸呸呸！ 我们这是社会主义建设取得显著成功，人民逐步实现温饱努力奔小康的标志！ 成天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的，穿件儿新衣服都被审视下，难道你这是对社会主义信心不足？ 淑珍有理由相信，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再遇着个敢较真说谁穿新衣服不对的，就保准能遭遇到如上的反怼。 能卖好给众多乡亲，让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欠下她们夫妻俩点情分，扭转了她这被戴家那帮子老亲少友给抹黑到不行的名声。让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点，以后她们家要是过好了也不显得多咋眼同时，也能狠狠地反击下林远志。这么一举多得的法子，淑珍当然是不能错过。 等乡亲们把药材、蘑菇、木耳啥的都给卖吧利索了。 淑珍又吆喝上连月两口子、连海两口子，三家六个大人，大张旗鼓地就往大队林远志的办公室去了。 还是挑的一大早上队上几个小领导刚开过碰头会，人员最全、消息传播的也最快的时候。 一进门，连山就嗓音高八度地喊着：“林大队长，咱们哥几个来还陈欠来了！这是一百二十块六毛三，咱们一家子连带着我俩大舅哥和二大舅嫂帮忙在山上爬上爬下采蘑菇、摘木耳挣的。虽然离你规定的时间晚了几天，但是咱们已经尽力了。尽力不给D和国家添负担，拖后腿了……” 洋洋洒洒了好一段，又掏出了特意换算的一大沓子毛票、分票，最大不过两块的钱来要往林远志的手里递。 林远志怒目，很想拽着这货的脖领子问问看，啥叫距离他给的期限晚了两天？ 他们结婚那天他是提起了陈欠的事不假，但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提起过好么！ 干啥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扣帽子，没见大家伙的眼神都不对了么？ 满肚子怨念不敢发，瞅着他们几个结伴来明显一致对外生怕计较起来好讨不着倒讨了顿好打是其一。更怕计较起来伤了和气，这几个马上就坡下驴直接把钱给拿回来。 好容易收上了一份大的陈欠，就别瞎嘚嘚破坏战果了吧！ 回头再拿他们哥几个这‘模范带头’举例子，不愁发展不出来二三四呢！ 这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林远志那点怨念瞬间就被放在了一边。忙挤出了三分笑容，肯定了他们哥仨的努力和觉悟后，才示意身边的会计接过连山手里的钱仔细清数。 却不知他这表现直接就被当成了默认，默认之前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林远志为了讨陈欠顺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而损招儿使尽。 连人家结婚的喜庆事儿都能丧良心破坏，连山娶亲的时候赶着人家新婚喜宴未散就逼债恶心人。 下作到这样，还拿着D和国家做由头…… 唉，也是够讽刺的。 多亏了这货抱上了戴卫国的腿，不然的话，可刘家村随便提喽一个都比他心眼正，哪轮到他当一把手呢？ 众人的唏嘘感叹随着社员们接二连三的过来还陈欠而越发浓重，私底下林大队长的名声啊，真真是越来越不中听啦！ 没听着那些个来还钱的人是咋说的？ 作为社会主义光芒笼罩下根红苗正的好公民，他们也不想给D和国家添负担。 无奈这工分不值钱，粮食分得少，再也没有旁的来钱渠道啊！ 现在借了连山两口子的光挣了些个钱，大家伙第一个想到的可不就是赶紧过来把陈欠给还了么。但凡有一点余力，都得积极努力，谁愿意做那给D和国家拖后腿的落后分子呢？ 听听，咱刘家村生产大队的社员们思想觉悟高着呢！ 之所以会欠下陈欠，那绝对是年景不好没办法。不然的话，根本就不用使任何的下作手段逼迫。 要是大队长像连山媳妇似的，能积极想法子应对而不是使下作法子威逼，这陈欠啊，也就早早地都要上来了！ 诸如此类的言论一多，林远志的名声就越发的下滑。就是当年清理陈欠的活动中刘家村名列第一，作为一把手的林远志也没挽回半点名声来。甚至看着那大大的奖状，社员们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抹讽刺的弧度，在心里默默啐上一口：先进工作者？倒是好大的脸呢，明明就是借了人家连山媳妇的光儿！ 089.小两口请客，计划分钱 赶上今年的榛蘑、木耳的收购价不错，市里收购站比村上、镇上的都贵了不少。 榛蘑一斤八毛二，木耳竟然过了一块去。 她们这一出手就是二百多斤品相超好的榛蘑，一百三四十斤的木耳啥的，也是直接惊呆了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了。 还是淑珍知机，忙把之前就准备好的二斤小包装的榛蘑、木耳一人一份，让两位大姐尝尝家乡味儿后，这两位大姐就各种看护自家妹子了。 不但称给的公平合理，价格也是直接给的最高等。 连最后兑换票证这方面，也抬了不止一下的贵手。 等淑珍揣着三百一十七块八毛二的巨款和一叠子布票、棉花票、工业券和油票跟两位大姐挥手告别时，连山还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是做了梦呢！ 说好的社会主义面前人人平等呢？ 糖衣炮弹都打到眼前了，你们还不赶紧坚定不移地拒绝她，反而捋着杆子往上爬二话不说就认了妹子？ 这简直，这简直是太好了呀！ 有了这么条路子，以后家里再弄着木耳、榛蘑的可就有了销路不说。 两位大姐这么周到体贴善解人意，他以后想要给媳妇淘换点好东西补养身子可就容易多了！ 连山咧嘴乐，就是事隔一个多礼拜还忍不住时不时为媳妇的机智和果断点赞。 得了这老大一笔钱，去掉还陈欠的一百二十块六毛三，还剩下一百九十七块一毛九呢。 连山就跟淑珍商量着要给大家伙分分，让大舅哥、二舅哥的帮着采蘑菇还饥荒那不过是特意羞臊林远志的说法。事实上他个大老爷们家家的哪能真那么掉价儿？ 之前没提起这事儿，就因为这蘑菇、木耳的都还没卖，也约莫不出来个大体的钱数来。 现在钱都到手了，还不得给大家伙分分乐呵乐呵么？ 正好三百一十多五家分，一家六十还有点儿零头。索性就搁这十七块八毛二好好整治一顿，招呼着大家伙都来家里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好好庆祝下这还账成功、分钱快乐了。 当然，也庆祝下好好反整林远志成功。 淑珍抿嘴乐，想着自己从废品收购站里淘腾出来的整套小学到初高中的课本，想着这男人没剩多长时间就要开始的艰辛苦读。 她还有啥不同意的？ 整，往好了，往丰盛了整！ 左右兜里有钱，手上有票的，还有啥说的？ 钱这王八蛋啊，就得往出花享受到之为它带来的舒适和方便，你才能明白它的魅力所在。才能继续奋发向上，产生继续挣、多多挣的动力。 不然只挣不花，继续艰苦朴素着，那不成了守财奴了么？ 重生一世就打量着以后都舒舒服服的肆意活着呢，淑珍可没有那个往守财奴方向发展的想法与爱好。 当下两张大团结抽出来，让自家男人去镇上置办着，想吃啥买啥别省着。 至于为啥村里就有供销社还往镇上跑？ 呵呵，屁大点儿的屯子恨不得谁家买根针都能传扬成个棒槌。这要是搁村子里花二十来块置办一桌饭，传来传去的，还不得整出来不愧是祖上当过大地主的人家，到底瘦死骆驼比马大的词儿来啊！ 这年月成分绝对是个要命的事儿，但凡跟这个挂钩的都值得谨慎对待。 左右家里有自行车呢，别说是镇上，就是市里那也方便的紧不是？ 见媳妇不但赞同自己的意见，还出手就是二十块这么大方敞亮，连山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当下笑眯眯地接过钱，让淑珍放心他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淑珍无比傲娇地点头：那是，我家老爷们儿么，就从来没不靠谱过！ 那自信满满，宠溺无边的语气听得连山顿时眉飞色舞，一路甜甜甜滋润到了心里。 很想反身回屋把这妖精给压炕上去，亲她个天昏地暗，让她用那甜蜜蜜仿佛含了糖的小嗓子叫他千百遍我家老爷们儿。 “给我等着，等我闺女儿子在这里住稳当了，看你家老爷们咋收拾你的。大舅哥可说了，过了头三四个月就可以。这眼瞅着就到日子了，你可给我轻点撩火儿！”狠狠一把把人给搂在怀里，让她隔着衣服感受了下他的蓬勃*欲*望。看着她一张俏脸红如三月桃花，狠狠啐了他声流-氓就转身跑进园子褶着看菜苗后。 调*戏完人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山顿时放开了，朗声笑了好一阵，还不忘义正词严地跟淑珍强调了下：他们是正经夫妻，这厮再咋亲近都是夫妻*情*趣，绝对跟流-氓俩字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那满满一脸爷有证儿，爷合理合法，有权行使属于自己正当权利的得意洋洋样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欠揍啊！ 淑珍手痒，明明前世那么暖男的爷们儿，咋现在就这么放飞自我、污力十足了呢？ 真的是很想问问看，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大哥都教给了这货些啥呀！ 刘守仁：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就是为了小妹的身子着想侧面提点了他两句。妹夫能变成这德行，绝对跟我没关系。而是每个男人心里都住这个流-氓，平时被理智修养啥的死死压制着。遇到了心爱的女人时就理智离家出走，流-氓可不就趁虚而入把整个男人都给同化了么？ 被流-氓了的连山远比淑珍想得还要谨慎，为免到镇子上大买特买的遇到熟人被说嘴。这位愣是骑自行车尦到隔壁镇上去了，要不是去市里需要介绍信，他都恨不得跑市里去。毕竟一样的绕远，市里的东西更多、更全不是？ 也是该着他们一大家子有这个聚餐解馋的好运道，连山竟是一到隔壁镇的供销社就碰着一头刚杀好的猪。 赶紧的，排骨给我来五斤，五花肉来他二，不十斤！ 一听说这猪肉可以不要票，就是贵了些，要一块钱一斤的时候，连山这到嘴边儿的二斤就变成了十斤。难得遇着一回卖肉的，品质还正经不错，还赶紧多买点儿还等什么呢？ 回头排骨炖豆角、大肉片子炖白菜土豆粉条、弄个扣肉，再来个锅包肉…… 啧啧，保准儿让大家伙吃得畅快，说不定小嘎子们还得神神秘秘地问他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过年了！ 090.盛宴 妹夫只说请大家伙吃顿饭好好改改馋，刘守仁和刘守义一家子当然不能不给面儿。连山都亲自上门来接了，哪么就是给碗凉水喝呢，他们当哥嫂的也肯定打心里觉得妹子家的水更清甜解渴不是？ 毕竟比起吃什么，他们更得意的是妹夫和妹子这有点儿啥都不忘了俩哥哥的一片心思。 倒是建国、建党俩小家伙被姑父搁车子驮着先走，进院就闻到一股子浓浓肉香的俩小家伙马上就口水嘀嗒了。 香，简直忒香了！ 等进屋看到姑姑和她正盛着的大半锅排骨豆角半对半的菜，瞅瞅旁边海子婶婶正添水要盖锅的大肉片子炖白菜土豆粉条，小哥俩简直惊呆了。 不过虽然肉肉很香很好吃，但小家伙们也是被教导得正经不错。 只用那渴望的小眼神瞄了两眼后就赶紧转移目光，不做爸妈说的那种净盯着人家菜盘子的没出息事儿。小哥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还不是很明白没出息是咋个意思，但是爸妈不让的就一定是不好就没错了。 嗯，爸妈还说见到长辈要问好，有礼貌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姑姑好，海子婶婶好，连月姑姑好，建党/建设来了！”萌萌哒的小奶音儿异口同声响起，挨个问好，连灶下烧火的连月也没拉下。 “好好好，建党建设你们也好。这外屋地油烟子大，你们小哥俩进屋去跟杰子、佳佳和我们家小宁安玩儿好不好？你姑父给你们几个小的买了橘子汽水呢，让宁姑父倒给你们喝哈！”被小萌娃给煞到，连月差点化身怪阿姨，把这俩抢进怀里好好揉搓一顿。 太招人稀罕了有没有？ 有有有，邱芳点头。 虽然当妈的都有点自家孩子才是天下第一的莫名自豪，但比之于小建党和建国，邱芳还是觉得自家杰子好像少了那么点啥。 嗯，回头得跟红英嫂子好好唠扯唠扯，问问看都是一样的孩子咋她家的就教得这么好？ 娘家侄子聪明懂事有礼貌，淑珍的心里除了满满的与有荣焉外，更多却是极力保护的坚定。 是的，极力保护。 让刘家不再重蹈覆辙，因为贱*人的贱*招儿再毁在这场风波动乱中。护着俩哥哥安然无恙，让年纪小小就已经初显优秀的侄子们顺利长大，长成良才美质。 刘守仁和刘守义、苏红英三个在后面慢慢走，等他们到位的时候，就看着炕上地下的放了俩桌子，上面满满登登摆了六个菜。 排骨炖豆角，肉片白菜土豆炖粉条。一大盘子扣肉油亮亮、颤巍巍地摆在中央，旁边还有个同样馋人的锅包肉，再旁边是买现成的小烧鸡撕了两盘子，炕上一盘地下一盘。黄瓜拌粉皮和木耳丝、白菜丝、胡萝卜丝做的凉菜，好几样色没等吃呢就觉得特舒坦，更别说那上边还浇着厚厚的肉冒呢。 啧啧，这么一整，这唯一的素菜都不素了哈！ 满满登登一桌子比过年还丰盛老些的菜，男爷们那桌放着白酒，女人孩子这桌搁着黄橙橙怪好看的橘子汽水的。 咋也没想到小姑子请客居然会是这么高规格的苏红英简直惊呆了：“这，我说他姑姑啊，咱大伙儿知道你们两口子想要一家子好好近乎近乎改改馋的心情。可，可你也不用丰盛成这样啊！ 这要是之为请咱们大家伙一顿，回头整的你们两口子吃糠咽菜小半年，咱们大家伙心里也不落忍呐！” 刚看着那大排骨大肥肉的时候也满满都是这样的担心，被哥哥嫂子解惑了才明白其中根底的连海两口子和连月两口子听这话都憋不住乐。 满屋子笑声中，还是淑珍给自家快被笑毛了的嫂子解了惑：“嫂子这话儿说得可不对！这饭啊，是在我们家做的不错，但这客儿么，还真就不是我们两口子请的。 是咱们那天采的那老些个蘑菇、木耳啥的卖了大钱。 整整三百一十七块八毛二呢！ 就是去掉还陈欠的，那也还剩下小二百呢。” 看着满屋子人惊讶张嘴的样子，淑珍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浓重了几分：“早先就想着借上山采蘑菇这梗儿给姓林的挖坑，咋也没料到咱们采了一天的蘑菇居然有这么老大的收获。我和连山卖完了钱就想着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分分了，一直拖到今儿也是瞅着你们头两天都忙着往山里钻挖药材、采蘑菇的挣零花钱。 这不是三百多快咱们五家分，多少还有个零头么？ 我和连山就想着干脆用这零头的十七块多整治一桌子好吃的，大家伙聚在一起好好亲香亲香改改馋。 等吃饱了，喝得了，咱再分票子。 剩下的三百块分五份，一家六十不偏不向。当然小月和海子那份么，得刨去了四十块的陈欠去，一家就能拿二十块钱回家。” 采一天蘑菇就挣了三百块，钱数多的简直叫人惊悚。 这，这都快赶上一个壮劳力两年的收成了好么？ 苏红英听得好一阵惊诧，确定了自己耳朵没毛病，小姑子也没开玩笑后。 她就赶忙地摆手拒绝了，直说当初说好了是来帮忙的，那就没有那个反悔再分钱的道理。 虽然这年头钱不好挣，六十块的购买力正经不小。 任谁听了改善一顿还能分整整六十块的后都难免动摇，苏红英这心里也不是没晃荡过。 但想想接下这钱之后自家男人和大伯子很可能会超越锅底的脸色，和好容易亲香起来的小姑子很有再度生疏的可能，她那点子本来就不咋浓重的心思即刻就淡了。 老爷们能干，家里底蕴足，小姑子又是个聪慧运道好，蚯蚓、烂木桩子都能折腾出钱来的。 半点儿不缺钱的她是傻缺了，才能干出来为了钱让老爷们和大伯哥失望，跟好容易交心的小姑子疏远的事来！ 帮忙的刘家兄弟都没嚷着分钱，连海和连月这俩自己人就更不能说啥了。 眼瞅着大家伙都是改善伙食可以，分钱啥的就甭说。左右也是偏得的玩意，就当你们小两口点儿好吧。真心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多请大家伙来两顿。这时节好猪肉难碰，就是有钱想要这样改善一把也不是啥容易事儿。 091.连海还钱 连山和淑珍两个也是感动满满的，但是不分钱这说儿么，两口子却是都不可能同意的。 用淑珍的话说就是：“没啥说好不说好的，这要是三毛两毛的咱们两口子也就不争讲这些。索性就脸大些，占了大家点儿便宜。可现在二百来块的钱往这儿一搁，这都不是脸大的事了，还得要心黑啊！ 这个么，对咱们两口子来说难度忒大。” 连山也跟着附和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大家伙儿的心思我们两口子懂，这情儿，我们也领。但是这钱，却是万万也不能要的。不然的话，咱们两口子以后怕是都没法子在哥哥弟弟妹子们面前抬头挺胸了。” 毕竟有听说一家有难，兄弟姐妹支援，大家伙你拉我拽地帮衬着渡过难关的。但谁听说过，这难关渡过了之后，还得帮衬着攒钱的？ 到底大家伙也都不是啥富裕人，六十块钱搁在谁家都不是个小事儿。 哥哥、妹妹和兄弟的肯定真心全没有半点虚伪计较。但，咱也得考虑下嫂子、妹夫和弟媳妇的感受不是！ 真要是密下这笔钱，让他们各自的小家之为自家小两口有啥摩擦、隔阂的，那可就真的是造孽了。 连山本就不是个自私的性子，跟淑珍一起后更是诸事顺顺顺。 先头卖鹿那一百六还没咋花，家里又有收了两茬，长得正经不错的木耳和一蚓床繁衍生息中，眼瞅着就能喂鸡的蚯蚓。 这又马上秋收，回头就能分粮食钱票了，小日子咋瞅都是越过越舒坦的架势。 他也就，更不会想着之为点钱让好好的亲戚之间有啥不满了。 听他把话说得这么严重，还摆出一幅‘你们要是不要这钱，就是没打量着跟我们两口子做好亲戚’的德行。逗得刘守仁失笑，明白他和自家小妹的顾及，刘大哥也就不再坚持着说话算话不再分钱啥的。 只说分可以，但不是淑珍说的那么分。 而是总数去掉陈欠的一百二，再去掉这顿饭的十七块多。剩下一百八他们五家均分，每家分上三十六。 就当是，大家伙儿帮忙还欠的同时小挣了一笔。 既然当初往外传扬的时候就说了他们刘家都瞅不下去妹子新婚被逼跟着上了山，也总不好让妹夫白担了个拉着媳妇娘家哥嫂帮忙还自家陈欠的名头。 听他这么说，连山还要反对。可是妹夫宁建设和二舅子已经率先点头，对大舅哥的提议各种附和了。 他也就没好说旁的，只得催着大家伙赶紧的上桌吃饭。 好容易有这个条件，赶上这机会大家伙一起好好聚聚，可不得浪费了这气氛和满桌子好吃的。 对他这个提议，最拥护的就是几个小家伙了。 满满一大桌子香香的肉肉，他们早就馋到不行啦！ 终于等到姑父/大爷/舅舅说完，还以为马上就能宣布开始吃肉呢。结果，他刚一坐下，海子叔/二舅舅/老爸就站起来啦。 此时此刻，小家伙们的心情是万分崩溃的。 虽然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崩溃是咋个意思。 但这明明有一桌子肉摆在面前，馋的宝宝们都直流口水。结果却给看不给吃什么的…… 小家伙们的忧伤，连海两口子不懂。 这会儿的他双手捧着二十张大团结，媳妇邱芳拿着五十斤的全国粮票。 夫妻俩对着淑珍结结实实地鞠了一躬，表达了他们总算是挣够了钱，可以还钱的欣喜轻松。 冷不防被他们两口子给来了这么一下子，可把淑珍给囧得不行。第一时间向自家男人连山投过去求救目光的同时，赶紧把妯娌邱芳给拽了起来：“哎，小芳你说你这是干啥？都说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你们两口子咋还这么外道！ 小杰子叫我声大娘，就跟建党、建国一样是我亲侄子。 就咱们杰子遇到的这事儿，外人都还忍不住伸出援手呢，更何况我这当大娘的？ 应当应分的事儿，你们两口子再可别谢来谢去的了，臊得我这脸没地儿搁了！” “咋，咋能不谢呢？嫂子，你都不知道杰子出事那会儿，我和他爸心里有多绝望。家里啥啥没有，队上又是那个态度，我们两口子简直就是求借无门啊。 要不是你心善人仗义，这会儿，这会儿…… 呜呜呜，这会儿我杰子说不定咋着儿了呀！”许是想起那段无助绝望的日子了，素来坚强的邱芳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的事，你们两口子可别这么客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海给拦了话头：“对于嫂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在我们这个小家来说你这就是救命的恩德。救了杰子的命，也给了我们两口子提起劲儿来好好干的信心动力。 就是现在这好日子，也是嫂子你的福气和能耐给带来的。 自从你和大哥订下了婚事后，咱们一家子的日子都越来越好。 又是逮着鹿，又是碰上蘑菇圈的。现在家里种了木耳，养了蚯蚓孵上了种蛋。等小鸡出壳儿了之后好好养着，到时候换个油盐的不费劲。 正好卖鹿的时候我们分了不少钱，上些天挖药材、采蘑菇的也没少挣，几下一凑对的这二百块钱也就够了。赶紧还了，我们两口子也就能松口气儿了！” 莫名被福气旺夫了一把，淑珍也是蛮无奈的。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解释推脱的时候，大概其知道连海两口子这段时间有多大的进项。确定他们所说的不假后，淑珍又用问询的目光看着自家男人，得到对方肯定的示意后，她才收下了连海递过来的钱和邱芳手里的粮票。 直说这钱她就收着，以后不单是他们两口子，就是连月有啥事儿也尽管开口。 只要是正经花用，她这个嫂子能力范围内的，保证都不含糊。 几句话说得连月和邱芳都感动不已，连说大哥运道好，她们当妹妹弟妹的也是有福气。可惜这会儿嫂子身子不方便，让她们姐俩儿想要好好敬嫂子一把，表表心意都不成。 092.醉 女人和孩子这桌喝不了酒，老爷们这桌却是全没有半点顾及的。 这不好容易耐着性子等他们叙谈完，没有丁点酒量却偏偏好几口这杯中之物的刘守义就操起了酒瓶子。 抬手启开了塑料的瓶盖子后，这位就挨个杯子里倒酒。二两大小的青瓷酒杯，一个个倒得溜满溜满。五杯倒好了整好是一瓶，倒也是不偏不向。 可，问题是：他自己个这不喝正好、一喝就多，几乎是沾酒就醉的体质啊！ 一看他这做派，别说苏红英了，就是刘守义都惦记着挡一挡。 不然真放任他喝到桌子底下去，多丢老刘家人呢？ 可惜还没这阻止的话说出来，这货就开始卖口才说上劝酒词儿了。 瞅瞅宁建设和连海那哥俩恨不得喝吐血也要跟他感情铁的德行，刘守仁觉得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不然不说阻止不了，还得被劝着喝几杯证明感情。 瞅瞅桌上整整五个酒瓶子，刘守仁很想告诉自家憨妹夫：实诚大劲儿了是病，得治啊！一家二两小酌怡情的就不错，干啥实惠巴登的照量着一人一瓶？ 连山瞪眼：哪是一人一瓶？分明就是你们四个一人一瓶，剩那瓶是给二嫂、小月和弟媳妇。 东北特产酒懵子，老老少少的谁不能整两碗来着？ 就是女人家不会啁两口的都很少见。 所以说，连山一直以为二嫂说二哥酒量不行是托词儿来着，就没想过他是真的爱喝而没有量。 直到这哥们儿二两下肚之后就开始走样儿，荒腔走板不上调儿的唱了好半天的《东方红》。连山才真的相信二舅哥这个纯纯的东北汉子居然丁点酒量也没有，喝醉了之后的画风还这么的多变。在被拽着脖领子保证了一辈子对淑珍好，绝对不能学陈世美丧良心。 不然他就和大舅哥俩联手，先废了他第三条腿之后再领着妹子回家找个更好的嫁了时，连山的脸也继大舅哥之后成了黑炭。 刚想把人给半强制地扶走去西屋歇歇，也醒醒酒。 那边喝到哭哭啼啼的念叨这些年不容易的弟弟连海嗷地一声接了腔儿：“对，对，二哥这话对！嫂子心善、人品好，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大哥，大哥要是不好好的，我帮你揍他！ 哥？ 哥咋了！ 在我连海心里，嫂子才是救命之恩大如天呢！” 虽然在弟弟心里的地位下降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连山并不觉得有多失望。 知恩感恩本来就是好品质，更何况弟弟尊敬感谢的还是自家亲媳妇呢？ 嗯，还是他弟弟靠谱儿，就是喝多了也走不了大褶儿！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他这欣慰来得实在有些早。 因为连海接着就把妹夫宁建设当成了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建设肩膀上，险些把也没少喝的他给拍了个趔趄：“大哥，咱哥们儿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跟你说你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这也就你是我亲哥…… 嘿嘿，也没啥，就俩字儿别作！ 别学戴卫国那孙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祖上八辈子积德娶了嫂子这么福星贤惠人，好好的日子还不好好过。等着吧，有他悔到哭都找不着调儿的时候。 休妻毁地，到老不济。你可别跟着学……” “对，到老不济！到老不济！看我，我这容忍性就高。我家小月急眼了挠我，掐我多咱都不吱声，不反抗，我就装怂！嘶嘶哈哈几声，她心疼了就不打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好容易找着了平衡站稳当了之后，宁建设就爆出了这么一句。 顿时嫂子、刘家二嫂和小姑子满满惊诧，如看母老虎的目光就叫连月一张脸红了个通透。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就揪住了宁建设的耳朵：“啥话都往出胡吣，我看你是醉的正经不轻！” 有了他这打头的，也早早到了忍耐边缘的苏红英和邱芳也赶紧上前在连山和刘守仁的帮助下，制止住了各自家里的醉鬼。 而这个空档里，淑珍则赶紧找了些连山来回来去上山给自己带回来的山梨给切碎拧了汁子。分别交给了大哥、连山和连月，让他们给每个醉汉灌上一碗去。再让他们睡上一觉，这酒啊，也就醒了个七七八八了。 本来女人和孩子吃饭就照着喝酒的男人快，不等这哥几个喝上一半儿呢，地上那桌就已经吃饱撤了桌子。 现在要收拾的，也就是他们炕上这一桌。 些个残羹剩饭，盘盘碗碗的事儿。 平时都收拾惯了，这会儿也舍不得累着媳妇的连山把淑珍按到凳子上让她们姐几个唠着，他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收拾了。 那勤快体贴的样儿让苏红英她们仨心底齐齐一酸，同样的老爷们，咋自家的就知道喝酒耍疯丢死个人，人家的就能这么温柔体贴无限宠媳妇呢？ 要么说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 在连山这个宠妻实力派面前，原本她们心中正经不错、一辈子也算是嫁着了男人自然不自然的就显出了那么点不完美来。 有不足，就要改进嘛！ 伟大领袖都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嗯，她们做人家媳妇的，也是有督促着男人积极向上的责任的。 连山家西屋炕上横七竖八睡得鼾声震天的仨醉鬼没想到：等他们一觉醒来之后，生活居然能有那么老大的变化。 你怎么XX都不会，都懒着干？看人家妹夫/大哥，再瞅瞅你自己！ 都是一样的爷们儿，咋你就不能跟人家妹夫/大哥学学呢？ 这样魔咒般的话语几乎伴随了这哥仨的余生，在宠媳妇这方面，连山就成了他们努力想要追赶却一辈子未曾超越的目标。 一度亲哥如刘守义都恨不得求神拜佛地祈祷连山犯个不大不小的错儿，掉了他那最疼媳妇、最好男人的光环。这费心玩浪漫讨媳妇欢喜，憋得都蛋疼了才想出个招儿来，结果就得个：还成，比妹夫还差点儿的评价。再被科普一脸小妹和妹夫的浪漫史啥的，就是亲大舅哥也很有给这倒霉妹夫套麻袋的冲动好么？ 093.秋收忙，请假来 有了淑珍和连山贡献的那几种药材的采摘方式，收购价格后，林远志发现他管辖下的社员们明显勤快了很多。瞅瞅这天不亮就往山上跑，带俩饽饽一壶水就能在山里浪荡一天，不到天黑绝不下来的劲头哟！ 居然连那些个队上干活出了名游手好闲的懒蛋子都秒变勤快人儿，一天不拉地跟着漫山遍野地折腾。 这么一整，队上那些个陈欠倒是一分不少的都清了。 之为这个，上面还给他发了先进个人的奖状。 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心里有多-乐-呵！ 甚至每每听着社员们交口夸赞刘淑珍心灵手巧眼光好，连山大度仁义又无私。看着他们瞅着挂在大队部墙上的奖状眼光各种意味深长，隐隐露着不屑时，他都想把这帮有奶就是娘的犊子一个个拿枪给崩了！ 当然除了怨念外，林远志更多的是担忧。 眼瞅着秋色一天比一天重，秋收近在眼前了。队上的社员们还沉迷在挖草药、采蘑菇当中，把自己小家那点私利看得比大家、比国家还重要。 生怕等抢收的时候大家伙会各种原因褪套，褶幌子请假不出工，去钻山林子里找药材去。 防患于未然的林大队长早早就在广播喇叭里边一天三顿饭地喊着，号召大家伙积极备战秋收。男女老少齐上阵，争取颗粒归仓地各种动员。 明言队上将对表现积极的进步分子给予表扬，无故请假、出工不出力的则是逮着一个罚一个。 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呢，在他林大队长面前也是半点没有情理可讲。 当然，再严格的规矩，那也是有漏洞可钻的。 譬如说，连山一脸苦笑地站在他面前，说他倒是巴不得家里能多出个劳力来挣钱贴补点日子。可媳妇怀着身子，在家呆着还蔫头耷拉脑袋的没精神，恨不得喝口凉水都吐。上卫生院看大夫，就得了静养俩字儿，除了让她养着之外还能咋整呢？ 林远志气结，可这妇女儿童又不是男劳力，上面也没有个硬性规定让她们必须不掉队啊！ 让不让小嘎子和老娘们儿下地挣工分，那完全取决于人家两口子自己。 现在连山乐意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他还能说啥？ 明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咋撒谎，那特么的也不好拆穿，不然回去后家里那肥婆又要闹腾。 轰苍蝇似的给了他个不耐烦的摆手后，林远志咋也没想到连月和邱芳俩人会随后递上来请假条。 原因么，就是连月刚刚被查出来揣上了二胎。做梦都想着子孙繁盛的宁建设险些乐疯，当下就让连月在家里好好养着。什么秋收不秋收的那是想都别想，工分不工分的，哪有他家二儿子重要？ 宁建设一脸队长你要是不批假，就是妨碍咱们宁家开枝散叶的德行简直看一眼都觉得闹听。 相比之下，连海的态度倒是最好，也最着急让媳妇下地干活的。 但他们家大儿子连杰的腿还打着石膏，小闺女才两周大，哪个都是正经离不得人的时候。再说邱芳那个体格，能不病不痛的不拖累人都是好事儿。还指望着她能变成铁娘子，跟壮劳力比能耐是咋？ 一个事出有因，一个有心无力。 这样的两种姿态摆出来，有那光明正大的理由在。林远志就是满肚子的怨念，也是不得不说个行字，让她们妯娌姑嫂仨都好好的养着。 而前脚宁建设和连海刚走出大队部，后脚林远志就大喇叭广播了队上的最新规定：除开孕产妇、病人和家里确实有实际困难解决不了的外，任何社员不准在秋收的紧关节要时候请假。有违反者，予以扣工分、少分粮、评落后分子处理。 这决定一出，全村哗然。 原本有那惦记着装个小病，请个假跑去挣外块的也都是蔫哒哒熄了心思。 就怕这傻X队长真上来了虎实脾气，说到做到又扣工分又少分粮的还特么配发一顶落后分子的大帽子。 算了吧，民不与官斗。 虽然这村官都不如个芝麻绿豆大，但也管着刘家村这片天呢不是？ 真惹急眼了，放着这漫山遍野的药材不让挖，雨后就出的蘑菇不让采。谁不服就安谁个资本主义思想啥的，真是想想就觉得挺吓人的呢。 接连几次的号召。动员和警告之后，虽然社员们在心里没少骂这林远志这个大队长。但请假不上工，跑出去挣钱的这股风却实打实地在没刮起来前就彻底地停住了。 整个刘家村满打满算的，也就是淑珍、邱芳、连月这妯娌姑嫂三个请了假，没参与秋收的。 剩下哪怕六十七十岁老人、十来岁毛孩子呢也跟着参加了秋收。当不了整个劳力使唤，那就跟老弱病残打连连。挣不了十分就八分，八分不行给六分也将就。总归干一天活儿给一天工的事儿，多混点是点儿呗！ 提起这个，连月就撅嘴。直说她这身子虎实，孩子也壮，跟着下地一天混个八分绝对没问题。没见三小队那老黄家媳妇，人家都八个多月的身子了，往下割高粱头还半点不含糊呢！ 这刚查出来怀孕，正是说不得惹不得的时候。宁建设是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又不敢点头答应让她跟着下地混工分去，就怕她这有个一差二错的伤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宁家到这一辈子就剩下他老哥一个，尝够了孤单没助力的苦。 打从结婚那天起，他就卯足了劲儿要让媳妇好好生、多多生，好叫儿子以后不用受他爹当年受的那罪呢。 千盼万盼的，可算是把老二给盼来了，他哪敢随着随着连月的性子折腾？ 实在没招儿只好唉声叹气地找到了大舅哥连山，把心里这担忧啊，烦恼的一股脑地拿出来说。 也知道自家妹子是个干起活来谁也不服，惯爱抢上争锋半点不会藏奸的。别说是妹夫了，就是他这当哥的不放心她跟着去秋收。 在家里待不住？ 不干点儿啥闹心？ 那好办，打明儿起就跟着她嫂子伺候园子吧！ 前后园子小半亩地的白菜、萝卜、香菜、布留克啥的呢。每天浇水、除虫、薅草啥的，活计也是正经不少呢。 094.闲不下来的连月（推荐4000+） 呃…… 你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平时她在家里端杯水，我都担心她会累着哒！ 宁建设瞪眼，咋也没想到向来靠谱儿的大舅哥会突然走起了犯浑风，给了他这么个不咋地的主意。 对此，宁建设的心里自然是拒绝的。 可，他这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收拾园子啥的虽然也是活儿，但终归比下地秋收轻松不是？ 而且，看着大舅嫂侍弄园子那个精细干净劲儿，应该、大概也没有多少活计给自家小月干吧。 第N加一次被连月磨得脑瓜仁子生疼后，扛不住的宁建设终于松了口：“下地干活挣工分这事儿，你是想也别想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人儿娇贵，万一有个啥三长两短，咱这当爹妈的搬石头砸天还赶趟不？而且这假也请好了，反复无常的也不像个话。 你要实在待着絮烦的话，就往大哥家给嫂子唠唠嗑儿，也跟她做个伴。 闲不住的话，就帮着她拾掇拾掇园子。” “拾掇园子，那也叫个活儿？我早上早起二十分钟，保证里里外外收拾的草刺儿没有！”连月不服，还想做进一步的争取。 就想说既然收拾园子都没问题了，那下地干活儿又差啥呢？ 多下一天地，多得一天的工分，一秋下来多得不少的钱呐！ 咱眼瞅着就要四口之家了，养孩子、供孩子上学、给孩子娶媳妇结婚啥的，那可是样样都要花钱的。不趁着现在攒起，等用钱的时候该不赶趟了。 “要么去大哥那儿，跟嫂子唠嗑儿，要么就老实在家呆着哄孩子，没有第三个选项。”宁建设脸一板，满满的拒绝商量。 好吧，虽然平时里连月都是她们这个小家不容置疑的一把手，但宁建设要是真的犯起拧来，她这个一把手也是要适当退步的。 比如现在，连月就忍着满心的不愿退而求其次了。 等每天村口敲起集合上工的钟声后，她就快手快脚地拾掇好家里。 都不等儿子小安宁睡醒，就把他给包了被子放进刘家延寿大哥给打的木质儿童推车里，一路推着往大哥连山家去。陪嫂子唠嗑儿，帮嫂子干活儿。 知道小姑子女婿特别看重孩子这方面，在家里恨不得小姑子拿根针妹夫都生怕她累着。 生怕小姑子月份浅，干活儿又不知道藏奸的再出现点差错，愣是豁出去少挣一分工分也不放心她下地干活。 小心在意到这个程度，淑珍哪里敢让这么个大熊猫一般保护动物的存在上自家干活来？ 在第一次被小姑子娘俩堵了被窝，又硬是有现成的蚯蚓干不用，非给她收拾了蚓床重弄了新鲜的蚯蚓喂小鸡崽子之后。 淑珍第二天就放弃了睡回笼觉的爱好，送了自家男人上工之后就开始收拾屋里外头的。务必要达到啥活都干完，让小姑子找不到活计可干的程度。 当然，有连山这个疼媳妇的在，家里需要淑珍干的事情真的不多。 每天一早，连山都先抱了柴禾，扒了灰，再叫淑珍起来做早饭。而趁着她做早饭的光景，连山都已经把前后园子的菜地浇好了水。 知道淑珍爱干净，家里的蚓床打建好的那天起所有的活计都是连山一手包办的。 临到秋收忙的时候，连山早早就一点点把家里能长成能喂鸡的蚯蚓给收拾好、用开水烫死再切段晾干，制成了好些个干饲料。只等着淑珍喂鸡的时候一天给扬几把就成，简单方便的很。 劈成细细小木条的木头堆了挺高一垛，目测能让淑珍不间断用上仨月丝毫问题没有。 并排俩大缸，里面装得满满的水，别说是洗衣做饭就是再加上洗澡、拆被褥都有余副。 剩下菜园子里拔草除虫的那叫活儿？ 也许对旁人来说是。 但淑珍异能在手，说不让那些个杂草们露头，那就是芽子都发了一半眼瞅着拱土了也得老实憋着好么！ 至于除虫么，就让这些个菜苗儿们时不时地自己抖抖，啥虫子虫卵的都掉一地不解释。 再把邱芳送来的那二十只小鸡往里面一放，除虫和喂鸡这俩步骤不就合二为一了么？ 这么‘投机取巧’了几天下来，省时省力不说。同一批次孵出来的小鸡崽，淑珍养的就明显比邱芳的肥壮了不少。 收拾完了家里可收拾的一切，只专心陪着连月聊聊天啥的。 这淑珍是放心了，但连月就越待越不乐呵了好么？ 从小就跟着大哥弟弟一起艰难求生，勤快俩字儿简直就刻到了连月的骨子里。 怀着小宁安的时候吃啥吐啥，恨不得把苦胆给吐出来。浑身上下都提不起一点劲儿来，休息啥的那是实在没法儿的法儿。就是那样的话，等过了头仨月的危险期、孕吐也平复了，她还跟着铲地、薅草的挣了不少的工分呢。 现在，这孩子刚上身，半点儿反应没有就让她在家干坐着扯闲篇儿，她可咋受得了哦？ 几天下来，这眼睛上就长眵目糊了，火上得那叫一个大。 见小姑子确实也是个不干活难受的性子，淑珍索性就给她找了点活干。 上次卖蘑菇分钱的时候，大哥二哥、小叔子和小姑子他们一家都只要了三十六块钱。那布票、工业券、棉花票啥的各种票证大家伙都是象征性的一家拿了两张，淑珍这儿正经还剩下不少。 有钱有票的，想要干啥就是方便不说底气也壮。 特意让自家男人请了半天的假，她亲自往戴红花跟前开了介绍信。 两口子骑着自行车上市里就买了不少的布料、棉花和毛线回来。 等连月再叨咕待不住想要干活的时候，淑珍就一大兜子毛线扔过去。说是她打量着天儿越来越冷了，该是要穿毛衣毛裤的时候了。 正好家里有富裕的工业券，到期不用也是作废的货。 干脆就都买了毛线回来，给小杰子、佳佳、宁安和连月这个揣着活宝贝的孕妇也都带了份儿。 正好连月整天吵吵待着没意思，那就干脆过来跟她学织毛衣吧！ 把杰子和佳佳的也都交给连月，一大三小的三身毛衣裤，不说让她一直忙活到秋收结束，织上个一个多月也是妥妥的。 095.‘捡’粮食 眼见着嫂子为了给自己找点儿活干，宽宽心啥的，愣是自掏腰包又是钱又是票的好一阵破费。连月感动得掉泪的同时，也很是为嫂子心疼。 虽然嫂子嫁妆厚，又有卖鹿和蘑菇、木耳的收入支应着。 但钱这玩意儿向来抗挣不抗花，手指丫子大一大，就容易从小康重新掉到温饱线下边去。 结婚的时候就给几个小家伙又是买布料，又是买凉鞋的，就没少花销。这又是一个小家伙一身毛衣，还加上她这个大人的。 加吧加吧没有六斤毛线都不够，就按着一斤毛线两块钱算，她们娘几个这四身毛衣也得十二块。 而且这给了婆家侄子外甥买，就没有那个拉下娘家侄子的道理。 乖乖，这么一算，嫂子为了开解她，给她找点占手又安全的活儿干，竟是少说得二十块白送人？ 这，这都够买二百来斤大米、三十来斤肉的了。 连月在心里替自家哥嫂抽抽着疼，有心想要帮他们减轻点损失吧，嫂子又坚决不肯要钱。只说是当她做舅妈做大娘的对侄子侄女小外甥的一番疼爱，非要计较啥钱不钱的，那不就让这疼爱打折了么？ 十几二十块钱而已，她们收入不少花钱的地方却没啥，这点儿还是负担得起的。 话说到这，连月也就不再坚持。 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等嫂子肚子里这个生下来的时候，她也得投桃报李加倍地对着好。 生在连家，长在连家，认她大哥当爸从她嫂子的肚皮里爬出来，那就是她的亲侄子或者侄女儿！ 再就是生怕嫂子一言不合又花钱给她找活干，连月再不提下地干活、待着憋屈的嗑儿。 只拿着自家老爷们连夜给她磨的织针，认真跟淑珍学习织毛衣。 想着把这活计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以后大家伙儿谁问起来的时候也给嫂子长脸。 虽然搭了二十多块钱，但平复了小姑子着急上火的心情，收获了一圈儿的感谢。更重要是小姑子有了占手的活计，再也不会早上来、中午走下午再来，如同上班似的长在她身边了呀。 这样的话，她才有时间和空间来做些她一直惦记着做的事儿啊！ 于是这一天，连山晌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很是稀奇地见自家媳妇正摆弄着一片筐底子红艳艳的高粱。 “哟，这是哪来的高粱？”连山疑惑脸，不禁问道。 “捡的。这两天生产队不是正抢收高粱么？我就罕么见的从咱家门口的道边上看着一个高粱穗子，准是往晒谷场拉高粱的车拉下的呗！ 我瞅着怪可惜的，就上前捡了起来。谁想着这一捡啊，就彻底刹不住车了！ 瞅着那道边的草窠子里，隔个三五十米的稀稀楞楞有那么三两穗高粱头。我就寻思这白捡的粮食遇到就不能错过对不？就跟采蘑菇似的，大哥不也念叨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话么！”淑珍低头装作翻弄高粱的样子，半点不跟连山有眼神上的接触，语气也尽量轻松地答道。 “不，不能吧，运高粱的车那是带着厢板的。除了个赶车的外，车上还有个跟车的呢！这要是一股道就让你随随便便捡这些，那从地里到场院还不丢没了？”连山乐，倒不是不相信自家媳妇，只觉得这事儿发生的几率忒低。 既然想出了这个由头，淑珍就不容许它有任何的破绽。 除了对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傻男人撒谎有些心理障碍外，在准备工作上，却是半点也不含糊的。 这会儿见男人不信，她也不强自辩解。 只催着他赶紧吃饭，正好头十几二十分钟刚过了一回拉高粱头的车。等他吃了饭，她就领着他眼见为实一把去。 “得，被你这么一说心都给勾活了，哪还惦记着吃饭呢？你先领我看看去，吃饭啥的，咱们回头再说！”媳妇傲娇的小模样逗得连山一乐，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白皙嫩滑的脸蛋。 脸蛋被捏，淑珍忍不住横了他一眼：“看就看，整得好像我还能糊弄你似的！” “拿着！”淑珍轻哼，把个小号连山编来给她摘菜的小拎筐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不用了吧？”就家门口走走的事儿，哪还用得上家务什？从他们家到最近地头的二里地，连山觉得他们要是能捡到俩高粱穗子就是运气了。 而真的把这二里地走了个来回后，看着拎筐里半下子的高梁穗子和五大棵挂满了荚的黄豆秆子，连山都直接爱上了这捡粮食的活计。 看着媳妇那满满渴望，明显要把这事儿进行到老秋的架势。 再一看看堪称丰厚的收获，连山嘴里那不许俩字半天都没吐出来。 好歹也是过了一辈子的爷们儿，他都这样表现了，淑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赶紧瞅着四下没人，羞答答地主动拉着他的手，把人给拽回了家。 进了家门儿就举手做发誓状：“连山哥，连山哥，孩子他爸~ 你就别挡着我，让我跟着捡点粮食呗！ 就在咱家的门口这条道儿上，我保证不往远了走。 不往地里去，跟一帮小嘎子抢活计平白叫人说嘴。 我就在咱家跟前儿，不远、不累、不危险还会注意保密。你就答应我，也让我为咱们这个小家做点儿贡献呗！” 特特为了撒娇而柔了不少的调调，本就含糖量超高的小嗓子。被她这么连山哥，连山哥，孩子他爸的一叫，自认自制力也算不错的连山差点直接化身为狼。 只要她用那能柔出水的眼神一辈子看着他，叫他孩子他爸，让连山拿命去换都二话没有，更何况是小小的要求呢？ 当下把人给搂在怀里好一通啃后，连山才粗哑着嗓子满满意犹未尽地看着她慎重交代：“想要捡粮食行，但是要注意安全。不能为了捡粮食就故意往远了走，累着自己和我闺女儿子。不能为了点粮食跟人争锋抢上的，让自己和孩子陷入危险当中。 偏得的玩意儿有就有，没有就拉倒。重要的是你和孩子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知道么，孩子他妈？” 096.气懵（收藏3200+） 好容易哄得他同意，淑珍哪里还敢说不？ 赶紧的连连点头：是是是，好好好，孩子他爸说得都对，我一定认真遵守，仔细执行。 把自身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保证让你放心在前，捡粮食在后。 听她这么说，连山才算是彻底地放了心。 顺利把这‘捡’来的粮食给过了明路，淑珍也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字。 嗯，从今儿开始，生产队收啥，她就在家鸟悄儿的催生点啥。然后用‘捡’来的理由一推搪，这粮食越攒越多可不就理所应当了？ 当然这‘捡’粮食的同时，还能顺道找机会进山，整点儿松子、榛子。再上榛柴岗子整点儿长榛蘑菌丝的腐叶土，带回家家慢慢催生。遇着那多年生的药材苗子也挖回去几株，等有空了给催生下，加加年份，不就又一挺合情合理的来钱道道儿！ 左右有这能操控、催生植物的异能在手，淑珍是半点儿不为自身安全操心的。 草木繁盛的山林里，别说是心怀恶意的人了，就是偶遇着那吃人的虎了，她也很有信心做个异能打虎的女英雄！ 之前连山看得紧，轻易不让她往山里来。 打从结婚到现在，也就是采蘑菇那把算是顺利成行了。 现在可算等到他整天起早贪黑地上工，可不就由得她海阔凭鱼跃了么？ 每每连山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了出去。趁着社员们都在地里抢收，路上没啥人儿的时候鸟悄儿的就进了山。 异能在手，也不用往太山里了走，更不用像旁人似的漫山遍野地去找寻。 也不拘是落叶还是红松，找到棵适合的松树能让她催动异能就成。 当然同等条件下，还是树龄长一些、本身已经长了不少松塔的来得更加省时省力。 嫌弃直接摘松塔增加负重不说，回去还得一点点点晒干再往出弄松子。最要命是这些个松子、榛子等等的山货，等秋忙后生产队上是会组织社员采摘的，属于公共财产。 成片又结果多的松林、榛子林，那都是有专门的护林人员看守的。 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在自家院子里晒松塔，被发现了那妥妥就是个挖*社会主义*墙角。 左批*斗，右教育，整不好还得游街示众啥的，想想都挺叫人胆寒的。 偏真要是被捉住了的话，她还不能说自己的收获不是来源于挖墙角，而是靠自身实力异能催化的。毕竟被教育还是被送上手术台切片搞研究，傻子都知道哪头重哪头轻好不好？ 又想吃松子，又惦记着轻松还保密，淑珍就少不得在异能控制上下足了功夫。 千百次的试验后，她现在对于异能的控制已经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不她就背着背筐脚步轻快地进了一片也就是树龄也就是十几年，雌树上虽然也结了满满的一树的松塔，但眼瞅着就是不大点儿、结不出啥松子的红松林。 谨慎地看过四下确实没人之后，就见她把背筐解下来放在树下。 又从筐里拿出个草编的坐垫放在树根下缓缓坐了上去，轻轻靠在那树干上，双眼微眯，好像累了树下歇脚的样子。 而被她靠着的那棵松树上的松塔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成熟。 然后向来以笔直坚挺而被无数骚人墨客赋予坚强不屈、永不言败等等美好品格的松树，这会儿的树枝却被人强硬拢住了般。齐齐垂向树下那背筐的位置，上面的松塔一个个的自动爆开，却很神奇地不蹦不溅。仿佛流动的水流般，有条不紊地排队流进那背筐里。 等所有的松子都掉落完毕，这松树又立马恢复到之前那挺拔笔直的状态。连那满树虽然繁盛却瞅着就小不点点，没啥内容的松塔都丝毫未变的样子。 倚着松树的淑珍睁眼，掏出手绢擦了擦额角鼻头的汗水满意而笑。 古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看来这异能的使用啊，也是一样一样的。 把坐垫往大半背筐的松子上面一放，再如法炮制地收集少半筐的水稗草、灰灰菜或者苋菜的草籽在上面做个掩护。 连零嘴带鸡食都有了，完美！ 当然则路上要是再碰着野鸡、兔子之类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野鸡带回去给家里那四只做伴，兔子么就直接弄死给自家男人加餐。 回头谁要是问起，就说碰上别村的老爷子打猎成功又舍不得吃，这才买回来加餐或者养着。 反正离着山林近便就是有这样的便利，得了猎物舍不得吃拿出来偷摸换点钱买油盐的多了去了。到底收购站给的价格忒低，有机会谁都更乐意跟个人交易多挣几毛。 完美操控异能+合情合理的由头再配上连山的信任不多想，淑珍就特成功地演绎了一出灯下黑。 等着霜降之前要收获大白菜的时候，连山才惊讶地发现：他带着弟弟连海和妹夫宁建设整挖了三天的菜窖没地方啦？！ 三米见方两米半深的菜窖被满满登登的柳条筐子占据着。 一行摞一行的柳条筐子里，土豆、苞米、高粱、黄豆凡是秋收这节生产队收的，就没有他们家没有的。 就是队上种的最少，只为了榨油的黄豆，他们家这地窖里也得有两个柳条筐子一百五六十斤那么多。 那苞米、土豆、高粱的，一样都有五六筐，四百来斤的样子。 榛子、松子也是一样五筐，齐刷刷摆在那里。 其中最多的，还是那根本就没用筐装，就那么底下铺垫点麦秸子之类直接倒进去大半菜窖的草籽。 初初一看到这些的时候，连山差点被气懵。 当然基于对淑珍的绝对信任，他倒是没往自家媳妇是不是挖了*社会主义*墙角的方面去琢磨。 只是想着：这老些个粮食，哪么就是直接上地里操着镰刀割，挎着筐地捡呢，那都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任务。 就靠着来来回回在道边捡那车拉下的，淑珍是得走多少道儿，费了多大的劲儿呢？ 那松子、榛子的更是山上长的，无论是摘果还是去壳儿或是往家背，那都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儿…… 097.应承 一想起媳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甚至还可能遭遇过的危机、危险啥的。连山这心里就是一阵的发紧，怒火啥的，远没有自责、后怕来得更剧烈。 还是他心粗，要不咋就半点没发现她的疲累辛苦？ 就在西屋地下，一天恨不得经过八百遍的地方。多了那么老多的东西，他咋就瞎乎乎地啥也没看见？ 原本抱着献宝的心思把男人给领到菜窖里来，且等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啵儿的一声亲脸上，满满自豪地说上一句我家媳妇就是能耐呢！ 结果，看着他这气呼呼如要发疯的斗牛般，眼珠子都快泛红了…… 这反应，有点不大对啊！ 淑珍迟疑，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太能干了，引起自家老爷们的怀疑了。 不想被好好的被自家男人给扣个挖社会主义墙角帽子的淑珍伸手拽住了连山的袖子，可怜巴巴地为自己辩解：“连山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打量着队上发的那点粮食不够干啥的，咱们社员又没地儿淘弄粮票去。正巧儿发现这拉粮食的车走过的道儿上多多少少都会拉拉些，我就起了捡粮食的心思。 这，这都是我辛辛苦苦一点点弄回来的，绝对没有挖*社会主义*墙角！ 就连那松子、榛子的，我都是在外围一点点弄的，一点都没往有护林员看着的地界去。 真的，孩子他爸你信我……” 媳妇那恨不得发誓证明清白的样子看得连山一阵失笑，满心的怒气、自责、后怕啥的都哑了火儿，只剩下全然的无奈：“我的傻媳妇哎，你这小脑袋瓜儿一天都想啥呢？我哪是跟你生气，哪是怀疑你啊？你可是我亲媳妇，疼着护着还不够，哪能……” “那你这呼哧带喘的，眼珠子红的都跟斗牛有一拼了。 心理面到底是咋个想法你也不说。我，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虫，哪知道你这到底是在想啥呢？ 琢磨不出来，就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呗！ 反正你那么体贴那么好，总归是不会错的。能把你气成这样，那肯定是我的错喽。 左右两口子过日子也没啥反正的，我错我认我道歉，你跟我置气别气坏了身体就成。”小心翼翼了好半晌，结果压根就没担心到点儿上啥的。淑珍略略放心了的同时，也是挺郁闷烦躁的。觉得自家老爷们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啥事都帮你想到头里，恨不得帮你处理好一切小细节，却从来不会多说半句的性子也是得改。 沟通才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桥梁呢，两口子有啥对的不对的得说出来啊。 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哪能就准确无误地猜出对方的想法呢？ 媳妇这含怒带嗔的小话儿听得连山心里无限熨贴又满满的心疼：淑珍这是，因为再嫁还带着孩子的关系，所以心里总是自然不自然地带着那么点儿自卑吧？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委屈了他，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她都先退步认错。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不要伤了这好容易又有的家？ 也许是俩大舅哥灌输了太多淑珍的不容易，连山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淑珍这‘心虚’让步给脑补成自卑又太在乎他和他们这个家了才委曲求全。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心疼。 不想说啥我不嫌弃你，不会看不起你之类实际上屁用没有，还极有可能加重她自卑的话。 连山只下定了决心以后都对媳妇好些，更好些，用千百倍的宠弥平她心底曾经的伤。 总有一天，会宠到她忘了早前的那些个过往伤害，也彻底忘了，那个曾给过她伤害也给过她憧憬的男人。 这个过程也许很长，但是连山对自己有信心。 就单纯想要跟男人沟通下，改改他这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嘴上却从不说的性子。结果却直接被脑补成个情伤未愈的苦情女主啥，淑珍要是知道连山心里的想法后不郁闷死也得把他给喷死。 就姓戴那个连人字儿一撇一捺都够不上的犊子，姑奶奶早就把他给忘到天涯海角去了好么？ 我现在余生所有的目标都是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养孩子们！ 有了既定的宠媳妇计划，原本就对淑珍可称得上是言听计从的连山就在这前提上加了个更字。 不但应承着以后有啥大事小情的都跟她商量着来，心里有啥想法也肯定告诉她。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她，粮食不够吃可以买，买不着也能在村里换，实在不成他一顿少吃点儿省着给她和孩子。 总之有他这个老爷们在呢，养家糊口是老爷们儿的责任就用不着她个女人家家的跟着操心费力。 一想想这老些粮食是咋捡回来、咋背回来的，他这心里都泛着疼。 说不出的后怕、自责。 总不由自主地就想着：“万一，这道儿你要是遇到了啥危险可咋办？ 千言万语一句话，粮食再好，也没有你们娘俩重要。” 原本淑珍听着养家糊口是老爷们儿的责任就用不着女人家家的跟着操心费力的时候，心里还老大的不得劲。伟大领袖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更何况我这么个不一样的女人家呢！ 别说这点粮食了，就是再多，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但等八尺高的老爷们紧紧抱着她说自责，心疼、后怕，眼圈都有些泛着红的时候。她这心里又一抽一抽的疼，啥不满不平的都没了。 宁可不要粮食，也不要她有一丝一毫可能遭遇危险。因为爱她，看重她，愿意爱屋及乌，打心眼里把她肚子里的白眼狼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么好的老爷们，她前世今生也就碰着了这么一个。 反正，这些的粮食和等改明儿她们俩分的，也是足足够吃了。 那么为了不叫他担心，她就别搞这些个小动作了吧！ 反正有那已经发展到一公九母的野鸡和二十只半大家鸡，马架子里那隔个三两天就能采一回的木耳在。她手里还掐着三百多块钱，生活对于她们来说，真心没有多艰难的。 既然这样的话，又何苦让他担心？ 098.处置，办法（收藏3400+） 知道自家媳妇是个要么不轻易承诺，答应了就会尽力办到的爽利性子。这会儿见她点头，连山也就彻底放了心。 转而集中注意力，想着该咋解决菜窖的问题上。 原本准备窖藏土豆、白菜萝卜的地窖被勤快媳妇用草籽、粮食和榛子、松子给装得满满登登的。 前后园子里面的白菜、萝卜、芥菜、布留克啥的也都被她给照看的特别好。 立秋过后好些天才催芽下的籽儿，愣是后来居上的比村里大多数人家早种的菜长得都新鲜、水灵。 原本琢磨着非长成扒拉棵子的大白菜被她提前半个月就早早地搁草绳给捆扎了，又时不时用蚯蚓粪给追个肥啥的。这会儿棵大、包芯好，因为晚种的原因还瞅着就更适合冬储。 以前谁瞅谁咧嘴，嘀咕一声瞎胡闹的玩意，不声不响的就反转成了满村子都数得上的好白菜、好萝卜。 夸赞的，羡慕的，暗戳戳打听淑珍有没有啥绝招的。叫连山脸上乐呵心里美，不知道有多得瑟。 特意请了一天假回来，就是怕这砍白菜带倒腾的，媳妇挺着个肚子应付不过来。 结果这么一出之后，连山是真心有点犯愁了。 几种蔬菜里面种的最多就是大白菜，小半亩的自留地上有一半儿种的这玩意儿。剩下的地方则是被蚓床和萝卜、布留克、芥菜、香菜、菠菜并一池子韭菜占据。 也是淑珍管理的好，就这二分多地的白菜，连山瞅着就能出小两千斤的白菜。 就算多弄点，照量着两缸酸菜的腌，那也顶多就是六百斤白菜的事儿。 剩下的一千多斤，还有萝卜，现有的和将分的土豆…… “要不，问问看海子、小月和大哥二哥他们，扫听扫听他们家里的白菜萝卜够不够吃？要是不够的话，大家伙就一家分吧点儿。 大家伙儿都没那个需要的话，就直接卖给生产队上好了。 反正咱家干磨菇、腌蘑菇的都不少，木耳和各种菜干的也都成麻袋的装。就是蒜茄子、咸黄瓜、辣椒末、朝鲜咸菜啥的我也都没少预备。 赶明儿蚓床子上面蒙塑料做暖棚子了，里面还能搭架子整点韭菜、菠菜、小葱啥的呢，能吃多少白菜、萝卜、土豆啊！”舍不得看着自家男人一副烦恼纠结的样子，想了想，淑珍如是开口建议道。 连山一琢磨，别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那行吧，先把白菜砍下来，萝卜拔好。 等会儿下工了他骑着车子按家的问问，看看这几家要是也不缺的话，就再往林家走一趟。 虽然万分不乐意跟林远志那个小人打交道，但毕竟他们也是刘家村的社员。没有那个明知道本村社员的白菜都不够用，还非得往外卖的道理。 到底收购站的价格没有合给本村社员来得实惠不说，用些个白菜萝卜的交换些个粮食，也能多多少少为家里的粮食打下掩护。 在北方地区这大白菜恨不得就是家家户户饭桌子上一年四季的主打，为防整个漫长的冬季都跟咸菜疙瘩卯上，这几家的白菜、萝卜都真心没少种的。 连山特意骑着车子过来问，大家伙心里除了一阵熨贴之外，都齐刷刷表示了感谢之外的不需要。 就是到了林远志这儿，他也是拒绝的。 左右他们家里的菜吃不了的吃，他管姓连的那破烂玩意是撇是扔呢？ 顶好让他烂在地里白瞎功，让他们夫妻兄弟的合着伙作天作地给他这个大队长添恶心！ 打官腔地轻咳了两声，林远志就想说说他这个大队长的难度与拒绝。 本来么，这秋收忙得飞起，哪儿哪儿都需要他这个大队长安排管理，谁有功夫管你们家那点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儿？真当他这个管理着几百上千社员的大队长很闲呢！ 可是他不想管，架不住戴红花这致命把柄被淑珍攥在手里的不敢得罪人不是？ 连山进门就平铺直叙，说自家白菜、萝卜的种多了家里人口少菜也轻，正经需要调换点，淑珍就让他过来问问大队长能不能帮帮忙。挺平静平常的语气，在戴红花听着，那就是满满的不容置疑了。 因为把柄在手，所以有恃无恐么？ 戴红花心里恨极，脸上却笑得分外热情。抢在她那轻咳两声，又想习惯性官腔之后明确拒绝的老爷们之前开了口：“行，这有啥不行的？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下午上工的时候就让我们家志远在短会上问问，谁家要是缺白菜萝卜了就往你们家去。是调换粮食还是按着收购站的收购价儿，到时候你们自己商量去。” 明明就不情愿至极，却还非得咬着牙给自家说好话啥的。戴红花这绝对称得上一句怪异的举动连山早就看了好几次，可每次看着，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好奇、有些纳闷。 也不知道媳妇到底逮着了她啥把柄，愣是把个吃人的母老虎给逼成没爪子的家猫。 很不走心地道了声谢之后，连山就反身回家继续忙活了。 只留下林远志脸色黑沉，狐疑满满地看着自家的胖娘们：“花儿你，你不是最膈应那个刘淑珍么？说她一张哭丧脸，瘦得跟个柴禾棒子没二样，眼瞅着就不是个有福的。早先坐炕上一天骂她个三五遍都是少的，这咋……” “我现在也没少骂她！”戴红花冷笑着截断林远志的话头，气势满满地怼道。 “是，可你的骂完了之后也没少护着她呀！”林远志摊手，感觉自家胖娘们这心思跟特么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忒他娘的不靠谱儿。上些日子还怼天怼地恨不得怼死刘淑珍好攀上白静，这会照样在家恶骂人家，但却每每在把人背地里骂个臭死之后还各种护着。 “哼，护着？我来懒得护着她呢！我就是，就是可怜她肚子里我那大侄子。明明就是个官少爷的命，却得在这农村待着做庄稼汉的后儿子，想想我这心里就……”三角眼一闭，扯着嗓子猛号了两嗓子，当时就把林远志心里那点怀疑给嚎没了。 只想着老娘们家家的到底心软，见不得自家子侄晚辈的遭罪受苦也是有的。 099.思量，好意 不过是个堂姑姑都能这样，那盼孩子盼了好些年的婶丈母娘呢？孩子的亲爹，他那个当了陈世美的叔伯大舅哥呢？ 虽然啥封建包办婚姻的旗号打得响亮，但知根知底的，谁还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仿上仿下的岁数，都是一个村子里撒尿和泥一起玩到大的，谁还不知道谁是个啥德行呢？ 说一千道一万，刘淑珍输给白静的也不过是家世而已。 费了那老多心思才求得刘家上下同意，欢欢喜喜地娶进了门。童男*身都搭在她身上，一起过了三年整四个年头的原配发妻呢。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做了陈世美，这心里，也不可能半点惦念、怀念的都没有吧？ 自家那个胖娘们都舍不得侄子受苦，忍着满心膈应不去难为刘淑珍。 那作为孩子的亲爹，戴卫国是不是更盼着他/她能生活得好一点儿？ 同为男人，还都是为了往上爬扯不惜把自己称斤论两卖了委屈着的那款儿，林远志觉得那是必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真得好好掂量下对刘淑珍这个前叔伯大舅嫂的态度呢。虽然摊上陈世美，变成秦香莲之后又再嫁了。前夫什么的，再上多少层的楼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好比是滩死到不能再死的灰了，丁点复燃的机会没有。但是，她没有，她肚子里那颗戴家的种却未必啊！ 戴红花咋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敷衍两句，给她这阵子的反常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结果也许是她表演的太成功，加上这男人天生的爱寻思…… 居然就，就蠢蠢地觉得她刘淑珍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豆芽菜也能算得一号人物了！ 唉，头脑简单成这样！ 不过也幸亏他头脑简单成这样，不然的话她那点儿秘密不早就被挖了个底儿掉？ 戴红花无奈又庆幸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还是要找机会让刘淑珍彻底的闭嘴。再不济，也得让她说出的话再也没有丁点可信度。不然的话，这秘密叫人攥在手里被一遍遍反复威胁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得了林远志两口子的肯定答复后，连山又赶紧回家收拾那些个白菜、萝卜。紧赶慢赶的，就怕慢了点这活计又被媳妇给干了去！ 媳妇太勤快，总想着自己多干点儿，他就少干点。时时处处的都透着体贴啥的，真是叫他感动又担心呐。 毕竟她那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不小心在意着哪成？ 知道自家男人舍不得她多累一点儿，特特请假回来帮她拾掇白菜萝卜的。淑珍哪能在这节骨眼上逞能，白瞎了男人的一番好心还平白叫他不乐意？！ 所以等连山急三火四地回家之后，发现媳妇正安安静静地搁那打毛衣。那宽宽大大，已经织到袖口锁边的军绿色毛衣，应该就是她前两天说要给他的惊喜吧！ “呀，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好，等我这几针的功夫。等我锁好了边儿，你就赶紧试试看合身不。”淑珍眉眼含笑，手上加快了动作。三两分钟的功夫就把手上的毛衣袖子给收好了口，剪断了线头做好最后的收尾后笑吟吟把整件毛衣递到了连山手上。 本就是照着他身形织的，当然没有不合适的说法。 等连山穿上就觉得肥瘦适中，领口袖长的哪儿哪儿都妥帖。就是那接头打疙瘩的地方都没觉着有丁点的不得劲，暖乎乎的穿上就叫人舍不得脱下来。 “嗯，还不错。到底我家老爷们长得俊气，挺普通的毛衣让你一穿都显得上档次了不少。”前前后后打量着了好几圈，也没能在毛衣上找出半点毛病来。只觉得本就高高大大长相正经不错的自家男人穿上了这新毛衣之后都俊气、斯文了不少，淑珍就不禁点点头称赞道：“不过这鸡心领的毛衣到底不如翻领的暖和，大脖子这块空了好大一块瞅着就得冷。 我还是给你再做个假领子缝里面吧，瞅着好看点儿也保暖些。 嗯，还有那条毛裤，我这找出来你也一并试试。合适的话，就直接穿上吧。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了，再不多穿点万一冻坏了我多心疼呢！” 被媳妇全心全意惦记着，忙前忙后各种照顾着，连山这心里当然满满的甜。 不过他个大老爷们家家的穿啥不行，哪用得上新毛线织的毛衣毛裤啊？ 浪费不是！ 有那好毛线，还不如多给媳妇和孩子一人多织两件换着穿呢。 刚说好了心里有啥话都直接说，不瞒着。 作为说话算话的好汉子，连山当然是说话算话的：“这毛衣倒是怪好，媳妇你都辛辛苦苦织了，我就穿着。也好让大家伙好好眼气眼气，看我媳妇对我有多好的。那毛裤就算了吧，过两天直接穿棉裤就行了，用不着浪费那个好毛线。 拆吧拆吧，给你或者孩子吧！” 眼瞅着媳妇这俏脸含霜看着就不大高兴的样子，连山脖子一缩，笑得格外讨好。 可是淑珍却半点不领情，更不给面子。只掐着小腰，圆瞪双眼，满满不可思议地看着连山：“拆拆拆，拆什么拆？我费尽巴力，好容易才织好的，你连试都不试就想拆了？” “不是，媳妇。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半点不珍惜你劳动成果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个大老爷们家家的穿啥都是穿，随便对付对付等着天再冷一冷直接穿棉袄棉裤也就行了。这毛线买着不易，穿着还软乎得劲。给我穿都白瞎了，留着给你和孩子多好呢……” “净瞎说！给你穿咋就白瞎了？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家里过好过歹的可都指望着你这个一家之主呢！ 只有把你的体格保管好了，我才能放心，你也更有拼劲不是？”淑珍打断他的话头柔声劝慰，见他还满满的不赞同，就即刻板起了俏脸：“今儿这毛衣毛裤你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才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几天，你就想撇下我一个人艰苦朴素去？ 告儿你，想都别想！ 要不咱就有毛衣大家一起穿，要不就都秋衣秋裤的对付到穿棉袄的时候。” 100.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教育（推荐4500+） 一片好心好意结果把人给惹毛了啥的，连山心里也是郁闷。 但大老爷们家家的哪好跟女人家细掰扯？ 尤其是这女人还是心心念念惦着他，有难愿意跟他一起当，有福不愿独自享的亲媳妇。 管他道理不道理，面子不面子的，赶紧把人哄好了再说呗：“好好好，媳妇你现在找，找出来我这就去换上，这就去换上哈！要是合适的话我打今儿起就穿上，一直到老冬都不脱的。你可快笑一笑，别不乐呵了啊！” “哼！”淑珍冷冷一哼，开柜门把织好的毛裤递给他：“跟你说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要是你下回再这样儿。我也不跟你吵不跟你闹的，就把西屋收拾出来让你自己住进去醒醒脑。啥时候想明白了，你啥时候再给我回来！” “别别别，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再也没有下次了。媳妇你放心，以后我的衣裳都归你打点。你说我穿啥好看、穿啥适合我就穿啥，你咋置办我就咋穿还不行么？”可下子熬过了媳妇头仨月的危险期，前些日子补上迟到了很久的洞房花烛。 他这正是跟媳妇恩爱情浓的时候呢，分房啥的，简直就是比给两棒子更严重的惩罚。 连山的心里当然是拒绝的。 很怕媳妇说得出更办得到，连山赶紧表明自己服从领导听指挥的态度。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的，今晚会被撵到冷冰冰的西屋里孤枕难眠去。 “不想自己睡西屋，以后就给我长点记性。这样特殊化的想法，以后连有都不许有。与其想着咋委屈你自己给我和小白眼狼更好的，还不如咱们一起合计着，努力着把日子过好了大家一起享受，你说对不对？ 要不你这吃苦遭罪的成了习惯，我和小白眼也习惯了。慢慢时间长了，把最初的感动都磨没了，只剩下习惯成自然了，你不是白委屈、白付出了么！”重生以来最大的计划外就是没能成功结果了肚子里的小冤孽，还让他再在自己肚子里生根发芽越发的生长壮大。 当然在连山持之以恒的劝慰中，淑珍早就改了原先的极端想法。打量着臭小子之所以会长歪，那也是有她们倆早年没下狠茬子归楞。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两口子比赛似的惯着，惯来惯去的把本来根子就不咋好的孩子给惯得眼大心空、浮华虚荣了啥的，真心不稀奇的。 为了不重蹈覆辙，叫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再被啥好环境、好条件地给拐走。 淑珍觉得这一手抓经济，一手抓教育，那绝对得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 比如说这个防患于未然，就是很有必要的。 先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给自家这心软又心善的傻男人打个预防针。再从娘胎里就开始教育着小白眼狼知恩、感恩，把礼义廉耻啥的都刻到他的骨子里。 就不信这从小培养，严格教育的，还能让他给长歪了！ “对自己媳妇和孩子好，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哪有啥委屈！倒是你啊淑珍，可不行再管孩子叫小白眼狼了知道不？投生到谁家，做谁的孩子那不是他能做主的。但是作为孩子的爸妈，咱们先得把自己的态度给端正了。 父慈子孝，养个好孩子的前提是咱们首先要做对好爸妈。 管孩子叫小白眼狼，这个就是你这当妈的不对。”早就对淑珍偶尔叫孩子小白眼狼这事有些个意见，正好今天话说到这儿，连山也就多罗嗦了两句算是给她提提意见。 这……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淑珍竟是很有些无言以对。 上辈子啥的，那绝对是她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一辈子就没打算跟谁倾吐分享下。 没法说，就不能事实举证小白眼狼的忘恩负义。 那这个不对的帽子，她轻易还真心摘不下去。 憋憋屈屈地点了点头，保证以后会注意后，两口子之间这场毛裤引发的小风波就算是彻底过去。 前后用时，嗯，不超半个小时。 这俩算是吵得快，和好的也超级迅速了。 当然，连山是绝不承认他和媳妇之间有争吵的。 至多，这也就是个相互关心之下的意见小分歧，俩人都想着以自己的方式对对方更好点。 虽然过程上不太美妙，但结果却是正经积极有效的。 打那以后，小夫妻俩的交流明显变多。 淑珍彻底停掉了‘捡’粮食的行动，也不再往山里‘摘’榛子、松子，当然也就碰不到猎到野鸡、兔子舍不得吃的老猎人之类。 当然她手里有肉票，能时不时地去供销社买点肉回来改善。 家里已经扩编到九只的母野鸡一天也能捡上个三五个鸡蛋，生活水平上倒也没有多大的下降。 不过这么一来，连山就不用一边上工，一边还提心吊胆地惦记着家里的媳妇了。 见媳妇这么说话算话，都不用提醒，他就深切明白有商有量、适时沟通的好处了。 体会到了好处，自然而然地尝试着跟淑珍多做交流。而淑珍想改他这有啥都在心里憋着轻易不说的性子了，见他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当然是鼓励多多。 这么良性的循环之下，小两口的相处自然是越来越和谐自然。 等秋收终于完毕，在自家男人亦步亦趋的保护下来哥嫂家串门却正好碰见了这俩在给孩子搞胎教的时候，连月就彻底的惊呆了。 大哥大嫂感情好，短短一段时间不见就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不稀奇。 自家大哥心胸宽广，为人仁义正直。打从决定娶淑珍给她们当嫂子的那天起，就一并接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以孩子爸自居。 会和嫂子一起给孩子搞啥胎教，连月虽然惊讶却也不是接受不了。 真正叫人接受不了的，是这俩作货的胎教内容好么？ 二十四孝故事啥的，那纯纯是被批*判的封建*思想啊！ 急慌慌把门给关上的连月只庆幸：她大哥当初为了进山砍柴、打猎的方便，选得宅基地都是村里最边上的一块。正经的四下不靠，左右无人。 不然这两口子的胎教内容要是被旁人给听去一字半句，他俩还能有好不？ 101.‘危险’胎教 淑珍无奈：就是知道这个，她才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好么！ 哪曾想，巧不巧地就叫小姑子给抓了个正着儿呢？ 很有些尴尬地起了身，示意连山把她手中充作胎教教材的《二十四孝》接过去妥善收好。淑珍则是就对小姑子连月讨好一笑，试图抓住她有些颤抖的手给她点安抚啥的：“嘿嘿，那个小月啊。这外面死冷寒天的，你咋有空过来了乜？” “哼，我不来，不来哪儿看出你俩这么胆大包天呢！”连月气囊囊地瞥了淑珍一眼，到底看着嫂子满脸赔笑的样子没好意思把她的手给挣脱了。 但是为防这俩以后还这么没深拉浅的瞎得瑟，被旁人给抓住了啥把柄。该说的话，连月还是决定板着脸说全乎了，半点不在意宁建设在后面戳在她腰上的手指头。被连着几下给戳急了，这位还狠狠一个瞪视过去：“你戳我干啥？好听不好听的，我直话直说不也是为了大哥和嫂子好么。 但凡他们两口子能好好的，就是打今儿起烦了我，我也得把话说完！” 前脚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小动作，后脚还得忙不迭地给肇事者添窟窿啥的，宁建设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无奈。 可是有啥办法呢？ 自己宠着的媳妇，含着眼泪也得宠下去不是！ 倒是把书给藏好了回来的连山听着妹子这语气不对，难得拧了眉头：“小月，怎么跟建设说话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平时私下里小两口怎么相处是你们自己的私事。但是在人面上，必须得控制着你的脾气，时刻记得尊重建设，给他留脸。 不然的话……” 看着大舅哥这是又要开启长篇大论的说教模式，而自家媳妇脸色都有些发苦了。 宁建设心疼她好容易从艰难孕吐中挺过来，半点儿舍不得媳妇再受委屈。紧慢开口打断了大舅哥的说辞：“嘿嘿大哥也别这么说，小月在外面可敬着我了。真的，她今儿就是有点儿着急，再者也是没拿大哥和大嫂当外人。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个语气的。” 真的，今儿我就是倒霉催的被迁怒了。 知道媳妇和大舅哥、小舅子打小相依为命地一起长大兄妹情深的很。怕是他这个当丈夫的在他心里还比不过如父如母亦如兄的大舅哥重要，不想再被亲媳妇打击一波的宁建设聪明地咽下了最后一句。 呃…… 难得起了点帮妹夫主持下公道的心思，结果刚要训妹子几句妹夫就赶紧护上了啥的，连山也是好气又好笑。 既然人家两口子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这当大舅哥的当然也就不好深说。左右，他家妹子没受委屈不是？ 他倒是乐意把这茬儿给绕过去了，但架不住连月不同意啊！ 私藏还看被批*斗的封建*书籍啥的，这事可大可小的。万一一个不慎，被人发现了，那可是少不得被批*斗的事儿。 生怕好容易越过越好的大哥大嫂之为这本破书被抓去批*斗，连月当然不能让这个话题轻而易举的就被略过去了。而是细数最近越来越严峻的形势，把她听说的因为种种原因被批斗的人或事都一一说起。就想着活生生的教训之前，大哥和嫂子能引以为戒。 知道小姑子也是一片好心，淑珍赶紧的连连称是，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小心，却决口不提烧书的事儿。 三个字儿：舍不得。 不但因为这是她给肚子里这只小白眼狼特特挑选的胎教读物，更因为这是纯纯正正的古籍。 绝对的文化遗产，损坏一本就少一本的存在！ 要不是这市面上《孝经》、《二十四孝》之类的书早就绝迹，淑珍还真舍不得拿它出来给小白眼狼做胎教。原想着先看两天，等过后再誊抄一遍用来做胎教读物啥的。结果这才刚刚拿出来没两天，就被小姑子给发现了啥的…… 淑珍长叹，这点子也是背！ 看来以后这胎教什么的还是放在晚上好了，黑灯瞎火、栓门闭户的也就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了。 随着月份越来越深，淑珍心里的忧虑也越来越浓。 就怕这辛苦怀胎九月余，一朝分娩后小白眼狼又慢慢长成上辈子那般忘恩负义模样。明显一副基因不够，教育来凑的架势。 对于她这样的举动，事实上连山也是不大赞同的。 封建不封建的先扔在一边，他主要是怕媳妇这整天念念叨叨的再把顶好的孩子给养成愚孝子可咋办？ 一想想那卧冰求鲤、埋儿奉母啥的，连山心里就有点毛毛的。 无他，忒傻、忒完犊子了呀！ 找好了位置拿钎子镩开块冰面，都不用钓，下面的鱼保准儿都噼里啪啦地往上蹦，何苦大冬天的卧冰？ 万一因为这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不是自己遭罪也让亲人内疚么！ 而男人大丈夫的养不起老母幼儿，动了要把儿子活埋的男人也能被写在书里称上一句孝顺，连山更是直接懵逼了。 要不是瞅着媳妇吃不香睡不好，不好好胎教下不能放心的可怜样，连山是说啥也不会同意的。 现在被妹子和妹夫给撞了个正着，知道媳妇那胎教书其实挺违*禁品的时候，连山其实心里挺乐。想着回头就商量着淑珍把那破书给有多远扔多远，别惹祸上身，更别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呆了。 心里有了谱儿的连山不乐意听妹子继续絮叨媳妇，很自然地就转移了话题：“头两天还听建设说你这胎怀的辛苦，吃啥吐啥折腾的不行。现在瞅着倒是瘦了不少，不过精神还不错。家里头鸡蛋多，回头让你嫂子给你拿点回去好好补补。” 见小姑子两口子推拒，淑珍忙拉着连月的手做满满求肯状：“好小姑子别推拒，多拿点，就当是帮嫂子分担下，减轻点库存。不然你们大哥成天蒸鸡蛋、煮鸡蛋、炒鸡蛋、鸡蛋糕地这么换着法儿地来下去。早晚有一天，你嫂子我要得鸡蛋恐惧症的！” 102.来意 把给东西说成是帮他们忙减轻负担啥的，连月也是服了嫂子这张嘴和她那体贴的心思。 自家兄妹的也犯不着来回推拒的，弄不好反而伤了和气。 连月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哥嫂的关爱，等回头她做豆腐、蒸黄米面豆包啥的记得给大哥他们多送来些就是。 哥兄弟姐和妹的，就是要常来常往、相互惦记的才能显出亲香来呢。 因为秋收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唠唠嗑儿近乎近乎，可算是到一块儿了当然有说不完的话。 眼瞅着太阳已经快到晌午的位置，坐在炕边的淑珍就利落下地：“行，你们哥几个唠着。我这就做饭，咱打几个鸡蛋，掐绺儿韭菜烙韭菜盒子，小月和建设也尝尝看嫂子的手艺。”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挺坐得住的连月两口子赶紧起身：“可别，嫂子。你这一片心意的我们两口子领了，但这饭啊还是改天再吃吧。来之前小宁安非要找杰子哥哥和佳佳妹妹玩儿，我们就把他给扔海子家了。这都半晌午的了，可得回去接孩子了。” “就是，我们这常来常往的，吃饭的时候在后头呢。嫂子放心，我啊，不过是今儿不在这儿吃了而已！”连月乐，顺着自家男人的话头笑道。 “那还叫事儿？你们两口子随时来，嫂子随时给做好吃的。姑奶奶回娘家，那啥时候都是娇客来着！”见她们真的要走，淑珍也不强留，只用拎筐捡了六十个鸡蛋出来递给宁建设。自家老爷们说了要给妹子拿鸡蛋补身子，淑珍这当媳妇的就坚决不能给男人掉链子啊。 这大半筐的鸡蛋一出，连月和宁建设自然是又一轮的推拒。 一个五分钱，这一瞅就得五六十个的鸡蛋可是小三块钱呢！ 再是兄弟姐妹的互相惦记，那也是忒多了点。 要知道就是今年的年景好，生产队上分值算得高，这一个好劳力一天也挣不到一块钱呢！ 六十个鸡蛋，都够村里谁家大事小情地走上至少三份人情分子了！ 连月和宁建设说啥也不拿，直说太多了。 淑珍就抿嘴乐：“多啥多？又不是给你一个的！六十个鸡蛋，你和我大侄子一家三十个，给你这孕妇和他那小病号好好补补。赶紧拿着别客套，家里九个母鸡呢，喂得好、下蛋勤，都这会儿了还没停了下蛋呢。 这玩意儿啊，家里是真的不缺。 左右这野鸡下蛋小的很，卖到收购站也是被挑挑拣拣的反复压价。 倒不如咱自家人吃了多补些营养呢，到底野鸡蛋，除了小点是病外那是样样都比家鸡蛋强。” “那行，那我就替我大侄子一起谢谢他大娘了。对了嫂子，海子说他明儿去市里接些下放劳动改造人员。我想着借光市里做个检查啥的，你一起去不滴？”嘻笑拱手表了自己和大侄子的谢意后，连月才开口道出了她今儿过来的目的。 原本这死冷寒天的，淑珍是宁可守着自家热炕头，半点儿不预备挪窝的。 但一听连月说起连海要驾牛车往市里去接下放劳动改造人员时，一桩旧时就不期然地在淑珍脑海中闪过，吓得她心里一突：“接下放劳动改造人员？这个，应该是大队长，最不济也得是会计出面的事儿吧！” “按说是这样没错，可现在海子不是接替了刘三干了赶大车的活计么？这就甭管是队长还是会计挑头，他都得跟着了。不过林大队长说是秋收的时候累过劲了，这几天正跟家里喝汤药呢。说是怕冒着风了再把病给折腾大发劲儿了，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孙会计。 让孙会计和海子一家赶一个牛车，去市里把人给接回来就完事儿。”宁建设接过话头解释道，还说就是知道有两辆牛车，他才想带着连月一起蹭车去市里做个产检呢。听说市里第一医院新上任的一把手是个能耐人，愣是给第一医院也安了个B超。 宁建设想给他们家连月超超，看看她肚子里的这个长得好不好，是个乖儿子还是小棉袄。 女人么，干啥事儿都想搭个伴儿。 他刚提起这茬儿，连月就张罗着来问问看嫂子一起不。 跟淑珍的想法一样，连山最初也是不乐意她这大冷天的折腾。但一提起产检，B超啥的，他这心又立马活动了。 媳妇这肚子一天大过一天的，他也惦记的不行。正想找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子给好好摸摸，看看孩子大小发育、胎位啥的呢。偏这会儿产妇多，接生婆子也忙，愣是踅摸了好几天也没找着合适的人选。 现在一听宁建设说市里医院也有了B超，他这还哪儿待得住呢？ 忙把问询的目光转向淑珍：“媳妇，要不，咱也一起去看看吧！好好检查下，我这也能放心点儿。” “嗯，你去找林远志开介绍信吧，咱也一起去。”淑珍点头，打发连山跟连月两口子一道走，赶紧把介绍信给弄妥当了。 连山点头，随着他们两口子一道儿就出了家门。 他们刚一走出门，淑珍脸上强作的欢颜就即刻消散，眉宇间盈满了担忧。 上辈子，上辈子也有这么一茬儿的。 也是上面下放来十一个劳动改造人员，赶巧林远志得了点小病又嫌乎天冷没去接，指派了孙会计和赶车的刘三一起代替他把人给接回来。 结果天下了雪，火车又晚点，偏赶上那孙会计还是个死扣的。为了省那一宿的住宿费，愣是坚持着顶风冒雪地往回赶。结果愣叫北方的风雪把其中三个原本身子就不大好的人给折腾了过去，更要命的是：那其中一个老人有个极孝顺又有出息的孙女。 痛失爷爷的孙女把所有的责任都算在了孙会计身上，愣是指使人以牙还牙把他也按了罪名批*斗到臭、冻饿而死。 对于跟林远志沆瀣一气的孙会计，淑珍倒是没有半点同情。她担心的，是自己出了力才让他顶了刘三的位置，好活还没干几天，转眼就要被牵连上的大事儿的小叔子连海。 坚持要跟着去，也是想着见机行事。能救人就救人，实在救不了的话，也想法子让小叔子能厘清关系别受了池鱼之殃。 103.空白介绍信 有戴红花在，连山想要开介绍信什么的那绝对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的事儿。 都不等连山把理由给说完呢，戴红花就满脸不耐烦地从林远志的军用挎包里翻腾出一沓子的介绍信来。掏出公章、林远志的私章和印泥，啪啪啪一顿按。 眨眼的功夫，足有三四十张的空白介绍信就被塞进连山手里，满满不耐烦地摆手：“给你，都给你。回去你只拿笔自己往上添点由头就成了，赶紧拿着走人。以后没啥事，少登我们家门儿！” 真是的，看着他就想起刘淑珍那个小*贱*人。 瞅着他这满满的气定神闲，她就忍不住怀疑：那小*贱*人是不是嘴巴不牢，把自己那点秘密都抖搂给这个连山了？ 憎恨到恨不得把这两口子给弄死，却偏偏致命把柄在对方手里，愤恨欲死也拿人家半点办法啥的。那憋屈的感觉啊，简直就是无尽的煎熬。 为了叫这煎熬来得少一些，戴红花索性直接一沓子盖了公章私章的介绍信丢出去。 “好咧，大队长家属放心，有了这个保证我没事不带登你们家门儿的。真的，你请我啊，我都要考虑考虑！”把每一张介绍信都仔细查看过后，连山笑着接话。诚意满满，实心实意，成功让戴红花的肥脸再度因为愤怒而不断颤巍。 那样子，真是说不出来的滑稽。 而被气成这样也没嚷嚷着收回介绍信，给他安排累活整治他啥的。 连山也就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这戴红花，怕是真的有啥大把柄握在自家媳妇身上。就是心有顾及，她才会明明膈应他们两口子膈应的要死，还不得不忍着满心的愤恨给他们一路开绿灯。 说实话连山没有太旺盛的好奇心，并不好奇这戴红花到底有啥把柄握在淑珍手里，愣是逼得母老虎收起爪牙来装家猫。 他关心的只是淑珍手里的那个秘密有多大的力度，能不能一直这么死死地压制住戴红花。 “反扑？哼，那她是做梦！”淑珍冷哼，声音中满满的不屑：“一旦那个秘密曝光了，她戴红花现在所有的助力和后台就会全部消失甚至倒戈。不想众叛亲离的话，她就得乖乖地听话来着。只要咱们的要求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就永远也不用担心来自于她的反驳。 而牵制住了戴红花，林远志就是咱们手里的一杆枪，绝对指哪儿打哪儿不含糊。 除非，戴卫国和他背后的白家倒了。于林远志来说，再也称不上大树、高枝儿了。再不，就是戴红花那蠢货行事不密，那点子馊巴事都让他给知道了。” “哦？这么说的话，媳妇我真对她的那个秘密起了点兴趣呢，也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诉我？”连山挑眉，很有几分兴味地问道。 淑珍混不在意地摆摆手：“肯不肯的，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呗！两口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不能说的秘密？不过这事儿吧有点那啥，听了之后你可别后悔更别宣扬，未来几年的生产队我可全指望这个秘密混呢！” 一听说很可能会后悔，连山就要打退堂鼓。 可淑珍都心有八卦在这么久，早就想找个妥当人分享下了。连山这么直愣愣地主动撞过来，淑珍还能让他逃了？ 赶紧神秘兮兮地伏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了个让连山懵逼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把嘴合上的劲爆消息。 “老天，这，这怎么可能呢？”就戴红花那一言难尽的尊容与身材，能嫁出去都是神佛保佑了。她，她还有那个能耐出墙？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算消化了这个绝对惊悚的真相，连山这颗为自家媳妇悬了不少日子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不管这么神奇的事情戴红花是咋办到的，但有这个绝对把柄在手，她在淑珍面前还真是泛不起啥浪花来。 放了心的连山就开始帮着淑珍切菜、拌馅做韭菜盒子。 因为家里有能干媳妇‘捡’的那些个粮食在，分粮食的时候连山就尽可能多的要了些麦子。又联系了几家人口多，稀罕谷子、高粱这些个粗粮更胜过小麦的调换了些。所以别人家精贵得不行，也就年节能整那么一顿的白面对于他们两口子来说还真心不是啥稀罕物。 稀罕的是连山那谁问起来为啥换那些麦子时的答话：媳妇怀着孕，他瞅着心疼，不乐意让她吃那拉嗓子的粗粮。这才想着少吃点也给多换些个，她吃的好孩子也长得结实。 这话传开后，可是正经悔青了一些人的肠子。 早知道连山结婚之后就转运了似的越过越好，早知道看着请冷冷的他对媳妇和孩子是个这样的态度，哪还有刘淑珍什么事儿呢？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后悔啥的现在说也晚了。 吃过香喷喷薄皮大馅儿的韭菜盒子之后，淑珍就开始为第二天的市里之行做积极准备。 大棉袄、二棉裤这都是必须的。 本来这做牛车就冷得不行，又知道可能赶上风雪啥的，把保暖工作做好那绝壁是重中之重。 再把家里的柴胡、板蓝根、连翘、蒲公英、关防风等一切有退烧去热功能的草药都拿出来一样带上点。能救了那三条命积些个阴德固然好，不然的话，她们这也是尽力救人过。等老人家那能耐孙女找过来的时候，好歹积极努力试图救人过的她们就是没有功，也绝对不至于有过对不对？ 当然对于来自于自家男人的疑问，淑珍是这么解释的：“哦，这不是琢磨着一天比一天冷，防备着这一大家子有个感冒发烧的来不及找大夫么？我寻思着拿这些个药材给大夫问问看，都有个啥忌讳，赶上感冒发烧的自己在家里拿着煎点水能不能行。 我这本草看得半拉湖片的，算有点儿草药知识也不多，到底还是给大夫看看比较保准儿！” 连山还能说什么？ 当然对对对，好好好，媳妇真是聪明又细致，这想法简直再周到也没有了。西药啥的死贵又治标不治本，要说去病根儿，还得是咱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手段！ 104.非去不可 一夜北风呼啸，第二天早起瞅着这天儿也阴沉沉随时狂风暴雪般。 生怕这冷的天把媳妇给冻出来个好歹，宁建设和连山这俩疼媳妇款儿的妹夫大舅哥就不免齐齐打起了退堂鼓。 左右海子现在赶着队上的大车，以后机会多着。 啥时候去不行呢？ 没得非得赶这破天头去遭罪！ 连月本来就对产检这项花钱事儿不那么热衷，能答应去一趟都是受了自家男人的撺掇。别说改天了，就把这项给直接省略了她都半点意见没有。 乡下媳妇生孩子，哪个不是有了就揣着，到月去叫接生婆子？ 有那苛待媳妇的人家，连拿上几个鸡蛋叫那有经验的接生婆子给摸摸胎位都不肯。更别说是开证明介绍信，嘚嘚嗖嗖的往市里上医院了！ 这也就是分了卖鹿钱、卖蘑菇木耳挖药材的今年正经没少进钱。 不然就知道自家男人是满满一片关心，连月也保准骚包俩字儿喷他脸上。考虑都不带考虑半分的，更别说拽着嫂子一起了。 四个人里面有仨反悔的了，无奈的淑珍只好亮明了坚持牌：“既然都打好招呼了，那就一起过去吧。坐在车上，多穿点儿，再铺个棉被啥的，能有多冷呢？天阴也不一定就下雪，反而天气不好医院里的人肯定也不多。不用排出多老远的队去，大夫也能认真仔细点儿。” 这么说，好像也对哦！ 但是宁建设还是决定和连月改天，还劝淑珍不如也再想想。到底怀着孕呢，不方便打针不方便吃药的。不多加点小心，万一给冻感冒了可咋整？ 淑珍心中泪流满面：这么冷的天儿，我也不想啊！但是事关小叔子的生死前途的，我也不能因为怕感冒而装憨不是！ 叔嫂感情啥的扔一边，光是连海现在这赶大车的活计，就是因为她们几家都养了蚯蚓、养了鸡、养了木耳。打量着以后隔三差五地往收购站卖东西方便，她才特意小小威胁了戴红花一把，把刘三给挤下去换小叔子连海赶的大车。 把人给整到那个位置了，又明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怕天冷感冒发烧啥的袖手旁观。光是想想，淑珍都觉得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隐情什么的不能说，那对于小姑子女婿的好意劝告，淑珍也只能笑而不语，保持着倔强、打定主意绝不改的形象了。 反正对于犯拧这事儿，两辈子以来自家男人就从来没赢过她。这把，应该也不例外才是。 没见那都闷不吭声地开始把他以前和现在的铺盖都整理好，要带着给她搁在车上保暖抗风了么？ 既然连月两口子不去的，淑珍也就顺道把家里这摊子都交给了他们。细细交代了蚓棚子里的保暖、大小三十只野鸡家鸡的喂养、捡蛋等问题后。 连海也就赶着队上的牛车过来了，为防止姐姐和恩人嫂子被冻着。这车上早就铺上了厚厚一层茅草，茅草上面还搁着一床破旧的棉被。 最可喜是连海也不知道在哪儿淘腾了个破破旧旧，打了不少补丁的帆布旧帐篷。 说是知道她们家给蚯蚓搭暖棚子的时候剩下了几根竹劈子，正好拿几根往车上好好绑绑，把帐篷往上面一罩。车里再铺上褥子、棉被啥的，保准儿冻不着他嫂子和他姐。 兄弟这么靠谱儿，乐得连山直欣慰地拍他肩膀，一个劲儿夸他细心有想法儿更有能耐。 被夸到不行的连海傻笑：“嘿嘿，这没啥，没啥。主要能好使，让嫂子和我姐少遭点罪就成。” “何止是一点儿啊，简直就隔绝了一切的寒风！海子你真是太周到了，嫂子必须得谢谢你。”淑珍乐，瞅着即将搭好的帐篷伸大拇指给连海积极点赞：“既然这保暖的问题都解决了，小月和建设你们俩是不是也不用改天了？” “可，家里……”宁建设倒是想着一起的，可刚刚答应了要给大舅哥看家，立马反悔啥的也不太好啊。 “没啥可不可的，本来就订好了让大哥帮忙看家的。等你们过来了说不去，我这才临时改了主意。现在小月跟我做伴的话，就保持原先的安排呗。喏，我大哥这不就过来了？”淑珍笑着开口，打断了宁建设的迟疑。正说着看着自家大哥刘守仁已经过来了，忙又摆手跟他打招呼。 既然接替的人选已经过来了，宁建设自然也就不再纠结。 连月更是乐呵呵地直接上了车，直说还是跟着嫂子一起搭伴儿好。俩人一起，干啥心里都有底。 有了帐篷这个防风神器在，又有连海铺的茅草破棉被。连山又把自己新的旧的两条褥子都铺在车上，拿他的被给淑珍和连月盖上。另一条旧棉被则是披到专注赶车，不能一起进到帐篷里的连海身上。 忙忙活活了好一阵儿，才算终于把一切都答对利索。 连海隔着帐篷喊了句坐稳了，我这就赶车走了。也不等帐篷里的几个答应，牛车就晃晃悠悠地往村口奔，找一起的孙会计会和。 因为连海比预定的时间早出发了半个小时不止，就是在大哥连山家里好一阵的耽搁，事实上的他也是没超出了预定时间。 可就是这样，向来除了林远志和更上一级的领导外，就没等过谁的孙会计也是好大的不乐意。 阴阳怪气地很是刺挠了两句，连海顾及着这货算工分、分粮食的时候都能插上一手。生怕改明儿一个不小心被使了坏啥的，也就装自己听不懂他那话里的二三四五六来。 只憨憨地笑了两声，说是这大冷天的出车不易，难免就多做了点儿准备工作。 “出车不易，我看你是公家活不耽误，私家好也卖着，两下子都要兼顾着不容易吧！”孙会计冷哼，看着那牛车搭起的帐篷来就好一阵的厌烦。 “啥叫私家好？孙会计这话说得可就让人听不懂了！我和小姑子连月怀着革命火种，想要上医院好好检查下。对自己，也对革命的下一代负责。大队长都开了证明、介绍信，立场鲜明地表示了支持。孙会计你在这儿含沙射影的是几个意思？ 莫非，你那凡事都以大队长马首是瞻的态度就是说说糊弄人的？！”眼瞅着小叔子要被扣帽子，淑珍也就顾不得那许多。直接从帐篷门的位置探出脑袋来，就那么清冷冷地看着孙会计。 105.说不定 这话要是车换任何个人说的，孙会计保准都登时翻脸。不按个破坏村领导干部之间的团结合作，也整个胡言乱语搞污蔑的名头来。不以牙还牙报复回来，这事儿都不带算完的。 偏说这话儿的是淑珍，孙会计这满肚子的怨念就是憋也得憋回去。 无他，跟林远志那坑货一样，他也怕淑珍肚子里那块肉以后有亲爹提点长成刘家村的第二个了不得啊！ 虽然这希望很渺茫，但做人得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不是？ “没，淑珍妹子……” “连山媳妇。”淑珍冷冷开口，声音比外边呼啸的北风还要凛冽几分。 突然被打断的孙会计懵逼脸：“淑珍妹子，你这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淑珍妹子啥的不合适，你还是叫我连山媳妇的好。”淑珍再度高冷开口，给了个叫孙会计牙疼的解释。 好好好，连山媳妇就连山媳妇，你说咋地就咋地。谁叫你人不大、脸不大，偏偏就这肚子大，还有货呢！ 想想听村里那帮老娘们嚼舌头根子说她肚子尖尖，眼瞅着就是个小子。再琢磨琢磨刘家那个盼着孙子盼到眼蓝的老太太，孙会计很可耻地就怂了。 忙顺着淑珍的意思叫了声连山媳妇，又耐心细致地解释了他就是大冷天的在外面等着冻够呛，心里不顺当，这才跟连海兄弟叽歪了两句。绝对没有质疑大队长决定的事儿，他们刘家村的领导班子绝对个个根正苗红，说不出的团结一致。嘴尖舌快是他的不对劲儿，他跟连海兄弟赔不是云云。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尤其是这么个注定炮灰眼瞅着就蹦达不了几天的小人。 而且这小人的态度都谄媚成这样了，她再揪着不放也不是回事儿啊。 不单淑珍，连海也是个见好就收的。 听孙会计这么一说，赶紧憨笑开口：“啥对得起对不起的，这话可就说严重了。死冷寒天的，谁搁外边多等一会儿心情也不好。要说错，也是我的错多，磨磨蹭蹭的就把时间给耽搁了。” 顺着彼此给的台阶都顺利下来，至少表面上这点小争执是立马的烟消云散了。 重又钻进帐篷牛车里面，连月两口子就对淑珍高高挑起大拇指，小小声地称赞她：嫂子霸气。 淑珍傲娇点头：那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叫自家弟弟妹妹被欺负了去？ 连月赶紧狗腿十足地抱胳膊，说有这样霸气又护短的嫂子简直不能更棒。大哥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儿就是娶嫂子回来，圆满他一个，幸福她们哥仨。 连山笑着看她们姑嫂俩耍宝后，才掀开被子示意淑珍赶紧坐进去，满满生怕她冻着的紧张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仔仔细细用棉被把人给盖好。 那小心翼翼、如珠如宝的样儿，让被迫围观的宁建设满满不自在。不明白为啥每每脸大不害臊的都是大舅哥、大舅嫂，结果人家两口子轻松自然的不行，倒把他这个被迫围观的无辜群众给整的脸红脖子粗的。 连月则是又瞅着哥嫂感情好乐呵，又忍不住眼热。原本觉得自己嫁得好，找了个数一数二的好男人的她看了大哥和嫂子的相处后就觉得，她们家宁建设也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说说笑笑一路，很快就到了市火车站，得知原本该在中午十二点到达的火车晚点，预计下午三点半左右才会到。 没有了时间上的压力后，连海赶紧跟孙会计告了别，赶车拉着自家哥嫂和姐姐、姐夫往市第一医院的方向走。 一进医院的大门，看着寥寥无几的那几个人连月就乐了：“嘿，还真叫嫂子给料对了，这天儿不好来医院看病的人都不多，倒是省了排队的功夫。” 淑珍点头，对此也是十分满意。毕竟大冷天的，谁也不乐意把时间都磨叽到排队上去不是？ 背了几句语录，叫了证明、介绍信之后，姑嫂两个就先后做了B超。 得了孩子发育良好，性别属性都是男的结论后，宁建设的脸都快笑烂了。原本就对连月万分重视的他，现在更是小心呵护的不行。 气得连月白眼连番，在心里无数次呸他重男轻女十足的封建老思想。俩儿子将来哥俩有照应不假，一子一女的凑成好字儿不也是难得的福分？ 要不说宁建设嘴甜眼亮情商高呢，看着连月情绪稍有不对人家就开哄。直说不是不稀罕闺女，只是现在家里条件不是忒好，想着过两年再要闺女。毕竟这儿子要粗养，以成家立业有担当；闺女得娇养，长大了才不容易被哄骗呢！ 回头就头拱地的好好干活，争取能早日有要个娇娇软软像她妈一样好看的闺女的小甜话一出。连月都净顾着脸红甜蜜了，哪儿还记得生气那茬？ 而在他们两口子耍花腔的这空档，连山早就陪着淑珍一起把那些个药材都跟门诊部的老大夫好好请教了下。 得到宝贵的指点后，这俩胆大包天的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拿着戴红花给的空白介绍信上添了点公派出来买消炎、退热、外伤灭菌类药品的内容，还硬是靠它在老大夫那儿开出了阿司匹林、盘尼西林和灭菌磺胺结晶各三盒。 当然连山是受了他宝贝媳妇的启发，觉得大舅子、妹子和弟弟家都有小孩，冬天天冷孩子爱着凉感冒啥的。有机会能弄点好药，当然得赶紧抓住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而淑珍想的却是：有了这药在手，再加上帐篷加持，就是顶风冒雪地继续往回走，她也有很大把握能救下那三条人命。 说不定，不但能免了小叔子这场无妄之灾的同时，更因祸得福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淑珍脑子里一闪而过，半点没有深想的那种。毕竟异能在手，底气十足的她，这会儿满心想的都是自强路线。抱大腿什么的，半点儿都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上辈子的凄惨经历在，除了自家男人和婆家娘家的几个亲人外，对旁人她连好感都不易付出，更何况将信任、希望什么的寄托在对方身上呢？ 106.新想法，惊喜发现 难得来一趟市里，淑珍表示这个必须得好好逛逛。 连月有些迟疑，毕竟在医院就花了十来块，再上商场啥的逛一圈儿…… 她怕兜里这俩钱等出来之后就卖豆芽磕打筐儿——净豆儿了！ 毕竟嫂子能挣更能花，还劝人技能满分点亮。 每每被她一劝，自己这原本只是有点动心却绝舍不得掏钱的东西都会毫无疑问地买下。等到回过神来说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她迟疑，架不住宁建设兴致正高啊！ 这货知道媳妇肚子里怀的又是个带把的，小宁安将来不用像自己独一个孤零零没个帮衬后，简直乐到飞起。不买点好的庆祝一下，那哪儿符合他此刻激动的心情啊？ 买买买，必须买！ 给大儿子买糖，给媳妇买鱼、买肉让她一个人吃娘俩补，将来好给他生个健康又聪明的二儿子。 左右他们今年收入好，又跟着大舅嫂淑珍学了养蚯蚓喂鸡、家养木耳啥的，正经有钱有底气呢。多了不敢吹，花他个五七八十的肯定半点问题没有！ 一人提议三人赞同，连月还能怎么滴？ 乖乖地少数服从多数呗！ 拿出壮士断腕的心情上了车，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血拼。 结果…… 连月打从帐篷牛车里下来之后就瞪眼瞅着眼前的二层小楼和它上面硕大的招牌：XX市种子站。 这，真的没有找错地方？ 连月狐疑满满地看着连海，明显想要他交代这是个什么鬼。 连海摊手：“这个我也不清楚，嫂子叫我直接奔这块儿来的。” 打从淑珍救了连杰那天起，连海两口子对她就尤为的感激、尊敬。而后又跟嫂子学了养蚯蚓、养木耳的手段，时不时俩孩子还得嫂子不少照顾啥的。 这方方面面的加起来，早就让连海两口子对淑珍推崇尊敬到了一定的境界。 但凡淑珍说一，这两口子就绝对不带说二的。 就算淑珍的有些想法他们并不理解，那也肯定先照办了再回头问出心里的疑惑，而不是先出声质疑。 比如今儿淑珍叫连海把车直接赶种子站这儿来，连海就是心里犯疑讳不知道大嫂死冷寒天地过来这边干啥，也还是听话地照办了。 对于他这凡事听大哥大嫂的性子，连月背地里不知道无奈了多少回。只庆幸大哥是个真汉子、好哥哥，嫂子也不是那不着调的。不然的话，估计这傻弟弟被卖了还得帮着哥嫂讲价数钱，不带有半点怨言的。 这会听他这么说，连月也没多意外，只把问询的目光看向自家嫂子。 淑珍也不跟她打哈哈，只说想过来看看种子站这边有没有啥抗冻又生产期短的菜籽儿之类。这不她们几家都不少钱、费了不少劲弄了塑料的蚓棚子。大冷天的还得盖草帘子、烧炉子地取暖保温。她就琢磨着打几排架子，里面装上土搁在蚓棚子上面，看看能不能在这大冬天的整出点绿叶子菜来。 整不成也就搭点菜籽的事儿，万一成了，这不就又多一进项么？ 冬天里的绿叶子才呢，就是收购站的给价再低，那也比白菜、萝卜的得值钱不是！ 几句话说得连海和连月两口子连连点头，连山更是笑眯了眼，满满的与有荣焉。可惜这是在外面，又是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前。不然的话，他肯定把人搂在怀里狠狠亲个昏天黑地后再一阵猛夸。我媳妇就是厉害，长得好、心眼好还倍儿聪明，简直哪儿哪儿都好。 原本不过是想着在蚓棚子里搞点油菜、空心菜、油麦菜之类的，试试看赶上过年的时候能不能赶个好价钱小赚一笔。 没想到进来了之后，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看着被柜台里的棉花种子，淑珍的眼睛都亮了。 这要是等过年开春在后园子种上那么一茬，等明儿她还用为棉花票难淘腾而犯愁么？ 那不是想做几件棉袄就做几件，想有几床被子就有几床被子么！ 用不了的，咱还能卖给收购站卖钱带换布票、工业票各种票对不对？毕竟棉花这么稀缺的玩意儿，现在可以说在全国各地都是极为紧俏的存在呢。 至于售货员同志那积温不够怕是长不出好棉花，整不好还得白瞎一茬地的善意劝告，则是被淑珍直接无视。 毕竟异能在手，让她现在催生出棵结满白生生棉桃的棉花秧子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谢过了售货员同志的善意提醒后，她还是执意买了半斤的棉花光种。 空心菜、油麦菜的种子没踅摸到，倒是买了些油菜、菠菜和生菜的种子。 再一次借着上厕所方便的由头瞅空填了张空白介绍信后，淑珍想要的几种种子就顺利到手。 戴红花这出玩儿的简直漂亮，太方便了！ 等改明儿手里这些空白介绍信用完了，非叫连山再找她要一沓子不可。 买到了心仪的种子又遭遇了意外之喜，淑珍的心情无比乐呵。眼瞅着种子站屋里的大挂钟时针已经偏向了十二，淑珍就提议请大家伙下馆子。 “下馆子没问题，但是今儿这客必须我请，嫂子可说好别跟我争讲。好歹今儿我大喜，也给个机会让我请回客表示下狂喜心情是不？”宁建设笑眯眯开口，一副你要是不同意咱两口子就拒绝参加的样子让淑珍无奈投降。 当然考虑到这两口子的勤俭节约，淑珍也很干脆地把大餐降低到了一碗面或者几个包子的水准。 但是很显然的，连月并不打算领她这个情儿。 她打小过惯了苦日子，性子里自然不自然的就带着那么点儿抠，但到事情头儿上，她连月也不是个差事儿的！ 吃了端了嫂子家那么多回饭碗，得了嫂子那么多的好处。好容易她请回客儿，能整点面条、包子的就对付了过去？ 呵呵，那简直就是让她都看不起自己的节奏啊。 一句客随主便成功叫淑珍沉默后，连月就直接告诉连海赶车去国营饭店。 溜肉段、德莫利炖鱼、酱炖豆腐再来个葱爆肉，头一把请哥嫂和弟弟下馆子，咋也得整得像模像样不是？ 107.分歧，争执 知道姐和姐夫是诚心诚意要请，也了解自家姐姐格外好面儿的性子。听她果然报出国营饭店的名字后，连海扑哧一乐，边赶着车边许愿：“好咧，今儿我就借着大哥和嫂子的光，蹭我姐和姐夫一顿。改明儿我磨点麦子，再买他几斤肉，回头让你们兄弟媳妇给大家伙儿包一兜肉的饺子。嘿嘿，除了葱花，咱啥也不搁！ 豁出个几块钱去，吃他个顺嘴淌油。” “臭小子瞎贫嘴，还借光，说得好像你姐我多不重视你的。好好赶你的车，再得瑟一会儿我们吃肉让你喝汤。不借光么？那借光整俩馒头蘸着肉汤，正经老大的光儿了！”听不得他这怪声怪气，连月就很是干脆利落地隔着帐篷笑骂了她两句。 “别呀，你要是这么干，那小子包饺子的时候让弟媳妇在饺子锅里给你下面条咋办？”宁建设乐，名为劝阻实则火上浇油的活计干得分外熟练。 实在是，勾得一把好枝儿！ 为了看小舅子的笑话，他这也是不遗余力了。 而事实上，连月当真半点没辜负他的期望就是。 他这话音儿一落，连月就横眉瞪眼，仿佛连海真这么干了似的：“臭小子要是真敢这么对他姐我，我就跟嫂子和弟媳妇好好广播下他这些年的孬糟事儿。比如几岁才开始忌奶、多大了还尿炕不承认，往尿窝子上倒水愣说是不小心把水给整撒了。 还有……” “姐，亲姐，你可别说了。弟弟连自己那份饺子都给你和二外甥还不行么？你可快给我留点脸！”帐篷外边赶车的连海红着脸求饶，就怕自家姐姐说到乐呵时把他从小到大的糗事都给抖搂精光什么的。 那满满窘迫的声音一出，无良哥姐们当即哄堂大笑。 就在这欢声笑语中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他们才又往供销商场逛了一圈儿。 想着好容易来了趟市里，咋也给家里的孩子们买点糖块甜甜嘴，别让孩子们白盼一场不是？ 也亏得他们学着淑珍那样的养蚯蚓喂鸡，养木耳的。因为常常往收购站卖木耳、鸡蛋之类，这价格虽说低些，但是票证啥的还真心不是特缺。 不然的话，有钱没票的，就是有心想要给孩子们带回去点儿啥也是没法子了。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几人也不敢在供销商场多耽搁。就怕没等他们回去呢，这火车就来了。迟到几分钟的，又要听那孙会计阴阳怪气的瞎叨B。 结果急匆匆直奔副食品柜台，把想买的东西其利卡擦买完之后就发现：这天儿，居然纷纷扬扬地开始飘起雪花来了？ 看那阴沉沉黑如锅底的天色，凛冽风中飘洒的片片飞絮，几人的心底就是齐齐一沉：瞅着这天儿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见晴儿的，要是现在、马上、立刻就走的话还能好点。毕竟他们准备充分，有棉被有帐篷的。可火车晚点到三点半，到那时候雪大、风紧又路滑的，这道儿还能走不？ 哥仨对视一眼，齐齐在脑子里琢磨着留下一晚住招待所的可能性。 可想想孙会计那三分钱买烧饼也要看看厚薄的小气样儿，又齐齐摇头，一致觉得这事儿不大可能。 而事实比他们想的更加糟糕，孙会计那抠货不但反对在招待所住一晚，等晴天落日的往回赶，特么的还学会了拉大旗做虎皮。 听听他那人民好社员就得艰苦奋斗，敢于跟恶劣环境做斗争的说辞。啥想当年革命先烈都能爬雪山、过草地，这点儿小风小雪的算个屁？为了完成D和国家交给他们的任务，就得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流血牺牲都半点不惧，更可况这小小的坏天气？ 小嗑儿甩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听得宁建设都想上拳头揍丫的一顿。 特么的这么一说，他想要带着媳妇和大舅嫂俩孕妇在招待所里开房间，明儿天好了再回去都不成了。 毕竟贪图享乐的资本*主义*思想帽子不好戴，为了不被那些想要立功都想疯了的检举*揭发，这也只能是忍着了。 还好，还好小舅子体贴会办事儿，愣是不知道搁哪儿整个帐篷回来。 下午三点半，迟到多时的火车终于缓缓进站。 孙会计拿着证明、介绍信，连海举着孙会计准备好的接站牌就往站台里面接人去。而淑珍他们几个，则是被当成看车的人给留了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孙会计赌气囊塞地甩手往前走，远远跟在后面的连海一手扶着个衣衫单薄、冻得嘚瑟乱颤的下放劳动*改造人员，一边还在据理力争着。 原来经过被批*斗、被断绝关系、被下*放*劳动*改造之后，身心俱疲的劳动改造人员们又受不了这奔波劳累、巨大的气候变化啥的。 十一个人全部的没精打采，半数有伤有病在身，其中最严重的仨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身体差成这样，要是不赶紧的找大夫看病，而是顶着这大风大雪的往回走。说不定不等到村里，病得最严重这仨就得交待在半道儿上。 整整三条人命呢，连海不忍也不敢怠慢。 当时就跟孙会计建议：要不还是别急着顶风冒雪的往回赶，先送这仨看着就病得不轻的上医院看看。让大夫给开点药，打个针啥的。住上一宿，等明儿天气好了再往回赶。虽然这么滴难免多花俩钱，但好歹人命关天，钱财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 听押送人员一说这老少十一个都是个啥来头的时候，孙会计就憋着一肚子气。 十一个就没有一个是带着粮食关系的，统统得在他们生产队上划拨。说是让他们干活挣工分，劳动改造。可瞅着老的老、弱的弱，还有仨病得直打晃的，哪有几个干活人呢？ 正唏嘘感叹着他们生产队是吃了多大一亏呢，连海这个憨货就冲上来建议带着高烧那几个去医院、还张罗住招待所啥的。简直瞬间就燃爆了孙会计的炮仗脾气，能强忍着没当时两脚踹过去都是给他留了好大的脸。还指望着他点头同意？ 一群被下放劳动*改造的坏*分子，哪儿来这么大的脸？！ 108.甩锅 怒气冲冲地扔下句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之后，孙会计就气急败坏地往前走。连海一左一右扶着俩烧得晕晕乎乎的下放劳动改造人员在后面追，一边追，这小子还一边商量着孙会计再考虑下。 “考虑，考虑个你姥姥！ 赶紧的上车走人，别跟这唧唧歪歪的。 真当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由得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花吧，就特么的花吧了？ 得了，少特么跟老子整些个啥人命关天的臭氧层子。一帮子臭*老*九、黑*五*类，下来就是要接受劳动改造的货。没齐兑起来先挨盘的批*斗一顿都是我心地好，还送上医院？ 哼，你连海倒是想得开。 就是不知道你这么亲近阶级*敌人，安的是……” “孙会计，你这可就不对了。咱们海子跟你一起为了完成村上交给的任务而来，看着人病的邪乎想送医院啥的，那肯定也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不然这三个病重的要真有个一差二错，难道上面就不会追究你们俩的责任？”眼瞅着自家小叔子又要给扣帽子，淑珍当即就冷了脸站出来。 本就心情差到不行，又被接二连三的顶撞教训啥的。 要是平常时候他可能还会顾及下淑珍这戴家前儿媳的身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么，当着帮子坏*分子的面儿被下了面子，本就心情暴躁到不行的他只想狠狠地喷回去。 当下斜睨了淑珍一眼，嫌弃满满地撇嘴：“在你们自家没点子规矩也就算了，队上的大事儿也是你个娘们家家的能随便插嘴的？” 一句话说得连山连海和宁建设哥仨撸胳膊挽袖子，想要齐齐上手揍丫一顿的意图非常明显。 淑珍见状赶紧阻拦，虽然知道这货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两天了。那在寒风没彻底整死他之前，这也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的会计不是？ 真要是在他们哥几个手里挨了一顿好揍，那也绝对有得掰扯的麻烦事。 而且他这前面一折腾，后面林远志和戴红花两口子肯定也跟着跃跃欲试，半点不带放过能彻底踩死她们一家子的机会的。 自己嘴炮就能轻松解决的事儿，淑珍哪里愿意他们哥几个参与进来把事情变得更复杂呢！ 给了他们哥几个‘看我的’的眼神后，淑珍就横眉立目，特别义正词严地看着孙会计：“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号召男女同工同酬，伟大领袖也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孙会计动不动把娘们家家几个字儿挂在嘴边上，满满都是轻蔑。我倒要问问看你倒是歧视咱们广大女同胞呢，还是对伟大领袖的号召有意见？” 不特么的比扣帽子么？ 来啊，谁怕谁？ 姑奶奶可是打从重生回来开始就致力钻研毛*选、背*语*录的积极分子来着。 跟我上纲上线，信不信我分分钟逼得你有口难言！ “你，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咱现在说的是连海不服从领导听指挥，为阶级*敌人奔走争取的事儿。你还别以为随便给我扣个帽子，就能转移话题了！”凌空被扣了顶歧视女性同胞、对伟大领袖号召有意见的大帽子，差点把孙会计给吓尿。 为了不被刘淑珍这娘们给拿捏住，他也只好端足了架子，想着捏住连海给几个下*放*人员说情、不服从领导听指挥这茬说事儿。 打的就是双方各退一步，彼此不再追究的算盘。 特么的死到临头了还得瑟，这要不是关系着三条人命、关系着自家小叔子的安危。淑珍真想转身就走，留着这蠢货作死去好了。 可看看那三个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烧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可怜人，淑珍就咋也劝不了自己转身而去明哲保身。 “阶*级敌*人？ 呵，他们的出身也许不好，或者本身也做过不好的事情走错过路，所以才被划分为五*类*分子。 但是既然能被分下来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是可以团结、可以改造的。伟大领袖都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我坚信只要把这几个治好了，带到咱们刘家村好好改造。用不上三两年的功夫，这就是十一个爱国爱D的好同志。 而孙会计你这会儿若是坚持见死不救的话，那毁的可不仅仅是仨五*类分子。 再说上面让你接十一个下放劳动改造人员，结果你这一天的功夫就弄没了至少仨。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也不知道孙会计你这肩膀头子扛不扛得住？ 当然，你也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家小叔子身上。 但不说他个赶大车的能不能做得了你堂堂会计的主，就是我们，也绝不可能眼瞅着他被你污蔑的。”淑珍冷笑，好一通的软硬兼施。 连家三兄妹和宁建设都默契地站在她身边，满满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孙会计气得牙根紧咬，恨不得把淑珍给撕碎了的模样。偏又心存顾及，怕这一共六个人五个反对的情况下坚持顶风冒雪地往回赶，真要出了点儿啥事的话，自己扛不起那个责任。 毕竟刘淑珍那话说得虽然难听至极，却也不是没有半点道理。 再咋不济三条人命呢，那也不是他上嘴皮一挨下嘴皮就能随便敷衍过去的。 但敷衍不过去，还能推脱出去不是？ 正好这来了俩牛车，接过来十一个人，这完全可以分成两拨的呀！ 连山那车上扣了帐篷，抗风又抗雪的，拉那五个连重病带轻病的不是正合适？ 那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连海好了。 呵呵，到时候照顾好了就是他这个当领导的领导有方。直接把人给照顾死了的话，正好追究他连海的责任，报了今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顶撞羞辱之仇。 想通了这关节之后，孙会计就半点不停歇地宣布了他这处理结果，紧急甩锅甩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那无耻的程度，简直都让连月惊呆了。刚刚被劝住的连山、连海和宁建设又齐齐拎起拳头，很有揍这孙子一顿的想法儿。 109.救人 妈蛋，贱人果然无耻！ 看孙会计招呼了几个身子看着就挺健康的上车就走，径直把仨高烧、俩轻些的还有个突然间捂着肚子叫疼的给齐齐扔下。 人命关天的，几人又不能不管。 可管，又咋个管法儿呢？ 冒着风险、搭着钱、搭着票的还是小事儿。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善积德的事儿搭俩钱也不妨。 最特么要命的是那臭不要脸的回去乱说一通，硬说他们亲近阶*级*敌人，没准儿思想也有问题啥的呀！ “那些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赶紧把人给扶到车上去，赶紧的往回走。不然这雪越下越大，医院不收、看守所不留的，这几位病人可就真的危险了。”冷不防被贱人的贱招给晃点了一下，淑珍也是说不出来的生气。 特么的你把人留下不要紧，倒是把证明和介绍信都一并留下啊！ 要是有这两样，哪么我自己掏钱呢，也好歹领人去医院看看，上招待所开几间房啥的。 现在没有这几个的身份证明，她就是揣着多少空白介绍信也特么的无济于事好么？ “嫂子说得对，咱海子、建设你们快上手把人都给扶到车上去。咱们快点儿赶车，赶紧的追上姓孙的那个臭不要脸的，省得被他甩锅还外加上栽赃！”连月气得跺脚，直喊自家男人和弟弟上去帮大哥的忙。 见他们果然三下两下地把人给挨盘儿扶上车之后，她自己也赶着往前凑要上车。 只没想到她刚一靠近那小帐篷的门，就被自家嫂子给拦了下来。 连月瞪眼，满满不解地看着自家嫂子。淑珍被看得轻笑：“这天冷道滑车还坐不下的，你还是别上来了。车站跟前就有个招待所，你和建设住一晚再回去。省得这大雪天的折腾着你，也省得这一车的病人再把你给传染了。” “瞎扯啥呢？摊上这么大事儿，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面对，还有那个心思在城里住招待所？ 你怕我被传染，倒是不怕搁招待所里等着急死我！ 快往里让点儿地，大家伙挤吧挤吧也就容下我了。实在搁不下，就让建设上外边跟海子一起赶车去。”连月横眉瞪眼，故作生气地道。她们连家三兄妹向来有难同当的，遇着事儿就逃跑那可不是她连月的风格。 “可……”淑珍瞄了眼她的肚子，眸光中满满的担忧。 “可什么可？是儿不死是财不散，该着是我儿子咋折腾也不会掉，该着跟我没缘分也同样咋留都留不住！放心，小家伙既然投到我的肚子里，那保准儿是个抗震乎的。”连月混不在意地一笑，对自家儿子信心十足的样子。 宁建设倒是不放心来着，但再担心，也没有那个遇事就扔下自家人独自逃跑的道理不是？ 扶着媳妇连月上了车，转身就到了前面跟小舅子一起赶车。这风大雪大的，连海一个人，他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弟弟和妹夫俩人在前面赶车，连山就留在车上照顾这几个高烧患者。 先是把车上所有的被子都给他们盖上，又拿之前在车站灌的一暖壶还温乎着的水。 甭管是烧得重的还是感冒得轻的，退烧用的阿司匹林，消炎的神药盘尼西林每人来他两粒。保准多严重的感冒发烧，今儿晚上一遍，明早上一遍的都能见轻！ 看他这一拿就是成盒的阿司匹林、盘尼西林的，之前装作肚子疼的混进他们这车里的老杨头眼睛就是一眯，越发觉得自己这灵机一动得忒对了。 这小子瞅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比那个狗屁的会计厉害得多，也有能力多了！ 嘿嘿，之前他老人家还打量着蹭个帐篷就拉倒，好歹少受些个风雪。 现在看么，貌似以后吃饱穿暖的也有门儿。这年头有能力又有良心、善心的人不多，遇到了可是不能轻易错过。 资本家出身的老杨头心里开始啪啪打起了小算盘，琢磨着该咋跟这善良有正义感还挺有能耐的一家子熟悉起来。 不求对方能忽略了成分问题跟他相交莫逆啥的，只图惜私下里悄悄交易下，换个吃饱穿暖也好。 淑珍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三个高烧病人身上，几乎是隔上几分钟就得问问连山他们的状况。就盼着她的药和这一切的准备都能有用，真的把这仨在鬼门关钱拽回来。 不然的话，她还真心不敢想自己一家子会不会出现在其中一位老人家的能耐孙女的报复名单上。 “没事儿的，媳妇你放心，他们就是来回折腾加上冷不丁的不适应咱北方的天气，这才感冒发烧了。现在吃了药，再好好的睡上一觉，这病就能好上一多半儿。 你别跟着着急，更别往前凑合。 不然被传染了感冒，不好打针不好吃药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连山挨个儿摸了摸几人的脑门儿，连装肚子疼的老杨都没能幸免。得到这温度真的有所下降之后，才终于露出了轻松些的笑容。 这把虽然被孙会计那孙子坑的有些惨，但能救回几条性命的话，他这心里也还是挺乐呵的。 “真的？”淑珍瞪眼，满满不可置信地连问了好几遍。 得到了连山没有丝毫不耐烦的重复肯定答案后，她这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儿。至于另一半儿么，还是要等着这几位彻底病好。 为防他们的病情反复，让孙会计那孙子有机会再甩锅给他们。连山直接决定今晚不按着规定把人给送到牛棚那边了，而是直接送到自家去。 把自家的西屋炕给烧得暖暖和和的，让他们都吃顿热乎饭，明早再来一顿药。 等人清醒过来了，状态好些了再往牛棚那边送。 至于合不合规矩啥的，连山根本就没考虑多。相信善后的工作，戴红花会极其出色的完成。 还没等自己想法子劝说，自家男人就打量着送佛送到西啥的，淑珍当然不会反对。倒是被请过来看家的刘守仁千百个不放心，死活留了下来跟那六个挤了一宿。帮妹夫照看着，防备他们半夜里高烧反复，更防备着坏分子们有啥坏心。万一真的恩将仇报啥的，妹夫双拳难敌四手之余还得护着小妹再应付不过来。 110.介绍，相识 淑珍和连山说也说不听，劝也劝不动的，索性也就由了他。 只是家里被褥不多，这六个连衣裳都穿得单薄无比，更是压根都没有棉被那个设施。刘守义要住的话，还得回去把家里的被褥都给搬腾来。 不然这大冷天的，没有被褥还不把人给冻个半死？ 刘守仁点头，正好让连海拉着他回去一趟把家里能用的被褥都给取过来，顺便也把连月两口子送到家去再跟林远志这个大队长报个备。 等改明儿孙会计要拿这个说事儿告他们黑状的时候，也好有话说。 而这个空档里，连山则是把几个虽然醒了却有气无力的重病号给简单安置了下后。就赶紧的抱了一堆劈好的木头进来，都不用人告诉，老杨头和那俩病得轻些的就自动自发地去刷锅、添水、烧炕。 要不是连山拦着，这几个没准连做饭的活计也要揽过去。 这积极主动是好事儿，可是看着他们那风尘满脸脏兮兮的样子，连山还是坚定摇头。 手艺咋样还在其次，就这邋遢样儿做出来的东西他能放心叫淑珍吃？ 还是他自己快手快脚地熬了一锅小米粥，咸菜坛里面捞了点淑珍腌的蒜茄子、紫苏叶和酸黄瓜啥的。 怕淑珍有菜有饭的吃惯了，再吃不来这小米粥配咸菜的简单法儿。他又在缸里捞了些个腌蘑菇，混着大白菜炒了炒。 一阵阵喷香的味道从厨房里传来时，这六个已经说不上多些日子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的老少爷们儿都忍不住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响。 可就是这样，饭菜一样样端上来时，也没谁多看一眼，而是全部用满满防备的目光看着连山。仿佛他端来的不是佳肴美味，而是含着鱼钩的鱼饵般。 毕竟打从运动来临开始，被离婚、被断绝关系、被批*斗、被写大字报。连至亲至近的亲人、爱人们都视他们蛇蝎一样，避之而唯恐不及。连陌生人知道他们是黑*五*类分子后，都免不了鄙夷吐口水。好像不鄙视他们一下，就不能表达自己的根正苗红、思想积极先进一般。 被歧视、排挤的多了，冷不丁碰上个对他们释放善意的，这心里竟是难免怀疑对方的意图了。 虽然这一家子之前为了保下他们这几个重病的，不惜跟那个什么会计的闹翻。又是喂水又是喂药，还愣是不惧旁人目光把他们几个分子给拉到家里来。给做饭，给张罗铺盖的，咋瞅咋不像坏人。 但，这年头谁家坏人脸上也没刻着字儿不是？ 都是被朋友、亲人甚至子女、爱人背叛过的存在，就是再咋努力想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也免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这种微妙又复杂的想法连山理解不来，淑珍却是很能感同身受的。 知道这会儿越是解释她们毫无企图，也许就越让人无法放下芥蒂。 索性她也就不假惺惺地表示自己的善良，学书上的女主般用诚实善良闪光点感动人，成为谁生命中的救赎、黑暗里的明灯啥的。 而是直接明了地一笑，告诉他们自己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想着投资一下。 毕竟这老话都说三穷三富过到老，万一有朝一日他们摆脱了黑*五*类的名头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呢？ 到时候，今天的雪中送炭可就值了大价儿了！ 一锅小米粥押一次宝，赔了就两碗小米的事儿，成了没准儿就能用一锅小米粥换个锦绣前程啥的，咋想这个买卖咋不亏不是？ 明明市侩又狡诈的一番话，却因为她的眼光纯净而又坦荡，愣是被解读成了为让他们安心而特意想出的说辞。无端端就得了善良、体贴、聪慧等等一系列的溢美之词。 当然也不怪他们误解，谁叫当时淑珍舌战孙会计给他们求情住招待所、上医院时候的表情忒大义凌然了呢！ 淑珍话音一落，早就受不住小米粥诱惑的老杨就先开了口：“好好好，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一天，我老杨杨福贵保准半点不含糊。吃你小米还你金米都没问题，谁叫我是个成功的资本家呢？跟你说给我一个土豆，我能折腾起个跨国的工厂，就是这么厉害！ 可惜哟…… 也不知道我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着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 说起这话，老杨的语调中就有那么一股子说不出的落寞。 酸涩的让淑珍都差点没拍拍他肩膀，告诉他坚持下去，黎明前的黑暗总归不会太遥远的。 老杨这么一开口，接下来的几个也都陆陆续续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成分。 当然再没有一个像老杨这样大大咧咧说真有一日该咋样咋样的，但是小两口的救命之恩，他们都深深记在心里了。 而粗略地介绍了一遍之后，淑珍是真的惊呆了。原本只打算帮衬小叔子，别让他做了池鱼当了眼前这位病歪歪瞅着就没啥能水的姜老爷子那霸气孙女的出气筒。 结果这一票干下来，居然救了几个未来大鳄？ 那个严肃脸，瞅着就像是谁欠了谷子还他高粱的武立国，是个高级军官来着。多少年后的新闻联播上，还能时不时看着他穿着挂满军功章的军礼服参加全国性的重要会议。 戴眼镜，满眼忧郁的这位董舒，貌似是个蜚声国际的大作家？ 重度发烧，上辈子就没挺过去的吴昊和魏来一个是B大音乐系的年轻教授，一个曾就任H市的市长。 倒是已经退休，因为祖上曾是满清高官、家里保留了那么几件前朝古董而被清算了的姜老爷子最没啥能耐。但是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人家有个能耐又孝顺的好孙女啊！ 依着那货上辈子豁出去整死孙会计的狠厉劲儿，淑珍有理由相信这把孙会计也照样得不了好儿。 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终究她们几个是救了老爷子一命。光是凭着这一点，这大腿就不用她们主动抱，保准儿自觉自动伸过来，还是推都推不开的那种！ 111.渊源 虽然重生归来之后异能在手，淑珍只打量着跟自家男人发家致富奔小康来着。依谁靠谁的想法，从没在她脑海里出现过。 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强悍有力的大腿啥的，咋想也是是福非祸对不对？ 热乎乎的火炕上睡一宿，第二天清早起来，几人的状态就好了忒多忒多。 又来了一顿连山出品的苞米面发糕、小米粥，几样清脆爽口小咸菜和放了荤油的酸菜熬粉条之后。 连山还给倒了热水，一家发了两片盘尼西林。因为几人的高烧都已经退了，这阿司匹林倒是没有再吃。 等他们都收拾利落了，这连海也赶着昨儿都没往下拆的帐篷牛车过来接大伙儿一起去大队上报个到，然后再把人给送到牛棚了。 原本这下放改造人员到了村里之后就肯定享受不到这牛车接送的待遇，但架不住孙会计和连海不约而同地把几人的状况说得惨了些。生怕把人给折腾死了，再被上级批评教育甚至罢官免职啥的，林远志就想也不想地同意了连海赶车接送的请求。 当然这些人衣裳单薄，铺盖也没有，棉袄更别提的也是个难心事。 要是不赶紧给解决了的话，那就是现在救回来了，也肯定挺不过这个冬天去。 为此，林远志特意在全村范围内发起了一场学雷锋做好事的广播动员。从他这个大队长做起，每人献出一点爱心来帮助十一个下放劳动改造人员捐献点儿棉袄、棉裤、被褥啥的。 广播一出，立即引起嘘声一片。 倒不是村民们有多吝啬、冷血，关键特么的家家户户也都不富裕好么？ 这年头布票一人一年也就那么三两尺、棉花票更是一票难求。哪家穿衣服那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来着！ 补丁打补丁，烂到不能穿的还得拾掇拾掇打袼褙做鞋穿，哪有那不要的、多余的用来给人？ 也就是今年秋天的时候借了连山两口子的光，挖药材往收购站送小挣了一波儿的同时还得了些个紧俏到不行的各种票证。 不然的话，寒冬来临的时候，没准社员们都得找林远志这个大队长让他开开情儿呢。 至于他号召那个学雷锋做好事儿啥的，不是大家伙不响应号召，实在是没那个余力啊！ 咋咋呼呼了半天零一晌午的，最后也就是连山奉献了他结婚之前那床疙疙瘩瘩的旧被褥。翻腾出来往年穿的俩破棉袄，给姜老爷子和吴昊穿上了。 再有就是刘家今年收入多，哥俩都新做了棉袄。 剩下的旧棉袄自然而然地也就淘汰了下来，正好林远志搁大喇叭一劲儿吵吵。本就有同情心，只碍于对方是黑*五*类身份属于阶级*敌人而颇多顾及的他们自然而然地也就响应了号召。 两件棉袄、两条棉裤，外加刘守义一条睡了多年，里面的棉花都已经发硬、发板，正打量着要做成棉鞋的旧褥子。 划拉划拉，哥俩就给抱到了小妹家里。 咳咳，这点东西的确用不着哥俩上阵。 那不是刘守义多些日子没见自家小妹，心里都想着了么？ 而且他还得打听打听，昨晚到底是咋回事儿，那损（孙）会计到底是咋欺负了自家小妹又甩国给她们两口子的。了解了事情经过，他这个当二哥的才好找那个姓孙的损贼的茬儿，给小妹出了这口恶气不是？ 本身就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身后又有号称八大金刚的大小舅子助阵，刘守义可是不怕那个什么狗屁的损会计！ 怀着先了解情况再报仇的心思赖赖唧唧地跟了来，结果这一跟跟出了事儿啥的，却是刘守义万万没有想到的。 亲眼瞅着那冷冰冰好像谁欠了他谷子还了高粱的武姓老头见了他之后就笑得如同三江春水似的，说实话胆大如刘守义这心里也是有些个发毛。 还没等他捋顺这里面的枝枝蔓蔓呢，老家伙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把他这傻大胆都给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之后，才问了句小伙子贵姓。祖籍是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早年有没有啥长辈是参过军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当时就把刘二哥整的有些懵圈了，就想问问武老咋好好的冰块不当，改行查户口了乜？ 见刘守义闭口不答，只满满诧异好像看神经病似的眼光看着他。 武立国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太突兀了，把连家小媳妇的二哥给吓着了。 很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表达得真诚点、和蔼点儿。可惜铁血了一辈子，笑肌什么的向来缺乏使用。这效果么，难免就有些差强人意。 至少被微笑示好的刘守义就在心里庆幸着：还好刚刚家里那俩小崽子要跟着我没让，不然这老头一扯嘴角还不把俩宝贝儿子给吓哭了去？ 还是淑珍看着武老这满满有话说，顾及到他的强大背景又见他半点恶意没有的样子给找了个叫他和二哥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 看老爷子那满含谢意、赞赏的目光，淑珍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等发动群众不成，只能在自己、会计几个小队长和妇女主任等一系列村干部身上要积极进步。好容易凑出来十一个人的棉袄、棉裤并被褥。终于把人都给送走到牛棚、猪圈里那边干活带住宿的。 淑珍两口子和刘守仁也总算是从刘守义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那武老爷子明明昨晚上还一切正常，咋见了二哥/二弟之后就从冷冰块子变成了三江春水。 原来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肖似他们抗*日*英雄的大爷，已然牺牲的刘承吉。 而巧不巧的，刘大爷曾经和这位武立国是并肩作战的好战友。 因为年岁比武立国大，以老大哥自居的刘大爷没少照顾武立国这个小兄弟。曾三次从死人堆里把他扒拉出来，更为了救他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刘大爷一生未婚未育，只把他仨侄子侄女当成自己亲生，最惦记就是在家乡的二弟与侄子侄女们。 临终前遗言都说为革命、为新中国九死无悔。唯独放心不下家中二弟和侄子侄女，若有机会烦请他这当小哥哥、当叔叔的多加照顾。 结果因为地址不详，辗转寻找多少年，武老都是一无所获。 原本以为是一生憾事的玩意，结果山穷水尽之处有了转机，咋不让他悲喜交加？ 112.疑惑，搪塞 听完二哥绘声绘色的讲述后，淑珍简直杆儿的就懵逼了好么？ 合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武老这是感念着大爷的多番救命之恩，打量着把她们兄妹仨当成自家子侄晚辈来护着了？！ 艾玛，这靠山来得忒突然，她真的需要缓缓。 而这个时候，大哥、二哥和自家男人都已经坚定了要在未来的一段的时间内好好观察下这个所谓武叔叔的品行。 确定真是个好的之后，他们这些个当侄子、侄女的当然少不得要伸出点援助之手。 毕竟他们那英雄的大爷拼死也要护着的战友兄弟呢，他们这当小辈儿的也得当长辈敬着。 “嗯嗯嗯，这是必然的！”淑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武叔叔既然已经到了她们兄妹几个的地盘上，这地主之谊绝对是必须的。 那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刘守仁和连山一阵失笑，最护着她也最爱逗她的二哥刘守义甚至一个脑瓜蹦儿轻轻滩在她脑门儿上：“一点儿的防人之心都没有，可把你咋办才好哟，我这傻妹妹！” 感觉自己被轻瞧的淑珍瞪眼，狠狠挖了手欠的二哥一眼：“你才傻呢？能被咱大爷认可，兄弟相称、以命相护的那能是个卑鄙小人？ 别觉得人家这当口上认亲是有啥图惜，比如说想要巴着咱们兄妹仨过点少干活、吃饱饭的日子啥的……” 刘守义轻哼一声，给了个自家小妹个‘难道不是’的眼神。 早不认亲，晚不认亲，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想起这茬儿来了。就是表现得再咋坦荡如砥，也难免不叫人往多了、往深远了想好么？ “当然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钉呢。到底是拼杀多年的老将军，这些年的人脉哪里是咱们能想象的？就是一时落魄，那也有的是人明里暗里的伸出援手，且用不着跟咱们演戏图意个雪中送炭呢！”生怕二哥想多了、想歪了，对这主动伸过来的金大腿都当是障碍物给除了。 淑珍就赶紧的接话，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武老的状况稍稍透露了些。 却不妨她这话正经是按倒了葫芦又起瓢，刚把二哥给安抚住了，抬头就迎来了大哥和自家老爷们儿的疑惑目光。 刘守仁轻笑，状似无意地问：“老将军？小妹倒是咋知道武叔叔之前的职位的？” “是哦，那老头就说之前跟咱大爷是战友、是哥们，可牙口缝儿没嵌他自己是个啥地位、因为啥被撵到咱这来下*放劳动的。小妹咋知道他是个将军来着？”刘守义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也跟着疑惑满满地问道。 一时间，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在淑珍身上聚焦。 “咋知道？我，我之前去部队找姓戴的要说法的时候，在他那军报上看过武叔叔的照片不行啊！”淑珍撅嘴，一副被问急了，很不高兴模样。 连山舍不得她半分为难，更没长那个会怀疑她的细胞。 而刘家哥俩只觉得小妹难得忘了姓戴的那个渣，重又跟妹夫一起过上了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最好是让戴卫国仨字儿从此在小妹的生命里绝迹才好呢，一听说姓戴的那仨字哪里还有继续问下去勇气和兴致？ 也许就树林子里放屁——凑巧了呢！ 余光瞥着刚刚还狐疑满满地一问究竟，这会儿却不约而同转移了话题的这哥仨。 淑珍不禁暗自庆幸，还好灵机一动搬出了姓戴的那渣渣。不然的话，今儿这关还真心不好过！ 把武老的身份信息来源合理化了之后，这哥仨就自然而然地不再去怀疑他的动机，而是想着如何能不着痕迹地帮着他平安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了。 虽然蛇死三天尾尤动，虎死一七不倒威。依着武叔叔曾经的身份、地位与人脉，就是这会儿暂时虎落平阳了也未必需要他们去雪中送炭。 可到了家门口儿的长辈也没有瞅着遭罪不管的道理啊！ 尤其刘守仁还打量着这会儿嘘寒问暖、雪中送炭，改明儿等老人家真有幸恢复了满身荣耀之后能为他们兄妹仨保驾护航呢。 不然就他们这平头老百姓一家子，守着那老些的钱财也不敢就那么贸贸然拿出来大肆花销啊。 而偷偷摸摸地装熊，可啥时候能再度振兴刘家，让姓戴的那个肤浅货悔到肝肠寸断呢？ 虽然小妹再嫁连山，已经少有的幸福美满，但这并不代表着刘守仁就能忘了姓戴的曾给自家小妹带来的屈辱和伤害。 顶好这辈子都别让他找到机会，不然的话，这个仇、这口气，他肯定得替小妹出了的。 自家男人和俩哥哥都在想辙怎么不着痕迹地照应武叔叔，淑珍则是在头疼咋对姜老爷子好点儿。 毕竟一样的金大腿，武叔叔指不定几年才能散发光芒、重新崛起。 而姜老爷子那强悍孙女却是这会儿就威力无比，极其适合做靠山的人物。 好在他们现在成功被孙会计的小心眼儿给迁怒，这会儿已经被集体发配去了半山腰的牛棚。而另外那五个，则是领了养猪的活计。 两拨人不在一起，倒是少了许多的勾心斗角，也少了很多泄密的可能。 正好他们住牛棚，干着起牛圈、打牛草、放牛、喂牛的活计。而连海又是个赶大车的，来回来去的到牛棚那边的机会不要太多。 自家又离着山近，四下不靠，来回来去的也没有人会注意。 想要悄悄照顾他们下，倒还真心不难。 惟一要注意的是：经过昨儿那一茬儿，她们也算是跟那损（孙）会计彻底对上了。 依着那货有仇必报的小心眼儿，恐怕是不会熄了找他们麻烦的心思。 当这他们几个的担心，淑珍是半点儿没有的。 现在都寒风凛冽了，孙会计那只秋后的蚂蚱还能得瑟几天呢？ 这把借着她们几个的光，改写了姜老爷子冻病而死的命运，也间接把孙会计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他对姜老爷子和武叔叔的态度，不被收拾个凄惨都是走运，还打量着继续风风光光的做会计？ 113.报复，报答 趁着自己和丈夫不在的时候就对个毫无威胁的老人家出手啥的，得到消息的姜胜男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赶紧地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跟丈夫两个一路驾车风驰电掣地往刘家村所在的H省而来。 一路奔行了数千里，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当看着那半山腰上一排黄泥茅草的牛棚，想着自家爷爷就在这恶劣环境中挺着病弱身体苦苦挣扎，盼着她这当孙女的来救时…… 素来以刚强闻名，有铁娘子之称的姜胜男忍不住红了眼眶。 等看着补丁摞补丁的脏兮兮破旧棉袄，拿着破旧扫帚扫地的爷爷时，姜胜男的眼泪瞬间决堤。 恨不得安置好爷爷之后就立马调转车头杀回京去，把那些个没能耐正面怼上她们两口子，只能对个孱弱老人下手的犊子们一个个手撕了！ 什么特么法律不法律，纪律不纪律的。 枪林弹雨这些年，要是连自己唯一认可的亲人都护不住，她还要这满身荣光有个屁用？ 她丈夫姜利民看着妻子的情绪有些个失控，就赶紧摆手示意一起干活的武立国、老杨几个先去别处干活，给他们一家子个安静的交谈环境。 大家都是文明人，本也没有那个大刺刺听人家私隐的癖好。更何况，姜利民两口子还都穿着崭新军装，明晃晃的四个口袋呢？ “爷爷……”哽咽的呼唤声一出，就见姜老爷子拿着扫帚的手一顿。随即唇角就勾起一抹苦笑，只当自己是想狠了出现幻觉的老爷子也没多在意，重又拿起扫帚划拉着地面。 直到姜胜男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哭到声嘶力竭，老爷子才敢相信：他的孙女，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宝贝胜男真的来找他了！ 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儿还能再见到宝贝孙女，姜老爷子的心情自然是万分欢喜的。 只是这狂喜的情绪才刚刚升起几秒钟，老爷子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五*类*分子身份。 生怕给孙女抹黑，损了孙女好容易拼杀到如今前程的他又赶紧松开了自己回抱孙女的手。拉下脸来说自己已经跟她断绝了关系、划清了界限，现在已经不是她爷爷了。这儿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让她丈夫姜利民赶紧地把她给拽走。 “走什么呢？不把爷爷从这鬼地方弄出去，我和胜男谁也不走。”姜利民倔强摇头，半点不肯听话。 身为姜爸好友遗孤，他打小就是在姜家长大，连姓氏都改成姜姓。 而后姜爸姜妈早逝，是老爷子一点点培养他和胜男长大成才的。 在姜利民的眼里，老爷子就是他亲爷爷，是这世上仅次于妻子姜胜男的存在。 让他为了所谓的前途抛弃亲人？ 呵呵，那怎么可能！ “你……你这孩子，咋就这么犟呢！爷爷一把黄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人了，享福遭罪的又能咋？只要你们俩好好的，爷爷就是即刻闭眼那也再无遗憾了呀！ 听话，赶紧的把胜男带走，这不是你们俩该来的地儿！”话说到这儿，老爷子的声音中都满满哽咽了，看着孙女婿姜利民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祈求。 辛酸沧桑的，让姜利民都差点含泪点头，把自家难得铁血柔情的媳妇给拽走。 还是媳妇沙哑着嗓子吼了声‘不’，才把他这差点又被老爷子给带偏的思维给唤了回来。 “爷爷你放心，我和利民这回的任务完成的极为出色。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用上面给的丰厚奖励换了个能对您宽大处理的机会。今儿起，爷爷您就不用背着五*类*分子的名头被欺负。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拿成分不好跟您说事儿了……”生怕老爷子又往多了、往左了想，姜胜男赶紧抹了眼泪急急开口。 “可……” “没啥可不可的，爷爷。从小到大您就是我和胜男的依靠，我们的主心骨。绝不是拖累，我们也不怕您拖累。只怕，怕您因为些个乱七八糟的理由疏远了我们，连被拖累的机会都不给。”姜利民坚定开口，截住了明显为了保护他们而要继续疏远他们夫妻的老爷子话头。 “对呀爷爷，交换已经做过了，您就是不认我也改变不了已定的事实了呢！ 所以，为了不让我们继续担心，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以后我们走哪儿就把您领到哪儿，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姜胜男拉着老爷子的手，声音中满满都是诱哄。 能脱离五*类*分子的名头，不再死冷寒天的出去扫地、喂牛、起牛圈，还能跟孙女、孙女婿一起，姜老爷子还有啥不乐意的？ 不过这走之之前，他希望能报答下他的救命恩人。 虽然那会儿烧得迷迷登登，睁眼睛都费劲，但他的思维却还是清楚的。 知道要不是连海讲情，淑珍跟着据理力争，让那个孙会计有了忌惮，直接甩锅把他们扔给连家那兄妹仨。 就那么一路风雪，没有棉被、没有帐篷牛车和那几片救命的药。怕是这会儿孙女和孙女婿这会儿就是找过来，看着的也只能是他老头子的遗体了。 听爷爷把这些天来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个完全，姜胜男夫妻俩真是又庆幸又止不住那满心的愤恨。 恩要报，仇要还，他们夫妻俩向来就是那么爱憎分明的人。 那个孙会计居然为了省点医药费、住宿费，想顶风冒雪地就往回赶，差点儿把他们的爷爷冻死在茫茫雪幕中？ 姜胜男和丈夫姜利民对视一眼，表示这个仇他们记住了。 不就是仗着自己不足芝麻绿豆大的小村会计么？ 看不起五*类*分子，各种高人一等、阶级*敌人啥的挂在嘴边上？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他自己成为五*类之一，时不时地被批*斗下，游个街啥的好了。 相信这五*类分子做久了，他这心态就放平和了。也就，知道谨言慎行，不以成分论英雄的道理了。 而连家这兄妹仨么，救命的大恩，他们也是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今儿准备工作做得不到位，也就不登门拜访。等回头去市里招待所把爷爷安置好了，再具体检查下身体状况。 仔细妥帖地准备了重礼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再亲自上门、郑重道谢的才是正理儿。 114.妻奴所见略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功夫，连山家的大门就被砰砰敲响。 还当是有啥事儿的连山赶紧披着衣服出来开门，结果这淡淡晓色中就看着打扮一新的姜老爷子正含笑看着他。 而他身边停着一辆连山只在省城带侄子看病时远远看过的军用吉普车，两侧的车门都敞开着。一对穿军装的青年男女正蚂蚁搬家似的，不住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姜大爷您这是？”连山困惑，不是听说这老爷子的案子是个冤假错，现在已经平反，被孙女和孙女婿给接走回城里享福去了么？ 那么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听着连山出来，姜利民两口子赶紧暂停了倒腾。俩人齐步上前，先是齐刷刷地给连山敬了个军礼。看连山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做的好像不大对的两口子又改为深深鞠躬：“连山同志，我们是爷爷的孙女婿和孙女。我是姜利民，这是我爱人姜胜男。我们今天过来，是专门过来感谢您和您爱人以及姐姐、姐夫和弟弟对我家爷爷的无私帮助的。 救命之恩大于天，远远不是这点东西可以表达万一的。 这些，也只是我们夫妻俩的小小心意。 还请连山同志您收下……” “别别别，你看你这是整啥呢？啥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这也是我们兄妹几个跟姜大爷的缘分。合该那天借着接人的顺风车，我媳妇和妹子去了市里去做产检。我弟怕冻坏了那俩怀孩子的孕妇才整来那么个帐篷，才有了那么些的棉被又在医院里开了些个阿司匹林、盘尼西林的备用。 就怕这死冷寒天的，家里的孩子们感冒发烧的没法子及时去看大夫。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合该姜大爷几人自有……，哦不，该是，反正就是好人好运气的事儿。 我个大老粗也不会说啥中听话，但是这东西咱们不能要。”大冷天只披着棉袄，连山冻得都有些个打哆嗦，但拒绝的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爷孙三个为了挑这些礼物可是把整个市里都折腾了个遍，反复考量了连家三兄妹的经济条件、生活需要啥的。 正经下足了心思，诚意满满地选了一车的礼物，哪能几句拒绝就打了退堂鼓呢？ 两口子诚心要送，连山坚定拒绝，姜老爷子在边上殷勤相劝，几个人就在门口僵持了好一阵儿。 而这么会儿功夫，淑珍已经利落起炕，穿上了衣服、叠好了被，稍稍打理了下自己往外走了。 原本在屋里影影绰绰地听着姜家爷孙仨过来送谢礼，觉得金大腿自动送上门的淑珍还小小高兴了下。 等出了门看着自家那傻爷们儿居然就线衣线裤上身披了个棉袄，站着冷风中跟他们爷孙仨拉呱时。淑珍那一张俏脸登时就如门帘子似的，呱哒一声撂了下来：“大清早上的连衣服都不穿好就往外蹦达，你是生怕家里那退烧、消炎的药搁过期了，惦记着赶紧吃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媳妇你别生气，我这就进屋穿衣服，保准不把自己整感冒了让你担心。”连山被瞪得半点脾气没有，赶紧举手做投降状，快步跑进屋里去换衣服去了。 嗯嗯，讨好媳妇是一方面，再者这冬天不是耍漂天，真他娘的冷啊！ 那被轻轻一瞪就立马投降，万事照办的德行看得姜利民扑哧一乐，深觉找到知音般，眼珠子都不禁亮了亮。 还当这又是个笑话自家男人妻管严的，淑珍当下皱了皱眉，冷冷一声问过去：“很好笑么？” “不是的，刘同志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看着连山同志跟我一样的牛高马大，却也一样的舍不得妻子着急难过。被人家一个冷眼看过去，就啥主张都没了，满脑子的照夫人意见办理。跟我一样的妥妥爱妻好丈夫，半点不惧旁人眼光那种。 难得遇到同道中人，我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没有半点取笑嘲讽的意思。”姜利民严正声明，把淑珍说得脸色绯红。被他变相高调示爱的姜胜男更是红着一张脸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啐了他句胡说八道。 战斗速度换好了衣服的连山听着却是哈哈一乐：“姜同志这么想就对了，能护得住媳妇、养得起孩子的那都是纯爷们儿。该引以为傲，走哪儿都得被高看一眼的存在。那些个跟旁人都不能耐，就知道跟女人家耍横的才该检讨自己呢！” 接下来，淑珍、姜老爷子和姜胜男几个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大老爷们在他们眼前真实演绎了把相见恨晚。 从客客气气的连山同志、姜同志到连山兄弟、姜大哥啥的，也不过是几句嗑儿的距离。不大会儿的功夫，姜老爷子就顺利地升了一辈儿，成了姜爷爷。 原本礼不收，门也不打算让进的连山这会儿却向淑珍申请着灭掉一只小公鸡，让他姜大哥尝试下小鸡炖蘑菇的鲜香味美。 “没办法，我家连山爽朗憨直，就是比较好忽悠。要是把谁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那必然是竭尽所能地对对方好，恨不得把心都扒给对方的。”淑珍摊手，貌似无奈地笑道。可那语气表情咋就怎么瞅怎么都带着几许：我男人老实单纯好骗，我却不是盏省油的灯。谁要是敢欺负他，我就找谁拼命的狠厉、决然呢？ 姜胜男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眉眼含笑，满满真诚地向淑珍伸出了右手：“没事儿，我们家那个也是个轻易不交人，交人必交心的性子。淑珍妹子你放心，就冲着你们救了我们爷爷，救了我们这世上最最重要亲人这点。我和利民，就是无法成为你们的知己好友，也绝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伤害。无论是主观的，还是被动的。 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常来常往，有朝一日也能当个知己良朋啥的。” 也许是那满眼真诚的态度入了眼，也许是那坦率直爽又重亲情的性子入了心。淑珍也伸出右手跟姜胜男握了握，就此开启了两人长达半个世纪的友谊。 115.回礼 知道鸡在农家是个多重要的财产，听连山要给他们杀鸡的时候姜利民还诚心诚意地阻拦来着。结果被连山领到了他们家的鸡架跟前一看：好家伙，野鸡、家鸡的怕不是得有二三十只！ 新认识的连山兄弟还一个劲儿吹嘘，说他家这鸡都是吃虫子长大的，肉质紧致鲜美；他们家的榛蘑都是从山上采回来的，正经的东北第四宝。这小鸡炖榛蘑的味道，有多多好，多补养。 直说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吃货的姜利民口水嘀嗒，兴致勃勃的跟连山兄弟一起逮鸡、杀鸡去了。 至于原本打算送过礼就走，坚决不让连家因为他们的到来而破费的决定？ 姜利民表示：那是什么，他不认识！ 难得遇到个真诚不做作，还特别合胃口的，他早就分分钟改了之前的计划。礼物要送，工作要安排，连山这个朋友，他也是要交的。 大老远拉来了一吉普车大米、白面，布料、棉花、豆油、冻货啥的，每一样都是一式四份。就打量着给救人上出力最多的连山占一半，连月和连海两家每人一份。 在姜家爷孙仨轮番上阵，各自表达了送礼的诚心、全按着这会儿最紧俏的粮食、布料等布置的一片诚心。还有这东西买到手，退换无门拿走也费劲的无奈后。还是淑珍拍板决定收下这些她们想买也难却极为需要的东西，也是收下了爷孙三个的一片心意。 当然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姜爷爷和姜大哥、姜姐姐好心送年货，当妹子妹夫的准备些个回礼也是应当应分对不对？ 姜胜男一个对字应下，随即就见识到了这个妹子的能耐和真诚。 上好的榛子，姜大哥稀罕？ 当家的，上窖里取一麻袋给他们带上！ 松子是个好东西，能补脑健身营养丰富。当干果、炒菜或者是走亲戚送年礼的都是不错的选择。给他们整两麻袋吧，把自家吃和送礼的分量都预备出来。 那黑木耳姜姐姐挺爱吃的，拿个十斤二十斤的吧，那玩意忒出息，一斤就够吃老长的时间了。 还有我晾的茄子、豆角、窝瓜、豇豆等等的各色干菜，一样都给他们拿点尝尝鲜，腌好的咸鸡蛋也来他一坛子。 这大气豪放的，简直让姜家爷孙仨惊呆。早听说东北人热情爽朗最是真诚、好客，现在看真心半点儿也不假。 拒绝无力的他们现在只庆幸吉普车里就那么大的空间，后排座还得留出来给老爷子睡觉用。不然的话，姜胜男真担心她们这一阵搬腾之后，淑珍妹子她们自己都没得吃了。 因为时间有限，爷孙仨也没有多留，只让连山夫妻转达他们对连月夫妻和连海的谢意。 另外还表示了如果他们三家若是有去城里生活的想法，他们夫妻可以代为安排工作、粮食关系等等。 当然他们要是故土难离不愿意去城里的话，等现任的会计下台后，哥仨谁想接位也不是不能运作的。 对此淑珍他们的回答当然是感谢一片好心，但是真的不必了。 养鸡、种木耳搞得轰轰烈烈，不愁吃、不愁喝的他们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咋那想不开非去城里过那买根儿葱都费劲的日子？ 不过想是这么想，说却绝对不能这么说的。 语言么，那得讲究个艺术。 同样的意思换了不同说法，都能决定好好的关系是就此疏远还是把原本都连疏远都称不上的大腿紧紧抱牢你信不信？ 比方说同样的不去，不用，在淑珍的嘴里那就是不能给姐姐、姐夫添麻烦。想要继任会计的让他们哥仨自己来，用不着姐姐、姐夫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当然，淑珍两口子是真的觉得现今的形势，城里不如农村好。姜家爷孙仨却觉得小两口施恩不图报，人品好；质朴纯良，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生怕给他们添了麻烦，心地也是再好不过。 看惯了这至亲之间都相互检举揭发，为出名、出气各种不顾一切的丑恶嘴脸。 这两口子简直一股清流，让人看着都心生欢喜。 美好的误会就此生成，姜家爷孙仨对淑珍两口子的好感是一路UP。 原本打量着在物质上极力满足，不妥再给安排个铁饭碗的报答方式在见到连山夫妻俩之后被全部推翻。 姜利民觉得连山对他脾性，姜胜男也很稀罕淑珍这坦率又护短的性子极为入眼。人品可靠，性子相投，又有这般的重恩在，以后必定是要当一家子走动的意思啊！ 提笔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后，姜胜男可是拽着淑珍的手嘱咐了又嘱咐，让她一定不要忘了给自己写信什么的。 淑珍自是含笑点头，保证了又保证的。 好容易把人给送走之后，就赶紧地让连山把连海、连月他们都叫过来。分分东西的同时，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们说一说。 虽然是出自于满满的好意替他们拒绝了进工厂、当城里人的机会，但真的说起来时淑珍心里还是满满忐忑的。 毕竟这个时候，吃供应粮啥的，在农村说来那就是高人一等的代名词了。 结果这话都还没说完呢，邱芳和连月就开始为她齐齐点赞了。 “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真是太为我考虑了！对，这拒绝的对！要不这两口子一个当工人的话，这家都十有八九要崩的意思。俩都去的话，我和建设就同坐一车回来那点面子情能不能那么好使另说，我俩儿子可咋办？ 再说城里人啥的，也就是听着光鲜体面。真说起来那一个月二十多块钱的工资，嘿嘿，都不敌咱在家养二十多个下蛋鸡、多种点木耳的！”连月激动地拽着淑珍的胳膊，声音里满满都是对她思虑周全的赞叹。 一边自打淑珍主动借钱救了小连杰之后就一直对她很迷妹的邱芳连连点头：“姐姐说得对，嫂子你真是聪明灵慧想得远。我人笨，嘴也不会说，反正以后你咋说我就咋干，左右你当嫂子的总是不会坑我们的！” 两张诚意满满的笑脸看得淑珍一阵懵逼：那啥，她都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劝服嗑儿，还没正式开唠，小姑子和妯娌就自己想明白了？ 116.后续，提名 这姐俩能想得这么开，老实说淑珍真心意外。 不过看她们满满真诚，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她这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终于不用担心再苦再难时候都一起熬过来的三兄妹，会因为一些个外在利益而迷失自己、伤了感情啥的。 松了一口气的淑珍开始分配姜家留下的礼物，心里却暗暗想着：贸贸然替人做决定这事儿就这么一把，以后啊，越俎代庖的事儿她可半点不干！ 连海自觉就是个赶车的，要是没有嫂子帮忙连赶车都混不上。被姜家感谢，那也是借了哥嫂的光被捎带脚儿了。宁建设两口子更从头到尾都认为他们两口子就是幸运同车，全程打酱油的了。 也是人姜家财大势大，不在乎那仨瓜俩枣，不然就该只感谢自家哥嫂来着。 有了这样的认知在前，姜家爷孙仨准备的东西也样样一式四份，处处妥帖。 只一样分给连海、连月各一份，剩下的淑珍她们自己收起来就能分个利利索索。 不过淑珍看送来的棉花正经不少，就跟连月和邱芳商量着，能不能用米面换她们俩的棉花。 这死冷寒天的，就连山那疙疙瘩瘩的破被褥，她真心怕武叔叔盖了那个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啊！ 不想她这换字儿一出口，连月就炸了：“说啥换不换的？都是借着你和大哥光儿得来的，你用就拿去。只别说那外道话，要不滴，我就是全留着给我家老二做尿垫子也不给你！” “就是，要棉花行，外道就不行！”邱芳也跟着瞪眼，满满不乐意地看着淑珍，显然是嗔着她说用粮食换棉花这茬儿了。 淑珍无奈，要把这亲兄弟明算帐的道理给她们姐俩再重温下。 结果张嘴就遭到了一致讨伐，连宁建设和连海都笑说不求算账，但求嫂子带着他们一起雪中送炭。万一那余下的五人里面有一个再能像姜老爷子一样平*反回家，他们也好跟着抱抱这未来大人物的金大腿。 这话一落，还不等淑珍开口，连山就先正色抢过了话头。着重说明了这雪中送炭的危险性，需要绝对的小心谨慎不说，弄不好还有很大可能亏本。 毕竟这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绝对不是闹着玩儿。 而剩下的几个，可没有姜老爷子那样在武器研究上有卓越才华又孝顺的专家孙女、高干孙女婿。 把丑话说到前头，他们要是还坚持的话，当哥哥的当然不能拦着。 毕竟抛开一切不说，帮人本身就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事儿。 坚持，当然坚持了！ 嫂子眼光长远运气好，但凡她决定的事儿，咱们都跟着！ 淑珍…… 运气那玩意儿还真是没咋光顾过她，但是好歹多活了一辈子，‘眼光’上大体还是精准的。 小姑子和小叔子都是自家弟弟妹妹，暖心又不外道。他们要跟着一起抱大腿的话，那就跟着吧！ 左右武叔叔那么强悍个未来高官，想也不在乎多几个腿部挂件儿的。 淑珍心中如是决定，姑嫂妯娌仨齐上手。几天的功夫，武立国、老杨、吴昊、魏来和董舒几个就换上了外表依然补丁摞补丁都看不出啥原色，内芯儿却是暖融融新棉花的棉袄、棉裤与被褥。 时不时地，连海还会借着赶车的职务之便给他们偷偷塞些个土豆饽饽、豆面卷子、两合面酸菜包子啥的。 最可喜就是连山和刘家兄弟俩会隔三差五地弄些个好吃的来孝敬老武这个叔叔，到时候他们这些个伯伯、哥哥的也能跟着打打牙祭。 宁建设倒是不咋过来，但小伙子的心意却也一直没断过。 因为有连家和刘家这几兄妹的照顾，他们被分到牛棚的这几个居然在极度恶劣的形势下得了个正经不错的生活。 而这份难能可贵的雪中送炭被他们每个人珍视着，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约而同地将之划成了心底最重要的秘密，陪他们渡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光阴。 打从姜老爷子被姜胜男两口子强势接走后，孙会计就成了惊弓之鸟。恨不得每天半夜睡觉都得被惊醒个三五回，总是梦着姜胜男要收拾自己给老爷子出气。 生怕梦想成真的他是各种的夹着尾巴、缩起脖子做人。 可惜啊，孽都做下了。 差点儿害得她唯一认可的亲人病情加重、一命呜呼，哪是他摆出忏悔的姿态就可以顺利免责的？ 就为了她午夜梦回后那股子没有淑珍一家子恰巧去市里爷爷就这么冻死在寒风雪幕中汗湿枕巾的阵阵后怕，姜胜男也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饶过他。 丢官免职那是基本的，被划分成五*类分子尝尝被批*斗的滋味也是必须的。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个如自己般能耐又孝顺的子孙晚辈了！ 为了不叫这点破事牵连到自家爷爷被说嘴，姜胜男两口子苦苦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愣是等到一个多月后，快要过年时节才安排人告发了孙会计利用职务之便多贪多占，贪污了生产队五十斤麦子的罪行。 查证属实后，孙会计的会计职务被当即取消。他这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也被游街示众，村里镇上的开了好几场的批*斗会。 他当妇女主任的媳妇为了表示自己坚决不与坏分子同流合污的思想，当即宣布离婚。随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俩孩子回了娘家。不久后传出要往吉林投奔姑姑的说法，此后再也没在刘家村出现过。 等孙会计经历过重重批*斗终于被放过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个妻离子散的局面。 从人人敬重的会计到人人喊打的坏*分子啥的，这其中的落差实在大到让人无力承受。除非必要的出工、分粮等场合，就再也没见他没啥事儿在人堆里主动出现过。 而没有了孙会计，刘家村自然要在社员中另选一位会计出来。 也不知道林远志是想走迂回路线，从他们这入手搭上姜利民和姜胜男两口子的线。还只顾及着连山两口子背后的靠山，单纯地想要卖个好儿。总之新任会计的选拔小会上，林远志提起了连山的名字。 117.拒绝，举荐 呼哧气喘地往家尦，就怕林远志那孙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结果，我这做好了干一架的准备，你跟我说特别看我的品行、能力，想请我跟你一起搭建刘家村的领导班子？ 连山懵逼半天，总算消化了林远志这个友好到有些诡异的提议后皱眉问道：“大队长这是，才喝了酒过来？就我这小学都没正经念到毕业的水平，您是哪儿看出来我能管理得了刘家村生产大队二三百户、上千口人账目的？得了，您这好意我连山心领了，但是没有那个金刚钻也不揽那个瓷器活儿。 不是我没有那个为咱们社会主义建设鞠躬尽瘁的心，实在没那个扒拉算盘珠子写写算算的能力。 所以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远志瞪眼，咋也没想到纡尊降贵来示好，居然就遭遇了这么打脸的一幕。 特么说好的大队干部人人想当，为挠扯上去请客、送礼，剜门盗洞找关系呢？ 他都主动送上门了，咋连山还这么爱搭不理的死德行？！ 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晌，也不见这货有丝毫动心的迹象。林远志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问他觉得村里有谁比较适合当会计。 连山皱眉寻思了一会儿，到底提了自家大舅哥和妹夫宁建设的名字。 大舅哥刘守仁高中毕业，文化水平高，为人稳妥又没有私心。由他当会计的话，应该是比较能够服众的。 妹夫宁建设虽然文化水平上比大舅哥略差，但却打得一手好算盘，做个账本啥的也不在话下。而说起来，这不都是当村会计的必备技能么？ 当然他只是提个意见，具体用谁还得靠大队长和几位小队长商议，再经过全体社员代表举手表决。票数高、成分好的当选。 对此，林远志当然是不满意的。 但是想想姜利民两口子那生生把下放来劳动*改造五*类分*子给掰成了冤假错，好好的村会计给整成了坏*分子的能耐和手段，他这满心的怨念就立马的烟消云散了。 那狠厉的两口子认定的恩人、至交，亲自放话要好好照顾的存在，他就是不服也特么的得老实憋着啊！ 要不然的话，姜家两口子再指使谁用几十斤小麦把他也打成了坏*分子可咋整？ 想想孙会计现在这个凄惨样儿，林远志就忍不住后脊梁杆子一阵发凉。妻离子散，从干部沦落成罪人啥的，想想就挺生不如死。 他不想，也不能叫自己沦落成那个地步！ 所以在有法子一脚踩死连山，叫姓姜的来了也没法子为其翻案之前，他还是把这不识抬举的当个人儿敬着吧。 也不知道林远志是经历了咋样的艰难运作，总之几天后刘守仁走马上任成了刘家村生产大队的新任会计。 听着信儿之后的淑珍捂嘴乐：“哟哟哟，现在大哥成了新会计，我这也是会计小妹啦！” “这么乐意当干部家属，那会儿姓林的找过来的时候你咋不替妹夫应下呢？作为管着村里大大小小账务的会计媳妇，那也是有很多人巴结的！”刘守义闻言大乐，很有些小疑惑地问自家妹子。 “嘿嘿，这不没时间么！连山要养蚯蚓、种菜、养鸡、种木耳，还要陪我给孩子做胎教、学中学的文化课。一天忙到脚打后脑勺，哪儿有那个功夫当那啥糟心会计啊！”淑珍扳着手指头细数自家男人的繁忙，事情不成之前就是自家亲哥哥也没打算对他们透露连山要全力学习初高中文化课，为明年的工农兵大学做准备。 糟心会计刘守仁默，身怀六甲的娇贵妹妹不好咋着，笑得后槽牙都出来了的没心没肺弟弟却是能揍两拳的。 看着揍完二舅子之后各种神清气爽，对着自家媳妇各种夸奖，拍着他肩膀无限鼓励的大舅哥，连山心里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 现在全国各地的正经学生都在搞罢课，为啥他这个都已经务农了多年的社员还要自学成才？ 语文要背，政治要背，地理也要背。 数学倒是不用背了，但那个永远也接不满的水池、两地对开的列车啥的，简直就是比背背背更要命的存在啊！ 连山得庆幸，这会儿中苏关系已恶化、中美还未建交，不然的话，说不定他的课程里还会多两样名为外语的东东。 不过心里再是咋不积极主动，当媳妇笑眯眯拿着书本说想要跟他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时候，连山还是半点儿都抗拒不了。就好像，他打从儿子有胎动表现，媳妇第一次拿起《二十四孝》给小不点做胎教时就开始反对。直到现在儿子都眼瞅着八个来月要跟他见面了，他这个当爸的还是没能成功阻止得了孩子他妈对孩子那关于孝顺、知恩、感恩的胎教。 因为每每他一婉转表示不想要个愚孝子的时候，他家温温柔柔的媳妇就会扔给他个冰刀子似的冷厉目光，淡淡来句：愚孝子有啥不好？至少孝顺听话，把尊敬爸妈、孝顺爸妈当成第一准则。能扛得住糖衣炮弹，不被点儿小诱惑就给拐跑当了白眼狼，更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一看着媳妇明明满满心伤却故作坚强的小模样，连山简直要心疼死。 什么原则，想法的都瞬间冲到了臭水沟里。 不就是学习么？ 多大点儿事儿！ 动动嘴皮子的活儿，还能有铲田耙垄的累？！ 媳妇比较喜欢孝顺点、听话点，不会因为爱慕虚荣而被拐走认贼做母的乖孩子。那就两口子一起胎教，她教她的二十四孝，他念他的八荣八耻、红*宝*书。 能流传几百上千年的玩意儿，肯定有值得学习推广的地方，伟大领袖的教导更是不会错。 而流着他媳妇血脉的孩子，肯定天生就聪明无比，打小就知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道理。 不去学愚孝书呆子，只领会了其中的孝顺、乖巧、仁爱等等美好的品质。 一天复一天的早忙活，晚学习中，时光悄然飞逝。 等连海兴冲冲来招呼他们两口子上生产队看杀猪，等着分猪肉的时候。这两口子才恍然：哦，这都腊月二十，眼瞅着就过年了呢！ 118.杀猪分肉过大年 杀猪分肉过大年哎！ 这个真得好好庆祝下，到底是他们结婚之后的第一个年呢。红红火火的底子打好了，以后的日子也稳保过得越来越顺当。这就叫，开个好头。 心里头翻滚着各种欢度新年的美好计划，对于杀猪分肉这事儿连山就不免多了几分殷切：“媳妇，要不咱先把学习给放放，把该着咱们家分的肉给分回来、再看看队上有没有剩的多买几斤？” “是啊，嫂子。一起去吧。等杀了猪、分了肉之后还做杀猪饭呢！ 今年咱们生产队收成好，养的猪也膘肥体壮的。刚我听咱守仁哥叨咕，大概其每个壮劳力都能分上二斤肉，妇女能有一斤二，就是老人和孩子都有八两呢！ 下晌的时候还有杀猪饭，说是要灌血肠、灌面肠还有酸菜炖肉、猪头闷子啥的，伙食正经硬实着。”知道大哥不乐意看书，却碍着嫂子的面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学。这不一有机会，连海和连月几个就给自家大哥讲讲情儿，让他能轻松个一时半朝的。 被忽悠了好多次，淑珍表示早就熟悉了这个套路。 当连海这个小叔子笑眯眯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时，她也就莞尔一笑：“行啊，海子你都特意过来报信儿了，我和你哥咋也得给面儿啊。 收拾收拾走吧，孩子他爹。 再晚一会儿，没准咱们都分不着好肉了呢！” “可，这书……”连山皱眉，很完美地演绎了明明心里很期待面上还要纠结的感觉。 淑珍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两篇文章么。咱们回来之后再接再厉，实在不成还能挑灯夜读对不对？” 连山傻眼，轻扬中的嘴角顿时微僵。 好一阵之后才摇头失笑，对同样错愕的弟弟连海叹息道：“我觉得多学点文化知识也挺好的，你和你姐说说以后可别变着法的给我求情了。” 小心越帮越忙，反而加重了哥的负担啊。 连海瞪眼，就是再经过多少次，他也适应不来大哥这可以幸免的时候高高兴兴休息，躲不过去了又毫不犹豫甩锅的行为。总想着既然他这个当哥的都这么不仗义了，下次自己还是无视掉他那‘被逼苦读’的可怜样儿好了。 可想法是那个想法，等再看到大哥木着张脸背政治、背语文，对着数学习题咬着钢笔皱着眉的时候，连海知道自己肯定又得瞅不过去帮忙求情去。 然后求成捞不着来自大哥的感谢，失败了却妥妥被甩锅！ 换了身儿衣服锁好了门，淑珍就在连山小心翼翼地保护下一点点往正杀猪的大队部早年吃大锅饭的大食堂那边走。连海不耐烦他们这走一步都得歇两歇的慢速，干脆自己先走先看热闹，还省得留下来当电灯泡。 等她们小两口到达目的地之后，整个大食堂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匝匝挤满了人。 齐刷刷十头猪已经全被杀好褪了毛儿，破成了惹人垂涎的猪肉半子。 大队长林远志拿着个铁皮喇叭站在摆满了猪肉半子的一溜长案板前喊名儿，说哪家哪户几口人应分几斤猪肉、实分几斤猪肉的话儿。 新晋会计自家大哥在案板后头摆了个学校里那种长条课桌，上边摆着账本。旁边还放了个搞革*命、促生产图样的搪瓷缸子，里面是还腾腾冒着热气的茶叶水。每每林远志喊完，被称为杀猪刘的刘老汉利落地称好了肉之后，他就在账本上飞快地记上一笔。 见到她这个当妹子的过来，会计大哥眉眼含笑，立即站起来记账，示意淑珍坐在他的位置上。 视野好，有座位，最适合卖呆儿看热闹了。 原本吧，淑珍还是很有兴趣跟大哥好好絮叨两句的，但一看着他身后幽怨满眼活脱脱小白花一朵的表情却没有小白花颜值的吴霞时，这满满的兴趣立即变成腻味。 远远给大哥个无限同情的眼神后，淑珍就乖乖站在连山身后看着多年未见的全体社员一起分猪肉的胜景。 自家小妹嫌弃吴霞那个前嫂子，继而殃及到了他这个当大哥的一起跟着吃挂落啥的，刘守仁也是无奈。 覆水难收的话他都说了千百遍，也注意时刻跟她保持距离，坚决不给她留下遐想的空间和让众人说嘴的余地。 结果打从他当上了这个会计之后，吴家人又齐齐变脸，直接间接地说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说实话，刘守仁也是蛮无奈的。 搞得他个大老爷们家家现在跟防贼似的，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不让吴霞出现在自家附近，不给她笑脸，不跟她说话，见她都绕着走。为了防备被离了婚的前妻再给黏上，他这也是身心疲惫的紧啊！ 有一度，他都想着干脆就再找个相当的成家，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得了。 可关系到一辈子的婚姻，他不能捞筐儿就是菜啊！ 刘守仁无限郁闷地摸了摸鼻子，想着自家小妹向来聪明主意多，回头不如跟她讨论讨论咋解决了吴霞这个难题好了。 看了好一会儿兴冲冲提肉回家的人群后，终于轮到了她们两口子。 一个壮劳力二斤，妇女一斤二，也就是说按理淑珍两口子能分到三斤二两的肉。 忌惮着姜家两口子，林远志就一直有意跟连山卖好儿。早早地就暗示了杀猪刘给他们两口子搞上块儿肥肥腻腻的好肉。 结果杀猪刘这刀子刚要照着最好一块腰条肉比划下去，却被连山给拦住了。 理由就是他家媳妇喜欢吃瘦点的肉，最得意排骨。 所以他们两口子这三斤二两的肉就选二斤排骨，一斤二的瘦肉。三十晚上他给做个红烧排骨，再来个猪肉白菜的饺子就挺好挺好。 呵呵，你这啥啥都听媳妇的话，宁可吃亏也得叫媳妇吃香甜了的性子也是挺好挺好。至少在刘家村这地界儿，就扒拉不出来半个比你小子更疼媳妇的了！ 一片善意的哄笑中，连山红着脸一手拎肉，一手扶着淑珍慢慢往回走。只说这酸菜都才刚切，血肠还没灌。估计吃饭啥的正经得等一段时间，他还是先把媳妇给送回去。免得她这大冬天的在外面站久了冷不说，还累得慌。 119.革*命化春节 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看得刘守仁和人群中的刘守义两口子连连点头。处处以小妹为先，小心呵护、精心照顾的，这个妹夫是真心没得挑。 当然在这满心的赞许之中，苏红英还夹杂了那么几分让自家男人积极向上、向小姑子女婿学习做个宠妻好男人的期许。 不过被硬生生喂了这么碗狗粮之后，在场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谁又不希望嫁个连山那样疼媳妇的男人，或者叫自家男人跟连山学着点儿疼媳妇来着？ 连山把淑珍给送到家里后，就忙着把排骨和那块肉给洗好放在外面浇水挂了一层的冰。等彻底冻透了之后再往墙根底下的空缸里面一放，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缓了冰，鲜灵灵的半点不走滋味儿。 收拾好了肉，又喂了鸡、捡了鸡蛋连棚子里的蚯蚓和青菜都照顾好了。 瞅着要到点儿的连山才找了俩白底红字儿印着搞革*命、促生产字样的漆盆放在篮子里就往原先大食堂的位置溜达过去。 好几口大锅一起烧火，老远闻着都有一股子酸菜炖肉的酸香味儿。 大门口照例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说说笑笑的比过年还热闹些。 分肉的案子早早就撤了下去，让满打量着再买几斤让媳妇好好补补的连山好一阵失望。 直到当会计的大舅哥说起这肉剩下挺多，再分一轮呢又不够，所以他和大队长林远志就琢磨平价卖给社员们了。 可是今年分的肉多，家家吃顿饺子过个好年都不成问题。 这肉卖的也就费劲了些，为了支持咱们大队的工作。他这当哥的就决定他们三兄妹每家十斤，积极帮队上解决销售困难了。 毕竟这死冷寒天的，小来小去也不值当往收购站送一回的不是？ 一听这话儿连山当时就乐了，直说大舅哥干得好。像他们哥几个这么积极为公的人，最愿意为队上解决困难了！ 比方这猪肉销售的困难啥的，他真心表示很喜闻乐见呐。 围观的社员撇嘴：这特么明明馋痨犯了，还要巧立名目给自己整个积极为公名头啥的。这脸皮厚度、无耻程度的，也特么的是没谁了！ 实际的好处得到了，连山才懒得理那些个馋肉又舍不得花钱的社员们是咋个想法呢。等排队排到他，顺顺利利地分到了杀猪菜之后。这人就把俩漆盆上下一扣，往篮子里一装，一手拎着肉一手挎着筐，嘴里哼着东方红的小曲儿就喜气洋洋地往家奔了。 等他到家的时候，那盆子装得满满登登的杀猪菜还冒着腾腾热气呢。 就着淑珍已经熘好的两合面馒头，捣好的蒜泥，两口子香喷喷地吃了顿杀猪菜。 肥而不腻的大肉片儿、味道浓香的血肠、别有风味的面肠，还有油乎乎看着就蛮解馋的猪头闷子。连冒着油光的酸菜汤都酸香满满，让人回味无穷。 一顿饭吃得淑珍胃口大开，饭量直接加大了一倍。 连山看她吃得欢乐，就有心想要截留下打算给半山腰上武叔叔他们的杀猪菜，省着给自家媳妇慢慢解馋。 “可别，之前都说好了等杀猪请大伙吃肉的，咱可得言而有信。”淑珍闻言赶紧阻止，半盆子杀猪菜和刷未来几个巨擘的好感度啥的，这哪头轻哪头重根本就不言而喻好么？ 再说家里两缸酸菜呢，肉也不少，真稀罕那口儿，酸菜炖肉那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么！ 杀了猪，分了肉之后，这年的脚步也就越来越近了。 为了把这结婚的第一个新年过得喜庆富足，给以后的几十年开个好头，连山可是正经尽心尽力着呢！ 淘米蒸黄米面儿粘豆包，熬肥肉炼油之后又用剩下的油嗦啦（油渣）混了酸菜包了好些冻饺子。 二十三这天两口子欢欢喜喜过了小年之后，二十四这天又开始折腾着扫房子。当然淑珍当总指挥，指挥着连山这个惟一也最得力的小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她们的小家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有了七月十五平坟那一茬子，烧纸祭拜的茬儿是谁也不敢提了。 但终究是嫁过来的第一年，小两口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偷摸在自家设了个小香案，恭恭敬敬给连山故去的爹妈磕了头摆了祭了几杯酒。 求念书多、文化高更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儿的大舅哥给写了些个革命千秋业、江山万代红；伟大的中国***万岁、伟大的领袖***万岁的革命*对联。就连他们的屋里的门扉上，贴的也是革命伴侣红花并蒂相映美，阶级战友海燕双飞试比高这样革*命气息浓郁的对子。 福字、挂钱这些统统没有，年画都得是伟大领袖像，反应革*命思想的红*小*兵之类，可是把革*命化春节的口号执行到了方方面面。 便是这样，连山和淑珍这小两口也是把新年给准备的有模有样。 三十晌午的那顿团年饭里，不但有小鸡炖蘑菇、红烧排骨、粉蒸肉、酥炸带鱼这四道荤菜、硬菜。还加了肉皮冻、炸萝卜丸子、菠菜炖豆腐和韭菜炒鸡蛋。 有荤有素的八个菜，样样儿可意恨不得叫他疼到骨子里的媳妇和虽然不是亲生但一起陪着胎教、精心准备期盼着他到来早就跟亲生没二样的儿子。晚上还有纯肉就稍稍搁点葱花、韭菜、白菜，象征着有百（白）样、充（葱）足、又长久（韭）财（菜）运的饺子。 只一想想，就叫上半年还疲于还债，现如今就有房有车有媳妇。手里大钱好几百，养着不少鸡、木耳和小青菜以至于小钱儿也不断的连山好一阵恍惚。短短半年的光景就从队上有名倒挂户成为在村里也数的着富裕人家啥的，这一切简直美好的像做梦一般。 而以糖水代酒碰了一杯之后，他那俏媳妇满眼深情地看着他，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只要他们两口子同心同德地好好过，以后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小话说得连山心里一甜，就好像刚刚那碗糖水似的，甜蜜蜜暖乎乎的无限熨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时刻准备着为幸福未来努力奋斗。 120.发动 三十儿守岁，初一拜年。 不过连山和淑珍除了各自的哥哥或者弟弟、妹妹之外就再没啥亲戚。 哦不，应该说亲戚还是不少的。 但那种落难之时袖手旁观还不算，更惦记时不时来个落井下石啥的。连山也是早早用这一身的硬骨头、臭脾气愣是跟他们断了亲。早早言明了他们连家三兄妹人穷志不穷，饿死不要饭到那些个所谓的叔叔大爷、姨娘舅舅的门口儿。万一有朝一日他们三兄妹马粪蛋子发了烧，也请他们那些个所谓的亲人长辈们自觉点儿别往他们跟前儿来攀关系。 亲戚少，现如今的形势又越发的严。只以成*分论英雄，父子、夫妻之间都相互监督，互相检举揭发的风头也是越演愈烈。 这全村男女老少大拜年，扭秧歌唱二人转这样的热闹场面自然而然地也就消失了。 倒是新任的妇女主任组织了一帮子唱革*命红歌，跳忠*字舞的在大队门口折腾了一上午，说是以革*命的方式欢度春节。 远远看了一眼那贴着学习小靳庄，多种大寨田革*命春联的大门，淑珍不禁在心里庆幸：还好她们这儿冬天冷到大白天都零下十几二十度，除了捡粪砍柴的你都难找旁的活计出来。不然这领导一抽风，没准儿她们就真革*命化新年进行到底，年午黑也得坚持上工了。 初二这天照旧是出门子闺女回娘家探亲的日子，考虑到二嫂要回娘家，自家也要接待小姑子一家啥的。淑珍早早就打发连山过去送了口信儿，让二嫂该回娘家回娘家，她等初三的时候再回去看望哥哥嫂子和小侄子们。 正打量着回娘家那头告诉一声，不行就往后串串她再回娘家的苏红英听着这话扑哧一乐。态度殷切地送走了连山这个小姑子女婿后，就跟大伯子和自家男人把小两口一顿好夸。 什么知礼、懂礼、知道为人着想最是体贴啊，直夸得刘守仁、刘守义哥俩眉眼含笑：那可不，我们刘家的闺女，打小就暗着旧时大小姐的规矩养大的。烹饪、女工、管家做账，就没有小妹不精通的。有一手好绣活儿不说，就是连琴棋书画的文雅事儿她都懂一些。 好端端的被离婚那也不是她的不是，是姓戴的心黑眼瞎，愣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初二接待小姑子一家，初三回娘家和哥嫂、小侄子们好好亲香了一天。 就是现在破四*旧，不准搞什么迎神的相关活动，这一天人们也都习惯了白天不出门儿。晚上一家子在一块儿吃吃折箩，扔扔穷啥的。 初五早上连山早早起来煮了他们两口子头天晚上包的韭菜肉馅饺子，还趁着天色早又冷道上一人没有的空档给牛棚里的五个送了两个大铝饭盒子饺子去。 三十儿的好吃喝、晚上的团年饺子再加上这顿破五的，也算是让几个老杨、武立国和董舒这仨叔叔级、吴昊和魏来这俩哥哥级过上个有头有尾的年了。 过了初五之后，这年呢也就算差不多过去了！ 张张罗罗可算是过了个正经丰盛的好年，跟媳妇俩把未来几十年都给开了个好头后，连山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好好照顾自家马上要临盆的媳妇上。 早早把生孩子要用到的小被子、小衣服、尿褯子等等都一一清洗，晒干。 给孩子灌草口袋的稻壳子、给孩子剪脐带的全钢新剪刀，但凡是接生婆子说孩子出生需要的，他都一样样给淘弄齐了。 为了让淑珍到生产的时候少遭点罪，他还每天陪着她屋里屋外的溜达。 生怕窝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冻着、累着孩子他妈啥的。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这些个家务更是一手也不用淑珍伸。 要不是淑珍强烈反对，嫌弃外边天冷厕所蹲着累、坑深板窄不安全的连山甚至想要她在屋里解决，他来回来去的给倒尿桶来着。 原以为做足了功课，又样样准备的面面俱到了。等到临产的时候，他就能不惊不惧把事情都给安排得井井有条，把媳妇照顾得妥妥贴贴。 可是事到临头了连山才发现，那特么的都是想当然的结果！ 从正月初六到二十南北二屯出了两个难产，一个胎死腹中，一个母女双亡的惨剧后。 自家媳妇也眼瞅着就要到鬼门关前晃一圈儿的连山只觉得满心惊惧，半夜都不止被吓醒了一回半回。 眼瞅着要生孩子的她没咋地儿，倒把家里七尺高的爷们儿给吓得差点产前焦虑啥的。淑珍也是感动又心疼，保证自己母子均安肯定长长久久陪他到白头的保证书不知道下了多少。 日常表白的两口子感情倒是增进了不少，却没起到半点让自家男人安心的效果。 等到淑珍怀孕九个月头上，连山更是拎着罐头、麦乳精恭恭敬敬去了二舅子刘守义家。说他们年纪轻，经事儿少，家住的也偏僻四下没个人啥的。就怕淑珍好好的突然发动了，他这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的，请二哥二嫂上他们家西屋住些日子。 不过想也知道苏红英这个生了俩孩子经验丰富又较糙老爷们细心会照顾人的大舅嫂才是主请，当二舅哥的刘守义那纯粹就是个搭头！ 一并请过来也不过是为防这大舅嫂妹夫的住在一个屋檐下，惹那些个碎嘴子爱瞎扯皮的事B们瞎叨叨说出啥不中听的而已。 小姑子女婿能待小姑子至此，当嫂子的苏红英也只有跟着高兴、放心的份儿，哪还有二话呢？ 赶紧的，东西拿走，我这就跟你二哥收拾收拾过去。 要不说这啥事也是赶巧儿，连山寸步不离地守了这些天，淑珍都没见有半点发动迹象。今儿也就买东西送礼求人的走了那么俩点功夫，她这就开始阵痛要瓜熟蒂落。 也是连山够细心，临走还托付了兄弟媳妇邱芳跟淑珍俩做伴儿。 等连山和刘守义两口子走到半道儿时，正巧和火急火燎跑着要去找接生婆子的邱芳来了个顶头碰。 知道媳妇发动要生的时候，连山整个人都是懵的。直接一个跟头卡下去，连雪都没扑拉，就那么满身雪沫子连滚带爬地往村里接生婆子家里跑。一边跑还不忘跟她们喊着让她们赶紧回去，千万帮他照顾好了媳妇…… 121.生 这特么还用你告诉？ 那是我亲妹子！ 刘守义在心里狠呸了一口，撒丫子往自家小妹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可，他跑得再快，个大老爷们儿对生孩子的事儿懂个屁！ 苏红英怒骂，把带着预备给小姑子、未来小外甥带的东西一股脑往邱芳怀里塞巴塞巴。转身就夺路狂奔，那小速度撒愣的，竟是没比先跑一步的刘守义慢下多少。 体力不济，又被强塞了一抱零零碎碎的邱芳懵逼。好半天后才摇头失笑，挎着篮子呼哧带喘往淑珍家走。 不是她心里不着急，不想着一路狂奔过去，实在是这身体不允许啊！ 好男人连山狂奔在给媳妇找接生婆子的路上，刘守义和苏红英两口子正急急赶来要照顾她这个临产妇。被拉在后面的邱芳也是三步并作两步，紧慢往回赶。所有知道信儿的人都紧紧绑着心弦，恨不得脚下生风地往淑珍这儿赶。结果等刘守义两口子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却发现他们正担心得不行的主儿虽然脸色苍白、疼的满头是汗，还在坚持着……走动？ 好吧，生之前多走走是更有利于顺产。但，你个头胎初产妇是不是表现得有些太淡定了？ 更稀奇就是她身后的炕上，还齐齐整整好几个包袱。给孩子预备的包被、小衣裳、小褯子接生剪脐带用的全钢新剪刀，所有孩子大人等会儿要用到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在炕边上。就连厨房的十二印锅里都装满了干净水，锅下熊熊燃烧着木头柈子…… 看到二哥二嫂呼哧气喘地跑过来，她这还牵着苍白的唇角笑着叫他们不用担心来着。 “还不担心，你都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了，我们还能不惦记？刚刚在道上碰着连海媳妇的时候，差点没把我这魂儿给吓出来。连山当时就卡了个大前失，起来连雪都没顾得上拍拍，连滚带爬地就给你找接生婆子去了！”生怕自己这满身的凉气激着小妹，刘守义特意在灶坑跟前儿烤了一下火。 等身上的凉气消消了，才快步上前扶着小妹在屋地上一圈圈的走动。 好歹也是俩大胖小子的爹了，他才没有媳妇想得那么屁事不顶。 至少这生之前多多走动，到生的时候才不费劲这点他就是知道的。 见小妹一个劲儿往外张望，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盼着连山那货赶紧回来呢！尽管内心酸酸的透着那么一股子被抢夺了小妹心中重要程度的醋意，刘守义还是侧面表扬了连山对于自家小妹的重视程度。 再咋喜欢时不时地刷下存在感，跟妹夫大哥一起争夺小妹的注意力，关键时候刘守义也是半点不掉链子的。 淑珍听完之后，果然俏脸一红，轻勾嘴角，连神情都放松了不少。 稍稍瞅了一会儿，看自家男人像模像样的还挺靠谱儿。苏红英就安排他继续这项陪小姑子走动、陪她唠嗑分散注意力的重要任务。 她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厨房，把西屋的锅也给烧了起来，补气补血又营养的红糖煮鸡蛋多弄上几个。一会儿小姑子体力不济的时候也能来上几个，吃好了，这力气头也就有了。 再有就是得把炕席撤了，再找些个新鲜稻草或者麦秸子给小姑子垫身底下。免得生孩子血腥大，再污了炕席、被褥啥的。 家家户户都这么干，苏红英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张罗有啥不对的。 但是一路飞奔可算把接生婆子给领家来的连山看着可就不乐意了：大冬天的就为了省炕席、省被褥让他媳妇在那脏兮兮不知道有没有病菌、硬刺刺很可能会戳伤了她娇嫩皮肤的麦秸子上生？ 开什么玩笑？ 一床被褥而已，能有他亲媳妇的健康和舒服来得重要？！ 连山赶紧叫停，制止了二舅嫂这节省到让他媳妇受委屈的法子。 苏红英还要再劝，连山却半点儿不听。 还是淑珍闻言笑道：“这个啊，你们还真都别争，我早就有准备了。那炕上不是有一块塑料布？一会儿把它放在褥子上，再铺个好搓洗的夹被，加上炕边那四卷卫生纸。小心着些，应该就不会蹭埋汰被褥了。” 这年月布票难淘腾、棉花更是紧缺，淑珍当然不乐意因为生产就像上辈子似的祸害了一套行李。当然对于麦秸、稻草这些个上辈子再苦再难连山都没让她遭遇过的生产环境，这辈子她也没那个体验一把的心情。 打从怀孕到了九个月傍边儿，她这就默默地开始准备生产用品了。 好歹上辈子也是生了整整六个的选手，比起相关经验来，只生了俩的二嫂还真心不是个儿！ 既然小姑子早有准备的话，苏红英也不好再多说些啥。只拽着自家成了探照灯还不自知的傻爷们儿转身，让他把满眼惊惶看着比小姑子都紧张的妹夫也给拽出去，好倒地方给产婆子让她给小姑子检查下胎位、产道啥的。 连山不想走，想陪着媳妇一起，给她加油打气给她力量啥的。 但是淑珍却半分没有让他旁观自己生产危险徒然增添他的恐惧，更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本来这女人生孩子就没有大老爷们儿边上看着的道理，自家小妹就是不反对，刘守义都不答应。现在小妹强烈摇头还示意他把人给整出去，刘守义还能惯着他？ 不想走，捩着脖领子拽。 他这边前脚把人给拽出来，后脚他家媳妇苏红英就啪唧一声门关上，还在里面划上了插棍。 被强请出去的连山无奈，只得在门外不停地转圈圈。看着被二大舅嫂或者弟媳妇进进出出地一盆一盆血水往出端而揪心不已，听着媳妇疼到破音的呻吟一阵阵心疼。 从上午十点不到一直到夕阳西下漫天霞光，连山觉得自己耐心全部要告罄的时候房间内才终于传来了一阵响亮哭声。 在一片生了，生了，倍儿结实个胖小子的欢呼声中，好半天才平定下来的连山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嫂子，淑珍她还好吧？” 122.稀罕还是不稀罕 苏红英无奈失笑地跟邱芳对视了一眼，也算见识到了小姑子女婿的宠妻新高度。 刚想说淑珍没事儿，就是生产时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会儿已经睡熟了。等着她们给简单收拾下，收拾利落了，他也就能进来看看了。 结果她这话还没等出口呢，这家伙就趁着产婆子往外抱孩子，让孩子爹、娘舅啥的看一眼顺便讨个喜钱的功夫挤进了屋儿。 而这会儿，小姑子脸色苍白、满身是汗，脑门上贴着几缕汗湿的头发。裤子都还没来得及穿上，身下垫着的卫生纸上还都是猩红的血迹，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儿。 苏红英见状都懵了，赶紧的把他往出撵，就怕慢了一丝半点儿让他看多了小姑子的狼狈样，以后这夫妻感情都要受到影响。 毕竟淑珍这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可不是人家连山的种儿。这感动、愧疚啥的本身就没有，别再因为这辣眼睛的场景再把怜惜给折腾没了。 连山不知道苏红英这心中顾及，只当她是碍着规矩才往外撵人。 又见弟媳妇只草草地给淑珍擦了擦，就要把裤子给穿上啥的。本来就不咋想出去的他更抗拒了：“二嫂你别推我，啥血煞不血煞的，在我眼里就没有那么个说儿！倒是淑珍这遭了大罪了，我得好好照看她。那啥，她最爱干净的性子了。不给她擦洗干净了，她肯定睡都睡不踏实的。” 连山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笑意，却分外强势地接过了邱芳手里的盆子。重新打了温热的水，拿了个新毛巾，一点点给淑珍擦手、擦脸。 态度温柔细致，动作娴熟无比，显然已经是个多次实践的熟练工了。 苏红英见状，赧然一笑，知道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连山疼小姑子都恨不得疼到骨子里去，小姑子狼狈辛苦他当男人只会更心疼，哪会嫌弃？ 倒是被抢了盆子的邱芳脸色红得能滴血，羞囧得不行不行的。很想解释下她那匆忙给嫂子穿裤子为免她醒了之后尴尬，绝对不是不爱干净啊！ 接生婆子兴冲冲抱着孩子出去讨喜钱，结果孩子他爸转身钻进产房不出来。孩子舅舅也没有半点儿要大发喜钱，用以欢迎大外甥出生意思，而是抻长脖子往产房那屋里望，不住嘴地打听产妇状况啥的。 恍然明白过来的接生婆子差点回手给自己个大嘴巴子，蠢，简直蠢到不行了！ 还当连山宠媳妇宠到没边儿，这接生钱断然不能少给。推了好几家跟前儿的接生活儿，随时随地等着连山家的。 结果…… 她咋就忘了这连山媳妇肚子里怀的，是先头那个陈世美的种儿了？ 连山越疼媳妇，越得不待见这个把他媳妇折腾够呛还占了他亲生儿子老大位置的孩子。而这孩子的出生就是个大写的尴尬，就是亲娘舅，出了名疼妹子的刘守义也不见得多待见他。见着他就想起他那个陈世美的爹，平添三分嫌弃倒是必须的。 不过再咋后悔，这活儿接了，事儿也办完了。多余的喜钱现在不敢指望，基本的出工钱却是肯定得要的。 把孩子给抱了回去之后，生怕遭到推诿的接生婆子就以家里还有事情要忙而明示了连山给接生的喜钱。 真真把这事儿给忘到脖子后的连山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讪讪笑道：“真对不住，王大娘。你看我这一份心的就惦记我媳妇了，都把您给忽略了。那成，家里忙，我这也不多留您，改明儿孩子三朝我给您送喜蛋去。” 听着这话儿的时候，接生婆子心里还狠狠撇下了嘴：还喜蛋呢，你小子能把喜钱好好给了大娘我就谢谢你！ 然而随后连山双手奉上的一张五元纸币就叫这接生婆瞪圆了眼睛。 直到晕晕乎乎地出了连家的大门儿，她也没弄明白连山对这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儿子到底是稀罕还是不稀罕。 要说稀罕吧，这小子从孩子落地一直到她走，都一眼没看那个小家伙儿。 要说不得呢，这喜钱给得也真心不是一般的多。 毕竟这会儿生活不易，一个正经工人的话一个月也就是二十多块钱三十左右斤粮食的待遇。接生个孩子给个一块两块的就是正经大方人家，摊上那抠细的、添了丫头心里不乐呵的，几个鸡蛋把人打发了那也是常事儿。 连山可没想到他不过是先顾着媳妇，惦记把媳妇给照顾得妥妥当当再想其他，居然就能让接生婆子脑补出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容易就着热水把媳妇给擦洗的干干净净，屋里也收拾得利利索索之后，这位又钻进了厨房里。 红糖煮蛋啥的虽然不错，但媳妇这么辛苦这么累，靠那点子营养哪够？ 上回他陪媳妇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都打听好了，产妇还得是猪蹄子黄豆汤、鲫鱼汤、老母鸡汤这些的才滋补又下奶。为了这，头年儿队上杀猪的时候他就让当会计的大舅哥帮忙，用肉价儿买了十来个猪蹄子、好几根棒子骨来着。 趁现在媳妇睡觉的时候拿出个收拾好、切块冻着的猪蹄子搁水缓缓就开炖。再拿俩棒子骨切着点葱花香菜熬汤，等熬到汤鲜味美了，再把早早擀好的白面条往里面一下…… 香喷喷的骨汤面条配上猪蹄子炖黄豆，媳妇吃了保管滋补又下奶，到时候孩子大人都遭不了罪！ 连山越想越美，手里忙活不停的时候都眉眼含笑。却不知道他这乐在其中的样子可把苏红英和邱芳给酸坏了，各自决定回去就好好督促自家男人往爱妻护子方向发展。邱芳更是想着：自家男人跟大哥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可在爱妻护妻这方面，自家冲谁都能称得上声好男人的连海却还是连跟大哥放一块儿比比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可不行，都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咋能差这么多呢？ 至少在疼媳妇这点，咱咋说也得督促连海迎头赶上！ 123.命名记 原本，苏红英还打量着把俩孩子往娘家一送，家里那一摊子都交给大伯子。她就和自家男人在小姑子这儿住他个月吧的，伺候了小姑子出满月再说。 不然这新手的妈和非亲生的爸，她不照顾着点儿还真是不放心。 没办法，赶上公婆去得早，连家这边也是半个长辈没有的。下边的连海媳妇做为兄弟媳妇本来就不好在大伯子跟前儿老晃荡不说，家里还有小伤员连杰、小不点连佳和一大堆的家务事儿在。连月自己都身怀六甲，不搁个人儿照顾着都算能干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过来给淑珍伺候月子？ 关系亲近的女性亲属加起来就仨，俩不方便的，那剩下的她可不就自觉把照顾小姑子月子的责任给扛在肩膀上了么！ 结果…… 三天照顾下来，苏红英只想说个呵呵。 新手的小姑子照顾孩子方面的不存在半点不上手的迹象，喂奶、换包被、褯子、擦屎擦尿甚至拍奶嗝儿的，真心半点没有含糊的迹象。 干练成熟的，让苏红英都有种她压根儿就不是头一把当妈伺候孩子的错觉。 产妇能很好的照顾孩子，小姑子女婿能很好的照顾小姑子这个产妇。 熬汤、炖蛋花样翻新地给张罗着做饭，一天四炖顿顿营养又好吃不说，人家还少量精做半点儿不叫淑珍吃剩下的。因为在医院的时候大夫说过那剩菜剩饭的亚什么盐多，不利于产妇身体。 做饭、洗衣裳、给擦手擦脚倒尿罐子。凡是跟淑珍有关的事情，连山都不轻易假手于人。 就是小家伙儿的褯子，连山也是抢着给洗的。 小家伙被养的健康结实，小姑子被连山照顾的无微不至。 除了小姑子对孩子不冷不热，偶尔还会皱紧了眉头，目光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不过也不怪，谁叫这孩子不会长来着？ 才不会三天的功夫，那狭长的凤眼、挺直的小鼻梁就隐隐能看出他生父戴卫国的轮廓了。 本就起过那堕胎的心思，又见这孩子长得像那陈世美，小姑子要是能喜欢起来才是怪事！ 苏红英心里暗叹：大人作孽，却连累的孩子遭罪。有心想要跟淑珍说点啥吧，又顾及着她还在月子里。苏红英最后也只能咽下满肚子的话，暗道一声来日方长。到底是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没准儿过一段儿时间小姑子她就慢慢想开了呢。 越发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是浪费米粮，没旁用处的苏红英只好在连山又一次保证能照顾好淑珍和孩子之后带着自家蠢男人回家。 恭恭敬敬送走二舅子夫妻俩之后，连山就全面接手了伺候媳妇月子的相关事宜。 一天四顿饭之余，还得喂鸡、养蚯蚓、养木耳和蚯蚓棚子里那几架子的小青菜。 打从那香菜、油菜、菠菜、韭菜等等小青菜在这冬天里的收购站卖出了个不错的价钱后，连山伺候起来也就更加的精心了：“毕竟，我现在可是有了儿子的人了！当爹的得言传身教，给儿子竖立个好榜样，还得努力挣钱给儿子挣老婆本儿来着！” 对着自家傻男人那纯澈认真的眼神，淑珍心里不禁一叹，越发坚定了要把怀里这小白眼狼教育成大孝子的决心。不然等十几年后，那缺德到生不出来孩子的渣男贱女再来抢人，眼皮子浅的再为了所谓的未来认贼做母去了，这傻男人可得多伤心失望啊？ 哪怕隔了一辈子，淑珍也都还记得小白眼狼跟着他那渣爹离开后，自家男人强忍着心疼对自己百般劝慰的模样。 就为了不叫他再伤一次，淑珍觉得自己也得把握好以后严教子、紧发家的发展方向。 因为存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在连山翻腾了好几天的新华字典熬死好多脑细胞才列出了一纸的诸如：芮、熙、博、智、俊、英等具有出众美好意思的字来给淑珍做备选时。 淑珍才细细看了那张写满了傻男人美好祝愿的纸后，笑得眉眼弯弯：“我家老爷们精心挑选的，当然是随便选一个都是寓意又好，听着又特别有水平的名字了。但是吧，我觉得这些个都不太适合这小白眼狼呢！” 听媳妇又眼带嫌弃地管儿子叫小白眼狼，连山很是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 可看看她那产后再咋补养也难掩虚弱的身子，想想她为了生孩子所遭的罪和这孩子生父带给她的背叛、伤害。 连山到底咽回了到嘴边的劝解，他不是媳妇，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媳妇曾经受过的伤害和打击。没有立场，也不想强迫她说啥看淡和原谅，只打量着他以后多疼疼这可怜的孩子。 到底母子连心，血浓于水，时间长了，媳妇自然而然地就会亲近这孩子了。 “那，媳妇你可是有啥好主意了么？”整理好心情的连山轻笑，满满的纵容。 “父母恩，重如山，要不就叫他恩山好了！让他从小就知道知恩、感恩，永远都不忘饮水思源。德行好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他将来会做白眼狼了对不对？”淑珍拍手，很是满意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好名字。 连山闻言脸色一黑：“媳妇你是认真的么？虽然恩山是个顶好的名字，但你家老爷们儿叫连山呢！” 淑珍讪笑：“嘿嘿，那啥，这不是我取名废，好容易灵机一动把，一时高兴就给忘了么！ 快我家大度又善良的好老爷们儿别生气，咱把那犯忌的字儿给去了，直接叫他连恩好不好？ 寄托了我满满的希望，一个单字儿的跟杰子、佳佳一样，叫人一听就知道一家子的意思。” 都佯装生气了也没能阻止得了媳妇把孩子名字都跟知恩、感恩不做白眼狼啥的联系在一起，连山也是无奈了。可媳妇坚持的话，他除了妥协也就只有妥协。 很有些小抱歉地看了一眼炕上睡得呼呼香，屁事儿不知道却受足了他那倒霉亲爹连累的小不点儿：对不起儿子，爸已经尽力了。 124.再说，让你吃一辈子素！ 坐月子的日子枯燥而又无聊，活动的空间只限于炕头到炕那么大的地界儿。 多擦两遍身子都要被一天过来看好几遍的嫂子、小姑子和妯娌轮番嘟囔。洗头、洗澡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一天至少四顿饭，就是连山再咋花样翻新地做，也改变不了月子饭汤汤水水、少油微微量盐的特质。 因为这种种的限制，就算是被自家男人给照顾得无微不至，淑珍也是扳着手指头无比期待满月那天可以解禁的时候能早点到来。 希望能早点洗澡、洗头，去去这一身的馊吧味儿。 早日屋里外头的来回溜达溜达，不再被困在这一炕大小的地界儿，眼巴巴地等着嫂子、妯娌、小姑子忙活完了能过来陪她唠唠嗑儿啥的。 当然，早点儿吃上正常口味的饭菜，那也是她无比期待的。 清淡了一个来月，淑珍觉得她现在对蒜茄子、酸黄瓜、辣椒末这些个小咸菜都能有垂涎三尺的感觉。 对此，苏红英直接的嗤之以鼻，干脆利落地送了她俩字儿：惯的！惯大劲儿了，就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满十里八乡遍数，就找不出半个比她更享受的坐月子媳妇了。 一个月子吃了十来个的猪蹄子、十几斤棒子骨，干掉了五只鸡并鸡蛋无数。 也就是她们家这四下不靠的，跟前儿也没有个左右邻居。不然的话，被哪家嫉妒的给偷偷举报个资产*阶级享乐*主义啥的，都没地方说理去。 淑珍挑眉：“我也不想的，可谁叫我就摊上了这么个以疼媳妇为毕生事业的好老爷们儿呢！二嫂要是实在羡慕的话，回去好好调教二哥也就是了。” 苏红英脸色爆红，无奈承认：在比脸皮厚度这方面，大抵自己再练一辈子也未必是小姑子对手来着。 不过好好调教自家男人啥的，还真心是个不错的意见来着。 毕竟古人也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是不是？ 也知道硬是板着媳妇那样的干净人儿整整一个月没正经洗澡、彻底洗头啥的，对她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煎熬来着。 为了能让她在出月子时能洗个畅快，连山还特意走了一趟苏家，请当木匠的苏家老三苏延寿特特给打了个木头的浴桶。 两家本就因为苏红英的关系成了拐弯亲戚，又有之前淑珍间接提醒让苏家免了被平坟的危机。教他们家养蚯蚓喂鸡，养木耳，连在蚓棚子里搭架子种小青菜儿都没忘了支会他们一声。 有这些的过码在，苏家上下对于给连山帮忙的事情都是极为积极踊跃的。 但是要提工钱、提木料啥的，呵呵，八大金刚绝对能齐齐上阵，喷一脸都不解决问题，妥妥地用唾沫星子把人给淹上！ 再当木匠赚钱，那也不能谁的钱都挣对不对？ 那蚯蚓养鸡不费粮食还能让鸡长得好、下蛋勤，连蚯蚓粪那都是极为难得的肥料。自家养木耳屁事不费，简直捡钱一样。还有那蚓棚子里种小青菜的道道儿，也是没少给家里进钱。 而这些，都是他们两口子直接间接地给带来的。 真要细算的话，那他们苏家是不是得给他很多的辛苦钱？ 连山赶紧摇头：“那哪儿用得着，咱大家伙儿都是亲戚。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外道！” “嘿，你小子既然知道这个理儿，那就甭跟咱哥们儿提钱不钱的。双重标准可不成，再者说起来，我这木匠活儿能越干越顺溜，可是借了淑珍妹子不少的光。”苏延寿蒲扇似的大手往连山肩膀头子上一拍，险些把连山个造了个趔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叨叨，信不信哥哥找齐了八大金刚一起跟你讲道理？” 好吧，这句威胁着实够狠。 曾经尝试过一把，有生之年都不打量着再试一次的连山摇头，收下了这从木工到木料全赠送的精美浴桶。 等淑珍满月的那天，他更是早不早地就起炕烧火。把整个屋子都烧得热气腾腾，确保不会冻着他宝贝媳妇和儿子的同时，才献宝似的搬出了浴桶和早早准备好的两大锅热水。 早就惦记着好好洗个澡的淑珍见了自是惊喜满满，忍不住主动搂着连山狠狠地亲了一口。 送上门儿的小肥羊，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连山赶紧地趁小坏蛋撩完想跑的档口把人给拽了回来，搂在怀里好一阵亲香。 直亲的淑珍眼神氤氲，小脸爆红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松开。 面对着媳妇满满控诉，拿他当色狼防备的神色。 连山只邪佞一笑：“不是我的锅，我可不背！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至少得将养个仨俩月的才可以，不然的话对你不好。我都极力憋着了，是你非得撩我来着！ 往饿了好几个月的狼跟前送肉，你还不管够，那还能怪人家狼起了把你连皮带骨吃掉的心思？ 毕竟人家是猛兽，吃肉，那是天性来着！” “你再说，再说，信不信驯兽员改招儿，非要让狼学着吃素，吃一辈子的素！”淑珍气极，一把拧住了连山腰间软肉。语气阴恻恻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 连山赶紧地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嘴上连连说他错了，求驯兽员放过。 小两口各种打情骂俏，空气中都充满了粉红色的暧昧泡泡。 直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淑珍才满满不耐烦地走向摆在炕头的草袋子，把上面醒了尿湿褯子嚎得小脸通红的连恩给抱了起来。 连山赶紧地盛了半盆温水过来，动作极其熟练地给小家伙洗了小屁股、换了新衣服和干净的褯子。一边换还一边解释着：“孩子还小，孩子还小，有些事儿是他也控制不了的。这，这都是本能来的。” 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迁怒在孩子身上的样子让淑珍一阵无奈：她都立志要做个严母，极力掰正小白眼狼这个祖传的歪苗子了。咋自家男人就始终也竖立不起来这个严格教育的观念呢？瞅瞅这越来越明显的慈父风格哟！ 溺子如杀子，慈父多败儿啊，亲爱的！ 125.调侃：还可以好上加好 等喂饱造反的小连恩，又整整洗了三盆黑水才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洗透溜了之后，就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 介于现在什么都讲究个革*命化，全国上下提倡勤俭节约。连山就是想给自家儿子个敞亮点儿的满月酒，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虽然这不是他亲儿子，但他有颗亲爹的心都没机会。 无他，怕被说奢靡浪费，有资*产阶级的享乐主义倾向。 八辈子贫农闹个根正苗红不容易，他就是再不管不顾也不敢轻易拿成分*开玩笑。不然真的被拉出去批一批、斗一斗啥的，他这安定幸福小日子可就没影儿了。 不过有时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比如说小连恩满月吧，就有不少之前借了他们两口子宣布收购站收购草药种类和品相的光儿挣了点小钱的；瞅着他们家养蚯蚓、养鸡、养木耳眼蓝，想要拉近点儿关系好在后头跟风的；还有纯是乡里乡亲过来贺个喜，随个人情分子的等等原因的人过来凑热闹。 礼不大，情不浅的，你还不好拒绝。 无奈之下，连山只好让淑珍每家每户的都仔仔细细地记了账，想着等将来对方家里有事儿了好送上相应的回礼。 又准备了数百个鸡蛋，搁大锅煮了用红纸染上色。每个过来送礼的一人两个，也算是他们夫妻俩给的回礼。 不过这满月酒不能办，但孩子满月这么大的事儿，当舅舅和叔叔、姑姑们的直近亲属却没有不过来给贺个喜儿的道理。 作为亲娘舅们，刘守仁和刘守义一家子自然是带着各自的礼物早早地到了。 知道小妹家里粮食多着，布料也不缺，鸡蛋啥的更是吃不了的吃。刘守仁哥俩也就没搞那些个花头，直接一家二十块钱塞过去，让淑珍得意啥买点儿啥就是。 当然作为心灵手巧的二嫂子，苏红英还额外给小家伙做了身儿小衣服。 红白格子的小夹袄，针脚细密、样子精巧。刚一拿出来时就被刚刚到的连月和邱芳一顿好夸，把素来大方的苏红英都给夸得脸色有些发红。 “哎哟哟，早听说我大侄子壮实又活泼的，招人稀罕的不得了。可惜啊，姑姑我竟然今儿才头一天儿见着。喏，姑姑给钱改明儿大侄子拿着买糖去啊！”连月笑眯眯地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家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进小家伙的襁褓底下。 有大姑姐牵头，邱芳自然也是笑眯眯地奉上了二十块钱。 淑珍推拒的话刚一开了个头儿，连月和邱芳就齐齐佯怒：“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嫂子可不行这么厚此薄彼的！既然把刘家哥哥们的心意收下了，就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的道理。” “得，这俩不知道好人心的！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么？”淑珍轻笑着，用手指遥点了小姑子和妯娌的脑门儿：“左右现在号召勤俭节约呢，咱正好从礼份子开始得了。不然这一个二十，要是来他个五六个你们这礼钱不就得一家一百多？” “我乐意！但凡我们连家能认定兴旺些，甭说一百多了，就是一千一万多我心甘情愿。嫂子你尽可以再接再厉，千万甭给我省着！”连月吐了吐舌头，单手握拳给了淑珍个加油的手势。 “对，咱家小月这话说得对。钱是人挣的，有人就有钱。到啥时候，这人丁兴旺才是根本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宁建设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高度认同了自家媳妇的观点。 吔？ 这是，被人家两口子组团给打击了？ 不管小姑子女婿这是有心还是无意，就冲着小姑子这满满的揶揄，淑珍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回这个场子。 当下满满认同地点头：“建设这话说得在理，以后，小姑子可要多多努力了！毕竟宁家就剩下建设一个，开枝散叶，自然多多益善的。还有小芳也是，虽然你跟海子已经有了个好字儿了，但是咱们还能精益求精、好上加好对不对？” 小样儿的，抿着嘴儿姐就不知道你在偷乐啦？ 不拽着你下水，你都不知道这世道不是谁的热闹都可以随便看的！ 噗…… 有些憋不住的苏红英赶紧捂嘴，倒不是怕乐出来了之后叫连月、邱芳两个下不来台。 只唯恐小姑子转移了注意力，将炮架子对准了她一顿猛轰啊！ 毕竟论起口才和下限，她可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家小姑子的。 到底还是连海瞅不下去自家媳妇被逗弄得脸红如滴血的窘迫模样，急急开口转了话题。 结果他这话音儿一落，窘迫啥的倒是没有了，只满屋子的火药味儿十足。 他那个向来跟好脾气不咋沾边儿的姐姐猛地拍了一把炕沿：“这事儿是真的？我擦的，林远志这是自己不要脸，还要发动群众让大家伙跟着不要脸的意思？” “咳咳！”被自家姐姐这左一个不要脸右一个不要脸的形容弄得一呛。好半晌连海才缓过来这口气儿，满满激动、憧憬地说：“也不是，林大队也说了这事儿要是能成的话，就给嫂子申请三八红旗手、全省劳模啥的。而且这事儿要是成了的话，也是为咱们全村、全镇乃至全省、全国的养殖做出了巨大贡献。 让家家户户都能有点活动钱儿，让全国各地都能可劲儿吃鸡蛋、鸭蛋、鹅蛋的。 这多好的事儿，多光荣的事儿啊！说不定，嫂子还能之为突出贡献被选上当全国劳模，进京城跟伟大领袖合影呢！” “呸！我看你啊，就是被姓林的那个画的大饼给迷糊住了！”想学技术还不肯放下架子来虚心请教，只一门心思地给人画大饼。 等接下来呢？ 是不是就得嫂子哭着喊着的求着往出教这养蚯蚓的法子，然后成了是他林远志这个大队长的英明领导、全体社员的积极努力。 要是不成或者被举报、批评了啥的，也是嫂子年轻气盛好高骛远。 他特么这就是瞎子算卦两头堵，打响了稳赚不输的算盘啊！ 臭不要脸的，简直把她孕吐都给恶心出来了。等喂饱造反的小连恩，又整整洗了三盆黑水才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洗透溜了之后，就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候。 介于现在什么都讲究个革*命化，全国上下提倡勤俭节约。连山就是想给自家儿子个敞亮点儿的满月酒，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虽然这不是他亲儿子，但他有颗亲爹的心都没机会。 无他，怕被说奢靡浪费，有资*产阶级的享乐主义倾向。 八辈子贫农闹个根正苗红不容易，他就是再不管不顾也不敢轻易拿成分*开玩笑。不然真的被拉出去批一批、斗一斗啥的，他这安定幸福小日子可就没影儿了。 不过有时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比如说小连恩满月吧，就有不少之前借了他们两口子宣布收购站收购草药种类和品相的光儿挣了点小钱的；瞅着他们家养蚯蚓、养鸡、养木耳眼蓝，想要拉近点儿关系好在后头跟风的；还有纯是乡里乡亲过来贺个喜，随个人情分子的等等原因的人过来凑热闹。 礼不大，情不浅的，你还不好拒绝。 无奈之下，连山只好让淑珍每家每户的都仔仔细细地记了账，想着等将来对方家里有事儿了好送上相应的回礼。 又准备了数百个鸡蛋，搁大锅煮了用红纸染上色。每个过来送礼的一人两个，也算是他们夫妻俩给的回礼。 不过这满月酒不能办，但孩子满月这么大的事儿，当舅舅和叔叔、姑姑们的直近亲属却没有不过来给贺个喜儿的道理。 作为亲娘舅们，刘守仁和刘守义一家子自然是带着各自的礼物早早地到了。 知道小妹家里粮食多着，布料也不缺，鸡蛋啥的更是吃不了的吃。刘守仁哥俩也就没搞那些个花头，直接一家二十块钱塞过去，让淑珍得意啥买点儿啥就是。 当然作为心灵手巧的二嫂子，苏红英还额外给小家伙做了身儿小衣服。 红白格子的小夹袄，针脚细密、样子精巧。刚一拿出来时就被刚刚到的连月和邱芳一顿好夸，把素来大方的苏红英都给夸得脸色有些发红。 “哎哟哟，早听说我大侄子壮实又活泼的，招人稀罕的不得了。可惜啊，姑姑我竟然今儿才头一天儿见着。喏，姑姑给钱改明儿大侄子拿着买糖去啊！”连月笑眯眯地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家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进小家伙的襁褓底下。 有大姑姐牵头，邱芳自然也是笑眯眯地奉上了二十块钱。 淑珍推拒的话刚一开了个头儿，连月和邱芳就齐齐佯怒：“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嫂子可不行这么厚此薄彼的！既然把刘家哥哥们的心意收下了，就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的道理。” “得，这俩不知道好人心的！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么？”淑珍轻笑着，用手指遥点了小姑子和妯娌的脑门儿：“左右现在号召勤俭节约呢，咱正好从礼份子开始得了。不然这一个二十，要是来他个五六个你们这礼钱不就得一家一百多？” “我乐意！但凡我们连家能认定兴旺些，甭说一百多了，就是一千一万多我心甘情愿。嫂子你尽可以再接再厉，千万甭给我省着！”连月吐了吐舌头，单手握拳给了淑珍个加油的手势。 “对，咱家小月这话说得对。钱是人挣的，有人就有钱。到啥时候，这人丁兴旺才是根本呢！”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宁建设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高度认同了自家媳妇的观点。 吔？ 这是，被人家两口子组团给打击了？ 不管小姑子女婿这是有心还是无意，就冲着小姑子这满满的揶揄，淑珍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回这个场子。 当下满满认同地点头：“建设这话说得在理，以后，小姑子可要多多努力了！毕竟宁家就剩下建设一个，开枝散叶，自然多多益善的。还有小芳也是，虽然你跟海子已经有了个好字儿了，但是咱们还能精益求精、好上加好对不对？” 小样儿的，抿着嘴儿姐就不知道你在偷乐啦？ 不拽着你下水，你都不知道这世道不是谁的热闹都可以随便看的！ 噗…… 有些憋不住的苏红英赶紧捂嘴，倒不是怕乐出来了之后叫连月、邱芳两个下不来台。 只唯恐小姑子转移了注意力，将炮架子对准了她一顿猛轰啊！ 毕竟论起口才和下限，她可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家小姑子的。 到底还是连海瞅不下去自家媳妇被逗弄得脸红如滴血的窘迫模样，急急开口转了话题。 结果他这话音儿一落，窘迫啥的倒是没有了，只满屋子的火药味儿十足。 他那个向来跟好脾气不咋沾边儿的姐姐猛地拍了一把炕沿：“这事儿是真的？我擦的，林远志这是自己不要脸，还要发动群众让大家伙跟着不要脸的意思？” “咳咳！”被自家姐姐这左一个不要脸右一个不要脸的形容弄得一呛。好半晌连海才缓过来这口气儿，满满激动、憧憬地说：“也不是，林大队也说了这事儿要是能成的话，就给嫂子申请三八红旗手、全省劳模啥的。而且这事儿要是成了的话，也是为咱们全村、全镇乃至全省、全国的养殖做出了巨大贡献。 让家家户户都能有点活动钱儿，让全国各地都能可劲儿吃鸡蛋、鸭蛋、鹅蛋的。 这多好的事儿，多光荣的事儿啊！说不定，嫂子还能之为突出贡献被选上当全国劳模，进京城跟伟大领袖合影呢！” “呸！我看你啊，就是被姓林的那个画的大饼给迷糊住了！”想学技术还不肯放下架子来虚心请教，只一门心思地给人画大饼。 等接下来呢？ 是不是就得嫂子哭着喊着的求着往出教这养蚯蚓的法子，然后成了是他林远志这个大队长的英明领导、全体社员的积极努力。 要是不成或者被举报、批评了啥的，也是嫂子年轻气盛好高骛远。 他特么这就是瞎子算卦两头堵，打响了稳赚不输的算盘啊！ 臭不要脸的，简直把她孕吐都给恶心出来了。 126.护短：破船还有三斤钉 连海懵圈：这…… 林远志那孙子说得头头是道，整得天花乱坠的，难道都是套儿来着？ 连海那如遭雷击，满眼被坑惨了的样子实太逗乐。让刘守仁憋不住乐的同时，也是憋不住想给他解惑：“呵呵，林远志倒也没全忽悠你。他只是……” “只是说三分，留七分，把对他有利的事儿全部掩藏。夸大了嫂子要是不积极努力，带领咱们全村人民多多养鸡、养好鸡，积极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的后果。拿着成劳模的荣光撺掇你帮忙敲边鼓，又用一摞子的大帽子吓唬你让你不敢反抗。”宁建设轻嗤，给了蠢小舅子个满满蔑视的目光。 好忽悠成这样，这智力实在堪忧。 神佛保佑，要是外甥一定要肖舅舅的话，也请让他们家二儿子不要像眼前这个比较蠢的。 “那怎么办？那姓林的再不济，也是正正经经的林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要是丫的真耍起无赖来，咱们也是防不胜防呢！比如说，他要是以刘家村村委会的名义把这事儿给报上去，到时候咱们为了保全大哥也得乖乖配合。毕竟一损俱损，大哥也当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呢！”苏红英拧眉，满满担心地说道。 “切，就林远志那个光会拽着女人裙带往上爬。浑身上下软骨头，见着个人模狗样的都恨不得跪舔的货，他还有那个脑瓜和魄力？”刘守义嗤笑，觉得自家老娘们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可别这么说，为了过好日子连自己都能称巴称巴论斤卖了的下作货。你可以怀疑他的智力，但是绝对别小看了他的狠毒。”而且有戴红花那个定时炸弹在，但凡有一分彻底踩死自己的机会，相信对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讲真，本来就是copy过来的知识，淑珍真心不介意大家伙都来有样学样儿。 而且生态养殖什么的，要真能就此铺排开，那绝对是个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 淑珍对此不但不排斥，还很积极赞同。 叫她不爽的，只是林远志那点子想要独占了好处，又不想担半点责任的阴暗心思。有功他林大队长领导有方，有过就是她这个女社员好高骛远啥的…… 心思龌龊的，简直让人无语。 被他那点心思给恶心的，大家伙的胃口都差了不少。让连山精心准备的几样菜都剩了不少，预想中小连恩温馨和乐的小型满月酒都多了几分说不出沉闷。 对此，不是亲爹却很有些儿控的连山心情十分不虞。连晚上偷摸上山给武立国几个送加餐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沉郁。 “嘿，你小子最近不是喜得贵子么。每回见着你都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今儿咋成抽巴核了？来来来，有啥难心事，说出来让咱们爷几个乐呵乐呵！”武立国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满满兴味地看着连山，仿佛要拿他的心伤下饭似的。 “边去，臭老头这么不会说话！”老杨推了他身边的武立国一把，转而关心满满地对连山说：“你倒是咋了大侄子，有啥难心事跟咱们爷几个叨咕叨咕？虽然咱们都被发配到牛棚来了，能帮你的地方有限。可到底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定大家伙一合计就能整出个不错的主意来呢。” “就是，三个臭皮匠还顶上一个诸葛亮呢，更别说我们这有五个呢！” “对头！” “就是这么个理儿！”吴昊、魏来和董舒三个也是纷纷附和，劝慰的意思满满。 武老头自认刘家三兄妹的叔叔，连山那就是他侄女婿，这态度上自然而然地就多了那么几分的随意。而在老杨和董舒几个心里，连山两口子那就是绝对恩人的存在。偏偏他们这龙行浅滩、虎落平阳的，还真就是空有报恩的心没有半点门路来着。 好容易遇着连山可能需要他们出谋划策的地方，他们可不就分外的积极踊跃么？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么？ 也对，他们这下放前不是学者就是干部的，论见识论手腕心眼儿的肯定比他个大老粗强。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想不出妥帖的法子，保密性也绝对没问题的。 嗯，是群可以探讨下的好对象！ 有了这个认知后，连山也就不再瞒着，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说了一遍。 “他奶奶的，真看出我武立国落魄了是吧？个没有芝麻大的小破队长都敢这么欺负我侄女儿！”一日为叔，那就得一辈子护着侄女来着。虽然淑珍兄妹几个跟他没有血缘，但并肩作战多年对他又有几次三番救命情谊的刘大哥难道不比亲兄弟强百套？他的侄子侄女，那就是自己的侄子侄女！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本来就受了侄子侄女们的太多照顾，又特自然地把自己摆在了人家亲叔叔般的位置。 这会儿听着那狗屁大队长心思龌龊地要欺负自家侄女，偷窃侄女的劳动为己用啥的，武立国不炸才怪呢！ 欺负他现在一无官二无职的，做不了侄子侄女们的靠山是不是？ 呵呵，老头子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破船还有三斤钉！ 在其余几个还在愤慨林远志咋能这么无耻不要脸的时候，急脾气的武立国就把连山给拽到了一边儿，贴着耳根子这样那样好一通交代又用他写那劳什子悔过书的纸笔龙飞凤舞地给连山写了个便条。 然后众人就看着连山那小子乐得跟偷了腥儿的猫一般，如获至宝地把那张纸条给塞进了棉袄上淑珍给他特意加的内兜里。 小心翼翼的样儿，让围观的几人不禁好奇。 偏一向老实的连山这会儿却卖起了关子，只说让大家伙儿等着看林远志那犊子咋个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法儿。但具体怎么砸，怎么个砸法儿的，却是半句也不肯透露。问急了就把天色不早了该回家哄孩子睡觉了的法宝往出一祭，脚底抹油直接溜了。至于另一个当事人、知情者的倒是还在。但谁敢跟武老头那个万千军中拼杀过的莽汉较真儿？不怕他的冰冻射线，还不怕他那钢铁拳头么！ 127.反攻：釜底抽薪（推荐5000+） 先透过连海给连山和淑珍两口子制造了点儿紧张空气后，林远志就在家里安生等着。若是连山他们两口子扛不住压力，自觉自动的就最好不过。要是他们俩不识趣儿的话…… 呵呵，他也能在社员中再制造一波流言。 有机会共同发展，共同致富的话，谁还愿意嚼着荞麦饼子瞅着旁人家杀鸡炖鸭子呢？ 全体社员都有，齐上连家求共同致富啥的那都是最基本的。逼急眼了，给连山两口子捏个罪名，批一批、斗一斗之后再逼着人坦白从宽都不是不能有。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大队长就可以出面主持个公道了对不对？ 好处得尽，还能落个恩人姿态啥的，想想就挺爽快点儿事。 林远志摸下巴，进可攻退可守的梦做得特别美。 想着真要是成功了话，什么小靳庄、大寨屯的，还不是得拜服在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光芒之下？而作为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他这满身荣耀、众人称羡的日子还会远么！ 结果呢，突然而至的一纸公文砸得他昏头转向。 什么美梦、前程的，都特么的分分钟成了泡影！ 这人工养殖蚯蚓再搁蚯蚓喂鸡、喂鸭、喂鹅，鸡鸭鹅粪养蚯蚓、蚯蚓粪肥田的一系列循环养殖的法子已经报上去了，报上去了！ 上面现在发了表扬信下来，要推荐发现这好方法的刘淑珍等人为下届的全省乃至全国劳模。连宁建设、连海、刘守仁、刘守义甚至苏红英娘家那八大金刚啥的都是表扬之列的先进分子，独独把他这领导出了一批先进的村领导给撇下了不说。他还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训斥，因为没在第一时间内发现、鼓励、支持这么利国利民的事业。 “王八蛋，是你，是你对不对！”咣当一声砸了新买的搪瓷缸子，林远志猩红着一双眼睛就来到隔壁刘守仁这个会计的办公桌。啪地一下子把那张狗屁文件往刘守仁脸上一甩，抬手就要薅脖领子跟他干一架。 狗*日的吃里扒外，还记得当初是咋爬扯上大队会计的职位不？ 刘守仁淡定一退，撤出林远志这条疯狗的攻击范围后，才拿起那张被甩过来的公文瞟了眼。 “呵呵，怪道大队长你这么气急败坏呢。惦记了好久的桃子，盼得眼睛都酸了，满以为能得个大便宜呢。结果人家种桃子的警觉得很，愣是没叫你得了逞不说还不大不小的丢了个脸。虽然我还不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不过老实说……”刘守仁扬了扬手里那纸公文，满满促狭地说：“这招釜底抽薪，玩的实在漂亮！” 原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哪里还禁得起他这火上浇油呢？ 林远志嗷地一声，猩红着眼珠子就要奔着刘守仁扑去，十足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谁叫这孙子半点不留口德，专往人的痛脚踩呢？ 说实话，虽然成分上说刘守仁算得上是地主家的嫡系大少爷来着。但是多年的乡村生活，论体力，他绝对比当了大队长之后就不咋下地的林远志强了百套。 躲开袭击啥的，对他来说实在轻而易举。 可为了让这位算计他小妹，抢他小妹功劳，失败了还敢跑他跟前叫嚣的狗屁大队长在坑里埋得更深些，这位硬是生生让林远志在自己的俊脸上来了两拳。 然后？ 然后么，咱们刘会计就奋起反击专挑着林大队长不好袒露于人前的尴尬位置下手。连本带利地把自己吃过的亏给讨了回来后，还顶着受伤俊脸满满控诉地冲着广播喇叭吼了声：“队长，大力发展蚯蚓养殖是好事儿！不光社员们能省粮食、多养鸡鸭鹅，还能积极给D和国家做贡献，您就别反对了！” 好家伙，这嗓门大的，瞬间响彻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有没有？ 给林远志挖了深坑，顺便树立了自己为大力发展蚯蚓养殖让社员们过上好日子不惜杠上大队长的正面形象后，刘守仁就施施然地翘了班。 这神来一笔的公文呐，他要是不琢磨透了来龙去脉咋能放心？ “哦，这事儿啊，大舅哥别担心。是我瞅不得林远志那孙子算计我家淑珍，请武叔叔帮的忙。就是叫这蚯蚓养殖的方式能积极推广开，让更多的社员们受益。也让，姓林的那孙子鸡飞蛋打一场空。”连山边殷勤找出红药水要给大舅哥擦伤口边温声解释，给大舅哥和一边同样好奇满满的自家媳妇解惑。 知道自家男人私下里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淑珍心里还是挺美的。但是，你这保密功夫是不是做得也太好了些？ “嘿嘿，那个啥，我不是也不知道武叔叔说得这人靠不靠谱儿么？到底时过境迁，现在的武叔叔不是以前的武叔叔了。谁知道他认为可信、可用的人，是不是还保持着一片初心呢？我怕在你面前许了大愿结果还不上啥的，到时候你得多失望。” “干脆就憋着不说，成了就是个大惊喜，不成的话我再想别的辙呗！终归作为爷们儿，我想啥招儿都得保护好自己的老婆孩儿的。”见媳妇这小鼻子一紧紧，明显要恼的样子。连山赶紧的低头认错，态度诚恳也娴熟得紧。 好容易过上了孩子老婆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幸福爷们的他表示一点也不想被发配到西屋冷炕孤枕去。 咳咳，好吧，哪怕是千百次旁观了自家妹夫这七尺高硬汉到小妹面前秒变没骨头的怂样，刘守仁表示还是觉得辣眼睛。 在他这大龄鳏男面前秀夫妻恩爱什么的，简直不道德。 不想继续被刺激的刘守仁只草草嘱咐了这两口子最好对蚯蚓养殖这事儿整理出个注意事项齐全的小册子来，以方便推广蚯蚓养殖。再者就是武叔叔帮了这么大的忙，别忘了感谢云云就转身回了家。 连山点头之余也在琢磨着要整点啥好吃的报答下武叔叔。 这回他可是见识到了啥叫蛇死三天尾犹动，虎死一七不倒威了！ 虽然武叔叔暂时龙困浅滩，搁浅在他们刘家村这个穷乡僻壤上。但是人家人脉深，积威也重，路子正经野着呢。 既然有幸能在真佛面前烧上几注香，他可不得抓紧了良机好好多学着点儿？ 128.对我媳妇好点儿！ 既然上边已经下了决定，林远志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也不敢高举反对牌，把不服从领导不听从指挥的把柄往旁人手里送。 但是经此一事，就是瞎子也看出来大队长和刘会计之间的剑拔弩张了。 当然，有之前的刘守仁那响彻全村的一嗓子在，林远志这会儿绝对属于孤立无援的存在。 毕竟甭管是哪帮哪派，都是有家有口的老农民。都有高堂父母、懵懂孩童要赡养、抚育。 要是养蚯蚓这事儿真能普及开，那家家户户都能多养几只鸡鸭鹅不是？ 养了鸡鸭鹅之后下蛋、卖肉的能换钱、换票，而这些个钱票又能买来大家伙急需的粮食、布料等等。 改善家庭状况的同时支援国家建设，哪儿找这一举多得的美事儿啊？ 他们之前都打量着托人送礼，求求连山和他媳妇呢。现在人家大发善心，愿意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共同进步。这，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啊！ 赶紧欢天喜地接着还来不及呢，还阻止？ 脑子有坑吧！ 当然能混上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的职位，除了裙带子结实外，这智力肯定也在一般以上的。所以这阻止的理由不是脑残，而是出于自私目的？ 一想到这个原因，社员们看着林远志的目光可就不大对劲儿了。 有那岁数大，辈分长偏偏在上一拨大队长选举时愣就没干过林远志这个小毛孩子的戴家远亲长辈们更是争先恐后地借题发挥。 扛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各种忠言逆耳，直接把林远志这个高高在上的大队长训成憋屈郁闷只会点头应是的三孙子。 郁闷之余，也是让林远志彻底恨上了刘守仁和连山两口子。想要把他们彻底给搞臭、再也成不了自己威胁的想法瞬间落地生根顷刻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狠揍了林远志那货一顿还给他挖了那么大深坑之后，自知梁子结大了的刘守仁也没那坐以待毙的想法。 不动声色地搜集着林远志那货违法乱纪的证据，想趁着他发难之前先把他拽下马，让他再也没有那个能力威胁到他们刘家三兄妹的安全与利益。 有了林远志这回的发疯之后，淑珍再也不觉得掌控了戴红花的命脉就能间接把林远志这个大队长给攥到手心里了。不是筹码不够，而是很多时候，林远志那个蠢货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既然大哥有心想要拆了这颗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当妹子哪能不全力配合？ 顶好再更进一步，让她有个当大队长的哥！ 到时候妹控哥在手，她想要展露点‘才华’，干点啥不大却十足利国利民的事儿就更能施展开手脚了啊。大家伙儿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外表看不出啥贫富差距了，也就没那个贫下中农跟资产阶级鲜明对比般的悬殊了对不对？ 为了让自己和孩子们过上简约却不简单的幸福生活，淑珍这也是费尽了心思。 当然明面上，这位是扯的为助自家大哥一臂之力的同时，也让这小小蚯蚓作出华彩文章惠及诸多受苦受难贫下中农的光荣大旗。 旁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刘守仁的心里是满满的熨贴。只觉得这么多年的疼爱没有白费，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子啥的，就是更知道为哥哥着想、给哥哥帮忙。这心情好，包容度就高，连妹夫射过来那刀子似满含酸意嫉妒的小眼神儿都被无视了。 而为了胜利而圆满地完成这事儿，淑珍简直把小时候上学堂的精神头都拿出来了，每天七早八早地就爬扯起来。草草洗漱、扒拉两口饭之后就开始接待那些个上门来求帮助建蚓床的乡亲，给他们答疑解惑的同时还免不了实地去看看。明明家里面谁都能成的事儿，可乡亲们就是更愿意相信提出养蚯蚓这一说法的淑珍。总要磨着她实地看一眼，不然他们就生怕一番辛苦要白忙的架势。 连山舍不得自家媳妇才出月子就这么来回来去的忙活，就打量着以淑珍才刚刚出了月子孩子小、她自己身子也正弱着为由替她推了。 结果不但那些个乡亲们接受不来叫自己这个经验丰富的代替媳妇出马，就连媳妇自己也是反对得很：“只有多多参与蚓床搭建、饵料配比啥的，才能更精确掌握第一手材料。这会儿眼瞅谷雨，正是搭蚓床的好时节。这边搭蚓床那边孵小鸡鸭子鹅啥的，等鸡鸭鹅出壳儿了这蚯蚓也差不多就长成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既然要做，咱们就得把这事儿给做成、做好。 现在机会都已经摆在面前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它，拓宽它。不说让它变成登云的梯，至少也得是护身的符！ 地主出身终究是我们兄妹仨身上的一处短板，红色*地主也好、烈士*遗属也罢，那都是亲长余荫。有用的时候能力挽狂澜，没用的时候也许屁事不顶。想要在这越来越严峻的形势里保全自身和家人，我们就得有能让自己跳出这成分的梏桎的能力。 当我们对国家、对社会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贡献了。那么我想就是某一天真的被人在成分上说事儿了，那也有不计其数的受益人站出来，说我们虽然祖上是地主却是为D和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红色*地主。我们的大爷、叔叔那是为了新中国建设牺牲了宝贵生命的，是光荣的烈士*遗属。就是我们自己，那也是为国家建设出了力，让千千万万个贫下中农家庭跟着受益了的！” 前世被吴霞那贱人告发，落得个抄家批斗的俩哥哥始终是淑珍心里的一根刺。纵然她重生归来之后就立马转移了家里所有的财务，并布置了个随时可以反戈一击的杀招，也是没办法彻底放心。正好现在良机在前，她就免不得想要抓住它让她们三兄妹更进一步也永除后患。 一番话说得连山半晌无语，只紧紧地把人给搂在怀里：“照着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和儿子永远在你身后，跟你共进退。不过，我支持你，你也疼疼我行不行？对我媳妇好点儿，我还指望着她能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跟我一起白头偕老呢！” 129.扬名，暗算（推荐5500+） 虽然仍旧不待见这个将来有很大几率再次变身白眼狼的儿子，严母心态端的十足。但是自家男人这全然支持的姿态，暖心到不行的话语还是让淑珍感动完。 自觉不自觉的，这全然工作狂的姿态就收敛了好多。 虽然还会早早起，晚晚睡，但是至少七个小时睡眠妥妥的。 每每社员们上门来找，仍旧有求必应。但是不会再全程跟随，而是先细细交代了蚓床搭建的具体要求。让社员们自己先建着，等到建好了她再去做最后的验收。活儿少干了不少，效率自然提升，但效果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原本还打量着得备重礼、厚脸皮才能求到一星半点儿的绝招，现在淑珍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悉心教授了。 社员们惊诧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满满感激。瞅着各自家里的蚓床搭建成功，上面的蚯蚓一天天长大。想象下将来这鸡鸭鹅成群，能卖钱、能吃肉更有吃不了的鸡鸭鹅蛋胜景，这浑身上下就使不完的干劲儿。 如果说之前淑珍和连山说给大家伙听的那几种草药采摘、收购的要求扭转了淑珍的一切负面名声。那么蚯蚓养殖一出，就是一句她好名声推动到巅峰状态。 以前谁要是提起刘淑珍仨字，那十个有八个连声叹息：人强命不强，好好的闺女偏就遇上了陈世美。有那心眼歪歪的，还得呸上一声。说上两句一个巴掌拍不响，该着她小姐的身段丫头的命，黑乌鸦就是飞上了枝头也难成凤凰之类的损嗑儿。 现在？ 呵呵，那些个已经得了好儿心里感恩的，惦记着养蚯蚓想求人家帮忙的，谁提起刘家村连山的媳妇刘淑珍不是满口子的夸赞呢！ 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刘淑珍就成了这十里八村风头无两的人物。 养着蚯蚓的，惦记着养蚯蚓的，就没有不念叨她一句好的。 而这些，恰恰是刘守仁求的，林远志怕的。 最开始的时候，淑珍其实打量拽着大家伙一起刷名声来的。婆家娘家连带着苏家，大家伙都一起捎带着。咱不争啥伟大创举的发明人，只做为推广这利国利民事业的积极分子。最不济，也借着这股东风让林远志那脑残货下台，换自家大哥顶上。 不过刘守仁不愿做个占用妹妹功劳的小人，也不许任何人分薄了自家小妹应有的荣光。 只在暗中默默关注也引导着舆论的走向，让刘淑珍仨字成为社员们心中最最美好无私的存在。就算是之前眼瞎点背摊上了戴卫国那个陈世美，被离婚后快速再嫁又生下了连恩个陈世美的血脉。那也是命运捉弄，怪不到她的人品操守上去。 就算有离婚再嫁这个白璧微瑕，但古人也有瑕不掩瑜的词汇不是？ 刘家兄妹的名声越来越好，林远志这个大队长自然而然地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毕竟刘守仁文化高、手腕强，想要顶替他当上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啥的，不仅能力上没有半点儿问题，还特么的挺众望所归啊！ 这才是将将开始呢，等刘淑珍那个狗屁的《蚯蚓养殖指导手册》完成，在全市、全省甚至全国范围内推广开来之后。这，这刘家村儿生产大队还能有他这个大队长的立锥之地？ 林远志觉得刘守仁、刘淑珍这兄妹俩就好像压在他心口的两块大石，不彻底搬除，他这个队长就别想当得安生。 所以这当务之急不紧紧是组织人手抓紧春耕，更重要的也得寻着这那两兄妹的错处，争取一举到位彻底搬了那两块石头。 结果他遍寻趁手的家伙什都没有半点头绪呢，这撬棍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满满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说有能搬倒刘家兄妹仨，让他们从光荣的红色*地主、革命*烈属沦落成人人喊打的黑*五*类的女人，目光中满满的狐疑。 吴霞冷笑撇嘴：“林大队长是不信我有能毁了刘家三兄妹的把柄，还是单纯不信我这个人呢？千求万求的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的话，你可别后悔！” “我怀疑你这个人难道不对？毕竟打从刘守仁当上了会计之后，你可是想法设法地各种倒贴，就盼着能跟人家再续前缘当个会计媳妇啥的呢。这会儿说得天花乱坠倒是好听，可谁知道你是不是对方派过来的卧底？”林远志摊手，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毁了人一大家子的事儿呢，可不得小心细致着些？ 不然打虎不成反被咬，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呵呵，我倒是想要成为人家的卧底，拿把你给弄掉当成我们复婚的诚意呢。可惜啊，我没那个能耐，人家也不稀罕。”吴霞突兀冷笑，神色间满满的阴狠：“既然他刘守仁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再跟我有任何牵扯。不想跟我一起做幸幸福福的恩爱夫妻，那么，就让他家破人亡，一辈子也没有那个能耐再让旁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再多看一眼好了！ 还有那个毁了我好好的家，让我们夫妻失和的刘淑珍。对我处处嫌弃，拍巴掌赞成他哥不要我的刘守义。都一起吧，一起感受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那双眼中满满嗜血的疯狂让林远志悚然一惊，连退了两步：“你，你，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疯子……” “呵呵，可不！自己不得好，就恨不得全天下跟我一起不得好，这可不疯子才有的干法儿么！”吴霞低笑，仿佛林远志这是在夸奖她一般：“那么，咱们公正严明的刘大队长，你倒是愿不愿意跟我这个疯子一起合作。揭发了刘家那保存了多年的秘密，让身为会计却比这个大队长荣光得多的刘守仁就此跌落。从人人尊敬的刘会计，变成你高兴了能打一顿庆祝、难受了可以踹两脚泄恨的存在呢？ 打倒了刘家兄妹，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再也没有半个人能跟你抗争了哈！ 踩着对手血泪升级的感觉一定很好，你就真的不想尝试下？” 130.威胁：最毒妇人心（新书上架求首订~） 想，怎么不想？ 他简直做梦都想好么！ 打从刘淑珍被堂大舅哥戴卫国给一脚踹了之后，他们两口子为了讨好他和白静可是正经没少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来着。 也就是上一段儿，家里那肥娘们疼惜她那未出世的堂侄子，他也打量着以后孩子出生了万一借点儿光啥的，算是没难为他们还给帮了不少的小忙。 比如说让连海顶替刘三赶了大车，孙会计坏事儿让刘守仁接任之类。 可谁想，这稀里糊涂的就提拔上来个白眼狼呢？ 要不是刘守仁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他和刘守仁和连山两口子也走不到今儿这剑拔弩张的情景。 当然这节骨眼儿了，整那些个没用的臭氧层子也是屁用没有。 还是拿出去真格的，一下子把他们都踩到泥里去才是正经！ 不过合作什么的可以有，但前提是吴霞手里确实有刘家致命的把柄。 否则依着刘家那红色*地主、革命*烈属的名头和现如今刘淑珍靠着蚯蚓养殖累积起来的人气，不一锤子把人给钉死，那绝对是后患无穷的事儿。 “放心，我这个秘密啊，只要得到证实，甭管刘家有多大的门道都完全派不上用场。打着捐献全部家资的称号实际上昧下了绝大多数家财啥的，就是刘承吉、刘承有那俩所谓的烈士复活，也一样是跟着蹲牛棚的货！那些个跟刘家有点牵扯的人家明哲保身还来不及，绝不会在这个档口跟他们兄妹仨有一丝半点的牵扯。”吴霞眸光一狠，神色间满满的疯狂。 吓得林远志心尖儿都是一颤，暗道难怪老人都说这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啧啧，看着吴霞这明明把人家刘家老大给坑了个底儿掉，都被离婚了还丝毫不悔改，愣是要拖着人全家一起下地狱的做派。林远志就觉得什么蜈蚣、蝎子、五步蛇的，可照着这女人的心肠差远了！ 不过也是亏了她这么阴险毒辣，不然他可哪儿找这好的机会把刘家给连根拔起呢？ 嘿嘿，抄家什么的，从古到今的油水大。 这要是运作好了，没准儿他还能搁当间狠捞一笔呢！ 一举干掉俩夙敌，除了跟他争夺队长宝座的强有力竞争者不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发上一笔横财。真真是，怎么想怎么美妙啊！ 千百次地推断、确认，确准这老刘头当年的确给刘守仁他们哥几个留下了大笔的家财以图让刘家动乱结束后东山再起，而且地点就在刘承吉、刘承有两个的衣冠冢里后，林远志就开始积极运作起来。 为防家里那个肥娘们儿因为疼侄子而刘淑珍那边通风报信啥的，林远志愣是挺着半点口风没对戴红花透露。 等戴红花得着信儿的时候，吴霞都已经‘大义灭亲’地实名举报了刘家三兄妹。明确指出刘父刘承庆当年弄虚作假，瞒下家里九成财物。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色*地主，而是邀买名声企图躲过清算的腐朽资本家，应该撤销其红色*地主名号，收缴财物将刘家三兄妹这假红色*地主、真资产阶级狗崽子打回原型。 彻查，刨坟的口号喊得山响，而她家男人林远志也层层上报招来了县级革*委会的领导。这会儿数十个红袖子和无数的社员们都聚集在刘家祖坟前，舞马长枪地张罗着要刨坟呢！ 听到这信儿的时候，戴红花整个人都懵逼了，脑子里只无限循环着完了俩字儿。 要是这刨坟之后真整出来点儿啥，刘家三兄妹从风光无限到任人唾骂。这心里肯定是恨死了主导这一切的林远志，临死还拉个垫背的，让他成为十里八乡的大笑话那都是必然。 若是…… 戴红花苦笑，若是失败的话，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林远志又怎么可能好得了她戴红花？ 都不用旁的，就像孙会计那样被打成五*类*分子，今儿批*斗明儿游*街的。干最多的活计却得最少的工分、分最少的粮食啥的，就足够让生在艰苦岁月却一直没咋受过大委屈的她生不如死。 “不一定哦，要是让林远志成功，我们三兄妹倒霉的话，那我肯定不会放过重创下他的机会。整不死他，也得让他一下子丢尽了他自己和林家列祖列宗的脸。但，要是你帮我们赢了的话，倒霉的，也许只是他林远志一个呢！毕竟为了点蝇头小利，竟然狠心往革*命先烈头上泼脏水，让英魂不得安宁的混蛋。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屑与他为伍，第一时间忍痛跟他断绝关系不但不会被牵连，还得受到全体社员的理解支持呐！”淑珍闲闲地倚在戴红花绵绵的门框上，抱着肩膀笑得好像个诱惑天使堕落的恶魔。 突然出现的声音和人影差点吓戴红花个跟头，好容易缓应过来明白她说的是啥了之后赶紧厉声反驳：“你，你别做梦了，我，我才不会那么丧良心呢！好歹，好歹林远志那也是我家老爷们，我孩子的爹！” “呵呵，孩子的爹，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么护着你那老爷们，就不知道你要是被抓去审查乱*搞*男女关*系、剃阴阳头游街被扔烂菜帮子的时候，你那老爷们能不能这么护着你。”陪着淑珍一起过来的连山冷笑，毫不犹豫地戳穿了戴红花佯装的坚强：“两条路，要么现在就跟我们走，当着革*委会工作人员的面实名举报你那老爷们儿，我们就放你一马，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不然的话，就等着被挂*破*鞋游街吧！” “林远志害得我大爷叔叔死后都不得安宁，我让他宠爱到骨子里的宝贝儿子成野*种，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一辈子抬头做人都难。一报还一报，也算公平。”淑珍冷笑着配合自家男人，两口子一唱一和配合得分外默契。 直说得戴红花六神无主，眼泪长淌：“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们别说了。想要我怎么样，我听着就是。有啥事儿你们冲我来，别跟我儿子较劲，他，他还是个孩子！” 淑珍冷笑：“早这么乖，不就啥事儿没有了？” 131.反戈一击：笑看狗咬狗(求首订~） 终于搞定了戴红花之后，淑珍赶紧地拽着她和连山一起往刘家坟地的方向跑。 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的，自家大哥、二哥和二嫂势单力薄地在那些个虎狼般的红袖子面前再吃了亏啥的。 千不怕，万不怕，就怕特么这个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的年月和那帮子热血上头毫无顾忌的中二啊！ 提着一颗心拼命往刘家坟地的方向奔，等呼哧气喘地跑到地方时就听着吴霞在那儿言之凿凿地喷*粪：“好歹我也是做了八年的刘家媳妇，就算我跟刘守仁没有那个相守到白头的缘分。那也终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八年夫妻似海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又哪乐意站出来亲自告发他？ 可…… 可他死活不听劝的，我也是没有旁的办法，总不能让他越陷越深。 只好请革*委会的同志们将这些个封*建*遗毒都给抄没走，再让守仁他们几个好好接受下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相信艰苦生活会让他们得到更好锻炼从而洗心革面……” “呸！告发就告发，还非婊*子要当，牌坊也要立的。我说吴霞，你特么的再贪也该有个度，别把咱大家伙都当傻子玩弄。不就是你品德败坏又伤了身子没办法养孩子，找不到好的下家就来对我大哥穷极恶赖惦记着复婚么？咋，我大哥看透了你这肮脏品质宁可一辈子光棍不要你，你就又暴露出来自己不好就要全世界都跟着不好的恶劣品质了？ 还诬告，真有你的！ 知道这坟里埋的是谁么，你就敢这么大咧咧过来挖坟？ 真要是惊动我大爷、我叔叔的英魂，你们包得起么！他们可是一个牺牲在辽沈战役，一个壮烈在朝鲜战场，是咱们共和国的英雄。生前被炸得尸骨无存就已经够惨，先父好容易给他们立了个衣冠冢你们还要毁损？ 证明了吴霞那话是真也就罢了，了不起我们兄妹仨摘了这荣耀光环做资本家*狗崽子去。 可要是开棺之后证实了她吴霞的污蔑，林大队长的公报私仇，不知道扰了先烈英魂的责任谁来负？”淑珍一双水润杏眸圆瞪，目光死死锁定在被一群红袖子簇拥着的毛料中山装干部身上。摆明了你今儿不给我个满意说法，这坟你挖不得，这事儿也这么完不了的架势。 带着人抄了不少的家，搞倒了数不清地、富、反、坏、右，却从没遇着几个硬骨头的蒋文革眉毛一挑兴味十足地问道：“那依着这位……” “我是这墓主人的侄女，也是被前嫂子吴霞和林大队长含血喷人成资本家*崽子的受害人。我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社员连山的媳妇，这位领导同志可以叫我连山媳妇或者刘同志。”淑珍平静接话，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和墓主人的关系，眉眼之间不见半点恐惧惊惶。 理直气壮的，仿佛认定了吴霞和林远志是在诬告一般。光是这个气度，就远胜了林远志这个大队长太多太多。 听说她就是那个被现代陈世美戴卫国给甩了的倒霉秦香莲，同时也是那什么人工养殖蚯蚓用蚯蚓喂鸡鸭鹅，再用鸡鸭鹅粪养蚯蚓连蚯蚓粪都能拿来当肥料肥田的什么循环立体生态养殖的发明人。更算得上是今儿这场争执的反方，是继续风光无限还是就此身败名裂就在这挖坟的结果之间。蒋文革的眉毛就是一挑，越发觉得今儿真真的不虚此行。 “哦，刘同志，你觉得这责任该算谁的，该怎么个负法儿呢？”蒋文革双手插兜，闲闲一问，好像是说起今儿天气不错一般的轻松随意。 可正式也可闲适的一句，本就想着借题好发挥的淑珍登时眼睛一亮，很是义正词严地说：“当然是算这个诬告人吴霞和是非不分的林大队长他们俩的。吴霞挟怨报复，连革*命*烈士的墓地都能毫不顾忌地泼脏水。这种行为必须严惩，不然大家伙有样学样地争相诬告，就是社会不乱套，领导同志你们也得忙懵了吧？ 又忙又累还得替这些个诬告者担着污名，想想也是挺委屈的。 还有林大队长，身为一队之长是非不分连点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怎么能带领着咱们刘家村上千父老搞革命、促生产，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呢？” “哦，依你这么说，竟然是要免了林远志的大队长职位？可免了他之后，刘家村上千口的父老不就没有安排组织工作了？那偌大的生产队咋办，交给你么！”蒋文革乐，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虽然半点看不上林远志这个囊怂货，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这点职业道德，蒋文革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的！ “有什么不可以？伟大领袖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国务院都还有女性高官呢，未必淑珍就胜任不了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的职务。首先她初中文化，自学达到了高中水平，做思想工作还是算账统筹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她发现了养蚯蚓的法子、养木耳的法子，还懂得一定的药理。 肯定能带着咱们刘家村全体社员更多、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旁的不说，在鸡蛋和木耳的供应上，我们刘家村就能因为她而打破历年来的记录。 比起只会因为一己私利而损害社员利益的林远志来说，我们就更乐意让淑珍这么个能带着大家一起更好、更多给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同时还叫社员吃饱肚子的当大队长！”可算是抓到了表现机会，戴红花赶紧抢过话头。就惦记着表现越好，好越能被当个屁给放了呢。 由她这个现任大队长媳妇嘴里说出来‘为一己私利而损害社员利益’的话威力自然不同，现场顿时一阵哗然。 原本稳操胜券的林远志登时变了脸色，当下气急败坏地对着戴红花狂吼：“你个败家娘们瞎特么咧咧啥？赶紧给我滚回家里去看孩子，再多说一个字儿，看老子回去不揭了你的皮！” “老娘今儿就是来大义灭亲的，你就是刀架到脖子上，今儿我也得说，不然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喜欢当官儿，乐意当大官儿这个没错，但你就不该惦记抢旁人的功劳来当自己的官儿。抢不过人家还使阴招儿，出手就惦记要人家家破人亡的，你良心不会过意不去么？”戴红花崩溃大哭，很完美地演绎了个不忍心看着丈夫走弯路，含泪检举揭发的圣母形象。 132.开棺，绝不善罢甘休！ 嘿！ 难怪这小媳妇表现得这么淡定从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她的反击么？ 精彩，真是精彩！ 蒋文革心里暗暗为淑珍喝彩，悄悄琢磨着那戴卫国是不是脑子有坑，不然怎么会把这么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媳妇一脚踹开反倒去捧白家那D妇的臭脚？ 当然人各有志，这年头为了往上爬泯灭人性的多了。爹妈被儿女出卖、儿女被爹妈牺牲的都屡见不鲜，更何况是个外在条件虽不错奈何出身普通的媳妇呢！ 对旁人家的事儿蒋文革懒得置评，只想顺利完成任务、建立功勋的同时继续把这出比戏剧还精彩的神发展给看完。 刚刚用这招在众人面前狠狠打了刘守仁的脸，结果转身功夫就被人用同一招儿给甩在脸上啥的，林远志险些气疯。 他不知道刘淑珍到底用了啥招数让这肥娘们儿改口又倒戈的，竟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家老爷们。但林远志却明白绝不能再叫她嘚啵下去，不然不管刘家完不完，他都是彻底完了。 要说之前吧，戴红花还挺不忍心的。 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到底这几年都被林远志捧在手心里各种温柔小意着。她也是肉体凡胎一个，哪能真的就全然无感？ 但现在，被林远志这猩红的双眼一瞪，那嫌恶至极的肥娘们儿一骂，戴红花心里头那点子不舍瞬间就没了。既然你是全为利益跟我一起，那么现在，因为利益被我一脚踹开也合情合理不是？别怪我，再是夫妻一场，只有你不好了我才能幸免的时候，我也得选择保全自己。 毕竟，换了你的话，也是一样的选择。 戴红花心下一横，把林远志当上大队长之后吃拿卡要，花样占社会主义便宜的事迹抖搂了个一干二净。当然重点还是他嫉妒会计刘守仁的能力，贪心刘淑珍发现养蚯蚓喂鸡的功劳。想要除掉劲敌、全揽功劳之后才和因为被离婚心生怨气的吴霞勾搭到了一块儿，有了今儿这出闹剧。 这话一出，全场轰动。 底下就有社员乐：勾搭啥的，是大家伙儿想的那个意思么？ 当然更多的，则是震惊林远志的丧心病狂了。为了满足自己官迷瘾，居然把人往家破人亡了整啥的，这样的黑心肝大家还是绕着点儿走吧。不然谁知道哪会儿耽误了他的道儿，就被平白无故地记恨上了。 最给力就是八大金刚这样一心一意护着妹子的：“既然连林队长媳妇都良心不安看不下去了出面指证，那可不就证明了这是场污蔑？这么来说这坟挖不挖的也没个意思，挖不出啥来这俩妥妥是污蔑。就是挖得出来，谁说又不是他们先栽赃后告发呢！” 好好一场必杀被搅和成这样，吴霞也是炸肝。 忙赌咒发誓地说她没有半点污蔑栽赃的意思，全为了D和国家的利益…… 只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淑珍连着好几个的呸呸呸给打断：“挟怨报复就挟怨报复，还特么动不动把自己那点龌龊私心升级到D和国家的高度上。不要脸成你这样，也是够恶心人的。不过难为你们整这么大的阵仗，脏水都泼到故去的英魂上。 今儿要是不把这坟挖一挖，大家伙还当我们刘家心虚呢！ 就为了给我大爷我叔个公道，今儿这事儿我们三兄妹都不拦着。 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今儿挖不出啥有用的东西来，打扰了我大爷我叔的也都别指望着能有个好果子吃！刘家三兄妹没旁的出息，买几张车票一路北上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面给自家叔伯喊个冤的心意还是有的！” 话毕，淑珍就自动退让两步，并拽走了手拿铁锹、镐把，满满抗拒地在坟前拦着的自家大哥、二哥。 “小妹，这，这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啊！”最是暴脾气的刘守义嘶吼：“咱大爷和叔是英雄、抗战英雄来着！不管这刨坟之后的结果是个啥，但凡他们的坟头上被动了一锹一镐都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来着。侮辱，侮辱，侮辱你懂不懂！” 七尺高的汉子被气得泪湿眼眶，握着镐把的手背上都青筋暴跳，强忍着愤怒的样子。 淑珍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未语泪先流，愣是哽咽了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儿来。 刘守仁直接双膝跪地眼泪长淌地说：“大爷、叔，不孝侄子眼瞎心盲娶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恶妇，连累二老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噗……” 一阵惊呼中，刘守仁嘴角多了一抹殷红，竟是生生被气怒交加的呕了血。 事情进行到这个程度，蒋文革嘴角的戏谑都即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端肃。一双利眼死死盯着执行刨坟的几个，只希望吴霞那女人所说的句句属实。不然的话，怕是刚刚被降级的他又得从绿豆给撸成芝麻。 毕竟刨坟没啥了不起，了不起是被刨的这烈士名头和他们这帮满满宁死不屈的侄子、侄女儿、侄女婿、侄媳妇啥的。 尽管警告了手底下人一定要小心在意，他们是以查证事实、还原真相为目的的。 但当挖了半天终于露出了那俩红漆梓木棺，打开一看，只两套军装、军功章、烈士证和两面拥军先进家庭的锦旗时，蒋文革还是一股凉气从脚跟底下蔓延到头顶。挖了这么俩丁点金银细软只满满功勋荣誉的烈士墓，哪么仅仅是衣冠冢，也特么绝对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果然，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内容后，现场一片哗然。要打死吴霞、林远志这俩糟心货给两位烈士赔罪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刘淑珍和刘守仁哥俩更是齐齐哭喊：“大爷、叔，侄子/侄女们无能，让您们九泉之下还要受这么大委屈啊……” 声嘶力竭的好一通哭喊，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直哭得蒋文革不但甭想着把这事儿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得各种公正严明。不然的话这仨要是豁出去性命不顾，非要上京城上告鸣冤的话。甭说是他，就是他身后的蒋家都别惦记着得了好儿去！ 133.异能惩凶 “不，不，这不可能……”吴霞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那锦旗，那俩她曾在箱子底下看到过的锦旗：“是你，是你们故意的，故意将计就计。早就……啊……” 一阵高亢嘹亮嚎叫声响起，就见吴霞抱着双脚痛呼。 “就怎么？青天白日的，咱大家伙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吴霞又要颠倒啥黑白？”淑珍红着双眼上前，满满你吴霞再满嘴胡吣就打死你的愤怒狂暴样儿。 把围观的社员们都吓得一激灵，吴霞却半点不畏惧，也没有那个精神头去畏惧。 破釜沉舟地来了这么一下子，就指望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刘家兄妹仨得了好去呢！结果这检查结果一出，跟她所设计的来了个南辕北辙。不但没有如愿狠坑刘家兄妹几个一把，却定了自己的罪名啥的。对于吴霞来说，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 日子过成她这个怂样，死对于她来说反而更是个解脱。 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只有自己被打入地狱，而她想要拽着的人却一个个的都安然无恙。 这，绝对是吴霞宁死也不肯接受的。 因为这个，她看见了那两面曾经被前夫刘守仁珍藏起来的锦旗后，才不管不顾地要说出真相。打的就是宁可死，也要拖刘家三兄妹一起垫背的算盘。 事情闹成这样，就不信被林远志给贿赂来的蒋文革能放过丁点翻盘的机会。 只可惜她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到，偏偏淑珍不给她半点儿机会啊！ 私下里控制着吴霞脚底下都还没不了脚脖子的浅草，但凡她张嘴想要吐露点儿跟两面锦旗有关事情就让那柔弱的草叶子瞬间变得钢针一样。专门冲着吴霞的脚底心扎，就是吃准了她不趁袜子，大庭广众的她个女人家家的也不好脱了鞋子细看。 当然她就是细看，针尖大的口子连点血都不见，那也是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倒是这充斥着满满灵异的地方，她这但凡一张口就痛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偏偏她周边还半个人没有，身上也是丁点伤口没有的。最要命就是看她那连滚带爬，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样子，也真真的不像是为了逃避责任而假装。倒像是…… 中邪俩字儿一被想到，众人就觉得这暖融融的春风都变得莫名阴森了起来。 虽说现在处处都讲究个唯物主义，但老祖宗流传了几千年的说法，哪是说禁就能彻底禁了的呢？ 不说围观的人了，循环反复了多少次之后，连吴霞这个当事人都被吓尿了好么！ 就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跪在地上就咣咣咣磕头。边磕还边叨咕着：“大爷，叔，我错了，您二老就放过我吧！我，我这也是忒惦记着跟守仁和好如初，却总是被他给拒绝。恼羞成怒之下，才想了这么个招儿吓唬他。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好家伙，这劲儿用得可是够实诚。咣咣咣几个响头磕下去，白嫩嫩的脑瓜门子都磕出了血。 只可惜，任她再咋磕头，这脚底板比针扎还疼的感觉也是半点没轻反而更加加重了。因为她面前的淑珍觉得：她前世今生所犯下的罪孽，非死都不能赎罪。只区区几个头，破了层油皮啥的哪儿够？ 这也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手脚不好做，否则的话，淑珍肯定让吴霞浑身上下、心肝脾胃肾都透着无法言说的疼！ 兴师动众地来了一趟，结果就遇到整出这么个结果啥的。 蒋文革除了自认倒霉之外还恭恭敬敬地给刘家三兄妹鞠了躬倒了歉，亲手把现场恢复了原状。 当场以偏听偏信，违法胜任一队之长的名义抹掉了林远志的大队长职务。直接把他调去参加XX江水库的建设工作，当然这建设工作说得倒是好听，实则就是让他去干河工出苦力的那种。他这么一撸，刘家村生产大队队长的位置就出了缺，蒋文革随即任命刘淑珍同志成了继任的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还很是给了她一阵勉励，希望她能积极努力，带领刘家村全体社员一起抓好建设、搞好生产云云。 对于以后要在个娘们儿家家的手底下讨生活，说实话在场的大多数爷们儿表示不忿。 林远志能力不足，心思不正，撸掉他这个合情合理。 但也没必要让个娘们儿顶上不是？ 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人才辈出，有思想又肯干的好老爷们儿多着！ 可是心里再咋腹诽，有之前戴红花那伟大领袖说在，谁也不敢支毛炸刺儿。就那么一小撮早就打量着取林远志而代之的，也都缄默无言。只在心里衡量着啥时候给淑珍这个新队长制造点儿麻烦，让她也来个能力不足啥的。 要说淑珍之前布置这招儿的时候，就打量着绝地反击叫吴霞自食其果，也算是了了这前世今生的纠葛。 没想到这还搂草打兔子的，捎带脚儿有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只可惜，吴霞这罪魁愣是没遭到太大、太严厉的处罚。 因为她反反复复地疼过之后，也是疑心生暗影，愣就觉得是冲撞了自家大爷和叔叔。咣咣咣把脑袋不当自己似的往死了磕头，生生把自己给磕晕了过去。被几瓢凉水给弄精神了之后，那货竟然就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 逮谁往谁身上靠，拽着谁都叫守仁。 非说自己没毛病，肯定能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马上生，现在生，说啥也不能离婚都还在其次。一边拽人一边扯自己衣服啥的，那绝对就是受刺激过度疯狂了的节奏啊！ 人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要怎么处理呢？ 这时候，就连杀了她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救赎了，还谈什么处理！ 看着众人隐隐带着同情的目光，淑珍心里就不禁一阵好笑：吴霞那打不死的小强般性子，能轻易的就疯掉？呵呵，装疯卖傻以求逃过责罚倒是很可能的。 淑珍心里明镜儿似的，却半点也不打算点破。毕竟，诬告没有必死的罪，让个神志不清的人出现意外的理由却是花样繁多对不对？ 总而言之一句话：前世今生吴霞欠刘家太多，就是真疯了淑珍也不打算抬手放过她！ 134.以牙还牙，异能暴露 费劲巴力地折腾了一场，把冤家对手给折腾得步步高升，自己却一撸到底要去做河工出苦力。最要命的是，刚刚还大义凌然地说怕他走了歪道儿的肥娘们，转身就要跟他闹离婚。 要带着他的家业、他的儿子抛下他去过那‘能挺直了腰板做人’的日子？ 这对刚刚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林远志来说无疑是当头一闷棍，敲的他头晕眼花之余生生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嗯，跟刚刚刘家大哥刘守仁的状况简直一样一样的。 只是刘守仁那是为了演好这场戏，早早就做好的伪装。虽然腮帮子上硬生生咬一口正经挺疼，但好歹不伤筋不动骨啊！ 瞅瞅林远志这一口血吐出来，哎哟哟，整个人都没啥精气神儿了。小脸儿灰呛呛的，浑身上下都透着那么股子死气般。淑珍觉着，这会儿她要是把他万般惦念的儿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林家的种儿这事实一袒露，保不齐这货都两腿一蹬、彻底壮烈了。 不过想想之为他的‘错报’让姓蒋的那个跌了这么大个跟头，想必那人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他去。淑珍就觉得，还是别脏了自己的手好了。 林远志被随即带走弄去干了河工，戴红花生怕淑珍会反悔，更怕林远志熬过了河工之后跟她拼命。当天夜里就收拾收拾家里的细软，带着孩子连夜离开了刘家村儿。 “她倒是乖觉，知道留下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淑珍冷哼，看着那被翻腾得乱七八糟丁点值钱物不剩的林家。 “走了又能好到哪儿去？手里那俩钱儿是有数的，票证也是有数的。守着林远志的方便，证明介绍信许是不缺。可城里城里不容，生产队生产队不好进的。个年轻女人领个小不点点点的孩子，哪是那么好过的？”这年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有多少年轻大小伙子逼急了出去讨生活，都是有命出去没命回来的。 连山挺服气戴红花的当机立断，却是半点儿不看好她领着孩子在外面的生活。 淑珍闻言笑笑，戴红花那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茬口，可不像是轻易就被生活给压垮了的人。 不过既然选择了离开，估计她们母子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刘家村的土地了。 毕竟只有彻底的离开、再无交集，才有希望永远保存住心底那点不欲人知的秘密对不对？ 草草看过，找到了被林远志搁在家里的公章、印泥等物之后，淑珍也就和连山离开了。至于林家的房子么，则是被暂时封存，等着林远志做河工的期满归来再行处置。 不过林远志心神重创，很是伤了些元气。又被蒋文革私底下交代人特意搓磨，当了队长之后就各种偷奸耍滑的他竟没熬过繁重河工。连续高烧不退，几天的功夫就转成了肺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就此撒手人寰。 他费尽心里才盖起的这一面清砖房，最后成了淑珍安排知青们住宿的知青点儿。 当然这个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会儿就说被突然空降当了大队长，把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发展都扛到肩上啥的。淑珍要面临的压力也真心不是一般二般的大，毕竟之前她可是打量着助大哥上位，她好大树底下乘凉，做个请假不用条、进城不犯难的大队长妹子的。 蓦然间从椽子都称不上的边角料变成挑大梁的主角啥的，这心里还真是有点方。 好在这会儿春耕啥的都已经进行完了，铲镗之类的还没到时候。倒是给了她一定的缓冲时间，让她这赶鸭子上架的女大队长有个充电学习的时间。 左右有自家大哥这个会计在侧，山上还有武叔叔等几个智囊参赞，假以时日的淑珍还真心不怕自己挑不起这大梁来着！ 每天跟着大哥的屁股后头学习，尽快让自己上手村务之语。淑珍还时不时用自己的异能逞凶，吓唬吓唬疑似装疯卖傻的吴霞。 披着关心的外衣，行着加害的事实。淑珍觉得，她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以牙还牙了。 按着她原本的计划，若是确定了吴霞是真的疯了就停手。也让她感受下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没想到她这一装疯不要紧，吴家竟然干脆利落地就宣布跟她断绝关系，严词拒绝照顾她这个‘败类’。上门一回被揍一回啥的，也是狠心绝情。 而之前她那逮着谁管谁叫守仁的干法，也是让全村的妇女们起了戒心。防着这疯子傻不拉唧地勾了自家爷们儿出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啥富裕的同情心？ 吃没地儿吃，住没地儿住的，原本就够煎熬，淑珍还时不时来折磨她一下。 清楚认识到装疯卖傻也不能叫她继续活下去的吴霞彻底绝望，破罐子破摔的她就改琢磨着让淑珍这个破坏了她所有幸福美好、害她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罪魁跟她一起去死。 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杀猪刘家顺了他的杀猪刀，又回自家偷了弟媳妇新做没舍得上身的衣裳。在小河沟子里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吴霞才趁着该是连山不在家的时候摸去了他家。就是打了男人不在家，让淑珍求救无门的主意。 却没想着她刚抽出来杀猪刀往园子里侍弄棉花秧子的刘淑珍攮去，眼瞅着胜利在望。却见脚下的棉花秧子疯狂飞涨，缠缠绕绕地就把她的双腿给紧紧地缠住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棉花秧子就变成了绿色的牢笼，将她紧紧地锁在了里面。没说动，就是呼吸都很困难。 看着刘淑珍那得意洋洋的眼神，吴霞又哪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恐怕之前在山上、在村里所有所有莫名其妙的疼都是这死女人所为。而工具，就是这随处可见的青草绿树。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只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将所看到的一切公诸于众。 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吴霞仿佛听到了连山变了调子的喊声。呵呵，是刘淑珍那个妖精被看到了原型么？真好，虽然没一刀攮死她，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她也逃不开给自己做伴儿的命运了呢！ 135.慌乱，恐惧，善后 不放心媳妇和孩子自己在家，办完了事儿就着急忙慌往家尦的好男人连山咋也没想到会看到那么让他肝胆俱裂又震惊无比的一幕。 眼瞅着那该死的吴霞拿尺余长的杀猪刀狠狠地就往媳妇身上攮去，吓得连山的心跳都几乎停摆。满脑子想得就是往前冲，哪么来不及把这吴霞那个疯子踹开，为媳妇挡了这要命的一刀也好。 而接下来的一切，则是颠覆了连山二十七年来的所有认知。 就在他悲痛欲绝，以为媳妇终是逃不过这一刀的时候。早先被她培育在棚子里，才刚刚移栽没几天的小棉花秧子疯了一般的猛长着。缠缠绕绕地就好像是个绿色的牢，紧紧把那个该死的吴霞锁在里面。 刚刚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女人无助挣扎，拼命想要挣脱勒在她脖子上的棉花枝条。可还是徒劳无功，只那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的连山就听着自己变了调子的高喊，试图阻止自家媳妇这明显杀人灭口的行为。 苦心保守了好久的秘密猝不及防间被发现，还是以这么石破天惊的形式…… 霎那间，淑珍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般，满心满眼的都是恐惧。 思维已经彻底停摆，浑糨糨的脑袋里只无限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居然让连山看到我这凶残又另类的一面！他，能接受我这诡异的能力不？能理解我是因为生命被威胁了才奋起反抗，以牙还牙的心情么？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个妖怪，往后都不搭理我，甚至把我给上交国家？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心计深沉再也不多看我一眼？ 一想起这才当了一年的恩爱夫妻就要分开啥的，淑珍这心里就拧扯着疼。 早知道，早知道能这么凑巧，我就拼着被吴霞那疯子攮一刀也忍着不用异能啊！ 无限的后悔在心中不断的刷屏，淑珍吓得愣是连抬头看看连山表情的勇气都没有。就怕从那张宠溺、纵容了她两辈子，连她半世疯癫都不离不弃的脸上看出嫌弃、防备的神色来。 而终于磕磕绊绊地走到淑珍面前，满满后怕的连山一把搂住了她确定她没受到半点伤害后，才轻声细语地商量：“媳妇，媳妇你撒开她。要不滴，要不滴这人就没救了！” “你，想救她，关心她？”淑珍身子一僵，声音都有些发颤。果然是嫌弃她心狠手辣了么？要不，咋上来就要救这该死的吴霞呢！要知道，这可是个持刀行凶的凶手，差点儿就干掉了她媳妇的存在啊。淑珍无限沮丧，不自觉地就把心里的想法儿给说了出来。 听得连山好一阵无奈，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柔声劝慰：“想什么呢？就凭她刚刚对你拔刀相向的动作，那就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只是媳妇，她不能了断在你的手里。为了这么个疯子让自己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和罪孽不值得，装疯卖傻企图逃避惩罚、又挟怨杀人的罪名和证据都在，咱们完全可以通过法律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对不对？ 反正，吴霞害得蒋文革从县级领导掉成了镇级的普通办事员。蒋文革现在啊，八成是想把她剥皮拆骨的心都有。 咱们现在把吴霞给送过去，不是正好给了他报复的机会？ 一样能报仇灭口的事儿，咱们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可……”可这么放过她的话，自己的秘密不就要随之暴露了？淑珍迟疑，想起小说中那句‘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的台词。 眼见着媳妇揪着小眉头，俨然在思索将杀人凶手绳之于法还是为保守心中秘密把杀人灭口进行到底。连山不禁长长一叹：“在媳妇你的眼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儿的？” 淑珍满眼困惑地抬头，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不靠谱什么的，就跟自家男人没有过一毛钱关系，这点淑珍还是笃定的。 “既然你都不觉得我不是那不靠谱儿的，那就听我的放了她呗！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吴霞她讨不了好儿去的！”差点儿叫他媳妇遭遇了生命危险，丧命在那把杀猪刀下。光是这一点，连山就不可能让吴霞继续活在这世上。 淑珍现在最最关心的就是自家男人对自己的看法，吴霞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老爷们说要放，那就放她出来呗！ 心念一动间，那些个纠结缠绕的棉花秧子都四散分开，顷刻间缩小还原成为之前刚刚移栽了没几天，不过一捺高没几片叶子的德行。 要不是脸色惨白，只胸口处微微起伏证明这人还没死的吴霞还在那儿躺着。她身边不远处搁着那把尺余长、差点儿让淑珍遭遇危险的杀猪刀，周围还有几片她刚刚拼命挣扎之下扯落了零星棉花枝叶。连山都得嘿嘿一笑，摸摸脑袋，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现在么，他也想摸摸脑袋感叹下：乖乖，人都说否极泰来，他这是倒霉到底儿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让娶了个会仙术的仙女媳妇么！ 仔细把现场那些个代表着反常的棉花枝叶彻底毁尸灭迹后，连山又仔细看了看仍旧昏迷着的吴霞。发现她之前都被勒得眼珠子翻白，再晚点都被活活勒死的地步，结果这身上却没有半点儿伤疤痕迹之后。连山暗自感慨了下自家媳妇的能耐，终是狠狠心一把掐住了吴霞那细嫩的脖颈。 确定了这人虽不能一把被他给掐死，却能留下个深刻的掐痕、能让她的嗓子正经有一段时间派不上用场后。 连山才示意淑珍，让她以最尖锐、最惊惶的嗓子喊了一句救命啊，杀人啦！ 等附近的社员们提着锄头、镐把等物过来救人时，就看着他们新晋的娘们儿大队长吓得脸煞白、得瑟乱颤的。而她身边，连山还保持着掐人的状态。而被掐的那个一身光鲜，打扮得溜光水滑手里还握着把杀猪刀的女人，可不就是之前要害人家刘家不成，反把自己折腾得疯疯傻傻的吴霞？ 136.你是认真的么？老铁！ 我滴个天妈大奶奶哎！ 这吴霞之前根本就是装疯卖傻吧？ 就为了让大家伙儿放松警惕，她好过来整死淑珍为自己报仇？！ 可，特么的重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在作死好么？ 淑珍倒是打从一开始就态度坚决，非但没有半点劝和不劝离的意思。还大巴掌不止一次地掴过吴霞，小姑子打嫂子啥的，这彪悍程度也是十里八村都上得了数儿的。 但凡事有因才有果，吴霞自己有毛病不治、不坦诚的，倒是花钱找缺德大夫把有病的帽子往男人身上扣…… 只这一点抖搂出来，当小姑子的能不气炸了肝？ 到底刘家现在只三兄妹相互照应，感情不比一般呐！ 而且之前淑珍离婚，吴霞吃里扒外帮衬着外边的狐狸精坑害自家小姑子的事儿虽没有大肆传扬，到底也是走露了不止一星半点的风声。新仇旧恨的，淑珍没惦记着拿刀整死吴霞都是算她点儿好了。这咋吴霞还反倒拎着刀往连家来行凶呢？ 这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人家受害的都不跟她一般计较，她这行凶的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没等着淑珍两口子开口，赶来救人的社员们就第一时间给吴霞订了个行凶作恶、意图谋杀的名头。一根绳子给绑了去，直接叫听信儿赶来的刘守义给带头给送去了镇上的革*委会蒋文革的手上。 至于说为啥不去派出所而是革*委会？ 呵呵，咱平头老百姓的可不明白这里面的曲里拐弯，搞不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倒是听着之前的大队长整天叨咕着你们这地方，自然而然地就以为这啥啥都管。要是弄错了的话，不如咱们再把人给转到派出所去？ 就是因为这女人和林远志两个，才还得他立功不成反被撸。 蒋文革找还找不着这个祸头子呢！ 现在好模好样的人就送到了手上，他还能眼睁睁地瞅着仇人在自己手边溜走？ 忙嘻笑着开口：“不用，不用，这革*委会、派出所的，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地界儿么，哪来那么清楚的分界？既然来了，就把人给留下吧。几位同志随我做个笔录，咱们具体了解下事情的经过。到最后咱们这处理不了，再转移到派出所去也是一样的。” “那多不好，这不是给领导同志你们添麻烦么！还是咱们哥几个忙乎忙乎，别给领导你添负担了吧！”刘守义赔笑开口，满满一副累死咱们这些苦社员也不给领导同志添麻烦的样子，简直谄媚的叫人没眼看。 整的蒋文革都一阵狐疑：这，还是之前那血性果敢的刘家老二？别是被人掉包了吧！ 满脑子都是报仇出气的想法儿，对于刘守义的强大反差他就是一愣神，半点儿没往心里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叽叽咕咕地在他们那一把手耳边说了些啥，反正那位脸上不赞同的神色依旧，却也到底勉强同意了他的提议。 刘守义见状悻悻，只得把人给放下去录了笔录。等走的时候，还颇不放心地用目光在蒋文革和吴霞之间不断梭巡，怕他徇私舞弊的担忧简直不能更明显。 蒋文革气结，很想捩着脖领子把人给拽回来，好好解释解释他跟那个什么吴霞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只想着做好本职工作，结果不小心上了她和林远志那个孙子的当！ 出了六合镇革*委会的大门儿，刘守义即刻收起了满脸的谄媚，只急急慌慌地往家奔。今儿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自家小妹一定吓坏了，肯定急需他这个当二哥的安慰。 小妹打小胆子就不大，下雨天雷打得大些都不敢自个儿在屋里呆的主儿。 这会儿连刀子都动上了，还不把她给吓懵圈了呀？ 刚刚得着信儿的时候，他个大老爷们儿家家的都吓得腿脚不听使唤了呢！ 而事实上呢？ 淑珍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怕啊！ 吴霞什么的，早就被她给抛在脑后，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家老爷们儿身上的好么？ 眼见着他一点点帮自己善后，宁可自己掐上吴霞的脖颈也要帮她找出吴霞为啥会晕、会坏了嗓子的理由。 所有的小细节处都为她考虑的周到细致，把明明要杀人灭口的她伪装成了个正当防卫的受害人什么的。 豁出去自己被怀疑也不让她受半点的腹诽，也是护着她护到了一定的程度。 能得这么个男人倾心相护，简直就是她前世惨淡人生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可现在，自己掩藏许久的秘密被突然撞破，狠辣的一面也叫自家男人尽收眼底啥的。 淑珍就觉得自己的心呐，没法子不慌。 打从一众社员飞奔而至，自家二哥做了领头人绑了吴霞去报警。自己这个‘受害者’却被连山以惊吓过度双双留下之后，淑珍的大脑就开始高速运转着，想着该怎么遣词造句才能换来坦白从宽。 结果还没等她设计好台词儿呢，就被猛地一下子搂在了怀里。然后，淑珍就听着自家男人半是紧张半是好奇地问：“其实，你是仙女来的吧媳妇？要不，咋能有那么厉害的法术呢！是上辈子我对你有恩，你这辈子才下凡来报恩的么？不，不，你还是别说了，万一我知道了你的真身，你再回了天界再不给我当媳妇我哪儿哭去！” 噗…… 你是认真的么？老铁！ 淑珍惊呆，咋也没想到她这还没开始编呢，自家老爷们儿就自觉自动地给了这么个玄幻的说法。 要不是看他手都吓哆嗦、脸都变色了，满以为自己是猜对了，接下来就是牛郎织女、天人永隔的桥段。紧紧抱着她不撒手，整得她喘气儿都有些费劲了。淑珍还真想将错就错，认了这个仙女的说法算了。一句仙女么，总是要会点子法术的，就能完美解答她这身异能的出处。就连对以后形势发展的看法都能推到玄之又玄的推演上去，多简直便捷点儿事。 可如果她这简单便捷是建立在自家老爷们儿的提心吊胆上，淑珍又哪里能够舍得？ 137.坦诚，保证 “放心，放心，我啊，不是神仙、不是妖怪，只是跟你一样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不会回归天庭，也不带突然消失的。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咱们就做一辈子的恩爱夫妻。”淑珍安抚性十足地拍了拍连山的手，满满温柔地说着。 “那……你之前怎么会咻地一下子把那棉花秧子给变得那么大，差点儿勒死了吴霞。等松开她之后，那些个棉花秧子咋又恢复了原状呢？”原谅没经着过信息爆炸时代，没听说过网络小说的单纯孩子吧。异能什么的，连山真的没听说过。 倒是小不点点的时候听他妈讲过不少的神仙故事，知道点儿啥撒豆成兵、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这才看着淑珍不声不响地驾驭了那老些棉花秧子之后，不自觉地把她代入到了神仙的角色里面。 这会儿听着媳妇说她自己不是神仙、不是妖怪，只是跟他一样的普通人之后，连山正经很是松了一口气。 无他，听了那么多的神话故事，这仙人、人妖之类的跨种族之恋，他就没听说过能顺顺利利幸福终老的。 放了一半的心之后，这人就开始好奇媳妇那不是神仙也仿佛神仙的离奇手段了。 既然打定了坦诚的主意，淑珍自是不再隐瞒。 从那天在园子里摘菜，瞅着黄瓜扭子忒小遗憾了下，结果这小小的黄瓜扭子瞬间长成了尺余长顶花带刺的黄瓜开始。把她怎么发现了异能，慢慢学着使用、操控异能的经过都一一娓娓道来。 除了自己是重生而来这一点之外，旁的都没有半点的隐藏。 当然这其间，她没少表示自己的惶乱、慌张。变着法儿的想要帮衬家里，让婆家娘家都过上三餐温饱、衣食有着的好日子。结果费尽了心力，也就是多催生了点儿茄子豆角的晒干菜、鼓捣出来了个蘑菇圈让大家伙儿跟着发了点儿小财。 最大的成绩，也就是把野木耳给家养了；以捡粮食的名义鼓捣了菜窖里那些个粮食而已，真真是白费了这么强大的异能。 好在以后她就是这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了，完全可以借着查看的名义把队上的种子都给优化下。到时候好种出好苗，好苗得好收成的，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再也没有饿肚子的问题了。 相比于自家媳妇的远大目标，连山更关注的是：“既然，你说这个异能是通过你的精神力进行催动的。那么使用过度，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不会，不会，我每次都很量力而行的。连不舒服都没感觉过，倒是这异能越练习越厉害倒是真的。就好象最开始的时候我只能用手接触着植物或者菌丝才能催动异能，现在的话，在十米范围之内的都可以了。”为防止连山反对、禁止她使用异能，淑珍小精明地瞒下了异能若是使用过度后她那小脸煞白、脑袋像针扎似疼的副作用。 就好像，她之前要运用异能勒死吴霞时的情景般。 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根本就不是被吴霞那个毒妇给吓得，而是异能使用过得的后遗症啊！ 用她放在屋里，偷偷催生粮食的花盆实验了几回。让自家爷们儿亲眼见证了‘挖个坑儿，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小苗钻出土，转眼就成熟’的过程后。 淑珍就听着连山无比郑重地说：“媳妇，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在旁人面前使用你的异能。不要再让任何人看到你使用异能的样子，也不要，再试图用异能帮着旁人家发家致富啥的。这个，就是独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好不好？” “可，大哥、二哥、海子和小月，他们都不是外人……” “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媳妇和男人，也有自己的娘家、婆家。有时候，坏事儿的不一定是坏心。现在咱们有蚯蚓养殖这茬子，能人工养木耳，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了太多太多。不需要你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来帮忙，养家糊口，让妻子儿女过上好日子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连山拧眉，很是不赞同地打断了自家媳妇的说法。 大舅子、兄弟、妹子是他和媳妇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辈子守望相助的存在。 是亲，血浓于水。 如果他们其中任意一个有什么为难遭舛的时候，他都会极力相帮。砸锅卖铁都在所不惜，却绝不会让媳妇的异能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现在这时节温饱就是摆在全国甚至全世界面前的重大难题，而如何温饱？ 不就是粮食和棉花么！ 要是淑珍这神奇的能力被暴露出去了，连山都不敢想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不过最好也就是得个不错的职位，失去了人身自由，被关起来没日没夜地催生粮食。糟糕点就找不同的人跟她配对，试图生出更多拥有这种异能的孩子？最惨就是被榨干了一切利用价值后，再被送去给那些所谓的科学家解剖切片的各种研究…… 一想想怀里这温暖善良的小人儿也许一个不慎就要遭遇那么非人的待遇，连山这心里就扭扯着疼。 只越发严肃、越发郑重地要她保证，再也不会轻易动用异能，再也不会跟任何人吐露她的秘密。 男人专注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她，眼神中满满的求肯让淑珍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嗯嗯嗯，好好好。我谁都不说，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不好？本来我也谁都没说的，只是一不小心被你给看见了！” 设想了千百种异能暴露之后她们夫妻可能会有的争执、疏离甚至分道扬镳。 淑珍独独没想过，这男人在知道了自己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创造无尽的财富、甚至崇高的地位后，半点儿迟疑、动摇都没有。只满满的担忧，生怕秘密暴露之后她怀璧其罪。一遍遍要求她严守秘密，不轻易动用异能。为了她的平安，他宁可无视青云梯般的捷径，一手一脚地担负起她和孩子们的未来…… 淑珍不知道自己头几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儿，咋就让她捞着了这么好个爷们儿。只知道既然两个人结婚了，在一起了，就得好好地过她们的幸福日子。除了死亡，谁也别打量着叫她们分开！ 138.不怕傻瓜思虑少，就怕奸茬子想得多啊！ “小妹你别怕，二哥把吴霞那个贱女人给送到蒋文革手里去了！就之前她把蒋文革给连累的那么惨，就绝对是活不出来的意思。小妹你把……”心搁到肚子里，但凡欺负了你的，二哥保准儿都不让她/他好过！心急火燎地回来送安慰，结果好死不死地就赶上小妹和妹夫搂成一团啥的，刘守义也是尴尬完。 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坚强的走进去把卡在喉咙眼里的安慰嗑儿继续叨咕完。还是转身就走，让人家小两口继续腻歪。 唯一庆幸的是：蠢妹夫当初为了方便上山下河地四下折腾，特意把房子建在了这么四下不靠的屯子头儿。 不然的话，他这一嗓子下去，没准儿小妹这个刚刚上任的女大队长就要面临作风方面的指控了。 哈？ 你说他们是正经夫妻、扯证了的那种？干啥都是合理合法？ 对对对，这话有理！ 不过满大街的扫听去，谁家两口子在外面走着的时候不是一前一后恨不得隔上个一米远。赶上出门住招待所的时候，你就是有结婚证，那也开不出一间房来！ 就是两口子，被人看着搂搂抱抱了，那也是纯纯的有伤风化。 别提啥夫妻感情好，情之所至啥的，现在大环境就是这么的严肃认真，小**的他们除了注意还是注意。 连山可没心思管这不靠谱的二舅子心里是咋个想法儿，他只知道他们两口子这情感交流的好好的。二舅子直杵杵地推门进了来，打断了他们的友好交流不说，还吓得难得对他投个怀的媳妇小兔子般吱溜一下子蹿离了他的怀抱。 最要紧就是刚刚得知了媳妇那个天大的秘密后，连山对于保密、防泄露这方面的意识瞬间暴涨。 便是亲密如俩大舅哥和自家妹子、弟弟，那也得竖立起进门之前必须敲门或者喊人的意识。 倒霉催的刘二哥很不幸，就这么直直撞上来成了人家立规矩的靶子。 “咳咳，庄户人家又不是城里人哪来的那些个讲究？谁家串门子不是抬脚就往院里走的？进门敲门，那都是城里人的路子。离老远喊人的，多半是那家家里养着恶狗。”不管咋说，与其折腾些个叫人听起来就得呸一句瞎起高调的事儿，不如好好的约束下自己啊，妹夫！ 毕竟比起你二大舅哥我这情急下的犯蠢，以后各种各样理由找小妹这个女队长说事儿的社员们才是主要防范对象。 顾及着自家小妹那羞到脸红欲滴血的尴尬样，有些话吧刘守义到底是没好说个直接彻底。只想着回头单独找妹夫出来，私下里再交代几句。 而此时，连山所有的思绪都被他那恶狗俩字给牵引了。 “对啊，我咋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还是二哥你脑袋灵光，嘿嘿，回头我就琢磨条猎犬养着。白天拴着能有个动静，晚上撒开还能野物、贼偷啥的。这么滴，淑珍自己和孩子在家我也能多少放点心。”当然最要紧是随时有个生物的报警器在，这保密性提高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虽然媳妇答应了自己不再轻动异能，但这年月缺衣少食的。换了他的话，也做不到金手指在手憋着不用，冷眼看着家人、亲人挨饿受冻不是？ 顶多就是小心些、谨慎些，把东西的来源想得自然妥帖些呗！ 因为理解，所以不忍苛责。 连山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干活挣钱。让媳妇确定，即便没有异能加持，他们这三口小家也能过得幸福美好。 明明就是反驳的话语却被生生谢谢了一脸啥的，刘二哥除了嘿嘿憨笑了两声之外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啥。 细细关心了妹子几句，确定她没有受伤更没有受惊吓，百分百好好的之后，刘守义就谢绝了两口子留饭的好意匆匆回家了。 小妹这边没事儿，大哥那儿却注定是不好过的。 他可没忘了，之前听着信儿的时候，大哥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费劲巴力地爬扯起来后，却是满满自责模样。听说小妹有惊无险后，七尺高的爷们儿当即红了眼眶很是叨咕了几句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后，竟是连过来看看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当时他这心急火燎地忙着过来看小妹，给小妹撑腰，没顾得上大哥。 现在想想：自己娶的糟心婆娘狠坑了亲妹子，胳膊肘往外弯愣是帮衬着外面的狐狸精给亲小姑子下套儿。狠心离了婚之后，那货居然没有半点收敛。复合无望后竟然狠下杀招，奔着让他们刘家家破人亡使劲。百般算计不成，倒叫自己遭了殃后就开始装疯卖傻逃避责罚。活腻歪了就持刀杀人，要拖着一直在使劲明欺暗害却半点没有对不起她的小姑子一起去死…… 娶妻不贤害得亲妹子如此，当哥的恨不得自责愧疚死，哪还有脸往跟前凑合？ 刘守义一拍脑门，坏了：他这粗枝大叶的都这么想，惯来心思细腻的大哥不是想得更多？ 不怕傻子想得少，就怕奸人想得多啊！ 生怕大哥越寻思越窄干出点伤害自己的事情，刘守义赶紧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家飞奔。 结果就见为防酒后吐真言而决定再也不沾一滴酒的大哥喝得脸色通红，他跟前的地上撇着俩白酒瓶子，满屋子都是打鼻子的酒味儿。 见他进来就抓着他手打听小妹的状况，听着她样样都好啥事没有后才放心一叹，而后抓着他胳膊放声大哭：“都特么的是我不好，是我眼瞎心瞎愣是娶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疯子回来。还好小妹福大命大，不然的话，我将来可咋去见死去的爹妈？ 他们要是问我，‘当初我把小义和淑珍都交给你。长兄如父，你特么就是这么当爹的？’哇哇哇，我可有啥脸儿回话啊！ 爹啊，妈啊，儿子苦啊，娶了这么个搅家不贤的丧门星回来。不但自己被坑被骗担足了没用的名头，还害得小妹被负心陈世美给撵回了娘家，更差点儿害了小妹一条命啊……” 139.自责愧疚，刘大哥生病 刘二哥也想哭，真的。 以为大哥也就是事赶事儿的憔悴伤怀一下子，大老爷们儿么！脑袋掉了都不过碗大个疤瘌，哪有那些过不去的坎儿？ 觉着自己娶妻不贤委屈了小妹，那就以后再娶个好的呗！ 跟他们两口子似的，屁大点儿的好事都想着小妹，当嫂子的比哥还上心。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啥事儿还不讲究个有来有往呢？ 他家小妹就不是那拎不清的人儿！ 不信你瞅瞅现在，淑珍和他们家红英是不是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 粗枝大叶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啥事儿只要大方向不错，他们很少纠结于那些个小细节。这回错了下回注意，摔倒了赶紧爬起来，扑拉扑拉身上的灰以后多留神点脚下就是。 哪来那么多的感伤、后悔与难堪呢？ 又不是娘们儿家家的，生来就多了那么几分的敏感矫情。 谁曾想，他们家这凡事都替他们三兄妹考虑到头里，啥事儿都能摆弄得头头是道，最是有章有法的大哥矫情起来能这么严重呢？ 醉酒痛哭，大老爷们家家的哭成狗都够呛了。 还大半夜的把自己高烧成脑瓜门子能摊煎饼的程度，刘二哥只想说老大你可以的！ 这也就是他家红英心细，怕大哥这醉酒又憋闷再有啥不好非叫他搁这屋照看着。要不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烧上一宿，这人还能有法儿要不？ 随手披了件儿衣服，赶紧摸黑把火地起来给自家亲哥找药。他记得去年小妹上市里产检的时候买了不少的阿司匹林、盘尼西林啥的。为防备家里孩子们一冷一热的受了凉，还特意给了他们点儿。 结果这啪啪一顿神敲，可算是把屋里那睡觉死、被抬走了都不定知道的娘们给喊醒了之后。却得了个年前二舅子家小不点高烧、自家老儿子感冒，哥俩把药都给吃没了的‘噩耗’。 刘守义无奈，只得大半夜的绑了火把往自家小妹那儿飞奔。 直接翻过木头栅栏的大门，照例是连喊带敲的双保险。结果这大人没醒呢，小外甥连恩倒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然后刘守义就听着自家小妹带着满满不耐的轻哄，妹夫连山线衣线裤趿拉个鞋，满脸愠色地走出来。你最好是真的有要紧事儿，不然就是亲大舅子今儿我也让你好看的表情忒冷、忒严肃，竟然叫刘守义生生打了个冷颤。 啊呸！ 一定是半夜三更的天儿忒冷，他个七尺高的爷们儿，才不会被妹夫的嫌弃脸给吓到呢！ “那啥，大哥高烧了，我上你这儿给找点儿退烧药！”简明扼要地说了来意之后，刘守仁就听他那倒霉妹夫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了个嗯字儿。然后就瞅着他转身就进屋，连屋都没让他进呐！ 隔着窗户，刘守义就听着自家小妹问他咋的了，这半夜三更的。那一样人两样待的倒霉货用柔得跟水儿似的嗓音说：“没事儿，媳妇你接着睡，给二哥找点儿东西。” 要不是瞅着天黑风冷的，舍不得小妹跟着来回折腾，刘守义非拆穿了他的谎言不可。 大舅哥半夜上门竟然没捞着进门，有这样当妹夫的？ 礼貌呢？ 尊重呢？ 连山：礼貌，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媳妇线衣线裤的正躺炕上睡觉呢，不方便！ 点了油灯，快手快脚找了药之后，连山就惦记麻溜打发人走。 大舅哥挺大个老爷们儿发个烧而已，吃上药捂一身热汗保管明早起就活蹦乱跳。没得半夜三更地叫媳妇挂心，还是等明儿早起了再去看人。 对此，刘守义也是持相同意见。 可，听着了只言片语知道大哥高烧不退的淑珍哪能放心？ 虽然吴霞之前的算计、之后的谋杀都未成，但大哥心里的懊悔、愧疚却绝对不带少了的。 这都火了出病了，再不好好劝解，万一再给她来个郁结于心，她可哪儿哭去？ 急三火四地穿了衣服，不顾自家男人和二哥劝阻，硬是把小连恩扔给了满脸不愿的连山，自己则是跟二哥俩人急匆匆地往过看大哥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发现大哥已经被醉酒加高烧给折腾的迷糊了，抱着脑袋喊疼的时候还不忘嘀咕自己的悔与愧。 那一叠声的‘都是大哥不好，大哥眼瞎娶了这个败家娘们，害我妹子受苦了’听得淑珍心里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赶紧忙三火四地跟二哥一起，给大哥吃了药又盖了被子的。 忙活完了刘守义就惦记着把小妹给送回去，毕竟家里孩子小离不开人不是？ 而淑珍眼瞅着大哥都要自责出病来了，哪儿还顾得上孩子不孩子的！ 就俩字儿，不走。 不看着大哥退烧好转，心结打开，谁也甭想她能离开一步！ 从来就没犟得过她的刘守义放弃争辩，直接又往她家去给妹夫连山送了个信儿。兄妹俩合力照顾了醉酒加高烧的大哥半宿不提。 等喝断片儿、烧迷糊的刘守仁醒来时，就看着一双弟妹都在身边，满满担忧地看着自己。小小声地商量着，要是再不见好就找连海套车上医院瞅瞅的话儿。 想问问这是咋的了，咋一大早他们兄妹俩就都在他这儿。结果这一开口就是两声干咳，正小声交谈的弟弟妹妹齐齐抬头，满满关切的目光就聚焦在他身上。 忆起他那倒霉前妻都做了啥的刘守仁心里满满的五味杂陈，看着淑珍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愧疚、抱歉与内疚。 好半晌，才勾勒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强笑：“对不起小妹，都是大哥不好。要不是……” “大哥这是干啥？真要对不起，也是吴霞对不起我，是吴家养女不教整了这么个四六不懂又狠毒的玩意儿来祸害人。跟你有啥关系？打小就是你跟二哥让着我，就是我这婚都结了两把、孩子都生了你俩还当我是宝儿的惦记着。满天下都找不到比你们更好的哥了。 我呀，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俩这样的哥，嫁了我们连山那样的爷们儿了。 大哥可快别为了旁人做的孽跟我说对不起，真要是应了你这句，妹子我可得有多是非不分呢？ 快快快，大哥别陷我于不义哈！”淑珍皱眉，满满娇嗔地道。 140.心结解：以身作例柔声劝 “就是，就是，自家兄妹哪有那些个对得起对不起的？摊上个糟心媳妇那也不是你乐意的，干啥非得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喝得烂醉、烧得烫手的。自己遭罪不说，我和小妹俩瞅着也糟心不是？”刘守义一边埋怨一边给自家大哥倒了碗热乎水。宿醉之后难免的头疼口渴，这个他老有经验了！ 平日里都是说教人的那个，结果今儿反倒被蠢弟弟给毫不婉转地说教了啥的。 刘守仁只觉得满脸黑线，本来就挺疼的脑袋连现就更不得劲了。 尤其那蠢弟弟还跟那儿喋喋不休地学着他昨晚喝醉了之后的种种糗样，直听得刘守仁额角青筋暴跳，很有手撕亲弟的冲动。 见大哥醒来，烧也退了。 悬着心放下，正比比划划地情景重现刘守义混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跟淑珍学完了之后还带点评：“你说大哥也是，事情都已经出了，愧疚自责有啥用？还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心里真过不去这个坎儿的话，那咱就张罗着再娶，争取从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来。找个心思正直，人品贵重的好媳妇。以后跟嫂子俩一起，加倍疼咱小妹不就啥都有了？” “停，你以为这说媳妇就像上地薅大草呢？时候到了，一茬茬争先恐后都出来了。关系到大哥一辈子的大事儿，咱得小心谨慎！”眼瞅着再不吱声二哥就要挨揍，淑珍赶紧急急开口。就是想着趁大哥还没有暴走之间，先救这啥话都敢嗙嗙的二哥一把。 不然大哥一个恼羞成怒，就得上演手足相残的惨剧了呢！ “嘿，这话说的！大哥长得好、有文化，人品贵重还当着会计、有个新晋大队长的亲妹子。有余钱、没负担的，进门就能当家作主。这好的条件，头一天跟吴霞离婚第二天都有上赶着的。也就是大哥一直不搭茬儿，不然这媒人能从咱家门口排到村那头的晒谷场你信不？ 还用大哥弯腰自己去薅，个人自觉自动的就来！”刘守义撇嘴，特别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听得淑珍直扶额，自家这二哥样样都好，奈何就是有些单蠢啊！太不会看眉眼高低了也！ 还说，没看着大哥那脸上都能刮下来二两霜啦？ 诚然这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要重新投入另一段感情，这都离婚一年来的了，也是该把再娶列入考量计划。 就是二哥不提起这个话头，淑珍这个当妹子的也要找机会劝劝大哥。 但，不是现在好么？ 这会儿大哥心里正懊恼郁闷着呢，二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不会适得其反？ “呵呵，大哥，你别生气。我二哥就是有点儿不大会说话，但是他心绝对是一片好心。真的，真的，早晚你发了高烧，二哥半夜三更地往我们家跑给你找药。大晚上的那么凉，愣是把他给跑了一脑门子汗去……”淑珍讪笑，极力帮蠢二哥描补。 心里默默给蠢弟弟记上了一笔，面上却不想让小妹担心的刘守仁笑着转移了话题，问起昨儿吴霞持刀行凶的经过和现在的处理状况。 大哥就是之为这个喝闷酒，把自己给折腾病了的。现在才刚刚退了烧，淑珍当然不愿意提起这个来让他难过。 “说说吧小妹，你二哥那话说得对，事情已经这样了，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对不对？总该让我知道具体的情况，我这个受害人的哥哥才好出面要求严惩凶手和相关的责任人、一正村风啊！咱们这么团结向上的村子，可容不得养出了这么丧心病狂闺女的家庭。”刘守仁眸光一狠，显然是把他前岳父那一家子也给恨上了。 谁叫，他们养女不教不说。都离了婚还不消停，各种撺掇着企图什么破镜重圆呢？ 要是他们能早早地给吴霞再找个合适的对象，哪还有后续的这些折腾！ 对于自家大哥这明晃晃的迁怒，淑珍没有半点反对意见。 左右那一家子挑吧挑吧也没有半个好人，都是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的存在。正好杀鸡儆猴了，让大哥出气的同时震慑下七个人八个心眼儿的那几个小队长、妇女主任之类的倒也不错。 兄妹俩对着事儿好一番的研究，看着大哥渐渐明朗起来的神情，淑珍可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陪着他吃了饭，眼瞅着他又吃了点儿消炎药之后。 把小不点儿孩子甩给自家男人大半宿的淑珍才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她还很郑重地看着自家大哥：“人这一辈子难免遇到些个沟沟坎坎，卡摔了就爬扯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继续上路就是。就像之前我被离婚那会儿似的，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似乎连活着都是种屈辱。有时没事儿的，都不敢出屋，被谁多看一眼都打量着对方是不是在笑话我，笑话我是个被离了婚的女人。 可我不服输，不认输，现在不也走出了自己的幸福路了？ 等改明儿我带着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越发展越好了，谁见着我都得笑脸迎人遵一声刘队长了。到那时候，谁还敢说我是个被糟粕的可怜虫呢！ 我都能做到的事儿，大哥一定能做得更好对不对？ 长兄如父，你，可是我和二哥的榜样和依靠。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给我娶个好嫂子，两口子一起给我撑腰呢！” 见小妹连现身说法的招数都用上了，刘守仁哪里还敢让她惦记？ 赶紧的点头，说保证用不上明儿就好，肯定再也不东想西想的瞎折腾，害她跟着着急上火。 折腾自己不是出息，想法儿让仇人付出代价才是王道！ 困扰了多日的心结乍然打开，刘守仁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开朗了不少。 看着小妹喜极而泣的小脸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离了婚之后就没把再找放进过计划中。生怕再找个吴霞二号来折腾得自己心力交瘁，也徒然给好好的兄弟/妹关系蒙上阴影的刘守仁淡淡一笑，第一次在心里通过了遇到合适的就再娶的想法。 哪怕，就只搭伴过日子，让弟弟妹妹放心也是好的。 141.奶爸连山上线，吴霞退场 劝人什么的，真心是个技术活儿来着！ 为了叫大哥开晴儿还得卖多年前的惨，淑珍也是心累。 半宿没回家把小白眼……小连恩扔给连山，也不知道那糙老爷们儿是咋应付小娃娃清早的饥饿大哭的。 越想越不放心的淑珍赶紧小跑着往家尦，就想着快点解救自家被魔音穿脑的老爷们儿。 结果…… 到家之后才发现嚎啕大哭什么的根本没有，自家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小羹匙给喂米油。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温柔的脸上，画面暖的不可思议。愣是看得淑珍站在门口挺半天没动，就怕破坏了这一室的静谧美好。 等连山可算忙完了喂儿砸的大业，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刚一抬头，就看着自家媳妇斜倚在门框上，如痴如醉地看着他。 直看得他俊脸一红，心里头喝了热糖水似的，满满都是暖乎乎让人情愿溺毙的甜：“媳妇你回来了，大哥怎么样？好点儿了么！” “嗯，烧退了，人也醒了，被我和二哥俩给连说带劝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现在满心寻思着咋跟上边交涉，让吴霞从严、从重了判。再把吴家那一家子都赶出刘家村，也算半是迁怒半是绝后患吧。”淑珍摊手：“不过这样一来，大哥的注意力转移了，也就没心思寻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愣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了。 这愧疚、自责的，都把自己给闷屈出病来了。 哎呀，你都没看昨晚上把我和二哥给吓得…… 不过也还好，毕竟大哥是大人，又有二哥帮忙。 倒是你，一个人照顾这丁点儿大的小屁孩才真的是辛苦了。” “瞎说什么呢！当爸的照看儿子，难道不是我应当应分的？再说咱儿子乖巧的很，你走之后人家就没咋叫唤。还是亮天之后饿急眼了哭了一会，我把事先熬出来的米油晾温乎了喂他。小家伙就乖乖的吃，一点不闹腾！”连山轻揉了几下淑珍的发顶，很是细数了儿子的种种乖巧。 对于自家男人动不动就各种炫儿子，想要潜移默化地和谐她们母子关系的举动，淑珍也是无语。 曾经寄托了她最大期望，给与了他自己最大疼爱，却反手给了她个毁天灭地般打击的小白眼狼。跟他那渣爹越长越像，长大后更是如出一辙的样貌…… 每每想起他头也不回地就奔着那荣华富贵，跟那对渣男贱女走了，淑珍都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汹涌澎湃的嫌弃。 没把他直接邮寄给那对渣男贱女，那都是不想就此便宜了他们。 至于喜欢他？ 放下心底的那些个嫌弃，做个悉心栽培、温声教育的慈母什么的。淑珍表示：慈母多败儿，她还是拿出严母的派头来吧。等把这天生凉薄自私血脉的小白眼狼给矫正捋直了，确定不会再嫌贫爱富、忘恩负义了，她再考虑要不要喜欢他。 见媳妇明显兴致缺缺，连山也就不再多言。毕竟刷好感度这事儿，就得循序渐进，不然过犹不及了也是反而不美。 倒是大舅哥这要求严惩意图行凶杀人的罪魁，发动社员们把养出凶手的惹人嫌一家子给撵出村子的想法，连山觉得十分靠谱儿。 嗯，回头找机会跟武叔叔他们商量一下。 尝到了群策群力的好处之后，连山渐渐习惯了有事没事地往半山上转转，时不时地集思广益下。 尤其之前林远志和吴霞使坏的消息传来，武叔叔气得一脚踹断了条凳子。气呼呼地说非帮着他刘大哥出了这口恶气不可，然后都没隔夜的功夫，县级干部的蒋文戈就成了镇上的普通办事员。 就这，武叔叔还满满不好意思地说是碍着他身后蒋家的情面，不然，非把他一撸到底不解释！ 眼瞅着这武叔叔便是落在平阳也虎虎生威的猛虎一头，连山还能错过这主动伸过来求抱的大腿？ 这必须是大写的不能啊！ 不但得抱，还得抱得牢牢的。 最好趁着捋着杆子往上爬，也让自己长成参天的树。也许这过程很难，很艰辛。但是比起只会攀附在大树上借光的藤，还得是自成一片阴凉的树更能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自家媳妇那么能耐，他可不是得积极努力，争取就是有一天她的异能暴露了，也能在风暴中护着她安然无恙么？ 妹夫大舅子的都奔着快点整死吴霞使劲，当然刘守仁为了报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毒行事。而连山么，更多则是盼着她能早点彻底闭嘴别把媳妇的秘密给嚷嚷出来。 结果，还没等他们哥俩开始运作呢，吴霞的死讯就先一步传了来。 知道自己重罪在身，又见审问的是刚刚被她给拖累得够戗的人。 反正害她至此的刘淑珍也是现了原型，妥妥跟她一路同行的货。情知根本就讨不了好去也不惦记再苟活受罪的吴霞，当天晚上半夜就干脆利落地用自己系裤子的麻绳上了吊。 等蒋文戈第二天去提审她的时候，才发现好家伙连尸身都开始发硬了。 没能给自己出口恶气反而被她那狰狞的死状给吓了一下子，蒋文戈也正经是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来着。 吴家恨她行事阴狠，自己名声臭大街不算还连累苦了一家子。要不是上边强制着，恨不得尸身都不乐意往回领。就这不情不愿领回来了也半刻没进家门，只半道上用麻袋片子裹了裹浅浅埋在了一处乱葬岗子上。随后，一家子收拾收拾就去了千里之外的X市XX农场去投亲。就想着再苦再难也咬牙挺几年，最起码换个环境这心情上也能舒展点儿。不用处处被人指指点点、挑挑拣拣的，孩子们的婚事也多少顺当些。 作为新晋大队长，淑珍很是干脆利落地就开了介绍信和证明。凉薄到这个程度的人家，山高水远此生不见才是最好的。能主动走人，这吴家倒是乖觉。 只希望吴霞一死，吴家搬走之后，大哥也能尽快走出那段失败的婚姻。打起精神来，重新给她找个好大嫂。有个知疼知热的伴儿，给她添三两个伶俐可爱的侄子侄女，幸幸福福地过完这一生。 哪么比不上自己和连山这么恩爱呢，有二哥二嫂那么融洽也好啊！ 142.新官上任三把火 要说这生产队大队长吧，连芝麻粒儿大都没有的官儿，但是架不住官小油水多啊! 且不说出不出工都有十四个的分值，管着诸如分钱票、算工分、交公粮等等的大大小小事情。光是这掌管着开证明、介绍信的事项，就有源源不断的小好处自己上赶着过来好么？ 之前林远志有戴卫国在后面撑着，大家伙就是再咋跃跃欲试那也是白搭。 现在么…… 换了刘淑珍这么个被离婚又二嫁的糟粕上位，哪个有点儿心思的小队长能容忍自己被个娘们儿指派着？ 这不，打从淑珍被宣布成为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的那一天起，底下的几个小队长们就摩拳擦掌着。随时准备发力，把她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挤下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可惜这会儿春耕已经结束了，铲镗还得有些日子。不然的话，大家伙儿分分钟让这个新官上任的大队长见识见识啥叫支不开套！ 娘们家家的就应该在家老实做饭带孩子，能下地跟着挣个六分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队长啥的，那不瞎胡闹么？ 知道底下几个小队长不服自己，淑珍也没打量着从他们几个入手来个降服、说服啥的。 倒想着从最基础的社员入手，只要作出点儿实际成绩来，让大家伙儿的生活水平得了显著的提高，那就是分分钟聚集绝大部分人气的节奏。 只要整个大队八成以上的社员都拥护她，几个刺头小队长而已，重要么？ 实在不服的话，咱开全体村民大会罢免了就是。 左右个小队长而已，说罢免也不过就是她这个大队长和会计知会声的事儿。 而妹控属性的自家大哥做会计，他能跟自己唱反调？ “你是说，动员社员们上山挖野菜、采药材、制作柳编、藤编的篮筐篓子、甚至藤编的家具出来卖钱？”刘守仁错愕，有些意外小妹居然会提出这个。 “不止哦，咱们可以把社员们几人一组分成个数个小组。妇女、儿童的可以挖野菜、采药材；手巧的就能试试看编筐编篓甚至家具的活计；剩下的年轻力壮的就把咱们村名下的几个山包给收拾了。剪枝、割草、补种树苗的。都好好打理着，就那野果子不好卖，也能弄成果干、果酒的折腾折腾啊！ 春采野菜，夏弄果酒，秋天的时候咱再采蘑菇、摘木耳、捯饬些个松子、榛子的…… 这零钱碰整钱的，整好了没准儿比咱种地还挣钱！”淑珍轻笑，如数家珍地把她琢磨的致富路子一条条说出来。 “小妹这脑子倒是灵光，哥都没有你想得多。”刘守仁先是称赞了自家小妹的聪明，见淑珍毫不谦虚地说了声那是之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有些迟疑地说：“法子倒都是好法子，可，就怕被说成是走资本主义路线呢！” 淑珍瞪眼：“怎么会？我们又不倒买倒卖，涉及不到投机倒把一说。收获的野菜也好、木耳、蘑菇、柳条筐，所有一切的东西都教到收购站去。就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咱也是支援国家建设好么？” 可…… 话是这么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呐！ 小妹女人身份当了这大队长，背后跃跃欲试地想要使坏，惦记把她给挤兑下来取而代之的人多着呢。 如果可以，刘守仁自然不想让她冒一丝半毫的风险。 但美好前景就在眼前，不试试看就放弃，哪里是淑珍的风格？ 回去之后就洋洋洒洒写了篇大力搞好村屯建设，让村民们能过上吃饱穿暖日子，更好更积极地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决心书就新鲜出炉了。 自己检查了好几，确定没有任何的敏感字，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借题发挥搞事情的可能后。淑珍还特特誊抄了一分，让连山找机会拿到武叔叔他们那儿去，请他们几个给些个中肯意见、看看可行性。 武叔叔拍案叫好，很是夸了几句有想法、扎实肯干愿意为了报效祖国多看、多想之类。都没用连山张罗，这名为决心书实则计划书的就被他主动要求帮忙找人往上递。 不两天的功夫，刘家村生产大队新任大队长刘淑珍就遭到了市级领导的表扬、肯定。 甚至还搞出了股向刘淑珍同志学习，积极为社会主义建设献策出力的风气。 对成了全市生产队的风向标般人物，淑珍倒是没多喜出望外。 只想着这事儿都已经搁在明面上了，成了奉命办事，那她也就别有啥太多顾及。 赶紧地率领着全体社员大干快上，弄出点好成绩才是正经。 上面的公文都出来了，几个小队长就是心里不乐意也不敢违拗。只想着好容易歇些个日子，突然间被取消了所有假期啥的。社员们心里的怨念铁定大着呢，他们几个再在其中添点儿梗、加点叶的。就不愁她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头一把就燎了自己的辫稍儿！ 然而等淑珍说出不管是挖野菜、挖药材、编织还是摘果子做果酒等等，都是按活干得好坏多少来算钱。还是算现钱，不用干了活儿之后还抻着长脖子等年底后。社员们都沸腾了，哪还有丝毫的反抗？ 都争先口后地跟淑珍打听着，这活儿啥时候干，咋个干法儿。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难得有这么个挣钱的机会，谁不惦记着挣点让家里宽绰宽绰。 淑珍能给大家伙找了活计、答对好了销路，弄妥了这么个来钱道儿。社员们心里乐呵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对？ 大人小孩齐上阵，能挖野菜、药材的挖野菜、药材。擅长编筐编篓的就编筐编篓，青壮们就专心打理几个山头。就是之前暗戳戳琢磨着要给淑珍使坏，让她从大队长位置上下来的那就个都暂时忘了勾心斗角，积极投入到干活挣钱的行列中去了。 没办法，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 难得有点儿能挣活动钱的机会，自然是谁都不愿意错过。 至于给新大队长添堵的事儿？ 嗯嗯，等咱们挣完了这波钱再说！ 143.位置稳，知青来 以为社员们谋福利，为社会主义建设做积极贡献为切入点，淑珍迅速而又成功地让全村的社员们自觉不自觉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等一个来月忙活下来，每个人都至少多了十块钱或者是价值十块钱的工分时，大家伙看着淑珍这个女大队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连之前蓄意挑拨着，把‘驴拉车、马拉套，老娘们儿当家瞎胡闹’的俏皮话挂在嘴边上，随时准备着把淑珍给弄下去取而代之的几个小队长们都没词儿了。老娘们当大队长的不多，但架不住这老娘们能干敢想，知道积极为社员们创造福利啊！ 每个人分十块的，以一家至少出了俩人来算计…… 乖乖不得了，这相当于每家至少多了二三十的收入呢！ 按着大米一斤一毛七，白面一斤一毛三的价格来算，这可是连细粮都能买个一二百斤的数儿。 只这一项，就足够社员们积极拥护淑珍这个新队长，做她领导下勤快认干的好社员了。 铲地、镗地？ 干，队长说咋干就咋干，必须大干快上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不把地里的主业完成的漂亮，大队长哪有心思带着大家伙儿一起折腾副业？ 变着法儿的发家致富……，啊呸！咱是增产报国，积极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总之尝到了主业种田漂亮完成之余，被大队长家属（连山）带着各种大力发展副业的甜头。社员们是各种积极向上，恨不得把林牧副渔都给沾染个遍儿。 只要是合理合法不犯说头挣钱的，就没有他们不惦记着比划两下子的。 撂下田头就奔山头、林子里的，忙的是各种不亦乐乎。 就没有哪个犯怂、打怵，叨咕过这一年到头的也没个闲时候，太累人的。 本来么，这样样的活计包括这下地出工都讲究个按劳取酬。去就挣钱或者有工分，不去的话，那也没有旁人逼着不是？ 都是想要多挣点儿、再多挣点儿，好改善家里生活，攒钱给闺女当嫁妆、给儿子娶媳妇的勾当。 能有这样的好机会就是天照顾，谁还琢磨着累不累呢？ 就这么的从春忙活到夏，社员们的腰包鼓溜，大家伙儿对于淑珍这个大队长的认同度也就越高。 以往讳莫如深的话题现在成了他们的骄傲，豆丁大的小嘎子都知道在被嘲讽过后冷冷反击：“我们大队长是娘们咋了？她能让咱们刘家村社员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全村再找不出一个倒挂户。老人孩子，个个能吃饱穿暖，这点儿就胜过太多的爷们儿！ 真要是眼孔抬得比天高，看不起娘们儿，你倒是别腆着脸学养蚯蚓喂鸡鸭鹅呢！ 真不是跟你吹，那个啥生态立体养殖法的理念，就是我们那娘们儿队长提的。 不信？ 领你们到咱村里瞧瞧，咱不但有蚯蚓养鸡。还有水面养鸭鹅、水中种菱角，水底下养肥鱼的立体养殖呢！” 从一群大老爷们被个娘们骑到头上来当家作主，到心悦诚服于被个女大队长领导着，淑珍这个翻身仗打得是迅速而又漂亮。 可是让打一开始就为她捏着一把冷汗的家人们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而对她送上了个大大的服字儿。 “嫂子的脑袋瓜子就是灵光，一样的野菜、野草的，偏她就有那个变废为宝的能耐。哎，要是前几任的大队长有那个能耐，何苦咱们三兄妹当了这么多年的倒挂户来着！”连月感叹，声音中满满都是遗憾：“可惜我们这个臭宁康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滴的话，我和建设俩跟着一起干他个一春一夏的，可得多挣多少钱呢。” “嘿，这话说得这叫一个欠揍哎！我们小宁康长大了可是要上学念书有大出息的，随便一个月就挣个万八千，不比你现在这仨瓜俩枣强？”刚巧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淑珍听着这话笑啐，很是鄙视了下小姑子的‘小鼻子小眼儿’。 连月闻言半点儿也不恼，只笑着让淑珍赶紧的炕上坐：“这一连溜儿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嫂子你了，今儿咋有功夫过来？” “我二外甥都快出满月了，当舅妈的要是再不过来稀罕稀罕。等改明儿人家要是出息了，只肯对他二舅妈好，不肯叫我这当大舅妈的抱大腿给咋好？”淑珍乐，笑眯眯地让她和邱芳看她给孩子踅摸来的天蓝色薄纱。明说二哥家的建党、建国，连海家的杰子、佳佳和连月家的小宁安、小宁康加上连恩。七个孩子每人两套，惦记的就是孩子们这夏天过得能凉快些。 知道嫂子的东西给了就绝不收回，也知道她最是不耐烦推来让去的客套。 连月和邱芳也不多说旁的，只双双表示要让小崽子们将来好好孝顺他们大舅妈/大娘，别白偏得了这些的好东西。改明儿几个小崽子要是对大舅妈/大娘不恭敬，让他们老子抡扁担上，揍不死个白眼狼没良心的。 淑珍听得哏哏直笑：“哪就那么夸张来着？几块布料，一顺手的事儿！还是新过来的那个上海知青给我送的礼来着。正巧我瞅着这薄纱清凉，量又正经的不小。就拿布票和粮票的跟她换了换，赶紧的拿过来给几个孩子们做夏天的衣裳。” 听淑珍说起这知青的话题，邱芳和连月就都来了八卦精神。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听着，问淑珍对于这两男两女的四个知青是咋个安排法儿。是不是也像旁的生产大队那样，让他们跟社员同吃同住，一起下地干活儿。 “拉倒吧，就他们那细胳膊细腿的，哪是干活那块料儿？指望他们挣那点养活自己都费劲的工分，还不如把村里的学校给张罗起来……” “哈，咱们刘家村也终于要办学校了么嫂子？谢天谢地，这往后杰子和佳佳就不用跑个好几里地去上学了。”邱芳闻言惊喜，满满期待地看着自家大队长嫂子。 “嘿，你还谢天谢地，难道不该谢谢咱们这果断魄力有能耐的大队长嫂子？”连月笑睨了弟媳妇一眼，随后又满满期待地看着淑珍：“说真的嫂子，这办学校可是个好事儿，你得抓紧啊！” 144.拟建学校与刘大哥的英雄救美 “嗯嗯嗯，放心，回头跟大哥商量商量就拿出个具体的计划来。说不准用不到秋收，咱们刘家村就有自己的学校啦！”淑珍含笑点头，对于自己这新官上任之后的第二把火，她也是正经的在意着呢! 这会儿学校都暂停了高考，应届的高中生们不是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是走上了工作岗位，为社会主义建设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办学校什么的，这理由拿出来可能得不到上面强有力的支持。 但，换个说法呢？ 譬如说：她主张要办的是个伟大领袖思想学习的学校，让知识青年们发挥所长。教导孩子们从小就积极向上，牢记伟大领袖的光荣思想。让社员们也一起学习，让大家伙都能更快、更好、更深刻的学习伟大领袖的精神等等。这么高大上的理由一出，淑珍就不觉得有谁敢、又有谁能阻止得了她这个学校的举办创建！ 至于说社员和孩子们多、知情少，怕忙活不过来啥的。 这也叫事儿？ 那下放过来的，之前哪个不是知识分子来着？ 就是行伍出身的武立国，那也是上过军校的存在，妥妥一儒将。呃，虽然那位性子急躁、行事也是简单粗暴跟这俩字儿完全不搭边的样子。 咳咳，总而言之，那些人里面就没有半个说不上学识丰富的。 至少给社员们扫个盲啥的，那绝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的存在。 当然怎么把人名正言顺地从养牛、喂猪的活计中解脱出来，成为可以给社员们扫盲的存在，这是个需要谨慎思考的问题。 这过程肯定不轻松，但有一丝可能淑珍都不愿意轻易放弃。 好歹，那里面也有自认是她叔叔，也竭尽全力地把她和哥哥们当侄子、侄女维护的武叔叔呢！ 就冲着他明里暗里地给她们兄妹仨帮的那些忙，对自家男人的殷切教导，淑珍就不能眼瞅着老人家在半山的牛棚里辛苦劳碌不是？ 淑珍开始考量着怎么着手建学校、成立扫盲班。 把四个知青都用上，让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也跟不上趟儿的时候，也就好顺势而为提出让几个下放劳动人员帮忙上课了。 有一就有二，先例这东西一旦打破并顺利施行了，那么就很容易成为惯例。 而与此同时，被她惦记着解脱出来的武立国正躲在牛棚里面，强忍着内心澎湃的激动、疼惜。任由被他拜托出去的老杨不耐开口：“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要找的什么武立国！你这女同志咋就这么拧呢？真是的，要哭你也远着点儿哭去！ 不然被旁人看到，还以为我个万恶的资本家积习难改，欺负你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知识女青年了呢。 好歹我也算给你答疑解惑了，求你别连累我成不？” 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武英红沙哑着嗓子开口：“对不住，这位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惦记着见见我爸，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我几千里地跑来下乡，就是为了找他。我……我都打听好了，他就在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在你们这儿！ 您帮帮忙，再帮我问问好不好？ 我……我给您磕头了！” “哎，你个女同志咋这样？快起来，我们这真没有你说的那人儿。之前我们几个被放下来的时候正是北风刮冒烟雪的时候，缺衣少食又心里堵闷还不适应气候的。当时就放倒了好几个，就你说的武立国没准儿也在其中呢！”小丫头一言不合就跪下，可把老杨给吓得不轻。 赶紧哧溜一下退出去老远，不然真叫老武头这掌珠给跪实诚了，他就得为自己这把老胳膊老腿的默哀了。 摊上这么个崇尚暴力，最喜欢以切磋之名行暴力之实的家伙做同伴，老杨觉得自己也是憋屈。 更倒霉就是今儿那仨都出去放牛、割牛草去了，棚子这边就剩下他和老武头两个。 被半是诱惑半是胁迫地推出来演这出拒绝戏，又摊上这么个一根筋还是水做似的姑娘，老杨觉得自己也要哭了好么？ 逼于无奈地使出了杀手锏，也是为了完成老武头交给的任务啊！ 谁曾想…… 这姑娘直接就把这放倒给想成‘没了’，闻言红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撕心裂肺地喊了句‘爹啊，你老闺女来晚了呀！'就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往后一倒。 要不是以‘视察’为名行探望之实的刘守仁来得快，紧关节要时候抢步上前接得准。这姑娘的脑袋会不会咣当一下子磕在门口的大青石上他老杨不知道，自己跑不了发疯老武头的一顿胖揍倒是真格的。 “杨叔，这是咋回事？”恰逢其会地赶上了这么一遭，刚刚只想着救人要紧了。这其中的根底，刘守仁还真心不清楚是咋个状况。 不过这姑娘是昨儿才到的女知青之一，来自京城，又姓武…… 难道？ 刘守仁若有所思地往牛棚的方向瞅了一眼，就见他武叔叔百米赛跑的速度窜出来。不由分说地抢过了刚被他救下，这会儿还晕乎乎保持着被他半搂在怀里姿势的武姓女知青。素来严肃冷厉的眼神也蓦然变得无比温柔，满满怜惜地抚了抚那姑娘红肿如桃子的眼角，低低唤了声傻闺女，你这又是何苦。 那慈父之心爆棚的样子看得刘守仁无比稀奇，这眼神就忍不住往这姑娘身上游移了几分。 只看得武立国老脸一黑，抬脚就把他给踹了个个子：“瞅啥瞅，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当着老子的面儿耍*流*氓，就是亲侄子那也绝对不能放过！” 我…… 刘守仁瞪眼，感觉自己冤枉赛过窦娥。他就是好奇，好奇而已，干嘛把他说得跟登徒子似的？ 结果他这还没把心里的不满发散下呢，又被武立国给强制性地认了妹子，不是血脉亲情也胜似血脉亲情的那种。总之必须要时时照拂、处处维护。宁可以权谋私，也不能让小姑娘受委屈！ 145.介绍，初印象 刘守仁目瞪口呆：他这是见义勇为之后没得着家长的半分感谢，反而被当成流*氓防了？ 他令堂的被当成流*氓还不算，更被强制性地多了个妹妹？ 讲道理，他刘守仁是妹控不假，但不是谁的妹都控好么！ 尤其是这么个遇事儿就知道哭哭啼啼，能把自己给哭晕过去，比黛玉还黛玉的。 除了这脸皮比自家小妹细嫩点儿、泪腺比自家小妹发达点儿，还有啥能跟自家小妹相提并论的？ 看着武叔叔的面子上照拂一二倒是没毛病，跟待自家亲妹子似的？ 呵呵，别逗了，他家亲弟弟都不敢这么想。 刘守仁满不在意地想着，武立国怀里受打击过甚而晕倒的武英红嘤咛着醒来。睁眼就看到自家老爸满满担心地看着自己，身边还站着之前信誓旦旦说不认识、不知道有武立国这个人的老杨。 看到这儿，武英红还有啥不明白的？ “爸，你怎么这样啊？叫人拿这样的理由搪塞我，就没想想你闺女万一受不了打击，一犯傻没振作起来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反倒万念俱灰地随你去了可咋整？”说罢就是一个狼扑，扑到了想念多年的怀抱里。眼泪瞬间决堤，哭得声嘶力竭。 “呸呸呸，个小姑娘家家的咋说话这么不忌讳？”武立国两眼一瞪，很是无奈地点了点小闺女的鼻尖儿。一辈子三儿一女，最受他待见的就是这个老来女儿了。 三个儿子相继牺牲，老伴儿也随着撒手人寰。唯一的闺女更成了他眼珠子、命根子般的存在。 为防捧在掌心里长大的闺女受他的连累，武立国愣是忍痛宣布跟她断绝关系，划清界限。更求着他多年的老友，让原就彼此有意的一双小儿女匆匆订了婚。就为了给闺女找棵参天大树，在他无力护持的空裆里给她遮风挡雨、护她安宁和乐。 要不是疼到了心眼里，哪能怕给她带来一丝半点的不好，愣是忍着满心思念不肯相见；又哪能因为小姑娘随口一句的抱怨而勃然变色呢？ “凶凶凶，你就知道凶我！我这千城百里的追着你过来，满以为见面后能来个父慈女孝啥的。结果你呢？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还……还直接说你…… 你说你，是不是觉着我娇气又累赘，早就不想要我了？ 这才找着机会了就宣布跟我划清界限，我人都追来你还避而不见！”想起刚刚自己一顿哭，武英红就气都不打一处来。 “我，我那不也是为了你好么！”武立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为我好？为我好你就二话不说把我给扔了？为我好你就连面都不肯让我见一下，直接托人告诉我你没了？从小到大你都这样，真没亏了这个姓儿，妥妥的武断专行！你问过我的意见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宁可背着不认亲爹的名声也要苟活偷安，而不是跟你一起承受狂风暴雨呢？”一句话点燃了小姑娘心中所有的愤懑，当即小炮仗一样炸了。 一连串的问号砸过来，愣是整的武立国愣模愣眼地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那啥，眼前这个真是他亲闺女？ 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娇花似的小闺女除了气极大哭之外，还有这么小辣椒似的一面呢！ 不过有点脾气好，有点脾气才不用惦记得他半宿半宿睡不着，生怕她被欺负了去。 咳咳…… 帮忙差点儿帮出了大乱子啥的，老杨心里也是无奈。 为防回头被老武头给找了由头去切磋，这货赶紧地趁机轻咳了两声，提醒这父女俩旁边还有他和刘守仁这俩外人在。也是委婉地给老武头救了场，免得他好好个爹愣叫闺女给训成了孙子。 “咳咳个屁？跟你说嗓子不得劲就赶紧地喝药去，别跟着打扰咱们父女联络感情！”正瞅着闺女小辣椒似的活力四射样儿咋瞅咋稀罕呢，冷不防被这老货两嗓子下去差点把他闺女给羞得钻地缝儿里去。哪么就是知道这人是在给他找台阶呢，也甭指望能在他这得个好脸去。 好心没的好报的老杨咬牙：等着，再有下回的，你就说出大天来也别指望老子再帮你！嗯，不但不帮，等小魏他们几个回来之后，老子还得宣传下你这前倨后恭的嘴脸。不把你个老小子整到孤立无援，今儿这事儿就不算完！ 看明白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武立国也是半点儿没往心里去，加起来四个弱鸡而已。说不服，咱还可以打服么对不对？ 再是将军下了战场好些年，也比几个耍笔杆子、心眼子的白斩鸡强出百套去。 倒是这淑珍大侄女和守义大侄子，必须得给闺女好好介绍下。 以后在刘家村生活，可是少不了他们这大队长、好会计的从中照顾。 虽然还没来及问闺女好好的咋就下了乡，但人来都来了，那就得先妥帖照顾好了再谈其他。 想到这儿，武立国笑眯眯地对自家闺女招手：“来老闺女，爸给你介绍下。这就是爸跟你叨咕过，曾经好几把救了爸性命的刘承吉大爷家大侄子。他叫刘守仁，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的会计。他妹子刘淑珍，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你以后要是真在刘家村插队了，有啥为难遭舛的找他们兄妹来就对了！” 一听说是救了自家老爸多少回的承吉大爷侄子，武英红这心里天然地就多了几分好感。 又加上之前小伙子那临危一把把自己给拽离了头碰青石的危险境地，感激满满的她赶紧奉上了灿烂笑容，甜蜜蜜地叫了声守仁哥。 可惜那沙哑的嗓音，红得比桃子还胜几分的眼睛再加上被泪水糊得跟花猫似的脸。这笑容一出，刘守仁还真心没觉得咋惊艳。就想着这闺女一会儿林黛玉，一会儿王熙凤的，这性子还挺多变。 不过能放弃京城里的安逸生活，跑到农村来当知青就为了离老父亲近点。 小姑娘家家的，倒是孝心可嘉。 冲着这点，刘守仁也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照顾她一点。 146.述因由，又一个重生女 原本武立国介怀自己现在的处境，生怕见面了就忍不住联系、联系太多了就免不了给宝贝闺女带来麻烦。就想着相见不如不见，直接拜托了老杨出面帮忙把人给撵走了事。 结果老杨办事不力，愣几句话把英红给吓唬晕了过去。 他这情急之下露了底，也就不想更没法子再藏起来装自己不存在了。 难得见一面，索性父女俩就趁这机会好好聊聊离情别绪。也好让他知道知道，为啥安排得好好的闺女突然间改了娇滴滴的性子只身一人跑到东北来下乡了？ 说起这个问题，武英红就是一阵苦笑。 为啥，痛定思痛了之后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呗！ 上辈子她就是被老爸安排给了他的好友之子，也是她青梅竹马的恋爱对象。 结果呢？ 公公倒是个铁血正直的，半点没有因为她的今非昔比而错了眼珠，曾多少次说过拿她当亲闺女稀罕的婆婆却当即变了脸色。 开始的时候还怕老爸有朝一日能平反，只酸言酸语地刺挠人。 等她们婚后三年老爸仍旧没有半点平反的迹象后，那佯装的慈祥就彻底褪去，换上了恶婆婆的狰狞嘴脸。 转身以艰苦朴素的好由头辞退了勤务人员，她这个小媳妇就开始了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样样来的苦日子，不消几年的功夫就被搓磨成了个黄脸婆。然后恶婆婆和阴险小姑子就开始给丈夫物色各种家世相当、性情相投的好姑娘了。 眼瞅着曾花前月下说着今生唯她不娶，只愿意当她是心头宝的男人却鲜少为她撑腰过。 结婚不足一年的光阴，就跟他那好妹子的女同学滚在了一起，私生女的年岁比她大儿子都还要大上那么俩月。 原本提上日程的离婚被老爸突如其来的平反而打破，早就形同陌路的男人重新变得体贴温柔，势同水火的婆婆和小姑子也捡起了昔日的慈祥和善。 而彼时，她却连多看他们一眼多嫌恶心。 为了俩儿子而不得委屈求全，保留了恩爱夫妻的虚名貌合神离了一辈子。 可算是把儿子们给培养成人，结束了艰难又辛酸的一世。满以为尘归尘，土归土。在生命画上句点的那一刻，所有的恩怨也就都入了土，却没想到终结之后会是另一轮的开始。 重活到跟那渣男结婚的前几个月，一切悲剧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武英红第一件事就是不动声色地逮住了渣男和他妹子的某个闺蜜亲昵相处，狠狠俩嘴巴子扇过去把事情闹到了最爱面子的前公公面前。 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恶心她一辈子的婚姻后，她惟一的要求就是到XX省XX市六合镇刘家村生产大队当知青，那个自家老爸曾经下放过的地方。 当然这些个辛酸又神异的事情，武英红是不可能跟自家老爸一一坦白的。免得老人家不信不说，还得以为她是得了癔症跟着着急上火。 只说她那上辈子的倒霉丈夫凌云宵在外面跟女同学不清不楚被她抓了个正着，婆婆小姑子还不说人话。反倒整了她一身不是，怪她小题大做。都落魄成个没爹没妈没依靠的了，还拿的什么桥？他们凌家能重信守诺，还愿意接手她这个小白菜，她就该偷着乐了云云。 “妈蛋，姓凌的是瞎了么？竟敢由着他那倒霉媳妇、败家闺女这么欺负我宝贝闺女！还有那个该死的凌云宵，打量老子虎落平阳了就没人给我宝贝闺女撑腰了是吧？呵，顶好这辈子别叫我武立国东山再起。不然的话，保准叫他们一个个的知道后悔俩字儿特么怎么写！”武立国气极，咣当一拳下去，本就不咋牢靠的四方桌子轰隆一声彻底倒了架。 火气大的，让外面挺老远站着的老杨和刘守仁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同情起要隔三差五给他们做桌子凳子的苏家老三来。无他，这做好了怕打眼，往粗拉、糟拉了做，特么的扛不住武老这暴脾气的隔三差五发泄一下啊！ “爸你别生气，我这会儿踹了他总好过婚结了、孩子都生了才发现对方是个王八蛋不是么？”能父女重逢，在刘家兄妹的庇护下悠悠然度过这几年的低谷，静待黎明到来。武英红满心欢喜都来不及，怨念伤心啥的，那几个人渣也值得？ “闺女说得对，那么个不知道四六的犊子，咱踹了就踹了。改明儿爸再给你踅摸好的，别着急，别上火哈！”武立国连连点头，满满附和地说。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洒脱看开总比哭啼啼拿不起来更放不下强了百套对不对？ 父女俩相互安慰着，絮絮叨叨了得有小半天的功夫。 还是刘守仁敲门，说眼瞅着晌午了再不走被旁人看见了也是不好，父女俩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而把武英红这个新晋妹妹平安、顺利、半点没毛病地送回去，就成了武立国这个叔叔严正交代大侄子的重要任务。 于是当同屋的那个上海女知青杜宣萱就见自家半天没见的室友被村里的俊朗单身会计给送了回来，并说明她这小半天的消失不见，就是因为想家想到哭巧遇了刘会计，被他带着到了大队长跟前。兄妹俩强强联手的一顿苦劝，很好地安慰了她这思乡的情绪。 这理由给的，杜宣萱信不信倒在其次，对这不言不语室友的抱大腿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倒是真的。 这边武英红还在庆幸着室友的好应付，却不知她和刘守仁一前一后走在山间小道上的场景被哪个好事者给传扬了出去。 流言以光速传播，这会儿满刘家村都知道他们的会计跟新来的女知青看对了眼儿。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里溜达玩儿，肯定是在处朋友呢！ 传言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连淑珍都有些半信半疑。第二天早上开完了村会后，忍不住就提点了自家大哥两句。大意思就是你要跟我们找个新嫂子呢，她这当妹子无任欢迎。但，咱能不能不考虑女知青？ 这不知根不知底的还在其次，就怕有朝一日知青可以返城了之后，小姑娘过够了乡下生活豁出去抛夫弃子也要回去啊！ 147.智平谣言，再添好感 刘守仁一脸懵逼，还是淑珍解释了村里传得满天飞的流言，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当下就给自家妹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扯着嗓子就开喊：“旁人以讹传讹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儿？玩笑，闺女家的名誉是可以拿来玩笑的么？明明就是小闺女初来乍到的想家想哭了，咱们俩给做了思想工作。你着急回家哄孩子先走了，让我送个人的事儿，咋就传出那么多的不堪来？ 谁，谁这么待着没事儿的乱扯老婆舌？顶好别叫我逮着，不然一个个的都罚去掏大*粪。长点教训，看下回还那么口无遮掩不！” 特特打开了播音喇叭，这声音自然是快速传遍了刘家村的角角落落。 听到的社员们先是憋不住乐，再就是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齐齐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护妹子护到十里八村都出名的刘会计都气到跟他宝贝妹子咆哮了，这火气得有多大？ 再傻狗不知臭地凑合上去跟着瞎扯，不怕真的被弄去掏大*粪？！ 于是在淑珍的目瞪口呆中，自家大哥就这么简明扼要地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雷厉风行地遏制住了流言的传播。 手动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之后，淑珍赶紧地收拾东西回家。就为了给自家大哥个安全的环境，让他细数个中的内情。 当然，为了配合这位之前的发飙，淑珍还没忘了低着脑袋做已经认识到错误的样子。 许久没装相，偶尔来一把，她这演的还挺欢乐。 但在家里哄着孩子的连山听到广播之后可就不乐意了，当大哥了咋？当大哥就能为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知青跟自家媳妇大小声？ 要不是淑珍解释的快，这位护妻起来六亲不认的，都悬乎学着武老的样子跟大舅哥切磋切磋之后再说旁的。 妹夫这么护着小妹，就是差点儿被打，刘守仁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这不就不等淑珍问起呢，他就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了。 包括但不限于武英红的身份、来历，和千里迢迢赶来的因由。 别说啥隐私不隐私的，妹控哥哥在自家小妹面前就没有关于保密的概念。 再说人家武英红也说了，碰上人渣不是她的错，只是比较倒霉而已。没啥说不得，也没啥需要保密的。 你看，人家当事人都不觉得有纸包纸裹的必要了，他个旁观者跟着上什么心？ 还不如一五一十地跟小妹说了，也好让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子有个直观的了解，方便拿捏以后相处的方式与态度。 “嘿，这曲折离奇的，都够出本书了呀！”淑珍啧啧感叹：“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对这个武家妹妹倒是很有好感了。机敏睿智，为人还果敢孝顺。尤其对渣男那狠狠反击然后果断放手的姿态，简直再痛快不过。这年头好姑娘难觅，大哥真不打算先下手为强？ 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噗……”刘守仁一口凉水喷了对面的妹夫连山一脸，惊天动地地咳了好半晌才苦笑：“小妹你也太看得起大哥了，也不看看我这二婚又高龄的条件。武叔叔是嘱咐咱们哥俩照应小姑娘来着，照应哦，可不是坑害!” 一听这话儿，淑珍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帅气勤恳、忠厚善良、睿智机敏又前途无量的大哥，想嫁的姑娘那都车载斗量的。也就是你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不然的话，主动上门说同意的姑娘，那都能从咱们家排到前屯去！再不许说这么妄自菲薄的话，我不乐意听。” 小妹护自己护成这样儿，刘守仁心里乐呵还来不及呢，哪有半点儿的反对意见？ 自然连连称是，直到把淑珍哄到重新眉开眼笑为止。 知道了武英红的身份，确定大哥没有把人追回来给自己当大嫂的想法之后。淑珍就随即转移了话题，跟自家大哥提起了建学校、开扫盲班的想法。 一听媳妇说要借着办学校，办扫盲班的机会把武叔叔他们几个都从喂猪、养牛中解脱出来。连山的眼睛就亮了，时不时地去半山跟几位叔叔哥哥们请教问题，连山心里都把他们几个当成半师了。现在师傅们能清闲点，并从受人鄙夷的下放人员成帮着大家伙扫盲的教员，连山当然为他们感到高兴了。 至于这其中的难度？ 呵呵，从‘糟粕’逆袭到大队长，他家宝贝媳妇经历过的桩桩件件。除了嫁给他是两情相悦、一拍即合外，又有啥是没难度的呢！ 到最后，不还是一个个的都成了磨砺她进步的垫脚石？ 但凡淑珍有心去做，连山就不觉得有啥是她做不到的。 再说，这后面还有他和大舅哥并几个精英后援团们的支持不是？ 旁的不说，魏来那家伙可是当过H市市长的人物，纯纯的政客来着！ 跟小妹俩就着建学校、开扫盲班的话题进行了细致的讨论，敲定了初步的计划。又品尝了一顿妹夫亲自下厨的打卤面之后，刘守仁才顶着晌午热辣辣的太阳往家走。 结果到了家门口之后，却发现武英红跟另一个女知青杜宣萱正等着他。 刘守仁诧异：“武同志、杜同志，你们这是？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么？” “不是，不是的刘……刘同志。我就是过来感谢你的，谢谢你在广播里说的那些话，让我免于被误会。宣萱，宣萱是陪我一起的。”这武同志的称呼让武英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刘大哥肯定是看着杜宣萱在，怕说多了引人误会。赶紧地随着他的话称呼刘同志，把险险脱口而出的刘大哥给咽进了肚子里，简明扼要地说出了自己和杜宣萱的来意，还像模像样地给他鞠了一躬。 吓得刘守仁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就怕受了她这一躬之后被武叔叔给找到机会指导指导。要知道把他和蠢弟弟训练成大爷一样的硬汉，那就是武叔叔的最爱来着，老胳膊老腿不想**练的刘守仁当然不想让他找到任何机会。 再说应当应分的事儿，道什么谢呢？ 他保护的也不仅仅是她的名誉。 不过话虽这么说，这一谢过后，刘守仁对武英红的印象又好了那么一丢丢倒是真的。觉得这姑娘虽比不上自家小妹，倒也是正经不错了。 148.学校成，名额到（月票三十加更） 听说淑珍要借着办学校、弄补习班的东风把他们给弄出牛棚，武立国几个都激动极了。 冬冷夏闷热，蚊子还贼拉多，味道也是难以描述的破地儿，爷几个早就够够的了好么？ 现在听说有机会能出去，住到村子里，教社员识字念书啥的，一个个眼睛都瞪晶亮。自觉自动地集思广益，说啥也要把这不好办的事儿弄出个板上钉钉儿的效果出来。 本来淑珍的理由就忒高大上，一说出来无人反驳，也无人敢反驳。 再加上这几位智囊的查漏补缺，自然是一遍通过妥妥的。 不但通过了，这位还打蛇随棍上，愣是要了不少的砖瓦玻璃的赞助来。 对于在村里建小学，让学龄孩子们不用跑上好几里地去上学这事儿，社员们是各种的欢欣鼓舞。 没少给提议的淑珍和刘守仁戴高帽，夸他们兄妹俩不但给村里创收有方，对孩子们也是特别的上心。简直模范大队长，先进村会计。 但一听说当大人的他们也得跟着一起上课啥的，十个有九个半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秧儿。 尤其是本来下地干活，农闲往山里、林里跑着挣外快，家里还得喂猪、养鸡各种家务忙不停的妇女们。甚至纷纷跑到淑珍跟前儿来求情，请求免了这劳什子的扫盲班。 有那个读书写字的功夫，还不如多纳两只鞋底子、打点袼褙做做鞋呢。等过些日子漫山遍野地折腾着采蘑菇、挖药材、打榛子松子啥的还带收拾秋。且忙且累，可是正经的费鞋呢！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茬儿的淑珍只抿嘴一乐，说她们村子明年要争取做个学伟人思想、语录的先进村儿。 要是谁觉得在家里待着不来，也能跟上课程。把伟大领袖的语录倒背如流，半点儿不给村里拖后腿的话，她也是不反对呢！ 这话一出，求情者齐齐铩羽。 那个什么语录的她们要是出个门儿啥的，倒是也能背上几句‘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贪污和浪费都是极大犯罪’之类的。 倒背如流啥的，就只能呵呵了。毕竟那小本本虽然不厚，但也正经的不少句呢好吧？ 不乐意担那个拖全村先进后腿的她们，除了沉默还能咋滴？ 要么说这人多力量大呢，淑珍这大队长一声令下，伐树的伐树、拉砖的拉砖。不用月余的功夫，长长一排比大队还气派的刘家村小学就正式落成了。 敞敞亮亮的青砖红瓦房，红松木的窗棂配上亮堂堂的玻璃窗户。抹得平滑如镜的水泥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水的新桌椅。 这学校气派的，谁见了都伸大拇手指头赞上一句好！ 就是有那酸言酸语说也不知道那哥俩为了给自己刷功绩花了队上多少钱的，也分分钟被知情的社员给怼了回去。 为啥？ 因为建学校是给全体社员的子女甚至社员们本身建的，木头都是自家山头上的，人工都是大家伙义务的，沙子是河边挖的。 那砖瓦的玻璃，都是他们能耐的大队长一句‘伟大的总理说过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楞生生从上边劫来的赞助。 细算算，这么宽敞亮堂的学校，十里八村的第一名。实际上，他们大家伙也就干了些个活计，摊了点儿水泥、白灰和刷桌椅、窗棂的油漆钱？ 乖乖，这满天下还能有比他们大队长更能耐的村官不！ 经此一事，淑珍这个娘们儿队长在社员们心中又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 就连之前跃跃欲试，总想着把她给鼓捣下去的四个小队长都偃旗息鼓，彻底放弃这个念头了。 特么的，不怕找不到好时机陷害使绊子，实在怕一个侥幸成功了，也坐不稳屁股下面那个凳子啊！ 毕竟无论是给社员们寻找来钱道，让大家伙合理合法不受半点诟病地挣钱。还是应付上面这些个老油条，积极给村里争取福利上。他们都没有人家淑珍的心计、手腕和脸皮啊！ 还是痛快的认输服输，老老实实地当个小队长，跟着大队长屁股后头一起闷声发大财吧。 一春一夏的，家家都收入好几十甚至上百的。这搁在以前，可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等秋天的蘑菇、榛子、松子啥的一卖，再加上就要能往出卖了换钱的果酒，还有队上、家里那些个蚯蚓养活的鸡鸭鹅…… 嘿，算吧算吧，一人整上百来块真心不是梦啊！ 无意中实力碾压了几个有异心的小队长，从此死心塌地要跟着她干啥的，淑珍难免欢喜。更欢喜的是，记忆中轮到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工农兵名额下来了。因为她的《蚯蚓养殖手册》带动了附近地区的鸡鸭鹅养殖，原本只一个的名额还扩大到了仨。 听着信儿之后，淑珍惊喜满满，忍不住抱着连山就亲了一口：“太好了，连山！这名额一来，你就可以去上大学啦！” “上大学，我？”连山懵逼，满满惊诧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 看宝贝媳妇连连点头，说没错就是你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做梦，这傻媳妇是真有让自己去上学的意思。 连山皱眉，丁点思考都没进行地说了句：“我不去，你当大队长我去上大学。且不说家里孩子小，你工作又挺忙，根本就离不开我。就是村里那些个风言风语的就够你喝一壶，一顶徇私舞弊的大帽子妥妥给你戴上。不上大学咱们的日子照样过，让你被人诟病我可受不了！” 嘿，她这千般计划，万般准备的，就为了让他能顺顺当当上学呢。 结果小伙子就为了不叫她被人诟病，连考虑都不考虑下就把这天上掉下来纯白面油炸还带肉的馅饼想也不想地就扔了？ 虽然心里蔓延着丝丝缕缕的甜，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嫁着了。淑珍也不得不努力板起认真严肃脸，掰饽饽说馅儿地把这事儿给他说个清楚明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馅饼，再可就不好碰这么纯白面油炸还带肉的了！ 149.说服or睡服 “别呀，亲爱的。这么好的机会，可一不可再的，错过了多可惜呢？好歹咱们也是补习了这么久的人呢，你就不想试试看秒变大学生，众人瞩目的感觉？”淑珍摇了摇连山的胳膊，满满撒娇地说。 尽管被那声亲爱的叫得心尖儿都是一酥，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受用，连山还是坚定摇头：“不想，大学不大学的不打紧。我只惦记着孩子老婆热炕头，长长久久地守着你们。” 能上工农兵大学，就意味可能会一脚踏出农门。有了国家分配的工作，就此成为个吃供应粮的城里人。 这在社员们眼里绝对是鲤鱼跳龙门般，身份上的华丽升级。 初初听到这信儿的时候，连山不是半点不心动的。 只是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前程，到底还是老婆孩子在他心中占了更大的比例罢了。 两相比较了下，觉得自己舍不得、不放心还会因此给媳妇这个大队长带来很大的舆论压力后。他就分分钟释怀，再不惦记上那劳什子的大学了。 自家男人眼里，她这媳妇比前程来得更重要什么的，这很难叫当媳妇的心里不泛甜。 只是淑珍早就打量着让连山上大学学个农林方面的专业，给她这异能金手指的优化种子功能找个合理的出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淑珍哪能轻易就放弃了？ 当下就变拽着胳膊为主动投怀，吧唧一声狠狠地亲在了连山的唇上：“可是人家想要做大学生的媳妇，想要村里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对我各种羡慕嫉妒恨，做梦都想着取而代之啊！去嘛，去嘛，老公，好老公！” 俏媳妇向来比较成熟独立，主动撒娇的时候可是正经不多。 尤其像今儿这样又是投怀又是献吻，还特特捏了这么个娇嗲嗲的嗓音，甜蜜蜜地叫他亲爱的，老公啥的。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早在她亲上来的时候就欲*念丛生的男人什么都不想，只惦记把她压倒在炕上做到天荒地老。 猛地一下子把人给回抱住，无比激烈地吻上那两片仿佛能酿蜜，每每都让他无尽沉醉恨不得溺毙其中的唇。 直亲得她俏脸绯红如三月春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时。连山才不舍地把人放开，暗哑着声音道：“乖老婆，再叫一声。” 淑珍眨眼，神情中满满的迷茫：“吔？” “再叫一声老公听听，我稀罕。听说这是南方两口子之间的相互称呼，老公、老婆，寓意这两口子会恩爱百年一直相伴到白发苍苍。直到双双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时候也不改恩爱。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老公好了。特入耳，还显得亲密。别老连山连山的，听着都不近乎……”连山轻笑，轻揉了下自家迷糊小媳妇的发顶。 一听是这个，说服大计进行中的淑珍哪里还有二话？ 赶紧甜甜蜜蜜的一声老公叫过去，含糖量绝对的爆表。 “哎，老婆，再叫一声。” “老公，老公，好老公。你倒是答不答应去上大学，赶明儿学成归来给人家撑腰打气嘛？”一声老公就叫得小伙子脸色绯红，那是不是，她再多叫两声就可以心想事成啦？ 就着被搂在怀里暧昧姿势，淑珍边用手指点着男人的胸膛，边轻声细语地讲了她对他上这个大学的想法和对他们未来的规划。 俏媳妇心心念念地想着把他们这小家越过越好，将来要给他生三女二男五个福娃娃的样子实在太甜。让心尖儿仿佛都要被暖化了的连山一个没控制住再度化身为狼，又衔住了她那娇美甜蜜的唇。 良久之后，感觉自己舌头都发麻，嘴角稳定肿了的淑珍埋怨脸：“一言不合就变狼，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同不同意去上学啊？” 枉人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结果差点都被剥皮拆骨吃得渣都不剩了你还不妥协？ 说好的只本队长媚眼一飞，你小子就六神无主连自己姓啥都忘了呢！ 娇滴滴含怒带嗔的小眼神又看得连山眸光一暗，忍不住在那微肿的唇瓣上轻抚了抚：“同不同意的，那得看媳妇你睡服的力度了！毕竟你都还没开始睡，我哪儿知道要不要服？” “我去的，我这都嘀嘀咕咕好半天，还要怎么说？”淑珍瞪眼，咋也没想到破老公居然能这么大言不惭，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好么！撒娇、发嗲的好半天，现在居然被质疑了说服力度？！ 简直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 刚想抬脚把这货踹到西屋去反省两天，结果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淑珍仿若被雷劈了般顷刻间外焦里嫩。 听听，这‘是睡服，不是说服哦媳妇。思未睡，睡觉的那个睡！’什么的，这是人话？ 淑珍震惊脸，咋也没想到自家男人忠厚老实又仁义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黄*暴的心。简直是，污得叫人不忍直视啊！ 还待义正词严的抨击他两句，借着引子生点小气然后等人求着她同意叫他去上大学呢。却不料猛地一下子被腾空抱起，径直往西屋去了。 边走，这禽兽还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孩子睡着，不好有大动静。再说有他在屋里，媳妇你也施展不开不是？咱们西屋去，老公给你时间和空间让你狠狠睡服哦！” 滚蛋，你个小火车，谁要睡服你？ 淑珍反抗，可谁见小绵羊能抗拒得了大灰狼来着？ 一夜旖旎过后，淑珍觉得自己就像那被暴风雨摧残过后的花朵。腰酸、腿软、嗓子都干涩发哑，连从炕上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偏罪魁祸首还满脸餍足地看着她，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气得淑珍咬牙，很想一枕头拍在那张欠扁的脸上。 本该各种赔笑以期不被撵下炕，罚去睡西屋的连山这会儿却一反常态。很有些得瑟地说对于她昨晚的卖力睡服很满意，决定听从她的安排去念书。不过为弥补这两年独身在外不能陪在妻儿身边的缺憾，媳妇得在现在起到开学前的时间里狠狠地补偿他。 嗯，没错，就像昨晚，身体力行的那种！ 150.全体反对 虽然这过程不可描述，感觉也是酸爽不已。但是好歹，这说服工作也算是顺利完成鸟。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负面影响降低到最低点，让自家老公顺顺利利地去上学啦！ 当然，这个事儿要怎么运作，还得跟大哥商量下。 毕竟大队长和会计一把联儿，她们不但是生活中的亲密兄妹，在工作上那也是密不可分的战略伙伴来着。 大哥向来宠妹无底限，这个事儿么，淑珍也是信心满满。 没想到兄妹俩提起这话时，大哥竟是半晌无语，还皱着眉头问她：“这让连山去上学，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他的？” 哟呵，连妹夫都不叫了，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哎！ 淑珍心里纳罕，向来对连山这个妹夫万千个满意的大哥为啥突然间转变了态度，嘴上却很实诚地回答：“我的呗！我就惦记着让他去学两年的农林专业，研究下良种培育、农林管理方面儿呢。帮我减轻负担的同时，也是学以致用了。可惜连山那家伙上来性子贼拧，愣说不放心我和孩子在家，说啥也不肯。为了商量通他，哥你妹子我可是费了牛劲了……” 一想起小腰都要被弄断的激烈，淑珍这眼神都还有些发飘、脸色也是禁不住一红。 刘守仁头疼，很是无语自家小妹这把谁放在心里就一心一意为谁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纯然倔强。 你说这都卡了一个跟头了，咋还不记得加小心呢？ 大学里面的进步女学生那么多，万一这个妹夫也遇到个为了真爱而不惜一切倒追的高干子女啥的，伤了两把的小妹还活得出来不？ 当然便是亲近如他，忧虑如此，他也不好说得那么坦诚、讲的那么私密。 只说这年月上大学啥的，那也是正经是个大事儿。最好是刘家三兄妹和连家三兄妹都坐在一起，大家伙好好商量下。毕竟这撇家舍业地去上学，一走就是两年，这事儿也是正经不少…… 淑珍有些懵，不明白这明明她们两口子商量好了就能决定的事儿，咋到她家就成了要双方亲戚聚在一起慎重探讨的事情了。 不过大哥到底也是一片好意，淑珍也就没有拒绝。 就当大家伙一起聚个餐，联络感情了呗！ 点头之前，淑珍绝没料到这不过例行性的征询下意见，竟然能够遭到来自婆家娘家的集体反对。 “这，这为啥啊？上大学多学知识有文凭的，那不是好事儿么！旁人家求都求不来这机会呢，咱们有这便利条件不更得紧紧抓住？！”淑珍瞪眼，满满狐疑地瞅着满屋子齐齐举起的反对手。 要说自家哥嫂或者疼爱妹子，舍不得她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还得各种忙活。 但连海、连月两个不是更应该望兄成龙？ 毕竟自家老爷们儿要是出息了，他们这当弟弟妹妹的不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么！ 连海挠头：“那啥，嫂子你工作忙，小恩还小。大哥在家的话还能家里外头地帮你张罗操持着，他这不在家了你连个帮手都没有那得多累？” “嗯嗯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这一个女人家家的自己在家带孩子本身就不易，何况嫂子你这肩扛着咱们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呢！”邱芳赶紧随后点头，满满特别心疼嫂子，舍不得嫂子受委屈的样子。其实心理面，也是跟刘守仁一样的想法儿，生怕大伯子能耐之后就变了陈世美。 她的宝贝儿子是嫂子救的，家里现在的好日子是嫂子帮衬的。大嫂淑珍在邱芳两口子心里那就是恩人加亲人的双重重量。 只要嫂子和大哥能和和乐乐的，那大学上不上是能咋？ 多少对文盲在一起日子不也照样有滋有味的过？倒是那外面的花花世界啊，大哥要是一个把持不住飘了心思，这家子人家可就彻底散了。 为防这样的悲剧发生，刘大哥私底下透过来嫂子要送大哥去上大学的信儿之后，连海和连月两口子就统统投了反对票。 虽然他们并不觉得自家大哥有那个变成陈世美的可能，但啥事儿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淑珍傻眼，咋也没想到自己费劲巴力地好容易说（睡）服了自家老爷们，就等着他学成载誉归来，她那金手指就能大杀四方了。结果这让男人上学的意向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全体亲人的反对？ 这，这，这画风貌似有点儿不大对啊！ 话说这年头大学生不用交学费国家给补贴，念完了还会有工作分配。简直就是一跃出农门的绝佳契机，光宗耀祖又改变人生的美事儿呢。 那仨名额分配下来的时候，艾玛，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都沸腾了好么！ 套交情的，送礼物金钱开路的，为了占据那其中之一的名额，简直就龙争虎斗花招迭出的节奏。 要不是她严正声明这工农兵大学选拔的是更能为祖国现代化建设做贡献的优秀人才。不看人情关系，更不接受任何形式上的贿赂，不然就等同于弃权的声明。她们家的门槛儿都得被社员们给踩破了，送礼的都能排成排。 咋到了自家男人这，就先是他自己推拒，再就全体亲人反对呢？ 向来聪明伶俐，把偌大村子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嫂子露出这样百思不得解的蠢样儿，实在是看得连月好气又好笑。 碍着身份，碍着男女之别的，大家伙就是为她操心完，有些话也是不好说。 倒是她们俩这嫂子小姑子的没个反正，反而成了挑破这层窗户纸儿的最佳人选。 自觉任重道远的连月扶额，到底是把嫂子给拽到一边儿嗙嗙来了两句：“为啥？千里扛猪槽子——为的是你呗！也不把你那聪明脑瓜从村里事儿往家里分点儿，不知道京城花花世界诱惑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女学生还没几个要脸的，看上就倒追。以志同道合、狗屁真爱的名义破坏人家家庭的多着呢！ 要是我大哥遇着了这么朵奇葩，你可咋办？ 未雨绸缪是乃训，防患于未然才是王道。就为了你们这小家的安定团结，那个什么大学的名额也赶紧的让出去吧！正好也免了被人说道你以权谋私啥的……” 151.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淑珍嘴角微抽：“呵呵，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什么的，小姑子你这小词儿整的挺溜啊！” “那你看，为了有效阻止你犯傻，建设可是特意编的词儿让我小心记住了……”连月捂嘴，还未散尽的洋洋得意凝结在错愕的脸上。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嫂子，你套话，你不厚道’的控诉。 被大舅子冰冻射线盯牢的宁建设苦笑：媳妇蠢萌成这样，当丈夫的他也很无奈啊！ 分分钟被套了话啥的，你就不行稍稍为自家老爷们儿考虑下么？ “哦~”淑珍了然点头，抬脚就回了屋：“我就说嘛，怎么好好的大家伙跟商量好一样，小反对意见来得这么齐整。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向着我，啥事儿帮我想到头里。不过，这次你们是真的多虑了。我相信，相信我们家连山的人品，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两年的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不过要是这两年的分开能换以后的路更通更顺更美好，那又何乐而不为？ 彼此分开，各自打拼什么的，辛苦肯定有。但我还有哥哥嫂子、妹子妹夫和弟弟弟媳妇帮衬呢不是？而且每年寒暑两假，连山，连山还可以回来看我和孩子呢。细算算一个学期也不过八个月，十六个月左右的大学就完活儿。但这十六个月给连山，给我们这个家所带来的积极变化却是一辈子都受益无穷的。 我们两口子商量好了，想要让他上这个大学。也请哥哥嫂子、妹妹妹夫和弟弟弟妹你们支持、鼓励、祝福我们好不好？” 话说到这儿，众人除了支持还能怎样？ 终究能坐在一起商量，都是出于淑珍/嫂子对他们的尊重而已。决定妹夫/大哥去不去上学，其实人家小两口子坐下来商量好了就可以决定的。 悄悄纠集了所有人的刘守仁也是第一个投降的：“那行，既然是你们执意，当大哥的也就只能祝福了。回头咱再商量商量，怎么能顺顺利利地上大学之余，把村里的负面舆论降低到最低点。别因为妹夫上个大学，搭上我妹子苦心经营出来的刚正不阿好形象。” “既然小妹你非要连山当这个劳什子的大学生，不如也算二哥我一个吧！他报哪个专业哥就报哪个专业，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小子真敢有啥要不得的念头，二哥帮你把他脑袋瓜子打放屁了！”刘守义冲着连山的方向扬了扬拳头，满满怒打负心汉的架势。 “去边儿待着去，真要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得报个名儿看着你？免得妹夫好好的，倒是你自己先被外边儿的野花给迷花了眼！”苏红英笑，狠狠给了自家不着调的老爷们一胳膊拐子。 哄堂一片大笑声中，宁建设拍巴掌：“二嫂这主意好啊，如果大哥一定要去上学的话，那么也可以两口子一块儿去嘛！嘿嘿，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这样咱们大家伙看着也放心呐！” “吔，孩子他爸，你这个主意不错呢！”连月眼睛一亮：“学习家庭两不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嗯，这仨名额有俩是小妹那《蚯蚓养殖技术手册》的功劳换来的，她们两口子自己占了也是无可厚非，谁也说不出旁的来。就是他们俩都去上学了，这小连恩可咋办？”刘守仁沉吟，开始琢磨着小妹和妹夫一起去上学的可行性。 “孩子不是问题，等开学的时候小连恩也得六个月左右，能忌奶吃些个辅食了。大哥和嫂子要是放心的话，孩子就搁在我们家。我保证给照顾得妥妥当当，跟自己亲生的一样儿。”邱芳细声细气地接话，眉眼之中满满都是真诚。 连月大手一挥：“豆丁大的孩子，忌的哪门子奶？直接搁在我那儿，正好我们小宁康胃口小，我侄子、儿子一块喂了就是。” 淑珍瞪眼，这，这她都没琢磨过也一起跟着去上大学呢，咋大家伙七嘴八舌地整得她已经要成行了似的？ 倒是连山眸光连闪，满满期待的样子。 原本他就不太乐意撇下香香软软的媳妇和儿子，一个人北上去念什么鬼书。都是为了替媳妇遮掩，给媳妇撑腰才不得不勉强答应。 要是能和媳妇一起的话，那这求学路可就正经值得期待了。 嘿嘿，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不用担心天高皇帝远的有哪个不长眼的试图撬他的墙角。最要紧有了媳妇同行，这帮子脑子成天不知道想啥呢的二货就不用满满防备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上了学之后就得卡上陈世美的戳儿。妥妥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似的。 也不想想，他都有了样貌、身材、脾性、才华样样好，还有那样神仙般手段的宝贝媳妇，哪会脑子进水的干那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的蠢事儿？ 他又不是戴卫国那个二缺！ 连山心思连转，开始致力于睡服媳妇一起跟着他去上大学。 只可惜他这无限卖力，把媳妇折腾得手软、脚软，连起炕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得来的就只有满满嫌弃的目光，半点不见软化同意迹象。 眼见着来问名额的越来越多，连山不禁咬牙：“老婆你倒是说说看，到底让老公我睡服到什么程度才肯跟我一起去上学？” 特特加重的睡服俩字儿听得淑珍脸色爆红，直接一个枕头摔在那欠扁的俊脸上：“哼，禽兽！想要我跟你一起去也成呢，但是咱得自己在外租房，带着小连恩一起。最要紧的是，从现在到开学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精*虫上脑。到了学校之后也给我一心向学，除了寒暑两假之外，咱就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呃…… 带着儿子这个没问题，左右打一开始连山就没考虑过把小家伙扔在家里寄人篱下。不然上了两年大学回来后，儿子不认老子了，他可找谁哭去？ 但跟媳妇单单纯纯地做同学…… 这就好比是饿极了的人面前摆着一盆油润香酥的红烧肉，只准流口水不准吃，简直再残酷也没有了好么！ 152.考试，要的就是公平公正！ 确定了媳妇要跟他一起后，连山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衣服、行李，足够多的票证等等。到底是再加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尤其他们这还带着个没忌奶的小不点儿。单是怎么安全带着他的同时不耽误上课，就是个摆在面前亟待解决的重大难题之一。 再乖巧好带，那也是个几个月大小屁事不懂的孩子。会哭会闹是本能，就是需要个人看着。而他们两口子都要上课，不想把孩子留在家里的话，就得找个靠谱儿的人跟着去帮忙看孩子。眼下连山主要考虑的，就是这个人选的问题。 而淑珍亟待解决的，就是统齐仨名额她们家占了俩，怎么跟让全体社员心服口服不会因为平生波澜。 也该着她走运，正赶瞌睡时来了枕头。 一个省级的优秀村干部奖章，几句对她搞不能、促生产，两手齐抓，两手都很硬的表彰。这其中之一的名额就被她占据的妥妥的，除非她没那个上大学的意向。不然的话，就是只有一个名额，那也绝对的非她莫属。 不过饶是如此，淑珍还是高调表示了要公平公正地参加考试。与所有有志上大学，为刘家村生产大队增光添彩的年轻男女一起。 此消息一出，正经的获得赞誉无数。 毕竟有那样的殊荣在前，淑珍就是直接截留了仨名额，两口子一起再加上刘会计，大家伙儿都说不出二话来。 到底这大学推荐说得倒是挺公平公正，但是谁见公开选拔来着？ 还不是谁跟大队长关系近说得上话，再不就豁得出去下注让钱票礼物替着说话么！ 而他们的大队长打从名额下来了之后，那真真是半拉葱头、一个针尖儿的礼物都没收。跟戏文里演得包公似的，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嘿！瞧瞧，就是她本人和自家老爷们儿有意思去上这个大学，都正正经经地参加考试，半点儿不搞特权。 摊上这么个不差事儿，不收礼还特正直的大队长，刘家村的社员们觉得他们也是有福了。 不过是惦记着把负面舆论给降低到最低点，结果却意外给自己弄了个刚正不阿人设啥的。淑珍心中好笑，她哪有大家伙儿说的那么无私？不过是笨鸟先飞，早早的就开始复习，对自己有信心罢了。 毕竟这会儿大环境就是这样，乡下地方对教育更谈不上重视。 满村子都划拉不出几个中学毕业的，像自家三兄妹这样的文化水平就属于顶级了。哦，还有小姑子女婿宁建设，那也是初中水平的存在。 不过大哥二哥表示对上大学这事儿兴致缺缺，宁建设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婆孩子们。 最有竞争力的几个统统弃权，刚来的知青们又因为落户的时间过于短暂没有参与的权利。 这考试什么的，对于淑珍和连山来说，那就是逛一圈儿走个过场的事儿！ 为的，也不过就是个公正之名了。 果然等特请县上几位高中老师联合出题的初高中水平试题一出，连山和淑珍两个分别高分占据了榜首和亚元的位置，第三名的幸运儿则是个叫李海的退伍兵。 当直接贴到村委会门口淑珍上位特别布置的公告栏上的三十几名考生的试卷、成绩和排名一出。社员们都只有夸连山两口子文化水平高，责备自家孩子平时不用功、考试就发蒙的。 质疑考试公平性，觉得这干脆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倒也不是一个没有。 只是这怀疑的小问号儿一出，就被大家伙给狠狠群嘲了。 毕竟这名额从一个增加到仨，那本身就是淑珍队长的功劳。人家要是直接用在自己两口子身上，谁还敢说个以权谋私是咋？ 而且早在正式报名之初，人家淑珍队长就说了：这选拔出来的人选是代表则刘家村生产大队去进学的，代表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整体形象。一个大字不识的去上大学，听着不像话不说，你也浪费国家资源呐！ 有伟大领袖那句‘贪污和浪费就是极大的犯罪’在，再是根正苗红谁也不敢跟这‘极大的犯罪’挂上钩儿啊！ 再有就是这考核标准那都是综合了成分、人品和平时表现加文化水平等好几个方面的因素。别说这最后胜出的仨了，就是有资格参加的三十多个考生，哪个提起来不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后生来着？ 总之一片和谐美好的祝福声中，刘家村新晋三名的大学生新鲜出炉了。 确定了名额之后，连海和连月姐俩就合伙预备了一顿。招呼上了刘守仁、刘守义两口子和苏家的八大金刚，说啥也要为他们两口子庆祝下。 用连山和连月的话就是：一家子出了俩大学生，这要不是上面管的严，那必须得是到祖坟上烧烧纸、放几个二踢脚的事儿！多光宗耀祖啊，必须得好好庆祝庆祝。 得了邀请的八大金刚欣然赴约不说，还给两口子带来了个小礼物——经老三苏延寿精心打造的可拆卸车、床、学步车一体的精致婴儿车一辆，目测给小家伙用到三岁都毫无问题的那种。 “三哥你也太厉害了，这手艺，简直这个！”看着这除了木头做框架，轻巧程度上许是不如几时年后的畅销款，其余外型、做工上都完胜现代版的婴儿车。淑珍真诚夸赞，积极给苏家老三点赞。 “嘿嘿，妹子你稀罕就好。我这当初也是受了你的启发，才有了做这婴儿车的想法。靠着这个和你跟我叨咕过的几款家具，哥哥们也是正经挣了不少。咱自家人，哥哥们也不跟你说些个虚套话。这眼瞅着你们两口子也快走了，哥哥们也不整那些个虚套子，送个小婴儿车和些个用的东西聊表心意。 你要是看得起当哥哥们的，就别客套，直接收了好好上学。改明儿哥哥们也能跟旁人吹嘘，说刘家村最厉害的大学生两口子，那是咱们妹子妹夫来着！” 看这婴儿车虽然做工很上乘，但到底是自家的木头、自家的手艺。就是顶棚上用了些个防水的帆布、挡蚊子的纱帘之类，为了提高稳定和舒适度特意弄了铁轮子和胶皮轱辘也用不多少钱。推来推去的还显得外道，淑珍也就点头收下了。 哪曾想她这边点头，那边的苏家老大、老二就笑眯眯如同是偷了腥儿的猫似的，齐齐转身出屋又在外面捩进来俩麻袋来呢！ 153.名额定，八大金刚送礼 淑珍惊呆。 我去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向来被淑珍定位为憨直忠厚的八大金刚齐齐挠头，憨笑开口：“嘿嘿，淑珍妹子，你刚刚可是点头答应了的，咱们做人啊要讲信用！” 淑珍瞪眼，那啥，她这是被套路了吧？ 被八个以憨直忠厚为伪装，实则粗中有细精乖到不行的家伙给忽悠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麻袋里一样样被掏出来的苏家几位嫂子给她们一家三口做的棉鞋、假鞋，给孩子的小衣裳、小棉被。各式各样的干菜、咸菜、蘑菇和杂粮等。 淑珍虽然觉得食言而肥不大好，却也实实在在地打算说了不算了。 无他，这份心意忒多、忒重、忒沉甸甸了呀！ 不过没等她开口呢，连山就先吱了声：“我的好哥哥们，你们这心意我们两口子收下了。但这东西可真是不成，你看我们两口子还带着个孩子。这一路啊，原本就是挺艰难。再带这老些个东西，那也负担不了啊！” “嘿，那算啥，咱们哥八个再加上守仁、守义、海子和建设都去送站，你就是再多的东西也稳保给你送上车！”苏家大哥苏延福挠头憨笑，满满不在意地说。 “可不咋，有咱们哥几个在呢，淑珍妹夫你怕啥？” “对对对，别说这么多，就是再来他个几倍，咱们哥几个在也保证你们能顺顺利利上车！” “实在不成的话，咱还能起张票派个体格好、办事利落又会照顾人的像我这样的跟车直接给送到地方嘛！”最小的老八苏延意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很是有几分神往地说。 “你个小屁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要说跟车送人这事儿还得六哥我！” “拉倒吧，论体格子分明就是我最棒！” 连山挠头，那个，他分明就是婉拒的意思，咋扯到跟着火车直接送人到京城上去了？ 还是最憨厚的老四苏延喜笑着给他解了惑：“淑珍妹子，妹夫你们俩别说想，这就是咱们一家子对你们两口子的一点小小心意。瞅着东西多，实际上也值不了哪么俩钱儿。也是你们帮忙弄的那个蚓床和木耳让家里没少添进项，那家具的样式、婴儿车的想法之类也是没少给咱们哥几个揽活。 你三哥和五哥小八弟还之为这个被市里的家具厂看上了，好说歹说愣是请去做了大师傅。连他们家里的嫂子、弟妹都给安排了食堂做饭或者车间打磨的活计。家具厂给安排了房子，转了粮食关系。以后啊，这哥仨就是吃供应粮的城里户口了呢！ 托了你们两口子的福气得了这么大、这么多的好处，不稍稍表示下咱哥几个这心里哪过意得去？” 苏延喜这话一出，众人马上齐齐恭喜。 刘守义更是拍桌子直喊大舅子、小舅子不厚道。这么喜庆的事儿，他这个自家人竟然被瞒得严严实实，不罚酒、喝酒都解释不过去这个！ 最小的苏延意当即撇嘴：“喝就喝，别的都惧你，就喝酒这事儿上，一个顶你好几个！” 其余几个看话题被带跑偏，赶紧地随弯就弯儿往吃饭喝酒上扯。半点儿不搭理连山和淑珍两口子的婉拒，只坚持着送出去的礼物没有那个收回的道理。也不接受回礼那玩意儿，他们两口子若是坚持，那就是要跟八大金刚断道的意思。 连山和淑珍无奈对视，推拒无门之下，只好收下了这沉甸甸的心意。 只打量着等改明儿寒暑两假回家的时候，可是不能忘了给苏家人带礼物。 淑珍更想着等到了京城之后再给苏家仨木匠哥哥、弟弟的邮寄些家具的图样过来，就说是京城的时兴样式好了！ 难得这哥几个当她亲妹子似的，巴心巴肺惦记着。她这当妹子的也得投桃报李对不对？ 来往来往，有来有往的，这关系才越来越亲近呢。 有淑珍两口子即将上大学在前，苏家兄弟被家具厂招揽要去市里生活在后。双喜临门的喜讯里，这气氛登时被推向了高潮。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大人中除了还在哺乳期的淑珍和连月外，苏红英和邱芳都一起干了好几盅酒。也就是连山生怕自己醉酒误事把媳妇的秘密给抖搂了出去，硬是咬紧了牙关任是谁劝也不给面儿。滴酒不沾的，正经被八大金刚和大舅子弟弟妹夫们好一通的群嘲。 连山也不恼，更没有半点为了要面儿而他们酒桌上见真章的想法。 只虚心请教着，问大家伙谁家有没有那靠谱儿的亲戚，最好单身一个擅长带孩子家里还脱离得开的，他们两口子有意请这么个人帮忙跟着带孩子。 一是找沾亲带故的放心些不说，也方便褶到帮忙上去。省得之为雇人看孩子，给自己惹回来个资本做派的名声来。 连山都在刘家村的范围内踅摸好几天了，也没找着这合适的人选。 “早说啊，这个人选还真有呢！”苏家老五放下酒杯一拍大腿：“提起这个人你也该有印象，就我们家你嫂子她婶子。早年守寡把俩儿子给养活大，现如今俩牲口娶了媳妇成了家谁也不乐意孝敬老娘了不说。还特么的为了狗屁的好名声，愣是别着不让老太太走道儿。 二婶子性子和软，人勤快，带孩子正经的有一套。也不用给多少钱，管了饱饭、一年添两件衣服不给气受就成。 你们要是觉着行，回头我就跟你们五嫂说说让把人给领来看看。要是能成的话，二婶子也能享个两年福呢！” 他这话音儿一落，对那个二婶子有一定认识的苏家兄弟都齐齐点头、很是给他们两口子科普了下这位二婶子的生平与性情、人品。 淑珍和连山听过之后都觉得这个条件合适，可以见见看。 要是能行的话，就说好了工钱和条件等走得时候一并带着。至于这二婶子的俩不孝子的意见，连山和淑珍却是半点都没考虑。 拿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老妈当累赘的牲口，听信儿后怕是欢欣鼓舞都来不及呢，咋可能反对？ 154.初见，彪悍的二婶子 苏家老五的办事效率很快，都不隔天的功夫就跟他媳妇两个带了他二婶丈母娘过来。为的就是万一淑珍两口子觉得不合适的话，还可以早早地物色更合适的人选。 对于他这份细腻心思，淑珍和连山俩正经是谢了又谢。 把个苏延吉给客气的脸色通红，很是挠了两下子脑袋：“都是一家子亲戚，你说你们两口子瞎客气啥呢！整的五哥我都不自在了不是？喏，就是我说过的二婶子，我家你嫂子的亲婶子。今年四十九，体格硬朗、手脚勤快。不多言不多语的也不是那讨厌人，照顾孩子有经验厨艺缝补之类的也都会上一些。 基本情况就是这些，剩下的你们娘几个再唠。合适呢，二婶子就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北上。不合适就当我们今儿过来串了一趟门儿，再见还是好亲戚。” 简单地给彼此做了介绍后，苏延吉就特开门见山地如是说道。 淑珍闻言点头，很是认真地打量了眼前这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得有七八岁不止的二婶子。 只见她一身土蓝色的褂子，虽然上上下下打了不少的补丁，但却洗得干净异常，连指甲缝儿都不见半点灰黑。一头尽数银白的头发盘成了个攥儿，饱经风霜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淡笑容。倒是个，看上去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老太太。 却不知…… “丫头是好气我这活也能干，性子也不像是难相处的，咋就跟俩儿子弄得冰火不同炉的？”见淑珍犹豫，老太太张嘴问道，半点儿没有回避隐瞒的意思。 “二婶子别见怪，我这也是……” “明白，到底是得一起相处小两年呢。有些话不先说在头里，弄个清楚明白，稀里糊涂就下了决定。万一有啥不合适的话，碍着延吉他们两口子的面儿再不好说啥，到时候也是麻烦。毕竟你们花钱找的是帮手，不是大爷来着。”老太太挥手，特别通情达理地说：“其实吧，我那俩不成器的耳根子软，眼皮又浅。我要是真想，倒也不是拢不住。 只不过我这都岁数一大把了，早年为了他们哥俩吃苦受罪地是我当妈的本分。谁叫我生了呢？生了就得养，再苦再难那都得咬牙支撑着！ 现在一个个的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这当老人的也就完成了任务。 也就，不乐意过那贴钱帮着带孩子是妈、是奶奶，不乐意出血就是老不死的日子了。 母子婆媳之间要整到掏钱才能和和睦睦地说上几句话，买东西才能有孙子孙女哄着当奶奶的日子不要也罢。 人活一辈儿，草活一秋。这都临终末晚了，我也好歹得为自己着想着想了。” 这话一落，满室静默。从小就跟二婶亲近，现在更深刻同情她处境的苏五媳妇更是直接抹了眼泪珠儿，心里把俩败家堂弟骂了千万遍。不就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又娶了俩不省心的娘们儿，让婶子没有安全感了么？要不是这么滴，老人家能死把着手里那俩钱儿不撒手，就是防备着以后么！ 让自己老妈心里没底儿到这样，当儿子特么还不反省自己。倒觉得老人跟他们有二心，不交出手里的存钱就谁谁不收留老妈让她自己过啥的，也是特么的没谁了。 原就对这位二婶子印象不错，听了她这番话之后更是平添了几分认同。 可不就是么？ 当亲情沦落到了需要用钱来维系的时候，还有啥挽留争取的价值呢！ 还不如轻松抛开，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多些个肆意自在。 退到西屋跟连山两个稍作商量后，两口子就决定留二婶子在家里跟小连恩相处几天试试。 若是可以，就回去开证明介绍信，让她随着他们一家三口去京城。管吃管住管衣裳，报酬呢就是十块钱一个月。当然最初的时候淑珍给的是十五，被二婶子强硬地还到了十块。 只说这出门在外的吃住都是不小一笔花销，哪里还用得着给那么高的工钱？ 可别，万一让旁人知道了动心，再跟她老婆子抢饭碗可咋好！ 淑珍还要再劝，却被苏五媳妇给拦下了。只说这吃饱穿暖的再一个月给十块钱的工钱可是正经不少，就是生产队上个好劳力一年也弄不来这个收入云云。 话说到这儿，淑珍也就不好再说啥。只让连山骑车子驮着二婶子回去把行李搬来，她留在家里把西屋收拾得利利索索。 连山点头，送走了热情的苏五两口子就骑车带了二婶子而去。 听说自家被兄弟俩冷暴力威胁的老妈给自己找了个活计，要跟着大学生两口子进京啥的。二婶子的俩儿子强子和壮子的媳妇们还好阵儿不乐意，说老太太农忙时顶整个劳力正经的不少挣钱。言下之意就是帮忙成，但作为儿子的他们得分分这其中的好处钱。 妯娌俩那半点儿脸皮不要的德行整的连山好一阵错愕，还想着今儿的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呢。 结果就看着老太太火力全开，一把大扫帚舞得虎虎生威，抽得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妯娌俩秒变蔫了秧儿的茄子。就这，老太太还指着她们俩的鼻子骂：“好处？老娘侄子、侄媳妇孝顺，要接老娘过去享两年的清福。你们俩不孝的不说感恩戴德答对老娘欢欢喜喜地走，还敢要啥好处钱儿？ 赶紧麻溜滚犊子！ 不然的话，老娘就拽你们俩上大队部问问大队长，这新社会是不是新到连点子人伦都不讲了。个儿媳妇家家的，还能爬到老婆婆头上撒野，当我这个老太婆的家了？” 这话一出，妯娌俩赶紧做鸟兽散，就怕慢了一星半点真被拽去评理啥的。死老婆子平时不言不语，厉害起来正经的六亲不认还不要脸。 顺利打发走自家俩糟心儿媳妇后，二婶子就对目瞪口呆的连山笑了笑：“走吧，大侄子，别跟这发傻了。好歹你二婶子也是战争年代过来，一人护着俩崽子平安长大又给他们娶了媳妇的茬口儿。要真没有点儿手段和脾气，不早就被生吞活剥了呀？ 早前是顾及着那点子母子亲情，一旦看开想通了，就那俩光知道喳喳的小媳妇…… 哼，还不够我老人家一个回合的！” 155.别离，新的征途 虽然被二婶子突如其来的彪悍震惊了那么一下，但老实说连山心里也是正经松了一口气的。 如果二婶子只是说得侃快豁达，行动上却是个谁谁都能啃两口的包子的话。那么就是再为难，连山也肯定放弃这接人计划另行再找的。毕竟他找的是个利利索索可以帮他们带孩子，让他们两口子可以全身心投入学习中的人。麻烦和吸血鬼什么的，自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好在，二婶子没叫他失望。 见连山果然接过她手里的包裹挂在前车把上，等她抱着装被褥的大袋子稳稳当当上了车。小伙子才从前面上了车子骑走时，二婶子这悬着的心也是终于略放。 忍不住释放了彪悍一面，又叫连山看着了自家那俩糟心儿媳妇，她也正经忐忑着呢。 就怕侄女婿拉下脸皮来好容易给她找个好活儿，就这么糟践了去。 一个月十块，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 干上两年，那就净攒下二百四十块，足够她给自己张罗一场体面的身后事了。 这么打破脑袋都不好踅摸的事儿碰上了，那就万万没有错过的道理。 抱着这样的思绪，这是本就勤快的二婶子可正经加了不止一个更字儿。早上早早地起来帮忙做饭，喂鸡、喂蚯蚓给木耳浇水啥的也都是抢着干。照顾孩子、收拾屋子，但凡有她能伸上一手的，那必须积极主动不解释。眼睛里有活儿的不行，跟小连恩相处的也很好。 短短几天的功夫，晚上孩子都能跟她在西屋睡了。只夜里抱过来让淑珍给喂上一遍奶之后，剩下的时间就可以二婶子带着一觉到天明。 儿子这个小障碍搬离又不用媳妇起早贪黑照看啥的，连山还当自己性/福有望。却不料媳妇心硬如铁，硬是不管咋耳鬓厮磨也不肯将激*情进行到底。弄得连山简直冰火两重天，想想未来无限漫长的两年，不禁喟然长叹：言出必行什么的，有时候也是个挺恼人的词汇来着。 眼瞅着要去上学，半点不想让两辈子都没领略过的大学生活被突然而至的小家伙给和谐掉。又不好意思大咧咧去找妇女主任要计生用品，只好做严肃认真状的淑珍瞅着自家傻男人的样儿冷笑：叫你小火车污污污污得不行，成天把睡服挂在嘴边上。哼哼，这回叫你体会下啥叫整天素着——素服！ 不给你点儿厉害看看，都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 连山想着在村里你不好意思，也不许我好意思。等着，等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哥到个计生办就领上几盒子计生用品，定让你见识见识素多了的男人有多惹不得！ … 日子一天天过去，淑珍两口子的准备工作也是渐渐就绪。 园子里挑着好晒菜的种类摘了不老少，茄子、豆角、豇豆、辣椒的正经是晒了不少的干菜。八大金刚和俩哥哥、小姑子、小叔子们送的粮食、干菜等等也是装了好几个麻袋。再加上他们老少四个的衣裳、被褥。满满登登地装了六个大麻袋，还外带辆婴儿车和两大三角兜子的吃喝，东西多的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有心想要精简点儿吧，又顾及这个一票难求的时候。物资匮乏，购买上还诸多的限制。 东西带少了这路上倒是轻松了，就怕等用着的时候再抓瞎。 好在他们这送行的时候十来个大老爷们，路上的话也有退伍兵的李海可以帮忙。等到了地方更不用劳心费力地找房子，直接住到武英红名下一处离着大学仅仅十几分钟路程的房子里即可。 至于报酬啥的，刚一被提起，连山就险些遭了武立国的一顿好揍，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份情谊淑珍和连山记在心里，总想着回头找机会厚报就是。 临着九月一号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淑珍两口子就越来越忙活。 家里的家鸡野鸡挑着正下蛋的给大哥、二哥、小姑子和小叔子一家抓了四个去。剩下的二十来个都统统灭掉，两只炖了让连山以给哥嫂们送去的名义弄到了半山，剩下的就做成了风干鸡留着到京城后打牙祭。鸡蛋什么的也都偷偷以卖掉的名义偷偷送到了大哥那儿，嘱咐他腌成咸蛋。有机会隔三差五地给山上那五个和小妹子武英红拿去些个，解解馋。菜园里的菜都收了个七七八八，剩点没到时候收割的白菜、萝卜就交给了大哥安排，到时候他们几家分分啥的。 总之家里外头的，能拿的就拿着。拿不走又搁不住的，就都托付给了大哥。 八月二十三号这天，刘大哥拿面买肉，二嫂苏红英操持张罗着，弄了好几锅的白面肉馅饺子给淑珍一家子饯行。 连海一家子、连月一家子和八大金刚、武英红等齐齐前来送行。 好一阵的殷殷嘱咐、依依惜别里，淑珍、连山和抱着孩子的二婶子坐上了连海赶的牛车，一点点往六合镇火车站进发，朝着京城的方向。 七手八脚地艰难将他们那整整六个大麻袋、还外带婴儿车，俩三角兜子并一个大坛子的诸多行李运上车之后，就是又一轮的依依惜别。 火车都况且况且地徐徐开动了，淑珍还能看着自家向来内敛的大哥泛红的眼眶。跳脱的二哥一直追着火车摆手，连连喊着小妹要照顾好自己，常给家里写信啊！ 淑珍忍不住哭着打开车窗，探出头去跟二哥摆手，让他放心她会照顾好自己，会记着跟家里写信。直到火车渐渐加速，把大哥、二哥、小叔子和妹夫都渐渐带离她的视线。淑珍才恋恋不舍地将脑袋退回了车窗里，接过身边连山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情绪外露。 难得娇羞的小女儿样儿逗得二婶子直乐，说她平日里掌管着一整个村里的大事小情说话显快、干事利落。连走道儿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撒愣痛快，今儿这小眼泪一掉，可算是看出来点儿小女儿模样了。 156.京城到，新家新起点 老式的绿皮火车速度车厢狭小，座位也是紧窄不说，还逢站必停。二婶子就戏谑说这坐火车哪儿都好，单这恨不得瓜窝棚都要站一下的稳当劲儿叫人受不了。 好在苏延寿苏三哥出品的多功能婴儿车相当靠谱儿，变成床形之后只四十多公分的宽窄。紧贴着座位顺放的话，倒也不耽误乘客来回通行。 这样的话小连恩就可以放在里面舒睡或者玩耍，倒是省了他们几个大人轮换着一路抱到京城去。 单单是这一点，就叫淑珍无限感动。 决定有机会给家里写信，说啥也得给苏三哥夹带几张‘京城流行的新式样’过去。帮他们哥几个在家具厂站稳脚跟的同时，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便民、利民了。 没见这一路上，车上的乘客都瞅西洋景儿似的瞅着她们家婴儿车，嘀嘀咕咕地说要是能给家里的孩子弄一个就好了么！ 经过了两天一夜的颠簸之后，播音员那‘乘客同志们你们好，京城南火车站已经到站了，请下车的乘客们做好准备’的声音听在淑珍耳朵里简直犹如天籁。 哎呀妈呀的一句惊呼引得小半车厢的关注后，淑珍忙咽下去到了嗓子眼儿的‘可算到了，腰酸腿疼的折腾死老娘了’的粗俗后半句。转而绽放明媚笑容：“哎呀妈呀，可算是到了！想想能跟伟大领袖待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这心情就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哈哈，这赶明儿回家可是有得吹了，咱也是跟伟大领袖待过同一块地角的人呢！” 原就是豁出去闹个大笑话，也不叫大家伙怀疑探究目光别聚焦在她身上的意思。却不料这话出口后，竟是引起满车厢人的强烈共鸣？ 看着滔滔不绝，争先恐后表示对伟大领袖深切热爱、强烈崇拜的人们。 淑珍不禁冷汗：好吧，这年月伟大领袖什么的，简直就是阳光般被无限向往、崇拜的存在。她这自己看着都感觉很中二的行为，在眼下认同度还是正经蛮高的。 这不她刚刚起了个头，车厢里就七嘴八舌地补足了一本书么？ 就连二婶子这目不识丁的都满满激动，直叨咕着这辈子能有这么一遭，也是值个儿了。等收拾完了、安置妥当了，说啥也得往那广场、纪念碑的瞅瞅去。非穿淑珍给做的新衣裳，站伟大领袖相底下照张相片不可。 能让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的二婶子豁达到这样儿，淑珍也是无语了。 艰难地把所有的行李都运下了火车后，淑珍两口子请同行的李海在附近的饭店吃了顿饭，算是对他这一路上颇多照顾的答谢。 李海也不推辞，只说好歹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人不亲土还亲着呢！ 连山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出来上学不容易，有啥事儿尽管吱声甭客气。但凡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不违反法律道德的，都绝无二话不含糊。 淑珍和连山含笑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豪爽仗义的退伍兵朋友。 酒足饭饱之后，李海提议先找个招待所住下，休息好了再去学校的去学校，研究着租房子的租房子。 连山他们有钥匙在手，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不过为了不泄露跟武叔叔、英红妹子的紧密联系，也还是点头应是。宁可多花上一天的招待所钱，也把这‘租’来的房子整的合情合理些。 把行李、二婶子和小连恩都搁在招待所之后，他们两口子就忍着一身的疲惫去落实房子问题了。 果然如英红妹子说的那样，地理位置很好，离着大学很近，步行都用不上十分钟的样子。 一进的小院子，一进门两边就是各一间的门房。正房有三间，小小的院落打了一眼井。院子里栽了棵枣树，还有一架葡萄。葡萄藤下错落有致地摆着一张圆型石桌，五个圆形的石凳。青石铺成的小径两边，种成蔷薇花墙。 就像英红妹子说的那样，让人一进门就感觉到满满的诗意。 单单在葡萄藤下的石桌上一坐，品上一杯香茶，捧着本书。闻着空气中负于的蔷薇花香，就是对幸福最好的诠释。 只可惜因为疏于管理的关系，枣树和葡萄藤倒是活着，却只零落的叶子、四散的藤。想也知道是被附近的调皮孩子给摘光了葡萄、砸尽了枣儿而导致。蔷薇花墙什么的，更是被刨的刨拽的拽。要不就是泯然于人高的杂草里。 这个屋子，收拾起来比较艰难啊！ 换个主儿来，光是这满院子的杂草就够叫人绝望了。 好在有淑珍和她的异能在。 便是顾及这左右邻居，不敢直接叫这些个多余出来，完全破坏了美感的杂草们彻底憋回去。 暗中活动了它们的根系，让拔草变得比端杯水还要省劲儿那也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在她的异能加持下，只十分钟都不到的功夫，连山就把他们未来要居住两年之久的小家给收拾得半根杂草都没有了。 随后用钥匙开了房门，他又眼看着自家媳妇抓了把土，放进个草籽。不大的功夫就催生出个人高的蒿子来。然后大蒿子无风自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一顿扫，眼见着刚刚还有大钱儿厚灰尘的屋子就变得窗明几净起来。 速度、效率的，让连山目瞪口呆，心甘情愿送上了个大大的服字儿。 草草收拾了个大概之后，两口子又返回招待所找二婶子和小连恩，说了她们两口子运气好，半天功夫就找到了合适房子的好消息。 二婶子闻言大乐，说既然有住的地方了，做啥还住招待所平白浪费钱？ 搬，赶紧搬！ 收拾利索了再置办些个锅碗瓢勺，今儿晚上就能直接入住了。何苦还住店又买饭的，好几下子多花钱？ 等折折腾腾都搬到了新家之后，二婶子就瞅着那小块儿空地乐了：“嘿，这院子好。这道儿两边整点儿菜籽种上，够咱们娘几个吃菜了。枣树和葡萄藤好好经管经管，赶明儿连恩就有果子吃了。正好我从家里带了一坛子的蚓种过来，划拉出个小地方养上。也喂上个五七八只的鸡，这鸡蛋都能供上吃了……” 才知道那个她死活要带着的坛子里到底装得是啥的连山和淑珍齐齐黑线，当然也满满的感动。有人帮着处处打算、时时记挂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早早失去了长辈关爱的人来说。絮絮叨叨又处处都是为他们着想的二婶子，像极了记忆中那个精打细算只为了孩子们能吃饱穿暖的妈妈，让人忍不住心生温暖。 157.两年过，载誉归来 家里和孩子有二婶子的操持，半点儿都不用连山和淑珍两个操心。 老太太不但把孩子照顾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干净礼貌的不行。就是那一公五母的六只鸡，小院子里的茄子、豆角、黄瓜、辣椒等一系列的蔬菜，那也基本够得上自给自足的程度。 有了这些加上家里带来的粮食、干菜，时不时被俩哥哥、小姑子和小叔子邮寄来的木耳、蘑菇、松子、榛子之类。再加上他们两口子的粮食供应和补贴，老少四个的日子过得正经滋润呢。 而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两口子更是各种的发奋图强。 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陀螺一般，成天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课上积极请教，课后自主努力学习的，当真是半点儿光阴都不肯蹉跎的样子。 跟诸多不过是过来镀镀金，给自己以后的工作前途增添更好、更闪亮砝码的混子完全两个不同的画风。 雄霸了B大农林系的第一第二两年之久，等毕业的时候，这一对儿俨然已经成为了农林系的最优学员。 连校方都很认同他们的学时与能力，有意留他们在学校任教。 只是连山和淑珍两个之所以来上这个大学，就是为了要给淑珍的异能做个最恰当的掩饰。 现在目标圆满达成，他们怎么可能继续留下？ 忙以要回去建设家乡实地参与种植研究，争取早日在优化改良种子上作出成绩以报效祖国为由婉拒，给B大和刘家村生产大队都留下了一段为家乡建设而拒绝高薪厚职的美好传说。 当然在当时的很多人眼里，这俩就是傻X夫妻二人组不解释。 毕竟比起起五更爬半夜的下地干活搞什么研究，显然衣冠楚楚地站在讲台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条件更加优渥也更加的被人重视、更有提升的空间。 而优化改良种子什么的，谁知道会不会运气不好，赶上这辈子都毫无所成只留下个供后人唏嘘感叹的素材呢！毕竟一个新种子的栽培耗费几年、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努力什么的，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成果的多少跟志向的大小可是不成正比的，要不也没有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句子了不是。 等两口子声名鹊起、蜚声国际的时候，这当初的傻气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远见卓识、为梦想而永远摈弃掉外界的奢华诱惑了。 虽然不免为这俩孩子的选择而遗憾，但是能回老家什么的，二婶子这心里还是万分乐呵的。 早在他们的决定了要回乡发展，忙着跟老师同学们话别的时候，二婶子就悄然打理好了一切的相关物品。只等着淑珍和连山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出发。 70年7月，终于进行完了两年工农兵大学进程的连山和淑珍终于在一众亲人们的殷殷期盼中载誉归来。 等呜呜呜的火车进站声响起后，刘守仁和连月激动的眼眶都有些个发红。刘守义、连海则是双双抻长脖子守在出站口，以期能第一时间发现下车的妹子妹夫/大哥大嫂。 于是淑珍在连山的搀扶下下了火车后，就看着自家二哥和小叔子一蹦多老高的拼命朝着她们摆手，脸上盛放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耀眼。看得淑珍忍俊不禁，摆手应和着他们。 “哎呀我的妹子/嫂子，你们可是回来了，咱们这都给这儿等了小俩点儿了！”哥俩神同步的句子逗得淑珍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又重新绽放开来。 还不等她解释两句火车半路遇着了点儿小故障，晚点了将近俩小时。就见这哥俩齐齐越过了她，径直帮忙去搬行李去了。 当初的六个麻袋精简了再精简，现在也就是满满登登两麻袋的状态。可架不住，淑珍给大家伙买的礼物多呀！鼓鼓囊塞地干了四个大皮箱，那是半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不管是数量还是重量，都挺一言难尽，上车的时候就费了不老少的劲儿来着。 亏了京城是始发站，她们坐得又是直达车。不然的话，就折腾这些个东西，都绝对够人喝一壶的。 上手拎起了一个皮箱子后，刘守义都险些被折腾了个趔趄。就见这位咬着牙拎起箱子后，满满无奈地说了句：“我滴个亲妹子哎！你倒是都置办了些啥呀？怪道妹夫要特意拍电报让家里多点儿人过来接站，看你们这意思，人少了还真心不行！” 淑珍乐：“嘿嘿，这不老长时间没在家，总惦记着给你们带点儿礼物回来么！不然分开的日子长了，你们把我给忘了可咋好？” “瞎说，哥就是把自己给忘了，那也不能忘了我一奶同胞的宝贝小妹啊！听说你们要回来，我和大哥就开始张罗。窜换了多少家，又跟建设、连海的往山上蹲了两宿。才攒足了肉票和野味儿，一大早上的你二嫂和连海媳妇还有英红妹子就开始忙活，就为了给你们接风。小妹这么说，多让二哥伤心呢！”刘守义咧嘴故作伤心状，就等着他家小妹软了语气过来哄他。 结果小妹刚走到自己跟前儿，就被满眼关心思念的老大给截了胡。 没得着跟小妹近乎还被指派去干活的刘守义怨念：当老二什么的就是不如大哥来得权威啊！ 淑珍跟大哥边寒暄着边往往外走，老远就看着拖拉机后斗上的连月满满兴奋地冲她扑过来。 吓得扛着麻袋跟在身边的连海急忙吼道：“连小月，你给老实点儿！碰坏了你嫂子和侄子侄女儿，信不信我树檩条抽你！” 不过是想要跟睽违了两年的嫂子表达下久违重逢的狂喜，结果行动还没等展开就遭到了来自自家哥哥的严厉苛责什么的。连月那叫一个懵逼、恼怒与尴尬哟！ 但是等反应自家大哥说的是啥后，这尴尬、恼怒什么的统统不翼而飞，只余满满的狂喜。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淑珍那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双手都控制不住地惦记着要摸上去，好生确定下自家大侄子或者大侄女的存在。 继成家、立业之后，大哥终于也有了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想想这个，连月就是满心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往爹妈的坟头上磕两个，也向二老报告下这天大的喜讯。 158.再有孕，惊喜连连 不光是连月，就连海和刘守仁、刘守义兄弟俩听到这话儿也是惊喜不已。 只淑珍狠狠横了自家男人两眼，上前主动揽住了连月的胳膊：“听你大哥大呼小叫的吧，哪有那么摸不得碰不得？” “有有有，咋没有？这里面住着我娇滴滴的侄子、侄女呢。必须得小心谨慎地照顾着，咋疼着都不过分！”连月小心翼翼地搀着淑珍的胳膊，振振有词地反驳着。心说大哥都眼瞅着快三十了才得这么一滴血脉，不管是男是女的那都是宝贝疙瘩好么？ 旁边的连海和刘家兄弟也是齐齐点头，力挺连月这孩子娇贵，咋疼都不过的话儿。 刘守义甚至又开始埋怨连山的不是，说他不懂事儿。淑珍怀孕这么大的事儿跟家里写信、拍电报的时候也不知道提醒下。早知道的话，不就能叫家里炖鸡汤、鱼汤的给她们娘俩好好补补了么？ 也是刚刚知道媳妇怀孕没多久写信根本不赶趟，还被各种威逼利诱不能拍到电报里被人嚷嚷到大街小巷都知道的连山默然，咬牙认下了这不周到的罪名。 倒是见不得自家男人被教训不停的淑珍笑着开口：“这不是惦记着给大家伙个惊喜，也省的你们知道了后就一直提着心惦记么？满满都是好心，可是没有不周到的说法。” “你你你！”刘守义满满控诉地看着她：“果然这女生外向，瞧瞧我不过就是小小埋怨了两句，你就紧护着。说好了天大地大，就咱们兄妹感情最大的。这才几年的时间，小妹你的心就完全偏了！” 淑珍撇嘴，很想说人心从来就是偏的。只不过从前最紧着大哥，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家老爷们。二哥你呀，从来就没在头名那地方停留过。考虑到真话委实伤人，淑珍也就体贴地没有说出来。 只盯着门口那辆的八成新的拖拉机：“好家伙，这就是咱们村里新添的拖拉机么？大哥好厉害，两年的功夫而已，竟然都给村里添了仨拖拉机了！这就是那咱村第一吧？” “那可不，嫂子你都不知道，现在我守仁哥在十里八乡可都是这个！”连海兴奋点头，高高比了个大拇指：“沿着你当年那个路子，带领着咱们刘家村村民们春采野菜、药材；夏酿果酒；秋天也是蘑菇、榛子松子和药材的；连冬天都时不时组织个冬猎，那真是一年四级都让社员们外捞不停。 还大搞蚯蚓养殖，村里的鸡鸭鹅多到数不清。以前月子媳妇也就一顿一个都能称上好日子的鸡蛋，现在多到让社员们瞅着都够兴。那木耳种植的咱也没落下，年年扩大规模来着。 零零碎碎的进账都比旁的生产队二年的产粮更收钱，更别说咱们那上足了蚯蚓粪的田地，粮食产量也是节节拔高了！ 现在啊，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在全市那都是头子。 守仁哥都连续两年被评为省级劳模，优秀村干部了。 嘿嘿，我跟你说他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香饽饽。十里八村的，就没断了动不动找茬儿求认识的大闺女小寡妇……” “滚犊子，问你拖拉机你能扯上小寡妇。我看呐，你就是欠熟熟皮子。哪天让你去养猪组去掏几天大粪，回头你就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了！”刘守仁瞪眼，忍不住一脚踹到连海的屁股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丫就是欠踹！ 被扯冷子这么一威胁，连海瞬间鹌鹑。 忙哧溜下钻到前头的驾驶座上伪装成自己要开车走人的架势，哪么后脊梁杆子都险些被嫂子满满八卦的目光盯个窟窿呢，也咬紧牙关坚决不回头。 只在心里泪流满面地对嫂子致歉：不是弟弟没有那个给嫂子答疑解惑的热心肠，而是当了会计兼任大队长的守仁哥忒凶残。一言不合就罚人掏大粪啥的，弟弟我这着实扛不住啊！ 在小叔子这求解无果，淑珍索性也不问平时咋咋呼呼恨不得上天在大哥面前就跟面条似软和的二哥。只把满满垂询的目光看向当事人的大哥，明显要问他嫂子到底有谱儿没的意思。 可惜任她再咋目光如炬，人家刘大哥也照样的淡定如许。 问明白了二婶子哪个袋子是装行李的之后，就上手解开麻袋。把里面的被褥一件件拿出来，层层折叠铺在本就铺了三层被褥的车斗上。生怕拖拉机车斗没有减震效果，颠簸着了他宝贝小妹和未来的外甥、外甥女似的。 拒不配合的样子看得淑珍满满无奈，眼瞅着得不到第一手资料她也就不再多问。只等着回头找二嫂絮叨，就不信这天下还能有不透风的墙！ 耐心地等着大舅哥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连山才小心翼翼地把淑珍给抱上了车。随后跟着上车之后，又伸手接过了二婶子怀里的小连恩。 头一次坐拖拉机，小家伙儿显得很兴奋。 上了车就大大一口亲在了连山的脸上：“爸爸，车，开！” 小手直直地指着二叔连海所在的驾驶座上，小脸上满满的跃跃欲试。坐车什么的好没有成就感，宝宝要做开车的那个！ 萌萌的小样儿逗得大家伙一阵乐，虽然小家伙跟戴家那渣男如出一辙的相貌叫人天然地存了几分不喜。可对着这么天真无邪的小表情，哪个大人扛得住呢？ 率先被征服的刘守义就翻身跳下了车斗，向他张开了热情的怀抱：“大外甥要坐前面开车？来给二舅抱抱，嘴儿一个，二舅抱你开车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一扭身子，往连山的怀里的扎了扎：“爸爸抱，不要二舅舅，不熟！奶奶说不熟，不抱！” 二婶子大乐，啧啧赞叹道：“哎呦奶奶的乖小恩呐，就是精明懂事记性好。头前儿咱们跟前儿有个孩子被拍花子一个糖块给糊弄走了，我就教他。不认识的人给东西不能要，更不能吃，不熟悉的人要抱一定不给抱。这都多少天了，小家伙居然还记得真真儿的！” 159.妈老大，爸老二，宝宝小老幺 被二婶子这么一科普，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连山更是狠狠一口嘬在他的小嫩脸上：“哎哟我的大儿子哎，就是聪明懂事记性好。连恩这么聪明，长大了要做什么呀？” 满打满算两周半的小家伙闻言皱了皱小眉头，做认真思考状。半晌才认真地说：“当警察，抓小偷。当好哥哥，护，妹妹！” 知道自己这胎是姑娘一个，生怕惦记着要个如连恩似聪明儿子的傻男人会失望、失落，连带着对大闺女也有所冷落。打从确定了自己怀孕开始，淑珍就潜移默化地叨咕着自己这胎的反应跟上把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会不会这就是个丫头片子。 那烦恼纠结的小模样让连山心疼的不行，放下身段儿连哄了好几天各种保证闺女儿子他都爱。顶好现在有个儿子了，再多个闺女凑成个好字儿。硬是对着扁平平啥也看不出来的肚子肉麻兮兮地叫了好几天的大闺女才算哄得人开了情儿。只是他转身擦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媳妇唇角那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就是。 为了保障大闺女的家庭地位，淑珍这当妈的也是煞费苦心。 效果如何尚且未知，小连恩认准了自家妈妈肚子里是个妹妹倒是真的。 打从妈妈怀孕被确定的第一天起，这孩子就不断被灌输着要当好哥哥，护着妹妹的思想。这会儿潜移默化的，已经成了他长大后当警察抓小偷之外的第二大理想了。 对教育‘成果’小有满意的淑珍只勾唇淡笑，刘守仁等不明就里的一帮子就直接惊呆了：说是三岁，实则也就两周半的小豆丁聪明成这样就够叫人稀罕，何况他这还特懂事呢？ 原本乖萌的小模样就叫大家伙心软不少，这当好哥哥，护妹妹的小话一出登时让众人心底那点子芥蒂尽去，纷纷拜倒在他那乖萌可爱的小样儿下。 都想着到底三分天生，七分管教。有小妹妹夫/大哥大嫂这样的大学生夫妻联手管教，就是朽木也能雕琢成材，更何况这孩子本就有一半小妹/大嫂的血脉呢！ 瞧瞧，这不小妹/大嫂一句要当好哥哥就得从乖乖听话开始，小孩子坐在车头上不安全的话就叫小家伙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车斗上么？ 对大学生夫妻教子能力迷之相信的一帮子，有志一同地忽略了小连恩委屈哒哒的小脸儿和他下意识摸在自己屁股上的小胖手。 没办法，家里面妈老大、爹老二，宝宝小老幺。 犯了错的时候，跟爸爸还可以撒娇卖萌，至多被灌输一脑子大道理完事儿。 犯到妈妈手里，那绝对是先揍上一顿再讲一箩筐的大道理啊。没有求情的还好，越有求情就罚得越狠什么的。几次惨痛痛的教训下来，小连恩已经彻底明确了自家妈妈在家里说一不二、不可动摇的老大位置。也深谙了听妈妈话才是乖宝宝，不然就得手心疼、屁股疼之后还是要听话的道理。 见大家都坐好了，小连恩也不再闹腾着要往前边一起来开车了。小遗憾了下的连海拎起摇把腾腾几下子摇着了拖拉机，在刘守仁一路的你慢着点儿、不着急、别坑包不知道减速的叮嘱声中往刘家村的方向驶去。 连海心里虽然无限腹诽：明明就是新修的溜光大道，哪儿来的坑？哪儿来的包？守仁哥就是小题大做，看着宝贝妹妹回来不知道咋欢喜好了，实际上的速度却也是慢得能跟老牛车相媲美。 毕竟守仁哥的妹子那也是他连海的亲大嫂，肚子里怀着他嫡嫡亲的侄子或侄女儿呢！ 早早就听说他们的女大队长两口子学成归来，不少社员都自发地在刘家临近的村口守着。远远地看着连海开着拖拉机过来，人群中就传来：‘来了，来了，人回来了，赶紧的点火、敲鼓！’的指派声。 随即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起，一小队二十来个的军绿色衣裤、带着红领巾的半大孩子们赶紧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最前面的俩小姑娘还刷地展开了一面横幅，上书：欢迎刘家村好干部淑珍队长夫妻载誉归来。 淑珍瞪眼，满满震惊地看着自家大哥：两年没见，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浮夸了？ 刘守仁扶额：“在你眼里，大哥我就是那么不靠谱儿的？真是，你也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小看了点儿。这都是几个听说你连京城大学的聘请都给推了，就为了回来更好建设咱们刘家村。心里感动的社员们自发来的，至于孩子们么，应该是杜宣萱那个校长的杰作。 到底当初是你力排众议，愣是叫个外来的女知青当了咱们刘家村小学的校长。她心存感激，想要为你做些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先刷起来这波儿舆论，造个大好的声势，再顺势利倒让大家伙想起淑珍这个女队长的种种好处来。再出任大队长什么的，也就更名正言顺对不对？ 为防他这只鸠占了雀巢之后越待越舒服彻底不想还，这姑娘也是费尽了心思。 纵是百分百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还是抹杀不了她想要为自家妹子着想的心思。 光是这一点，刘守仁就不想也不愿苛责她。 当然要是这姑娘别成天跟被害妄想症似的，一会儿防备他会吞了自家妹子的大队长之位，一会儿又怕他变成大灰狼叼走她闺蜜好友那可就更好了。 淑珍挑眉，咋也没想到当初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试图贿赂她以期在刘家村生活得更轻松惬意些的杜宣萱，除了现实、小聪明外，还有这么重情义的一面。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来着！ 淑珍乐，热情地跟睽违了两年的乡亲们好招呼问好。感谢他们特特到村口迎着她们两口子，感谢他们为她们两口子所做的一切。浮夸的话她也不多说，只想着用这两年所学的宝贵知识致力于种子的优化改良上。争取早日成功，让大家伙辛苦一年的时间有以往两年的收获！ 160.诚实守信是美德，要说话算数哦！ 这话儿要是错个主儿说，现场稳保嘘声一片。就是不烂菜叶子、臭鸡蛋地撇过去，保证也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下来听着瞎扯皮。 亩产扩大一倍啥的，你这不是大白天做梦么？ 但这说这话的是搞出了那养蚯蚓再用蚯蚓喂鸡鸭鹅，而后鸡鸭鹅粪当蚯蚓饲料、蚯蚓粪还能肥田的循环立体化生态养殖的淑珍大队长。没上大学之前都能搞立体养殖、人工种木耳的牛人。这上了大学，学了大本事，自然而然滴就更厉害了吧！ 嗯，就是这么个理儿，没毛病！ 对她迷之相信的社员们闻言齐齐鼓掌，大呼小叫地吆喝着等淑珍队长成功的那天！ 全然不疑的态度让很是为自家傻妹子捏了一把冷汗，随时准备帮忙圆场的刘守仁好笑又无奈，细细跟社员们解释了他们的淑珍队长一路舟车劳顿的又怀了孕。身体正经不是很舒服，大家伙还是先散开等她歇过来乏儿了再找大伙唠扯。 社员们闻言果然纷纷后退，给拖拉机让出了通道儿。 动作迅速的，生怕满了一丝半点儿就能让他们的淑珍队长休息不好似的。 听力不错的刘守仁还听着人群里有几个大娘在商量着给淑珍拿些个鸡蛋、逮只鸡什么的过去补身子。说她们小两口才刚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回来，家家啥啥没有的肯定不方便云云。 暖心贴心的让刘守仁特别的与有荣焉，这就是他小妹的人格魅力，这就是他和小妹领导下淳朴善良的社员们！ 打从早上杀鸡炖鸭的好一通忙活，眼瞅着太阳都到了正南还不见人回来。 望眼欲穿了好一阵儿之后，苏红英、秋芳和武英红三个终于失去了耐心。做好了饭菜之后就给‘儿童团’团长的宁建设打了个招呼，姐妹仨搭伴儿想要往出迎迎去。 结果才将将往出走，就听着院子里一阵突突突的拖拉机响。 姐妹仨对视了一眼忙笑着迎出门，果然就见着两年不见的淑珍正坐在拖拉机后斗上对着她们咧嘴笑：“二嫂、小月、英红妹子，我回来了，你们好么？有没有很想我？” “想想想，做梦都惦记着。偏你这狠心丫头一趟没回来过不说，连写信都是有时有晌儿的！千盼万盼的可算把你给盼回来，这就不走了吧？”苏红英上前，眼泪汪汪地拽着自家小姑子，眼神里是怎么也近乎不够的欢喜。对哥嫂尊敬亲近，出手大方特别疼爱侄子们。就连她娘家那头，都之为小姑子的聪明灵慧借了老大的光儿。 这么处处乖巧可心的小姑子，一别两年的，苏红英哪儿能不想？ “嗯嗯嗯，不走了。就赖在家里，赖在你和大哥二哥跟前。看着我小侄女出生，待到你们看着我就吵吵眼烦！”淑珍笑着揽住了二嫂的胳膊，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摸了把：“大侄女你好，我是姑姑哦！你要乖乖的，别折腾你妈，等你出来了，姑姑带你玩儿给你买花裙子、给你做好吃的哈！” “大娘，那小佳佳的呢？”虽然时隔两年不见，但有爸妈哥哥和姑姑、姑父们不间断的叨咕。又有大娘和大爷时不时邮寄回来的新衣服、好吃的，连佳对于淑珍这个大娘倒是半点也没生分。听着拖拉机进院儿小家伙就欢脱脱地挤了出来，还狠狠地给自己刷了把存在感。 那结合了连海和邱芳俩人优点的小长相简直犯规，这会儿瞪着大眼睛满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感觉自己瞬间被圈粉儿的淑珍忙弯腰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儿，拉着她的小嫩手：“当然不会拉下了我们的小佳佳啊，事实上，大娘这回回来的时候就给小佳佳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呢。 有吃的，有玩儿的，还有漂亮的新衣裳。佳佳亲亲大娘，大娘待会儿就叫大爷拿给你好不好？” 佳佳点头，响亮亮的香吻就印在了淑珍的脸颊上。然后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淑珍，特别一本正经地说：“大娘，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说诚实守信是美德，要说话算数哦！” 可爱完的小样儿顿时萌翻一片，连山更是直接把小人儿抱起，要带着她去找礼物去。 被大侄女湿漉漉的一个亲亲印在脸上的时候，直接萌化了连山一颗硬汉心。直想着要是媳妇肚子里是个软萌可爱的小闺女也不错，想想跟媳妇如出一辙的俏娃娃奶声奶气地叫自己爸爸啥的连山就觉得满心激动。一男一女凑成个好字什么的，简直完美。 作为讲团结、懂礼貌坚决不肯吃独食的好孩子佳佳，确定了大爷真要带着她去找礼物后。赶紧扯着小嫩嗓子喊：“哥哥、建国哥、建党哥、安宁哥哥、安康弟弟你们快来啊!我大爷大娘要发礼物啦，有好吃的有好玩儿还有新衣服哦！” 随着她这一嗓子下去，屋里就窜出来大大小小五个小萝卜头。齐刷刷跟大人礼貌问好后，就把兴奋的、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家敞亮姑父/大舅舅/大爷。 爸妈上学，他在家里陪着二奶奶，鲜少接触到同龄小伙伴的连恩表示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啦！ 好多，好多小孩子啊！ 他们就是奶奶说的哥哥姐姐，会跟自己一起玩儿的哥哥姐姐弟弟们么？ 小连恩拧着小眉头上前，试探着抓住了跟他一样小小只的宁康：“弟弟，一起玩？” 宁康生日小，长得却半点儿也不小。偏他就是现今为止最小的一个，做梦都惦记着当哥哥，好容易盼来个看着就不如他大的，结果还上来就叫他弟弟。实际上小宁康挺气，挺想拒绝的。但是看着小家伙递过来的奶豆，他觉得还是吃过之后才考虑谁大谁小的问题吧。 结果一把奶豆下肚后，他就在连恩屁股后头任劳任怨地当了一辈子的小弟。 还想以身高论英雄？ 开什么玩笑！连恩轻嗤：吃了本宝宝给小弟的见面礼，你还惦记着出尔反尔？别说你确实小上那么一几个月，你就是真大，也给我乖乖认了吧，小——表弟！ 161.个个都是好样儿的 阔别两年再相逢，自是诉不完的离情别绪。 要不是顾及着连山一家子坐了两天一宿的火车，正经疲累。那小酒桌儿支到傍晚黑，来个秉烛夜谈什么的绝对半点儿问题没有。 可连山这一路又要照顾连恩，又得顾及着怀孕的媳妇，还得看着行李。 恨不得睡觉都得睁只眼睛，正经累得不行。现在就想着跟家里的热炕头好好近乎近乎，哪儿还乐意跟他们几只醉鬼扯闲篇儿？ 谢绝了大舅哥、二舅哥的热情挽留后，连山就再度小心翼翼地把媳妇抱上了车斗。拿着摇把摇着了车，把驾驶位让给了武英红这个不是拖拉机手，却绝对有一手好驾驶技术的女司机。 不一会儿的功夫，拖拉机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连山和淑珍阔别两年的家门口。 因为之前捎了信儿回来，刘守仁哥俩加上连月、连海两口子。几人早早地就过来给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个遍，现在瞅着窗明几净的一点儿也不像两年没住人的样子。就连园子里，那也是郁郁葱葱，长满了各色菜蔬。这会儿茄子幽紫，洋柿子通红。黄瓜、豆角、豇豆之类的也是爬满了架儿。 “怕你们回来之后没有新鲜菜吃，守仁哥春起的时候就早早张罗上了。有功夫就过来给除草、捉虫的，还隔三差五地过来给房子通风换气。就怕日子常了不住人，这屋子潮湿对身子不好。就是今儿早，守仁哥都是过来把俩屋的炕烧利索了才去接站的。”看淑珍满满好奇的目光聚焦在菜园子上，武英红不禁柔声说起刘守仁在淑珍不在的日子里为她所做的一切。 那眼眸含水似的，声音里也是满满的柔情，让淑珍简直想要忽略都有些困难。 这姑娘…… 该不会对大哥有意思吧？ 淑珍挑眉，心想这回头可得跟大哥好好透问透问。 都三十挂零的人了，咋就没有点儿赶紧娶妻成家的行动力呢？ 看淑珍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武英红就知道自己这目的是达到了。因此她也就不多打扰，亲亲热热地告了别。强硬谢绝了淑珍的殷切相送，只说这往后常来常往的，日子长着呢万万不需要这么客气。 一路的颠簸，淑珍也确实是累得不轻，也就不跟她客套。 稍稍寒暄了几句就回了屋，直接把被褥拿出来往温乎乎感觉正好的炕上一铺。就着大锅里还有余温的水稍作洗漱了下，她们两口子东屋，二婶子带着小连恩住在西屋的各自香甜甜睡了过去。 酣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候。 二婶子正叮叮当当地做饭，连山则是一边帮忙，一边跟坐在婴儿车里的小连恩一唱一和地念百家姓。 看到她出来，连山原本微扬的唇角变得更加柔和：“醒了媳妇，睡了小半天的是不是饿了？二婶子做了香菇肉丝粥、蒸了葱油花卷，我弄了你最近的新宠西红柿炒鸡蛋、地三鲜还有排骨豆角。暖壶里有热水，你先洗洗手脸，咱马上就能开饭了。” “哎哟，都是我爱吃哒！老公，二婶子你们可是太太太好了。正好我这肚子叽里咕噜叫着唱空城计呢，待会儿我得狠狠地来它俩花卷三碗粥。在火车上折腾了这老长时间，可算让我摸到热炕头、家常菜了。不过，咱们这刚回来，你这鸡蛋、排骨啥的都是哪儿来的？” “嘿，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你那俩哥哥、小姑子、小叔子个个都是好样儿的了。”二婶子闻言搭话，半是夸赞半是羡慕地给淑珍解惑：“我这睡醒一觉要做饭的时候才想起来，是不是招呼连山去买些个粮食回来。结果这一打开碗架子才看着，好家伙。紧底下你惯常放粮食的地方，一格格的大米、白面、小米、黄米、高粱米一样少说也得有二十斤，都妥妥当当的摆着呢。 满满一罐头瓶子的豆油，一坛子八分满的荤油。 足有一百个鸡蛋，二斤来的排骨、二斤来的肉。就连你平日里稀罕的小咸菜都一样有一坛子，各样调料也都不缺。啧啧，但凡是居家过日子需要的，就没有这几个孩子没考虑到的。 就连后园子里的蚓床都给搭起来了，蚯蚓都养了一个来月能捉了喂食了……” 一点点细数她的发现，二婶子就越说越是羡慕、辛酸。 人家也是养儿子，她也养儿子。人家的儿子们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处处相互照顾。她的儿子们相互防备，如仇人一般明嘲暗怼，只在算计她老婆子手里那俩钱儿的时候，才会暂时和好一致对付她这个‘外’。 母子当到这个份儿上，纵是心里再也没有半点儿期盼了，想起来也是难免酸涩。 好在连恩小，淑珍又怀上了，两口子早早就打好了招呼叫她接着干下去。 不然的话，二婶子都不知道该咋回去面对儿子、儿媳们明明千百个不耐烦，却又为了她兜里那点儿钱强装孝子。发现她这个老太太依旧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之后，重又露出的嘲讽脸和那些个指桑骂槐的话儿。 二婶子的伤怀淑珍懂，却也知道这事儿除了自己看开之外没有旁的办法。旁人无从劝慰，也无法劝慰。 只笑吟吟地说等她们安置好了之后，可得找大哥、二哥、小姑子和小叔子几家，大家伙儿好好的一起聚聚。 瞅着她们没在家，家里家外的给收拾得利落劲儿。这简直，就是不仅仅搭功夫，还很搭钱啊！ 嗯，哥哥嫂子、小姑子、小叔子们都不宽裕，她还是找机会找补些才是。缺席了两年，还没深刻认识到刘家村现在有多富足的淑珍如是想着。 而与此同时，苏红英、邱芳和连月几个也在跟自家男人感叹着。回头可得给小连恩多买点儿吃的用的，瞧瞧小姑子/嫂子这孩子大人个个不拉的新衣服。给几个小子的铁皮小青蛙、水枪，给佳佳那个眼珠子会动的洋娃娃。还有些个京城的小吃之类，哪样儿都不少花钱来着。 就算小姑子/嫂子家里条件好些，那也不兴这么老是吃亏的。 来往来往，那得有来有往才能长远。就算是手足兄妹，也没有让一方老是吃亏的道理。 162.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第二天一早，淑珍是被二婶子的惊呼给吵醒的。 起因么，就是她们家院子里多了不少的小拎筐，里面装着数量不等的鸡鸭鹅蛋。小坛子装的各色咸菜、咸蛋，甚至还有绑得利利索索的鸡鸭鹅。 杂七杂八地摆了半院子，想也知道这不是大哥、二哥和小叔子、小姑子们的手笔。 那么问题来了，这老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淑珍两口子拧眉沉思，还是恰好赶过来看看小妹和妹夫这儿有啥欠缺不妥当的刘守仁笑着给解了惑。 “所以说，这满地的鸡鸭鹅蛋、咸菜和鸡鸭鹅，其实是社员们担心我们刚刚回来，啥啥也没养活、没预备的，所以好心送过来的？”淑珍惊诧脸，满满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目光细细梭巡了下：哟呵，还真别说，这里面就没有一件儿是园子里已经有的东西。 “那可不！昨儿在拖拉机上我就听着几个社员叨咕着，原以为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大家伙这行动力还挺迅速。方法也是够聪明，愣是来了个偷摸送，半点不留名，让你们两口子想要拒绝都费劲。不过话说回来，村官当到小妹的程度，也是叫人心生佩服、羡慕。 看来大家伙是念着你这个大队长带着他们养蚯蚓、种木耳，又积极开发了山货、办了学校。 甭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上，都大大丰富了社员们的生活。大家伙心里感恩着，又惦记着你能回来带着他们走得更高更远呢！看来我这兼职的大队长该退归原位，让淑珍大队长继续统领全局了！”刘守仁笑着给小妹答疑解惑，目光中满满与有荣焉的骄傲。 从再嫁连山倍受宠溺呵护，到折腾出了生态立体养殖法、木耳的人工种植。荣获省级优秀村干部，到夫妻双双上了工农兵大学，婉拒了学校的高薪厚职载誉归来。这一路步步锦绣地走过来，大家看到的、记住的都是她为刘家村生产大队发展所作出的卓越贡献，谁还记得她当初被扫地出门诬成糟粕的窘迫呢？ 就是偶有被提及，也更多唾弃姓戴的没囊没气，为了往上爬心甘情愿当陈世美。而且小妹和连恩将来越优秀，对姓戴的来说就越是强烈的打击吧？终有一天，小妹的优秀会让人们对戴卫国的评价从嫌贫爱富、忘恩负义晋级到有眼无珠、舍美玉而求顽石。 刘守仁表示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也乐意至极站在小妹身后，助她成就一个又一个的辉煌。直到某天名动全国，成为又一个全国性的楷模、优秀代表。 可他是这么想的，好丈夫连山可就不乐意了：“我看刘家村儿在大哥你的领导下发展得正经挺好，不如你就继续接手下去吧。我们淑珍这怀着孕的本来就挺辛苦，还得经管着小连恩。家里外头的一摊子事儿的，哪儿还有那个精神头打理整个生产队？” 之前要当这个大队长那也是想要为掩饰异能的同时，更好帮着大家伙儿提高粮食产量之类，毕竟只有大队长才能更名正言顺地接触到一应的种子。 可是现在B大镀了一层金回来，他们两口子有了更好、更妥帖的方式。能名正言顺地用更科学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连山哪里还愿意自家媳妇当那个操心没够儿的大队长呢？真是！ “能有多费精神？至多不过像以前一样，小妹把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下来，我组织人来执行完成就是。”刘守仁轻笑，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之前小妹也在哺乳期，不照样当大队长？有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呢，哪儿用得着啥事儿都小妹亲力亲为！ “大哥的好心我明白，但是比起当个优秀的村干部，我更希望做个致力于研究、培育和优化粮种，做个新时代的植物育种大师。之所以回到咱们刘家村来，除了舍不得离开你们这些亲人外，更要紧也是只有大哥才能毫无保留地全力支持我们。 我找到了能不把理想和爱好结合到一起的工作，大哥会为我高兴，给我支持，接过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这个重担的对不对？”淑珍轻笑，满满期待的看着自家大哥。接下来她和连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怀孕产子后续的教育都是个繁杂又长期的过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投入当村领导的工作中，更不愿贪占了大哥的功劳。所以早早的，淑珍就打量了好了不再做这个大队长。 而理想和爱好什么的，显然是更能叫大哥接受的理由。 刘守仁摊手，除了点头还能怎样？ 什么杂七杂八的想法统统被摒弃，一切从小妹的理想和爱好出发。 妹控哥哥什么的，就是要把道理啊、期望啊之类的都放在两边，只着重关心自家小妹内心的想法和感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横竖大哥永远在你身后给你支持。别的不敢吹，在刘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咱们兄妹的影响力还是正经有点儿的。” “嗯嗯嗯，好的大哥。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你和二哥这么好的俩哥哥！”淑珍甜笑卖乖，无限亲昵地看着刘大哥。 刘守仁心里甜滋滋的乐：“尽瞎说，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那是封建迷信。有你这样乖巧贴心、聪明灵慧的妹妹，哪个当哥的不得如珠如宝的疼着？” “对对对，大哥慧眼，总能看出小妹我身上哪怕针尖那么大的闪光点。”淑珍点头，很是厚脸皮地认了这乖巧贴心、聪明灵慧的夸奖。骄傲自得了一小会儿后，这位就随即转换成了八卦模式：“那么看在我这么乖巧贴心的份上，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英红小妹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昨儿你们不是喝得有点儿多，那闺女送我们回来的么。结果啊，刚下车就听着那闺女对着把你狠狠一顿的猛夸啊。那声含情、眸如水的小样儿，要说没有芳心暗许那才是真真的出了鬼呢！ 为了感谢她开车送我回来，我就寻思着热情把人给送到大门外吧。那妹子非是不肯，愣说咱们一家人常来常往的，日后相处机会多着呢，半点儿不用客气。 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亲切不外道，当时我就震惊了。琢磨着莫非是你们俩的好事将近，大哥终于要给我娶个大嫂回来了么？” 163.齐心协力牵红线 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一阵猛咳后，两辈子都被俩哥哥捧在手心儿的淑珍难得遭遇了大哥略带谴责的目光。 忙着倒水又捶背的淑珍脑袋一低，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难以忽略的气短：“对不起大哥，是我问得太突然，害你受惊吓了。” 刘守仁无奈皱眉：“那是重点么？重点是你不该口无遮掩地啥都说知道么，这年月女孩子的名声那可是要命的事儿！要是之为你这么几句传到了外面，害得人家英红婚事不顺。到时候武叔叔和英红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是两说，首先你自己的心也过不去不是！ 谨言慎行，越是这个年月，越是这个形势越是要谨言慎行。这还是当初你反复提醒我和你二哥的话呢，咋自己都忘了呢？ 再说……” “再说我觉得我媳妇说得挺对，考虑的挺完全的。且不说昨儿那武英红恨不得把大舅哥你挂在嘴边提了又提，声音柔的能滴出水儿，眼角眉梢都带着那么点子情意。明显就是对你有意思，打量着从我们淑珍这边下手，走曲线救国的路线。 就说咱们这屋里，你我、淑珍加上二婶子，那就没有半个嘴碎不知道轻重的人，大舅哥你这传到外面的顾虑根本就不成立！”打从媳妇说起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摊上这么好俩哥哥啥的，连山心里就醋得不行不行了。偏大舅哥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愣就之为媳妇明显关心他的话语里面挑刺儿。 当着他的面儿数落他宝贝媳妇啥的，连山觉得他要是连这个都能忍，还做啥B大建校多年最疼媳妇的学员呢？ 当下嗙嗙嗙几句，有理有据地怼了回去。 大舅哥咋了？ 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就他老丈人还活着呢，也不好就当着他的面儿大咧咧地数落他宝贝媳妇儿！ 事关以后雇主侄女、侄女婿还能不能跟自己坦诚相对唠唠心里话的大问题，原本只抱着孩子静静看戏的二婶子也淡定不了了。忙随着连山后头特别郑重地点头：“对，就是这么个理儿！虽然我老婆子平时挺乐意听这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但是自家的长短却绝对是烂到肚子里，半点儿牙口缝儿都不嵌的。 一个屋檐底下待了两年多，淑珍和连山最知道我是个啥样儿的行事做派了！ 再有就是连山说的二影儿都不差，昨儿那个好看又能耐的女知青提起你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保准儿是对你有意思。你看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心里没有旁人的话，不如就考虑考虑那姑娘吧。找个对自己上心够着自己的，总比那你得巴心巴肺地拼死命讨好人还不定领情的享福。” 被妹子打趣，叫妹夫熊，转身又得了二婶子的一顿说教。刘守仁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窘迫。 造得脸红耳赤的，还得跟二婶子耐心解释。说自己没有半点儿觉得她老人家嘴没有把门的意思，只这会儿风声紧、事态严，小心谨慎些个总归没错。自己暂时没有那个结婚成家的打算，自然不愿意胡说牵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云云。 结果他这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见二婶子满满惊诧地瞪大了双眼：“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你小子这都，三十挂零了吧？人家边边大的小伙子到了你这个岁数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咋还不着急呢！有合适的就赶紧找一个吧，这过日子，还得是有个知疼知热的媳妇、生三两个聪明懂事儿的孩子才算有滋有味啊！ 你这孩子，哎…… 总不能之为以前脚下不当心掉进了泥坑里，就以后再也不走道儿了不是？” “可不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大哥你得多听着点儿，因噎废食可不对！再说你这迟迟别着劲儿不结婚，爸妈若是在天有灵也放不下心不是？咱大爷也得盼着你生个能帮他承接香火的孙子呢！”见缝插针什么的，绝对是淑珍的强项。见二婶子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这货赶紧的摇旗呐喊，以期一举冲破大哥的坚固防线。 哪么不是武叔叔家的英红呢，随便哪个身家清白、双商在线，能知疼知热踏踏实实跟大哥过日子的都好啊！ 两辈子都被大哥捧在手心上疼，淑珍比谁都盼着大哥能早日走出昔日阴影，找个情投意合的嫂子过上幸福安乐的日子。 当然连山也盼着，嗯，日盼夜盼。 倒不是说这妹夫大舅子的感情有多深刻，主要是大舅哥要是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媳妇就能放心些不再时时惦记。 大舅哥什么的也能从比自己也不逊色多些，时时被媳妇记挂在心里的男人沦为跟二舅哥一样，只需平时走动、逢年过节准备些个礼物的亲厚亲戚。 现在这样媳妇做鞋子、衣服，买东西什么的，有他这个做老公的一份就必定有大舅哥一份什么的简直不能更碍眼。 就为了独占媳妇的关注，连山也极其乐意帮大舅哥拉红线，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向来对淑珍之外的人堪称寡言少语的连山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口才。愣就把大舅哥刘守仁和武英红夸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双，直说得还想跟小妹多聊聊联络联络感情的刘守仁果断改变了既定计划。褶了个队上还有事情要忙的由头就迅速告辞，那背影咋看咋落荒而逃的架势十足。 淑珍失笑之余，不禁好奇起自家男人咋突然对红娘的活计有了兴趣。 得到他那泛着浓重酸味的答案后，淑珍不禁哈哈大笑：“还幸运呢，遇到我，你绝对是上上辈子毁了整个银河系！我啊，就是你前世今生的劫，挣不脱、逃不掉，拒绝退换货的那种。” “瞎说，不许这么诋毁我媳妇。要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世道还不争着抢着的作奸犯科以求下辈子能摊上你这么好个媳妇啊？”连山肃容，自家媳妇哪儿哪儿都好，绝不容任何诋毁。就算，说‘坏’话的那个是她本人也不成！ 164.你未娶，我未嫁，怎么就不合适了？ 要么说这啥事儿就是赶巧儿呢！ 前脚刘守仁刚满满窘迫地从淑珍家里出来，后脚就路遇了传说中的绯闻女主角——武英红姑娘。 脑袋里正无限循环自家小妹、妹夫和二婶子几个言之凿凿的话语，恰恰好就遇到了这姑娘本人什么的。 自觉不自觉地，刘守仁就不免细细打量了几眼，想要找出那几个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佐证。 可是越看，越觉得武家妹妹这脸色越红，这眼神越娇羞。 好歹也是结过婚，娶过媳妇的。又不是****的菜鸟，到这个程度，刘守仁还有啥不明白呢？ 这这这…… 这根本就不是小妹、妹夫和二婶子想得忒多，而是他这个二傻子想得忒少了呀！ 天知道自大他被武叔叔那警告式的一踹后，有多注重跟这个武家妹妹之间的来往。那是该照顾的照顾，该帮衬的帮衬，多余一句的闲话都没有，眼神都不乱瞟一下的。这咋，这咋还能出现这样的乌龙呢？ 想到武叔叔那个把闺女当成命根子似的疼法，还有他那一言不合就要切磋、就要教训的火爆脾气。刘守仁的心里就是一阵发怵，很有些为自己鞠两把同情泪的意思。 不过这更要紧的是，得赶紧打消了这姑奶奶要命的想法。不然闹到了武叔叔那里，这就不是一顿揍能解决的问题。 原本见自己如蛇蝎，恨不得避之则吉的男人一反常态地叫住了自己，武英红初初还小激动了下。以为这家伙是经过了淑珍的点拨，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思、也愿意接受她的心思，要跟她来一段质朴却绝对真诚的表白呢。心里头都在悄悄打量着是矜持些等他三求四求的再点头；还是矜持什么的都去见鬼，但等着这男人有那么一点点要跟她共结连理的意思，就连拖带拽赶紧地把人给弄去登记办证把这事儿给砸瓦实了！ 结果这等来等去的，就见这男人一双剑眉紧紧皱起。不见对心上人表白的半点羞涩、忐忑，倒像是纠结着该咋拒绝才会显得比较不伤。 这要是换个主儿，武英红就得等着人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然后狠狠地反唇相讥一番。 看上你？ 宿醉未醒还晕乎着呢吧！ 就本姑娘这要气质有气质，要文化有文化。长相不错，有正经工作还没有多余负担的主儿，找对象什么的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大把的小伙子排成行等着姑奶奶挑？犯得着找你个二婚头子，岁数大眼神还不大好的？！ 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都不带这么个贴法的。 两辈子积攒的狠话车载斗量，随便拿出哪句来都能把人给臊得欲生欲死，这辈子都跟自信俩字儿绝缘。 可这人要是换成了她家守仁哥哥，武英红就宁可自己千疮百孔也舍不得他有一点儿微恙了。 毕竟这不仅仅是她心仪的对象，还是救了她爸、这两年多来对她们父女俩多有照顾的恩人来着。而且当年要是没有他大爷，没准儿自家老爹早就牺牲在那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了。再说以后到未来老爹平反之前，她们父女俩还全指望人家照顾呢不是？ 在心里找了千百个理由，不断催促自己赶紧地趁着这窗户纸还没捅破之前赶紧溜，别整僵了以后俩人见面都尴尬。 偏这双腿就是不肯听大脑的指挥，钉子似的钉在原地不肯动。 硬是等着她守仁哥磕磕绊绊地暗示了他们的不合适不算，还傻乎乎地问了句：“守仁哥未娶，我未嫁。你是积极向上的村干部，我立志扎根农村要在这广阔天地间有所作为的有志青年。我们有共同理想、共同话题，怎么就不合适了？” 这…… 好吧，刘守仁表示被这姑娘的大胆给惊呆了。 一般人听到这话儿不气呼呼地转身跑掉，那也得哭啼啼地离开。哪儿像她似的脸不红，气不喘，还振振有词地问他咋就不合适，到底差在哪儿了呢？ 瞧那果断坚决的样儿，刘守仁都怀疑他要是真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姑娘会不会坚定点头保证她能改，会极力向他心中的理想对象形象靠拢。 满打满算也就结过一次婚，还属于父母包办的那种。离了婚当了会计之后倒也有不少的大姑娘、小寡妇的对他表示好感。可因为清楚对方是看着他这会计的身份而来，半点儿真心没有，刘守仁也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而今冷不丁冒出来个不图惜外在一切条件，只单单相中他这么个人不说，自身条件还那么优，他这心里哪能半点儿都不动容？ 只是想想双方的差距所在，刚刚微澜的心潮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年龄、身份，还有他这结过一次婚的经历，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能分分钟叫他自惭形秽，不忍心再辣手摧花。 刘守仁正色，很是严肃认真地说：“我一直拿你当妹妹，跟淑珍差不多的妹妹。” “哦？那前两天三小队那个退伍兵吴明给我写情书来着，守仁哥觉得怎么样？你这当会计的接触人多，眼光也准。你要是看着能行的话，我就嫁了。眼瞅着二十二的老姑娘了，我也是再啷当不起。”武英红从善如流地改口，故作认真慎重地问起他的意见。 刘守仁气急败坏，这嫁不成自己就要随便捞筐里就是菜的是要闹哪样？ 不行，现在这姑娘各种不理智，他就是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整不好的话还得适得其反。要是让她一个冲动真轻易决定了自己的终身，跟了那个什么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吴明才是糟糕。刘守仁转身就跑，着急找武叔叔聊聊人生。叫他看紧了，千万别叫那傻姑娘来个一时冲动啥的。 却不知他那心急火燎生怕她一个脑筋不清楚就去跳火坑的样儿叫武英红看得呵呵直笑：“随便撒个小谎就把你给紧张成这样，守仁哥你也不是对我半点儿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既然这样的话，可就别怪我围追堵截了！能重拾对婚姻的憧憬不容易，你好歹也让我努力一把！” 165.以退为进 浑然不觉自己被晃点了一把，刘守仁急匆匆地就往学校的教员宿舍里跑。 对的，你没有看错，就是教员宿舍。 之前淑珍建学校、开扫盲班的时候就打量着循序渐进，一点点让武立国他们几个慢慢走出牛棚走上讲台。虽然她和连山上工农兵大学走得匆忙，没等到计划顺利施行。但有刘守仁的继续执行，全部十个的下放人员现在都已经顺利转变成了学校、扫盲班的各科目教员。 不用再干喂猪养牛的活计不算，还在新学校里有了两间集体宿舍。砖瓦房、热乎乎的大炕加上苏家老三、老五和老八几个偷空给做的书桌、衣柜。这工作、居住等等的条件那上升了不止三五个档次，让几人庆幸遇到了好人之余，也是格外的谨言慎行。就怕一个不小心整的张扬了，失去现在的美好生活不说还带累了给他们这生活的刘家兄妹。 再咋消息闭塞，他们也是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一左一右旁的下放人员过得是什么日子的。 能在大风大浪之后幸运地落到了福窝窝一般的刘家村，谁会不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温馨平静呢？ 当然对于在风暴中给予他们这份温馨平静的刘家兄妹，众人也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尊敬。 这不见着刘守仁过来，正好没课的几个都纷纷聚拢过来，打招呼问好的分外殷勤热络。 搁在往常的话，刘守仁肯定亲热攀谈，一个个好好关心下他们的生活状态、有没有遇到困难需要帮助之类的了。可是现在，他哪有那个心情哦？ 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把人都给打发走了，只留下他要谈话的对象武立国同志，这位又开始纠结咋跟他武叔叔谈起了。 看他这欲言又止的德行，军人出身惯好直来直往最是铁血不过的武立国就是一皱眉：“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给老子跟前儿转圈圈，以为自己是那拉磨的驴么？” “我……” “我啥我？有话就说，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是不是对我们几个下放的忒好被告发了？还顶得住不，要是顶不住，我们哥们爷们儿几个的再回牛棚的回牛棚、起猪圈的起猪圈就是。不用你跟着着急上火受连累……”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武立国直接把事情想左了。当下就拍板定案，宁可回牛棚里放牛、喂牛也不连累大侄子的态度十分明确。 那但凡他一点头，武叔叔就即刻带着人回牛棚猪圈。任自己咋受苦受罪也不连累他的样子让刘守仁心里一暖，越发觉得自己该负起当哥的责任，不能瞅着武家妹子往窟窿桥儿上上了：“不是的武叔叔，你别紧张，我来跟你们住哪儿、干啥活儿没关系。 就是，就是想要跟你谈谈英红妹子的事儿。” 掐头去尾略过了武英红跟他表白的那茬子，只说婚姻是一个选择牵动一声的大事。希望武叔叔能好生劝着点儿英红妹子，别一时冲动贻误了自己一生幸福云云。 全程懵逼脸的武立国拧眉：“你，你等会儿！吴明，退伍兵，你确定你们队上有这么号人物？” 刘守仁一愣，好像、大概、把八成还真没有？ 那也就是说，那丫头根本就是忽悠他来着！ 故意问问他的意见，然后看他的反应再观察他到底是半点儿没看上她还是心有顾及故意压抑感情么？ 恍然过来自己是入了套儿的刘守仁无奈浅笑，这丫头倒是机灵。 只可惜…… 抬眼瞅了瞅暴力出了名儿，护犊子也出了名儿。虽然暂时的虎落平阳，但实际上余威犹在，兴许平反不过时间问题的武叔叔。再想想自己这大龄又曾离异过的身份，刘守仁到底黯然一声长叹。 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原本对闺女婚事半点儿没着过急的武立国突然间意识到：乖乖，他的宝贝老闺女已经二十一眼瞅着二十二啦！便是还在京城，她这个岁数也该张罗起来了。更何况，这是在闺女家十六七就说定了人家满二十就办酒，甚至十七八就结婚的乡下呢？ 唯恐把闺女拖累成了老姑娘，更怕她岁数小经历的少被啥子狗屁爱情给迷住了双眼随随便便捞筐儿就是菜。操心完的他赶紧火速把闺女招呼了过来，两父女之间进行了一场关于找女婿、找啥样女婿的深刻谈话。 虽然有点小羞怯，但面对自家亲亲老爹，武英红也没觉得自己有啥好瞒着的。当即就红了双颊，羞答答却格外坚定地说：“我看，像我守仁哥那样就挺好哒！为人忠厚善良，特别有责任感。不谄媚、不势力，还特别会关心人。从他对妹妹、弟弟和俩小侄子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是个特温柔，特重视亲情的人。 最要紧就是刘家伯父伯母俱不在，我，我以后不用面对难缠的婆媳关系不说。还能把爸您接过来孝顺着，也省得我担心自己结婚了之后您一个人会觉得孤单寂寞。生怕您年岁渐大，有个头疼脑热的跟前都没有人照顾一把了……” 为了心上人能在老爸这顺利过关，武英红可是厚着脸皮把人一阵大夸特夸来着。 然而，武立国同志并不买账：“得得得，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也改不了那小子离过婚还比你大了足足八九岁的事实。” 一听这个，武英红可就不乐意了：“离婚，离婚咋了？那是他前妻恶毒无赖不靠谱儿，怪守仁哥啥事儿呢！而且他要是不离婚，那就是再好也容不得我肖想不是？老爸你可别拿年龄说事儿，毕竟您自己就是个足足比我妈大了十一岁的人。岁数大了比较会疼人，这可也是早年您自己挂在嘴边儿上的。” 眼见着老爸眼珠子瞪得多大，明显要发火的状态。尦了蹶子惹了人的武英红又赶紧收了那欠揍的不服不忿脸，秒变凄凄楚楚的小可怜样儿，无限黯然地说：“哎，咱们爷俩现在说别的都是故事。您也别摆出一副坚决反对脸，因为啊，人家守仁哥根本也没看上我……” 166.被逼婚鸟~ 啥啥啥，刘守仁那小兔崽子居然看不上他武立国千娇百宠的好闺女？！！！ 武立国险些炸肝，恨不得这会儿那损小子就在眼前。非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瞧把他宝贝闺女给伤心的。眼泪珠子一双一对儿的，伤心程度都快赶上当初被老杨骗她让她以为自己没了亲爹那会儿了。 可把连丧三子，唯独剩下这么一个命根子的武立国给心疼坏了。 当下一顿心肝肉的悉心哄劝：“老闺女别哭啊，瞅你这哭的把老爹心都哭疼了。不就是个狗眼不识金镶玉的混小子么？他看不上咱，咱也不稀罕他呀！回头爸就给那几个没受连累还有良心的老战友写信，非给我闺女踅摸个样样出挑的好女婿来不可。 回头领刘守仁那混犊子跟前儿，让他好好的自惭形秽去！” 这般卖惨都没能叫老爸同仇敌忾，甭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霸下这个女婿先。反而是顺势略过了守仁哥，要给她介绍什么战友家的子弟或者后辈亲戚？ 完全没有想到堪称女控的爹会是这样的反应，武英红简直惊呆了好么！ 不过到底也是两世为人，那神经就不是一般的强悍。 略微晃了下神儿之后，这位悄悄捏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又猛然加重了力道。清晰的痛感传来，这眼泪珠子可就掉得更加欢脱了。 就这，她还愣是盯着张梨花带雨的脸，用武立国听来绝对心疼完的哽咽声满满黯淡地说：“呜呜呜，别，别了吧，爸爸。您一辈子交下那么几个朋友不容易，总不好都毁在我手里。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你那些个老战友能不落井下石、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帮咱们父女一把已经很有良心。 剩下的，咱就别勉强人了吧！ 且不论这强扭的瓜能不能甜，就经历过凌家那么一茬我对高攀来的婚事也是半点儿不感冒了。就怕遇到凌家母女那样面甜心苦的，更怕嫁个凌云宵那样管不住自己风流成性的。 这也是冷眼旁观了守仁哥两年多，才看他善良忠厚有责任感，不是个轻易能被外物诱惑的。 既然爸你觉得不合适，守仁哥也不稀罕我的话，那也就说明我俩有缘无份，合该成不了一家人家。 那就算了吧，了不得我这辈子就陪着老爸过。也省得我这老提心吊胆的，怕找个心思不正的不能善待自己和老爸……” 宝贝闺女那意兴阑珊却还要强作欢颜的来劝自己的小样儿让武立国心尖尖儿都泛着一股子苦涩涩的疼，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所托非人。要不是小看了凌家那倒霉婆娘和倒霉闺女的势力，错看了凌云宵的品行，宝贝闺女也不能受这么老大的挫折。 心里的内疚、后悔逆流成河，满脑袋想得都是该咋弥补，断断不能让宝贝闺女如花似的年岁就灰了对婚姻对未来的信心。 不就是离过婚，岁数大么？ 老子咬牙认了就是！ 至于闺女说刘守仁那混小子看不上她？武立国觉得那完全不是事儿，但凡确定了那小子心里没有旁人的话，剩下的问题切磋两把就能完全解决。 如果解决不了？ 呵呵，那一定是切磋的力度和次数不够！ 当年小鬼子都还不乐意投降呢，结果几场战役打老实了，投不投降的那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事儿了。 温声细语地把闺女哄好，武立国就气势十足地找刘守仁那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去了。 而他身后，武英红揉了揉自己被自己掐青的大腿乐呵：‘以退为进是良训，古人诚不欺我！守仁哥，我的大招儿来了，你可千万小心应付哦。虽然可能会小小地吃上些个苦头，但只要你点点头马上就能苦尽甘来呢！’ 全不知自己已经招惹得暴力武叔叔气势汹汹而来，刘守仁正在淑珍这儿跟她研究着该咋给社员们回个礼呢。 东西被起早八早地送了过来，没留记号没留名的，想要按家送回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手段强硬些个处理又无疑会伤了社员们一片真诚的关爱之心。 索性她也不打量着再当大队长，也就没有了受贿、贪污等方面的顾虑。 权当是乡里乡亲的友好往来，她这个送礼的再给予适当的回礼就是。 这个思路是半点儿毛病没有，但这送什么、送多少，就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作为妹控哥哥，哪能坐视着小妹烦恼纠结呢？ 索性刘守仁跟他武叔叔谈过、处理了村里的事务后又赶了回来。连之前被牵红线的尴尬都忘在脑后，只惦记着帮自家小妹排忧解难。 谁想着这刚刚在院子里搬个凳子坐下，跟忙活着晒干菜的小妹、妹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武叔叔就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儿呢！ 阔别两年再相见，无论是连山还是淑珍对这个金大腿的叔叔都有那么点子想念的。便是他面色不好，疑似为找茬儿而来，这两口子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特别热情周到地跟他打招呼询问他的来意。 “行了大侄女、侄女婿，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老头子。我啊就是来找这个混小子，想要跟他好好谈谈心的！”武立国抬手制止了淑珍两口子要端茶递水的殷切招待，只用目光冷冷地瞅了刘守仁一眼。 “嗬嗬，武叔叔您有啥话就这儿说罢，我和我家小妹、妹夫之间亲如手足。关于我的事儿，就没啥是她们不能听的！”看着老人家这杀气凛凛的小眼神儿，刘守仁这心里就犯着怵，哪里愿意跟他单独谈谈呢？ 武立国挑眉，冷笑开口：“行啊，老子给你留脸你不要，那就先切磋下再来告诉我，我们家英红到底哪儿配不上你吧！” 淑珍和连山对视一眼，齐齐咧嘴：合着，老爷子这是来代女逼婚来了？这招儿好，对付大哥/大舅子这样在感情上瞻前顾后一点儿都不爽脆的人就得这么直来直往，果断干脆。 武叔叔加油！ 刘守仁怔愣：难道不是该上来就叮当一顿踹，然后再呸他一脸，警告他不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这套路，有点儿不对啊！ 167.喜事定，英红妹子的霸气强攻范儿（月票60+）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钵大的拳头就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挨实诚了那绝对就是最低一个乌眼青否则解释不了的事情。刘守仁赶紧的一矮身儿堪堪躲过，就看着自家妹夫特别手疾眼快地拉住了要上前追击的武叔叔。 都来不及庆幸呢，就看着老人家瞪圆了双眼威胁妹夫，让他赶紧撒开不然一块挨揍，哦不，是切磋！ 一听这俩能在武叔叔那跟挨揍划上等号的字儿，刘守仁就是一阵牙疼。 无他，老人家辈分大、岁数也不小，一身武力值却是相当强悍。作为假打打不过真打也打不赢，又碍着辈分不敢下黑手使阴招儿而没少被教训的晚辈，心有余悸四个字儿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啊！ 为了不叫好心帮忙拉架的妹夫受了池鱼之殃，惹小妹担心自己也遭罪啥的，刘守仁当即苦着脸举了白旗：“误会，误会啊，武叔叔您听我说，听我说完这其中的原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切磋好不好？” 武立国瞪眼像是有话要说，却被淑珍亲热热的一句武叔叔给堵了嘴：“我知道叔叔您是爱女心切，急着为我英红妹妹做主。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儿，可不是单单豪横就能解决问题的。婚姻大事，关乎两个人一辈子的幸福。好歹，武叔叔您也听听我大哥是怎么解释的好不好？” 连山闻言赶紧点头，力挺自家媳妇：“就是，就是。那杀人放火的，审判裁决之前还得允许犯人申辩呢。武叔叔你也好歹容容情儿，听听我大哥是咋个解释还不成？” 武立国冷哼一声：“成，今儿我就给我大侄女和侄女婿个面子，听听你是咋个申辩法儿。要是入情入理的，我老武头给你赔礼，不然的话，这切磋就不是三遍两遍的事儿！” 被犯人了的刘守仁一噎，到底还得借着自家妹子和妹夫给搭的台阶走下去。 忙苦笑一声：“武叔叔真的想岔了，英红妹子就像那天空高飞的天鹅，就算是一时落魄那也早晚有重新展翅的那天。能看上我这个癞蛤蟆，我心里激动欣喜都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一丝半点儿的嫌弃？” 武立国点头，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么！ 算你小子识相！ 但，英红明明说你没看上她呀？ 对于自家乖乖爱女，武老那自然是一丝半点儿也舍不得怀疑的。 该不是这小子为了逃避挨揍，故意狡辩吧？ 从来直来直去，最不耐烦弯弯绕绕的武立国索性直接问出了口。 刘守仁闻言长叹：“天地良心，我明明就是怕自己岁数大又离过婚，真的在一起了会委屈了她！” “那我不怕委屈，就稀罕跟你这样成熟稳重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在一起。你，愿意娶我，疼我，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么？”听说自家老爸气势汹汹可屯子找她守仁哥，生怕这小小磨难变成大大胖揍。继而让她想象中的提亲、定日子完全不同，彻底给她来个一拍两散啥的。不放心的武英红赶紧过来淑珍这边找人，结果恰恰好地就听了这么两句。 想都不想的，武英红就问了这么两句。 武立国惊呆，很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豪放大方的姑娘会是自家宝贝闺女。 淑珍和连山则是眉眼含笑，满满期待地等着见证自家彪悍嫂子如何攻略内敛大哥的全过程。 被听到了心里话，还被如此这么的一问。刘守仁心里那愿意俩字儿差点儿都脱口而出，只想想自己的曾经和现状。那点子希冀又马上被理智压了下去：“我，我比你大……” “嗯，我知道。可我爸说男人就是年长一些才更会疼人，他就比我妈大了十一岁。我爸这么火上房的急脾气，愣就这么多年没舍得跟我妈急过眼。你这么好的脾气，应该更不会欺负我才是。”武英红无限娇羞，脸上红霞满满。心里却是暗道：九岁而已，要是算上我上辈子的年纪，我可比你大了不止九岁呢！ “我还离过婚，有……” “谁的人生还不遭遇点儿败类呢？在你之前，我也有过个青梅竹马啊！我和你在一起，看重的是你现在和将来，跟以前有什么关系？不要觉得离婚是人生污点似的，真要没有了种种经历，你不是现在的你，也未必能吸引我的目光呢！”武英红摊手，满满漫不经心地说：“还有么？还有你觉得咱们彼此合适，却被横亘着不能相守的原因么？若有，你就说出来，我把绊脚石一个个找出来踢掉！” 看着把霸气测漏的英红妹子，刘守仁不禁有点儿懵：这最艰难的两条都摆在眼前了，还要啥？ 他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拖累，弟弟妹妹也都是懂事贴心的存在。再娶什么的，只消自己和结婚对象及其家长同意就可以了吧！ 未来嫂子都英勇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就得看她们这婆家人的表态了。 父母早逝，二哥又不在跟前，淑珍觉得她这个当小妹的责无旁贷。 当下笑眯眯地招呼屋里哄孩子的二婶子给端茶倒水地招待亲家叔叔和她小嫂子，又吩咐连山赶紧的杀鸡逮鸭，必须得留她亲家叔叔和小嫂子好好吃一顿。 她自己呢，则是恭恭敬敬地把武立国父女俩给迎进了屋里。 等二婶子的茶水、糖块的都拿齐了。她才笑眯眯地亲自给武立国斟了杯茶：“嘿嘿，打从我小嫂子来到咱们刘家村的时候，我就特欣赏她那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又特孝顺知礼的性子。暗戳戳的不止一次打量过我大哥要是能给我娶这么个嫂子回来，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谁曾想，今儿这好梦就成真了呢！ 武叔叔哈，你看我大哥这也老大不小的了，小嫂子也眼瞅着二十二了。 正好他们俩彼此中意，索性咱们亲上加亲立马就给他们操办起来呗！ 这会儿上手操办，等秋收以头张罗结婚。这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武叔叔您就能体会到含饴弄孙的美妙滋味了呢！” 168.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 急匆匆嫁闺女什么的，武立国当然是坚定拒绝的。 但是无奈淑珍口才好，专门会挑人的痒处挠拨啊！ 含饴弄孙什么的，只要一想想那个美好画面就叫人心生无限期待好么？ 而且这丫头绝口不提是英红更中意她大哥，没有半点儿趁机拿捏的意思。反而把英红给夸了又夸，不见丁点轻瞧不说。还主动提及要让守仁那小子给英红置办三转一响，保准儿让她嫁得体体面面。 光是这份体贴重视，就足够让他这个当爹的替闺女欣慰了。 虽然还是不大稀罕那小子大闺女那么多，又是个二婚头子。可架不住闺女自己乐意，他也是怕拦急眼了这孩子真上了轴劲儿就此不提婚嫁。硬气了一辈子，就在这宝贝闺女跟前厉害不起来的武立国也是无奈完。 狠狠地剜了笑得傻里傻气的蠢小子一眼，粗声粗气地皱眉威胁：“老子就英红这么一个闺女，打小儿都是一家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你小子得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惹她生气。她岁数小，懂的也不过。万一有啥做得不对的，你就冲我这个当爹的说，回头我再教她、劝她。 你可不许给我甩脸子，更不能学那些个完犊子老爷们儿就知道跟女人计较耍横。不然的话，老子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是是是，爸您放心，我大英红那么多，肯定让着她。哄着捧着都来不及呢，哪儿舍得跟她置气！”刘守仁笑眯眯点头，干脆利落地改了口。三十岁高龄还能得这么个聪慧、漂亮还知性的姑娘倾心，他感觉自己这早就沧桑的老心都仿佛被泡过甜水似的，重新滋润甜蜜了起来。 疼着宠着都来不及，哪儿还能叫人受了委屈去？他可不是那处处囊怂，只会跟媳妇来劲彰显自己存在感的渣渣！ “哼，谁是你爸？别给我乱攀亲戚！淑珍丫头可是承诺了三转一响的，要是你小子张罗不来，老子转身就给我闺女找个更拿得出手更有上进心的！”武立国傲娇冷哼，唇角却不可抑止地微扬了扬。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貌似不够威武之后，眼刀子又狠狠剐了刘守仁两眼，趁机把三转一响什么的给砸瓦实了。 讲真，无论是风光时还是落魄后，他都不是个特别注重外物的人。只是想着时下大姑娘小媳妇们的都特注重这个，他也不想自家闺女掉了面子而已。 左右这两年刘家村生产大队搞的红红火火，这笔钱臭小子也不是拿不出！ “别别别，三转一响肯定有，七十二条腿也不缺。但凡我能力范围内的，肯定都给英红置办的妥妥当当。暂时能力不足的，以后也肯定朝着这方向努力。爸咱们可别说另找姑爷这话让我着急，有啥要求的话你尽管提呗！”好歹也是当了两年多实际大队长的人物，抛开了心里那点儿自卑、顾及之后，刘会计兼大队长那也是个能舌灿莲花的主儿。 几句话下去，武老被打动没不好说，武英红就绝对眼含春水看着他各种含情脉脉了：“不，不用的，守仁哥。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不必费心整啥三转一响。只要，只要你用心对我，尊重我，你就是一转没转儿、一响没响儿的我也照样跟着你。 但凡咱俩劲儿往一处使，就算日子现在不尽人意，将来也肯定红红火火的。” 为了抓住这个男人，让他比宠溺妹妹更宠溺自己，武英红简直拼尽了两辈子所有的勇气和矜持。 看得武立国一阵皱眉，越发觉得自己得多多锻炼把自己的体格养得结结实实的，好长长久久的活着。不然老闺女主动成这样，万一刘守仁这小兔崽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反而轻瞧了他闺女可咋办？ 他这胡思乱想的脑补N多，却不知道刘守仁素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武英红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能亏待了她。 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么不就是？ 整，挑好了的整！ 别人家新媳妇有的，他媳妇不能差了。别人家媳妇没有的，他也努力给自家媳妇置办上。 这两年大队长的十四分小妹丁点没要都在他这儿，自己又着下地挣了不老少的工分。还养鸡、养木耳的啥啥没拉下过，春夏秋冬四季地跟着上山下河地研究挣钱。不管是明里挣的还是暗里藏的，置办个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加上半导体的还真心不是事儿。 有苏家那哥几个在，家具更是要多少条腿来多少条腿，半点儿为难没有。 就是这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的有些个困难。 毕竟这两年自家小妹那生态立体养殖的理念一出，养蚯蚓喂鸡鸭鹅的风简直以刘家村为中心向周边省市迅速扩散，可是正经没少让城里乡间的人们受益。 直接间接的，大家伙儿的手头也都宽绰了不少。以往那有幸捞着票，却没钱买不起的情况越来越少，原本就一票难求的票证自然而然地就越发水涨船高。不过他这两年交好的村级干部不少，不行的话就各个村子走动走动想想法子…… 大哥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对象还是个武英红这个本人优秀，背后金大腿爹更是实力强横的主儿。条件好到叫人喜出望外还不算，未来嫂子对自家大哥还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这怎么能不叫淑珍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这好消息呢？ 哎呀呀，好想往队长找大喇叭好好广播下啊，我这千盼万盼的终于盼到大哥遇到良人要谈婚论嫁了呀！ 淑珍欢喜的语无伦次，得着消息的刘守义也是乐呵的手舞足蹈。一听说亲家叔叔提起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他这就赶紧地往自家老丈人那边送信。咋为难，也得让大小舅子们帮帮忙，会瓦匠的帮衬收拾收拾屋子，会木匠的把这七十二条腿给赶紧利索弄、往好了弄。钱不钱的不在考虑，只要质量好、速度快，别耽误了他大哥的婚事就成。 169.婚期到，秋收来 妹夫都亲自过来了，苏家兄弟几个自然不敢怠慢。 赶紧的兵分两路，会瓦匠的帮忙装修屋里。搭上砖炕、刷了白灰墙，连屋里外头的地面都弄成水泥的。灶台也都重新砌过，窗棂门框之类用油漆漆成了亮眼的天蓝色。 已然家具厂大师傅的苏家老三、老五和老八倒是没请假回来亲手忙活这一套家具，而是在家具厂给弄了个批条直接整了套全新款式的全套家具。 等刘守仁拿着条子去拉家具的时候，老八苏延意还笑嘻嘻地塞给了他张缝纫机票。 一瞅着这个，刘守仁眼睛都亮了好么？ 天知道他这些日子一路忙活着，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搞到自行车票、半导体票和表票，就独独差了这么一张缝纫机票来着。现在正瞌睡来了枕头，咋不叫他激动无比？当下就握着苏家老八的手好一阵摇晃，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苏家老八毫不在意一笑：“一家子亲戚，说啥谢不谢的？也都是托了淑珍妹子的福分，咱哥仨才能进了城当了工人。要不然就是想使力气，那也没那个门道不是？真要谢啊，就谢咱们妹子那满脑袋的奇思妙想，谢她那时时处处不忘为亲人考量的细心、热心吧。” 刘守仁听言连连点头，也觉得是自家小妹先种下善因，现在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沾光跟着捞着了善果儿。 听到转述的淑珍无奈扶额：充其量她也就是提供了几个大概的图纸和想法儿，归根结底的还得是人家苏家兄弟自己手艺扎实、人品情商什么的都很过关好么？ 不过说归说，这一家子的品行倒也是相当不错的。 淑珍微笑，把准备给乡亲们做回礼的优化白菜、萝卜种子也给苏家那边包了一样包了一斤过去。抗旱抗涝还防霜冻，品质高、产量高味道也不错的好菜籽儿。虽然看着没有鸡鸭鹅和鸡鸭鹅蛋的礼物值钱，但京城过来的好种子名头一出。只细心栽培、管理着，随随便便的亩产一两万斤你信不？ 就是前后园子的种上那么几分地，也足够满足一家子吃菜、腌菜外带卖点儿零花钱了。 反正淑珍和连山两个送得大方，全村家家户户都有份儿。社员们收的也乐呵，入伏了之后就都纷纷种到自家的小园里。就是生产队上，那收过的早麦子、早谷子空出的地里也是种了十几亩地白菜、三十多亩地的萝卜呢。 淑珍坏心地只说这玩意儿产量高，却没说高到个啥程度。就等着秋里白菜、萝卜空前大丰收，惊掉自家大哥并一众社员的下巴后，再告诉他们这东西其实就是她们两口子鼓捣出来的。 事实就在眼前，社员们欢喜雀跃的同时肯定也对她们两口子更加的信服崇拜。 这样的话，等明年春起播种的时候，她可不就能提出并顺利施行选种、套种、合理密植等想法儿了？ 再次用事实见证效果后，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就是有两把刷子的名头一出。她们两口子再陆陆续续培育出更高产、更抗病的种子来也就顺理成章啦！ 一边为大哥结婚积极准备礼物，一边设想着自家的未来发展之路。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大姑娘同时，还得抽空对小连恩进行各种当好哥哥、好儿子的思想教育。淑珍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真是，忙并快乐着。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逝去，转眼就到了金秋九月，大哥刘守仁娶武英红的时候。 装饰一新的房子，贴着大红喜字儿的三转一响。刘守义两口子送的漆成鸭蛋青色全套组合家具，淑珍两口子手笔的四铺四盖整整两厚两薄四套新棉被。 光是这些个硬件就够晃人眼球了，更别说新郎官还崭崭新一套毛料中山装，笔管条直地往那一站冷眼一瞅比那城里干部还款识气派。 简直就悔青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肠子哟！ 早知道，早知道这不要脸能成事的话，她们还矜持个屁？ 心里的悲伤遗憾后悔简直逆流成河，直到她们看着跟刘会计并肩而来明明只淡淡扫了扫眉、随意抹了点儿胭粉腮红、轻点了下嘴唇却美得仙女一样叫人移不开眼珠子的新娘后。才斗败的公鸡般，纷纷耷拉了脑袋。再憋屈也得承认，眼前这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至喜也。 可惜还没等醉在温柔乡中的刘守仁沉浸几天呢，这秋收的号角就随之吹响了。 作为刘家村生产大队实际两年终于转正了的大队长，主持秋收可是他工作中最最重要的一环。 尤其是今年他们这小小白菜萝卜作出大文章，引得层层轰动，直接上了国家级的报纸时。刘守仁才知道这所谓的京城良种，竟然是自家妹子和妹夫联手培育的。 亩产一万五千多斤的白菜、亩产上万斤的萝卜……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那小山似的萝卜白菜，刘守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传染了浮夸风。为求业绩而闭着眼睛吹牛，瞎嚷嚷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了。 哈哈哈，他妹子和妹夫果然好样儿的！ 刘守仁大乐，决议为这俩人才、带着刘家村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英雄们庆功。 停工一天，杀鸡宰鸭子再灭掉一口猪地全村庆祝。 他这话一出，全村欢声雷动，一个劲儿地夸大队长上道儿，就是知道咋体恤咱们劳苦社员们。大苦秋头的，能敞敞亮亮地造上一顿肉简直就是人间最美的享受。给他们带来这享受的连山两口子实在太能耐、太招人稀罕了！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戴家老二戴卫民媳妇端详了又端详，终于确定了这报纸上的人是她曾经的妯娌刘淑珍后，嘴里不禁勾起一抹恶劣微笑。哼哼，姓白的，你特么拿自己当个水仙花装蒜，处处看不上咱这个乡下的弟媳妇。那也就别怪咱心狠手辣，愣是往你心窝子上捅刀子了！ 谁叫你当初说得千好百好，这会儿又不打算兑现了呢？ 说话不算话是错，得改啊！ 170.这个妖儿作的漂亮！ 白静真心厌烦死了戴家那帮子跟水蛭有一拼的穷亲戚，打从她和戴卫国确定了关系就巴巴地全体跟了过来。 这个要工作、那个要待遇的，特么的能力丁点儿没有，脸皮倒是超级厚的。 你要是态度稍稍随和一点儿，水蛭们就赶紧的打蛇随棍上。要钱、要物、要票票，只要你有的，就没有她们豁不出去脸皮要的。 你要是态度强硬点儿，呵呵，人家就把惯好哭天抹泪的老太太给搬出来。别不别的，只一家子唏嘘感叹地怀念下刘淑珍那个前儿媳、前嫂子有多多好、多多温柔体贴还贤惠。再发两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牢骚。似笑非笑满满嘲讽地看上她两眼，就够白静炸肝了。 无关她心里爱不爱戴卫国，这是尊严问题好么？ 白家大小姐的尊严不容挑衅！ 更何况，是被些个乡下泥腿子挑衅？想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首先得有做为鸡犬的自觉！ 借着她的势，占着她的便宜，还想着处处拿捏她？ 呵呵，几句似是而非的关照下去，那没囊没气小叔子、小姑子女婿和眼光都没有一指长的小姑子和妯娌就先后下了岗。啥时候等他们灰溜溜如过街老鼠似的来给她赔情、各种戴高帽了，她再施恩似的再给安排工作。 循环往复个几次的，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咋个调调儿，也知道咋个跟这强势新大嫂的相处方式了。 偏有点儿心计，又很有点儿傲气，向来在妯娌几个里面头一份儿。论起婆婆的宠信程度，就连小姑子都要退一射之地的戴卫民媳妇黄薇不信那份邪，不愿意做那个乖乖任摆布的提线木偶。 拿工作拿捏咱们？ 哼，那我就撺掇婆婆对付你！ 结婚三年连个窝都没抱，在婆婆面前也没有个礼貌恭敬的，从南城说到北城你也是没理！ 拿着那写着前大嫂刘淑珍事迹的报纸去了婆婆那儿，娘俩闲唠嗑儿似的就习惯性回忆起她的任劳任怨、朴实善良。 当然婆媳几年，老太太是真心想念顾家又孝顺的前大儿媳妇。不止一次地遗憾过这世道不准一夫多妻，不然的话留白静跟儿子一起打拼事业把戴家引领上个新台阶。让淑珍主持家里，孝敬她这个婆婆再养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再完美也没有啊！ 而黄薇呢，则是习惯了当前大嫂是把好刀。有事没事儿的，就惦记抽出来扎扎现在这不下狠手不出血的高枝儿大嫂。 借着一张报纸挑起了话头之后，黄薇故作不经意地说：“唉，这日子过得可是真快，一晃眼的功夫三年多都过去了。大哥也都二十八了吧，这要不是跟嫂子离婚大侄子都该会打酱油……咳咳，瞧我这破嘴……” 黄薇娇笑，故作失言地捂了捂嘴：“妈你可别抻着我个兄弟媳妇家家的说道多，我也是关心大哥和小嫂子。这干革*命事业再重要，结婚三年了也得把养育革命后*代的事情放心上了不是？左右有你在呢，也不愁孩子生了没人照看不是？”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连连点头，可不就是那个理儿么！ 这要是大儿子不整离婚那一套，淑珍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会儿都得两周多能跑能跳能叫奶奶了。 无限遗憾地叹了口气，原就特盼着孙子的老太太心里自然而然地就加了个更字儿。 接着白静的苦日子就来了，每天拖着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身子回家，要见自家里时不时出现些个特别讨厌的人还不算。惯会拿辈分、拿眼泪当武器的死老太太还总是端着黑漆漆不知道哪儿淘弄来的所谓偏方给她，说是调理身体促进怀孕的。 不喝她就眼泪汪汪的，愣说她是不拿戴家孩子为重，一心想着工作、工作，不肯安心为戴家、为她儿子戴卫国生儿育女。扰得她是不胜其烦，可喝吧…… 那鬼知道是啥玩意儿的东西，她是疯了才会喝！ 本来就谈不上和谐的婆媳关系直接千里冰封，作为夹板的存在，戴卫国自然是各种苦不堪言。 毕竟凤凰男来的婚姻，在妻子面前他从来就提不起底气这俩字儿。虽然时时觉得她不如前妻那么柔顺知礼又全心全意地对他，可一想想她背后的强悍势力护短丈人丈母娘。就是白静满身不是他都得装瞎，更何况这事儿人家原就没错？而再咋渣，对于含辛茹苦把他养活大的老妈，那还真心特别孝顺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能由着弟弟妹妹们这么蹿哒，变相地搜刮他的财产。 说到底，不还是怕整狠了老妈伤心么？ 唉，也是二弟两口子和小妹不懂事。哪么像三弟两口子似的，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和白静，只满心对刘淑珍那个原配嫂子的愧疚怀念也好啊！至少，人家两口子也不惹事儿不是？。 虽然看到了被黄薇刻意留下的那张报纸，自己沉默无言地躲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再出来的时候，戴卫国还是跟自家老妈恳谈了一次，将暂时不能要孩子这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为了儿子的前途，老太太含泪点头。之后更顺着白静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更锻炼人的说法，含泪把二儿子一家送去了千里之外。 只是这恨意什么的终究在心里生根发芽，只消遇到合适的机会就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吃着大片肉，感受着来自刘家村全体社员的奉承讨好，无限欢欣鼓舞中的淑珍可没想着。就之为自己的一则新闻竟然引起了京城里戴家一场不大不小的家变，水蛭般啃食了戴卫国两口子一辈子，也依附了他们两口子一辈子的戴卫民一家竟然直接被打包远送。前世活成婆慈媳孝典范的白莲婆婆、渣媳妇竟然有了隔阂，呈渐行远渐离心的架势。 要是知道的话，淑珍肯定给黄薇鼓掌：这个妖儿作的漂亮！有仇不报非君子，受此大辱必须得连本带利报回来。然后狗咬狗，一团乱，她就在一边过自己的甜美小日子！ 嗯，就是这样！ 171.天然的合作伙伴，理想的战略同盟？ “蠢货，白痴！平日里搞点儿小动作，赖点东西赖点钱也就算了。你特么的脑袋瓜子进水，骑大鹅摔着了咋的？好死不死地非往白静的心窝子上捅，不知道这一家子指谁靠谁呢？”好容易溜须舔腚地跟着大哥进了京城，结果被败家娘们儿三言两语给搅和了好日子啥的。又一次被直属领导给劈头盖脸一顿臭训后，戴卫民心里的火气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回家就叮当一顿臭训，拳打脚踢地上演了顿全武行。 一直被娇宠，从未挨过打的黄薇开始还硬气着。连咬带挠地还手，可女人家家的再厉害能有大老爷们有劲儿？ 劈头盖脸地挨了几下子狠的之后黄薇立马求饶，哭号地说再也不敢了。 可这平步青云的好梦破碎，戴卫民这心里且憋着滔天的火气呢，哪是那么容易停手的？ 等怒火散个七七八八理智回笼的时候，才发现平日里最是针扎火燎，磨个水泡都要嘶哈半天的娘们儿已经迷糊了过去身下还氤氲着滩子不小的血迹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急匆匆把人给送到了医院里，抢救了半晌却迎来了孕妇子宫破裂、孩子流产的噩耗。不但期盼已久的儿子成了泡影，媳妇连生儿子的家务什都一并被摘了去…… 戴卫民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亲手误杀了自家儿子，绝了以后再生的希望啥的，简直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木木呆呆了整一天后，他直挺挺地跪在了万念俱灰的媳妇面前：“呜呜呜，媳妇，媳妇我不是人，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我这冷不丁到这边儿来适应不好。老是被领导骂，动不动就挨批的，是你得罪了白静被特意找茬。这才一股子激劲跟你动了手，媳妇我不是人，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别这样，我害怕啊，媳妇……” “白静，白静，都是白静……”原本如槁木般静静躺在病床上，看着都没有丝毫生气和活下去欲望的黄薇一听说白静俩字儿之后顿时牙关紧咬，眸光含恨。 是她，就是她！ 就是那个女人暗示她若说动了婆婆不顾刘淑珍肚子里的孩子，坚决支持大伯子离婚的话，她就提携她们两口子保他们过得溜光水滑。结果又说了不算，随随便便找个破活计搪塞人。扣扣搜搜得要命，还偏要摆出一家子都靠她、得跪舔她的高高在上样儿。 不然她不会气不忿，不会找碴子要坑她。 结果高看了婆婆的力度，小瞧了大伯子为攀附权势的狠心…… 这一切都是白静不守信用引起的！ 黄薇目光含恨：白静啊白静，你让我这辈子没有指望，我是不是也要毁了你一辈子的指望才公平？不拽着你一起下地狱，我真是，死都不甘心呢！ 也是心底的那股子恨意支撑着，黄薇强逼着自己吃吃吃，补补补，竟是几天的功夫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反正咋养也生不出儿子来，还不如省下钱来回趟老家，挖掘出前大嫂刘淑珍这两年的优秀发展来。让婆婆更遗憾，让大伯子更怀念。也往白静那个贱人心窝子上一刀刀的插，让她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因为报纸事件后被打包远送，黄薇想当然地就认为白静是抻着她透露了刘淑珍的现状，被捅了心窝子。 不然这耍贱撩骚的事儿她以前也没少干，咋一直都不见她有啥过激的反应？ 才养好了几天又要上窜下跳，戴卫民其实心里挺反对的。但是犯了大错，自觉罪孽深重的他在黄薇面前实在是没啥底气。只见她那满满恨意的眼神，冷得跟冰凌子似的声音他心里就发怵。更别说她还阴恻恻地问他：来给孩子报仇都不让，是不是想要她活活憋死憋疯才满意了。 面对不了自己失手弄掉了亲儿子还害得媳妇身体残缺，再也不能怀孕的事实。再被黄薇这么成天到晚地在耳边嘀咕着，戴卫民不免随弯儿就弯儿地把仇恨转嫁到本就没啥好感的白静身上。久而久之的，就渐渐忘了自己的混账，越来越觉得白静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了。 一个无力阻挡，一个强硬要回，几天后，黄薇就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出息大发了的闺女衣衫光鲜地回了家，黄家人满是欢心喜悦。虽然黄薇大伯子那陈世美的名声不咋地，但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关系硬了，边边角角的好处也多啊！ 别不别的，就他们黄家就没少借闺女的光来着。 这听说闺女是为了大伯子两口子而来，主要打听下前大伯嫂子刘淑珍的近况。一家子七嘴八舌，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三年淑珍的状况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听说那傻妯娌愤而投河之后开了窍儿，换了个人儿似的，黄薇就是一哂：什么开了窍儿，是伤心过度连想都不乐意想了吧？就好像，她对自家那败家老爷们似的，连埋怨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若不是这离婚女人的日子实在太难，离了他又离白静那女人更远、报仇的机会更渺茫。黄薇肯定二话不说地跟丫离婚，一辈子都不带瞅他第二眼的。 不过这开了窍儿之后的傻妯娌厉害啊！ 嫁人、研究生态立体养殖法、种木耳、当大队长，做省级的优秀村干部。上工农兵大学，尝试着良种培育与优化。短短两年的功夫竟然让她有了不小的成就，愣就整出了亩产一万五千多斤的白菜、近万斤的萝卜，生生出现在了国家级的报纸上。 当然嘴角她欣喜若狂的是：当年那个孩子，那傻娘们竟然没有流掉而是生了下来，还是个聪明健康的大胖小子！ 黄薇迫不及待地起身就往刘家村去，连兄弟媳妇炖在锅里半熟的鸡肉都没理会。 现在这节骨眼上，还有啥比召集伙伴一起商量制敌大计更重要的呢？ 她跟白静有杀子之仇，刘淑珍对白静有夺夫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那种，简直就是天然的合作伙伴，理想的战略同盟啊！ 然而，等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淑珍回应给她的却只有个看傻子般的表情。好像她说得不是啥可行性极高的复仇计划，而是个天方夜谭的大笑话似的。 172.拿老娘做枪？想得倒美！ 天然的战略伙伴，理想的战略同盟？ 淑珍冷笑，很想直接喷这脑残货一脸好么！ 特么的智障不解释啊！ 先不说她这仗着自己嘴甜会卖乖就鼓捣戴家老太太对战白静的行为有多蠢，就说这货特么的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放着自个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脑残附体似的，搞那见鬼的报复，玩以卵击石呢？ “你，你就不恨？ 要不是她白静横插了一杠子，你也不能从眼瞅着飞上枝头的凤凰被坑成了掉毛的山鸡。好好的团长夫人没当上，倒被扣上了顶糟粕的帽子啊！明明能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儿就高人一等的儿子成了泥腿子，自己也成了泥腿子媳妇…… 这山高海深的仇恨，难道不应该恨白静恨得要死？”黄薇满满期待地看着淑珍，但等她点头称是后，就和盘托出自己的复仇计划。 到时候她的脑瓜加上淑珍和大伯子的旧情、婆婆对于前大儿媳妇的怀念，再有小连恩这个大杀器在手，气不死个白静也活活扒她一层皮！ 眼瞅着这傻缺眼中的恨火欲燃，恨不得分分钟把白静燃烧殆尽的德行。淑珍心中的八卦细胞空前活跃，很想知道白静到底对她做了些啥，竟惹得平日里最是惜命的黄薇疯狂如斯恨不得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个八卦的好时机，镇住了眼前这个蠢货，让她找死别拽着自己和连恩才是正经。 虽然看着那小家伙就烦，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咋就没狠狠心把他给结果了。也省得现在嫌弃他时被他懵懵懂懂的小奶音笑嘻嘻地抱着叫妈妈，被收拾多少回都转身就忘，照旧甜蜜蜜地贴上来。想要怜惜疼爱的话，眼前又总是浮现他头也不回地跟着渣男贱女走，为了狗屁的理想前途而认贼做母的场景。 烦恼纠结的，整得她都快精分了。 但再咋嫌弃，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精心养育了两年多，没道理眼瞅着他被黄薇当枪使，更不可能把他白白送给那对渣男贱女好么？ 淑珍冷笑，啪啪两巴掌抽在了仍旧喋喋不休的黄薇脸上：“我不管你跟白静之间有多大仇、多大怨。只一句话，你想找死无所谓，别拽着我一起。兜兜转转地有了今儿这好日子不容易，谁要想伸爪子给我搞破坏，别说老娘豁出去命来跟她拼！ 我儿子是我生我养的，姓的是我家老爷们儿的姓儿，叫连山做爸爸。以后也得孝顺我们俩，跟你们戴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这破车嘴要是敢给我胡叻叻，搅和了我一家的安生日子。到时候你，戴卫民和你们黄家那一家子鸡犬都别想着得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刘淑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啼啼求怜悯的小可怜儿了。 不信的话，你今儿就试试看。 老娘嗷唠一嗓子就说你寻衅不成要对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刘家村生产大队！” 刚出了小月子没几天的黄薇直接被这两巴掌给抡懵圈，踉跄了好半天才免于跟水泥地面亲密接触的尴尬。捂着红肿的脸刚要继续游说，却遭遇到了淑珍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威胁。 气到理智全无的黄薇也管不得啥合作不合作，战略不战略的了。只想着回给淑珍两嘴巴子，让她不识抬举威胁人还动手。不给她点儿厉害的，一个个儿的还都以为她黄薇是泥捏的？ 于是被二婶子连跑带颠儿从地里叫回来，说是家里来了个疯女人的连山急匆匆跑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么叫她肝胆俱裂的一幕：那个该是戴家二媳妇的女人舞了嚎疯的往自家媳妇身上扑，神情狠戾的，就好像要跟他媳妇同归于尽似的。 心跳都差点儿被吓停摆的连山也顾不得想别的，一个箭步上前把自家媳妇护在了身后，然后抬脚就是一个飞踹过去。 等呼哧气喘抱着孩子跟在后头的二婶子到跟前儿，看着的就是黄薇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场景。 那么重重的一脚加一摔，好险把黄薇的三魂踹掉了两魂半。得亏这是被窝心一脚踹到了当胸，不然位置再下点儿着落在她小腹道口的位置，估计她都得直接活不出来。 就这，丧心病狂到打女人的连山还当她是抹布一样，眼神儿都没瞟一个。只小心翼翼捧宝贝似的把那个二手货刘淑珍搂在怀里，柔声细气地问着：“媳妇你咋样？有没有被这个疯子给碰到，有没有吓着？肚子会不会不舒服，孩子还好吧！” 见男人脸上冷汗淋漓，知道他也是吓得不轻，淑珍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加深他的恐惧。忙牵动嘴角，勉强笑笑：“没事儿，我没事儿。还好老公你来得及时，她连个头发丝儿都没碰着我！”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这现在怀着身子呢，可不行再这么冲动火爆的知道不？打架这种粗鲁事，交给我来就好。但凡谁惹你生气不打都舒坦不了的那种，你就报给我。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怪的，老公都管保给你出了这口气，可别再亲力亲为了！”连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口气特温柔地商量。 虽说动手之前就挪到了花盆跟前儿，就是自家老爷们儿不出现，凭着亦能加持收拾黄薇那也是轻松加愉快。但见连山这么严肃认真，淑珍也只好连连点头。先把良好的认错态度拿出来，才好有机会免除被碎碎念的‘温柔责罚’啊！ 两口子在二婶子的习以为常，黄薇的目眦欲裂中彼此安抚了好一阵儿。直到远远见着二婶子上地里来找，心里不放心的刘守仁过来。 简单地听自家小妹说了这其中的根由后，刘守仁就觉得这简单的威胁恐吓还不够。得让黄薇尝尝真正的苦头、感受下真实的煎熬，才能让她知道怕，不敢胡乱作祟。 当下一个私闯两位种子专家的家，威胁、恐吓淑珍这个女专家试图劫掠更多优良白菜、萝卜籽儿的大帽子扣下来。黄薇就被刘守仁这个大（gong）公(bao)无(si)私(chou)的大队长一声令下，直接关到大队部的空仓房里去了。还派了俩民兵看守着，说是要好好审审，看看这背后还有啥同谋没！ 173.双，双胎？ 被明晃晃地扣上这么顶大帽子，黄薇当然不肯：“呜呜呜，刘守仁、刘淑珍你们胡说八道污蔑好人！老娘我今儿才回娘家，哪儿知道你这狗屁种子不种子的？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大侄子，我们戴家惟一的男孙……” 好吧，这句话一出，刘守仁就知道她那脸上的俩巴掌印儿是咋回事儿了。 自家小妹最是看重连山这个丈夫，最遗憾就是连恩不是他们俩的血脉。为防这精心养育了一场，到最后还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的悲剧。小妹平日里对连恩的教育严厉得不行，坚决不肯叫他对妹夫连山有一丝一毫的不尊敬。如今被黄薇这个败家娘们儿一口一个大侄子、戴家惟一男孙的叫着。没直接掴死她，大概其都是力气头不够的原因！ 果然他这思绪翻飞之间，淑珍的眸光已经冷得能凝冰：“挨揍没够是吧？还在这儿满嘴的胡吣！跟你说多少遍了，老娘是连山的媳妇连恩是我们的孩子，跟你那个狗屁的戴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那好大伯子忘恩负义当了陈世美，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时候就二百块钱买我一痛快堕胎。犊子事儿都做尽了，还跑我们这儿来认孩子，脸呢？” “媳妇你净说笑，连自己都能称斤论两给卖了的怂包。连点儿囊气都没有，哪儿还可能要脸？呵呵，他们啊，就只认钱！我估计啊，肯定是这位戴家二嫂子跟着去京城当那一人后面升天的鸡犬，结果想象中的好日子没来，倒看着咱们新研究出来的菜籽儿有多多厉害。眼光短到没有一筷子长的玩意儿起了贪心，借着认孩子的名头来行偷盗甚至威胁的事实来了。 毕竟，咱们这新菜籽的价格可是正经不低呢！ 要不然那戴卫国可是‘高嫁’到白家的，平日里缩着脖子做人生怕这陈世美的面目被有心人抖搂出来，丢了他富贵老丈人的脸才是。向天借胆，怕也是不敢上咱们家认啥儿子吧？”连山赶紧虚扶了淑珍一把，就怕她情绪激动伤了自己影响到孩子啥的。 当然对于让她情绪这么激动的黄薇，连山也是半点儿余地都没留。 一张嘴跟淬了毒似的，句句辛辣却又都说在了点子上。 听得刘守仁大感过瘾之余忍不住接了句：“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攀扯着裙带上去的怂货，估计就是断子绝孙了也没那个胆子认有没白家血脉的儿子。不然老丈人一来劲儿，他不就白辛辛苦苦地睡到高位了么？” 好吧，兄妹也好夫妻也罢，这仨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损起人来，这嘴巴都能当毒药使唤。 就这，被招呼来看人的民兵甲乙还积极捧哏呢！ 啥？ 你说戴卫国出息、白家势力大？ 呵呵，山高皇帝远，咱们还得听刘老大的！ 因为就算把戴卫国和白家的屁股拍肿了，他们也得不着一丝半点儿的好处。要是得罪了刘家兄妹的话，呵呵，先不说这活计、工分以后会是怎么分配怎么算法。就是这现在、以后的一切优良种子都没有了他们和他们家人的份儿，就足够他们被老子娘拎着扁担满大街的狂揍了。 于是乎不管黄薇咋辩解咋哭，两位狠心的民兵也是坚决执行任务，把人给带到大队的空仓库里了。 为防这货一个劲儿的叫唤惹人误会，哥俩还特机智地给她找块儿抹布堵了嘴。 那埋汰到看不出本色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旧抹布啊，可把黄薇给恶心的不轻。经过这一事之后，她算是彻底破灭了跟淑珍联手对敌的期望。如今脑袋瓜子疯狂运转着，该咋把自己从这见鬼的仓库里给放出去、洗清了刘家兄妹和连山硬扣在她脑袋上的偷盗帽子给摘了。 不然真稀里糊涂给入了罪，别说报仇了，她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问题！ 这边黄薇担心刘家兄妹下黑手，直接胡说八道地编罪名暗害了她。那边儿淑珍却担心着，生怕黄薇一条道儿跑到黑。小惩大诫之后，还是不改要把连恩的存在暴露出去给白静扎刀子的初衷。 “放心，这事儿交给大哥。保证给你解决的妥妥当当，让黄薇那女人一点儿牙口缝儿不敢嵌。你就别跟着操心，让妹夫驮着你赶紧到市医院做个B超好好看看。这舞马长枪的，可别吓着我大外女才好！”刘守仁掏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张介绍信给连山。 大哥主张，自家男人坚持，淑珍想想也就同意了。正好她这怀孕都快四个月了也都还没有正经八经地上医院检查多，做个B超当是产检了。 过后黄家或者戴家找上门儿来问，她也可以振振有词怼回去。 试图偷盗不说，被发现之后还威胁，威胁不成还要对本专家的孕妇之身下手。吓得我都动了胎气啥的，关上个一天两天的醒醒脑，简直就是再轻不过、再人性不过的小处罚了！ 不然换成别的地儿，几斤粮食就能要命你信不？ 乐不滋儿地坐着连山车后面属于她的特设又铺了两三层垫子的专座，两口子轻车熟路地就奔了市第一医院。 如淑珍预料的一样，胎儿发育良好、一切正常。那点子充其量也就能称为惊讶的惊吓其实半点儿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夫那句恭喜。 “恭喜两位同志，这位刘淑珍同志怀的是双胞胎！” 淑珍眨眨眼，那啥：咋这大夫明明说的都是汉语，字正腔圆东北话。她每一个都听得真真儿的，偏组合到一块儿就理解不了了呢？ 双胞胎啥的，说的是她么？ 淑珍疑惑脸，满满求解光芒地看着自家那乐得跟二傻子似的老爷们儿。 结果那货乐得一张嘴跟破鞋绽线似的，愣是原地窜了好几个高儿。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着：“哎呀妈呀，哎呀妈呀，我就说你这肚子咋比连恩那时候大了好多。还当是营养足，补养的好，跟二婶子琢磨着要不要给你减餐，省得吃多了、补过了等生的时候遭罪呢。嘿嘿，谁曾想这里面装着俩宝贝疙瘩呀！哎呦喂，媳妇你可真是忒忒忒忒厉害了呀……” 174.黑狸黄狸，得鼠者雄 俩，俩宝贝疙瘩？ 淑珍瞅了瞅自己明明四个月大，却有平常孕妇五个月也有余的肚子。这，这难道不是因为她怕亏了大闺女，再给人家生个先天孱弱的身体，特特好吃好睡愣给补出来的？ 双胎什么的，上辈子没有这出儿啊！ 淑珍懵逼脸，反复把B超单子看了N多遍，差点儿把眼睛都要揉红了才确定是真的，她是真的怀了一对儿异卵双胞胎来着。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其中咋就有了这么大的偏差，连山就无限怜惜地按住了她那还惦记着再揉揉眼睛确定下真伪的手。微带埋怨地笑道：“知道你这是被双料的喜悦给惊住了，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你也给我差不多点儿，揉坏了我媳妇眼睛我多心疼呢真是！” 淑珍一愣，很有几分心不在焉地道：“哦，我这不是冷不丁的有些难以接受么！你说我们家那边和你们家这边儿也没有过双胞胎史啊，我这咋就，咋就一揣就是俩呢！” 连山贼眉鼠眼地瞅了瞅，见四下无人就贱兮兮小小声地在淑珍耳边来了句：“这有啥？好籽儿遇好田，发芽率自然而然地就高呗！” 咳咳咳…… 就是活了两辈子的厚脸皮也招呼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贱啊！ 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什么的，真心不是个愉快的体验。被坑到的淑珍难免控诉满满，含怒带嗔地瞪视罪魁祸首。 虽然觉得自己只不过说了句大实话，但媳妇都咳得小脸通红了，他这当人家老爷们儿的还能咋样？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哄着呗，毕竟人家现在怀揣重宝，正经一加二大于三的娇贵宝贝呢！ 别说让他宠着、溺着点儿，就是拿出老佛爷跟前儿那首席大伴儿的精神，为老婆孩子咱也得甘之如饴不是？ 柔声细语地哄了好一阵儿，又把人拽到了供销商场里好一通的采买。连山才乐不滋儿骑车，慢悠悠地把人给驮回了家。 而彼时，黄家人终于听说了他们家最最出息的大闺女/大姐被扣在了刘家村生产大队里，以怀疑偷窃优良菜籽儿不成还威胁、试图伤害他们的女种子研究专家刘淑珍的名义。 是的，专家。 打从那个超级高产的白菜、萝卜种子一出，国家级的报纸上一登。连山两口子就摇身一变，彻底地麻雀变了凤凰。 虽然还在刘家村待着，但人家可是省级种子研究所的高级科研人员来着。每月有工资、有待遇，正正经经的公职人员来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社员们都倍儿亲切、自豪地称他们一句我们连专家，我们刘专家，言谈话语之间都透着那么股子浓浓的维护。 知道黄薇招惹了这么个主儿，黄家人也是万分崩溃的。 可再咋不愿意在太岁头上动土，家里最出息的那个已经被人家给攥在手里了。一个不慎就得折了最出息的闺女不算，还得连累得一家子都被指指点点。这样的代价也是忒重，由不得黄家不捏着鼻子光速前来啊！ 也兴许是刘家兄妹之前搞垮原大队长林远志、整死吴霞的手段太血腥、太残暴。也兴许是这一家子的胆量都长在了黄薇的身上，总之黄家一家子态度都乖顺的很。 上来就是各种的赔礼道歉，直说他们教女不严让黄薇冲撞了刘专家，才有了如今这误会。他们愿意高额赔偿刘专家的一切损失，也愿意出一定的费用来安抚刘专家受到的惊吓。 只希望刘守仁能高抬贵手，别叫他们好好的闺女毁在几句谣传、误会上。 到底黄家不是那揭不开锅的日子，戴家更是有头有脸。说不上差钱儿的黄薇绝对不会有偷窃的念头，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误会。 完全就是之前淑珍和黄薇当妯娌时候的一点小龌龊而已，解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原本刘守仁也就是吓唬吓唬黄薇，让她吃些个苦头心有忌惮，不敢轻易把外甥连恩的存在嘚嘚出去。毕竟没有证据，自家小妹又和黄薇身后的戴家有那样的纠葛在先。啥事儿弄得忒过了，容易被认为是诬陷，有刻意报复的意思。 咳咳，虽然他们也确实在干这明晃晃泼人脏水的勾当。 但是啥事儿你得讲究个有理有据，才不容易被置喙不是？ 尤其他现在是大队长来着，凡事儿得讲究个公平公正。至少在明面上，刘大队长必须得是大公无私的呀！ 原本刘守仁还有点儿犯难，不想黄家居然自觉自动地就把把柄给送上来了。 呵呵，都试图行贿了，你还说自己是清白的？ 黄家人齐齐震惊，没想到盛名在外的刘守仁居然是这么个不要脸的做派。 可怜他们家咬牙大出血的赔礼愣就生生被打成了贿赂，不但没成功把黄薇捞出来，还把一家子搭个彻底。 瞅瞅刘守仁身边身强体壮的俩民兵，想想他对付林远志、吴霞的狠厉手段。胆子都悬没有老鼠大的黄家人齐齐麻了爪，稀里糊涂地按着刘守仁的意思就在名为悔过书实则认罪书的纸上打下了各自的拇指印儿。 成功忽悠了几个半文盲之后，刘守仁又吧唧把这纸往黄薇跟前一拍。 看着自家爹妈弟妹按了手印儿的认罪书，黄薇冷笑连连：“忽悠几个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半文盲，刘守仁你特么的不嫌弃自己卑鄙么？” “你行无耻计，我用卑鄙招儿，这不挺礼尚往来的？黑狸黄狸，得鼠者雄，我倒不太在意啥方式方法的。怪只怪你享福日子不过，好死不死的，非要来破坏我妹子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这呀，就是个开始。你要是还执迷不悟的话，这事儿我可就不在咱们刘家村的范围内说了。而是等着这两天忙过，把你移交到呃…… 派出所？ 革*委会？ 你看你比较喜欢哪个呢！”刘守仁轻笑，像是在谈论外面天气一般的漫不经心。 可黄薇却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要么就此罢手，要么就去他说的那俩地方走一遭。不但自己遭罪，还要拖累着家人一起倒霉。 黄薇咬牙，虽然万般不甘。但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她除了妥协之外也是找不到别的办法。 175.半路杀出一门炮——防不胜防 等连山驮着淑珍带着些个白糖、水果和几斤肉、好几十根儿麻花回来时，刘守仁已经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有黄家一家子的认罪书和黄薇本人签字承认偷盗并蓄意伤人的供状在，谅黄薇就是朝天借胆子也不敢违背承诺向戴家告知小连恩的存在。 淑珍虽然觉得斩草不除根终归是有隐患在，但为了个注定不能永远保存的秘密而辣手杀人什么的也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依着黄薇那惜命又护家的性子，就是连恩的存在暴露了，也绝不会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 好吧，经验主义的兄妹俩都没想到：失去了孩子和生育能力的黄薇这会儿是多么的疯狂与偏执，那绝对是若能拉着白静一起下地狱都毫不犹豫选择同归于尽的主儿。暂时没一封电报发到京城去，都是把之前刘守仁那句嘲讽给听到了心里：攀扯着裙带上去的怂货，估计就是断子绝孙了也没那个胆子认有没白家血脉的儿子。不然老丈人一来劲儿，他不就白辛辛苦苦地睡到高位了么？ 话虽毒，黄薇觉得很有道理。 她那大伯子啊，还真就是那么个为了利益不顾惜一切的怂货来着。哦，但凡谁触及到他的利益了，那怂货还能秒变狠人。 所以连恩虽然是步好棋，却远远不到用的时候。 不过没关系，整个人生都只剩下了报仇这个主题，她时间充足着。 老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就不信那白家永远风光没有个山高水低的时候，就算没有，她那不顾一切往上爬连尊严良心都眼睛不眨全抛下的大伯子也终有一日能借着白家的风光将白家踩在脚下。 而在此之前，她要确保的就是白静一直一直生不下一男半女。 到时候聪明伶俐的大儿子和风光不在的不下蛋继妻，黄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那势力大伯子会作出怎样选择。 自认get到了报仇的正确路线，黄薇也就不耐烦在家里多呆。只想着火速回去跟丈夫戴卫民会和，然后两口子积极认错同时努力表现刷老太太好感。争取早点儿被安排回京城去，毕竟报仇什么的，总要在仇人的附近才好时时相机行事对不对？ 白静再也没想到，不过是见不得黄薇在自家处处揩油不算还时时撺掇她那乡下婆婆针对她，忍无可忍之下把人给弄走了而已。揭了块儿狗皮膏药的事儿，居然给自己招来了这么个不死不休的大仇人。 若是知道的话，她肯定趁着实力还算强劲的时候彻底斩草除根。 只可惜，别说是黄薇，就是戴卫国这个丈夫，很多时候白静都没拿正眼瞧过，更别说黄薇这样蝼蚁般还要寄生在她喜怒之间的存在了。 所以在未来某一天，被曾经蔑视到底的蝼蚁给狠狠绊了一跤，摔到头破血流什么的也是轻敌的代价了。 而现在，白静正死死盯着她面前的女妇产科医生，听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说出对女人来说绝对致命打击的诊断：早年人流刮宫过度导致不孕，现在医学手段治愈机会不足一成？ 斩钉截铁的诊断听得白静眼前一黑，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命运什么的，真是太喜欢跟她开玩笑了。 总喜欢好端端地把她招呼到十八层地狱里，看她辛苦挣扎终于全身而退的时候再笑嘻嘻地告诉她：宝贝儿别急，咱这还有第十九层，专门为你准备的哟！ 狠狠擦了擦眼角的热泪，白静咬牙。认输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低嫁就是为了过得肆意潇洒，要是同样被婆婆拿捏、丈夫嫌弃，她何苦背负一身骂名嫁了个泥腿子出身？ 既然她不能生的话，那，就让戴卫国这支，断了吧！ 纰漏出现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惯会拿眼泪和辈分压人的婆婆就不会整那些个苦得要命所谓偏方来恶心人了不是么！ 一旦狠心又有绝对执行能力的枕边人起了歹心，那可真是半路杀出一门炮——防不胜防。 中招儿什么的那都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这些跟淑珍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毕竟两辈子的前夫戴卫国对她来说都是个巨臭无比的屁。放过了，恶心完了，也就随风消逝在记忆中了。 前夫都如此，更别说啥前妯娌、拆她家庭的贱三了。 生活么，越来越幸福，谁还会念念不忘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不如意呢？ 有了吃不完的大米白面，谁还惦记着曾经那瓢被耗子咬过、蟑螂爬过，偏生活窘迫扔又扔不起、吃着又恶心无比的高粱米来着！ 打从被诊出了双胞胎之后，淑珍就当仁不让地成了家里国宝级别还加一的存在。 哥嫂们和小姑子、妯娌都时不时地往家里送鸡鸭鹅、变着法儿的给她淘弄鱼肉之类。就怕这一个人吃三个人补的，这营养上再跟不上去，影响了孩子们的身体发育啥的。 反正有种子站给的工资待遇在，新‘研究’出的高产白菜、萝卜籽儿也得了不少的奖励。索性连山就直接回家，不去生产队挣那个仨瓜俩枣的工分了。而是跟二婶子一起，全面接过了家里的一切散碎零活。各种小心细致地照顾大肚子媳妇，恨不得对方喝口水都倒好了、吹凉了送到嘴边上。 还时不时地往厨房里钻，忍着烟熏火燎地忙活，就为了给媳妇做上顿可心可意的饭菜。 谁叫，打从做了B超之后，原本牙好胃口更好的媳妇就突然间犯起了孕吐。吃啥吐啥，体重直线下降，唯独他这个老公的手艺能叫她稍稍多用几口呢！ 为了老婆孩子，连山当然毫无怨言，乐得做个煮饭公。 只是在心里难免恨得牙根痒痒，觉得之前对黄薇那个女人太轻松放过了点儿。 要不是她好端端非要当那个搅屎棍子，能把他家媳妇都给恶心吐了么？ 黄薇：我这也特么的是六月飞霜，天降奇冤呢！你媳妇孕吐跟老娘有啥关系？分明就是她自己好好日子不特么好好过，胡思乱想把自己给憋屈的! 176.报喜：刘武，武刘，小心之 打从重生回来的那天起，淑珍就立志要把渣男什么的忘到海角天边去。好好跟连山过日子，好好养育她们俩那三女两男。细细弥补前世对他们的忽略亏欠，当个好妈妈，让他们也成为这十里八村人人都称羡的享福孩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又是苏生态立体养殖法，又是运用异能采蘑菇、种木耳、种白菜的一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把自己和丈夫都苏成了工农兵大学生。 现在是要名声有名声，要待遇有待遇。 可以说是打下了一切幸福生活的基石，就等着几个可怜娃儿再来被她养成福宝宝，好好弥补下前世跟着她们没少受苦的几个小豆丁了。 结果，这连恩倒还是如前世一般聪明讨喜会来事儿的性子，眉眼之间也像足了他那个渣渣爹。 特特掐着大闺女前世出生日子怀的孕，精粮细米地好好保养着。就等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大闺女来。 结果这B超一做，期盼已久的大闺女成了双黄蛋…… 淑珍这心里满满的复杂难言，完全惊喜不起来好么？ 就怕她这只小蝴蝶的翅膀忒强劲，直接把后面那几个孩子都给扇没了啊！ 一想想她那孝顺聪明又贴心的老儿子，她的小燕子，淑珍这心里就是一抽抽的疼。 偏这份担忧惶恐的还无人可说，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承受着。 吃不香睡不着的，几天的功夫人就清瘦了不少。 叫恰逢其会的黄薇背了老大个黑锅，背地里没少被疼媳妇的连山给咒念。 见媳妇整天怏怏不乐的，连山就开始变着法子的哄人开心。想着往山上转悠转悠，摘点松子、榛子啥的，再抓个野鸡之类的进行个野餐。也许这环境开阔了，心情也能放松些，胃口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结果这好容易把人给劝动了，正全副武装的要出门了，就听着武叔叔那大嗓门儿嘻嘻哈哈地进了门儿。 连山好一阵的郁闷，但到底过门就是客儿，还是亲家叔叔这么重量级的客人。没有啥重要情由的把人给撂在家里去秋游啥的，那简直就是大写的失礼啊！ “难得见叔叔你这么喜形于色的，是什么喜事儿把您给乐呵成这样啊？说出来咱大伙儿同乐下呗！”见二婶子已经麻利地上了茶水，淑珍也笑着拿出了连山给她炒的榛子、松子来。 “嘿嘿嘿，说说说，咋不说？我这来啊，就是给你们报喜的！”武立国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狠啁了一大口茶水后才眉飞色舞地说：“这不么，你大嫂这段儿时间就爱瞌睡，喜欢闹个小脾性还特别爱那口子甜的。我就说这酸儿辣女甜生双，这丫头是不是有喜信儿了？ 毕竟她妈你婶子那会儿，就平时好好特通情达理个婆娘一有身子就变了个人似的，十足的刁钻泼妇样儿。 这生女肖母的，没准儿也是被孩子给拐带的呢！ 你嫂子就说我纯是想孙子给想疯了，刚结婚满打满算俩月，哪有那么快的。结果早起我钓鱼给她弄了鱼汤，好家伙一闻着就呱呱吐啊。可把你大哥给吓得，跟头把式地去找大夫。一拿脉说是怀孕了，这俩没出息的在家抱团哭。我这越劝你大嫂越来劲儿，非说自己这是喜极而泣。 我也懒得搭理她，就寻思着过来跟你们报个喜信儿。顺便再问问看，这咋个照顾法儿能让我们家刘武和武刘、小心之长得像连恩这样乖乖巧巧又聪明无比的？” 听说大嫂怀孕，大哥终于要有后了，淑珍也是欣喜若狂。 不过这刘武、武刘和小心之是个什么鬼？ 千万别告诉她这是小侄子的名字啊！ 真是怕啥来啥，淑珍刚这么一想，那边武立国就特别骄傲地说：“你大哥孝顺也仁义，早早就说了赶明儿他和你大嫂有了孩子之后就让第二个姓武。给我老头当孙子，也省得我这英雄一世老了老了连个传户口本的孙子都没有。好小子孝顺，我这当老丈人的也不含糊。 就想着干脆把俩孙子一个取名刘武，一个取名叫武刘。爹妈的姓各取一个，简单好记又意义深刻。至于心之么，那是你嫂子给你小侄女准备的。取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的意思。说是……” 武立国瞅了瞅愣模愣眼做倾听状的连山，到底没把闺女那霸气的酸儿辣女甜生双。有淑珍这个双胞胎前例在，她就是生个三胞胎也是很有可能的话给嗙嗙出来。 不过这一口一个刘武，一口一个武刘，念念不忘小心之的，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老爷子对三胞胎的强烈期盼好么？ 当然老爷子也说了，要是闺女肚子里就一个宝贝疙瘩也不打紧。 他不介意刘武、武刘和小心之是挨肩儿的仨小萝卜头，就好像他守义大侄子家的建国、建党和还在娘胎里的小老三一样。一个比一个大那么三两岁的，到时候哥哥们护着小妹妹也挺好。嗯，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 默默为自家侄子那土到掉渣的名字默哀了三秒钟之后，淑珍重又欢喜了起来。叫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哥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啦！ 既定的秋游野餐计划彻底搁浅，外出的装备全部换下。穿了之前妯娌邱芳帮忙新织的毛衣毛裤，外套了淑珍自己出品的天蓝带白点点的罩衫，下穿黑色工装裤。脚蹬的是小姑子连月一针一线纳了底子的薄二棉鞋。把自己给答对利索了之后，又开箱子找了两块适合给孩子做小衣裳的红色小碎花细棉布。叫连山把她之前吃着挺好的甜味、酸辣味儿的小咸菜一样装了二斤多重的小坛子。 头两天上市里买的饼干拿了半斤，糖块抓了两大把。东西院儿住着，可不能叫建国和建党觉得她这个姑姑有了新侄子就不疼他们这俩大的了。 又带上了二婶子现抓的两只下蛋不行，熬汤补身子却是一流的老母鸡。 这才交代了二婶子在家好好看着睡着的小连恩，老少三个溜溜达达的往刘守仁家那边走，看望武英红这个新婚又新喜的孕妇去了。 177.这，这你都知道啊 “小妹妹夫你看你们，过来看看就挺好的了，还拿啥东西？”刘守仁眼圈儿还有些微红，神色间却是满满的欢喜。看着小妹两口子又是布料又是母鸡的，不免念叨了两句。 “可不呗，家家啥啥都有。倒是小妹你们刚回来没哪么俩月，鸡鸭鹅都是大伙儿给的那么点子，真不用往我这搬腾……”武英红也是眉眼含笑，柔声拒绝着，想劝淑珍把东西给拿回去。到底她肚子里几个还不保准儿，小姑子却已经切切实实地是一对双儿了呀。 一个人吃娘仨补的，正经需要营养呢！ “你们家有是你们家的，这啊，是我这当姑姑的给小侄子小侄女的一点心意。欢欢喜喜地接着才是正理，可不行给我推拒的。”淑珍故意板脸，做正经严肃状。 武英红闻言拉着她的手笑：“好好好，那我啊，就替你侄子侄女们谢谢他们姑姑了。” 姑嫂俩亲亲热热地去东屋里说些个孕期的悄悄话，武立国则是拽着刘守仁磨刀霍霍地去杀鸡。因为他老人家这会儿有心又有闲，特别兴致勃勃地要给自家闺女和小外孙、外孙女们做一锅营养好喝还不油腻的鸡汤。 老爷子主厨，刘守仁下手，连山则是被诚邀给俩厨艺也就停留在能煮熟却绝称不上好吃的厨艺渣们当场外指导。 院子里爷仨忙得欢脱，屋里武英红和淑珍也是唠得分外热络。 虽然生过养过把儿子一点点拉扯大过，孕中禁忌什么的对于武英红这个重生人来说称不上啥知识盲点，正经轻车熟路着。 但听小姑子是被老爸给特意拜托来，又是布料又是咸菜的，还特特逮了俩老母鸡来。光是这爷俩的满满关心，就叫她心里无限熨贴。这心情一好，就难免拉着淑珍絮絮叨叨的好一阵说。从她孕吐时丈夫那跟头把式的紧张到确准儿怀孕后两口子的喜极而泣，都被绘声绘色地给学了一遍逗得淑珍欢笑连连。 当然这乐呵的同时，该为自家大哥解释的地方淑珍也是不带疏忽一点儿的：“三十挂零了才刚刚当爹，大哥喜极而泣也是有的。毕竟之前……” 想起那个黑心肝的吴霞，淑珍就是双眉紧蹙，长长一叹。 考虑着今儿是大嫂刚刚诊出喜脉的时候，说起那个倒霉货简直就是给人添堵的节奏。淑珍不禁暗悔自己失言，赶紧的住了嘴。半是忐忑半是歉意地看了武英红一眼，眸光中满满求饶的味道。 武英红看得一乐，满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之前吴霞那货自己不能生，还买通了大夫给你大哥整了个不育的名头么？你大哥人实诚，半点儿没怀疑地就信了。心里怀着愧疚把吴霞当成宝贝似的疼了八年，结果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疼了个白眼狼么！” 淑珍傻眼：“大嫂，这，这你都知道啊！” “可不咋滴！我家老爷们那可是个至诚君子来的。打知道我相中他那天起，他就各种躲着、各种拒绝。跟你说那可不是因为他没相中我，就是怕自己岁数大又离过婚。怕我跟他一起，好好的再被人嗤笑。就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之后，他还把自己的黑历史都给抖落个一干二净。说不怕我后悔，就怕我糊里糊涂地结了婚之后，想要后悔都要经历一番痛苦挣扎。 而他呀，舍不得呢！ 其不实我看重的是他人品，性格和对待家人的满腔真诚、强烈责任感。要把握的就是现在和将来，从前什么的谁在意呢！”武英红轻笑，眉眼之间满满的大气。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才怪！一想想在自己不知道的八年里，有另外一个女人被自家丈夫温柔对待，武英红这心里就忍不住泛酸。只恨爹妈给自己晚生了几年，让他们即便在最初就相识也玩不来青梅竹马水到渠成。 至于因此怨怪甚至看轻刘守仁，那真是一点一滴都没有的。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真要她个有着上一世记忆的沧桑灵魂找个纯净小伙儿，跟开放半点儿搭不上边儿的她才会觉得心有愧疚。自然不自然地就想着宠溺对方、讨好他的亲人让他更高兴啥的，那活得才叫疲惫呢！ 哪像现在这样，丈夫当她掌中宝。公婆去得早，根本不存在婆媳问题这一说。小叔子、小姑子和妯娌、小姑子女婿都恭恭敬敬，只有亲人的温暖贴心，半点儿没有相互防备、攀比甚至伤害的极品蛋疼。 对比那瞅着风光无限实则酸楚难言的前世，现在这温馨乡野的生活才是福窝窝一般呢！ 要把握好现在和将来，不必在意从前么？ 也是哦！ 侥幸重生都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哪儿还能奢望处处尽遂人意？ 单胎也好，双胞也罢，都是她和连山的宝贝来着。 因为思念前世的孩子们，而忽略甚至隐隐有些嫌弃这对儿小蝴蝶什么的，倒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对了。 而且执着于那些个已经发生的，不可挽回的，何尝不是对当下的一种辜负？ 险险做了傻瓜的淑珍冷汗，真心实意地对大嫂武英红说了声谢谢。 武英红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谢啥？道儿是我自己选的，享福遭罪的日子是我自己过的。人么，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大哥这么优秀这么好，早晚有一天，那些笑话我大闺女要饭——死心眼子的都得统统被打脸。转而觉得姑娘我才是慧眼识珠的那一个，早早就给自己霸了个潜力优秀还极其疼媳妇的超级好男人！” 淑珍：明明就是想真心感谢下嫂子无意间的开导，结果却被结结实实地秀了一脸恩爱啥的，这感觉颇有些复杂难言。毕竟卖狗粮什么的，一贯是她和连山的专场啊！不过看着哥嫂感情融洽小侄子OR侄女即将到来，淑珍还是忍不住满心满眼的喜悦。 这心情好，胃口自然而然地也就打开了。等爷仨通力合作的枸杞老母鸡汤新鲜出锅后，淑珍破天荒地一气儿干掉两大碗外带仨拳头大的花卷。 乐得连山见牙不见眼的，只觉得这出来走走散散心情的路线果然正确。 以后有时没事儿的都带媳妇过来逛逛，松散心情的同时也联络感情不是？ 178.机会教育 这人哪，最怕就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 一旦心中的芥蒂解开了，那真是好像打开了无形的枷锁般。瞅天天蓝，瞅云云白的，心情都无比的畅快。 没有那些个劳什子的烦恼纠结了，这好心情，淑珍的好胃口自然而然也就回来了。 每天三五顿的吃着，每顿都吃连山个大老爷们儿的饭量还有余。 之前瘦下去的斤称几天就补了回来不说，还又小小地圆润了一圈儿。 对镜自照的时候都把她自己给吓了一条：艾玛，这圆嘟嘟大苹果也似的脸蛋儿，下巴颏都微微有些个见双的家伙是她？ 淑珍惊呆，继而哀怨：“老天！我是不是该减肥了？这才五个多不到六个月的功夫就胖成这样，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等到孩子们出生的时候，我这大胖脸蛋子双下巴颏子的还有眼看么？” “瞎说啥呢，人家怀着孩子补都补不过来，你这还嚷嚷着减肥。可快消停消停吧，别跟那儿作五作六的。也就是妹夫性子好，错个主儿你试试！”同胖，但深以为荣的苏红英抓了把松子慢慢嗑着，看着小姑子的目光满满挑剔。谁家怀着孩子孕妇不是最先考虑肚里孩子的营养需要来着，偏她这好容易长了点儿膘还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减肥。 补养好了，给孩子个健康的体格、聪明的头脑才是当妈的责任所在。 等孩子生下来了，不吃那么多荤腥了、多多干些个家里外头的活计，自然而然地不也就瘦下来了？ 淑珍瞪眼，万分不服：“这话说的，好像我二哥不惯着你似的！你看你这都眼瞅着八个月身子了，说要出来溜达溜达，二哥不也冷冷呵呵的把你给送了过来？” “那你看，我肚子里可是怀着他宝贝闺女呢。不亲自送着过来，他可也得放心！”苏红英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都说这肚皮尖尖生孩子，肚皮圆圆得闺女。看她这肚皮圆滚滚的都快西瓜样儿了，肯定是个软乎乎香喷喷的俏闺女。 武英红眨眨眼：所以，你们俩是特意彼此炫耀吧？斗个嘴都能花样秀一把啥的，她这也是醉了。 不过比起小叔子和小姑子女婿，自家守仁也是半点儿不差呢！ 想想家里那些个炒得香喷喷，扒得利利索索被装在密封的玻璃罐子里。只她想吃了，就能随时抓上一把吃得满嘴香脆的榛子仁、松子仁和各色的果干子。 武英红就忍不住嘴角含笑，心里吃了蜜似的甜。 姑嫂妯娌仨孕妇说笑了一会儿，这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移到了生孩子、坐月子上边儿。 二嫂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了产期，苏家七嫂子的月子也就跟她仿上仿下的时候。儿媳妇来月子，这当婆婆的就没有自家孙子不管反而去照顾外孙子的道理。自家二哥干地里活儿的时候倒是条汉子，家务活什么的就很一言难尽了。别说侍候月子，能把自己和建国、建党给照顾明白那就阿弥陀佛了。 生怕嫂子和小侄子小侄女的受了委屈，淑珍就有心多给二婶子开点儿钱，让她来回多跑跑的帮忙照看下。 苏红英一听连连摆手：“可别，小妹你这心意当二嫂的领了。快别折腾二婶子了，免得那强子、壮子两兄弟越发的不依不饶，说咱是资产阶级剥削人了。现在这也不是大忙时候，家里头就是我妈要照顾老七媳妇过不来几天，那也还有四个嫂子、弟媳妇的闲着呢！ 一人过来帮衬我哪么三五天呢，这月子也就出了七七八八了。 再者大嫂就东西院儿的住着，实在不行了她还能瞅着？” 武英红含笑点头：“就冲着咱们名字就差个次序都一样的缘分，我也不能干瞅着啊！别的不说，你们一家子的饭菜我包办下还是点滴问题都没有哒。嗯，给小家伙洗个尿布、换个包被啥的也没有问题，当我提前实习了。” 苏红英就连说关键时刻能帮着做几顿饭都是好样儿的，洗尿布啥的有孩子他爹呢。总不能女人家辛苦怀胎，老爷们就舒舒服服啥也不管不是？总得让他付出点儿，才好知道当爹不易呢。 总之妯娌俩一唱一和的，就是拒绝让二婶子帮忙的意思。 不过也不怪，谁叫二婶子家那对极品的强壮兄弟太能搞事了呢？ 之前嫌弃老妈抠搜，不榨出老太太最后一点棺材本儿来都不肯谈赡养、孝顺。二婶子跟着淑珍她们一家子走了两年，俩不孝子把房前屋后的自留地种得倒好，却谁也没想着拿出哪么一个土豆的孝顺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的妈。 就是她们回来了，村里的社员们都往过送鸡鸭鹅各色小咸菜甚至鸡鸭鹅的过来聊表心思，那哥俩愣是草刺儿都没给他们老妈送过来。 倒是这高产的白菜、萝卜籽儿出来后，这俩玩意儿上心了。 一家领俩穿得比逃荒要饭的还不如的俩孩子过来，一要菜籽儿二要孩子奶奶不落忍了给些个布票钞票的。 被二婶子严厉拒绝后，俩没长心的还出言威胁。说要告发连山和淑珍花钱雇保姆，是要走资产阶级路线剥削人。 态度嚣张的，好像已经把连山给拿捏到了手心里一样。 生儿如此，二婶子可是正经哭了好几场。直说宁可这就收拾包袱回家，也不叫淑珍和连山俩为难。 还是刘守仁问过了二婶子的意见，听她说宁可自己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要俩有钱有好处就是妈，不然死在外面也不说惦记一下的牲口儿子后。他就直接找上了他们那个村儿一直想要巴结他们刘家村，多学技术、多买菜籽儿的冯大队长。针对俩不孝顺带坏了村风的混蛋狠狠批评了几回，下了再捣蛋就直接把他们驱逐出村子的命令后才叫人消停了些。 借着这机会，淑珍还很是对小连恩进行了下思想教育。强调了又强调，让他长大后孝顺爸妈、友爱弟弟妹妹。不然就大棒子打出去不商量，哪怕他跟强子、壮子似的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也甭想着回来。 连恩本来就聪明，又时不时地被妈妈给提着耳根子教育。对于孝顺爸妈当好儿子，友爱照顾弟妹做好哥哥的事情知道的可清楚明白了。 当下萌萌的抱住了淑珍的大腿，用力点头：“宝宝听话，孝顺，当好儿子，好哥哥。妈妈，别不要宝宝哇……” 179.说好的酸儿辣女呢？ 软乎乎嫩生生的小萌娃眼泪汪汪地看着你，满满求助的光芒，无限亲昵依赖地唤着爸爸。简直把连山的心都给叫化了，眸光中满满都是心疼。 只是媳妇别的事情上好商量的紧，唯独在对连恩的教育上分外坚持。 成天把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的话儿挂在嘴边上。说是三岁看八十，小孩子什么的，就得从小教起。不然这天生就没啥好根儿，再不仔细严厉地管教着。等改明儿露出点儿长歪的架势再想往回扳正，那可就是正经的操心费力了。 道理吧，连山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 可俗话说得好：这猫生的猫疼，狗生的狗疼。谁家孩子遭罪了，当爹的不瞅着难受呢？ 虽然骨血上没有那个关系，但小家伙儿在还娘胎里他就给念书做胎教。等生下来更是洗尿布、换褯子，洗澡、喂饭教走路学说话的。但凡亲爹干的事儿，他哪样没上手照量过呢？ 在感情上，这就是他嫡嫡亲的大儿砸啊！ 最初开始的时候，他正经没少跟着讲情说理过。甚至因为淑珍的过于严厉，从来就不知道啥叫矛盾的两口子还小小地争执过。 直到看着自己讲情之后，儿砸不但得不到宽恕反而被更变本加厉地严要求，连山这才彻底熄了求情的心思。就怕越帮越忙的，倒连累得小连恩更多受些个责罚。 真要激得媳妇把机会教育升级成棍棒底下出孝子了，到时候遭罪的不还是他家大儿砸么？ 连山心中如是劝慰自己，压下了每每小不点儿向他飞求助小眼神儿的时候就瞬间冲上去的冲动。而是耐心地等着，等着淑珍该教的教完了、该训的也训完了，他再第一时间接手。温柔无比地给小家伙洗哭花的小脸儿，蒸上他稀罕的肉末蛋羹。讲了他最喜欢听的历史故事，再柔声教他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人训人都是为了宝宝好。 直接掰饽饽说馅儿，告诉他多听话就少挨训的道理。 这么严母慈父地一组合，小连恩被教育得越发懂事聪明之余，原就亲厚的父子感情更加一日千里，越发亲密无间。 对此，淑珍喜闻乐见的同时更决心得好好管教小不点儿。不然一个不注意让他变成了前世那般的白眼狼，为了那荣华富贵拍拍屁股转身就跟渣爹走了、认贼做母去了，到时候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疼爱的丈夫得多伤心呢？ 嗯，她这先从孝道、品德、礼仪方面机会教育着。再过两年满了四周就送到学校去，让武叔叔他们几个大拿悉心教着。就不信这一帮子严师之下，还能叫小混蛋再狼变了去！ 日子就在养胎和教子之间慢悠悠地过着，转眼就是隆冬时节。 农历十月初二的这天清晨，二哥刘守义顶着呼啸的西北风过来报喜：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痛苦挣扎，他媳妇淑珍的二嫂生下了黑胖黑胖七斤八两重的老三刘建军。 是的，越是盼啥不来啥。 苏红英做梦都盼着有个像连海家佳佳那么软萌又可爱的宝贝闺女，连给孩子准备的包被、小衣裳都是粉嫩的水红、桃粉。就等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也得件儿暖和贴身又贴心的小棉袄。 结果生下来才知道这白嫩嫩、水灵灵的闺女没盼来，倒多了个黑乎乎、胖墩墩，打娘胎里出来就声音洪亮体质健康的淘小子。 原本美滋滋等着抱闺女的苏红英看着她那水红色包被里穿着桃粉色小衣裳的黑胖小子，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好么！ 说好的酸儿辣女呢？ 不是说肚子尖尖宜男，肚子圆圆生女么？ 咋她都恨不得辣椒拌饭，肚子圆乎乎的跟个大西瓜似的，偏偏还又生了个臭小蛋子哟！ 听说这茬儿，淑珍和武英红两个可是正经乐呵了好一阵儿。 知道苏家和苏红英都没有那个乱七八糟的说头之后，姑嫂俩就笑嘻嘻地搭伴儿给她下奶来了。 “哎哟，这就是我三侄子么？来，姑姑瞧瞧，这长得壮实今儿的。”在西屋暖和了好一阵儿，确定自己身上的凉气不会冲到二嫂和孩子之后才笑眯眯地进了屋。 苏红英咧嘴：“长的壮实当啥，臭小子一个，真真白瞎了我这八九个月的期盼和补养。” “净给那儿瞎扯，多子多孙多福气，咋就不好了？小子，小子咋了，多少人家想盼着小子还盼不来呢！把你给矫情的，这也就咱们娘几个在屋里说，搁那闺女多了盼儿子的人家跟前说还不得挨揍……”苏母很是训了自家姑娘两句，完了才热情满满地跟淑珍和武英红寒暄。 被亲妈怼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苏红英住嘴，只那眉眼之间的遗憾咋看咋个明显。 无他，物以稀为贵啊！ 孩子什么的虽然无法物化，但道理是一样一样儿的好么？ 娘家哥八个才得她这个一个闺女，婆家也是俩小子唯独小姑子这一朵花。阳盛阴衰的结果就是姑娘在两家彻底改变了‘赔钱货’的尴尬局面，个个都是眼珠子来的！ 眼瞅着娘家四个哥哥四个弟弟孩子生了不少却尽数都是臭小子，自家也是俩带把的，再加上小姑子家的连恩。大大小小的二十来个小蛋子里，愣就是万树丛中没有红。 好容易她这怀胎之后又是喜辣又是肚子圆圆的，能怪她心生期待？ 这美滋滋的盼了好几个月，结果说好的小棉袄又变成了漏风的马甲，心里失望一时接受不来也正常的好么！ 淑珍被二嫂那接受无能的表情逗得扑哧一乐：“没事儿哈，咱家条件好养得起，上边也不提倡计划生育还鼓励多生多养的。实在稀罕闺女的话，二嫂养两年可以接着生对不对？一直生一直生，左右这孩子不是男就是女，坚持下去总会如愿哒！” 这话一出苏母和武英红直接笑弯了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刘守义险些哧溜一下子摔了个仰八叉。好容易扶着门框站稳了身子后，他就想问问他家小妹：说这话儿真的是为了安慰人，而不是瞅着她二嫂那矫情样儿忒可气，索性是伤口上直接给撒了把盐？ 180.贺新年 看过了二嫂和小侄子后，又吃了苏家老七二小子的满月酒。这时间就到了冬月边儿上，还没有温室效应的刘家村儿刮起了猎猎寒风。 漫天的寒风刮起地上的积雪，急眼了都能吹人个个子。 两场冒烟雪之后，道边儿的雪翁子都有齐腰深。滴水成冰、哈气成霜什么的，绝对不仅仅是个形容词。 这么寒冷恶劣的天气下，不用人告诉，淑珍也知道要好好保重自己，轻易不要外出。不然真哪下子脚底下不注意一个跟头摔下来出了个好歹的，那才是真真的作孽呢！ 每天在家里教教小连恩，给肚子里的俩宝贝蛋做点儿小衣裳、小包被啥的。再跟连山、二婶子的唠唠嗑儿，时不时招待下过来串门的小姑子、妯娌和放心不下三天不来两天早早的哥哥们，小日子过得倒也不算闷屈。 当然为防之前二嫂的乌龙事件在自家上演，淑珍给孩子们做的都是蓝白相间或者黑白相间的小格子包被，衣裳也是蓝色带着白点点、暗红小碎花之类。姑娘家用了许是不够粉嫩可爱，但绝闹不出二嫂那样水红包被、桃粉衣裳里包裹个黑胖大小子的辣眼睛装扮。 日子在一天天消磨出渐渐逝去，转眼间就到了腊月根底儿，又是一年新春时候。 淑珍看着已然换成1971的日历浅笑，真快，她已经回来了四年多眼瞅着第五个年头了呢。 入了种子研究所，有了正经工资和待遇后日子宽松的不仅一星半点儿。本来就挺重视新年新气象，想要年三十儿吃顿丰盛大餐给新年开个好头的连山自然更加的‘变本加厉’了起来。 生产队上杀猪分肉的时候，好家伙分了五斤又买了十五斤。 前槽、后鞧、排骨还有个二三斤重的小肘子。为了给即将开始的新年开个好头，连山也是正经的尽心尽力。预备妥了猪肉，杀了两只小笨鸡、买了两条鲤鱼还想法子整了点儿带鱼。再加上蚓棚子里种的各色小菜，妥妥鸡鸭鱼肉齐备，有荤有素的个丰盛新年啊。 等到进了腊月之后，小伙子就开始叮叮当当地剁了酸菜、韭菜和白菜，分三种馅儿包了好些个冻饺子。 淘米包了不老少的黄米面儿粘豆包，也弄了些个淑珍比较偏爱的糯米粘豆包。再蒸上几锅两合面的豆沙包。淑珍觉得，她们大概从今儿起一直到出了正月，都不咋用费心做饭的问题了。 连山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瞅着丰盛不说，还特别的省事儿。等明儿二婶子回去过年了，我自己在家也能把你和小连恩照顾的妥妥当当。” 二婶子犹豫：“要不我就别回去了吧？这年节的也就是个平常日子，真要是有心，啥时候还不能团圆。等着淑珍把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的。那俩不孝子要是有心，接我回去的时候我再回去也不迟啊！” 许是被冯大队长三天一典型，五天一点名。又是批评教育又是脏活累活的给削老实了，也许是被社员们成天的冷嘲热讽给激起了心里头那点子遗忘已久的羞愧与孝顺之心。总之强子和壮子幡然悔悟了般，两对四口人前些日子齐齐上门。对着二婶子又是哭又是赔礼的，直说自己以前不是个东西，以后定然努力悔改啥的。 这浪子会不会回头，狗能不能改得了吃*屎这个还另说。 但二婶子冰封已久的心略有活动，想着再给俩不孝子点机会、看看他们这次过年时的表现再做决定却是不假的。 到底是嫡亲的儿子来着，但凡有丁点机会母慈子孝，谁又乐意弄得仇人一般老死不相往来呢？ 淑珍虽然不看好二婶子这过年之行的结果，但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得是亲自体会、观察过才能看透看开放下不是！旁观者再清，那也不好替当事人做决定的。说到底疏不间亲，有些个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毕竟一起愉快合作了两年多，她能保证的是：但凡二婶子有心，甭管碰了多少回壁，她们两口子都会不看、不问，只家人似的接纳她的回归。当然这个前提是她初心不变，一直认真帮忙悉心照顾小连恩。 是以当二婶子提出留下来帮忙照顾她不回家过年的时候，淑珍和连山都是欣慰一笑，到底没有同意她的说法。 而是早早地准备好了能准备的一切，等到二十三小年的时候就打发了她回去，说好了过了年初五就回来。 等强壮兄弟过来接人的时候，淑珍还每人送了他们二两高产的白菜、萝卜籽儿。看着那俩千恩万谢连叫大妹子的脸特耿直地道：她家有俩特靠谱儿的哥，没兴趣多俩拎不清的。之所以给菜籽儿，那是看着二婶子的面子上。这两年多三年来的，娘俩处的不错，她愿意给二婶子做脸而已。 换言之，这俩要是使啥花招儿演个苦肉计啥的诓骗二婶子，她这个雇主侄女儿是不会瞅着的。 被小了自己好几岁，矮了自己一脑袋的娘们家劈头盖脸地教训着，是个爷们儿都表示受不住。强壮兄弟那就是个狗脸无毛说翻就翻的性子，急眼了连自个亲妈都不惯着，更何况淑珍个两姓旁人？ 只不过切实知道了她们两口子在刘家村的超然地位，领略到了刘守仁那妹控的护犊子劲儿和能力之后。吃够了苦头的他们不敢翻，也翻不起那个脸而已。 讪讪地应了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淑珍递过来的菜籽之后，娘几个就告了别一路回家团年去了。 而听说了二婶子过年回了家，连山、连月前后脚地上了门儿要接他们一家子一块儿过年去。人多热闹不说，也省得大哥忙里忙外的还要照看嫂子和小连恩。 这好意连山和淑珍是心领的，但一起过年啥的哪有他们一家三，哦不，应该说是五口来得温馨和乐呢？ 虽然不大知道二人世界的概念，但是连山却尤其喜欢和淑珍、孩子一小家待在一起，无论是过年还是平时过日子。 181.贺新年，喜讯传 “放心吧媳妇，你老公厨艺超群着，肯定能把咱们这新年给操持的像模像样的。”送走了满满不放心的妹子和弟弟后，连山如是跟淑珍保证着。 “嗯，到时候我也帮忙，咱们强强联手，肯定把他们几家都给远远的甩在后头！”淑珍点头，无比配合地说。不就是年夜饭么？她刘大厨一出，分分钟碾压嫂子妯娌小姑子们！ 对于自己的厨艺，淑珍就是这么的自得。 毕竟嫂子妯娌小姑子们个个都是勤俭持家的好手儿，能省则省，能对付就对付的。 调料不全、油盐也舍不得多放的，清汤寡水的就是使出神仙手段也没法子色香味俱全好么？ 哪儿像她们家，这能买着的买全了，买不着的弄点儿种子幼苗的搁异能催生了。花椒、大料、陈皮、桂皮、肉蔻、草果、香砂的，那叫一个应有尽有。本就是鸡鸭鱼肉的好材料，再加上形形色色的好调料。就是个二把刀过来掌勺，也能对付个色香味俱全。 更何况她这厨艺不错，见识也丰富得紧的？ 当然这会儿她就是厨神附体，连山也绝对不能同意让她进厨房就是。 甭跟他说啥旁人家媳妇就是要临盆了也照样背着大饭锅，洗衣做饭伺候一家子老小的半点儿不含糊。旁人家媳妇能耐是旁人家的，他们家这个他就愿意宠着疼着。啥事儿都亲力亲为照顾着，只要她能稳稳当当地生下肚子里的俩宝贝蛋，给他来个母子均安就好。 再咋展示自己虽然肚大如鼓却依然是个灵动的胖子孕妇也没得着参与准备年夜饭的资格，反而把自家老爷们给吓唬的小心肝直颤。淑珍只好放弃了为年夜发光发热的想法，边嗑着松子、榛子边教小连恩人认字儿。比如听，听话的听，只有听爸妈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孝，孝顺的孝，只有孝顺父母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依此类推，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机会教育。 至于成效么，连恩豆丁点儿大的孩子就知道板着脸特别认真严肃地坚持孝顺才是最大的美德。最反感就是不孝顺、不听话爸妈话的孩子，宁可自己一个人发呆也不跟那样的坏孩子一起玩儿算不算？ 反正别人怎么看不管，淑珍自己却是十分满意的。 愚孝也好，木讷也罢，咋着都比变成了白眼狼害她们夫妻俩再被辜负一次的强。 总之就是宁可矫枉过正，也绝不随弯儿就弯儿！ 屋子里娘俩一教一学，厨房里连山忙活得满头大汗。 小鸡炖蘑菇是每年的必选项目，要的就是个大吉大利。红烧鲤子代表的是年年有余，锅包肉酸酸甜甜的是媳妇和儿子的最爱。酱炖肘子、红烧排骨，干炸带鱼、韭菜炒鸡蛋再加上个汆丸子。齐齐整整八菜一汤，别说是七一年，就是九一年那也是相当不错的配置了。 为了红红火火地过个好年，连山直接把他们两口子一个月的工钱和票证全都搭上了，也算是下了重本。 不过看着媳妇赞赏的目光，大儿子馋猫似的直翕动着小鼻子。看他把最后一道汆丸子端上来之后，小家伙儿直接拍起了肉乎乎的小巴掌，嘴里还欢呼着：“哦哦哦，爸爸终于做好饭了，可以开吃啦！锅包肉、炖小鸡……” 小家伙儿瞅了瞅满当当一桌子的肉菜，嘴角即刻挂上了晶莹的口水。想想妈妈说的好孩子要孝顺，好东西要知道跟爸妈弟弟妹妹一起分享，这到了嘴边儿的我要吃就转成了：“锅包肉、炖小鸡，好多好多好吃的，爸爸吃、妈妈吃，宝宝也吃！” 那萌萌的小样儿当时就煞到了连山，让他把汆丸子的大碗放下就一把捞起自家大儿砸：“好好好，爸爸吃、妈妈吃，宝宝也吃，咱们大家一起吃哈！不过呢，在吃之前咱们得出去放鞭炮才行。来儿砸，爸给戴上帽子、咱穿上大棉袄。咱爷俩一起出去把炮仗给放了，回头就进屋一起吃好吃的！” 连恩点头，虽然不大稀罕那点起来都震耳朵的家伙，但听爸爸的话才是好孩子。而且放了那个响响的炮仗之后，回来就能吃香喷喷的肉肉啦！ 父子俩大手拉着小手的出去放了挂鞭炮点了俩二踢脚，回屋后淑珍已经打好了热乎水让他们洗手。 爷俩你给我洗，我给你洗，亲亲热热地洗干净后，一家三口就乐呵呵地坐在了桌子上，向着满桌子的美食发起进攻。你给我夹个鸡翅，我帮你来块肘子的，温馨又和乐。 看着萌萌的儿子和八个多月眼瞅着就到了九个月的媳妇，想着明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又会添上俩玉雪可爱的小宝贝儿，连山这心里就闪过无边的期待。真的如饮醇寥般，满满都是迷醉、期盼。 就连平日里对连恩无比严厉的淑珍，看着小家伙儿拿着小筷子东戳一下，西戳一下，非要把自己最喜欢的菜跟爸爸妈妈一起分享时也不禁心软了几分。 热热闹闹地吃过了名为年夜饭，实则中午十二点就开餐的午饭后。连海就乐呵呵地过来报喜，说是中午做饭的时候他家邱芳被他特意弄来的肥肠给恶心的不行，呱呱吐得厉害。他这担心之下也没顾得上大过年不好找大夫的忌讳，穿上大棉袄就想上镇上拉个大夫来。 还是邱芳红着脸拽住了他，嗔他都当了两回爸了，咋这点儿常识还没有？ 虽然她这被恶心的不轻，却也是喜不是病！ 闺女都五岁眼瞅着就六岁，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一儿一女的连海可是乐得够呛。当下也不管啥肥肠不肥肠的了，把吐得小脸煞白的邱芳往炕上一扶。他自己系上了围裙，叮叮当当的好一顿折腾，对付了六个菜当年夜饭。虽然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但没焦没煳没夹生的，倒也不算白瞎了好料。 嗯，至少连杰和佳佳啃肉啃得挺来劲儿的。 吃完饭草草收拾过后，压制不住满心喜悦的他就蹿哒着过来给他大哥报喜来了。嘿嘿，大年三十儿传喜讯，等来年秋天他就又能当爹啦！多子多福的，可不正是兴家兴业的好兆头？ 182.动产 大过年的传出来喜讯，连山也很为自家傻弟弟乐呵。知道他是个外头活儿样样拿得起来，锅头灶脑却没啥章程的。为防一对侄子侄女儿被他这烂糟厨艺给糊弄坏肚子了，连山还特意把家里的冻饺子、粘豆包和两合面豆沙包的给他捡了些去。 再捧上一小坛子淑珍指导、他和二婶子联合出品的辣白菜。 到时候就是弟妹有个三五天不舒坦，不能下厨房做饭。连海烧点儿水煮点儿冻饺子，或者熘点粘豆包、豆沙包的，就和些个辣白菜也能给一家子对付口饱饭。 自家就队上分的那几斤肉，没包冻饺子。粘豆包啥的，邱芳不得意那口又嫌弃费事儿也没弄。咸菜倒是不少，可惜没有嫂子这整得比一般炒菜都下饭有味儿。看大哥折折腾腾的捣鼓出来这么老多，嫂子在一边儿没见丝毫不乐意还张罗着多拿一些个。 瞅着媳妇这胎反应大，自身又实在厨艺渣的连海小尴尬地挠挠头，到底是笑纳了哥嫂的一番好意。 只想着大哥大嫂够敞亮，他这当弟弟的也不能抠搜。 改明儿有机会的，肯定对大哥好一点儿，更好一点儿，可别叫那模范恩爱夫妻的两口子之为他这个‘只吃不吐’的倒霉小叔子起了啥矛盾才好。 毕竟别的不说，就刚刚大哥折腾出来这老些东西，那搁在旁人家就得是立马变脸，搞不好就引发一场家庭大战的节奏。 也就是自家嫂子心善又大量，错个主儿都不能有这么敞亮！ 被敞亮了的淑珍蜜汁微笑，淡定接受了小叔子的赞赏目光。 不敢还能咋滴？ 总不能说小叔子你错了，嫂子性子大方是一方面，最主要异能在手吃穿我有，根本就不在乎那仨瓜俩枣的吧！ 异能保密度这事儿，可是她家连山最大的坚持来着。连哥哥们和孩子们都在绝对保密的行列，更别说是连海这个小叔子了。没见为了防止泄密，原本还挺爱来两杯的哥们儿都积极忌酒。打撞破了她异能秘密的那天就开始滴酒不沾，就怕哪下子没板住自己一个不小心酒后吐真言了么？ 大过年的传喜讯，按说淑珍和连山这当大哥大嫂的得过去看看。 毕竟打从连家二老故去后，连山这个当大哥的在连海、连月的眼里那就是父母般的存在。要不滴，连海也不能大年三十地就兴冲冲过来道喜。 只不过淑珍这八个月眼瞅着九个月，比人家临盆还要大些个的肚子，连山哪能放心她这冰天雪地的往外走？万一真有个一差二错，特么的就是搬石头砸天都不赶趟好么！ 勒令了淑珍乖乖待在家里，他个大伯子家家的也不好大咧咧地跑过去看怀孕的弟媳妇。左右连海都搬腾那老些东西回去，他们也是尽到了心思不是？ 接下来的拜年啊，回娘家啥的连山是一路禁止下去。就怕媳妇这随时发动的，再遇到啥危险。 都说这生孩子越生越顺当，孕程什么的也是越来越短。双胞胎更是大多早产，一台双胞什么的也比单胎来得更加艰难、危险。 因为这个，连山打从淑珍怀孕进了七个月就进入了高度的警备状态。 不但禁止她外出，生怕这死冷寒天的再风寒感冒、脚底打滑啥的。更禁止了她一切的家务劳动，夸张到年三十那天帮着他们爷俩打了盆洗手水过后都被数落了好一场子的程度。就连淑珍要洗澡、上厕所什么的，连山那也是全程跟随不带走开半步的。 任淑珍咋个羞臊反对都没有用，人家就据理力争一句话：“一切，都要以你们母子仨平安为主！” 就这么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护到了九个月，眼瞅着这正月都快过半了还不见半点儿动静。咋着也不放心的连山干脆就不打量着等了，直接找到大舅哥头上让他给开介绍信。 刘守仁闻言惊慌：“咋滴了，这咋好好的就要往市医院住院去呢？前儿我去看淑珍的时候，她还叨咕着要在家里生，省得来回来去的折腾还省钱呢。这咋，这咋改了主意？” 说好的事情突然变了卦，刘守仁自然就控制不住把事情往坏了想。 看大舅哥这大冬天的急得脑门子都冒汗了，连山赶紧的解释：“没事儿，没事儿大哥，淑珍好着呢，主要是我不放心。想着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下，不行的话就直接在医院里生了再回来。再咋不济的，医院里设备先进大夫多，怎么也比在家里找赤脚大夫、接生婆子的强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刘守仁才略略放心，赶紧龙飞凤舞地给开了介绍信。又一个劲儿地嘱咐着连山，决定了啥时候走吱声，他好安排人套牛车给送到镇上的客车站点儿去。 原本淑珍仗着自己前世今生的生了足七个，哪个都顺顺当当的没有半点儿波折还不乐意去医院遭那个罪、花那个大头钱儿来着。结果看着连山担心得晚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好，几天下来就拥有了一双媲美于国宝的熊猫眼。她也就不再坚持，过完了正月十五，赶着正月十六那天的清早就带着大包小裹的跟连山俩坐上了往市里的客车。 结果也不是这大客车忒颠簸了让她直接动了胎气，还是这俩孩子就相中了正月十六这个顺当日子。 总之打从坐上了客车的那会儿起，淑珍就感觉着两侧的腰板子一阵阵的酸疼。等一个来点儿的客车终于晃荡到地方，她这都忍得脑门子见汗、脸色煞白了。 好容易从客车上挪腾下来，淑珍就感觉到哗啦一下子好似失禁的感觉传来。裤裆处暖乎乎、湿淋淋的感觉让她一阵苦笑：“得，今儿这日子选的，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咱也别检查不检查的了，孩子他爸你拿着东西扶着我。咱紧走两步，我怕是快要生了！” 看自家傻爷们儿那仿佛雷劈了的德行，满满惶急的表情，淑珍惟一庆幸的是：这客车站点儿选得好，就在市医院的门口。一步到位的，倒是省得她拖着临产的大肚子折腾了！ 183.喜得龙凤 要，要生了？ 连山震惊脸，看着淑珍的目光满满都是惊惶：这咋早起还好好的，就是坐了个车上医院的功夫就要生了呢？ 怎么办？ 怎么办？ 脑子有些懵，心里头慌慌的！ 淑珍咬牙：“双胞胎七个月动产都不稀奇，我这都九个多月足月了，要生有啥稀奇的？咝……你赶紧哒，我这羊水都破了！可是正经耽误不起呢！” 一听这话，连山可就不敢再墨迹了。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往淑珍怀里一塞巴，他这一个用力就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一路往市医院院里飞奔。边跑还边喊着：“来人哪，来人救命啊！大夫，大夫，我媳妇要生啦！” 那一言不合抱起人就跑的虎实劲儿可把淑珍给吓得够呛，偏理智还告诉她得咬紧了牙关万万不能叫嗓子眼儿里的那声惊叫出了口，不然这冰天雪地的虎老爷们脚底下一个打滑都悬乎把她们娘仨都给报废在这儿。 好在这人急归急，快归快，脚底下还是相当稳当的。 愣就一路急、快却又稳稳当当地把她给抱到妇产科的检查室，被护士横眉冷眼地往出轰时，还不忘颤抖着声音安慰她：“媳妇儿别怕，我就在外面等着，在外面陪着你！你别怕哈，我就在外面！” 淑珍满脸汗珠子的点头，心说到底谁怕？ 明明就是你满脸冷汗、小脸煞白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好么！ 淑珍牵动嘴角，刚想要给自家老爷们个安抚的微笑。告诉他别担心，老实在外面等一会儿她就把他们的闺女儿子给生出来了。结果这微笑都才堪堪扯出一半儿，就听着护士中气十足地喊着：“快，产妇宫口已经开了五指，赶紧送产房！” 呃…… 你说这个时间巧的！ 好吧，咱还是保存体力，好好把肚子里这俩宝贝疙瘩给生出来吧！ 虽然这辈子才堪堪生第二胎，但前世她可是生了六个的熟手来着。对于怎么配合大夫的口号使劲，让自己和孩子都少受点儿罪这方面，淑珍真的可以说得上是轻车熟路来着。 要不是瞅着自家老爷们实在担心，加上双胎什么的她这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没底。她都不带同意往医院折腾的，直接在家里找个经验充足的接生婆子也省得这城里乡下的折腾不是？再说这时候的大夫都只重成分不重技术的，赶上点儿背摊上个没啥实际水平，只满肚子理论知识的，搞不好还没有乡下接生婆子来得高明呢！ 不过眼前这个倒是不错，瞅着平易近人一点儿不倨傲刁钻、更没说拿着鼻孔看人好像高人一等的样子。帮她检查，指导她用力等等也很专业，连帮手的俩护士也都业务能力很强的样子。 今儿这运气倒是不错，阵痛的间隙里，淑珍如是想着，心里头满满的庆幸。 而一墙之隔外，连山急得险些要撞墙。 之前打着做个产检，要是预产期就这么两天的话就索性住下等生完再回家。谁想着，谁想着媳妇就这么痛快的下了车就发动了呢？还好，还好他家媳妇是个耐心细致的，愣是坚持着把孩子们的包被、小衣裳的带了些来。不然的话，俩小家伙生下来都得落个医院被单子裹身的待遇 在护士的催促下快手快脚办了住院手续后，他就火速回到了产房门口。恨不得整个人都巴到产房门上，想要听听媳妇的声音、了解了解她现在的状况。 可也不知道是医院产房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媳妇一直在咬牙坚持着。等到他双腿都有些个麻了，也没听到丁点儿的声音。 连山双眼死死盯着产房门口那个手术中的牌牌，心里充满了担忧、紧张和害怕。 等呀等，盼啊盼的，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才终于听到了产房中几声婴儿的啼哭声。隐隐约约的，就听着大夫激动地喊着：“好，好样的，是个大胖小子呢。来，咱们继续努力，听我的口令呼气、吸气、使劲儿……”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产房内又传来两声明显细弱了些的婴儿啼哭。 然后在连山的千盼万盼中，产房的门终于缓缓打开：“恭喜你这位同志，你的爱人给你生下了一男一女的龙凤双胎呢！哥哥比妹妹大了十六分钟，也比妹妹长得壮实些，不过两个小家伙的体质都很不错……” 难得顺产娩出一对儿健康龙凤胎，年轻的女护士表示特别与有荣焉。报喜的时候，难免就多说了两句孩子们的情况。 通常这话题都是产妇家属们最稀罕的话题，不说为此得红包无数吧，那恭维的、感激的笑容也绝壁大大的。 小姑娘年岁不大，业务熟练心地好，唯独就有这么个喜欢被恭维、被感谢的小毛病。越是奉承的话，她就越是乐意听。今儿报了这么大个喜讯，按说那好话必须得成筐算的。 但连山都担忧焦虑了这么久，满心惦记着产房里的媳妇呢，哪有心情听她给那细说？ 囫囵听了句俩孩子一男一女，身体都挺健康的后，他这就急急打断了小护士的话头：“谢谢你护士同志，请问我媳……爱人现在怎么样？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进去看她？” 许是见多了更关心孩子性别、健康与否的，冷不丁看着个更惦记媳妇的，小护士难免有些意外。愣模愣眼地瞅了连山好几眼：“哦，哦，产妇的状况良好、一切顺利。只是到底接连生了俩孩子，身体还是比较疲累。产妇现在已经脱力睡着了，徐医生说产妇还得在产房里观察两个小时左右。 一切没有问题了之后会转入普通病房，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进到病房里照看产妇和孩子们啦！” 连山闻言连连点头，谢过了小护士后又重新回到产房门口侯着。 看他那德行也不像个能照顾好孩子们的，小护士索性也没说孩子们其实可以先转到病房里由大人照顾着的话。只想着索性今儿就这么一例产妇，干脆就孩子大人一起‘观察’了得了。龙凤胎宝宝呢，搁在旧时候那可是大吉大利的存在，忒稀奇少见哒！ 184.病房遇迷妹儿 “媳妇，你终于出来了。咋样，你觉得咋样？饿不饿，渴不渴，疼不疼？”眼见着产房的大门终于在他期待中渐渐敞开，自家媳妇和一双儿女们都被推了出来。连山赶紧一个箭步蹿上去，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淑珍，声音中满满都是关切。 怕再被大夫给粗暴撵开，这货还一把扶在了移动病床的床边上，小心翼翼地跟着推床，恍然他也是个医护人员、自己人的样子。 淑珍见状轻笑，示意自己没事的同时给了他个回病房再说的口型。 连山见状也不多问，只越发小心仔细地帮着推病床。三两分钟的功夫，就把淑珍母子仨给安排到了一个八人间的病房。不过许是这会儿人们还更多选择在家找产婆的原因，偌大的八人间儿里只一个婆婆陪同着的待产产妇、一对儿昨儿刚生了孩子的小夫妻而已。 婆媳俩都穿着半旧的军装，神情上却不见半点儿军人的素质与气质。倒是草草往淑珍和连山身上穿戴瞄了一眼，齐齐露出点儿轻蔑的意味来。连个礼貌式的微笑都没有，仿佛多跟她们搭两句话都能沾染了一身的土腥味儿似的。 淑珍暗暗撇嘴，明明她们两口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做的，比她们娘俩的不合身也不合气质的半旧军装强多了。 小夫妻俩倒是开朗友善，见他们进来之后齐齐笑着点头。那笑容实惠的，都露出后槽牙了。 只一个照面，淑珍就对以后这三两天之内对这俩病友及其家人是个咋相处法儿有了基本认识。 再扫眼一瞅绝壁称得上简陋的病房，听了听了小护士那陪床家属可以在没有新的产妇入住情况下占用空病床。但是不交费的话，院方有随时要求腾出病床给新入住病人的权利。而且病床就仅仅是病床，只有教了床费才可以享有枕头被褥的待遇…… 一听这话儿，淑珍赶紧拉了拉连山的衣角，示意他跟护士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花钱多弄个床铺来。这样白天的时候可以把孩子们安置在另一张床上，晚上的时候多了一床被褥自家老爷们也省得遭罪。 至于多开个病床多花一份钱啥的，淑珍就淡定表示：钱那玩意，挣了不就是为了花的？而且异能这个粗大金手指在手，天价的嫁妆为后盾。她们一家子就是齐齐改走败家风，想要坐吃山空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么！ 打从结婚之后，会过、节俭之类的词汇就跟连山同学彻底绝了缘。所思所想所考虑的就是为了老婆孩子考虑，听媳妇这么一说，丫考虑都没考虑地就跟着加办了张病床，不会儿功夫就抱回来两床的被褥。 小心翼翼地帮着淑珍盖上被子，枕上枕头又调节了床的高度后，连山又赶紧重复了遍渴不渴、饿不饿还疼不疼的问题。 惹对面儿病床的婆媳、夫妻几个纷纷侧目。年轻的泼辣小媳妇甚至拧了自家老爷们胳膊一把：“一样的男人，你瞅瞅人家那哥们儿是咋个疼媳妇法儿的？学着点儿吧可快！” 被掐的新手爸爸咝了一声，赶紧求饶：“是是是，我学着。谁叫你给咱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劳苦功高呢！孩儿他妈，你看你是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扶着你上个厕所啊？” 小媳妇被他拿腔作调的样子逗得脸色一红，狠狠拍了他肩膀下并赠送了个字正腔圆的‘滚’。 “好好好，这就滚。滚去看看食堂有啥好伙食，给咱家孩儿妈置办些好的回来。哥们儿你呢，一起去还是给你带回来点儿？”新手爸爸笑嘻嘻点头，转身对连山询问。 正惦记着给媳妇弄点儿吃的，又不放心把她们娘仨自己扔这儿的连山闻言大喜：“这样的话，可就太麻烦哥们儿你了。这是钱和粮票，麻烦你帮我带些个小米粥、煮鸡蛋的过来给我媳妇。我么，随便来俩馒头和咸菜对付口就行。” 要不是怕不吃点儿没有力气照顾老婆孩子，连山连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 瞅着被塞进手里的半斤粮票、三块钱还有装粥的大搪瓷缸子，表示就随口一问更多想要会个伴儿的新手爸爸的林建国怔愣：实惠人见多了，没见过这么实惠的呀！ 到底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竟然放心把钱粮大事交托到他这还没通过姓名的人身上什么的。林建国只能说自己品行不错，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了。 当然心里咋个腹诽法儿，林建国脸上的笑容都是温暖亲切的：“不过捎带脚儿的小事，说啥麻烦不麻烦？哥们儿忒客气，对了我叫林建国、我媳妇二妞和我们家昨儿才得的小小伙子石头。我们是良种场的，不知道哥们你贵姓呢？” “林兄弟客气了，我姓连，名叫连山，这是我媳妇刘淑珍和我们刚得的一对儿龙凤胎！我们是刘家村儿生产大队……” “老天，连山，刘淑珍，刘家村生产大队？”还没等连山把自我介绍进行完，对面病床上的小媳妇就腾地一下子激动地坐了起来：“哎哟喂我的个老天啊，我这是啥福气啊？居然跟大名鼎鼎的刘淑珍一个医院生孩子做了病友啊！哈哈，就这么一茬儿，都够我回去吹半年啦！咝……” “你看你这溜得瑟，抻着下面伤口没？”林建设听着媳妇这声变了调儿的咝咝声，吓得脸儿都变色了。赶紧跑回病床前好一阵儿嘘寒问暖，得知伤口被没有裂开只是用力过猛抻了一下子后又是好一阵的数落：“你呀，可长点心吧！大夫说咱儿子忒胖把你下边都给撕裂了，好容易缝上的，可千万别嘚嘚嗖嗖的给抻开了。不然的话，遭罪不还是你自个人么？” 在偶像面前被当个小娃娃数落啥的，这简直不能忍啊！ 二妞瞪眼：“知道知道了，整天默默叨叨没个完。我哪儿嘚嘚嗖嗖了？这不激动的么！刘淑珍啊，写《蚯蚓养殖手册》，搞出了生态立体养殖法的那个。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学生夫妻，成功研究出亩产一万五千斤超高产白菜和亩产万斤萝卜的神人两口子啊！ 十里八村的谁不竖个大姆手指头，打心眼往外说个服字来着？这么好碰上跟她同病房，还不行我激动激动？！” 185.礼尚往来 “行行行，咋不行？不过你激动归激动，稍稍屏声静气点儿哈！不然折腾的你自己遭罪不说，也影响旁人不是？你看人家刘同志刚刚生产完没多久，看着就是累得不轻。你这蝎蝎螫螫的，再把人给惊着可咋整？”看自家傻媳妇被拽了尾巴猫似的，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很是如数家珍地掰扯了她榜样刘淑珍的种种事迹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看着他，大有你小子但凡敢说个不字儿咱就立马开干的架势。 林建国也是无奈完，赶紧给淑珍两口子使了个眼色后，如是劝慰道。 明明生产完已经小睡了俩点儿，精神恢复了不少的淑珍秒懂。马上眼睛微眯作虚弱无力状，然后…… 然后那二妞姑娘，哦不应该是小媳妇就立刻收声住嘴了！ 好吧，虽然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收获了这么个迷妹儿，但是看样子，貌似她对自己确实挺崇拜哈？ 要是二妞知道淑珍心里这想法，肯定果断摇头强烈纠正：哪儿是一点点，那必须很多很多点！要知道靠着那《蚯蚓种植手册》，她们家那腿脚不大灵活，不下地干着急、下了地连给四分社员们都有意见的公公婆婆在家里鼓捣了三分地左右的蚓棚子，养了三十只鸡、二十只鸭子、二十只鹅不算，还拿省下来的糠皮子又多养了头猪。 乖乖，这二年下来，比她们两口子正经八经地在生产队干活挣的都多。 也都是托了淑珍和她那《蚯蚓养殖手册》的福气，她这谁瞅着谁说大头沉，小伙子再好怕也过不上好日子。一个不小心都悬乎被体格不咋着命却极长、极能熬的公婆给拖累完的鸡肋婚事愣就马粪蛋子发了烧，逆袭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 怜惜她那么艰难的情况下嫁过来，结婚之后也没上窜下跳地闹分家，没像前头俩妯娌似的把二老当成包袱似的甩出去。而是爹长妈短的叫着，当成亲爹亲妈一般的恭敬孝顺着。等见着二老能干，在家看家护院还不耽误挣钱的俩伯子和伯嫂后悔想要‘尽孝’。让二老一家住上一年，轮着让儿女表表孝心时，得着的也都是二老齐齐抽扁担要揍两对四个蔫尕顾咚坏的玩意一顿，死活不离开她们两口子跟前的决定。 因为淑珍的《蚯蚓养殖手册》过上了好日子，听说了她的种种励志事件对她产生无限崇拜啥的，对于二妞来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见榜样一面表达下心里的深切谢意、崇高敬意的，那就是二妞心里的一个小执念。可惜淑珍头两年一直在京城念工农兵大学，好容易她回来了，二妞自己又揣上了小宝宝。 种种原因的，让她这跟榜样见面的心愿一直搁浅，今儿这猝不及防之下见着了，不高兴才是出了鬼呢！ 要不是瞅着淑珍眼睛半闭半睁，肉嘟嘟的小脸儿满满苍白，连唇上都没有半点儿血色看着就是疲累已极的模样。兴奋的二妞都能用她那疯狂崇拜的小眼神儿把人从被窝里烤出来，然后打蚯蚓养殖一直唠到高产白菜，打刚晌午的现在开始一直到秉烛夜谈都丝毫问题没有。 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啥德行，生怕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非拽着人家连山和刘淑珍夫妻俩表示感谢、崇敬。结果用力过猛，反倒遭了人家嫌弃啥的，林建国简直拿出了百米赛跑的速度，火速去医院的食堂打了饭菜、开水和连山特意指明的小米粥和鸡蛋。 当然连山给的钱和粮票他是丁点儿没花，还给连山整了个猪肉酸菜炖粉条和豆腐炖土豆片俩菜来配馒头。 也是想要感谢他们两口子整出那个啥生态立体养殖的，不但叫他们家过上了好日子，也是挽救了他老爹老妈的晚年呢！ 不然这光吃挣不来钱的日子，媳妇会不会嫌弃的不说。老两口吃舍不得多吃、干唯恐少干，在家里一点儿不敢多言多语的样儿生怕遭了嫌弃的样儿，他这当儿子的瞅着心里都跟针扎了似的疼。 哪像现在这养了鸡鸭鹅猪之后，给家里带来了比他和媳妇更多的收益时那眉飞色舞的满足样儿啊？ 父子婆媳的整天和和乐乐，日子过得都格外的有盼头。现在媳妇十月怀胎，一举就得了个大胖小子，他们家这日子啊，简直就掉到了福窝窝里面啦！ 饮水思源，对于福窝窝的提供者，林建国那也是满满的感激呢。 这也就是在医院，啥啥都不方便。不然的话，非杀个大鹅、灭个小鸡的请他们两口子好好吃顿不可。 才知道自己和自己苏出来的那个《蚯蚓养殖手册》居然跟对面病床两口子有如是渊源的淑珍惊呆，帮人发家致富同时还传递正能量啥的，这生态立体养殖法苏的真心太值。 瞅着两口子诚心诚意地想要请他们吃顿饭，淑珍和连山也就没为这块八毛地跟他们争讲。 只说相逢就是缘分，这礼尚往来的，他们也要回点小礼物。 诚心想要交他们这朋友的林建国怒目：“啥礼尚往来不往来的？我们两口子诚心想要交你们做朋友，连山哥就给了面儿，别跟我计较那么清楚不成么？” “成啊，这回礼在我，收不收的却在你们夫妻俩，怎么就不成了呢！”连山促狭一笑：“不过我们要回的礼物是自己的专长，比如说能在咱们这儿也长得不错的棉花种植方法、亩产一万五千斤弄好了两万斤也不是啥稀奇事儿的白菜籽儿、亩产过万斤的萝卜籽儿。 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却胜在市面上还没有流通，也就我们两口子这儿有点存货。 一样给你们来二两，真的不要么？” 再咋也没想到这位所说的回礼竟然是这宝贝，林建国两口子简直激动完了好么？赶紧双双点头，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连山再改了主意似的：“要要要，怎么不要？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买都买不着的好东西呢！难得连山哥你这么给面儿，这哪能推拒？” 186.一胎双胞反差大 林建国夫妻俩连连道谢，连山只云淡风轻地微笑。半点儿没有告诉他们，什么交朋友的都是细枝末节。他更在乎的，是叫自家媳妇的美名传遍四野！ 旁人家的爷们儿都努力上进，唯恐被家里媳妇的光芒给盖过了去，堂堂七尺高的爷们儿被笑话一声怕媳妇窝囊废啥的。只连山怜惜淑珍之前遇人不淑，好好的珍珠愣就被当成了鱼眼珠子给扔了不说还百般的欺辱陷害。累得她好好个十里八村都出挑的俏媳妇生生给诬成了糟粕，走哪儿都被轻瞧着。 想当初为了戴家那些个三亲六故的恶意嘲讽，连山可是没少发狠跟人干仗来着。 虽然现在媳妇一步步破茧成蝶，名声什么的早就洗白得清清透透、香味儿扑鼻的。连山这乐意听别人夸她媳妇，越说他媳妇好他就越乐呵的习惯也是彻底养成了。 这主动提出赠送菜籽儿、教着咋在东北地界儿长出好棉花来，那也是看着这二妞瞅自家媳妇的眼神都闪闪发亮很是崇拜尊敬的样子。嗯，用媳妇的话说就是：迷妹儿样儿十足。 本就满满感恩，再加上他这好礼一出。不愁这两口子回去不大力鼓吹，积极宣扬自家媳妇的正面形象来着。 事实证明，连山想的很对。 小迷妹二妞回去后积极宣扬自家榜样的聪慧灵巧大方善良，甚至连能生会养一胎就是儿女双全龙凤胎的事情都吹了又吹。 不但让淑珍这个女种子研究专家的每名以她们良种场为中心四下扩散，还刮起了一波社员们在房前屋后自留地里种棉花、白菜、萝卜的流行风，生生把往年里一票难求的棉花票在一左一右整到了供大于求的地步。 当然这个是后话，现在的小迷妹二妞正满（囧）满（囧）惊（有）叹（神)地看着榜样家已经醒来的龙凤胎宝宝。 那啥，不是她见识少，实在榜样家的这对龙凤胎反差忒大啊！ 明明一胎双胞的兄妹俩，长得却…… 哥哥胖乎乎白嫩嫩，看着比她们家落了地已经两天头上的还胜过三分。营养充足，发育良好的简直不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 而妹妹则是瘦巴巴，胎发稀疏，脸蛋也是皱巴巴、黑乎乎的。 俩小宝贝齐齐往边上病床上一放，啧啧，说这俩孩子差了俩月八成都不带有人怀疑的。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榜样两口子都明显更稀罕瘦瘦小小、猴儿一样的丫头片子！ 瞧瞧自家榜样抱着小闺女又搂又亲，仿佛怀抱啥稀世珍宝似的模样。二妞这心里，这心里还真是大写的搞不懂啊！ 虽然伟大领袖都有过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说法。更有新生事物春满园，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豪言。但口号什么的也就是喊喊而已，庄稼院儿过日子还得是小子才能顶门立户不是？ 当然这稀罕闺女的人家也有，但绝达不到这两口子似的把胖乎乎的儿子放在一边儿，只专注瘦了吧唧丫头片子的样儿好么！ 尤其那连山还双眉紧皱，看着儿子的目光满满都是嫌弃：“肯定是这臭小子贪吃，多抢多占的把属于妹妹的营养都给掠夺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友爱妹妹的自私货，改明儿就该让连恩好好教教他！不然打小就这么霸道，长大了还得了？” 听听，这话儿是当爹的该说的？ 别人不说，要是自家那败家老爷们敢这么作，二妞保管反手两撇子抽得他星光灿烂：老娘九死一生给你生了大胖儿子，一出生就被嫌弃成这样？叫人话么，这说得！ 榜样就是脾气好，人多的时候知道给自家老爷们留脸。 呃…… 淑珍摊手，很想说她其实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个细枝末节。不然的话，哼哼，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被嫌弃成这样，她也不是个脾气特好的呢！ 只不过她现在啊，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怀里的大闺女给吸引住了。咋瞅她都瞅不够，越瞅就觉得她这瘦瘦小小，胎发稀疏好像红皮小猴子的样儿浑然前世大闺女刚出生的样子，连淡淡眉毛里那小小的比针尖也大不了大少的红痣都二影不差。 是她，是她的大闺女回来了呀！ 打从知道双胎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忐忑悲伤的小心肝儿终于彻底放下，所有的遗憾、失落都在看着闺女这熟悉的小样儿后尽数消失。 虽然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淑珍就是知道自己怀里的就是她大闺女。前世那个身体孱弱，愣是走在她前面的大闺女。 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淑珍热泪盈眶只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一世，定要好好保护她，养育她，让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再也不能让本就先天不足后天又失于调养的大姑娘落得个积劳成疾的结果，生生叫她这个当妈的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本来就担心媳妇这刚生了孩子就坚持着抱大闺女以后会落下胳膊、肩膀疼的毛病，想着让她小小抱一下过过瘾就把孩子给接过来呢。结果这抱着抱着媳妇还掉起了金豆豆，可把连山着急又心疼的哟。 赶紧的把孩子接过放一边的病床上，抽出手绢就给淑珍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还柔声安慰着：“没事儿啊，媳妇你别担心。之前护士同志说了，咱家闺女虽然瘦了点儿，但是体质却是挺健康的一点儿都不弱，啥毛病都没有。这有苗儿就不愁长的，咱精细点儿养着，保证一天一个样儿，用不上出月子的功夫就撵上她二哥妥妥的。” 好么，这位直接把她痛哭的由头安到对孩子的心疼、愧疚上去了。 淑珍也没解释，再说这事儿也没法儿解释，只含混着点头将错就错地认了这心疼愧疚的名头。反正上辈子的她可不就本末倒置，把好孩子放在一边儿只专注疼个养不家的白眼狼了么？心中不但有愧疚，还不止一星半点儿呢！ 天幸得了重生的机会，她可不得好好地把前世被错待的几个孩子陆续都生出来，再一个个如珠如宝地疼爱着，弥补给他们个幸福和睦的家、愉快轻松的成长环境么！ 187.对比这么鲜明，这俩真是双胞胎来的？ 又要忙活着照顾媳妇，又要兼顾俩孩子，医院里的大事小情还都得连山这个家属出面。琐碎小事儿一大堆，这一天一宿下来，可是把连山忙活得够呛。还好淑珍之前生连恩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一点点照顾过来，熟练工一枚。再加上一心想要跟他们两口子交朋友，些个打水、买饭小事儿都顺带帮着办了的林建国在。 不然的话，连山还真心忙活不过来。 无他，这二儿子和大闺女虽然长得半点儿不像双胞胎，但人家切切实实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好不？ 哭就一起哭、饿就一起饿，闹起来就一起没完没了的特性，这俩是半点儿不少哒！ 一宿的功夫折腾了多少回，整的第二天早上连山包办了整个病房里的一切早餐算是打扰大家伙都没休息好的赔罪。 二妞是淑珍的迷妹儿，林建国也是满心感激整天想着咋跟连山两口子交好。这俩当然啥也不说，笑嘻嘻地吃了早饭还表示中午要请回来。倒是军装婆媳俩也能笑笑说小孩子么，哭哭闹闹都是难免的，完全让连山和淑珍感觉意外。毕竟瞅着昨儿这娘俩目下无尘的高傲样儿，那也不像是好相与的呀？ 等吃了饭闲唠嗑的时候，这娘俩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蚯蚓种植手册》、高产的白菜籽儿、萝卜籽儿和东北也能种得好的棉花法子时。两口子才恍然：原来不介意什么的，都是在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基础上。 听这娘俩的意思是个军人家庭，父子几个都曾在或者正在部队上服役。就肚子里这个眼瞅就要生了的，那也是共和国的预备役来着。 现在小媳妇的丈夫达到了可以申请家属随军的高度，小媳妇就等着孩子出了百天千里去寻夫呢！ 这孩子小，她自身的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的，到了那头不用合计就是在家看孩子的货。 一个人挣钱仨人花，再好的日子也得捉襟见肘。 何况她们这本也不是多殷实的底子呢？ 听说驻地那边也是如家里这样平房带着块小园子的，种菜、养鸡什么的都没问题。就是这个话儿，让她们婆媳俩对养蚯蚓喂鸡、高产的白菜、萝卜和棉花种植的上了心。只是平时端惯了光荣军属的架子，心里想的要命也不好冒冒失失开口。现在连山把现成的梯子送了过来，婆媳俩怎么愿意错过？ 当下就忐忐忑忑地问了嘴，还直说可以花钱买，价格随着连山两口子开。左右白菜、萝卜籽儿而已，有一把都能种出来老大一片去，就是十块钱一斤又能咋的？公平买卖了之后，也省得回家被父子几个教训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完到了地被叮嘱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她们这张了嘴，淑珍也没好说不给个闭嘴。毕竟眼下拥军成风，最是讲究个军民鱼水情了。再说推广生态立体养殖、高产白菜、萝卜什么的本也是好事一桩呢！ 打从有了重生、异能这样的奇幻遭遇玄幻事儿之后，淑珍对于行善积德做好事方面可是积极着。对自己伸伸手，就能让一个甚至许多个家庭因此受益的事儿，她向来不排斥的。 当下就笑着说：“婶子说啥钱不钱的，能在一个病房做病友，那也是娘们姐们的缘分。丁点大的事情，提钱可就外道了。军民鱼水一家亲，鱼帮水水帮鱼的事儿，理所应当呐！回头我娘家哥哥们过来看我的时候，就打发他们给带些个菜籽儿过来。咋个养蚯蚓、种棉花法儿，我现在就跟你们叨咕叨咕！” 军装婆媳，哦不应该说是王家婶子和王家媳妇柳叶儿闻言连连道谢，聚精会神地就开始听起了讲。 见这其中搭建蚓床、喂饵料，成虫喂鸡时的注意事项。养鸡的疫病预防与治理、棉花育苗、定植、掐尖等等的注意事项还真不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好好的事儿给办砸了的王家婶子还特特出去卖了纸笔来，让好歹扫盲班以上水平的儿媳妇把淑珍说的条条框框都给用笔记下来。 等见妹子和妹夫一夜未回心里放心不下早早坐早班车赶过来探望的刘守仁和刘守义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妹正侃侃而谈边上两家的孕产妇及其家人正洗耳恭听，听到疑惑处还如小学生问话似的先举手。但凡她说得需要认真仔细处，还必定会被细细记下来的场景。 “哟呵，能耐呀小妹，主题讲座都开到医院里边来了！不过这年月还讲养蚯蚓啥的，你这有点儿跟不上形势了吧？现在十里八村的甚至整个市里、省里的谁家还不有两本手册，养着十几二十只鸡呢！眼瞅着鸡鸭鹅蛋都要供大于求了，你更该琢磨的是如何促进鸡鸭鹅蛋和鸡鸭鹅的快速销售才是正经。”刘守义坏笑，声音中满满都是戏谑。 家住市里，身为军属没空间也没条件搞副业，对养殖这块自然而然少了几分关注的王家婆媳俩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头。让个头天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跟她们这长篇大论地搞教学，她们婆媳俩好像过分了哈！ 还没等着淑珍回话呢，发现了旁边床铺上正酣睡中的俩小家伙儿的刘守仁又是一声惊呼：“这，这昨儿早起在家走的时候还半点临产迹象没有呢，今儿这俩孩子就生下来了？” “错，不是今天，是昨天哦！恭喜二哥，你又多了个外甥和外甥女呐！”淑珍笑着纠正：“怎么样，正月十六呢，你外甥和外甥女的生日挺地道吧？” 听小妹昨儿就顺利生产，还得了对儿大吉大利的龙凤胎，俩妹控的心情自然无限飞扬。赶紧地双双上前，要好好端详端详这一双龙凤的外甥外女儿。结果这一白嫩、一皱巴，一胖乎乎、一瘦巴巴，对比倒是挺强烈却看不出半点儿相似感俩小襁褓一出，刘家哥俩都懵了好么！ 说好的一模一样呢？ 性子急最藏不住话儿的刘守义瞅瞅白胖胖的二外甥，再瞧瞧皱巴巴的大外女不禁瞪大了满满怀疑的双眼：“这对比这么鲜明，这俩孩子真是双胞胎？二哥眼神不好，小妹你可别懵我！” 188.起名之争：妹夫你这就不厚道了 “我懵你干啥？我闺女儿子就是我闺女儿子，千真万确的。倒是你这话说得不好听，叫我很有种让大哥揍你一顿的冲动！料想着大哥这么疼我，肯定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的对不对？”淑珍狠狠瞪了自家二哥一眼，满满撒娇意味地看着自家大哥。 向来妹控的刘守仁闻言点头：“那当然，哥等会儿倒出功夫来就揍他。小妹你还在月子里呢，可千万别跟你二哥这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的混蛋一般见识。不然把你给气坏了，就是把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混蛋拆吧了，那也不够赔一个头发丝儿的。” 刘守义瞪眼：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真的是亲哥？我那也是震惊之下的无心之失好么！老大你要不要为了讨好小妹就这么卖弟弟啊？再是没有小妹温柔小意可人疼，咱也是亲生的兄弟俩！ 可惜刘守仁忙着陪宝贝妹妹唠嗑，稀罕新生的龙凤胎外甥外女儿，根本就无暇感受蠢弟弟这比山高、比海深的怨念。 一边的连山倒是注意到了，但，他深以大舅哥的话为然，嘴贱的二舅子委实有些个欠揍。作为孩子爹，他没跟着火上浇油已经极尽厚道，哪儿还会帮他说情呢？无心之失也是失啊！ 略略关心了家里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后，淑珍就开始向自家大哥炫闺女。 明明瘦瘦小小，皱巴巴的一团，眼睛都没睁开、脑袋还是经过产道挤压后尖尖的有些长圆形。咋看，咋也跟漂亮勾不上边儿的小家伙，偏偏就不知道咋就得了小妹和妹夫的偏宠。什么别看孩子现在瘦弱、头发稀疏脸色也不大好，看着比她二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样子，但是小家伙儿会长啊！ 杏子眼、柳叶眉，樱桃小嘴、鹅蛋脸，小鼻梁子挺直挺直的，简直就结合了她和连山的所有优点。好好养养，不消几个月就是个玉雪可爱的小萌娃，十几年后又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美少女呐。 这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劲儿嘿，看得刘守义忍不住轻笑。难为大哥和连山一本正经地点头，满满认同的样子。不愧有当大队长和良种研究专家的能力，单单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就比旁人来得更强些。 正跟大哥分享大闺女十多年后的超高颜值呢，结果却突然被不识相的二哥给打断，气得淑珍小眼刀子嗖嗖地往他身上扎：“笑，笑笑笑，怎么我说的话就这么好笑？” 眼瞅着小妹那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刘守义就是心里再咋连连称是，面上也不敢诚实点下头好么？ 不然的话，虎视眈眈的大哥、怒目而视的妹夫分分钟联手，秒了他哟！ 讪哒哒的挠了挠脑袋，刘守仁忙连声否认：“没，没，小妹你想左了，二哥没那个意思。” 嗯？ 淑珍皱眉，狐疑满满。 刘守义灵机一动，借口什么的瞬间脱口而出：“真的，比珍珠还真呐！我就是琢磨着，这么好的外甥外甥女，不知道小妹和妹夫想了啥好名字配他们不？要是没有的话，二哥我是可以代劳哒！” 起名字么，这个倒真是正事一桩，但让二哥/二舅哥起什么的，淑珍两口子就尽皆丑拒了。 无他，这货的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瞧瞧他们家那建党、建国、建军的一路排下来，说好听的是颇具时代特色，寒碜点儿就满大街都是的名字。听上了学的建党回家学，小学一年级时候点名老师一喊建党，好家伙齐刷刷站起来六七个！啧啧，这才是刘家村生产大队这么点儿个小地方哎！ 为了不叫自家二儿子、大闺女的名字也被泛滥掉，淑珍赶紧推脱：“那个啥，连恩的名字就是我取的，那会你妹夫没排上号儿心里老郁闷老遗憾了。当时我就说了，现在老大的名字我取，将来生二胎时候名字你来。做人要讲信用的，现在赶上二胎是一对双，那也只能说人家运气好喽。” 为免自家二儿子和大闺女的名字被起名废还特爱好起名的二哥荼毒，淑珍也是把睁眼说瞎话进行到底了。 好在连山实力捧哏，闻言眼睛都放亮光，满满兴奋地接话：“可不咋滴，打从淑珍确准儿是怀了双胎，我这就积极开始准备着了。黑天白天的琢磨着，字典都快叫我给翻烂糊了，就想着给我闺女儿子起个与众不同、意义深刻还特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呢! 结果这踅摸来踅摸去的，备选了多少个，再一看那也跟连恩的名字不搭啊。那不行，再好也不能用。亲兄弟么，那就得从各方面体现出来。就好像大哥叫刘守仁、二哥叫刘守义似的，仁义仁义，一听就是嫡嫡亲的哥俩。 咱家二小子跟连恩也得这样，我就想着是不是也找个成语依次排下去。比如恩深爱重、恩威并行、恩恩爱爱、恩高义厚、恩有重报几个，我觉得都不错的。” 这话一出，全体静默。 讲真，连山的提议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恩字开头里面的成语他就没啥好听的呀！ 就是连山费心在矬子里面拔的这几个大个儿，淑珍也还是很接受无能。加上这计划之外的二儿子，估摸者她还要再生俩小子才能抱着她心心念念的老来子小燕子，那就是要把这一个成语沾满的意思。一想想最爱的老儿子被命名为连重、连厚、连报什么的，淑珍整个人都不好了。 得，你也甭说还连行还可以，那叫连威和连并的哥俩得找谁说理去呢？ 刚吹出去的牛不能没转身的功夫就被自己给弄下来，淑珍忙把话题转到闺女的命名上来。只期待着傻男人这二年的工农兵大学没白念，给闺女起个出彩的名字。别红梅、腊梅、美丽芬芳的一抓就一大把，被闺女长大后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嫌俗气。 事实证明，小伙子的水平还是有的。不过，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儿耳熟？ 果然他这心之俩字一出，大哥的脸色立马就有些个不对了：“妹夫你这就不厚道了，刘武、武刘和小心之那明明就是我家老丈人和你嫂子给我们家仨孩子取的名字。你这不打声招呼就直接据为己有的，这事儿办得不讲究了！” 189.心之所向，一往而深 不是自己的锅连山才不背呢，就是大舅子甩来的那也一样！ 所以当刘守仁满满指责地看过来时，连山就笑了：“大哥这话就有意思了，我们家宝贝心之的名字分明就是我想的，代表了我对淑珍满满一片深情厚谊，跟大嫂有啥关系？我要是记得没错，大嫂取的是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的意思。希望孩子将来能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纵然赤手空拳也要拼尽全力。” 甩锅甩的那叫一个利落哟，连好脾气的刘守仁都瞪眼了：“难道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了！”连山摊手，虽然脸红若滴血也还是无比光棍地说：“我们家小心之上面有俩哥哥保驾护航，哪儿用得着那么辛苦？她只要开开心心的被我这个当爹的宝贝着、被俩臭小子护着就好了。至于之心俩字的含义么，我……，我取的是心之所向，一往而深；心之所系，倾情一生的意思。” 虽然羞赧得脸如火烧，但连山还是坚持着把自己的初衷说了出来。 不然他怕他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大舅哥不得个明确答案，再蛮横无理地搅和了自家闺女的好名字就糟了。 哪怕以名喻心，以名诉请的表达方式确实受了大舅嫂的启发，但这名字也是他费心想的更确确实实表示了他对自家媳妇满腔情谊呢！ 嗯，大闺女叫心之，要是真老二、老三的话就心悦、心倾或者心恋、心爱地一路叫下去。最好一听闺女们的名字，就让人能脑补出他们夫妻是有多鹣鲽情深来。 好吧，妹夫不要脸起来简直毫无底线，黏糊的叫人无法直视。 给孩子起个名字的事儿都能被强秀一脸什么的，刘守仁也是无奈完。不过再咋鸡皮疙瘩掉满地，他也还没有最终放弃媳妇辛辛苦苦给自家闺女取的好名字。 直线方式行不通，咱还能迂回不是么？ 刘守仁相信，他一个眼神儿使过去，自家小妹肯定分分钟阻止了连山那不要脸货的一意孤行。 然而，他这一抬头就看着自家小妹俏脸跟粉桃含春似的，深情款款地盯着连山看，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一个。 那神情眼色的，想也知道是被妹夫那句心之所向，一往而深；心之所系，倾情一生给感动的不轻。 小外甥女怕是，怕是叫定了连心之这个名字了。 刘守仁无奈，在心里默默对自家媳妇和未来闺女说了声对不住。不是他这不努力，实在是对方太不要脸呐！ 闺女的名字被媳妇认可还得了娇滴滴情谊满满的媚眼一枚，连山的心情自然就无比欢喜。就想着趁热打铁什么的，把二儿子的名字也给确定下来。 然而，淑珍是咋也不乐意自家儿子成了啥恩深义重、恩同再造、恩深爱重、恩高义厚的。 原本打量着借着给大闺女起名转移下话题，结果自家傻爷们居然三言两语地把问题给解决了后又重新把话题给转移了回来。 这坚持到底的架势，简直让她回避都有些难度啊！ 想想自己刚刚吹出去的牛，淑珍自然不乐意这么快就自行打脸。 不愿意妥协又不好拒绝的，她也只好眼珠子一转，在诚心和面子之间稍稍比对一下。坚持了将肉麻进行到底：“我理解你这希望孩子们将来兄友弟恭的心思，但既然选择了以名喻情的话，一样的龙凤双胎没道理闺女就是心之所系，儿子也得是心头至宝对不对？ 我觉得啊，这个琛字就不错。琛宝、天琛，有天然宝物的意思。遇到你，生下孩子们，可不就是我心头上最宝贝的事儿么！” 这话一出，连山当然是不饮自醉，傻乎乎乐陶陶地看着淑珍，满脸深情恨不得就淑珍即刻要了他的命也能含笑赴死的德行。嘴里连连念叨着：“好好好，咱家老二就叫连琛，就叫连琛。嘿嘿，还是媳妇你聪明，起个名字都这么字义好、寓意好，朗朗上口又不落俗套，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呕…… 刘守仁、刘守义哥俩对视一眼，好想出去吐会儿。 以前他们哥俩都觉得是连山那小子面上老实心里奸，为了讨好自家小妹那真是各种的破下限。随时都能把人给恶心出一地的鸡皮疙瘩来，分分钟扒下自己的厚脸皮含笑踩踩全无压力。 现在看，自家小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肉麻起来也很够人喝一壶的嘛！ 这俩啊，完全就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说法儿。 也难怪他们情人眼里出西施似的，瞅着对方哪儿哪儿都好。 淑珍目的达成，连山满心愉悦，俩小家伙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哥哥连琛，妹妹连心之。 而刘守仁、刘守义哥俩陪着淑珍小聊了一会儿就赶着晌午的客车回了家。打量着回去把更擅长照顾孩子的二婶子给换过来，再给小妹和孩子带些个换洗衣服、褯子、包被之类的过来。他们哥俩呢，刘守仁负责给淑珍看家经管院子里那些个鸡鸭鹅和蚓棚子之类。刘守义则是揽过了把小连恩抱家去照顾三两天，顺带着给连月、连海她们姐弟俩报喜的任务。 当然帮着林建国两口子、王家婆媳俩带些个菜籽儿、棉花籽儿的事情哥俩也没忘。 细心的刘守仁还怕自家小妹月子盛情难却，愣要在月子里开讲座累坏了嗓子啥的，愣是在包袱里塞了两本《蚯蚓养殖手册》过来。 得到馈赠的林建国两口子和王家婆媳都连连道谢，王家媳妇柳叶儿越发觉得淑珍这人品好、善良大方讲信用的，是个值得交往的好对象。当下要了淑珍的联系方式，说以后要常来常往当笔友。淑珍虽然不觉得这茫茫人海的，她们这萍水相逢的两个还能隔着万水千山地发展出点儿啥革命友谊来。但到底多个朋友多条路，对方都主动如此了，淑珍也就没拒绝，当然心里也没拿着当成多大的事儿。 可等春暖花开时节，柳叶儿那跟渣男明显同一个家属区的地址却真真叫她惊呆了！ 190.出院回家 原本，连山还惦记着让淑珍多在医院里住上几天。省得这死冷寒天地折腾不说，多观察观察，对她身体也有好处不是？ 可是第三天的功夫柳叶儿就哭天抢地地发动了，折腾了整整七八个小时的功夫得了个胖小子。这一个病房里就有了仨产妇四个婴儿，常常一个哭起来就随即引发四重唱不说。等到第四天头上还又住进来俩产妇来带着六个家属，原本就称不上多安静的病房瞬间变得如菜市场般喧哗。 都热闹成这样了，淑珍哪里还乐意花钱买罪受？ 连山不死心地找院方协商，试图找空闲单间的病房无果后，只能选了个相对暖和些的天气决定回家。 客车只能到镇上，村里的拖拉机敞车敞篷的开起来极为带风不说，还十分的颠簸。两样都被pass掉之后，当初连海那个帐篷牛车又被捯饬了出来。 出院的那天，连山给淑珍穿了棉袄棉裤、外披了件儿去年大舅哥荣获先进村干部时得的长款军大衣。脑袋上戴了个棉帽子，又围上了个长长的毛线围脖。生怕她着了风落下一辈子的月子病，连山甚至连个眼睛都没给她露。 等淑珍正要胡撸着把围脖往下撸点儿，露出点眼睛好走路时，就感觉身子陡然一轻，竟然又被打横抱了起来。 这，这不行啊，亲戚！ 街上红袖子抓的严，你别连累的咱俩都被抓去治个作风问题就不好玩儿了。 淑珍挣扎，坚持着要下地自己走。 连山手臂一紧：“媳妇你可别胡闹，外边天寒地冻的，就是得捂严实点儿才能避免做病呢！可别说啥宁可做病也得注意形象的傻话，比起你用什么样的形式出了这医院门儿，显然你的身体更重要。相信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都盼着你能好好的，早日回到研究第一线，为大家研究出来更优质、更高产的种子来呢！” “连专家这话可不对，哪儿光是你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盼着，分明咱们全市、全省甚至全国人民都盼着呢好吧？要是你和刘专家能研究出来跟白菜、萝卜一样高产的粮食，那可就是咱们共和国的英雄了！”迷妹儿二妞憨笑着反对，给榜样站台的意味十分明显。 谁叫她眼尖，愣叫看着新来那个产妇家属对她榜样露出鄙夷神色了呢？ “可不，所以刘专家你就身体为先，咱们大家伙都等着你的研究成果呢。”再咋目下无尘，刚刚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王家婶子也没有那个置身事外的道理。 看新来的那两家面露疑惑，她还自觉自发地科普起了连山和淑珍两口子的种种事迹，献宝似的拿出了《蚯蚓养殖手册》。唬得新来的那两家一愣一愣的，还当她是淑珍两口子的啥亲戚邻居之类，要不咋对他们夫妻的事迹这么耳熟能详？ 知悉内情的二妞两口子相视而笑：刚认识了几天就来充万事通啥的，也是叫人无语。但念着她也是出于好心的份儿上，还是不要揭穿了吧！ 得知自己有幸跟这么厉害两口子同住一个病房却没有好好结交，生生错过了领教先进技术、被赠送高产优质菜籽机会的两家不禁后悔不迭。早知道就多些个隐忍宽容，少吊点儿小脸子了。谁家小孩子不哭不闹的？忍忍就好了嘛！ 只可惜人都走了，后悔什么的也都不赶趟了。 左右抱都被抱起来了，不要脸老爷们儿又把疼媳妇给升级到爱岗敬业为国家着想的高度上。淑珍也就不再挣扎，任凭连山抱着她一步步走出医院，上了连海早就等了多时的帐篷牛车上。 “嘿嘿，咋样嫂子，这车里暖和吧？怕冻着你和我大侄子大侄女的，我和守义哥特意想招儿整了个小炉子和炉筒子出来。下边垫了块水泥砖，上边搁铁丝子啥的一拧。保证暖暖和和的还半点儿危险都没有，管叫你和侄子侄女都受不了半点儿委屈！”看淑珍满眼惊诧，连海忍不住满脸自得地给自己和刘守义表功。 二哥和小叔子这么上心，淑珍心里比这燃烧的小炉子还要红火热乎几分，赶紧连声给连海和抱着孩子正上车的刘守义道了谢。 “多大点儿事？当叔叔和舅舅的为侄子侄女、外甥外女的着想，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要么老话说爹亲叔大，娘亲舅大呢。现在上点儿心，将来小琛和心之才好孝敬我和他们二叔对不对！”刘守义摆手，满满不以为然地逗了逗怀里的小连琛。 一早起就吃得饱饱没放水的小连琛直接就泄了洪，手上滴滴答答的水意传来时，伴随着众人哄堂大笑的是刘守义泛黑的脸色。 被抢光了所有台词的连海不禁喷笑：“对对对，二哥说得对，我大侄子这不就是在看你这个二舅到底识交（浇）不识交（浇）么？开年一泼童子尿，辟邪免灾，保管二哥你这新年里稳稳妥妥、顺顺利利哒！” “赶你的车吧，废话那么多！”听蠢弟弟越说越忘形，连辟邪免灾的话都给吐露了出来，连山赶紧的叫停。玩笑两句无伤大雅，但要之为两句玩笑被扣上顶封建迷信的大帽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反过味儿来自己是犯了啥蠢的连海赶紧噤声，兔子似的窜下了车棚，滚到前面赶车去也。已经是仨孩儿爹的刘守义苦笑着，快手快脚给外甥换了褯子包被等，连二婶子和连山想要接手都被拒绝了。刘二舅说了，改明儿臭小子长大了要是敢不孝顺他这个亲娘舅，他就把被臭小子给尿了一手还好脾气地给他换衣裳的糗事拿出来好好臊臊小白眼狼。 孩儿爹连山表示悉听尊便，反正他不觉得自家媳妇教育出来的孩子能有不孝顺这个属性。 要是真有咋办？ 揍，媳妇说了熊孩子不听话，一般都是欠揍。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再是疼孩子，该教育的地方连山觉得自己也还是不会手软的。 191.另类回礼 连牛车上都布置的温暖舒适，更别说是家里了！ 东西屋的炕都被刘守仁给烧得热热乎乎，锅里苏红英下厨的老母鸡红枣汤早就汤鲜肉烂正散发着阵阵香气。 等外面来玩儿带放风的连杰、连月和建党、建国几个齐齐喊着：“回来了，回来了，我大娘/老姑和弟弟妹妹们回来了！” 就见这屋里呼啦一下子迎出来一群，连肚子微微见凸起的武英红和刚刚知道怀孕没几天的邱芳这俩孕妇都赫然在列。 再度被连山一路抱着进屋，终于被获准摘掉围脖、帽子脱掉军用大棉袄的淑珍满满受宠若惊：“哎呀大嫂、芳儿你们咋过来了？这冻天冻地的，把你们给冻坏了我可咋过意得去哦！” 当弟媳妇的邱芳只腼腆一笑：“没啥，就是心里惦记着，想过来看看！” 做嫂子的武英红可就将嫂子小姑子没反正的话给进行到底了：“可不，过来看看。但是啊，我们可不是过来看看自作多情的某人，是来看我万中难得一见的龙凤胎外甥外女儿哒！” “可不呗！我这么千盼万盼的，眼珠子都盼蓝了也没如愿生个闺女。偏小姑子你这想啥来啥了，一下子儿女双全的。可把二嫂我羡慕的要命，不行，我得好好稀罕稀罕外甥女。没准儿她就觉得我这个二舅妈比亲爹妈靠谱儿，乐意上我们家被我稀罕了呢！”苏红英拍手，问明白了哪个襁褓里是心之后，简直杆儿地就奔着抱着她的二婶子去了。 虽然瘦小依旧，但经过了这几天之后，小家伙的头型已经渐渐圆润好看了些。眼睛睁开后是跟淑珍如出一辙的杏子眼，双眼暴皮的很精神。眉毛虽然淡淡，但是细看眉形却是弯弯如柳叶透着那么股子自然的美感。鼻梁挺直，嘴儿小小。 除了头发稀疏些，瘦瘦小小的没有同胎出生的哥哥看着那么白嫩喜人外。简直就跟苏红英想象中的闺女一模一样，让她抱到了怀里就不想撒手。 最后还是被放在炕上的小建军酣睡醒来，嗷唠两嗓子嚎得她不得不放下心爱的小外甥女抱起自家的臭小子。 那恋恋不舍的样子逗得刘守义喷笑，回家的路上还忍不住调侃：“这么稀罕闺女的话，咱自己努努力要一个呗，何苦瞅着人家的眼馋？” 被直接给挠到了痛处的苏红英瞪眼：“是我不想要么？我做梦都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宝贝闺女，给她攒多多的嫁妆。小时候疼她如珠如宝，长大了给她仗腰眼子，让她在婆家也能一辈子恣意潇洒活得痛痛快快的。可是啊大嫂说了，这生男生女的是男爷们的能力问题，跟女人家的肚皮没关系。你这不争气，我就是再着急也没法子呢！” 我去，这是能力被质疑了？ 刘守义一双眼睛瞪得如灯泡大，险险脱窗。看着抱着孩子三步两步走到了前头的娘们咬牙：等着，等天黑了，儿子们都睡着了的。不叫你哭着喊着求饶，承认你家老爷们是全世界最行的，这事儿咱们都不算完！ 原本，连山和淑珍想着低调些，免得被枪打出头鸟了就不好了。 结果打从他们在医院里回来，知道她们家喜得龙凤胎的社员们就都没消停过。你送只鸡、我拎个鸭子。富足些的就一红一蓝两身小衣服，差点儿的就是二三十个鸡蛋、一把面条。总之瓜子儿不饱是人心，多多少少的都表达了社员们浓浓的祝福之意。 淑珍和连山要是笑眯眯收下还好，稍微露出点儿拒绝之意来，被各家派来的长辈们就齐齐撂脸：两位专家现在是人红翅膀硬，看不上咱们屯里屯亲的一点小心思了么？ 大家伙儿都是一片祝福而来，代表又都是最少年逾六十的长辈，这个是字儿不好说也不能说，无奈的淑珍和连山只好又一次接受了来自全村的礼物。 当然这一次，两口子是专门记了个小账本，把各家各户送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记下来。想着等各家有个红白喜事的时候，她们也好照着单子往回回礼。 另外连山还惦记着大锅煮上千余个鸡蛋，逐一用红纸给染了色。然后所有刘家村社员按人头每人一个，也算是给大家伙报喜的意思。 结果这想法刚提出来，就遭到了来自于自家媳妇的强烈反对：“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你知道么？现在就是鸡蛋再便宜，那也得四分钱一个。花四十多块钱全村同乐啥的，搁在那坏了心思只想着立功的人眼里那得是多大的把柄呢？ 现在满世界都在提倡勤俭节约，你可别顶风上自己倒了霉不算还带累了乡亲们。” 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来着！ 媳妇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连山也不是那不懂事儿的，哪里还敢得瑟？ 还是信媳妇的话，把精力都投入到新种子的‘研发’上来吧！等‘研究’出了新成果，率先让刘家村生产大队第一个实践。就好像去年夏天那白菜、萝卜似的，不也给生产队的公帐上多了正经不少的收入？ 听大舅哥说，仅仅是白菜、萝卜两项就足足让队上每个人多分了五块钱之多。还不算他们留下产籽儿的各半垧地白菜萝卜。 这眼瞅着就开春儿又要到了春耕时候，不如就把媳妇说得那合理密植、间种、套种的理论都给拿出来实践下。 再修河工的时候也鼓动鼓动大舅哥，借机给刘家村生产大队增加点儿水田啥的。 好肥好水好伺候的，再加上媳妇那无往而不利的异能金手指。把大河边上年年被淹的涝洼塘子改成稻田地啥的，也没多难吧？毕竟刘家村儿现在可是有着三辆拖拉机的‘机械化’屯子呢！ 一听妹夫说有保证一亩地能达到六百斤以上的稻籽儿，刘守仁当下拍板：一个字儿，干！不就是苦点儿累点儿么？庄稼院儿过日子，谁还怕这个来着！三辆拖拉机全体社员准备，只等着化土就开工，定要通过大家伙勤劳的双手来个变废为宝！ 192.准备，人尽其才是王道！ 刘守仁是个订下目标就百折不回，再苦再难也要坚持达成的人。 觉得把河边那片涝洼塘子改成水田这事有谱儿，他就第一时间举行了全体社员代表大会。取得了七成以上社员的积极支持后，他就开始频繁往自家小妹这儿来，找专业人士的小妹和妹夫取经。 淑珍惊悚暗想：异能催生个植物啥的倒是她的强项来着，但旱改水什么的她就是蛤蟆跳井——不懂不懂啊！ 能作为指导意见的，也就是大学期间囫囵吞枣地啃了那些个农书了。纸上谈兵倒是绰绰有余，实际规划啥的那也就只有呵呵了。 没有那个金刚钻，揽不起来瓷器活的她对着自家大哥羞愧一笑，坦言自己也就是纸上谈兵的能耐。 刘守仁乐：“有纸上谈兵的能耐就挺好，写上一份叫上边一遍通过的计划书来，这事儿就成了一多半。剩下的么，就咱们大家伙儿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试探着往前淌。能把往常十年九涝的地界儿改成收白花花大米的稻田地，哪么头两年产量低些呢，咱们也是大功一件了！” 媳妇还在月子里呢，连山哪里舍得她跟着操劳。 就是他本人，也更乐意在家里给媳妇伺候月子、哄俩越长越招人稀罕的闺女儿子，陪大儿子玩儿个小游戏呢！ 讲道理，原本他们两口子就是研究优化和提高粮食产量的对不对？ 旱改水什么的，那根本就是不是咱们的业务范畴！ 深觉大舅哥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的连山试图甩锅：“这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的，大哥不妨上学校转悠转悠？就那仨知青不管事儿，不还有吴昊、魏来、董舒他们那些个正经科班大学出来的高级人才么？我就瞧着这些个下放过来的，个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厉害之处。 大哥不如集思广益下，毕竟人尽其才才是王道呐！” 可快集思广益去吧，别老来打搅咱们夫妻的幸福生活啦。 “说得好啊！我家老爷们儿就是聪明，这脑瓜子咋这么活络呢！”连山这个话音儿刚落，淑珍就激动的一拍炕：“之前我还愁着该咋再进一步改善武叔叔他们的生活条件，全都留在学校里教书啥的，村里社员们都渐渐脱离了扫盲班标准后，需要的教员越来越少是一条。 再者就是原本都是各行各业精英的人物呐，就用着给小孩子开蒙、社员们扫盲啥的。啧啧，简直就高射炮打蚊子，活生生的大材小用，眼睁睁看着明珠蒙尘呐！ 现在有旱改水的事情在，完全可以让他们跟着出出主意。哪么就是一窍不通呢，跟着蹭蹭热度那也是好的呀！ 文笔好的让帮着写计划书，数学厉害的可以帮着搞搞测量嘛。只要用心想，简直他们每个人都能发挥不小的光和热。 到时候这工程成功了，这可明晃晃都是功劳啊大哥！ 万一赶着点儿高，让哪个就此一飞冲天，提前脱离了这被下方劳动的日子不就更喜上加喜了么？” 这几个可都是未来大鳄来着，眼下的滴水之恩将来都妥妥的报之涌泉。就好像现在跟她还保持着密切联系，无数次说但凡有事儿尽管吱声绝对好使，俨然已经把她们两口子当成自家人的胜男姐、姐夫和姜爷爷一般。 当然若真有这么个机会，淑珍希望这个人是她们亲家武叔叔哦。 毕竟唯一的爱女嫁给了她们刘家，跟大哥鹣鲽情深眼瞅着就要生儿育女了啥的。这位简直就是她们刘家的天然凭仗，现成的靠山啊！ 嗯，到时候有武叔叔和胜男姐靠着，就是戴卫国那个渣渣还像上辈子那样过来跟她抢儿砸，她也不必再心有顾及。完全可以反手一扁担，打不死他个臭不要脸的。 连山撇嘴，忍不住给自家理想主义的媳妇提了个醒儿。别费了十二分的精力和心血去努力，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不好了。毕竟前前后后的好几年，除了当初的姜老爷子外，真心没见谁顺利平反过。 “平不平反的难度太高，主要是让他们都在接下来的旱改水中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到时候队上产粮大面积提高了，抛开上面那没影儿的奖励、肯定不论。在村里，他们能获得更大的肯定、更多的尊重却是一定的。”而事实上，刘守仁要的就是这个。 平反不平反的他没有那么大的心，只想着老丈人在村里的地位上升了，心里的顾及就能相对少一点儿。 别再深怕自己的身份给他们两口子带来麻烦似的，总是刻意保持距离，惹他怀了孕之后越发多愁善感的媳妇动不动哭鼻子就是好事儿。 打定了主意之后，刘守仁也不多待。直接转身出了屋，骑着自行车就往学校的方向过去了。 先跟老丈人通了气，得了向来不大看得上他的武立国破天荒几句夸奖后。刘守仁才把十名下放人员和两男一女仨知青都给招呼了过来，开了个简短的小会。 半个多小时的阐述和问答之中，刘守仁可是见识到了啥叫藏龙卧虎。 合着这统共十个下放人员里面，除了自家老丈人这个之前玩枪杆子的和老杨这个资本家对水利没啥见地，剩下的八个都很能各抒己见来着。 Q大文学系出身的董舒接过了起草计划书的任务，音乐人才的吴昊表示他其实数学也很精到，很可以在测绘、计算上出把力。当然最牛逼不过曾就任过H市市长的魏来，人家曾经主持过个中型水库的建设愣把周边习惯性受灾的地域改成了万亩良田。 有这样的宝贵经验在前，他们大河边儿上顶了天也不过能改造个八百亩的旱地在他手上还不手拿把掐的？ 刘守仁大乐，小妹说得对：妹夫他，真是太聪明了！在知人善用上，就是自己这个大队长兼会计也得跟他好好学呢！ 连山冷哼：我那就是随便一说，主要就是见不得你成天往家里跑，拿这些个破事儿来烦我和我媳妇儿。意外撞上了魏来叔的丰功伟绩什么的，那完全就是歪打正着好么？ 193.旱改水，成功 有董舒这个未来的大文豪润笔，淑珍的理论知识、魏来的实际经验在，刘守义递交的关于刘家村生产大队在大河边缘土地的旱改水计划毫无疑问地一次通过。 只遗憾的是现在处处经济紧张，镇上、县里的能给与的也就是形式上的赞同、精神上的支持。 专项拨款什么的，那是一分都没有。 好在刘家村生产大队这几年又是养鸡鸭鹅，又是种白菜、萝卜的。今年夏天还会有一大批的优质高产白菜、萝卜籽儿出售。就是全部卖给国营收购站，那也肯定是个不小的收入。这才给了刘守仁咬牙坚持的底气，只想着改造成功了，他这也就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了。名声、资历、村里粮食产量什么的，都能瞬间刷上来了。 虽然旱改水要新修灌水支渠、灌水斗渠、排水沟、田间路、支渠分水闸、过道渠等等等等。工程正经不小，需要的人力物力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来着。 却也丝毫没能动摇了刘守仁要大干一场的决心，而且现在社员们积极性高，自带口粮也要积极参加村集体建设。刘守仁要是黑心点儿连伙食都不用管，更别提啥工钱不工钱了！ 技术上有魏来主导，其余想要积极表现的下放人员和知识青年做辅助。 到时候三辆拖拉机齐出，把挖出的土车斗子上一装，到了指定地方再卸。省了大家伙挑挑抬抬的太多力气不说，这进度也一下子快了老多。 打从冻土开化了就开始整，加班加点一直到了六一左右。不但河工修理的妥妥当当，就是那七百八十多亩的水田都宣布旱改水成功。就等着淑珍和连山亲自主抓育苗的稻秧子到位，大队长一声令下好开始插秧呢！ “大哥果然厉害！”淑珍乐，手动给刘守仁大大点了个赞。搁在三四十年后绝壁等酝酿多些个日子计划书、数次实地考察，反复资金核算还得精确测绘、计算才被准许动工的工程。她家大哥就只一张计划书上去，上面给与的全部支持也就同意俩字儿。 大哥愣就带着全体社员在魏来他们几个的帮助下，一点点摸着石头过河，把这旱改水的计划给顺利施行了！ 原本十年九不收的涝洼塘子这会儿变成了一片片整齐的稻田，但等着她们两口子领头育的稻苗长到能栽种了就开始插秧。岸边种了许多的柳树做防护林，林子里依着她的建议散养了许多的鸡。就连中间纵横交错的灌溉渠里，都被放了好些的鱼苗。 到时候岸边柳树成荫，林子里母鸡成群。稻田里稻浪翻滚，连灌溉用的水渠里都能成为养鱼池般的存在。 种种的收入加起来，艾玛，简直就是要把原本老大难涝洼塘子变成聚宝盆一般的存在啊！ “哪里哪里，我也就是起个居中调度的作用。主要还是你的点子好、魏来叔业务能力强，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也个个都是扎实肯干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才对，我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刘守仁抿唇一乐，很有几分郑重地解释道。 “嘿，大哥你要不要这样啊！妹子我难得心情好夸你几句，这咋还，打上官腔了？”淑珍失笑，对于自家大哥这神反应也是一脸惊奇。话说大哥在工作中再咋认真严肃，在她跟前儿就是个十佳好大哥来着。陡然拿着公事脸对淑珍，她要是不稀奇才怪。 “哈，小妹你别搭理他。这人啊，就是这些日子跟前儿屯子领导都来参观考察、学习宝贵经验的。应付人给应付多了，有点儿习惯成自然，拿你当别村领导给敷衍了！”淑珍那呆萌迷糊样儿逗得武英红直乐，很是干脆利落地揭开了自家老爷们儿的老底。 看嫂子那怨念满满的样儿，淑珍不用问也知道对方肯定被如是‘敷衍’过。 果然她这一挑眉，大嫂就回了她个看破别说破的眼神儿。 被拆穿的刘守仁讪笑，整天应付这个村大队长、那个村会计的，他也很无奈好么？ 就不知道那些个整个生产队都是旱田地，连特么的个小河沟子都没有的跟过来凑啥热闹。累得他还得忙得脚打后脑勺地抽空接待，连陪着媳妇一起给宝贝儿子做胎教的功夫都没有了。 淑珍一愣，好吧，这念头就是榜样效应强大。 哪个行业要是出了个模范人物，那绝对是标杆儿榜样，整不好就是全国人民大学习的节奏。 而现在，大哥有成为这样个标杆儿的迹象？ 嗯，等秋天这七百八十亩水田要是齐齐高产的话，淑珍觉得这个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而有她这个金手指异能在，别说下这么大力气规整好的水田了。就是盐碱地里，那也能催生出超高产的水稻来信不？ 看着她和连山俩带人培育的碧绿稻苗，淑珍笑得自信满满。 六月中旬，刘守仁组织社员开始插秧。整整七百八十多亩的水田，忙活了整整四天才算彻底完活儿。 从未插过秧的社员们甫一松懈下来只觉得俩大腿里子连带着屁股胆子都疼，走路都一瘸一拐地好像受了多大的伤一般。可再咋累，瞅瞅这俩天功夫就精神了的碧绿秧苗儿，大家伙的心里也都是美滋滋的。 八百来亩的稻子，真要是像连山两口子说得一亩地均勾六百斤以上稻子。我滴个老天，到时候就是四十六七万斤的稻子啊！ 到时候一斤稻子出七个半米，那就白花花三十五万斤的大米呐！ 按着现在一斤大米一毛三分七的算算，那可是足足四万多五万来块钱呐！！！ 一想起这个激动人心的数字，社员们简直都要美到飞起了。哪儿还顾得上啥劳累不劳累？只想着好好干，把这些个稻地旱田的都给伺候好了。今年春天光顾着修河工搞旱改水了，都没倒出来功夫挖野菜、挖药材的挣零花钱。可不得堤里损失堤外补，争取在稻地高产把收入给拉回来么？ 194.连恩求学记 原本就是淑珍刻意优化过的稻籽儿，又有社员们当宝贝似的照看着，蚯蚓粪不要钱似的往田里倒。长势良好什么的，那都是必然的。 就连被老社员暗地取笑纯属瞎胡闹、半点儿不靠谱儿的苞米、黄豆套种，苞米、土豆、白菜一年三熟，这会儿也都长得生机勃勃。六七行黄豆之后种上个两行苞米，不但没有预想中的啥啥不像样，还豆荚子密密匝匝、苞米秆子上更是多半一个顶上俩棒，还都挺长挺粗挺大，眼瞅着就能弄个不错的收成。 早早育苗种的早苞米和早土豆再有十几天的功夫就能成熟收获，整地之后再种上一茬白菜萝卜之类是半点儿不耽搁。简直用事实打脸那些个说在东北地界儿一年三熟根本瞎扯淡的老顽固们。 当然现在庄稼没收呢，具体产量都还没估算出来，说别的都是瞎话。 但是刘家村全体社员们都相信：只要稻地里的稻子收了、田间的苞米、黄豆和土豆们颗粒归仓出了具体的产量了。连山和淑珍这两块他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香饽饽就要名震全东北、甚至全共和国了。 一想想这么伟大、这么厉害的专家，居然不慕名利就这么普通庄稼汉似的简简单单活在他们刘家村。刘家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心里就是满满的自豪、骄傲与感激，说不出来的敬佩。自然不自然地就要对淑珍两口子好一点儿、更好一点儿，各种尊着敬着。 生怕有一丝半点儿的怠慢，这对财神爷一般的两口子就厌了刘家村这片水土。拍拍屁股挪挪窝，跑别的地方发光发热去了。 毕竟有那么厉害的优化、改良种子的技术，种地上随意个点子也比他们这土喀拉里刨扯一辈子的老农民高明了太多太多。这俩活宝贝似的人物，走到哪个村儿不是好吃好喝好待遇的敬着？ 社员们有了这样的危机意识后，淑珍一家子在村里本就超然的地位变得更加受尊敬起来。 不但她们两口子走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敬着，就连小连恩和龙凤胎都是众人争相夸奖的存在。 上辈子被骂成小杂种，没少被调皮小子背后扔石头子、吐唾沫。还是急眼了的连月按家找着要说法，不把挑事儿的臭小子给揍哭都绝不算完的态度摆出来才让众人有所收敛。今生么，呵呵，家里有调皮小子的自家都先揍一遍，严严正正地告诫过惹熊惹虎也不能惹连恩和连琛、小心之。 虽然有武立国这个曾经悍将的亲身教导，今生的小连恩从来就不是个能随意欺负的角儿！而且这货还超级护短，你要是跟他说两句不在行也许没事儿。但凡说了他爸妈、招惹了他弟弟妹妹，那妥妥就是小宇宙爆发，不把人打怂了、认错了绝不罢手的程度。 不过风光无限什么的，那都是在以后。现在的小连恩还是正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家爸妈，商量着要去上学、学本事将来有出息孝敬爸妈的小萌娃一个。 只瞅着连杰哥哥、建国哥哥、建党哥哥、宁安哥哥和佳佳姐姐都背着书包去上学了。穿着新衣服、待着红领巾，走路都带风、看着就风光的紧。偏他在家里也没少跟着爸妈认字看书，会写会念的字儿绝不比佳佳姐姐和宁安哥哥少，凭啥就因为他小就不让他上学？ 他不服，他要抗议！ 当然打小就是严母慈父的环境中长大的，相比于跟妈妈撒娇连恩更擅长攻略爸爸。拽着连山的衣裳下摆，满满渴望的眼神一出，软嫩嫩的娃娃音带着满满的央求：“爸，爸，我的好爸爸。你就答应了你大儿子吧，让我一起去上学吧！要不二舅家、二叔和姑姑家都有光荣的小学生了，就咱家没有，你和我妈多没面子啊！ 佳佳姐说学费不贵的，你就让我去吧！” 呃…… 被儿子给当为了省钱不叫孩子上学的无良家长啥的，连山嘴角一抽：“大儿砸，这不是学费的问题。而是，而是你现在太小了。才四岁三周半什么的，就是上学那也当不了光荣的小学生，得上育红班。但是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育红班的小噶豆子们都太幼稚。你没耐心哄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么？” 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会儿，连恩如是回答：“我可以上小学，跟佳佳姐、宁安哥一个班级，开学上一年级。” 嗯，就是这样没错。 再开学就是光荣的一年级小学生，佳佳姐和宁安哥就是这么跟他炫耀的。 连山头疼：“你佳佳姐和宁安哥都七岁了，而你……” “可是爸爸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所以年龄什么哒，根本就不是问题。 劝说无效反而妥妥被四岁儿子给说服什么的，连山对于自己的定力和智商表示很绝望。 可是答应的事情要办到，就是对小孩子也不轻易许诺，许了就必须实现什么的一直都是他和淑珍笃行的教育理念。 既然头脑一热答应了儿子要试试，那他就得说到做到，替臭小子往他妈跟前充当这个说客。 “哼人家都是慈母多败儿，咱们家可倒好，来了个正好相反。送个四岁大的小豆丁去上学，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儿？”淑珍哂笑，很有鄙视地看着自家这又被臭小子一顿迷魂汤灌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的傻爷们儿。 “也，也没多不靠谱儿吧？”连山挠头：“至少跟儿砸自己说的，他会写字、会算数能自己照顾自己。除了年龄上小一点，别的方面他比佳佳和小宁安还要强些呢。我劝他说咱们太小，上学这事儿可以缓缓。你猜我那机灵的大儿砸咋说？” “曹冲七岁能称象，甘罗十二当宰相，我都四岁了爸爸，正经不小了！”淑珍面无表情复述。 连山讪讪挠头：“呵呵，你都知道啊？” 呵呵，你都翻来覆去地夸了千八百遍，我就是想忘也难吧！ 淑珍白眼，没好气地跟还在坚持着‘重信守诺’的好爸爸说：“告诉他想要去上学也行，只要人家学校老师乐意要他的话！” 195上小学？你来逗乐的么 这，这是要小家伙儿自己去求学的意思？ 连山瞪眼，有些拒绝相信这么‘不人道’的提议来自于自家媳妇。毕竟再咋精灵，儿砸也只有四岁哎！让个豆丁点儿大孩子自己去求学啥的，这个真的靠谱？！ “又想享受大孩子的特权，还惦记着被当小孩子一般照顾，天底下哪有这么两边讨巧的事情？臭小子人小鬼大，就得让他碰碰壁才能收敛点满脑袋的小聪明。省得被大家伙给捧得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没有三块豆腐高的小豆丁，主意大的都快破天了，合该让他碰个小钉子。 求情不成反被科普了半天挫折教育真谛什么的，连山也是头疼。 不过媳妇有媳妇的理由，儿砸有儿砸的理想。为人夫、为人父的他还能咋样？只打起精神来，做个促进家庭和谐的润滑油呗！ 看着儿砸小大人似的板着小脸儿，肉嘟嘟的腮帮子都直颤悠。明明萌得要命的三头身，偏要学大人搞什么严肃正经的，连山也是稀罕完。 忍不住在那肉嘟嘟的腮帮子上轻捏了两下，看着小家伙浓眉皱成两条毛毛虫，板着小脸特别严肃认真地说：“爸，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做捏脸那么小孩子的动作。” 连山忍笑：“好好好，是爸爸不对。爸给大儿砸揉揉，当作道歉好不好？” 连恩叹气，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大人都喜欢捏捏揉揉他的脸蛋儿？ 大舅妈说那是疼爱、稀罕的表现，可是连恩觉得，比起这样小孩子式的被稀罕，他更喜欢被当个大孩子甚至半大人对待呢！ 小脸胖乎乎的也是不好，不然以后都少吃点儿吧。像建国哥和建党哥一样，脸上黑黑的、瘦瘦的，估计就没人再捏他脸了吧？ 可是比起他们那成天在外面疯跑，自己更喜欢在家听爸妈讲故事、读书认字儿啊！ 极力憋笑欣赏了一会儿大儿砸萌萌的小纠结样后，连山到底还是温声细语地说出了他最关心的上学事件结果。满心忐忑着，都做好了被水漫金山后各种割地赔款哄儿子的准备。 结果…… 小家伙不但没有半点儿掉金豆豆的意思，还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还不等连山惊诧完，小家伙又一字一板地说了如下话语：“应该的，爸爸。妈妈说多大的人就要干多大的事儿，想要违背这个规矩，就得具备打破规矩的能力。我想在四岁的时候上七岁的学，那就，就得好好表现让老师喜欢我啊！” 好半晌，连山才找回了自己惊掉的下巴。 不愧是在娘胎里就开始认真教育的主儿，妥妥的赢在起跑线上啊！ 这记忆力、这理解能力，连山觉得就是曾经十岁大小的自己，也得在这三周半的小豆丁面前献上个大大的服字儿。 行吧，媳妇要对儿砸进行挫折教育，儿砸自己上进好学有理想的。他这当男人当老爹的就辛苦辛苦，往学校走一趟呗！ 不过在走之前，连山觉得他还是很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约定什么的先做做好。不然这大儿砸轻易不哭，哭起来的话，也真是轻易哄不好。 小连恩傲娇点头，半点儿不觉得自己厉害的小……，哦不，是大孩子会被学校拒收。 父子俩跟淑珍打了招呼就奔着学校那边去，直接找到了休假中，正织毛衣的杜宣萱。 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之后，只见杜宣萱眼睛瞪得多老大，手下一颤好好的毛衣都掉了套儿：“这，这，连大专家你这是待着没事儿找我闲逗闷子的吧？小连恩四岁都没满，上育红班都得放宽些条件。还直接上一年级，你可真逗。别的不说，每天早上七点到校、十一点半放学。下午一点上课、四点放学。周一到周六，不管冬夏都得天天坚持着上学这点他能做到么？ 这么点儿的孩子自己穿脱衣服都有问题，那他能自己上厕所，自己照顾自己么？” 一点点儿往回穿掉下的套子，一边想也不想地拒绝。 她们这是严肃正经的小学，不是托儿所来的。 要是这个例子一开，大家伙儿都把家里三五岁的孩子往这儿一扔，她这校长还想得着消停？ 因为小些的孩子需要更多的精力照顾，上午下午的还管着粥饭，所以这育红班的收费比小学一年多了五块钱。就有那图惜老师给哄孩子又舍不得多掏钱的，想方设法地把不够岁数的孩子往小学里塞。早都被烦得不行，杜宣萱哪里还敢开这个口子？ 就是，就是对方是她向来敬佩的刘淑珍儿子也不成啊！ 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听杜宣萱这么一说，连山自然而然地就打起了退堂鼓。 说了句打扰就想抱着连恩往外走，可都惦记了那么久，眼下机会就在眼前，连恩能轻易就放弃？ 就冲着以后都得听佳佳姐和宁安哥哥在他面前得瑟他们是光荣的小学生这条，那也是坚决的不成啊！ 吧唧一口亲在连山的侧脸上：“爸爸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试试呗！还是不行的话，咱就回家，等着我够岁数了再来好不好？” 被向来标榜小大人儿的大儿砸吧唧亲了一口，连山这满心都是幸福泡泡。别说这么小个要求了，就是让他上天摘星星去，那也得立马找梯子想辙啊！ 被重新放回地面，小连恩特别小大人儿的迈着小短腿儿往杜宣萱面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校长阿姨，我是真的想要当一个光荣的小学生，请你收下我吧！” 这么乖巧的样子，这么诚恳又有礼的态度，让杜宣萱直接被煞到。要不是一不小心扎了手的毛衣针唤回了她游离的神志，这到了嗓子眼儿的好字可就脱口而出了。 可为了避免口子一开，自己就要被村里那些个难缠的三姑六婆包围惨状，杜宣萱还是逼着自己硬了心肠摇了头：“对不起啊，小连恩。不是校长阿姨不喜欢你，而是你太小了，不够上学的年龄啊。你要是真喜欢上学的话，阿姨安排你去育红班好不好？ 那里有很多只比你大一点点的哥哥姐姐，你们可以一起玩儿！” 196.考校：厉害了我的小连恩 “谢谢阿姨，可是育红班是啥也不懂的小孩子才去的。我是大孩子了，我想像哥哥姐姐们一样上小学，戴红领巾，当光荣的小学生。”连恩皱眉，很有礼貌地拒绝。 明明三头身个萌娃子一个，偏要板起肉嘟嘟的小脸儿装大人啥的，简直萌化人心呐！ 杜宣萱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在动摇，动摇，不断地动摇。内心深处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答应他，答应他，破例一次又何妨？咋说也不能让这么招人疼的小家伙失望啊！ 轻咳了两声极力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冲动后，杜宣萱才艰难开口：“很抱歉连恩，你的年纪太……” “我知道我小，但是我能和别的大孩子一样认真听讲，坚持上学。我会穿脱衣服，能自己上厕所。校长阿姨你就收下我吧！”漂亮的丹凤眼眨呀眨的，眸光中满满都是期待。嗯，爸爸就说他最受不了自己这招儿了，希望校长阿姨也是一样。 “可你也太小了……” “石金成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枉活百岁。我小，我目标大啊！妈妈也说人生往往靠实力，年龄不是问题也不是资历的。”连恩撅嘴为自己辩解，明明上学学的是知识，为啥老拿年龄说事儿？又不是大一些就聪明些，算术、写字的，建国哥和建党哥都比他厉害多少呢！ “哟呵，小家伙厉害啊，居然还知道石金成？乖乖，告诉武爷爷你还会些啥。会背诗、查数、写aoe不？要是会的话，武爷爷可以帮你跟校长讲情哦！”听说连山带着孩子来了学校就匆匆赶来，结果好巧不巧地听到了小连恩给自己辩解这段儿。 武立国瞬间惊呆了有没有？ 知道淑珍侄女这个大儿子聪明，那也没想到能聪明成这样啊！ 啧啧，四岁大小就有这样的口才和心劲儿，将来还得了？ 单单几句话的功夫，武立国就在心里给小连恩打上了此子将来必定不可限量的标签儿。 正好他这儿当着老师，小家伙又超级想上学。那还等啥七岁八岁呢，赶紧着呗！ 赶紧着着手培养教导，调教好了的话以后淑珍侄女和连山侄女婿后半生有靠了不说。就是自家的外孙子、大孙子和乖乖外孙女也能有个强有力的援手呢！嘿嘿，老话不也说姑舅亲才算亲，打折骨头连着筋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特正的武老不禁眉开眼笑，满满期待地看着小连恩。 孤军奋斗了这么久，可下子来了个援手，还是这学校的老师啥的，连恩都激动坏了。赶紧地捋着杆子往上爬，扳着小胖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叨咕：“会哦，武爷爷连恩会哦！我会被伟人语录、伟人诗选里面的句子。还会背《游子吟》和……一些唐诗哦。 会数五百个数，能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不但会写拼音，还会写不少汉字呐！爸爸说我最聪明，像妈妈一样棒棒哒！” 为了给自己增加点儿顺利上学的砝码，小家伙正经的如数家珍了。当然记着妈妈那不能在外面显摆《劝孝歌》、《十二时辰劝孝歌》这些，小家伙儿是半个字都没说呢！瞅着武爷爷和校长阿姨没注意他这小停顿，小连恩还小大人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而事实上，武立国和杜宣萱两个都惊呆了好么！ 乖乖，这豆丁点儿大的孩子真有这么厉害？ 连山特别与有荣焉地点头，老子儿子就是这么天资聪明、媳妇也是辣么的教子有方。 当然话么说得这么直白，就很有些炫耀的嫌疑了。有些事儿，还是亲自经历下来得更震撼。 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武叔叔和杜宣萱提议让自家大儿砸跟他们来伟人语录联句的时候，连山只轻笑着道了句应该的请随意后。就端端正正地往那儿一坐，静等儿砸大放异彩震晕乎这老师和校长了。 “星星之火！”到底顾及着孩子小，武立国故意挑了个简单的。 “可以燎原。”小连恩磕绊儿都没打一个，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下句。 嘿哟，还真没吹牛！ 杜宣萱一乐，接着来了句：“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哪里有压迫。” “哪里就有反抗！” “夺取全国胜利。” “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自信人生二百年。” “会当击水三千里！” “暮色苍茫看劲松。” “乱云飞渡仍从容。” “军民团结如一人。” “试看天下谁能敌！” …… 若说最开始的时候，杜宣萱和武立国还有几分玩笑逗孩子的心思。随着连恩越来越对答如流，连些个不常用的生僻句子都能半点儿磕绊都没有地答上，这俩就除了震惊就只剩下震惊了。 艾玛，这还是孩子么？ 这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杜宣萱觉得她要是有朝一日结婚要孩子了，说啥也得舔着脸跟刘淑珍同志讨教下育儿方式。 这小连恩长得好，人又聪明记性好还特别的嘴甜有礼貌。简直就是万千妈妈眼中的完美儿砸好么？ 被问来问去，考来考去连恩的小嗓子都有些发干了。好容易这俩不再问下去了，他这赶紧就问了句：“校长阿姨、武爷爷，等开学的时候连恩可以过来上学，当个光荣的小学生么？” “能，简直太能了啊！要是咱们连恩这么聪明的小天才都当不了光荣的小学生，还谁能当呢？等过些日子开学你就来，武爷爷教你给你当老师哈！”武立国被小家伙这萌到不行的小样儿给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狠狠亲了口。 连恩疑问脸看着杜宣萱，得到她肯定的点头才高兴一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稀罕的武立国又往他那小嫩脸上嘬了两口，连呼连恩聪明乖巧绝对的小天才一个。 被夸奖的连恩皱着小眉头认真解释：“妈妈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光有聪明不努力也是不够的。不能懒惰、不能骄傲、不能自满，不然会变成伤仲永的。宁可做个努力的笨小孩，也不能做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我，不是天才。” 197.事成，破格录取 “嗯嗯嗯，不是天才，不是天才。咱们刻苦努力，争取做个脚踏实地的人才好不？”武立国一愣，旋即大乐。这么聪明机灵又可爱的小家伙哟，简直叫人再咋稀罕都不过。 听小样儿的一口一个妈妈说，就知道他平时肯定是被淑珍侄女教导更多。回头得让老闺女和女婿跟淑珍侄女好好请教下这育儿经，不说把将来的外孙、孙子和大外孙女教成连恩这么聪明机灵吧，那也得差一不二的呀！ 就这样，在小连恩的优秀表现和武立国的帮衬，哦不，他那越过校长直接拍板的行为简直就越俎代庖了。也亏得杜宣萱和武英红是好姐妹，知道他和武英红关系的她一直当长辈似的敬着他，不会为了些许小事跟他一般计较。 总之小连恩暑假结束下半年开学后，就会直接升一年级，成为一名他最向往的光荣小学生这事儿就这么板上钉了钉儿。 哈？ 看着回来之后那嘴就叭叭一直没停过，各种花式炫儿子。只差没把臭小子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傻老爷们儿，淑珍心里也是一阵诧异：那啥不是说杜宣萱杜校长最是公正严明原则性强么？只要你岁数不够，就是皇上他二大爷来了也没有道理可讲，赶紧的静待来年没商量。 可现在，丫的原则呢？ 别武叔叔一拍板，你这就不好意思回绝啊！ 不过事情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淑珍也不好出尔反尔不叫连恩去上学。只看着他那兴奋得红扑扑的脸蛋儿叮嘱：“马上就是个光荣的小学生了，那就得按着小学生的规矩来。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坚持每天去上课。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到了时间就得早早起炕去上学知道么？ 自己选的路，再难也要咬牙坚持。不可以埋怨、后悔甚至退缩。要不然的话，你这光荣的小学生没准儿就成了被人嘲笑的蹲级包子了！” 小小的连恩郑重点头：“不埋怨、不后悔，不做蹲级包子给爸爸妈妈丢人！” 不然像现在小天才似的妈妈都不大稀罕他，成了蹲级包子之后，那不就更不被稀罕了？ 连恩惊恐，他才不要做弟弟吃面我喝汤的可怜小白菜儿。 嗯，弟弟妹妹小，好吃的可以多吃点儿，爸爸妈妈可以多稀罕他们一点儿。可都是爸妈的孩子，他也希望妈妈能笑眯眯地把自己搂在怀里甜甜蜜蜜的叫声哎呀我的好儿子啊！ 虽然，那样看着小孩子的不行。 但，如果是妈妈的话，连恩觉得他没有问题的。 这边淑珍正教子，连山则是美滋滋地灭掉了一只鸡要给他家超天才的大儿砸做个红烧鸡块好好庆祝下。 等吃饭的时候就看着连山一筷子夹了个大鸡腿搁在儿子碗里：“喏，我大儿子今天表现特别好，居然让杜校长和武爷爷破格录取了。来，爸爸奖励个大鸡腿，庆祝大儿砸成了个光荣的小学生。” 想想之前那个甜死人的主动亲亲，连山这心里就无限熨贴。不过这话说出来妥妥被媳妇嘲讽、儿子说教，忒影响他为人父、为人夫的光辉形象。所以这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儿，满满都成了对小连恩优秀表现的赞赏。 再咋聪明也终究四岁小豆丁一个的连恩直接华丽丽误会，还当他爸爸就稀罕儿子成绩好呢。 然后小家伙打从上学之后就各种的努力学习，原本就挺天才再加倍的勤奋，那就是分分钟学霸的意思。反正在以后大大小小的考试中，连恩就很少得第一以外的名次。 越是听着老爸满满自豪地跟人吹嘘他大儿子咋聪明好学，将来必定有大出息，他们两口子将来就指望他了，连恩这心里就越发的欢喜雀跃。然后就更以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学习之中，争取成为爸妈心中最大的骄傲，弟弟妹妹们心中的标杆。 虽然还是没办法对这个可能会狼变的儿子有多疼爱，但是作为母亲该有的责任淑珍也是半点儿不含糊的。 确定连恩要上小学后，她就给他新做了身衣裳。买了时下最流行的帆布上面有颗黄色小星星、印着祖国江山一片红字样的帆布书包。铁皮文具盒里装了铅笔、橡皮尺子和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小学生用的四线三格、田字本、小方格什么的也一样买了几个。 收到书包的时候把连恩给乐得直蹿高，拽着淑珍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叫好妈妈。 一天多少遍地稀罕不够，就盼着等开学时候背上这崭新的帆布书包，让小伙伴们都眼馋他。 结果还没等他盼来心心念念的开学，倒是看着武爷爷火急火燎地到了自家：“淑珍侄女儿啊，你快，快往你大嫂那儿去一趟。她这发动了，这眼瞅着要生。送医院也不赶趟了，干脆就在家生。现在你哥已经把产婆子给叫家里去了。你跟着红英侄媳妇一起进去照应着点儿呗？” 要生？ 是大舅妈要给他生小弟弟了么！ 连恩双眼晶亮，头几天跟小哥哥们一起玩儿的时候还好奇过孩子是哪儿来得的呢。有说树林里捡的，有说工分换的，还有说大概是咋粪堆里刨出来的。五花八门各种答案都有，他就坚持小孩子是妈妈生的，是爸妈的宝贝。但一问他是怎么生的，他可就卡了壳儿。 现在正好大舅妈要生了，他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到底是咋回事了？ 只是淑珍着急，没等着小家伙撒娇卖萌地求带，就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心疼媳妇的连山赶紧地去推自行车，一路狠踩猛蹬地最快速度把媳妇送到了大舅哥家。 略略关心了大舅嫂几句，就因为不放心二婶子在家一对三而又赶紧回了家。 结果这一进院儿就看着大儿子满满渴望地看着他，直说：“爸爸，爸爸，好爸爸。你就带我去大舅家吧，我想早点看到弟弟。比杰子哥哥和佳佳姐姐都早！” 理智上，连山是拒绝的。毕竟大舅哥那头兵荒马乱急的火上房，送个小不点儿过去那不是添乱么？ 可大儿砸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理智什么的分分钟离家出走了好么 198.小连恩实力护爹 在二婶子的满满不赞同中，连山到底还是骑着自行车把宝贝大儿砸送到了大舅哥那里。 结果他这一回一来的功夫，之前还坚持着走动好更有利于生产的大舅嫂这会儿已经进了产房，正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隔着老远就能听着她那杀猪般的动静，院子里流血不流泪的硬汉代表武老悄然红了眼眶。向来淡定的大舅哥这会儿像是被蒙了眼睛驴似的，只会一遍遍绕着院子划圈圈，满满的六神无主。唯一顶用些的，也就是把小建军放在婴儿车里，忙着大锅烧开水、小锅煮小米粥和鸡蛋的二舅子了。 感觉大儿砸的小身板一阵嘚瑟，小脸儿煞白，明显怕极了的样子。连山也顾不上想别的，只把小家伙儿抱在怀里好好安慰着：“儿砸别怕啊，这是你大舅妈在努力呢。等你听着她的叫声换成小孩子的哭声，你的小表弟就来了哦！” “努力？”连恩轻轻皱眉，半信半疑地问：“可是，我听大舅妈在叫疼，好疼好疼。” 这…… 连山词穷，不知道该咋跟豆丁点儿大的儿子解释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问题。 但，求（刨）知（根）好（问）问（底）向来是连恩的优点来着。孩子是怎么生出来这事儿更是他惦记了许久的问题，哪能随意就叫连山给轻易搪塞过去呢？ 小家伙也不闹不哭，只睁着双满满求知的大眼睛：“爸爸，舅妈为什么叫疼啊？生小孩很疼很疼么，那妈妈生连恩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疼？” 连山轻摸了摸儿砸的小脑袋，肯定点头：“当然会啊，每个孩子都是爸妈辛苦养育的宝贝。跟越是贵重的宝贝越难得一个道理，越是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孩子才越不容易被生出来啊。大舅妈疼的这么厉害，肯定是因为小弟弟比较聪明的关系。儿砸别怕哈，再等等，再等等你就有又多了个小弟弟呢！” 越聪明的小孩越不容易被生出来么？ 连恩惊悚：他聪明成这样，妈妈生他的时候不是疼死了？ 难怪妈妈总是要把孝道挂在嘴边上，恨不得时时刻刻要他孝顺父母、友爱弟妹的。遭了那么大的罪才生下他来，要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妈妈得有多伤心啊？罪都白遭了呀！ 要么说聪明人想得多呢，就是聪明小孩儿这脑袋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啊！ 不过给大舅嫂的惨嚎安上个更容易叫儿砸接受的理由，结果却让原本就挺孝顺的儿砸更上一层楼了什么的，连山也是明媚忧伤。 他能说他对孩子们其实没有多大、多高远的要求么？ 只要一个个儿的善良正直，有积极向上的三观和乐观豁达的心胸就好了。 孝顺孩子人人爱，但是凡事儿也得有个度啊！ 看着大儿砸现在就处处以他妈妈的话为行为准绳，开口闭口妈妈说啥的，连山这担心不止一星半点儿呢。 无他，这么好、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成了愚孝子啥的，那多可惜呀！ 正往大柴锅底下添好了木头柈子，好容易有点儿喘气功夫结果一抬头见着这倒霉妹夫竟然把连恩给带了过来。瞅着小外甥煞白的脸色，显然吓得不轻样子，刘守义揍人的心思都有了：“这溜得瑟，赶紧把孩子领回去，让二婶子给叫叫。没正溜的玩意儿，把连恩吓着了等小妹嗤哒你吧！” 正为自己的立场不坚定后悔不已，自认理亏的连山倒也没反驳。只跟好声好气地跟连恩商量着，说是看小弟弟的聪明程度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可是有些事儿他不介意，护爹的儿子也受不了啊！ 从小被爸爸宠着，长这么大没挨过一个手指头什么的。让跟小伙伴们玩儿都没有挨老爸鞋底子、树檩条子或者笤帚疙瘩经验可分享，只有满满陪玩、给买各种各样好吃记忆惹小伙伴们各种羡慕嫉妒恨到表示愿意跟他换爸爸的连恩坚定认为自家老爸就是全共和国最好的爸，没有之一。 现在绝世好爸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这个能忍？ 哪么对方是向来对他不错的二舅舅也不行啊！ 当然二舅舅是长辈，属于应该孝顺那一挂的。耍横什么的肯定不行，但是爸爸跟妈妈说过硬的不行还可以来软的。做人做事得讲究个方式方法，一条道跑到黑什么的是最不可取的了。 偷听到的连恩觉得很有道理，比如说现在对二舅就可以来软的。 小短腿往前迈了两步，萌萌的大眼睛几下的功夫就眨出了两滴金豆豆：“二舅舅，二舅舅别怪爸爸。是连恩坚持的，是连恩的错。可，连恩就想早点儿见到小弟弟。爸妈都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小弟弟和建国、建党、建军三个哥哥一样，是连恩很亲近很亲近，只比琛琛和之之差一小点的兄弟。 我想早点见到他，才叫爸爸带来的……”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浓浓的哭腔了。 明明疼孩子的出发点反而把孩子给疼哭了啥的，刘守义也是满满的无奈：“是是是，二舅舅没先了解情况就乱说，错怪了连恩爸爸，是二舅舅错了好不好？二舅舅跟小连恩道歉，你就大方点儿原谅二舅舅好不好。” 连恩擦擦眼泪，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二舅舅，连恩都要上小学了，不是小孩子了。还有哦，你是错怪了爸爸，就得跟爸爸道歉呢！” 萌萌的小肉团子非要学大人的严肃正经样，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呢都不忘坚持给自家爸爸‘讨说法’啥的，简直可爱完。 刘守义失笑，当真顺着他的意思给蠢妹夫道了歉。就见刚刚还掉金豆豆的小家伙瞬间雨过天晴：“好吔，二舅舅道歉了呢！知错就改，二舅舅还是好孩子。爸爸，爸爸，儿砸能保护你了哟！以后有连恩在，谁也不能欺负爸爸，舅舅们也不行！” 被豆丁大的孩子保护什么的，连山失笑的同时心底也翻涌着满满的感动。 很想很想把那些个吃饱了撑的等着看小连恩被戴家接回去当大少爷，锦衣玉食再不认他们这对儿土包子夫妻的混账们好好看看。三岁看八十，他儿子打小就这么孝顺，长大了也肯定错不了！ 反正他就相信：天长日久的真心相对，绝对比那劳什子的血缘来得重要。 199.刘大哥喜得贵子 比起满满感动，自信爆了棚的蠢妹夫，刘守仁就是满满的震惊了。被个豆丁大的小外甥给忽悠加教育了啥的，这感觉简直不能不能更酸爽。 当然除了这股子郁闷外，刘守义也是打心眼往外地为蠢妹夫连山觉得高兴。 也是他这几年如一日地对连恩巴心巴肺地好，才换得豆丁大的孩子就知道这么护着他。 如今父子情深的，看着竟然比自己和家里那仨臭小子还来得多上几分亲厚什么的，也是叫人不得竖大拇指道个服字。毕竟自家建党、建国那都是八九岁大小子了，也没有一个能这么护着他这个当爹的。 建党、建国兄弟俩撞天屈：哎哟我的亲爹哎，就您那个尿性，惹急了抡拳头就上，不把人给揍服了这事儿就解决不了的脾气。刘家村遍数，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您这太岁头上动土好么？想要实力护爹啥的，他们哥们也没有那个机会啊，真是！ 而且依着您那脾气，咋可能像姑父一样心生骄傲，觉得这个儿子没白养？啪啪两巴掌削肩膀子上，滚，老子自己一挑三都妥妥的，用不着你们俩臭小子过来显欠儿才是您一惯的打开方式呢！ …… 小连恩都把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话给说出来了。任谁劝着也是不走，非要等着小表弟出来看一眼啥的，连山也是无奈。 只好跟他拉钩约定，让他保证肯定跟大舅舅、二舅舅和武爷爷一起老实待着，绝不乱跑、不捣乱之后。生怕家里那俩小家伙造反，二婶子自己应付不过来的连山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帮着二婶子给俩拉过、尿过洗白白后又饿得直叫唤的小家伙儿喂了米油和鸡蛋黄。 悠悠晃晃了好一阵把他们都给弄睡了，跟二婶子交代了声儿就又骑着车子往大舅哥家看情况顺便接老婆儿砸回家。 然后从晌午等到日落，终于大舅嫂一声凄厉的叫喊过后，响亮的婴啼随之响起。 “哈，淑珍侄女、守义侄媳妇，这，我们家英红还好吧？咋样，是给我添了个大外孙子还是个娇骄外孙女？”红着眼圈儿的武立国心急火燎的，隔着窗户就开喊。 有他这个带头的，李守仁也紧随其后，连连问起自家媳妇的状况。刚刚哭喊的那么大声、那么凄厉，转眼就没动静了啥的，不打听清楚了他是咋也放心不下。 “武叔叔、大哥你们爷俩放心，我大嫂好着呢！就是这半天二晌的折腾给累坏了，生了孩子后心里一松人就睡过去了。大嫂生了个胖乎乎的小伙子哦，恭喜武叔叔当姥爷了，恭喜大哥你终于当爸爸了！”淑珍抱着刚被接生婆子剪好脐带的大侄子笑容满满接话：“你们别着急哈，等我把孩子好好收拾收拾，就抱出去给你们看一眼。 小家伙儿嗓子赫亮，小头发密实。长得胖乎乎不说，还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 大嫂这胎养得好，大侄子健壮结实着呢！” “好好好，健壮结实就是最好的事儿。哈哈，小英红都有儿子了，我武立国终于当了姥爷了！小连恩呐，你大舅妈是真的给你生了个小弟弟啦！”武老爷子大乐，直接抱起了身边的连恩哈哈大笑着转了好几个圈儿。 连恩这人小胆大的倒是欢喜得紧，直连呼着好玩儿。吓得连山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这爷孙俩，就怕这老人家万一脚底下打滑把他大儿咣当一声砸地上。这心操的也是够够的。 知道大哥和武叔叔肯定急着看孩子，淑珍赶紧轻柔却快速地给小家伙穿上了小衣裳，裹了尿褯子又包了小夹被的。 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儿后，才招呼自家大哥、武叔叔他们都过来堂屋这边儿，她抱着襁褓出去给大家伙儿看一眼孩子。 一听她这话儿，刚刚还在院子里画圈圈、红眼眶的翁婿俩跟百米赛跑似的，急忙忙往屋里蹿。 看着爷俩齐齐在自己面前伸出的双手，淑珍到底把孩子稳稳当当交到了自家大哥手上。姥爷疼外孙往后有的是机会，倒是自家大哥这三十多岁才盼来这么个大儿子，正经得好好稀罕会儿。 红蓝格子的小襁褓被递到他手上时，刘守仁几乎用尽了全力才遏止住想要不断颤抖的双手。 儿子？ 他的儿子？ 他刘守仁终于有儿子了！ 当初被吴霞伙着几个无良大夫所骗，他可是不止一次地灰心绝望过，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了儿女绕膝的福分。 谁想着他这大龄二婚的还能遇到英红这样的好媳妇，还能有这怀抱娇儿的命呢？ 抱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身子，刘守仁感觉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般。泪不由自主地就滑落了眼眶，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满足。 感觉人生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一般，曾经前妻吴霞带给他的那点子怨恨、后悔、自责甚至时不时的屈辱感都随着那几声可爱婴啼消失殆尽。 心里头满满的，都是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努力奋斗让老婆孩子活得衣食无忧、众人称羡的火热动力。 眼巴巴地等着看外孙子，结果往常还算孝顺的蠢女婿今儿却没有了礼让长辈的想法。半句都不曾谦让地就径直接过了孩子，行，看着你三十出头了才得这一个宝贝疙瘩的份儿，老头子让你一马。可你也得适可而止对不对？抱着不撒手，还要照量着往孩子脸上亲是咋个意思？ 英红不是嘱咐了又嘱咐，说大人的嘴里细菌、病毒啥的最多。孩子皮肤娇嫩，抵抗力也弱。稀罕孩子有很多方式，不可以用这很可能给孩子带来伤害的方式么？ 臭小子明知还要故犯，这个情节可就严重了。 生怕自己嗓门大，冒然开口吓着宝贝外孙子。武立国索性也不吱声，直接伸出他那积极参加旱改水之后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的，跟老树皮很有一拼的皲裂大手挡在了外孙子的脸上。 于是，刘守仁这献给大儿砸的虔诚一吻就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自家老丈人的皲裂大手上。 200.艾玛，这个就尴尬了呀！ 艾玛，这个就尴尬了呀！ 眼瞅着翁婿俩的脸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一个嫌恶满满，一个委屈无限的。 反正，反正，就是淑珍顾及着武叔叔这亲家叔叔、未来大鳄的身份，也没压抑住满心的澎湃笑意。 面对着自家大哥委屈满满的控诉脸，淑珍无奈扶额：哈哈，她也不是故意的，可是画面感忒强，本就让人忍不住爆笑，再加上二哥好好的还给起了个头…… 刘守义委屈：要不是连恩问我二舅舅为啥大舅舅要亲武爷爷的手，他也不至于控制不住啊！ 翁婿俩一个黑着脸去洗手，一个尬意满满地连连擦嘴。都不愿意留下来做笑料地他们转身之后，小连恩可算是挤到了前面：“妈妈，我都等了一小天了，能让我看看小弟弟么？” “对对对，让我们看看呗！我们连恩为了等小弟弟，可是正经辛苦了呢。快让咱们看看，让这姑舅哥们好好近乎近乎。”生怕对大儿砸除了严肃还是严肃的媳妇不肯给面儿，叫孩子心中单纯的小愿望落空什么的，连山赶紧笑着敲边鼓。 呃…… 旁人家都是当妈的各种严防死守，生怕这继父不慈让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 她们家这可倒好，两父子处的比亲生还要热络亲厚不说。傻爷们还老是觉得她太严厉，时时处处的给小不点儿撑腰讲情，自然不自然地各种护着。 估计不明真相的都得觉得连山是亲爹，她这狠心肠的才是后妈来着。 淑珍笑得一脸无奈，到底还是抱着孩子矮了身：“来吧连恩，看看吧，看看小表弟是不是跟琛琛和之之一样可爱！” 鹅蛋似长圆头顶还有些发尖的脑袋，胖乎乎却并不白的脸色。眉毛淡淡的不细看都发现不了，小鼻子、嘴儿的，哪有自家弟弟、妹妹可爱？ 简直半点儿都赶不上！ 就是当初瘦瘦小小的之之，现在长开了都比这家伙可爱一万倍。更别说跟爸爸长得差不多，帅气到不行的琛琛了。 连恩在心里连连摇头，却很乖巧的没有说出来。 到底长得丑又不是小弟弟的错，本来大舅舅没有自家爸爸帅气、大舅妈也不如自家妈妈漂亮。他们的孩子没有自己和琛琛、之之招人稀罕，那也是正常的！ 嗯，就是这样没错哒。 小大人似的连恩笑着点头，心满意足地被妈妈抱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家三口乐陶陶的往家走。 还没进院儿呢，就听着龙凤胎的震天哭声。给宝宝们一扔就是一小天的，就靠着点儿米油、鸡蛋黄的糊弄事儿，这个能行？ 三十而立还有余才初初抱上大儿砸，刘守仁欢喜的恨不得大排宴席几十桌儿，让十里八村都知道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延续。还是武英红一遍遍拿着现在这提倡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的形势反复劝解，才算是压制住了他那个危险的想法儿。 只是他这消停了，一直感恩他这个好干部带着大家伙儿过上了好日子的刘家村生产大队老少爷们儿不答应啊！ 你不请酒吃饭大伙理解，啥礼物都不收这个就不厚道了。 好歹，你也给乡亲们个聊表寸心的机会对不？ 你家一只鸡、我家一只鸭，月子里最补身子的鸡蛋、红糖、鲫瓜子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智慧的社员们想不出来的。 而且明送不收的话，人家还能改为不记名的暗送。 反正也就是个表心意的事儿，也不指望着他们的好队长回礼。只捡着各自觉得对孩子大人好的，鸟不悄儿的就往刘家房前屋后地一搁就转身走人呗！ 连续两三天被各色礼物给堵了门啥的，刘守仁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小妹那感动无奈又纠结的心情。 退又退不回去，无视掉又怕冷了全村老少爷们的心意。 无奈的他只好捡起了妹夫因为小妹反对而被pass掉的注意，大锅煮了两三千个红鸡蛋。全村老少以人为单位，每个人获赠红皮喜蛋两个。也算是取了好事成双的意头，让大家伙儿沾沾喜气的意思。 而这么做的时候，刘守仁绝没有想到：这个先例一开，会渐渐成为社员们默默遵守的惯例。以后他家和小妹家里每次添丁，都会如此这般的热闹一回。 社员们匿名送礼，他们兄妹俩按人头派发红鸡蛋。 后来的某次还之为这个被某个在竞争优秀村干部中败北于刘守仁的邻村某小人举报过，说他们奢靡成风，生个孩子还要全村分红鸡蛋。光这么一项就要耗资上百，铺张程度可见一斑。 又说他们借着生孩子之际大肆敛财，每每收获鸡鸭鹅无数、鸡蛋过千，还有不少的孩子衣服、鱼肉甚至红糖、小米之类。简直就是巧立名目，变相受惠。 这话一出，都没等刘守仁和淑珍兄妹俩表态，团结一致的刘家村生产大队的所有成员就齐心合力地把对方喷成了筛子。 伟大林领袖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搞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么你，就跑这儿来特么的胡嘚嘚？ 刘大队长和连专家、刘专家为了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发展壮大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大幅度提高了咱们社员的生活水平，更好更高效地带着咱们社员更好地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咱们社员发自内心的感激，想着拿点自家的小东西聊表心意，跟行贿能产生一星半点的关系？ 送鸡蛋什么的，那都是队长和两位专家对感于咱们社员的真心还以真意。 最纯粹、纯洁也最简单不过的馈赠，哪儿就谈得上铺张了？ 说得好像社会主义光芒笼罩下的社员们连吃俩鸡蛋都是极大浪费、犯罪似的，你这真不是在唱衰社会主义么？ 可不，明的争不过咱们大队长就在暗中下绊子啥的，这嫉妒的嘴脸可是真丑。 哼，就这样的心胸素质，也配当社会主义干部，领导一村为社会主义建设积极贡献的好社员？ 铺天盖地的一片质疑一出，某小人可是尝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儿。别说是优秀村干部，就是以后当村干部的机会都没有啦！ 201.功劳，感谢 七一年的秋收，对于刘家村的全体社员来说绝对是喜讯频传的一年，是累到瘫也满心欢喜的一年。 苞米和黄豆间作的地里豆荚密实长得好，隔着六七行种两行的苞米也因为够通风的关系，棒子长得大、籽粒饱满上得成。一亩地黄豆的产量能勾上四百二十斤左右，一亩地的苞米更是突破了以往的六七百直接到了八百多。 早苗的苞米、土豆间作也收获多多，起了土豆、扒了苞米后，重又种上的大白菜已经开始包芯，眼瞅着一年三熟胜利在望。 当然最可喜的，还是那金黄色的滚滚稻浪。 高挑的稻秧子被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空气中都泛着淡淡的稻香。 以往十年九不收的涝洼塘子变成了高产的稻田地，满地的金灿灿的稻穗无言地诉说了刘守仁这个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的坚持与成功。 这巨大的成功不但让附近村镇、县、市级领导亲自到场观看、参与了收割。甚至引来了省报的采访，一篇题记为一场锐意改革的伟大成功、变废为宝的神奇过程，配图是连绵丰收稻田和稻田中满满丰收喜悦社员们的报道被刊登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 不仅让刘守仁和刘家村生产大队再次闻名全省，也引领起了一股子涝洼塘子改水田的风潮。 因为刘守仁客观公正的讲述，在刘家村生产大队成功旱改水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几名下放人员也都得到了各自应有的奖励。表现最为突出的魏来、吴昊和另一名当初去了养猪那边的冯安淮更是直接当作专业技术人员借调走，成了十里八乡村镇级领导争相讨好的存在。 原本这些年没遭受到额外的搓磨、排斥，还住上了转房、当上了教员，被各种名义下放的十人都已经暗自庆幸自己的好命了。 结果这秋收一过，旱改水之后达到亩产八百斤的稻子告诉他们，这生活还可以更好。 紧握着手里被发下来的布票、粮票和肥皂票、暖壶之类的奖品，十个老少爷们竟然齐齐红了眼眶，哽咽着对刘守仁珍重鞠躬真诚无比地说了句谢谢。 刘守仁赶紧抢步上前，扶住了自家老丈人为首的十人：“大家伙快别这样，我只是做了我分内之事，可当不起诸位这声谢。毕竟几位叔伯兄长们在这河工和旱改水中作出的卓越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这份功劳，诸位名至实归。真要说谢谢的话，也许咱们大家伙儿都要感谢小妹和我那妹夫。毕竟要不是两位专家，我也是不敢上手这么老大的工程呢！ 然而这项目要是没有启动的话，咱们所有人就是满肚子才华都没了那个用武之地对不对？ 就是找大家伙儿集思广益，那都是我家小妹和妹夫给指的明路呢！ 至于我么，了不起就是实话实话没有贪占了诸位的功劳为己用。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家可别谢来谢去的臊我。” “提建议的刘专家和连专家该谢，启用了咱们的大队长你也更应该谢呢。不然就我们的身份，想要出一份力都不容易啊！”长长打了个唉声后，冯安淮郑重说道：“就因为刘专家和连专家的提议，大队长你的锐意改革、公正无私。才能让我从个下放劳动人员摇身一变，成了被人尊敬的技术员。这份大恩大德，我老冯心里永远铭记着。 虽然依着您和两位专家的身份、能力未必有用得着咱老冯的地方，但我老冯眼里你们三位就是此生恩人。以后但凡是不违反国法道德的事儿，有需要您三位都可以尽管开口，我老冯保准儿赴汤蹈火没说的。” “哎，这酝酿了好半天的词儿居然没抢过老冯这个嘴快的。不过他的话也是我的意思，守仁你和连山两口子有啥事儿尽管吱声，只要你们要，只要吴昊有！” “对对对，还有我魏来！” “我老杨！” “我！” “我！” 从定时定量得写检讨书的‘罪人’到对社会主义建设有功人员什么的，以后都享受着普通社员的待遇。再也不用被揪着成分的小辫子啥的，对他们几人来说简直从地狱到了天堂。 这般如同再造的恩德，叫他们怎么不铭感五内？ 群情激动十个人，除了身为老丈人的武立国没说啥赴汤蹈火的感恩嗑儿。剩下的九个都对刘守仁这个心善、能力强还不贪图别人功劳，最能实事求是不说还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好队长充满深深的敬佩与感激。若是他们此生都这么潦倒下去也就算了，但凡一日风云起让这些个困在浅滩的龙有再此翱翔九天的机会，深深记着这几年恩遇的他们就会自主自发地成为刘守仁和连山夫妻背后的坚实后盾。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鼎力相帮。 与他们一样激动的，还有包括杜宣萱在内的仨男女知青。 刘守仁对他们积极投身旱改水的工程建设，不怕苦、不怕累着，坚持战斗在第一线，为工程进行作出突出贡献的评语一出。三位戴上了先进分子光环的知识青年轻松实现了孜孜以求的终极梦想——获得了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 有了这个，他们毕业后就可以选择回城就业，再不用在这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消磨自己的青春。 得着名额确定，他们都可以去京大念书，学制两年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的消息后，别说是杜宣萱个姑娘家，就两位男知青那也是激动得抱头痛哭好么？ 知道明明就没出过多大力，却得了这老大好处的原因都在刘守仁的善良、仁义又公正上。两位男知青对刘守仁是谢了又谢，亲切热络的恨不得拖着他一起拜把子。 就连之前处处拿他当狼防，很怕被叼走知心小姐妹。之后又横挑鼻子竖挑眼，嫌弃他处处配不上她知心小姐妹的杜宣萱都一改往日画风，特特找机会，难得诚恳地对他道了句谢。 刘守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满满揶揄地说：“不客气，其实依着你在旱改水时的表现根本不可能轮上去念书的。可我们家英红说了你跟她一般大的岁数，她都有儿子了你还单着叫人看着怪不落忍的。干脆就把名额给你了吧，好歹大学里面男生多，搞不齐瞎猫就能碰上死耗子呢！” 202.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一直在怼人，从未被反怼过的杜宣萱咬牙，很想把这瘪三给拽回来好好问问：哪个特么的是瞎猫，哪个又是死耗子来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跟女人家家似的小肚鸡肠，有意思么！ 早知道真诚道谢还能谢出个恶心来，她就该大眼皮一耷拉，豁出去被暗讽两句忘恩负义。 左右这感恩、回报之类的又不体现在一张嘴上。时间和事实自会证明，她杜宣萱不是白狼眼。 成功憋屈到了一直在给他憋屈的杜宣萱之后，刘守仁是各种神清气爽，回到家的时候还眉眼含笑呢。 “哟，大哥这是碰着啥喜事儿了，这么乐呵？”淑珍挑眉，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家大哥。 “嘿，小妹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自打咱们刘家添了小刘武之后，大哥整天都各种的神清气爽，整天乐得跟破鞋绽线似的。结果这喜得贵子之后马上就连着秋收，又是套种又是旱改水的，那叫一个喜讯频传哦！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大哥就是想板一板脸都难吧？”刘守义贱兮兮笑道，看着自家大哥的目光满满揶揄。 “破鞋绽线，在你眼里你哥就是这么一形象？”刘守仁气结，狠狠一巴掌拍在蠢弟弟的肩膀子上。 “嘿嘿，那啥，我不就一比喻嘛，比喻啊！上手就揍啥的，你这真的亲哥？”刘守义捂着肩膀呼痛，看着自家大哥的目光满满都是控诉。 “哦，那我也是玩笑来着。大老爷们家家的，别这么蝎蝎螫螫的。”刘守仁云淡风轻地笑语：“小妹和妹夫今儿咋这么得闲？正好头些日子一直秋忙，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聚了。守义你去院子捩个大鹅去杀了，然后上学校招呼我老丈人一声，晚上咱一起大鹅炖土豆干儿。” 问候过了妹子、派完了活计后，又笑眯眯接过自家大儿砸稀罕着，问了问他不在家这半天孩子乖不乖、听不听话，最要紧有没有闹到孩子他妈啥的。 啧啧，看得刘守义这个牙酸，这个不平哦：“对着小妹、妹夫就是一脸的热情好客，到大侄子和嫂子面前也是笑得温柔到能捏出水儿来。就我这弟弟被连瞪带削的，还得被派活计。这区别待遇的也忒明显，大嫂、小妹你们也能看得过眼？就没有点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 武英红郑重点头：“没有，路见不平什么的，那是对路人的干法。对你大哥，我只讲究夫妻一体。他杀人我递刀子，讲究的就是个夫唱妇随。” 援没求到，反被秀了一脸啥的，刘守义也是绝望的不要不要的。 灰心的他都不乐意再问问看小妹的答案了，就怕又被残酷的真相给心上再插一刀子。索性转身吆喝着一边含笑看戏的连山：“走，妹夫，跟二哥逮大鹅去！挑着大哥家最肥最大的逮俩，像小妹说的咱化悲愤为食量。说不过那两口子，咱吃心疼了他们！” 连山无奈：我可说不么，二大舅哥？ 显然，刘守义是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的。 架起木头烧上开水，哥俩就磨刀霍霍向大鹅。 而屋里边儿，笑得眉眼弯弯的淑珍正满满好奇地问自家大哥：“明明就有个正式升级成国家干部的机会放在面前，大哥不欣然答应反而直接婉拒。他年他月，大哥真的不后悔么？从大队长直接升级成一镇之长，简直就是连升三级的节奏呢！” “嗬嗬，我说你这丫头咋这么悠闲，合着是在这儿堵着我呢！咋着，怕你大哥头脑一热拒绝了青云梯，回头再后悔的要撞墙？”刘守仁轻笑，满满恍然地看着自家小妹。 “那，大哥有没有撞墙的打算呢？”淑珍歪头，兴味十足地回视。 “你大哥我啊，满满都是庆幸。还好我老丈人手眼通天人脉广，早早给我提了醒儿。不然真嗷呜一口把陷阱当成馅饼给吞下去，到时候嚼了胃受不了、吐出来脸面又受不了的才叫坑人呢！而且现在外面这形势，啧啧，正经乱糟着。我看守着刘家村这个世外桃源当全国著名大队长就挺好，把小村儿做大了不比啥都强？ 到时候成了市长、省长也小看不了的大村长，应该能比现在这市长学生、前镇委书记小舅子、县长外甥等各种势力角逐好比群狼里面一块肉的镇长好得多。 放心小妹，你大哥虽然没你看得透，但也不糊涂。还有厉害老丈人罩着，贤内助媳妇提点着，出不了大褶子。”刘守仁庆幸脸，好一阵给淑珍科普这空降到他头上反手被推回去的镇长名额中的弯弯绕绕。总归就是几家势力争相角逐，个个都想把香饽饽收入囊中。结果僵持不下了小半年，也没分出个山高水长来。 正好他这个小小生产队队长立下了大功劳，索性直接就当奖励给了他。 看着香香甜甜一饽饽，其实啊，里面暗潮涌动的门道多着呢！ 半点儿没有继续带着团结一致的刘家村老少爷们儿再创辉煌，成为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良种生产基地来得更叫人热血澎湃。 真要是像小妹说的研究出亩产过千斤的水稻、苞米种子，别说个镇长了，就是县长、市长的也抵挡不了他这个生产队长的光芒。自家老丈人眼光毒、经事儿多又一门心思地替他考虑着。他老人家说是坑的事儿，刘守仁绝对绕得远远的，杜绝一切把他掉进去的可能！ 看大哥说得满满真诚，半点儿不见遗憾后悔，嫂子也连连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淑珍终于放心而笑。 有如今的成绩和武叔叔等人的坚强后盾在，大哥想要更进多少步将来都不是难题。何苦非得急在一时，选这个风云诡谲的时候呢！ 原本淑珍还怕大哥看开了，嫂子再不理解，可是正经想了一肚子的劝服嗑儿来着。 现在看呐，倒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呐！ 为了闺女和外孙子，老爷子再不耐烦也得处处帮着大哥想到头里。免得大哥一个行差踏错，连累了他的宝贝闺女呢！ 203.小小鹅毛大文章 抛开了那点子的担心之后，接下来的话题可就轻松愉悦了很多。 而他们在屋子里谈兴正浓的时候，外边刘守义和连山已经成功捕获大白鹅两只，手起刀落之间给结果得彻彻底底的。 把刀子和装着鹅血的盆子搁妥当之后，哥俩就想着拿大盆烫鹅毛。结果这盆子刚一拿出来，就被听动静出来的武英红和淑珍给双双阻拦了。 “不搁水烫？不搁水烫一烫，这小细毛也弄不利索啊！”刘守义皱眉，深觉嫂子和小妹就是合着伙儿来给他出难题的。 这…… 武英红只知道后来畅销无比的羽绒服、羽绒被什么的就是用的鹅绒、鸭绒之类做内胆。至于具体的，她真心不会啊！前世在凌家当了不少年的受气小媳妇不假，但是大鹅、鸭子什么的从来被极品婆婆和小姑敬而远之。自然而然地，凌家的饭桌子上也就没出现过它们的身影。 所以这拔毛小窍门啥的，她是真心没有get到啊。 不过她不行，不是还有很行的淑珍在么？ 之前家里没养过鸭鹅之类，至多也就是刚回来那阵儿社员们鸟不悄儿地送过几只。二婶子和连山俩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等到她眼前的时候都成了美味羹汤或者炖菜了。 自然而然地，淑珍也就没往前世风靡东北人手一件还有余的羽绒服上想。 不过今儿大嫂都遗憾着好好的、雪白的鹅毛就这么扔了可惜的话茬儿，她还能再想不起来？ 而且比起武英红这只知道羽绒服、羽绒被是鸭鹅绒毛做内胆填充的外行来，淑珍都可以算半个内行呢！ 为啥？ 因为前世正经大厂家出产的羽绒服随随便便就几百上千，小厂的便宜却钻毛。又追求廉价又不放弃质量的人们可不就打起了自制的主意么？ 一到冬天的时候，杀鹅拔毛攒起来留着做羽绒服啥的，简直都是这附近村屯的一景儿了。 托着这记忆的福，淑珍不但知道咋能更快更好地拔了这鹅毛。连后续的洗晒、消毒的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不就见着大嫂被二哥给问没了词儿，赶紧笑眯眯地上前援手了么：“嘿，不搁水自然有不搁水的妙招儿！等着，我这就给二哥露一手，让你学个新招数！等收集好了这俩鹅的绒毛试验看看，能成了的话，咱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又有了个变废为宝的大进项。” 她这小嗑儿一唠，别说刘守义了，就连刘守仁和连山都满满兴味地看着她。 倒是武英红听了那变废为宝四个字后眸光一闪，略带狐疑地看着自家小姑子，像是想要确定些什么一样。 可惜这小眼神，小动作的统统都被淑珍给忽略。 她这正把大半锅的开水往出盛，只留下两瓢左右的量又少少添了点儿凉水进去，让锅里的水保持个将开未开的状态。然后又拿了蒸饽饽的帘屉放在锅里，把鹅头别在翅膀底下，直接扔进了锅里。 “嘶，小妹，你这不是要直接把鹅给蒸了吧？”刘守义惊呆，咋也没想着自家小妹的妙招居然是这个。连毛蒸啥的，你这真的是为了褪毛？！ “对，就是这么稍稍蒸一蒸，出来之后趁热快拔，好整不说还一点儿不伤鹅毛。”锅开之后淑珍就问着大嫂时间，等了两分钟的功夫之后又赶紧揭锅。用手试了试，冲着下边直面水蒸气的背毛已经能被轻松拔去后，又快手快脚地给大鹅翻了个个儿。又略蒸了蒸，等再出锅的时候，拔毛这件事就变得格外简单了起来。 事实就在以前，容不得刘守义不给自家小妹竖起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刘守义的小妹，就是聪明机智心眼多。” 众人嗤笑，夸人也不忘了夸夸自己啥的，这人也是简直了。 被夸的淑珍也是心里一紧，无他，一样会是聪明，两样三样是天才。 样样你都会，时时在创新啥的，那就是惹人怀疑的节奏啊！ 想想接下来要说的羽绒服、羽绒被的，淑珍笑容一顿、声音一低，挡箭牌什么的就即刻推了出来。 会这么褪鹅毛不稀奇，戴家老婆子的拿手绝活。她这看多了、干多了，自然而然地就熟能生巧了。而且那几年棉花票一票难求，冬天又北风冒烟雪的冻死个人。没招儿想招儿的，就把主意打到了鸭鹅的毛儿上。 把摘好的鹅毛、鸭毛用纱布包着搁肥皂反复的洗，再用锅蒸、用火碱搓。 去了里面的脏东西、洗掉了鹅毛根子里那点儿油和异味之后，再装进棉袄、棉裤或者是被褥里。密密实实地缝上，保暖效果可比棉被、棉袄的强上不老少。 这二年生活越来越好，自家种的棉花使不了用不尽的，自然没有那个心思再鼓捣啥鹅毛、鸭毛的。 也是今儿这赶巧，又寻思着一左一右的养鸭、养鹅越来越多。鹅毛、鸭毛的收集起来也是个便利。研究研究，没准儿就能变废为宝了呢！ 听她这么一说，大队长的刘大哥即刻表示了高度的赞同与支持。还是那句话，你但凡有啥想法儿就去尝试、就去努力，别害怕、别犹豫，万事有大哥在。 要人员给人员，要资金给资金，妥妥没二话！ “大哥当然得支持我，到底我这成绩好了、动静大了，你这当哥哥兼领导的也与有荣焉呢不是？领导有方，慧眼识英才啥的，那也是政绩的一种呢！”淑珍傲娇脸，一副人才理当得到支持模样。 刘守仁乐：“对，你且努力着。大哥我啊，等着再好好沾沾我这英才妹子的光儿呢！” 兄妹俩一唱一和的，刚刚那有些个迟滞的气氛瞬间又重新变得温馨和乐了起来。 但是淑珍却知道，她已经顺利过关了。无论是褪鹅毛也好，还是她咋就灵机一动想出了羽绒服、羽绒被的点子也好，都不再会是能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因为在他们眼里，戴家和她跟戴卫国的那段婚姻就是她伤疤一般的存在。作为亲人、爱人，他们不会去触碰，也绝不允许旁人去揭她伤疤。 204.适得其反什么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而扯出人渣来恶心着最关心她、最爱护她的爱人和亲人什么的，老实说淑珍心里的内疚不止一星半点儿。 但是死而重生这样的事，又哪里是能坦诚相告的？ 她可不希望好好的哥哥，好好的老公，如蜜糖般甜蜜的好日子都毁在自己的坦诚上。 就因为亲情可贵，真爱难得，她才不愿冒也冒不起一丝丝的危险。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齐上阵，很快就把大鹅拔毛、燎毛再清洗数次后开膛分块儿。 等刘守仁骑自行车把他家老泰山驮过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传来大鹅炖土豆干儿那让人垂涎的浓郁香味儿。 两只大鹅，稍小的那只也得有八九斤的分量，大些的那只公鹅刘守义手拎着得破十斤。 再加上一大盆子的土豆干下去，等出锅的时候，十二印的大锅愣是装了七分满。 趁着刚开锅的热乎劲儿，先盛出来一大盆叫刘守仁骑车赶紧给咋也不肯来的魏来、老杨他们送去些加菜。 之后武立国、刘守仁两口子、刘守义两口子加上建党、建国，还有淑珍、连山和小连恩。大大小小的十个人，愣就把剩下足有半锅的大鹅炖土豆干儿给消灭的一干二净，就连盘底剩下的点儿汤水都叫几个小的给拌了饭。 看着几个小货圆溜溜如西瓜般的肚子，淑珍又赶紧拿了助消化的山楂丸子来。 “妈妈，对不起。连恩也不想暴饮暴食的，可是肉肉太好吃，连恩没忍住。”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小连恩脑袋低低的声音中满满都是羞愧。妈妈总把要想小儿安，三分饥和寒的话挂在嘴边上。吃饭从来不主张吃得太饱，但是今天他却给忘了。 小连恩愧疚到要掉泪儿的小模样实在萌得要命，别说连山这个向来儿控，就是武立国这个老师都心疼完。 要知道打从下半年开学，小连恩如愿成了小学生起，原本只愿意挂个体育老师名头的武立国就特特转成了一年级班主任。 全拿了数学、语文两科。 而越教，他就忍不住越对小小年纪却聪明、懂事而特别有坚持精神的小连恩喜欢不已。 只恨这么可爱、这么乖巧聪明到萌化人心的小家伙儿咋就不是自家外孙子。 不单是他，学校里所有承了连山两口子情儿的，就没有不对这孩子另眼相看的。 当然这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带着爱屋及乌的心情，现在么，则是无一例外的被小家伙儿给萌杀了。 知道他喜欢读书、求知心强，老少十个下放人员加上仨知青齐齐上手，尽心尽力教导，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一股脑教给小家伙儿。 年仅四岁，过了年才五岁的小家伙不但不烦不燥。 反而笑弯了一双璀璨凤眸，直接把自己变成了小海绵，努力地在知识的海洋里汲取一切他认为有用的、感兴趣的知识。 因为小家伙儿说了，他要努力学习，长大后找个好工作养爸妈、养弟弟妹妹。要认真读书，长大后成为爸妈的骄傲。 小小的人儿，信誓旦旦的话，认真坚定的小眼神儿，组合起来就是个大写的感人。 反正小连恩在武立国眼里，绝对就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叫人稀罕到恨不得偷偷抱走养着的那种。 现在好孩子连恩被说了，他这当老师的可就忍不住开始护犊子了：“不就是多吃了几块肉么？多大点事儿，武爷爷也是吃多了呢！也是你妈妈厨艺太好，饭做得浪费又撑人，淑珍侄女你应该来检讨。可不许说咱们小连恩，几岁大的小豆丁儿爱玩、爱吃肉那都是天性。大侄女你也差不多点儿，别管得太狠把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都早早给管没了。” 淑珍扶额，再咋不济，她这也是小兔崽子的亲妈来着。武叔叔这动不动就护着，生怕他这得意门生被错待了是要闹哪样？ 小孩子贪吃在所难免，她根本就没打量要揪着这点儿小题大作好么！ 不过这臭小子倒是能耐，愣就俩月不到的功夫就收拢了全体教员的心，个个拿他当入室弟子般的教导维护。 虽然有一部分因素是大家伙儿看着自己和连山甚至大哥的面子，但如果小连恩本身是块烂泥的话，就是有天大的恩情也不至于要这么多曾经的、未来的风云人物非赖着要拿他糊墙对不对？ 毕竟她和连山不仅只有一个孩子，想要报恩的方法也是不胜枚举。 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非要挑战高难度的雕琢朽木啊！ 当然心里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再咋复杂难言，也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淑珍也干不出来因为厌恶他前世白眼狼般行径，今生就彻底折了他羽翼的事情。 只能各种的防患于未然，尽量勤修理、多教育，别叫他好好的再长成一棵歪脖子树就是。 现在有这么些高级别老师倾囊相授，学识上小连恩肯定无虞。那么她和连山这当爸妈的，就把品行上的教育给抓牢了。 十几个人一条心，难道还教不出个品行兼优的好孩子？ 要是武立国知道自己这番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劝解结果却得了个适得其反的效果，暴脾气的他没准儿要骂娘。 不过接下来，他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东游西逛，自然也就见不到淑珍对连恩是咋个教育法儿。 因为这眼瞅着过年，杜宣萱和俩男知青就要动身北上念工农兵大学。魏来、吴昊和那个冯安淮又要被借调去忙活旱改水。 整个学校现在就剩下他、老杨在内的七个教员。一到六年级、两个学伟人思想小组，原本十四个人的工作都被压在七个人身上，这忙活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而更要紧的是，打从他们这成分改了少了顾及、多了外孙子多了牵挂后。武立国是半点儿不遮掩他和武英红这大伙早就心知肚明，只出于保护目的齐齐缄默的父女关系。以至于杜宣萱这个校长卸任之后，他就一个对手没有，毫无悬念地成了刘家村小学的新任校长。 205.术业有专攻 虽然觉得麻烦，老大不乐意，但既然点头了就绝对好好干，生怕误人子弟的武立国很忙。忙着给六个手下开短会，合计着该怎么更好开展新一年的教学工作。 Get了鹅毛具体处理方法，已经成功做了个羽绒坐垫儿惹哥嫂惊艳目光后，淑珍也是没得清闲。为了不频频出现在各家的杀鸭、鹅现场。教导了怎么蒸鸭鹅更有利于拔毛、怎么消毒、怎么洗之后，还要费尽了脑汁和体力来拒绝接下来的炖肉请客。继《蚯蚓养殖手册》之后，《鸭、鹅绒羽处理》的小册子随着出炉。 顾名思义，这其中主要讲的就是怎样能更好、更高质量地采集、处理鸭、鹅绒毛。 跟随着这小册子一起火起来的，还有刘家村生产大队一块钱一只收购鸭、鹅毛的大手笔。 消息一出，周边有鸭鹅和大量养殖鸭鹅的村屯都沸腾了好么？ 别小瞧一块钱，这年月工人工资也就是一个月三四十块的样子。 原本废物一堆，烧火都嫌有味儿的破玩意儿摇身一变能换钱了，简直就是变废为宝的节奏。这还不是三毛五毛的小钱，毕竟依山傍水的又有淑珍那个《蚯蚓养殖手册》在，谁家没有个十几只鸭子、十几只鹅的，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正经过日子人家！ 想想原本都扔货的玩意转眼变成三四十甚至四五十的，养了鸭子鹅的人家谁不心生期待？ 能力不足，不想耽误一镇发展，只愿带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再接再厉，争取为共和国建设添砖加瓦的刘守义则是拿着淑珍赶制出来的羽绒被到了镇上，再和新镇长一起赶往了市里。 蓬松柔软又极为抗寒的羽绒被和董舒起草的洋洋洒洒数千字可行性报告一出，原本就十分相信刘守仁能力的市长连磕绊都没打，就同意了刘家村办羽绒用品加工厂的提议。 当然市里经费紧张，实际上的支持依然是没有的。 不过刘守仁也并不在乎这个就是，他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合法建厂的手续。 有了这个，他才能大张旗鼓地收购鸭、鹅毛。不用有好点子也不敢使，就怕被哪个缺德的给背后捅个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路线啥的。 而且有了正规的建厂手续之后，他才有相关的批条。能买缝纫机、消毒剂，能找布料厂家谈供货。也能叫建厂房、招工人等等的一系列事情顺利展开。 这其中的琐碎事情当然不少，他和小妹、妹夫还都是门外汉。 不过这个不要紧，有自称资本家的老杨杨福贵在，办个村级小厂子就好比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简单。 天冷不好建厂房？ 这个都不是事儿！ 把原本那知青房，也就是原大队长林远志那三间一面清房子给拾掇出来。锅灶、大炕之类的全体刨出去。取暖的话，就打地炕，烧火的地界直接搁在房子外头。火上砌几个大号的锅灶，直接把洗毛、蒸毛的用水、用火都解决了。只要这柴禾、煤的烧不停，就没有冻得伸不出手来干活儿一说。 三间百多平米的房子，一间一分为二做仓库。半边装处理好的原料、半边装成品。一间放上个十台缝纫机，找十个技术好的缝纫女工。两台锁边机专业锁边，剩下都是平缝机。先把裁剪好的内胆布料用缝纫机缝合成型，再拿到另一间房间里装进处理好的鸭、鹅绒毛。 经过层层缝合之后，就成轻薄美观又保暖的羽绒被。 因为内胆、面料皆采用了防透毛的涂尼面料，填充物也只选了最柔软细腻的细小绒毛。 刘家村羽绒制品厂出品的羽绒被无论是在外观还是、重量、保暖程度等方面，都是上上之选。 按着老杨的话说，就是千百家同类产品出咱也有把握能脱颖而出。更何况现在这市场无限接近空白，根本就没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呢？ 这简直，就好像明晃晃的垄断啊！ 老杨磨刀霍霍，想着为村里、为厂里争取更多的利益。总不好人人尽其才，就他站着干岸，对付个扫盲班的老师名额不是？ 好容易轮到他一展所长了，必须得干得漂亮啊！ 而事实上，他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发挥机会。 因为刘家村羽绒制品厂的羽绒被质量好、保暖效果强，已经一百元二十元一条被市里全部收购了。 也是他们这厂子规模小，产出也不多，达不到出口创汇的标准。 不然的话，刘家村这小小的羽绒被可要作出大文章来了。出口创汇什么的，那就是为国争光、挣外国人钱的意思啊！ 对此，老杨只抿唇轻笑。 慢慢来，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发展什么的，得一步步慢慢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大家伙一起商量商量，咋叫收购站扩大、增加下鸭鹅肉的收购规模和价格。 只有把社员们的后顾之忧给解决了，大家伙儿才能更积极更热情地投入到养鸭子、养鹅的热情中去对不对？ 这绒毛做了羽绒被，来年还要研究羽绒服。 长些个的尾羽、翅膀上的长羽毛也能收拾收拾制成羽毛扇。 那些个既不能做衣服、做被，也不够做扇子的片羽咋办？ 虽然这一条羽绒被子一百二十块，也就是三十到四十块钱的绒毛钱，二十不到的布料钱。边边角角的各项花费都去掉，一条被子也能剩下个四十五块钱左右，就是扔掉这些个片子毛啥的也没啥了不得。 但白花钱买东西什么的，那能是他这资本家的风格么？ 必须得绞尽脑汁，让每一样东西都物超所值对不对！ 守仁和淑珍、连山这么信任他，肯给他这么个表现的机会。作为刘家村羽绒制品厂的副厂长，老杨觉得他就是头拱地也得拿出自己看家的本事来。 得让大家伙儿知道，守仁和淑珍、连山这么信任他，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杨福贵天生就是这块儿料子。就是能用最小的成本攫取最大的利益，哦不不不，是善于总结、山芋发现。能用公认的废料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206.梦想什么的，首先你得敢想！ 这日也想，夜也想的，整天就研究着鹅毛这么大点事儿。不消几天的功夫，就让老杨想出了好几个自觉靠谱的主意。 比如说片子毛可以做成枕芯，配套着羽绒被子一起卖。或者做成凳子垫儿，应该也有一定的保暖作用。大大长长的翎毛除了做扇子之外，还可以做鹅毛笔、羽毛球。 鹅毛有治痈肿疮毒，疥癣，瘰疬，噎膈，惊痫等作用。还可以跟药店沟通下，看看有没有那个合作的机会。左右这羽毛咋都是个挑，分拣的时候把血管毛单独挑出来也就是费点事而已。 知道守仁其实在经营这方面远没有淑珍脑袋活络、点子多，但身为刘家村生产大队的一把手，老杨于情于理也不会越过他去白白给人质疑甚至挑拨的机会。 而正如他所想的一般，接过他写的满满登登一张纸的想法后，守仁直接起身穿大棉袄，爷俩简直杆儿地就奔着淑珍家去了。 无他，纵是知道这想法不错，但不跟小妹和妹夫交换下意见，他这心里也是不落底儿啊！ 正跟连山俩教龙凤胎说话的淑珍见这爷俩联袂而来很是一愣：“老杨叔你这可是稀客，不是忙在羽绒制品厂生产上各种废寝忘食么，怎么今儿这么有空？” 老杨笑着接过二婶子倒的热茶水，边喝边答着：“空倒是也没多空，这不是想了几个新点子，琢磨着跟大侄女你讨论讨论么！老杨叔打过来之后就头一把得了重用，大侄女你千万帮帮忙，别叫老杨叔掉了链子去。” 接过了他那写了满满当当一篇子对于鸭、鹅毛的利用办法的纸。 细细看过之后，淑珍不禁喟叹：奸商就是奸商啊！ 比起她这半吊子的门外汉，老杨实在是高明了太多太多。 毕竟有着前世的记忆在，她所谓的聪明不过是拾人牙慧。多数生搬硬套，唯一原创的种子优化与研究还是靠着异能的加持。 而人家老杨这，绝对完完全全的就是人自身的超前眼光了。 想法周到得体的，简直就让淑珍不说个服字儿都不行。 因为她从一开始打算走的就是精品路线，什么直接把片子毛塞进去、或者是粉碎了杆子毛冒充绒毛之类自降逼格的事情她压根儿想都没想过。 作出最优质的羽绒被、羽绒服，她们这小小的羽绒制品厂就能作出大文章来。 再把翎毛制作成羽毛扇，剩下的直接沤肥，就是她所能想到的全部方法了。 而老杨这张纸一出，简直就再也没有一根无用羽毛的节奏，利用率绝对百分百。除了现阶段根本没有办法发展，也不敢发展的鹅毛工艺品之外，他这简直囊括了淑珍知道的一切关于羽毛处理办法。 最厉害人家还把咋个鼓动附近村屯社员、生产队大力养鸭、鹅，再预定对方的鸭、鹅毛儿的方面都给写出来了。那为了调动社员们的养殖热情，愣要想法子提升鸭、鹅蛋和肉的销量、提高收购价格之类的想法儿更是叫淑珍眼前一亮。 “老杨叔的想法很好，很全面。我想除了个服字之外，是找不出旁的字儿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淑珍笑意盈盈地把手中的纸张重又还给他：“找您当这个羽绒制品厂的副厂长，绝对是大哥和咱们刘家村最最正确的选择。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比您做得更好。” 被自己心中深深感恩的人如斯夸奖，老杨的心头翻涌着无尽的激动、喜悦。 泪，不期然地就模糊了眼眶。 伸手抹掉了眼角滚烫的泪珠，老杨听到自己说：“再有想法，再有才，那也得多亏了大侄女你和连山、守仁肯给、敢给咱们这些人个施展的平台。不然的话，老杨叔就是范蠡再世那也无济于事对不对？你放心，刘家村就是我的第二故乡，你们就是我比血脉还要亲近的亲人。 但凡你们敢用，肯用我老杨，我就必然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与重托。 等着吧，刘家村羽绒制品厂这个屯名儿，早晚有一天会走出属于自己的国际范儿来！ 土咋了，屯咋了，到了稻香村在面点方面的程度，咱这随意起起的土名儿那也能成返璞归真的表率！” 老杨叔，你心真大！ 不约而同地，淑珍、连山和刘守仁心里都闪过如斯想法。 只是满满激动中的老杨没有注意到这仨的表情，不然的话，他肯定特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梦想什么的，首先你得敢想！如果连个蓝图都没有，还谈什么实现？ 有了刘守仁和淑珍、连山的支持，老杨回头就开始了鹅毛枕头、鹅毛凳垫儿的试制作。 因为**比较大的关系，也没用里外双层的涂尼面料。而是把做羽绒被剩下的散碎涂尼面料拼接起来做内胆，外面或者素雅、或者花俏的柔软布料做了外皮。成品看上去十分亮眼，手感轻柔质量好。 用其中一个参与试坐、试枕的某小媳妇的话说就是：“艾玛，这也忒好了！枕着暄腾腾，软乎乎的，半点儿不扎不硌，瞅着还特别的上档次。那屁股垫子更是软和、暄腾还暖和，就好像屁股底下坐了一团云似的。” 老杨觉得连人工都算上也就是一块多钱的家伙六块钱一个，还是十分合理的。 你看这头一批采购的人员还满满不情不愿，第二批过来的时候可不就上赶着给他递烟，叫他杨厂长，跟他商量着加大产量的事儿了么？ 对此，淑珍也是万分服气。 难怪人家老杨叔说资金上不用村里的半分帮忙，只要许他放开手脚。过年一开春儿，刘家村羽绒制品厂就能鸟枪换炮，拥有属于自己的厂房、仓库。洗晒、挑拣、分类羽毛啥的，也不用工人们带回到自家解决去。只要砖木、人员的全体到位，明年的这个时候，大家伙儿就能稳稳当当坐在包括了羽绒被生产车间、羽绒服生产车间、羽毛枕头、凳垫等等一系列生产车间的明亮厂房里上班。 刘家村羽绒制品厂就好比那开了花的芝麻，且节节高着呢！ 207.初提盖房 就这样学校里交给武叔叔，羽绒制品这边就由老杨全权负责。村里的大事小情儿有大哥顶着，淑珍只要跟连山两个全心搞她们的良种优化与培育就好。 经过七二、七三、七四这三年的推广，她们夫妻提出的套种理念已经火遍了全国。 那七百八十多亩的稻田产量也是一年高过一年，七三年的秋收时竟然超过了亩产千斤大关。在没有杂交水稻理念的当下，这产量绝对有够惊人。而且不同于别处的虚高浮夸，他们这是实实在在拉到省里当作种子的。数量都恨不得精确到两，绝对没有弄虚作假可能。 光是靠着这稻种，淑珍和连山夫妻俩就一次又一次地登上了国家级的新闻版面。 虽然仍在刘家村没挪动地方，但两口子的待遇却也是涨了又涨。 淑珍和连山的工资都超过了百元，比一般的市厅级干部待遇还要高些，每月还有定量的各类供应。在普通工人一个月二三十块的当下，这两口子养活着四个孩子还能每月存个百元左右，小日子过得也是众人称羡。 是的，四个。 七三年春五月，淑珍生下了次女连心悦。现在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才堪堪四个月的大小，预计明年也就是七五年夏天的产期。 一共三间小土房，去掉一间厨房。东屋住了连山和淑珍带着小心悦。西屋就当了二婶子和连恩、琛琛、心之的卧室兼三小的书房、游戏室。 摆了不少的家具不说，还有连恩的书桌、书架。龙凤胎的积木、木马等各类的玩具，满满登登的简直连点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想想明年夏天就要报道的三儿子，七七年秋的老闺女，淑珍就觉得这盖房子似乎是件挺迫在眉睫的事情。 眼瞅着二婶子岁数一年比一年大，家里的孩子却是一年比一年多。再找个人给她帮忙那都是必然的，而找人简单，住宿什么的却又是个问题。 “让大哥帮忙写个批条，咱拉砖盖房子吧！”听着媳妇这半是感叹半是忧伤的说完后，连山很是干脆利落地拍了板。依着他们现在的级别，别说是盖个转房了，就是盖个楼房也半点儿不犯毛病。左右钱也够用，干啥非要孩子大人住得憋憋屈屈呢？ 盖！ 大大的盖！ 整他个二十八米乘九米的大六间。 到时候一个大间分栅成四米半乘四米半的小间儿，一个孩子一个屋。保证让熊孩子们个个有地方住，谁也别拿挤得慌说事儿来往他们两口子屋里挤！ 盖房子这事儿其实是淑珍早就有的想法儿，但傻老爷们的设计她却是咋也苟同不了的。 反正这今年报名后年也不定能排上拉砖，这事儿倒也不急。淑珍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构思，再多年后流行的砖房样式中选出个自己最最中意的copy过来。 结果这头一天跟大哥打了招呼，第二天就有了准信儿啥的。 淑珍禁不住眉头一皱：“我们现在有房子住，不着急，大哥不必为了我这点小事儿就走后门被人腹诽以权谋私啥的。” 刘守仁无奈：“还以权谋私，你倒是真看得你大哥我！放心吧，用不着我这以权谋私呢，两位专家的人格魅力就深深的把诸位排队等候的乡亲们给折服了。大家伙都纷纷后退，自愿让你加楔子。说是宁可自己晚结二年婚，单位晚盖半年的宿舍，也不能叫两位专家没有可心的房子住。 我要推脱，想按规矩排队都不成。 大家伙儿说了，必须让你们两口子优先。 要不然万一两位专家受不了这矮小又破旧的草房子，因为住宿的原因决定去省城种子研究所那边工作了。这么大的损失，我这小小的村长赔不起！” 呃…… 再咋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的淑珍讪笑，赶紧给气呼呼的大哥赔不是：“是是是，小妹我一时情急想岔了。大哥人品贵重，向来都是我和二哥还有刘武、武刘两个大侄子的学习榜样。哪会跟以权谋私扯上半点儿关系？大哥素来最是公正无私才对呐！” 打从七三年大嫂又给大哥添了个大胖小子之后，小刘武和小武刘俨然就是大哥心肝宝贝眼珠子般的存在。 甭管刘大队长的情绪有多山呼海啸，只要把话题歪楼到俩小家伙身上，保证云住雨停、雨过天晴。 “就会拿俩小娃娃当挡箭牌，出息的你！”刘守仁无奈一笑，用手指虚点了点淑珍的前额。 “嗬嗬，既然是挡箭牌，那当然得挑效果最好的用嘛！”淑珍贼笑，半点儿没有拿侄子吸引‘火力’的愧疚感。毕竟姑侄关系铁，就是俩小家伙在跟前的话也会主动帮她这个姑姑解围哒。 刘守仁瞥了她一眼，转而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们计划要盖的房子上。 也是问问看他们是想要怎么个盖法儿又盖在哪里，回头他好研究着把宅基地给批下来。 “嗬嗬，人家都说村干部嘴里的研究研究等于是烟酒烟酒，纯纯要好处的意思。大哥你，不会也要我们来点烟酒烟酒吧？”淑珍嬉笑着，做了个小妹怕怕的样子。 “哼，我倒是想要给你上点儿烟酒烟酒呢。怎么样刘专家，考不考虑把房子盖到我们跟前儿，咱做个邻居咋样！”正好他们家三兄妹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不比他们这前后不靠的，连个左右邻居都没有强百套？再说这孩子们住得近，平时接触得多，感情也来得更亲厚紧密啊。 “这……”淑珍心中充满了拒绝，偏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啥适合的说辞来婉拒这有道有理有根据的说服词，只好把满满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老爷们儿。 自家媳妇揣着异能的大秘密，偏性子上有那么点风风火火又不懂得对亲近的人设防。搬到细心大舅哥和俩人精似的大舅嫂眼皮底下，露馅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心护媳妇连自家儿女都防着的连山怎么可能让她面临分分钟被发现秘密，搞不好就要被出卖、被伤害的窘境？ 208.盖房不是问题，问题是盖哪儿 连山微笑，无比真诚地感谢了大舅哥的好意，表达了他们夫妻做梦都想着跟他们近一些、再近一些的深切盼望。 一听蠢妹夫格外的热情殷勤，刘守仁就知道他要跟小妹住个东西院儿当邻居的心思怕是要黄。 这不，近乎套了半天，但是紧跟着就来了！ 刘守仁嘴角含笑，端起茶杯来微抿了两口，一副我就静静看你白话的样子。 当然，要是不白话出来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来，可就别怪他笑面虎的微笑褪去，露出虎狼的凶狠来。 知道这大舅哥看着温软好欺，实则笑面虎一个。自己这答案要是不妥当，怕是不好轻易过关。不过为了保护媳妇，就是真老虎连山也敢照量照量，何况是大舅子？ 只咬定了这地方旺他，大舅哥还能有啥别的章程么！ 咳咳…… 一口茶呛到了嗓子眼，好容易从惊天动地的咳嗽中缓过来。刘守仁看着连山的目光可就满满的责备了：“现在到处讲究破四旧，塑新风。妹夫你不愿意跟我和你二哥做邻居也没啥，千万别再扯这些个封建迷信的由头。不然一个隔墙有耳传扬出去，说话的你和听这话的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嘿，这小坑儿挖的！ 还不愿意跟你和二舅子做邻居也没啥，要不是淑珍知道我这坚持推脱为的啥，你这一句话都能把我给埋好了。 连山心里腹诽，脸上却堆满了憨笑。十足受教样儿地挠了挠脑袋：“嘿嘿，跟别人我保准牙口风都不透，这不也是跟大哥你不惜外么！这话听着好像挺封建迷信的，但是命这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看我们连家三兄妹那一直都是勤快认干能吃苦的，你是平时生产队干活还是闲里偷摸摸上山下河的，好罪可是正经没少遭。 偏头几年天灾消停了换人祸，越勤勤越穷。 钱是一分没攒下，倒欠了生产队一百大几。我连山两字既是十里八村谁提谁知道的勤快人，也是闻名遐迩的倒挂户。一年到头穿不上件儿新衣服，家里连隔夜的粮食都不常有。” “可打从我搬家出来后，这运气可就嗖嗖嗖地起来了。 先是跟淑珍结婚，为了给她个体面些个婚礼上山打猎碰巧得了头鹿。再是采蘑菇、挖药材又种木耳、养鸡的。嘿我个小学都没毕了业的愣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学生，现在谁见我不得万分客气地敬一声连专家？ 这日子好的，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嘿嘿，不瞒大哥你说，我这有时候睡醒一觉都得点灯瞅瞅看看我家淑珍在不在身边。有她在，我才能确定这就是踏实的好日子，不是穷急眼的时候给自己编的又一个好梦啊！” “迷信也好，封建也好，反正我就觉得这地方特别旺我！要不是搬到这儿来，我都遇不着这么一连串的好事儿，更娶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反正，我是咋也不乐意离了这个地儿。对不住，大哥，弗了你的一片好意。对不起啊媳妇，因为我这倔驴，叫你又跟大哥、二哥当不成了邻居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刘守仁还能咋滴？ 咽下去嗓子眼里一大通劝说话，顺了人家小两口自己的意思呗！ 到底盖房子的是小妹妹夫，过日子的也是他们小两口。他就是再想三兄妹都住在一起，平时方便来往、有个啥事儿能相互照应，那也不能半点不考虑人家小两口的意见啊！ 明明就是自己的锅，却叫老爷们儿背了所有的过。 淑珍心里正满满的不好意思呢，闻言哪儿还有不赶紧就坡下驴的道理？ “都在一个村里住着，骑车子也就五分钟的活儿，邻居不邻居能咋？倒是咱们一家子要住一辈子的地儿，还得可心可意的才住得舒坦。一住几年，这儿已经留下了咱们一家子太多的美好记忆了。说实话，我也是舍不得搬呢！要是大哥不为难的话，我还打量着多批块儿宅基地，把房子再往西边盖盖。 把原来的小马架和现在的草房都留着，就好像咱们家一点点富裕起来的进步史似的，是不是想想就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嘿嘿，等将来咱指着这一处处的房子给孩子们讲古，一定特有意思。”淑珍眉眼含笑，语气中满满的蠢蠢欲动。 灵机一动来的好点子，简直不能更棒了！ “淑珍这个主意不错，就是怕社员们有意见。毕竟这宅基地大了，前后园子就多。我们也不让大哥你因为这点事儿被底下人说道出偏私来，干脆就按着正经程序走，花钱买地方好了！”连山皱眉说出心中担忧的同时，也给出的解决办法。 村官最要紧就是个公正无私的名声，有了偏私的名头可是会大大降低大舅哥公信力滴。左右买块宅基地现在也就是二三十块钱的事儿，连山自然更倾向于花钱走干道。 “花什么钱花钱？有连恩和琛琛在，你们本来就有再申请两块宅基地留着给儿子们盖房子的权利。你正当申请我按程序批，半点儿不毛病的事儿，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刘守仁摆手，表示宅基地什么的半点儿不是事。是事儿的，是他们这个房子的盖法问题：“就是这房子，你们真打算盖成二十八乘九的？我瞅着盖一趟子六间的，倒不如挨着盖俩十四乘九的。 小妹要是再生个小子将来就再盖一个，不然就俩房子一家一个，到时候也省得麻烦不是！ 这整成一大趟子，赶明儿要是婆媳、妯娌的处不好可咋整？” “嗬嗬，大哥这想的还真挺远。赶明儿雏鹰高飞还不定着落在哪儿呢，谁还能看上这土里土气的几间砖房子？就算他们真的乐意跟我们似的老守田园，那也得在旁边再盖房子。我啊，就跟你妹夫一块儿，谁也不跟谁掺和。”有数的远香近臭，婆媳什么的有点距离，绝对比长年一个锅里搅马勺来得更容易和谐。 有戏言婆媳关系是仅次于国际关系、种族矛盾之后的第三大世界难题。有战斗力也不想使在儿女身上的淑珍自然而然地就不希望跟儿女一起生活，只盼望着彼此有些距离然后再距离产生美。 209.嗯，流*氓，你一个人专属的！ 确定了这两口子想要多大的宅基地和位置之后，刘守仁就忙不迭地告辞了。 说啥也没留下吃他们夫妻要联袂下厨做的晌午饭。 动不动就被有意无意地秀一脸啥的，他能说早就从最初的欣慰——习惯——麻木，终于进化到如今的不待见了么？ 他又不是媳妇戏谑的单身狗，自然没有兴趣留下来被喂狗粮。 大舅哥不留下，连山自然也就驳回了淑珍要一起下厨的想法。 开玩笑，再咋身体倍儿棒胃口好，这也是怀着孩子孕妇呢！ 之前是她非要给大舅哥做个她最擅长也是对方最爱吃的酱炖豆腐，现在大舅哥都走了，她也就没有个下厨的必要了。 好吧！ 淑珍咬牙，比起村里那些个头胎还能有点儿关注度、二胎三胎后就半点特殊待遇没有。眼瞅着都临盆了还得下地挣工分，生下来一周不到就洗衣、做饭、喂猪样样全能的媳妇们，她还是幸福的。虽然被管得进个厨房都要禁止，但那是出自于爱重的原因。 他是心疼你，怕你嗑着、碰着、累着，才加倍地小心着！ 可就是知道这其中缘故，她也不乐意好端端地就被啥也干不了好么？ 连山做贼似的四下一瞄，很好，大儿子去上学了。龙凤胎出去疯玩了也没在家，就连小心悦都被二婶子给带出去遛弯儿了。 眼见着时机良好的他忍不住把自家娇嗔中的媳妇搂在怀里，一记深吻落到她那撅起的红唇上。 “哎，哎你。流氓啊！这么不管不顾的，万一二婶子带着孩子突然回来了可咋整？”淑珍酡红着一张俏脸，小拳头雨点似的某人的胸膛上。 “嗯，流*氓，你一个人专属的。怎么样，有没有开心点儿？没有的话，老公还可以再接再厉哦！”连山轻笑，忍不住在她那因为羞怯而通红的耳垂上亲了一口。 “呸，谁，谁要你再接再厉？不要脸！”淑珍瞪眼，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瞬间炸毛。小拳头再度扬起，狠狠比了个揍人的姿势。明显叫连山闭嘴，再说铁定挨揍的意思。 可气氛正好，情趣正高，连山哪能又哪想听话罢手呢？ 不但没停，嘴上还越发没有把门儿的了：“除了你，旁人可没有这个荣幸。毕竟你老公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只坚定对你一个人耍*流*氓，一百年不动摇！我的小连山呐，也坚决只对你一个人有反应。不信，你试试……” 差一点儿就被抓着手去试某人那不可描述的地方时，院门处一阵开门的动静，龙凤胎欢快的声音传进来：“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我们把哥哥也接回来，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险些被孩子们抓了个正着的淑珍羞囧欲死，可看着某个作恶的臭*流*氓触电似的一蹿多老高。拿着她的碎花围裙胡乱系上，手忙脚乱地的伪装自己在做饭。结果咔嚓一下子，好好的鸡蛋就进了潲水桶，倒把蛋壳儿搁在了饭碗里啥的。这满满的窘迫又悉数变成了澎湃的笑意，该，好说好商量你不听，非得百日宣那个什么淫。 着急了吧，出洋相了吧！ “妈妈，妈妈，你在笑什么？脸都红红的。” “就是，就是，怎么就那么可乐，妈妈笑得眼泪都出来啦！” 琛琛和心之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淑珍的胳膊，很有刨根问底精神地问道。 “笑，笑你爸爸大笨蛋啊！他啊，刚刚打鸡蛋把鸡蛋打进了潲水桶，蛋壳儿留在了饭碗里。你们说，这好不好笑？”洗清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人背锅啊！为了自己的清白好妈妈形象，淑珍毫不犹豫地就卖了某个臭*流*氓。 “嘻嘻，真的哎！爸爸比之之（琛琛）还要笨！”明明一胎同胞却并不相亲相爱的琛琛和心之异口同声地答道，很是轻车熟路地把自家爸爸的笨蛋程度跟对方做了个比较。 然后俩小家伙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又双双转过头去。 “琛琛、之之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快跟爸爸说对不起，说你们不是故意的。孝顺是咱们国人最重要的美德，是我们作为子女该精研一生的课题，怎么可以笑话爸爸？还有琛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哥哥，有保护和照顾妹妹的责任。而你之之，作为妹妹也要尊重哥哥。 赶紧跟爸爸道歉，回头写一百个孝悌的大字给我！”略落后了两步，正好把龙凤胎的话听个清楚明白的连恩皱眉开口。 就差那么十几分钟就得一辈子让她，让她，给她撑腰、帮她背锅还要连带着擦屁股啥的。连琛也是无限后悔，当初为啥非要争那十几分钟的风头？ 当然，这些他是没胆子跟最喜欢教他们写字，更喜欢在他们做错之后罚写大字的哥哥说的。不然，连琛保证他们要写的肯定不止一百个孝悌。 看龙凤胎被连恩几句话说成了蔫秧儿茄子，淑珍就不免有些心疼。而且这个头，是她起的呀！ 张了张嘴刚要求情，连恩就满满郑重地看过来：“无限放大别人的错误，肆意取乐，其实妈妈也很不对。儿子不敢说妈妈什么，但是希望您以后别这样了。毕竟言传身教，很多时候您的一言一行也对我们几个孩子影响很大。” 又被儿子给护了把短的连山半是欣喜半是忧伤，欣喜自然是大儿砸不怕被媳妇罚也要护着他这个爸爸。 忧伤么，也是因为这小子仗义执言。 连恩句句在理，全都说在点子上。就算以儿子身份指出妈妈的有些个不妥当，淑珍也不会觉得孩子忤逆啊、不孝什么的。只会欣喜他有原则、敢说话、擅于抓到重点。 但，但自己这个害媳妇被臭小子说不对的导火索就倒霉了呀！ 就怕媳妇体恤二婶子一年到头地为他们家忙活，不年不节地给她放个五七八天假。然后玩儿男生和男生一个屋子，女生和女生一个屋子的把戏。她自己左拥右抱俩宝贝闺女睡得喷香，扔他跟俩臭小子咋还能转反侧睡不着什么的，真是想想就叫连山无比的排斥啊！ 210.二婶子请假，龙凤胎炫哥 有个词儿说心想事砸。 有句话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 说的，就是连山此刻的心情。 温柔小意地特特做了几个媳妇爱吃的菜，各种殷勤服侍着。唯恐人家笑语嫣然之间就给二婶子放了假，好好的他就要被罚睡西屋啥的。 结果呢，媳妇没给二婶子放假，她老人家自己请假来了？ 哦，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人家也可以请辞。 “那啥，连山、淑珍，婶儿知道这事是婶儿不仗义。可再咋不孝，那也是我十月怀胎一手带大的亲儿子不是？现在壮子干活出事儿被砸了腿，他那婆娘八个多月眼瞅着进九月随时都要临盆的身子。你说这家里伤的伤，大肚子的大肚子，小的小。我要是不回去瞅着点儿的话，这家人家不就散了吗？”说这话儿的时候，素来刚强的二婶子眼睛都哭肿了。 “婶子你说的这是啥话？天灾人祸的事儿谁也不想的，您也别着急。左右我这月份还小，照顾自己、拉扯孩子的都没有问题。你这就收拾东西，我让连恩招呼他二叔开拖拉机给你送回去。看看壮子哥的伤腿，不行的话就让海子拉着你们上医院。”淑珍拉着二婶子的手，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边小连恩已经脆脆地应了声：“二奶奶您别着急，连恩这就去找我二叔，很快哒！爸，妈，那我过去啦！” 小家伙连跑带颠儿地出了门，骑了车子就走了。 速度快的，让连山只有机会在后边远远喊了嗓子：慢点骑，加点小心。 “爸你就放心吧，我哥骑掏裆厉害着呢！连建党哥、建国哥、杰子哥和宁安哥都得老实儿给他竖大拇指。他们几个都摔过、磕过，就我哥晃都没打过一个！”琛琛晃着脑袋吹他大哥，满满的与有荣焉。 无他，大哥连恩是刘家村小学的头头啊！ 校长大人和几位老师们的得意弟子，迷哥迷姐迷弟迷妹遍布各个年级，一呼满学校都应的那种。 只要说起他是连恩的弟弟，就没有一个对他满满羡慕的。学习好、长得好，打架厉害还多才多艺。 最要命的是特殊护短，自己的弟弟自己怎么罚怎么训都没毛病。别人一个眼神儿不对，他都要计较到底的哦！不把这个茬口找回来，这事儿就坚决解释不了。 这么全能又护短的哥，谁不想有一个？ 反正琛琛就无数次在心头庆幸，感谢爸妈给他生了这么厉害又很有兄弟爱的哥。 “就是爸爸，大哥能耐着呢！”小心之也傲娇点头，难得附和了冤家对头龙凤胎二哥的话。 只是在琛琛笑呵呵地看过来时，小姑娘又傲娇地横了他一眼，重重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本宝宝不是附和你，只单纯敬佩大哥的意思表达得十分彻底。 琛琛气得眼睛都冒火，可是碍着重女轻男的爸、一味强调当哥哥就得让着妹妹、保护妹妹的妈。小家伙聪明地没当场发作，反而留给心之个走着瞧的眼神儿。 而这个功夫，连恩已经掏裆骑着自行车到了连海家。 简明扼要地跟正好在家的二叔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说明白之后，连海赶紧骑车子驮着连恩去队上跟刘守仁打招呼兼开车。 “连恩你别骑车子回去了，跟你二叔坐拖拉机。车子放这儿，等会大舅给你骑回去。”再是看过不少次，也就个车子高的小家伙骑车子啥的，刘守仁也是放心不了。 知道大舅是惦记他，连恩也就不反驳。 倒是连海笑嘻嘻地摆手招呼连恩，边跟刘守仁搭话：“哪儿用得着守仁哥你还特意跑一趟？我这就把自行车放在拖拉机车斗上，到大哥那儿往下一拿就行。” 叔侄俩开车拖拉机就往连山那儿赶，等到了门口时，二婶子正红着眼睛跟淑珍推辞着。 “不用，真不用淑珍侄女儿。二婶子这会儿给你们撂挑子都已经够过意不去了，哪能还要你的钱？你放心，我手里有钱呢！这一年年的，吃穿住用都不花钱的，你们给我开的工钱我全攒着呢，正经不老少……” 见二婶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咋着也不肯接舒展递过去的五十块钱。 淑珍也就不再勉强，只嘱咐连海稳当些开车把人给平安送到。 正跳上车斗给大侄子往下拿车子的连海乐：“放心吧嫂子，我开车的技术厉害着呢，保管颠不着二婶子。倒是你这边儿二婶子一走怕是就忙活得紧，要不让琛琛和之之让我们那儿待些日子？” 一听他这话，龙凤胎就开始紧张了。 讲真，要说平时跟杰子哥、佳佳姐和聪聪弟弟一起玩玩还好。住些日子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毕竟二婶儿是个勤俭节约的，跟自家这有荤有素还带小零食水果的根本就是俩画风。 “可别，你们自己家就仨再加上这俩混世魔王，那不是要小芳的命嘛！快让他们消停在家待着吧，反正有连恩在，这俩也折腾不出啥浪花来。”淑珍笑着推拒了小叔子的好意，然后就见自家人小鬼大的龙凤胎拍着小胸脯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对对对，妈妈说得对！大哥很好、很厉害，琛琛都听大哥的。”琛琛抢先接话，很怕妈妈变了主意要把他送走似的。 “嗯嗯嗯，听大哥的话，不要去二叔家。几天不看见之之，把爸爸妈妈给想坏了可咋办？”小心之嘟着小嘴，挠着脑门儿。一副宝宝很担心、很忧虑的样子立刻让淡淡离愁的气氛染上了几分欢快的意味，就连满满惶急焦虑的二婶子都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被弟弟妹妹夸奖信赖的连恩骄傲地挺了挺胸：“谢谢二叔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去了你们家的话，二婶会很累，弟弟妹妹会想家，我们也会想他们。就让他们在家里好了，不行的话我跟武爷爷打声招呼，让他放我在家自习几天好了。反正只要我成绩不掉出前三名，他都不怎么严格要求我的。” 呃…… 不要吧？ 龙凤胎齐齐惊悚：他们也不过是为了逃避被送到二叔家，体验他们家那勤俭节约的生活而已。 要不要这么狠心？ 居然连学都要不上了回家管教他们，琛琛和心之齐齐冷颤，总有点儿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的感觉。 211.因为爱之深，所以责之切 向来不对盘的龙凤胎对视了一眼，难得生出了几分默契来。 目前为止四个孩子里最最受宠的心之抱住了妈妈的大腿开始展开撒娇大法：“妈妈，妈妈，之之听话。之之可听话，可听话啦！” 像是在佐证自己的话一般，小家伙还用力地点点头。大大的杏子眼眨呀眨的，小歪桃儿上打成蝴蝶结的丝带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小模样简直萌化人心。 每每看着前世病怏怏多跑几步道儿都脸色卡白卡白，仿佛生了重病的大闺女这副活泼健康的样子，淑珍心中就无限安慰。自觉不自觉地就多偏宠了她几分，就好比现在，明知道小家伙这努力卖萌的样儿必有所求。淑珍也还是忍不住自觉上套儿的心，情愿被她这小甜嘴儿哄着。 “嗯，之之是个好宝宝。”淑珍点头，一个轻吻落在小家伙儿的娇嫩的脸颊上。 然后看着琛琛和连恩渴望的眼神，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又以‘琛琛和连恩也是懂事的好孩子，不过你们是男孩子，不可以被妈妈亲亲。’的理由轻轻推开了二儿子凑到嘴边的小嫩脸儿。 没办法，不是不稀罕宝贝儿子，是实在不愿被孩子他爸要求一碗水端平。 亲了琛琛就不能拉下连恩，连他的那份也得在晚上双倍补足什么的，淑珍也是够够的。 干脆就来个一刀切，把亲亲什么的变成只有闺女能享有的‘特权’。这么一来，倒也省的越发小学究的连恩再欲言又止地说什么的男女授受不亲了。 小连恩：我才不说是因为看着你亲琛琛不亲我，故意这么说的呢！就想被训一下小小年纪学什么老学究，然后被一视同仁下。谁想着这同倒是同了，却不是他想象中俩都宝贝似的搂怀里甜甜的亲一口。而是臭小子集体失宠，谁也别想捞着亲亲啊！！ 自己捞着香香了，臭琛琛却被推开了什么的，对于之之来说就仿佛一场了不得的伟大胜利。 就见她昂头挺胸，恍然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瞟了琛琛一眼后。再度甜蜜蜜地抱住妈妈大腿：“那，好宝宝都这么听话了，妈妈是不是就不让大哥在家管我们了？爸爸说上学，上学是很重要、很严肃的事情。得天天早睡早起，坚持好久好久，不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哒！” 听着大哥四岁就上一年级，饱受大人们的称赞。小小的心之表示不服，大哥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为了成为跟大哥一样被处处夸赞的存在，小家伙可是正经费了一番心思说服爸爸妈妈同意她去上学来着。可是等连山把做小学生需要遵守的规则一一说给她听之后，小家伙当时就怂了。每天起点到校什么的，不就是说她六点就得起？ 对于个酷爱睡懒觉的瞌睡虫来说，这消息简直晴天霹雳。 为了香香的懒觉，心之特别干脆地就放弃了成为个大哥一样被人称道小孩子的机会。 上学什么的，还是等到七岁，哦不，八岁的时候再说吧！ 也因为这个，小心之记住了爸爸关于上学是很重要的事情这话，并且自然地用在了这当口。 “对对对，让大哥去上学吧。琛琛和之之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着妈妈看悦悦。”琛琛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像这样就能增加说服力一样。难得蠢之之说几句靠谱话，这个必须点赞。虽然喜欢跟哥哥一起，但不喜欢被管教。全天候被大哥管着什么的，琛琛只想说：求不要！ 两小明明心里无限拒绝还要装出体贴懂事的小样儿逗得淑珍莞尔不已，顺了他们心意的同时也不忘小小威胁：“好，你们大哥学习重要，让他去上学。你们两个小调皮就跟着爸爸妈妈和悦悦在家。不过，你们可得乖乖听话。不然的话，妈妈一不高兴，说不定下半年开学的时候就让你们也去上学，好好让老师教教你们学乖！” 听了这话儿的龙凤胎齐齐缩了缩脖子，满满保证乖乖听话求不提早被上学的样子。 倒是连恩挺忧心地看着淑珍：“妈妈真的不用我请假么？爸爸说您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累、不能操心也不能生气……” 眼瞅着媳妇的脸色有些黑，很怕秋后被算账的连山赶紧插话而：“没事，没事儿，这不还有老爸我呢么？大儿砸你就放心去上学，家里面的杂事用不着你操心。有那个时间的话，不如考虑考虑想要个啥样的房间。咱们家要盖大砖房了，以后你们每个人都会有个自己的房间。现在的话，你们呢就可以好好想想把自己的房间给布置成什么样儿了！” 这个重磅炸弹一出，果然瞬间吸引了小家伙儿们的全部注意力。 龙凤胎更是齐齐欢呼：好耶，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再跟讨厌的之之/琛琛睡一个炕上啦！ 当然这话一出，难兄难弟的他们免不了又被连恩给罚写了一百个大字的悌，友爱兄弟姐妹的悌！ 淑珍乐，半点儿没想着去搭救下小脸瞬间垮下来，小嘴儿撅的能拴头小毛驴的龙凤胎。 连山更是赞赏地拍了拍连恩的肩膀：“好样的大儿砸，这俩小调皮蛋该管教的时候就是得管教。由着他俩这么窝里横的，改明儿都得上天了！哈哈，还是大儿砸你有法子。让他们俩受罚长记性的同时，把字儿都给练了。” 连恩被夸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连山的目光都充满了孺慕。 总能给自己最大理解、最大支持也最多夸奖的爸爸就是好样儿的，谁家的爸爸也比不上！ 嗯，他要继续努力。不但自己变得更优秀，也得督促着弟弟妹妹们更上进。 给爸爸这种子研究专家的名头上也添个教子有方的光环，叫他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称羡的焦点。 而且武爷爷也说了，严厉、管教的目的都是爱。妈妈对他严格要求，就是因为爱之深，所以责之切。想要做个人人夸奖的好哥哥，也得对龙凤胎再严厉些了呢！毕竟他们这眼瞅着都要五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哟。 212.一百分的安全更重要 因为红砖批下来的速度快到出乎意料，原本淑珍还打量着不着急的图纸一下子也变得必须抓紧了起来。 得先想几款实用性强、保暖性好又美观大方、不落俗套的样子出来。 然后再一家子一起好好的研究下，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选出赞同度最高的一款。 这么一算，留给她的时间真心不多了呢！ 好在她前世见得多，画工也不错。弄几幅也就表达个大体样子、基本结构的图还是半点问题没有的。剩下的具体事宜，那不是还有专业的苏家八大金刚么？ 那哥八个个个人才，别说是大体图纸了。就是个简单的思路人家也能查漏补缺，弄出她想要的效果来！ 有那几个在，淑珍就不担心房子实际盖出来后会达不到她预想的效果。 以后保不齐要住一辈子的家，媳妇想要画个图盖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什么的，连山觉得理所当然并万分支持。 一家子坐一起商商量量地就把这事儿给办了，随后图纸就送到了苏家老大苏延吉的家里。 二十八米长、九米宽，前后开门大六间。铁皮瓦，红砖水泥镶着瓷砖，跟城里盖楼似的前后墙。窗户都是刚刚兴起，贵得要命的钢窗。 屋里要装锅炉、烧暖气。 地上说是要挖啥子下水道，这样就能像城里人家似的把厕所、浴室之类的都搁在房子里。也省得冬天夏天的往出拎潲水桶，不必大北风呼呼的往厕所里跑。 废弃掉传统中间开门，左右一边一间房，中间跟正房一般大的地方做厨房的干法。 直接前后开门，前面开门的直接是间客厅兼餐厅，然后另一边足有两间大小的间量是淑珍连山两口子的房间。厨房、浴室和洗手间都在东边大三间的后边。西边的大三间则是被整整齐齐分成了六个房间，一间书房，五个卧室。当然为了方便，五个房间里每个都隔出来了个小小的空间当卫生间。 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备注的图纸时，苏家老大的内心是崩溃的。 无他，这个房子造价太高了有没有？ 不说旁的，就这前后墙都抹水泥、镶嵌瓷砖还挖下水道的干法儿，差不多就够一般人家盖个砖房了。 贵不说，这也太高调了呀！ 这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恨不得好好的新衣服都打俩补丁。一为节俭、二为装穷的时候，你们两口子这么大刺刺的成么？不怕被胡诌上个奢靡浪费、贪图享受的罪名？！ 到底受了这两口子多年的照顾，又是拐着弯儿的亲戚。生怕这两口子一时行差踏错上了窟窿桥儿的苏家老大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骑着车子就奔着刘家村的方向过来了。就打量着听不听的，他当老大哥的总该给出自己的意见。 “多谢大哥你这么为咱们两口子考虑，抛开这成本和影响的层面不提。您就说说看，这技术上可有什么难度么？”连山沏水泡茶，双手端着给苏延吉递了一杯后如是问道。 “也不过就是挖个下水、多注意防水的事儿。只要你这材料准备得足，我肯定下死力气给你往好了整就是。虽没有淑珍妹子那奇思妙想，把房子给盖出新花样来，但技术上你苏大哥可是不服谁的！这不是吹，就是找城里盖楼的那些个大拿过来，那技术也不见得就比你大哥我强出多少去。”三口两口喝下了杯中茶之后，苏家老大粗声粗气地说。对于自己的业务能力，他可是相当自信滴。 “不过你们两口子想好了，真要整得那么洋气？要我看，这节骨眼上还是收敛点儿的好。你这窗户、暖气、下水啥的，虽然费点事但也都是为了方便生活。这罩面镶瓷砖啥的，那也就是好看呐！没啥实际作用的事儿，能不整，还是不要整了吧！ 毕竟你们两口在十里八乡甚至全市、全省的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就怕你们这房子一盖成，大家伙跟着有样学样的，无形中就把你们两口子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说实话你们两口子这几年带着大家伙搞养殖、研究高产种子，实在是为咱们土里刨食儿的老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你这给人们立功的同时，说不定也碍了一小撮人的眼呢！能小心点儿的话，还是小心些吧！”八大金刚都是有啥说啥的直脾气，既然来了就是拿自己不惜外，自然也就没有那个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这话一出，连山给他续杯的手都顿了一下。 道理什么的，苏家老大都能想到，他又怎么会没考虑过？ 不过是媳妇说起理想的房子啥样时嘴角的笑容太明媚，眼中的期待太深刻。让他一下子就上了心，宁可冒着些许危险也要完成她心中所愿罢了。左右他们两口子现在功劳大、名气响。有些事情上就是放开些，应该，也无妨吧？ 这么一想，连山稍有动摇的心思即刻又坚定了起来：“能盖得起好房子，那也是咱们国家的经济在腾飞。在伟大领袖的领导下，咱广大工农生活得到了显著提高的原因呢。苏大哥不必有所顾虑，还是……” 还是照着原样盖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淑珍给截了胡：“既然苏大哥你也觉得那镶砖儿不合适的话，那就算了吧。把前后照面镶嵌瓷砖这个部分给划掉，剩下的就保持原样儿！” “可是媳妇，那个是你最喜欢的一张图，咱们全家全票通过的！”连山皱眉，不希望也不喜欢淑珍这样的‘委屈求全’。 “比起一百分的满意来，显然一百分的安全更重要。苏大哥顾虑的很有道理，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得谨小慎微。房子盖起来之后，镶砖什么时候都能镶。咱俩要是被扣上个铺张浪费，有资产阶级倾向的大帽子，那可就搬石头砸天都不赶趟了。 图纸的事儿也是我欠考虑了，多亏了苏大哥拿咱们当自家弟弟妹妹似的，处处为咱们打算着。”淑珍正色，看着苏延吉的目光满满都是感激。 苏延吉憨笑着挠了挠脑袋，连连摆手道：“说这干啥，说这干啥？亲戚里道的，互相照应，那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213.戴家的天，塌了 “好啦，你就别郁闷了。不就是个房子罩面儿么？等着过两年形势好了，咱想咋装就咋装。捯饬得城里人都眼热，恨不得拿他们的楼房换咱家小砖房好不好？”见傻爷们儿还跟那闷闷不乐的，淑珍就不禁好笑，忍不住拽着他的胳膊好一阵的劝慰。 这都七四年快入秋收时节了，不用再防范压抑的时代真心不远了呢！ “我个大老爷们，住啥房子不是一样？就是这些年也没见你特殊稀罕啥，可算是中意点东西，偏还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兜里有钱还不让人敞开了花，也是够够的。按说我不偷不抢挣来的钱，咋就不能由着我媳妇乐呵想咋花咋花了？ 其实媳妇你不用顾及那么多，要是……” “要是什么呀，要是！其实跟苏大哥说的二影儿都没差，这罩面就是起个美观的作用。只要里面的内容不差事儿，包装差点儿就差点呗！只要咱们一家子乐乐呵呵的在一起，这肉埋碗底就埋碗底下吧，干啥非要做那出头的椽子？来回来去满大街的张扬，仇恨值拉的太足了，一个不小心再挨了揍可咋好！”淑珍嬉笑着，一个劲儿把气氛往欢脱了带。 知道她这是不乐意让自己自责，连山也就不去想那些个没用的。 只盼着这干点儿啥都得加小心的操蛋年月早点儿过去，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给媳妇她想要的、他能给起的一切。 夫妻俩亲密相拥，无限旖旎美好，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甜。 而京城某部队医院中，戴家老太太却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一般。 她的大儿子，一辈子最让她骄傲、最让她得意的大儿子在演习中意外受伤现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手术已经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老太太就守在手术室的门口寸步不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生怕自己稍稍错一错眼珠子那个生下来就给她仗腰眼子让婆婆对她刮目相看。长大了又连娶了俩一个赛一个漂亮，一个胜一个能耐的大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般。 “妈，你别紧张。我爸安排了军区最好的医生过来，卫国，卫国他一定没事儿的。妈你吃点儿东西，喝口水哈！不然卫国啥事儿没有，倒把您给急出好歹来，等他醒了也跟着着急不是？”眼瞅着自家爸爸脸色越来越不耐烦，白静只得微咬下唇，特违心地叫了两声妈。 看着自家老头子纠结的眉头果然松散了些，白静就不免在心里微哂：明明心里嫌弃她这乡下婆婆嫌弃的要死，还非就乐意看她们婆媳相处和谐什么的。也不知道老头子更稀罕她这个闺女，还是更重视他白家的声名。心里都被权欲给染的比墨水黑了，还非得给自己披件儿平和亲民的外衣。 啧啧，搞政治的人呐，就是虚伪！ 可心里再咋絮烦，白静也知道自己凭啥能过得这么肆意潇洒。 见老头子都把不耐烦挂在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赶紧识趣开口：“爸，您能过来安排这一切都是对我和卫国最大的疼爱了，部队上事情多，那么多的军机要务还都指望着您呢。这有我们婆媳和弟弟妹妹们就够了，您要是忙的话就不必守在这儿了。您的担心和为难，卫国明白的。” 听她这么一说，跟随白老爷子身后的警卫员忙会意开口：“老将军，下午三点您还有个重要会议，五点跟副主席有个见面，八点约了您一位老战友。因为戴副师长的事情，您已经缺席了上午的军部会议，下午这个可不敢再延误了呢！” 话说到这程度，守在外面的戴卫民、戴卫家两兄弟可不就双双接话请老将军该忙就赶紧忙着去，大哥这儿有他们呢么！ 就这，人家白志远白老将军也是特和蔼地跟两兄弟表达了歉意、又向乡下亲家母道了别才在警卫员同志的三催四请中转身离开。 他这前脚一走，后脚鹌鹑似的戴家人就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无他，老将军气场强大，愣就震得他们几个小虾米大气儿都不敢喘啊！ 走了他这个镇山太岁，黄薇都敢哭啼啼的给白静上眼药了。 瞧瞧她这哭得肝肠寸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手术中的是她家戴卫民呢！ 啥老天爷不长眼睛，可怜她大伯子战功赫赫、英雄了得的人物就遭了这么大的难。三十多岁的年纪，连个后人都还没有的。简直就在指着白静这个和尚的脑门儿骂贼秃，可偏偏字字句句的，都说到了戴家老太太的心坎子上。 大儿子结了两把婚，愣就一个孩子没有。老二媳妇好容易有一个又愣叫白静闹着往外地送，一路颠簸的给折腾没了。老三家的和老闺女倒是能生养，偏俩人生了三对儿整六个赔钱货。 老太太现在啊，想孙子想的，眼睛都发蓝了。 本就觉得白静除了家世就再也没有一处胜过淑珍，再加上黄薇、戴卫娟三不五时地居中挑唆。老太太要是能看好白静，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又被个乡下老婆子给白了一眼，白静心中的愤怒简直要爆棚。 也就是在公众场合，这老婆子又摇摇晃晃无风也要倒的孱弱样儿还占了她婆婆的天然优势。不然的话…… 白静咬牙，在心里默念了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很快的，很快的，可着他们戴家上下，就再也没有半个人敢在她面前自桑骂槐说啥生不生的了。 这一次，她要吐尽这几年所受的一切委屈与压力！ 这一次，她要他们戴家这帮子靠着她吃饭又试图反过来给她脸色的混帐们把怕字刻到骨子里。要他们商量奶奶似的商量她，哭着喊着求着只要她不离婚。 当手术室大门徐徐打开，她最好的姐妹淘也是戴卫国的主治大夫满满沉重地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只病人下体受到重创，已然失去生育能力的时候，白静就知道，她，成功了！从今往后，生育问题不再是她的软肋，而是戴卫国的短板了。 214.忍字心头一把刀 等了半天零晌午的居然就等来了这么个噩耗，戴母就好像被晴天霹雳给劈了个正着似的。 只觉得头晕眼花、心痛如绞：“不，不是的大夫。大夫你说错了对不对？我，我大儿子才三十出头，我大儿子还没有孩子呐！” “老太太，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抱歉，病人的伤势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胡倩扶了扶眼镜，满满悲伤地开口。虽然她不觉得这样靠着自家姐妹上位后不殷勤伺候着，还想着家花野花地恶心人的渣男再无后顾之忧了是啥值得悲伤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静静的性/福着想，她都想再努努力让丫那脏东西彻底永垂不起了好么？ 无限凄厉地一声我的儿之后，戴母直直仰倒。若不是她身边的戴卫家手疾眼快，老太太这把老骨头都得跟医院的水泥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妈，妈您振作点儿，大哥还需要人照顾呐。您，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再咋怨念，这也是苦巴苦业拉扯大了他们几个的亲妈。戴卫家就是再不赞同她们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到了事情头上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到底对也好，错也好。对着他们两口子时，妈是满心疼爱，哥也曾尽力扶持。 “老儿子，呜呜呜……你大哥，你大哥的命好苦啊！老天爷啊，这简直是摘我的心肝啊！你大哥，你大哥才三十出头，他连个后人都还没有啊！老天爷咋就不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收了去，偏叫我大儿子受这样的罪？”从强烈的晕迷中缓应过来，老太太就是这么捶胸顿足地拼命嚎哭。 声嘶力竭的，让院方都以过度喧哗影响到病人休息为由干涉了。 生怕被强行驱逐，不能守着受伤的大儿子等他平安醒来的老太太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黄薇一直在旁边密切关注着，既惦记着让大伯子倒霉连累的白静这辈子都再得不着欢颜；又怕他真要是伤得太重了，有将军爹做后盾的白静再抬脚走人去改嫁，换个爷们儿继续恣意潇洒。 直到那女大夫满满抱歉地说大伯子伤了那地方，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时，黄薇的眼睛都刷地一下了亮了。 这，这个发展简直太深得人心了好么？ 原本她还怕大伯子和白静鼓捣出个小孽种来，连恩那个头房的儿子就不吃香了呢！ 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大伯子就遇到了这种事儿？ 呵呵，这样一来，戴家这三男一女里面满打满算就连恩这么男孙了。几千里地一根苗，这珍惜程度简直坐了火箭似的直线蹿升啊！ 想想白静这个贱人被恶心的要死要活，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刘淑珍那个给脸不要脸的被生生抢了儿子，偏状告无门啥的，黄薇这心里就忍不住添了几分快意。 一直装着被打击过甚，垂眸拒绝跟任何人交流的白静被黄薇这个笑容刺激到了般。直直地走向她，二话不说抬手就是正正反反好几个巴掌下去。 出身军人家庭又有个喜欢把谁说女子不如男挂在嘴边上，恨不得自家丫头片子也胜过人家小子千百倍的要强爹。在他影响下，白静可不是那随风摇曳的小白花。跟兵蛋子一起操练过，拿着真枪打靶射击都不在话下的她几巴掌下去，黄薇的脸就肿如猪头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要不是戴卫民和戴卫娟女婿拦得快，没准儿黄薇就得亲身感受下牙被打掉了是个怎样酸爽的感觉。 “大嫂，你心情不好咱们理解，但，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好端端当着我面儿这么欺负我媳妇，你是当我这个小叔子死了是咋？”戴卫民眼刀子狠狠剐了白静一眼，做人张扬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没治了。要不是大哥这会儿爆出来伤了根本的消息，戴卫民生怕自己这一拳怼过去死婆娘借引子跟他大哥离婚，这会儿都不带这么说两句就完事的。 他这以为自己是无尽退让了，却没想着白静还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顺兜里拽出个雪白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又满满嫌弃地把手绢就这么扔在了地上好像刚刚接触了啥恶心东西一般还不算。白静还挑眉淡笑：“哦，既然你非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那么，为了你还躺在病床上重伤的哥，就给我再揍这不见半点儿悲伤还满满幸灾乐祸的贱人两巴掌！ 卫国受了这么重的伤，戴家的天简直都要塌了。这贱人不但不悲伤难过，还对着我露出那么恶心的笑容来。蠢货，个良心都被狗吃了的贱人。忘了有今儿这好日子，都是靠了谁的大树、借了谁的荫凉？我们家卫国但凡有个不少，谁特么的还能捡着是咋！” 呃……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就连雄赳赳气昂昂要给自家媳妇讨个公道的戴卫民都霜打茄子蔫了秧儿。 甭管黄薇这笑是因为啥，看在‘伤心欲绝’的白静眼里就是扎心了呀！ 大哥娶白静本就是高攀，再一爆出这么个要命的情况来。各种哄着捧着的让白静念在两人多年夫妻的份儿别生啥外心，别伤了身体再丢了前程事业才是紧要。至于黄薇的这点儿小委屈，谁还顾得上呢？ 被借题发挥挨顿好揍，还得给打人者赔个礼、道个歉啥的。 黄薇心里的悲伤、愤恨、委屈等等情绪在心里不停翻滚，就好像是随时要喷发的火山般。那仇恨的岩浆终有一天会终破层层阻隔喷涌而出，把她眼里害她至此的白静给烧成灰烬。 可惜白家风光依旧，白将军屹立不倒。就是暴露出连恩的存在也不过就是让白静脸面无光、心里难受而已，没法子造成更大、更深的伤害，远远达不到黄薇想要报仇的预期。 忍着吧，便是明知忍字心头一把刀，也生生挺着吧！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就不信了，这白家还能总这么的风光无限，白静那个贱人还能总有靠山可依！ 白家的落魄之日，就是她大仇得报之时。黄薇恨恨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目光中满满的疯狂偏执。 215.来信，劝解，误听 戴家那边因为戴卫国的伤势闹的沸反盈天，戴副师长不幸受伤导致失去生育能力的传言甚嚣尘上。 据说京都XX军区战士家属们日常拉呱都改了以往的吃了么为你听说了么，戴家那副师长的事儿？ 就是碍着白家的面子不敢当面锣对面鼓地公开嘲讽，私底下的调侃也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之前白静总是被带着有色眼镜看，没少怀疑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没有生养能力才低嫁给了二婚的戴卫国。 这把事儿一出，大家伙再看白静可就都是满满的同情与敬佩了！ 甭管这俩人是因为啥开始，只白静这不离不弃的精神就足够让人敬佩啊。 不然依着白静的身份长相，分分钟跟戴卫国离婚了再找。不说找个各方面都远胜于他的吧，至少踅摸个差不多能让她生个孩子免得老无所依的也是不难呐！ 偏白静立场坚定地说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话。表明了她们既然因为真爱携手，就绝不让难能可贵的婚姻终结在意外的伤害里。不管未来多苦，多艰难，她们夫妻俩都会风雨并行，一路坚持下去。 柳叶儿在写给淑珍的信里如是说道：“啧啧，这女人话说得漂亮啊！就因为她这患难不离的坚持，生生就把插足人家庭、逼得人原配黯然离婚的污点给彻底洗白了。从被人指指点点的不检点到如今这众人称颂的好军嫂什么的，简直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一般。 现在总是挑她刺儿，暗地里嫌弃她吃得贼好不抱窝的婆婆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儿。小叔子、小姑子、妯娌们在溜溜的前面加了个更字儿，本就对她宠溺无限的老爷们儿这下直接就抛弃了底限和原则。 除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一缺憾外，白姑娘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接到信的淑珍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而比起笑看渣男遭报应的爽快，更多的则是淡淡的担忧。 虽然前世今生不同，自家生活有了翻天覆地般的改善。连恩也在她们夫妻的教育下愈发的懂事知礼，简直把孝顺当成了第一行为准则般。 就是戴家那帮子渣渣组团齐上，也未必能在他们父子坚实的感情上撬开一丝半点儿的缝隙。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前世的时候，她也曾满心自信，以为自己的多年宠爱定然胜过渣男的钱权攻势。 结果呢？ 却被现实狠狠给了一巴掌！ 今生戴家那边还是六个闺女一个带把的都没有，戴卫国那个渣还彻底断了再有的指望…… 让他们知道了连恩的存在，恐怕又得癞皮狗似的扑上来，不把香喷喷的肉包子叼回去绝不罢手吧？ “怎么了媳妇，咋还闷闷不乐的呀？跟老公说说，倒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家宝贝媳妇？操扁担我找他拼命去我！”终于把盖这六间砖房和院墙的红砖悉数给拉了回来，接下来就要考虑打地基好备着明年盖房子的事儿了。 结果一进屋就看着淑珍皱着个小眉头，怏怏地坐在那里。 那纠结的小样儿哦，心疼的连山连手脸都顾不上洗，直接过去安慰媳妇。 推过某人笑嘻嘻凑过来的大脑袋，淑珍气闷：“就是你！那会儿要不是你横扒拉竖挡着，我就干干脆脆上了手术台。一了百了的，笑看那家子断子绝孙，哪还有今儿这些个乱糟事儿？” 说罢半点儿也不避讳，直接把柳叶儿写过来的信塞进了连山手里。 一目十行地看过了全信，连山心里也就了然了媳妇这冲天的怨气为哪般。 可了然归了然，理解归理解，该为大儿砸站的场子他也是半点儿不让步的。 长长一叹，把淑珍给搂在了怀里：“有啥难心的、忧心的、不乐意的，小脾气都对着老公发。老爷们儿么，天生就是该护着妻子儿女，扛起养家糊口责任的。啥事儿咱商量着来，别自己个往牛角尖儿里钻，也别把错误怪到小连恩的身上。 不管咱大人之间有多少的仇恨纠葛，孩子都是无辜的。 毕竟出身什么的，那就不是他个小人儿能自主选择的事儿！ 连恩打小就聪明懂事儿，可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比他更孝顺、更聪明的孩子了。我这每天走哪儿都被大家伙羡慕着，谁瞅都说万般不嫉妒，就嫉妒我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得了连恩这么优秀的儿子。 你看，他都这么好，这么可人疼了，你就别再说些个戳人心窝子的话了好不好？ 到底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也曾在我的殷切盼望中到来呢！别把那什么血脉不血脉的看得那么重，古人也说生恩不如养恩对不对？连恩是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孩子，他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我……”淑珍泪崩：“呜呜呜，我，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对。可一想想他亲爹那个人品，那个人，我，我就对那孩子多了几分不喜。又怕全心疼爱之后，哪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也随着他那个渣爹似的嫌贫爱富。半点儿看不见咱们的伤心痛苦，再为了狗屁的前途富贵抛开了咱们这对儿土老冒的爸妈去认贼做母！” 看媳妇哭得悲伤欲绝，眼泪都好像是决了堤的小河似的。连山心疼的心都一抽一抽的，忙不迭地开哄，自然而然地也就忽略了她话里那个不和谐的‘再’字。 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儿，不巧悦悦尿湿了裤子。把小妹妹抱回来换裤子的连恩咋也没想到好好的换条裤子的事儿，还能听着这样惊天动地的几句。 什么叫他亲爹那个人品、那个人？ 难道…… 他竟然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么？ 想想之前那些个曾因为嫉妒他学习好、更得老师宠爱而忿忿骂他是野种结果被揍惨的孩子们。连恩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凉，全身都冷得有些发抖：难道，难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他这世界上最好最好，最以他这个儿子为傲的爸爸竟然不是亲生的？ 只一想起这个可能，连恩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眼泪一对儿一双的滑落眼眶，吓得小心悦也跟着叫唤：“哇哇哇，妈妈啊，妈妈，大哥哥哭，哭了！” 216.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小闺女细细嫩嫩的小哭腔儿喊得连山和淑珍心下一突，急急慌慌双双往外奔。呼啦一下子拽开门之后，果然看着连恩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眼泪像是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得，不用问，也知道刚刚他们两口子这谈话被孩子给好巧不巧地听个正着了！ 果然，看着他们两口子出来，小家伙儿抬手狠狠地抹了抹眼泪。红着小眼眶，小嘴儿开开合合了好半晌，到底还是坚定问道：“爸，妈，我，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孩子么？那，我的亲爸又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那泛红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夫妻俩，小身子都一颤一颤的，随时都可能承受不住打击而倒下的样子。 连山心疼都心疼不过来了，哪还告诉他啥真相？ 赶紧笑着认错，满满真诚的地看着他：“哎，不是的，大儿砸，你误会了。是爸惹了你妈生气，她这说气话呢！你看你这性子跟爸一样一样的，咋能不是我儿子？” “爸你撒谎，你从来就不擅长撒谎。所以越是骗人，你的笑容就越憨厚，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连恩哭着如是说，一眼挑破了连山的伪装。 呃…… 连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儿子太聪明什么的，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儿呢！ 连山挠头，还待再重新想辙子搪塞，无奈连恩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爸，你一直都是最疼儿子的，那你就跟儿子说句真话好不好？爸！就算真相很不堪、很叫人接受不了，我也想知道，也有知道的权利。我都上小学四年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求你别再用我还小不懂事的理由来搪塞我好不好？” 原本这一时气愤，顺嘴说了些个不该说的被孩子给碰个正着什么的，淑珍还正经挺后悔。 满心想着咋把这事儿给岔过去，别让小不点点的孩子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就算戴家那边迟早会知道他的存在，也必定不会放弃跟她争夺。淑珍也没有那个早早把事情怎么个来龙去脉都告诉连恩，引得他小小的人儿就忿恨满怀，跟她站在一条藤上怼天怼地怼渣爹的想法。 便是早晚都瞒不住，那也是越晚越好。哪么能多拖延二十四个小时呢，孩子也能毫无负担地轻松一天不是？ 可一瞅着连恩这满眼热泪，声嘶力竭地求真相。淑珍这脑海里就不禁回想起上辈子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儿子头也不回地跟渣爹走了，徒留她哭得肝肠寸断模样。哪怕强硬地把他给锁在了屋子里，不答应再也不跟戴家人见面就坚决不肯放他出来。他就恨恨拍着门板，说她自私，为了置一口气不顾他未来前程。小狠话说得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句句戳着她肺管子。 前世那个一心想要去戴家享受荣华富贵的模样和眼前这红着眼睛坚持要真相的小小身影渐渐在眼前重合，多年的努力、坚持都在瞬间崩塌。一股子强烈的愤怒直冲天灵盖儿，淑珍只听着自己用无比冷酷的声音说：“要想知道真相是吧？ 那你应该问我才对，毕竟我才是当事人。所谓的真相，这世上都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不是么？” 妈妈的声音带着一股叫人打心眼里害怕的冰冷，连恩知道这所谓的真相定然不是啥好事儿。直觉的他应该摇头否定才对，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拼命反驳，叫嚣着让他点头肯定。表示想听真相，想知道家里四个孩子，其余三个妈妈个个如珠如宝的疼着，偏就他多努力也得不到个真心的微笑。 “淑珍，别……，你冷静冷静。孩子还小，你别跟他一样儿的。有啥话咱过后再说，别这么冲动地下了决定。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再想弥补可就不易了！”见媳妇被激得动了真火，分分钟要跟连恩坦白一切的样子。连山赶紧阻止，就怕她这冲动之下嗙嗙嗙把该说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来。 连恩表现的再懂事、再成熟，事实上也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子。 那么沉重的真相，他这稚嫩肩膀可怎么承受得了？ “不，爸我不小了，我要听！”小连恩倔强满满，半点儿不肯退缩妥协。 “好，你要听，我就说给你听！”淑珍抱起尿了裤子还哭啼啼的小心悦，转身进屋给孩子换过裤子又洗净了手脸。 连山无奈叹气，也给倔强的大儿砸洗了洗他那哭成花猫的小脸儿。想要劝劝他别犯倔啥的，只可惜小家伙一声不吭完全就拒绝交流的样子。 “行了老公，你带着心悦去找找龙凤胎吧，我跟连恩谈谈。现在这状况，坦白比掩藏更适合。而且，他早晚也要知道的不是么？既然不慎让连恩听到咱们的谈话了，那就干脆坦坦率率地说出来。彻底了解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了，总比遮遮掩掩地让他自己往岔道了想好。”不忍看着傻爷们儿夹在她们母子之间左右为难，淑珍干脆把心悦塞在他怀里示意他赶紧退场。谈话什么的，教给她就好了。 “那，你们说，我听着。万一你有啥地方差了拉了的，我也好帮你补充纠正对不对？”沉吟了半晌，连山如是说道。 瞅她们娘俩一个坚持要听，一个答应了要讲。俩一对儿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连山也不抱着他能阻止的希望。只想着全程旁听，别叫这娘俩情绪激动之下说出啥不可挽回的话来。 见他坚持着不肯走，淑珍也就不再说啥。 只抬眼看了看苍白着一张小脸儿，眼睛红红哭得跟个小兔子的连恩说道：“确实，你听到的没有错，你不是你爸爸连山的孩子。” 单单这么一句，就叫小家伙机灵灵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大冬天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五脏六腑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冷。虽然倔强坚持，叫嚣着要听什么真相。可是在连恩心里，他更盼着妈妈能二话不说地抽出笤帚疙瘩来照着他屁股猛抽一顿。说他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因为爸妈的两句气话就怀疑自己身世啥的简直就是欠揍啊！ 咋能，咋能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承认了他就是个野孩子呢？ 217.坦白，细说当年事 满满的冷肃全败在连恩哇地一声痛哭和野孩子仨字儿上，连山简直给熊孩子的神奇思路跪了。 野孩子什么的，他到底是咋想的？ 轻轻拍着怀里被他这一嗓子给带起来了，也跟着二重唱的老闺女。 连山无奈苦笑：“连恩别瞎说，就算，就算你不是爸爸的亲儿子也绝不是什么野孩子。是……” “是我之前结过一次婚，夫家姓戴，你的亲生父亲叫戴卫国，是个军官。是他们家里看好了我长得好、有文化，家里当年也有一定的底蕴才上门提亲。可是啊，戴家穷，老太太一个人拉扯着三儿一女。啧啧，那日子过得，也就是老辈儿留下的房子和这几个人像点儿样了。 你大舅、二舅都不同意，说长媳难当戴家又是个穷的，我嫁过去稳保受委屈。军属啥的，说起来就是个响亮的名头，实际上一人撑起一家的军嫂辛苦着呢！ 偏我年轻气盛，贪图姓戴的长得斯文会来事儿。觉得苦点难点儿不算啥，只要男人把自己放在心里头，苦水里也能过出甜滋味儿来。 你姥爷也说这三穷三富过到老，只要小伙子人才难得、有志气，早晚能一飞冲天改换门庭。见姓戴的被你大舅二舅反复为难也不见退缩，反而有些个愈战愈勇的架势。就认为他是真的诚心对我，点头应允了婚事。”淑珍接过话头，从她这朵当年也曾闻名十里八乡的名花咋跌落了戴家那个穷家开始说起。 “满了十八岁就结婚，到二十二岁整四年。贴了不少的嫁妆，总算把俩小叔子一个小姑子都给顺利成了家。原以为这以后就苦尽甘来了，结果千盼万盼的倒是真盼来了那人表现优异步步高升。正好这个光景我就查出了怀孕，这双喜临门啊真是。当时可把我给美坏了，心里头满满都是憧憬。只不过……”淑珍的声音瞬间落寞，就是隔了一世光阴，她也能想起那种从人间到了天堂又从天堂瞬间跌落地狱的起伏跌宕。 被突然握住的双手上传来满满温暖疼惜，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有力的别难过，现在未来都有我。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全然关切的炙热目光，那些个曾经纠结在心底的阴暗、怨怼就好像午间烈日下的露水般，悉数蒸发点滴不见。 也是，拥有了无限美好的现在和未来，谁还吃饱了撑的老是纠结那些过去的伤疤难堪呢？ 突然释怀了很多的淑珍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连语气都淡然了很多。 尽可能把可观真实不带个人情绪地把接下来戴卫国攀上京城白家的高枝儿，接了老妈和弟弟妹妹一道儿去京城享福。却给了她这个糟糠妻安了个封建包办婚姻的名头，直接给糟粕了。她这不服不忿不舍得的愣就在前大嫂吴霞的怂恿下千里迢迢去了部队要说法，结果却被甩了二百块钱的打胎费。 她心灰意冷之下又受不了社员们的指指点点，一时脑门发热跳了大河。结果却被清早起来预备到河里逮鱼的连山所救，两人慢慢生出感情来结为夫妻…… 桩桩件件，怎么来怎么去的都一一说明。 就连她当日深恨姓戴的忘恩负义陈世美，怕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饱受非议不说，再随着戴家那凉薄血脉长成了白眼狼。结果都到了省城医院开了手术单子了，还愣是叫连山给好一顿劝阻打消了念头这事儿都没拉下。 当然现在戴卫国官居副师长，又刚刚意外导致以后都没可能再有孩子的现状，淑珍也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连恩瞪眼，咋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身世居然曲折离奇到这个程度。 向来好孩子的连恩都气得要爆粗口：这特么，这特么简直太离谱儿了啊！ 心里最最敬佩，最最爱戴的绝世好爹不是亲生的。他亲爹其实是个陈世美，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都不足以形容。二百块钱打胎什么的，这根本就是要不留他这个后患呐！ 要不是直接打胎会对妈妈的健康甚至生命产生威胁，要不是爸那一拦，这世上就没有连恩这个人啦。 怪不得，怪不得打小妈妈对他就稀罕不起来。不管他多优秀，表现有多好，也难得妈妈一个真心的笑容。 有那么个让她伤心痛恨的亲爹在，他没被打掉、被掐死、被扔掉都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吧！ 打四岁就开始上小学，被武老、魏来、董舒和老杨他们一群人尖子齐心合力教导着的。七岁的连恩有着寻常十七岁也未必有冷静、果断。 确定了自己那亲爹很渣，一度为除后患而不要他之后。心里头那点子期待的小火苗扑哧一下浸了水，熄灭得不能更灭。 只惨白着小脸儿，颤抖着小身子，恭恭敬敬地给淑珍和连山磕了个头：“对不起，爸妈，儿子刨根究底的非要个答案，叫你们为难了。妈，既然，既然那人为了所谓的前途不要咱们母子，那，咱们母子也不要他好了。反正，反正咱们都有这世上最好的丈夫和爸爸了对不对？ 如果爸爸还要我这个儿子，我就一辈子给您当儿子。比琛琛和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更贴心、更孝顺也更努力，让您一辈子都以我为傲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连恩声音里都发着颤，眼皮子都没敢抬，就怕在连山的眼里看到嫌弃。 儿子那畏畏缩缩好像怕被抛弃的小猫儿，声音微微带颤，眼神中满满恐惧无助的小样儿简直可怜完。 心疼的连山心都一揪一揪的，赶紧把怀里的小心悦放在了炕上。转身就把连恩拉起来抱在怀里：“傻孩子，说的尽是些个什么傻话，爸爸怎么会不要你？这么孝顺、懂事又聪明的好儿砸，简直都是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每回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爸都不知道多享受别人家爸妈的羡慕眼光呢！ 不过啊，你都已经够够贴心、够孝顺也够努力了，可不能再加大力度了。你们小哥几个开心、幸福、快乐，才是我们当爸妈的最大成就。别把自己给逼太紧了，小孩子家家的痛痛快快享受童年才是正经呢！” 218.连恩生病 “爸……”连恩崩溃大哭，紧紧回抱住了连山。 当所有的不堪都悉数被揭露后，爸还能抱着他亲亲热热地叫他大儿砸，说有他这样的儿子是别人做梦都求不到的。说不需要他更贴心、更孝顺也更努力，更希望他能痛痛快快地享受童年什么的。 被搂在怀里细细安慰的连恩心中感动无限，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他的绝世好爹还一样疼惜他，愿意认他这个儿子，他这心里也就没有啥不满足的了。 至于亲生的渣爹到底是当了副师长还是副主席，那都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早在对方二百块钱买妈妈堕胎的时候，父子关系什么的就被他亲手斩断了不是么？ 现在受了伤，再没有希望有别的子女把算盘打到他的身上？ 呵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儿！ 连恩心里冷笑，直接把那个所谓的高官爹列入到了此生都不预备来往的名单。 尽管小连恩表现得挺冷静、干脆的，但到底不过是七岁大小的孩子。突然得知了这样连带大人都淡定不了的曲折真相，连山哪里敢放心他小小一个儿还带着龙凤胎三小住在一起哦！ 都不用淑珍提议的，连山就主动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了西屋。说是二婶子不在的几天里，男子汉和男子汉一屋，大美女和小美女一屋。父子、母女的也借着机会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瞅着爸爸那憨厚到都有些近乎傻的笑容，瞅天瞅地就是游移着不肯跟他对视的目光，连恩哪儿还不知道他这是为啥呢？ 不过，能让最喜欢黏着妈妈，把跟他们兄弟一起同睡视为惩罚的爸爸主动提起睡西屋什么的…… 连恩还真是嘴角都止不住一个劲儿的上扬，上扬，心里好像吃了一把大白兔奶糖似的，说不出的甜。 “爸，我要跟你一被窝儿！”连恩笑眯眯的说，声音里满满都是雀跃期待。 “啊？跟爸爸一被窝啊，哥你胆儿真大！不怕他半夜睡觉拽被子，把你溜溜光地晒一宿。明儿早起发烧、打喷嚏，被妈妈按着喝苦苦的药汤子啊！”琛琛满满惊叹地看着连恩，当大哥的就是当大哥的，胆子都比他这个弟弟来得壮实。感冒药苦苦的，打针还疼。反正他是不敢轻易尝试的，还是大哥胆子大！ “嗯，我喜欢跟爸爸一个被窝，不怕被晾着！”连恩笑眼弯弯，才不告诉蠢弟弟睡觉喜欢抢被子什么的就是爸爸不乐意带着他一起睡的借口呢。 不然被子不是太大，他又是哥哥得谦让弟弟，这福利不就没了么？ “好好好，我大儿砸喜欢，爸爸就搂着我大儿砸睡！”连山无限宠溺地摸了摸连恩的小脑袋瓜，迅速的铺炕捂被。 取了温水让一家子都洗了手脚之后，早早地吹灯开始睡觉。 把小连恩搂在怀里之后，还笑着问了琛琛一嘴要不要一起，结果对他早先那拙劣的抢被子理由信以为真的琛琛自然是拒绝的。 “臭小子不来拉倒，我搂着我大儿砸！”连山笑着点了点琛琛的小鼻子，连恩则是把小身子又往爸爸怀里钻了钻。连山怕两人一被窝的，再冻着了宝贝儿子还特意把被子往连恩那边拽了拽。 父子俩搂脖抱腰的，说不出的温馨亲近。 直到午夜时分，连山被怀里热乎乎的小人给热醒了为止。 起初连山还迷迷糊糊地叨咕了一句：“臭小子火力就是壮，可把你老子我给热坏了！” 想着把被子给孩子稍稍往下撤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连恩火炭儿似的小脑门儿，连山这满脑子的睡意顿时跑了个溜光儿。 连衣服和鞋都没顾得上穿，赶紧点了灯。烛光下看着小连恩那小脸儿烧得通红通红的，上手一摸都烫人。连山赶紧急急慌慌地拿着蜡烛趿拉着鞋往东屋跑，翻箱倒柜地找药。 “你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地不睡觉？”被折腾醒了的淑珍皱眉，满满不解地问道。 “那啥，连恩发烧了，我给他找点儿退热消炎的药。我记得家里有安乃近片来着，给他找一片吃吃看。不妥的话，明儿早起再上镇上卫生院。”连山边说边找，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一堆常备药中找到他要找的目标。孩子烧的厉害，他也没功夫跟淑珍多说，只匆匆交代了句有他呢让她放心继续睡的话。就又拿被子倒了杯热乎水，给连恩喂药去了。 孩子都高烧到吃安乃近的程度，淑珍得有多大心还能继续睡？ 再心里有隔阂，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亲儿子！ 赶紧穿衣服起炕，趿拉着鞋就去西屋看连恩。 而这会儿，连山都已经把小连恩给抱了起来，正轻声招呼着要把人给叫起来吃药呢！ 淑珍一进屋就看着儿子小脸儿烧得通红，小身子软面条似的被连山搂在怀里，干招呼也不醒。上手一摸，滚烫滚烫的都烧手。 返身拿了之前备着的体温表一试，好家伙直接三十九度三！ 这要命的温度可叫淑珍正经的慌了神，赶紧叫连山把睡在一边儿的琛琛先抱走。别一个感冒发烧的，那个再给传染了。 见连恩这咋也叫不醒，两口子干脆就拿着擀面杖把药片给碾得粉碎，兑水活匀了，直接一个抱孩子一个拿勺子硬灌的好歹把药给喂了下去。 随后淑珍又拿了家里专门买着待客的白酒，拿着今年新产的棉花蘸了酒，两口子不停地给连恩擦脑门、腋窝、大腿根、颈部、肘窝的。就想着双管齐下，早早给孩子退了烧。 无奈从半夜忙活到了清晨，连恩的温度也只是稍稍降低到了三十八度上下的样子。 生怕孩子这么折腾着去了卫生所啥的病情没好，反而冒了风更大扯了。连山干脆就一亮天就骑了自行车往镇上赶，想着把镇上卫生所的老大夫驮过来给连恩看看。是打个退烧针、来个滴溜啥的，好好歹歹的把孩子的烧给退下来。不然就这么持续高烧整出点儿啥炎症来，那才是真真的糟了糕！ 219.知病因，淑珍悔愧 见刘家村生产大队的连专家亲自上门来请，老大夫二话不说就背了医药箱跟他出了诊。 一路走一路都听着向来疼孩子除了名儿的连山在不断自责，说自己欠欠儿的搂孩子睡觉，结果这晚上没给孩子盖严实被子也不咋滴。好好这半夜头上就发起了高烧，搁体温表试了试足有三十九度三。喂了安乃近，两口子又使了白酒擦浴的法子。从半夜忙活到今早，也才堪堪把温度稳定在了三十八度左右。 手握第一手资料的老大夫信心十足，结果这拿脉、听诊等等所有他会的手段一一施展过后。老人家就纳了闷儿了：这连山连专家在他们这一片正经说得上闻名遐迩，除了夫妻那一手种地、优化研究良种的绝活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那宠媳妇、宠孩子的劲头儿了。 找个连山那样宠媳妇的老爷们，摊上个连山那样惯孩子的爹，简直他们这一方水土上大姑娘、小孩子的终极梦想。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该泡在蜜水里长大的小连恩，咋能郁结于心到这个程度？ 难道…… 想起连恩的亲爹另有其人的事情，老大夫微微一叹，觉得自己大抵是明白了些什么。 当然活了一大把年纪，对于人家的阴私之事老大夫还是很有看破不说破之准则的。 “大夫咋样？连恩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送到市里医院去好好详细检查下？”见老大夫沉吟半晌，连山心下一颤，直接就往不好的方面想去了。 看他这满脸惶急的，半点儿也不像作假。老大夫倒是有些拿不准到底是这小子功力太深，还是自己想得太多岔了道儿了。 当然心里再咋脑补，嘴上也得把连恩的实际情况跟他们两口子交底儿的：“不用，不用。这孩子是情志不顺、思虑过度伤了脾脏引发的高烧。只要消胀气、定心神就可以退烧，用不着往城里的医院折腾。倒是这孩子小小年纪的就心思这么重，得大人好好开导着。要不老是这样可是伤肝胆，于寿数无益……” 一听老大夫这么说，淑珍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情志不顺、思虑过度。 昨天她一时气愤说了不恰当的话，愣是让孩子给听了个正着儿。被问了几句又激起了满心的火气，索性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都给说了个清楚明白。 半夜孩子烧起来的时候，她这心里就隐隐有些个猜测。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太详细，把连恩给吓着了？ 到底再咋聪慧、接受力再强，那也是个七岁大的孩子而已。 突然被撕开了眼前的一切美好幸福，知悉了自己是个多爹渣娘不爱的存在。就是大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住，何况他个豆丁大的孩子！ 还是连山一个劲儿的自责，愣说是他不小心拽了被子把连恩给冻着才害得他感冒。才稍稍消减了淑珍心里的愧疚，眼下被老大夫一语道破，她这哪里还受得了？ 平时再咋嫌弃怨念，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血脉相连的亲儿子。 也许怒火升腾，理智全失的气得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孽障。但真到了紧关节要的时候，却也还是恨不得以身相替。 这就是世间多有绝情儿女，少见狠心爹娘的老话儿了。 “媳妇别哭啊，事情到了这个程度积极解决才是最重要的。先给连恩吃了药消消胀气，咱再慢慢劝解、多多疼着。时间一长啊，小家伙总会在牛角尖儿里钻出来的，你放心哈！”送走了老大夫回来，发现媳妇还在那儿一边煎药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可把连山给心疼的哟，赶紧的拿手巾给擦眼泪，又把人搂在怀里柔声的劝。 “都，都怪我……怪我这口无遮掩的。但凡加点儿小心，也就没有今儿这一出了！你说我跟个丁点大的孩子叫啥劲呢？非要把啥事儿都说个清楚明白的，这下连恩倒是不误会了，却直接一下子给打击病了。大夫都说，他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寿数啊。 你说我，你说我咋就那么欠呢？”淑珍哇地一声扑进连山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悔意满满。 向来刚强的媳妇这是哭得这么伤心难过，连山只剩下心疼的份儿了，哪里还有半分的责怪？ 本来这也就是个树林子里放屁——凑巧了的事儿！ 谁想着那柳叶儿就是写封信，扯个闲篇儿的事。就好巧不巧地扯到了戴卫国和白静身上，惹得淑珍恐慌畏惧之下口不择言，继而引发这后续一系列的糟心事呢？ 万般都是命，该着连恩就要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自己的身世。 虽说猝不及防之下，孩子受的刺激太大罪是得糟些个。不过若是媳妇能就此正视自己对连恩的冷漠、忽略。 以后都引以为戒，对大儿砸多些个关心、关爱…… 臭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得不得福的连恩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会儿怒火中烧，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跟他长得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混账玩意儿！ 明明晚上睡觉之前还贴在爸爸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享受着他哄小小孩儿似的一下下轻拍在自己的脊背上。 结果一睁眼就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高了两头、廋了些，却远远没有自己孝顺、懂事更拍马不及他聪明的臭小子眼睛瞪得多老圆地跟他爸跳脚。啥你又不是我亲爹、给不了我更好、更远大的前程，凭啥不让我跟亲爹来往？左不过戴家就他一根独苗，以后富贵地位少不了他的。混好了，还能提携家里几个弟弟妹妹啥的。 那犊子样儿气得连恩火冒钻天的，呜嗷一声就冲了上去。管你丫的是哪头葱，哪瓣儿咸蒜，敢跟我爸支毛杂刺儿，不揍你丫个鼻孔窜血今儿这事就解释不了！ 使出了去年才初初跟武爷爷学的军体拳，使出全力就往混小子大腿上招呼。 结果…… 连恩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腿从臭小子的腿上穿过去了，过去了，了？！ 220.梦？ 连恩傻眼：他这是，这是死了么？ 又连连往跟自己肖似的臭小子身上揍了好几下子，却依然不见对方有半点儿的反应。一个劲儿的往虽然老了几岁、面色沧桑了许多，却实实在在是自家爸爸的人身上扑了又扑的。结果也同样透体而过不见半点儿反应啥的，自己怕是已经死了这样的可怕想法开始在连恩脑海中闪现。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才七岁，我还要好好学习成为爸妈的骄傲，长成弟弟妹妹们的偶像和依靠呢！我都没有做到呢，不可以就这么死了。”连恩大哭，拼命喊着我要回去，不要死，不要让爸妈担心的话。 可惜任他怎样哭天抢地，也是半点儿作用不起。 只能像是一抹幽魂似的，跟在那个肖似他的混蛋身边。 跟着他回了座低矮逼仄的两间小土房，看到了老态了很多却会亲亲热热地叫那臭小子明思，把他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妈妈。 虽然心里万分排斥，可是连恩心里还是觉得那个欠揍的臭小子应该就是他。 没有被爸妈严格教育、没有武爷爷等一众优秀老师辅导歪了性情的他。 一个，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心想着要跳出农门去子承父业，做个人人钦佩大军官的小中二。 为此不惜跟疼爱他的亲妈继父闹翻，叫那对为了狗屁真爱毁了他亲妈一辈子的渣男贱女做爸妈。倒是想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迷惑了渣男贱女虚与委蛇着。等手头有了钱、有了能力后再帮衬着家里面弟弟妹妹们。可惜小家雀没诡过老鹞鹰，不但因此把如珠如宝地疼他的妈妈给气疯了、叫待他比亲儿子还亲的继父再也不肯认他。还一脚踩进了泥潭子，被渣爹各种训着上进、被贱女层出不穷的阴招算计。 亏吃得多了，渐渐也就长了见识。 学会了还手反击，抛开了良心底限。 拥有了越多心里越空虚的时候，他就开始疯狂地想念刘家村生产大队那低矮逼仄的小房子。想念那个当他是亲儿子，打小就一直搁肩膀头子扛到大。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也要挣钱供他上高中、上大学。不为到老有济，不为光宗耀祖，只图惜着别耽误了他那点子才华和抱负的憨实男人。那个不是亲爹，却远远比亲爹更疼爱、更关心他的爸爸。 想念那个会温温柔柔叫他明思，给他洗衣做饭教他读书识字的妈妈。还有那几个叽叽喳喳叫他哥哥，满满崇拜地到处炫耀着他们的哥哥是连明思，脑子聪明长得好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几个小萝卜头。 无比无比地想重新回到那两件低矮逼仄的小土房里。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岂是说一句后悔就可以的？ 连恩就看着那个作死的自己一次次邮钱被退回、邮包被退回。终于鼓起了勇气回去一次，还被暴脾气的二弟给操起扁担揍了个浑身青紫。 原谅？ 暴脾气的二弟说了，也行呢！ 如果你能让时光倒转，回到一切的伤害都没发生之前，把原本那个贫穷却幸福的家还给我的话。 说得漂亮！ 连恩鼓掌欢呼，这个顶了琛琛排行，实际上应该是老三的二弟实在犀利。 没见臭小子被他一句话顶的，好像是被抽了所有的精气神儿般。脸色煞白，见了鬼似的么？ 蠢货就是蠢货，与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说后悔，哪赶着一开始的时候就谨言慎行呢！ 没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个小中二还敢与虎谋皮。 啧啧，真是自找的被虐啊！ 深恨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即便明知道那该是自己，连恩也是没省了毒舌挖苦的功夫。看着他倒霉，连恩就欢乐的很。 就算他后期醒悟过来，不再奴颜婢膝地讨好那对渣渣。而是阴招频出，把那俩弄得声名狼藉、不得善终。又弃军从商，赚了钱大搞慈善。简直逢山修路、遇水搭桥，心心念念就想着能行善积德，以图惜个转世重生后再能做亲妈继父的孩子。也没让连恩有半点儿动容的想法，倒是满满地以他为诫。 想着若是真有机会叫他活过来的话，可得谨慎、谨慎再谨慎，说啥都得离姓戴的那家远远的。 别说他们各种小康正蒸蒸日上啊，就是真落魄到一家子两间房南北炕的地步，那也不能为了狗屁的前途富贵扔了自己的爹妈和良心。 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董舒老师说做人要正直，有原则，凡事要取之有道，不能为了求得名利而曲意逢迎，丧失人格。不然就算侥幸达到目的，也难以跨过心里的那道藩篱，无法获得真实纯粹的快乐。 之前他还有些不大理解，现在实例在前，怎么不叫人印象深刻？ 看着满满遗憾悔恨，到死也没能释怀的连明思。哪儿还能不叫连恩心生警戒，唯恐着一个不慎就重蹈覆辙呢？ 还不知道儿子病重竟然有了这么一番奇遇的淑珍和连山两个可算是合力把药给煎好，俩人再度一个抱孩子、一个灌药的配合默契。 却不料这刚喂下去一羹匙，之前咋整都不醒只一味发烧的连恩就呢喃了句苦，好苦。 连山习惯性地开哄：“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儿砸你乖乖地把药喝下去。等咱们撤了火儿，好了病之后，爸把家里的糖票都买了大白兔奶糖去。都不让琛琛他们几个动，专给你一个人吃哈。你乖……” 话说到这儿，连山突然反应过来：“媳妇，淑珍，刚刚，刚刚是不是咱连恩说药苦，好苦来着？” “嗯嗯嗯！”淑珍哽咽着点头，是是是！臭小子不但嫌弃药苦，还小小地吧嗒了一下嘴。 “儿砸，儿砸你醒醒，快醒醒。”得到了肯定答案的连山也顾不得喂药不喂药的了，只抱着连恩好一阵的召唤。 眼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像蝶翼颤了又颤，紧阖了一宿零半天的凤眸终于张开。连山满满的惊喜：“哎呀我的乖儿砸，你可算是醒了，可把我和你妈给惦记坏了！” 221.隔阂消，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连恩懵逼脸，不知道向来硬汉的爸爸咋就激动成这样。他不是说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掉猫崽儿啥的，是最娘们唧唧的行为了么？ 也是刚醒来，脑筋还不太清楚，不知不觉的连恩就顺嘴嘀咕出了口。 惹得连山一噎，脸色爆红，手指在他脑门儿上轻点了下：“个臭小子，老子这都是为了谁呀？” “为了你自己不好意思呗！我就说咱爸半夜爱拽被子不让哥跟你一被窝，大哥你看你非得不听，非得不听。这下好了，爷俩近乎一宿，近乎出事儿了吧！”琛琛傲娇地用小嫩嗓子哼了一声，满满同情地看了眼自己不听话遭了大罪的大哥。 呃…… 所以之前那让他满满惊惶恐惧的一切，不过是烧迷糊了之后做的一场大梦？！ 连恩怔愣：倒是听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话头。但，做梦什么的，会那么逼真连惯就好比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多活了一世般真实连贯么？ 到好像…… 话本子里说的前世今生般。 他有些搞不懂，不过看着妈妈满眼歉疚温温柔柔伸过来的勺子。连恩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赶紧把药碗接过来才是正经呐！ 才想着放下心中的芥蒂，好好当个妈，全心全意弥补这几年连恩受过的疏离、冷漠。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发现儿子已经不再对母爱抱有期待了什么的。淑珍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连恩不喜欢妈，不乐意让妈妈喂药么？” 怎么会？ 他做梦都想着妈妈也像爸爸似的把他搂在怀里，亲亲热热地叫上一声大儿砸！ 不过小架子端得忒足，这么破耻度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说。 见妈妈都难过的掉泪了，连恩赶紧摇头：“没有妈妈，只是比起这么零揪细剐地喝药，我更喜欢一口闷掉再来块儿糖甜甜嘴！” 连恩和龙凤胎齐齐闷笑：可以的，这个回答很好，很连恩/大哥。 “可是，大夫说这个药吃糖的话会解了药性。要不，妈给你倒点儿热水顺顺？等晚上吃饭的，再给你弄你喜欢的糖包子好不！”意外过后，淑珍有些迟疑，满满商量地说道。 好，怎么不好？ 妈妈能这么柔声静气地跟他说话，就比世上所有的糖果来得更得他的心意了。 连恩甜甜一笑，就着淑珍举到嘴边的碗就把一整碗的苦到麻舌头的中药汤子都给干掉了。 那豪迈劲儿，生生让琛琛打了个冷颤：大哥不愧能当大哥，就是比较厉害！那么闻着都够人一呛的苦药汤子，他居然就面不改色地给喝下去了。实在是，让他这个当弟弟的佩服无比。 心之点头：嗯，喝苦药跟喝凉水似的，大哥这勇敢劲儿，她也是佩服的。 淑珍失笑，掏出手绢来温柔无比地给连恩擦了擦嘴。连恩抿嘴乐，红着小脸儿乖乖等着。闹到连恩甚至情志不顺、思虑过度而导致高烧不退的坦白事件就此泯然于母子俩的相视一笑中。 母子俩好像彻底忘了那场谈话似的，决口不再提起。 只淑珍渐渐放下了在连恩面前的高冷人设，严格教导之余也会关心下他的小忧伤、小烦恼。会更照顾他的情绪、注意他的喜好等等。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和谐美好，惹琛琛都苦大仇深地皱眉拉着大舅舅帮他想个积极争宠计划。家里本来就重女轻男，闺女家家的比较值钱。现在大哥又异军突起入了妈妈的眼，再不努力，琛琛很怕自己会成为这个家里倒数第一的存在啊！ 那小模样认真的嘿！ 逗得刘守仁那叫一个捧腹：“嗯，你爸妈心眼儿确实比较偏。不然琛琛考虑考虑过来大舅舅家怎么样？咱们家刘武和武刘还小，论争宠什么的，肯定没有你有战斗力的！” 琛琛挠了挠小脑袋，满满无奈地说：“拜托，大舅舅。我都眼瞅着五岁的人了，你别老拿我当三岁小孩儿逗好不好？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才不好好的琛宝不当，非往你们家做小草儿呢！” 满堂爆笑中，连恩搂住了机灵可爱的弟弟，心里默默念叨着：嗯，我也要留在家里当宝，一辈子长长久久地留着，才不稀罕往那龙潭虎穴里当草呢！ 前程、富贵什么的，想要，自己努力拼搏就是。 也许他这小胳膊小腿的，一辈子也未必能得着渣爹那么高的身份地位。 但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成功路，才来得更牢固、更结实不是？ 梦里那个连明思不就说过么：如果生命能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宁愿稳扎稳打一步俩脚窝。再苦再累再难，终究是俯仰无愧。 虽然极度鄙视那个人，但连恩却不得不承认那两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确定大儿砸是真的好起来了，连山放心之余就开始张罗着找人帮忙打地基。不然再拖拉几天下去，大家伙都要准备开镰秋收了。等秋收结束了，这地皮也就冻上啥啥都不好伸手了。 原本这盖房子的事情都交给了苏家老大，打地基什么的也就是他和老二、老四、老六、老七几个招呼几个十几二十个小工的事儿。 忙活两天，供上几顿饭也就完活儿了。 连山还怕大家伙都忙着往山上采榛子、松子挖药材啥的，到时候人不够使唤呢。 结果真吆喝起来的时候，全村的十八到五十的男丁都自带了家务什过来帮忙。乌泱乌泱的三百来号，愣把三两天干完的活儿大半天就给透亮了。 知道淑珍怀着身子不方便，家里也没有准备，这些人甚至都没打量着留下吃饭。 还是连山好说歹说地留了人，又找了俩大舅嫂、自家弟媳妇、妹子和几位跟淑珍处得也算不错的利落媳妇。又把连海家圈里小二百斤重的肥猪给买了来，招待大家伙儿吃了顿红烧肉、扣肉、杀猪菜带锅包肉的帮忙饭。 宾主尽欢中，这地基也就彻底地打好了。 只等着沉淀一秋一冬，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家那二十八米乘九米大六间的砖房就可以建成入住啦！ 222.工钱，那是什么？ 要么说这有人有钱的好办事儿呢，连山两口子现在待遇屡屡提高、影响力什么的自然是水涨船高。 别人弄起来费了牛劲也不定能摸到门道儿的事儿，在他们两口子也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儿。不但县官的、现管的给面儿，底下的社员们也很捧场来着。 比方说拉砖排号夹楔子这事儿，搁在旁人头上绝对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态度咋到位，那也是没得商量的事儿！ 别唠啥相互体谅的嗑儿，这年头都不容易，我体谅你，你怎么不体谅体谅我呀？ 你们这等着盖房结婚，我这不盖房人家新娘子那边也不肯挑日子不是！ 得，谁也别试图说服谁，咱就拿着单子说话！轮到谁谁拉砖，半点儿毛病不犯。 到了连山这儿，那真是他想要照章办事儿慢慢在后边排着都不成。 着急不着急的，连专家都来了那也得让他先把事情给办了！ 早早地把他那大房子给戳上了，咱这十里八乡的老农民也放心不是？ 不然那两口子小草房住的一个不舒坦，就想着告别刘家村这穷山恶水，一家子抬脚去省城、去京城过休闲日子去了。他们这地里遇着个病害、虫害，想要来个更科学、更高产的种植方式和良种啥的可找谁去呢！ 加楔子，可着他先来，必须得达到他满意。 众人众志成城，简直连山想要按规矩排队都不行呢！ 这么一路绿灯下来，连山正经保质保量又飞速地预备齐了盖房子所需的所有原材料。 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化了土，苏家八大金刚齐出，自觉自发前来的帮工无数。两三天的功夫，六间大砖房就上了梁。 二十八米乘九米的大六间，前后开门，铁瓦盖儿。 在一众土墙茅草的屋子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节奏。偏他们家这边儿还四下无人，没有半个邻居的。都没用连山两口子自己惦记呢，大家伙儿就帮着操上了心。 七嘴八舌齐齐劝，非要张罗着给他们家弄个结实的院墙不可。 当然要是小两口舍得那青砖水泥地建个敞亮的院墙最好，要是舍不得也无妨。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实在不妥大家伙上山凿青石。搁拖拉机往院里一拉，和上黄泥一砌。虽说没有青砖、红砖的院墙瞅着四至，那也是结实度杠杠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呐！ 自家媳妇异能在手，个水稗草在她手里都能变成杀人利器。说实在别说他们这儿民风淳朴，就真有啥不安全因素在，那也绝对是威胁不到他们家。 只是这事儿他心里有底，刘守仁、刘守义和连海、连月几个却完全不能放心好么？ 几人轮番上阵，车轱辘话来回说，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速盖院墙，差钱儿的话有他们呢！ 连山和淑珍一商量，得，那就盖吧，权当是给家里多装个安全屏障了。 而且一人高的院墙砌起来，再配合着铁大门、新房子的，也是说不出来的气派。 为了瞅着好看的同时再增加些个储物的空间，淑珍还叫连山在大门的两侧一边盖了两间门房。 两口子把手里那点子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但房子终归是盖起来了。还盖得十分的气派敞亮，称得上一句十里八乡人人称羡。 毕竟这个时候砖房稀奇罕见不说，还多是老三间的样式。 中间开门，两边东西卧室。 整个一间房的厨房空间浪费是一方面，还特别考验女主人的干净程度。一进屋就直面锅台灶脑柴禾堆什么的，稍稍不立整点儿，就容易给人个窝囊、不利索的印象。 而淑珍他们这新房子吧，一进门儿就是个客厅，瞅着洋气不说还特别的干净上档次。厨房、锅炉房的都搁在后面，连厨房带浴室、卫生间的也就堪堪只占了原本一个厨房的大小。瞅着就特别的规矩，还省地方。浴室和卫生间都在屋里啥的，那更是城里人的做派。 总之打从房子开始建一直到做完了木工活开始张罗着搬家温锅，来来回回过来看稀奇的恨不得都有成百上千号人，就鲜少不对他们这房子竖大拇指点赞的。 这几年附近村屯的都跟着刘家村的脚步，地里种着套种的庄稼、淑珍两口子出品的高产稻籽儿。家里、队上的也大力养蚯蚓搞生态立体养殖。就是那山里林间的边角小利的，那也是绝对没有人放过。 虽然说比着刘家村社员的条件差了点儿，但也都是腰包溜鼓、十分有底子的主儿！ 不少年轻到了岁数要娶媳妇，家里正打算盖新房的，看着淑珍和连山这房子盖的好。干脆就近儿跟苏延吉哥几个谈起了工期、工钱。 短短几天的功夫，竟然给苏家哥几个揽了三十几座房子的活计。 乐得苏家哥几个见牙不见眼的，直说淑珍就是他们哥几个的福星来着。当初弄个家具、婴儿车的点子，愣叫八辈子贫农的苏家出了三对儿工人，六个吃供应粮的人物。现在随随便便地张图纸，分分钟给他们招徕了这么老多的好活计。 别的不说，就第一个盖出了、盖好了前后开门房子这名头，就足够他们哥几个红火几年！ “哪有几位哥哥说得那么夸张？到底主意再好、想法再妙，那也得是哥哥们手艺高妙能作出那个效果来才行呢！”淑珍扶着自己八个多月眼瞅着就要进了九个月的硕大肚子，无比真诚地笑言。她个门外汉，最多也不过就是照猫画虎地画个大概其。那细节的部分，可不就是靠着人家哥八个自己一点点儿摸索、反复修正才出的最终成品么？ 连那点儿点子都是‘借鉴’而来，并非原创，她又哪里好大咧咧地居功呢！ 只是她这连连的推脱在苏家八大金刚眼里，就成了谦虚低调不张扬。简直施恩不图报，浑身上下满满的闪光点。 越发尊敬、越发感激的哥八个齐齐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来。务必要把淑珍妹子这房子盖的四角俱全，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才好。 至于工钱，那是什么？ 哥哥们把你当成自家亲妹子、亲妹夫，干几天活儿你们跟我提钱？ 跟你说赶紧的打住，打住，不然别说哥哥们集体翻脸！ 223.温锅，送礼 这…… 哪有干了这么老些天活儿不给钱的道理？ 别的不说，苏家三哥、五哥和老八，那可特意在家具厂那边请了假过来的呀！ 淑珍无奈，只把求救的目光瞅向自家二嫂。 苏红英倒是干脆利落，只说出来的话完全跟淑珍的期待相反：“不要，不要你就省了呗！左右自家哥哥们，妹子妹夫盖房子帮着出几天力气、卖卖手艺的事儿，多应当应分的事儿啊？我跟你说啊……” “这不好吧，二嫂。毕竟哥哥们都是指着这手艺养家糊口呢，咱们是不是也得讲究点儿？到底亲兄弟，还得明算帐不是！”眼瞅着媳妇被二舅嫂给唠得快没了脾气，连山赶紧出声声援着。自家不差那点子钱，苏家哥几个却是以这个为主业的。 房子尽善尽美地给盖好了就是最大的实诚，哪能还省了工钱呢？ 没有那个理儿！ 苏家老八苏延意闻言耍赖：“你们哥们儿怎么明算帐是你们的事儿，但要跟我们兄弟枝儿是枝蔓儿是蔓的计较，咱们八大金刚可不依你！” “就是，就是，这跟前儿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咱们八大金刚最讲义气了？跟自家妹子、妹夫帮工要钱的事儿咱们可做不来。我说妹夫你也悠着点儿，别非要给钱、非要给钱的坏了咱们哥几个的名头。”苏家老三苏延寿粗着嗓子接话，仿佛连山和淑珍要是硬给钱就是逼得他们哥几个不仗义似的。 那满满的排斥啊！ “可不呗！” “再说接过图纸的时候咱就是打着帮忙的心思来的，你要说给钱的话，咱们哥几个也没那个闲功夫不是？” “就是！赶紧把你们那俩钱儿揣起来，听说谁家帮忙还要工钱来着！” “对头，没有那个理儿！” “可不咋滴！亲戚里道的，可快别扯那个虚头巴脑的！” 哥八个齐齐开口，翻来覆去的中心思想也就是一个：打接着图纸那天起，咱们都是奔着义务工来的。别跟哥哥们提钱，不然惹急眼了上来虎劲儿宁可把刚盖好的房子帮你拆了也不要钱啥的那可咋好？ 这话说得连山嘴角一抽，也是彻底没了脾气。 只以茶代酒敬几位哥哥，谢过大家伙儿的帮衬呗！ 当然他这滴酒不沾，连敬酒也拿茶水敷衍的行径不可避免地又遭遇了来自八大金刚的齐齐鄙视与调侃。 打从知道媳妇那个神奇的异能后，深怕醉后胡说露了口风的连山就自觉自动地戒了酒。 那种任你如何的嘲讽鄙视、奚落激将，人家也是浅笑如故死活不喝的劲头，大家伙儿也是没有一个不服的。 因为媳妇不喜欢酒味，不待见照顾醉猫而果断戒酒什么的，这也是妥妥妻管严的范畴了。 当然，自认娘家人、大舅子的他们，对此表示相当的乐见其成。 打地基的时候都已经杀了头猪，翻过年儿来盖房子上梁的时候也给帮工兼送礼的乡亲们安排了丰盛的酒菜。又都挨家挨户地送了喜饽饽、喜糖的，到了搬家温锅的时候也就不再请。 只刘守仁一家、刘守义一家、连月一家子、连海一家子加上武立国等十个下放劳动人员。 本来苏家的八大金刚也在盛邀之列的，只可惜那几个忙着上班的上班、盖房挣钱的挣钱。礼物倒是到了，人却是实在没工夫。倒是来了苏家老头老太太做代表，过来贺一贺他们的乔迁之喜。 原就拿淑珍两口子和刘守仁当成恩人、伯乐似的看待，接到邀请的武立国、老杨他们也是高高兴兴地带着礼物而来。 “武叔、魏叔、老杨叔你看你们能过来我和淑珍都特别高兴了，哪儿还用得着这么破费？”连山笑着推拒，表达了贺喜欢迎贺礼可免的意思。 “咋用不着？”武立国瞪眼：“赶上我侄女和侄女婿盖房子这么大事儿，当叔叔的不表示表示能像话？呐，你武叔我是个粗的，搞不来书画那套优雅的玩意儿。听说咱们这儿盖房子，讲究娘家给披红。让你大舅子帮忙给淘换了些个布票，整了俩大红富贵牡丹的缎子被面儿。也算是给你们小两口披红，祝你们小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意思。” “还有我，还有我。老武粗，我呢就是个俗。没说的，两床大红的鸳鸯戏水缎子被面儿，祝你们小日子红红火火的同时小两口子也瓜瓞绵绵、恩爱百年的！”老杨笑嘻嘻开口，双手递过自己手捧着的两床大红被面儿。 那特特加重了读音调侃之意满满的瓜瓞绵绵、恩爱百年听得淑珍接过被面儿的手一顿，俏脸上马上氤氲开一片仿佛被面儿的大红。 学音乐的吴昊递过来一对儿葫芦丝：“听说葫芦谐音福禄，就亲手做了这么一对儿来。小小心意，留着做个念想、搁在屋里当个装饰也成。若是有天我回来了，还能教教孩子们。” “这话儿说的，吴昊哥是要走的意思么？”连山一愣，满满诧异的问道。 “不止你吴昊哥哦，魏来叔、安淮叔都要跟咱们告别了。不过啊，他们仨是平反兼高升，要调任别的地方做干部啦！”刘守仁扬眉，笑着爆料。 “哎呀，这，这啥时候的事儿啊？吴昊哥、魏来叔、安淮叔你们这可就不对劲儿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咋不提前说一声，咱们大家伙儿好给你们庆贺庆贺啊！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连山欢喜的直拍巴掌，满心满眼的都是替他们几个高兴。 魏来摊手：“哪儿是我们不说？分明就是今儿早上才到的好消息呢！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云开雾散，将将得着信儿的时候，我还当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幻听了呢。说起来，咱们仨能有这么一番造化还得是托了你们两口子和守仁的福。要不是咱们村里的旱改水，我们呐，怕是才华再横竖都溢也没有丁点的表现机会啊！” 吴昊和冯安淮闻言齐齐点头，表示他们就是走得再高再远，也永远忘不了刘家村生产大队这个第二故乡，忘不了他们这些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朋友、恩人。 224.画 刘守仁和连山、淑珍都连连摆手，直说还得是他们本身有那个能耐。不然就是搭个云梯出来，把握不住机会不也照样枉然么？ 所以这托福不托福，恩情不恩情的话以后就再也别提。 但当朋友、亲戚般的走动却是必须的。 一句话，只要他们几个还能念着刘家村生产大队这片土地，还能念着刘守仁和连山夫妻，那么他们两家的大门就随时向他们敞开欢迎他们的到来。 “放心，我就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不了刘家村儿，忘不了村里的你们！”吴昊咧嘴，笑得很有几分憨实。 “可不，当初病得要死要活的，可是亏了连山那几片盘尼西林、阿司匹林来着。要不是他，这会哪儿还有我魏来这人啊？估计啊，坟头上的草都得长有一人深了！”魏来感叹，救命之恩说得就是这了。凭这一点，都够他结草衔环的了，更何况还有之后的种种帮助来着？ 以前都是他蒙恩，可算是熬出了头儿，也该轮到他回报了。 当然这类的话大家伙都说了太多，魏来也不再做些个无谓的重复。只想着万言不如一行，咱还是用行动来证明。 “说起来，连山两口子也是我老杨的救命恩人……” 看大家伙又要忆苦思甜的节奏，老杨也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冒充重病号，死皮赖脸地上了连山他们那辆牛车的事情。 结果他这刚刚一开口，就遭到了群嘲：“还救命呢？个装病的货，谁也不救你你也屁事没有的吧？” “可不，分明就是看那会计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才使了个巧宗装了个病！” “啧啧，奸商么，心眼子就是比旁人多了些。” “说滴呢，九曲十八绕的满肚子花花肠子，眼珠子一转转就是个心眼儿。还好这货鬼是鬼，心眼子倒是不坏。不然的话，他一个蔫吧老头都悬乎不动声色地卖了咱们剩下的九个！” 个个都在嘲讽老杨，当然之前去了猪圈的冯安淮他们几个最犀利、最毒舌。 谁叫那小子演戏也不叫个伴当，自己就那么干脆利落地上镜了呢？ 丫还一路的插科打诨地入了连山两口子和刘守仁的眼，摇身一变成了刘家村羽绒制品厂的副厂长。 以副手的名义行使一把手权利什么的，小日子过得各种风生水起，简直叫人眼红得不行好么！ 最后还是稍稍厚道些个的董舒拿了自己的礼物转移了视线，把老杨从被群嘲的尴尬境地中解救了出来。 作为武立国和老杨嘴里的文化人，董舒的礼物是他亲手书写的一幅旭日乍临家室乐，和风初度物华新的乔迁对联。 “琢磨了半天也没想着送啥合适的礼物，还是最擅画的凤举说要买宣纸颜料地给你们画画。礼轻情意重的，还能给你们屋里添几分光彩。我才记起来，自己也是练过几年书法的。写的不是太好，你们可别嫌弃！”被淑珍给连夸了两句，董舒很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怎么会？凡是真心所赠的，对咱们两口子来说都是不世珍宝。而且董大哥这字儿写得雄健洒脱、笔酣墨饱，看着就是此道淫浸多年的。好好裱起来珍藏还差不多，哪里会嫌弃呢？”未来大文豪的亲笔手书呢，那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么？必须果断珍藏啊！ “嘿，就这小子那两笔春蚓秋蛇的字儿大侄女你都要谨慎收藏，回头凤举的字画你还不得留着做传家宝啊！”武立国乐，对贬损董舒的事儿干得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被损的董舒无奈，谁叫他之前嘴欠，说送被面子啥的实在更俗气不过呢？ 敢鄙视武老这个炮仗脾气，就得做好了被奚落回来的准备。 甭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好在武老头虽然脾气暴，但人家借出去一块就只收回俩五毛，绝不变本加厉。只要挺着被奚落两句，这事儿也就算翻篇过去，断没有秋后算账那个说法。 相处了好几年，淑珍和连山显然也是知道武立国这个脾性的。 知道董舒肯定是无意嘴贱惹了老爷子不开心，这才遭遇了打击报复。 谁也不惦记去踩雷区，就赶紧地顺着他的话头把目光聚焦在凤举和他手里拿着的两个卷轴上。 一向走沉默寡言风，鲜少成为众人灼热目光聚焦所在的凤举有些不习惯。清了清嗓子，微微不自在地说：“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连山连说怎么会？能来就是他们两口子莫大的荣幸。 伸手把系在卷轴上的绸带解开，徐徐展开画卷。 一副旭日东升的山水画，一幅配着伟大领袖那首著名《卜算子·咏梅》的早梅图。 甫一打开，刘守仁和刘守义哥俩就大声赞了句好。 还说这知道的是凤举先生的手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那位名家的真迹来着。 看着画上那枚小小的梧桐二字印章，淑珍激动满满脱口而出：“哪用得着以为，梧桐先生就是当世名家来得。盖过齐石、超过张千的那种！” 此起彼伏的好一阵猛咳之后，感觉满屋子的人都满满看马屁精、牛皮匠子的目光看着自己，包括被盛赞的凤举本人时。 淑珍皱眉：“这话儿你们还真别不信，别的不说就是凤举先生这仿佛把山水画活了的功底、叫人瞧着就觉得特洒然适意的风格。假以时日必然是大火特火，齐石、张千都赶不上的那种！” 屡屡被拍到天价的作品为证，咱可是半点儿没打诳语来着！ 当然，这个得是二三十年后的事儿。但是不耽误她现在就把大师的贵作给好好收藏起来不是？ 然而在场之人没有她那个前后眼，自然也就不认为窝在刘家村的凤举能有超过已然巅峰的那两位。 就是被大赞特赞的凤举本人也只是淡淡而笑：“区区拙作，当不得淑珍妹子如此盛誉。不过我这画儿能入了你的眼，也是我和它们的福气。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再多多给你画上几幅过来。客厅、卧室书房的，你喜欢什么风格尽管告诉我。家里的孩子们要是谁有那个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他们一二……” 225.母子和谐，一室温馨 也就是说：她这不但未来名家画作随心贴，还能把家里的孩子们送到大师那儿做个得意门徒？ 这，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节奏啊！ 不是说梧桐先生虽然画技超群，却鲜少动笔？ 因为存世量少，所以越发的珍贵难得。 现在这位未来几十年内的顶级大拿主动赠画儿，还可以风格自选、不限量什么的。 说出去，绝对能羡慕嫉妒恨死一大票好么？ 嘿嘿，淑珍傻笑：“谢谢凤举先生的美意了，有这两幅已经足够珍藏。再多，就很有些个得陇望蜀的嫌疑了。画呢，就很不必了。先生要是有心，就随便指点下我们家连恩、琛琛和心之吧。学得成学不成的，全看他们各自的天份。我呢，也就是希望他们能多受些熏陶、多些个艺术细胞也是好的。” 凤举也不多说，只细心记下了这房子总共多少间屋子，有多少适合挂书画的地方。琢磨着回去好好准备，精心画了给送来。 他轻易不动笔也鲜少送人自己画作不假，但对于真正入眼入心亲人朋友，那也是从不知道吝啬为何物的。 众人都送了礼物，说了祝福语之后。连山这个主人领着大家伙儿细细参观了下屋子，淑珍则是小心翼翼地把凤举那两幅画给收好。 瞅着妈妈纸包纸裹生怕把那两个画卷给弄脏了似的，连恩就以为她这是特别特别的喜欢画画。 暗自决定着回头就找凤老师认真学习，争取早日的青出于蓝。 到时候妈妈稀罕啥他就画啥，画他个千八百张的。让她能把家里角角落落里都挂满了他的作品，谁问起来都能特别洋洋得意地炫耀句：“嗯哪，我家大儿砸画的。咋样是不是比齐石、张千的还厉害？” 好吧，打死凤举他也绝对想不到：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弟子，拜入他门墙的根本原因压根儿就跟他自己所说的仰慕才华、欣赏画作什么的半毛钱关系都搭不上。这愚孝子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作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画作，让他母亲将来有牛可吹。 等这一帮子在新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儿回来，武英红、苏红英和连月、邱芳几个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饭菜都给做得了。 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德莫利炖鱼、红烧猴头菇、木耳白菜、大鹅炖土豆、家常凉菜外加个下酒的虎皮花生。 有荤有素八道菜，再上些个他们刘家村自产的果子酒、两瓶老白干。这就正经挺硬实的几桌温锅席，一般殷实人家定亲宴席能有这个水平就够了不起。 没什么量却特别爱喝两口的刘守义上前就拎起了一瓶子老白干，挨个斟酒：“来来来，这酒好、菜好、心情好。喜事成双的，说啥也得来两杯！一祝我家小妹、妹夫乔迁新喜小日子过得好比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二祝魏叔、冯叔和昊子哥一路青云直上，迟早有一天出现在咱们人民日报上！” “守义这话说得漂亮，就冲这句都得干了！” “来来来，举杯，举杯。祝连山两口子的乔迁之喜，也祝魏来他们仨大展宏图、前程似锦！” 除了连山个坚决不喝和刘守义本人这天生没量的，剩下的可哪个都不是那怯场的人。推杯换盏之间，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瓶子老白干就见了底儿，没尽兴的几个又把手伸向了果酒的瓶子。 等酒足饭饱之后，就没有一个不是多着的。就连苏父都被大家伙你敬我让的给喝得走道儿直顺拐，拽着连山的手一个劲儿的叨咕苏家能有今儿这红火日子可是多亏了他们两口子的高招儿、好点子和老些个高产的菜籽儿、粮食种子。 他们两口子劳力少孩子多，要是有个啥大事小情的就托人送个话儿过去。八大金刚哪个不动弹，老子拎鞭子抽人去！ 当然遇着啥解释不了，需要长辈出面的事儿也别外道，啥事儿大爷都替你顶着。你家爹妈去的早，大爷就把你当自己孩子待！ 虽然对凭空多出来对儿爹妈这事半点不感冒，但对于老人家的满满维护之意连山还是分外领情的。 往大队上开了拖拉机过来，把这些个醉猫给一个个的送回去。 再回来的时候，这天儿都快日落西山了。 一进屋就看着琛琛和心之带着小心悦在客厅里玩儿，半开的厨房门后连恩在烧火，淑珍挺着大肚子做饭。边拿着锅铲子扒拉菜，娘俩还一边小声交流着啥，满满一室的温馨。 嘱咐了龙凤胎好好看着妹妹后，连山赶紧撸胳膊挽袖子地进了厨房：“不都说了等我回来再整么？你看你这月份了还进厨房，万一累着了可咋好！” 淑珍笑：“做个饭而已，哪就那么娇弱了？再说，这不还有连恩帮我呢么！择菜、洗菜、烧火，都是我大儿子干的。我呀，也就是刷个锅、改个刀再扔锅里扒拉几下子的事儿，能累哪去？” “是么？我大儿砸这么厉害啊？这么一小点儿就能为妈妈分忧啦，真棒！”连山赞赏地拍了拍连恩的小肩膀，眸光中满满的赞许。 “爸，我都七岁多了，是大孩子了。应该帮着爸妈干活儿，带着弟弟妹妹了！妈妈这么辛苦，我多忙活点儿，那不是应该的么？也是妈妈心疼我，要不滴，我还想着切菜、炒菜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呢！”连恩笑得一双凤眼眯成月牙，满满的神采飞扬。 眉眼中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活泼灵动，好像个热情四射的小太阳般，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 许是心结打开，母子之间的关系越发融洽了的缘故。收起了那点子明明拼命努力却不被妈妈所喜的小困惑、小心翼翼生怕做错惹妈妈更厌恶的小忐忑之后。连恩简直变成笑娃娃一般，眉眼含笑走路恨不得都带风。 看得淑珍满满欣慰的同时也是心有愧疚，因为她的些许执念差点儿歪了孩子性情啥的，也是她这个当妈的不称职。 好在她及时止损，明白的还不是太晚。 前世过度溺爱，今生又心有芥蒂冷漠疏离。直到现在，她才摸到了些个跟连恩相处的正确方式。可见如何当个好家长这方面，她还欠缺的很多，且还得努力着！ 226.送别，心意 淑珍她们温锅没两天的功夫，就送走了匆匆赴任的魏来、吴昊和冯安淮三个。 空着手过来，称得上身无长物的他们，走得时候却是大包小裹，装满了大家伙儿的祝福、牵挂。 以刘家村生产大队名义，全体社员参与奉献的每人一套里外三新的被褥。武英红和苏红英妯娌俩给做的三套新中山装，连月出品的千层底布鞋。连海两口子则是拿了不老少的榛子、松子、蘑菇、木耳的，说是家乡特产留着他们回去之后自己吃或者送个人情儿。 连山和淑珍倒是没多准备，只每人一个铝饭盒子递过来。说里面是连山剁馅儿、淑珍和面，两口子合作的白面肉馅包子。留着给他们在火车上掂掂，省得火车上东西死贵还不好吃。 三人珍而重之地一一收下，说到了地方就立即拍电报回来报平安之后就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到了饭点儿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被藏在饭盒子底下，塑料纸层层包裹的一百块钱和些个全国粮票。 巴掌大的纸条上龙飞凤舞的穷家富路四个字感动得他们瞬间泪湿眼眶，处处为他们考虑到了头里，连给钱也是这么不伤及颜面的形式。就是血脉亲人，怕也不会比连山两口子做得更好了。 擦了擦眼泪，三人也都没多说些什么。 只小心翼翼地把钱和粮票都贴身放好，也把连山和淑珍的这份关心、惦念牢牢地记在心里。 别了，刘家村。 别了，我的第二故乡。 别了，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亲人们！ 哪怕我走过万水千山，也此生都不忘这个美丽富饶的第二故乡。忘不了在人生最艰难、最悲惨的时候，给与我阳光温暖，照亮我余生的亲人、朋友和父老乡亲们。 只想着他们手头上怕是没啥积蓄，落实粮食关系、等到月发工资什么的也还正经有一番繁琐。左右都友好和谐到如此地步了，不如就送佛送到西，一个饭盒子里塞了一百块钱、二十斤的全国粮票和两张工业券。 反正异能在手，又有老爸留下的超豪华嫁妆在，钱对于淑珍来说真心不叫个事儿来着。 谁想着这随心而为的一件小事儿，就让原本对她们夫妻就心怀感恩、善意满满的三人更添感动，直接把她们夫妻当成自家亲人了呢？ 此后的几十年都来通信不断，大事小情地不用吱声都先替她们一家子考虑到头里。 也就是有他们这些个坚强后盾在，让做梦都想着抢回连恩抚养权的戴卫国各种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弃了以权压人这一条，改走利诱的路线。以前途、名利、亲情等对连恩全面展开攻势，惦记着让他想个清楚明白选条对自己更有利的路什么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这会儿的淑珍两口子正接待着非要过来照顾她月子的二婶子。 有数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壮子受伤、他媳妇又临产。好容易伺候得媳妇满月、儿子伤愈之后，还想回来接着照顾淑珍，谁想着壮子两口子就说啥也不肯让她过来了。 幡然悔悟的两口子跪在二婶子跟前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指天誓地地说以后肯定好生孝顺老妈，让老妈安享晚年。 不但把二婶子的小房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拉了好几车的柴禾过去。 向来抠搜到不行的两口子的还花钱请人地给二婶子的院里打了眼压水井，就为了让她吃水方便。家里也备上了粮食、蔬菜的，连壮子媳妇养着的鸡鸭鹅都毫不吝啬地一样逮来了四只。锅碗瓢勺的也一一换过，被褥衣衫全部准备齐全。一直以在老太太手里挖钱为己任，鲜少付出过的壮子两口子这回可是正经没少花钱。 却一分一文的牙口缝儿都没跟二婶子嵌过，就是她主动提起，壮子媳妇也是笑吟吟的一句：“当儿子媳妇的给老妈花钱那不是应当应分的么？只是这混账儿子媳妇醒悟的有些晚，妈您千万别嫌弃咱们就好！” 一桩一件的，便是被冷透了心肠的二婶子也不禁有些回暖，想着要不然就给他们两口子个机会试试。 癞痢头儿子自己的好，再咋不济，这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呀！ 若有机会母慈子孝，谁又愿意冷硬如刀呢？ 都是被孩子伤过的人，淑珍特别能理解二婶子的心情。大大方方地多给她开了一个月的工钱，说了要是在家里待得不顺当就再回来的话儿就送她离开了。 一晃半年过去，母子婆媳的相处得倒也其乐融融。 就是这次回来，那也是二婶子惦记着淑珍家里孩子多、没有个长辈，这又眼瞅着八个多月快九个月的肚子。跟儿子媳妇商量了，打算过来照顾淑珍个月子。也算是感谢这些年来，淑珍和连山两口子拿她当自家长辈似的多番照顾之情了。 打从二婶子确定不干了，连山就开始四下踅摸人。可是找来找去的，也没找着二婶子这样责任心强、干活利落、心眼好使还能撂下家里头那一堆一块儿的。 正愁着媳妇这个月子要咋对付呢，二婶子就自觉自动地上了门儿，可不就让连山无比的喜出望外么？ 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还眼睛都不眨地提出了给三倍工资的承诺。 结果啪地一声，脊梁杆子上就挨了二婶子狠狠一下子：“个臭小子，跟二婶子显摆你有钱是不？有钱呐，你爱雇谁雇谁去，二婶子这回还真就不冲你这个。我啊，就是琢磨着咱这几年处得实在是好，想着在我力所能及的条件里多帮衬你们一把。 别不别的，家里有我，你们去医院生孩子啥的也能放心不是？” 被‘揍’了一下子的连山嘿嘿傻乐：“可不是么，二婶子您可是给我们两口子解决了最大难题了。真是谢谢，谢谢婶子您这么惦记着我们两口子！要不然实在物色不着合适的人选，我就考虑着把连恩、龙凤胎和小心悦几个分开。大舅子、二舅子、海子和小月那儿一家一个扔几天，家里让我大舅哥来回跑跑。 将就倒是也能将就，但也是费事还招人惦记啊！” 227.孝顺的三儿子叫连熙 按着淑珍的意思，这都第四胎了。她这身子壮、孩子养得也好，胎位什么的也顺顺当当的，完全可以在家里生。犯不着往医院里边儿折腾，费钱又费事儿的。 别说这时节，就是到了两千年左右，自己在家里生的农村产妇那也不是三个两个。 千百个里面也扒拉不出来一两个遇着事的，哪儿就那么倒霉了？ 可她这想得开，连山却是完全心大不起来好么！ 在连山眼里，生孩子什么的，那完全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一想想媳妇很可能跟死神擦肩而过什么的，他就完全淡定不了。每每总想着准备得充足些，再充足些，恨不得把一切突发事件都预备个应急预案才好。 知道现在市医院有B超技术，新建了血库、有可以主持剖腹产的优秀大夫。新生儿体弱的，还可以直接进保温箱增加存活率等等措施后。力求百分百稳妥的连山就开始游说淑珍，让她到了预产期前几天就开始住院待产。别整得像龙凤胎那时候似的，下了客车就开始发作简直吓死个人。 “老公，我觉得咱根本就不用费那个事儿非要往医院折腾。之前产检的时候大夫不也说了，我这胎位正着呢？本就是经验丰富的产妇一个，再找个技术高超的产婆妥妥万无一失的事儿。何苦非要往医院折腾，花钱买那个罪遭！”那嘈杂的环境、刺鼻子的消毒水味儿，简直一辈子不去都不带想的好么？ 一想起要在医院连着巴地呆上个五七八天，淑珍这心里就是满满的排斥。 要说别的事儿吧，连山肯定对淑珍千依百顺。但事涉她的安全上，他也绝对是坚守原则毫不退缩的。 任凭淑珍咋撒娇耍赖，连山就是咬紧了牙关不放松。 淑珍一说怕折腾遭罪，他就满满忧郁地提起自己的担心焦虑：“一到你这临产的日子啊，我都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就怕你有个意外不顺的，在家里隔山吊远的想要往医院折腾都不赶趟儿。好媳妇，你就将就点儿。哪么为了安老公的心呢，咱们也上医院去好不？ 费不费钱的你就别考虑，跟你的安全比起来，多少钱那也是个零儿！ 咱俩现在的工资待遇的都是一涨再涨，你又有那样的神仙手段在。咱家，真的不差钱啊！” 向来宠夫，舍不得自家男人受半点委屈焦虑的淑珍哪见得了这个？见连山把一双剑眉都要拧成麻花劲儿了，她整个人就怂了：“行，要非得去医院才能买你个安心的话，那还有啥好说的？收拾收拾东西到了预产期的前两天咱就走呗！真是的，不就是住个院么？” 听她这么说，连山才终于欣慰而笑。 因为听二婶子说女人怀孕生孩子，一般都是越生产门越松、越生产程越早、越快。也就是说，这孩子很有可能离着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着急忙慌地过来报道。 小心悦就是这个原因，没等着去医院呢就呱呱坠地了。 为了不再次重蹈覆辙，离着预产期还有八九天呢。连山就各种折腾着，试图说服淑珍早早地去住院。 要是实在受不了医院里那股子消毒水味儿，受不了那个嘈杂劲儿。咱还可以在医院对过的招待所开个房间住着，也方便发动了之后直接去医院就医。也就是多花俩钱的事儿，却胜在便利又稳妥呢！ 呃…… 淑珍无语，很有些个不明白，她这胎顺汤顺水的，咋就把连山给吓成这样？ 连恩摊手：他也就是听村里那帮大娘、婶子的说起生孩子就是一脚踩在鬼门关上。不少人就因为生产中出了点儿小事故而永远地留在了鬼门关的那头，年纪轻轻地就去了。生怕妈妈出点儿意外的他就谎称自己做了个不大好的梦，希望爸爸把妈妈送到医院里去生小弟弟。 谁想着爸爸的脑补能力那么好，一个用力过猛，直接就把他给吓着了呢？ 但凡牵扯到妈妈和他们几个，原本勇敢无谓的爸爸就变得缩手缩脚起来。各种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连恩觉得这样的爸爸更好、更可爱了呢！ 拗不过这牛脾气上来的爷们儿，淑珍也只好把家里交代得妥妥贴贴的。离着预产期还有五天的功夫，就跟连山坐着连海铺了足有半车斗厚度棉被、速度上跟老牛车有一拼的拖拉机去了市里。 在医院对过的招待所里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功夫，淑珍就开始阵痛。 被连山搀扶着一路慢慢走进医院后，不大会儿的功夫，他们的三儿子就痛痛快快地落了地。瞅着外面的天色，还是刚刚晨光熹微的样子。 因为产程快，一切顺利的超乎想像。 是以等淑珍被推出产房的时候，连山看着她都只是微带倦意。全然不像生连恩、龙凤胎和小心悦时那虚弱到仿佛从汗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嗯，老三好，三儿子是个孝顺不折腾妈的！ 连山点头，很是武断地给新出生的三儿子下了个孝顺、懂事的评语。 “刚刚咱们三儿子出生的时候，我回头一瞅着天边正是太阳将升，晨曦微露的时候。这孩子就起名叫连熙好不好？有光明、兴起、和乐的意思，古意还通禧、福、吉祥。”看着小家伙那跟着他妈妈眼型相似的杏子眼，连山这满心的欢喜自然而然地又多加了三分。 献宝似的在自己琢磨了好久的名字里选了个最应景儿的后，连山就满满问询地看着淑珍。 虽然觉得跟上辈子如出一辙，长大了怕也是个偏科型学渣的小家伙儿未必会喜欢熙字这个笔划挺多、挺复杂的名字。淑珍还是愉悦点头了，当初说好了这孩子的名字由连山取的。而且，这寓意什么的确实挺吉祥的呀！ 一个含笑点头，小家伙儿的名字就此定下。 为此，连山可是没少被自家三儿子怨念来着。明明自己享足了名字简单好写又好记的福利，咋就不知道惠及子孙下呢？ 寓意什么的，跟实际的省心省事比起来，根本就一个零儿都算不上好么！ 228.最最重要的目标 这胎生得实在再顺利不过，淑珍又实在是稀罕不起来医院这八人一间的嘈杂和消毒水的浓郁味道。两口子也就没在医院多盘桓，只住了一晚上确定孩子、大人都很好很健康之后就出了院。 原以为这辈子都被自己和姐姐连月耽误得够呛的大哥再得一子，又当叔叔的连海也是欢喜的不要不要的。 早早就把车斗上铺了足足七八层的棉被，上面罩了帆布的棚子。为了让月子里的嫂子和刚出生的小侄子坐得舒适又不受半点风，他这也正经的尽心尽力了。 “又劳动海子过来接咱们，耽误工又折腾人的，真是麻烦海子你了。”淑珍歉意一笑，神色间微带不好意思。到底这是春耕时候，小叔子两口子又都是带伤带病但凡能挺就绝不耽误工的性子。一来一回的，足足被耽误两个工，她心里也是挺歉意的。 “嘿，嫂子这话儿说的！拿弟弟外道呢不是？再说接二位专家和咱们未来的小栋梁出院，那可是无上荣光的事儿。弟弟我都打败了多少个竞争对手才捞着的美差，哪儿谈得上麻烦呢！ 而且这多子多孙多福气的，嫂子你要非说这是麻烦的话，那弟弟只能说特别心甘情愿地想被多多麻烦了。”想起昨儿口信捎到，刘家两位哥哥和自家姐夫都抢着来。结果掰腕子决胜负，纷纷败在自己铁腕之下的一幕，连海就觉得各种神清气爽。 知道哥嫂肯定惦记着孩子们和家里，都没用问呢，连海就噼里啪啦地侄子侄女们和家里的状况给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看着哥嫂满意而笑后，这位还神秘兮兮地播报了个好消息：“守仁哥说上面刚来了新消息，咱们刘家村要正式通电啦！说是明儿就开始挖坑架电线杆子，几天的功夫咱们刘家村全体社员就能摆脱用洋蜡、煤油灯照亮的日子了！虽说那电灯也得缴电费，但架不住电灯亮堂还不刺眼啊。” 连海还在那儿科普电灯的种种好处呢，人连山就考虑着划拉划拉手里的钱再想想辙，看看能不能弄张电视机票再弄张洗衣机票了。 家里孩子多，媳妇坐月子也是枯燥磨人事儿。 通了电，买台电视机搁在家里头。就是媳妇现在不能看怕伤了眼睛，那也能听听音儿解解闷不是？ 没雇着合适的人，这家里外头的就得他们两口子自己面面俱到。要是有台洗衣机的话，那家务这块儿可是正经的轻松不少！ 连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主意无与伦比的好。 拖拉机只求稳不求快，一路慢腾腾地到了家。 车子刚一停稳当，就听着连恩带着弟弟妹妹们呼啦啦围了上来。 “弟弟，妈妈给我们生了个弟弟对不对？太好了，我终于也可以摆摆当哥哥的威风了！”琛琛欢呼，声音中满满的雀跃。 “嘁，说得好像你头一次当哥似的。难道我和心悦不是你妹妹？”心之瞪眼，很是不忿蠢哥哥这拿着豆包不当干粮的行为。 “就是！”作为姐姐的忠实小拥趸，心悦从来都不问对错，只跟姐姐一条藤上哒。 琛琛撇撇嘴，很想说你们俩丫头片子能跟小子一样的爬树下河么？ 所以，咱稀罕的是能一起爬树逮鸟、下河摸鱼的好弟弟。不是你们这样拿着枕头包小孩儿，成天就知道过家家的丫头片子啦! 可是大哥一个眼刀子扔过来， 琛琛当时就怂了怂，心里话什么的统统被咽回了肚子里。 眼见着叽叽喳喳的龙凤胎被镇压住了，连恩满意点头。赶紧地上前了一步，眼睛一错不错滴盯着淑珍，目光中满满的担忧、关切。 “连恩放心，你妈妈很好，小弟弟也很好。小家伙生下来就能睁开眼睛，跟你小时候似的，小嗓子特别赫亮有精神。还特别的懂事孝顺，吃饱了就不哭不闹的，半点儿都不磨人。”知道大儿砸这是担心他妈妈，连山赶紧把淑珍和小连熙的状况略说了说。 在梦里，连恩就特稀罕这弟弟狂揍连明思时候的干脆利落。 这会儿一听着爸爸这么说，他对这新弟弟的满意度立刻量地又增加了不少。 嗯，在连恩看来孝顺就是人类的第一美德，能知道心疼妈妈、体谅妈妈给爸妈省事儿的，那就都是好孩子！ 不过连熙、怜惜，这个谐音…… 听着爸爸神采飞扬地跟他们解释三弟的名字字义时，连恩很快放下了心里那么点儿小纠结。 爸爸喜欢的话，连熙就连熙吧！ 反正有他们这帮子哥哥姐姐护着，估计也没谁脑子进水到敢拿着弟弟的名字打趣。 若有怎么办？ 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呗！ 挨着个儿的武力镇压一遍，反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也就消失了。 要是武立国知道小伙子居然如是想法的话，肯定把人揪过来好好地耳提面命一遍：教你点搏击技巧什么的，那是为了强身健体之外叫你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是让你学着逞凶斗狠，做小暴力分子的！ 当然涉及到自家爸妈和弟弟妹妹们，别说是挨训了，就是被揍上个百八十回连恩也肯定半点不改初衷。 毕竟他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的汗地练功夫，就是为了要强大自身做个好哥哥，别叫弟弟妹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欺负了去。 好吧，学武是为提高武力值；好好学习回回第一名，那是为了叫爸爸脸上有光走哪儿都被争先称羡；就连新近刚刚拜了师傅学的画，也是因为妈妈特别喜欢。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连恩更是重视起他们这个温馨幸福的家。愿意为了让这个家里的气氛更和谐美好，付出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努力。 当个孝顺不叫爸妈操心，只让他们处处骄傲的好儿子；做弟弟妹妹心中偶像般无坚不摧能给他们最强庇护又血脉相连、亲近无比的好哥哥，这就是八岁小连恩现阶段最最重要的目标。 而且为了实现它，他正学文习武画画各种刻苦着！ 229.彩电，洗衣机 等晚上生产队收工后，刘守仁、刘守义哥俩过来看望淑珍和新生下来的小外甥时。连山就再一次确定了村里马上要通电的消息，也表示了他要买电视机给媳妇、孩子们解闷儿；买洗衣机给家里这大大小小七口人洗衣服的想法。 至于这稀缺的电视票、洗衣机票什么的，连山表示可以去镇上打电话跟他们种子研究所的领导申请下。 依着他们夫妻俩这几年连创佳绩，又是套种、合理密植又是优质高产的水稻种子等等的功劳，这个应该不在话下。 至于这欠缺的钱么，更是不等连山开口，俩妹控哥就争相开了口。 “过日子么，瞅着缺啥少啥的就该买买。别因为刚盖了房子手头紧张就憋屈了淑珍和孩子们，差多少说数。回头大哥回家给你取去，多了没有，千头八百的还是满可以的。”思量着小妹和妹夫这连盖房子又砌院墙、门房的，花费正经不小。唯恐他们经济上有困难还不好意思张嘴的刘守仁忙笑着开口，生怕连山面子矮再委屈了自家小妹和外甥外甥女们。 “对对对，就是这个话儿。憋屈谁，那也不能憋屈了我小妹和外甥外甥女儿们。缺钱吱声，有大哥和我在呢！”虽然不觉得月入二百多块的妹子和妹夫能缺了钱，但有困难找二哥有一块拿俩五毛的态度得有。 “好的，谢谢大哥二哥。要是有需要的话，我肯定找你们。”连山含笑点头。 虽然媳妇说家里还有一千左右块钱，马上他们两口子就要开工资了。按理说是够六百左右买台黑白电视，剩下的买个双缸洗衣机该是差不多了。 可世事总有意外不是？ 现在两位舅哥都主动伸出橄榄枝了，就得赶紧抓住。 这会儿大咧咧地拒绝了，等过了这个村儿再没有这个店儿了可咋整？ 事实证明，连山的顾虑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这不他打过了电话申请了电视机、洗衣机的票证后。几天的功夫就收到了省城寄来的挂号信，随信寄来的还有他申请过的洗衣机票、电视票。 介于他们夫妻俩这几年连创佳绩，为共和国的粮食增产起到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接到电话之后，省XX种子研究所的领导就直接批准了连山的请求。 知道他们夫妻收入水平高、应该不差钱的某领导还特别舍己为人地把分配给他的北京牌十四吋彩电票让给了连山。 从黑白升级到彩电的，连山接到票证之后喜出望外是真的，这钱不够花了也不假啊！ 一台彩电要一千二，一项就把家里的钱给花了个七七八八。 没钱买洗衣机的连山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大舅子，让他先在家里给拿六百块钱把洗衣机买了来。等他们两口子再开工资，也就是仨俩月的功夫就保准儿换钱。 出手就是小两千，只为了给淑珍解闷儿、帮淑珍洗衣服省得累坏媳妇什么的。 这消息一出，简直把十里八村的小媳妇、老娘们儿都泡在了醋缸子里。 看着淑珍的目光多多少少的都带着那么点子酸：这刘淑珍上辈子到底是干了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事儿，咋这辈子就摊上连山这么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爷们儿？ 一连十几天的功夫，这电视机、洗衣机的话题热度都居高不下。 连山每天都能碰上几十号说赶明儿忙完了，上他们家看电视的相熟社员。 别说连熙还没满月，媳妇和孩子都需要充足的休息。就是媳妇那异能，家里也不适合人来人往的不断捻儿好么？ 不好直接拒绝，那能不能‘祸水东引’呢！ 社员们想要看电视，无非就是图惜个新鲜而已。作为全村独一份的存在，会引起广泛关注那都是必然的。 那，如果他们家不是独一份了呢？ 连山想起了那个当初他和淑珍在省城遇见，用粮票换了不少工业券甚至自行车券的售货员薛国红同志。 似乎她挺有背景、挺有能力，还一直跟自家媳妇保持联系？ 为了不叫自家成为公共播放室，打扰到他宝贝媳妇和儿女们，连山也是拼了。 赶紧地跟淑珍要了薛国红的联系方式，确定了对方手里确实有路子能弄到电视。只不过黑白电视多、彩电少，价格么，还比正规凭票的多了那么一两百块后。再有人打听他有没有门道能弄到电视时，连山就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几年刘家村生产大队又是搞养殖、又是搞套种、水稻良种种植的，还春天上山挖野菜、药材。夏采野果子酿酒、做果干果脯。秋有榛子、松子。冬天的羽绒制品厂更是生意火爆，各种的供不应求。 方方面面的来钱道儿一多，平时还不显。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哪家不是腰包溜鼓，笑容停不下来？ 手里的余钱多了，盖房子、买电视、自行车的自然而然也就多了。 六七年夏天的时候，他和淑珍买了全村第一辆自行车。每每一骑车出去的时候都能惹围观者无数，简直谁瞅谁眼热。 现在？ 一家一辆最基本，谁家要是不趁台自行车，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的！ 这不，连山这口风刚透出去一点儿，听信过来求帮忙的就上了两位数。 都是些个家里有孩子到岁数结婚，预备多个大件儿好办喜事；或者新结婚小两口手头上有俩闲钱，又比较喜欢新鲜热闹的。 挑着平日里印象不错，不是那口风不紧爱饶舌的几家帮着搭了个桥儿。不到三天的功夫，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多了十六台电视机。 虽说大多数都是黑白的，没有连山家那彩电看着来劲儿。 可架不住这些家住的近，好说话。不像刘专家还在将将出了月子，听说身体还不大好。精神头不大够用，动不动就渴睡、不耐烦被人吵着的强百套对不对？ 彩电再好，看哑巴剧也是熬人啊！ 听说连山疼媳妇，怕孩子们看电视吵着了她，都只肯给放画面不给声音呢。 本来连家四下不靠的离得就远，再一想想一屋子人在屋里守着好好的电视看哑剧…… 真真是所有人都够了！ 230.可厉害可厉害的靠山 被精神头不够用的淑珍无奈，明明被二婶子和连山给照顾得妥妥当当。吃得香、睡得着的她都已经微微长了些膘儿，成功跻身微胖界了好么？ 也就是在月子里，又顾及着正吃奶的小连熙。不然的话，她都要把减肥给提上日程啦！ 当然这通了电、有了洗衣机、电视之后，生活倒是真心便利又丰富了好多。 至少原本一家子大小七口，一人一套脱下来就得洗上半个小时的事儿是没有了。 打从村里正式通了电之后，连山就赶紧买了个小型的电动抽水泵。直接把原就打在屋里的井稍稍一改造，他们一家子就提前多少年过上了有自来水的日子。 现在洗衣机往浴室那屋一放，水管子往进水口那一搁，排水管子往下水道上一搭。双缸洗衣机用出全自动效果妥妥的，可是正经省了不好洗衣、压水的时间。 连恩带着琛琛和心之上了学，剩下的心悦和连熙又都不是那磨人的孩子。迟迟找不到合适人选的淑珍就决定干脆不要雇人好了，她自己带着。 反正家里没啥活儿，种子试验田那边的培育、培优的都是个幌子，主要还是靠她的异能。 而现在，随着这几年的反复锻炼，她的异能也是相当的进步与精确了。就是足不出户，想要控制离家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的试验田中的秧苗那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有了这个基础，她完全可以带娃工作两不误。 左右满村都是自己人，谁也不会计较她有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地扑在试验田上。只要新培育出来的种子产量更优、抗病力更强。谁管她几点下地、几点回家呢？ “这，不好吧！又是洗衣做饭还得带孩子做家务的，一天还得往地里过去几趟打个马虎眼啥的。天长日久下来，还不把我媳妇给累坏了？不行，不行，想想就怪心疼的。咱还是往上提提工钱，再踅摸个合适的人吧！”连山皱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淑珍瞪眼：别人不知道我多能能耐，你还不知道么？ 擦玻璃扫地什么的，完全可以催生个植物，保准儿干干净净分分钟搞定。植系异能在手，就咱俩都躺在家里呼哧呼哧睡大觉，那也是丰产丰收半点儿问题都没有！ 倒是咱这又盖房子，又买洗衣机、电视机的，本就有点儿树大招风的意思。 要是再雇个保姆给看孩子、做家务啥的，还不分分钟被质疑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眼瞅着都七五年春末夏初，再熬上个这是一年多就彻底变天。等改革了，开放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别说雇个帮工的保姆了，你有条件就是雇上个百八十个，别人看了也只有眼馋眼热的份儿！ 多都憋屈了，只剩下最后这一半年了，就再多忍忍呗！ 当然这最后的理由，淑珍是打死也不能说，打不死就更不能说的。 只拿着家里有了洗衣机，家务上面轻松了不少。闺女儿子们都懂事，完全可以大的照顾小的，一个拉扯一个。没必要花钱雇人，浪费不说还容易惹人非议。 知道家里为了买洗衣机、电视的举了债，都把连恩给愁坏了。 听‘败家’爸爸又要雇人，小家伙儿赶紧脆声阻止：“不用，不用雇人的爸爸。以后我会带着琛琛和之之多帮妈妈干活，扫地、喂鸡这些我们都可以。再跟武爷爷说说看，上学能不能带着心悦妹妹一起。咱们家心悦这么懂事，就是上学了也肯定不会给我添乱的。” 三岁就跟着八岁的学霸哥哥一起去上五年级，也愣就没培养出来点勤奋好学的好品质来。用心之的话说就是：天生一学渣，人力已经无法挽救了。 学渣心悦握爪：不擅长上学咋了？妈说了，人这一辈子只要能找到自身的哪怕一个优点并发挥到极致，那这个人的人生就不会太失败。别看我学渣，我能雇佣一帮子学霸来为我的事业添砖加瓦！ 大儿砸孝顺又懂事，还从不来光说不练的那一套。 看他真就领着龙凤胎把他们自己住的屋子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喂鸡喂鹅的活计给干得妥妥当当。并成功了说服了武叔叔，真的带着三岁的小心悦开始上学后。连山也就狠狠表扬了他们几个一顿，彻底熄了要再雇人的想法儿。 而是更快更好地干活，把试验田里的事情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 每天以最快的速度忙完田间地头的活计之后，就赶紧回家，尽己所能地帮衬着淑珍忙活着剩下的活计。 父子几个争着抢着地干活儿，几乎包办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淑珍也就是哄哄小连熙，做个饭的事儿。就是没雇人的话，也没比二婶子在家的时候累着啥。 七五年，就在她们一家子相互体贴、相互照顾的和乐气氛中悄然到了尾声。 就在大家伙儿欢欢喜喜地置办年货，准备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时。京城方面传来了好消息：武立国，武老将军被平反，就要官复原职啦！ 武立国原以为自己得在刘家村这片土地上恬淡一生，做个教书育人的武校长。 结果咣当一下子，老友信中的调侃就变成了现实？ 哎哟，这简直就跟当年仗义执言结果被放下来似的，梦一样透着那么一股子不真实呐！ 不过虽然没多恋栈权位，但能重回高位，有机会为闺女和宝贝外孙子、孙子和小徒弟连恩铺就一片坦途。武立国还是欣然接受，半点儿不拒绝的。 “将军？武爷爷居然是个大将军么？老天，那我以后不就有个可厉害可厉害的靠山了！”连恩双眼晶亮，看着武立国的目光满满都是期待。有了这么强有力的靠山在，就是他那个渣亲爹真的如梦中那样抢人，他也无所畏惧了吧？ 毕竟将军对将军，他们这也半点儿不落下风呢！ 小家伙儿天真坦率的样子逗得武立国哈哈大笑：“对，以后啊，武爷爷都给连恩做靠山。但凡谁敢跟你装大尾巴狼、充大瓣儿蒜，你就给武爷爷拍电报、写信。回头到地方了，爷爷就把地址什么的都给你，保准儿不叫你告状无门！” 231.对人渣最好的惩罚 “嗯嗯嗯，武爷爷，咱们一言为定哦！”连恩连连点头，特较真地跟武立国玩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的游戏。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么天然的大靠山必须不能放过。 连恩暗笑，立志把抱武家爷爷大腿的行为进行到底。 有跟刘承吉的过命交情在，这些年又深受连恩两口子的照顾。本就恩深似海的关系里，现在又多了儿女亲家的关系、师徒几年的感情。武立国早就把淑珍一家子当成了自家子侄后辈。 护是必然要护着的，只没想到小连恩早就做好了独自奋斗出一片属于自己天空的准备。这么积极果断抱大腿，唯一想要的就是让他能震慑戴卫国和他身后的白家。 彻底免除姓戴的以势压人，强硬抢回他这根曾经被弃如敝履的独苗苗的丁点可能性。 既然当初为了攀高枝儿而狠心抛妻弃子，二百块钱就了断了夫妻、父子的感情。 现在也好，未来也好，就别再谈什么后悔。 成事莫说，覆水难收。 他不管渣亲爹有什么苦衷报复，只知道自己喜欢现在的家庭氛围，只愿意也只认可连山做他的爸爸！ 虽然打从他病愈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关于渣亲爹的一字半句。爸妈也有志一同地忽略掉，仿佛那场差点颠覆了他整个人生的谈话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但是实际上，对于渣亲爹，连恩在心里早就做了决定。 小连恩都能考虑到的问题，经历过前世夺子大战的淑珍只会作出更周密、更妥帖的防范。 等浩劫一过，树大根深的白家就会因为立场问题逐渐没落。倒是戴卫国趁势而起，反戈一击跟以踩踏白家的形势洗白了自己、收拢了白家残余势力。 不但没被大树倒塌之后被惶惶而散的猢狲，反而因为‘功劳显著’而更近了一步。 这其中有多少肮脏龌龊淑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在这以后，白家再也不能成为戴卫国的掣肘是事实。 绝了后又没有了顾忌，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个渣渣知道连恩的存在时会干出些什么。 为防上辈子的糟心事儿再度重演，淑珍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给姓戴的重新弄个强大有力的掣肘。 眼前官复原职，正经无限风光在以后的武叔叔无疑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这边儿淑珍算盘打得正响，那边妹控刘大哥跟自家老丈人推杯换盏之间已经干脆利落地把事情给说了个七七八八。 武立国和武英红父女俩听得目瞪口呆之时，就听着蠢姑爷/蠢丈夫长长一叹：“可怜我妹子辛辛苦苦帮他孝顺老娘、拉扯弟妹。可算是把他那糟心一家子都给答对利索了，以为这往后就得是小两口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地幸福一辈子了。 谁想着千盼万盼的，可算是盼着那人步步高升越级升了团长。却转眼就成了负心汉，死活都要去当陈世美呢？” “一顶封建包办婚姻的大帽子压过来，我十里八村都有名的贤惠媳妇就成了任人指点的封建糟粕啊！呵，那时候，小妹都怀上了小连恩了。为了挽回这段婚姻，不叫孩子没出生就没有爸，小妹愣是千里迢迢地赶去了他的驻地。结果人家二百块钱甩过来，让她直接做掉孩子，生怕孩子成为了他青云之路上的障碍。” “小妹万念俱灰地回了家，二话没说就偷偷投了河。要不是赶巧碰上去河里捞鱼的妹夫，那娘俩早就一尸两命没在九年前了！” 想起知道小妹寻短之后那腿肚子转筋的后怕和那段日子的痛苦挣扎，刘守仁就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本来就曾遇到过渣男，对小姑子这遭遇特能感同身受。又见自家男人通红的眼眶，武英红真真是又气又心疼。 啪地狠拍了下桌子：“混蛋，就这么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居然也能身居高位？爸，您回去之后必须想法子把这混蛋从咱们共和国的部队中清除出去才行！” 看老爷子听她说这话之后老脸一黑，武英红又马上软了语气。一边给倒酒，一边殷勤相劝：“咳咳，那啥，我也不是让您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什么的。只觉得这样的人品、这么低的道德水准，简直就拉低了咱们共和国军人的整体素质啊！爸您这么嫉恶如仇的存在，肯定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的对不对！” 对！ 媳妇说得太对了！ 再没有比叫个做梦都想着往上爬，为了狗屁的前程连自己和良心都眼睛不眨的混蛋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好的惩罚了！ 刘守仁在心里给媳妇的机智英明连连点赞。 差点儿控制不住要起哄架秧子，激将法让老丈人直接怼上戴卫国和他身后白家的冲动。 可一瞅瞅老爷子鬓角斑白的发色，想想他在乡下艰难蹲守这些年才终于迎来的云开月明，那满满的蠢蠢欲动又即刻被强自按捺住。 妹子艰难，老丈人也不容易啊！ 不能为了小妹心里也许都被幸福生活给洗刷彻不知道还有没有的郁气，就生生叫老丈人刚刚平反就怼上个大强敌。 有了这样的顾虑，到了嘴边的赞同嗑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爸刚升回原职，千头万绪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全不必为小妹而惹上个强敌，只稍稍表示下刘淑珍和连山是他看好并护着的后辈就好。 让戴渣心里有个忌惮，不敢毫无顾忌地就上门来抢孩子就成。 在自家老丈人和媳妇双双惊诧的目光中，刘守仁淡然一笑，缓缓讲述了戴卫国演习受伤影响生育能力再不能生育的事情。 “该，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简直就是对抛妻弃子之人最好的惩罚！这种人就该凄惨孤凉一辈子，还指望着抢孩子？哪儿来的脸？”武英红忿忿：“爸，您老人家那么英明神武、嫉恶如仇、正直善良，肯定会狠狠震慑。叫那人渣丁点心思不敢起，打死也不敢再想什么的以势压人抢孩子了对不对？ 毕竟抛开旧恩、亲情的还不算。就得意弟子有这么渣爹，都够恶心人了呀！” 232.就，就这么走了？ 原本就气到不行，特别想灭掉戴卫国那个渣渣给淑珍侄女和连恩大孙子兼小徒弟出气。被自家宝贝闺女这么一撩拨，武立国只觉得这怒火都快冲破天灵盖儿了有没有？ 不愧是当闺女的，就是比旁人更知道她爹的恶心点在哪儿。 一说一个准儿，简直叫他老人家对着满桌子酒菜都没有再动筷的兴致了。 还待在火上再加加油，武英红就感觉着袖子一沉：“要拉臭臭，妈妈陪！” 小武刘可怜兮兮的目光看过来，瞬间浇灭了武英红满肚子的义愤填膺。认命地牵起小家伙的手，娘俩大手牵小手一点点开门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等伺候完小家伙，重又给他洗了手脸回来。就发现这爷俩已经交流完了关于渣男贱女的具体身份信息，愉快地转移了话题。 不想给妹控老爷们儿个拿小姑子凄惨过往八卦的坏印象，武英红只好按捺住内心熊熊燃烧的好奇之火。转而对自家老爸各种的叮咛嘱咐，衣食住行挨个说，颇有些要面面俱到的意思。 心里无限熨贴的武立国笑，不禁又开始了例行诱哄：“这么不放心爸爸的话，不如收拾收拾跟我一块走？左右你和守仁都是高中毕业，找个工作也不多难。到时候咱们一家五口在一起不说，孩子们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啊！” “嘿嘿，比起靠您的面子走后门儿，我还是更喜欢在刘家村当众人追捧的大队长夫人！跟守仁一起，把刘家村生产大队建设成闻名全国的天下第一村什么的，真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至少比回去那勾心斗角的京城，被一帮子自诩高贵的混蛋们冷嘲热讽来得叫人开怀。 眼瞅着七六年就要到来，停摆了多年的高考就要重新恢复。 赶着紧的帮自家男人抓紧培养出一批大学生，趁此良机让刘家村更加大红特红都来不及，哪能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候撤人去京城呢？ 当然这么不可言说的理由根本就不能拿出来明说，更不可能说服心心念念惦记着带她们一家子去京城，并为此多次游说到现在也没放弃的老爸。 所以，武英红机智地爆出了刚刚得知，自己也存着三分疑讳的喜讯。 得知香香软软的外孙女有望，武立国果然决口不再提叫闺女、女婿随他一起去京城的事情。 兴奋得连酒都不喝了，转而对蠢姑爷各种的耳提面命细细嘱咐他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他闺女和外孙女。 半是喜悦半是担忧地看了眼月事才迟到了两天的媳妇，刘守仁只祈祷媳妇是真的有了。 不然这谎言要是被拆穿，甚至干脆叫自己被老丈人给误会照顾不力什么的…… 那场面太血腥，太暴力，爱好和平的他都有些不敢想。 这边刘守仁忐忑又期待地等着确定好消息时，那边淑珍也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只没曾想她才找到了武叔叔，期期艾艾了半天还没说出打了好久的腹稿呢。 对方就大手一挥，满满护短地道：“放心吧，大侄女，你的事儿守仁都跟我说了。叔这刚刚被恢复了职务，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在未知。太多的，我没法保证也保证不了。但是有我在一天，戴家那边就甭指望着以势压人！” 话说到这儿，武立国不禁认真看了下淑珍的反应。 所求就是如此，没有丝毫更多的淑珍点头：“谢谢，谢谢您武叔叔。如此，我就彻底放心了。连山之前上山挖陷阱，昨儿捩回来头野猪、狍子还有个獐子。说是要做些个熏肉、肉干的给您带回去。我得回去给他帮忙，就不多打扰您了。” 说完这话淑珍就干脆利落地转了身，三步两步地出了屋。 整得武立国好一阵错愕：就，就这么走了？ 丫头性子也是太软，太容易知足！ 被戴家那个渣渣害成这样，按说有了他这个强有力的靠山不得马上靠过来。各种巴结讨好，以期借力打力，让姓戴的亲身体会下啥叫报应么？ 你就只求震慑下他，不让有跟你抢孩子的勇气就拉倒算咋回事儿？！ 算了算了，小的没心没肺，他这老的就多操心些。谁叫丫头叫他一声叔，他也打心眼里认下了这个知情识趣又心善热忱的好侄女呢！ 眼招子放亮点，但凡有机会就坑那个姓戴的一把，顶好把品德败坏的犊子玩意儿给清除出人民军人的队伍就是。 回了家之后，淑珍正好看到了帮连山收拾野味的大哥，赶紧上前认认真真地道了声谢。 秒懂她这是为了啥的刘守仁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净说些个傻话！当哥哥的护着妹妹，给妹妹撑腰那不是应当应分的？我啊，只希望你以后都顺顺当当的，再没有需要我撑腰护短的地方才好。” “嗯，我努力！争取让她余生都不再受半点委屈，让大哥想要护短都师出无名。”连山微笑开口，声音中满满的郑重。 好容易兄妹情深一把遭打断的刘守仁咬牙：“你小子最好说话算话，不然的话，哥打断你的狗腿！” 连山：…… 有太多的事情要回去处理，武立国只好放弃了在家陪着闺女女婿和外孙子、孙子们一起过个好年的想法儿。 接到正式通知的第三天，就带着闺女和守义侄子、淑珍侄女儿、连月连海还有八大金刚们准备的礼物。在闺女依依不舍的眼泪和外孙子、孙子的连连摆手中，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北上的列车。 越见老迈的老爸只身一人上了京城，武英红这心里难免想念、担忧。 就是明知道老爷子此去各种风生水起，简直就从人生低谷重回巅峰的节奏。心里的牵挂、心疼也是满满停不下来。 还是代表着期盼已久的小闺女已然到来的孕吐汹涌来袭，才叫她彻底收心。把精神头都集中在如何止吐、养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方面。 而此时，一九七六年的春节已经近在眼前。 看着已然换成一九七六字样的日历，淑珍心里不禁感慨万端：新时代的脚步，真的近了！ 233.粮食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终于无债一身轻后，本就对过年有特殊热情的连山更是积极地带着连恩和琛琛、心之一起投入到新年的准备工作中去。 然而他们父子几个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突然而至的噩耗给惊呆了。 听着电视里播音员沉痛哽咽的声音，连山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幻听、听到了假的新闻。 人民的好总理，居然……与世长辞了？ 纵然心中万分不愿相信，但电视上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清晰画面也是一遍遍提醒着他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七月，总司令去世。 七月末，冀州发生七点八级大地震。 噩耗传来的时候，作为大队长的刘守仁积极组织还没从总司令去世噩耗中缓过神来的社员们对冀州灾民进行募捐。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一出，他自己和连山每家五百，刘守义、连海、宁建设每人三百的带头作用下。富裕又善良的刘家村村民共捐款两万元，衣衫被褥无数。 人均工资水平不过三十多元的水准之下，可想而知刘家村生产大队的两万余元财物该引起多大的轰动。 市报、省报争相报道，省电视台都出动了记者访问。 刘守仁只淡然一笑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身为华夏儿女应有的担当。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和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也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相信，在伟大领袖的英明领导下，冀州同胞肯定能早日走出灾难阴霾、重建家园…… 铿锵有力地一段话被原样刊载在市报、省报上、省电视台上甚至国家级的报纸上。 不仅刮起了一阵全国人们积极踊跃向灾区人民献爱心的活动，更叫全国人民认识了、记住了刘家村生产大队。这个富裕的、向上的、善良的村落和他们能说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高水平大队长。 虽然只想着为可怜的灾区人民做点儿力所能及事情，半点儿没惦记着从中牟取什么好处利益的。 但大红烫金的抗震救灾先进村集体的锦旗敲敲打打进村时，刘守仁还是看着抬头挺胸满满与有荣焉的社员们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明明知道灾难会到来，却顾及着自己蝼蚁也似的身份选择守口如瓶。 生怕说出来也是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被按个妖言惑众罪名什么的。 纵然淑珍知道自己没有错，看着电视上好好的城市变成废墟时，心里也是满满的难过。总有些想要为灾区人民做点儿什么的迫切心情，比如说送他们一批粮食什么的。 到底异能在手，这个对她来说更简单轻便不是么？ 跟连山商量过后，两口子就在附近的山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催生出了六十万斤左右的小麦出来。 然后变了字迹匿名给刘守仁送了张纸条去，称自己是个空有爱国心却因为种种隐衷而不方便露面做这事儿的爱心人士。因为近日来的报纸而知道了刘守仁的存在，也相信他的人品。这才把这事儿相托，希望他能代为捐赠，全了自己对灾区同胞的一片关爱之心。 初初接到纸条的时候，刘守仁还当是哪位仁兄在跟他逗闷子。 结果循着纸条上注明的地址往上一看：艾玛，他简直都惊呆了好么？ 半点儿不敢耽误的刘大队长赶紧叫民兵团的人上山把粮食仔细看管起来，又层层把这堪称神奇的事件赶紧上报。 上面对这事儿进行了专门的调查，结果么，当然是一无所获的。 倒是这批粮食被悉数送往了灾区，捐赠人就是来自黑省XX市范围的爱心人士。 在自家大哥口中得到了最新消息的淑珍挑眉，不禁对这时候人们的淳朴善良大大点了个赞。 这老大一笔无主之粮，竟然没遇着个心存贪念的。居然悉数被运往了灾区什么的，实在是太难能可贵！她还以为，咋也得被扣留下来一部分的。 某些个起了一丢丢贪心，看到现场后又马上缩回的人士们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的话，保准齐齐喷她一脸。 当谁没惦记过是咋？ 可光秃秃的山上就平白无故出现那老大一批粮食，跟前连个车辙子印儿都没有。就那么散堆散放地搁在那儿，妥妥一麦子山。 光是这神出鬼没般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好么？ 连细底儿都没搞清楚就敢撩爪子，那就是纯纯想死的节奏！ 粮食诚可贵，小命价更高。跟贪婪比起来，显然活着更重要。 反正不管咋着，自认对灾区人们尽了自己的一份力之后。淑珍也就放下了那点子的烦恼纠结，重新回到相夫教子帮忙照顾要临盆的孕嫂身上去。 八月十五号，农历七月二十这天，武英红经过了一夜零半天的痛苦挣扎终于在正午时分生下了她和刘守仁的第三子。 是的，第三子，不是两口子心心念念的小闺女！ 殷殷期盼了十个月，结果好容易生下来还事与愿违什么的，武英红可算是明白了妯娌苏红英的失落。 见大嫂脸上的汗水都没擦干呢就长长一叹，生怕小侄子的失宠之路从落地就开始的淑珍赶紧笑着夸赞：“哎哟哟，瞧瞧我这大侄子日子占得这个喜庆。八月十五正当午时，农历的七月二十。竟是一个人把男占二五八、女占三六九的二五八好日子给占了齐全？ 按老辈人的说法，这孩子要么就有大运道，要么就有大福气啊！ 大侄子你快快长，早点出息让你姑姑我也借借光儿哈。” 知道小姑子在安慰大嫂，苏红英也赶紧地跟着打哈哈凑趣：“对对对，还有二婶子！大侄子你可着劲儿的出息，赶明孝顺爸妈、姑姑姑父和叔叔婶婶，也别忘了提携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哈！” 原还有点儿小忧郁的武英红一乐：“得了吧，你们姐俩可别再耍宝了！再失望，那也是我费尽巴力生的。亲儿子来着，当妈的还能错待了他？嫌弃什么的也就是一会儿，红英现在不也对建军挺好！” 234.舍车保帅，考虑过车的感受么？ 安慰不成反被打趣了什么的，苏红英也是无奈。 没办法，已然连得了四个臭小子的她，还是做梦都想着要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咋办？ 这话要是被连生闺女盼小子盼到眼蓝的人家听了没准儿要暴起，可事实上随了娘家妈这宜男不大宜女的体质，馋闺女馋得她都无数次试图诱拐小姑子家的心之、心悦到她们家给她当闺女了好么！ 不行，没后什么的，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简直就是刘守仁心头之伤、巨大噩梦。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孩子们从来都是他的心头之爱。 对他来说有儿有女凑成个好字当然好，再来个儿子多子多福也不错。 只要是奔着他和英红来了，闺女儿子都是心头宝。 而且今年这噩耗连连的，可下子有老儿子出生这么个喜讯。刘守仁都考虑着要不要以孩子满月的理由操持下，也缓解下社员们一直萎靡不振的情绪。 可惜还没等着他正式张罗起来呢，九月九日，伟大领袖逝世，那个让举国齐哀的消息传来。 刘家村生产大队全体成员停工三天，胸前佩白花、袖戴黑布。举行追悼会，全村大放悲声，沉痛悼念伟大领袖。 同年十月四人小组被拘留，长达十年之久的运动宣布结束。 消息一出，举国同庆。 但这人人欢欣鼓舞的时候，白家可就是愁云惨雾一片了。 白远志白老将军与长子白韬都被隔离审查，次子又向来走的纨绔路线。眼瞅着大厦将倾的时候，白家能依靠的、自觉靠得住的也就是女婿戴卫国了。 白母自觉老伴儿对女婿提携颇多，不然他个乡下泥腿子出身咋也蹦达不到副师长的高位。 才华？ 实力？ 哼哼，这年头有才华、有实力，偏偏就被运气、出身压了一头的人多了。 不然他戴卫国一直都那么有才华、有实力，咋偏是好命娶了自家闺女后才开始风生水起？ 自觉辈大资格老，还对对方有重恩。白母自然而然地就端着以往高高在上的架子，命令戴卫国全力以赴、便是搭上了自己也要老岳父、大舅哥给救出来。 戴卫国面上答应得利利索索，心里却是腹诽连连：丈母娘倒是打了个舍车保帅的好算盘，但，你考虑过车的感受么？一步步从小卒子挠扯到今天不容易，他凭啥为了整日就会在他跟前颐指气使的老丈人、大舅子搭上自己的前途和人生？！ 眼瞅着白家就是艘注定沉没的巨轮，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的状态下。不是该把剩下的有生力量都交到他这个女婿的身上，换个角度重新杀出一条辉煌路么？ 反正，他也没有儿子，不可能有儿子。 那由他来暂时接管白家，收拢岳父和大舅子的剩余势力。好好调教两位舅哥家的孩子，将来再把更好、更辉煌的白家交到小家伙们身上有什么不好？ 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正确的戴卫国半点心理负担没有地转身卖了老丈人和大舅哥，让原本也就是个提前退休、降级处理的爷俩彻底绝了再度出来的希望。 “嘿，拿着无耻当理说，这小子也真是恶心着老子了！”快速浏览了手上的资料后，武立国瞠目。狠狠地搓了搓手臂上被恶心出来的鸡皮疙瘩后，果断出手让原本打算收拢白家残余势力的戴卫国竹篮打水一场空。 哦，不，应该说是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惨些。 毕竟前者不过是白忙活，浪费了一番部署、心力而已。 戴卫国这却是用力过猛，手还被竹刺儿给扎了一下，愣是出了不少血。 好容易挠扯上的副师长重又降级成了团长不说，还从精英部队给弄到了普通团队。 看着手底下别说是战斗力，就是精气神都比原来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的兵，戴卫国简直哭的心都有。 更叫他绝望的是：也不知道怎么就走露了风声，愣叫白家母子几个知道了白志远父子俩被重判有他的手笔。 要知道那一家子虽然面和心不合，父子夫妻之间都少不得各种勾心斗角。 但有一项是他们所有家庭成员公认的：白志远这个将军就是白家的顶梁柱，是他们一家子能高人一等、平步青云、肆意潇洒地活在京城根儿底下的根本所在。 现在戴卫国这么一推波助澜就生生弄垮了他们的顶梁柱，让他们从走哪儿都被争相吹捧、众人称羡的将军夫人、将军子女成了人人唾骂的罪人家属什么的。 这简直就是害他们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大仇啊！ “狗日的凭我们白家的关系一路风生水起，不想着好好报答还反咬了主人一口。姓戴的，你特么简直猪狗不如！”昔日的将军夫人褪去了优雅端庄的外衣，疯婆子似的呜嗷一声扑过来，抬手就要往戴卫国的脸上招呼。 这也就是戴卫国军旅出身，反应和速度那都不是盖的。 不然的话，几道血檩子下去，他八成都有毁容的危险。 心里怒火奔腾，恨不得一脚把这疯婆子给踹出十万八千里。 可正风口浪尖时候，又当着不老少的围观群众。就是心里的愤怒犹如随时喷发的活火山，他也得苦苦压抑着。 只极力躲避的同时尽量义正词严：“爸和大哥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作为一名共和国军人，国家利益从来都排在家庭利益前面……” “我呸！姓戴的，你以为披了这身威武庄严的衣裳，就能掩盖住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败类味儿了？还国家利益、家庭利益的，说得倒是比唱的好听！实际啊，啧啧……一脸的道貌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这话儿就特么为你量身设计的！”随后赶来的白轩一口浓痰吐了戴卫国一脸，满满鄙夷地说了如上话语。 过来办事，好巧不巧地围观了整场的武立国不禁大乐：谁说白家这二小子只会借着他爹抖威风，文不成武不就简直一无是处的？ 要他老人家看，这口浓痰就吐得相当有水平，对这个戴卫国的几句形容也是十分的精准到位啊！ 235.功劳，喜讯 就是可惜他老人家看戏都还没看过瘾，主要演员的三个就被闻讯赶来的白静给招呼着进了屋。 正精彩部分就不让围观了啥的，武立国表示有些不开心。 琢磨着回去是不是再多加点佐料，让他们继续狗咬狗一嘴毛下去顶好乱成一锅粥。 大大丰富了部队大院儿的娱乐生活了不说，整治得姓戴的头晕眼花、无暇他顾的。他那淑珍侄女和连恩小徒弟、乖孙子不就安全无虞了么？ 嗯，武立国点头，越发觉得自己这思路无比正确。 匆忙忙办了事儿之后，他就紧赶慢赶地回了家。连衣服都没换，就急慌慌操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为了一解自己的思念之苦，愣是以奖励刘家村生产大队在抗震救灾中的突出贡献为名而通了两部电话什么的，他这也是绞尽了脑汁。 不过听着刘武和小武刘在电话那边脆生生地叫姥爷、爷爷的时候，心里也真真是泡了蜜水似的甜。 嗯，不枉费他如此的大费周章，闺女家有电话随时能跟外孙子、孙子通话啥的实在是太方便了。 “喂，是姥爷啊，你是不是想我和武刘啦？嘿嘿，妈妈在给小弟弟喂奶，爸爸正给我们一家子做饭。哦，姥爷有话要跟爸爸说？好哒，你稍等，我这就招唤他！”小刘武一边拿手捂住了话筒，一边扯着嗓子喊：“爸爸，爸爸快来，姥爷来电话啦。他说有事情，一定要跟你说！” 刚炒好了正刷锅的刘守仁闻言放下了手中刷帚，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 急忙忙从儿子手中接过了话筒，倍儿恭敬地说：“爸，您找我有事儿？” 搁在往常就这么一句，都够老爷子不重复地训上他半拉钟头了。瞧这话儿问的，难道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他这个大忙人说话？ 这么不知道礼数的臭小子，还得是揪到京城来。搁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教育几年才能放心呐！ 咳咳，反正他这是有茬儿要找，没有茬儿制造点儿茬口也要找。一切都是以把他们一家子弄来京城，让他老头子再度过上含饴弄孙的美好日子为前提。 不过今儿刚看了场年度大戏，正憋着一肚子笑意和满满邀功亟待分享的他自然而然地就跳过了日常找蠢姑爷茬口的行为。 没有开言就被狠怼，刘守仁都已经小惊喜了，没想到更惊喜的还在后头？ “这，这是真的么爸？那个白家已经倒台子了，原本想着踩老丈人一脚图个高升的戴卫国也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哈哈，真是太好了！嗯，爸您这招儿真是漂亮。对，就得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儿去。最好折腾个两败俱伤的，以后都没有那个能耐折腾！”白家败倒，渣渣原本的靠山成了仇人什么的，刘守仁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顶好那个白轩母子战斗力强些、强些、更强些。搞得戴渣身败名裂，灰溜溜被扒下那层绿皮！ 翁婿俩难得和谐了一把，围绕着如何能更爽、更直接地虐渣上好好交流了一通。 期间刘守仁这个妹控哥自然没少真心实意地道谢，感谢老丈人能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小妹报仇雪恨。 武立国直接一句又不是看你面子，用不着你感谢的话让他彻底没了音儿。 一边喂孩子一边笑眯眯听着他们爷俩通话的武英红蹙眉：戴卫国，这个名字咋这么熟悉呢？ 知道小姑子遇到渣，却不知道是个姓甚名谁的渣渣。还想着问一下，掌握个基本资料什么的。结果老儿子吃饱喝足了热腾腾一泡童子尿浇过来，瞬间熄灭了武英红那电子八卦心思。 草草吃过了饭之后，满心激动的刘守仁就想着跟自家小妹通报下这个好消息。 别不别的，就说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也让小妹高兴下。 艾玛，盼了这么些年，可算是盼到那个渣倒霉了！ 虽然这会儿那货还占着个团长的位置，但有白家那狗急跳墙的母子俩和自家老丈人那手推波助澜的好功夫在。刘守仁有理由相信：戴卫国那个渣的未来没有最凄惨，只有更凄惨。 而看着这渣渣倒霉，无疑就是他最快意的事儿。 骑着车子一路猛瞪，进屋就看着小妹老佛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妹夫连山围着个花围裙正在擦桌子收拾残局。连恩小心翼翼地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龙凤胎一个捶背、一个捶腿，时不时还笑嘻嘻地问问：妈妈这个力道咋样？ 就连心悦和连熙俩小不点儿都在用小胖手拿着果脯、饼干地争着抢着要往她嘴里递。 这众星拱月似的场景直接叫刘守仁惊呆：“这，小妹你这是咋了？” 被问的淑珍脸色一红，还不等回话就叫琛琛给抢了先：“我知道哦，大舅舅，妈妈要给我们生小弟弟了！用不了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又有一个弟弟啦！” “才不是呢，妈妈明明就是要给我们生妹妹，像我和心悦一样这么可爱的妹妹！”心之撅嘴：“臭琛琛你都有两个弟弟了，我却只有一个妹妹。这回妈妈要生，肯定得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小妹妹，轮也该轮到了！” 其实不过是月事晚了三五天、被恶心着干呕了两声，根本就连个蛋也没怀就被认定有了身子的淑珍无奈。 解释也不听，解释也不听，还非得因为年纪越来越大越危险而被迫享受女王级待遇什么的，她也是心累。 只盼着迟到的好亲戚赶紧到来，把她从这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吧！ 根本没往乌龙那方面想，只以为小妹又有了好消息的刘守仁急忙闭嘴，改原本要跟她分享个大快人心之渣渣倒霉记的好消息改成了祝福兼嘱咐。 年纪越大生孩子越危险，到底小妹也是三十挂零的人了呢！ 必须得谨慎小心，各种仔细照顾着。 至于戴家那个渣？ 早被忘到脖子后头去了好么！ 反正有实力又护短的老丈人在，那帮子渣渣忙着自相残杀，各种的分身无暇。暂时都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给小妹子一家子造成任何困扰，那还提来破坏心情做什么？ 236.凡事总有意外 按说武立国和刘守仁的想法也没有错，毕竟在戴卫国的眼里什么都重要不过自己的前途事业。 就算知道了连恩的存在，他也绝对扫清了一切障碍确定仕途无虞了。才会开动脑筋，踅摸着咋把此生惟一的独苗苗给拐带回家。 但，凡事总有意外！ 比如说他们都忽略了恨白静恨到牙根痒痒，摩拳擦掌了好些年，就等着白家倒台了她好跟着踩一脚。顶好直接把白静给踩到泥泞里，永世不得翻身的黄薇和盼孙子盼到眼蓝的戴家老婆子。 一听着白家彻底倒了，顶梁柱的白家老将军和白韬双双被抓起。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被放出来，老二又是个纨绔指不上的。 惟一的女婿倒是挺有出息，只可惜是个凉薄靠不住的。 不但没有全力相帮，反而狠狠踩了一脚什么的。叫黄薇暗自道了一句凉薄后，也是各种欢欣鼓舞来着。 知道白家、白静在大伯子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她就放心了，连恩那颗重量级的炸弹也就是时候拿出来了。 正好白家刚倒、白静母子几个还正耿耿于怀着。这会儿不趁着她病要她命，等她回过神儿来要拢着大伯子消停做团长夫人可就来不及啦！ 吃够了直接出头挑大梁的苦头，这回的黄薇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孝顺媳妇的黄薇就拽着小姑子戴卫娟一起陪着婆婆走在了清晨买菜的路上。 娘仨一路说说笑笑，黄薇可正经凭着一张巧嘴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来着。婆媳母女好像亲娘仨似的，说说笑笑地进了供销商场。 你说买点肉做回锅肉大哥稀罕，她说整点茄子土豆辣椒做地三鲜二儿子喜欢的。 唠得正热闹时候，就看着土豆摊子边儿有个三十多岁的媳妇正直勾勾瞅着她们。 没等进了城越发目中无人的戴卫娟一个不悦的目光扫过去，那小媳妇就满满惊疑地开了口：“哎呀妈，还真是！这不是刘家村戴家老婶子和二嫂、卫娟姐么？咋，你们不认识我啦？咱也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呢！那谁，老婶子您那侄女婿林远志，那就是我家男人的姑表兄弟来着！我是刘红啊，婶子！” 虽然到了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谁，但也不妨碍戴母的热情。 毕竟转眼就是十来年过去，她也是想得慌家乡那片土地，乐意听听家里头的点滴消息呢！ 听她这东北腔儿半点不假，又能把戴家的亲戚给说得头头是道儿。戴母是半点儿没犹豫地就认下了自称刘红这个拐着弯儿的侄媳妇，热情爽快地邀她回家认门儿。 “嗯哪，我这就跟婶子去。认了门儿咱们以后也常来常往，别不别的，这逢年过节的也有个串门的地方、唠嗑儿的人呐！要说这京城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人地两生地叫人有些个受不了。”刘红爽利地接受邀请，满满感概地说道。 这话儿啊，可是说到戴母和戴卫娟的心坎儿里去了！ 背井离乡、处处被排挤的，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 越聊越热闹的娘几个草草买了菜，一路热热闹闹地就回了大院儿。 上了茶水、端了瓜子之后，老太太就开始问起了打从她们走后家乡的变化。 年景啊、收成啊，屯子里谁谁谁的身体状况啊。 问得那叫一个仔细详尽，当然，她最关注的还是前儿媳妇刘淑珍的现状。 “刘淑珍？现在人家可是今非昔比喽，发明了那个啥子生态立体养殖法，研究出了亩产过万的高产白菜、萝卜籽儿。搞什么套种一年三熟的，还把大河边儿的涝洼塘子给改成了水田。好家伙，原本十年九涝的七八百十多亩地，硬生生叫她给变成了优质稻籽儿的生产地啦！ 现在啊，村里村外的都敬称他们两口子连专家、刘专家。 三子两女，正经的和乐美满着。” “唯一叫人猜不透的就是，她家那老大是结婚不到七个月就生的。长得吧，也是丹凤眼、高鼻梁，白白净净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子似的。只不像爸、不像妈，跟叔叔舅舅也都搭不上边儿，村里以前一哄声都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连家的种儿！ 偏连山拿着那孩子宝贝似的疼着，谁要说他半句不是，那都恨不得提刀砍人的架势。就凭这劲头，那也妥妥是亲生的呀……” 不足七个月就生，丹凤眼、高鼻梁，白白净净像观音座下的小童子似的？ 戴母满满激动地站起，风一样刮进了她的卧室。好半天的功夫才淘弄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来。 还不等她问问看那个叫连恩的孩子长得是不是也如照片中大儿子一般模样呢，就看着刘红满满惊疑地开了口：“婶子你，咋有连恩的照片咧？咦，不对，连恩那孩子长得比这照片中的壮实、身高上也是矮了些。倒是这面目是真的像，简直一个模子扒下来似的。” 几句话，就彻底证实了戴母之前所有的猜想。 三儿一女，大儿子受伤没了生育能力、二儿媳妇不小心滑了胎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老儿媳妇和闺女一人生了仨，给她凑足了六个赔钱货。 盼孙子盼到眼蓝，却偏偏收获的只是越来越多的绝望。 都怪彻底死心，做好这辈子男孙无望准备的时候，突然天降了这么大个喜讯过来。不明白啥叫峰回路转的戴母只觉得高兴得心都要飞出来，一个劲儿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到底是天不绝她们戴家。 又被娘家妈和二哥给联手轰了个外焦里嫩，心情颓废沮丧到不行的白静刚一回家就遭遇了这么满满欢喜的情景。 听死老婆子欢欢喜喜地要接大孙子回家，戴家的长子长孙绝不能流落在歪头什么的。 白静的怒火简直冲到了天灵盖儿，不管不顾地就对老太太开了腔儿：“当年刘淑珍打了胎，后来卫国又受伤失了生育能力。老太太想要孙子不毛病，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我家划拉，这个可就不厚道了！” 大惊大喜之下，又被兜头浇了瓢凉水啥的。老太太脆弱的承受能力顿时告罄，戴母两眼一翻，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 237.白静挨打 饶是戴卫娟手疾眼快，也实在没料到这么个神发展。 就差那么一个胳膊的距离，愣是没扶住。眼瞅着老太太直挺挺地就摔到了水泥地面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叫人牙酸的脆响。 再咋康健，也是坐五望六的年岁。被这么结结实实地一摔，戴母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子了。大腿处刀砍斧头凿似的剧烈疼痛，让她微微动一动冷汗就刷刷地往下下。 合该赶紧儿媳闺女齐心合力，把她先送到医院检查治病的时候。偏那几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光在争讲谁对谁错、谁的责任上，愣就没有半个人关注关注她这个最需要照顾的病号。 对于戴卫娟来说老妈就是个让她能在大哥这予取予求的超级护身符，最强有力的保护伞来着。 但凡有老太太在一天，她就能在几个哥哥面前恃宠而骄一天。 现在保护伞在眼前轰然倒下，戴卫娟能放过了白静这个罪魁祸首？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白静可不是她得压着满心不屑小意讨好的白家大小姐了。 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也该让她学会咋当人家儿媳妇和嫂子了。 戴卫娟眸光一狠，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白静整个人都懵逼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揍了，揍了，了！ 出手掌掴她的，还是往常哈巴狗似的对她跪舔不停的乡下小姑子？ “你，戴卫娟你个泼妇，你居然敢打我？”极度的愤怒羞辱气得白静直哆嗦，指着戴卫娟的手指都微微颤抖：“我爸我妈都没跟我动过手，你个臭不要脸的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不孝顺的！做人家媳妇一馋二懒三不生养，倒叫我妈这当婆婆的伺候你都够呛了。你特么个不识惯的还敢气着婆婆，害我妈被摔坏，揍你都是便宜你！这是赶上新时代，不然像你这么不贤不孝的媳妇，直接绑了浸猪笼大家伙都只有拍巴掌叫好的份儿！”戴卫娟语气轻蔑，啪地一声拍掉了白静指着她的手指。 “谁，谁说我不生养的，明明就是你哥受了伤！”被提起心中最痛，白静立马炸毛，满满狠厉地看着戴卫娟。 “呸，别特么一天到晚地老拿我大哥受了伤说事儿，我哥可是娶了你这个倒霉催的好几年才出的事儿！五六年的功夫你丫连个蛋都没下，哪儿来的底气把责任都推到我大哥身上？”心里那点子顾忌没有了，戴卫娟简直句句都往白静的肺管子上戳。 毒舌又犀利，听得黄薇那叫一个暗爽在心。 该！ 真该！ 让你丫仗着爹横娘家硬各种的装犊子，现在树倒猢狲散，也该叫你尝尝自己酿的苦果了！ 本就气到目眦欲裂，再一看到黄薇这幸灾乐祸、嘲讽满满的眼神儿。白静秒变被点燃的炮仗，嗷地一声就冲着戴卫娟和黄薇过去了。 跟兵蛋子身后练过，连射击都很有一手，白静可不是个怂的！ 刚刚扯冷子挨了戴卫娟两巴掌那完全是没反应过来，等醒过腔儿来之后，十个戴卫娟和黄薇绑一块儿那也不是她的对手。 三拳两脚过去，那姑嫂俩就只剩下了嘴皮子上的章程。 听她们俩骂的实在下作难听，白静又干脆利落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结结实实的几巴掌下去，就揍得戴卫娟和黄薇脸颊肿的多老高，嘴丫子直冒血。 而且刘红冷眼瞅着，刚刚戴卫娟哇地一口混着血水吐出来的，好像是俩牙？ 我滴个天妈大奶奶！ 不过是扯个闲篇挣俩钱儿的事，咋还有这么危险的情况嘞？ 生怕白静这暴力狂打红眼了连自己这个串门子的都削，刘红赶紧的溜边再溜边儿。连后续的尾款都没提，直接褶了个家里有事儿改天再来上门的幌子，脚底抹油就开溜啊！ 等满满烦躁地戴卫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的时候，就看着自家门前探头探脑地围了好些个人。离着老远就能听着哭声、骂声、求饶声。 赶紧跑步进行着往回冲，结果就见到了这么叫他肝胆俱裂的一幕：老妈正拖着一条腿，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在那儿求情儿求白静饶了小妹卫娟和二弟媳妇黄薇。而白静正女煞神似的一挑二，把卫娟和黄薇揍得七荤八素腮帮子肿得跟猪头似的。 见他进屋，娘仨就齐齐开哭，好像在鬼子的铡刀下千盼万盼可算是盼到解放军一样。 戴卫国登时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几乎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从牙缝里往出挤：“这又是在闹腾什么，嫌弃咱家这段儿时间闹得笑话还不够多么？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非得暴力解决问题？都是革命军属，还能不能有点思想觉悟，能不能注意点儿自身的素质和影响啦！” “大哥这话得问咱们的好大嫂，还准不准备当戴家的媳妇了。气晕婆婆，害婆婆被摔倒受伤。又掌掴小姑子、弟媳妇的，怕是共和国遍数都再找不到这么牲口八道的儿媳妇了！”戴卫娟冷哼，张嘴让大哥看她被生生打掉的两颗牙。 “啥，气晕妈，摔倒受伤？”戴卫国目光一凌，看着老太太那拖着的一条腿果然姿势扭曲、角度诡异。赶紧操起电话叫了车，天大的事儿，等着给老太太看好了伤再说。 至于这几个不顾重伤的老太太，一味在旁边争勇斗狠的。他现在是看一眼都烦，哪个也不想搭理。 见状戴卫娟和黄薇赶紧跟上，随时准备着洗刷自己的同时好好给白静那贱人狠狠地泼上一头脏水！ 有气老太太晕倒、害老太太受伤这条，她白静就是浑身长嘴也管叫她半点儿说不清。 对于蠢小姑子、恶毒妯娌那点儿昭然若揭的小心思，白静是丁点没放在心里。 左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还能怎么着？ 破罐子破摔呗！ 再咋憋屈愤恨，戴卫国也不敢更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动她一个手指头更别说如那俩贱人的意思离婚了。 除非，姓戴的孝顺到为了给老娘出气，把他最最看重的前程都舍了。 呵呵，要真是这样的话，白静反倒能高看他一眼。承认那货满是名利的脑子还没脏污到底，竟还有那么一点子纯孝在。 可，那可能么？ 238.武老放话，渣男吃瘪 盼了多少年的大孙子啊！ 可算是有了消息，戴母这心里立马就长了草儿。 恨不得插上双翅膀，马上飞回刘家村把宝贝孙子给接回家来好好照看着。 就是被大儿子抱着等车的一会儿功夫，她都忍不住把从刘红嘴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戴卫国。 “妈，你说的是真的？当年……当年那个孩子，淑珍真的，真的没打掉？”戴卫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和老太太一起摔成一团。好容易稳定了步伐后，才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老妈。只盼着对方能给自己个肯定的、满意的答案。 “可不呗！我拿着你小时的照片给刘红看，她都错以为是连恩的照片呢！淑珍跟连山结婚不到七个月就生了，长得还跟你一个模子扒下来似的，那还能差？那个叫连恩的孩子，肯定就是咱们戴家的长子长孙啊！卫国，你可得想法子赶紧把他给领回来。 不然一想着我大孙子姓着别人家的姓，管别人叫爸爸啥的，我这心里就拧扯着疼。 再说刘家村连个像样的小学都没有，让孩子继续在那儿待着，不是要耽误一辈子么？”戴母拽着儿子的衣袖，声音中满满的恳求。 知道说这话绝对是在儿子心上插刀子，但为了盼望多年的孙子，她这一时也是顾不得了。 戴卫国心下一闷，满满酸涩。 不过当初为了能更进一步做了这样的选择，如今跟淑珍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木已成舟的时候，他也不想说那个没用的后悔。 倒是琢磨着派人往刘家村那边儿查查，若那个叫连恩的孩子真是他亲生…… 那戴家的血脉肯定就不能流落在外。 他戴卫国唯一的儿子，怎么也不能憋憋屈屈地待在乡下，做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至于淑珍，就多给些个财物，权当这些年拉扯孩子的补偿吧！ 一边打着这样的无耻算盘，一边抱着老妈上了车，瞅都没瞅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却不敢上前的戴卫娟和黄薇一眼。 被直接拉下的姑嫂俩无奈，只得又叫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老太太的右腿骨折，伤情严重。 再加上老年人么，多有骨质疏松等症，愈合起来本就比照着年轻人来得更慢更不容易。 所以手术过后，医生的建议就是要精心照顾、营养充足，至少三个月之内都不要下地。以免造成二次伤害后，伤势更加不易好转。 虽然为人功力渣性十足，但是作为儿子的角度来说，戴卫国还真心称得上一句孝顺的。 听医生这么说了之后，赶紧给办了住院手续。还很是严正地叮嘱了随后赶来的戴卫娟和黄薇两个，让她们务必在他离开去办手续的时间内好好照顾老太太。 正愁着没机会拉拢老太太一起对付白静呢，现在良机在眼前，姑嫂俩咋可能错过？ 赶紧笑着点头：“大哥你放心，我和二嫂肯定好好照顾妈！” “对啊，大哥。您要是有事儿就忙去，这儿有我和卫娟呢！” 齐齐露出隐忍又体贴的笑容，就想着让戴卫国怜惜、内疚，主动开口问问他那败家媳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呢。 结果忘了自己这会儿还顶着肿胀不堪、猪头也似的脸。 从楚楚可怜白莲花到顶着猪头卖矫情什么的，没恶心到当场吐出来，也是戴卫国定力超群了！ 赶紧拔腿就走之后，黄薇和戴卫娟两个就一边照顾人一边撺掇老太太。 等戴卫国办好一切的手续又往跟前儿的饭店给老太太弄了个骨头汤回来时，这姑嫂俩都已经成功激起老太太心里那点子不撵走白静她孙子就是回来也待消停的共鸣了。 可惜娘仨想得再好，这事情也不可能顺着她们的思路往下发展。 毕竟都已经以真爱名为当了一把陈世美，名声上已经难以避免地有了瑕疵。 刚又以大义做旗，狠踩了老丈人和大舅哥一把。 再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真爱媳妇离婚的话，戴卫国觉得自己的名声非得臭出天际去不可。 真要是被认定了私德有亏，那可是会大大影响前途的。 就为了奋斗一生的官帽，戴卫国也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白静气晕婆婆、暴打小姑子和弟妹，这性质也是极其恶劣。 不警告、教育一通也是坚决不成的。 只他没有想到的是：彻底破罐子破摔，再也没有丝毫顾忌之后的白静会是那么的难缠。 别说教育了，没狠狠被教训一顿，那都是亏得他当兵多年就是提干后也一直没有疏于训练的缘故。 医院家里两边跑，刚接手的队伍还亟待整顿。老太太那边儿还一催再催，成天叨咕着要是能有大孙子陪着一起过年，她这病都能立刻量地好上一大半儿。 半是孝子也半是盼儿子的戴卫国赶紧安排人过去刘家村生产大队调查，结果刚刚确定了连恩千真万确就是他儿子。都还没来得及表示下喜悦激动，安排下咋把失落多年的大儿砸给接回来呢，风头正劲的武老将军就亲自上了门儿。 对于这个有功于开国因为仗义直言被下放，去年又高调复职，这会子正煊赫无比的老爷子。戴卫国可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恭敬，就想着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万一一个不小心来个平步青云啥的。 结果这刚刚一见面，老爷子就兜头一盆冰水砸在他脑袋瓜上：“戴团长不必忙，我呢，也就是几句私房话要跟你转达下！” “老将军请说，晚辈必然肝脑涂地，为老将军您全力以赴。”戴卫国轻笑，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谄媚。 看得倍觉伤眼睛的武立国默默转了头，暗自庆幸得亏淑珍侄女跟他早早离了婚，不然乖乖巧巧的小连恩不就长残成这德行了？ 心里不喜姓戴的人品做派，他也就懒得啰嗦：“倒也不必戴团长肝脑涂地，只请你要点脸注意下分寸就好。既然当年为了所谓的真爱抛妻弃子了，现在就别指望着再舔着脸回头认儿子。覆水难收的道理，你这么文化的一人儿该懂也必须懂！我淑珍侄女和连恩大外孙子不希望你去打扰他们的幸福生活，所以你，适可而止吧！” 239.状元村 “淑，淑珍侄女？连恩大外孙子？”戴卫国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半是震惊半是狐疑地问道。 话说他和淑珍结婚四年，也从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个叔叔好么？ 要是知道的话，当初也不至于干脆利落地离了婚啊！ “我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你不用管也不必问，你只要记住了：他们母子都不欢迎你，不想你去打扰她们平静又幸福的生活就成。”他是来警告、警戒的，又没有那个答疑解惑的责任。自然而然的，老爷子就无视了戴卫国那几乎要瞪到脱窗的眼珠子、已然惊掉的下巴。 只严正申明淑珍和连恩是他最看重的晚辈之一，说啥也得护着。 但凡惦记着以势压人，想要她们娘俩不好过的，那就统统要跟他老人家过不去的节奏！ “哦，应该说不止是我这个糟老头，还有京城新上任的副市长魏来、水利局局长冯安淮和京大音乐系教授吴昊。也必然跟我老人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分情由地护着我大侄女和外孙子。哦，还有武器研究所大拿的姜胜男两口子？就是他们两口子这些年在良种培育方面的卓越贡献上看，那也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呢！”生怕戴渣受的刺激不够般，老爷子还来了个补充说明。 瞅着戴渣那青黑一片却不得不强自忍耐，搞不好都已经内伤了还得跟赔着笑脸的德行，他心里的成就感就无限爆棚。 觉得等会儿回去必须得给蠢姑爷打个电话，把自己的功劳好好表一表。 没准儿他感恩、感激之余就激发了羞愧之心，忙不迭地收拾好滚过来在他老人家跟前尽孝了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既然有，就咋也得努力下不是！ 万一，万一就美梦成真了呢？ 然而这想法什么的，更多的时候再美也只是个想法。 听说了渣男贱女各自倒霉，刘守仁自然是各种喜形于色。 一连串的马屁拍过去，正经把老爷子给恭维的不行，只决口不举家前往京城到老爷子跟前儿尽孝这一说。 有媳妇和小妹的直接提点，又从老丈人这侧面得了印证。 了然恢复高考只是时间问题的刘守仁正秘密淘书，组织村里一切有进步思想热爱学习的青年男女进行强化学习。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就想着培养出一大批的大学生苗子来，以后为刘家村的生产建设添砖加瓦呢！ 这运动都结束了，说不定董舒、凤举他们几个什么时候也都平反回乡了。 好机会难得、好先生也难得。 可不得趁着现在料定了些个先机的时候抓紧准备着，这节骨眼上领先一小步，未来就绝对领先一大步的节奏！ 坚持了多年，如今已经学生寥寥无几的扫盲班升级换代，悄然成了高考培训班。里面聚集了全刘家村生产大队二百多名青年男女，十几位老师轮流上课，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都洋溢着浓浓的学习氛围。 为了支持自家大哥的事业，连山和刘守义也都是客串了教师的角色，连已然孕妇的淑珍和武英红都赫然在列。 每天晚上五点到八点的时间，二百多个学生分成四个班级集体上课。 要说开始的时候吧，大家伙积极性还都挺高的。 毕竟大队长和两位专家都说了，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多学些个知识终归是有好处的对不对？ 可农闲的时候就是学上一天都无所谓，农忙的时候就很让人受不了了呀！ 插了一天的秧、铲了一天的地再去听课啥的，那滋味真心酸爽。 也就是刘守仁这个大队长的号召力惊人不说，还时不时地以村上的名义举行个考试，优秀学员给与奖励，很是调动了大部分人的积极性。 又说起了国家形势在变，时局在变，说不定哪时就恢复高考为社会主义建设广选人才了云云。让一众羡慕连山和淑珍两口子明明身居农村，小日子却比城里人都恣意了好些倍的小年轻无限向往。纷纷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你追我赶地拼命学。 当然等十月份消息传出，确定十二月十号就正式开始高考时，社员们对刘守仁这个大队长和一帮子老师们也是满满感激的。 多学了将近一年的功夫，这绝壁就是比正常渠道得着消息的人多了无尽的机会啊！ 果然，等着正式高考的时候，小小的刘家村再一次在全国范围内出了大名儿。 总计一千三百四十八名社员的村子，出了二百一十三名考生。而这二百一十三名考生中全国性重点大学的有九十八名，省级重点大学七十二名，最差也是大专院校。 全部参与二百一十三名考生，全部榜上有名，落榜率为零。 消息一出，全国轰动。 刘守仁这个小村长再度出现在国家级的报纸上、电视上。 昔日里以生态立体养殖、高产萝卜、白菜和粮食种子出名，又在抗震救灾中狠狠添了把彩儿的刘家村再度因为高考家喻户晓。 全员录取的绝佳成绩让刘家村被记者戏称为状元村，而刘守仁这个状元村的大队长也跟着名声鹊起，被评委当年的全国十佳优秀干部。 以没有任何行政级别的小小队长身份跻身于全国十佳优秀干部之列，这位也是多灿烂奇葩来着。偏偏依照人家这光辉成绩，还真就没谁能说出他不具备资格的话儿来。 高考通知书陆陆续续发过来的时候，刘守仁大手一挥齐齐宰了四头猪。全村欢宴，为他们的优秀大学生贺喜。 席面开始后，被录取的学生和家长们都满满感谢地要给刘守仁这个大队长和各位恩师们敬酒，请大队长和恩师们为他们致辞。 刘守仁轻笑说很高兴他们刘家村出了这么多的栋梁之材，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将来投身到为四化建设的队伍中去。也希望，他们将来无论身在何处都不要忘了刘家村这片土地。更欢迎他们学了更多优秀、先进的文化知识后，回到刘家村生产大队来，一起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 240.号召，待遇，安排 “那必须的，咱就是为了更好为家乡建设出力而报得名儿！”人群中连海爽朗一笑，带头附和了他刘大哥的说法。 宁建设紧随其后：“可不咋？啥南京北京的，哪儿也不赶咱们刘家村好！” 连月、邱芳和几个最是崇拜、信任刘守仁的小队长、村干部等也跟着附和。 这人么，都有个从众心理。 他们这么一喊，一帮子热血小青年也赶紧地跟着嚷嚷。生怕慢了一星半点儿，嗓门低了一度半度的，就显不出他们学成归来后积极参加家乡建设的决心般。 刘守仁含笑点头，充分肯定了这些个新鲜出炉的大学生们对家乡建设热情同时。也在他们的家长或者伴侣不赞同的眼光中说出了一旦回村，村委会将比照他们原本被分配工作的双倍待遇发放。 这话一出，顿时欢声雷动。 毕竟这废寝忘食地学习考大学，除了报效祖国、出人头地外最紧要的也就是养家糊口对付个更好的生活。 若是守家在地的就能把理想、名誉和生活三位一体了，谁还乐意离乡背井呢？ 而且建设家乡和报效祖国，两者根本也不矛盾啊！ 刘家村也是共和国的刘家村，把它建设的更好、更美、更繁荣了，那不就建设家乡的同时报效祖国了么？ 当然也有不少受够了乡下地里田间的辛苦，一朝鱼跃龙门就再也不想回来吃苦受罪的。 宁可少挣些个，他们也乐意住楼房、坐办公室骑着自行车、甚至摩托车地上下班。 然而等多年后再回首，看着翻天覆地般变化的家乡时再惦记着进村里的工厂、公司甚至村委会时才发现：层层筛选筛选、择优录取什么的，难度堪比考取国家公务员！ 不过这个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会儿就说知道小姑子两口子、小叔子两口子都榜上有名，考取了京城的大学后。淑珍和连山就主动上门，想着帮忙照看几个小家伙儿。也免得他们一股肠子八下扯，惦记学习又惦记家里的。 “哥，嫂子，真的是谢谢你们的美意。但是你们这也挺忙不说，自家来由大大小小六个，我们哪里还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拖后腿？”连海憨笑挠头，满满领情却拒绝如是安排的样子。 “可不呗！家里杰子和小睿淘着呢，佳佳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整仨混世魔王，离了我和他们爸眼皮底下绝对要翻天的孙猴子。就那个闹腾劲儿，还是不要麻烦嫂子和大哥了。不然啊，你们整治这几个混世魔王就够忙活的了，哪儿还有时间和精力搞种子研究呦！”邱芳捂嘴，很是把自家几个调皮孩子给调侃了一番。 被混世魔王的连杰、连佳和连睿齐齐不服脸，很想反驳下自家无良老妈。可一想这反驳的结果很可能没有办法去向往已久的京城，而是被留在刘家村当可怜兮兮的留守儿童。仨孩子小肩膀顿时一缩，有志一同地选择了装怂。 最疼孩子的宁建设自然舍不得说自家孩子们闹腾，只不愿意给哥嫂添负担、跟孩子们长期分开疏远了感情说起。 “可……” “没啥可不可的，大嫂你放心。我们之前听着刘大哥的口风，知道要恢复高考、准备参加高考的时候就做好了对孩子们的安排。武叔叔和魏来叔早就帮忙给几个小不点安排了学校，到时候办了手续直接把他们送进去上学就好。学校那边也都打好了招呼，我们完全可以走读。 原想着我们两家租在同一个小院里，孩子大人的彼此相互有个照应。结果庆功宴席开过之后老杨叔就递过来个房契，说是他刚刚被归还的四合院中的一套。正好在Q大附近，交通方便环境好的两进小院儿，正适合我们两家。 昨儿他说都拜托武叔叫人把房子给清理了出来，还叫吴昊哥找了个对儿憨实可靠的老夫妻给咱们看家护院带哄孩子做饭呢！ 细致周到的，让我们都不知道咋感激好了……”连月笑着打岔，快言快语把大家伙儿的好意和她们的准备都一一说了说。 见连海、邱芳和宁建设齐齐点头，印证了连月的话。淑珍也就不再纠结，反正不管咋滴，只要孩子们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就成。 倒是连山不满皱眉，很是横了连月一眼：“既然早不早地就有安排了咋不早说？害得你们嫂子跟着着急上火，费心费力地琢磨着咋帮你们照看好孩子们。想着帮你们稳定了大后方，好叫你们能全力以赴地好好学习！” 连月语塞：她能说她们还在跟老杨拉锯，她们坚定要亲兄弟明算帐，租谁的房子都要给钱。老杨却说这些年受大家伙的照顾颇多，可算让他逮着投桃报李的机会了，谁也别挡着他尽地主之谊么？ 唉，当年护妹子护弟弟，为了把她们姐弟俩给拉扯大、成家立业连自己都给耽误了的好大哥啊。现在但凡一涉及到嫂子，就开始无原则护短什么的。 也就是她这个当妹子的通情达理不嫉妒，大嫂也是体贴细致不显摆，不然这姑嫂之间怎么可能和谐？ 接下来的时间内，连海、连月他们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开学准备着。 正好他们考取的都是京城范围内大学，连山和淑珍就不免准备了些个礼物给武立国、魏来、吴昊和冯安淮他们带过去。 比如她们这儿比较盛产的榛子、松子、榛蘑、猴头、木耳等。都柿酒、红豆酒、刺五加酒、枸杞酒之类的村上自酿的果酒也带了些。还杀了些个鸡鸭鹅，做了不老少的风干鸡、烧鹅、烤鸭。 当然考虑到他们这原本就带了不少的行李，还要经管六个孩子。 再帮他们和刘守仁、刘守义两口子捎带送京城那几个的礼物，要注意的事项太多难免经管不过来啥的，刘守仁这个新鲜出炉的优秀干部还用自己的干部身份帮他们弄了个卧铺包厢。 这边搁人送上车，那边打电话通知车次、车厢的告诉人去接站。保管人少遭罪，东西也半点儿丢不了！ 241.年龄不是问题，天分才是 送走了全部二百一十三名准大学生后，董舒等几个剩余的下放人员也都陆续收到了回城安排就业、发还一切家产的通知。 其余人都相继回乡，连董舒都接了Q大文学系的聘请书。打算以系主任的身份对邱芳、连月这俩学生严加要求、时时鞭策去。唯独凤举推了B大美术系的聘书，决定仍旧留在刘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之间，悉心教导他唯一的入室弟子连恩作画、写字。 老杨也是匆匆回去了一趟，花了足足俩月的时间来处理自家被归还的财物、产业。 然后这位就风尘仆仆归来，把硕大的行李箱子往旁边一推，满满无赖地对着连山两口子说：“我不管，当初就是你们两口子救了我老头子，给了我新生和家庭般的温暖。现在我这暖暖和和的屋子里待习惯，再也适应不了外边那狂风暴雨的生活了。 你们种的因，现在就得受着这果，必须对我余生负责！ 我不管，我要落户在刘家村，把房子盖在你们旁边。两家院墙中间开个角门，咱要常来常往常热闹。” 见连山满满无奈地看着淑珍，淑珍则是特直白爽脆地给了个大大的白眼。 貌似自己这熊没耍出去的老杨又开始卖惨：“反正你们没有长辈要孝顺，我这也一堆白眼狼半个贴心晚辈没有。不正好取长补短一下，抱团取个暖？” 这话说的，让淑珍简直连白眼都懒得翻：“别，我们呐，已经过了要对长辈孺慕、依赖的年纪了，完全没必要捡个旁人家的长辈回来取暖啥的。当然这么多年的交情在，你要是实在稀罕刘家村这一亩三分地儿，完全可以留在这继续发光发热。 有需要帮助的地儿，我们也绝对鞍前马后半点不推脱。 让你在我们旁边的位置上建个房子，做左右邻居互相有照应，让你继续感受家庭般的温暖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得约束好了你家里那帮子白眼狼，别叫他们误会了我们两口子拿了你多大好处、觊觎你遗产什么的。” “那当然，那当然！一帮子蚂蟥似的，吸血不算还吃里扒外的混账。别说你们，就是我自己那也是避之而唯恐不及的。”老杨连连点头，满满深以为然地附和。 本来么，不过是些个隔房的堂侄子、侄女们。早年能帮衬早逝的堂哥养着他们，那都是他老杨宅心仁厚了。 结果呢？ 一帮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出事的时候即刻划清界限。为了表示自己跟坏分子决裂到底的心思，对他们老两口各种的打骂侮辱，比反动派还特么的反动派。要不是他们的倒戈一击，老伴儿也不至于愤恨郁卒、病弱交加早早地过了世。 现在眼瞅着他被平反并发还家产了，就想再贴上来分一杯羹？ 哼，早在爱妻被确定身体孱弱不适合有孕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绝嗣的准备。半点儿也不稀罕那些个白眼狼生的小白眼狼为他扶灵扛幡！ 正愁着以后这刘家村羽绒制品厂将来的管理要交给谁呢，老杨就去而复返啥的。 刘守仁自然是满心欢喜，听老杨说已经取得了自家小妹两口子的同意后，他就直接大笔一挥把挨着连山家东边的一块地批给了老杨做宅基地。 老杨落户刘家村生产大队，等春暖花开了之后就动土盖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高兴坏了刘守义和琛琛。 为啥？ 那四个都被打倒了，高考也已经全面恢复。想必这开放、搞活经济什么的也都是早晚的事儿。 正好四六年生人，无缘这次高考的刘守义早就计划好了等全面放开后做个成功大商人。而老杨叔，那就是他经商路上现成的导师来着！ 不懂啥形势不形势，发展不发展。只以将来挣大钱，让爸妈大哥、自己和弟弟妹妹们都过上想买啥就买啥好日子为目标的琛琛也是把他老杨爷爷当偶像。就想着跟他学一手经商的好本事，将来也能当个无比拉风的大厂长、有无数家属于自己的厂子。 现在听说偶像要在自家东边盖房子、做邻居，小家伙儿咋不各种的欣喜若狂？ 打从老杨那三间砖房盖好了入住起，这小子就成天杨爷爷长杨爷爷短的，有事儿没事儿往过出溜。 见他果然没有调皮捣蛋，老杨叔也很是喜欢他的样子，连山和淑珍也就没多管他。 结果等第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闭幕，改革开放的好消息传来时，小家伙已经跟老杨学了满口的生意经了。 踌躇满志的刘守义直接成了自家二外甥的老‘师弟’不算，还是半点也没有‘大师兄’脑子机灵、心眼活络受师傅看重的那一种。 用老杨的话说就是：年龄不是问题，天分才是！ 还是他蔫头耷拉脑地跟自家小妹吐槽，淑珍才知道自家不声不响的二儿子竟然也学着他大哥给自己扒拉了个师傅。 可经商什么的，豆丁大的孩子咋会有这样的想法儿？ “妈，我都八岁，眼瞅着九岁啦！真心一点一点儿都不小了，咋就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从小被大哥你现在还小，还不能怎样，等长大了再怎样的句型折磨了好几年。被嫌小什么的，绝对是琛琛最嫌弃的事情，没有之一。 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反对后，琛琛就一一拿出自己强有力的理由。试图说服自家爸妈，让他们同意他在经商的光辉大路上继续奋发下去：“我没有头脑一热想当然，只觉得做一个成功的大商人，有许多许多属于自己的工厂，挣数不尽的钱，听听就觉得挺厉害的不是么！而且等我成功了，就能给妹妹们置办多多的嫁妆，让她们在婆家把腰杆子挺得直直的，管教谁也不敢给她们气受。再给大哥、我和小熙都娶个孝顺、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回来，叫她们好好伺候你和我爸。还……” 哈哈…… 淑珍和连山对视一眼，齐齐爆笑。听八岁大的儿子说要给妹妹们攒嫁妆、要挣钱给连恩、他自己和连熙娶媳妇啥的，这满满的喜感哟，简直叫人乐到停不下来啊！ 242.时代不同了 明明人家正经严肃地跟爸妈阐述理想，结果这俩人一个比一个笑得过分。 臭老爸乐得腰都直不起来，妈妈更是直接笑出了眼泪啥的。叫踌躇满志的琛琛直接皱巴了一张小脸儿，眼泪含眼圈儿地问：“我的理想就这么可笑？” “没没没……” “怎么会？” 见向来标榜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二儿子气到要掉泪儿，夫妻俩忙艰难收住笑容，齐齐否定。 生怕慢了一丝半点儿，他那金豆豆真的顺着地球的引力掉下来。 要知道这轻易不哭的孩子真上来了磨人劲儿，那也是轻易哄不好的。 “咳咳，乖儿砸，爸爸和妈妈绝对没有嘲笑你理想的心思。你看你这么丁点儿大……”看琛琛那小眉头都快拧成该疙瘩了，连山赶紧改口：“哦，不是。是你才八岁不到九岁大就这么知道孝顺爸妈、友爱兄妹的，简直把孝悌俩字儿给占全了。 还特别的有理想，有目标。 我们这……” “我们这绝对是摊上这样万中无一好儿砸，满心激动、安慰又自豪的欢笑！真哒儿砸，爸妈都觉得你这理想特别霸气。你要是真的喜欢做生意，想着以后当厂长有很多很多的厂子、挣数不尽的钱。那就好好的跟杨爷爷学着，爸妈支持你。但是咱们先约法三章，在学做生意的同时你可不能把学习给拉下了。毕竟你现在还是名小学生，学习才是你最需要抓紧的事情。 就像你大哥跟着凤举老师学画画，不也照样保持着全校前三名的优异成绩？”见傻爷们儿有些词穷，淑珍赶紧适时接上。 强自把取笑定义成了激动、安慰又自豪的欢笑不说，还对琛琛的学习提出了要求。 就这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儿，也是没谁了。 至少连山就自愧不如，连连给媳妇点赞。 一听说妈妈说支持他，赞同他的理想，琛琛的眼睛都亮了，哪儿还顾得上追究她们刚刚到底是之为啥笑啊？ 只欢欢喜喜地原地蹦了两下儿，连连追问着：“真的么，真的么？妈妈和爸爸真的同意我跟着杨爷爷学咋做买卖，将来开厂子、做老板？哈哈，我就说嘛！我爸我妈是全天下最好、最开明的爸爸妈妈了，哪能不尊重孩子们的理想，像苏家爷爷奶奶那样跟二舅舅发脾气呢？ 杨爷爷说三中全会都开了，时代不同了。国家都主张改革开放了，做生意就是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再也不是啥投机倒把啦！ 国家的发展离不开经济，我们商人呐，以后大有可为着呢！” 小家伙哈哈直乐，叭叭两口亲在连山和淑珍的脸颊上。 没等着他们两口子回过神儿来要求难得这么亲昵的他再来一次呢，就见小家伙风一般刮出了门。简直杆儿地奔着东院跑去，边跑还边欢呼着：“哦哦哦，太好啦，杨爷爷，我爸妈同意我跟您学做买卖啦！以后啊，咱们爷俩再也不用藏着掖着的喽！ 我妈说了，只要我不耽误学习，就尽可以跟您好好学哟！” 看着那欢快到不行的小身影，再想想之前小家伙那要挣钱给妹妹们办嫁妆、给哥哥、自己和弟弟娶媳妇的小硬嗑儿。淑珍和连山俩又忍不住相视而笑，越想越乐呵。 豆丁大的小屁孩儿，知道啥叫嫁妆、啥叫娶媳妇呢？ 这么想的时候，连山和淑珍绝没想到：他们眼里也许三分钟热血、四分钟就凝结的琛琛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被老杨一点点悉心栽培、慢慢雕琢着。从十一二年纪利用寒暑两假倒买倒卖开始，十八岁建立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厂子。一路从小做起，从零开始，渐渐地就长成了一代商业传奇，长期出现在财经新闻头版头条上的人物。 每每被媒体采访成功之路的时候，小伙子总会特别认真郑重地说：“其实我能走到今天，获得这所有的成就。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全心指导我的好老师，和一对开明无比一直支持我、理解我、尊重我所有选择和意见的好爸妈。” 然而这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如今琛琛正处在上课认真听讲、下课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业和预习。然后书包一放，紧赶慢赶地往老杨那儿跑。 这段时间杨爷爷正和大舅研究着把村里的果酒作坊升级改造，正式成立个刘家村酿酒厂。挺难得的学习机会，必须好好把握。可不能叫二舅舅后来居上，勤能补拙地撵上甚至超越了他！ 改革开放的春风徐徐吹来，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良机的刘守仁满心欢喜。 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展拳脚，带领着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全体社员们积极努力争取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一拨儿。 家家户户皆砖房，个个都是万元户啥的，真是想想都叫人觉得无比热血沸腾！ 现有的刘家村羽绒制品厂的基础上，再建个专门酿造果酒的厂子。还要整个果脯、果干、蜜饯、干果的厂子，充分把漫山遍野的野果、干果资源给利用起来。 山野菜、蘑菇、木耳和些个药材的，也是个不小的进项。 还有那鸡鸭鹅肉、蛋的，都可以弄个专门的厂子，深加工、精处理。 利用手头上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把利益最大化了，这效益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滚滚而来。 都已经想好了挣钱以后要咋规划刘家村生产大队这个大家庭，比如修桥、铺路把全村都建成整齐划一的气派砖瓦房。再扩建学校，多多请教学质量好有真才实学的好老师。让村里的孩子们从育红班到高中，都能在家门口得到最好、最有效的解决。办医院，配备先进医疗设备，再不叫任何一个刘家村生产大队社员因为送医不及时而延误了病情甚至生命…… 方方面面正经的没少想，结果他这刚把建酒厂的事情提上日程，那边就传来了安省小岗村已经试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消息。若是切实可行的话，也许包产到户的风儿会越刮越烈直至蔓延到全省全国。 243.包产到户？我们不！ 而这，对于刘守仁来说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刘家村生产大队能有今时今日的发展，除了自家小妹提出的生态立体养殖、木耳种植，充分利用山野资源和种种子田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全村上下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的结果。 到底是聚沙成塔，拢指出拳，还是团结的力量大。 现在要把一个大集体分成许多个小家庭，各自为政的话…… 刘守仁觉得他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很可能做了那逆水而行的舟，本就逆流而上又没有了众志成城的团结劲儿。 不进反退，几乎是必然的。 但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蔚然成风，甚至成了新兴的政策。到时候他就是不赞成，那也是徒劳的吧？ “这有啥好纠结？不想分，就趁着这事儿没成定局之前征求下全体社员的意见呐！生产大队也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好，那都是为了更好服务于乡村发展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当然得视咱们当地的具体情况，选出一条最适合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发展的路子啊！ 大哥，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群众的意志是不可违背的哟！”虽然没想到大哥会当村官上了瘾，愣是把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发展强大当成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大哥喜欢操着个心，乐意大公无私。 她当妹妹的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随时随地的提点他，尽量让他的村官之路走得更轻松些啊！ “对哦，小妹你就是聪明！大哥难得脑瓜子直懵的事儿，往往到你这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要我说咱们兄妹仨，还真是属于你心里最有数儿了。要是你还当这个大队长，肯定比我更厉害。至少在高瞻远瞩这方面，我是拍马也撵不上你的。”如醍醐灌顶般瞬间被点拨，刘守仁禁不住竖起大拇指积极为自家小妹点赞。 淑珍嘴角一抽，无奈摊手：“哪儿就大哥说的那么夸张？我啊，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什么事置身事外，换个角度想一想，总能有不同的看法。大哥你可不是不聪明，只是身在局中顾虑的方方面面难免多了些。至于什么做大队长的话哥哥你可别再说，论正直无私一心为公来，妹妹我可是万万赶不上你。” 高瞻远瞩什么的，更是托了重生的福。 不然的话，也许她现在还是那个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疯子。为些个不值得的人和事，伤了真正爱她、疼惜她的人。 既疯，且傻。 讨得了主意刘守仁也就没多待，而是赶紧回去酝酿、部署，想着咋个趁热打铁法儿了。 虽然这些年刘家村生产大队各种的蒸蒸日上，社员们的生活水平正经叫一个芝麻开花——节节高。但有分产到户自己当自己的家这个强大诱惑在，刘守仁觉得心生向往的肯定不会少。 然而事实上，打从第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闭幕之后，社员们都摩拳擦掌着等他们的好队长带着他们再创佳绩呢。 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分产到户。只要保证了公粮的按时、按量缴纳，完全就可以自己当自己的家，想种啥就种啥？ 求不要！ 我们就稀罕地里种着两位专家培育的优良种子，到时候卖种子粮、赚大钱。 就喜欢在大队长的带领下开厂子、搞山货的精深加工。 要不是有两位专家的种子田在，种地能挣几毛钱？ 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大头钱儿，从来都不在种地上！ 所以当刘守仁微带忐忑地说出继续保持生产队模式，和解散生产队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两个选项后。 全场九成以上的人扯嗓子喊：我们不要分家，不要施行什么包产到户。就乐意让大队长带着咱们，种地、养殖、开厂子。咱们大家伙儿的刘家村，当然得大家伙儿一起共同建设的话。 倒也有那么几十个嚷嚷着其实包产到户，自己当自己的家也挺好。 结果话音未落，就遭到了来自他们父母、子女或者伴侣亲友的一致狂喷。本来也不咋坚定的‘分裂’小火苗儿即刻淹没在一片口水声中，几分钟的功夫都没用上就迅速变了节。 “既然大家都不赞同施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不想直接包产到户的话。等会儿就在请愿书上签个字儿，按个手印啥的。也算是咱们刘家村全体社员的一个表态，明示咱们不要单打独斗更喜欢团结一致奔小康！”目标大大超出预期地达到，刘守仁眉眼含笑心情特别的爽朗。 拿出报纸大的请愿书同时，还很是跟大家伙儿说了他之前对于村里建设的一些个想法。 这个杀手锏一出，就是原本有些个想法的也彻底收了心思。 住上整齐划一，有锅炉、有下水道，能跟城里人一样在屋里上厕所、洗澡的房子。让孩子们在家门口儿就能从育红班上到高中，不用隔山吊远地去遭罪还能受到最好的教育。在村里建医院，定时给社员们免费检查，再不用担心小病拖成大病啥的，听着就叫人无限向往。 而且那一个个的厂子建起来，哪个不得招工人过去干活儿来着？ 一句刘家村生产大队社员优先的话出来，以后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不得在现在这十分紧俏的情况下加个更字儿？！ 守家在地就能像城里人一样穿得溜光水滑去上班，享受着比城里人更城里人的待遇。 桩桩件件的，简直都叫人期待死了好么？ 赶紧一个个争先恐后签了那请愿书，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让分产到户的文书比上头同意他们继续大帮哄下去的意见先一步到达。 跟着大队长和两位专家他们才有肉吃，有钱赚。自己单打独斗的，能有个球的出息？ 好吧，从生态养殖到种木耳、高产白菜萝卜白菜籽儿。套种技术再到旱改水、高产稻种、羽绒制品厂和二百三十一名考生无一落榜的奇迹。桩桩件件的，已经奠定了刘守仁和淑珍、连山在社员们心中大山般不可动摇的地位。 在淳朴的社员们眼里，只有他们大队长和两位专家不想办的，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244.金条在手，钞票我有！ 有了这纸全体十八岁以上社员联名签署的请愿书在，接下来的操作就变得简单轻松起来。 毕竟这会儿家庭联产承包什么的还只是个试点，连方兴未艾的程度都没有达到。 只刘守仁把他对刘家村生产大队未来的发展计划一拿，社员们的联名请愿书一亮，上边儿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地就直接予以通过。 新任镇长还特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肩膀：“保持生产队模式也好，分产到户大包干儿也罢。总之都是为了让咱们广大社员能早日脱贫致富，过上小康生活。在这方面，小刘同志你向来比较有发言权。要是有什么关于发展建设的好点子，就只管放心大胆地干。我和咱们镇党委班子都是你的坚实拥趸，随时给你最大程度的支持！” 后台硬，能力强，个人又一心扑在刘家村生产大队那一亩三分地上，半点儿没有争权之心。 接连数次拒绝升迁机会，只一心一意地造福家乡。 这么简单纯粹又能不断帮他刷政绩的存在，简直就是国民好下属好么？ 好运摊上了这么一个，他当然得好好地哄着、捧着、支持着。哪怕不能通过他结交上他身后那些个人物，借着他的业绩给自己的官声再刷上一层清漆也好啊！ 毕竟刘家村生产大队隶属于六合镇，刘守仁这个大队长表现卓越，也是自己这个镇长领导有方来着。 这个说法也许有些不要脸。 但，要脸的人能玩转得了仕途？ 对于镇长大人赤裸裸根本不加半点掩饰的小心思，刘守仁也是无奈。 不过真小人什么的，素来比伪君子来得更加直白可爱。 只要这人能真心配合他的工作，不使绊子、想坏招儿啥的，刘守仁表示他还是能接受这么个直属领导的。两人笑着握了握手，颇有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转过年再度春暖花开时候，别的村子都在轰轰烈烈地施行包产到户嚷嚷着自己当家作主。 刘家村生产大队却连续注册了状元村酒业、状元村山野菜、状元村干果、状元村卤菜、状元村良种培育基地、状元村养殖基地和状元村药材培育基地七个工厂养种植基地。 至于为啥叫状元村？ 超过七成的社员觉得他们刘家村虽好，用在厂子、商标上却难免不够霸气、重名率估计还极多。 毕竟张王李赵遍地刘，咱共和国的农村聚族而居自成村落的简直数不胜数，刘又是个大姓儿来着。 而叫状元村可就不一样了，毕竟共和国遍数也没听哪个村子一下子出了二百一十三名大学生无一落榜的。 状元，状元，那都得是各行业的绝对第一才能被称上一句状元不是？ 奔着产量第一、质量第一、销量和盈利也毋庸置疑得第一的社员们有九成半第一时间通过了状元村这个选项。满满一片的拍案叫绝中，淑珍、连山、武英红和刘守仁几个不咋赞同的倒成了不和谐音符。反对意见没等说出口，就直接被少数服从多数了。 在几人的炯炯有神中，一系列以状元村为名的工厂、种养殖基地就先后被注册。 一股脑注册了这么些个产业，就好比是好些条腿一起走路般。这速度倒是上来了，但消耗大了，体力什么的就难免有些个供应不上。 这机器啊、设备啊、厂房啊、包装啊、人员的工资等等。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哪儿哪儿都要钱。 村上账面那点盈余三两下花了个精光，刘守仁就随即吹响了集资入股的号角。 原本的羽绒制品厂也是搞的股份制，但都是直接从生产队的账面上拿了钱买的缝纫机、鸭鹅毛和雇佣社员参与生产。等盈利后再以人为单位，按照一定比例分发盈利。 但现在却是要社员们先投资，把厂子建起来之后才能看到效果。 本就没有多大的家底子，投资上再有所保留，一场集资下来的款子还不够把几个项目支撑起来一半儿的。 就在社员们忧心忡忡，想着是缓缓进程别一口吃一个大胖子，还是破釜沉舟一把冒个险往银行贷个款呢。他们的好队长刘守仁就变卖了些个祖传物件，兄妹仨整整拿出了六十万资金。不但把所有的资金缺口都给补平了，还拿下了东西两村一百顷的机动地七十年承包权和两座山头。 而几乎是倾家荡产支持村子建设的兄妹仨只每人拿了百分之十七的股份，明明出了八成的资金却只占了五成的份子啥的。 这举动可是把社员们给感动的不轻，大家伙免不了交口称赞，连说自己等人摊上这么一心为民的好队长实在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泽云云。 当然多年后几个厂子鸟枪换炮升级成状元村集团，钞票什么的滚滚而来时。 今儿他们竖起的大拇指有多高，到时候心里的后悔就有多深。 只恨自己眼光短浅心眼小，早知道集团能发展成这样大赚特赚堪比印钞机的模样，当初就是倾家荡产也得多买上哪么零点零一个股儿！ 至于刘家三兄妹的钱是咋来的？ 嘿嘿，对头，就是那样！ 刘家哥俩加上连山，仨人儿又用了大半宿的时间把当初掩饰的炕给扒得利利索索，掘地三尺把当初埋进去的财宝又给重新刨扯出来啦。 现如今银行六十块钱一克收购黄金的价格，六十万什么的也就是十块金条的事情好么？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儿，但在这兄妹仨的眼里还真心毛毛雨来着。 毕竟当初他们老爹手笔大，二斤重的金砖就足足给他们留了三百块。更别说还有那老些个银元、古籍、画册之类的古董了。就是淑珍那四十公分见方的紫檀小箱子里面随随便便拿出来三两件首饰来，那也都是分分钟往银行抵押个十几二十万的存在。 要不是看着大哥一心为民，特想把村官这事业做大做强，三兄妹完全有自己单干干脆不带着社员们一起玩儿的实力。 一句话：金条在手，钞票我有！ 245.分财宝 既然东西都已经取了出来，刘守仁也不惦记着再掩掩藏藏的。 干脆三对儿夫妻六个人坐在一块儿，商商量量地把东西分了就是。 那紫檀木箱子和箱子里的首饰，那都是爸妈留给淑珍的嫁妆，自是完完全全给她的不解释。 那些个绣花的册子家里也就淑珍自己懂，全部给她没说的。 剩下的古籍书画之类整整好好十二件，每人四件不商量。 黄金、银元什么的，就按着数量均分。 知道公公婆婆留下来了些个东西，却不知道是这么些个东西的苏红英惊呆：“这，这，这！哎哟我的天妈大奶奶哟，得亏当初他姑姑机灵，早早地把东西给换了个地方。不然的话，这老些个金银的，就妥妥能成咱们一家子的催命符啊！” 想起早些年吴霞和林远志整的那一茬子，苏红英脸色就是一白，满满的心有余悸。 都是凭着小姑子的聪明机智，一家子才能逃过一劫啊！ 冲着这一点，别说她们两口子多分点儿了，就是全拿走，苏红英都半点意见没有。 钱财再好，也不抵一家子太太平平地在一起重要。 “哎，这话儿是打哪儿说的？”武英红眨眼，眸光中满满的兴味，拉着苏红英的胳膊求科普。 “这……”苏红英征询地看着自家大伯子：事涉前嫂子，这个料咱是能爆不能爆？ “就是原本这东西藏的不大妥当，差点儿被当罪证给剿了去。还是小妹料敌先机，早早地带着我和守义俩把东西给挪了地方。不是啥秘密不可说的事儿，就是涉及到了吴霞，弟妹说得太清楚怕你忌讳。想听的话，回头我讲给你。”刘守仁在妻子满满八卦的注视中淡然而笑，没有半点儿遮掩、退缩。 早年曾经结过婚的事情，他从未掩藏过。不管是跟吴霞还是跟武英红，他都是全心付出，努力做好一个身为丈夫的责任。 自觉于心无愧，态度上自然坦荡。 武英红点头，事实上却决定回头再也不提起这个话题了。 知道个大概的原因就得呗，谁还耐烦听自家老爷们儿讲起前妻的二三事是咋？ 苏红英是深深感激小姑子当初的聪明机灵，武英红则是背靠着国家级的强悍爹。一个感恩之心重于一切，不在乎钱财。一个是从未在钱财的事情上纠结过，所以向来看得很淡。 对于这哥俩明显胳膊肘往外弯的干法，妯娌俩竟是半点儿意见没有。 让原本提着一口气，就怕这财帛乱人眼，原本好好的媳妇见了这老多的金银财宝之后再变了脸的刘家哥俩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错，不错，不愧是他刘守仁/刘守义的媳妇，就是大气、敞亮不贪婪！ 事实上淑珍也深深为两个嫂子的大气敞亮折服不已，但人家敞亮，咱不能随弯儿就弯儿装土鳖不是？ 要知道她这一箱子可都是精品，整整八层，层层里面都是翡玉钻宝的各色精品，两颗火油钻就能换不少金条的存在。 都已经把大头当嫁妆给抱走了，还回来分哥哥们的份额？ 哎哟喂，她可真心没有这么大的脸来着！ 淑珍皱眉，当时就要说说自己的反对意见。结果这话还没张口呢，就被连山个截了胡：“大哥和二哥的好意咱们两口子心领了，但从古到今都没有这么个道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淑珍现在都是我媳妇，我六个孩子的妈了，哪能还厚着脸皮分刘家的家业？ 收着爸妈给准备的嫁妆，那都是我们厚颜了。 大哥二哥要是有心就把那几本绣图分给我们好了，左右那个瞅着纸就不咋旧应当不太值钱。正好淑珍会这个也稀罕这个，拿着给她消遣或者教心之、心悦和心倾学学咱们老祖宗的玩意儿都是不错的选择。” “嘿，亏得我和大哥之前还满满的忐忑，就怕这钱财晃人眼，之为这俩破钱儿再影响了咱们兄妹仨的深厚感情呢！结果现在一看，哟呵，不但咱们兄妹仨亲情无价珠宝动摇不了。就是咱们挑的爱人，那也是品格高尚，特别能禁得住考验的嘛！啧啧，咱们这也是情比金坚了吧？”刘守仁瞪眼，都不知道是该惊呆还是欣慰来得好了。 艾玛，这是金条、银元和些个老贵老贵能换老多钱的名家字画哎！ 想当初他这个地主家的少爷见了也满满惊呆，眼珠子都差点儿瞪脱了窗，满心想着：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子可发财了，后半生都有靠了好么？ 现在大嫂、媳妇和妹夫咋能就这么淡定，个个事不关己般的样子呢！ 搭眼就能看出小叔子想啥的武英红扑哧一乐：“合着我们有谦有让还不好，你这非得盼着我们红眉毛绿眼睛的争讲起来才满意？” “那哪能？”刘守义尴尬挠头：“大嫂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我嘿嘿，我就是见多了别人家妯娌为了个针头线脑吵成乌眼鸡，搁在咱家却珠宝满箱的却你谦我让的。心里边挺感慨的，就忍不住对你们多佩服了一点儿嘛！” 知道大嫂等闲不发脾气，脾气上来那就等闲招架不住。 半点儿不想惹火烧身的刘守义赶紧乖觉解释，一溜小马屁连拍的满满的恭维奉承。 哥俩非说这东西能留到现在并躲过了那场摊上就必然全家遭殃的劫难全是托了淑珍的福气，感谢也好、照顾也好，总之不能哥俩一家百多块金条当妹妹的却一块没有。真要那样的话，他们哪还有脸自认是十里八村最最宠妹子的？ 哥哥们坚持，做妹妹的反对无效。 索性淑珍也不跟他们犯犟，只秉持着一个方针：既然什么都要一式三份的话，那就把她这嫁妆箱子也一并三份了好了。 左右现在这东西的主人是她了，这分配权也该是她。相信就是爸妈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看到他们兄妹仨彼此和睦不分彼此的。 刘守仁刘守义无奈，小妹都要丢西瓜就芝麻了，他们还能咋整？ 哥俩一家一百五十块金条、一人一半的银元和字画分了，等分完之后再一人给小妹补了三十块金条的嫁妆。 表达下兄妹爱的事儿，你总不能坚决反对了吧？ 246.情比黄金贵 大儿子都十二了还被补嫁妆什么的，淑珍就是傻子也知道哥哥们找由头贴补她呢好吧？ 可，明明她才是占了大头的那个啊！ 看哥哥们满满给你的你就消停拿着，不然就是跟哥哥们生分。俩嫂子更是连说听你哥哥们的，当哥哥的发了这么大笔财给妹妹些个零花钱应当应分什么的。 淑珍是感动又窝心。 搁在别人家恨不得一对儿金耳环就争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别说当嫂子的作天作地妥妥摆出这个家有她就没有我，逼着公婆爷们儿二选一。就是当哥哥的都难免说上些个就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养老送终、上坟烧香还得指望儿子的话儿吧？ 毕竟这是一块就二斤，现在这价格卖到银行里就妥妥六万块的金条来着。 俩哥哥眼睛都不眨地一人推过来三十块，嫂子们半点儿反对意见都没有还连连催促着她收下啥的。 这就是情比黄金贵的真实写照了吧？ 淑珍笑中带泪，满满感动地说：“行，两位哥哥的一片心意，妹妹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两位嫂子点儿首饰，算作我迟到的祝福好啦！呐，我很想特别壕气冲天地来一句，大嫂二嫂谁都甭跟小妹我客气，稀罕什么随便拿。 不过想想这看似豪爽的背后，实则小家子气极了。 因为依着嫂子们的性子，那肯定是随便挑两样拉倒啊！ 为了避免这种假大方，还是小妹我替你你们做主好了。喏，二嫂最喜欢贵气些的首饰，这黄金嵌红宝的手镯肯定能得你的意，还有这对儿嵌蓝宝的。红宝石的项链，配套的耳环。看着就特别雍容大气，肯定能入二嫂的眼。 大嫂呢，最喜欢低调奢华有内涵。 想来这对羊脂玉的贵妃镯、同色耳环、簪子能和了你的口味。还有这翡翠的晶莹剔透看着也不错……” 眼见着小姑子大批发似的一个劲儿往出扒拉好东西送她们妯娌俩，眼瞅着她那八个格的首饰就要空出了一个格儿去，妯娌俩赶紧齐齐阻止。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那可是你的嫁妆来着，是咱爹妈给你的心意和念想儿。可不行这么一股脑塞给嫂子的，不然知道的是你一番心意，不知道的说我这当嫂子的觊觎小姑子嫁妆可咋办？跟你说哈，这么一口大黑锅，我可是不背！”苏红英笑骂着点了点淑珍的脑门儿，阻止她这明显要把嫁妆给均分掉的行为。 虽然公婆留给小姑子的嫁妆多到让人眼红，可给她们留下的也不少不是？ 二斤沉的金条就整整三百块啊，还有那老些的现大洋、古籍字画的。 就她们一家六口打现在开始坐吃，到下辈子也山空不了的钱财。自家锅里的已经够多，何必再眼巴巴瞅着小姑子盆里的？ 万一一个倒霉被自家老爷们儿误会贪得无厌，不是既影响了夫妻感情又耽误了姑嫂和睦？ 钱财再好也不如感情可贵，这么尊敬嫂子，连她这个嫂子的娘家都一直照拂个不停的好小姑子可是天下难找。 真要之为点钱财叫好好的夫妻、姑嫂起了嫌隙，那才是脑袋瓜子进了水，非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那么舍本逐末的蠢事，就不是她苏红英的风格。 看着自家老爷们儿透过来的赞赏欣喜目光，苏红英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慢了一步的武英红也跟着笑言：“可不是么，贪小姑子嫁妆可不是好名声。我这还有仨儿子将来要说媳妇呢，他姑姑你可别坑我！” “不过就点儿心意，哪儿就那么严重了？两位嫂子可是一点儿不如小妹我爽脆，你看哥哥们一人推过来三十块金条，我不也二话不说收下了？” “少来，黄金有价玉无价。别的不说，就你手里要分给我们妯娌俩的帝王绿手镯，等过些年行情好了一只就能换那三十个金条怕是还有余呢！你也别拿就是图惜着好看、适合咱们妯娌俩的实际并不知道具体价值的来忽悠人。就你分别捡给我们那一堆儿可是既照顾了我们的爱好又瞅着分量、价值都差不多来的。 要说你不懂，估计也没几个真懂的了！”武英红挑眉，满满一副咱可不是啥也不懂的外行，你甭想忽悠我的样子。 淑珍无奈，好吧，她这是碰到行家里手了。 听武英红这么一说，原就觉得拿小姑子嫁妆不妥当的苏红英就更不接受了。 还是淑珍好劝歹劝的，妯娌俩才一家收了两套首饰。 当然那箱子里惟一一对儿帝王绿的手镯子，她们是说出大天来也不能要的。 淑珍无奈，也只好依了她们。 之前有他们三兄妹卖了祖上传下来物件才凑了六十万的引子，这老些个金银当然是不能继续放在家里。不然这一个不谨慎惹了些个亡命之徒的眼，那就不是单纯地舍财就可以解决的事儿。 刘守仁提议去省里、市里，多找两家银行，多开两个保险柜把东西存着。黄金到啥时候都是硬通货，这些年的兑换价格又屡屡走高，总感觉存金子比存钱来得更保险。 一心想着要跟老杨学习，将来也做个产业遍天下的成功商人，再现他们刘家当初土地千顷、商铺无数盛况的刘守义却觉得这金子来得正好，正适合给他做本钱。 他都琢磨好了要干个食品厂，把这漫山遍野的野果子、野菜、村里厂子剩下的鸡鸭鹅下水等等都研究出个好滋味儿来。做成罐头、咸菜、熟食啥的销往全国。就地取材方便不说，随处可见的这价格也是不高啊！ “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我行不？虽然咱这原料啥的不起眼，但架不住我这本小利大市场需求也广泛呐！典型的投资小、回报高，怎么样，大哥小妹你们要不要掺一脚？一家算你们两成股，咱们大家有钱一起赚！”见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嫂小妹的眼神儿都不对了，直接把惊奇理解成鄙视了的刘守义免不了为自己辩解几句。 末了还邀请大哥小妹一起入伙，并严正声明本钱方面他是半点问题都没有，只单纯地想带着大哥小妹一起发财。 247.投资，有钱一起赚 “好啊，难得小叔子你有这份诚意，我和你哥就却之不恭了。回头打算投资多少、两成股份又得需要掏多少成本的你说话，嫂子拿钱给你。”武英红语气轻快，满满赞同地说。 三个儿子，她还打量着趁今年计划生育的风儿没刮起来的时候赶紧努力一把。 没准儿就圆了儿女双全的梦呢！ 嗯嗯，到时候儿子娶媳妇要聘礼、闺女嫁人得多多置办嫁妆。 钱这玩意儿，当然是多多益善啦！ 连琛琛那小不点儿都知道多挣钱给妹妹们置办厚厚的嫁妆让她们以后能在婆家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呢，她这老大的人也不是叫个孩子给比过去不是？ 这时候百废待兴，可说是干啥啥挣钱的黄金时代。 小叔子虽然初出茅庐，不大有经验的样子。但架不住人家做事认真有干劲儿，最是个有始有终的性子。而且有老杨叔那个行家里手看着，他就是想赔个盆干碗净的也是个难题吧！ 吔？ 刘守义刚想着放两句不用你们现在瞅着我这摊儿小、动静轻的不乐意掺和，早晚叫你们悔到拍大腿说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厥词。 结果，他嫂子就干脆利落地同意了，同意，了？ “好好好，大嫂有眼光！放心吧，兄弟肯定兢兢业业勤管理，努力经营赚大钱，叫你想起入股我食品厂的行为就觉得自己英明无比。怎么样小妹，要一起么？”反应过来后的刘守义特大赞忒赞了大嫂的好眼光后，又满满诱惑地看了看自家小妹。 那表情，活脱脱就是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来着。 逗得几人齐齐哄笑，被诱拐的淑珍更是笑得腮帮子都些个发酸：“当然，当然，二哥一心想要带我们发财带我们飞，小妹怎么好驳了你一番美意呢？不过啊，投钱可是投钱，说好了我跟大嫂一人占两成的分子。咱们姐俩可是只管分红拿钱，不参与具体管理哒！” “那是必然的，不然七股主事八股当家的，万一遇着点意见不和谐的时候，到时候不就徒生许多的矛盾纠结么？挣钱再重要，那也抵不过咱们兄妹仨的感情。咱们在金银财宝面前都能禁得住考验的感情呢，可不能因为这些个闲乱杂事的给耽搁了去。”刘守义点头，特别语重心长地说。 难得鲁直莽撞，遇事更是喜欢抡拳头直接上的二弟说出这么感性又理性的话来，刘守仁这个当大哥的不免倍感欣慰。 原本还打量着劝劝这几个创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话也都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只想着难得二弟有这样的壮志雄心，要干就让他干吧！ 反正至多也就是个花钱买经验而已。 而眼下，他们三兄妹最不缺的大抵也就是钱财二字了。 分了财宝，敲定了注资二哥还在谋划中的食品厂后，三家六人就各自散去。 当然淑珍还在哥嫂们的欲言又止中带上了她爹妈、哥嫂们补给的嫁妆。植系异能在手，她要诚心想藏啥东西都能叫现阶段的金属探测器都找不着。 有这样的金手指在，哪还至于非得花大把的保管费往银行里租保险箱呢？ 首饰金条的都往大背篓里面一装，上面覆盖些个稻壳子顶上装满鸡鸭鹅蛋，分分钟避过所有猜疑视线。 谁不知道刘家哥俩最是宠妹妹？ 打从她生完三姑娘心倾之后，连山唯恐家里孩子多事儿多的累坏了她，坚决再不让养鸡鸭鹅等物。回娘家哥嫂们给拿些个鸡鸭鹅蛋的，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当然躲过了所有的怀疑视线，妥妥贴贴把东西都藏好了之后，淑珍还得好生跟自家爷们儿好好讲讲他媳妇是咋从土壕变成真壕的。 毕竟帝王绿、火油钻、纯度极高的红蓝宝石等物，那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淘腾得到的。 看看老公满满你说我听着，不管是啥原因我都能接受得了的小表情，淑珍禁不住扑哧一乐：“你呀，这是想哪儿去了？虽然我们祖上特别特别有钱，但我们刘家可从来不沾不义之财的。你也知道，刘家当年可是正经煊赫着。咱们这整个市里有八成的土地都是我祖上的产业，还有钱庄、当铺等不老少的铺子。说起来啊，我家祖上还真是地主中的地主、土豪里的土豪来着。不过刘家祖上特别重德行，从不干那欺压乡民、鱼肉百姓的事儿。 赶上饥年荒年的还免个租子、施个粥之类的，在乡野之间素来颇有善名。 大爷和三叔都是军人，没少为保家卫国出力。咱爸又是机智聪明的，早早就捐赠了明面上所有的资产打鬼子。 有了这革*命烈属、红*色地主的双重保护，所以喽，你懂的！” 同一时间，刘守仁、刘守义也正跟各自的媳妇讲诉刘家当年的荣光。只不过这哥俩的讲述中，不免把当初淑珍极力要求把老爹埋在两位烈士叔伯衣冠冢里的财宝连夜转移。结果后来果然东窗事发，他们三兄妹侥幸逃过一劫的话又着重说了说。 对此，知情人的苏红英不免对小姑子更多了无尽感激。 而武英红却在满满庆幸之余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怀疑：眼光超前，魄力十足，仿佛长了前后眼般的小姑子怕真的跟她一样，有了死而重生的奇遇。 不过人家蝴蝶翅膀一扇，不但改变了本身的命运还连带着婆家、娘家一起奋发努力。别说刘家村，就是整个镇上、市里、省里甚至全国都因为她们两口子的一些个先进理念、高产种子等受益无穷。 而她这个怂货啊，只堪堪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已。 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夫宠子孝，妯娌和睦、小姑子也跟亲姐妹似的，甚至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武家香火都因为男人的体贴豁达而得以延续。 想想自家爷们儿刚刚情动时说若再有个儿子也仍然叫他随母姓的话，武英红这心里就比吃了蜜都甜。 个人能力有别，所求也不尽相同。如今的这一切，就是曾经她想也不敢想的幸福了呢！ 248.刘家村发展蒸蒸日上，戴老太太弥留留言 有了雄厚的资金加持，不管是村里那些个冠名状元村的企业，还是刘守义新注册的好滋味食品厂都进入到了飞速建设的阶段。 当然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相关的承建工作哥俩都毫不犹豫地选了八大金刚中最擅长瓦匠活儿的老大、老二、老四、老六和老七。由着他们牵头，雇佣了些个技术好、责任心强的瓦匠工。几伙人齐头并进地开工，力争速度和质量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苏家父母八个儿子一个闺女，苏红英那绝对就是苏家二老掌上明珠的存在。 涉及到宝贝闺女的事儿，那就是再小也是大事儿。 更何况是姑爷投资建厂，让闺女和外孙子们过上更好、更富裕生活的大事儿呢？ 用苏老爷子的话说就是：“可算你们有点儿啥能帮衬上我闺女的了，一个个的都给我上心些好好的。务必把红英的厂子给我尽心尽责地建好了，不然的话，哼哼，等着老子的大鞋底子吧！” 长子都已经考了大学眼瞅着说媳妇的苏家老大生无可恋脸，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要被老子威胁着抽鞋底子什么的，也是叫人满心无奈。 那也是他一奶同胞、打小宠到大的亲妹子来着，她的事儿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还能不上心？！ 哥几个齐齐无奈，顿时把原本就十二万分上心的态度加了个更字儿。 加班加点之下，这活儿干得自然是更快更好。 等完工的时候，万分满意的刘守义都已经跟大舅哥、小舅子们推杯换盏研究着哥几个一起鼓捣个建筑公司的可能性了。 毕竟哥几个技术有，现在活儿也好找，闲散劳力也不缺。有了他的资金加持，还不分分钟扯起个建筑队来？ 原本有五分意动，听了刘守仁和淑珍两口子的意见后就即刻涨到了八分以上。 回家跟老头老太太一商量，好么，没过多久，这同心建筑公司就新鲜出炉了。 至于这名字的由来？ 呵呵，苏家老大是咋也不肯说出自自家老头的指定就是。那吃水不忘挖井人，是托了妹子妹夫的福气他们这马粪蛋子才有机会发了烧。以后都得记得兄弟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的老话。谁要是敢干出那为了狗屁利益把兄弟姐妹忘在脖子后的蠢事儿，就别怪老子招呼他皮鞭蘸凉水的话忒噎人，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忆。 小子多、丫头少，妹子物以稀为贵了咱哥几个没意见。 但你这么明晃晃怀疑自家儿子品行啥的，真的爹干事？ 不管苏老大怎么吐槽，同心建筑公司也是顺利挂牌营业了。而且有那几个状元村名号的厂子、自家妹子妹夫的好滋味等几处厂房实例在前，他们的生意居然水到渠成、发展得正经不错。 而且守仁可是说了：若是他们村里的状元村系列都发展的不错的话，最快今年秋收之前，最晚明年。他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就要全村建砖房来着，全都是淑珍妹子家那种红砖铁瓦、前后开门、带下水道，浴室卫生间都在屋子里的。而且还要前后墙还罩面，东西墙上抹水泥！ 刘家村可是有一千四百多口子的大村，全村集体盖房子什么的，真心想想就他这个新新的同心建筑一把手眼蓝不已好么？ 总而言之，一九七九年实在是飞速发展的一年。 春起就开始建厂子、建药材种植基地、养殖基地、良种繁育基地的各种忙活。 随后就是立竿见影的各种收益，比如说这山野菜有了多大的收益、各色的果子酒、果汁挣了多少钱。木耳、猴头、榛蘑、松子、榛子的又给村里添了多大的进项等等。 虽然因为要投入后续的建设，暂时没有分红。 但村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好么？ 重新规划后，瞅着就特别四至的村落。用推土机推得溜平儿，打了水泥板儿比省道还牛气的路面儿。 打好了地基，等着上秋前后就开始动工修建的一座座砖房。 还有那已经搭上，眼瞅着就要铺楼板的医院。还有计划中的初中、高中。 反正只要是大队长曾经豪言壮语过的，就没有不已经实现或者正在实现中的。 刘家村的全体社员们都觉得，能选了刘守仁当他们的大队长、能当他们大队长手底下的社员，那绝对是八辈子攒下的福气。 幸福感爆棚的刘家村，就好比那蒸锅里的馒头——蒸蒸日上，芝麻开花——节节高！ 就连想要努着一把劲儿，想要在计划生育的东风彻底刮起来前生个闺女，圆了儿女双全梦的武英红也是如愿怀上。前后脚不差几天功夫的，又和妯娌苏红英前后脚做了孕妇。 若说刘家村这边的日子是风生水起的话，那么戴卫国就只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 打从成功被武老将军一番话成功吓住之后，他就陷入到了每天安抚、哀求老妈，商量着媳妇不要怼天怼地还得应付泼妇丈母娘和纨绔二舅子时不时地上门勒索。 家这个原本该充满温馨的字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叫人烦闷抑郁了起来。让人想想都不自觉地拧眉头，无奈厌烦的紧。 老妈越来越朦胧的泪眼、妻子和弟妹、妹子如阶级敌人似的整天唇枪舌剑、各种剑拔弩张。 整得他就是在办公室里蜷缩一宿，也轻易不乐意回那个充满了硝烟味儿的家。 再一次被妹子几十个电话催回家之后，面对的果然又是老妈那眼泪蓄满眼眶的脸。 戴卫国长叹一口，又待劝说老太太。 结果却被老太太呼哧带喘的声音给打断：“儿砸，妈这心呐，动不动就翻着个儿的难受。这一回，妈怕是不成了。这辈子养了你们三儿一女，妈也没啥可遗憾的。就是难受到了也没见着我大孙子一面，老觉得不能把他认祖归宗就对戴家的列祖列宗有亏欠。 你就，就把小恩那孩子给找回来，算是全了妈最后的心愿成不？ 看不着老戴家后继有人，妈，妈我真是死不瞑目啊！” 249.死不瞑目 听老太太那那声音呼哧带喘，嗓子呼气吸气之间都带着浓重的齁喽声。 抬眼细细一看，老太太那原本富态十足的身子这会儿瘦得几乎都贴了壳子。满头凌乱花白的头发，圆润的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瘦成了尖尖削削的锥子形。紧抿的双唇透着股子不健康的深红色，哭得红肿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副不得个切实答案就绝不罢休的样子。 戴卫国很是无奈地胡撸了一把脸：“妈，孩子不孩子的咱们回头再说，现在最重要是送您去医院！咱们赶紧把身体给养得棒棒的，哪么您要那天上的星星呢，儿子也搭梯子给您够去成不？” “大哥，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跟妈扯那些个没用的？老太太一病四五天，吃不香睡不着的，难受的时候捂着心口窝儿半天都动不了地方。大夫说她心脏不好又心情抑郁，叫咱们当子女的多顺着老人家的意思。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你总是忙忙忙的。 可下子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来了，就这么敷衍妈？ 星星月亮的满天扯，谁不知道妈现在最惦记的就是看看她那都十二岁了却从来没见过一面的大孙子？！” 再是重男轻女，对于她这个唯一的闺女那也是正经不错的，也没少给她仗腰眼子。 所以说于情于孝，戴卫娟也希望老妈能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地活着。 这不，为了让老太太打开心结，心情好了之后病也能自然而然地好转，戴卫娟都难得跟家里最最出息的大哥正面怼上了。 谁叫，明明那救命的良方就在眼前，偏他就横扒拉竖挡着，自己不带老太太回刘家村也不许她们兄妹几个带着去呢？ 老实说对于这个打出生就没见过的侄子，戴卫娟真心谈不上啥感情不感情。 只是他的存在能让老妈欢喜，有精神有动力地多活几年，又能给白静那个该死的添堵。光凭这两点，她就无任欢迎他的到来。 此生唯一的儿子，四岁就上一年级、十二岁的年纪已然初三学生一枚。长得跟自己如出一辙，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还懂音乐，擅绘画，有一票各界翘楚真心疼爱当他自家侄子孙子辈儿宠爱着。 这样的儿子，简直就符合了他心中所有对儿子的一切美好期待。 每每看着资料上儿子跟继父感情极佳，最尊敬就是连山那个爸爸的话，戴卫国简直都控制不住满心的酸涩、无奈与嫉妒。 恨不得夤夜坐飞机飞回黑省刘家村认回儿子，向全世界宣告：他，戴卫国才是小恩的爸爸！ 可，武立国那老不死的一眼不错地盯着他，随时准备拿了他的错处把他给一撸到底。 他这谨小慎微还来不及，哪儿还敢顶烟儿上跟他对着干？ 只一想想被一撸再撸，恨不得从团长到排头兵甚至一脚被踢出部队什么的，他就打心眼里抗拒。当初通过层层选拔，顶着满村人羡慕好容易才穿上的军装，他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脱下去。 要么说这知子莫若母呢，只戴卫国这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满满为难地看着她。戴母就知道，她这孝顺的大儿子怕是不打算让她瞑目了。 果然，长长的沉默过后，他果然又在细细讲诉自己的为难，希望她这个当妈的能体谅他些、支持他些。 戴母心里惨笑：当年家里穷，男人又是个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她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懂事又聪明的大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力争上游、出人头地将来好孝顺父母、提携弟妹，光耀他们戴家的门楣。可现在，她的教育好像太成功了？老头子，咱们这大儿子为了往上爬先丢了媳妇不要儿子。现在，他连我这个老妈都不顾着了，可咋好？ 唯一一个孙子还随了人家连姓，叫了连山当爸爸。老头子，我对不起啊！ 泪水悄然划过眼眶，一片昏黑中，戴母只听着大儿子、老闺女惊惶到变了调子的呼喊。 很想告诉孩子们她没事儿，不过是老毛病了。缓过这口气儿就好了，没事儿！她呀，还且活着呢！得把姓武的老不死给靠死了，还得大大方方地把大孙子给认回来呢。不听到大孙子欢欢喜喜地叫她奶奶，她真是，死都不瞑目啊。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有半点儿的力气。 现在的她连动动手指，眨眨眼睛的能力都没有。 见老太太泪流满面地一个仰面倒下去，可把戴卫国给吓了够呛。赶紧打横把人给抱起，二话不说地往医院里冲。 边跑他还边嚷着：“妈，妈，妈，你别吓唬儿子！妈，你坚持住。只要你好好的，儿子就不当这个兵了。宁可被一撸到底，儿子也带你回刘家村，咱们去找小恩。去找你大孙子，让他孝顺你，让他叫你奶奶……” 打了两年多的持久战，终于在老太太垂危的身体面前妥协。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呀！ 满心焦灼地在急诊室外等了三个多小时，只等来大夫满脸遗憾地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戴卫国大吼，半点儿不肯相信这个噩耗。 怎么会呢？ 这两年来老妈为了让他同意把小恩给认回来可说是招数使尽，装病、装哭、装可怜什么的那都用了几十上百次。 一直都什么问题没有，咋这回就？ 不，他不相信！ 疯了一般地推开医生，炮仗似的冲进手术室里。 拉开那覆在老妈身上的白布后，只看到她还有些个红肿的眼圈和依然睁着的双眼。可是任他怎么哭喊，摇晃，老妈却都再也不会睁眼看看他，再不会叫他声儿子了！ 铺天盖地的后悔、内疚险些把戴卫国给整个湮没。 等接到信儿赶来的戴卫民、戴卫家两对夫妻和白静、戴卫娟女婿赶来时。就看着他用手一遍遍抚上老太太的眼睛：“妈，您就放心的去吧！不就是把小恩认回来，让他改回戴姓堂堂正正地当咱们戴家的子孙、延续咱们戴家的血脉么？ 儿子这就带您回去刘家村找他，就算千难万难也绝对让您如愿！” 250.各自思量 呵，回去刘家村认连恩么？ 黄薇捏着手绢玩嚎啕大哭的手都跟着一顿，声音中也不可避免地停了一下。 要不是旁边小姑子和自家爷们儿、小叔子、妯娌们惊天动地的嚎哭让她迅速回了神儿，满心惊喜的她都悬乎破涕为笑了去。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话说这两年她们两口子和小姑子戴卫娟可是正经没少打边鼓、配合着老太太演戏啥的。 老太太那眼泪都恨不得淌了两大缸，做梦都惦记着回刘家村去认孙子，结果大伯子都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说啥也是不肯让步，这老太太前脚咽气儿，后脚他这又吐口了？ 虽说这孩子死了才来奶，这爱来的属实有点迟。 但黄薇是半点不介意，但凡能看着刘淑珍和白静憋屈窝火，就是等到满头白发她也照样乐呵！ 哈哈，没了白家做依仗，失了老爷们儿的心。再来个对她满满都是恨意，注定要接手她家里所有一切的前妻之子。黄薇不用想，就能知道白静会有多么的伤心愤怒。被夺了儿子后，刘淑珍会有多憋屈绝望。 至于大伯子所顾虑的武将军会给刘淑珍两口子撑腰，不敢以势压人这些。 在黄薇看来却是没有半点儿问题的。 毕竟陈世美的儿子么，骨子里都得透着那么几分的嫌贫爱富来。 只要稍稍利诱八成都得屁颠颠扑上来，哪儿还用得着啥以势压人呢？ 但凡连恩自己乐意，别说是吴将军，就是主席同志也不好过多干涉人家家务事对不对！ 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白静甚至也辣手绝了丈夫戴卫国的生育能力。光从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她有多排斥丈夫跟别人生的孩子。 尤其连恩的存在就是在红果果地提醒白静，她当初是打了怎样个以爱为名的幌子。愣是拆散了刘淑珍和戴卫国的婚姻，才把这个白眼狼属性的男人给抢到了手。 若不是…… 若不是现在爸爸和大哥都被抓了起来，老二白轩又向来是个纨绔扶不上墙的。她还得靠着这头白眼狼才能撑起团长夫人荣光的话，白静早就利利索索两个大巴掌扇过去，管死老婆子是不是瞑目呢！丫想把刘淑珍生的小白眼狼接到我跟前来，将来继承这家里的一切，跟你说特么的做梦都甭想这美事儿！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 掉毛凤凰不如鸡的她，就是心里恨到滴血也得死死忍着。 不然这个时候跟难得情感超越了理智、权欲的戴卫国对上，那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原本，不管是戴卫娟、戴卫民还是戴卫家，对于戴卫国这个大哥心里都是有些怨念的。 老太太向来身体不错，也就是这二年跟大哥俩一直别着这个劲儿。才心里发愁想得多，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出了心脏病。可看着大哥这么伤心愧疚的样子，戴卫家却动了动嘴始终没说出一字半句的埋怨来。只想着这个家里连最后的一丝牵挂都没有了，以后，这些个势力又自私的亲人们，他们两口子还是少来往吧！ 戴卫民和戴卫娟那从来就是依附着戴卫国而生的藤蔓，以往老太太这个大靠山在，他们都不敢太造次。现在靠山都轰然倒塌了，他们还哪儿敢支毛炸刺儿？ 不怕白静那女人借题发挥，直接把他们都给弄回乡下种地去啊！ 却不知这会儿戴卫国满心都是愧疚后悔，只想着快，快，尽快把老妈的遗体送回刘家村戴家坟茔地跟他爸合葬。再把连恩给认回来，让他给他奶披麻戴孝，也算是了却了老太太生前的愿望。 老人去世，当儿子的要扶灵回乡安葬老妈什么的，这请假理由送上来，权威如武老也不好直接一个驳回给打了。 毕竟人戴卫国入伍这些年，就从未以私人原因请过假。 反倒是加班加点，一心扑在公事上。这些年攒起来的探亲假，直接都能连着休息半年不费劲儿。 这么个虽然私德不修，在公务上却无可挑剔的人，又有着安葬亡母这样的强大理由。 武立国无奈，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刘家村。想跟自家那蠢女婿打个招呼，看能不能把连恩弄到他跟前儿呆上俩月。反正这会儿也差不多要暑假了，在哪儿不是待着？ 嘿嘿，眼瞅着扬汤止不了沸，咱还可以釜底抽薪对不对！ 甭管那姓戴的打了啥主意，让他扑个空就对了。 也是该着老爷子点儿低，正巧着这会儿淑珍和连恩在刘守仁的大队长办公室里面。 老式的电话么，听筒漏音都挺严重，声音大些的话那简直都跟开了免提没二样。 武立国性子急又素来的大嗓门，操起电话怎么来怎么去的一阵嗙嗙过后。等反应过来的刘守仁再去按话筒什么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所有的通话内容，都被淑珍和连恩给听了个齐齐全全。 刘守仁头皮发麻，满满忐忑地看着连恩。小妹好容易过上现在这幸福生活，要真是毁在他一通电话里，他可就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了。 那诚惶诚恐的样子逗得淑珍和连恩齐齐一笑，连恩更是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接过了电话：“武爷爷您好，我是连恩，谢谢您为我考虑的一切。不过不必了，因为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早晚都要有这么一回的话，那我宁愿宜早不宜迟。要来的话，就让他们来好了。不彻底死了那份心，他们也就总学不会放弃、总认不清事实。 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 我啊，已经有了个绝世好爸爸，才不干那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呢！任他说出大天来，我也姓连，叫连恩。是良种培育与优化专家连山和刘淑珍的大儿子，也只是他们的大儿子。” 连恩好一番的侃侃而谈，不止电话那边的武立国，就是电话这边的刘守仁也满满惊呆好么？ 愣模愣眼了好半晌，才傻呆呆地问了句：“连恩他，他，他都知道？” 252.不借，染上人渣味儿咋整？ “嘿嘿，爸爸和妈妈说话，我不小心听到了点儿。然后他们就没瞒着我，把身世什么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意外，都是意外来的，大舅您可千万别怪我妈。”见大舅很有些嗔怪地看着自家妈妈，连恩赶紧憨憨一笑挠了挠脑袋，主动背锅6得很。 刘守仁看着孩子那小心翼翼的小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认真解释：“好孩子，大舅没有怪你妈的意思。只心疼你现在还是个孩子，正该快快乐乐享受童年的时候，却偏偏跟小大人儿似的处处操心。 大人的事情交给大人解决，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个幸福快乐的小孩儿不好么？” “那怎么行？”连恩瞪眼，满满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守仁：“我爸说好男人就得宠妻爱子、顾家有责任感。如果说家是一个屋子，男人得能扛得起大梁。不管是风来雨来都能屹立不倒，才能让一家老小在屋檐子底下幸福平安地活着。 我们家人多，需要的地方也大。 我要是不帮我爸撑着点儿，他得多累呢？ 大舅，我不小了。都十二了，搁在生产队干活的话，都能顶个半拉子，能挣不老少的工分了。 就是暂时当不了大梁，那也最低是根椽子，多少能帮我爸分担的。 连琛琛那小不点儿都知道将来做生意、开厂子给我们几个攒聘礼、嫁妆孝顺爸妈。我这当头大的，哪能连弟弟都不如？” 刘守仁一噎，看着孩子阳光自信的笑脸，到底没说出戴家这回必然是来者不善的话。 四个子女，老大、老二膝下荒凉。老三戴卫家和闺女戴卫娟倒是各有三女，但一个带把的都没有不是么？ 整个戴家遍数，三代竟然只连恩这么一个男丁。 不管是为了戴家老婆子的遗言、遗愿，还是戴卫国后继有人的想法。憋了两年多才终于成行的戴家人，这回怕是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吧？ 想想会因此引来的各种流言蜚语，刘守仁就按捺不住让连恩去京城老丈人地盘溜达些日子的想法。叫那踌躇满志的憋犊子扑个空，憋屈死他个不是人做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十二岁的儿子都能说出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要跟渣渣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给分说个清楚明白。那她这个当妈的又咋能认怂，带着头的教孩子学不战而逃呢？ 虽不知道上辈子潇潇洒洒活到七老八十，曾当着她的面儿下跪哀求，很是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的戴老婆子咋就提前蹬了腿儿。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有的部署还是得有的。 好容易教育得孝顺又贴心，还品学兼优前途大有可为的好儿子。可得加小心，别叫戴家那帮子渣渣给威逼利诱的哄骗了去。 连恩觉得自己的立场坚定无比，爸妈也绝对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就怕这到时候闹腾得满村风雨的，让弟弟妹妹们对自己起了隔阂。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连恩除了跟爸妈不时讨论下如何坚定果断地跟渣渣们划清界限。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跟弟弟妹妹们联络感情，一心想要把他们原本就亲密无比的感情升级到大舅舅、二舅舅和自家妈妈一样。情比黄金贵，禁得起任何考验！ 而这边，戴卫国虽然誓言响亮、决心十足。 但也不是不知道小恩最是亲近、崇拜他的继父连山。爷俩虽然没有血缘，却远比一般的父子亲厚得多。 跟十二年的朝夕相处比起来，他这个血缘上的亲爹明显劣势了很多。 不过没关系，再老成那也不过是虚岁十二、周岁才十一的半大孩子。只要他努努力，多下些个功夫，一定没问题的。 看着他特意按着资料上小恩的身高准备的军装、的确良衬衫、牛皮凉鞋。亲手用子弹壳做的军舰、冲锋枪。还有各种各样在华侨商店淘腾到，一切他这个年纪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戴卫国不禁就多了些信心。 血浓于水，父子天性。 再加上他精心准备的各色礼物，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戴卫国握拳，悄悄给自己打气。 时值七月盛夏，正是酷热难当时候。 不忍心选火葬让老妈落得个尸骨无存下场，戴卫国只得千里迢迢雇车回来。沿途不断在冷库买冰块放在棺材四周，就怕老太太遗体腐坏。 昼夜奔袭了三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刘家村地界儿。 “这，这是刘家村，咱们的老家？”戴卫娟满满惊诧的一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那啥，说好的兔子不拉屎，耗子进屋转三圈儿含着眼泪出来，吃口饱饭都费劲呢？ 这明明是一路宽阔平坦的水泥路面，偌大的村子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着片生机勃勃小院儿。这会儿正是瓜果飘香的时节，郁郁葱葱看着就特别入眼的样子。 而且那状元村酒业、状元村羽绒制品厂、状元村干菜厂什么的，个个都占地面积不小。一排排红砖铁瓦钢窗，前后瓷砖罩面的厂房比起一些个城里的破旧厂房都来得更胜一筹。 还有那正兴建中的状元村医院、状元村初中、高中什么的，居然都是建的楼房？ 嘿，这日新月异的，简直用鸟枪换炮都解释不了啊！ 戴家一家子在心中齐齐腹诽，到底是指挥着司机找到了他们没进城之前那低矮破旧、年久失修的家。 看着那满满一人高蒿草的杂乱院子，戴卫国眉头皱得死紧。到底还是往隔壁院儿吆喝了一嗓子，想借他们家铁锹、镰刀的过来用用。 结果，早前看着他就满满谄媚，不不止一次地夸耀过他有能耐、大出息的邻居婶子端详了半天，终于把他给认了出来后。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呱哒一下子撂门帘子似的撂了下来：“哎哟，我说你这丧良心的陈世美哎，不是倒插门到了京城人家当贵婿去了么？ 那就好好当你的，干啥还非得回咱们刘家村这穷乡僻壤呢！ 这脸皮厚的，还借铁锹、借镰刀。真是的，有也不能借给你呀！不然一个不小心，沾了你身上那一身人渣味儿，再给传染了可咋整？ 那玩意儿可都是俺们家老爷们专用，我可不想他学某些人似的，一把年纪再来个抛妻弃子！” 253.初进村，渣男吃瘪 好端端不过借个锹、镰刀的，却被硬生生指着鼻子骂陈世美啥的。 就是戴卫国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更何况他还从来就不是个善男信女呢？ 即刻浑身冷气不要钱滴外放，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着眼前这位邻居婶子，声音仿佛淬了冰似的：“借个东西而已，借就借，不借就不借，孙婶子何必那么刻薄尖酸呢？” 戴团长气场全开，就是他手底下训练有素的战士都免不了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这孙婶子再咋彪悍，也不过是个土里刨食儿的农村老娘们儿。他这脸一板，还不分分钟吓破了她的胆子，赶紧掉过头来跟他赔礼道歉？ 要是孙婶子知道他这想法儿，保准分分钟喷他一脸。 早听说这个人渣要回来了，那汽车一进院儿，她就知道来的是几只什么鸟儿好么？ 说那几句，就是为了挑衅，就是为了把人给激怒了之后做点啥不理智的举动。然后她好火上浇油，给屋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家子个动手的机会。 哼哼，王八羔子得志就猖狂。丧良心当了陈世美之后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大明旗鼓地跑回来抢孩子？ 以前山高水远的乡亲们没法子给刘专家撑腰，今儿小瘪犊子自己送货上门了，那可就甭怪大家伙儿不客气了！ 嘿嘿，好滋味食品厂要对外招工，刘老板可是明确表示最喜欢有正义感的员工了。 村里不少老少爷们儿想着给姓戴的一家子排头吃，以此讨好大队长、两位专家和刘老板呢。还得是她们家跟戴家多少年的邻居，才轮到这么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啊！ 想想以后拿着村里的股份分红，干着好滋味那样轻省又高待遇的活计，孙婶子就不免更家的斗志昂扬了起来。 戴卫国想象中的被吓退，主动道歉什么的非但没有，这人还挑衅满满地往前了两步。 噗地一口浓痰吐在戴卫国鞋尖儿前几厘米的地上，这位彪悍婶子就满满轻蔑地开了口：“尖酸刻薄？老娘不过是实话实说了几句，就说得上尖酸刻薄了？真是，当得了陈世美，就得挺得住被戳脊梁杆子！咋，你这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是跟谁来劲呢？ 哎哟喂呀，可了不得！ 戴家这位首长大人官升脾气长，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呐！ 老头子、大儿子，你们可快出来给我老婆子撑腰哎！”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下去，戴家一帮子就愣模愣眼地看着孙家院子里乌泱乌泱奔出来二十来口子。不管男女老少个个都拿着棍子镐把扁担，简直杆儿地就奔着戴卫国而来。 “擦，连我孙老狠的娘们都敢欺负？不揍你，你小子都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就是，揍他个王八羔子的！欺负我妈，以为小爷哥几个是泥捏的么？” “可不咋，要是在家门口儿都让婆婆被欺负了，咱们妯娌几个多没面儿呢！” “教训他！” “教训他！” 一直被欺负，至多只回了个冷冽眼神外加句尖酸刻薄的戴卫国简直六月飞霜。 也亏得刘守仁来得快，不然的话，今儿就是一场混战。 虽然很想戴卫国这个遭瘟的犊子被结结实实地揍上一顿，最好那犊子玩意儿上来脾气来跟孙家这一家子整个两败俱伤啥的。到时候他就有理由给自家老丈人打电话，上下一打点。姓戴的在职军官却殴打百姓的罪名落实了，他就是孙猴子，那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去！ 但是这么一来，好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的小妹，岂不是又要跟这个渣一起被人说长论短了么？ 就从蠢妹夫连山和外甥连恩的感受来想，刘守仁也不能眼瞅着这事在眼前发生啊！ 赶紧一声大喝，阻止了孙家一家子那眼瞅着就要跟戴卫国亲密接触的棍棒：“干啥呢，干啥呢？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聚众械斗？赶紧把东西放下，不然一个个儿的都送你们到派出所接送再教育去！” 明明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子上啥的，孙婶子这心里吧，难免有些不得劲儿。 立功没立成，还挨了好一顿排揎啥的，她都能想出等会大队长走了之后老爷们和儿子、媳妇们的奚落眼神。 为了不被冷嘲热讽，这位赶紧地把责任往戴卫国身上推。 “嘿嘿，大队长，你听我说，这事儿真不赖我们家。你说这难得休闲两天，我们就惦记着一大家子在一起好好聚聚。结果这待得好好的，就被戴家这小子给嗷唠一嗓子给喊了出来，说是想借个东西啥的。行，借呗！虽说这小子人品不好，但咱们刘家村人性子憨厚，最热情好客啊！ 好赖也做过多少年的邻居，哪儿还没有这点儿的面子情？ 但谁叫这小子吃人饭不说人话呢，说我尖酸刻薄不算还他娘的拿要杀人似的眼光瞪我，跟我比比划划的。我这岁数大、胆子小的，就嚷嚷了两声。 这不，家里爷们儿孩子的护短，就成这样了。 我，我们也是正……，啊对，正当防卫！”孙婶子一拍大腿，满满恍然大悟样儿。 她身后的孙家人齐齐点头，对，就是这样，没错哒！ 大队长，咱们一家子都能证明。 我去的，戴卫国简直被他们的无耻给惊呆了好么？ 差点儿被盖棺定论了，才反应过来急急开口：“不，不是的大哥你听我解释，是她说我……” 戴卫国语气一顿，脸色涨红。 当着前大舅哥的面儿，他还真心没脸把刚刚孙婶子骂他的那段给重复一遍。 不过他不好意思，孙婶子倒是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本就是为了卖好儿而弄的这么一出，现在大队长都在眼前了。不赶紧表现还待何时呢？ 当下一个硕大的白眼翻过去：“路不平，有人踩。我啊，也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抛下家里困难时候义无反顾下嫁，为你拉扯弟妹、孝敬老妈。兢兢业业好几年的媳妇，转身捧首长家千金臭脚。还拿啥子狗屁真爱说事儿。可不就妥妥一陈世美么！” 253.说话就说话，别乱攀关系 “嘿，我说呢！人家好好个大首长，咋非得不开面儿地跟你个乡下娘们儿过意不去！”诨号孙老狠的爷们儿咣当一声把扁担往地上一摔，狠狠横了自家娘们儿一眼，满满抱歉地主动握上了戴卫国的手：“对不住，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这位戴家首长。” “那啥，都是我这家教不严，让您受了委屈了。回头我就把这败家娘们儿给狠狠熟上一回皮子，忒特么不会说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人家痛脚上踩，特么的也是欠揍。得改，这专门爱说实话的性子必须得改！” 呃…… 原本还当这一家子可算是出来了个明白人的戴卫国瞬间卡壳儿，险险脱口而出的那句没事儿，也是误会差点儿生生把他给憋死。 虽然不知道自己倒是咋得罪这神经病的一家子，让他们竟敢以普通乡民的身份对上他这个在职军官。 但这事儿不宜闹腾得过大，叫一直找茬想要抓他小辫子的武老和老是跃跃欲试要取他而代之的副手逮着机会却是必然的。 无奈之下，戴卫国正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前大舅子：“大哥，你看……” 刘守仁眉头拧得死紧，满满不耐地开口：“说话就说话，别跟我这儿乱攀关系。我刘某人虽然算不上个人物，却特别的洁身自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叫我声哥的，戴团长，还请你放尊重些，好好的别恶心着我！” 戴卫国脑子一懵，简直都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他那向来温文尔雅的前大舅子。 可是孙家一帮子震天的笑声和身后弟弟、妹夫们满满愤怒的声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向来最是宠爱淑珍的前大舅子，是在用这么打脸的方式给她出气。 话说当着一众人被扒了脸皮扔在地上踩啥的，心里憋屈郁闷，那愤怒的小火苗儿腾腾地往上蹿升绝对是必然的。 不过想想，离婚那事儿，自己到底也是愧对淑珍，让她受了不少的委屈。最后还带着他们的孩子，黯然嫁了村里有名的倒挂户连山。 如此，大舅哥心里憋闷，想要为妹子出个头、磕碜他一二也是难免的。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后，戴卫国心中的郁气自然而然地就消散了很多。不过为了避免再被下面子，他还是很识相地改了称呼：“是，刘大队长。家母最近新丧，我们兄妹几个是给老娘扶灵送她回来安葬的。只是我们这多年未归，家里也是年久失修。您看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下住处，找些个人手帮忙？ 当然，不管是住宿还是找人帮忙，我都会付费的。” 嘿，真他娘的会捋着杆子往上爬！ 刘守仁挑眉，深深敬服这货的不要脸。 以为自己及时阻止，救他们这一窝子白眼狼于水火，就是人民的好干部。就得端着为人民服务的款儿，连人渣都得给照顾妥帖了？ 想得可真开！ 他那完全是不想把自家妹子也一并拖入到流言蜚语中，叫她们一家子也跟着被人在背后议论来议论去。 而且虐渣一时爽，这暴揍在职军官的罪名要哪个来扛？ 他顾虑的，完全就是自家小妹、妹夫和外甥外女儿们的感受。 保护的，是些个敢仗义执言的好社员呐！ “很抱歉，这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刘家村村委会并没有接到上面要求我们要接待上级领导的通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至于租房、找人什么的，戴团长可以自行解决。”刘守仁严肃脸，很是干脆爽利地拒绝了戴卫国的请求：“行了，没啥事儿都散了吧！咱们刘家村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先进村集体。 聚众闹事的情节，以后都不要出现。 不然的话，甭管谁是谁非，都一律送到派出所里去教育反省！” “是是是，大队长放心。咱们一家子这就转身进屋，宁可被这人渣味儿给熏迷糊了也不再嘴尖舌快了。保证下不为例，再不给咱们这先进村集体抹黑！”孙婶子谄媚一笑，率先快步回了院子。然后呼啦啦一大片，不管是孙家冲出来的，还是听信儿在房前屋后看热闹的，都立马做鸟兽散。 三两分钟的功夫，现场就只剩下戴家一大家子和开车的司机。 “那啥，师傅你看你是不是赶紧把车上的棺材给卸下来？我这赶着回程拉货，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多耽误个机会呐！”年轻的司机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对戴卫国说。 “哦，好的。我这就招呼几个人过来，保证耽误不了你的事儿！”戴卫国答，不过到底刚刚丢了好大一脸，他暂时是没有那个抛头露面的打算了。随手掏出来二十块钱来递给老三卫家，叫他在跟前找四个小伙子过来帮忙。不过搭把手的事儿，一人五块也算是挺不错的价格了。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三四十块钱，大哥一出手就是五块，雇几个人啥的实在太轻松愉快了。接过钱的时候，戴卫家心里很是自信。 可是很快，戴卫家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得忒多了。 别说是高高兴兴地挣这五块钱了，满村子遍数，就没谁乐意搭理他的。 不是嘲讽就是鄙夷，最好也是连连摆手说自己有事儿，没那个闲工夫。 无奈之下的戴卫家只得把目光投向了昔日的远亲近友，希望他们能惦记着昔日旧情伸出点儿援助之手啥的。 不料话都没等说出口呢，对方就先开口哀求、求放过。 只说当年戴家风生水起的时候，他们这些个穷亲戚也只是被显摆而没被照顾过。现在好容易托着大队长和两位专家的福过上了好日子，求你们离咱远点儿，别叫咱们受了你们的连累。你有个能耐哥，能安排你们去城里过好生活。咱们还得在刘家村这片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求不拖后腿。 戴卫家默然无语半晌，只得又原样攥了二十块钱回去。 而这会儿，司机师傅已经满满无奈了。 最后，还是戴卫国拆了自家的门板，司机搭手、他们哥仨加上戴卫娟女婿，五个人一点点把装着戴母遗体的棺材从车上顺了下去。当然棺木厚重，五人磕磕绊绊的，这过程么，自是不那么顺畅流利。 254.堵心，一步一个榔头 本以为这趟回乡，最艰难也不过在淑珍和连山的阻力下认回小恩。 结果这才刚刚进村，就遭遇了来自于老邻居的挑衅和全体社员们的嫌弃。 在这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的乡下，居然拿着五块钱搭把手的高价儿雇不着半个人啥的。 戴家一家子是又尴尬，又满满的意外。 可是很快的，他们就发现惊掉他们下巴的事儿啊，多着呢！ 花钱雇不着人算啥，花钱连东西都买不着才是新鲜呢。 之为借个破铁锹、镰刀的借出来一脑门子官司，不想再惹闲气的戴卫国就决定去供销社买个镰刀、铁锹的过来。 刚刚戴卫民嫌弃三弟办事儿不利落，这回是他主动接过了大哥递过来的工业券、粮票和钱主动请缨的。 院子要清理，这折腾了半天二晌的，几人的五脏庙也得填填啊！ 结果到了供销社之后好一通点货，却只得了没有俩字儿。 “嘿我这小暴脾气哎，你这娘们儿咋睁眼睛扒瞎呢！这不是罐头么？这不是饼干、麻花，那靠墙戳着的不是镰刀么！明明有货你不卖，这就是你为人民服务该有的态度？”戴卫民气结，狠狠一把拍在柜台上：“爷买东西急用，你赶紧给我答对利索的。不然的话，别说我向你们上级举报你！” 原以为这不差脾气不差钱的，买东西就不成难题了呗。 结果他横，人售货员比他还横：“哦，那些个铁锹、镰刀的已经被预定了。柜台上这些个罐头、饼干、麻花啥的，都统统被预定了。人家定金都交了，严格上说，这都已经不是我们供销社的东西了。不信的话，你就去告去吧。遵章办事，你就是告到天边儿去我也不怕。 但是你，一口一个爷的，莫不是有啥封建思想？” 不但没有服软卖给他东西，还倒打一耙，稳当当送了他一顶封建思想的帽子。 满满赶紧滚，慢了一星半点别说老娘送你去革*委会反省思想问题的眼神气得戴卫民差点原地爆炸。不过看着那俩售货员明显穿一条裤子的神情，他这个强龙到底没跟这俩地头蛇硬碰上。 而是瞅出来这个村子怕是没谁待见他们戴家人，都同仇敌忾地帮着他前嫂子。故意一步一个榔头，变着法儿地帮他那前嫂子出气呢！ 眼看着在刘家村是半点讨不着好儿了，他就特别机智地跑步进行到了自家老丈人那儿。 虽然市侩凉薄，可架不住那家子见钱眼开啊！ 只要有偿俩字儿一出，这就没啥事是不能商量的。 果然，原本还嫌弃满满的小舅子媳妇立刻勤快起来，利利索索地打扫了两个房间、准备了不少的被褥。不但同意他们安排人过来借宿，还特敞亮地杀了两只小鸡待客。指挥着小舅子套车，拿上镰刀、铁锹地过去帮忙。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价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这个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戴卫民一乐，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是有点儿微微放晴的意思。 拿上了小舅子媳妇刚刚动手做的小鸡炖蘑菇、拍黄瓜、韭菜炒鸡蛋和酱茄子，并满满一大盆的两合面锅贴。坐车小舅子晃晃悠悠的老牛车，俩人边说边唠地往刘家村的方向走。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几个大人倒是没啥，孩子们都饿的蔫头耷拉脑袋了好么？ 自己作孽作没了儿子，只要不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血。没丧良心到底又特别稀罕孩子的戴卫民只好满满一腔父爱都寄托在几个侄女、外甥女身上。 看着花骨朵般鲜妍活泼的小姑娘们齐齐蔫了秧儿，可怜巴巴地捂着各自的小肚子啥的。哎哟，可是把戴卫民给心疼得够呛。 赶紧快步上前，招呼小家伙们过来吃东西。 看小家伙们齐刷刷、笑嘻嘻地飞奔过来，嚷嚷着二大爷/二舅舅最好了什么的，戴卫民只觉得满身疲惫尽消再奔波个几小时也半点怨言没有的。 买东西无果、借宿更是行不通。 要不是有黄家这本乡本土还非刘家村居民的亲戚在，他们都很有些个露宿街头的可能。 没人缘到如此地步，也是让这一家子始料不及的。 要啥没啥的，索性也不费那个事儿，只镰刀割、铁锹戗的在丛生的蒿草中弄出了条可以通行的一米宽过道儿。 把屋子里略微打扫了下，直接把戴母早年住的东屋当成了灵堂。 戴卫娟和白静妯娌仨外带几个孩子被安排到了黄家住宿，几个爷们儿家的自然是留下来守灵。 不过白静跟戴卫娟、黄薇斗得跟生死仇人似的，宁可留下来守灵也不肯去住黄家的舒服土炕。戴卫国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倒也没说啥。 只叫二弟戴卫民吃完饭就赶紧地把妹子、弟妹和孩子们赶紧送过去。然后再找门路，弄些个冥纸、香烛、祭品之类的。 那股子运动风已经彻底刮过去，一应的丧葬礼仪又有渐渐复兴的架势。 好歹也养活了一个团长、仨工人的出息子女呢，说啥也不能叫老太太走得忒过寒酸了不是？ 还有明儿出殡时打墓、抬棺、下葬等等需要人帮忙的活计，那都得一一物色敲定。 一样的儿子，当老大的他承担了大部分金钱开销，剩下的卫家、为民理应多跑跑腿儿啥的。 而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之前他可是跟着老妈的遗体发过誓，一定要把小恩给认回来，让那孩子披麻戴孝给他奶奶送行的。 明儿就是下葬的日子了，现在，他可不就得收拾收拾轻装上阵了么？ 也知道现在刘家村上下拧成一股绳儿，他怕是很难从社员们嘴里得知连山现在的位置。赶紧一盒中华递了过去，黄薇弟弟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开了口。 不但特别详细地说清楚了位置，还特特赶车把这个矜贵亲戚给送了过去。态度简直殷勤的不行，就指望着戴卫国一高兴又从兜里掏出盒子中华递给他，好叫他能多抽上几天、能多在人堆儿里装装B呢！ 大领导的烟哦，搞不好还是特供的呐，真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有面儿啊！ 255.比起感情，血缘什么的根本连个零儿都不是！ 也是赶巧，两人正坐着牛车一路连说带唠地往连家奔呢，结果到了老杨家东边空地上就看着连恩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那玩儿老鹰捉小鸡。 守仁家老大刘武当老鹰，琛琛做母鸡护着几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心倾被连恩抱着，哥俩一起做裁判。 “哟，这还真是树林子里放屁——凑（臭）了巧儿！大哥看着没？那边上抱着个小丫头的少年，就是你要找的连恩了！”黄小弟拿着老牛鞭子遥遥一指，直接给戴卫国说了个清楚分明。 戴卫国闻言一眼看过去，目光就久久没法子移开。 黑色直筒长裤，白色的确良半截袖，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布鞋。明明再简单不过的打扮，在戴卫国眼里却胜过了一切的高官子弟、潮流少年。 最可喜是小小少年唇红齿白，鼻子英挺。一双璀璨凤眸，熠熠生辉，简直就跟自己少年时代如出一辙。 当然，这孩子因为营养充足、教育良好等原因，瞧着比当年苦兮兮面黄肌瘦的自己出挑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的，不是更叫当父亲的感觉到欣慰、自豪么？ 戴卫国只觉得打从老妈过世后，那一直悲伤、后悔又愧疚的心瞬间轻松，满满都是父子重逢的期待。 被人直勾勾一瞬不瞬地瞅着，连恩就是感觉再迟钝做不到毫无所觉。 只余光一瞄那一身笔挺军装，长相跟自己就仿佛只有放大、缩小版般差别的男人。连恩就心下了然：蠢蠢欲动了好久的渣亲爹，终于来了跟他演父子相认戏码了。 不想这货打扰了自家平静幸福的生活，更不想叫弟弟妹妹们知道他其实跟他们不是一个爸爸所生。 连恩挥手叫停了刘武和琛琛，叫他们先回去歇一歇吃点西瓜，等回头缓过劲儿来再继续玩儿。 接过被强塞进怀里的小心倾，琛琛郁闷拧眉：“哥，那你呢？” 连恩笑着摸了摸弟弟汗哒哒的小脑袋：“乖，你们先回去，哥还有点儿小事要办。等我办完了，就马上回家好不好。” 几小齐齐点头，笑呵呵地就要往回尦着吃西瓜去。妈妈/姑姑新培育出来的大西瓜，籽少、皮薄、杠杠甜。用冰凉的井水一湃，啧啧，那味儿，简直没治了！ 他们都爱得不行不行的，偏大哥/连恩哥说西瓜性寒，吃多了会导致腹泻、消化不良、容易诱发感冒甚至胃痛胃胀啥的。愣是定时定量，说啥也不让他们多吃。现在可下子开了斋，一帮子小嘎豆儿可不就乐翻了天？ 呼啦啦地往家跑，那叫一个争先恐后啊！ 也就是抱着心倾的琛琛斜眼瞅了下身穿军装，长得跟自家大哥十足相像的戴卫国眸光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 脚上赶紧地加快了脚步，想着到家就跟爸妈告诉一声。 穿军装的不一定都是好饼，更何况这个长得跟自家哥哥相似度那么高、看着哥哥的眼神儿也是大灰狼看着了小白兔似的，透着那么满满一股子的贪婪、渴望呢？ 见弟弟妹妹们都安安全全地进了自家大门，连恩才调转目光，直直对上了慢步向前，正捧着满满一箱子东西朝他走来的戴卫国。 原本还有心思看戏旁观兼继续献殷勤的黄小弟被打发走，挺大一块空场里只剩下戴卫国和连恩两个。 还在琢磨着该咋嘁喱咔嚓地干脆开口，彻底甩掉这个渣，让他以后都没有信心和胆量再来烦扰自己。 结果还没等连恩想出来个所以然来，就被渣渣一番满满温柔深情地表诉差点儿给恶心了个倒仰：“小恩，我是爸爸啊！很抱歉现在才知道你的存在，现在才找到你。可是爸爸以后会好好补偿你、培养你的。让你跟着爸爸一起进部队，当军官。成为祖国钢铁长城里的一份子，做个万人瞩目、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看着他那开开合合之间，滔滔不绝的嘴，连恩只满满都是困惑：他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脸啊？居然敢上来就自称爸爸，以自己父亲的身份自居？这是，当他是梦中那连明思一样的肤浅、没脑子，几句话就给忽悠的连东南西北都找分不清楚。几句话忽悠下去，就欢欢喜喜地认了爸爸？ 啊呸！ 他现在都有世界上最好的爸，最好的妈，最最幸福美好的家了，才不会脑子一热就给自己找回来渣渣当亲爹呢！ 狠狠一拧眉头，很是粗暴地打断了某渣的自我洗白：“行了，戴先生、戴团长，我很忙，没时间也没有心情听你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过去的孰是孰非，不在我个当小孩儿的管辖范畴。我只知道，我喜欢做连山和刘淑珍的儿子，也只愿意、只承认自己是连山和刘淑珍的儿子。 比起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四千多个日夜的悉心照料，血缘什么的根本连个零儿都不是。” 呃…… 戴卫国瞪眼，原本，他还当最难的问题在于怎么叫小恩相信他这个亲爸的身份。然而事实上这孩子对他的身份没有半点儿怀疑，只着重于自己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满意继父连山对他的陪伴、照料。认准了生恩不如养恩大，因此拒绝跟他相认？ 被什么都不是了的戴卫国懵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的小恩，你听爸解释。我不是不想陪着你，不想关心呵护你。而是，爸爸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呵，好一个不知道。因为戴先生、戴团长你不知道跟白静女士什么时候钟了情一往而深真爱了，所以我妈就成了封建包办婚姻之下的糟粕。也是你不知道我妈会收了你们二百块钱的打胎费却碍于身体原因和我爸的劝阻，才有了我的存在。 说起来，要不是你们戴家这些年都是只生女、不生男。戴先生、戴团长你又因伤彻底绝了生育能力。或者，你这一辈子也不乐意想起我、找到我这个前妻之子的吧？ 毕竟，我的存在，可是实实在在地体现了你陈世美的曾经呢！”连恩冷笑，眉眼之间无尽嘲讽。 256.不认 “收起你的礼物和理由吧，我是不会认你的。越闹腾，只会让你自己越难堪而已。”坚定又决绝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后，连恩留下来多跟某人再浪费多一秒钟时间的耐性都没有。转身小跑着就往自家大门口跑去，结果一开门就看着爸妈正满面春风地看着自己。 当然，连恩就是再聪明那也想象不到自家妈妈居然身具异能，能催生、操控一切的植物、菌菇类为她所用。这会儿更是因此听到了他那慷慨激昂的几句，正深感解气并大乐自家有儿初长成什么的。 所以啊，他只满满困惑爸妈怎么好好的站在大门口？ 他那满满困惑的神情逗得连山一乐，不禁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那几个小的正在屋里吃西瓜呢，大儿砸你也赶紧去吧！不然等会儿啊，估计那几个饿狼能把西瓜皮都给啃溜光。” “怎么会？弟弟妹妹还是很有手足爱的。就是再稀罕这新品种西瓜，也至少能给爸妈和我每人留一块儿的。”不过干掉大部分之后，那帮小馋猫就会盯着剩下的三块流口水。义正词严脸为弟弟妹妹们正名的连恩，心里却是脑补着小家伙们馋的口水嘀嗒也不肯吃掉属于爸妈、哥哥的那一份的可爱模样。 一想起自家弟弟妹妹们的可爱笑靥，连恩心里就是一暖。 之前被渣渣扰乱的心湖瞬间平静澄澈，谁要放着父慈母爱、手足和睦的好日子，跟个惟利是图、自以为是的渣渣较劲啊？ 真是的，有那个功夫，还不如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吃西瓜呢！ 连恩跟连山和淑珍俩摆了摆手，乐陶陶地往屋里跑去。 淑珍和连山瞅着他进了屋，说说笑笑的声音传出来。才放心一笑，对视了一眼，打开了自家大门。 虽然万分不想跟戴卫国那个渣渣再扯上一毛钱的关系，但是这事儿都上门了、王八羔子都敢大言不惭地在儿砸面前自认爸爸了。这两口子自然也不会听之任之，由着他上下撺掇。 文的也好，武的也好。 甭管用啥招式，赶紧滴让他放弃那满脑子的荒唐想法就成。 孩子不是物件，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一切都从自己自私自利的角度出发，半点儿不替孩子考虑的渣滓，根本就没有资格做爸爸。 夫妻俩做好了联手虐渣的准备，却不料打开门之后却没见戴卫国的身影。只硕大一个纸壳箱子摆在门口，里面满满登登装了些个零食、子弹壳摆件。旁边还有个袋子，两边装了叠得齐齐整整的军装、的确良衬衫还有双牛皮凉鞋。 “臭不要脸的是要利诱我儿子呢！”淑珍忿忿，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前世那小白眼狼得着这些个礼物后如获至宝的样子。满心憋闷之下，就想把这些沾了人渣味儿的破东烂西给撇远远的。 免得她和连山俩好容易教养得根红苗正好儿子，再被这些个浮华外物给腐蚀了去。 “嘿，咱连恩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么？媳妇放心，这点东西咱家大儿砸看不上，他那个人呐，儿砸就更看不上了。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而已，咱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哈！”见媳妇动了真火，连山赶紧的殷勤相劝。 “你看他都羞愧而走了，想是再也没有那个脸跑来认亲了。等明儿他们家那老太太下葬了之后，估计姓戴的就得转回京城继续当他的大团长了。以后啊，他跟咱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叉点了。好媳妇你也大量点儿，当他是个屁，给放了呗！” “哼，他要是不臭不要脸地跟我抢儿子，谁还记得他是哪头葱、哪头蒜是咋？我这好好的日子过着，谁乐意想起那些个不知道忘到哪个脖子后的陈芝麻烂谷子啊！”淑珍冷哼：“你也别跟我在那儿抻心，我现在啊，满心满眼地都是你和孩子们，可没半点儿想啥从前不从前的。 要是可以，我宁愿自己没有啥狗屁的从前不从前，从少女怀春的萌动到地老天荒的陪伴全是你，只有你！” 甜言蜜语什么的，委实不是淑珍的强项。 她能说的，她所说的，从来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最真实的想法。 也是一抬头间恰恰好捕捉到了傻男人眸光中那抹黯然、忐忑，淑珍才红着脸说了如上两句。 前世认定了他和渣嫂吴霞一般趁人之危，娶了她完全就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心里先存了三分鄙夷、芥蒂，又对戴渣念念不忘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妥协、认命的状态。 可重生归来，拨开一切的迷雾看清楚他那颗金子般可贵的心和滚烫烫贫贱不移的情之后。她又难免自卑，觉得不够干净、纯粹的自己配不上他。 好听的话谁都乐意听，尤其听着爱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和他们的孩子们时。 连山顿时被哄得眉开眼笑，嘴丫子差点儿咧到天上去。 不过这位务实派乐了一会儿又瘪了瘪嘴：“还是别了吧，早年我家穷的底儿掉，你们家却是正经可以。要是咱们打一开始就对上眼儿，保准变成梁山伯和祝英台。而且没有之前种种，咱也没法儿有连恩这么聪明懂事又孝顺的好儿砸不是？ 十全十美的事儿太艰难，媳妇咱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了。 像现在这样虽然没开个好头，但却拥有一段无比美好的现在和无限幸福的未来就挺好。要是能生生世世都这样，那就不能再好了！” 以为戴卫国铁定是被儿砸给臊得没了脸，再也不敢上门儿来自取其辱了，连山的心情都明媚了不老少。 淑珍虽然知道那货百折不挠，为达目的什么脸面、尊严统统都能放下的无赖性子。明白他决不可能彻底败退在连恩的三言两语之下，彻底的偃旗息鼓。更可能是见事情超出预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也不过是徒劳，转而回去想法子，惦记着想个万全之策改明儿好卷土重来。 但这会儿气氛正好，她才不乐意提起那个渣来败坏心情呢！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们一家子团结一致，任他戴卫国就是使出七十二般变化来，那也绝对的屁用没有！ 257.道德绑架？我呸！ 而事实，也正如淑珍所预料的一般。 雄赳赳、气昂昂一心想要让儿子认祖归宗，给老妈披麻戴孝送老太太安心入葬的戴卫国确实没有放弃。 只是事情出乎他的预料太多，没想到淑珍居然把之前种种毫无保留地跟孩子坦白了的他懵逼无比。 来自亲儿子的好一通鄙视说教让他清楚意识到：儿子对他成见已深，再多说也无非是自取其辱。而眼瞅着明儿老太太就要下葬，也没有那个时间让他循序渐进。那么非常之时，他也就只能行非常之事了！ 虽然这招儿不太阳光，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 同理可证，阴招损招，达到目的才是高招儿！ 到底死者为大，淑珍又最是善良淳朴的性子。之前跟老妈相处的也好，跟亲母女似的，老太太的最终遗愿，她肯定也会帮忙完成的。 满满自信的他跟白静和弟弟、妹夫们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明天一早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事关老太太遗愿，哥几个就是心里不愿，那也是不好推脱的。 但他们能受得了，不代表白静也能啊！ 这不戴卫国的话一说完，白静就以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眉眼之间满满的嘲讽：“不，我不！跟你说戴卫国你想都不要想，这辈子，我白静跟谁低头都不可能跟刘淑珍低头。想要我跟她下跪祈求，告儿你，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同意！” “你……”戴卫国气结，拧着眉头满满不耐烦地看着白静：“关系到妈的遗愿，你就不能收起你那可笑自尊心，暂时屈服下么？当人儿媳妇的，为了婆婆的遗愿跪一跪，又能小了你啥呢！”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这会哄着我为你妈的遗愿跪了，回头是不是又要我为了她的遗愿认回你和刘淑珍那野孩子。让他在我跟前耀武扬威，霸占我的一切。甚至连我都要仰他的鼻息、看着他的脸色过活了？”白静嘴角轻勾，扯出一抹我还不知道你的嘲讽弧度。 一步退，步步退，终有一日就退到让自己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 戴家就是一群狼，在你得势的时候匍匐在地摇尾乞怜，装得比狗还狗。一旦墙倒众人推，你露出失势的颓状来，他们也就瞬间褪去了忠犬的外衣，露出狼的大尾巴来。 要是不狠辣，不强硬，就等着被这帮子白眼狼给吞噬得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吧！ 啥，你说戴卫家两口子还是可以的？ 是，他们一家子是不加入战局助纣为虐啥的。 但，刘淑珍帮着他娶媳妇成家，被离婚的时候不过是得了几句唏嘘。自己帮着他们俩农民把农村户口转成城里的，给安排好了工作，更是半句感谢没有、连个正眼都没捞着啥的。 也是凉薄的可以了吧！ 在白静看来，那就是没丧心病狂到底，却也没有脱离白眼狼范畴。 知道白静疯起来是个不管不顾、宁可玉石俱焚的性子，戴卫国也不敢太逼她。 只用刀子般凌厉的目光狠狠剐了她一阵儿，看她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意跟弟弟和妹夫们交代了声，就回头找帮兵去了。 白静见状只是冷哼了一声，全然无视戴卫民的不屑不满和戴卫家的欲言又止。往西屋打扫了个地方就把黄小弟又送来的稻草往地上一铺，又罩上了一层塑料，再在上边铺上了被褥。旁边点上了蚊香，蹬掉鞋子就合衣钻进了铺好的被褥里。 至于守灵，那不是孝子贤孙们该干的事情么？ 翌日清早，淑珍还在酣睡之中就被咣咣当一阵的敲门声给惊醒。 刚待起身看看是哪个倒霉催的大清早扰人好梦，就被连山给按住了双肩：“好媳妇你昨晚睡得晚，今儿再多睡会儿。老公出去看看是咋回事，等我做好了饭招呼你你再起来哈！” 淑珍一眼横过去：睡得晚，我这睡得晚是之为谁啊？ 被这风情无限的媚眼给瞪得差点再度化身为狼的连山憨笑挠头：“嘿嘿，你睡，你睡，我去外面看看是谁哈！” 是谁？ 十有八九是戴家那些个不要脸！ 淑珍心里暗忖，面上却是半点不透。只默默地跟着起炕穿衣，甭管外边这是人是鬼的，她都打量着跟自家老爷们一起去面对。 连山无奈，既然说服不了她，那就只好带着她呗！ 任由媳妇给他穿上新做的的确良衬衫，黑色西裤、牛皮凉鞋。把白色衬衫的下摆掖进裤腰里，再系上媳妇新近给置办的品牌腰带。 然后看着平时穿衣只讲究舒适、随意的媳妇突然转变华丽风。一袭大红色过膝、金色腰带的连衣裙，脚蹬中跟儿红色小皮鞋。一头秀发三两下就挽成了个别致的发髻，上面斜插了个黄金玉兰花嵌红宝石的簪子。 挑挑拣拣好一阵才相中了一对儿火钻的耳坠子，腕上戴了对儿玉镯子。 本就五官出众气质独特的美人儿，这么一打扮上更是胜过电视上的许多明星。 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连山连忙上手按住了她要拿粉底、眼影给自己上妆的手：“这样我都不乐意你被别人看了去，还来？媳妇你是诚心想要醋死我吧？” 一愣继而一乐的淑珍摇头，从善如流地放下了手中的化妆品。 两口子牵手往院门处走去，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很。 只老妈下葬在即，戴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乐意看着淑珍这个前儿媳妇一身大红呢？ 就算，就算是婆媳没缘分做到最后，这最起码的尊重也该有啊！ 当然白静倒是不在乎淑珍这个前任对死老婆子尊不尊敬，她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曾经只能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苦苦哀求的可怜虫越活越鲜妍而已。 再是不满，戴卫国也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一声嚎哭出口，冲着淑珍的方向直直跪了下去。求她千不看，万不看，看着当年的情面上别叫老太太带着遗憾入土。而随着他这一哭一跪，戴家兄妹、妯娌和孩子们的，除了白静之外尽皆跪倒、面带哀求。 被戴卫国连夜请来的几位市领导也帮着敲边鼓，全淑珍人死百怨消，到底死者为大。 气得淑珍柳眉倒竖：王八羔子琢磨了一宿就整出来个道德绑架的馊主意？想逼着她就范？我呸！ 278.嘲讽，劝说 打从知道姓戴的陈世美死了老娘，要回来扶灵安葬的那天起，刘守仁和刘守义这俩妹控的心就提喽着。 可说是时时小心，处处防范了。 特特安排了人看着戴家那老院儿，尽可能地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必然的。 是以打从戴家一家子乌泱泱地奔着连山家里走的时候，就好几拨顶着晨曦骑着自行车往刘守仁这个大队长和刘守义大厂长这儿报信来了。 先一步听了信儿的暴脾气刘二哥腾楞一下子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趿拉上鞋。小跑着往他大哥那屋敲窗户：“哥，哥，哥你别睡了！戴卫国那孙子和白静带着戴家一帮子白眼狼奔咱小妹家那边去了，赶紧起来给小妹撑腰去！ 奶奶的，这些年山高人渣远的，想给小妹撑个腰都鞭长莫及。 这回我非把那狗日的打个半死，狠狠出了这口憋了十几年的恶气不可！” 刘守义特别义愤填膺地道，声音中满满的跃跃欲试。 因为他这大嗓门儿，别说心里有事儿的刘守仁了，就是怀孕中比较嗜睡的武英红都被他这一嗓子给喊醒。 “戴卫国？白静？”武英红皱眉，总感觉这俩名字特别熟悉的样子。 “可不，就是那对渣男贱女，打了个狗屁真爱的名头说咱小妹是封建糟粕来着！”即便是时隔十余年，刘守仁想起这事儿来也是气愤满满。听嫂子疑问，隔着窗户就答了一句。 嘿，渣男贱女以真爱为名，男的叫戴卫国、女的叫白静，不会是她记忆中的那对儿吧？ 生怕冤枉了好人，武英红又赶紧把白静父兄的名号给报了出来。 “怎么，媳妇你认识那家子？”刘守仁穿衣服的手一顿，满满疑惑地看着武英红。 武英红满脸灿笑：“何止啊！我啊，不但知道那两位的大名，还知道那个白静个天大把柄呢！守仁你等会儿，等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到时候我这一发善心，告诉告诉戴卫国千金到底因为啥看上穷小子、宁可背上个小三拆散人姻缘的罪名也要执意下嫁。也让他了解了解，好好的，他咋就再也不能生了。 嘿嘿，这么一出之后，保管他们俩口子颜面尽失不算还得狗咬狗一嘴毛。自顾不暇了都，哪儿还有那个心思、那个脸来给我小姑子添堵？” “真的？” “真的？” 房里窗外，俩妹控哥齐齐问道。 武英红挑眉：“那可不，比真金还真呐！” “那还等什么？嫂子你赶紧起来，我这就招呼我家红英过来，东西院儿照顾着点儿孩子们！”做梦都想着戴渣倒霉丢脸的刘守义乐颠颠接话，被抢了话头的刘守仁狠狠往窗外蠢弟弟的方向横了一眼。 被自家蠢爷们儿急慌慌行为弄得着三不着两，赶紧穿了衣服过来妯娌这边听信儿的苏红英闻言接话：“对，你们哥仨赶紧走，给小姑子撑腰出气要紧。家里的孩子们有我呐，大哥和嫂子尽管放心便是。” 刘守仁和武英红也不跟她客气，只草草洗漱了下。 赶紧仨人两台自行车，刘守义打头，刘守仁带着武英红在后边跟上，一路往连山家的方向前进。 而这会儿，被戴家连哭带跪、还叫不明就里地几位领导劝着人死百怨消，到底死者为大。终究是个长辈，总不好让老人死不瞑目、带着遗憾入土的淑珍掐腰冷笑：“真不愧是行军打仗的人，这玩计谋、耍手段上的造诣果然高杆！嗯，手段也正经的不错。 一晚上的功夫，就请来了差不多咱们半个市领导班子。 戴团长这是料定了我刘淑珍心软脾气面，又顾及着我丈夫连山的颜面不肯也不敢自揭疮疤是吧？ 然后软硬兼施下，你这计谋也就成了。” “一步退，步步退。底限这玩意，一旦被打破了，也就谈不上什么坚守了。 到时候我和连山因为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争执争吵，搞不好还会觉得连恩是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引发家庭不和的原罪。挑剔他、冷待他，而你，也就达到了趁虚而入的目的对不对？” “怎么？当年觉得我刘淑珍不如白大小姐人美家世好更能给仕途上的助力，就琵琶别抱，火速离婚还不算更给了我个糟粕的名声。 现如今缺德太过，二婚多年连个蛋都没下，又觉得我这糟粕生的儿子是个好的了？” …… 眼瞅着淑珍这小嘴儿跟蹦豆子似的，嘁喱咔嚓之间把当年那点儿破事给抖落了个一干二净，戴卫国整个人都懵逼了好么！ 那啥，他是打量着卖卖可怜，软硬兼施下让淑珍妥协不假。想先从让小恩帮老妈披麻戴孝开始，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再咋不济的还有骨血管着，到啥时候儿子还能不认亲爹么？ 但，他从未想过让自己所有的不堪都摊在大太阳底下，任人翻检、观看啊！ 他这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的好半晌也没整出句利落嗑儿来。戴家的其余人等也不知道是面对淑珍这位曾经长嫂心有愧疚、底气不足，还是见他们大哥都铩羽了更不敢开口。一个个儿只哀哀哭泣求淑珍千不看万不看，看着曾经也婆媳相得四年来的份儿上，了了老太太的遗愿。 原本，白静也就打量着当个群众演员，到场列席下表明态度也就是了。 可刘淑珍这么一说当年，大家伙儿的鄙夷目光就齐齐朝着她和戴卫国射过来。既想给自己洗个白，又惦记顺手卖戴卫国个好儿的她就十足诚恳地开了口：“不管当年谁对谁错，往事如烟的，再提也没有什么具体意义。倒是我们现在是为了老太太的遗愿而来，为了连恩以后的前途而来，淑珍你，真的不考虑下么？ 到底卫国身为一团之长，身在京城这样的共和国政治、文化中心。连恩在我们身边，显然会接受到更好的教育。 为了孩子的未来，淑珍你都不能稍稍放下心中的芥蒂么？ 或者，你可以问问连恩的意见？毕竟，关乎到他未来一辈子的前程，也许他也希望自己有个良好的开端和起点呢!” 259.解密千金小姐为啥真爱穷小子 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 在白静看来，这白眼狼的血脉么，骨子里也一定有那么点儿惟利是图的因子。 做京城人、上京城的学校，以后背靠着团长亲爹各种风生水起啥的，咋不比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强？ 这样天差地别般的悬殊在，白静不觉得诱惑十二岁的连恩说跟她们走、去京城一起生活什么的是多困难的事儿。 而惟一的儿子在掌握在她手里，以后戴卫国是再咋也不敢跟她起刺儿。 夺了刘淑珍养育多年的儿子，也就彻底把刚刚那郁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呀！ 她这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想起上辈子就是如此在她面前露出胜利笑容的淑珍就彻底动了真火儿。 妈蛋，上辈子这贱人就口口声声前途未来的，蛊惑了她的大儿子，这辈子居然又卷土重来？ 呵，现在连恩孝顺、明事理，早就表明了自己只认连山和自己这爸妈，断不会跟戴家有半分牵扯的立场。白家也树倒猢狲散，戴卫国还只区区一个团长。 没有了让她投鼠忌器的资本，淑珍哪里还能容忍这对渣渣在自己面前嚣张？ 当下挽袖冷哼：“我儿子的前途未来，是我和他爸要关心的事儿，就不劳戴夫人你狗拿耗子了！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和你男人、你小叔子、你小姑子啥的赶紧从我家门口滚开。我这人脾气不大好，最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你要还拿老眼光看人，以为我只会哭啼啼说不愿什么的，那就是自找的不自在了！” “你，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白静拧眉，咋也没想到多年前只会哭求放过、菟丝花般的刘淑珍也能有这么彪悍强硬的一面。 “再不滚，就不仅仅是难听了。学会了打架的刘淑珍会让你知道啥叫难受，不怕死的话，你就尽管来！”淑珍冷笑，返身进院就操起了根扁担，满身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连山扶额：“媳妇，快放下！打架这种粗鲁事儿咋能脏了你的手？放着，我来！老公保证指哪儿打哪儿，半点不含糊，管教你这口恶气出得彻底干净。” 早被外面喧闹声给吵吵醒，才打理好几个弟弟妹妹的连恩抄着小棒子从院里窜出来：“对，妈你站着卖呆儿就好，儿子去帮我爸！” 父子俩站在一起，颇有些个并肩作战的意思。 “还有我，还有我！妈，咱哥几个都跟你是一条藤哒！”紧随其后的琛琛也拎着哥哥同款棒子迅速站在了父兄身侧，实力演绎了啥叫上阵父子兵。 心之、心悦、连熙都拿着各自‘武器’出场，连小小的心倾手里都拿着个笤帚疙瘩。 小眉头一皱，奶声奶气地道：“坏蛋，欺负妈妈，打屎他！” 刘守义一马当先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叫人哭笑不得场景。 一家大小齐上阵啥的，听着倒是挺齐心合力。 可是板凳高的几小只哎，你们真的不是给敌方送菜来的么？ 浑然不觉已经被嘲笑的几小只团团围在淑珍前面，说啥也要保护妈妈啥的。那母慈子孝的场景，可是把这辈子也当不了妈的白静、黄薇两个嫉妒得够呛。 而连恩一口一个爸爸地叫连山，对他这个亲爹棍棒相向的行为，也真真是叫戴卫国倍觉扎心。 “小恩，你……你怎么能拿棍子冲着你爸呢？这是大不孝，要天打雷劈的！你是个最最孝顺的孩子了，听姑姑话，快把棍子放下，跟……” “爸爸，姑姑？戴卫娟，十多年不见，你特么的还是蠢笨不要脸如故啊！居然腆着脸自认姑姑，这无耻程度也是没谁了。”刘守义啧了一声，十足不屑地瞥了戴卫娟一眼：“拿着无耻当理说，在孩子面前颠倒黑白，你的良心都不会痛么？” “还说人家蠢笨，我看你也强不了多少！良心那么金贵的东西，戴家人不早就拿着换荣华富贵了？还能留到现在，真是！”武英红脆生生接话，上来就给了戴家人一顶贪图富贵没良心的大帽子。 实在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这，这简直是指着和尚骂贼秃，跟直接往戴家人脸上掴巴掌也不差啥了。 一句话差点把戴卫娟给气个倒仰，当下就眼睛冒火地指着武英红：“你，你特么的谁呀？上来就满嘴喷粪的！” “吃人饭不吣人话的，老娘看你特么的就是欠打！”闻讯急急赶来给自家嫂子撑腰的连月一个箭步上前，响脆脆一个大锅贴就烙在了戴卫娟的脸上。 虽然很感谢姓戴的有眼无珠，让自家大哥得了好媳妇、自己和海子多了个好大嫂。整个连家都跟着鱼跃龙门，兄妹仨个顶个的有出息。 可还是很心疼大嫂的遭遇，很想帮她出口恶气怎么办？ 见着戴家的人就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打喽！ 被一巴掌抽得眼冒金星的戴卫娟嗷地冲向连月，大有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消停老实儿的给我，再得瑟，让你们都没法子太太平平地出了刘家村你信不？”宁建设飞起一脚把戴卫娟踹个趔趄，实力护妻后，又如是威胁道。 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惊呆的几位市领导懵逼：动手在前、威胁在后，干架干的这么明目张胆，你们真的把我们这些个领导放在眼里了？ 刚惦记着劝说几句，当个和事佬啥的，结果这说服词儿还没酝酿好，武英红就笑容满面地开了口：“哎，连月妹子，连月妹夫，打架动手多粗鲁啊，咱要文明，文明知道不？能用嘴皮子解决的事儿，就别舞马长枪地费那个力气。 比如说我要是唠扯唠扯咱们戴团长到底是如何飞上枝头成了白家的乘龙快婿，又是咋好端端的风华正茂就绝了育。 保证他们两口子自己就内部分裂，争吵个没完没了。 里子面子丢尽之后，八成都得恨不得余生都绕着咱刘家村走，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啦！” “嘿，嫂子这是知道这其中的污糟？快快快，给咱们科普一下。我这心里头也疑惑着呢，咋好好的名门千金就突然犯了贱，愣是死活真爱上了有妇之夫呢！”连海嘻笑，端地是捧了一手好哏。 260.解密千金小姐为啥真爱穷小子之二 “这位同志，血口喷人可不是啥好习惯。要知道无中生有也是罪，我可以告你诽谤在职军官的。”戴卫国冷眼，满满严肃地警告。 他现在的名声已经够黑、够臭了，实在禁不住再被抹黑了。 不然别说再次升迁，他就是能保持住现有水平都是苍天庇佑。 虽然不觉得这个记忆中没有丝毫印象的女人真能知道啥所谓的秘辛，但这世上还有个词儿叫抹黑不是么？ 泼脏水什么的，简直不能更简单随意。 站在淑珍那边的，就少有不盼着他身败名裂各种倒霉的。 戴卫国的威胁倒是挺正经严肃，可连自家首长爹盛怒起来都浑然不惧的武英红会受制于他的警告之下？ 呵呵，她今儿来就是给小姑子撑腰，扫尽渣男贱女颜面的好么！ 目的未达成之前，就甭想着她能罢手。 这么想着的武英红非但没有半点适可而止的意思，还笑意吟吟地回了句：“实话实说的话，就不算是诽谤了对不对？其实戴同志你不该阻止我呀，毕竟长痛不如短痛。丢一时的脸，总比一辈子蒙在鼓里跟蛇蝎为伴强不是？这又不是早年白家鼎盛，能给你扶持带你飞的时候，实在用不着揣着明白装糊涂哒！” “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谁是蛇蝎？”刚被刘淑珍给狠撅了一顿，气还没出顺当呢，就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贱人给好一顿的明嘲暗讽。 要是这都能忍，她白静就是个圣人！！ “多年不见，白家大小姐还是这么的粗俗啊！”武英红冷笑，眼角眉梢之间恶意满满：“戴同志不认识我情有可原，你却该对我不陌生啊。家父武立国，我是他闺女武英红。还是想不起来？那我闺蜜吴晶的姐姐吴琼和她爱人李谨之你该不陌生了吧！” 白静脸色一白，刚要出声为自己辩解，武英红就连珠炮似的打断了她：“当年你图惜着李谨之帅气、有才家世好，硬是不顾他和吴琼青梅竹马，两家早有结亲意向的情况下第三者插足。用下作手段爬上了谨之哥的床，闹得满城风雨地要人家负责。 结果人谨之哥也是个果决干脆的，愣是宁可转业去地方也不肯接手你个心思深沉的。 妄想着奉子成婚的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颜面尽失之下只得流掉腹中孩子。结果月份太大导致手术不彻底，二次清宫之后不幸失去了生育能力。 没了名声和贞洁的你只好匆匆下嫁，戴同志就是你从一众矬子里面儿选出来的大个儿对么？” “啧啧，要说你也是个手狠心黑的。自己不生，也要杜绝了戴同志以此为由跟你提找人代孕、甚至直接离婚的事儿。索性勾结了你那好闺蜜胡倩，趁着戴同志重伤的时候来了个狠的，彻底绝了后患。不但完美掩盖了你不能生育的事实，还把根由推在了戴同志身上。 这手腕、心计、狠辣程度的，也是没谁了！”武英红笑眯眯给白静点赞，满脸甘拜下风的样子。 为了帮小姑子永绝后患，她这也是不遗余力了。 要是这样戴卫国还能保持淡定，再跟白静相亲相爱下去…… 那她也没招儿了，谁叫人家是真爱来的！ “不！” “不，这不是真的！”戴卫国满眼狰狞地看着武英红：“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就是，就是你为了帮淑珍出气，特意编造了这些来危言耸听的！” 刘守仁、刘守义、宁建设、连海等人赶紧团团围在了武英红身前，开玩笑，媳妇/嫂子可还怀着身孕呢！ 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这疯子给冲撞了，那可怎么得了哦？ “编造？我可没有那个文笔跟才华。戴同志你要是不信的话，完全可以问问你的好真爱嘛。看看到底是她对你一见倾情，再见倾心，三见死活都要托付终身。还是别有隐情，无奈之下找了你这么个接盘侠。再不济，你还可以找那个胡倩求证下不是？ 现在白家树倒猢狲散，白静和胡倩的革命友谊想来也不如以前那么坚不可摧了呢！”‘保护圈儿’里的武英红嗤笑，誓要将火上浇油的行动进行到底。 满院子被戴家一帮子带来的、请来的，听着信儿来声援两位专家的刘家村社员们登时炸了锅儿。 “我滴天妈大奶奶哎！这不是真的吧？戴家小子真的是当了乌龟王八？” “十有八九不假，没听咱们大队长媳妇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呀！” “可不咋，要是没有点儿残，人家好好的首长千金咋就非死活真爱上了个农村娃子、二婚头？” “接盘侠啥的，这文化人说话就是讲究。细琢磨琢磨，可不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要么说这做人就得讲良心呢，善恶到头终有报。天老爷啊，长眼着呢！” “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也是造孽啊！” 如潮水般的嘲讽险些把人给湮灭，四面八方而来的鄙夷、不屑让戴卫国简直无力承受。 正迫切地希望白静能站出来，条理分明地驳斥了武英红的所言所说。 结果一眼看过去，却发现白静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都微微发颤，犹如光天化日之下被扒了衣服似的。没有了遮羞物的她转身就想着跑出去，马上、立刻离开这个给了她无尽羞辱感的地方。 特么的，她这表现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妥妥的不打自招好么？ 气到失了理智的戴卫国不管不顾一个巴掌扇过去：“贱人，无耻！我特么的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丢了西瓜捡芝麻，娶了你这个毒妇！” 被打到愣神的白静缓过神儿来就是狠狠两把挠过去，戴卫国那张保养良好的俊脸上当下就冒了血。 就这，白静还狠呸了他一口，满满嘲讽地说：“瞎了眼？我看你特么是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昏了头，被我白家女儿的身份和成为白家女婿之后鱼跃龙门般的待遇给晃得心甘情愿闭了眼！卖身求荣就卖身求荣呗，还装得哪门子宁死不屈啊？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冰清玉洁来着，一切啊，都是你情我愿！” 261.邪门：缺德缺大发了？ “呵，不服气？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误入歧途才有今儿这惨淡结局？”白静冷笑：“相信我，我心里的后悔绝对山高水深比你浓郁得多。” “毕竟，当初我爸我哥就说过，你这人功利心重，翻脸无情。连帮你孝敬老妈、拉扯弟妹的原配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地离婚，纯纯的白眼狼一个。人穷、拖累大不说，还有前科，横看竖看也不是个上上之选。 结果我啊，也是见我们白家树大根深自信过了头。以为有父兄依仗，你就是个孙猴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儿。 到头来白家树倒猢狲散，你这唯一还能借得上劲儿的女婿居然率先踩了老丈人和大舅哥一脚！ 现在想想，我这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 左右有武英红那一顿嗙嗙之后，她和戴卫国算是连表面上的平和也装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白静还装什么温和娴雅呢？ 把心中的鄙视不屑后悔说一说，发泄发泄也是好的呀！ “你……”拿着不是当理说，戴卫国这也算见识了：“好歹夫妻十余年，我竟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狠辣有心计的主儿。哦，还挺巧舌如簧！” “过奖，与虎谋皮么，没有点儿心计胆量也不能成事不是？也该着我时运不济，树大根深了多年的白家竟然就这么毫无生息地倒了。好好地扶个灵，送个葬还能遇到姓武的这冤家。不然的话，你不是被我玩弄鼓掌一辈子。临死都得对我愧疚无比，因为你的缘故让我一辈子没能如愿当上回妈妈？” “所以说我这想法儿还是没错的，差的只是些许运气而已！” 白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语气中颇有些小遗憾的样子。 不过是无奈之下的低就而已，所谓的真爱就是纯纯一幌子。 早就心有所属，又对这个男人的薄幸有了深刻认知。离婚什么的，对于白静来说并不是多叫人悲伤绝望的话题。只是再往后没了可依仗，又不能仗着团长夫人的身份作威作福。 高高在上惯了的她，真是想想不能狐假虎威的日子就觉得万分排斥呢！ 不过事到如今，挽回什么的已经不可能。她又何必折辱了自己的尊严上演那无用的摇尾乞怜？ 姓戴的断了她后台，自己断了他后代，一还一报的也算是公平。 若再步步紧逼的话，就别怪她放玉石俱焚的大招儿！ 潇洒扔下句我等你回去离婚的话儿之后，白静转身就走。直接买了最近一班火车票，打算即刻回京城。 左右武英红晒了亲爹身份后，报复什么的，对她来说已经是奢望了不是么？ 那就撒愣利索麻溜地走，离开让她丢尽了脸面的刘家村。 黄薇、戴卫娟倒是恨毒了她，想要借题发挥来个一雪前耻什么的。可惜在武力值方面，别说是她们姑嫂俩，就是再加上戴卫民、戴卫家夫妻俩那也未必是白静的对手。 啪啪两个过肩摔下去，姑嫂俩就双双挂了彩。 等戴卫民和戴卫娟女婿上前把人扶起来再想做理论的时候，人白静都已经跑出了视线范围之外。 原想着来一出苦肉计，卖卖可怜，博取淑珍和小恩的同情。 软硬兼施，以退为进地叫小恩同意在老太太灵前披麻戴孝，也算是了却了她心中遗愿。 一点点从零开始，慢慢地自然而然就打开局面。 结果事儿没办成，却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儿地丢足了人。 事与愿违到让戴卫国呕血。 可再是郁卒，老太太的丧事还是要办的。 不管咋着，总得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不是？ 浩浩荡荡而来，顶着众人嘲讽的目光，丢尽了脸面灰溜溜而去。 戴卫国觉得今儿怕是他这辈子最最倒霉、最最丢脸的一天了。 然而事实随后就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正经严肃地告诉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看着他们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绿油油特别生机勃勃的满院荒草成了枯枝败叶就已经很玄幻了。 更神奇的是以他们家这破旧老房子为界，左邻右舍都还满眼翠绿特别盛夏中，只他们家这单门独户的满眼枯败中。 最要命那些个蒿草就直挺挺了干枯了，半个打籽儿的没有。 就好像，好端端的被抽取了一切的生命力和水分似的。 这个，就有些邪门儿了呀！ 本就腻烦得不行，只碍着面子想咬牙硬撑到葬礼结束的几位市领导都有些慌。想着褶个公务繁忙的由头撤人，却无奈没人领头谁也不想做这个雷锋来着。 倒是被黄小弟雇来抬棺、打墓穴的一帮子人爱岗敬业的很。 只在戴家一帮子的哭号声中抬上棺材就利利索索地地放在了戴卫民新雇来的拖拉机上，几位领导则是上了另一辆拖拉机。 原本把棺材放进打好的墓穴里，填土、立碑再祭拜一番、搁几个花圈就完活的事儿。 结果因为亲眼所见的邪门事儿，这帮子人差点儿被吓了个屁滚尿流，连句告辞都没说几位领导就战战兢兢地回了市里。 那几位帮工的也是转身就跑，连工钱都忘了讨要。 开拖拉机的两位，情急之下把车都给扔下了！ 你道是为啥？ 特么的青天白日的，谁瞅着棺木一到坟地，戴卫国刚说一句：‘妈，儿送您回家了！’结果话音儿都还没落下呢，他们戴家坟茔地里一切的花草树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死、枯萎，这心里头能不发毛？ 妈蛋，齐刷刷就他们戴家坟茔地范围内的一小片儿啊！ 原本长了几十上百年，正郁郁葱葱、高大挺拔的樟子松啊，寒冬腊月都焦绿的那种！！ 眼瞅着就在大家伙儿眼前一点点变黄、干枯，眨眼间就看着偌大几棵树齐齐变成比劈材还劈材的干燥样儿…… 尼玛，这妥妥是活见鬼了吧！ 特邪门儿的事实加上非一般的脑补，一天不到黑的功夫，戴卫国缺德缺大发了，让他们戴家的列祖列宗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弄干巴了他们戴家房前屋后和坟茔地里的一切花草树木做警示，他要是再不悔改早晚有一天人也得干巴巴变成干尸的话儿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262.童谣：无限憋屈的戴渣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同意见，毕竟这院子也好、坟茔地也好，那都是停了戴家老婆子的棺材、要给她下葬后才出的幺蛾子。 也许，大概，戴家的老祖宗们是嫌弃她忒不会教养孩子。好好的儿女都给娇惯成了一个个见利忘义不孝子、忘恩负义白眼狼呢！ 毕竟按着通俗的想法，可不就是自家的根苗千百个好，有错儿也是外拨秧儿媳妇没给个好遗传么？ 这人性自私，好的地方自然是根正苗红深肖祖辈。 不足的地方，可不就难免叨咕两句三辈不离姥家根儿。 一个媳妇没娶好，整个浪祸害三代子孙之类么！ 反正不管是娘俩谁的锅，戴家这个德是缺定了。 饶是这会儿没有网络、没有热搜、没有朋友圈儿。光靠着大家伙儿口口相传的，戴卫国那些个香艳事、憋屈事、缺德事和戴家那些个灵异事也是以刘家村为中心四下迅速而汹涌的传播着。 搞得现在戴卫国都不敢穿他最最钟爱的军装，不然一出门就得遭遇乡亲们的硕大白眼，指指点点。 赶上些个正义感爆棚、胆子又奇大的，还能招呼他顿烂菜帮子、臭鸡蛋啥的。 你还别气，因为你但凡一撂下点脸子。那帮子刁民就分分钟露出恐惧脸，扯着嗓子大叫：“干啥呢？干啥呢？堂堂的共和国军官咋还要动手打人呢？不是说军民鱼水一家人，当兵的最是该爱护咱老百姓么！” 但凡他还想继续穿着这身军装，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得收起那计较的拳头，生生忍了这口气。 真真是，想想就特么的无限憋屈。 更叫他郁闷的是：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帮小嘎子，见他出门儿就呼啦一下围上来。 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戴乌龟、戴王八，傻了吧唧接盘侠。珍珠当鱼目，破烂做祖宗。一朝揭了王八壳儿，祖宗脸面全丢下，全丢下！” 合辙押韵的一小段，看着他就当面念、看不着就在他们家老房子的房前屋后念。 你瞪他们，小B孩子们就哭咧咧，然后招呼来一大帮子护短不讲理的大人。个顶个儿的跃跃欲试，随时要跟他来场军民冲突的样子。 拿好吃的、好玩的贿赂他们？ 呵，比猴崽子还精的他们笑眯眯地把贿赂都收下。开开心心地吃饱喝得玩了呵了，然后再拍着小手当你面大声念：“戴乌龟、戴王八，傻了吧唧接盘侠。珍珠当鱼目，破烂做祖宗。一朝揭了王八壳儿，祖宗脸面全丢下、全丢下！” 恨得戴卫国牙根儿痒痒，直想把那躲在幕后的王八羔子给揪出来活活捏死！ 太无耻了，太过分了！ 连豆丁大的孩子都利用，还特么的编出来这么糟贱人的顺口溜。 特么简直就是要把活人给逼死的节奏！ 这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般的遭遇，对于向来天之骄子，曾经公认的刘家村第一出息后辈的戴卫国来说简直就仿佛从天堂跌落地狱。 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就仿佛觉得自己的脊梁杆子都被戳折了。 原本打量着从下葬到圆坟，咋也待到七七。 圆满了老妈的丧事不说，也抽出时间来跟儿子相处。 父子俩通过进一步的相处和了解，隔阂、生疏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慢慢的消解淡化了。 而今闹到这个程度，他连出门都要做好强大的心理建设，更别说找机会跟儿子接触。 眼瞅着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索性戴卫国也不再多给刘家兄弟哪么多一会儿的时间来整治、憋屈自己了。 戴母下葬的第三天清早，戴家一家子就又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当然在走之前的头天晚上，戴卫国有悄悄地找过连恩，用他那高超的身手在连恩的书包里塞了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了他买车票、伙食之外的所有钱和满满情意的一封长信。 被‘暗算’了的连恩万分恼火，当下就打电话给他的好师傅武立国，让他派俩厉害的退伍兵过来教他和一帮子弟弟妹妹们拳脚功夫。 自身实力提上来了，也就不怕被欺负、被暗算了。 至于那个署名爸爸，装满了戴卫国心意和钱财的信封。连恩则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填进了灶坑里。 他这辈子的爸妈就只是连山和刘淑珍，他也只愿意做连山和刘淑珍的儿子。所以不管那个不要脸总拿血缘说事儿，以爸爸自居的男人是温情攻略也好、金钱攻势也罢。 只要他开始就表达了不看、不听、不接受更不回复的姿态，完完全全的不接招儿。 相信日久天长之下，他就是再咋顽固也该认清楚事实了。 “哎，戴王八终于羞愧遁走，可算是没白费了咱们大家伙儿这份心思。就为了这个，我觉得咱就得组织组织，好好的整两桌庆祝庆祝。光是想想姓戴的那张生无可恋脸，我这天大的愁事儿都能分分钟看开。”作为那首俏皮嗑儿的编纂、传播者，他觉得在把戴渣清除出刘家村生产大队一事上，自己完全当得起居功至伟四个字儿。 “嘿嘿，你别说，编俏皮嗑儿这招虽然损了点儿，但效果还真是特别的立竿见影。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戴家、戴家坟茔地那百草枯萎的绝招。那效果，真是简直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想出了这么神奇厉害的一招儿。总不会，是天老爷真的长眼了吧？”武英红捂胸口做心慌害怕状，可那眉眼之间分明就是满满的欢喜雀跃好么？ 先被戴家列祖列宗又被老天爷了的淑珍只淡定而笑，深藏功与名。 欢欢喜喜地听着大家伙对戴家和戴家人各种的吐槽、嘲讽，默默决定为了更附和‘邪门’效果，让戴家继百草枯之后连着几年的寸草不生。 嘿嘿，越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才越是玄幻、邪门儿不是？ 让戴家人缺德带冒烟儿，惹祖宗震怒，老宅、阴宅多少年寸草不生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戴卫国、白静那曾经的真爱、如今的荒唐随之越来越家喻户晓，声名尽丧。 也算是给她那憋屈前世狠狠出了口气之余，更叫连恩这不认亲爹显得合情合理，不受半点诟病了。 不是子不孝，而是当亲爹的无德无行更从来没慈过，当儿子的实在无从孝起啊！ 263.几小只干架 听连月连海两家子完全是听说戴家老太太病故，戴家一家子要赶回来扶灵外加抢孩子什么的。怕她和连山吃了亏，这才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可把淑珍给感动的不行。 戴家集体过来演苦肉计的头天晚上下的车，第二天清早坐头班客车到的家。 结果还没来得及给哥嫂个惊喜呢，就先站场子干了一小架。 说到这儿的时候，连月就特傲娇地一挑眉：“同样是当小姑子，我觉得我能比戴卫娟那个狗东西强出去十万八千里。等着吧嫂子，等明儿咱们几个都毕业了，保准儿第一时间回来。参与家乡建设啥的都扔一边儿，至少人多力量大的，咱们抱成团儿。 你跟我哥啊，搞种子研究上真心俩好手。 悉心研究个项目，那就是让全国人民都跟着受益的节奏。 但论起打架斗狠来，你们也真是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就那帮子没皮没脸的，你跟他们讲事实摆道理的根本就是白费吐沫星子。遇着这种事儿你得跟我学，先俩大耳刮子扇过去，打服了再说别的……” 一直走彪悍风，从来没怂过的连月说起打架来，完全可以用头头是道儿来注解。 深觉得她嫂子那拉开了架势、拿好了武器却终是没上手的行为有些low，她就不免唏嘘两声指点了几句。 虽然没揍人，却绝对给了对方个一生难忘沉重打击的淑珍笑而不语，耐心听着来自小姑子的泼悍教育。 能不能用上的姑且不论，单单是小姑子这满满的关切就叫人受用无比啊！ 大人们久别重逢，唠的热火朝天。 一帮小的也是小半年的功夫没玩儿在一起，冷不丁见了面儿各种的欢脱。上山下河、爬树摸鱼的，简直要淘上天的节奏。 可是啊，这孩子多了争执就多，也许大人听着特小小不然的几句话，搁在孩子堆儿里就能引发一场流血战争。 也是赶巧儿，正巧着隔壁村有一帮半大孩子也到连恩带着弟弟妹妹们常来的小溪边摸鱼钓虾。 向来熊孩子的刘峰被爹妈叨咕了太多向别人家孩子连恩学习的嗑儿，对处处优秀的连恩就难免有那么三分的不喜。 正好狭路相逢了，熊孩子就想着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赢连恩一次。等以后被爹妈给损得臭死的时候，也好拿至少连恩在凫水、摸鱼这方面就不如他的说辞来堵他们的嘴。 可计划得好好的事情，连恩非得以照顾几个小的为由拒绝迎战。 怂包、完犊子的骂了半天，愣就没被当成一盘菜之后，熊孩子就上来了混劲儿。 小腰一掐，手指头一指，这混账的话就说出了口：“不过就是戴王八生的小王八而已，能在刘家村继续待着那都是亏了你连山爸憨傻，装特么什么大尾巴鹰啊！小爷能跟掉了身价跟你这个小杂种比试，那都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跟你说，别特么的给脸不要脸！” “就是，峰哥给你面子你就得接着！” “咱可不是刘家村那帮软骨头，还得舔着你这小杂种的屁股，拿你当盘菜……” 有了刘峰的起头，一贯给他捧哏的小喽啰自然有梗添叶说得更加难听。 直气得暴脾气的琛琛嗷地一声冲了上去：“敢骂我哥，骂我爸，我揍死你我！” 一言不合就动手，说的就是这了。 连熙、连睿、宁康、建军、心之、心悦、武刘、武刘几个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支应，打虎亲兄弟。关键时刻该上就得上，管他对错呢，先看着自家兄弟别受了委屈才是真的。 等导火索连恩放下怀里的小心倾跑上前时，战斗什么的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几小只出其不意，团结一致的群殴下，四个十二三岁少年被揍得鼻口淌血，脸上、胳膊上被挠得一条条血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最惨的刘峰脑瓜门儿都被磕了好大个紫包，那还得说心之女孩子家家的力气头弱。 不然好大一个鹅卵石照着脑门子扔过去，刘峰今儿就得被开瓢儿。 “让你们嘴臭不说好听的，再说我连恩弟弟不好，揍死你！”佳佳握拳比了个揍人的手势，几小只在后面齐齐扬拳头：“再说我哥/连恩哥不好，揍死你！” 要是搁一般的，到了这个程度就得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了。 偏这刘峰是三代单传一根苗儿，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在学习上被爹妈唠叨两句让他好好努力、多多向连恩看齐外，剩下其余诸事家里可是尽皆遂了他的意思来。 长此以往的，自然而然就养成了小霸王脾气。 对于他来说，认怂从来都是比挨揍更严重的事儿。 呸地一口吐在地上：“明明白白的事实，还不让人说了是咋？你哥就是你妈带着肚儿嫁到连家的，就是戴王八的种儿！” 这句一出，噼里啪啦的，这倒霉孩子自然又是挨了一顿好揍。 彻底把熊孩子给揍鼠眯了之后，连恩的脑袋就大了。 看孩子，看孩子的，结果把孩子看到因为他惹了老大个事儿。他这回头，可咋跟爸妈、舅舅、姑姑和二叔交代哟！ “连恩哥放心，我们这是为了保护你而战。绝对属于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范畴，最是义气不过了。回头我妈肯定给我买罐头，拍着我肩膀夸我长大了、能事了。绝不会说别的，你就放心！”有个宁养子为狼，不养子为羊的彪悍妈。打架什么的，对于宁家兄弟来说从来就不算个事儿。 只要有正当合适的理由，不但不会被削，还会得到相应的奖励与表扬。 几小只齐齐惊讶羡慕脸瞅着宁康，仿佛在问：真的有这待遇，不是你在吹牛？ “嘿，不相信人是吧？回头就叫你知道知道，啥叫眼见为实！”宁康得瑟脸，怡然不惧地穿着群架后被撕扯到乞丐服也似的衣服就往大舅舅家走。 正正好好的，就跟来给自家孩子讨公道的李峰奶奶、李峰妈走了个顶头碰儿。 老太太甫一坐下拍大腿开哭的时候，佳佳就把宁康往前一推，给了他个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的眼神儿！ 264.猴都杀了，还怕那些个鸡不哆嗦？ 有个小霸王型号的孙子，刘家老太太对于撒泼打滚这一套很是熟悉。倚老卖老，撒泼耍横的，正经没少让因为家里孩子被刘峰欺负而找上门儿来的家长们彻底的偃旗息鼓。 久而久之的，大家伙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叮嘱自家孩子。 宁可惹不起、躲得起，见了刘峰绕着走以规避冲突麻烦，也不愿跟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对上。 可想而知她老人家的战斗力。 她那心尖尖儿的宝贝孙子占了便宜还这么个德行呢，更何况今儿刘峰吃了这老大的亏？ 脑瓜门儿上被削了老大个紫包，鼻孔窜血。那小脸上、胳膊腿上都有不少的血檩子。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孩子哭啼啼回了家之后，差点儿把她老婆子三魂吓掉了两魂半去。 把她的命根子给欺负成这样，别说特么是连家、刘家的小崽子了。 就是皇帝老子家的太子爷，今儿也得给她老太太个说法儿！ 抱着这样的心情而来，老太太是进门就坐地上拍大腿开哭，摆足了不要个公平就绝不起来的架势。 只她这架势刚摆好，肇事者之一的宁康就被佳佳一把推了出来。 经验丰富的宁康也不怵，只笑眯眯地跟刘家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这位奶奶您别哭，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熊孩子不听话，您回家多抽两回就好了。我妈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还就得是严师才能出高徒。刘峰虽然傻了点儿、混了点儿，但好在还不大，您现在开始管还是有些盼头的。 快擦擦眼泪，别这么快就对他绝望！” 小家伙这表情生动、语气真挚的，要不是大家伙清楚明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都要以为刘家老太太真是因为孙子不成器在这伤心痛哭了好么？ 熊孩子厉害啊！ 这长大以后要是混娱乐圈儿，淑珍觉得他这演技横扫三大奖项都半点儿问题没有。 最要紧人家还能在刘老太太各种发飙，恨不得生撕了他的表情下半点不惧。只淡定地瞅着刘峰，说他们有点儿小争执不假但也是刘峰挑衅在先，挨揍也是活该。 说了这么气人的话之后，小家伙还特嚣张地问了横竖都能把他给装下的刘峰句是不是。 是个屁！ 有了奶奶和老妈撑腰，刘峰的气焰嚣张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张口就想把宁康给呸一边儿去，结果抬头一看宁康和他身后几小齐齐露出‘敢说不是，哥几个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的狠厉眼神时。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刘峰竟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是，是，是我欠，我先没说好听的，挨揍也是应该的。奶奶，咱，咱回家吧！咱回家，啊！” 向来小霸王的孩子陡然犯起了熊，别说刘家老太太心有怀疑，就是刘妈也万分不信好么？ 娘俩当时就明告诉刘峰，有啥说啥不要怂，有妈和奶奶呢。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欺负了你，那也得乖乖说对不起。得老实带他上医院检查、报销住院费、治疗费和各种的营养费。 眼瞅着宁康和他身后几小只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仿佛他这前脚点了头，后脚就得提防被他们堵着揍啥的。 刚被深层教育过，这会儿还特别记忆犹新的刘峰闻言嚎哭的更是厉害。 一米五来的胖墩大个子哭得言不得语不得的样子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也就是真爱的刘奶奶和刘妈能抱着心肝宝贝地哄个不停。 要换了刘家、连家或者连月两口子，那必须得好好教育，宁可棍棒齐上也不惯这在家横成龙、出门怂成虫的脾性啊！ 男人大丈夫，将来可是要顶门立户的。 啧啧，就这样，将来妥妥就是个在家跟老婆孩儿作威作福装大爷，出门儿厉害点就能让他跪舔的窝里横型。 当然，别人家的孩子咋个教育法儿，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儿。 倒是自家的几小只，打群架、被找到家里当着大人的眼目前儿还敢耍横威胁人什么的，得好好管一下。 小伙子厉害不被欺负是不错，但凡事有度，豪横过了头可就不是啥好事儿了！ 眼看着大人们的神情都开始严肃起来，生怕为自己干了一架的堂姐和弟弟妹妹们再因为自己挨揍啥的。连恩赶紧上前一步，抢先揽过了责任：“爸妈、舅舅舅妈、二叔二婶和姑姑姑父，今儿这事儿怨我。不关佳佳姐和弟弟妹妹们的事儿，是我……” “是你什么呀是你？根本就是刘峰那家伙挑衅在先，哥你要照顾几个小的没搭理他。结果那家伙恼羞成怒，啥该说不该说的都顺嘴突突。说你不是我哥，说我爸憨傻，这个能忍？”琛琛小炮仗一样冲出来，特别倔强地说：“反正我是忍不了，也不觉得揍那嘴贱的家伙有啥不对！ 顶好这一顿揍让他记住了教训，不然的话…… 哼，我见一次揍他一次！” “对，骂我爸我哥，我挠死他！”心悦气咻咻亮了亮爪子。这哥俩一起头，心之、连熙都齐齐附和，连小不点儿心倾都示威似的扬了扬小拳头。 宁康听了这话眼睛都是一亮，看着琛琛、心悦的目光仿佛找到了知己般：“对，就是这样！我爸妈就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自家兄弟抱成了团儿，就不怕外人欺负。琛琛都冲上去了，我们当然得跟上！ 小咋了？团结就是力量，蚁多也能咬死象。 而且我们连猴都给杀了，还怕那些鸡不打哆嗦？ 有刘峰这个例子在，相信以后都没谁敢当面嚼我连恩哥的舌头根子了！” 他这话音儿一落，满屋子喝彩。 不但几小只欢欣鼓舞，满满崇拜地看着他。 就是刘守义和连海都笑着点头，说小伙子有胆色、讲义气还特别的机灵果断，将来必定是个有出息的。 宁康妈连月更是与有荣焉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好小子，干得漂亮，说得也不差，以后记得继续保持。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你大舅舅二舅舅家的兄弟姐妹就是你们哥几个的亲兄弟姐妹，别因为离得远就忘了你们才是一条藤上的！欺负人的事儿咱不干，但谁要欺负你们。就给我抱团冲一起上，打伤打坏了，咱赔医药费！” 265.没别的，就是这么护短！ 一听说这打架的起因是刚刚那个叫刘峰的半大孩子出言不逊，几小只护着哥哥心切，这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几位三观正直，还打量着教训教训孩子们让他们要把五讲四美三热爱牢记在心。讲文明、懂礼貌，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武英红、苏红英、邱芳和淑珍都齐齐住了嘴。 满屋人都将安抚的，关怀的目光投向连恩。 纷纷声讨着刘峰和那几个孩子的家教，提出杀了猴，让所有鸡都哆嗦的宁康得到了一致的表扬。 打架不是好事儿，但这样重情重义知道护着哥哥的行为太暖心，太值得称赞了！ 一叠声的夸奖声中，宁康倍儿骄傲地昂起了脖子，给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个：‘你看我就没说错吧？打架什么的，那也分因为什么原因。站住主场抓住了理儿，就算是被追到家里，那也能半点儿不是摊不上，还能得个大大的表扬！’ 几小只拜服，对宁康的佩服度蹭蹭往上涨。 觉得他之前的帅酷表现简直叫人膜拜，堪称晚辈中除了连恩哥/弟的第一人。 明明也很品学兼优却遇到了更优的连恩，无奈在弟弟妹妹们眼里退了一射之地。这会又因为小无赖宁康的打架、狡辩还得再退一射的连杰、宁安、建党、建国几个委屈脸：啥时候，打架闹事儿也成了被人追捧的能耐了？ 不是说好了要努力学习，长大为祖国四个现代化做贡献才是优秀少年么！ 欺负了连恩弟弟，又给了小无赖表现机会的刘峰几个果然可恶。 如果他们还敢再碎嘴，连杰他们几个半点不介意以大欺小下，教几个熊孩子学乖。 然而，他们耐心地等了好几天，也是没等到半点机会。 没办法，不止几小只拧成一股绳地保护他们的连恩哥哥。 大人们护起短来，才更是凶残呢！ 听说当大队长的连恩舅舅刘武爹难得以权谋私了一把，特意去找了隔壁村长一趟。愣说小孩子最是天真无邪，若他们学会了大嘴巴、讲人家的是非长短活脱脱个长舌妇似的，那肯定是家庭教育甚至屯风的都有问题。 刘家村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村子，不乐意跟家教或者屯风不好的村子存在合作事宜。 各种殷切，还当能跟刘家村进行更深一步合作的老村长懵逼，恭敬敬送走了刘守仁之后，火速展开了调查。 知道了事情根由的他可是把四家的家长都给拎过来一顿猛喷，严正告诫他们要是不想成为整个村子公敌的话。就各自回家，好生教育下家里的熊孩子。别整天的忙着挣钱，忽略了对下一代的教育。十二三的大小伙子脏话连篇、嘴大舌长学娘们家家的扯老婆舌头这像话？ 被训到火起的几个爷们儿各自回家之后，难免把自家惹祸的熊孩子给抽了个鬼哭狼嚎。 原以为这事差不多也就翻篇儿了，谁想着孩子爹连山还能逐一上门儿给连恩讨公道呢？ 全国都很有名望的连专家呐，在整个状元村几大产业里都占着不小的股份、好滋味食品厂也特别能说得上话的存在。 要是他真的发狠一句话下去，别说他们村儿的人要往状元村、好滋味的厂子去上班了。怕是村民们的鸭、鹅毛、鸭鹅肉、野果子、野菜、木耳、榛子、松子、蘑菇等等，想要找个好销路都费劲了。 更严重的是：欺负了两位专家的爱子，还惦记着种他们研究出来的良种？ 虽说连专家、刘村长的都未必真那么小气，可万一呢！ 万一之为几个熊孩子的嘴大舌长，影响了全村人的活计和收入…… 群起而攻之的状态下，他们四家还想在村里待下去？ 越想越心惊的几个回去又是把各自的熊孩子一顿暴揍，连孩子爷奶、妈妈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接连两把的暴揍，一遍遍的威胁警告，彻底让熊孩子们认识到了连恩的惹不起。后悔不迭之余，恨不得离老远见着他就绕道走，哪里还敢有半点挑衅的意思哦？ 连恩是谁的儿子、厉不厉害的不重要。要命的是他有一对儿实力又护短的爸妈，还有护短的舅舅、叔叔和姑姑。一帮子的特团结、敢下手又有大人给撑腰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啊！ 可以说有刘峰事件的教训在，跟前一左一右屯子但凡自家孩子能跟连恩发生接触的人家都齐齐提高了警惕。 对自家孩子各种的耳提面命，就怕小混蛋们一个不注意就重蹈了刘峰那几个熊孩子的覆辙。 高压之下，这效果什么的自然特别明显。 不过有个词儿吧，它叫过犹不及！ 因为大人们的反复耳提面命，很有一部分孩子为了不无意中捋着虎须，就干脆地选择了对老虎敬而远之。 性子好、学习棒，还特别的有才艺。 在刘家村中学，连恩那就是个天之骄子的存在。 四岁上一年级，十二岁已然初三的小家伙绝对众星捧月的主儿，学生生涯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可自打出了打架事件后，连恩发现小伙伴儿们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个微妙。 不像原来那么肆意畅快，说话唠嗑儿中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小心、谨慎的味道。 小心翼翼的，就好像生怕哪下不小心戳了他痛处、揭了他伤疤似的。 连恩觉得自己这肯定是受了渣亲爹的连累，说不定小伙伴儿们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是自家爸妈再会教养儿子，也架不住他血管里留着渣亲爹的血。因为这层子防备，所以小伙伴儿们的爸妈都告诉他们不要跟自己这个有可能变坏的孩子玩儿了。 好吧，再是聪明，自家小弟子那也是个虚岁才十二的小屁孩儿！好好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心思要是不纤细敏感才是怪事。 听了小弟子满满一肚子的忧伤后，凤举如是唏嘘。 当然，早就暗戳戳惦记着把人拐走的他并不打算这会儿就给小弟子解惑，而是笑眯眯地再次提出了带他去游学两年。 多亲眼看看祖国的浩瀚山水，也更有自己的体验感悟是一方面。 最要紧离了他爸、他妈、他的弟弟妹妹们，小弟子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画中来啊！ 266.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不是，我们家连恩才这么一小点儿，让他跟你去跋山涉水地写什么生？逗乐呢吧你，凤举兄！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玩儿国画的，不是更注重临摹？”一听凤举又老话重提，要带着连恩出去学两年画啥的。连山双眉就拧得死紧，反对的小嗑儿一套一套儿的。 倒不是觉得学画画没多大出息、不务正业啥的。 毕竟依他们两口子现在的实力地位和在状元村、好滋味的股份，媳妇那巨额到吓死人的嫁妆在。就是几个孩子全部坐吃山空当纨绔子弟，也保准儿能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 经济实力的强大，让原本就挺孩子控的连山半点没有把孩子们都培养成事业型人才的想法。 反而比起所谓的前途来，他更注重孩子们各自的兴趣爱好。 若连恩要搞艺术，当个画家啥的，他是半点意见没有。 只单纯地担心，个虚岁才十二的半大孩子加上凤举个煮面条都能把锅烧穿了的百分百家务白痴…… 这组合，咋想也不能叫人放心好么？ 而且一走两年，孩子的学业是个问题、全家人的想念更是大问题啊！ 一听他这话，凤举就炸了。 好容易劝动了小徒弟，你还这儿打破头楔？ 当下就拽着连山好一顿的侃，从国画的起源一直讲到当今画坛形势什么的。直听得连山脑袋懵圈、蚊香眼，无奈地承认了自己就是门外汉才算是堪堪住嘴。 被好一顿科普也是依然没开窍的连山懵逼：说了半天零一早上的，这跟你个家务白痴要带着我十二岁的儿子游学什么的有啥必然关系？ 凤举一个硕大的白眼扔给他：“我早就说过，连恩这孩子有天分，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是个画画的好苗子。只要持之以恒的好好锻炼，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一代名家。” “不过这孩子把亲人、亲情放在第一位，考上好大学让你们夫妻俩为他感到骄傲放第二。画画什么的，才跟搏击术并列第三，比业余爱好强一点儿的存在。这简直，不能更浪费他的天分了！”说到这儿，凤举这声音中可就有那么几分暴殄天物般的愤怒了。 没办法，小徒弟脾气犟，认准一门了就咋也不轻易改。 爹妈又是一对儿惯孩子的，从不说在孩子的创作之路上起点儿健康积极的作用。 半辈子也就碰着这么一个可心苗子的凤举无奈，只得抱着慢工出细活的心态慢慢雕琢着。 可下子现在出了这么个意外连恩有吐口跟他一起出去边采风、写生，投入更多时间在画画上了。 这咋不叫凤举欣喜若狂，急急揽过了说服连恩和淑珍的任务？ 见拿天赋未来的说事儿不大好使，他这又赶紧从连恩的心理压力说起。 一说起这个，连山就有些卡了壳儿。 毕竟他不是个大咧咧看着孩子平时表现乖巧懂事，就以为一切已经风平浪静的粗心爹。 事实上常常晚上过去西屋给孩子们盖被子、关窗户的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过连恩睡梦中带着泪痕的小脸儿。 只是有些事情劝得了皮儿劝不了瓤，他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对孩子们一碗水端平的状态下更体贴、更关心连恩。 既不让他觉得自己是可怜的、可悲的所以更被怜惜；也不给他一星半点机会往果然我不是亲生的、所以爸爸都不如往常疼我了的层面上想。说实话，这个分寸，还真心是挺难拿捏的。 所以凤举说带着连恩换个环境让他换个心情时，连山是真的心动了。 当然他不是想让儿砸跟着凤举走，而是琢磨刘家村待了这老些年，不如他们举家搬迁换个地界儿？ 可惜他这想法刚在脑海中酝酿，那边媳妇就已经仔细听了凤举的计划，十分干脆利落地点了头。 “行，只要连恩不反对的话，未来两年我家小儿就拜托先生你了！”淑珍笑言：“左右孩子才十二，休学两年回来再读高中、考大学的啥啥也不耽误。不然十六岁的大学生，我还真担心他这人小阅历少的，无法适应复杂的大学生活和更复杂的社会。” “说的就是这个话，趁着现在拓宽下眼界、磨练下技艺。等两年后回来，保准儿画坛就多了个冉冉升起的小新星了。到时候学业、事业双丰收的。教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你们夫妻俩不是更叫众人称羡？”为了让小徒弟专心绘画，凤举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 千辛万苦地说服了淑珍和连山之后，这位又急行风似的赶紧去火车站买了票。 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的，连山那不靠谱儿的再怂恿小徒弟真人给他演绎下啥叫出尔反尔。 好歹浩劫之前就挺出名个国画家却沦落到受制于小徒弟的地步，凤举自己都为自己唏嘘。当然对外的话，他这可就一切为了艺术、为了艺术的传承了。 艺术不艺术的，几小只不懂也不想懂。 哇哇，他们只知道大哥要跟凤举伯伯去学习，一去就是两年啊！ 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十二个月，七十多个星期啥的。这两年，岂不是正经老长老长的时间？ 一分钟都不想跟大哥分开的心倾和连熙眼泪汪汪地看着连恩，千百次地问：“大哥，游学是什么，真的不能带着我和心倾么？我们很乖很听话哒，你画画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嘘嘘不吱声。你别不带我们哪，要不两年那么长，你再回来不记得我们了咋办？” 那小小的脸上满是哀求、惊惶的样子，看得连恩也是眼泪含在眼圈里：“不会的，不管大哥走到哪儿都会记得咱们家，记得爸妈、琛琛、心之、心悦、小熙和心倾的，永远永远也忘不了。大哥不在家，小熙和心倾要听你们二哥大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少让爸妈操心。 琛琛，我不在家你就是老大。你要孝顺爸妈，连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别老是跟之之拌嘴。要记得哪么就大一分钟你也是哥哥，要担起做哥哥的责任来。等大哥回来，可是要检查你成绩的哟！” 267.惜别，知悉 嘱咐完了弟弟妹妹们，连恩又拉着自家爸妈的手好一阵絮叨。 什么注意身体，别忙起来废寝忘食的。 三餐一定要按时吃，胃不好少吃辛辣生冷的东西。感冒发烧了要及时吃药，不可以硬挺着自己遭罪还叫妈妈和他们哥几个担心…… 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堆，把连山给暖的哟。 直接红了眼圈儿掉了泪儿，直说：“儿砸，爸，爸舍不得你。要不你再缓几年再跟你师傅去那个啥……采风？” 看着同样红了小眼眶，歪着脑袋做认真思考的小徒弟，可把凤举给吓得呀。 都顾不上跟刘守仁、刘守义他们话别了，赶紧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拽着自家小徒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热的天儿大家都赶紧回去吧！不然真的热中暑了，那可就是咱们师徒俩的罪过了。火车这就进站了，我们要上车了。闲话就不多说，只一条：连恩是我当亲传弟子教的。可以继承我衣钵家业，能给我养老送终的存在。我就是豁出来自己，也绝不叫他有半点闪失的。 连山、淑珍你们就放心，两年后，肯定还你们个不一样的连恩！” “哎……”打连恩落地就没离开过他眼目前，分别在即突然很后悔的连山还想再说点啥。 偏被手疾眼快的淑珍这么一拉，大儿砸就被他那蓄谋已久的师傅拉着往徐徐进站的列车走去。 火车甫一停稳，就见凤举那厮火烧屁股似的拽着连恩上了后边的卧铺车厢。 “老公啊，孩子就跟那小鹰似的，长大了总得学会了离巢起飞。你这都护在自己膀子底下，一个也舍不得走，是想把咱们家的雄鹰都养成鸡崽子么？”淑珍摇头，看着眼圈儿红红，哭得比她这个当妈的还严重的傻爷们儿笑着打趣。 “溺子如杀子，过度的宠溺是害不是爱，我哪儿会犯那样的蠢？”连山讪笑着挠了挠头：“我，我就是，孩子冷不丁地离了眼皮底下，我不是舍不得么！” “嗯嗯嗯，我也舍不得！”琛琛使劲点头附和自家爸爸，虽然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耍一把老大的威风。可老大真一走二年的话…… 车都还没有开，他就开始想念了咋办？ “爸，趁着车没开，咱把大哥追回来吧！”同舍不得的连熙提议，大哥有耐心、不贪嘴。被他哄着，可比在二哥屁股后头当小兵幸福多了呀。 “追，追回来！”跟大哥最最亲近，几乎是被连恩一手抱大的心倾眼泪汪汪地附和，胖乎乎的小手指头直直地指着那即将开启的列车。 “心倾乖啊，大哥是要跟凤先生学本事去了。等他学成了就成厉害的大画家，开画展、作品都得进拍卖会，大家伙儿争着抢着给钱、谁价高就卖给谁的那种！等大哥有钱了，你就想要啥糖要啥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对不对？”同不好受，但更认同妈妈那雏鹰就得高飞才能长本事的心之难得耐着性子柔声劝心倾。 收了凤先生那么多的贿赂，总得半点儿实事才才像话对不对？ 原本哄着弟弟妹妹们，别叫他们给哭坏了就是她这个长姐的责任呢！ 小不点儿吃糖没够，爸妈怕她吃坏了牙定时定量看得极严。 放开肚皮吃、想吃多少糖就有多少糖什么的，对她来说绝对是最有诱惑力的事情，没有之一。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小家伙儿立马收了声，笑眯眯跟大哥摆了摆手。一副哥你快去学厉害，我等你买糖的小样儿招人稀罕的不行。 一帮子长辈都在夸她会哄孩子，心之自己也是得意的不行。 可没等着火车开动呢，呜呜呜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徐徐开动，带走了他们最喜欢的大哥时，小心倾登时就变了脸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哟，把自诩坚强的心之和心悦都给整红了眼圈好么？ 琛琛和连熙两个更是边哭边撵着火车开跑，一个劲儿嚷嚷着让连恩别忘了他们、要常打电话、两年一到就立马回家啥的。 勾得火车里的连恩也是眼泪鼻涕一大把，恨不得跟凤举说让火车停停把他先放下去。 好容易把人给哄上了火车，别说不能停，就是能停，凤举也是拒绝的好么？ 满满心疼又无奈地一笑，车里的凤举和站台上的连山两口、刘守仁、刘守义神同步地各种哄孩子，正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沉浸离愁别绪中的几小只给哄妥帖了。 这边因为连恩的离开，连家几个小家伙陷入到持续的低气压中。连山和淑珍俩也好像缺了点儿啥似的，总也提不起精神来。 那边已经先行到了京城的白静却已经怒火焚城，恨不得掐死黄薇了！ 从来都是算计人的她，咋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算计得那么惨的时候。 要不是偶然发现了来催黄薇要什么尾款的刘红，白静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妯娌黄薇居然早早地就知道了连恩的存在，一直处心积虑地等着。就等着白家倾颓，她白静风光不在了才给她这么个沉重一击。 偶遇刘红谈及刘家村现状、说起连恩存在。甚至于死老婆子反复装病绝食，临终留遗言什么的，桩桩件件都有她黄薇的影子。 不然的话，连山和刘淑珍根本就没打量过让连恩再跟戴家扯上一毛钱的关系。 她们不去刘家村，不上连家闹腾的话，也惹不来那个要命的武英红…… 可以说后续的一系列发展，都是亏了有黄薇这个导火索在。 否则的话，就是白家大厦倾颓，她也能靠着戴卫国做个风风光光的团长夫人。 越想越气，白静的怒火简直化为实质。吓得刘红直哆嗦：“那啥大嫂子，你别恼。我，我，我也是上了那黄薇的当啊！她说你泼悍，自己生不了还拦着妯娌不让生。就怕生了小子越过她成了老太太跟前第一得意儿媳妇，又怕戴团长悉心栽培侄子接了你们的家业去。 这才狠心弄掉了她的孩子，让她连那怀孩子的物件都给摘了。 她心里生恨，要报复你。 我，我也是见她可怜、她又给了钱…… 呜呜呜，我哪儿知道乡里乡亲的，她还能骗人呢？” 268.摊牌，白静的报复 听着这刘红哭啼啼的一阵说，白静都气哆嗦了。 妈蛋，这得有多被害妄想症，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理由啊？ 知道黄薇不待见自己，却也没想到那个神经病居然把自己当成害死她孩子、害她被摘了子宫一辈子不能再孕的罪魁啊！ 她一个大伯嫂家家的，有必要对个普通工人妯娌的肚子有所忌讳么？ 那时节白家正江河日上，戴家所有人都得在她面前陪着小心。 别说她黄薇生个孩子，她特么就是生个仙童，那也绝对越不过自己去啊！ 戴卫国自己的亲儿子都比不过权势在他心中重量呢，更何况所谓的侄子？ 白静不知道黄薇的脑回路咋就清奇到这样，但吃过的亏、受过的瘪，她却是绝不会忘的。 黄薇是么？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你招惹了我，算计了我，那就等着我的百倍回报吧！ 白静冷笑，觉得留下刘红这个证人，拆穿黄薇什么的都太过小打小闹。打蛇还得照着七寸来，让黄薇那个贱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才是正解。 不能生了是么？ 听说川湘一带的深山穷苦之家娶不上媳妇，往往会一家子齐心合力地挣钱，哥几个共同买个媳妇回来。 若是这千辛万苦买回来的媳妇却是个不能生的，那么…… 这个被买来的女人一定会被折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害我好好的团长夫人当不成，做了二婚头。把我从天上拉到了人间，那么你，就给我到地狱里待着去吧！”白静阴恻恻开口，联系了个以前玩儿得疯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捞偏门的朋友。 等黄薇满心欢喜地奔回京，正跃跃欲试地要看白静热闹的时候却甫一下车，就被悄无声息地掠走。 直接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任凭戴卫民叫破了嗓子也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 几天后川省的某座大山里，林家兄弟仨就拿着他们全部的积蓄买了个三十多岁的白皙女人回来。 那女人刚开始还说她有家，她大伯子是京城某军区的团长。但凡林家兄弟能放过她一马，她愿意双倍、哦不，十倍的价钱给他们。 可惜林家老大都四十来岁的年纪才捞着个女人，再没有比拽着女人上炕生娃更能吸引他的了。 现在人刚刚到手，正是热乎时候，别说十倍、就是百倍的价钱他也是半点儿不考虑的！ 被突然之间拐走、卖掉，还要面对这么仨蛮汉，黄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然而更叫她绝望的是：这哥仨买她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她却早早因为子宫破裂而手术摘除了。 每天被哥仨轮流看着，但凡露出点儿逃跑意思就绝对一顿狠揍不解释。每次月事如期而至就要遭受一轮蔑视、嫌弃，连寻死都成了奢望什么的。黄薇简直心力交瘁，每每泪眼朦胧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佛。 只导演了她这一系列悲剧的白静没有半点给她答疑解惑的意思，只确定了黄薇现在很惨、未来绝对会更惨之后。白静就把这个曾经的妯娌给忘在了脑瓜子后面，专心等待着戴卫国回来跟她摊牌。 灰溜溜地回了京城，结果这一路同行，下车就弄丢了弟媳妇啥的，戴卫国的心情可说得上各种的毛焦火燥了。 哥几个在火车站翻来覆去地找了整整一天，半点没有收获之后只能无奈地报了警。 找人托关系地让警方加大力度，安慰哭到眼睛红肿一个劲儿自责的二弟。 戴卫国这日子过得也是各种的烦闷、焦灼，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积极查找了一周，还是没有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黄薇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确定自己就是再咋耗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后，戴卫国才回了大院，准备跟白静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也是存了好歹销假之前，把个人问题给解决好的意思。 “咱还能继续做夫妻？”白静有些希冀地抬了抬头，虽然现在她对这个为了权欲啥啥都能称斤论两下的男人半点儿好感都欠奉。但，能做个团长夫人啥的，那也是个不错的招牌呀！ 戴卫国被她这一问直接喷了茶，惊天动地地咳了好一阵儿才看疯子似的看着她：“干了这老多对不起我的事儿，你还有脸说夫妻俩字？白静，你特么哪儿来的脸？” 白静皱眉：“不能当就离婚呗，你爆什么粗啊？没素质！” “我……”戴卫国一双浓眉拧得跟愁疙瘩似的：“离，当然得离！不仅要离，这过错方，还得你来担着。” “凭啥？” “就凭你自己不能生，还下手坏了我的身子。或者说，白静你更希望我把你和你的那个叫胡倩的朋友给告上法庭？故意伤害的罪名不轻，何况我还是现役军人呢！”戴卫国特别理直气壮地说，声音中都透着满满一股子威胁的味道。 白静眸光一闪，沉吟了好半天才艰难答道：“行，过错方就过错方。我会主动把离婚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家里的财产什么的也都尽量留给你。好歹夫妻一场，咱们好合好散！” 戴卫国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说也就是这事儿越抖落越丢人，老子还想在部队里混。 不然的话，就豁出去鱼死网破，也得叫你这毒妇付出代价！ 原本还想着就这么一拍两散了的白静见此不禁冷笑：好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偏闯进来！ 既然这么恨我的话，我哪能还给你留着哪么一星半点儿的机会叫你咸鱼翻身，将来有了找我算总帐的能力呢？ 直接演了一场红杏出墙的戏码，闹得满城风雨后，顶着戴卫国杀人般的目光顺利领到了结婚证。 随即白静就以要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也换个起点的名义一路南下，当然她走之前也是向相关部门狠狠地反应了戴卫国这个前夫一把。详细说了他个团级干部每月百多元待遇，却每月消费过五百的状况。临了临了的，还出重拳打了戴卫国个措手不及。 269.‘真爱’成仇 白静！ 戴卫国咬牙，恨不得把那个毒妇连皮带肉地嚼吧了。 都说这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咋就能这么狠？ 自己扯犊子坏了身子再不能生，就特么的联合她那蛇蝎朋友一起，趁着他受伤的机会直接下辣手断了他的后。 现在损事儿被揭穿，离婚做不得团长夫人了，就索性一把把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 之前人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的时候他还不信。 现在想想，那特么的是没遇到白静这样的茬口啊！ 可惜现在恨到淬毒，悔到撞墙也是无用。 当上面下来人调查的时候，戴卫国就知道他这是彻底的栽了。 谁叫这上一阵子老妈心情差、体质也弱，偏偏他还怕老太太总纠缠着认小恩的事儿。整得他身心俱疲的，连个面儿都不敢着。 只得多多给妹子扔钱，让她帮衬着多照顾老妈。 又被泼妇丈母娘和纨绔二舅子给缠上，左一回右一回的没少被她们娘俩给讹去。 再加上生活费、他的应酬之类，百多块钱的津贴难免就很有些捉襟见肘。 恰逢老妈含恨而去，他这个心有愧疚的大儿子不免就想着给老太太置办个像样的葬礼。寿衣、寿材都不是便宜货，千里扶灵回家的车费、食宿等，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挣得少用得多，自觉不自觉的，这拒绝行贿的心渐渐也就不那么坚定。 大额的钱没敢贪，可有些事儿架不住积少成多啊！ 等长长的一串清单整理核实过后，戴卫国自己看着心里都觉得凉飕飕，脑子里不停地翻转着‘完了’俩字儿。 这贪污受贿从严处理的年代哎，他这妥妥就是个典型呐！ 别说是职位、军籍了，他这能不去牢里体验个几年都是特别走运的。 事实也确实如戴卫国想的一样，因为他受贿数额巨大、情节恶劣，被撤职、开除军籍处理。 反面典型的他，还因此被提起公诉，获了五年的有期徒刑。 “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想逼着老娘担下一切，让你能轻装上阵继续拼杀出一片大好前程来？哼，我白静可没有那舍己为人的好品格。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才是我的个性呐！”白静冷笑着扔下手中的报纸，起身往野渡码头的方向走去。 经过白家倒台、戴卫国入狱等事后，京城再大也是没有她个落脚之地了。 不过不怕，她可以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听说香江那边遍地是黄金，干啥啥挣钱。 她这也上过大学，甚至说得一口流利英文。 哪么到那边儿从小翻译做起呢，成功撅到第一桶金之后，也能从小到大、渐渐风生水起不是？ 就不信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到最后还比不上刘淑珍那个糟粕过得如鱼得水！ 信心满满地上了偷渡船，以为忍过最初的逼仄、脏臭之后，迎接她的就是金光闪闪的未来。 却没想着倒霉地遇到了警察，蛇头为了更迅速地驾船逃跑，竟是把装着她们一帮子偷渡客的密闭集装箱扔进了大海里。 当苦涩海水透过箱壁淹没她时，白静还是满心的不甘：她还没有东山再起，再度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淹没在茫茫大海里？ 可惜身处密闭的集装箱内本就逃跑无门，她又半点不谙水性。就是再咋不甘，她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海水淹没，慢慢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武老打来电话说戴卫国因为受贿被撤职、开除军籍并判刑五年，前妻白静偷渡香江未遂尸陈大海的时候，淑珍整个人都是一懵：那对上辈子‘真爱’了一生的渣男贱女竟然离婚了？ 风光无限了一辈子，最后以军长高位退休的戴卫国居然被撤职、开除军籍还判了五年的刑期？ 那个一念间就拆了她家庭、一句话就夺了她儿子，气得她疯癫半世的白静死，死了？！ “哈哈，那对儿渣男贱女终于还是得了报应。虽然来得有点儿晚，但是可见老天爷还是长眼的！”正好在一旁，把武老的大嗓门听个一清二楚的刘守义乐得直拍巴掌：“哎哎哎，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了这老些年可算是让我如愿了、这憋在胸口这口恶气啊，总算是出尽了！ 今儿我做东，咱整治一桌子丰盛的好好庆祝下。 嗬嗬，再也没有听着贱人倒霉更叫我乐呵的事儿了！” “去去去，还有没有点儿长幼有序的观念了？就是要庆祝，那也得可着我这当大哥的先来啊！肥鸡大鸭的你们说吃啥，我这就张罗去，今儿非得整个不醉不休。”刘守仁眉眼含笑，也是特别意气风发地说道。 呃…… 要不要这么兴奋啊？ 淑珍扶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俩喜气洋洋比过年还欢脱的哥。 “难道你不觉得高兴？好像一直堵在胸口里的闷气瞬间出去了似的，整个人都特别的神清气爽？”刘守义挑眉，笑吟吟地问道。 “对，心里乐开了花儿似的，恨不得拽着谁都告诉一遍。虽然幸灾乐祸不大好，可就是控制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刘守仁接茬儿说了自己的感受后，哥俩又异口同声地问淑珍：“小妹你就不乐呵，没有点儿大仇得报的快意？” 淑珍闻言认真思考了下：“有吧，毕竟那俩当初的真爱把我给整成了糟粕，说起来真心蛮丢人的。 说没扎过他们的小人儿，盼着他们能恶有恶报一跟头栽在所谓的真爱上，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后来遇到连山，我这小日子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除了甜还是甜。每天体会幸福都还来不及呢，哪儿还有功夫委屈、愤恨呢？ 要不是前些日子戴家人回来扶灵下葬，我都快忘了自己人生中还有这么一群人曾经参与过了。” “有了幸福甜蜜的现在和更幸福甜蜜的未来，谁还傻缺似的钻在悲催过去的牛角尖儿里不肯出来呢？” “不过二哥说得对，虽然这恶人的报应来得晚，但苍天终究是长眼了。是个能拿来让咱们兄妹几个好好聚聚的理由，不过请客什么的还是我来好了。毕竟嫂子们都怀着我侄子侄女儿呢，劳累不得！” 270.有心养花花不开 “小妹就是体贴，既然这样的话，我和大嫂可就擎等着你的好手艺啦！”死热荒天的，好人也不乐意往厨房里钻，更何况她和大嫂俩还是一对儿孕妇呢？ 是以淑珍这暖心的话儿一出，苏红英就欢欢喜喜地道了谢。 “对对对，家里啥东西都有。缺啥少啥的，就叫你大哥、二哥去张罗，几个半大小子也随你指派。记得给嫂子弄个辣味儿的菜来，你侄女儿想这口儿呢！”正拿着钩针飞针走线，给肚子里孩子钩粉红色带花边儿小毛衣的武英红抬头笑道。 那满满欢喜的样子刺得苏红英眼睛发红，无他，谁叫妯娌俩一起做B超，结果嫂子求仁得仁，再等三个多月就能抱上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而她肚子里的调皮货就还臭小子一个，活生生给她凑足了个五子登科啊！！ 听大夫一叠声跟她道恭喜的时候，她还当老天真的眷顾她，给她送来了个柔软又贴心的小棉袄呢！ 结果，人家是看她三十好几、明显不是一二三胎的人了还这么心心念念地做B超问孩子性别，误以为这是闺女得了一串，盼小子盼疯魔了的那一挂。 满心欢喜却成空的感觉太惨烈，苏红英表示她半点儿都不乐意回想。 有心养花花不开啥的，八成说的就是她这种了！ 一心想要个闺女，结果接二连三的生儿子。 咳咳，她这也是事与愿违了吧？ “好的大嫂，等会儿让大哥去养鱼池那边捞条大草鱼来，我做个水煮鱼给你和我大侄女吃。二嫂你呢，我侄子现在有没有特得意的？尽管报菜名儿，小妹这就下厨预备着！”都是一样的嫂子，一样的疼惜关爱她这个小姑子。她这做小姑子的当然也得尽可量地一碗水端平，不厚此薄彼喽。 别以为小小不然的事儿就不去在意，很多时候隔阂什么的就产生在些个微末细节中。 被问到的苏红英摆摆手：“随便，随便，个臭小子有啥好挑拣？倒是小妹你仔细着别累着了，不然之之、悦悦和倾倾那仨小棉袄一着急成天围前围后地围着你转，都没心思往我这儿来陪二舅妈玩儿了！” 自家没有香香软软的闺女，外甥女儿也是极好的。 淑珍家那仨小宝贝儿可是没少被苏红英稀罕来着，尤其最小最萌的心倾，她这当二舅妈的可是正经没少给买吃的、穿的、玩儿的。 每每见着都心肝肉的搂在怀里稀罕个不停，搞得她家老四建文没少冒酸水儿。 一个劲往淑珍和连山跟前儿卖乖，扬言心倾那个丫头片子抢了他的爸妈、他也得把她爸妈抢过来才公平。 对此苏红英是特别的喜闻乐见，很是鼓励了小家伙一番。说他要是能成功的话，干脆两家真的换一换。这样她就不用整天瞅着几个臭小子眼烦，建文破孩子也不必羡慕几个表哥表姐有姑姑姑父这样的好爸妈了。 生怕二嫂子腊月里的萝卜——真个动了心，连山可是正经有一段儿走哪儿把老闺女带到哪儿。 唯恐一个不小心，真的叫二大舅嫂给得逞了去！ 闺女儿子的，哪一个都是他和媳妇的爱情结晶，是他们两口子的心头肉。 他可不是那重男轻女的老古板，六个孩子，他个顶个的稀罕！ 现在这日子越过越好，人们也是越来越忙。以前三不五时就要聚聚的三兄妹，一晃眼都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乐乐呵呵地吃上一顿饭了。 今儿赶着心情好人又齐全，刘守仁、刘守义自然是尽可能地往丰盛了准备。 刘守仁去养鱼池子那边弄了条五斤朝上的大草鱼、四条尺余长的大鲶鱼，一斤来沉的大鲫鱼也是弄了足有六条。 想着让小妹弄个水煮鱼、鲶鱼炖茄子、鲫鱼豆腐汤啥的。 刘守义则是去了供销社，买了小妹最得意的净排、老大一块五花肉还往自家抓了只肥母鸡来。 淑珍知道哥哥们这也是多年的郁气一朝出尽，正经的欢喜坏了。 看着那小山似的一堆食材也没多说，只大哥杀鱼、二哥收拾鸡。大嫂、二嫂择菜，刚被孩子们给叫过来的连山改刀烧火，她来下厨的好一通忙活。 直到下午一点的光景，这顿迟来的午饭才算是终于上了桌儿。 水煮鱼、鲶鱼炖茄子、鲫鱼豆腐汤、红烧排骨、回锅肉、炒蘑菇、烧茄子等有荤有素的整整十道菜，乐得小家伙们齐齐欢呼。 小心倾还特别欢喜、满满期待地问：“妈妈，妈妈，这么多好吃的是不是过年了呀？” “傻心倾，现在还是夏天呢！过年，那得等着天冷下雪的时候才行。”刘守义家的老四建文笑着点了点心倾的小脑门儿，微微炫耀地说。 那神情语气，就好像老师指点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班小朋友似的。 小小孩儿愣装大人的样儿，说不出的招人稀罕。 “天冷下雪啊，那得等什么时候？”心倾语气失落地瞅着建文。 “笨心倾，老师说过一年有四季、一个季节三个月。现在还是夏季，得等夏季过完了才是秋季，秋季仨月结束了就是冬季，冬季过了一半的时候才是过年呐！现在离过年，还有半年六个多月。”许是小姑娘软萌萌的样子忒可爱，建文答疑解惑完毕后就忍不住又在她那白静静的小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 却没想着这一下却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从来都是甜甜软软的笑，鲜少哭的心倾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哟！ 最可怕的是：当她哭声响起的时候，建文发现自己的手指头还保持着按在她脑门儿上的位置和姿势。 眼看着老爸老妈刀子般的视线向自己射过来，深感再不解释必然屁股不保的建文赶紧苦兮兮自辩：“那个，我就是教妹妹一年有几个季节、几个月，没欺负她。真的，真的！我就轻轻地戳了一下，半点儿都没使劲！” 然而这解释在某些个重女轻男的爹妈眼里是不具备半点儿可信性的，觉得自己比传说中的窦娥还冤枉的建文只能苦兮兮看着自家老妈把哭吧精表妹搂在怀里各种稀罕。 声音温柔、语气宠溺的，绝对是他们哥四个从来没见过的慈母范儿。 271.醉后感慨 “乖啊，好外女儿咱不哭，舅妈给吹吹揉揉。待会儿让你二舅舅往死里抽建文那个混蛋。当哥哥的不知道护着妹妹，还反手过来欺负啥的，这不教训还了得？”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红、小嗓子都带着那么点儿哑，可把苏红英给心疼的哟！ 看着自家倒霉儿子的目光都冷飕飕的，很有小姑娘娇娇软软地说声“舅妈，我疼”就立刻大义灭亲，给臭小子一顿皮鞭蘸凉水的意思。 严重怀疑自己是道边儿捡来的建文无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心倾，希望她能良心一回。 小孩子么，一般都是越哄越娇气，越商量越哭。 这不小心倾就越想越委屈？ “哇，大哥坏蛋，大骗子！还说一晃眼就过年了，过年他就回来了……”还要秋天、冬天，好多好多天。过年什么的，真的很遥远呐！ 听到这儿，众人都恍然：原来，小家伙是想哥哥了，所以才哭得这么惨兮兮的。 被怀疑欺负了妹妹的建文更是长出一口气，很有种沉冤得雪、逃过一劫的庆幸。 虽然现在才堪堪幼儿班的他，还远不知这俩成语。 知道了症结所在，劝解什么的就变得极其简单了起来。 比如说连恩固定没周三、周六的每周两个电话打回来。因为电话费贵，小家伙们又说起来没完。所以每次电话都是按下免提，只许听、不许多说的。 淑珍承诺下次连恩打电话过来时，让心倾一个人跟他说、说个够，还能跟他提个小要求要个小礼物什么的。 小家伙儿果然眉开眼笑，专心期待起周六来。 “她这都不哭不闹了，二嫂你快点儿把她给放下来吧！你这都六个月了，可得加小心，每回看你抱着这小魔星，我都觉得特别心惊胆战的。”淑珍拍了拍胸脯，做怕怕状。 “瞅你那点儿出息！也就咱们姐几个命好，嫁的男人知冷知热的，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不然的话，别说六个月，眼瞅着九个月还挺着肚子下地挣工分的那也不是三个两个！我外女儿小小的一个儿，软乎乎正招人稀罕，能有多大的分量？”苏红英乐，满满的不以为然。 好吧，想起那耳熟能详的路生、路捡、路来、林生、田生的，淑珍也是沉默。 收入少、孩子多，人们似乎每天都在为养家糊口忙碌着。 没钱的时候拼了命的挣钱，为了吃饱穿暖恨不得把自己忙成个陀螺。 现在生活好了，又都奔着大攒特攒使劲儿。用尽全力地想着给孩子们打下个良好的基础，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更能轻松惬意些。 整天忙忙碌碌的，有些时候就免不了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不过淑珍相信，随着状元村系列的越发蓬勃发展，不仅仅是刘家村，就是周边地带的经济也能发展不少。 生活水平提高了，计划生育施行了。 大家伙儿自然也就有条件和心情关心孩子和怀着孩子的产妇了。 终于雨过天晴，刘守仁不免兴冲冲地拿出他珍藏的特供茅台出来。 “哟哟哟，好酒好菜的，今儿必须得一醉方休！跟你们说小妹、妹夫，我都馋大哥这两瓶特供茅台好久了，结果这小抠一个劲儿的搪塞、搪塞。现在能这么舍得拿出来，估计我也是借了小妹的光儿了！”看着那瓷白的瓶子，刘守义就不禁眼放亮光。 特供茅台哎！ 传说中有钱也买不到，专供干部，能上得了国宴的好酒呐！ 甫一开盖儿，就能闻到一股子馥郁的浓香来，勾得他肚子里的酒虫当即就造了反。不断向他传达着，喝光、喝好、喝尽兴的强烈愿望。 蠢弟弟那半点儿酒量没有却偏偏酒瘾大过天的德行简直叫人不忍直视，一杯酒就现原形什么的，难怪弟妹说啥也不肯叫他在外喝酒。 瞧瞧，这才两个三钱大小的小酒盅下去，这人的舌头已经开始有些大了。 刘守仁皱眉，眼瞅着蠢弟弟晕乎乎一爪子拍在了妹夫的肩膀上：“跟你说妹夫，想当初我妹张罗着要嫁你的时候，我还真满心满眼的不乐意、不放心来着！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你说你会对我妹好，可当年姓戴的不也指天誓地说一辈子对淑珍，不然天打雷劈？ 可见呐，这誓言什么的那就是个狗屁！ 真要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啥也不用说，只方方面面替她考虑到了就好。 要是那狼心狗肺的，就是天天发毒誓又有个啥用？” “哥说你，你也别不乐意听！当时你这小伙子人是不错，但架不住你家里是真穷啊。你又是个长兄如父，一心拉拔弟弟妹妹的。我就怕，就怕我小妹跟了你，再跟着你一起填坑可咋好？ 小连杰一场病就削下去小二百，淑珍就是手里有俩钱儿也扛不住这么来几回啊！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点儿经济基础的婚姻啊，不抗震虎着呢。” “还有就是你再咋不济，那也是个黄花大小伙子。小妹再好，也曾经嫁过人。我们当哥哥的不觉得自家小妹不好，不认为她配不上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谁。但，流言可畏，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啊！ 我就怕，就怕你特么年轻贫困的时候想着将就一时，等熬过了苦日子就心里憋火儿。把事情都归咎在小妹身上，给她和孩子气受甚至过河抽板，再叫她伤上一把。” “当然现在看来，我这就是白操了一份心。小妹眼光好，看人上比我强了太多太多。你小子，没辜负她的期盼。确实的善良、敦厚、有原则，疼妻、爱子、责任感十足。对连恩，真是超越的许多的亲爹，十佳继父妥妥的！就冲这，妹夫今儿二哥就得敬你一杯！” “嘿嘿，妹夫你也别嫌弃二哥絮叨。 这回戴卫国那王八羔子和白静那不要脸的都得了报应，二哥也是心情好。 说老实话我这都恨不得上村委会搁大喇叭把他们这结果满村子的播报一遍，让大家伙知道知道，作恶是特么会有报应的……” 272.血缘上的继父，情感上的亲爹 “灌了二两黄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夯货，妹夫，你权当这不争气的是在那啥，可千万甭跟他一般见识！”苏红英强笑着跟连山解释，看自家爷们儿的目光不免就冷飕飕起来。心里暗想着，回头想啥法儿也得把他这好喝还没量的毛病给扳正过来。 不然任由他这么信马由缰地喝，喝完了就胡说啥的…… 苏红英觉得她以后都得走在道歉和去道歉的路上。 还好这货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来不会在正经的场合里沾酒。 不然的话，就凭他那喝了酒之后比老太太棉裤腰还松的嘴。骗取好滋味的商业机密啥的，简直再容易不过。 二舅嫂都亲口说了小话儿，就是被黄花小伙子、继父了心里颇有些不痛快，连山也不好意思说啥。 总不好跟个醉汉不依不饶的不是？ 而且话虽然不大好听，但二舅哥也是一心一意地向着自家媳妇的啊！ 只这边连山倒是给了台阶，但刘守仁却没有半点儿要顺着走下来的意思哟。 醉眼朦胧地听着媳妇这么说，这位还很有些个小急眼：“啥，啥叫灌了二两黄汤不知道自己是谁？怂娘们净胡叻叻，跟你说我这心里明白着呢！憋在心口窝十多年的一口恶气一朝散尽，我就是恨不得满天下都知道姓戴的跟他那狗屁真爱现在咋个凄惨落魄。 等着，等会儿吃完饭了我就上村委会，搁大哥那大喇叭好好广一广……” “二哥你可别！”眼瞅着他这踉踉跄跄地真有要拔腿就走的架势，连山赶紧地出言阻挡。 “别？为啥，难道你就不惦记着让那对儿恶心人变成人人喊打的耗子，到死也抹不清脑瓜顶上的污名？你小子，该不会也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吧？”说到这儿刘守义狠狠打了个酒嗝，满满狐疑地看了连山一眼。 生怕这醉鬼问出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你为啥拦着我而不是一起的傻问题来。连山赶紧的摇头，说出自己的理由来：“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就凭那俩混蛋叫我媳妇那么伤心过，他们也绝对是我连山永远的仇人，绝对不可调和型儿的。” 看着醉鬼二舅哥连连点头，一副这样才乖、这就对了的表情。连山悄然擦去了自己脑门上被雷出来的汗，接着说出自己的顾虑：“不是不想看着他们更臭、更惨、更倒霉。只是二哥，他们都得了自己应有的报应了，咱何必为了俩老鼠伤了自己的玉瓶呢？ 连恩那孩子心思敏感，想得多。 就跟刘峰那个小混账干了一架的事儿，我大儿砸就郁郁不乐了好些日子。 现在更是跟凤举一起去采风、写生地学画去了，一去两年。 哪么就为了顾及那孩子的感受呢，咱们也不能在事情好容易平息些的时候，再往水面里扔石头子不是？ 不然谁得谁说连恩有个劳改犯的亲爹…… 哪么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呢，我也不乐意让我大儿砸被人指指点点的。 戴家风生水起、风光无限的时候我儿砸都没借他半点光儿，现在他们家江河日下了，也别指望着让我儿砸背锅！” 要说戴卫国能步步高升又对连恩各种关心爱护、诚意弥补的话，连山也许不介意孩子多个疼爱他的亲爹。 但现在姓戴的身败名裂，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连山可就半点儿不希望自家儿子跟他有一丝半缕的牵扯了。 这想法也许有些个市侩，还十分的自私。 但是人生在世，谁不为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多些考虑呢？ 当年种种，淑珍可是半点儿都没对不起他们戴家！ 而今，连恩也是不止一次地申明过只是他们的儿子，也只愿意做他们的儿子。 连山这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满屋子都是一静。不但刘守仁两口子和苏红英满满赞赏地看着他，就是建国、建党、宁安、琛琛、心之几个大些的孩子都崇拜十足地看着他。 刘守义更是又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好小子，处处为我大外甥考虑到头里，不枉我说你是十佳继父来着！” 再度被称为继父，连山到底没忍住心里的不虞：“二哥可别这么说，在我心里连恩就是我儿子，嫡嫡亲的儿子。打小就跟我最亲近，最孝顺。方方面面都叫我省心，处处让我骄傲自豪的大儿砸！他第一次胎动、第一回胎教，生下来第一回啼哭、第一声说话、第一次走路我都陪在身边。 那孩子打会说话起，第一声叫的就是我这个爸爸。 这些年，我们父子的感情都正经深厚着！ 二哥可别再提起啥继父不继父的词儿来，我不爱听。再者这话走了出去，也容易影响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只可惜被严正声明那货几个三钱酒盅的特供茅台下去，这会眼神儿都开始有些涣散了。 狠狠瞪了这没出息的蠢弟弟一眼，刘守仁只得苦逼表示：他会看住这货，不管是醒酒之前还是醉酒之后，都不会让他有机会作事情的。至于这继父俩字儿，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家人任何一个的嘴里。 酒足饭饱之后，连恩和淑珍带着自家大大小小的五个娃儿往家走。 路上琛琛和心之欲言又止了好半天，到底还是问出了大哥到底是不是他们亲大哥的话儿来。 都已经做好了宁可挨顿揍，也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的他们没想到，爸爸只是长叹了一口就跟他们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事情太长也太杂，久而久之的，琛琛也就不记得了。但是自家老爸那‘真正的亲情，不仅仅是通过血缘来传承的。还有长年累月的彼此关怀、呵护。也许血缘上，连恩跟你们属于同父异母，但是在感情上，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一天是，就永远都是！’的话，就是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连琛和心之兄妹俩也都还记得。 不同生父又咋样？ 从小长在一起，长大后又特别有哥哥样儿的关心爱护他们，那就是最好最好的大哥。 他们一辈子敬着他，跟他拧成一股绳。谁再说大哥不好，他们兄妹几个照样揍死他/她！ 273.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 打从连山跟孩子们坦诚了连恩的身世开始，淑珍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孩子们好好的手足情分因此而受到冲击。 直到听着琛琛扬着小拳头说大哥就是他们的大哥，是他们家的一份子。谁敢没事儿闲的挑拨离间，琛小爷就揍死他的话儿之后，这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解。 看妈妈紧张的那样，心之就是扑哧一乐：“妈，你就放心好了。不管我大哥的生父是谁，我们都是一个亲妈啊！我们是嫡嫡亲的兄妹，我们一家子的感情是真的呀。大哥疼我们，我们敬着大哥、听大哥的话。我们兄妹六个，永远都是一条藤上的。 就算平时有点小摩擦，但到了事情头上，那还得是一家子兄妹啊！ 打死不离亲兄妹，这世上除了爸妈之外，我们就是彼此最最亲近的人了。” “行啊，大闺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咋爸这一眨眼的功夫，我大闺女就出息成这样了？”连山瞪眼，满满惊奇地看着自家大闺女。九岁的小嘎豆子就懂这么多，他这是老了，跟不上这迅猛发展的时代了么？ “这就说明爸你对我的关注太少了，这可不好。嗯，应该检讨。工作再忙，那也不能忽略了自家的掌上明珠对不对？”心之甩了甩自己的小马尾，特别傲娇地嗔道。 “嘿，还掌上明珠，你可真会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是学了大哥的话在这儿卖弄罢了，你呀，至多也就算个八哥。哦，八哥就是鹦鹉，专门学舌的那种！”好容易得了妈妈个赞赏的眼神，正美美的等着被夸呢。结果丫头片子出来横插一脚，把存在感什么的抢得丁点不剩，这个能忍？ 打从生下来就一直相杀，鲜少相爱过。对于比自己也就小了那么几分钟的心之，琛琛可是咋也拿不出当兄长的风范来。 嘲讽揭短什么的，那是半点不犹豫的。 气得心之跳脚，上前就揪住了琛琛的耳朵：“道歉，你给我道歉！大哥走的时候告诉你什么了？让你做好哥哥的本职，护着我们、哄着我们没？你呢，当面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身就说我是黄婆，还骂我是就会学舌的八哥！等我周六打电话告诉大哥，看他训你不！” “咝，疼！你个臭丫头撒手！”皱眉呼了一声痛，琛琛特别不满地看着心之，给了她个你再不松手本小爷就真翻脸了的眼神儿。 不了心之半点儿不为所动，还特别坚定坚决地说：“不道歉，不保证下回再不取笑我了就不撒手，把你耳朵拽下来让你当秃耳朵！” 男人大丈夫宁死不低头，道歉？ 这不能够！ 杨爷爷说了，做人得有自己的坚持和底限。 退一步没准儿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无穷无尽地欺压、胁迫。 因为这世道不仅有个词儿叫化干戈为玉帛，还有个特著名的词儿叫做得寸进尺！ 他这还小，有些个道理不是特别的懂。 但是不轻易妥协这点，却是记得牢牢的。 刚刚还和谐友爱好兄妹，同心同德一家子呢。结果眨巴眼儿的功夫，琛琛和心之两个就顶起了牛。 眼瞅着一个疾言厉色，一个死不道歉，琛琛的耳朵都被揪得通红通红。原本还看戏般的两口子忙正了颜色，叫他们兄妹俩各自退一步赶紧的撒手。 “不行，他今儿必须道歉！” “绝不，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做个有气节的人！” “呵，还气节？你个臭小子再这样就把你妈我给气结了。说错话、做错事儿却拒绝道歉，你这是负隅顽抗、死不悔改。”淑珍气乐，不轻不重地在臭小子脑瓜门儿上弹了一下：“有自己底限和立场这个没有错，但明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是错误还为了面子强撑，那可就是蠢了。 我和你爸从小就教你们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 身为哥哥，嘲讽妹妹就是你的不对。 知错不改，又是错上加错。 而且你刚刚才说你们兄妹六个是一条藤上的，要永远相亲相爱。结果转眼的功夫就欺负妹妹，你这是不是言而无信？ 杨爷爷不是教过你，这经商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 良好的信誉是一面无价的招牌，如果一个企业领导人都做不到言而有信，那这个企业就算是能兴旺一时也长远不了吧！” 要说最开始的时候，琛琛还有些不以为然。 等老妈越说越透，连他最爱的经商梦都给拿出来说事儿的时候。小家伙儿的肩膀终于塌了下来，眼泪含眼圈儿地跟心之郑重道了歉。 只是这心里不免劝慰自己：知错能改什么的，也是挺汉子的行为呢。 看嘴硬脖子更硬的二哥低了头，认认真真地自己道歉，心之的小眉毛就是一挑分外的得意洋洋：“你不是厉害么？不是能耐么？有本事就继续坚持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啊！男子汉大丈夫，那得讲气节哒！” 好容易训服了一个，结果这个又不依不饶起来了？ 嘿，按倒了葫芦又起瓢了还！ 淑珍不悦，眼刀子狠狠刮了心之一眼：“小闺女家家的嘴尖舌快，得理不让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口口声声说要做彼此最亲近的人，结果呢？一言不合就把哥哥的耳朵揪通红，你二哥都道歉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媳……，淑珍，淑珍，你消消气。孩子不懂事咱慢慢教，啥事儿多说说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懂了。你别发火，别发火啊！看看，孩子们都害怕了！来，之之快跟妈妈说对不起，咱下不为例，以后不犯倔了啊。”眼见大闺女要遭殃，护短爹连山赶紧的出来救驾。臭小子皮糙肉厚的随便揍，姑娘家家的小娇客得柔声细语的来，可不能简单粗暴。 看傻爷们儿又老抱子护小鸡崽似的，赶紧上前把心之给护到了身后，淑珍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指着连山：“臭丫头性子泼辣、嘴上半点儿不饶人，都是你惯的！再不扭扭她这个霸道又要强的性子，赶明儿有你头疼的时候。” 274.磨练学习两不误 “嘿嘿，女孩儿家家的脾气硬气些也好，省得被欺负。”比起时刻担忧着闺女会不会性子软被揉捏，连山倒是希望自家仨闺女都硬气起来。 他这个当爸爸的宁可给人赔礼道歉双手奉上医药费，也见不得自家三个娇花儿似的闺女受了一丝半点儿的委屈。 今儿这事，说来说去也是琛琛这臭小子的锅。 要不是他嘴欠嘲讽心之，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不是？ 当哥哥的没有个当哥的样子，不知道护着妹妹还率先打击嘲讽什么的，连山觉得那小子才是最该教训的一个。 回头啊，他得好好管教这臭小子下。要不，谈谈心再罚他写上个千八百个悌？ 大儿砸聪明又机灵，连惩罚人的招数都特别的新颖别致呢！ 嗯，特别值得借鉴。 明明是俩人犯的错，各打五十大板，哪头也不该纵容轻忽的事儿。 结果这‘重女轻男’爹一上场，就毫不掩饰自己偏颇啥的，看得淑珍眉头拧了又拧。 不愿意当着孩子们面儿起争执的她暂时略过了这一话题，心里却琢磨着该想点儿啥章程磨磨心之的脾性。 物过刚，则易折。 凡事有度，淑珍愿意努力奋进，给儿女们打造一个黄金起点，让他们早早地赢在起跑线上。却绝不乐意因为物质上的优渥和过度宠溺，把孩子们养成骄矜狂妄、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当父母的愿意为孩子们的过错买单，但若有一天他们闯下的祸超出了父母的能力范围呢？ 需知这世道从来都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淑珍可是没忘：头些日子这丫头就因为刘峰那小子说她大哥的不是，愣就拿石头把人家脑瓜门儿砸了老大个紫包来着。 啧啧，那脾气也是够坏、胆子也是够大了。 亏得那回刘家不占理，宁康那孩子又把刘峰给吓唬住了。 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儿心之的泼辣名声就得传遍十里八村！ 以为逃过一劫的心之正满满庆幸，甜蜜蜜地给自家老爸送上了香吻一枚。哪儿知道亲妈正处心积虑地给她挖坑，想要掰正了她这有些个小骄矜的性子呢？ 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争那一时之气，特别宽宏大量地说自己不计较啊！ 然而船到江心补漏迟，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心之生无可恋脸，看着自己第N次被针扎到的小胖手。尽可能抽抽搭搭地哀求，以期能最大程度上激起狠心妈的同情：“妈，咱换个别的学习成么？你大闺女真不是刺绣这块料儿啊！您看这短短三两天的功夫，我这成绩没多少，手上的针眼儿却是多多的。 再这样下去，我这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变成刺猬啦！” “就是啊，媳妇。这陶冶情操的事情多着，看书、写字、画画、弹琴的什么不成？干啥非得让之之学刺绣啊！”大闺女这手上大大小小的针眼子哦，可把连山这个当爹的给心疼坏了。 赶紧的跟着敲边鼓试图讲情不说，还暗自后悔自己咋就那么欠，还跑腿给买了绣花针、绣线、绣布，又给做了几个花绷子啥的。 原本以为是媳妇兴致来了，想要绣个图啥的。 谁想着这位居然是要教大闺女绣花的同时磨磨她的性子呢？ 早知道…… 连山乐，早知道怕他也是扛不住媳妇的软语和媚眼。 眼瞅着闺女一下下地扎手，淑珍也是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正考虑着是不是换个别的方式呢，结果这个心眼儿比筛子孔还多的奸猾丫头又找她爹来护驾。淑珍刚刚动摇的心思随即又重新坚定了起来：“初学绣花，那哪有丁点不扎手的？慢慢的就熟能生巧了，之之别气馁，妈相信你肯定行的。” “就不能换……” “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压身，这刺绣可是咱们伟大祖国传承了千年的技艺。 是文化、是艺术来着。 与其在暑假里疯疯淘淘的浪费光阴，咱还不如多学些个东西对不对？ 不然赶明儿你大哥做了知名的画家、你二哥当了成功的商人。弟弟妹妹们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理想，就你无所事事的，那多悲哀啊！ 而且被拉得太远，琛琛还不更肆无忌惮地嘲笑你？”大小六个孩子的妈了，对于循循善诱、激将法的那套，淑珍玩儿的正经熟练着。 果然一想起被琛琛笑话的场面，心之就是满满的拒绝。 立刻重新拿起了绣线，一针一线地继续努力。 虽然时不时地，还免不了扎手。 但这往后，小丫头可是不喊苦、不喊累，不再对着个针尖大的小伤口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了。 半个月之后，当初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儿、抽抽搭搭求不学的小心之居然在淑珍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个蓝底绣鹅黄色小鸭子的荷包。 虽然这针法凌乱、配色差强人意，图案也是简单到不行。 但连山甫一收到闺女的礼物时，还是满满欢喜。 也不管搭不搭配，适不适合，总之穿什么衣服都得带着宝贝女儿出品的荷包。 谁一问，这家伙就特别自豪地说是九岁的大闺女初学刺绣的第一件作品。孩子小手扎的满满针眼儿也坚持着，做好了就送给了他。还说以后得跟着妈妈耐心细致的学，将来给爸爸妈妈和哥哥、弟弟、妹妹们绣荷包、手帕、做衣服啥的。 不消几天的功夫，村里村外的就都知道心之是个心灵手巧又孝顺的好姑娘了。 九岁大的小姑娘，还不大明白好名声对一个人的深远影响。 但她看得懂爸爸脸上的骄傲自豪啊，一个丑兮兮的小鸭子荷包就能让爸爸高兴成这样的话，那更精致的呢？ 爸爸对她这么好，她这当闺女的也得更孝顺、更努力啊！ 至少，得让爸爸再夸她绣工了得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由衷的、发自内心的附和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都透出来那么一股子假。 言不由衷，说得也就是他们那些个虚伪的大人了。 嘁，别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其实啊，小孩子最能分清楚人的态度真诚与否了！ 275.儿女双全与五子登科 如淑珍所预料的那样，对刺绣渐渐产生了兴趣之后，心之略有些跳脱的性子渐渐变得沉稳起来。 跟琛琛这个龙凤胎哥哥斗嘴争锋的时候依然有，却不会再一言不合就动手、不依不饶的了。 琛琛被自家老爸背地里狠狠训过、罚过之后，也是收敛了不老少。 现在兄妹几个正跟几个表哥、表弟、堂哥、堂弟一起在武老应连恩邀派来的退伍兵手下锻炼身体，学些个散打、搏击之类的小技巧。 强身健体的同时，也是增加点儿自身的武力值。 熊孩子们每天早晚各俩小时的**练着，个个累得呼天抢地。 等一个月坚持下来，虽然水灵灵几个白净娃娃都成了黑梨蛋子，但这身体素质、武力值什么的，还真都是直线飙升。 一个个儿的跑五千米半点儿问题没有，军体拳也是打得有模有样。 最要紧的是孩子们的精神面貌也都大大不同了呀！ 更坚强了、更勇敢了，也更有毅力更有纪律性、更讲究文明礼貌了。 单个儿看着还不大显，要是呼啦啦往那儿列队一站：好家伙，瞅着就特别的气派，跟一根根挺拔不屈的小白杨似的。 只可惜这暑假都到了末尾，连海一家子和连月一家子都得赶回去上学。 就是几个小家伙儿再咋依依不舍，也得等着寒假或者来年暑假。 临走的时候，连海、连月两家子可是正经没少带家乡的蘑菇、木耳、松子、榛子、猴头菇和各色的果酒之类。打量着回去送给武立国、魏来、冯安淮他们，毕竟打从到了京城的地界，大家伙就是各种不遗余力地帮衬着他们两家。 一点家乡货不值当啥，可到底礼轻情意重、瓜子不饱是人心不是？ 他们两家自己准备的，帮武英红、苏红英和淑珍捎带的。 浩浩荡荡的，可是正经不老少。 也就是这上车的时候有人送，到站了之后也有人接，坐的又是卧铺车厢。 不然的话，这出站进站的都是个老大难问题。 送别了那两家没多久，就是九月秋风凉、稻穗泛黄的时候。 秋收的战鼓敲响，可谓是一秋三春忙、绣女都下床了。 就是生产队新购置了两台谷物联合收割机，水稻、黄豆、晚谷子之类的都不再用人工收割了。这秋收也是整整忙活了俩月，才算是彻底的颗粒归仓。 没办法，地里的活计忙活完了，还有那老多的山林地呢！ 以前本村的，后来又承包的。 经过淑珍两口子的‘培优’之后，那榛子、松子的简直都要不分大收和平年了。 年年都是硕果累累的，看着就喜人，也着实累人的很。 当然只要收成多，这庄稼院老百姓那是累瘫了也心甘的！ 等着地里头的活计全部干完，天空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初雪的时候，前后脚怀了孕的武英红和苏红英妯娌俩也先后动了产。 经过一天一夜的痛苦挣扎，武英红生下了她盼望已久的胖闺女。 终于儿女双全的她疲惫而笑，刚从产房里被推出来就看着自家男人泛红的眼角、听他鼻音浓重的声音：“媳妇，三子一女，咱们也是儿女双全了。以后再也不要了，再不受这个罪了好不好？” 呃…… 眼瞅着就是八零年，计划生育法什么的马上就要颁布实施了，你就是想要，那也不被允许了好么！ 武英红虽然腹诽，但也为丈夫的体贴心疼感动着。 这时候的人满脑子都是多子多福的思想，有条件要生，没有条件也要生。 家家都恨不得生个足球队，有几个能心疼媳妇、舍不得媳妇受罪就不再继续要孩子的了呢？ “好，老大随你姓刘，老二随我姓武，老三给大爷当孙子传承香火。闺女呢，就是咱们家小宝贝疙瘩。以后啊，你们爷四个保护我们娘俩！”武英红轻扯嘴角，微微点头。 “妈妈不对哦，你忘了爷爷。应该是咱们爷五个宠着你们娘俩才对！”死活要请假跟来，非说爷爷不在他就是全权代表，一定要跟着看妈妈平安、小妹妹出生的武刘闻言摇头，特别严肃认真地纠正了妈妈的小‘失误’。 “是是是，就你话多事儿也多。喏，看也看了，赶紧的回去上课吧！别跟这儿捣乱，打扰你妈和你妹妹休息。”刘守仁轰苍蝇似的摆摆手，想要把这个看不懂眼色的臭小子给赶走。 武刘肩膀一垮，满满伤心状地嘀咕：“果然有了小棉袄，我们这马甲子就不招人待见了。我看呐，我还是考虑考虑爷爷的意见，去京城跟他一起生活好了。吃得好、住得好、上学条件也是好得不得了……” “对，最重要你还能被独宠！”看着熊孩子那满满不可置信的脸，刘守仁不禁笑骂：“傻眼了吧？同样的招数用了太多遍，好招儿也得失灵了。狼来了的故事，你们老师没教过么？赶紧撒愣痛快地去上学。不然的话，不用你张罗，我都主动把你送你爷爷那儿接受军事化管理去！ 哼，我可是说真的，不像你只是在吓唬人。” 武刘闻言撒腿就跑，哪里还敢再耽搁一星半点儿哟！ 那百米冲刺的态度看得淑珍一阵好笑：“嘿，这小子跑起来一溜烟儿的，还真是快。不怪武叔说他天生当兵的料子，老是要把他拐过去打小就开始训练着。这身体潜能、反应速度的，还真不是吹！” 孩子被夸奖，与有荣焉的爹妈乐呵之余还谦虚了几句。 淑珍正要回家给大嫂取已经炖好的鸡汤呢，就看着自家二哥大包小包地搀着脸色煞白的二嫂而来。 “不是吧，你们妯娌两个？前后脚知道的怀孕都够巧的了，这还要给我大侄女和小侄子凑个同年同月同日生？”淑珍瞪眼，满满惊奇地看着跟大夫说羊水已经破了、应该就要生了的二嫂。 “我也没想到，不过看来这姐俩好像就是这么有缘！”被扶上了产床，苏红英还颤着声音如是艰难回话。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产房里就传来几声婴儿啼哭。苏红英顺产生下她家老儿子，凑足了五子登科。 276.计生风起，被模范带头 明明前后脚的怀孕，同一天动产。 结果大伯嫂求仁得仁，自己却又添了件儿并不期待的马甲子啥的，苏红英心里的失落真心不止一星半点儿好么？ 倒是家里的四个臭小子看着皱巴巴的小弟弟无限欣喜，最小最跳脱的建文甚至念了不止一声的阿弥陀佛。 万分欣喜新来的也是跟他一样不讨喜的臭小子，不然真的如了老妈的愿，这家里还能有他们哥四个的立锥之地不？ 虽然他不大懂这立锥之地是个啥意思，但是想着老妈对别人家闺女的心倾都稀罕得不得了的样子…… 小建文就不禁打了个冷颤，觉得这弟弟还真是如哥哥们说的那样，特别好、特别好的。 虽然盼着儿女双全，但真的五子登科了，刘守义表示自己心里那也是万分乐呵的。 毕竟多子多孙多福气不是？ 能给到了他们这辈儿也称得上子嗣单薄的刘家传承了七男一女，这也是他们哥俩儿的一大功劳呢！（武刘随母姓，上武家族谱，按着旧时说法已经算不得刘家子嗣。） 至于媳妇心愿未偿，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贴心小棉袄什么的。刘守义觉得那都不是事儿，了不得休养两年再努力一把呗！ 然而等他们家小五建斌十个月，刚会冒话叫爸妈时。他哥这个大队长就接到了上面关于提倡晚婚、少生、优生的计划生育理念宣传了。 “这，这回是来真的？”刘守义皱眉，不错眼儿地看着自家大哥。 刘守仁长长一叹：“可不，说是从今往后，一对儿夫妻原则上只能生一胎，无论男女。只有满足那夫妻双方都是独生子女、或者均为少数民族的等条件，才有权申请二胎指标。而且这回可不是光打雷不下雨，听说这把上面要求的可严了！ 要求公职人员起积极带头作用，若是带头违反的话，不但会受到严正批评，弄不好这铁饭碗还要不保呢。 而普通没有公职、工作可以撸的，就会予以相当高的罚款处理。” “嘿，这个任务不是一般二般的棘手啊！大哥你，有得头疼喽。”刘守义轻笑，声音中满满的幸灾乐祸。 无他，刘家村人民不差钱儿啊！ 各家各户自己在生产队上干活、在厂子上班之类分得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 这家家户户的在自家养些个鸡鸭鹅的卖给食品厂、羽绒制品厂的，也是笔不小收入。 因着状元村系列的厂子多，涉及面儿也广。 社员们甚至在自家房前屋后种的果树、蔬菜之类，吃不了都能卖到村办的相应厂子里卖点儿钱去。 来钱儿的渠道多，还有占大头儿的各个厂子分红在。 继状元村之后，刘家村可是又有了个万元村的称号。 意思就是住在这村里的，个个都是万元户的意思。 所以缴纳罚款什么的，对于他们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大哥化身老妈子挨家挨户上门，累得嘴丫子冒沫儿地反复宣讲着计划生育的好处。结果社员们都齐齐沉默，转身拿出一叠子大团结来表示自己积极响应国家号召、踊跃认罚的场景，刘守义就忍不住满心澎湃的笑意好么？ 那样子的大哥，该是个大写的束手无策吧！ 刘守仁没好气地瞪了自家蠢弟弟一眼：“知道哥哥我的为难，你就率先响应下号召，给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呗！反正你们家都五子登科了，儿子是正经的够多了。而且弟妹年岁也不轻了，再生也危险不是？” 这…… 还惦记着再努力把，也凑合个儿女双全的刘守义有些挣扎：“那，我回家跟红英商量商量去。” 依着她那稀罕闺女稀罕到不行的样儿，应该不会同意的吧？ 然而事实上，连生五个儿子，苏红英对于生闺女这事儿已经基本绝望了。 属于想努力把又怕换来更深刻的失望，不努力下有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的状态。正好计划生育这股风一刮，她都觉得这是上天替她做好了抉择。 只微微沉吟了几秒钟，她就特别干脆地点头：“成，回头我就找大嫂一起，我们妯娌俩再找上小妹上医院上环去！” 既然是起模范带头作用么，那就得家里的女同胞都齐齐到场才更气势、更起作用不是？ 当然这不过是原因之一，更多是苏红英只听说过节育环那玩意儿，却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心里有些个小害怕的她，就想着跟大伯嫂、小姑子一起结伴同行壮个胆儿什么的。 听媳妇居然这么干脆就做了再也不要的决定，刘守义是满满的惊诧：“那啥，媳妇，咱不再努力一把了？” “拉倒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呀没那个能耐，我呢，也没有那个命。与其琢磨那些个没有边沿儿的，咱还不如把家里这五个臭小子给好好教育教育。让他们几个将来娶几个争气的儿媳妇回来，让我过过那抱孙女儿的瘾呢！”苏红英撇嘴，坚定地拒绝了丈夫这个让她接连失望了三次的提议。 “你个混蛋老娘们儿，啥叫我没有那个能耐？十几年的功夫让你连着巴儿地生了五个，个个都是大胖小子。可着十里八村的，还有比我更能耐的老爷们儿？”能力被怀疑，是个老爷们儿都忍不了。 这不刘二哥被气到俊脸漆黑，也是忍不住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得亏是几个大儿子都在上学，小儿子才堪堪十个月人语不懂的时候。 不然苏红英非把这货给撵出去住个几个月的客厅不可！ 看他还敢满嘴胡吣不？ 没好气地把吃饱喝得的老儿子往蠢男人怀里一塞，苏红英就换了衣服去隔壁找大嫂武英红。 妯娌俩商商量量，有说有笑的地就骑着车子往淑珍家的方向去了。 满以为姑嫂妯娌仨的今儿就能在村医院上了环，把这个模范带头作用给起了。 结果到了之后武英红才发现：原本还以为得坚持到底，宁可超生罚款也得为了儿女双全努力把的妯娌干脆利落拍了板儿。儿女双全，好字都凑足了三对儿的，满以为半点问题没有的小姑子却打了磕绊？ 277.抱歉，我不想做这个典型 顶着俩嫂嫂齐刷刷的惊诧目光，打从重生后就觉得自己这脸皮厚度成倍数增长的淑珍也是不免红了红脸：“抱歉，大嫂。不是我这当妹子的不支持大哥工作，而是……” 而是心心念念惦记了多少年，她最最放心不下的老儿子还没来啊！ 她亏欠最多、失职最多，偏偏却最照顾她、最孝顺她。为了她这个疯癫老妈，把自己婚事都耽搁了的小燕子。 为了能跟他再续上一段儿母子缘分，就是被撸掉公职、处以巨额罚款，淑珍也是在所不惜的。 所以大哥对不起，恕小妹这次不能支持你的工作，当这个计生方面的正面典型了。 非但起不了这模范带头作用，以后还得狠狠扯一把后腿，当个超生游击队的成员。 “明白，明白，多子多孙多福气嘛！现在又不像前些年困难时候，想要多生都愁养不起。这会儿条件好，又有那开枝散叶心的，谁不惦记多生几个呢！要不是生孩子太遭罪，教育孩子又太糟心，我还惦记着再生几个呢。”眼瞅着小姑子一张脸涨红的跟大红布有一拼了，武英红赶紧笑言缓和气氛，特别的善解人意。 虽然她并不清楚淑珍为啥都三子三女了，还有继续生下去的意向。 不过身为姑嫂又同为重生者，该维护她的地方，武英红也是从来不会含糊的。 毕竟明知道接下来几年间的计划生育行动抓得有多紧、多严还坚持行动，那只能说小姑子心里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吧！ 也许，这个还在计划中的小外甥或者小外女是她前世的最疼爱或者最亏欠？ 武英红垂眸，觉得自己可能是猜到了真相。 毕竟自己当初不也动摇过，甚至想过为了儿子再将就下那个渣？ 天下父母心，孩子素来是母亲心中的最最重要。 要不是渣婆婆和小姑子吃相太难看，那货又实在是个麻绳提豆腐半点儿提不起来的。当初她也不会就那么干脆果决地导演了那一切，急急抽身到了刘家村。 虽然现在想想，她也无数次庆幸自己淡出的果决。 “英红，既然小妹不去的话，那就咱俩呗！赶紧趁着没秋忙的时候上了环，你大哥和守义俩还能帮着看看孩子。等过些日子秋收了，咱们妯娌俩也就养过来了！”武英红笑着提议，要跟苏红英两个这就往医院那边去。 “哦，好的嫂子。不过，小妹你真不再考虑下么？听大哥说，这把好像挺严的，要公职人员起模范带头作用呢。也就是说像你们两口子都吃供应粮，属于国家科研人员的要是违规操作生二胎啥的，那可是要被端了铁饭碗的！”苏红英皱眉，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跟小姑子说了又说。 从个被离婚的‘糟粕’一步步混到如今的地步不容易，她不希望小姑子脑袋一热就毁了自己和妹夫的前途。 毕竟这专家什么的不仅仅是名号、受人尊崇，这各项的福利待遇也是着实喜人呐！ 而且小姑子家就不是连恩那也是两男三女，正正经经的不少了呀。 实在没有必要再铤而走险地跟政策对着干，真个双双被罢免的了话…… 有公婆留下的嫁妆、自家和大伯子送的金条和状元村、好滋味的股份之类。 钱，小姑子倒是半点不带差的。 苏红英就怕因为她这一意孤行，让两口子都失了工作。回头妹夫再埋怨，两口子起了嫌隙啥的。 虽然被二嫂这满满一片的关心感动，淑珍还是坚定摇头：“二嫂也知道我这个比较倔，认定了的事情肯定一条道儿跑到黑的。我啊，就觉得还能给你们添个孝顺、聪明又帅气，哪儿哪儿都好的胖外甥。感觉不把这孩子盼来，我这人生都没法子圆满似的。 所以啊，撸了工作也好、判上个多少多少的处罚金也好。 总之我是初衷不改，定要把这孩子给生下来的！” 武英红闻言了然，知道这胖外甥怕上辈子就是小姑子的心头肉。 不明就里的武英红却咝了一声：“还真没看出来，你这还是个重男轻女的！这么盼小子的话，咱两家换啊。俺家五个小子可着你手扒拉挑，仨小的都给你也行，你就把你们小心倾给我当闺女就成！” “我这辛辛苦苦的挣钱给你仨儿子娶媳妇，你悠哉悠哉地抱着我闺女过足贴心小棉袄的瘾。将来心倾出嫁的时候你还能对着她婆家横挑竖捡，当个威风丈母娘。这买卖一看就亏得紧，我可不干！”淑珍连连摇头，逗得武英红和苏红英大乐。 妯娌俩被淑珍送出门的时候，正好跟下地巡视几块种子田刚回来的连山走了个顶头碰。 客客气气地把人给送走之后，连山随口问起两位舅嫂的来意。 “哦，上面不是要施行计划生育政策么。两位嫂子想要积极响应号召，拉我一起去村医院上环的！”淑珍抿了口水，轻声答道。 连山闻言眉头一皱：“不是说这上环也不是百分百避孕，而且还容易引发各种的妇科疾病么？真要避孕的话招数多着呢，可不能选这不绝对安全还有致病危险的！媳妇你回头就推了大嫂、二嫂吧，我可舍不得你遭那个罪。回头等秋收忙活完了的，我上医院做个结扎手术，以后啊你就不用担心更不用遭罪了！” 咔嚓嚓一个大雷劈在头顶上似的，顿时把淑珍给雷得外焦里嫩。 连山臆想中的满满感动、主动投怀什么的统统都没有，迎接他的只有媳妇满满警告的目光。 然后脖领子被捩起，媳妇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这好容易才说服了大嫂、二嫂，要把这计划生育工作的后腿拖得足足的。满心满眼地盼着能早早地怀上我老儿子，结果你跟我说你要去结扎？连山我告儿你，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我收回去！ 不许做什么结扎，至少在我们老儿子没怀上之前绝对不能。 不然的话，哼哼…… 你就给我等着吧！” 278.坚持 “还，还，还生？”连山咽了咽唾沫，满满惊呆地问。 “怎么，你有意见？”淑珍皱眉，很有些小愠怒地瞄了他一眼。 当初怀着老儿子的时候，这男人可是顾忌她岁数大、身子弱，妊娠反应又特别的重，有过打胎想法的。 还是她身子骨差，月份也偏大了。 医院生怕打了孩子大人也保不住，这才叫她的小燕子顺利保住的。 想起这茬儿，淑珍就不免有些个小迁怒。 她孝顺、聪明又特别懂事的老儿子呐，差点儿连出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呢！ 连山对淑珍，几乎可以用一句千依百顺来形容。 除了早几年的时候淑珍心结未解，横竖看不上连恩。连山这个当爹的疼儿子，夫妻俩之为孩子有些个算不上争执的小争执外。 一般情况下，淑珍说一，连山绝不说二的。 但，今儿这非同一般了好么？ 为了媳妇的身体，连山觉得自己这个有字儿也得坚决出口的。 无奈一叹，轻轻把人给拥在了怀里：“媳妇啊，你看咱们家都已经三男三女了，好字儿都凑足了一对半。搁在哪儿，咱也称得上是一句儿女双全、多子多福了对不对？当初你说要给我生两儿三女，咱们已经圆满达成目标了呀！” 淑珍一梗：说这话的时候，她哪能想到还有超额完成任务这茬儿？琛琛那小子，完全就是个意外之喜好么！ “孩子们个个聪明伶俐，孝顺又知礼。我啊，正经的心愿已足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跟你一起努力，把咱们家的好苗子都培养成共和国的栋梁。到时候家里父子儿女的都是大学生，说起来就特别的威风对不对？”连山轻笑，声音中充满的诱哄。 “然后呢？给我勾勒出一副无比美好愿景，然后再说这养孩子都已经够劳心费力了。咱们还有正职的工作要干，原本就分身无暇。老儿子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淑珍咬牙，看着某人这坚定摇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绝对说中了他的心思。 就跟连恩说的一样：这货越是骗人的时候，这笑容就越憨厚。 眼下这嘴丫子咧得跟傻子没二样了，可不正经地在忽悠她么？ 看她这脸色都变了，小眼神都写满了愠怒，连山赶紧讨好而笑轻声为自己辩解。只说自己实在是舍不得淑珍再受十月怀胎、艰难分娩的苦。舍不得她当大龄产妇，受不了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孩子再可爱，也没有媳妇的安全重要。 这话儿说得情真意切，奈何淑珍一心想要再度生下老儿子给他最好的教育，圆了他前世因为家庭原因而无缘的大学梦。 一听连山还是不想要老儿子，淑珍就不免气急，小拳头雨点似的砸在连山的胸膛上：“我要，我就要，就要再生个老儿子！不许你拦着我，不许你说不要，我不怕危险，大哥也不怕连累。不就是个破工作么，说真格儿的老娘还干够了呢！有能耐就因为我超生辞了我，转身老娘就注册个种子研究公司。自己做自己的老板，我看谁还能因为这样那样的细枝末节咋地我！ 工作可以不要，罚款我也能双倍、十倍地缴。 我就要生个老儿子，做梦都梦着了好几回、特别可爱机灵的老儿子。 有钱、有闲、有条件的，凭啥不让我生啊？ 整急眼了，我直接移民，找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国家去定居！” “你看你，越说越离谱了不是？好好的家乡不待，跑洋鬼子国家做个受人歧视的三等公民去？！你听得懂他们那曲里拐弯的话，吃得惯甜腻腻奶油面包、带着血丝的牛排么？”连山失笑，连刘家村这片山水都不愿意离开的傻媳妇哟，还移民！ “要是非得这么干才能顺利生下我老儿子，那就听不懂也要懂、吃不惯也要惯！反正我说啥也要凑足了一家九口，少一个都不行。”生怕这傻小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真的去做了结扎，淑珍把自己想要老儿子的决心是表了又表。 见连山还是欲言又止，明显在打腹稿怎么劝她的样子。刚给了人家无数小拳头的她又改了甜枣路线，一个狼扑过去，甜蜜蜜的吻就印在了连山的脸上：“老公，我爱你，做梦都想着要跟你一起百子千孙、白头偕老。最欣喜期待的事情就是怀上、生下我们的爱情结晶。 别说是六个，就是六十个，我也甘之如饴，一点儿不嫌多、不怕苦。 你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得，对不对？” 被自家媳妇鲜少的主动给迷得晕晕乎乎，小舔嘴儿给哄得明明白白。 等连山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一个对字已经脱口而出。 “哈哈，是吧，我就知道咱们两口子绝对的夫妻同心！”淑珍大乐，右手轻快地印在连山的左手上：“呐呐呐，咱们都已经击掌为誓喽！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咱们可得说话算话。必须得齐心合力地拖大哥一回后腿，当个计生方面的反面典型。 你要是敢出尔反尔，背着我去做结扎。 哼哼，我可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恶意。 但凡你敢做，我就直接把你撵到小门房里去。这辈子，你都甭想着再进我的屋，上我的炕！” 说到这儿的时候，淑珍就收起了所有的嘻笑，满满肃容、特别郑重地说道。 吓得有那么点儿先斩后奏心理的连山脑瓜门子上的汗刷刷往下掉，连连保证着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淑珍勾唇：“你最好是不会，不然，我真的招呼苏大哥他们过来帮你把前面那两间小门房给装修出来哦！或者，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先把装修问题解决了，也好有备无患？” “别别别，肯定用不上的玩意儿，干啥非得费那个心呢？媳妇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老公啊，吐口唾沫都是钉儿，说话算数着呢！”连山急急阻挡，就怕这房间真的装修好了，万一哪天不小心舌头碰了牙，真个被发配到里面去。 要知道他家媳妇性子好，轻易不生气，但谁要是惹着她了，那也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哄好的。 279.保证，未雨绸缪 傻男人坚决反对装修门房，生怕装修好了他会隔三差五被住进去一段儿的样子让淑珍乐个不停：“行，既然你这么排斥的话，那门房咱们就不多做装修了。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哼哼，苏家大哥仗义着，手下的工人也是个个的利索能干。 别说装修个门房，就是再盖起来一排，那也就是几天功夫的事儿！ 而且除了撵你去门房，我还以可以跟着闺女睡、带着孩子们回娘家。现在大哥、二哥都搬了新房子，家里头都宽敞着……” 看媳妇虽然笑容满面，这神色间却是绝对的认真郑重，连山只得无奈一笑把人给拥进了怀里：“好，我都听你的。可别再拿这些来吓唬你家老爷们儿了成不？明知道我这恋媳妇，一时半晌都舍不得离开的。” “谁叫你不老实来着？不吓吓你啊，再给我整个先斩后奏，我可找谁哭去呢！”淑珍横了他一眼，有头发谁乐意当癞痢啊？ 她这，不也是真怕宝贝老儿子被计划掉了么！ 呃…… 连山无奈，媳妇心心念念地想要个老儿子，他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随了她啊！ 孕期辛苦？ 他这当丈夫的倍加小心照顾着呗！ 大龄产妇容易发生危险？ 嗯，这个可以跟大舅哥好好商量下。状元村系列这两年效益这么好，是时候完善村医院的医疗设备了，尤其是妇产科的。 再请两个产科方面的专家过来坐镇，专业精英加上先进设备，务必让他媳妇万无一失才好。 “啥？”刘守仁定定地看着蠢妹夫，就想知道他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被大舅子鹰隼般的目光看得有些个不自在：“呵呵，那个啥，我不也是怕淑珍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怕她真怀上了会有危险么！” 刘守仁闻言脸色一黑，看着连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责怪：“知道岁数越大怀孩子越危险，你还让她生？都三子三女了，连海那边也有两子一女。你们哥俩都九个孩子了，还要咋个开枝散叶法儿？” 连山双手一摊：“天地良心啊，我的亲哥！要说这孩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孝顺聪明可人疼，小机灵豆子似的，也真是叫人稀罕的不行。但我也是真心疼淑珍这怀孕、生产的种种艰辛好呐！说实话就是没有计划生育这股风，我也是不打算让淑珍再生了。 好字儿都凑足了仨，我这还有啥不满足的？ 打从心倾断了奶，我这都算着日子、用着T呢。 这不听说那玩意儿也不是十分保准，戴了还怀孕的我就听说不下一手的数儿。生怕也一个不小心中了奖，我就想着干脆我去做个结扎，彻底免了这烦恼不说，不也省着淑珍遭罪了么？当个表率啥的，也是对大哥你工作的一众支持啊！ 结果……” 连山长长一声叹，把自己之前好心提议，结果赏没讨着，倒被好一阵子耳提面命差点被撵出房的悲惨遭遇好通说。 看着蠢妹夫那一脸‘哥，我是怂了，你要是有招儿你就帮忙劝劝’的表情，刘守仁好一阵的郁卒，恨不得叮当两脚踹在他那欠揍的脸上。 小妹打定主意的事儿，让他去劝？ 故意找茬儿么不是！ 妹控的刘大哥表示：小妹就是要上天摘星，下海捞月，他这个当哥的也只有忙前忙后地帮着做准备工作的份儿。给小妹泼冷水，那是一个好哥哥该干事？ 不就是超生，再要个孩子么！ 小妹想要，那就生。 啥政策不政策、政绩不政绩的，别说上面不至于因为计划生育工作抓得不到位就撸了他这个后台强硬的优秀村干部。 就是被撸了，又是个多大事儿呢？ 左右现在状元村系列已经走上了正轨，巨大的利益已经将刘家村上下拧成了一股绳。 有没有这个大队长的头衔，他也照样是村里的实际掌舵人！ 心里的弯儿转过来了，这决定自然而然地就容易了。抬眼看了看不讨喜的蠢妹夫，轰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完善医疗设备，请专家这事儿我会在下一次的例会上提起。对全体村民有益的事儿，就是小题也值得大做。要是会上不通过的话，就以我私人名义。就当，我这个大队长关注母婴健康了。” “那哪行？淑珍那是我媳妇，要怀要生的也是我宝贝儿砸，咋能叫大哥你自掏腰包？劳烦大哥你在例会上提一提，要是大家伙儿不同意的话，买设备、请专家啥的，就以我的名义好了。这几年我们两口子优化、改良的种子那么多，上面正经给了不少的奖励。 我们，不缺钱的！ 真的大哥，用不着你跟着破费的。”连山急急摆手，满脸的拒绝。 坚决要当超生户，拖大舅哥后腿也就算了。 哪能叫人家添堵又搭钱呢？ 再是家业丰厚，大舅哥那也是有三子一女要养活的人。 而且淑珍是他媳妇，得他这个当老公的哄着、捧着、照顾着，个大舅哥家家的老跟着抢什么戏啊？ 妹控哥最讨厌蠢妹夫这幅小妹已经嫁了他，他们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哥哥什么的就只是亲戚的得意洋洋脸了。 见一次找由头训他一次，无奈这个二货就是死不悔改呢！ 刘守仁瞪眼，声音眼里地训斥：“这是钱的事儿？不长脑子！为了让超生的媳妇得到更好照顾给医院捐医疗设备、请产科专家，这么高调地跟着政策对着干，你们两口子这工作是都不想要了对不对？当够了优秀代表，还惦记着干个全国性的反面典型么？ 我小妹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当上这专家什么的不容易。你自己作就算了，可别带累了她。 而且是你媳妇、你儿子咋了？ 那也是我妹子、我外甥！为她们干点啥，那也是我这当哥，当舅舅的应当应分、心甘情愿的事儿。 又不是冲着你，用得着你反对么？” 被训成蔫秧儿茄子的连山无奈，甭管是好心还是恶意的，终究是犯了大舅哥的忌讳。赶紧的赔礼道歉才是上上策，不麻溜的这人回头非在媳妇面前告他的刁状不可。 280.有耕耘，才有收获对不对？ 为了不被大舅哥告黑状，连山的态度正经诚恳呢！ 等大舅哥终于多云转晴了，连山觉得自己身上抖落的鸡皮疙瘩也正经能在地上铺个厚厚一层了。 忍着肉麻告了别的他，并没有看到刘守仁在他转身关门那一霎那嘴角勾起的赞赏弧度。 无论是有心响应计划生育政策，怕小妹受罪自动提出要去结扎。还是小妹坚持着再生一胎后，随即变节要从先进堕落到反面典型中去。跑到他这儿来未雨绸缪，生怕小妹遭遇到一星半点儿危险的行为，都叫他这个当大哥的欣慰不已。 越发庆幸自己当年果断点头，把小妹嫁给他的决定。 这蠢妹夫虽然看着万分不讨喜，但却疼媳妇、爱孩子。半点儿花花肠子没有，对小妹的用心称得上可昭日月。 小妹这个女婿啊，算是嫁着了！ 浑然不觉的自己得了大舅哥赞赏的连山回家之后就跟淑珍好一阵的请功，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好一阵的说。 听得淑珍又是窝心，又是无奈。 窝心于丈夫和大哥对自己这么上心，无奈于他们哥俩这份心思八成是要白费的。 无他，老儿子出生来得等上四五年。 那时候的计划生育已经成了正经的国策，风声紧到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超生一个。 能引引下来，能流流下去，坚决不能生出来的口号那可不是白喊的。 上辈子的老儿子能顺利出生，那都是托了她们家住的背静，鲜少与人来往。加上多年没再开怀，谁也没想着她隔了八九年四十大几的时候能蹦达出来个老来子。 等被计生办发现的时候，已经怀胎七个多月眼瞅着要临盆了。 也亏了她身体羸弱，瞅着上了手术台就百分之九十下不来的样儿，老儿子才逃过一劫。 这辈子大哥是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把手，自然不会干那个带着妇女主任、计生办来抓她这个妹子的事儿。 但是为了不给大哥增加更多的压力，免得他再被人指着鼻子问为啥东家管、西家管，偏偏自家妹子不管管。被要求个以身作则、大义灭亲啥的。淑珍觉得她还是躲一躲，等孩子出生了之后再积极主动回来缴罚款的好。 * “媳妇，老公这么贴心、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奖励下？”是夜，好一番的恩爱情浓之后，连山抱着连抬抬手力气都没有的淑珍语气暧昧地问道。 “乖，早点儿睡。赶明儿我去市里买块好布料，给你做套衣服。让你成村里第一帅，让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嫉妒你娶了个贤妻成不？”感觉到这人身下渐渐复苏的某物，不想再度撩火的淑珍赶紧顺着他话头许诺奖品并打了个大大的、代表着自己已经困极了的大大哈欠。 可惜以往百试不爽的招数今儿却失了灵，往常绝对会露出疼惜脸给她擦身、换衣、盖被子。轻吻脸颊说晚安，宁可自己去冲冷水澡也绝不可能再折腾她第二次的男人再度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衣服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我啊，现在只想把你这道大餐再细细地吃上一顿。 媳妇这么贤惠，肯定舍不得老公饿着的对不对？ 好媳妇打起精神来，咱们再来一次……” “别啊，老公，暴饮暴食不是好习惯，咱得细水长流！”淑珍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笑得这么、这么色气的是自家老爷们儿。看这人果然饿虎扑羊似的扑过来，淑珍赶紧的识相求饶，高挂免战牌。 可某人已经箭在弦上，求饶什么的，哪儿还来得及哟！ “哎，不行啊，我累了，累死了。老公，老公，求放过，啊~”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两下狠的，感觉自己悬乎被撞散的淑珍连连求饶。就想着某人能高抬贵手，放了她这一马。 “媳妇乖，你行的。”连山停下了动作，温柔无比地亲了亲爱妻的唇：“而且，你想要个老儿子不是么？既然这样的话，咱就得多努力啊。有耕耘，才有收获对不对？” 对……个屁啊！ 第二天日上三竿仍未起，感觉小腰都要被弄散架子的淑珍怒目，眼珠子喷火地看着某罪魁祸首。 说好了就一次，就一次，结果特么的一次又一次。 这么丧心病狂地折腾人到中年的媳妇，人性呢？ 吃饱喝足，餍足满满，就差拿根牙签细细剔牙的连山半点儿不恼。自动把白眼当成媚眼，乐陶陶殷勤十足地伺候她。给找衣服、帮着打洗脸水、投毛巾、挤牙膏。端出鼓捣了一早上的枸杞鸡汤，恨不得一口口喂到她嘴里模样。 全心宠溺，拿她当掌心宝一般。 硬是叫淑珍明明气到牙根痒痒，却愣是舍不得怪他一字半句。 直到夜幕降临，某人故态复萌。再度化身为狼，狠狠扑向她这无力反抗的小绵羊…… 连着来了一个礼拜，终于受不了的淑珍一个枕头撇过去：“你再这样，我可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了我跟你说，不带这样的！我们得节制，节制你懂么？” “媳妇乖，节制可怀不了孕。为了老儿子，咱们得多多耕耘！乖啊，不是你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要老儿子么？老公只是，在极力配合你！”连山手疾眼快地把枕头接到手里重新搁到炕上，又对淑珍露出满满诱惑的笑容，活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色似的。 嗯，还特别带色的那种！ 淑珍被气乐：“滚蛋，过犹不及你知道么？” 连山扑上去把人给搂在怀里：“知道，可我更知道晚一年怀孕，你就多一分的危险。既然你非要个老儿子的话，那咱就赶早不赶晚！” 淑珍闻言一顿，要推人的动作随即改成了狠狠抱住。这个傻男人啊，总有办法让她无尽的感动。又是跟大哥商量着完善医疗设备、请产科专家，又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她早早怀孕好规避高龄风险的。他这是想尽法子叫她完成心愿的同时，又不用当高龄产妇的意思？ 可惜啊，他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老儿子虽然有，却也远远没到该报道的时候呀！ 281.连恩归来 从八零年秋风瑟瑟时节一直努力到八一年夏日炎炎光景，连山也没如愿看着媳妇的肚子渐渐鼓起来。 倒是大儿子连恩跟凤举走了整整两年，近日就要圆满回归了。 想想凤举那个混蛋走的时候明明说得好好的，寒暑两假都带着连恩回来，保准儿让孩子在家过年啥的。 结果终于把连恩给拐出了家门之后，这承诺啥的就都当成了屁放。 整整两年的时间，这电话倒是雷打不动的一个礼拜两回，师徒俩走到哪儿也是当地特产源源不断地寄回来。 可谁稀罕这个来着？ 他惦记的，是他两年没见的大儿砸！ 想起这事儿，连山就忍不住咬牙：“凤举那犊子忒不靠谱儿，说话不算不是个好东西。这回连恩回来了，可不能让孩子再跟着那不靠谱儿的混了。隔离，必须得隔离！不就是稀罕画画，想要将来当画家么？我跟武叔舍个大脸去，就不信满京城还找不出给比他凤举更好、更靠谱儿的老师了！” 耳朵都快被他给抱怨出茧子来的淑珍无奈扶额，心里暗道：‘要是别的还好说，搁在国画这方面，别说是京城了，就是放眼世界你能碰上个比凤举厉害的都不容易。’ 当然这话她是肯定不敢说出来的，不然傻男人认定她觉得别的男人比他厉害。保准儿拉她上炕，各种的睡服教育啊！ 被某人以要老儿子为名花样折腾了大半年，撑得不行的淑珍对此是相当拒绝的。 千盼万盼的，终于到了连恩回来的这一天。 早上五点多，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几个小家伙就过来敲门。 生怕爸妈睡过站了，误了去接大哥回来的时间。 气得好梦正酣被吵醒的连山拧眉：“下午两点的火车，你们清早五点就过来敲门？赶紧的，都给我各回各屋，再多睡会儿！” “别呀，爸爸。咱们赶早儿别赶晚啊，早早地去等着，那也就是浪费几个小时的功夫。可去晚了的话，万一凤先生说看着站台没有人，觉得咱们家对大哥不重视又把他给领走了咋办？”连熙惊恐脸，紧紧扒住门板不让老爸把门关上继续睡。 凤先生说话不算话不止一回两回了，咱可千万不能再给他食言的机会啦！ 前些日子打电话的时候，他可还听着凤先生叨咕过两年的时间太短，其实十六岁再去上高中也完全来得及的话儿呢。 “可不呗！爸，我这都二年的功夫没见着大哥了。都想他想得心疼了，咱们就早点去，不让凤先生把他再给带走好不好？”心悦嘟嘴上前，拽住了自家老爸的胳膊好一阵的摇摆。 两个主力军在前，心之、琛琛和心倾三个殿后敲边鼓，五个熊孩子往身上扒的往身上扒、拽袖子的拽袖子、抱大腿的抱大腿。 各种撒娇，各种摇晃地要连山带着他们一起去接站，把他们想了两年的大哥哥给接回来。 连恩甫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么暖心的一幕。 漂泊了整整两年的心瞬间有了归宿，大大的笑容在嘴角绽开：“谁也不用费那个劲儿啦，爸、琛琛、心之、心悦、连熙、小心倾，我回来啦！” 爷六个齐齐抬头，看着门口处白皙俊朗、凤眼灼灼，正含笑看着他们的身影。 除了更高挑些、更温雅些、身上的穿戴也更精致些外，这可不就是他们惦记了整整两年的人？ “哇哇哇！大哥，真的是大哥哎！”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心之第一个欢喜大笑，小炮弹一样冲着大哥张开的双臂扑过去。 她这动作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似的，其余四小只也跟着飞快动作。 都特别迅速地往连恩的方向扑来，眨眼的功夫，连恩就被他们五个给团团围住。 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围着他，大哥大哥地叫个不停。 亲热的好像，好像他只是走了两天，而不是漫长的两年一样。 连恩感动又诧异，还是想跟大儿砸好好近乎近乎却愣是冲不进去他那亲近小队里的连山笑着给他解了惑：“琛琛和心之几个怕心倾小把你给忘了，就拿着你这两年陆陆续续寄回来的照片给她看。每次打电话也绝不拉下她，你们邮回来那些吃的玩儿的，她们也都一遍遍告诉她那是大哥给买的。 为了不让她忘了你，他们哥几个可是没少费力。 现在看，效果还真不错！ 那些个劲儿啊，没白费。” “是么，琛琛、之之、连熙、悦悦和小心倾，你们真棒！真是大哥的好弟弟，好妹妹们！”知道弟弟妹妹们这么用心，可把连恩感动的不行。当下长臂一伸，把几小只都给搂在了怀里。 兄妹六个密实实抱在一起，看得连山这当爸的真是打心眼里往外的熨贴。 几小只开始敲门的时候淑珍就赶紧地起炕，穿衣叠被可算忙活完了。结果，一开门就看着据说下午两点火车的大儿子正抱着几个小的笑容满满？ “连恩，不是说下午两点的火车么，咋这时候就回来了？就你自己，你师傅没送你回来？”淑珍含笑，问出了连山也纳闷却没来得及问出来的问题。 “妈，其实本来就是凌晨四点二十的火车，但是考虑着到站的时间太早，就没舍得折腾你们。一个回自己家，用啥接站呢？干脆就我和师傅俩消停下了火车，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出租车直接坐车回来了。师傅送我到了门口，把东西都给我拿到了院里，看着我进了院儿才又坐出租车回了火车站。” “嘿嘿……”连恩讪笑着挠头：“师傅说把爸妈的心肝宝贝蛋一拐就是两年，进屋怕被你们夫妻俩组团暴揍。所以他就不进来了，外边那几个箱子里是他给你们和弟弟妹妹们的礼物。权当是赔礼，希望爸妈大人有大量。把这事儿给揭过去，等我放了寒假，他再过来接我！” “啥？还来？”原本还微微点头，觉得丫还算挺有自知之明的连山闻言咬牙：“拐我大儿砸两年的帐还没算清楚，他还惦着有下回？墙上挂门帘子——没门儿！” 282.更努力，更优秀 既然大儿砸已经回来了，就不存在啥接不接站的问题了。 连山看这兄妹几个的近乎劲儿，知道自己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挤不到前面去。干脆就转移了阵地，直接洗手和面地要给连恩擀面条去了。 “爸，我随便喝点粥、吃个馒头配些个小菜儿就行了，可不用费劲巴力地擀什么面条。”连恩连忙推脱，虽然他爸的手擀面劲道又好吃，是他在外两年里最最怀念的味道之一。 可这大小八口子，他爸得忙活到啥时候去？ “咋不用？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爸和你妈啊，巴不得你们都能长长久久地在身边陪着呢!”连山看着大儿砸关切的目光嘴角含笑，继而又有些个小落寞暗叹：‘可惜这一只只的小鹰，终究要离巢飞向更高远的天空。唉，明明都是小小的一团，咋眨眼的功夫就大了呢？’ 连恩是不知道自家爸爸心里所想，但他看见了父亲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啊！ 知道这是自己一走两年，爸心里肯定百般的担心、惦念。 要不能每周两次电话、不管春种秋收地怎么忙，他和妈都守在电话跟前么？ 每次打电话都叮嘱了又叮嘱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稀罕啥就买、想吃啥就吃，家里不差钱。 但凡知道他们师徒俩在哪个地方停留的久一点，就必定给他汇上些个钱票衣服之类。很怕他钱不够用，委屈了自己似的。 心里暖洋洋的像是泡在蜜水里一样的连恩赶紧笑着接话：“爸妈不嫌我烦的话，回头我就跟师傅说说，不然寒假的时候就让他过来咱们家好了。这样，我就能团圆学画两不误了对不对？” “真的？” “能行么？” 在父母期待又疑惑的目光中，连恩坚定点头：能行，不行也得行！就为了爸妈这么期待的目光，他就得极力劝服师傅。哪么为此撒娇卖萌打个滚儿呢！ “耶！” “太棒了！” “万岁！” “早该这样了！” “太好了！大哥不走了！” 看着弟弟妹妹们各种的蹦高欢呼，连恩眉眼含笑，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了。 盼了两年的大哥终于回来，五小只是各种的欢欣鼓舞。 恨不得走哪儿都把连恩给带着，逮着谁跟谁介绍：“这是我们的大哥哦，他叫连恩，他很帅、很厉害。四岁就上了一年级，十四就可以上高中了！我大哥会吹葫芦丝、会手风琴还会下棋、写书法，是未来的著名画家！” 那与有荣焉的小样儿哦，让连恩真是又欢喜又无奈。 弟弟妹妹们新添了个炫哥的毛病，做为被炫的哥哥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更努力、更优秀，别叫人家说弟弟妹妹们小小年纪就自吹自擂，很有当卖瓜内黄婆的潜质了呗！ 没办法，他也试图跟他们说过要谦虚、低调，不要夸大其词的道理。 结果五小只点头如捣蒜：没错，我们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从来不撒谎。我们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家的大哥就是优秀，这么厉害，旁人家的几个加起来也比不过！ 那小胸脯挺得多老高，万分以他这个哥哥为荣的样儿哦，真是叫连恩稀罕完。 只想着发奋图强让自己永远成为弟弟妹妹心中的标杆、依靠，谦虚、低调什么的早就被忘到了海角天边了好么？ 因为是休学两年再度复课还跳了一级啥的，连恩得高分通过摸底考试后，才能如愿成为状元村高中的新生。 当然这对于一直没有放下学习，还在凤举指导下把初三课程全体自学完的连恩并没有丝毫的难度。 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六科考试结束，只语文作文象征性地扣掉了两份，其余统统满贯的分数出来时。暗自为儿子捏了把冷汗的连山才长舒了一口气，欢喜满满地把连恩抱了个满怀：“儿砸，大儿砸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哎呦，自学成才都能厉害成这样。乖乖，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哟？哈哈，简直是太给爸妈争气了呀！ 好小子，我看呐，咱们今儿也甭回去了。把你大舅、二舅两家和杨爷爷都招呼出来，咱下馆子搓一顿儿，好好给我大儿砸庆祝庆祝！” 自打状元村系列越来越红火之后，四面八方就越来越多或者到刘家村实地考察、学习先进经验；或者慕名而来、寻求合作；还有些个出货进货的合作厂商、个人之类。 人流量越来越多了，这衣食住行的需求自然而然地也就大了。村办饭馆、商店、旅店什么的自然而然地也就应运而生。 而有了饭馆之后，喜欢跟两个舅子时不时聚一聚又舍不得媳妇烟熏火燎下厨房的连山就再也没在家里请过客。 “这，不用了吧？爸，我这也不过是考了个高中而已呀！”连恩俊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用，咋不用？儿女的任何点滴成功，都是当爹妈的绝大成功。我儿子都优秀成这样了，咋就不能让我这当老爸的吹嘘炫耀一下了？”连山大手一挥，催着连恩赶紧去叫人。 眼睁睁瞅着五小只各种吹嘘炫耀他们大哥，他能说他这个当爹的心里其实不止一星半点儿小嫉妒，早就想跟着吹一波了么？ “连恩你赶紧去吧，就说好些日子没聚了。今儿爸妈做东，请你大舅、二舅和杨爷爷他们吃一顿好的。”连恩那满脸又是喜悦又是感动还微带着点被雷到的惊诧表情简直不能再好玩儿，逗得淑珍不禁莞尔。强强压抑了满心的笑意之后，才如是吩咐道。 连恩应声转身，都走出去十几米了，还能听着爸爸不满的抱怨：“什么聚聚呀？我分明心里乐呵的不行，特想着跟大哥、二哥和老杨叔炫耀下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自豪，媳妇你咋还混淆重点呢？跟你说对儿砸满意、稀罕，你就得说出来，不然像你这么内敛，万一孩子误会了、觉得你其实对他不大满意甚至不大重视可咋办？” 淑珍瞪眼：“怎么说话呢？我就是相信我儿子好不！再说家里都有个慈父了，当妈的就得严厉点儿啊。不然咱俩比着惯孩子，好好的小树苗再给惯歪了咋整？” 283.请求，差距 好像，妈妈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呢！ 梦中的连明思，可不就歪了么？ 为了不叫自己和可爱的弟弟妹妹成了连明思第二，惹爸妈伤心、愁眉紧锁啥的。 连恩觉得他在努力自律的同时，也得加紧了约束弟弟妹妹们。 不说长成栋梁之材吧，也得往着栋梁靠拢。 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不给爸妈丢脸、不叫爸妈操心不是？ 连恩边想边走，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大舅家。 原本听说又是去状元村饭店下馆子，刘守仁、刘守义哥俩还挺排斥。 毕竟这常有应酬，十回有十回是捧村办企业的场。 相比于饭店里面那几道吃腻了的招牌菜，他们更喜欢在家里整几道。 纵然摆盘没有饭店的精致、做法没有饭店的复杂，可胜在有家的温馨、温暖不是？ 但一听说小妹、妹夫是为了给大外甥庆祝，恭喜他高分考上状元村高中才想着置办几桌子一起聚聚。 这哥俩就满满的欣喜、欣慰，不见半点儿排斥了。 拍着连恩的肩膀好一阵夸奖后，直接拨通了连家的电话。让接电话的琛琛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过来状元村饭店吃饭。又一个电话打到老杨的办公室，让他早退一会儿去饭店啥的。 两个电话过去，也就省了连恩再跑俩地方了。 当然二舅舅的这份体贴并没有让连恩领情，因为说起成绩来，二舅舅就不免对着建国哥、建党哥一阵的猛喷。 作为对照组，别人家孩子的连恩，就是没被两个表哥的眼刀子给照顾到，那尴尬也是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唉，明明很努力，却成绩始终也不见起色啥的，连恩觉得两位表哥其实也挺无奈的。 更要命的是二舅舅这个爹显然没有自家爹来得亲切随和更重视子女的意愿，他老人家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望子成龙，做梦都想着五子齐登科。 于是等要出发的时候，二舅满满遗憾地说只能下次再聚了，他那边有个大订单要亲自过目下的时候。不仅是俩表哥齐齐松了口气，连恩也是满心欢喜来着。 他还真怕望子成龙二舅遭遇自家炫耀爹，心里不平衡之下，回来再逼着几个表哥表弟头悬梁锥刺骨啥的。 “嘿，到底是走了不少山山水水、见多了世面的啊，想的都比以前多多了。不过小表弟，你是不是太小瞧哥哥们了？”连恩那如释重负的样子逗得建党一乐，忍不住用胳膊轻拐了他一下。 见小表弟有些迷茫的样子，建党扶额：“你的优秀，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们学渣，那也完全是不擅长更不喜欢。绝对自身原因的事儿，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你二舅就喜欢拿学习上比咱们哥几个优秀的人来跟我们做毕竟，试图挫折、激励教育的。 就连小学生的连熙都当过我们的比较对象，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你呢，也别介意。” “对我们不自卑，不犯红眼病，你呢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俩学渣都不脸红，你说你个优秀的忐忑什么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谁还没有个擅长的一面儿呢！”建国也跟着一个巴掌拍在连恩的肩膀上，满满诚恳地道。 “两位哥哥说得对，是弟弟我想岔了。咱们自家人都只有为彼此的优秀高兴的份儿，哪有啥嫉妒不嫉妒的说法？ 我这也是怕哥哥们觉得不好意思，会下不来台啥的……”连恩讪笑，赶忙解释道。 “说得好，说得好。姑舅亲，辈辈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咱们可是姑舅哥们儿，正正经经的一家人来着！”建党哈哈大笑，特别激动地拍了拍连恩的肩膀。 “呐呐呐，有数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弟弟，你能不能帮着敲敲边鼓，让你那固执二舅同意了我们哥俩去参军？”建国激动脸，满满期待地看着连恩。 “参军？”连恩惊悚，没想到大表哥、二表哥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儿。 “对，比起那看着就想打瞌睡的课本，其实我们更愿意穿军装保家卫国。”建党点头，从小到大他最迷的就是那身橄榄绿来着，做梦都想当个光荣的共和国军人。 “手握钢枪，驰骋沙场，为祖国强大不怕流血牺牲的军人才是我们的理想职业！”建国也跟着附和，眼神中满满的期待向往：“可惜我妈你二舅妈，长念叨着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挂在嘴边上。摆明了我们哥五个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去当兵的架势。就怕哪个跟大爷爷、三爷爷似的，永远长眠在战场上，永远回不来的样子。 而我爸你二舅呢，又一心想着我们考大学学管理、财会什么的，将来回来跟他上阵父子兵。把好滋味儿做大做强，最好花开遍全国、全世界的那种。 则阻挡力量太强大，我们就只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喽！” 长长一叹后，两兄弟正经说了一番他们的理想抱负和重重阻碍。 然后又特别真诚特别恳切地交给了连恩个帮忙敲边鼓，先把他们姑姑连恩妈妈淑珍的支持给争取过来的任务。 等成功了，娘几个再一起争取大爷的同意。 最后才是大爷、大娘、姑姑和姑父齐上阵，大家齐心合力地说服他们那固执爹妈。 连恩蹙眉，很觉得他们这步骤有些反：“毕竟关系到两位表哥的未来，我觉得你们应该真诚诚恳地跟二舅、舅妈先谈谈。别闹出来‘满世界都知道儿子要参军、都来劝服我们同意儿子去参军。其实我们根本连知道都不知道，反对什么的更是无从说起’的笑话来。 到时候，二舅和舅妈一生气，那可就同意也是不同意了！” 回去换好了衣服，领了媳妇、召集了几个小不点儿。正要过来叫上侄子、外甥们的刘守仁听着连恩这话不禁一叹，这人和人还真是没法儿比。 原本虽然学习不大好，但处事也挺稳重有条理的俩大侄子到了连恩跟前，这差距可就出来了。 不过当兵么？ 倒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284.如愿，获奖 在饭店和和乐乐地吃过一顿之后，连恩还等着啥时候两位表哥上门让他帮忙敲边鼓呢。 结果没过几天，竟然就等来了二舅舅请客的消息。 “你说二舅舅已经同意你们去参军了？”连恩瞪眼，说好的各种反对、各种难缠呢！ 瞬间了悟到了他这潜台词的建党小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我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不过，得等着我们高中毕业之后。武爷爷说现在军队也讲究知识化、现代化，起点高些、以后的成就也就大些。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建议我们考军校来着。 只我这都高三了，成绩也向来不咋地。就是再努力冲刺，考军校怕是也没啥希望。倒是你建国哥才高一，还有三年的时间准备着。好好学的话，还能有点希望。 不过有这样的结果我们就都很满意了，说起来还真谢谢连恩你的提醒。不然咱们哥俩还真是本末倒置，差点儿把好事给办坏。” “对啊，没有你的提醒，我们还真是没这么顺利。想想有啥想要的，大功臣，回头哥哥们奖励你啊！”建国嘻笑着搂住了连恩的肩膀，表示可以掏出全部的私房钱表示诚意。 “别别别，你不是说了么？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用不着那些个虚头巴脑啊！”连恩俊脸有些红，连忙推拒着。也就是随意地说了两句，哪里称得上啥功劳不功劳哎！ 小哥几个唠的正热闹，就听着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起。 连恩刚一接起，就听着凤举满满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哎哟，我的好徒弟，你出息大发了你知道么！就是之前咱们往泰山去的时候你作的那幅日出图记得不？师傅我啊，把它给塞进全国青年书画大赛去了。结果弄了个一等奖、得了三千块钱的奖金还不说。 更被个挺有名更出了名眼光高的华侨收藏家给看上了，直接出了五万的价儿给收走了！ 这还得说你是初出茅庐，水平有、名气无的状况下。 不然的话，十倍、百倍也由着你开对不对？ 怎么样好徒弟，这么优雅、有趣还前途、钱途皆无限的事业，你要不要把大学什么的放一边，直接跟师傅继续潜心学画呢！” 说到最后，凤举的声音就是满满的诱惑了。 没办法，他堂堂个大画家也不想铜臭到张口价格闭口钱途的。 可无奈惟一的小徒弟天分奇高却不肯专心务正业，偏偏要考大学为爹妈争光。 他这当师傅的苦劝无果，只得用奖项、奖金和正经不错的价格做例，向他说明其实当画家的话是个正经名利双收的职业呗！ 还没等连恩把他听到的消息给消化完呢，建党、建国这俩不淡定的就嗷地一声蹿了出去。 都没等电话那头的凤举絮叨完，满满激动的连山、淑珍和五小只就哗啦啦围了上来。 “大儿砸真棒，真出息，太给我和你妈长脸了！你看这学画画才哪么两年的功夫，就能取得这么老大的成就。啧啧，真不愧是我连恩的儿砸，肯定遗传我和你妈的灵性悟性了！”满满的赞誉之后，连山特自卖自夸地来了这么一句。 好吧，建国和建军对视一眼：可算是找到了琛琛和心之他们五小只的自恋原因了，妥妥是遗传了姑父啊！ 你听听那此起彼伏的大哥真厉害，不愧是我琛琛/心之/心悦/连熙/心倾的大哥！ 换汤不换药的，跟姑父那话简直异曲同工有没有？ 被爸妈、弟弟妹妹们包围着，看他们那满满骄傲、特别与有荣焉的表情，好像他干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件的样子。 连恩不禁会心一笑，越发觉得按着师傅说的以后做个蜚声国际的大画家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撂下电话就星夜兼程，打算趁热打铁再劝固执徒弟一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条条大路通罗马。 咱都有独特的过河技巧了，真心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跟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上…… 劝服的小嗑儿准备了一箩筐，结果还没等他找着机会发挥呢，固执徒弟就改了考名校从政或者经商为他爸妈增光的理想？ 准备高二就改成美术特长生，将来考中央美院啦！ 老天，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凤举觉得他特别需要缓一缓。 虽然并非是听从了自己的劝告，可这纯肉的馅饼到底是掉下来到了自己的嘴里，谁还管它是咋掉下来、因为谁掉下来呢！ 真相什么的，想多了伤心，凤举可不是那会难为自己的。 为防夜长梦多，小徒弟再反了悔，凤举还又收拾收拾回了刘家村。硬是分了老杨的一个房间，跟连山淑珍当起了邻居。 等连恩添了志愿，得了录取通知书后，这位硬是又自荐去了美院当老师。 就是为了能课里课外的，都能给自家小徒弟上课。 这份用心把连山和淑珍给感动的哟，可是正经没少对连恩耳提面命。 反复强调凤举对他这个弟子用心程度不下父母，以后要好好尊敬他、孝顺他什么的。 连恩虽然咕哝着就算是古时候也是天地君亲师，老师得排在爹妈后。 但事实上对凤举这个老师也是恭敬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关心照顾他的生活、时不时孝敬他些个小吃、小礼物啥的。 把个前半生风光无两，后半生堪称漂泊无依的凤举给感动得不轻。 真个当这个亲传弟子是亲儿子般，真心换真心的，师徒俩的关系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整得连山都有点儿小戒备了，对连恩那叫一个好上加好。就怕一个不经意之间，宝贝儿砸又被他那倒霉师傅给拐跑了！ 当然这会儿说这些都还有点远，现在的连山和淑珍俩对星夜兼程过来过来看他们儿子、唯恐孩子有点儿成绩就骄傲自满的负责任好老师凤举那都是满满的感激。 连山亲自下厨，做了满当当一桌子凤举爱吃的饭菜。又请了两位大舅哥过来作陪，态度殷勤之至。 浑然不记得就在连恩回来之前，他还咬牙切齿地没少骂凤举言而无信愣是拐跑了他家孝顺儿子一般。 285.名利双收小连恩 难得看他跟人贩子似的，生怕一个不注意之间自己就能拐了他宝贝儿子的连山如此殷勤热络，凤举心里的受用真心不止一星半点儿。 虽然这货还是死活不肯端起酒杯来好好敬他一杯，马屁拍的也谈不上新颖别致。 但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半点儿不干涉连恩选择只全力支持的态度好么？ “虽然耽搁了两年，但是连恩聪明又年纪小。就是现在十四岁上高中，十七岁的大学生那也是凤毛麟角的。而且依着他的实力、背后武老、魏来他们的助力。甭管是从军还是从政，这孩子都说得上一句大有可为的。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连山你，真的同意他继续跟我学画画、考中央美院，将来以此为职业？”虽然这纯肉的馅饼已经咣当一声砸在了脑袋上，但转折什么的来得忒突然。 总觉得难以置信的凤举不禁眯眼，大着舌头又问了第N+1次。 毕竟之前连恩可是不止一次地强调过，要考大学有大出息为他爸妈增光添彩的。 而连山也没少满满赞许，等着他儿砸光宗耀祖模样。 连山笑着帮凤举斟酒：“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我说凤老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和淑珍都不是那独裁的封建大家长。只要孩子们堂堂正正做人、正正经经做事，我们不干涉他们的想法。 学武、习文还是经商作画，只是连恩觉得开心就好。” “就是这个话儿，至于增光添彩什么的，凤先生不觉得连恩现在已经做到了么？”淑珍接过话头，满满赞许地看着连恩：“大学生每年都能录取个几十上百万，十四岁就能夺得全国知名赛事冠军、一幅画卖出五万高价的。遍数全国，又能有几个？” “可不是，大外甥厉害！你二舅我这么大的厂子，要是净赚五万三的话，那也得是小半年的功夫呐！你这不过连爬山带画画、装裱的功夫都加上八成也超不过一个星期。这速度，这质量，简直了哈，名利双收啊！”刘守义特别豪迈一口闷掉了杯中酒，对连恩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去，边儿待着去！张口钱儿闭口钱儿的，俗不俗啊你？ 我大外甥这成就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么！ 人那叫艺术，艺术懂不？ 来大外甥，大舅喝酒你喝橘子水，咱爷俩碰一个。 跟着你师傅好好学，咱们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等蜚声国际荣耀四方的时候，大舅也能特别骄傲地指着报纸电视跟大家伙儿说那上面的大画家是我外甥，亲外甥！”刘守仁笑骂，推了自家明显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蠢弟弟。 虽然凤举老是拿画画画好了能挣钱、挣大钱来诱惑连恩。 但是艺术家什么的，骨子的清高超然肯定得有。 把人家得意弟子的成就物质化什么的，没见凤举那脸色都从暖日晴空过渡到乌云遮日了？ 被自家爸妈和两位舅舅接连夸奖，连恩欢喜的俊脸都有些个泛红。 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整杯的橘子汽水，恭恭敬敬地双手举杯跟大舅碰了碰：“谢谢大舅的欣赏和勉励，外甥以后肯定努力。掏光了师傅的压箱底绝活，争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日累积了能让大舅四处炫耀的资本！” “好样的，臭小子，有志气!冲你这话儿啊，为师就决定不走了。咱箱子大明旗鼓地摆出来，等你来掏！ 做不到青出于蓝的话，哼哼，你小子就等着天天被罚吧！”话说到这儿，凤举就收起了刚刚拍桌子大乐的欢喜样儿，看着连恩的目光满满都是威胁了。 连恩一愣，不明白之前明明就说要继续云游四海，领略祖国大好河山的师傅怎么突然改变了决定。 但能在不跟家人分开的前提下继续随师傅学画，对他来说绝对是梦寐难求的理想状态。 嘴角绽开一朵真诚笑花，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嗯，师傅你放心，徒弟我肯定努力。不能让您满意的话，您就尽管加码，我妈说严师才能出高徒！” 凤举嘴角一抽，满满嫌弃：“你都十四，转年就十五的少年人了，咱别成天你爸说、你妈说的挂在嘴边上好么？活像个没断奶孩子似的，干啥都得看看父母的眼色。幼稚不？” 真有那么乖的话，咋不成天师傅说咧？ 知道师傅只是在习惯性泛酸，连恩也不恼。只嘿嘿一笑：“爸妈说得对，一心为我着想，说得都是为我好，当然要听啊！就好比师傅教我那些个作画的技巧，我也是时时刻刻记着呢。能拜到您这样一心为徒弟的师傅，我妈都说我特别有福气呢！” 连恩骄傲脸宣布，淑珍郑重点头。 连山、刘守仁和刘守义三个都纷纷表示认同。 凤举那点子酸气儿顷刻间烟消云散，笑眯眯看向连恩：“收到你这么个天分高又懂事的好徒弟，也是师傅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呢！” 离席下桌，在他那行李箱子里好一阵翻腾，才拿出个红艳艳的获奖证书并两本存折来。 献宝似的交到了连恩的手里：“喏，这就是你这次大赛的获奖证书，收好了，改明儿考大学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加分。这个呢，是大赛的奖金、这个是卖画所得。师傅都用你名字在银行开了俩户头，把五万三千块钱都给你存在了存折里。 你好好收着，别掉了！” 知道按着连恩的性子，自己要是带钱或者支票过来。这五万三妥妥全都交给他爸妈，淑珍能随手给他个百八十的零花这傻孩子都能乐迷糊了。 徒弟心眼儿实惠，当师傅的就难免多为他着想点儿。 现在看着连山拿他亲儿子一样，连恩跟琛琛他们也是十足的兄弟情深。 可等以后各自成人、成家之后呢？ 财产，一向是父子生隙、兄弟阋墙的主导因素。 连山夫妻有多大的家业连恩不会觊觎，凤举也会潜移默化地劝着他不去觊觎。 但孩子自己努力挣来的，他也希望能一点点攒着，当作小徒弟将来成家立业的根本。 也许他这干法儿有点小人，但终究是自己疼了多年的惟一徒弟。即便不合适，凤举这心思也难免偏颇，为连恩想得更多一些。 286.存折归属 眼瞅着凤举竟是越过自家小妹和妹夫，把存折直接交到了连恩手里，刘守仁、刘守义这哥俩的眼神就有些个不对。 尤其是看着连恩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接过那两张存折的时候。 难得小妹经过诸多波折之后还能找到连山这样一心一意待她，并视连恩如亲子的好男人。 他们巴不得这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上一辈子呢，哪能乐意见着这父子、兄弟之间因为个钱字儿而起了隔阂嫌隙呢？ 瞅瞅那捧着大红烫金的获奖证书看得如痴如醉，满脸与有荣焉的蠢妹夫。 哥俩齐齐暗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接过那敲打凤举、提点连恩的活计。 而这个时候，连恩已经稀罕够了两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存折。 转而把它们都交到了淑珍手里，满满献宝地说：“妈，你看，这是我挣的奖金和卖画钱呢！” 淑珍乐，在他满满期待的目光里摸了摸他的脑袋：“连恩真棒，这么一小点儿就挣了足足五万三，妈和你爸现在不算入股的话，一年的收入加起来都还没有你这幅日出图挣得多。不过这么多钱，你心里有个啥处置方法没？” “孩子自己努力的成果，给孩子自己留着呗！ 五万多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我家连恩从来都是个稳妥的呀。”见媳妇皱眉，貌似有些不赞同的样子，连山混不在意地摆摆手：“自己的钱自己管。琛琛打从今年开始跟老杨叔累积经验，趁着节假日做小买卖挣的那钱不也都自己存着？” 淑珍白眼，亲戚哎！五万三和琛琛那一百块的成本，能是一个概念？ 虽然理解老公这一碗水端平，尽可能一视同仁的想法。 但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也具体对待好么？ “那可不行，这老多钱都搁在我手里，万一要丢了可咋个哭法儿呢？而且我这人生第一把挣钱，咋也得孝顺父母、友爱下弟妹呀！”连恩乐陶陶把那个五万数额的存折交到了淑珍手里：“这个呢，是孝敬爸妈的。爸爸一半，妈妈一半，给你们买衣服、首饰、食物等等一切你们喜欢的东西。 这个小一些的留给我，明儿我把里面的钱取出来。给爸妈、老师和弟弟妹妹们买礼物。 算是请大家一起庆祝我成功的喜悦了好不好？ 爸妈你们可别推辞，之前我听琛琛说他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后就是这么干的。就是那会儿我远在湘江，二弟也没忘了给我买了刀宣纸做礼物呢！” 虽然礼轻，但是情意重好么？ 投桃报李，这都是必须的。 而且二弟挣得少，还得留着钱进货周转，这礼物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是表表心意的事儿。 他这一下子进账五万三，理所应当地大方一把。 三千块钱听着不少，可架不住他想要送礼的人也多不是？ 自家爸妈、弟弟妹妹们这是必须的。 没有师傅，就没有他如今的成就，这也是万万不能拉下的。 两位舅舅舅妈，几个表哥表弟表妹。 叔叔婶婶、姑姑姑父，还有一众堂哥堂姐弟、姑表哥兄弟的。 就是远在京城的武爷爷、魏伯伯、吴伯伯和隔壁的杨爷爷他们，连恩都想着千里送鹅毛下，让他们分享分享自己这人生中的第一个比赛冠军。 “哟哟哟，大儿砸孝顺呐！不过把五万给我和你妈，三千给咱们大家伙儿买礼物的，你不是白忙活了么？”终于从获奖证书上把眼珠子拔出来的连山轻笑，看着连恩的目光中微带了几分调侃。 “怎么会？我获了奖，挣了钱。孝敬了爸妈、跟老师和弟弟妹妹们表示了心意，还累积了不少的宝贝经验啊！”连恩瞪圆了一双凤眼，满满不明白爸爸怎么会这么想的样子。 “那也不行，辛辛苦苦挣了笔钱，没有那个自己一分不留都孝敬了的道理。再说我和你妈年富力强着，哪就到了用你孝敬的时候？ 你呀就少来，我们这会儿不用你孝顺，将来呢，也肯定不会只抓着你一个要求孝顺。 你啊，有这个心，就是对我和你妈最大的孝敬了。” 连山摇头，不肯让淑珍收下那五万的存折。 还是连恩撒娇卖萌了好一阵，才叫连山终于妥了协。 就这，还是说好了暂时帮忙保管…… 冒着被连山两口子嫌弃的危险执意帮小徒弟开了存折，结果小徒弟转眼就兴致勃勃地把存折交到了淑珍手里啥的…… 凤举觉得自己就是那拿耗子的狗，咋瞅咋透出那么一股子妄作小人的味道。 权当小徒弟年纪小，纵然聪明机敏也是不知道财富价值、厉害。 过三过五的，凤举还找机会跟他就这个存折事件谈了一次。 结果小小少年扑哧一笑，璀璨凤眸里满满的澄明纯澈：“师傅为了我好，这个我明白也感激。但是，不需要的。 虽然从血缘上来讲，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 但是感情上，我们两父子绝对比这世上绝大多数血脉相连的亲父子还来得亲近。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我爸妈，带着我的孝心和敬爱一起。 如果他们能够接受并以此为傲，那么我会觉得万分荣幸。 就算他们真把我现在和以后挣的钱都贴补给了弟弟妹妹们，我也毫无怨言。 因为我爸妈绝不是那损不足而补有余的偏心爹妈，若他们真动了我给的钱去给弟弟妹妹们，那也一定是他们真的遇到了困难。 打仗向着力薄的，是爸妈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 我想不止是我，就连琛琛和连熙长大了之后都得各种努力上进，争取做在经济上不被爸妈偏爱的那个！” 这…… 凤举瞪眼，他这是被个十四岁，实岁实际上才十三的小屁孩子给说教了？ 偏偏人家还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的，愣是叫他嘎巴了半天嘴也没能成功找出几句强有力的说服词来。 没办法，小徒弟对连山那叫一个尊重、孝敬与爱戴哟！ 说多了能不能起到劝导的作用他不知道，有些话说深了会惹小徒弟急眼，狠心不认他这个师傅了却是绝壁有可能的。 悉心教导好几年，可算得意门生都开始展露头角了，他可不想好心办坏事儿，弄得师徒反目啥的。 287.学霸群里的小学渣 大儿砸这么孝顺又能干，连山乐得简直走路都带风。 左想右想的，怎么想都觉得该给连恩大肆庆祝下，好好夸耀下他这厉害到没了边儿的大儿砸才好。 咱半分钱的礼也不收，只单纯性地显摆下。 也省得有那些个不开眼的，老是暗地里叨咕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恶心人。 闭上他们的破车嘴，闪瞎他们的势利眼。 自家老子努力儿争气，全家上下抱成团儿，幸福、和谐、温馨、甜蜜着！ 血脉那玩意儿真的相连不相连不重要，重要是感情上，他们就是亲密无间的父子俩。 虽然淑珍觉得过好自己的日子，完全不必要听别人咋嘚啵。 但是傻爷们儿坚持的话，她也就只有积极配合了呗！ 就当，花钱买他个乐呵了。 特特从县上请了放映队，整个六合镇辖下的所有村屯都免费放了三天的露天电影。 就因为连专家的大儿子连恩以十四岁的稚龄获得了全国青年书画大赛的一等奖，满心欢喜的连专家才自掏腰包请全镇人民同乐？ 口口相传的，越来越多的人们知道了全国青年书画大赛和本届的大赛冠军连恩。 十四岁的全国冠军，让连恩这个名字迅速跟少年英才四个字儿挂上了钩儿。 等小伙子那只两分之差就全部满分的优异成绩爆出后，这少年英才四个字儿更是刷上了一层金漆。 命不好摊上个忘恩负义陈世美渣亲爹，又命好地捞着了个比亲爹还亲爹的好继父什么的不再重要。 厉害的是这孩子四岁一年级，十二就念完了初二。 随即跟师傅凤举出去采风、写生了整两年，一幅泰山日出图摘取了全国大赛一等奖。 回来后又跳级考试，十四岁的年纪就成了状元村高中的新生一枚…… 听说他还会书法、好几种的乐器，军体拳什么的也打得是有模有样。 乖乖不得了，这孩子厉害啊！ 全才什么的，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哒。 而培养出这么个全才的连山两口子，可不就是被乡亲们各种滔滔不绝的夸奖、赞叹么？ 瞅瞅人家这一顺水六个，个顶个的聪明、孝顺。 从连恩开始，到琛琛、心之、心悦那都是学霸级别的存在。 大考小考，必定的名列前茅。 就算是偏科偏得邪乎的连熙，那也是自学成才一手好心算。 虽然语文常常不及格，时而还画鸭蛋。 但人家数学向来大满贯对不对？ 那就从来没考过一百以外的分儿！ 作为学霸群里的唯一学渣，连熙只想含着眼泪求不说。 明明他也是各种的积极努力，把时间尽可能地倾斜在语文上。 嘟嘟囔囔地恨不得把a、o、e长在嘴边上，那真是时时读、处处写啊。人家小朋友用一个四线三格本的功夫，他都已经至少交代了仨。 照着写弄得滚瓜熟烂，回身默写、听写、打乱顺序再来的时候，保准儿就驴唇对不上马嘴了！ 数学不用看都一百分，语文成天研究却及格都难啥的，小连熙也是无奈了。 还好自家老爸虽然炫子女成狂，却也依然慈爱。 确定他不是不努力，而是咋努力也不见效果之后。就摸着他脑袋很是给他讲了番个人天赋不同，擅长的也不同。能把数学学得那么溜，我三儿子就不是个笨的等等，好一通的安慰。 生怕伤了他这脆弱自尊心似的，半句没批评他这个学渣，也丝毫没有逼着他跟哥哥姐姐们一道儿成才的想法。 说得小学渣连熙心里暖暖的，深觉得大哥说得果然没错，自家爸爸真心绝世好爹来着！ 可是绝世好爹那随着孩子怎么长，只要开心、快乐不变歪脖子树的任性态度却瞅得连恩几个都默默着急，生怕这么随弯儿就弯儿的长下去，小连熙会在学渣的路上越走越远。 连恩、心之、琛琛和心悦兄妹四个自动自觉地成立了对连熙的专项辅导班，开学一直忙活到寒假，才算彻底教会了连熙的汉语拼音。 虽然成绩还只是在六七十分左右晃荡，但再咋低空飞过，咱也总算是及格了不是？ 嗯，再接再厉，下一步咱们目标八十到九十分，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总能迎头赶上的。 被哥哥姐姐们合伙操练了小半年的连熙想哭：咱家都已经有这么多厉害人了，让我就幸福的做个学渣不成么？ 谁规定俩学霸就必定生出一帮子小学霸了？ 谁又说学霸哥哥姐姐的弟弟也一定是个小学霸了？ 就不能偶尔的物极必反一下么！ 连恩哥四个挑眉，连番给学渣小弟弟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故事讲了又讲。 耳朵听出来茧子不是事儿，最难心就是听完了之后还得听写拼音啊！ 对的多好吃的就多，对的少好吃的就少或没有什么的，对一个吃货来说绝对是最最严酷的惩罚。更要命的是：无良哥哥姐姐们会在他面前特别津津有味儿地吃光他因为错题被扣掉的食物！ 要不是一对四毫无胜算，连熙觉得他都能分分钟为那些被他们吧唧着嘴吃掉的好吃的而上演出兄弟阋墙。 年底武爷爷和叔叔、姑姑两家都回来过年，家里早早地就开始各种的买买买，为一大家子乐呵呵在一起过个团圆年积极准备着。 哥哥姐姐们都被叫去帮忙搬东西、买东西，给叔叔和姑姑家收拾房间什么的。 整天小陀螺似的，各种忙碌。 被派专心哄着小妹心倾的学渣连熙幸福一笑，可算是有点儿喘息的时间啦！可算是暂时不用看那些个瞅着就让他有些个头晕眼花的拼音字啦！ 虽然大学四年没在村子里，但身为哥嫂的连山和淑珍帮忙给垫付了股金。所以刘家村村民该有的住房、分红待遇，连海和连月两家那也是半点儿不缺的。 现在屋里的暖气被连山提前几天烧上，卫生什么的也被打扫个干干净净。 原本配备的基本装修和家具，加上淑珍一家子给置办的柴米油盐、蔬菜瓜果什么的。让他们两家回来就能过上段舒舒服服的日子，那绝对是半点儿问题没有的。 288.务实派爷们儿的罗曼蒂克 在村里、镇上的把鸡鸭鱼肉、冻货、调料之类的都给置办好之后。 淑珍又要拽着连山去市里，过年了么，总该给大家伙儿一人置办身里外三新的新衣服对不对？ 新年新气象嘛！ 逛遍了村里、镇上，淑珍还是觉得这料子太差、颜色太少，款式什么的也绝对称得上一句乏善可陈。 殊为不满的她只好把目光调转到了市里，想着要是依然没有合适成衣的话。就干脆买些个好布料，回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算了。 反正她眼光有、技术也不差的。裁剪、缝纫的都不在话下，完全可以亲手把一家老小打扮的体面鲜亮又别致啊！ 现在都改革了，开放了，喇叭裤、蛤蟆镜都悄然兴起、眼瞅着蔚然成风了。 她也不用再担心因为穿件新颖点儿的衣裳样子，就被人指指点点，甚至红口白牙地污蔑上一句资产阶级享乐主义了呀！ 逛了好半天依然没遇到可心货色的淑珍蠢蠢欲动，越想越觉得买了布料自己做的主意尤其靠谱。 只是听着她这想法的连山就皱眉了：“今儿都腊月二十了呢，媳妇，离着过年满打满算也就两天的功夫。明儿武叔和海子、小月他们都回来。咱请吃饭、被请吃饭的，来来回回又得小一个礼拜的功夫。年底本来就忙，咱们家自己就大小八口子、再加上老杨叔和凤举这俩光棍汉的。 至少十套的新衣服，你这要累坏我媳妇啊？ 不行，不行。 市里看不上咱还可以去省城，实在不行的话找个手艺好的裁缝铺子，让他们按着你想要的样子做。 二选一怎么都成，反正你甭想着让我媳妇受累！” 呃…… 淑珍红脸：“没事儿的，你媳妇说为了让全家乐呵呵的过上个好年，她不怕苦不怕累。再说有缝纫机呢，累不着人啊！” “那也不成！她不怕累，我还怕心疼呢！”连山坚持脸，正经严肃：“你也知道我这人最是疼媳妇了，我们家闺女儿子们更是最孝顺不过了。那是宁可全家穿着旧衣服过年，也绝不舍得她劳累一星半点儿的。” 淑珍咬牙：这是威胁吧？ 是吧？ 是吧！ “当然不是，这是体贴、是心疼呢！听我的媳妇，咱挑些个布料，再找个好些的裁缝铺子。把你想做的样子给裁缝一说，保证能做出你想要的样子来。真的，实在不成你拿回去给老杨，让他在羽绒制品厂里给你指派俩利索人儿也行啊！”连山乐，拉住了淑珍的手腕。先解释后出主意的，咋也不同意她自己忙活挨累就是。 “哎，撒手你！这老多人呢，拉什么手啊？又不是人家搞对象、谈恋爱的小年轻，一把年纪的别再叫人说老不正经。”淑珍脸色一红，小小声地叨咕着，试图挣脱某人跟自己十指相扣的大手。 “嘿，刘淑珍同志你这想法可是正经的有问题呀！比起那些个没名没分的小年轻，咱们这恩爱了十几年相伴一辈子都不够还得预约生生世世的更适合携手并肩？ 而且啥叫一把年纪，啥叫老不正经？ 你这水当当一瞅最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要是称得上一把年纪，可叫着那些个还扎着俩辫子明显未婚，瞅面相却足以当你姐的姑娘们咋活哎！” 连山那悠悠一叹，好像真为那些个比自家媳妇小了十几岁的姑娘们上火的样子逗得淑珍直乐。 这话虽然听着就不大真，可哪个女人家不乐意被自家老爷们儿哄着呢？ 俩人就这么刚结婚的恩爱小夫妻般，拉着手一路甜甜蜜蜜地逛下去。 挑挑选选的，正经买了不少的布料。 打量着回头拿到村里的裁缝铺子里去，然后淑珍自己琢磨了样子让对方照着做。 市里的布料到底种类、花色的都齐全些。 而拿回村里的裁缝铺子则是为了方便取衣服、也更好沟通想法。 搞定了布料之后，淑珍又被连山给拉到了市里唯一一家的金店。 搞不清楚他这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的淑珍看着他把个什么单据交给了售货员，说自己是取东西来的。 那年轻的女售货员认真看了单据之后，回身取了个红色丝绒的首饰盒子来。 “来，媳妇你看看稀不稀罕，合不合适？”连山打开盒子看了看，确定是自己预定的样式和大小之后，忙献宝似的跟淑珍招手。 淑珍偏头一看，大红的丝绒首饰盒子里放着两枚黄金戒指。 七颗细小碎钻围绕着被切割成心形的红宝石，戒身则是两股纠缠的藤蔓。 “这？” “我自己设计的呢，送给我们俩的。咋样，够独特、够漂亮吧？嘿嘿，这俩红宝石是你嫁妆匣子里的。黄金和钻石却是我这些日子省吃俭用，勒紧了裤腰带攒下来的呢！”连山邀功脸，拿起稍小些个的女戒给淑珍戴上。 看着媳妇那纤白手指上大小适中的精致戒指，连山不禁满意点头。 不枉他涂涂改改了好些回，精心准备了好些天。 媳妇这白嫩嫩的手，戴上自己设计的戒指之后果然更好看了呢。 又把男戒交给淑珍，伸出左手的无名指，示意她给自己戴上戒指。 淑珍揣着满肚子的疑问默默给他戴上戒指，刚出了店门这憋了好半晌的疑问也就一股脑儿地问出了口。 “看大嫂和大哥戴了一对儿戒指，大嫂说这是西方国家的讲头。夫妻俩，在有血管连通心脏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个戒指就能把两颗心紧紧绑在一起，恩爱甜蜜一辈子。 我看他们俩戴的怪好，就在这店里订做了一对儿。 你看这纠缠的藤蔓是我们俩，七个小碎钻是孩子们。连恩他们六个，加上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小七。 这中间围着的一颗心呢，就是我们爷几个共同守护着的你。 也是咱们俩一直幸福美满的决心，是永远炙热的爱心，咱们一家子永远幸福美满的诚心。”连山拉着淑珍的手，指着那上面的戒指细细给她讲解自己画这戒指时的想法。 藤蔓、碎钻和红宝石各自代表的含义。 原本务实派的傻爷们儿突然罗曼蒂克了起来，可把淑珍给感动的哟。 289.就稀罕你这灵透体贴劲儿！ 哎呀，那别人家媳妇有的，我媳妇得有；别人家媳妇没有的，我媳妇也得有的话咋那好听呢？ 真是只消想想啊，就让她心里这幸福的小泡泡翻滚个不停！ 看着媳妇乐到恨不得原地转圈圈儿的惊喜样儿，连山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省吃俭用实在不能更值得。 嗯，这样的惊喜，以后可以多来点儿。 回头让俩大舅哥再帮着他参谋参谋，琛琛那臭小子都能在节假日里做些个小买卖挣钱外带累积经验了。 他这个当老子的，是不是也能找个适合的业余赚钱项目？ 工资、奖金什么的都悉数交给了媳妇。 全靠媳妇给发零用又有心给媳妇时不时制造小惊喜的丈夫，急切需要个小金库呐！ 素来恩爱的两夫妻因为这个满满爱意的戒指激情四射了一整夜，等淑珍再度睁眼的时候那都是日上三竿时候了。 还好武叔、连海、连月他们是下午两点的火车。 不然等客人们都到了，懒惰主人还没起炕啥的…… 那画面美的，简直让她想想就很有些无地自容好么？ 满满气恼地瞪了听着动静过来，正殷勤备至地帮她找衣服的某人一眼。淑珍咬牙：“哼，罪魁祸首！” “哎，媳妇你这可有点儿欲加之罪了哈！明明昨晚就是你要我再努力把，争取把七个小钻石都给凑齐的。我啊，也是配合你呢……” 淑珍一慌，狠狠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捂某人胡说八道的嘴：“顺口开河的混蛋，要让孩子们听见了，看不撵你去睡客厅！” “媳妇放心，小电灯泡们这会儿都没在家！”连山猥琐一笑，被淑珍啪地一声打掉了作怪大手后。赶紧在人家疑惑的目光中老实交待：“嗯，那啥。连恩早早就去了隔壁，跟凤举学画去了。 琛琛觉得过年这一段儿鞭炮、春联之类的好卖利润高。早早托二哥帮他进了货，正好昨晚上到货了，小家伙今儿早早地就张罗着上村口的集市上出摊儿去了。心之、心悦都被他雇去当了帮手。 心倾说想她小表妹了，一大早就打电话叫大哥接了她和连熙两个过去。 现在啊，家里外头就剩下咱们两口子。” 淑珍皱眉：“这老大冷的天儿，琛琛带着心之和心悦出去摆摊儿？而且下午两点的车，他二叔和姑姑们就回来了呀！” “我也反对来着，可咱家未来大老板说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小摊子也能累积出大经验来，不先吃得苦中苦，还能指望着将来成为人上人？他是以后要干大买卖、成大事儿的人，并不怕吃苦，只希望咱们做家长的不要阻拦了他迈向成功的脚步。 俩丫头则是齐齐表示已经接受了二哥的雇佣，工资都已经收了。那就得言而有信，让自己的劳动配上一天五块钱的工资。 一个比一个坚定坚决的，我能怎么办？ 只能把他们都给穿得严严实实的，别给冻坏了呗！ 哦，对了，琛琛临走时候说今儿没多带多多少货。卖多卖少的中午时候保准回来，肯定耽误不了去接站的正事儿！”连山摊手，好气又好笑语气中明明就带着那么一股子无法忽略的骄傲。 十二岁就能摆摊儿做生意，持之以恒不说，还眼光精准。 夏天卖冰棍、奶糕、儿童玩具、学习用品，冬天就换糖葫芦、瓜子、花生和他二舅厂子里的一些个根本就不在当地销售的小食品啥的。 这不眼瞅着过年，小家伙又变了路子。 说是这几年年景好，村里的收入水平累累提高。 社员们对于过年的重视程度肯定也是水涨船高，愣是磨得他二舅给他进了好些个鞭炮、对联啥的。 怕忙活不过来，人家还雇了心之和心悦俩小童工去！ 听他一早上那个头头是道的安排哟，连山就觉得继连恩这个少年画家之后，自家大概要出个少年老板经商天才了。 想想将来这六个子女，个个成才的胜景，连山就憋不住满心的欢喜。 说说笑笑的功夫，淑珍就起身洗漱，吃了连山出品的爱心早餐。 刚想着把鸡鸭鱼肉都给化吧上，等接了站回来接风兼聚会的。 大嫂武英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她都把东西给预备了个七七八八。让她就不要麻烦了，直接把连海、连月两家子也叫她们家一起就成了。 都是自家人，淑珍也不跟武英红客气。 只说她一会儿就过去帮忙，跟二嫂俩把做饭的活计都给承包过来。 让正经有几年功夫没见老父亲的大嫂能腾出功夫来接站，父女俩也好早上半个小时重逢。 “嘿，我就稀罕小姑子你这灵透体贴劲儿！妹夫都舍不得你进厨房，豁出来花多钱在外面请咱们聚餐的。嫂子我也是不好意思让你劳累哒，几个炖菜、熟食类的我都整治好了。炒菜上就交给你二嫂，你呢，就把你小侄子和大侄女这俩小魔星给照顾妥当了就成！”小姑子美意，武英红自然欢欢喜喜地接受。 之前她这不是接连怀孕就是孩子太小走不开，老爸那边又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细细算来，父女俩竟然得有五年来的光阴没见面了。 虽然电话往来不断，那也没有办法弥补不能见面的遗憾不是？ 原本还想着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无关紧要，可小姑子这提议一出。武英红才发觉自己这心底的思念如野草疯长，竟然无法再等上一分一秒。恨不得即刻出发，马上就见到自家老爸才好。 撂下电话就跟妯娌苏红英三言两语地做了交代，转身风一般地刮进屋里开始换衣服。 那迫不及待的样儿哦，让刘守仁禁不住扶额，替她跟弟媳妇解释了几句。 苏红英忙笑着点头：“理解，理解，人之常情么这不是？毕竟父女俩几年都没见了，肯定满心满眼的都是想念啊！也是我这粗枝大叶的，向来没有小妹来得细腻。想不到那茬去，不然啊，早就提醒大嫂一起去接站了。大哥大嫂放心去，家里有我们呢！” 290.接站，这真的不是在搬家？ 不放心淑珍自己看着四个小小孩儿，连山也就随之放弃了原定了接站计划。 让沉稳出众的大儿子连恩代表他们夫妻俩去接站，结果他这话音一落，琛琛就站出来表示日渐成熟的自己也能代表爸妈前往。 还不等连山和淑珍表态呢，心之和心悦小姐俩就齐齐表示重男轻女可要不得。 要么就集体在家待着，要么就一视同仁。 瞅瞅大哥家大小五个和二哥，淑珍就想着干脆免了接站这程序算了，别叫孩子们跟着去添乱了。 可她想得明白，架不住连山和哥哥们个顶个的惯孩子呀！ 一见外甥外女儿们满满期待的眼，拒绝什么的立马统统见了鬼。 去去去，都去！ 不嫌乎冷、不嫌乎折腾的，都拉着！ 在几小只二舅万岁，二舅最好的欢呼声中，刘守义拨通了自家食品厂的电话，叫人把厂子里用来送货的两辆厢式小货车给开过来。 光是接站的人数就已经发展到了十个，再加上被接的武立国和两个随行的警卫人员、连海一家五口、连月一家五口。 整整二十三口子和说是很多很多的东西。 他们哥俩一人开一辆，去的时候都坐在驾驶室里。回来的话，一辆车拉东西、一辆车拉人，怎么也能OK了不是？ 然而等火车进站了之后，刘守义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甜、多天真。 除了随身大人孩子每人两个的大行李箱子外，这帮子人居然还提前托运了好些个东西！ 难怪，武叔这嘱咐了又嘱咐的，叫务必接站、务必接站。 说东西多，东西多，多到没法说。 看着那整整二十六个大皮箱子，和寄存处里比这还多了三倍不止的东西。刘守义简直惊掉了下巴：“武叔、海子、建设，你们这是搬家么？” “臭小子瞎说啥？我都五年我没看着我大孙子、大外孙子了。老三和小丫头更是打出生起就一直没照过面儿，这好容易一见的，还不得给孩子们多置办些个见面礼？出手不阔绰的话，改明儿孩子们不跟我近乎你赔呀！”武立国瞪眼，狠狠给了刘守义个眼刀子。 刘守义嘴角一抽：这就是您每个孩子都给准备了一个大箱子的理由？ 看着心肝宝贝蛋似的，把仨调皮侄子搂在怀里可劲儿稀罕的老爷子，刘守义只觉得一个字累，俩字好累啊！ 真搬家，把一家子的行李、衣裳和各种零零碎碎都拿回来了的连海、连月他们两家则是对刘守仁满满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办法，破家值万贯啊！ 随手一丢扔得轻巧，重新置办起来哪样不是钱呢？ 而且这有二年的功夫没回来了，连魏来、吴昊他们都记着给大哥、刘大哥、刘二哥捎带些个年货、礼物的。 他们这当人家姑姑、叔叔的哪有让孩子们白盼的道理？ 必须买，多多的买呀！ 没有武叔那每人一箱子的实力，至少咱也得做到人人有份对不对？ 刘守义无奈：还能怎么着？当然是加快脚步赶紧倒腾啊！ 冬天的天，可是黑得正经挺早的。 好在东西多，他们这壮劳力也是不少。 那些个箱子之类的，瞅着倒是叫人眼晕、占地面积、重量啥的都不小更不少。但是胜在都封存好了，方便折腾啊！ 而且这每一个箱子、袋子的上面都贴了标签、写了备注的。 比如魏来给连山一家子的年货、吴昊给连山一家子的特产、冯安淮给刘守仁一家子的年货、董舒给刘守义一家子的年货等等，倒也方便分门别类。 折折腾腾好一阵，才终于把装了满满登登一辆小厢式小货车还有余的东西给全部装车完毕。 几乎要累瘫的刘守义揉着酸痛的胳膊感叹：“今儿啊，我总算是切实感受到了心意的重量。咝，好沉，也好累！” “你小子啊，就是成天坐办公室待的，养了一身的懒膘。明儿早起跟我一起去跑步，每天五公里。一个月下来，保证神清气爽的再搬这些东西也不会怂成这样了。”武立国鄙视脸，看着刘守义的目光满满都是挑剔。 臭小子打从不下生产队干活，转而开了厂子当了老板起。 这身板子也是从丝瓜到窝瓜般的变化，整个人都有些要变圆了的架势。 刘守义登时苦瓜脸，努力缩了缩自己人到中年越发富贵的小肚子。 只是肥肉充足，效果不大明显，笑料倒是十足的。 惹得大家伙笑声一片，连海甚至摸了摸刘守义的小肚子，贱贱地问了声几个月了。 结果么，当然是被奋起的刘二哥好一阵追杀。 直到他认错求饶连说二哥我错了，这事儿才算拉倒。 折腾到下午四点左右，一行人才算‘满载而归’地回了家。 这车子甫一进院儿，连山、淑珍和苏红英就带着四个小家伙迎了出来。 好一通招呼之后，武立国就笑容满面地对着淑珍怀里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伸出了手。 可惜明显的，小姑娘不如三个哥哥那么待见这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姥爷。 只怯生生地往姑姑怀里一躲，半点不打算搭理人的样子。 简直跟闺女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小丫头哎，看得武立国这心里都要化出水儿来了。 赶紧露出个最最和善、最最慈祥的笑容，重又对小姑娘伸手：“来乖乖外孙女儿，让姥爷抱抱，姥爷给买好吃的行不行？” “宝宝乖，让姥爷稀罕稀罕吧，姥爷给买多多的好吃哒！”淑珍笑着相劝，小姑娘依然不吭声直往她怀里扎。 倒是一旁被苏红英抱着的小建斌一听说多多的好吃哒眼睛都晶亮了起来，特欢快地冲着武立国的方向伸出了小手：“姥爷，抱！买吃哒！” 那满满期待的小样儿哟，可把大家伙给乐坏了。 刘守义和苏红英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瞅了瞅被老爷子给抱在怀里的自家小五。 明明家里就是开食品厂的，钱多生活水平也高。从来就没亏待过这几个小的，咋这小五还这么认吃呢？ 为了好吃的乱叫姥爷啥的，两口子只庆幸这会儿孩子小，老丈人/老爸没在跟前儿。 不然的话，他们两口子肯定被当成克扣孩子吃食的重点怀疑对象，批评教育一大顿那都是必不可少的。 291.回礼，迟疑 武立国一行前脚进了村，后脚这消息就风一般地迅速刮遍了十里八村。 昔日的下放劳动改造人员，如今威名赫赫大领导。 地位高了、权力大了，想要巴结、逢迎，剜门盗洞地搭上点儿关系的各路人马自然而然地也就多了。 偏老爷子明言自己只为了含饴弄孙而来，没办法，闺女离不开手、女婿不孝顺。 愣叫他老人家孤零零一人在冷冰冰的京城待了好几年，一回也没有想着带孩子去看看他啥的。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这老天拔地的过来就山云云。 小嗑儿唠的那叫一个夹枪带棒哎！ 生怕无辜被抡的刘守仁只好咬牙全权接过跟各路老油条周旋的重任，免得让他们打扰了老爷子跟孩子们联络感情的美好时光。 没办法，宝贝闺女各种的富贵不能淫，被他姥爷持之以恒地各种诱惑了两天，还停留在给看不给抱的阶段。 叫爸爸、叫妈妈、叫哥哥、叔婶、姑姑、姑父的都挺溜，就是不肯开开金口甜蜜蜜的叫声姥爷。 不肯进京，只愿意守着刘家村当村官的刘守仁华丽丽地被迁怒。 原因就是他的固守田园害得人家爷孙俩天各一方，不然爷孙俩一直在一起互动多多，能发生这种乖乖外孙女不认姥爷的惨剧？！ 刘守仁被刺的无言以对，只好号召全家一起化身润滑油，齐心协力地促进宝宝小姑娘和老爷子的感情。 就指望着他们爷俩啥时候祖孙相得了，老泰山对自己也能稍稍和气点儿。 不敢盼着多翁婿情深，至少大面儿上过得去不是？ 好好歹歹的，别叫他媳妇在中间做了夹心饼干呐！ 对于自家老爸这心里明明对丈夫满意得不得了，嘴上却不见半点儿表扬。 时不时还要耍耍脾气、挑挑刺儿的样子，武英红也是无奈。 但凡她稍稍有个调和一二的意思，老爸保准委屈脸，特别振振有词地叨咕一通。 转身就给她安个果然女生外向，嫁了人就胳膊肘子往外拐，心眼子偏到天边儿去了的罪名。 武英红扶额，也是服了老爸这任性起来简直老小孩儿的样子。 只庆幸这里里外外的都是自家人，唯二的俩警卫人员也是老爷子的绝对心腹来着。 不然这么任性的一面要是传了出去，他那威武严肃的上将形象保准儿毁得连渣渣都不剩。 只寻着一早一晚的空档去了大哥那儿两回，跟虽已然高官但在她们面前却依然寻常长辈般亲近慈爱的武叔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 送家里唯二的俩小闲人连熙和心倾过去当小润滑油，帮忙改善大侄女和武叔之间的祖孙感情。 剩下的时间，淑珍两口子则是忙着给魏来他们准备回礼、张罗着过小年再请大家伙一起吃顿饭啥的。 许是感念着他们夫妻俩这些年对他们的照顾，魏来、吴昊、董舒、冯安淮他们准备的礼物都是心意诚、东西多、价格也是不菲。 吃的、穿的、用的，简直面面俱到。 而且特别照顾着家里每一个人的需要和爱好，比如给他们两口子的情侣手表、给连恩的文房四宝、送琛琛的关于经商管理方面的书籍等等。 每人至少一箱子的，礼重情更重。 看得连山直扶额：“媳妇这些个东西，咱们可咋个回礼法儿哎！以前的话，咱还能整个野味啥的充充门面。现在，野生动物都是被保护的存在啦！咱总不能，就整些个榛子、松子、蘑菇、猴头的回去吧？” 倒也不是瞧不上自家这些个特产山珍之类，只这回礼、回礼的，总该回些个差不多价值的东西不是？ 再是朋友，也不能人家送了价值至少千金的东西过来，你就回个重量倒是有千斤，实际上根本没有点儿可比性的玩意回去吧！ 这帮人也是，表个心意的事儿，干啥这么破费呢？ 想不出咋个回礼法，连山小怨念地叨咕。 明白连山忧郁的淑珍乐：“也是头两年刚刚回去，工作、生活的都不是太稳定。想要表示什么的，也都是有心无力吧。现在生活都进入正轨，当初被罚被没的家业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有时间和能力给咱们置办东西了呗！ 当初受了大哥和咱们不少的帮助，这会儿有能力了，曾经说过的涌泉相报也就慢慢开始了呀。 瞅着吧，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老天，就这我都愁着该咋还礼了，还来？”连山无奈：“媳妇你说咱要不要挨个儿打电话谢过他们的心意，也真诚阐述下咱们当初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做了些个力所能及的事儿。后续更是出于关爱朋友的目的，从来没想过回报什么的。 我们要是把咱们两口子当成朋友亲人的就别再破费了。 不然，就是想着厚报之后，跟咱们这些个农民朋友划清界限了！” “出息的，不就是个回礼么？ 把你吓得连威胁都用上了还，也不瞅瞅大家伙儿挑选礼物的时候有多用心。 得，知道我家老爷们儿是个施恩不望报的。 我呢，也夫唱妇随，做个绝不贪占人家小便宜的实惠人儿。 咱们呐，还他们些个更有价值、更有心意的。 只让大家伙儿的感情在你来我往的礼物中更加升华，绝不让这些个俗物影响到彼此的交情好不好？”淑珍乐，特别信心满满地道，拉着自家频频点头说就该这么做的傻爷们儿坐车一路往市里奔。 “媳妇，就咱们这么个小县级市，能有比大京城更有价值、更有心意的东西？”连山挠头，满满狐疑地说。 “山人自有妙计，你呀，就瞧好吧！”淑珍神神秘秘地说，拽着连山直奔市供销商场，在里面挑挑拣拣买了几个还算精致的玻璃罐子。出了商场奔着最大的药材行去，买了好些个人参种子。 “媳妇你这……”恍然明白媳妇打算的连山有些纠结，东北第一宝什么的，拿来送礼那是半点儿不掉面儿。 可这些年人参越来越少见，价格也越来越走高的。 媳妇一下子拿出太多，真的没有问题？ 46 292.种类繁多人参酒 一想想媳妇的异能被发现，可能会变成不眠不休成天催生珍贵药材、优化种子的机器，半点自由没有。 更可能会被抓进研究所，被各种检查研究甚至抽血、解剖地反复试验为啥会有这样的异能出现。 甚至连继承了她血脉的孩子们都没有被放过的，一个个被反复检查个彻底。 就因为他们是媳妇的孩子，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可能会继承他们妈妈的神奇能力什么的。 连山这头皮就好一阵的发麻，心里满满都是排斥。 原本想好的回礼计划分分钟被放弃，什么里子、面子的，跟宝贝媳妇和几个小宝贝的安全比起来，那都连个零儿都不是！ 越想越忐忑的连山忙以怕媳妇累着的名义，把那些个玻璃罐子、人参种子的都接了过来。 这货向来疼媳妇无限极，作为长年被宠的那一个，淑珍也没有丝毫意外。 虽然半斤重的人参种子，根本称不上啥重量。 可丈夫就是心疼，就是舍不得她劳累有什么办法？ 到家之后发现时间还早，甭管是练画的连恩还是练摊儿的琛琛、心之和心悦都还没有回来。 家里铁将军看家，里里外外的就她们夫妻俩，可不就是异能催生些人参的大好机会？ 淑珍刚说让连山帮忙，拿花盆装土，反锁门窗、撂下窗户帘等的一系列准备工作。 结果之前还兴致勃勃要帮魏来他们准备礼物的人就反了悔：“媳妇我想这回礼的事儿，咱还是算了吧！反正你也说他们大多都是怀着感恩的心情置办的东西，咱们要是还了差不多、甚至更高价格的回礼，那不是让人家报恩的心思落空了么？ 干脆咱们就大大方方地收了这礼，省的自己为难，对方也不安心呐！” 这么大，这么生硬的转折，淑珍才不信这是他的真正想法呢。 一想想这人为防酒后吐真言，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她的异能。原本挺喜欢啁两口的人愣是十几年没再端起过酒杯，忌酒忌得是彻彻底底。 又看着他紧紧抱着那半斤人参种子，半点儿不预备交给她的样子，淑珍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主动给了他个爱的抱抱，特别郑重地承诺：“放心吧，老公。打算把这东西当成回礼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杜绝泄密的方法。保证啊，让咱们体体面面的送上回礼，半点儿不惹人怀疑。我啊，还惦记跟你一起幸福终老呢，这狐狸尾巴当然得藏得牢牢的，一辈子不叫旁人发现了去！” “你呀，哪有这么贬低自己的？”连山摇头失笑，很有些拿她没辙的样子把人给紧紧抱住。 “嘿，又理解错误了吧你？狐狸那么聪明又美丽勾人，我这明明是自夸呢好吧！”淑珍捏了捏自家傻爷们儿的脸，显然对他误会她自贬的说法分外不满。 “是，对我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美丽勾人的了。不过聪明媳妇，你这，真的靠谱儿么？”连山紧张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淑珍。 就是想着哪么在她眼底见着一丝半点儿的游移呢，他也得坚决反对到底。 什么交情、人脉的都是小事儿，媳妇才是他此生最爱呢！ “怎么就不靠谱儿了？咱们这儿好赖不计那也是人参的产地范围来着。虽然这些年也没听说谁家发现过上些个年限的好山参，那也不能说没有不是？ 咱们感念着几位叔伯兄长们的用心，惦记着他们的身体。 拿些个山参泡了酒，希望用了之后对他们的身体能有些效果而已。 今儿就是开始上手，等武叔走的时候正好也就差不多了。 到时候把泡酒的人参和各类药材往出一拿，只剩下泡好的酒送出去。 连个渣渣都不让他们看见，怀疑什么的从何说起呢？ 至于这人参的来源么，可以之前偶然发现的、早年跟别村社员用粮食换的甚至今儿从市里药店买来的。 反正各种理由多如牛毛，还不是由着咱们两口子怎么说？！”知道自家这傻爷们儿着急、担心，淑珍特别耐心地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 “这……”这话听着倒是挺靠谱儿，不过，关系到媳妇的人身安全，连山怎么想都还觉得有些个忐忑。 “这什么这？只要咱们不把人参当萝卜，人人有份的搞个大批发。 还都是新挖的、年份长的，就不会惹谁多大的怀疑。 毕竟咱们两口子路子野、道道儿多，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呀！ 早年我们家祖上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地主来着，有点儿私藏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那，媳妇你就催生个三四十年的小人参，免得功效太强惹人怀疑更惹人觊觎。”被苦口婆心了半晌，连山终于如是退步。 给见惯了好玩意儿的一帮子弄那么点子参龄的酒，比送点子榛子、松子的又好到了哪儿呢？ 淑珍摇头失笑，嘴上答应的挺好。实际上却也是停停歇歇的，愣是用两天的时间催生了出了五株足有二百年龄的人参来。 对着连山特别不满的脸，她也是连连赔笑，直说要么就不送，要送就得送个差一不二的对不对？ 也就是连山看着她确实是一点点把人参给或烘烤切片、或者捣碎研磨地并着黄芪、半夏、当归、枸杞、桂圆等等。分门别类地泡了人参枸杞、人参灵芝、人参养身、人参补气补血、人参半夏等等的人参酒，半点儿没有整个人参秀出来的想法。 不然的话，连山是说啥也得劝住她的。 就这，他也是郑重跟武立国声明他们两口子是早年偶然得了这么几株人参，为了答谢大家伙的深情厚谊才拿出来泡酒以作回馈的。 酒好、参好、配伍的药材好、方子也地道，再加上自家媳妇的十分用心，才得了这么一批难得的人参酒。 五斤重的玻璃罐子每人两罐子，多了没有，喝完了再也没有的存在。 两坛子人参酒而已，要不是有淑珍侄女亲手泡制的由头，武立国说不定瞅都不带瞅一眼的。 然而等他真正认识到了这酒的好处后，立马一个电话打给自己蠢姑爷。特霸道无情地缴获了属于他的那份，还美其名曰地给对方个表示孝心的机会。 293.欢宴，琛琛的生意经 顺利解决了回礼问题后，这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也就过去了。 到了二十五这天，淑珍就张罗着大请客，把大哥、二哥、小叔子和小姑子几家都叫过来。再加上隔壁的凤举和老杨叔，大家伙拿着给武叔他们爷几个接风的理由赶紧好好聚一聚。 不然的话，这81年可就到头了！ 虽说这会儿的82年的日历也已经撕掉了好些页，但咱们国人还是习惯从农历年开始算起对不对？ 算吧算吧二十八口子，再加上自家八口，整整三十六个人。 素来疼媳妇的连山又皱了眉，把干脆上饭店去，方便省事还菜色全的话说了又说。 淑珍笑：“你呀，要是真的心疼我，就赶紧的过来帮忙。别提啥下饭店不下饭店了，饭店哪儿找咱们家里这股子亲切温馨味儿啊？” “可不咋滴，比起饭店那华而不实的道道儿，还是自家大铁锅的饭菜有味儿、招人想！ 在外面这几年啊，我可是老想嫂子这好厨艺了。嗬，大鹅炖土豆干、小鸡炖蘑菇、红烧细鳞鱼、卤猪蹄、酱牛肉、杀猪菜…… 这老些个好吃的呐，看样子今儿绝对能过足了瘾！”正巧听了这么一耳朵的厨艺渣连月接话，特别赞同自家嫂子的说法。 对于这个前世拼命护着她和她们一家子的小姑子，淑珍向来是好感十足的。 听她这么一说，忙笑问还有啥想吃的，保准儿立马做了来，务必叫小姑子满意而归。 “真的可以点菜？”连月戏谑地看着自家哥哥，满满你说行我就不客气了的样子。 “点什么菜点菜，你呀赶紧的找围裙过来帮忙！厨艺不行，打下手还不行么？”连山瞪了这个给杆儿就想往上爬的妹子一眼，特别干脆利落地就给她分派了活计。 哪个要洗，哪个要切的，吩咐的明明白白。 而他自己，则是接过了剁肉、抱柴禾、烧火等一系列的活计，宁可把自己给忙成陀螺，也不叫淑珍多干一星半点儿的节奏。 那体贴劲儿把连月给嫉妒的哟，直冲着宁建设嚷嚷：“老宁，老宁你瞅瞅，我哥这样的才是爱妻护子的好男人呢！看看，外面农业大专家、回家家务也是一把抓。你呀，给我好好学着点儿吧！真要能学个三五分的，以后你跟儿子们也就不必受我这十几年也没能成功长进的厨艺荼毒了不是？” 被扔在客厅里，只能跟连熙、心倾聊天的宁建设郁闷脸：是谁说大老爷们整天围着锅台转没出息，只要自己在家就坚决不许我进厨房来着？ 挺好的一传统思想好媳妇，咋一见着宠媳妇的大舅哥，整个人都不对了呢！ 你这是双重标准呐，媳妇！ 正当宁建设起身准备到厨房帮忙的时候，真正能使得上力的人就都来了。 刘家大嫂、二嫂、小舅子媳妇邱芳，这仨可都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 就连妻侄女儿佳佳，在厨艺方面的水平，那都是远远超过自家媳妇的水平的。 三大一小四元大将一到，大舅哥连山都被娘几个以厨房地方小、人多施展不开的理由给撵了出来。 有了武叔、刘家俩哥哥和大小舅子在，宁建设也是终于不用哄孩子似的跟俩小侄子、小侄女聊天。 既然准备要请客，许多个能提早预备的东西自然就提早预备了出来。 再加上嫂子妯娌小姑子们的帮忙，折腾出来有荤有素十八道菜，这还真心不是多费劲的事儿。 十二点左右开始忙活，不到下午两点，琛琛几个欢呼着‘终于清仓了，可以放心年假了’进门时，这饭菜都基本做得了。 “早听说琛琛这个商业小天才正趁着节假日的时候，自己做小买卖累积创业资金和经验呢。这么高兴，可是赚到钱了？”兴奋地嚎叫了不止一嗓子，结果一进门就发现自家客厅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啥的。 琛琛猛一拍脑门：糟糕，忘了早上妈妈交代过，今儿家里要请客来着！ 虽然淡定、沉稳，争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设崩到渣都捡不起来。 琛琛还是努力让自己笑得大气沉稳：“让武爷爷、杨爷爷、凤伯伯、两位舅舅、叔叔、姑父和各位兄弟姐妹们见笑了。今儿终于把手头上的货都给卖出去了，能消消停停地过了年了。我们小哥仨一高兴，就有点儿失态了。” “听说你现在卖的对联、鞭炮？那这离过年还几天呢，不考虑再进批货努力下么？毕竟一年才这么一把，家家户户都需要对联、鞭炮的，这个市场应该正经不小呢!”见小家伙这么快就平静了心思，应对的也是可圈可点。 起了爱才之心的武立国不禁微笑，想着试探试探这个刚刚被老杨给吹得没边儿了的经商天才。 虽然不知道大军官的武爷爷咋突然对他这小摊子起了兴趣，琛琛还是本着长辈问话就要尽量回答的原则开了口：“的确，现在咱们国家发展越来越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买对联、买鞭炮的人家正经不少。 单单从二十一到二十五这五天，五个多半天的功夫。 只刘家村这一个村子的范围内，我可得了一千三百八十二块三的纯利呐！” 满屋子的抽气声，可把琛琛给骄傲的：“当然这其中有很大程度上是乡亲们看了我大舅、我爸妈的面子，觉得东西在哪儿都是买。我这东西好、货也全的干脆就都照顾了我们的生意。” “按说我倒是该趁着这股东风再接再厉把的，可杨爷爷和爸妈都觉得我们年纪小。 在村里还好，到了别的地方被偷被抢被欺负的，人身安全都未必能得到保障。 所以出村去摆摊儿，一向是被严格禁止的。” “没法子开拓外村的市场，村里的又基本饱和。再进货，就很容易造成积压了。毕竟春联也好、鞭炮也好，都属于是节日性消费。 一旦积压，春联妥善保存还能以待来年。 鞭炮什么的，也就只能给家里的节日添点儿气氛了吧？ 明显就是要赔的买卖，当然是果断停手啊！ 正好趁着这几天好好陪陪新近归来的哥哥姐姐弟弟们，也省得他们说我是小算盘精。 光知道钻钱眼儿，都忘了他们这姐妹弟兄了。 要知道，我可是最最注重亲人的人了！” 46 294.欢宴，来自老将军的最高褒奖 啪啪啪好一阵的热烈掌声过后，武立国满满赞许地看着琛琛：“聪明机灵有见地，是个好样的！这脑瓜子、这眼力见儿的，别说是经商，将来就是从军也能有份成绩！” 行伍出身，一辈子扑在军旅。 在武立国看来，再也没有比当兵更气派、更有前途的事业了。 是以对于他来说，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以后从军也能有份成绩就是绝对的最高褒奖。 显然也熟悉他这夸奖套路的连山当即乐得一张嘴险些咧到了耳朵丫子，满脸的与有荣焉。 偏嘴上还各种的谦虚：“武叔您也真是太夸奖，个板凳高的小孩子，哪就这么厉害了？分明就是杨叔时时点拨，教得好。”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再是名师那也得遇上高徒，摊上个冥顽不灵的，就是圣人也难叫他开窍不是？ 有道是三岁看八十，这小子啊，打小就透着那么股子机灵劲儿！武立国摆手，兴致满满地对琛琛诱惑道：“咋样，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跟武爷爷一起去当兵啊？穿军装、戴军帽，将来保家卫国做大英雄的那种。” 这年月当兵光荣，大人孩子的，都特别崇拜那一身绿军装。 搁在半大小子堆儿里一问，保准儿十个至少有九个想长大以后当兵做将军的。 是以武立国这提议一出，老杨就特别犀利地瞪了丫一眼，很是干脆利落地送了他奸诈俩字儿。 那点子因为彼此身份变化而产生的拘谨、压抑统统被忘在了脖子后，一双眼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琛琛。 就怕这一个不注意见，说好的得意弟子就转眼易了主。 不但是他，事实上现在满屋子的目光都聚焦在琛琛身上，想看看小伙子会是个啥态度来着。 要是搁别人家十二岁的小家伙被这么全场注目着，没准会被吓到。 但琛琛可是打从今年开始就一点点儿自己进货、卖货摆小摊的主儿。 从用自己口挪肚攒出来的零花钱在冰棍厂弄了两箱子冰棍零卖，到现在可以雇佣两个小工、五天功夫纯利润一千多的现在。 他可是被几十人围着还能亮嗓子吆喝，算账收钱看东西样样儿拿手的利落小摊主！ 只见他笑眯眯地跟武立国道了个谢：“谢谢武爷爷的夸奖和邀请，不过比起来当兵来，我更愿意将来做个成功的大企业家。咱们祖国的边防线需要守卫，经济也同样需要建设、需要腾飞对不对？我愿意以我毕生精力，投入到为祖国经济建设添砖加瓦的伟大事业中去！”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坚定狂热的小眼神儿哎！ 愣是叫武立国狠狠拍了下桌子，大叫了个好字儿：“要是咱们国家的孩子们都有琛琛你这样的理想和热忱，何愁祖国不腾飞发展，奋起直追赶超西方列强？老杨你这回还真是没吹，老家伙真心捡到宝了呀！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居然不想去当兵……” “武爷爷别遗憾，琛琛表弟志不在此咱不勉强他。您可以把期待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对不对？我可是打小就崇拜人民解放军，就想着以后从军，将来跟您一样当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呢！”建党爽朗一笑，很有点儿毛遂自荐意思的站了起来。 “对对对，还有我啊，武爷爷。我也想将来能成个光荣的人民子弟兵呢！”建国紧随其后，也跟着表示他这个学渣正努力进化成学霸，以后奔着军校使劲儿呢！ “大哥当将军、二哥当兵，我就当元帅好了！改明儿甭管是将军还是小兵，都得听元帅的差遣。”小武刘托腮，特别斗志昂扬地来了这么一句。 可把老爷子给乐得哟，直接把人给搂在怀里好一顿的揉搓，乖孙乖孙的叫个不停。 哎哟，还真是不枉他这么些年潜移默化的引导哎！ 大孙子自己就认准了当兵这条光辉大道，还特别有志气地喊话要当元帅，比爷爷、比堂哥们更能耐、更有出息的元帅。 哈哈，后继有人呐！ 看这两天一直不断美食投喂，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自称姥爷的家伙居然放下了可爱的宝宝去抱臭二哥了。 宝宝小姑娘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轻咳了两声。 发现那人还在跟二哥腻乎着，半点儿没有赶紧过来嘘寒问暖的意思后。 小奶娃娃惊悚：难道是嫌弃她没有像二哥一样傻乎乎叫爷爷，所以不待见宝宝了么？ 胖乎乎的小身子扭股糖似的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小跑着到了还黏糊在一起的爷孙俩跟前。 脆生生的一声爷爷叫出口，可把武立国给惊喜的哟。赶紧松开怀里的小武刘，满满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小粉团子：“宝宝是叫爷爷了么？哈哈，再叫一声好不好？” 一声爷爷就叫那人跟松开了抱着臭二哥的手，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宝宝心里这个得意哟，当下脆生生的一连串的爷爷就叫出了口。 “好好好，爷爷的好乖孙哎！”武立国大乐，赶紧把自家玉雪可爱的小宝宝给抱了起来，心肝肉的好一阵稀罕。 努力了好几天，终于有了成果啥的，可把他这颗老心给欢喜的呀！ 虽然说闺女没跟在身边、嫁到京城，让他这心里难免有心缺憾。 但看着一个比一个沉稳、大气又聪明，十足招人稀罕的外孙、外孙女，让他后继有人感爆棚的大孙子。 嘴角一直含笑，眼瞅着都三十三了，还叫蠢女婿宠得跟小姑娘似的，明显幸福得不得了的老闺女。 武立国这心里又是满满的欣慰：到底前程富贵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唯一闺女的幸福才是顶顶紧要的事情。 而且状元村系列的产值逐年递增，社员收入水平翻翻打滚地往上涨。 作为一手开拓了这些的奠基者，蠢女婿就是一辈子只当个小小的刘家村生产大队大队长，那也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角色。 抱着粉嘟嘟的外孙女儿，无比欣慰地看着这满堂欢笑。 武立国的目光久久在建党、建国、武刘和也说要为祖国边防尽一份力的宁安身上停留。 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孩子啊！ 好好培养培养，这将来都是他们武刘的天然臂助不是么？46 295.欢宴，孝顺是美德 正满堂欢笑间，淑珍笑着进了屋：“来来来，放桌子拿碗，咱们边吃边聊哈！” 听着这话儿，连山、连恩、琛琛和连熙父子几个赶紧动作。 拿桌子的拿桌子、搬凳子的搬凳子。 动作那叫一个利落痛快、配合默契，搭眼一看就知道哪个都不是生个子来着。 看得武立国一阵了：“这好几年不见，连山侄女婿你不但勤快如故，还把连恩几个教育也很勤快呀！” 没少被他取笑过只知道围着锅媳妇转的连山淡定而笑：“武叔夸奖了，孩子们都是孝顺的，特别能体贴淑珍家里外头一把抓、生活工作都要兼顾的辛苦。不但连恩他们几个会做些个简单的家务，刘武、武刘兄弟几个也是不俗呢。尤其我大侄子，不但放桌子刷碗的不在话下，连厨艺上也挺拿得出手呢！” 原本还想着熏他两句男爷们儿真汉子不该老是困囿在厨房的方寸之间，更该把雄心大志放在事业上的武立国特别迅速又自然地就转了画风：“是么，我大外孙还有这本事？行，厉害，是个出息又孝顺的好孩子。” 被夸奖的脸色都有些个红的刘武失笑：“也就是煮粥、焖饭、弄些个拌菜、炒个青菜的水平，哪儿称得上啥厨艺啊？都是姑父夸奖我，姥爷您可别信。不然回头我下厨整两个，您就知道具体水平了。比我妈、我姑她们真是差得好远。” “你这孩子真是谦虚，这样就挺厉害的了！个大小伙子家家的，有这份孝心就已经十分可嘉了。”厨房啊，毕竟不是男人的战场。 武立国心中腹诽，但碍着自家姑爷疼闺女，时不时要下厨房做个饭的好习惯，这话儿他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言未出，意已尽了好么？ 经历过旧时代的老爷子，思想上还是偏于传统的。 在他看来男人在前方顶门立户给妻子儿女创造下良好的生活条件，女人处后方操持家里、照顾好一家老小，才是良夫贤妻的正常婚姻模式。 当然蠢女婿在扛起家庭重担的同时，能积极主动地帮闺女分担家务。 作为老丈人，他还是特别喜闻乐见的。 老丈人多少年的双标，武立国表示已经十分习惯了。 有颜、有才，各种优秀的宝贝闺女，嫁了个乡巴佬二婚头子啥的。 简直明珠暗投般的干法儿，能遂了她的心思认下他这个女婿，刘守仁已经无比感激自家老岳父的宽容了。 毕竟现在，他也是个有闺女的人了。 至少晚上躺炕上睡不着异地思考，他觉得就是换了他的话，是绝做不来自家老丈人这种洒脱豁达就是。 辛辛苦苦养大的掌上明珠哎，如果一定要找个男人婚嫁的话。他也肯定把横挑竖捡，选美似的，条条框框的硬性、软性要求列成长长一串的大单子，秉持好宁缺毋滥的基本原则。 当然这时候脑补得正欢的刘守仁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个词儿叫做：女大不由爹！ 闺女的情爱，那可是从来不以当爹的眼光为基准决定的。 连老带小的，整整三十六号人。 在客厅里放了两张能坐十人的圆桌，武立国、老杨、凤举和刘家哥俩、连家哥俩、宁建设再加上随行保护武立国的两名警卫人员坐了一桌。 淑珍她们姑嫂妯娌五个加上佳佳、心之、心悦、心倾和小宝宝，娘几个占了另一张桌子。 剩下的一群大小男孩们，则是在淑珍和连山的卧室炕上并排摆了俩炕桌。 本就加大一米四见方的大炕桌俩并在一起，倒也轻松松坐下了他们哥十六个。 没用她交代呢，连恩和琛琛就异口同声地让她赶紧去吃饭，这屋里添菜、照顾小的什么的，有他们呢。 那体贴懂事劲儿哟，可把连月给羡慕得不行：“嫂子真是特别的会教育孩子，看连恩和琛琛这出息又孝顺的劲儿哎，真是叫人眼馋得不行。” “可不呗，还个顶个的品学兼优的。简直叫人连嫉妒、恨的心思都提不起来，只剩下深深的羡慕了。”邱芳也是笑着附和，恭维的话儿说了又说。 “知道你们谦虚，但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哈！ 不带你们这样的，明明人宁宁、康康、小安、杰子、佳佳还有小睿，个顶个的聪明机灵惹人爱。 偏你们这当妈非要妄自菲薄，光知道逮着我们家那几个皮猴子不眨眼的猛夸。 这么厚此薄彼法儿，可多让我侄子我外甥心疼呢？”淑珍嗔道，夹起一筷子排骨搁在了佳佳碗里：“来大侄女，你妈光知道羡慕人家皮猴子，不知道疼自家娇宝贝儿，大娘疼你。尝尝大娘这手艺退步了没？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大娘做的红烧排骨了，也不知道现在口味变了没有。” “没有呢，大娘。我在京城的时候，就老是惦记着这个味儿，可惜我妈、我姑她们都没有大娘你这好厨艺。”连佳笑眯眯地啃了被淑珍夹到碗里的排骨，一如往常地这久未见面的大娘热络亲近，不见半点生疏。 满打满算也就二年的功夫没回来，走的时候又已经十几岁大闺女了。 电话、写信的联系多，家里爸妈又把大娘当年是咋当机立断地拿出二百块钱五十斤全国粮票救了大哥一命的事儿说了又说。 不断被教育长大以后要孝顺大爷大娘，友爱弟弟妹妹们的兄妹仨，真的拿大爷大娘当成自己的另一重父母般看待。 当然，大爷大娘对他们家也真的不差就是。 之前一家子从京城回来时，看着家里面暖气袭人、窗明几净。 一应的柴米油盐、蔬菜瓜果齐备。 连被褥、换洗衣服都有。 大爷大娘这钱花了多少的且不说，光是这份体贴用心，就让他们一家子感动得不行。 佳佳记得自家老妈都感动得掉眼泪了，直说大娘这个当嫂子的比老婆婆也是不差啥了，比起姥姥那个亲妈对她都上心云云。 想起自家那个给钱就好闺女，不给钱就死丫头的势利眼姥姥，佳佳深以妈妈的感叹为然。 关系什么的亲近与否，从来都不是以血缘上的远近为基准决定的。2546 296.欢欢喜喜过大年 一群久别重逢的亲人们一起谈天说地叙别情，酒局从下午两点一直进行到了华灯初上时候。 到了散场的时候，除了忌酒为名坚持不喝的连山和任务中，一切以首长安全为要同滴酒不沾两个警卫员同志。 剩下的几个男人都是脚底下发飘，醉到不轻的样子。 还是连山开来了好滋味的厢式小货车，前前后后分了三趟才把这帮子醉汉都给一一送回了家。 这还不算被连恩、琛琛他们哥俩给半扶半抱回去的老杨和凤举。 累到气喘吁吁的哥俩回来后，琛琛耸肩：“老天，醉鬼什么的简直太可怕了！瞅瞅我杨爷爷平时多精明果敢一大厂长啊，三两黄汤下肚，竟然给激动得又哭又笑的。还有凤举先生，斯文儒雅的都快成仙了。瞧瞧这喝多了之后，啧啧，这原型显得……” “连琛！妄议师长，你的礼貌呢？”连恩皱眉，满满不赞同地看着自家弟弟。 被连名带姓的，琛琛哪里还不知道大哥这是生了气呢？ 不想被刻板起来都有点儿教条主义的大哥逮着反复教训，琛琛赶紧乖巧低头：“嘿嘿，大哥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说贪杯误事，醉酒失态，将来我得引以为戒，跟咱爸似的当个烟酒不沾的健康人！” “那也……” “是是是，那也不行。妄议师长不礼貌、没教养，弟弟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见大哥眉头一皱，很有点儿要就此长篇大论的架势。 琛琛忙举手做发誓状，连连保证。 也不等连恩表态，就火速投入到打扫战场的行列中来。 真是宁可刷一大盆子油腻腻平时碰也不想碰一下的脏盆子、脏碗，也不要被大哥板着脸论钟头的教训啊！ 连恩见他那恨不得望风而逃的样子不禁失笑，也赶紧地撸胳膊挽袖子帮着忙活。 等连山送完了几个醉汉回来后，娘几个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见状，几个懂事孩子自然又得到了来自于老爸的一顿猛夸。 什么继续保持、再接再厉的车轱辘话是说了又说。 听得几个孩子恨不得齐齐白眼：得，在他们爸爸心里，所谓的好孩子，那就是不用妈妈操心、不给妈妈添堵，能帮妈妈分忧解劳为标准吧？ 什么品学兼优、什么特长才艺的，那就是完全的附带啊附带！ 不然的话，这满屋子的学霸里，老爸咋偏偏夸连熙这个学渣夸得最猛呢？ 还不是那小子够机灵、够狗腿。 当着爸爸的面儿，如数家珍似的，舔着脸把他刚刚帮妈妈干的活说了又说？ 忙活过了请客之后，第二天就到了二十六。 原本连海、连月他们也说在京城这四年受了武叔叔的照顾良多，到了自家门口，咋也得请老爷子热闹闹地吃上顿饭。 结果宿醉好容易醒的老爷子笑言自己这咋也得过了正月十五才走，想要请客的话都大把的机会呢，犯不着都挤挤擦擦地搁在头年儿。 直接一竿子把姐弟俩和后边等着排队的刘守义都给支到年后。 只在家里按着二十六烀猪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把油走；三十，大米白面炖小鱼儿的老规矩。 一家子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想要把这难能可贵的新年尽可能地过得丰盛丰满些。 毕竟过了今年，他明年未必能匀出来功夫不是？ 好吧，他还不知道他那好姑爷看他难得这么高兴，已经决定了以后一家子都在一起过年。 老爷子没时间的话，他们两口子就带着孩子们赶过去。 哪么二十八九赶过去，初几就回来呢。 也好过让老爷子自己孤零零一个，在万家灯火时候看着人家合家团圆满眼艳羡来得好不是？ 原本惦记着小叔子、小姑子两家刚回来，东西什么的肯定不齐全。 淑珍就想着干脆都到她们家来一起过年算了，结果平时大咧咧的连月这会儿却是连连摆手，特别郑重地道：“那可不成，老话说看娘家灯、穷个坑。就说出了门子的闺女在娘家过年，对娘家不好、有妨碍的。” “嘿，没看出来呀，小月你居然还有这么旧思想的一面儿。”淑珍瞪眼：“还新时代的大学生呢，居然迷信成这样！没事儿的，嫂子不介意。来吧，人多比较热闹啊！” “不行，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娘家那就是出门子闺女的最大底气，嫂子你和我哥可得好好的。 芝麻开花节节高的那种，这样以后我才有底气，你妹夫才不敢欺负我！”连月摆手，满满戏谑的话语偏她用了认真十足的语气。 听得宁建设扶额：“媳妇哎，真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好么？明明你给咱们宁家添了仨孙子，妥妥的功臣一个呀！我早晚三炷香，感谢丈人丈母娘给我生了这么个可心的媳妇都来不及，哪儿还能欺负你！” 连月这边坚定拒绝，连海一家子倒是特别喜闻乐见的。 把家里新置办的鸡鸭鱼肉、海鲜蔬果、还有给大哥一家子买的衣服统统拿着，一家子五口欢欢喜喜地就上了门儿。 两家十三口，再加上凤举和老杨。 十五个人麻将都能凑成三桌有余，正经那叫一个热闹呢！ 连山、连海、淑珍、邱芳和佳佳五个掌勺做饭，包揽下了厨房这一块儿。 凤举写对子、连恩画年画。 老杨带着孩子们把两位艺术家的墨宝贴在墙上、门框、仓房、鸡架、井边、大门上。 听说他们爷俩开始画画写对子什么的，原本留着琛琛友情赠送对联的刘守仁、刘守义和连月当即就觉得自家这些不够高大上了。 连恩这早有准备的还好，被赶鸭子上架的凤举才叫一个忙。 大门对、屋门对、仓门对，要贴对子的地方多。 连鸡架都得弄个金鸡满架、猪圈整个肥猪满圈，自行车的横梁上都要贴个出入平安。 还有那处处都要贴的福字儿！ 手指头发酸的凤举都要忍不住咆哮：虽然我这字儿不如画厉害知名度广，你们也不能贴到随处泛滥吧？ 最可气老杨在他们那房门上贴上了又揭下去，愣说他凤举，别号梧桐先生的大作没有他徒弟孝敬那成本两毛钱红底烫金字儿的对联看着喜庆气派！ 89 297.欢喜，要是天天都过年就好了！ 等老杨带着几个孩子们把对联、年画、窗花什么的都贴好，喜庆的大红灯笼都挂了出来。 就看着连山笑呵呵地抱了好些个二踢脚和一挂万响的大地红鞭炮过来，让他们爷几个赶紧的洗洗手预备着，放完了鞭炮就开始吃饭。 大小十五口人，有荤有素的十六道菜。 吃过了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之后，妯娌俩领着佳佳、心之、心悦收拾场地。 男人们则支起了麻将桌子，老杨、凤举、连海和其实不大想玩儿，更想着帮媳妇干活却无奈三缺一被抓了壮丁的连山。 虽然已经财大气粗，却毫不介意在大年夜里再给自己财富小添一笔的老杨直嚷嚷着要动真格儿的，不然干磨手指头半点儿意思没有。 凤举都没意见，连海、连山两个只好客随主便喽！ 爷四个在客厅里摆桌子你来我往地搓起了麻将，小伙子们则是在茶几上摔起了扑克。 练熙人小，参与的心倒是不小。 好说歹说的，非说要么带着他，要么就大家谁也甭玩儿。 在他的坚持下，计划四人升级就成了五人进行的跑得快。 怕压岁钱都被赢没的两小坚决反对琛琛哥那赢钱的提议，把条件改成输家在脸上贴纸条。 然后等淑珍她们娘几个收拾完了战场、准备好了晚上包饺子的馅料、和了面再进屋时，就惊讶的发现了连睿和连熙的脸上已经满登登贴满了纸条。 见到佳佳和心之、心悦进来，两小就顶着眼瞅着快看不到五官的小脸儿可怜巴巴地来了句姐快来帮忙。 爱弟心切的小姐仨赶紧加入了战圈，支招的支招，帮忙爬墙头看牌的爬墙头看牌。 几把牌下来，两小一面倒的败局就有了开始逆转的趋势。 原本连山光溜溜的连杰、连恩和琛琛先后实现了零的突破。 没办法，双拳难敌四手。小哥俩虽然年纪小、牌技渣，架不住人家助攻强大啊！ 识时务的他们想着早早收场，可刚刚得了点儿甜头的连熙好连睿能同意？ 小哥俩还等着乘胜追击，把哥哥们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好报仇呢！ 玩玩闹闹一直进行到了晚上包饺子的时候，才在两小的意犹未尽、连杰连恩和琛琛哥仨的迫不及待中结束了战局。 那边想赢一把的结果好技术抵不过好牌运，生生败给了连山这个万年不上牌桌的牌架子，老杨也是无奈。 不过愿赌服输，他可是向来最有牌品的一个。 想要退还赢钱的连山被坚定拒绝，只好笑着把桌上的零零碎碎几十块都给了几个小的。 刚刚被贴了一脸纸条，并没有如愿贴哥哥们一脸正小郁闷着的连睿、连熙两个立马的眉开眼笑、多云转晴。 大家说说笑笑的齐动手，边看电视边包。 不消一个小时的功夫，白白胖胖的饺子就下了锅。 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的方向。 “快来，快来，淑珍邱芳，这拜年发红包呐，就等你们妯娌俩了！”老杨笑眯眯挥手，扬了扬手里厚厚一叠子的红包。 “可别，杨叔。这给几个小调皮鬼发红包都够让您破费了，我们这一把年岁的，哪还好意思收红包呢？”淑珍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叠子红包：“我们呐，也是到了要给人发红包的岁数呢！” 邱芳点头，觉得大嫂说得无比有理。 自家连杰过了年十九了，这要不上学的，可都是要张罗着娶妻生子的年岁啦！ “我管你们多大岁数呢！但凡叫我一声叔，那就是我的晚辈。过年拜年长辈给晚辈发红包，讨个口彩，这可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老规矩。喏，也没多少钱。就图个吉利，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抬头见喜、低头见财。家庭顺心事业如意，一顺百顺。”老杨笑嗔，满满的不容拒绝范儿。 说了声我岁数大、辈分大，我先来之后，就开始满场的派红包。 大到凤举小到心倾，那真是一个都没有拉下。 他之后，凤举也是好一通的祝福语，然后从连山两口开始，除了年岁大的老杨被略过之外每人红包一个。 拒绝无力的，连山连海他们也只好笑意盈盈地接下这满满的心意、满满的祝福。 然后哥俩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挨个分发给孩子们。 当然有老杨和凤举的前例在，淑珍和连山都没忘了给连海和邱芳也发个红包。随即有样学样的，连杰、佳佳、连恩他们也给几个弟弟妹妹们都发了红包。 到了最后，最小的心倾乐了：全家都在给我发红包什么的，这感觉实在太甜。 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家伙欢呼：“老天，过年真是太好了，要是天天过年该有多好！” 众人狂笑，老杨更是忍俊不禁地问：“小心倾啊，过年哪儿好啊？” “多多好吃的，多多人一起玩儿，还有多多人给心倾发红包。过年好好啊，杨爷爷！”心倾得意脸，小胖手得意地扬了扬手里厚厚一叠的红包。 被强迫的连熙和连睿其实很委屈，无奈心倾振振有词啊！ 爸爸是哥哥，都给叔叔发红包了。 哥哥们也是哥哥，怎么能不给妹妹红包呢？我都跟你们说过年好了呀！ 被强要了红包的小哥俩只‘坏心’地期盼着，明儿去大舅家拜年的时候。等宝宝和建斌俩小不点儿心倾鬼机灵要红包的时候，小丫头能绷住了不哭！ 然而等着第二天换上过年的新衣服，大人孩子们一帮子浩浩荡荡去拜年的时候。 小哥俩所期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宝宝小姑娘一心只盯着姐姐们荷叶领、收腰带蝴蝶结，漂亮的像小公主一样的新衣服。 瞅了瞅自己那红彤彤像个红包一样的小造型，小家伙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还是大家伙齐齐保证，说她才是最漂亮的，姐姐们就是穿了再好的衣裳也不上。 回头就让姑姑给想个新样子，做个最最漂亮的、姐姐们都没有的新样子…… 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是止住了小姑娘的梨花带雨。 不过打这开始，大家伙算是对刘家这个小姑娘的爱美程度有了初步的认识。 89 298.离别，坚持，感叹 欢聚的时间总是尤其短暂，一晃眼的功夫，日子就到了十五以后。 纵是千万分的不舍，武立国也得挥手暂别这含饴弄孙的美好生活。 将近一个月时间的全心疼爱，让刘武、武刘、刘轩和被老爷子翻了好长时间终于定下来的宝宝刘钰小朋友几个，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个姥爷/爷爷。 听说他要走，刘轩和刘钰两个就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各种哭着嚎着的不让走。 再三确定了爷爷工作忙，必须得回去，没有半点儿商量的可能后。 武刘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打算跟爷爷一起去京城。 哄造反的两小都够叫武英红心力交瘁了，谁想着向来听话的老二也出幺蛾子呢？ 特别不耐烦地瞪了臭小子一眼，很有些严肃地道：“去了京城之后，就得听爷爷的话、接受爷爷的安排在京城上学。每年寒暑两假的时候才有机会回来，至少四个月的时间看不到爸妈哥哥、弟弟和妹妹，你确定么？” 原以为这个杀手锏一出，小屁孩立马就得乖乖投降，哭着喊着不要去京城了。 结果出乎武英红想象的是，武刘竟然特别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妈妈，我就是想多陪陪爷爷。我不在家，你还有我爸我哥我弟和我妹陪着，爷爷孤零零的就自己。” 听孩子这么一说，武立国就觉得自己那沧桑无比的老心冷不丁被泡在热乎水里似的。 暖乎乎的透着那么一股子熨贴，眼泪不知不觉地刷一下掉了下来。 “大孙子能有这份心思爷爷很高兴，可是你还小……”艰难地压抑住了满心蠢蠢欲动的渴望，武立国还是果断开口。 还是在父母跟前，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以后这孩子可是他的接班人，是武家的未来希望所在。 肩膀上的责任大着，能消闲自在的日子也是没有几年了。 趁着现在还小，可快叫孩子松散几年吧。 当然他这是心心念念地为了大孙子着想，可也要人家领情对不对？ 要知道，半大的孩子，最最不乐意的可就是听人说他小来着。 过了年已经十岁的小武刘特别的不满，没等着老爷子说完呢就急急打断道：“不小，我才不小呢，我都十岁了！我听着我妈哭了，说她当闺女的不孝，扔下六十几岁的老父亲一个人远在京城。听着我爸说要辞职，咱们全家人一起去京城陪在爷爷身边尽孝。 可是爸爸舍不得刘家村，妈妈舍不得刘家村，两个人又都担心爷爷的身体。 既然他们为难的话，那就我来啊，我去照顾爷爷啊！ 反正我是四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姓武，叫爷爷为爷爷的。 孝顺爷爷，把武家发扬光大，原就是我将来要扛在肩膀头子上的责任！” 小家伙一番话说得武立国老泪纵横，紧紧把他给搂在了怀里。 仿佛怀抱稀世珍宝似的，久久不撒手。 虽然四个孩子个个都是心头爱，万分舍不得武刘远去京城，一年也见不着几回面儿。 但看着老岳父花白的头发、泪湿的双眼，刘守仁到底还是忍着不舍说：“爸，既然武刘都有这样的孝心，不然您就带着他一起回京城吧。好赖不计的，臭小子还能跟您做个伴儿不是？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这么好的宝贝蛋，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哪里会嫌弃？倒是你，真的舍得我把孩子给领走？”武立国满满狐疑，也许是中年得子分外珍惜的缘故。别看蠢女婿三女一女，整整有四个孩子，可哪一个都是他眼珠子、心尖子来着！ 刘守仁咬牙，特坚定地说了舍得俩字儿。 孩子孝心可嘉，当父母的没有理由不成全。 而且京城的条件更好，师资力量什么的也都更高。 儿子有老丈人的悉心教导，只会越长越优秀、越来越有担当…… 当然理由想了千千万万条，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刘守仁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而乍一离开爹妈兄弟姐妹的，从熟悉的家乡走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 武刘也是满心的不得劲儿，一双大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 可就是这样，小家伙也是一句没提不要跟着爷爷了、要回家的话儿。 在武立国劝他不成就下车回家的时候，小家伙儿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说自己只是一时不适应，习惯了就好。 跟来的时候一样，也是大包小裹地带了、托运了好些个野菜干、榛子、猴头、松子还有状元村系列的各种果酒、风干的鸡鸭鹅等当成回礼，回赠给魏来、吴昊、董舒他们。 当然淑珍和连山特意泡制的各种人参酒，那也是正经装了好几大箱子的。 刘守义还给大家伙准备些个他们食品厂出品的风味小咸菜、卤水鸡胗、泡椒鸡爪等等的小食品。 连他们当年参加过旱改水稻地里出品的大米都一家给了五十斤袋的两袋子，还有队上产的黄豆做的豆油也是一人给预备了好些。 价值也许不贵，最重要是送的一份心意、一份惦念。 高高兴兴收礼的几个都是如是想法儿，他们送的是各自认为村里会比较缺、连山和守仁他们会比较需要的。 或者些个好吃好玩的，他们想要跟大家伙一起分享下的。 而这满满的土特产，可不就样样都承载着他们曾经最苦难、最艰难也最庆幸时刻的美好记忆么？ 也许这礼物和回礼之下的价格有所不同，但在大家伙儿心里这价值却都是一样一样的。 因为它们都代表着彼此牵挂、惦念的情谊。 直到某次大家伙儿在武家聚会，喝了武老爷子一直珍藏的淑珍出品的人参酒之后才纷纷感叹：认识淑珍侄女/妹子两口子，绝对是咱们这一生中最难得的财富之一。能有个从不宣讲夸耀，却总是默默付出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你一把、助你一下。 只为了你好，从不表功什么的。 摊上这样的亲戚朋友，那绝对的人生幸事不解释。 好吧，淑珍扶额，说这话的人绝对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当初被她们夫妻俩塞进饭盒底下的钱和粮票！89 299.选择，工作，建议 二儿子跟着老丈人一走，刘守仁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大对劲儿。 半宿半宿的睡不着，白天就难免有些个无精打采。 个大老爷们儿家家的，想儿子想得比当妈的媳妇更甚，刘守仁也是无奈。 还好有连海连月还有许许多多下半年就毕业，毕业就回来报效村里，现如今的实习都在村里解决的大学生们在。 除掉早就各自有了安排的四十三名大专生外，现在剩下的一百七十名全国、全省知名院校的学生有逾百名选择了回乡支援家乡建设。 而这百余名人才的安置，就是摆在刘守仁面前的头等大事了。 以前没人的时候恨不得拎过个萝卜就能顶好几个坑儿，现在么…… 人才济济的，淘弄不出来这么多职位来安排，也是挺让人伤脑筋呢！ 对此刘守义大方表示：“如果大哥这僧多粥少安排不开，弟弟我可以帮忙啊！咱们好滋味打算开个分厂，这会儿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呢，不如咱们互利双赢？” 刘守仁直接给了蠢弟弟个硕大的白眼：“开分厂很了不起么？咱们状元村系列可不是没有那个实力办分厂、子公司的。我们就图惜一步俩脚窝的稳当劲儿，不然步子迈大了，一不小心扯着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心好意地帮你减轻负担，结果好儿没捞着反被调侃、反讽什么的，这天简直没法儿继续聊下去。 刘守仁哂笑：分担，减负？ 说得再是比唱的都好听，那也掩盖不了你这企图挖墙角壮大自身的行为！ 搁在大以前，你这纯纯的损公肥私，都能被扣上一顶名为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大帽子你造么？ 挥手打发走了烦人的蠢弟弟之后，刘守仁就开始琢磨起了咋个扩大发展让状元村系列更上一个台阶。 不然总这么裹足不前的，还不被滚滚前进的时代巨轮给甩在身后？ 现在这私企、个体的如雨后春笋似的往出冒个不停，福利待遇恨不得比照着国企双倍的水平开，玩儿着命的笼络八方人才。 虽说村里这批大学生大多是好的、心向故土的。 但人都踌躇满志地回来了，你总得给提供相应的工作岗位、福利待遇不是！ 若不能给与合理的薪资待遇、广泛的发展平台，就是二百一十三个人全体回来了，状元村系列又凭什么留住这些个人才呢？ 别说什么自私凉薄的，到底人往高处走是本性啊！ 有高飞做鲲鹏的实力，谁愿意当个裹足不前的小麻雀来着？ 这么一想，刘守仁就赶紧地召集了手下一众能兵悍将开会，研究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经过全体股东代表的反复商议，82年状元村系列的第一个大动作——状元村淀粉厂的投厂建设计划得以百分之八十赞成率通过。 而这个计划提出时，百逾名实习生已经有七十五个有了合适的安排。 剩下的三十六名则被刘守仁一股脑地安排到淀粉厂子的选址、兴建等等事务上。明摆着若是能够坚持，这些人就是眼下这计划投资过百万、辐射六合周边诸多乡镇的龙头淀粉行业的骨干力量。 若是不行？ 呵呵，刘大队长也有话儿：看着大家伙儿放弃国家给安排的工作，积极投入到家乡建设中的一片赤诚之心，村上可以给每个人三次的选择机会。 也就是说由村上安排结合本人意见，可以调换三次工作。 如果三次以后依然无法胜任…… 那么对不起，参与家乡建设什么的，空有一颗赤诚之心那也是不成的！ 大学报了师范的邱芳去了状元村高中当了一名数学老师，有幸成为她学生的刘建国同学表示一点儿都不开心。 总感觉有了连家二婶子的谆谆教导，他以后连个小差什么的都开不了呢！ 特别敬服自家哥嫂，也想着成为他们那么厉害存在的连月选择了农学。 现在虽然没能如愿在哥嫂屁股后头混个助理什么的，但也在状元村种子繁育基地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原以为得顺垄沟找豆包过一生，吃饱饭、养活几个孩子手头有点儿余钱就是最大幸福的连月对此也已经万分满意了。 学财会的连海进了羽绒制品厂，成了老杨手底下的实习财会一名。 倒是宁建设推拒了刘守仁给他推荐的几个好些、稳妥些的工作，想着趁现在形势正好，下海弄个潮啥的。 毕竟家里仨臭小子，供上大学、给娶媳妇办婚礼啥的，真真是哪儿哪儿都用钱来着！ 虽说指望着他们夫妻俩的工资，村上的分红，也不难给他们个比较小康些的起点。 但有机会更好，谁乐意将就呢？ 连琛琛那么点儿的小孩儿都能五天净赚千余块啊！ 眼瞅着小家伙又趁着新学期开学之前整了一批铅笔、本子、橡皮、书包、书皮等等的学习用品。几天的功夫又轻松松几百块入手，宁建设真真是看得心都痒痒了好么？ 跟小家伙恳谈了几回，用零运费帮他进货的条件换了他个叫人眼前一亮的金点子之后，宁建设就跟连月跟仨儿子摊了牌。 咳咳，毕竟是关系到家庭发展的大问题么，理应全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对不对？ 有些个小富即安思想的连月不惦记冒险，宁建设还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她。 刘守仁也是大度表示：若万一，万一宁妹夫的下海之路航程不那么顺畅的话，随时可以回到状元村系列中来。 当然对此，琛琛是相当嗤之以鼻的。 小伙子特别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姑父，只要他听了自己的想法去深城那边搞些个电子表、电视之类的电子产品过来卖，大赚特赚保证妥妥的。 最不济，整些个喇叭裤、蛤蟆镜、蝙蝠衫、健美裤啥的，回来都稳赚不赔。 当然作为咨询费，宁建设要帮他带回二百个随身听回来。 Walkman，可以随身带着，能听歌、听英语磁带的那种。 想想就知道那玩意儿肯定受初高中生的追捧、欢迎，就是村里那些个潮流青年们八成也会心生向往，价格高些也完全不愁销路。 谁叫刘家村的经济越来越发展，社员们越来越重视孩子们的学习呢？ 89 300.这个超生户，她怕是当定了 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纷争。 偌大的村子，同时多了百多号实习大学生。竞争什么的，就成了避免不了的事情。 毕竟说是建设家乡，岗位不分贵贱。 但若是有选择的前提下，谁不乐意对自己更好一点儿呢？ 比如说想要往上爬、作出一番事业的，那必然是往羽绒制品厂、酒厂、干果厂等几个发展良好的厂子去。 同是教书育人，那还有教幼儿班、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区别呢不是？ 为了叫自己的未来更美好一点儿，大家伙儿也正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毕竟僧多粥少么！ 可在这样明显供大于求的状态下，刘守仁还是遗憾发现他最想要招聘的妇女主任一位彻底出缺，半个应征的人都没有。 哪怕村委会已经给到了二百块钱的超高薪资，跟他这个大队长一般无二的待遇。 满脸无奈的刘守仁开始动员下边的几个小队长、厂长和副厂长们积极踊跃地动员家属。 要求一降再降，薪资一提再提。 就想着万一能有个见钱眼开的呢？ 红萝卜也好，白萝卜也罢，总归来一个把坑顶上就成。 总之快来个救他于水火的，不然真要他个大老爷们儿家家的兼任妇女主任什么的…… 简直想想就头皮发麻好么？ “好好干就难免坏人子嗣，不好好的上边儿又交代不过去。横竖就是个左右为难的买卖，没人乐意干才是正常的呀，我的大哥！”淑珍无奈摊手，半年的功夫就换四个妇女主任啥的，速度都堪比割韭菜了。 失业率这么高，再高的工资待遇，也得仔细思索下吧？ 刘守仁挠头：“哎，咱们刘家村居高不下的超生率哎，你说这可咋办呢小妹？现在咱们村的超生罚款倍数已经上涨到三倍了，还是禁不住大家伙这前赴后继地明知故犯呐去！前年你大哥我就各项成绩遥遥领先，单单在狠抓计生工作上棋差一招。 优秀村干部的光荣称号花落别家不说，还被生生当了反面的典型。全市的县、镇、村三级干部会议上，当着全市领导干部的面儿被批了又批啊！” 被反面典型的教训太深刻，让刘守仁至今想起来都很有些耿耿于怀。 淑珍耸肩，给了自家大哥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半点儿不想告诉他，现在的形势比起几年之后的‘大搂’来，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 毕竟这会儿还是以罚款、教育为主，最严重也不过是趁着月份浅的时候被抓去强制人流。 可到了‘大搂’那会，但凡是计划外没有生下来的孩子。甭管是八个月还是九个月，哪么预产期就剩下一天呢！只要孩子没见面儿，被抓到了，那也是个被打针强制引产的结果。 淑珍记得她刚生了老儿子也没有几天，‘大搂’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就小小一个刘家村，差几天光景就彻底跟眼瞅着就生下来的孩子彻底无缘的，那就不下十家。 当然作为超生大户的她们，就算是侥幸生下了孩子，后续的巨额罚款也是让她们那个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麦子、苞米什么的都被充当处罚拉走，还是机灵的二儿子拉着老闺女趴在苞米垛子上。 哭咧咧让叔叔伯伯们给他们留点儿，都装走这一年全家人都要饿肚子了云云。勾起了那几个执行人员的恻隐之心，才算是保住了一大家子的口粮。 吃了一整年的苞米面饼子、苞米糊糊。 因为这个，几个孩子开始的时候都对老儿子那个害他们连吃饱都成问题的‘罪魁祸首’稀罕不起来。老说小六这个黑户，真真是害惨了他们一家子。 “大哥他，不会是想要你当这个妇女主任吧？”连山狐疑，毕竟论起在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号召力，淑珍比起大舅哥这个一把手大队长来说，那也是半点儿不遑多让的。 依着他那有事没事就爱跟自家淑珍商量商量，讨个主意、得些助力的习惯。 连山觉得：这事儿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最护短的一个了。他就是自己揽过这糟心事儿，也绝舍不得让我去四处得罪人的。”淑珍横了连山一眼，不明白他咋会有这么奇葩的推论。 强制叫人堕胎、引产啥的，多损阴德的事儿啊！ 大哥就是豁出去不当这个大队长，把所有的投资都从状元村系列里面撤出来，也不会动这么坑妹子的想法吧？ 毕竟大哥本身就有点儿小迷信，为人有最是正直善良有责任感不过。 从来都是他秉持着长兄为父的思想尽力站在她和二哥的前面，推出自己这个妹子来为他顶雷啥的，根本就不是妹控属性亲哥能干事啊！ “再者他就是想也没用啊！毕竟我这七颗小钻石还都没凑齐，正摩拳擦掌着要明知故犯的人。让我当妇女主任什么的，难道以身作则，教大家怎么更好更优质地超生？”淑珍挑眉，满满戏谑地道。 一句话差点儿惊得连山脚下踉跄，差点儿平地来了个大跟头：“这，这都努力了两年来的都半点儿效果没有，媳妇你还没放弃呐？” 咱家三子三女的都让海子和小月嫉妒得要命，能不能就不要再接再厉了！ 而且在半点没有避孕手段的情况下尽兴了两年来，好消息都没有顺利传出来。 老儿子什么的，该是再也不会到来了吧？ 这货的侥幸心理简直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让淑珍想要忽略都难。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惦记着到时候让事实打脸的淑珍也没有多说。 只是放弃什么，也不会放弃亏欠最多、愧疚最多也想念最多、依赖最多的老儿子，是淑珍重生以来最大的坚持。 不看着那孩子顺顺利利地被生下来，享尽了父母的宠爱、哥哥姐姐们的疼爱、考上心仪的大学、娶个好媳妇什么的。 淑珍觉得她这重来的人生就再咋也圆满不了，内心深处肯定会留着深深的遗憾。 而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超生户，她怕是当定了！4646 301.法理与人情 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妇女主任一职持续出缺。屡寻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苦逼的刘守仁只好暂时担任了这个角色。 只一想想要成天跟着一群娘们儿屁股后头去宣传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思想，积极督促她们去上环节育、结扎什么的，刘守仁就满心的绝望排斥。 有一千一万句的MMP要对下了这个荒唐决定的镇长大人讲。 什么叫‘既然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妇女主任，那就守仁同志你就能者多劳一点。反正优秀如你，都能把刘家村发展成如今状况，相信个小小的计生问题也必然手到擒来？’ 这个，他真的来不了好么！ 男妇女主任什么的，听着就无比的腻味人好不好？ 而且，富裕的刘家村人不在乎被罚款，他们只惦记着多子多孙多福气啊！ 刘守仁心里无限抓狂，却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只能在兼职的同时，加快寻找妇女主任人选的步伐。 看着丈夫这么头疼、这么忧伤，武英红心疼的都要以身相待了。 还是刘守仁坚定摇头：“可别，当老师教书育、桃李满天下的正经挺好。你可别为了帮我就放下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么高大上的职业不干，反而把这四下得罪人的活计给揽上身。我这走道儿上被扔了臭鸡蛋能笑着扒拉下去，该咋地还咋地。 要是有人拿臭鸡蛋扔你，我还不得跟人拼命去？” “没，没那么严重吧？”武英红咽了咽口水，很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自家男人可是村里一把手啊，带领大家伙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掌舵人来着！ 就算兼了妇女主任这么个不大讨喜的活计，也不至于被扔臭鸡蛋吧？ 刘守仁轻笑，给她讲了个身边发生的计生故事：“不至于？嘿，媳妇你还真得把那不字儿给去了。毕竟血脉传承，古往今来都是大问题。 头些日子隔壁镇子有个叫良种场村的妇女主任就被打了组合拳，肋骨都被打折了两根。 因为她大公无私，把怀了三胎的小叔子媳妇给举报了。 计生办来了人，把她妯娌给强制人流并结了扎。 她家老婆婆当场被气得昏了过去，小叔子二话不说给了她两巴掌外加一顿狠削。好家伙，连扁担都使唤上了。 而她老爷们儿就在一边看着，半点没有援手媳妇的想法。反而觉得她为了狗屁的工作居然狠心断弟弟香火啥的，实在再阴损不过，连医院都没送，只送了她离婚俩字儿！” 这大公无私的妇女主任和她那冷血无情的爷们儿听得武英红满满震：“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上面说那位蒋姓的妇女主任为了国家的计生政策大公无私，没有错，反而是大大的有功。如果共和国多些个蒋主任这样认真负责的好领导，计生问题就再也不是问题了！现在那位已经成了正面宣传的典型，离婚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了。 经过相关领导的安抚，蒋主任的家人已经理解并支持了她的行为。 她的婆婆、丈夫、小叔都真诚跟她道了歉，现在这颗冉冉升起的计生标兵正努力拼搏在她的事业上。 当然这是在官面上，私下里这家人，怕是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毕竟她那妯娌已经怀孕四个月，B超显示是男孩儿来着。 听说孩子爸妈把罚款、衣裳和孩子的名字都给准备好了。”结果模范主任这么一大公无私，一切就都泡水了。 还有她那老爷们袖手旁观她挨揍这事儿，甭管是出于啥原因，当媳妇的心也凉得透透的了吧？ 好吧，听到这儿，武英红也是不知道该赞叹这位蒋姓妇女主任的铁面无私，还是同情她这貌合神却再也和谐不了的家庭关系了。 都说计划生育时期农村的计生工作跟村干部的业绩直接挂钩，暴力执法成常态。 上辈子她身在京城，这辈子刘家村又是采取的主要经济处罚方式。 强制执行什么的，武英红还真心仅仅是听说来着。 想起自家那个好字已然三个，却还惦记着要个老儿子的小姑子。 武英红不禁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还好老公你拦住了我，不然真叫我热血上头当了这个妇女主任。改明儿遇着超生的小姑子，你说我是徇私舞弊呢，还是徇私舞弊呢！” 反正，她大义灭亲的事儿她是干不出来的。 村干部啥的，他们两口子都可以不当，血脉亲人却不能说舍弃就舍弃啊！ 抛开自家爷们儿那个妹控属性不说，就她家现在就她独苗苗一根，也早就把淑珍和红英当成了自家姐妹了好么？ 刘守仁艰难一笑：“那啥，小妹眼瞅着都要四十的人了，就是想要，那也是有点儿难度了吧？这两年来的了都丁点消息没有，大概……” 再也不会有了吧！ 二十五才生下大外甥，现在连恩可都是十五岁的大小伙子了。 三个外甥三个外甥女，个顶个的乖巧可爱又聪明。 小妹在子女缘分上，已经足够深厚了。 说实话，刘守仁是半点儿不盼着她挺大的年纪再去吃苦遭罪还受罚，搞不好连工作都得丢了去。 可惜他这想法儿，武英红是说什么也不能以为然的。 毕竟看穿了小姑子瓤子里实际是跟自己一样的重生馅儿，武英红就知道她那么心心念念、信誓旦旦地说要再生个老儿子。 那就必然是在自己所不曾了解的前世中，小姑子的确有过这么个老来子的存在。 实在在本村找不到半个有志者，刘守仁再一次召开了村委会后终于研究决定：扩大招聘范围，全市范围内高薪诚聘妇女主任一职。 要么说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呢！ 二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薪开出来，一天不到黑的功夫就收到了三十多份的意向书。 交代了几个小队长先进行头两轮的初选，他只看最后一轮被选出的三个订下最后人选的决定后，刘守仁就把这事儿给放在了一边。 于是等最后一轮的复选时，刘守仁就见到了这么个让他大跌眼镜的人物，如果他有眼镜的话。 302.铁面无私新主任 前几天还跟媳妇八卦的主角，这会却满满求职姿态地站在自己面前。 说实话，刘守仁的感觉有些微妙。 他很敬佩对方这种为了贯彻国家政策而铁面无私的精神，但要这么个主儿到自己手下来任职，刘守仁还是满满拒绝的。 只一想想村里一些个大娘婶子们跑到他办公室各种的哭天抹泪，他这一个头都两个大，更别说家里还有个嚷嚷着要再生个儿子的小妹了。 虽说他觉得小妹能再次怀孕的几率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么？ 左右自己也是不图惜让猫抓老鼠，所以黑猫白猫都好，还是别选看着就忒厉害的好了。 最主要是把班子给补齐了，别再叫他个大老爷们儿再兼个妇女主任的尴尬职位。 装作细细翻看个人资料的样子，直接把看着年岁最大、从事计生工作最长的一位杨姓婶子给留下。 刘守仁就宣布结束，起身准备走开。 “我叫蒋云，也许刘队长应该听说过我。介于我们良种场的计生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伟大胜利，自觉再无挑战的我就主动辞了职。想要换个更有挑战性的地方，继续为祖国的计生事业尽心尽力。 上面大力夸赞了我这想法，并推荐我到了刘家村生产大队。 赶上刘队长正面向全市公开招聘，我就踌躇满志地直接过来了。 原本以为刘队长和刘家村生产大队能对妇女主任一职给予这么优越的待遇，必然是无比重视计生工作的。 现在看来，也许是我想错了？”蒋云一封任命书交到刘守仁的面前，皱眉说了如上几句。 啥意思？ 这是把他们刘家村当成她的第二个战场了？ 好么，说她是榜样，这女人还真标杆起来了。 这是要为计生工作奋斗终生的节奏么？ 刘守仁很想说不，可看着卡着县政府大戳的任命书，他好像除了欢迎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他想被扣上顶不配合计生工作的大帽子。 很是抱歉地跟刚被他录取的杨姓婶子说了声对不住后，刘家村生产大队就多了个铁面无私的新妇女主任。 江湖传言这位连妯娌都告、自家表姐妹也都被她半强制地逮着结扎过，堪称六亲不认就认死理儿！ 消息一经证实，刘家村准备超生和超生中的孕产妇们慌神了。 得知这位是县里越级派下来的，连他们英明伟大的大队长都奈何不了之后。 生怕被计划掉的人们开始纷纷想辙子，刘家村生产大队走亲戚、出外经商务工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看着这俨然提前进入到了游击队模式的超生人群，淑珍不禁惊呆：亲戚，这才八二年啊，八二年！你们的担忧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然而几天后，淑珍就发现，不是乡亲们忧虑过多而是她想得太甜了！ 这位新近上任的蒋云蒋主任，远比传说中的更铁面无私、更手段强硬。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原计划狠抓俩顶风做案的。 不拘怀了几个月，只确定超生的就安排强制流产或引产。 铁血手段震慑开来，打破了社员们心里那种超生也不过就是罚俩钱儿的不以为然心理。 结果被她的威名所摄，大家伙走的走、逃的逃，愣是没留下一个典型给她抓。 无奈之下，这位就把矛头指向了她？ 淑珍惊呆：“蒋主任的意思，要我去结扎，还敲锣打鼓的那种？” 呵，这特么的杀猴子给鸡看的节奏么！ 淑珍哂笑，不知道这位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竟是直接杠上了她。 蒋云板着一张严肃脸：“积极配合计划生育政策，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作为共和国的优秀种子研究专家，刘淑珍同志更应该以身作则的同时用你自身的影响力号召更多的人积极响应计划生育政策。” 洋洋洒洒好一段，淑珍都要佩服对方的口才了。 至于配合什么的，那当然是半点没有的。 毕竟她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两世缺憾一世补，且盼着能平安顺遂地生下老儿子呢不是？ 当然惦记如期生下老儿子，并不表示着就要大明旗鼓地跟表现欲十足的新妇女主任干上。 到底官儿再芝麻大，人家也是扛着政策的大旗呢！ 直接反身回屋，甩出了一叠子的TT。 表示了自己虽然不愿接受手术伤痛、上环不适，但避孕措施从未停止过的立场。 说得蒋云都脸红脖子粗了，淑珍就满以为这事儿就圆满落幕了呗！ 结果…… 这丫愣是细细询问了淑珍的生理期，然后每个月差不多时候如期而至。 生拉活拽再不就苦口婆心，说啥都得把淑珍弄到医院里做下尿检不可。 非说TT避孕也不是百分百精准，检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然后万一出现的时候，也好趁早处理免得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拿下了淑珍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剩下的小媳妇们就好对付的多。 时时排查，加大宣传力度。 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原本刘守仁安排的温和性标语就被全部刷新成：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能引引下去、能流流下来，就是不许违规生出来。不符合婚姻法的，就是头胎也不许随便生等等。 最厉害的是这位还提出了举报有奖的政策，但凡举报消息被查证真实无伪，都可以领取二十块的奖金。 诚然在刘家村来说，很少有人把这二十块钱看在眼里。 但是别忘了，这有人地方就有纷争来着。 两个相互看不惯的人，相互拆台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自然。 刘守仁就是再领导有方那也是人不是神，没法子把一千几百人的偌大村子管理得铁板一块，半点儿纷争没有。 蒋云这招一出，还真就让她寻着俩突破口。 然后，自然是铁面无私的执法。 不顾一家子的哭叫连天地各种求饶讨好，特别坚定坚决地执行了强制流产。 就这，姜云还说刘家村生产大队的计生工作过于松散，得更加大管理力度。 比如说除了经济处罚之外，还可以对超生人员及其配偶的工作予以开除处理。 无论是村上工作的，还是状元村、好滋味的。 89 303.狠招，妥协，怨憎 我擦，擦擦擦！ 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吧？ 是吧！ 是吧！ 刘守仁瞪眼，不愧是能在计生方面闯出点儿名声的，果然够狠够辣！ 心里如是感叹，面上也是满满的为难：“蒋主任，这就过了些吧？毕竟强制打胎、引产还处以三倍罚款都已经够严苛了。你这还搞连坐，在状元村系列工作的人还好说。好滋味的人，也不归我管不是！” 蒋云闻言正色：“刘守仁同志，我们现在是在为国家的计生工作做贡献。作为一村之长，你有责任最大限度的配合我工作。若连你都是这么敷衍的态度，咱们刘家村的计生工作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抓起来？ 各项优秀，曾经在全国都有名的你和咱们刘家村，难道真甘心年复一年地栽在小小的计生问题上？” “当然不，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配合计生部门抓好计生工作，再不叫一个超生儿降生在刘家村生产大队，是我这个妇女主任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刘队长你，必须无条件地配合我。 不然，我有理由怀疑，这两年刘家村生产大队超生率居高不下，有你诚心纵容的原因在！”蒋云皱眉，冷声打断了刘守仁的未尽之言。 “于是，咱们所向披靡的刘大队长就含恨败北了？”淑珍戏谑，声音里满满都是调侃。 “每个月被督促着去检查的人，咋能有这个底气笑话我呢？我就奇了怪了！”被踩了痛脚，就是妹控如刘守仁，也是忍不住反讽了两句。 淑珍默，她也是不想的。 无奈蒋云同志那磨叨神功太厉害啊！ 冷着一张脸车轱辘话来回说，满满计生工作利国利民，你要是不配合简直对不起党和国家的样子。 她还能怎么办？ 当然积极配合，求个耳根清静啊！ 反正老儿子什么的，还有几年的等头。 她完全可以现在积极配合，先弄个计生先进分子的形象搪塞一下。 等真怀了孕，高龄月份深还不适合人流体质什么的。引咎辞职、主动上缴十倍罚款，总能抵消她这意外怀孕非典型性超生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了吧？ 毕竟蒋主任就是再厉害，也不敢冒着让她一尸两命的危险强迫人流。 到底她刘淑珍也是为祖国建设做出过积极贡献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揉捏下的软柿子来着！ “姓蒋的扛着国策大旗，明言自己打算为祖国计生大业鞠躬尽瘁。你大哥，他也是没有办法。本来咱们村的计生工作就艰难，那蒋云要是真往上反应这其中有你大哥的纵容在，保证一告一个准儿。连自家妯娌、表姐妹都能大义灭亲的主儿，打小报告什么的，估计半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的。”以为小姑子是被丈夫给调侃得光了火，武英红赶紧发挥自己润滑油的作用。 那急急解释的样子逗得淑珍扑哧一乐：“嫂子我没生气，你不用这么积极地给大哥打马虎眼。知道你心疼他，我就是往心里去了，那也绝不会在你面前怎么着他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再彪悍那也是怕被群殴的。” 武英红被调侃得脸色一红，恨恨瞥了淑珍一眼：“谁心疼他了？我是在心疼你呀！毕竟，你这可是立志超生的人呢，结果遇着个这么严肃认真不讲情的妇女主任。” 当然这话说得呢，担心的意味没几分，倒是满满的调侃来着。 毕竟蒋云再厉害，也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 身后站着那么一群各界大佬，她这小姑子别说再惦记生一个。就是十个八个的继续生下去，谁又能奈何能了她是咋！ 政策面前人人平等的调调唱得倒是动听呢，事实上么，武英红也只能呵呵了。 “怕啥，她有政策我有哥。反正甭管到啥境地，我大哥总是个护妹子的。”淑珍微笑脸，半点儿没被调侃、吓唬到的样子。 刘守仁无奈：“拉着该积极支持计生工作，带头大义灭亲的英明大队长违法乱纪，小妹你真要这么坑哥么？” 淑珍乐：“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哥你舍得么？” 刘守仁投降，自己宠出来的妹子，就是被坑也得含笑继续宠下去啊！ 如蒋云所想的一般，当超生的处罚跟工作挂上了钩之后，不差钱儿不怕罚就是生的刘家村生产大队的社员们终于警醒了些。 毕竟状元村系列的工资都不低，正式的员工每月都有近百元的收入再加上分红、家里搞的种植、养殖等等。 三倍的罚款虽然不少，但在钱包鼓鼓的社员们里眼里还真心不算啥特别大的事儿。 两三千的罚款一缴，换个能传宗接代、兴家立业的儿子，这买卖很多人都觉得很值。 罚款和工作，这两者就好像是钱和摇钱树一样。 来钱的道道儿多，又笃信了多年的多子多孙多福气，即便是被后进点名批评、被处以巨额罚款，也无法消减社员们对于超生的热情。 但开除工作什么的，等于是把摇钱树给砍断了大半啊！ 还嚷嚷着屡教不改、情节严重的会考虑予以退股啥的。 这，这简直就是要命的节奏来的。 消息刚一传出的时候，社员们简直懵逼了有没有？ 开玩乐，他们大队长向来最抓紧的就是经济建设其次就是教育、医疗，费心提高社员们的文化素养，严厉打击赌博、**。 至于计生工作什么的，那从来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所有的眼里都体会在逐年递增的罚款上，至于说什么举报、强制的，那就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上。 是以现在就是村里因为计生俩字搞得越发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家伙儿也都特坚定地认为他们的好队长是无辜的。 一切，都是姓蒋那娘们搞出来的鬼！ 这货在隔壁镇的良种场当妇女主任的时候就不是啥好饼，心黑手黑的连自家妯娌、表姐妹都不放过。生生被小叔子给揍得鼻青脸肿，肋骨都给造折了两根。 跟婆家那头呆不下去了，这才拖家带口地来了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 口口相传之中，蒋云原本就毁誉参半的名声终于只剩下了毁。 之前被强制了的两家更是恨毒了她，偷空就扔个烂菜帮子、臭鸡蛋啥的简直家常便饭。 304.被袭，反应，高升 再一次被兢兢业业的妇女主任拦在半路上汇报计生工作什么的，刘守仁其实心里是十分拒绝的。 无奈对方政策的大旗扛得牢，若是他不想被上面叫去谈话，还真就得停下脚步：“蒋主任，我这还有个会要开，你看能不能回头……” “刘队长，咱们完全可以长话短说！”蒋云不耐蹙眉，正经是厌倦了刘守仁这回头再说。 毕竟被敷衍了好几回，她可是不想现在把人放跑了，回头再各个厂子、村委会和种养殖基地的可哪儿找人。 刘守仁没招儿，只得作出洗耳恭听模样。 蒋云打开手里拿着的文件夹，刚要侃侃而谈的功夫，就听着呱哒一声，刘守仁就眼看着蒋云被招呼了个正着。 硕大的一个鸡蛋在她脸部爆开，一股子腐臭难言的味道弥漫开来。 刘守仁都惊呆了好么？ 早听说这位蒋主任最近的日子不好过，没少被暗地里打击报复啥的。 但听说毕竟是听说，眼见为实什么的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赶紧回身四下一瞅，刚刚还稀稀拉拉有几个行人的路上，现在半个人影都没有。 好么，连凶手带目击者的都走了个一干二净！ 刘守仁皱眉，歉意十足地说：“发生这种事，是我这个大队长管理不严格，让蒋主任受委屈了。这样，你先回去好好整理下。我呢，也肯定仔细调查、严肃处理这事儿，定然给蒋主任你一个交代……” “丁点小事儿，刘队长不必放在心上。 估计也是被强制流产的两家心里不顺当，想找我这个罪魁出个气罢了。 无碍的，不用深究，更不用处理。毕竟我虽然立足在祖国的计生大业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但是在她们的角度上，我的行为，也确实对她们和他们的家庭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如果这样能让她们的心里更好受些，我无所谓的。 刘队长贵人事忙，找到你一回不容易，可不能浪费了这得来不易的机会。来，我们接着说。”蒋云淡定掏出手绢，细细擦了脸上的污渍。浑然忘记了自己好好的被砸了臭鸡蛋似的，继续跟刘守仁谈起她在计生工作中遭遇的几个比较为难，需要他这个大队长从中帮助的问题。 刘守仁哑然，对于这样的蒋云也是肃然起敬。 想着虽然她的手段严苛、方式方法上也很有些极端。 让他很难全心支持赞同，但是她这对工作的积极热忱劲儿，却也实在令人钦佩的。 虽然碍着蒋云本人的不追究，刘守仁没把这事儿翻出来查个彻底，以免给蒋云造成更大、更多的麻烦。 但找几个小组长开个会，强调下类似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避免蒋云在村里再受到如斯待遇还是可以的。 毕竟刘家村是个文明、团结、富强的村子，曾一次性出过二百一十三名大学生的状元村。 扔烂菜帮子、臭鸡蛋那么不上台面的事儿，多影响全村的整体形象啊！ 以前的，蒋主任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以后么，谁要再敢拉低刘家村全体社员的整体素质，就甭怪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小题大做，整个村子的彻查到底了。 到时候，小孩子犯事儿就让小孩停学、大人停职，什么时候教育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大人使坏？ 呵呵，那就甭管干啥呢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跟着上段儿时间的学。 啥时候把五讲四美三热爱给鼓捣明白了，啥时候再复工复职吧！ 此招儿一出，全村哗然。 连淑珍都跟着拍桌子：“论起歪主意整治人，我只服大嫂！” “嗬嗬。”连山乐：“怎么见得这就是大嫂的高招儿呢？” “因为我大哥笔管条直，根本就没长那根花花肠子呗！他要是有那个能耐啊，就不用被蒋云给追得打游击一样处处逃匿了。”淑珍睨了连山一眼，给了他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连山半点不恼，只给了她个宠溺笑容继续分析：“甭管这个高招是谁出的，总之大哥这态度一出，也算是侧面表明了支持蒋云狠抓计生工作。接下来，不但没人再敢扔她的烂菜帮子、臭鸡蛋了。怕是她接下来的计生工作，都会因此顺畅了很多。” 说到这儿，连山看着淑珍的目光就很有些个担忧。 毕竟媳妇可是摩拳擦掌地琢磨着超生，往这位厉害蒋主任的刀口上撞来着。 虽然二年没有好消息，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喜讯传来了。 可连山这心里还就是没有法子淡定，就怕有个万一啥的。 正如连山所说的一样，有蒋云的严抓狠打加上刘守仁隐隐配合的态度。 也就是一年不到头的时候，刘家村生产大队的计生工作水平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整整一年的时光里，除了蒋云走马上任之前跑出去的那二十三名孕产妇之外，刘家村范围内再没有超生一个婴儿。 连续两年卡在计生问题上跟最佳村干部、先进村集体两个光荣称号失之交臂的刘守仁终于一雪前耻。 而让刘家村生产大队取得了如斯两眼成绩，帮他们在计生方面打了个漂亮翻身仗的蒋云也因此备受表扬。 一个先进工作者的奖牌被她顺顺利利地带回了家不说，这位还因为在计生方面能力出众被破格提拔到了市计生办。 虽然工资待遇什么的，跟在刘家村降低了不止三两个档次。 但，她这职位上是翻翻打滚地往上升了呀！ 正式的国家公务员不说，还能继续投身在计生事业上。 把刘家村的计生事业提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正想着换个更有挑战性的地方呢。 可巧这正瞌睡着就来了枕头，蒋云自是满心欢喜的。 当然闻讯之后，淑珍也是各种的乐不可支。 每月被上门说教，连拉带拽去检查的日子终于宣告结束不说。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再绞尽脑汁琢磨，各种惦记着咋能瞒过蒋主任这个火眼金睛，顺利让她的肚子大到流产、引产皆不成，只能瓜熟蒂落平平安安生下来了不是？ 305.离开，高中，遇见 满心欢喜中淑珍甚至忽略了：蒋云虽然离开了刘家村生产大队，但是人家却是高升啊高升！ 从村妇女主任越级成为市级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这比三级跳还有余的升迁不但说明了她的工作能力，那也是扩大了手中的全力啊。 妥妥的从付诸到主力，对她这个不按计划行事、心心念念惦记着超生的主儿更有执行力了有没有？ 真到了超生那会儿，她遭遇的打击力度只会更大呀！ 八三年，就以蒋云的离开、碧雪淀粉厂的建成投产拉开了喜庆的帷幕。 经过了琛琛的指点，一年前宁建设带着所有家当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到了深城。 现如今，这位已经成了附近最有名的电子经销商。 小到电子表、石英钟，冰箱、电视、洗衣机的，就没有他名下几家店面里没有的。 鸟枪换炮，说的也就是他了。 趟熟了路子之后，宁建设现在只要电话联系就可以顺利进货，倒是省了路上那些个来往奔波。 在市里、镇上和村上分别开了一家店，都雇了挺可靠的人看着。 他自己现在只抽时间各个店子看一看，多数的时间倒是跟在老杨和琛琛的屁股后头取经。 就想着多学点儿，再多学点儿，好叫他的买卖越干越顺当。 也好叫他给仨儿子攒更多的家底，让他们能有更大的选择面儿给他选更好、更优秀的媳妇，将来给他生下更青出于蓝的孙子孙女。 没办法，四年的大学也是没改了他这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 对于开枝散叶的执念，怕是比他更重的也没谁了。 就是他这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了，形势什么的也越来越严格，媳妇更是万般的不乐意配合。 不然的话，仨儿子哪够？至少得翻倍啊！ 也是他事少功夫多，自然而然地就被瞄上。 看着满满拜托的刘二哥和自家小舅子，宁建设还能说啥？ 除了答应还是答应呗！ 建党有志于当兵，想奔着军校使劲，连杰有个B大梦。 学渣属性了好多年，再咋奋发图强也不可能一朝就变身学霸。文曲星附体般，分分钟逆袭成功书写传奇什么的，那都是小说中才有的段子。 事实上努力了一年却败北于底子不牢才是常规化的结果，不过学渣了这么多年，就差三十分啥的。 建党侄子确实遗憾，想要再战一把合情合理。 至于大侄子连杰，那就是个大写的悲催了。 临近高考出了麻疹，高烧顶着满头满脸的疙瘩连考场都不被允许进也进不了啥的，就是再学霸也无奈对不对？ 俩难兄难弟相约好了一起奋发，一起努力。 上课认真听讲之余，回家也是不断给自己加码。 家里的几个大学生，可不就成了最佳的辅导员么？ 当然其中当初成绩最好、现在最有闲的宁建设就这么被求到了头上。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好一番的刻苦努力之后，好消息终于传来。 刘建国同学如愿被京城解放军大学录取，连杰也终于盼到了来自B大的通知书。 等消息传来的时候，俩小伙子乐得直蹿高，嗷嗷叫着‘啊啊啊，考上了，老子终于考上了！’那嗓音兴奋响亮的，简直能传遍整个刘家村。 抚摸着儿子印着大红戳的录取通知书，刘守义和连海乐得跟破鞋绽线一般无二。 大巴掌纷纷拍向了自家儿子的肩膀，目光中满满的欣慰：“好小子，真给老子争气！” 也不管俩小子龇牙咧嘴喊疼的搞怪样儿，直接商量起了咋个大办宴席，全村庆祝法儿。 现在不比头些年，干啥都讲究个艰苦朴素。 稍稍奢侈点儿，都怕被安上个资产阶级享乐主义啥的。 这会儿只有你在合法范围内，自己经济条件允许的状况下，随便你怎么折腾！ 既然这样的话，谁家大儿子出息大发了，不惦记着好好庆祝下呢？ 也不指望着收多大的礼，就想着跟全村人民分享下这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商量来商量去的，刘守仁和连海就觉得不如在村里摆上个一天的流水席，再请个戏班子好了。 两家合伙一起，花费多少的赶明二一添作五的一摊吧。 主要就是给孩子们贺一贺，让那些个说风凉话的都特么的闭嘴。 一回的落榜、点儿背咋了？ 是金子，啥时候都能发光！ 这虽然晚了一年，可属于俩孩子的辉煌终究还是来了不是？ 内侄子和外侄子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淑珍这当姑姑的也是无比欣慰。 想着孩子们转眼就要北上求学，淑珍就打量着去市里给他们哥俩买些个礼物权当庆贺。 也借着市里的便利，买些个滋补类的药材。 侄子们都去京城了，免不得要替她带几坛子人参酒给武叔他们啊！ 原本礼尚往来之下送出去的几坛子人参酒，转眼就养出了整整十几条的酒虫什么的，淑珍也是无奈。 只得年年弄上几坛子，家家分些个。 好在这些人哪个都不是简单的，知道人参难得，武立国、老杨和凤举都没少贡献。 虽然年限、效果的远比不过淑珍自己靠异能催生出来的，但却特别合理地解决了这人参的出处。 也省了淑珍送酒之余，还得绞尽脑汁地琢磨人参的合理来源。 现在她再泡药酒什么的，只需购置些个勾起、桂圆之类的滋补药材即可。 带上连恩么，则是主要考虑着他跟建国、杰子都挺聊得来，肯定更清楚他们的喜好。 选礼物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更容易受到他们哥俩的喜欢。 娘俩抱着大买特买的心思欢欢喜喜而来，却没想着竟然看到了五年没见，已然被她们给忘到脖子后头的某人。 震惊过后，娘俩皆是满满的兴趣索然，只想着在对方没有发现她们之前感觉你的转身走人。 只是这会明显已经来不及了，甫一转身，她们就听着戴卫国兴奋到有些变了调子的：“淑珍，小恩，我正要去刘家村找你们呢。谁想着刚到了市里咱就遇到了呢？哈哈，这，这就是缘分吧！” 306.血浓于水？呵呵 呸呸呸！ 这话说的，简直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好么？ 分明就是她们娘俩出门前没看黄历，才会倒霉催地遇着这么个败类玩意儿。 当然，淑珍心里再咋疯狂吐槽，对着戴卫国这个渣货，她也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欠奉的。 倒是连恩到底年少气盛，见不得这人自说自话的这个无耻劲儿。 皱了皱自己跟眼前人至少八成相似的眉毛，很有些讥诮地开口：“戴团长，哦不，忘了你现在已经没了军籍军衔，再叫你戴团长就不大合适了。那就戴同志吧，请你慎言。因为不管是我还是我妈，这辈子最不乐意的，肯定就是跟你有缘了。 之前，权当是咱们娘俩上辈子造了孽，欠了你的。 以后，最好对面不识，当彼此不存在，谢谢。” 十六岁的少年，得有一米八的个头。 眉眼如画，身姿矫健。许是常年学画的缘故，通身都带着那么股子儒雅风度。 叫人见之欣喜，恍然明了君子如玉四字的含义。 最可爱还是他并不是一般文弱书生，打小被武老亲自调教过，后来又跟专业的精兵学过擒拿、搏击。 完全可以当得一句允文允武。 方方面面的，连恩简直就契合了戴卫国心里对于儿子的一切幻想与期待。 偏偏，这孩子对他隔阂已深。 连个眼神都欠奉，今儿这总算是跟他说了几句，还句句狠辣。 什么叫言语如刀，今儿戴卫国算是体会到了。 入狱五年，从被人追捧的一团之长沦落成败类、渣滓。 整天被人看垃圾似的看着，连往常对他恭敬不已的弟弟妹妹们都在他入狱的同时宣布了断绝关系。 那迫不及待的样儿，生怕跟他这个犯人大哥沾上边儿，会带累他们的名声一般。 众叛亲离，不外如是。 人生从天堂跌落地狱，唯一支撑他坚持下来的动力就是早点出去，找到儿子。 让他这世上的唯一一滴骨血，戴家三代的独孙能认祖归宗，绵延他戴家的血脉。 结果这风尘仆仆地不远万里而来，好巧不巧地跟儿子来了个巧遇。 就在戴卫国这个不信神佛的人都要感谢上天眷顾的时候，儿子却无比轻蔑的眼神，冷硬如刀地说了如上话语。 “小恩，是爸犯了事儿、坐过牢，给你丢人了么？其实我……”其实我也是被逼的，是白静那贱*人算计了我的辩解词都还没开口，就叫连恩无比讥诮地打断了话头。 “别，打从你二百块钱的堕胎费给了之后，我就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能平安降生，顺利长成现在这积极健康向上的模样，那都是我爸和我妈的功劳。 自作多情不是个好习惯，戴同志你还是收敛些好。 再有你也不用解释，坐牢犯事固然丢人。但你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就是丢脸丢出国境线，那也磕碜不到我身上。 当然打从知道你是这么个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子的玩意儿后，我对你的看不起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像是发泄心中多年积怨似的，连恩都没顾及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只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好一阵说，把个也曾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戴卫国说得霜打茄子似的。 说罢，他拽着自家妈妈转身就走。 连东西都不买了，就怕戴卫国从打击从缓应过来了再过来黏上他们母子似的。 这躲瘟疫似的态度看得戴卫国心里一凉，竟是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追上去的脚步。 虽然依旧没有放弃把儿子给认回来的想法，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现在上去也无非就是自取其辱。 还是等着混出个人样儿来，再衣锦还乡认儿子吧！ 不然他现在这身无长物、骂名满身的，拿什么跟连山比，又凭什么让儿子认他呢？ 戴卫国苦笑，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行李，转身又上了开往沿海的火车。连起先要先回刘家村看望下老妈，给她上个份的打算都一并放弃了。 心里只想着该咋快速地功成名就，也好有底气再回来认儿子。 不管怎么样，戴家惟一的骨血，绝不能流落在外认别人当爹！ 是非对错的，过去的一切现在说再多也没有了任何意义，但他们父子之间还可以有大把的以后不是么？ 虽然隔阂深重，但他也相信到啥时候都是血浓于水！ 好吧，连恩是不知道这位的想法，不然的话肯定呵呵他一脸。 父子？ 他也真是敢想！ 去特么的血浓于水吧，他连恩只认准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而且对于他这个意外，姓戴的可从来都没曾期待过。 要不是当年恰逢妈妈不适合做人流手术，又有爸爸极力拦着。 怕是这世上都没有他连恩这个人儿了，还说什么的他们戴家的独苗苗呢？ 既然二百块钱买断了父子缘分，就别跟他唧唧歪歪什么的血脉传承。 他是连家的孩子，戴家是不是断子绝孙的跟他有一分钱的关系？！ 被儿子拽着走了一路，淑珍这一米六几的个子还真是撵不上连恩这一米八个头的大长腿。 “慢点，慢点儿子。不然甩掉了那货，倒把你妈给累瘫了，咱也得不偿失不是？”呼呼地粗喘了好一阵，淑珍才如是说道。 连恩挠头讪笑：“对不起妈妈，我，我也是怕他再撵上来。” 好容易现在乡亲们都渐渐淡忘了他那个不堪的亲爹，看他的眼光重又恢复了往常。 结果那人又突然间跳出来以亲爹自居啥的，恶心人是一方面。连恩更怕他会不管不顾地冲到刘家村去，再搅和起流言蜚语无数，让他爸妈陷入难堪之中。 “放心吧，他不会。虽然现在被开了军籍，但也好歹是当了多少年军官的存在。姓戴的他，深深明白不打无把握之仗的道理。明显自取其辱的事儿，他是肯定不会干的！”当然冲着他一出狱立马寻过来的行为来看，就此放弃，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她要是猜得不差，这人下一步该是计划着咋个发家致富法儿。 等至少在经济方面能碾压了她们夫妻俩了，再重金利诱地哄着连恩认下他这个亲爹。 好歹也做过四年的夫妻，对于姓戴的那个渣，淑珍自认还是有些个了解的。 307.先下手为强 当然白家倒台，戴卫国还是个团长的时候淑珍都不惧，现在更是不会把这个人看在眼里。 只觉得他好比那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罢了！ 左右这接连几回的，连恩也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是不管他戴卫国咋个贫穷富贵，他都一心只认也只愿意认连山是他爸的。 这点上，淑珍倒也欣慰，并不惧他戴卫国是咋个折腾法儿。 只顾忌这闹腾起来，整得流言蜚语漫天。 不但自己和连山跟着没脸，对于几个孩子们来说，那也不是多名誉的事儿。 半点儿不想等事到临头了再想着咋个解决法，只惦记着先下手为强的淑珍也不张罗着买东西了。 就想着好好琢磨琢磨，咋把这个威胁掐灭在萌芽状态。 可惜跟她所料想的一样，戴卫国那厮跟人家蒸发了似的，竟是再也没有露过一丝行迹出来。 淑珍特特去了趟戴家祖坟，都没能在那依旧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地界儿找到半点儿烧纸上供的痕迹。 这是被刺激过度，赶紧地去寻找努力方向了？ 确定了心中猜想，淑珍就来到了郁郁不乐几天的大儿子连恩房里。 “行了，你也别郁闷了。 看这样至少未来几年内，他是不会再出现骚扰你了。 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只要你坚持住了自己的立场，他就是花招尽出又能怎样？”淑珍瞅了瞅连续郁郁不乐了几天的连恩，如是劝导：“船到桥头自然直，未来的糟心事未来再去惦记。现在啊，你得收拾好心情，把精力用到学习中去。 我和你爸都且盼着你啥时候也金榜题名，让我们也敲锣打鼓地大排宴席好好地给你庆祝呢！” 连恩重重点头：“是，妈你放心，肯定不带让你和我爸失望的！” 虽然有那么个亲爹，绝对是他精彩人生中的不二污点。 真心是，恨不得忘到海角天边，一辈子再不相往来的。 可是想想那人自认亲爹的不要脸样儿，连恩真是不用想也知道这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哪么妈妈咋跟他分析解释呢，他这一颗心也是不免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那人不按套路出牌。 比如说二舅和二叔两家联袂办喜事，正人且百众满堂欢笑的时候，他就冷不防地冲出来各种卖惨扮可怜地让自己认了他这亲爹…… 每每被如斯可怕的梦境给吓醒，连恩简直把自己逼成了拉紧的弓弦。 直到建党哥和杰子哥的升学宴过后，他也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就怕他这稍稍松懈之间，姓戴的又蹦达出来认儿子。 直到妈妈再也看不下去，亲自出面来提点他。 如醍醐灌顶般，连恩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本末倒置。 这都高二、眼瞅着再开学就高三了。 高考什么的，简直用在旦夕之间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作为应考的学生，他正该把任何的闲乱杂事都放在一边，专心准备考试才是。 当年可是不止一次说过要考个好大学，让爸妈以他为傲的话呢。 如今这牛都吹出去了好多头，万一高考因为他这心不在焉而失了利…… 如建党哥那样几乎被弟弟妹妹臊了一年的尴尬境地哟，他可是半点儿也没有兴趣照葫芦画瓢地来上一份！ 所以努力，奋发，积极准备着。 渣亲爹什么的，爱怎么滴怎么滴吧！ 就不信他抱定了一辈子只认连山一个爸爸的想法，姓戴的那渣亲爹还能使出啥高招儿来。 他当年还是堂堂团长的时候都奈何不了自家，没道理落魄到如今这程度之后还能搞出更厉害的章程不是？ 豁然开朗了般，连恩是彻底把戴卫国这仨字忘到了脖子后。 只专心学习、努力备战高考之余加倍孝敬父母、友爱弟妹，对凤举这个老师也越发的殷切敬重。 看儿子可算是恢复了精气神儿，淑珍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算终于悄然放下。 转而专心泡制各种的人参酒，就等着连杰和建党开学走的时候也一并把东西给托运了过去。 不过好处送出的同时，向来不图回报的淑珍破天荒地跟几位各界的大佬们提出了个小小的请求。 让他们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忙查找下戴卫国如今的下落。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给他的崛起之路增加些个难度。 让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顺顺当当地东山再起，让他再也没有法子混到人模人样的跑回来跟她上演夺子大戏。 武立国跟淑珍的渊源最深，也最稀罕连恩这个自己曾经倾心教了几年的孩子。 当年他就没少给戴卫国下绊子，让戴卫国从副师长到白板一个甚至受足了五年的牢狱之灾，这其中就没少下过老爷子的手笔。 听说这货都下了大狱了还不死心，还臭不要脸地惦记着抢连恩回去跟他姓戴啥的。 暴脾气的老爷子就恼了，没等淑珍把请求说出口呢，他那边自己就把胸膛给拍得山响。直说有他这个老不死在一天，姓戴的就甭想着如愿。别看他是武夫一个，但架不住他交游广阔！ 几个电话下去，分分钟把姓戴的给收拾个明明白白。 东山再起什么的，管教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 魏来、吴昊和董舒他们几个倒是没有老爷子这个底气，也没敢夸这个海口。 但是私底下，这几位出的力却也是绝对不少。 毕竟刘家村多年，连山和淑珍就是他们恩人+亲人的存在，欺负自家子侄什么的，这个能忍？ 个个厉害，单拿出来都很威风的人物，更别说齐心协力之下了！ 几天的功夫，就找到了已然到达沿海X市的戴卫国。稍稍运作之下，就叫刚刚出来身无长物、路子也窄到没边儿的戴卫国倒了霉。 发财梦直接泡了水不说，人也是大病了一场。 要不是他意志惊人，心心念念地发家致富认回儿子给他戴家开枝散叶，硬生生地给挺了过去。无医无药无人照料下的一场高烧都能要了他的命，还哪有后来那些个风波罗乱哟！. 308.全力以赴 到底是法制社会教育出来的遵纪守法好公民，打了这几个电话，让武叔他们帮忙给戴卫国的崛起之路添些波折就已经是淑珍的极限了。 至于更多的，她根本连想都没敢想。 就是惦记着让他贫困潦倒，再也没有往她跟前凑合着妄图把连恩抢走的能力。 听说那贫病交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淑珍也就放了心，彻底把这事给忘到了脖子后。 再是八十年代初期遍地是黄金呗，那财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发的好么？ 没有本钱、没有经验，两眼一抹黑的四十多岁穷汉，哪儿那么容易就咸鱼翻身了呢！ 一个过去式的渣渣而已，最后的那一点子威胁解除了之后，淑珍简直半点余光都不乐意浪费在他的身上。 却不想因为她同意那几位收手，却是恰恰好给了戴卫国个喘息之机。 阴差阳错之间让他搭上了港城的一位豪富，被对方视如恩人地带回了港城倾心扶持。 几年后再度归来，戴渣身上竟然顶了个闪闪发亮的港澳同胞光环。 以至于每每淑珍想起这事儿时都无尽懊悔：早知道祸害真的会遗千年，她就该打蛇打七寸，彻底来个斩草除根！ 当然这个都是后话，现在的淑珍可是无暇他顾。 她们两口子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即将高考的连恩身上。 转眼间八三年悄然而逝，八四年的脚步都已经走到了五月。 还有堪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连恩、建国、宁安、佳佳小哥四个就要走上考场。 同是理科，几个孩子依然如建党和连杰那时一样选择课上专心听讲，课后积极补课。 不过因为有自家小徒弟在，凤举就毛遂自荐了补课老师的位置。建国、宁安和佳佳三个看凤举的水平比他们老师还高明了不少，干脆就赖到了姑姑/舅舅/大爷家里就近听讲。 讲真，凤举是只想着为自家小徒弟鞠躬尽瘁来着。 可无奈扛不住那仨无赖，更扛不住自家徒弟那祈求满满的小眼神儿啊！ 行行行，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谁叫他徒弟心软又善，特别的重视亲情呢？ 为了节约来回奔波的时间，淑珍干脆安排仨这侄子、侄女和外甥的在自家住下。 平日里她找方子给连恩做的滋补养身药膳也都一式多份，各种的悉心照顾。就怕前年连杰高考前病倒的事件再度发生，叫孩子们受罪不说，还生生耽误了考试。 知道自家儿子从小就各种的品学兼优，别说是美院，就是清大、B大那也绝对的不在话下。 但真格到了考试的时候，连山还是忧心不已。 就怕这万一马有失蹄了，向来骄傲的连恩会承受不住失败打击。 是以但凡找着点机会，连山就要把成绩如何并不重要，只以平常心努力答出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好。当爸的不在乎儿子是哪个大学毕业，更在乎他是不是健康快乐的话说了又说。 说得遍数多了，别说是连恩，连琛琛都跟着一起无奈了：“拜托，爸，您就是不相信大哥，也该相信你自己对不对？到底虎父无犬子呢，您大儿砸，我连琛的大哥，发挥再是失常能差到哪里去哟！而且就以大哥现在这绘画水平，就是白卷交上去，各大美院也抢着要吧？” “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我还不知道你大哥优秀？就是白嘱咐几句，不让他紧张的意思。倒是你，最近是不是又沉迷练摊儿做买卖，连正业都给我忽略了？眼瞅着也要期末考试了我告儿你，成绩要是给我掉出去前三，别说告诉你姑父，叫他以后都不准再给你带货！”再一次被儿子刺挠，连山半点不客气地拧住了琛琛的耳朵。 琛琛嗷嗷惨叫，半点儿没有装相的意思。 倒不是耳朵被拧得有多疼，只命脉被老爸给攥到手里才真真叫人受不了啊！ 连恩微笑，半点也没有发挥兄弟爱搭救一把的意思。 谁叫臭小子敢对爸爸不敬呢？ 孝顺是中华民族传承了千年的美德，也是连恩认为的做人第一准则。 爸爸再咋唠叨也是好意满满，被唠叨的自己都没有半点不耐烦，轮到臭小子拔刀相助了？ 要是哀嚎中的连琛知道自家大哥是这么个想法儿，保准狠狠鄙视下自己的狗咬吕洞宾。 等着下一回再有这情况，估计他还是得傻乎乎地冲上前。 没办法啊，大哥虽然心狠手黑不知道留情是个啥玩意儿。但他长得白静、气质儒雅，看着就无比好欺负的样子。 拳脚学得不咋精到却侠义满满的琛琛，最受不了谁欺负他哥、他妹和他弟了，护着他们都快成本能了！ 明知道对方不一定需要、不一定领情也绝对每次都要冲上去，把打虎亲兄弟的行为进行到底。 眨眼见到了六月五号这一天，检验连恩多年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一大早上早早起炕，吃了爸妈合作亲手炸的一大根油条、两个卤蛋。 又干掉了厨艺不错，却坚持君子远庖厨，宁可饿着也绝不下厨煮碗面的师傅亲手擀给他的面条。 听着爸妈说祝愿他考试顺利，科科一个油条俩鸡蛋；师傅祝福他的考试像这面条似的，顺顺利利半点波折没有。 连恩只觉得满心感动，闷头把爸妈和师傅特特起大早给自己准备的东西都吃了个一干二净后。 还不等他多说些啥让他们宽心的话呢，二舅舅接他去考场的车子已经停到了家门口。 再次谢绝了爸妈、师傅和五个弟弟妹妹们争相要陪他一起去考试的美意。连恩坐上车，笑着跟同车的建国哥、宁安哥和佳佳姐一起驶向市一中的考场方向。 发挥失常？ 不存在的。 承载着爸妈、师傅和弟弟妹妹们的期望，他只会让自己更努力、更冷静、更谨慎地对待这次考试。 爸妈和老师不在乎他的成绩如何，他却是半点不肯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拿出最好的状态，交出最满意的答卷。 让爸妈、师傅和弟弟妹妹们都以他为傲！ . 309.高考结束，自信满满 “行了，孩子不让咱们去，那也是出于一片孝心。这老死热荒天的，就是去了，咱又能帮上啥忙？左右有守义那个当舅舅的在，连恩呐，肯定受不了委屈去！”瞅了瞅在屋里转来转去，商量着要不要随后撵去市里的连山和淑珍两口子，凤举不是特别走心地劝了句。 就像琛琛那话说得似的，依着连恩现在这画技水平知名度，还真是国内各大美院抢着要的。 也就是境外没有更好的国画学校，不然出国镀个金什么的，那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都不用他凤举·梧桐先生这块金字招牌，只凭自家徒弟自身的水平既可。 专业水平强悍如斯，文化课又一直的名列前茅。 光是连恩的实力，都让凤举咋也担不起来这个心。 更理解不了连山和淑珍原本挺淡定的两口子，眼下却如热锅上蚂蚁团团打转的心态。 “呵呵，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儿行千里母担忧不是？更何况是这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场考试之一呢！我们也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但这心情也是控制不住啊！算了算了，你这孤家寡人一个，说了你也不懂……”连山轻笑摇头，满满你个光棍汉不懂我们这为人父母的心情模样。 可把凤举给堵的哟！ 不就是娶了媳妇、养了娃么，有什么了不起？ 好吧，娶了个淑珍妹子这样的媳妇，养了一帮如连恩、琛琛似的聪明娃儿。 还真就，真就是挺了不起！ 没法子，小徒弟最重孝道，尤其尊敬连山这个蠢爹。 为了师徒和谐，凤举还真是不大敢怼上连山。 就怕小徒弟因为这个跟他使性子，再嚷嚷着不学画了什么的。 从早上惦记到晌午，又从晌午担心到下午的。 两口子各种的望眼欲穿，可下把刘守义的车给盼进了院儿。 淑珍和连山就好比是安了弹簧似的，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窜到了院子里。 等凤举缓应过来这俩的超高速度时，两口子已经围着他宝贝徒弟打转了。 “咋样，大儿砸，天气这么热，你有没有很渴？会不会很饿？考了一天的试会不会很累？” “我锅里炖了鲫鱼豆腐汤，清润又滋补。还有你爱吃的牛奶馒头、什锦山野菜。洗洗手，吃了饭再好好休息下，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试！” 两口子不想问太多，唯恐给孩子增加了压力。 只字不提发挥啊、成绩之类，话题都是围绕着连恩的身体打转。 来自爸妈的满满关心、绝对体贴叫连恩整颗心仿佛被泡在热水里似的，暖洋洋地透着全然的熨贴。 不想让他们始终悬着一颗心，连恩赶紧笑着开口，主动提起了爸妈肯定最关心却碍着他的心情一直没有提起的高考：“爸妈、师傅、二舅你们就放心吧，考试的题目一点都不难。照着今儿这状况看，甭说是美院了，就是跟杰子哥一样报B大，我这都把握满满的。” “嘿嘿，放心，咋不放心？我大儿砸，一直都是最优秀的！”连山乐得见牙不见眼，欣慰十足地拍了拍他肩膀：“等考试成绩出来了，爸也大排宴席，给我儿子贺升学。” 父子俩搂脖抱腰，无比亲密地往屋子走。 那热络亲密的劲儿哦，看得凤举心里像是烧开的醋锅似的，咕嘟咕嘟不停冒着酸泡泡。 说好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这些年的师徒情谊，咋就没见这臭小子对他这个师傅如斯亲近过哪怕一次半回？！ 可惜这会儿连恩正忙着跟连山联络父子感情，淑珍早就在刘守义开车回家的时候就转身进了屋，正忙活着给连恩端菜盛汤。 凤举这点儿突如其来的酸，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等晚上几个小的放了学，又是拉着连恩好一通的关切。 得了爸妈叮嘱的小家伙们也都默契不提成绩之类，只扇扇子的扇扇子，捏肩膀的捏肩膀，倒茶的倒茶，喂水果的喂水果。 非要让累了一天的大哥舒缓下，明儿好更有精力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从来都是被照顾的几个，冷不丁照顾起来人。效果什么的难免差强人意，但最难得是这份心意对不对？ 反正横看竖看，连恩都觉得自己爸妈、弟弟妹妹们那就是世界最好的爸妈、最棒的弟弟妹妹们。 他们这八口之家，也是这天底下最最温馨、最最圆满也最最和谐有爱的家庭。 他要竭尽所能地守护他们这个家，让它一直温馨圆满下去，不让它被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破坏！ 第二天一早，仍旧是一根油条、两个卤蛋还有师傅出品的一碗手擀面配置。 连恩眉眼含笑地吃下了这带着亲长们满满祝福的早餐，再次坐了二舅的车一路飞驰到考场。 等下午结束回家的时候，连恩就满面笑容地告诉他家爸妈：“如果一定要大排宴席才能表示出爸妈的喜悦，那么，你们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了。除非今年中央美院不招生，不然的话，那新生里面肯定有我！” “哎哟，听我大儿砸这话，就知道这发挥得必然不错。哎呀呀，我可得买点纸钱供品之类的给你们爷奶上个坟，报告他们咱连家又要出个大学生的喜讯！ 倒是这宴席么，咱们可以再缓缓。 别明明是我们当家长的对孩子信心十足，提前准备下，倒叫那些个饶舌的以为是我儿轻狂！”也防备着万一马有失蹄大儿砸落榜了，叫那些碎嘴子拿这事出来说嘴。 他个大老爷们家家的不在乎被嘲讽几句，却是万万舍不得孩子叫人说上一字半句的。 了然爸爸更怕他万一失手叫吹出去的牛再收不回来，到时候再丢脸，他这个年轻气盛的再受不住打击啥的。 连恩领情一笑，也不多说。 反正也就还有二十天左右光景，等成绩出来了，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也就能用成绩证明了。 从小就一直名列前茅，绝对学霸中的学霸，对于自己的成绩连恩还是相当自信的。 毕竟大考小考各种模拟考，满分七百五十分，他就没掉下来七百过。 要不是认准了绘画这条路，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靠美术系院校。就凭他现在的优异成绩，考B大、清大的那也绝对的手拿把掐。 310.金榜题名，理科状元 也因着这份强大自信，让连恩并没有多抓心挠肝地等着盼着出成绩。 而是下了考场第二天的功夫，就和师傅凤举两个上了飞往云省的客机。 因为某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师傅，又瞒着自家小徒弟在某个国画大赛上给他报了个名儿。 如今初赛、复赛都已经凭着早日作品轻松过晋级，接下来的决赛却因为是要比参赛选手的现场作画需要连恩亲自到场。 刚结束了高考，连恩还想着信马由缰地好好玩上一段儿。 结果也就堪堪歇了一晚上的功夫，转眼就被自家师傅给套上了笼头。 打从心眼里，连恩是拒绝的。 可，敢瞒着小徒弟给人报了名儿，对于如何忽悠人心甘情愿地上套这事儿，凤举那必然也是轻车熟路的。 见连恩面带犹豫，这位就立马开始循循善诱：“咳咳，师傅也知道你这刻苦努力了好一段儿，正该是好好休息些时日。这不赶巧这赛事含金量高，奖金也不低么？咱们历练赚钱两不误，正好的一举两得呀！” 好吧，一心以为自己能摊上如此宽厚善良爸爸已经托天之幸，半点不惦记跟弟弟妹妹争家业的连恩，对于挣钱这事儿，兴趣那还是相当浓厚的。 没办法，爸妈奉行打仗向着力薄那个的准则。 若他这个当头大的却是经济方面最薄弱的，那到时候家业什么的，怕都不是他想就能够推拒得了的。 虽然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爸妈也没有拿他跟弟弟妹妹们有什么区别。 但在世俗的眼光中，他，就是不一样的。 能被好好养大、跟琛琛、连熙两个一样去上学，都已经是走了大运。 若再觊觎本该属于他们哥俩的家产，那就是人心不足…… 当然在连恩看来：爸妈的家业交给他们兄妹几个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妹几个谁也不愿意因为这些个身外之物影响了难能可贵的手足之情。 因为这，兄弟仨早早地就做好了约定，家里的一切都给妹妹们做嫁妆。 男子汉大丈夫的他们，要靠自己去努力拼搏，自己给自己打下坚实基础。 爸当年都能白手起家，把日子过得越发蒸蒸日上，作为他的儿子，没有道理他们就不行不是么？ 到底虎父无犬子呢！ 琛琛都要赚大钱给哥哥弟弟娶媳妇、妹妹们挣嫁妆当靠山，他这个当哥的也不能差事儿对不对？ 正处心积虑地张罗着要挣钱，转身师傅就把机会送到他面前啥的。 好比是瞌睡来了枕头，就算是时机赶得不是太好，连恩也是无比感激。 等听着那足有五千块的奖金时，连恩心里那点不乐意即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势在必得了。 师徒俩急匆匆赶往了云省，前后历经了二十多天的功夫，终于捧回了大赛冠军的荣誉证书和五千元奖金。 原本凤举还惦记着带连恩四处走走看看，增加些个阅历见识的同时，也是累积创作的素材。 偏连恩各种的归心似箭，就惦记着早早回来给爸妈个惊喜啥的。 凤举无奈，只好又买了票，师徒俩又风尘仆仆地往回赶。 结果这一进村子，就被一群小孩子给团团围住，各种欢呼：“哦哦哦，状元回来喽，状元回来喽！” “状元郎，状元郎，咱们状元村的状元郎！” 还以为自己获奖消息被师傅大肆播报了的连恩皱眉，微带指责地看着自家师傅：“不过是个比赛一等奖而已，倒是叫师傅你给吹成了什么样儿哦？” 凤举瞪眼，简直六月飞霜：“瞎说，这根本不是我的锅！你小子说要给你爸妈个惊喜，要亲口分享你胜利的消息。我这儿就瞒得紧紧的，半句都没有透露过！” “那……” “那什么那？总决赛的时候不是有电视台、报社的过来采访么？也许是咱们村里有谁看了电视、报纸呢！”凤举特别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连恩的话头，反正没证没据的，谁也别想把锅按在他身上。 说话的功夫，就看着琛琛、心之、心悦、连熙和心倾几个欢呼着向他们跑来，一个个星星眼晶亮，也是喊连恩做状元哥哥。 连恩挨着个儿地把扑到怀里的弟弟妹妹们都抱了抱，才很有些疑惑地问道：“状元哥哥？琛琛你们是，知道大哥得了大赛第一名的消息？” “大赛第一名？嘿，不愧是我连琛的哥哥，画画学习两手抓，两手都是特别的硬！冠军加上状元，哥哥你这是双赢啊！”连琛得瑟脸，满满夸赞大哥的同时也不忘小小地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可不？双喜临门说的就是你了，我的状元哥哥！”心之欢喜的直蹦达，满满崇拜地看着连恩。 画画比赛得了一等奖，高考又考了全省的理科状元什么的，大哥果然真学霸啊！ 什么东西只要他认真学，就没有钻研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的。 “对啊，就是状元哥哥！大哥你都不知道么？” “你的高考成绩啊，昨天就出了正式的分数啦！” “是啊，是啊！七百二十三分哦，咱们黑省今年的理科状元呢！” “听着你们班主任的电话时，爸妈都给激动得掉眼泪了。爸说非得买上几挂鞭，拿着爷奶、姥姥姥爷的坟前好好放放不可。他大儿砸可是给他爷奶、姥姥姥爷的增光添彩了！你呀，就是咱们全家的荣耀。”几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之间就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给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知道自己考得好，却没想着能这么好的连恩惊呆：“状元，咱们黑省的理科状元？” “可不，那还有假？大哥厉害，我心里老高兴了！虽然我是学渣，那架不住我有个学霸中学霸的亲哥哥不是？”连熙特意挺了挺自己的小胖肚子，眼角眉梢之间满满的与有荣焉。 还想着跟学霸大哥好好学学，爸妈是咋个喜极而泣，又是咋个各种琢磨着给大哥庆祝呢。 结果就看着大哥疯了一般地往家跑去，那速度，啧啧，别说四马了、就是八匹马也照样赶不上！ 或者，书上说的离弦之箭就是这样？ 学霸堆儿里的惟一学渣连熙挠头，有些不确定地琢磨着。 311.添了状元的状元村 客厅里，连山正满脸喜色地跟淑珍商量着咋个大操大办为大儿砸庆祝法儿。就听着咣当一声门响，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儿砸已经近在眼前。 “连恩，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回来么，咋这就到家了？咋样，这一路辛不辛苦，累不累，吃了饭没有？”连山惊喜脸，细细打量了又打量阔别二十来天的大儿砸之后，又是满满关心地问了又问。 得了个否定的答案之后，又赶紧撸胳膊挽袖子的要给他擀面条去。 风尘仆仆了好一路，必须得吃完热腾腾的下车面才成。 “不用了爸，早起上飞机之前吃过了，现在都还不饿。我听琛琛他们几个说，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到底是咋个状况，你跟儿子说说呗！”连恩笑着拉住老爸肩膀，比起吃饭什么的，他现在显然更关注自己的成绩。 “嗯，说说说，必须说！统计才七百五十分的事儿，我大儿砸足足考了七百二十三分！ 七百二十三呐，七百二十三，大儿砸，你这回可是给爸争了大脸了！”想想那镇上、市里的相关领导纷纷到访，争相遗憾着儿砸辣么老高的分数居然就报了个艺术类的中央美院。七嘴八舌地劝着他给孩子改专业，结果看着连恩那一个个的国家级赛事一等奖的奖杯、奖状后又戛然而止。 转而争相夸赞他们两口子教子有方，连恩将来必定前途无量的场景，连山就忍不住这满心的自豪感。 哈哈，会画画的没有我儿砸会念书，会念书的抵不住我儿砸能写擅画。 我儿砸就是传说中文武兼备的全才啊，全才！ 连恩轻笑：“当儿子的给爸妈争光，那不是应该的么？喏，这回奖金的五千块。我琢磨着拿出一千来给弟弟妹妹们买礼物，剩下的四千，是儿子孝敬给爸妈的！” “孝敬什么？我和你妈且年富力强着呢，用不着你孝敬。你啊，有这份心思我们就无比欣慰了。至于钱，你还是拿回去。以后上大学开销多着，离家在外的，手里有钱，你心里也好多些个底气。”连山笑着挡了下连恩要把钱交到淑珍手里的动作，示意他赶紧地收起来。 大儿砸才回来了没几年的功夫，转眼又要离巢高飞什么的，连山是千百个不舍。 可雏鹰大了终究要高飞，做父母的，不能拖孩子的后腿，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这一会儿的功夫，连恩可是不知道他爸的思想能跑偏那老远。 只坚持把手里的钱都送到妈妈手上：“放心吧爸，你儿子一技在身远胜过千金在手，且委屈不着呢！而且学校不要钱，还给发补助之类。我这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手里又有些个。这四千，就是用来孝顺你和我妈的。” “这孝心我就收了，不过钱么，还是妈看着给你存起来或者做点什么投资好了。 将来等你有个一定了，再拿出来交给你。 不然统统笑纳了，改明儿不接受我和你爸遗产又不懂得藏私的你，可要咋个生活法儿呢？ 哎，也是替我未来的大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的上火！”淑珍乐，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道。 “妈……”连恩瞪眼，俊脸被自家妈撩成了红布也似。 “这有啥害羞？孔子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呀，这也就是还要上学，不然的话，也该操持起来先订下人家，等岁数到了再张罗结婚了。 先下手为强，抻到太晚了，好姑娘都叫人给挑走了咋办？”淑珍瞪眼，满满义正词严状。 实际上，她看着连恩俊脸红红无从辩解的囧炯有神样儿，不知道看得有多欢乐呢！ 对于自家妈动不动就要调侃下儿子的恶趣味，连恩也是满满的无奈。 知道再咋强调自己才堪堪十七岁个小少年，娶妻什么的根本就是远到海角天边的事儿。 不知道啥时候添了个调侃他的恶趣味的亲妈也总能找出类似于光阴似箭，现在十七转眼就十八二十该到物色时候的说辞。 生怕师傅和弟弟妹妹们回来，正赶上他被调侃的情景的连恩赶紧挂起了免战牌。 以自己一路风尘太累了，特别特别需要好好休息为由火速撤退。 那速度痛快的，简直让淑珍目瞪口呆。严重怀疑自家儿子其实除了搞艺术之外，还偷偷学了体育专业。 “你看你，又把孩子给逗不好意思了吧！”连山轻笑，第一千零一次地嘱咐自家调皮媳妇，孩子大了、要脸了不能轻易说轻易逗了。 淑珍听着就乐了：自己生、自己养的孩子，她自己还不能逗逗了？什么道理嘛！ 眼瞅着都十七，再转眼就是十八十九二十了，可是正经没几年的功夫叫她随意调侃了呢。 所以，适可而止的说法大错特错，抓紧时间才是王道啊！ 连山：想要搭救儿子一把，结果把人扔在坑里越陷越深什么的，真正不是他的本意来着。 不仅是连恩考出了七百二十三分的超高成绩，佳佳也足有六百九十分呢！ 宁安在比佳佳差了两分，自称吊车尾的曾经学渣建国都在最后关头雄起了一把，考了有六百一十三分。 光是看这分数，他和宁安想要念军校，将来毕业之后成为一名优秀军官的理想就迈出了坚定坚实的第一步。 只要后续的体检、政审和面试都通过了，他们就能跟建党一样成为个响当当的军校生了！ 孩子们欢欣鼓舞，当家长的也是各种的与有荣焉。 更欢喜的，就是刘守仁这个一力主张成立状元村初高中的大队长了！ 秉持着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再穷不能穷了教育的理念。刘家村生产大队可是正经没少往学校方面砸钱，教学楼、图书馆、音乐室的。 市一中有的，状元村高中有。 市一中没有的，状元村高中也有。 先进的教学设备，强悍的师资力量。 现如今唯一欠缺的，也就是状元村高中建校时间短，无法拿出叫人眼前一亮的成绩了。 而连恩、连佳、宁安和刘建国在内二十三名六百及六百分以上的亮眼成绩，无疑恰到好处地添补了这项空白。 想想刚刚市报、省报发来的想要采访他那状元外甥的邀请，刘守仁不禁眉眼含笑，仿佛预见了他们状元村高中生源滚滚的盛况。 嘿嘿，添了状元的状元村，这才真真的名副其实了呢！ 312.采访，出名，愤恨 “采，采访？”连恩错愕，话说打从他十四岁斩获第一个大奖到如今，那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本身少年冠军、画家这个名头都已经光辉闪闪，更别说他还师承凤举这个声名赫赫的梧桐先生了。 找他做专访的报社、电视台，那绝壁不是一家两家。 只是…… 连恩犹豫，把满满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家师傅。 难得小徒弟对他这个师傅这么信任依赖，凤举心里这个乐呵呀！ 又是渴了又是想要抽烟了的，愣是折腾得刘守仁端茶递水的好一通伺候。 才在对方适可而止的威胁目光中颇意犹未尽地点了头：“难得个宣传和自我宣传的良机，连恩就好好准备下。咱全力以赴，别叫你大舅这好半晌午的殷勤白献了不是？” “可，你不是说连恩还小，不……”连山不赞同地皱眉，想起之前凤举反对连恩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那套嗑儿。 让儿子出名，出大名，他这个当爹的走哪儿都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是不错。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儿子没有任何不良影响的前提下。 想想之前凤举举的那个伤仲永的例子，连山对于让自家儿砸上电视、上报纸地接受采访这事儿就有些个排斥。 “不什么不啊？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的连老弟，你得学会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你知道么！ 三年前呢，我徒弟才不过十四岁的小少年。 我这当师傅的当然怕赞誉过度移了他的心志，让他在漫天吹捧中迷失了自己啥的。 但是这三年的光阴里，我家徒弟的成长，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好么？ 孩子大了，咱们当长辈的不可能为他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既然早晚都要成长，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啊！ 少年画家+高考状元二合一的认定，想想就挺叫人钦佩、赞赏的对不对？ 简直牛B大发了呀！ 那么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状元的父母、老师、学校甚至村子都很叫人趋之若鹜啊！”凤举鄙视脸，给了连山个没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迂腐不知道变通的眼神。 连山默：你行你厉害，好的坏的都在你一张嘴上！ 不过在教育孩子方面被全省甚至全国人羡慕啥的，真的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好激动哎！ 连山挑眉，很有些意动。 作为孝顺儿子，连恩向来不吝于做些个让爸妈开心的事情。 能让他们高兴的同时小小助力大舅和状元村高中一把，连恩那也是愿意至极的。 不花钱就能给村里、学校和大外甥做宣传的机会，简直好比天上掉馅饼。 有幸捞着了，作为大舅、大队长和状元村高中名誉校长的刘守仁，那是必须把这良机应用到极致好么？ 当即联系了预约的几家媒体里影响力最靠前的省报、省电视台和市报，迅速敲定了采访的时间和大致内容。 于是继连恩七百二十三分的高分成了黑省八四年度理科高考状元之后，小伙子又以少年画家+高考状元的双重身份迅速火了一把。 四岁入学，打从上学的那天起就各种的名列前茅。 就算其中休学了两年，再度归来也照样十七岁成了本省理科状元。 能写擅画，十四岁就拿下了全国性书画大赛一等奖。 还会搏击、格斗，通晓乐器，小伙子简直就是全才啊！ 在电视报纸的大力宣传下，连恩俩字俨然别人家孩子的代表。 知名度窜神的那叫一个厉害，就连如今身上港城的戴卫国，都看到了电视上播报的关于儿子的访谈节目。 看着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打着领结，优雅如绅士的儿子侃侃而谈自己学习、学画中的点滴趣事。 见他满满孺慕地看着连山，说在这世上最最尊敬、最最感谢也最最想要孝敬就是他爸爸。 爱妻子、爱孩子，善良爱国有责任感的爸爸简直就是绝世好爹什么的，戴卫国心里真是又酸又苦。 明明，他才是小恩的亲爹不是么？ 那个连山，不过就是刘家村生产大队有名的倒挂户，穷得二十几岁还打光棍，有点儿姿色条件的小寡妇都不肯屈就于他的存在。 不过是，捡了他的破鞋当宝贝的下三滥而已。 哪有资格当他戴卫国儿子的爸爸？ 哪配，叫小恩那么满满孺慕地看着他？ 戴卫国目光含恨，死死盯着屏幕上欣慰而笑亲昵地摸了摸连恩脑袋的连山，恨不得把电视机屏幕都给瞪穿的样子。 等着，等他东山再起、风光无限了，必然把儿子给认回来！ 一心只以为儿子是嫌弃他虎落平阳才拒绝相认的戴卫国卯足了劲儿拼搏，却不想想当初他身为团长、家住京城的时候，貌似连恩也没给过他一个正眼来着。 要么说这人啊，总是喜欢用自己的眼光去揣测别人。 自己惟利是图，就觉得利益啊、权势什么的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拥有了，就能摆布世界般。 却没想着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权势奈何不了的。 譬如真心，譬如真爱。 还不知道被她一个电话坑惨了的戴卫国另有机遇，正躲在港城蓄势待发，暗戳戳地谋划着东山再起跟她抢儿子。 这会儿的淑珍只哼着小调儿，把连恩被采访的报纸、照片的都给仔细剪下，塑封起来，电视台那边的录播带子也找人给复制一份。 收集孩子们点滴成就，当宝似的细细珍藏，留待万年再跟孩子们一起好好回味什么的。 自打在大哥家见着大嫂把武刘几个的奖状都一张张收集起来的时候，淑珍就把这个好习惯给完美地复制了过来。 她自己做不算，还要拉着连山一起。 看着爸妈如获至宝地把印着他照片的报纸仔细裁剪，小心塑封，做成剪报。那眸光中溢满的欢喜、自豪，简直生动诠释了与有荣焉四字。 连恩不禁眸光一亮，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优秀点、再活跃点，多多的出现在报纸电视上。 这样就是他上大学一走四年，爸妈也能随时看到他的消息了对不对？ 而且自己的丁点消息都被爸妈珍而重之地整理好，细致妥帖的整理成册什么的。 想想就挺美好的不是么？ 特别有种被爱若珍宝的幸福感！ 313.庆祝，悔悟，礼物 前脚连恩接到了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后脚连山就开始筹办了儿子的升学宴。 谢绝了跟大舅子和弟弟、妹妹一起合办的美意，连山只想他们两口子大操大办地为大儿砸好好庆祝庆祝。 流水席、戏班子，这个都是必须的！ 如果可以，连山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好好宣扬下，让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过来参加。 也好叫那些个曾经满满鄙视地叨逼啥羊肉贴不到狗身上，白眼狼到底是白眼狼的人知道知道啥叫打脸！ 哼哼，连恩可是在电视上当着全国的观众都说了最最尊敬、最最感谢，也最最想要孝敬的就是他这个爸爸呢！ 但凡想起这个话儿来，连山这心里就特别的舒坦。 对于父母来说，再也没有比儿女孝顺又成功更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自己愉悦心情的连山直接拍板开了足足三天的流水席，还请了个戏班子，预备在村委会小楼前面的广场上唱上足足三天的二人转。 “爸，用不着这么隆重的吧？”连恩皱眉，三天的流水席，可得花不少的钱吧？ 虽然高兴爸爸以自己为傲，但爸妈挣钱不容易，连恩很舍不得他们为自己如此的铺张浪费啊。 “看着你们哥几个有出息，我和你爸也是高兴。铺张浪费又咋了？多少人家想要浪这个费，还抓心挠肝地找不到合适机会呢！”眼瞅着大儿子从记忆中嫌贫爱富的白眼狼长成如今重情重义、孝顺知礼更前途无量的翩翩少年郎，淑珍除了满满的欢喜外，这也是感慨。 原来爱孩子，不是竭尽所能给他自己所能给他的最好。 甚至为了满足他的心愿而无限制地压榨别的儿女，恨不得砸碎骨头熬成胶地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而是严格教育，给他竖立正确的三观，督促他努力上进。 自己刚刚重生那会老是骂孩子白眼狼、忘恩负义随了他那个陈世美的爹，甚至不止一次地动过要拿掉他。送戴渣个断子绝孙之外，也防备他再度长成白眼狼，伤害了她和她们这个家。 想想上辈子的连明思和这辈子连恩天差地别般的表现，淑珍不禁苦笑：孩子有错，更错的，却是她和连山那只宠不教的过度溺爱呀！ 根本不知道妈妈是在感慨些啥的连恩闻言嘴角一抽：“那行，只要妈你和我爸高兴就好！我会努力督促弟弟妹妹们，争取让妈你和我爸接二连三不停歇地有这样大肆炫耀的机会。” 连山和淑珍闻言轻笑，眸光中满满期待。 只六个孩子中唯一的非典型性学渣连熙苦了脸：“大哥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多督促督促二哥、大姐、二姐和小妹。就我这人力挽救不了的学渣，大哥你还是别跟着费心好了。” 呜呜…… 被哥哥姐姐们轮番辅导的记忆太苦逼，连熙发誓，他宁可当一辈子的学渣也不想再次被逼着上进了。 反正天生我才必有用，他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没必要用学渣不咋聪明的大脑，不自量力地跟学习干上对不对？ 可惜的是，连熙这满满求放过的小表情并没有引起他大哥连恩的怜惜。 作为认真负责的好大哥一枚，悉心辅导，让偏科严重的小弟在短时间内迎头赶上，就成了连恩这暑假生活里最重要的课题之一。 曾经也悉心指导过一段儿的连恩以省状元成绩高中的消息传来，虽然吧嗒吧嗒嘴颇遗憾小伙子没眼光，没跟建党、建国和宁安似的选择念军校，将来从军报效祖国。 武立国还是挺为他感到高兴的，带着大孙子武刘杀到华侨商店，好一通的买买买不算。 还搞了一套正经不错的文房四宝当礼物送给连恩，当是恭贺他金榜题名。 当然这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魏来、吴昊、董舒和冯安淮等人身上。 不过这其中最震撼、最大手笔的，应该就属老杨这个资本家和凤举那当人师傅的了。 凤举给宝贝徒弟的贺礼是一幅唐伯虎的真迹，一方被誉为四大名砚之首的宋代精美端砚。 而老杨则是一张房契出手，给了连恩位于中央美院附近的一栋三层小楼。 实用面积五百平米，带小花园、游泳池的那种小别墅。 别说是房价、物价飞涨的三四十年后，就说现在，这也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来着。 连恩推拒，毕竟杨爷爷再好不是自家师傅，小别墅更不是啥仨瓜俩枣。 杨爷爷大气，他不能就坡下驴地跟着不要脸，头不抬眼不睁地就收了人家的厚礼。 感觉被差别待遇了的老杨气得吹胡子瞪眼，愣叫连山和淑珍好好教训下连恩那个不听话的臭小子。凭啥武老头、魏来、吴昊他们的礼物都欢欢喜喜收下，非把他老人家的房子给拒之门外？ 甭跟他说贵重不贵重的，他老人家大资本家的后人，手里的古董房产之类多着！ 心里头高兴，想要给喜欢的晚辈一件半件儿的怎么了？ 左右他这妻子儿女的都在动乱时没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就孤寡老头子一个。 有钱不花，难道留着将来垫棺材底子么？ “行了行了，不就一破房子么？乖徒弟收了他的！省得老家伙豪气冲天的，重礼送不出去再把自己给憋屈着。正好咱们爷俩去京城上学，跟前儿有个落脚的地方倒也方便！”凤举皱眉，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老杨的卖惨。 跟同情心什么的没有丝毫关系，纯粹就是看他这招表演了好几年，委实没有了耐性。 “咱们爷俩，去京城上学？”连恩惊诧脸，满满狐疑地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对呀，就是咱们爷俩没错。你这高考成绩一出来，我就联系了美院那边，打算下学期开始就到那儿干个讲师、教授之类的。也防备着我悉心教育出来的好苗子再被旁人给抢走，或者叫庸师给毁了灵性啥的。”方方面面为徒弟着想，各种的认真负责，他真是个古往今来都难找的好师傅呢！ 凤举傲娇脸，默默为自己点赞。 314.买车，送行计划 原本连山和淑珍还对连恩去京城念书一事各种的舍不得、不放心。 现在一听凤举也会跟着去，更会担任美院的老师，两口子的忧心瞬间去了大半。 无他，只凤举一直如师如父地待着连恩这个徒弟，比起他们这当爸妈的也是不遑多让。 有了他的照顾，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能继续接受师傅教导，连恩固然很高兴。 但随随便便地接受杨爷爷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样真的好？ 京城的小别墅呐，用笨心眼寻思着也知道定然是便宜不了。 对此，凤举却是挥挥手半点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不就是一套房子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披上梧桐先生的马甲作幅画，哪个不买栋房子还绰绰有余的！ 既然徒弟觉得这房子收得不安心，那他这个当师傅的就帮忙找补下呗。随意在扒拉了两幅被老杨垂涎了好久的画做回礼，转手把地契什么的往连恩怀里一塞：“喏，现在这房子是师傅拿画换过来转赠给你的，这样就没啥顾虑了吧？” “没有，没有，自家师徒俩有啥好客气的？师傅的，就是我的呀！”连恩笑眯眯接过，特别理直气壮地说。 爸妈都说了，师傅无儿无女无伴的，几乎是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教自己这个徒弟成才上。 于情于理，奉养孝顺师傅晚年都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在连恩的心里，师傅就是仅次于爸妈的长辈，是他余生必须要孝敬的存在。 妥妥的自己人，完全不用讲客气俩字的存在。 而显然，凤举特别受用自家徒弟这番不见外。 听着连恩特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位当即笑眯了眼睛：“对对对，师傅的就是你的，跟师傅俩完全不必要讲究客气俩字儿！有啥想要的，你就大大方方的跟师傅说。师傅我啊，手头宽绰着呢！ 又只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不像你爸妈那样一股肠子八下扯的。 就是想要往你那倾斜，也是诸多顾忌。 师傅我呢，就半点儿没有这个烦恼了……” 连恩无奈点头，不明白自家师傅咋就非要执着于跟他爸挣抢在他心里的最重要位置。 时不时就要小小诋毁、抹黑下爸爸的形象什么的，也是让人醉醉哒。 师恩和亲恩，这个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么？ 热热闹闹地参加了自己的、建党表哥、宁安表哥和佳佳堂姐的升学宴之后，开学的脚步也是越来越近了。 纵然连恩万般的不舍，也得挥挥手告别亲人、告别家乡，北上去求学了。 一想想就是寒暑两假回来过，也还得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看不到大儿砸，连山这心里就是满满的不乐呵。 为了更方便送儿子，随时看望儿子，这位还愣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台红色桑塔纳轿车。 也就是这把村里、好滋味也一并购置了六辆同款轿车。 不然的话，他们家这车一开回来就得引发轰动。 十五万啊，十五万！ 在这人均工资普遍不高，月薪百元都是正经不错的时候。 为了能随时看望上大学的儿子一锤子十五万买回来辆桑塔纳啥的，这绝对当之无愧的大手笔来着。 也不怪琛琛和心之、心悦几个嘀咕，说爸爸果然最疼的就是大哥。 别不别的，家里的电话就是为了跟他联系方便花了大价钱安的。 现在这车啊，又是为了送他、看他而买的。 五小只齐齐撅嘴，问亲爸连山：到底他们五个加一起，能有大哥在他心里的三分之一重不？ 原本以为必须得严格检讨自己，各种赔情送礼求原谅的老爸连山特别理直气壮地一笑：“那你看，古往今来这长子就承载着父母最多、最大的期望。 受宠，那是理所当然的。 想超过你大哥？ 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努力啊！ 晚了那么几年，往往就是晚了一辈子。除非，你们积极向上，出息得比你们大哥更孝顺、更优秀、更贴心才行！” 琛琛几个齐齐瞪眼：超过大哥？ 先不说那成绩啊、各种绘画大赛得奖、奖金两不误，简直名利双收的那个厉害劲儿。 就是从孝顺体贴上，他们几个也是捆在一起也未必有大哥做得更好吧？ 要好处不成反被机会教育了一把啥的，兄妹几个别提有多堵心。 他们不就是，想着借送大哥的机会跟着一起去京城领略下共和国首都的风采么？ 居然这么堵他们，坏爸爸也实在是太小心眼儿！ 连山坏笑：“哦，原来我在你们几个心里是个小气的形象啊！哎，亏得我还琢磨着，要不要早些出发，带着你们几个调皮蛋一起。咱们送你们大哥上学的同时，也好好领略下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呢。 现在看，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啊！ 啧啧，我这个小气爸爸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和你们妈一起去送人好了……” “别啊，爸爸，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不对？这旅游消遣的事，还得大家伙一起才够开心、热闹！”心之谄媚一笑，特别识相地给老爸捶背。 “对对对，姐姐说得是！我们呐，早就盼着能有个全家一起去出游的机会了。作为大哥嘴里的超级无敌好爸爸，您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对不对？”心悦笑眯眯地倒了杯茶水来，小模样殷勤的不行。 连熙和心倾仗着年岁小，一左一右地抱大腿开展耍赖神功。 嗯，达到目的才是最紧要的，脸面啥的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同有这思想的琛琛也赶紧的苦兮兮一笑：“爸，我错了！真错了，就一时失落下说秃噜了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咱把这回揭过了成不？” 本来也没打算厚此薄彼的连恩大方点头，顺着闺女儿子们给搭好的台阶就从容地下了来。 半点儿也没有老实交代，告诉他们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打算把他们几个小的剩下。 早早地就计划好了一起出行。 一直憋着没有透露，就是想要看看几个小家伙要怎么说服他。 谁想着预期中的卖萌讨好没多少，上来就给他来了个小小威胁呢？ 得亏他这多年跟小子们斗智斗勇的经验丰富，不然这老姜没准儿还真能栽在小姜的手里！ 315.京城，组团出行 自家一家子就是八口，加上凤举，那就是整整的九个。 抱着连玩带溜达的心思，当然得是自驾车更方便些。 至于车少人多？ 连山就不觉得那是个问题。 村里和好滋味不还有六辆么？ 随便借出来一辆，他和凤举俩一人开一辆，这问题不就完美解决了！ 可…… 连山就没想着，他这一提起借车的茬口，二舅子、弟弟和妹夫能纷纷改了主意。 订好的火车票啊，那是说退就退。 非说不放心他们一家子，人多了，还能有个照应。 听着这说辞，连山简直连呵呵都欠奉了。 不说他们两口子就不是啥没见识的主儿，就凤举那走南闯北连国外都溜达过的能耐人，还需要谁照应？ 想跟着去玩儿就明说呗，还扯这些个！ 连山不屑撇嘴，眼瞅着好好的一家出游变成了集体行动。 他们家八口和凤举，二舅子除了假期下连队实习的建党之外六口、外甥安宁和大侄子连杰、大侄女佳佳加上说啥也要顺道一起看看老爷子、武刘爷俩的大舅哥一家子五口子。 这还得是海子和连月看着人实在太多，全去的话六台车全开车都坐不下，索性就只把各自家里要上学的俩孩子给塞了来。 左右京城四年的大学念下来，他们两家甭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对那地儿都没啥新奇感了。 浩浩荡荡二十三口子，五辆车，好好的自驾游瞬间升级成了小型旅行团。 也亏了好滋味那几辆厢式小货车的便利，让他们两口子、大舅哥两口子和二舅哥两口子都有了磨练车技的便利。 现在三对夫妻六个人，个个都驾照在手，再加上凤举这个老司机。 七个有驾照再加上连杰、建国、佳佳和连恩这几个有技术没有驾照的。 四个男爷们儿人手一辆，剩下她们姑嫂妯娌的换着开一辆，倒也方便的紧。 不然的话，怕是这二十四人的基础上，还得多加几个司机。 连杰、佳佳和宁安三个，那都是曾在京城待了足四年的。 对京城什么的，自然少了那么点子新鲜好奇。 连恩更是跟着凤举南来北往的没少溜达，刚从云省没回来多些日子。 刘武几个去年过年就来京城陪着他们姥爷待了一段儿，细算算，也就是琛琛和心之几个小的从来没出过远门儿。 以往净是听着哥哥姐姐们说外边多好多精彩了。现在自己终于也能出来转转，小家伙们叽叽喳喳不停，兴奋得跟那出了笼子的鸟儿般。 原本军校开学就早，一帮人又惦记着多玩几天，这出发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提前了很多。 为的就是路上看到好风好景的能停下逛逛，到了京城再好好领略下首都风光。 于是从接到他们已经出发的信儿就各种期盼期待的武立国就悲催了，时时想、刻刻盼，结果这帮子糟心玩意儿愣是在路上给他出溜了整整四天啥的。 真叫盼女、盼孙心切的他老人家想打人好么？ 夺了人家心肝宝贝，因此被丈人不喜了好多年的刘守仁笑着把宝贝闺女往她姥爷怀里一塞。 小闺女甜蜜蜜的几声爷爷，爷爷，宝宝可想可想你了，想得心都疼了下去。 嘿嘿，瞬间的云开雾散、雨过天晴啊！ 刘守仁大乐，可算是找到彻底治愈老丈人黑脸的妙方了有没有？ 真不枉他许下了一大堆的条件，愣是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教了闺女的那几句肉麻话啊！ 挨个稀罕够了几个外孙子和宝贝外孙女后，武立国又满满热切地看向连山、淑珍、刘守义两口子和凤举：“这一路开车过来，还得照看这些个孩子们，可是累坏了吧？赶紧的进屋先歇着，缓缓乏儿，洗洗这一路的风尘。等明儿歇好了，我带你们饱览下这京城的各种美食美色。” “可别，武叔您忙您的，可千万别为了咱们的到来耽误了您的工作！”刘守义赶紧的摆手，老爷子亲自陪同啥的这B格倒是无限高。可又是警卫又是啥的，还能玩得消停不？ “就是这个话！您这心意我们都领了，但是工作更重要。”苏红英也是快言快语接话，满满都是拒绝。 她倒是没想着那么多，只琢磨老爷子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来着，绝对不能轻易被耽搁的存在。 “对对对，武叔您这么忙真心不用为咱们这点小事耽误工作。也不必担心咱们初来咋到哪儿找不着哪儿，毕竟我大嫂就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我们两口子也都在京都念过两年的大学呢。还有杰子、佳佳和宁安几个小向导在，京城对于咱们来说可不是啥陌生地儿！” “可不……” “可不什么啊可不？闺女、侄子、侄女和一帮子外孙们好容易来趟京城，还不兴我这个当叔当老爷的尽尽地主之谊了？ 知道你们来，我这都加班加点的把手头上的事情给处理完了。 就等着你们人过来，好带着四处溜达溜达呢。 撇开这层亲戚关系不谈，就当年我在刘家村受侄子、侄女们的处处照拂。 今儿到了我这家门口儿，也得给我个好好表现的机会不是？ 哈哈，真要觉得劳动我老天拔地的给你们当向导过意不去，淑珍侄女完全可以多孝敬武叔两罐子人参酒嘛！”两句话把将将要接话的倒霉姑爷喷成了鹌鹑后，武立国又各种情真意切地说了几句。 好话，坏话，掉节操的话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给说完了，一帮人还能怎么样？ 纷纷丢给刘守仁个同情的眼神儿后，从善如流随着他老人家咋个安排法儿呗！ 当然人参酒什么的，淑珍这回来还是按着人头数带的，每人两罐子没富裕。 不过武叔都如此明确地表示了对人参酒的热爱，淑珍也不含糊，爽快答应回去之后多多泡上些。等到过年时大哥一家子过来探望他时，带上个百八十斤的，保准儿让他喝个痛快。 反正酒是纯粮食酒、人参和配套的药材之类都是淑珍自己用异能催生出来的。好处颇多，除了喝多了易罪这点，真心半点副作用没有来着。 武叔得意，她当侄女的，就多孝顺点儿呗！ 316.游玩，投资买房 打从听说他们要过来的那天起，魏来、吴昊和董舒他们几个在京城的就一天多少遍的打电话问着。 确准了人已经到了的时候，那是请假的请假、串班的串班，一溜烟儿地往武立国这儿跑。 争着抢着的，要把他们，尤其是淑珍一家子请到自家去。 无他，当初下乡的时候就没少受他们两口子的各种照拂。 又是药品又是吃喝的，后来更是积极组建了刘家村小学。愣是把他们从牛棚、猪圈里解救了出来，一点点过上跟社员们一般无二的好生活。 没有连山两口子和刘守仁，他们一帮子老弱连命都未必能保住，更别说什么尊严和待遇了。 所以在他们眼里，连山两口子和刘守仁，那绝壁就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妥妥给了他们二次生命的主儿！ 有着姑爷老丈人的关系，守仁再咋也不能离了武家的门口。 那么他们想要尽地主之谊，也就只能齐齐邀请淑珍和守义两家了不是？ 对此，武立国回应的也就是一冷哼。 都已经先下手为强地把人都安排到自己这儿了，出去？ 哼哼，也行呢！ 毕竟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等孩子们要开学之前，一帮子人要回去了，自然而然地也就从他这儿搬出来了！ 至于大家伙众口一词地指责他霸道？ 武立国就乐了，他都霸道了一辈子了，没道理到了晚年反而和软了起来呀！ 抢人无望，魏来几个有点不开心。 但是没有武老头关系硬、没有人家脾气硬的他们也只有退而求其次的份儿。 尽可能地抽出时间来，陪着大家伙一起出游、轮着班地安排请客。 什么全聚德、东来顺、贵宾楼、中国大饭店的，花样翻新地吃过去。 终于到了爷几个的主场了，必须得让孩子大人们玩得痛快、吃得舒心。 至于消费？ 嘿嘿，别逗了。这帮子人里面，就没有谁是比较差钱的好么！ 大家伙儿的一片拳拳盛意，刘家兄妹们不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索性也就放开了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想法，特别认真仔细地玩了个痛快。 这期间淑珍打着图惜将来孩子们上学后方便的幌子，在B大、清大、美院等几所著名大学附近购置了整整十套房子。 大手笔的，简直惊呆了陪同的魏来、吴昊等人。 “我的好妹子，咱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儿吧？有我、吴昊、魏来和武叔这一帮子在，随便谁家还安置不了几个孩子们呢？挣俩钱儿不容易，咱真心没有必要这一买好几套地糟蹋啊！”董舒咽了咽唾沫，很有点苦口婆心地劝导。 淑珍乐：“这咋叫糟蹋呢？我这明明就是投资啊！你看这十一届三中全会过后，咱们国家这经济发展都跟做了火箭似的，用节节攀升都不足以形容其迅猛了。 经济水平提高了，人们的收入、消费也都跟着水涨船高。 就咱们个小小的刘家村，原本两三千都能盖个正经不错三间砖房的事儿，现在都得万八千呢！ 更何况是京城，这共和国的心脏？ 我看这房价啊，只能翻翻打滚地往上涨，绝不会有啥回落的空间。 正好我这手里有些个余钱，就想着给孩子们多买上几套。 将来真如愿考上这边的大学了，来回住着方便。 当个投资什么的，也是稳赚不赔啊！” 正好七个孩子每人一套，剩下的三套则是用连恩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奖金、卖画所得置办的。 这么黄金地段的学区房，在将来那绝对是一本万万利的存在。正好赶上了，她当然是丁点不会错过的。 要不是刚刚买了车，手头上的现金并不多宽裕，她要购置的可就不是这十套房子了！ “嘿，没看出来，小妹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听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干脆我也在这儿多买几套房子好了。平时可以收租、将来可以升值，还能方便孩子们使用的，简直一举多得啊！”早就暗戳戳想着趁机多囤几处房产，却碍于老爹就在京城，大院里宽敞明亮房间多。 完美的让她连个由头都不好找的武英红赶紧积极捧哏，做跃跃欲试状。 “那，不如咱们也买几套？”苏红英接话，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姑子和大嫂都是有眼光的，她们俩要都说好的事儿，那必然是错不了。 左右这房子纵然不会涨价，也绝对掉不了，实在不成就是那租金也足以抵得住钱存在银行里的利息了不是？ 妯娌小姑仨的一合计，得，接下来的旅行计划直接改版，变成看房、买房行动好了。 手头有钱，打心眼里往外的疼媳妇也信任媳妇的眼光。 刘家兄弟和连山那是二话不说，特别干脆利落地就安排了凤举带着几个小的去玩儿，他们哥仨则是陪着媳妇四处晃荡看房子、买房子。 魏来他们苦口婆心非但没把人给劝住，反而被淑珍和武英红姑嫂俩给舌灿莲花地忽悠着一家买了至少一套房啥的，也是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二三十年后，看着那翻滚的房价，几人后悔到流泪：当年那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咋就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话，估计每个人都会郑重地说上一句好的，把我现有的全部家当都买了房，京城范围内的任何一处都可以！ 彼时，同样后悔的，还有连海和连月那两家子。 说好组团行动没去也就算了，后期大嫂往家里打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一起买上几套房子，做投资的同时也方便孩子们。 结果他们是咋说的来着？ 学校都有宿舍，还买啥房子、搞啥特殊啊！ 这一夜暴富的机会都已经到了眼皮底下，却生生被他们给粗暴推开了呀！ 虽然自己努力、儿女们也都出息。 打从嫂子进了门儿之后，家里就再也没为钱太上火过。 可想起这茬儿来，这满心的后悔还是各种的翻江倒海呀！ 毕竟钱那玩意儿，古往今来都是没有的盼着有、有的惦记更多，谁会嫌弃钱咬手呢？ 317.嘱咐，惜别，回程 从七月末一直到八月二十号，一帮人连玩带溜达还顺道置办了不少的房产、领略了京城的美食美景，玩儿的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琛琛、建军和刘轩几个都已经在武立国有意无意的诱哄之下彻底爱上了京城，甚至达到了时不时就要动员他们各自的爸妈干脆搬来京城发展的地步。 弄得几个大人那叫一个无奈失笑，只得各种鼓励孩子们努力学习。 改明儿跟哥哥姐姐们一样的有出息，就能到京城念大学了。 这话一出，学渣连熙小脑袋瓜就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别，京城这地界，待久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家里有哥哥姐姐们上进，来京城念书就够了。我，我还是留在家里陪爸爸妈妈好了！上学重要，但是孝顺更重要！” 明明不想费劲学习，对自己考大学不报希望，偏偏要扯上个孝顺大旗的鬼精灵样儿逗得满堂大笑。 惯爱起哄的武刘甚至围着连熙转了几圈，啧啧出声：“都聪明到给不爱上学找出这么高大上理由，却搞不定学习？这不科学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这都能给不爱学习披件华丽外衣包装成孝顺顾家的聪明主儿，咋就不能费点心把学习搞上去呢？”没有半点奚落的意思，建国是真心的好奇啊! 连熙无奈摊手：“大概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事倍功半，说的大概其就是我了吧！” 努力了好久，还是数学不用咋听都是满分，语文累死也常常往家背红灯笼啥的，他也很无奈啊！ 好在爸妈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伸手就揍，自身是学霸、哥哥姐姐们也都是学霸就逼着他也一定在良好以上的。 倒是常常安慰他条条大路通罗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之类。 通向成功的道路千千万万条，未必就一定得学习成绩出类拔萃。 没见大舅、二舅都是高中生而以，但手底下各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多着！ 老是被各种安慰鼓励着，连熙就是想要自怨自艾一下，都不太好找机会好么？ 久而久之的，这学霸群里的唯一学渣竟然越发坦荡了起来。 直言以后实在考不上就去念个会计培训之类，将来给大舅、二舅或者自家二哥当个财会。 初初听到他这志向的时候淑珍还正经的一愣，毕竟前世这小子最最期盼的就是能混个大队会计当当。 对于这个理想，淑珍和连山倒是不置可否。觉得干啥都无所谓，只要孩子们自己乐呵就足够。 但特别有手足情的连恩、琛琛和心之几个不愿意啊！ 自家弟弟数学每每一百分，就充分说明他不是个笨孩子。些许偏科而已，完全可以通过努力挽救哒。 就不信他们大家伙拧成一股绳，轮流地给他补课，还能让他掉了队去！ 这不，白天玩得再咋热火朝天，晚上几人也是轮流地陪着连熙一起做作业。 友爱弟妹的行为看得几个大人是夸了又夸，被友爱的连熙却只想哭唧唧地求放过。 眼瞅着秋收将即，刘守仁这个离岗了将近一个月的大队长被一天好几遍电话地催促着询问归期。 几个孩子们也马上到了开学时候，再是不舍，归期也是近在眼前。 建国和宁安两个都是报的军校，八月初就早早地开了学，这会儿都已经进行了半个月左右的军训。 连恩和佳佳的学校开学晚一些，八月二十号也是开始报道了。 送俩新新大学生报了道，帮住校的佳佳办理好了一应的手续。淑珍和武英红、苏红英甚至跟到了宿舍，实地看了下寝室环境、帮忙打扫妥当了卫生。 生怕妯娌邱芳勤俭节约惯了，给佳佳的生活费也是各种的可钉可铆。淑珍还连说带劝，硬是塞给了佳佳二百块钱。 嘱咐她该花的花，该买的买。 万一钱不够用了，馋嘴想要改善伙食了，就去美院找连恩。 到底他和凤举两个住在校外，家里给的生活费多、小伙子自己也是个特别能赚钱的。 有啥事儿，找他稳保没错儿。 倒是她亲哥连杰，因为军校管理严格、同住宿舍的关系，很多事情上就远没有找连恩来得方便痛快。 因为连恩有在外生活经验，又跟凤举一起住在老杨送，哦不，凤举坚持说是他拿画打老杨那换来，绝壁是他送给徒弟的房子里。 让淑珍半点不放心的想法都没有，只离别在即，心里头很有些个不舍。 倒是几个小的跟大哥同进同出的，感情从来默契。 冷不丁的又要分开至少几个月不能相见，一个个哭得跟红眼兔子似的。 说好的二十号就走人，生生叫他们给哭到了二十三号。他们大哥要开始军训了，晚上都住校回不来，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了，才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归途。 来时候的二十三个，回程去掉凤举、连恩、连佳、连杰、建国和安宁，只剩下大小十七个。 淑珍还满以为五台车、十七个人，回程正经能宽绰不少。 结果事实证明，她想的还是太甜。 她们自己连溜达带玩儿的买了不少的纪念品、衣服食品。 再加上武叔、姜老爷子和姜胜男夫妻、魏来、吴昊、冯安淮等人的准备的礼物。 直接把五个后备箱都给塞了个满满登登不说，地板、后排座儿上也是装了不少东西。 林林总总一看，好么，比来时候还挤上不少！ 多次推拒多次被拒什么的，几人也是无法，只得悉数收下这沉甸甸的心意。 依依不舍地话别之后，大小十七个总算是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想要看的景色来时的路上已经看了七七八八，回程什么的自然而然也就加快了速度。 一样的路线，去的时候整整走了四天，回来却是一半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提前打回了电话，家里面连月和邱芳早就帮忙收拾得妥妥当当。 屋里外头收拾得干干净净，冰箱里食材给添了个满满当当，炕都给烧得热热乎乎。 草草吃了点儿饭之后，一家子齐齐扑向热乎乎的大炕。 足足睡了半天一宿，才算缓解了这一路的困乏。 没办法，少了凤举那个老司机，她们姑嫂妯娌的仨女司机就得接手两辆车呢！ 身体上的疲累加上精神上的高度紧张，不累才有鬼。 318.想法很正确，特别值得支持 去京城一个来月玩儿到飞起，小家伙们稍稍缓过来精神之后就开始挑灯夜战地写作业。 毕竟九月一号开学，现在都二十五号了。 再不抓紧，就要完不成作业挨批啦！ 别说琛琛、心之、心悦这样通常只会各种被表扬的学霸级，就是连熙这个自承学渣的存在，那也是要脸的好么？ 被当堂点名没能按时完成作业，甚至因此被要求叫家长什么的，那是坚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孩子们积极写作业，淑珍则是在连山的帮助下努力泡人参酒。 因为武叔不经意间的一句炫耀，淑珍就被大家伙齐齐要求一视同仁。 都要喝个痛快，她这个泡酒的可不就得忙成陀螺了？ 把几个孩子撵到他们大舅、二舅家跟建军、刘武几个去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他们两口子在家就反锁了门窗，鼓捣起人参酒来。 纵然亲眼看了多少回，眼见着媳妇把普普通通的人参种子种在花盆里。然后就跟着按了快进镜头似的，小苗嗖嗖嗖钻出土、开花结果转眼间长成白胖胖人参什么的，连山也是淡定不了。 总觉得媳妇就好像那传说中能点石成金的仙女，用的都是仙家手段。 而他，就是那故事中祖坟冒了青烟、走了八辈子大运的二傻子。才让他捞着这么好的媳妇，得了如今这幸福美满家庭。 “想什么呢？”看傻男人直勾勾盯着花盆里那人参，淑珍不禁好笑。挥手在他眼前很是晃了几下，叫他快点回神。又不是见了三回两回了，咋还这么一惊一乍？ 连山笑着把淑珍作怪的手拉到嘴边轻吻了一下，满满温柔地说道：“在想我这么走运得了你这样的仙女儿，必须得对你好点、再好点儿。让你眼里心里只有我，才能忘了仙界的逍遥，一心跟我在凡间过悠闲小日子呢！” 呃…… 好吧，尽管澄清了千百次，但傻男人依然觉得她是那下凡的仙女、使的仙家手段什么的，淑珍也是醉醉哒。 不过对自己好点，再好点儿，这个想法很正确，特别值得支持呢！ 给了他个既然你这么觉得，就好好努力的眼神后。淑珍也就继续鼓捣着炮制人参酒所需要的一切材料。 一帮子酒虫都喝上了瘾，以后需求量什么的，大抵只会逐年递增。 不过来年的话…… 淑珍想起上辈子怀老儿子时那个惊天动地的折腾法儿，越发严厉的计划生育。 她就不禁想着索性一把到位，多催生出来些个人参备用。 也省得到时候吐得天昏地暗的，还要惦记着这茬子。 “行，有了这更好的，武叔他们拿来的这些，改明儿老公你还是找机会卖了吧。正好咱们家刚入手了那么些个房子，还真是没有多少余钱了呢！”终于大功告成之后，淑珍又把武立国、魏来、凤举和老杨他们一帮子人送过来的原材料给鼓捣出来。 足足二三十棵几十年到上百年不等的人参，个顶个的品相良好、保存得当。 药效上虽然比不得淑珍自己用异能催生的，可也是正经难得了。 就是物价相对低廉得多的当下，换个几十上百万的那也绝对不成问题。 嗯，之前她们能那么阔绰地买了车，又接连买了那些个房产。除了村里、好滋味的股份和她们两口子的工资外，这卖人参的钱也是正经占了挺大的比例呢！ “好，过两天我就找个机会开车去吉省。咱们市里、省会那几家大药行都让我给转悠了个遍，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不然容易被人给盯上不说，传到武叔他们耳朵里，再误会咱们偷工减料什么的可就不好了。”连山点头，想起每每乔装打扮像做贼似的去出手人参，他就忍不住满满的郁闷。 “要不，我去？”见傻男人眼角眉梢之间都写满了不乐意，淑珍就忍不住自动请缨。 不就是乔装打扮卖个人参么？ 打一枪换个地方什么的，这个她也会的。 “你去什么呀你去，你呀就好好的在家待着吧！有我这个大老爷们呢，哪能舍得叫你奔波劳累？放心，回头我啊，就把东西给处理了，都换成钱给你带回来。 让你啊，想在哪儿买房子就在哪儿买房子！” “吔，你咋，咋知道我要接着买房子来着？”淑珍惊奇，莫非她真的表现得很明显？！ “嗬嗬，咱们可是亲亲的两口子啊，媳妇！你稀罕啥，不稀罕啥，我还能不知道？瞅你一天恨不得三看那些个房产证，多糟糕的心情看着它们也能立马眉开眼笑的。都中意成这样了，我就是想要忽略也难吧！” “那，你不反对么？”淑珍挑眉，很有些兴味地问道。毕竟买房置地的花费不小，纵然现在房价可爱，十套最小也两室一厅实用面积过七十平米的房子下去，那也是数十万的花费来着。 “难得你中意点啥，我干啥要反对？ 而且置物就等于攒钱，给孩子们置产是大好事。 从个负债累累倒挂户，到现在娇妻在侧、儿女成群能在村里、食品厂入股。买房产、买轿车，过上这人人称羡的幸福生活，这可都是我命好遇着了你这样的好媳妇。 我这感谢上天都还来不及呢，哪能、哪舍得跟你生气哟！”连山惊悚脸，满满疑惑宝贝媳妇怎么会这么想的样子逗得淑珍扑哧一乐。 是了，上辈子她就是那么作天作地视他为空气了好几年，这人也向来只有温柔小意、极力疼爱的模样。 如今她都这么好了，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越发对她如珠如宝了，哪里还舍得让她生气呢！ 就像她，不也因为他越变越好、越来越优秀而越发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了么？ 嘿嘿，他不但不反对她一掷数十万地买房子，还要把手里的人参换钱继续给她买房子呐。 淑珍喜气洋洋脸，心里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要在哪儿买。 沪市，深城，连城？ 貌似，好像以后黑省省会的房价那也是一路走高哒！ 趁着房价还没涨起来之前多多买一些，等以后她们老了，一个孩子分上几套。有了这些，再加上村里、厂子里的股份，她那些个价值庞大的嫁妆以及孩子自身的努力，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如前世般在贫困中苦苦挣扎了呀！ 319.调理，积极备孕 等时光缓缓流逝终于到了八五年，淑珍就开始了有计划的补养身体。 为了给老儿子打下健壮强健体魄的底子，这位也是正经蛮拼的。 牛奶、羊奶、动物肝脏，菠菜、生菜的轮班上，她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 重点这些东西里面含有丰富的叶酸或者是钙质、维生素等等，对胎儿发育很重要。 只这一点，就足够淑珍忍下所有的不喜欢了。 总之一句话：但凡是对胎儿有益的，她都要定时定量地吃一些。 可惜有些东西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譬如那牛奶羊奶的，就是放多少的杏仁、煮的多丝滑香润，淑珍也还是咋也稀罕不起来。 每天早晚一杯的勉强喝着，也就是出自于补充营养的目的。 再一次见媳妇被加了多少杏仁也还觉得有那么点儿腥膻的羊奶给熏得恶心欲吐之后，忙着给倒水拍背的连山终于满满心疼地疑惑口：“媳妇你最近是咋了，怎么老是勉强自己吃用些个平时瞅都不瞅的东西？比如这牛奶、羊奶，还有那些个紫菜海带、菠菜、生菜和猪心猪肝之类，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得意过！” 要说这岁数越大越变了口味，以前不屑一顾的东西现如今就突然间稀罕了起来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可连山冷眼瞅着自家媳妇忍着人恶心去吃些个猪肝、鸡肝、牛奶羊奶的。 那仿佛咽药似的艰难表情，也不像是出自于喜欢啊！ 他这话音一落，孩子们关切的目光也都纷纷落在了淑珍的身上。 七嘴八舌地问起她为啥突然间稀罕起了牛羊奶，自己喝不算还要大家伙一起分享。 还有那些个没啥子滋味的绿叶子菜、每天必吃的水果。 要是喜欢也就算了，可明明妈妈每每吃到猪肝、鸡肝一系列的肝时各种愁眉苦脸。 喝到牛奶、羊奶的时候，弄不好还会恶心欲吐…… 当着孩子们的面儿，淑珍自然也不可能说她这是在积极备孕，要给老儿子的身体打下个良好基础啥的。 只干干一笑：“咳咳，那啥，不是说上了岁数就要好好保养么？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可不正该好好补充些个营养？这牛奶、羊奶的虽然腥膻了些，但是却最补人了。那西方国家的人为啥人高马大体质好？就是人家习惯喝牛羊奶，喜欢喝牛羊奶。 我就寻思着咱们家人虽然体质都不错，但完全可以好上加好对不对？” “对对对，妈妈说的都对。只有一点，您可是一点都不老。上次去学校给我开家长会，我们老师还误会您是我姐姐呢，怎么会老？”心之煞有介事地点头，怕淑珍不信的样子还特意点了琛琛的名儿，说他可以帮忙作证来着。 被点名的琛琛先是点头附和，承认了有这么个在他看来眼神不大好的老师后。又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心之的头上：“琛琛什么琛琛，琛琛那也是你叫的？我是你哥！” “爸，你看琛琛他又欺负我！动不动跟妹妹下黑手，有这样的哥？”差了几分钟而已，心之才不乐意承认这个没点子哥哥样儿的二哥呢！ 坏丫头一开口，琛琛就知道要糟。 因为妹妹们都或多或少肖似妈妈的缘故，本就多得了老爸的几分疼爱。 加上心之那家伙又从小卖得一手好萌，以至于他们哥俩甭管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吵起来。但凡闹到了老爸跟前儿，他就是百输没有赢的时候。 这不他都刚要张嘴解释的空档，老爸那蒲扇似的大手就盖到了他脑门子上：“当哥哥的没有哥哥样儿，成天欠欠儿的老招惹妹妹干啥？你就不能给我出息出息，跟你大哥学学？！” “哎，哪有你这样的？明明就是心之嘴欠不够尊敬哥哥在前，琛琛手欠给了她一下子在后，妥妥双方都有不对的事儿。你咋回回逮着琛琛一个人教训？跟你说重男轻女不可行，重女轻男那也要不得啊！”淑珍睨了连山一眼，颇有些不赞同地道。 再是十个手指头伸出来也没有那一边齐，好歹你也差一不二的好么！ 回回帮着心之训琛琛，这样真的亲爹？ 原本还有些个小郁闷的琛琛瞬间被安抚：虽然老爸已经偏心到无可救药，但好歹妈妈还是相对公平的呀！ 二哥和大姐这对龙凤胎简直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打娘胎里开始的互相不待见。偏一遇到外力的时候，这俩却又能迅速地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久而久之的，心悦她们几个也就对他们这相处方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比如眼下，最最不喜欢吃青菜，简直无肉不欢的连熙的关注点就在喝牛奶羊奶的也就算了，为啥还要吃青菜上。 他又不是兔子来的，能不能不要吃那些个苦兮兮跟青草似的玩意儿？ 小家伙苦大仇深的小样儿简直不能够逗趣，叫淑珍差点绷不住直接点了头。 可想着这小子眼瞅着突破一百的体重，刚刚软和点儿的心思立马又硬了起来。 迎着连熙那满满期待的大眼睛，淑珍只给了他俩选择：乖乖的喝牛羊奶、吃蔬菜，不然的话，就把每天的锻炼时间再加一倍！ 早上起不来，晚上有点儿功夫还惦记着看动画片的连熙沮丧脸。 拧着眉头夹起一筷子菠菜送到了嘴里，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淑珍见状笑骂，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香菇油菜：“你个懒小子！喏，蔬菜里面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好处特别的多，最适合你这样的小胖子了！多吃点儿，挑食可不是啥好习惯。” “听你们妈的，要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连山如是嘱咐，紧随在淑珍后边又给三儿子夹了一筷子的清炒豇豆。 连熙笑脸一苦，到底还是乖乖吃掉了爸妈给夹到碗里的菜。 被逼着吃苦兮兮如青草似的青菜已经够可怜了，他可不想再被爸爸和哥哥姐姐们再组团无限循环地给说教个不停。 妈妈生养他们兄妹六个不容易，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根本就用不着他们父子几个再反复重申！ 320.担忧，想方设法不配合 “媳妇你，真的只是为了保养身体而勉强吃那些个你其实根本不稀罕的东西？”没有错过之前他问话时，媳妇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等着夜深人静两口子独处的时候，连山不免把这话儿拿出来又问了问。 “对呀，好好调养身体，给咱们老儿子将来打下个良好的基础嘛！”淑珍如实作答，然后就看着自家傻男人如见了鬼般的错愕表情。 “老儿子？打基础？难道，难道你真的有了？！”连山咽了咽唾沫，半是震惊半是狐疑地问道。 语气中满满的担忧，毕竟这会儿不是五年前媳妇刚张罗再要一个的时候。 从八零到八五，媳妇再显年轻也挡不住她已经四十三岁的事实。 纯纯的大龄产妇一个，很有些危险性的呀！ 连山皱眉，明明，他们两口子很是努力了二年，都没有半点的好消息。他在心里已经放弃了会有第七个孩子的想法，更对自家这仨好字儿心满意足了，混小子咋还能突然来了呢？ 这光景，连山半点没琢磨啥罚款啊、政策啊，或者工作的。 他只满心担忧媳妇这年岁，这身体，害怕高龄产子可能对她身体产生的伤害。 “那啥，媳妇你看你这年岁也是不轻了，再怀孕生子的对你身体肯定得造成不小的伤害。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咱们能不能不要了？反正，咱们家已经三男三女，儿女双全，正经的众人称羡了不是么！”被自己脑补的一系列危险给吓得冷汗直流，深觉没啥也不能没了媳妇的连山艰涩开口，声音中满满的祈求。 淑珍闻言瞪圆了眼睛，她这千辛万苦的张罗着咋调养好身体、顺顺利利地把老儿子给生下来。 各种期待、各种憧憬地干劲十足着。 结果这混蛋居然哗啦一盆凉水泼下来，让他去堕胎？ 就算，就算他是为了她着想，生怕她遇着一丝半点儿的危险也不成啊！ 淑珍气极，抡拳头很是给了这讨厌鬼一顿：“我这各种积极努力地补养，就惦记着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满心期待地盼着我老儿子到来呢！你这混蛋居然敢给我泼凉水？ 不要？ 哼，做梦！ 我告儿你，你要是敢动啥手脚让我盼不来老儿子，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因为个莫须有的老儿子连连被宝贝媳妇给威胁啥的，连山这心情不是一般二般地郁闷。 要不是怕媳妇怒气上头，真的说出做到。 他都想着直接去结个扎，彻底永除后患得了。 不过想想媳妇对这个所谓老儿子的重视期盼程度，他这到底还是怂了。 虽说多年恩爱夫妻，不至于他一个自作主张就被下堂啥的。 可一番惊天动地的争吵却是少不了，伤感情什么的都是必然的呀！ 想想媳妇跟自己生气，赶他睡客厅、睡门房的凄凉，连山就彻底放弃了结扎的念头。毕竟那结扎又不是摘除，还带疏通的呀！ 不过，不孕的想要怀孕难比登天，好端端的琢磨个避孕还不手拿把掐么？ 现在媳妇没怀孕，一切都是准备中就比啥都强啊！ 轻抹了抹满脑门子被媳妇给生生吓出来的汗珠子，挨了好一通粉拳的连山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淑珍给哄好。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各种的积极努力，费心寻求健康、有效又隐秘性比较高的避孕方法。 可是，TT集体被收缴，SHE在外面什么的才暗戳戳进行了两回，就被媳妇发现并狠狠教育了一顿。 听说芹菜、豆腐都有不错的杀精效果，积极下厨了不到一个礼拜，又都被灭杀在了媳妇的冷眼之下。 不但换了他新近爱上的芹菜、豆腐，还特特弄了虾、蛤、贝类等等一系列有助提高精子活性的食物来，轮着班儿地做给他吃。 为了媳妇的安全，连山都没少尝试向柳下惠同志学习坐怀不乱的精神。 可事实无数次的证明：在淑珍面前，他是真心没有半点儿抵抗力来着！ 纵然老夫老妻了十几二十来年，他这点可怜的定力也是扛不住人家一个媚眼的重量。 在夜幕降临之前决心下的再咋坚定也没用，只要媳妇稍稍主动点儿，他就分分钟的化身为狼。 等回过神儿来想要后悔的时候，就，就什么都晚了！ 满足又无奈的他只暗戳戳地祈祷着，祈祷着这都努力了五年无果的好消息，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到来。 还是那句话，他们已经三男三女，整整六个孩子了。 遍数刘、连两家，那也是独占鳌头的存在。 数量多，质量更佳。 孩子们个顶个的孝顺、懂事又聪明。 简直就儿子能干，闺女贴心的。 他真是打心眼里往外地满足，此生都再也没有啥好求的了。 只希望着给闺女儿子们都好好地成个家，赶明儿跟淑珍两个含饴弄孙，幸幸福福地白头偕老。 高龄产子什么的危险太大，他是真心不想让媳妇再遭遇一丝半点儿的危险。 可偏偏，淑珍就各种地坚定执着，好像不生这个老儿子，她的人生都不圆满了似的。 生怕强硬手段断了媳妇希望，会让俩人好好的感情因此生了嫌隙。 被无数次见招拆招之后，每个月淑珍亲戚来访的时候，也就成了连山最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希望、忐忑、狂喜之后，他又重新淡定了起来。 觉得他们两口子年岁都不轻了，生孩子这事儿，怕是有心也无力了。 不然，咋都折折腾腾五年，都再也没有了半点儿好消息呢？ 嗯，肯定就是这样！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中秋，连山拿出最高厨艺水平给媳妇做了条她往常最喜欢的糖醋鱼，结果去把人给熏得哇哇直吐的时候。 他还在心乱如麻地掐算着媳妇似乎才将将晚了两天的月事，那边淑珍已经笑呵呵地打掉了他所有的侥幸：“你看，命里有时终须有，注定是我们的儿子，你咋拦也是拦不住的不是么？我们呐，终究是要把这七颗小钻石给凑满的，你呀，就认命吧！” 321.怀孕？老蚌生珠么！ 呵呵，说实话，这个命，连山真的半点儿也不想认。 他就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巴望着是哪里出了错。鱼腥+呕吐什么的，根本就是一凑巧，媳妇因为季节变换才堪堪迟到了两天的亲戚，这会儿正在路上！ 说不准儿过两天就来，彻底破灭了媳妇再要一个的梦想。 不是不稀罕孩子，只一想想媳妇如今的岁数、外面愈演愈烈的计生潮，他就忍不住盼着这不过是虚惊一场。 傻男人这满满震惊全然没有喜的目光，已经叫淑珍挺有些窝火了。 更可气的是琛琛、心之和心悦三个也都全然震惊脸地瞅着她。 十三四、十五六的大姑娘、大小伙儿了，亲眼看过自家妈、两位舅妈、姑姑婶婶以及村里好些个小媳妇妊娠反应，再加上妈妈刚才满满兴奋的那两句。 她们就是傻子，也能了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 琛琛震惊脸：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妈妈好像已经四十有三了？ 这会儿怀孕，明年阴历四月左右生。 乖乖，那时节大哥都十九，他和心之都十六了呀！ 也就是现在新社会，法定的婚龄晚、大哥又在上学。 不然的话，大侄子都得比小弟弟or小妹妹来得大一些吧？ 嘿嘿，老妈这可真是，老蚌怀珠啊！ 好好的过节因为这一出儿整的满满都是尴尬，正琢磨咋缓和下气氛呢，就刚巧捕捉到了二哥嘴角那抹一闪而逝的坏笑。 心之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琛琛你这是傻乐啥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分享下呗！” “没，没啥，就是觉得咱妈老蚌怀珠顶厉害，这又要……”又要给咱们生个弟弟或妹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感觉耳朵上传来撕扯的痛。 一抬头，就看着老爸漆黑的脸和妈妈那简直喷着火星子的双眼。 擦，擦擦擦！ 死心之，你又坑我！ 琛琛大怒，恨不得咬死那个黑心肝的败家妹妹，可是耳朵都掌握在老爸的手里。简直动一动就火烧火燎的疼，他哪里还敢造次哟？ 赶紧苦兮兮赔笑：“不，不是的。爸，妈，我这就是顺嘴一秃噜，真没有别的意思。我，我这就是高兴呢，百分百、千真万确的高兴！真的，真的，我发誓！再来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咱家正好凑成七星高照，妥妥一套儿的葫芦娃，多喜庆的事儿呢！” 或者老爸不喜欢妈妈超生又大龄的，但眼见着妈妈对这个孩子期待、欢喜的紧啊！ 恨不得在襁褓里就认准了谁是家里一把手，琛琛那绝对是无论遇着啥事儿都站在妈妈这头，坚决不含糊的。 至于老爸的想法？ 那个不重要吧！ 毕竟长这么大，他就没咋见过自家爸妈有不同意见。 就是三年五载地遇着那么一回，最后也绝对以妈妈的胜利收场啊！ 这不，正堵心的连山还想着狠狠拧这倒霉孩子两下，让他乱嘚嘚啥老蚌怀珠的。 还高兴呢，高兴个屁！ 丝毫都没考虑过他妈妈高龄怀孕、产子的艰难。 要是连恩在跟前儿，绝对都不带是这个反应的！ 真是，半点儿都没有大儿砸来得孝顺贴心。 要是虚岁才堪堪十六，正经毛头小伙子的琛琛知道自家老爸正这么腹诽他。 小伙子保准儿能哭出血来：能从妈妈的反应和话语之间推断出自己要添个弟弟妹妹，我都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还指望我懂啥呢？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倒是淑珍被臭小子一连串的喜欢、欢喜和高兴的给哄得没了脾气。 虽然跟同为龙凤胎的心之这些年小打小闹的，从来没停止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二儿子也是个顶称职不过的好哥哥了。 平日里做小买卖赚的钱，啥时候都不忘了给一家子买点东西。 价值不高，却总能正好摸准儿了各自的喜好或者需要。 有事儿的时候，那也是敢打敢拼敢冲在前面，老抱子似的把几个小的紧紧护在羽翼之下。 想想等老儿子出来了之后，有连恩和他这俩靠谱大哥哥扶持着，就是她和连山走了之后也必然能顺风顺水，一路幸福平安的场景。 刚刚被琛琛那老蚌怀珠四个字儿给气到不行的淑珍渐渐冷静，看着他仍旧被连山揪住、已经通红的耳朵顿时慈母心发作。 赶紧在傻男人的魔掌之下把儿子的耳朵给抢救了下来，一叠声地问他疼不疼。 琛琛倒是有些添油加醋告他老子一状呢，可想想他爹那对大哥和三个妹妹各种和风细雨、十足亲爹，急眼了对自己和小弟连熙却是半点儿不曾怜惜的德行。 生怕被打击报复的他到底还是识相轻笑：“没事儿的妈，也是我嘴欠，合该被我爸小小教训下。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坏菜。说话不走脑子是病，我爸啊，这是帮我治呢！” 慈父了好多年，鲜少对孩子们出手的连山闻言一愣：明明他就是替媳妇撑腰好么？臭小子口无遮掩，愣没大没小的说他妈老蚌怀珠，纯粹就是揍得轻！ 虽然仍旧不大欢迎这迟迟而至的第七个孩子，但连山这宠媳妇、护媳妇的做派却是半点也没改，更不打算改知道么？ 不过，这小子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知道护着他这个当爹的。 不错，真的不错，没白疼他！ 连山欣慰脸，浑然不知琛琛把话说得这么漂亮，完全就是怕被打击报复来着。 倒是深知他这脾性的心之撇嘴：不愧是打小就立志当商人的，就是比较擅长忽悠人！ 比起老爸和二哥的官司，心悦、心倾和连熙三个显然更关注即将到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确定过妈妈真的怀孕要生小宝宝了之后，姐弟仨都齐齐露出了期待笑脸。 一直都是老小，却有一颗当姐姐心的心倾，更是欢喜的直拍巴掌：“好呀，好呀！妈妈要生妹妹啦，我要当姐姐啦，亲姐姐呐！ 好棒，等她生出来之后，我要给她做小衣服、小裤子和小鞋。绣上好多好漂亮的花儿，给她扎辫子、系蝴蝶结，把她打扮成人见人夸的漂亮小姑娘！” 322.嘘，我们要低调！ 淑珍听得可乐，正要纠正老闺女是弟弟不是妹妹呢，就见琛琛和心之两个急吼吼地一个抱人、一个捂嘴，哥俩齐心合力地教训小心倾。 “喊什么喊？咱妈这是超生，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被人知道要抓去做手术的！那样的话，咱们就没有弟弟妹妹了知道不？ 为了确保妈妈和小弟弟小妹妹的安全，妈怀孕的事儿，咱们可谁都不能告诉。 不止心倾，还有心悦和连熙，咱们大家伙都要谨慎小心。 务必做到守口如瓶四个字，知道不？”琛琛拧眉，不止在教育心倾，也眸光严厉地盯着心悦和连熙甚至心之。 “对，我们要低调。没见村里、镇上那院墙上都刷着宁可血流成河，也绝不超生一个的宣传语么？可不能叫别人知道咱们怀孕了，不然那个讨厌的蒋主任又回来，逼着咱妈起模范带头作用给咋办？到时候，不仅妈妈和小弟弟或者小妹危险，大舅夹在中间也很为难的。”心之紧随其后，积极补充说明。 这年月计生风潮越刮越猛，有些事儿必须得千防万防。 许是想起之前村里曾被强制过的超生孕妇，连熙和心悦的脸色有些发白。忙连连点头，一叠声地保证着：“嗯，不说，我们不说，打死我们也不说！” “好，就是这样。为了妈妈和小弟弟小妹妹的安全，咱们都要嘴紧一些，能瞒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心倾你，能做到么？”先是肯定下二妹和三弟的说法，琛琛又把目光转向怀里的心倾身上。 被猝不及防地这么来了一下子，又听着二哥和大姐这么认真严肃的交代，心倾哪里还不知道轻重？ 赶紧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甫一被松开，这孩子就快言快语地举起小胖手做发誓保证状：“我不说，我不说，打死也不说。绝对不叫坏人逮着机会，害妈妈和小妹妹！” 当然有了刚刚被捂嘴的教训在，小姑娘开口之前可是特别谨慎地瞅了瞅，确定大道上连个路人都没有才开得口。 声音什么的，也不复之前的爽脆洪亮，而是被她给特意压得极低。 超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大家伙好一阵哄笑，淑珍更是忍不住把小家伙给搂在怀里好一阵的揉搓。 见孩子们心里都有数，连山也没有说得太多。 左右怀孕什么的，那还没有板上钉钉不是？ 侥幸心理十足的他默默把精心准备却好死不死地成了把媳妇熏吐罪魁祸首的糖醋鲤鱼给撤下去，又下厨做了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出来。 将将吃好饭撤了桌儿，电话又响起来了。 看看这时间，也知道定然是连恩打过来的节日问候。 果然，离电话最近的心倾接起来就笑嘻嘻、甜蜜蜜地叫了声大哥。然后小家伙就很有些搞怪地问：“大哥，咱们家里最近有件特别好的事情，你能猜到是啥么？”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哎！ 连恩乐，很配合地就想说大哥不知道，好小妹给点儿提示咋样。 结果心中一个闪念，不知咋滴，连恩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那个，疑似自己前生，主角名为连明思的梦。 这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换成了：“特别好的事情，我猜猜啊！是不是，倾倾你终于要能当成姐姐，我又要当大哥了呢？” “哇！”连恩就听着电话那边传来自家小三妹一声惊叹：“大哥，大哥你好厉害！不怪爸总说你是咱们家最聪明的，简直全家的智力担当。我都没说呢，你就直接猜到了。 不过你知道就知道了，可不能再跟别人说啊！ 二哥和大姐说了，妈这是超生。被人知道要抓去做手术的，那样的话，我可就当不成姐，没法子有小妹妹了。 为了小妹妹，咱们必须要低调！” 小大人似的叮嘱声透过话筒传过来，直逗得连恩不禁莞尔。 好一阵地保证过后，这电话才被移交到爸妈和琛琛、心之他们手上。 妈妈都已经四十三，转过年来生产的时候就四十四了。 这年岁小，风险高的。便是隔着电话，连恩都能感觉到爸爸那浓郁到不行的紧张、担心和焦虑。 倒是妈妈自己欢天喜地的，声音中都充满了浓浓的欢喜、满足。 再一想想梦中那个小名燕子的小弟弟那孝顺、敦厚劲儿，连恩心里那些个排斥自然而然地就消散了很多。 不就是兄弟差出叔侄般的年岁了么？ 头些年这种事儿多着！ 远的不说，就二舅妈家的苏大舅家的大哥哥比起最小的苏八舅舅那还大了一生日多呢。 所以年龄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只要这个小弟弟能跟他梦中一样的孝顺、懂事就好。 不然的话，就别怪他这个当大哥的拿出长兄如父的派头，狠狠调教他了！ 连恩这边踌躇满志地要当严哥，那边琛琛和心之两个则是把管教好心倾尤其她那张蹦豆子似的小嘴儿给提上了日程。 知道自己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比较不容易保存个秘密啥的。 对于总是被哥哥姐姐们提醒甚至说教的，心倾不但半点意见没有，还特别积极主动地配合。 每天上学放学的都尽量跟哥哥、姐姐们同进同出。 到了礼拜天放假也不可哪儿乱走着疯玩去，而是让妈妈给绞了小样子，自己拿着花撑子，用胖乎乎的小手一针一线地慢慢绣着。 非嚷嚷着要说出做到，给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做衣服。 这样的话，等小妹妹出生就穿上了小姐姐给做的新衣服，肯定特别高兴、跟她特别亲。 不管淑珍纠正了多少次，这孩子也坚持妈妈肚子里这个绝对是妹妹。 没啥根据、为什么，就因为女孩子比较招人稀罕，打扮起来也好看。 这么个‘强大’理由，淑珍也是醉到不行。 一如前世般，老闺女对于刺绣、裁剪一道还是特别的感兴趣，也特别的有天分。 明明仨姑娘一样的教法，小丫头就是有那个后来居上的本事。 愣就学了不到二年的功夫，就妥妥赶超了她已然先努力了好几年的两个姐姐。 323.探望，坦诚，劝说，态度 看着小家伙一点点缝缝秀绣，愣是做出一套又一套的精致小衣服来，淑珍也是服气的。 只…… 明明她都选了更适合男孩子的天蓝、湖蓝、果绿、豆青和浅灰、条纹的了。 偏被老闺女这一通的蝴蝶、小花绣上去，件件可爱的不行。 就是咋看，也不像是给小男孩穿的。 不过饶是这样，也足够小心倾收获赞扬声一片了。 心灵手巧四个字，现在俨然成了心倾的代名词。 这不，小家伙明明骄傲满满、自得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还非得装得当不得夸奖地谦虚摇头，十足戏精：“大舅舅你快别夸我了，以后我可要当个大裁缝、开裁缝铺子的人。没有点儿基本功，哪有人愿意拿着布料到我这儿做衣裳呢！” “做裁缝，开裁缝铺子？”刘守仁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才九岁的小外甥女儿。 “对呀，我就喜欢让花花绿绿的布料在我手中变成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 给我块儿布头，我能绣上一天的花也不觉得腻。 大姐二姐都说我既然这么喜欢鼓捣这些，干脆长大以后开个裁缝铺子得了。又能做衣服又能赚钱的，也是把兴趣和工作结合到一起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所以就从小练起啊！ 妈妈都说我有天分，改明儿肯定能成个特厉害特厉害的大裁缝，有自己厂子和品牌的那一种。”心倾歪头，给大舅看自己已经完成了的三套小衣服。特别兴致勃勃地跟他展示自己的作品，阐述自己的理想，那叫个滔滔不绝啊。 还是心之看着大舅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赶紧把人给领了出去。 不然的话，刘守仁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小外女给谈上一整天的理想。 “这一春三秋忙，绣女也下床的时候，大哥怎么有功夫过来？”淑珍递了杯茶过去，满满调侃地看着自家大哥。 “那啥，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么？今儿看着连山自己组织人在种植基地那边儿采收，我就冷不丁地问了两句。结果他说你不大舒坦，要在家待些个日子。我这不就赶紧地过来了？队上的活计再忙，那也抵不上我独一个的小妹身体重要不是！ 瞅你这脸色不大好，咋了这是？”小小地给自己表了一功后，刘守仁又满满关切地问道。 淑珍漫不经心脸，轻啜了口白开水后特云淡风轻地答：“没咋，就是有点儿孕吐，也是你妹夫大惊小怪！” “哦，没咋就好。不就是孕吐么，没啥，不，咳咳，你等会儿！孕吐？？该，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刚刚还混不在意的刘守仁确定了自己听到的是啥之后，这满满一口茶呛得有大半从鼻子眼里窜了出来。惊天动地的好一阵猛咳之后，才双眼圆睁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小妹。 “大哥你不是早知道我还惦记着再要个老儿子的？现在不过是如愿以偿，终于叫我盼到了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淑珍白眼，很是不满意大哥的不淡定。 被嫌弃的刘大哥简直心塞到没缝儿：“还我大惊小怪，我的好妹妹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啥年岁，现如今外面是个啥光景啊？ 你说，你这都有仨闺女仨小子了，整整六个聪明伶俐又孝顺的好孩子了，这咋还不知足呢！ 一大把年纪了还违反政策顶烟上，你可真……” “我可真怎么了？”淑珍皱眉，狠狠一个白眼瞪过去：“张口闭口的一大把年纪，你这样真的亲哥？说好的有事帮我扛着，有错帮我背着。我开心了陪我乐呵，我不顺当了哄我乐呵呢？该不会，你这当了村官就忘了妹吧！” 不知道年龄是硬伤啊？ 翻来覆去的提，你这简直是在往伤口上撒盐！ 被连熏了好几句，刘守仁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是戳到了小妹的肺管子上。 刘守仁悻悻扶额，特无奈地为自己的‘口误’而道歉。 就想着把这篇赶紧揭过去，再具体了解下事情经过，看看还有没有啥挽回余地。 这罚不罚款，丢不丢工作的都是小事儿，左右有股份、有能耐还有他们这一帮子后援。就是丢掉了公职，小妹和妹夫也绝掉不到地上。 刘守仁更关心的是淑珍的身体状况，再咋不服老，这也四十三了呀！ 高龄怀孕又产子的，这其中的危险性…… 一想想那些个高龄产妇遭遇难产，孩子滞留在母亲体内时间过长导致孩子残疾甚至死亡，严重些个的甚至母子皆亡。 刘守仁就憋不住那满脸的汗珠子，只抓心挠肝地琢磨着能不能试试劝她拿了这胎。 “没事儿大哥，你就放心，我这身体好着呢！就是现在下地干活也是毛病没有，之所以托病在家。那也就是这几天反应挺大，怕再被人给看出了端倪来。”看大哥这愁眉紧锁，中间的沟壑绝对夹死一只苍蝇还有余，淑珍忍不住安慰了两句。 得，听这话儿，也知道小妹是咋也得生了这一胎的。 果然接下来的话都没等他说呢，淑珍就各种坚定地表示她盼了这些年才终于盼来的老儿子，正经金贵着呢！ 那是一定、确定以及肯定必须生下来的。 她当他是亲哥，二话不说就坦白从了宽。 他要是还当她是妹子的话，那就多多帮忙遮掩下，别叫孝顺又懂事的老外甥被计划了去。 话说到这个程度，刘守仁还能咋样？ 当然是当自己不知道，积极认真地帮着打掩护啊！ 宁可因为这个被抓了小辫子，撸掉大队长的职务。也不能大义灭亲，讲什么严格遵循国家政策，通风报信地叫惟一的亲妹妹跟自己反目，刘守仁如是想着。 当初他积极踊跃地当了这个村干部，就是为了护着他们兄妹仨不叫别人给揉圆搓扁了。 就算慢慢的，社员们的全心拥护激起了他的责任心、企图心。愿意把这个村官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带领着全体刘家村生产大队社员们发家致富奔小康。 放在心里头一位的，也还是自己这个小家和一妹、一弟弟。 324.检查，确准，弄巧险成拙 特意拐弯抹角地跟大舅子暗示了下，满以为这位能给点力。 结果…… 不出三言两语就被策了反，坚定不移地站在媳妇那边儿。 把什么政策、原则的都扔在了脖子后面儿，只一心一意地帮着拖延隐瞒什么的。 还真是，忒指望不上！ 连山撇嘴，颇为嫌弃地想着。 半点就没琢磨着刘守仁要是真如蒋云似的来个大义灭亲，他这激怒之下会不会直接灭了大舅子。 只百思想，千惦念，万般期盼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媳妇那门俗名大姨妈的好亲戚姗姗来迟。 连山心里头那点子侥幸终于散了个七七八八，就惦记着回头找个机会带媳妇去省城的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到底淑珍这都过了四十的年岁了，他们这也称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还得是做个细致的检查，确定下母婴的具体状况，他才能放心些。 为啥不去村里？ 明明状元村医院医疗设备先进、有俩产科专家坐诊。条件什么的至少在产科、儿科方面那绝对不输省市级医院哒！ 呵呵，蒋云那辣手的狠娘们儿虽然去了市计生办，但她留下的有奖举报却仍旧存在好么！ 虽说依着连山两口子在刘家村的名望地位、对村里作出的卓越贡献，就算是一时不慎走露了消息，应该也没谁会为了那百八十的奖金而当那个小人。 但啥事儿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关系到老儿子的生命安全呢，可由不得连山不谨慎再谨慎。 对此，淑珍也是万般赞成的。 虽说从时间上离‘大搂’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架不住现在市里多了个铁面无私的蒋主任不是？ 从八二到八五年初，蒋云已经凭借着铁血到可称严酷的手段，但凡她负责范围内就零超生率的彪悍成绩稳稳升到市计生办一把手的位置。 只要她干一天，就为XX市的计生工作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一天。 宁死，不让手底下多一个超出国策标准的新生儿出生。 甭管这孩子是官军名流还是根正苗红的豪言仍旧在耳，淑珍可不想自己和孩子早早就成了这位立威的靶子。 虽然从超生人员和计生干部的角度来看，她们，在未来的几个月内必然会站在对立面儿上。 跟琛琛和心之交代了声，让他们哥俩晌午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饭店解决了午餐。 两口子就关门上锁，驾车直奔省城而去。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确准，但在B超单子拿到之前，连山心底也还存着一两分微弱的侥幸。 就盼着大夫表情遗憾地告诉他，怀孕什么的，都是媳妇期望太高、日思夜想地时时琢磨着，这才造成了假性怀孕的症状。 其实啊，根本啥事儿都没有。估计他们夫妻俩这年岁，以后也不会再有。 只可惜他这眼光中的期盼、渴望的太明显，以至于生生叫大夫给误会了去。 还当他是那偌大家业无人继承，宁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也要顶烟上，就为了生个带把儿继承人的封建古板有钱人呢。 是以他刚一动问，颇有些个女权意识的女大夫就扶了扶眼镜，特别高冷地告诉他，淑珍已经怀孕，孕期两月多的消息。 很是严肃地提醒了他孕妇虽然身体调理得很不错，现在母婴状况也暂时良好。但孕妇毕竟年纪过大，照顾上还是务必小心，要保证良好心情、充足营养云云。 要不是孕妇子宫位置高度后倾屈，贸然做人流会有很高的危险性，这位没准还得跟连山好好宣讲下计划生育政策。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女儿也是传后人，做啥非得剜门盗洞地折腾要儿子呢？ 论起保暖来，小棉袄绝对完胜马甲子好么！ 完全没有半点重男轻女思想的连山要知道面前这个堪称高冷的女大夫这么脑补他，非得叫上一回撞天屈不可。 天地良心，他早都有子有女万事足了好么？ 倒是淑珍瞅着四下无人，偌大的医生办公室里只女大夫和她们夫妻俩。 赶紧的从兜里掏出了十张绿色百钞出来，直言请大夫帮个小忙。 女大夫眉头一皱，特别义正词严地连连摆手：“你，你这是干啥？快，快把钱给收起来！作为共和国的好医生，我可是坚决不收任何病人任何形式好处的。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在我职责范围内，不违反医德良心的我肯定帮忙。不然的话，你就是再多的钱那也没用。 不但得不着你想要的结果，还少不得因为试图行贿的罪名被我举报上公安局接受下处罚教育。” “是是是，是我不好，亵渎了医生您的高尚医德。对不起，我道歉！”光琢磨着有钱好办事，一时忽略了当下这淳朴良好的社会风气。想要弄巧，结果成拙的淑珍讪笑，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是这样的医生，您也知道现在这计划生育工作开展得有多如火如荼。我呢，之前也是一直在积极避孕。谁想着这老闺女都九岁了，这好端端的避孕还能出了岔子呢？ 论理我这儿女双全的，最该积极拥护国家政策。 直接打胎，表示自己坚决支持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的坚定立场。 可，走了两三家的医院，都说我这身体并不适合做人流。 您看您，能不能在这单子上给我写个医嘱之类的，也算是说明下我的不得已！”淑珍真诚脸，满满期待地看着女大夫。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事实呢，也的确是这个事实。 不过是句真话而已，也没啥值得推脱的。 高冷外表实则火热一颗柔软心的女大夫也没多想，提笔就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段儿诸如孕妇子宫位置高度后倾屈，流产风险大、严重危及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的医嘱。 当然这会儿的她，可不知道淑珍心里打得是咋个算盘。 更没预料到，她就是一时心软如实写下的一段医嘱，到了淑珍手里后，变成了多大一块挡箭牌。 等严肃认真的蒋云杀到省城找她求证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了为啥明明几句真话的事儿，淑珍竟然愿意出一千块的高价收买。 325.主动与被动，那可是天差地别呀！ 如此简单地就达成了目的，简直就是意外之喜的节奏。 乐得淑珍各种喜不自胜，拉着女大夫好一通的高帽带下来：“谢谢，谢谢大夫。您真是善良正直，见义勇为。实在医者仁心，简直杏林典范……” 那恨不得淘尽自己所有褒义词都砸在她身上的架势叫女医生好一阵的黑线，颇有些怀疑自己这医嘱写的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当然，淑珍根本没给她半点收回墨宝的机会。 表达了自己内心满溢的感激、赞扬之后，这位就把那份医嘱宝贝似的连同B超单子一起，珍而重之地收好。 “媳妇你这，是打算拿着医嘱当护身符，为了堵蒋云和大家伙儿的嘴？”出了医院上了车，连山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儿。 “那你看！我是打量着做个坚定不移的超生户不假，却也不想老儿子被人笑话成超生、黑户口呢。 咳咳，虽然这是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但，这也有主动和被动的关系对不对？”淑珍点头，理不直气却很壮。 老儿子上辈子被讥笑是黑户，是拖后腿的、吃白饭的。 小小一点儿的孩子，一度连吃饭都不敢吃得忒饱。 各种努力的帮忙干活，八岁就知道踩个小凳子熬小米粥、拌咸菜地给大伙做饭。 喂猪、养鸡的一把抓，就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干活儿，不是拖后腿的、吃白饭的。 那小模样，真是想想就让人心疼。 为了不叫上辈子的事情重演，淑珍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切所能做的积极准备。 尽管现在她们家的生活条件早就在小康以上，别说是十倍、就是百倍地缴纳罚款，那也是九牛一毛的事儿。 孩子们在她和连山的积极教育之下，个顶个的孝顺懂事。就是小有矛盾，大方向上也从来都是兄友弟恭。 她们两口子在村里的名声地位也是超然，比起大哥那个大队长来说也是不遑多让。 甭管在家里还是外头，老儿子因此被嘲讽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连山以前还琢磨着让媳妇好好拖延隐瞒一段儿，等着孩子们放了寒假就一家子去京城过寒假、过年。 计生风刮得再咋猛烈，合武叔、魏来并姜家两口子之力，也定然叫老儿子平平安安到分娩。 她蒋云再铁面无私，再不惧一切。 那也只能在孩子出生之前使尽铁血霸道手段，却丝毫奈何不了已然出生的小婴儿。 到时候，他们夫妻俩再把孩子抱回来。 主动缴纳罚款，坦承自身错误也就是了。 但现在听着媳妇的话音儿，这事，它还能有另一种的解决方式？！ 细细想了想这明知故犯顶烟上，故意和国策做对。和仔仔细细避孕好几年，却倒霉遭遇了失败。意外再孕，偏赶着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做人流终止妊娠。 这主动超生和被动无奈违反了国策之间，真可谓是天差地别来着！ 为了媳妇和老儿子的名誉问题，连山毫不犹豫地决定顺着淑珍之前的虚构继续演下去，做戏做个全套。 让村里的医院也给弄个这样的医嘱。 两口子再打个辞职报告，说明下他们愿意为共和国的良种培育与优化事业贡献终生。 也积极响应着计划生育政策，无奈惨遭避孕失败。 妻子又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接受人流手术，为避免超生风潮因为他们两口子的原因在种子研究所内越刮越烈。 他们夫妻决定引咎辞职，并主动上缴十倍的社会保育金。 跟村里的医院打声招呼，也开具份医嘱什么的。 淑珍是毫无意见，倒是辞职这事儿可以暂缓。 毕竟好容易得了这么好的工作，已然为此奉献了十几年。 愣是连省里、京城那样的好地方都没去，只一心一意地守在刘家村进行良种培育与优化的工作。 甭管真实的愿意是什么，在外人眼里，她们两口子对这份工作都是爱得特别深沉。 二话不说就直接上辞职书什么的，未免干脆利落到有些失真。 而且动静太大了，也是特别容易走露了风声。 虽然没打算长长久久地瞒着，那也是能多拖一天是一天的好。 至少拖到四个月到五个月头上，流产已经解决不了，引产又特别的危险伤身的时候。 好歹她们夫妻俩这些年的‘成果’一样接着一样，也正经是对国家有过贡献的人。 就不信她们把态度、苦衷和困难都摆出来了，谁还敢强压着她冒着生命危险上了手术台去强行的引产。 好吧，这么想的时候，淑珍是真没料到蒋云那家伙会拿说的当真。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只严把计生关，愿意为共和国的计生事业抛头颅洒热血。 确定了母婴健康，议定了应对方法之后。 两口子就顺道转战了省百货公司，好一通的买买买。 老闺女最近做小衣裳做得上了瘾，临来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得多多带些个布料回去。 红色、粉色、明黄、鹅黄、翠绿色等等一系列鲜艳明媚，适合小姑娘色彩的布料与绣线她都要。 可爱的颜色再绣上些个花花朵朵，说啥也得把小妹妹打扮得花儿一样漂亮。 虽然不可能按着她的想法买些个鲜艳的布料和绣线回去，但老闺女对小弟弟一片纯然的疼爱之心还是要满足下的。 而且闲来无事的，她这个当妈的也得给孩子大人们做些个衣服不是？ 采购完了布料之后又往食品区，她这个孕妇要补养，家里的小吃货连熙也是点名要了不少好吃的。 小学渣说了，学习已经很辛苦了，累死了正经不少的脑细胞。 必须得好好补一补，不然无法勤能补拙事小，继续下降才要命咧！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的家长被开会是荣耀，成倒数第几的爸妈被点名啥的可就是大写的没面子了。 而孝顺的他，哪里舍得爹妈没面子？ 当然好好吃、多多吃，把累死的脑细胞再给补回来。 再接再厉地好好学习，给爸妈挣面子啊！ 难为那小吃货为了口吃的连这样的理由都给编排出来了，淑珍还真是，半点儿也不忍心拂了他这点儿小要求。 再有就是琛琛、心之和心悦列的那长长一串子的书单，各式各样的参考书、课外书和新近对厨艺感了兴趣的小姐俩指名要的烹饪书。 上上下下了两三趟，把后备箱和后排座全部都装满，两口子才开着车满载而归。 326.没用？我分明就是忒有用了好么！ 车子甫一进了院儿，两口子就见满满焦急的大哥/大舅子从屋里快步迎了出来。 “咋样，是不是？”唯恐着隔墙有耳被哪个小人给听了去，刘守仁并没有把话说全，只含糊地问了句。 “嗯！”淑珍含笑点头，仿佛看不到自家大哥那满满担忧的眼一般。 重生了这么多年，她能说现在开始才觉得人生渐渐圆满么？ 曾经最亏欠，最放不下，却也是最孝顺、最懂事的老儿砸，终于要重新回到她身边啦！ 一想到她们娘俩能重新开启一段母子缘分，淑珍这满心满眼的就只剩下了欢喜、激动。 什么政策、号召的，分分钟都被她忘到了脖子后。 只念着咋个补养+合理运动、保持畅快心情，总之一切为了老儿子健康成长、顺利降生服务。 刘守仁满肚子的话呀，全部终结在自家小妹这纯然欢喜的表情里。 算了，违反政策就违反吧！ 回头多缴些个罚款就是。 终归有都有了，咋也不能狠心弄下去不是？ 那也是他外甥或者外甥女儿呢！ 而且流产什么的，可比生孩子更遭罪又伤身。 心里面儿如是想着，嘴上连连催促着，让淑珍赶紧的进屋别这大冷天的再冻感冒了云云。 然而淑珍刚一点头进屋，就在那转身的一瞬间，刘守仁同志这热情关切脸就秒变挑剔嫌弃。 那冷面能刮下来二两霜的德行，扮演电视上演的恶毒后妈都不用化妆了。 被盯视的连山无奈耸肩：“相信我，大舅子。这事儿，我也千百个不想的。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在这家里，我可是从来一切都以淑珍的心情为第一要素的。她喜欢，她期盼，我又能咋样呢？” 打从淑珍提出相中他，想要嫁给他好好过日子的那天起。 刘淑珍就是连山此生最大的宝贝，拼尽全力宠溺、呵护不解释。 夫纲那玩意儿，打一开始，他就没打量着振过好么？ 蠢妹夫从来以宠媳妇为荣，刘守仁也一直觉得他这样挺好的。 真爷们儿么，就得在外场能各种立得住事儿，在家里上孝父母、下教儿女，各种疼媳妇。 在外面怂成一个蛋，只会在家里跟老婆孩儿置气的，那也叫老爷们儿？ 对于蠢妹夫是个妻管严这事儿，他是各种的喜闻乐见。 现在看不上的，就单纯是这货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居然还叫小妹怀上、叫她再次承受怀孕生产之苦。 冷哼一声，没用俩字出口。 随手就拿了一摞子的书进屋，只留给连山个巨嫌弃的背影。 冷不防被嘲讽的连山瞪眼：没用？ 哥都四十五了还能让四十三的媳妇怀孕，我分明是忒有用了，我们两口子忒鹣鲽情深了好么！ 懒得跟护起短来根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大舅子一般见识，连山赶紧化身工蚁，一趟又一趟地把东西往屋里折腾。 哎，也是回来的早了点儿，孩子们还没放学。 不然的话，五个孩子齐上，一人两趟还不把这点儿玩意给解决得利索的？ 好容易把东西全都给整进了屋，又看着媳妇一块点心下肚孕吐什么的又汹涌而来。 赶紧地上前倒水、捶背又整理呕吐物的好一阵折腾。 等他满满心疼地看着媳妇终于平静了下来后，这时间又马上到了下午三点半了。 淑珍这胎反应极大，动不动就要吐个昏天黑地。 她能消消停停地过上一天，连山都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叫她下厨做饭哟？ 他呀，现在只希望费劲巴力地做了一顿饭，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赏脸多吃几口。 “大哥跟这儿吃呗，我们在省城可是正经的没少买东西呢！”连山一边系围裙一边挽留。 “不了，我也就是不放心过来瞅瞅。来都没跟你大嫂说，她啊，说今晚上做我最爱吃的酸菜馅儿饺子呢。”跟小妹交换过了想法，知道她们两口子是咋个章程。 见蠢妹夫又把小妹给照顾得无微不至，刘守仁也就没啥不放心。 当然在走之前，他还是不忘提醒他们注意保密。 如非必要的话，最好连守义和连海、连月他们也不要主动告知。 毕竟这会儿风声正紧，多一个人知道，那就多了一份暴露的危险。 而依着他们的状况，这一天显然是来得越晚越好。 左右这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穿衣服也是越来越厚、越来越多。 遮掩什么的，从而就变得简单。 毕竟打从生了心倾到现在也有九年时光了，一直没避孕一直也没开怀什么的。 正常人都会觉得她们两口子这辈子也就六个孩子到头了，谁想着都这年岁了还能老蚌怀珠呢！ 刘守仁心里如是腹诽，实际上却是借他俩胆子也不敢诉诸于口的。 不然惹得小妹炸了庙儿，那后果可是很有些不好收拾。 等孩子们放学回了家，连山已经忙活了色香味俱全的这是一桌子菜。 还花了老大的功夫，小火慢炖，特特给淑珍弄了个排骨玉米汤。 结果淑珍刚喝了两口，还惦记着夸两句汤鲜味美啥的。这喝下去的汤就造反了似的往喉咙眼儿上涌，折腾得她又赶紧去卫生间吐了个一干二净。 等她苍白着一张脸在连山的搀扶下出来时，就看着大小五双十只关注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啥，你们都该吃饭吃饭，别用这么担忧的眼神儿看着我。没事儿，孕吐而已。等过了这头仨月，应该就万事大吉再不折腾了。”淑珍笑着安抚，唯恐把闺女儿子们给吓坏。 然而事实上，前后怀了六胎，就属老儿子最能折腾她这个当妈的了。 要是她记得不差，貌似，上辈子她就是从知道怀孕起开吐，一直到要生了还吐得稀里哗啦？ 原本家境就称得上一句贫寒，营养什么的难免不大供应得上。 大龄怀孕再吃啥吐啥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瘦瘦小小。 之所以给他起了个燕子的名儿，可不就因为他老是张张着嘴像小燕儿似的求投喂。还有她盼着他能像海燕似的，不管多大风、多大浪，都能坚强勇敢地挺过来么？ 327.熊孩子不听话，多半都是欠揍 “三，三个月？”向来不对盘的龙凤胎这会儿倒是有点身为双胎的默契了，只见他们兄妹俩惊诧脸，齐齐比了三个手指头：“也就是说，妈你还至少要受一个月的罪？！” 眼见着他们兄妹俩这话音儿一落，心悦、连熙、心倾甚至连老公连山都不悦心疼交加。 生怕老儿子再为这个被哥哥姐姐们甚至爸爸不喜，淑珍赶紧笑道：“可不，要不咋说这当妈不易呢？当初怀着你们的时候，可不也是一样的难熬么！” “啊！大姐，我没生出来之前也像小弟弟这么不省心，这么能折腾妈妈？”心倾瞪眼，小手戳了戳站在她身边的心之，眸光中满满的求证。 这…… 心之歪着头想了想，她比心倾大了七岁。 那时候，倒是很有些记事儿了。 孕不孕吐的没多大印象，光记着心倾打娘胎里就是个胖丫头，生下来就有八斤来沉。 到了后期的时候，妈妈脚面、四肢都有些个水肿，肚子更是大得仿佛扣了口大锅在上面一样。 怀的艰难，生的也是不轻松。 更别说妈妈那会儿还得照看她们大小五个呢，还真是，大写的辛苦。 再一想想自己和琛琛一胎双胞，辛苦、危险那必然都是成倍数的。 满满都是对妈妈心疼、感恩又浓浓自责的心之忍不住上前，轻轻拥住了自家妈妈：“妈，辛苦您了。还有谢谢您，愿意千辛万苦把我们生下来。以后，以后我们都会孝顺您和爸爸的。” 被她这自责、心疼又感恩的复杂小眼神儿给逗得一乐，淑珍忙不迭地把大闺女给搂在怀里：“辛苦啥？眼见着你们一个个的从小小那么一团长成现在这么孝顺又懂事的模样，妈和你爸这心里啊，高兴着呢。没有当年那些个苦，哪有现在儿女绕膝的甜呢！ 别看你们小弟弟现在折腾，有你们这些个哥哥姐姐们做榜样。改明儿等他出来了，也必定是个孝顺又懂事儿的。” 孕吐的日子还长着，淑珍可不希望老儿子还没等出生呢，就先得了全家上下除她在外的一致嫌弃。 这开解的小话儿啊，是得着丁点机会都要说两句。 被心之给抢先了一步，话没捞着说，更没捞着抱抱的琛琛握拳，很有些凶悍地说：“敢不孝顺、不懂事！妈你放心，咱们兄妹七个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自己。但凡有一个不听话、不孝顺，惹了你和我爸伤心的。剩下的六个都会齐心合力，纷纷钟教会他/她啥叫百善孝为先！” “对，大哥说了。熊孩子不听话，多半都是欠揍！咱们家范围内，不孝就是重罪，人人可以群起攻之的那种！”连熙伸手，比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姿势。 曾经因为装病求怜惜，结果被眼睛尖的大哥和二哥发现，偷摸把他给好顿揍。 所以关于这点，就是学渣如他，那也是记得牢牢的。 嗯，无故装病惹爸妈担心，那也是一种不孝，合该挨揍的行列。 就是有这个教训在，千百个不喜欢上学、就乐意在田间地头肆意奔跑撒欢的他，愣是没装病逃过一回课！ 他这一张嘴，琛琛和心之就知道要坏。 果不其然地，这小子直接就给他们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他们内部的小规矩给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生怕爸妈因为这事儿暴怒，琛琛赶紧地给最小、一向最受宠的心倾使了个眼色同时自己也赔笑上前。 别看心倾小，那也是小机灵豆子一个！ 听着傻三哥这话，就知道他这稳保是捅了篓子。 接到二哥的眼神示意后，小家伙赶紧笑嘻嘻上前，拽了拽被妈妈搂在怀里的大姐：“大姐，大姐你都被妈稀罕了好一阵儿了，得轮到我了对不对？还有，还有，你不是要跟二姐俩好好研究厨艺，孝敬咱妈、给咱爸减轻负担么！快去，快去，带着三哥一起去帮忙啊！” 嗯，支走大姐、二姐，解围了三哥的同时还独占了妈妈的怀抱，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 心倾乐，忙不迭地暗暗给自己点赞。 虽然挺怔愣三儿子说的那话，但淑珍也知道孩子们自有他们一套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 当家长的有时候插手太多，没准儿会起到与想法相悖的反效果。 眼瞅着兄妹几个都积极圆话儿，后知后觉自己说漏嘴的连熙都是满满后悔要打嘴的模样。 淑珍也就乐得被老闺女哄住的样子，浑然当刚刚那个小插曲没有发生过。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么。 有时候啊，人就得保持些许的糊涂，看破不说破。 她这乐得糊涂，连山却是出自对于连恩和琛琛的无限信任，深深赞同他们扛起长兄的责任来各种教育、督促弟弟妹妹们的行为。 大闺女和二闺女能想着为了她们妈妈吃上一口顺心饭而买菜谱钻研厨艺，也是对儿好样儿的！ 就是紧小的心倾，那也是乖萌乖萌的特别贴心。 至于刚刚明明想要表个孝心却说错了话的熊孩子连熙…… 或者，他可以暗示下琛琛罚得轻些？ 虽然臭小子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但没有他这么一嘴，自己也没想着连恩那孩子除了孝顺、懂事和各种有才华之外，还这么的通透啊！ 熊孩子不听话，可不多半都是欠揍么！ 实在是有道理啊，有道理。 媳妇千辛万苦生下这几个熊孩子，孝顺妈妈，的确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 谁让他们的妈妈伤心了，受到其余几个的群攻还是小事儿。重点是他这个当爸的，那也不是吃素的呀！ 眼瞅着顶小的妹妹轻松松支了招、解了围的同时还牢牢占据了妈妈的怀抱啥的，心之和心悦两个正经的又气又乐。 不过爸爸每天忙着工作，回家还得抢着做饭、做家务的。 深怕怀孕的妈妈累着了，也确实是辛苦。 她们两姐们都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了，搁在旁人家都能顶上整劳力的存在，也确实该帮爸妈分担些。 要是真能让妈妈吃上一顿顺心饭，少些个孕吐的痛苦，也是她们姐妹的孝顺了呀！ 328.孝心，就是最好的增味剂 虽然她们姐妹俩的厨艺跟爸爸比起来，那就是个大写的渣。 学徒工和大厨师的区别，简直给爸爸提鞋都不配的那种。 但，她们有满满的孝心呐！ 那个，应该可以弥补一切厨艺上的不足吧？ 毕竟电视里就是那么演的。 明明女主角弄得菜又咸又苦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明显的焦糊，男主角就是能满满陶醉地吃下去，好像得了什么无上美味般。 照这个推论，她们姐妹俩下厨做的那满满孝心的菜，说不准就给渣厨艺镀了层金。比爸爸精心烹制的菜肴更能入妈妈的眼，也更合她的胃口呢！ 还有什么比吾家有女初长成更叫一个妈妈骄傲、自豪的？ 怀着这样的小心情，心之就带着心悦两个开始忙活起了择菜、洗菜、切菜。 而连熙责备她们俩指使着烧火、拿东西、倒垃圾啥的。 姐仨通力合作，忙忙碌碌了好一阵儿，倒也弄出来两菜一汤。 菜是肉炒豇豆和翻菜谱新学的鱼香肉丝，姐妹俩一致认为妈妈最近吃啥吐啥的，就得来点儿肉才好补养身体。 汤则是拿了些连山刚从市里买回来的紫菜，打了仨鸡蛋下去，特别鲜香的又营养的紫菜蛋花汤就出锅了。 心之端汤，心悦拿着鱼香肉丝、连熙则端了剩下那盘肉炒豇豆。 姐弟仨齐齐进屋，满满献宝地把她们刚通力合作的菜给端了上去。 老实说，虽然孝心可嘉，但毕竟心之、心悦极少出现在厨房里，厨艺都不是生疏俩字儿可以形容的。 也就是能炒个饭、煮个方便面的水平吧！ 这不她们就是再咋精心，肉炒豇豆酱油放得还是有些多，已然看不出半点该属于豇豆的翠色。 鱼香肉丝么，倒是没犯这个错误。 但那肉丝，得有小手指头粗了吧？ 紫菜蛋花汤倒是还好，就是蛋花的块头有些大。 这…… 这瞅着倒是没毛病，但味道呢？ 琛琛有些迟疑，就怕这姐俩整得咸了淡了、生了老了的，妈再出于疼闺女的心不忍说。 像电视里那些个傻X男主角似的，明明女主做的那饭菜都能当成毒药使唤了。偏他们还碍着啥心意、爱意的，甘心当白鼠，吃出胃病来也毫无悔意的样子。 母亲对子女的爱，那绝对比那虚无飘渺的恋慕之情来得更深刻、更真实啊。 为免怀着身孕的妈妈遭到两个妹妹疑似黑暗料理的袭击，琛琛觉得他很有必要先行尝试下。 反正他这身强体壮的抗折腾，就当，就当为妈妈试毒了呗！ 这么一想，琛琛就笑嘻嘻地拿起筷子：“哎呀呀，我家大妹、二妹居然做出了两菜一汤呢！厉害，厉害。来，先给哥尝尝，正好我这肚里还空着呢！” 饿了一下午，刚惦记大快朵颐妈就吐了个昏天黑地。担心焦虑之下，他们家这晚饭自然而然地就无限延迟了。 所以说这会儿，琛琛也是真心有些饿了。 不过他刚刚那若有所思而后又壮士断腕般的表情可没有逃过心之的双眼，气嘟嘟的她立刻量地把他的筷子一挡：“二哥饿了还不好说，爸不是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可着劲儿的让你管够吃。 倒是咱们姐弟仨的这两菜一汤，就不麻烦你了。 知道妈在特殊时期，我们也是特别小心谨慎的。 怕咸了淡了、生了糊了的败了妈胃口，出锅之前我们姐弟仨都尝了又尝。 正经稳妥着，完全用不着你跟着试毒！” 心之咬牙，特别着重了试毒俩字儿。 看琛琛眸光一闪，微带心虚的德行，心之就知道自己猜的是半点儿也不错。 当下这小脸沉的就更是厉害，小嘴儿机关枪似的随时都要扫射。 眼见着闺女儿子要因为他们各自为她这个妈考虑的心情起了冲突，淑珍赶紧地笑着打岔：“哟，豇豆炒肉、鱼香肉丝和紫菜蛋花汤。我大闺女和二闺女还挺有悟性，头一把正经八经地下厨炒菜就能弄得像模像样的。真好，这个我必须得尝尝。 回头啊，跟你们二婶好好吹嘘吹嘘。 别以为就她们家佳佳厨艺了得，我们心之和心悦那也是小小年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呢！” 说着，淑珍就拿起筷子夹了两根豇豆。 “嗯，味道还不错。就是啊，这酱油放得多了点儿。下次记得少放些，豇豆这玩意还是稍稍青翠些显得比较可爱。肉片下锅前，要记得先搁淀粉调一下，这样炒出来的肉片或者肉丝就会显得比较滑嫩了！”夹了一筷子豇豆，又来了两片肉，淑珍笑着如是点评。 看着她一筷子豇豆下了肚，没有半点像往常般急吼吼冲向卫生间的意思。 反而还神情轻松，边吃边点评着。 可把爷几个给乐坏了，机灵的小心倾赶紧一小碗饭盛过去：“妈，妈，光试菜不吃饭齁得慌，你就着点饭，边吃边点评，哦不，是指点大姐和二姐！” 反过味儿来的心之和心悦两个连连点头，满满求教地看着淑珍。 勤学好问是好事儿，淑珍向来表示支持的。 闺女们有手好厨艺以后也是裨益良多，既然她们有心想学，当妈的必须要积极配合啊！ 当下连吃带说的，把两菜一汤给逐个点评了下，耐心细致地给出了改良意见。 而不知不觉之间，她手里那一碗饭也悄然地见了底儿。 在他们父子六个十二只眼睛的齐齐注视下，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的淑珍看着空碗惊喜：“吔，我居然吃了一碗饭，还没有半点儿恶心要吐的感觉。嘿嘿，今儿可真是托了我大闺女和老闺女的福了！” 曾记得上辈子怀老儿子时候就是一路从头吐到尾，满以为今生也得再把这份辛苦给重新经历一遍。 冷不丁吃个没有孕吐困扰的饱饭，对于淑珍来说，真心特别的难能可贵来着。 “能吃下去就好，能吃下去就好！心之，心悦，既然你们这个挑剔的小弟弟这么认可你们姐俩的厨艺，以后啊，你们姐俩就辛苦一点好不好？”连山满满惊喜地瞅着没有半点恶心欲呕样子的淑珍，转而特别慈爱地对心之、心悦姐俩委以重任。 当然，为了媳妇少遭些个罪，他并不接受好之外的答案。 329.人生最大的幸福 不过，心之和心悦两个也不可能说不好就是。 亲眼看着妈妈顺顺利利地吃了一碗饭，半点儿都没有恶习呕吐的感觉之后，她们姐俩心里的成就感正经大着呢！ 就见心悦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好咧！爸你就放心吧，为了我妈和小弟弟的身体健康，我和姐姐一定努力！” 不就是下厨么？ 小意思！ 她和姐头一把正经八经地下厨做一回饭，不就把手法堪比大厨的老爸给比到海角天边去了？ 相比于妹妹的自信爆棚，心之只看着妈妈面前那空碗满满感叹：“果然，这孝心才是最好的增味剂么？瞧瞧咱们姐俩这新手上路的，居然把老爸的高深厨艺给比下去了吔！也好，也好，甭管是啥原因，终究妈你能消消停停地吃上一顿饱饭了呀。 成，要是真就咱们姐俩的厨艺能叫妈你吃得高兴。 那我们俩每天早起一会儿，中午让爸把材料啥的预备好，等我们放学回来之后就开始做。 从今儿开始，就各种努力把菜谱当成课本钻研，争取早日让妈吃上色香味俱全的菜！” 被比下去的连山嘴角微抽，不过现在天大地大，也没有让媳妇能好好吃上口顺心饭大。 至于这饭是谁做的，其实并不重要。 有了俩闺女的帮忙，他还能更轻松些呢！ 心里千百遍如是自我安慰着，但还是有点小郁闷。 明明自己的手艺简直媲美大厨，分分钟把俩闺女那黑暗料理比到海角天边去。 咋就，咋就没有那两盘子明显粗制滥造的菜更着媳妇得意呢？ 唉！ 口味啊，真是个毫无理性的东西。 半点叫人琢磨不透。 * 上辈子因为她先是偏心，后又疯癫。 除了长歪那个被偏爱的，剩下五个小的真心是没少受罪。 今生重来，对于孩子们，淑珍在疼爱之余不免多了几分弥补般的宠溺。 除了品行上的严格教导外，生活上，几个孩子除了连恩比较自立外，其余五个都可以说得上一句娇惯的。 比方说乡下人家，十六岁的大姑娘，一般家务都能拿得起来。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做饭喂猪、养鸡养鸭甚至下地干活儿，那都得是一把好手了。 可她们家一个十六一个十四的俩大闺女，都是针线上出色些还是当初为了板她们的性子。 其余家务，那真是一点也拿不起来，她也舍不得让她们拿的。 现在听心之和心悦俩要起早贪晌地给她做饭，淑珍就难免有些犹豫。 毕竟心之也已经高一、心悦都上初二了。学业也都正经繁重着，每天顾着学习都挺累的。 万一再因为照顾她，再耽误了学习可咋办？ 虽然说以现在她和连山的能力、资产，让孩子们潇潇洒洒地当个富二代悠游一生也是小小不然的事儿。 但在淑珍眼里，完成学业、有个属于自己的一技之长才是正途。 不管是大小，终归是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或者工作。 傻吃傻玩的生活也许悠闲，但未免太过颓废与空虚。 到底是趁着寒暑假做了好几年小买卖的人，琛琛的观察力那绝对是这家里的第一。 就连淑珍和连山在这方面，那也只有甘拜下风四字。 只微微一思忖，就恍然妈妈是在踟躇些啥的他赶紧开口：“妈，你就放心。不过每天早起个半小时，中午紧着点儿而已，心之和心悦两个都摆得平的。毕竟她们俩就是比不上我和大哥，那也是学霸级来着。” “可，你们初高中每天上早自习的时间就挺早了，再提前……” “没事的，妈我们不要紧。了不起每天早睡会儿呗！现在保证你的食欲良好，才是咱们家最最重要的事。你胃口好了，身体才会好。身体好了，小弟弟才会发育的好。为了你和小弟弟的身体健康，别说一个小时了，就是三两个小时，我们也甘之如饴的！”听妈妈是顾虑到她们姐妹的身体才迟疑，心悦赶紧笑呵呵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做撒娇状。 再一次被抢了台词儿的心之瞪眼，决定有机会非要帮妹妹改改这嘴尖舌快的毛病。 还有没有点儿尊敬长姐的观念了？ 真是！ 当然这么想着的同时，心之脸上却是绽放出甜美微笑，满满孺慕地拉着妈妈的另一只手：“心悦说得对，妈，现在你的身体健康才是咱们家顶顶重要的事情。别说这点小事耽误不了我们的学习，就是耽误了又怎么样呢？ 天底下没捞着上大学，照样过上好日子的人多了。 但要是没有个幸福温暖的家，就是再成才、再成功，也肯定没有咱们兄妹几个幸福的！ 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就是你和爸爸都要好好的。” 七十岁有个家，八十岁有个妈。 有个疼爱自己的妈，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呢！ 为了这样的妈，辛苦点、做点饭，又算啥事儿？ 淑珍的心呐，就好像被泡到了暖蜜水里似的，通体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热乎乎的甜。 这样的好孩子，真心一百个都不嫌弃多好么？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心之和心悦就悄悄起了炕。 就想着早点把饭给做得了，也好不耽误她们去学校上早自习。 结果这一开门，就看着她们西屋这边的小厨房已经亮了灯。 灶下的灰已经扒了出去，锅里已经盛了半锅的水。 灶膛里正熊熊燃烧着劈柴，灶前脸上黑一道、灰一道，小板寸上更落了一层灰的琛琛正拿抹布擦着灶台上厚厚的灰。 这造型，这动作。 明显就是这家伙惦记早起帮忙，结果扒灰技术太差，造了自己一身啊！ 心之心悦两个对视一眼，默契憋笑。 就怕一个忍不住，这送上门儿来的好帮手就叫她们自己给笑跑了。 “啊，二哥你太棒了！刚我和姐还愁这黑咕隆咚的，扒灰和抱柴禾的事儿可咋好呢。结果二哥你这不声不响的就全给咱们解决了，二哥，二哥，你真是太好了！”照例还是能说会道的心悦先开口，小马屁一溜的拍过去。 人么，谁不得意两句好听的呢？ 这不琛琛就抿嘴乐，特别上道地回了句：“我就寻思着帮扒个灰、抱个柴禾，节省点时间。既然你们怕黑的话，以后这活儿就交给我好了！” 330.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还是先妥协下吧！ 嘿嘿，就等你这句呢！ 心悦从锅里舀了瓢热乎水洗手，特别小心地不叫二哥看到自己盈满笑意的得意双眼。 虽然这小工看着挺笨，不照连熙强多些的样子。 但有个供指使的，总比没有强百套不是？ 抱着小将就的心思，心之淡定开口：“既然你也想要给妈妈进点孝心的话，咱们姐俩也不好拦着你。那啥，我们今儿打算给妈妈做个小米红枣粥。热些个好滋味的速冻流沙包、奶香小馒头。 一大早上也不适合吃的多油腻，所以菜就做个冬菇油菜、清炒虾仁再来个清蒸鲤鱼？ 昨晚我和心悦查过书，妈现在，还是营养全面些比较好。 爸昨儿买了两条鲤鱼搁水缸养着呢，正好适用！ 你呢，就洗洗手，把虾仁上的虾线都给剃下去、把油菜给摘了，再把鱼给收拾好。 哦，还有烧火，那也是你的任务！” “什么都要指使我去做，你这是趁机报复？”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厨房他都少进，杀鱼？ 琛琛特别确定这个才堪堪小了他几分钟，却害他被爸爸、哥哥要求了多少年必须让着她的妹妹是在借机折腾他。 “哟，你看出来啦！”心之把玩着自己的长辫子，特别光棍地就直接承认了还不算。这姑娘还坏笑着问：“那，你要不要受我这指派呢？我的二哥哥！” 琛琛…… 他能说不么？ 妈孕吐了好些天，也就是这俩丫头那手烂厨艺昨晚上叫她消消停停地吃了回饱饭。 甭管是她俩这渣厨艺好巧不巧地对了妈的脾胃，还是她们这用心叫取悦了妈。 总之现在能让妈摆脱孕吐烦恼，消停停地过上安稳幸福的养胎生活才是家里的头等大事。 这个时候跟掌勺的心之起冲突什么的。 万一这臭丫头回头一个刁状告到老爸那儿去，愣说自己影响了她下厨的心情以至于让好好的菜愣是走了味儿。非但没能成功让妈吃好，反而叫孕吐什么的来得越发汹涌了…… 哎哟！ 那个一辈子以爱妻为最大特点，被叫成妻管严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老爸会是个啥反应，琛琛都不敢想。 尽管千百个不忿，但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还是先妥协下吧。 毕竟，那个万一，会叫他的臀部倒大霉。 比挨揍更可怕的是丢脸，从小到大，他就没哪件糗事是没被眼前这坏蛋给四处宣扬的。 最损就是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个女生对他紧追不舍，任他咋个委婉直接也灭不了对方想要跟他来段超友谊关系的决心。 结果听信赶来的心之就一句你确定要跟这个四岁还穿开裆裤、五岁还尿炕，现在都还啥事我妈说往东他不敢往西的家伙来场早恋就把那女生给镇得七荤八素。 接着一顿免费黑料大放送。 好么，现在别说那原本跟狗皮膏药有一拼的女生对他敬而远之了，就连整个状元村小、初、高中的所有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都透着那么点子不对劲儿了。 原本人人追捧的校草到如今女生绝缘体般的存在，仅仅是臭丫头一席话的距离。 弄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该谢她出手帮忙解围，还是气她落井下石趁机毁他名声的好。 不过甭管什么原因，总之前车之鉴不远，他是轻易不敢得罪心之这个横行无忌的家伙就是。 眼见着琛琛果然乖乖去拿东西、择菜然后烧火，比比划划的研究着咋个杀鱼法儿，简直各种听呵，心之才满意而笑。 旁边心悦则是佩服满满地对着她高高竖起了自己崇拜的大拇指。 能让家里心眼最多的二哥怂成这样，她姐威武霸气啊！ 兄妹仨通力合作，费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浪费了不少食材。 才终于把心之所说的冬菇油菜、清炒虾仁和清蒸鲤鱼给出了锅。 就这，冬菇油菜的芡汤勾得还是有些浓，看着粘糊糊的不太入眼。 吸取了昨天豇豆炒肉酱油放得太多的教训，今儿这清炒虾仁里根本就略过了放酱油这一步骤。 这成品么，味道还好，就是这色泽上差强人意了些。 清蒸鲤鱼貌似也犯了这个毛病，不过许是那鱼是自己辛辛苦苦宰杀的原因，琛琛看着它倒是比其余两道入眼了不止一星半点。 倒是心悦出品的小米红枣粥煮的软烂浓稠，卖相极佳，吃着也是香甜可口。 然而有营养的、适合的，其实未必是喜欢的。 对于小米什么的，淑珍就一直不大喜欢的来。鲤鱼么，也是看着都嫌腥，半点没有动筷子尝一尝的想法。 但琛琛可怜兮兮的扬起因为杀鱼而弄了个小口子的手，想想兄妹仨贪黑把火起来给她做饭的孝心与辛苦。 淑珍又觉得，这爱好什么的其实完全可以改变哒！ 哪么一个菜动上那么两筷子呢，好歹不能弗了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对不对？ 本是抱着不能让孩子们伤心失落的想法起了筷，结果发现：这以前不大稀罕的，看着不大讨喜的小米加了红枣和些许糖之后，貌似特别的香滑好喝？ 儿子收拾、大闺女烹制的清蒸鲤鱼好像也不似想象中那样带着股子浓浓的土腥味？ 嗯，冬菇油菜虽然芡勾的浓了点儿，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清炒虾仁很入味，要是再稍稍点一点点的酱油就更完美了。 淑珍照例是边吃，边帮忙点评俩闺女厨艺上的优缺点。 能让妈妈吃上饱饭，又能听些个指点、回头厨艺上说不定会有进益啥的。心之和心悦都是连连点头，气氛欢快无比。 也不知道是被俩闺女的孝心感动，爱屋及乌之下觉得这水平在普通中都有些个靠下的厨艺也成了难得一见的佳肴。 还是怀孕之后口味大变，总之莫名其妙的，淑珍还就是认准了心之和心悦小姐俩的厨艺。 在姐妹，哦不应该说是兄妹。 毕竟尝试过任意驱使冤家对头琛的快意后，心之已经拒绝别人帮忙，各种的非琛琛不可。 在兄妹仨的积极努力之下，前世从怀上一直吐到生的淑珍竟然免去了孕吐困扰。 平平顺顺地渡过了头四个月，直到被一状告到了市计生办，黑着脸的蒋云来敲门。 331.擦，被举报了？ 虽然无比惊愕这尊煞神咋就毫无预兆地上了门，但淑珍还是淡定脸，笑着招呼连山给倒茶、拿点心。 毕竟，过门就是客嘛！ 纵然这个客半点不客气，很有可能就话不说两句就刀兵相见了。 那，也得先礼后兵不是？ 向来媳妇意见为先的连山，今儿却特难得地跟淑珍的看法完全相左。 无他，对于这个半点情面不通，但凡违规就直接堕胎、引产处理的蒋云，连山本人是非常不待见的。 尤其现在大家还站在超生人员和计生办干部这样对立的立场上。 想想这人百分百抱着和谐掉自家老儿子的目的而来，连山就咋也说不出欢迎俩字。 好在蒋云也是习惯了走哪儿被排斥到哪儿的待遇，今儿没被社员们堵着各种扔烂菜叶子、臭鸡蛋，那都是刘守仁刘大队长对村子管理有方了。 至于别的，呵呵。 本就是奔着动员人家去做检查，确定是否真如举报上说的已然怀孕。是的话，就赶紧人流或引产的目的而来。 就是给她多好的待遇，她也不敢享受不是？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 为了百分百完成计划生育工作，蒋云从来不给自己任何可能软下来的机会。 是以淑珍这么一张罗，她就板着脸说了声不必：“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举报，说刘淑珍同志你已经怀孕三四个月，严重违反了共和国计划生育政策。我呢，这次是代表咱们市计生办而来，希望刘淑珍同志能配合下检查。如果举报人所举报事情系子虚乌有，我会对你郑重道歉。 不然的话，希望刘淑珍同志你能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尽早终结掉这个违规的、不符合政策的胎儿。 并及时做绝育手术，以实际行动支持咱们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为广大妇女同志做个积极的、正面的表率！” 擦擦擦，被举报了？ 连山和淑珍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震惊。 说实话，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中间漫长到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们夫妻俩也是没想过有顺顺当当直接瞒到孩子降生的可能。 但，依着他们在刘家村的声望、地位，他们也同样没考虑过有被社员直接举报的危险好么？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怀揣秘密生怕被发现的淑珍一直深居简出。 跟她有过接触的外人，都能用屈指可数四字来说明。 连家里人也就是孩子们和大哥/大舅哥清楚真相，剩下的都被蒙在鼓里。 这秘密，又是被哪双慧眼给发现并举报了呀？ 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压抑不住满心诧异的淑珍不禁疑惑脸：“蒋主任方便透露下是哪位高人跟你透露的消息么？” “不方便，保护举报人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全靠群众举报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转身就卖了消息源的蠢事，蒋云自然是坚决不干的。 不然的话，以后的工作可咋个展开法儿呢？ 严肃脸驳回了淑珍的请求之后，这位又再次重申：“积极配合计生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既然举报人已经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刘淑珍同志你的名字，那就麻烦你配合下吧！” 到底连山夫妻俩名声在外，不比普通的社员、市民。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彪悍无忌如蒋云也不得不收敛些个性子。 不然这位刘淑珍刘专家真的怀孕还好说，不然，她这就是要摊上事儿的节奏。 毕竟对方本身就地位超然，还有俩了不得的妹控哥，更了不得是她大哥刘守仁背后那位叱咤风云的老爷子。 不百分百地抓住公理正义就敢把事情闹开，那就不是为计生工作舍生忘死了。而是脑子有坑进了水，活腻歪了找死的意思！ 蒋云或者不怕死，但绝不可能做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 是以打一开始，她就摒弃了以往风风火火带人上门，遇着疑似超生孕妇就或劝说或强制地带走，然后强制执行的做派。 单枪匹马地到了连家，也是存着那么点儿先礼后兵的意思。 好吧，吃了个软钉子的淑珍叹气：“蒋主任说得对，积极配合计生工作，是咱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我，在计划生育政策正式在咱们这边施行开始，一直都是积极配合的。蒋主任若是记忆无差的话，应该记得我那些个计生用品和你亲自陪同做的那些个尿检。” 说到这儿，淑珍的脸就有些红。 若不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奈，诸如此类的私密事，她是咋也不可能宣之于口的。 蒋云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毕竟给发安全套和为更好查漏补缺动员、陪同淑珍一起做检查的，就是她本人来着。 “有蒋主任这一个点头，我就放心了。至少说明我这积极主动的态度，意外怀孕什么的，实在非我所期啊！”淑珍轻笑，长长舒了一口气。 纳尼？ 意外怀孕？ 蒋云瞪眼，满以为接下来能听到淑珍对报信者实属污蔑的大力抨击。怀孕什么的，根本就是以讹传讹。 结果我这都准备好了道歉词儿，你就让我听这个？ 好半晌的功夫，蒋云才把自己寸寸碎裂的表情拼回原本严肃认真模样：“既然非你所期的话，刘淑珍同志不如这就跟我去你们状元村医院，拿掉这个计划之外的祸胎？” 单单祸胎俩字儿，就激起了淑珍和连山的满心怒火。 要不是这货还挂着国家干部的头衔，殴打了之后可能会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 就凭这句话，她蒋云就别惦记着能顺顺利利地走出连家大门儿！ 很气，一点也不想保持微笑的淑珍的转身进了卧室，不会儿的功夫就拿出两张B超单子并医嘱还有她们两口子的已经写好、随时准备上交的辞职信来。 这…… 怎么会这样？ 蒋云拧眉，严重怀疑这就是淑珍两口子为了逃避计划生育政策而使出的瞒天过海小伎俩。 不然子宫严重后倾屈的人一般怀孕都难，她却接连五胎生了六个儿女，四十三的高龄了又怀上一胎该咋个解释法儿？ 332.查，到底是谁告的密！ 对于她的这个疑问，连山是特别的振振有词：“笑话，子宫后位怀孕的可能是会照正常稍微低上些许，但不是绝对好么？我们夫妻感情好，夫妻生活向来和谐，难道也有问题？！” “这……”蒋云嘴角微僵，这了半天也愣是没想到合适的措辞。 显然，她也是被连山这特别彪悍的言论给惊呆了。 光听说连山夫妻俩在良种培育与优化上很有一把刷子，没听说这连专家急眼了还是个没脸没皮没下限的呀！ 然而，更让她惊掉的小巴一直捡不起来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譬如见她久久不语，连山就特别不客气地吼了一嗓子：“这什么这？ 我连山疼媳妇，那也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 有六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都已经是别人求不来的福分了。 我哪里，哪里还舍得让媳妇受那个怀孕生产之苦！ 打从我们老闺女心倾落了地，我们两口子就一直积极避孕。但你们提供的计生用品出了纰漏，我们有什么办法？ 村里、省里的检查是做了又做，都说淑珍的身体和年岁不宜动手术。 再是支持计生工作，也不能把命给搭上吧？” 谎言重复一百遍，也就成了真理。 这两口子主动超生说起被动意外的小嗑儿来，那也是一套一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哒！ 至少蒋云听了这话就下意识地摇头：这当然不能，毕竟计划生育是国策不假，但终究还没有立法。 就是说立法了，估计也就是罚款、罢免公职的事儿。 明知道孕妇引产之后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还强制的，那简直就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饶是无畏如蒋云，也不敢点这个头。 但，这个口子，也是轻易开不得。 不然大家伙有样学样的，一纸不知道真假的医嘱甩过来，就能堂而皇之地逃过国策。 那么以后，她的工作还有办法开展不？ 眼见着老公好一阵嘴炮把自承在计生工作方面简直攻无不克的蒋云给难为的拧眉沉思，淑珍好笑暗道解气的同时，也还是得主动献出解决办法。 毕竟超生什么的，不是件特别光鲜靓丽的事情。 尤其在眼下这全民计生，广播电视铺天盖地的宣传强调下，反面典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如果可以，淑珍自然也希望能尽可能缩小影响地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你是说，随我怎么核实，若证明这医嘱是假，你的身体不适合引产是假，你愿意无条件配合国策？”蒋云拧眉，有些狐疑这两口子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当然，超生非我所愿。 但不管什么原因，超生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之前我当自己岁数大了，经期什么的都不规律了，也没有多想。 都怀孕两个多月了，才因为身体不适做了检查。 结果…… 当时我就考虑了咱们的基本国策，动了要严格遵守的想法。 可是检查的结果并不理想，我又不信邪地等了一个多月，上些日子又去省城检查了一遍。 寻思着状况一旦有丁点改良，我这就毅然决然地去…… 然而检查发现，除了孩子长大了些外，其余并没有任何改变。大夫说我这不是病理性的，而是先天的发育问题。”淑珍摊手，做了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结果遭遇了这事儿，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嗯，演技一百分！ 连山默默给自家媳妇点赞。 要不是知道这其中的情由，他都以为这小媳妇有多拥护计生政策呢！ 事实上，嘿嘿。 好吧，这理由各种合情合理，蒋云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想出啥更好办法来。 无奈之下，只好让连山跟她一起，到状元村医院找到两位妇科专家，详细询问了关于淑珍的身体状况。 确定了他们两口子所说属实后，又到好滋味老板刘守义的办公室借用了复印机。把那份来自于省城的医嘱给复印了一份，又拿走了B超单子。 送瘟神似的送走了蒋云之后，连山甫一回家，就看着大舅哥、大舅嫂、二舅哥和二舅嫂以及他家的弟弟妹妹、弟妹、妹夫的齐齐聚集在自家。 “咋样？” “那个姓蒋是咋个说法？” “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 “她有没有说，要怎样才能网开一面？” …… 七嘴八舌地一连串问题砸过来，简直叫连山连点子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淑珍看着自家男人忙活的脑门子都有些见汗了，笑着端了杯热茶水过来。 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给了淑珍个还是媳妇好的眼神后，连山才厘清了思路一一作答哥嫂弟妹们的问话。 “啥？居然是有人告密？”刘守义难得横了小妹一眼：刚刚，你可没说还有这么一出！ 淑珍耸肩，刚刚她根本就没倒出功夫来说好么？ 光顾着应付哥嫂、小姑子和妯娌的埋怨了。 说好了一家子手足，结果这老大的事儿愣是瞒了整整三四个月。 要不是今儿蒋云突然登门，大家到现在还依然被蒙在鼓里。 自知理亏的淑珍乖乖听训，任由两位嫂子和小姑子、妯娌各种挑理。 耳边嗡嗡嗡，响起的都是各种的指责声，哪儿还想得起来别的？ 作为村里一把手，掌管着村里大大小小事务。结果愣叫手底下的人告了自家小妹的黑状（你确定？），还叫蒋云悄无声息地给摸上门啥的。 刘守仁此刻的心情，唯有怒火中烧四个字儿可以形容。 知道小妹那三个月之后又做的B超单子和医嘱复印件被拿走，蒋云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法子给他们杀个回马枪之后。 刘守仁起身就走，打算一刻不停地把那个报信的小人给揪出来。连山、刘守义、连海和宁建设也都赶紧站起来跟上，要为追查之事尽一份力。 几个女人家留下来对淑珍各种嘘寒问暖，直到中午孩子们放学，眼瞅着琛琛、心之和心悦三兄妹配合着，一会功夫就给他们妈妈弄了色香味俱全几道适合孕妇的菜色。 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的环绕的小姑子，武英红都不禁感叹：子宫严重后倾屈的情况下还能生下六个健康聪明子女，如今老蚌怀珠第七个在望。 总觉得一样的重生，结果小姑子这才是人生赢家、命运之女的节奏吧？ 333.万万没想到 跟她一比，武英红觉得自己妥妥就一女配。 可喜的是，她是属于女主这一挂的。 虽然不如小姑子这个女主混得跌宕起伏，风生水起。那也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 嗯，整个刘家村把小姑子拿出去，剩下的她完全可以排在第一号啦！ 有上辈子的波折磨砺在，眼下的一切，已经叫武英红倍觉难能可贵了。 很有知足常乐精神的武英红特别容易地转过了这个弯儿，和妯娌苏红英、连月、邱芳几个陪在淑珍身边。 陪她说话解闷的同时，也是好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究竟是哪一个。 毕竟但凡刘家村社员，那就没有缺钱的主儿。 别说进厂的工资多多，待遇优渥。 就是几个种养殖基地的，那收入也是正经不菲，更别说还有各项的分红在。 因为几十块钱的奖金而杠上村上一把手、两位专家并小叔子那位大厂长等几大巨头什么的，估计傻瓜也是干不出来的吧？ 基于这点，武英红有理由怀疑：要么这个所谓的举报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纯粹就是蒋云方便行事的一幌子；要么，这人就根本不是刘家村本村的人。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想法儿真真的大错特错。 告密的人不但有，还就是刘家村生产大队的。 当刘守仁不急不缓地公布了那个造孽货的名字后，简直引起了满场惊呆。 “田家的媳妇，头两年最先被蒋云给强制了的那个？”武英红略一思忖，就知道自家老爷们指的是哪一个。 “对，就是她。”刘守仁点头，肯定了媳妇的猜想。 “可，我跟她不熟，没有任何的瓜葛矛盾。而且打从怀孕以后，我也从来没见过她啊！”淑珍摊手，眸光中满满的疑惑。 故意坏人子嗣什么的，那得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些年她们夫妻俩扎根刘家村，不说一力把刘家村引领上繁荣富强的康庄大道上吧。 那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的。 就是舔着脸，说上一句没有刘淑珍和连山，就没有如今这远近闻名的刘家村、状元村。 在村里，她们夫妻俩也一直都是备受尊重、崇拜的存在，冷不丁出现这么个心怀恶意的，淑珍惊诧之余难免有些接受不来。 “嘿，说起这个，那就不得不怪我这蠢妹夫忒贤良，外甥外甥女们太孝顺了。”想起那叫人咂舌的泄密原因，刘守义真是分分钟的憋不住乐。 谁能想着，那田家的媳妇之所以察觉到小妹有了身子，就是因为她们两口子搁村中心的菜市场里面卖肉。 来来回回的，净瞅着妹夫或者外甥、外甥女们买菜，一次没见到该干这事儿的小妹。 明明搁在以往，这都是淑珍的活计来着！ 要说这田家媳妇也是个心细的，愣就从连山和琛琛、心之几个常过来买菜，听他们议论说是给淑珍好好补补。 再从他们常常置办各种有益于孕妇的鱼肉、蔬菜和水果里看出了端倪。 又远远地看了回淑珍已经有点儿微凸的小腹，才越发肯定了心中猜疑。 “这……，还能有这种操作？”不仅是淑珍，满屋子人都哑然了好么！ 观察力好成这样，不去当侦探真特么的可惜了呀！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该吃里扒外地告嫂子和我哥的刁状啊！真他奶奶的，忘了是谁给刘家村社员的幸福生活奠定坚实基础的也就算了。她都不怕得罪了咱们这些人，让她们家在十里八村都混不下去？”暴脾气连月拍桌，很有些杀气腾腾地问道。 “也许，她是打得借刀杀人算盘吧。毕竟就算是举了报，她的目的也不在嫂子，而是存心拿这事儿当由头，拌蒋云个大马趴。 她只有俩闺女，认打认罚地超生，就为了能再生个儿子。结果这四个月头上，B超都做出来是个小子了，愣叫蒋云给铁面无私地强制了。 在她看来，蒋云，那就是个杀子仇人的存在。 八成她心里啊，早就想给蒋云个厉害瞧瞧了！” “不过一个违反了基本国策的升斗小民，和个铁面无私大受褒扬的计生干部，两者简直云泥之别。 队上蒋云，她可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 应该，是嫂子意外怀孕，叫她看到了契机吧？”宁建设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眼镜，细细给自家暴躁媳妇讲解这其中的猫腻。 被他们哥几个查出来的时候，那田家媳妇可是正经哭得凄惨。 直说自己对淑珍只满满的敬重，没有半分恶意的。 就想着能借机让蒋云那个黑心肝的碰碰石头，叫她知道知道啥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然要是能顺道捋了她那狗屁的计生办主任位置，那就更大快人心了！ 所以，她这是被当成那什么田家媳妇打击报复蒋云的工具了？ 淑珍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头，不过：“观察推理都这么好的人，肯定也不是个笨的。那田家媳妇，应该不会干出直接举报的蠢事来吧？” “对，她利用了村里最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因为对方一直眼热蒋云的位置，乐不得坑她一把，好找机会自己取而代之。毕竟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而已。谁不会？没道理就让个村妇提拔上来的狗屁主任，压在她这个堂堂高中生身上啊！”刘守仁叹气，早看出新来的妇女主任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但，没想着这位光长了野心，她没有跟野心配套的实力、心机啊！ 在刘家村的范围内，找自家小妹和妹夫的麻烦。 这脑袋，简直被驴踢了呀！ 刘守仁牙疼：妈蛋，又得换个妇女主任了有没有？ 要知道随着这计划生育愈演愈烈，妇女主任这个协助计生部门狠抓超生的工作在刘家村简直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尽管它工资高，待遇好。 收入水平一度比他这个大队长的工资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处处不欢迎，搞不好还得时不时受些个烂菜帮子、臭鸡蛋袭击的工作，也从来都是乏人问津。 从蒋云开始，刘家村村委会里的这一职务，那都是面向全市公开诚聘的。 而现在这个，才刚刚上任了不到半年功夫。 334.从轻处理 比换妇女主任，整治田家那个不省事的媳妇还要紧的是：咋把那俩败家娘们儿捅出来的窟窿给完美的补上！ 说实话，从个人的角度，刘守仁还是挺欣赏蒋云那种为了工作不顾一切拼劲儿的。 但，当那位的铁面无私用在自家小妹身上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小妹这都怀胎四月，又有严重的那个什么子宫后倾屈。 强制引产什么的，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老外甥的去留，还有他小妹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来着。 虽然说B超单子、诊断书的都被蒋云给拿了去，原则上说这事儿完全可以就此打住。 回头至多就是两封辞职信，一笔大罚款的事情。 但，蒋云要是能这么痛快地让步，还能从区区个村妇女主任一步步升迁，成了市里计生办的一把手？ 不遗余力地打击超生现象，简直就成了她的座右铭和行事准则。 刘守仁皱眉，觉得这事儿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不妥的话，让妹夫陪着小妹去京城待上几个月也成。等着孩子平安出生了，再考虑回来的问题。 到底岳父和魏来、吴昊、姜胜男她们两口子等人都在，合几人之力咋也能护住淑珍安全无虞。 当然对于这个看似万全的提议，淑珍是拒绝的：“大哥你别担心，事情没有严峻到那个程度。左右并非我不愿意遵守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只意外怀孕，身体又是这么个特殊情况。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 法理也不外乎人情，没有那个非逼着人冒生命危险去做引产的道理！ 毕竟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不假，却也没有到达法律那个层面上。 就是那犯了事儿的女囚，怀孕时候还可以取保候审、死刑延缓呢！ 我现在啊，还远没到那个程度。 可别千山万水的往京城折腾了，身子骨一天沉过一天，不适合不说。 去了也是给武叔他们招雷，无端端叫人攻讦他们滥用职权、包庇我这个超生人员。” 呃…… 好吧，最后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让一屋子齐齐默然。 毕竟这从军从政，做到武立国和魏来那个位置的，对手、敌人和跃跃欲试着取而代之的竞争者，那还真是从来都不缺的。 真要是发生淑珍所说的那种情况，给他们几个招雷还是小事儿。 更可怕的是，谁脑袋瓜子一热，来个大义灭亲呐！ 连山、刘守仁和刘守义齐齐一颤，眼眸中闪过相似担忧。 虽然这可能性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事关老婆儿子/小妹外甥的生命安全。 向来不大对盘的妹夫大舅哥们还是迅速地统一了意见：坚决不把自己的软肋放到自己羽翼所能护持之外范围的地方去！ 风口浪尖的时候，淑珍必须在刘家村，在他们哥仨的天下才能百分百地安全。 即便蒋云那个市计生办的主任真的一根筋上来，不问任何情由地要把打击超生工作进行到底。 带着她手底下的几个得力助手过来强行抓人的话，刘家村一千多号老少爷们儿也不惧她！ 甭管是主观还是被动，反正现在，淑珍就是意外怀孕身体状况又不允许做引产来着。 咬定了这一条，连山和刘家兄弟就不惧对上任何人。 当然这在之前，淑珍觉得她们夫妻还是把那两封诚恳认错、不得不离开最热爱工作的情深意切辞职信给送出去。 造成个月月该领的计生用品领了也用了，却赶着倒霉，一把年纪还摊上意外怀孕。积极检查，试图流产或者引产，却无奈身体状况特殊、情况不允许。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主动引咎辞职，加倍、十倍地缴纳罚款以减轻负面效应的现象。 从主观超生无缝切换到被动中招的倒霉小可怜，工作保不住、罚款多多缴什么的，这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儿子能顺利出生不说，受到的歧视目光和议论也能少些。 毕竟出生什么的，完全不是个人所能选择的。 干不了种子研究所，还能自己开个种子公司什么的。 无非是从事业单位的研究人才转换成私人公司的一二把手，有异能在手，淑珍自信她们两口子咋整都能各种风生水起。 但她们这好好一纸辞职信砸过来，种子研究所的大佬们受不了了好么？ 虽然这俩一直窝在刘家村那个弹丸之地，那架不住全单位上下，就属他们两口子的成果多、功劳大呀！ 那高产的白菜、萝卜、水稻。套种技术，生态立体养殖法。蘑菇、木耳的人工培育。 还有北方地区的棉花栽培、早苗甜西瓜的种植。 他们两口子最近正研究着，已经有了初步成果的让榛子、松子在非收成的年月里也有一定收成的项目。人工培育野山参，让三五年小人参有几十年、甚至百年的药效等等。 听着都挺天方夜谭的事儿，但万一搞成功了，这就是各种的利国利民呐！ 毕竟在这两口子之前，他也没敢想过白菜、萝卜的亩产能超过一万甚至更多啊。 对于别人来说断断不可能，换这两口子，没准儿就成功了呢？ 这么优秀的一对儿人才，让他们鞠躬尽瘁为国家和人民服务一辈子才是正确的使用方式。 因为个小小的计生问题生生耽搁掉这么厉害俩人才，给他添了泰半荣耀的得力手下？！ 开什么玩笑，研究所所长牛眼一瞪，抄起电话就给他的老战友，省计生办的一把手打了过去。 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训，就差给人安上个蓄意破坏生产建设的罪名了。 老哥俩隔着电话唠了得有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这位才尤带三分勉强地撂下了电话。 然后，淑珍和连山两个仔细斟酌了好久，又叫大哥刘守仁帮忙润色的辞职信就被塞回了连山手里。 伴随的，还有老领导特别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 譬如要安心工作，争取为国家和人民作出更多贡献云云。 而超生事件，则是因为他们积极主动的认错、情有可原的状况从轻处理。只需要每人交五千字的深刻检查，记过一次，并处两万元的罚款。 335.不肯罢休 “吔，这，这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轻飘飘揭过了？”连山震惊脸，直到走出了研究所大门好远还是一副懵懵的表情。 说好的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超生一个呢？ 他还以为，今儿得有一场苦仗要打。 就不被当场强制，也得是好一通的训斥说教。 工作什么的那是想都不敢想了，只盼着上面看着他们两口子这些年的功劳和积极主动认错的态度上，把党籍什么的给保留下。 结果这最坏的准备都做好了，却冷不防来了个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整得连山真是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做了个美梦般，各种的不敢相信呐！ 那傻懵懵的样子逗得淑珍直乐，不禁逗他：“不然，我掐你一下看看疼不疼？” “好啊！”笑眯眯一张大脸凑过来：“媳妇你快掐掐，让我好好体验下。好端端的，咋感觉天上突然掉馅饼了呢？” 淑珍瞪眼，真就在那英挺的鼻子上小小用劲儿地捏了一把：“行吧，既然你这么难以置信。我就配合点儿，给你个大酸枣！” 连山捂着酸疼的鼻子傻乐：“嘿嘿，真好。只写个检查、缴两万块的罚款再记个过，这篇儿就彻底地翻过去了。往后再也不用担心媳妇你会被抓去强制引产，咱们也不用丢了工作，自己辛苦去创业了。最愁的几件事儿都被老领导给嘁喱咔嚓之间全办了，哎哟，我这一整颗心呐，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面啦！” 虽然不管咋着都能活得很好、很潇洒，但是比起自己单干做个体户什么的，连山显然更喜欢如今这样挂着国家的名号、享受国家级待遇的方式。 也许收入少，但社会地位高啊！ 而且有村上、好滋味的入股在，又时不时地卖些个人参、买些个房产的。 钱对于他们两口子来说，还真心算不上个问题，正经富裕着呢！ 跟连山这雨过天晴，全然欢喜放心不同。 淑珍心里还是又那么点子的忐忑，总觉得蒋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般。 毕竟从村妇女主任到市计生办主任，蒋云这一路走来可称得上是众叛亲离了。 简直在计生事业上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和热忱的蒋云，怕是，不会放过她这个计划外生育的超生人员。 虽然已经越级得了宽大处理，有省计生办领导施压，按说蒋云这个小胳膊注定拗不过大腿。 但，大家伙对蒋云评价最多的除了铁（六）面（亲）无（不）私（认）之外，就是不惧强权呐！ 要从她的手里实现违规超生之零的突破，怕是很难，很难，很难呢。 而事实么，也确实如淑珍所料想的那样。 从刘家村出来之后，蒋云是马不停蹄地直接奔向了省城。 听说当日给淑珍看诊的那位大夫已然因故调到了隔壁省，这位楞又坐了半宿的火车，风尘仆仆杀到了隔壁省。 连来带去的，整整耗费了三天的功夫，才确实认定了淑珍确实是子宫严重后倾屈。 按照现行盲目的，只靠医生手感的人工流产术。她这个位置和年岁，的确是不适合做手术的。一个操作不慎，可能会刮宫不净引发感染、或者造成子宫穿孔甚至大出血。 医嘱是大夫亲手开的医嘱，但B超图片的话，好象不是当时的那一张？ 外行看热闹，内行么，却是很能看出门道来的。 大夫明明就记得，当时孕妇怀孕两个月，而眼下这张B超单子却足有三个到三个半月啦！ 也就是说，什么在村里做了B超，又急吼吼赶去省城。 就为了确定是不是真的那么严重，真没有办法做流产什么的说辞，都他娘的是骗人的！ 感觉自己被二傻子了的蒋云狂怒，脸色漆黑完胜锅底。 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吓得大夫一哆嗦，万般后悔自己刚刚一个嘴欠多说了两句。 虽说配合计生办工作人员工作人人有责，但那好歹是一条，哦不，极有可能一大一小两条的鲜活生命啊！要真因为她这一时嘴欠出了什么差错，那她可真是造孽了。 认定了淑珍就是在砌词狡辩，试图逃过国策制约的蒋云可不管这可怜的大夫是在想啥。 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谢谢配合的套话之后就赶紧往回赶，就想着往上申请，找知名专家再联合给刘淑珍同志会诊一次。 最好情况确实有他们夫妻俩说得那么严重，不然的话，也别怪她坚定履行一个计生工作人员的职责。 良种培育与优化的专家怎么了，为国家做出过突出贡献怎么了？ 计划生育是国策，国策面前人人平等！ 要是过去的功勋能抵消现在的过错，那是不是之前功勋卓著的领导们，现在都可以横行无忌了？ 呵，就没有这个理儿！ 蒋云如是想着，风风火火地就坐火车一路回了市里。 还琢磨着咋个措辞法儿，才能得到上面的大力支持呢。 结果直属大领导就一个电话打过来，明示关于刘淑珍的超生事件已经有了具体结果。 介于他们夫妻积极主动的认错态度，和刘淑珍同志的特殊情况，所以予以从轻处理。五千字深刻检查、夫妻分别记过一次并处两万块钱罚款，这个事儿就揭过了？ 蒋云当时就怒上心头：“报告领导，我不同意这个事如此处理。之前我已经走访了当时给刘淑珍同志做检查的省城*医院的产科大夫，发现刘淑珍同志用第二次B超的胆子伪装成第一次。试图混淆次序，影响我的判断。 我有理由怀疑，所谓的意外怀孕不得以超生都是托辞借口。 她的身体，也未必有她自己所说的那么严重。 为严肃计生工作，我申请再找相关专家为刘淑珍同志做一次全面彻底的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一如之前还好，不然的话，我提议对她进行强制引产并予以通报批评、记过并处罚款等处罚。 否则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大家伙纷纷效仿，对咱们计生工作的开展简直就是场重大的灾难。 为了共和国的计生事业，请您顶住压力，保持公正严明。” 336.检查？可以啊！ 电话那头，省计生办一把手、蒋云的直接大领导简直瞪圆了一双牛眼。 那啥，他是被说教了？ 被一个小小市计生办主任给暗指不公正、不严明了？！ 找专家再行检查，如果那个叫刘淑珍的真有夸大甚至捏造自身状况，就要强制引产并通报批评、记过还要并处罚款。 呵，把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刘专家给强制了。 她倒是，哪来的胆量？ 刚被老同学给喷了一脸，又获悉这位刘淑珍刘专家自身以及身后的庞大能量。 就是贵为省计生办一把手的他，也不愿招惹这么个硬茬子好么？ 不然一个不妥，这竖立典型、杀一儆百的效果是出来了。 这铺天盖地的小鞋，也接踵而至了。 毕竟老同学可说了，那两口子不仅跟武家那位威名赫赫的老爷子有姻亲关系，更说得上是对方的救命恩人。 要命的是：得了他们两口子好儿的，那就不仅仅是武老一个。 还有魏来魏市长、姜家、冯安淮、吴昊、董舒等等。 哪一个说起来，那都是人脉广阔，在各自的领域都混得风生水起当得起一句手眼通天。 也就是姜家那位老爷子平凡了些，但人家有不平凡的孙女和孙女婿啊！ 好容易挠扯到了如今的地位，王主任半点不想给自己招惹如斯麻烦。 严肃脸地再一次跟蒋云重申这事已经处理完，不许再提后。 这位又赶紧打了老同学的电话，辗转要来了淑珍两口子的联系方式。 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想着以此为由，跟这能量巨大的两口子扯上点良好关系啥的。 报备之类的，那都是捎带脚儿的事。 更多是想要淑珍两口子承他个情儿，然后顺利开启友谊大门。 结果淑珍一接起电话，听了他所说之后，心里就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恍然。 就说么，那个恨不得为计生工作付出一切的主儿，哪能随随便便就妥协了呢？ 百折不回，坚持到底的，才是她的风格嘛！ 不过找专家再行检查什么的，呵呵，只要不是那花钱买来的、故意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淑珍还真就不担心。 虽然把主动说成了被动，小手脚什么的真真正正做了些个。 但在身体状况上，她可是正正经经没有一句添油加醋的。 所以像蒋云、省计生办这位王主任所想的心虚、害怕和排斥，她是半点儿也没有。 倒是灵机一动地想了个将计就计的点子。 想想蒋云明明想要抓她去引产，各种宣扬计生工作的严肃认真，拿她当傻给鸡们看的猴子。结果预期中的效果半点没捞着，却结结实实地给她洗了个白的表情、心情。淑珍就憋不出的想乐，眼角眉梢之间满满都是期待。 生怕这好机会被和谐掉的淑珍赶紧开口，声音中满满的深明大义：“谢谢王主任您这么宽容理解，这么体贴我们的难处。不过，蒋云同志也是一心为了计生工作。虽然被质疑了，我这心里头难免有些个不得劲儿。 但为了祖国的计生工作，为了我本人的清白名声，我愿意接受安排检查。 如果蒋云同志再对王主任您提出找专家帮我检查确诊的意见，您就只管答应下来就好。 让事实做个强有力的说明，也省得我这好端端的再落个弄虚作假妄图逃避责任的名声不是？ 如果，如果检查的结果对我本人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么，那么我愿意响应国家号召。” 哎？ 她居然答应了？！ 撂下电话好半晌，王主任还没缓过来这一脸的懵逼。 有点搞不清楚这位是真的热心爱国，愿意无条件拥护一切的党政国法，只碍于身体状况无奈成了个拖国策后腿的超生人员。 还是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特别笃定，认准了即便是检查千万次，结果也会跟以前一样不适合手术了。 不过既然她不介怀，蒋云那边又是一个个电话打过来，特别的不屈不挠。 索性王主任就从省医院找了俩远房做妇产科大夫的亲戚，挂了个专家的名号，暗示了一番后请她们陪着蒋云走一趟。 就防备着蒋云自己找人的话，再找俩跟她似的一根筋性子。 不管天不管地的就宣布了人刘淑珍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完全不耽误手术。进行人流或者引产啥的，那就半点儿问题没有。 然后那蒋云再以此为据暴力执法，真的把刘淑珍给强制了。 万一，这位给共和国良种培育与优化、生态养殖事业都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杰出人才真的糟践在了手术台上…… 妈蛋，那后果严重的，王主任都有些不敢想！ 不知道大领导顾虑深重，只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坚持到底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谢了又谢领导对她工作的支持，表了又表她以后继续狠抓计生、严厉打击超生的决心后。这位是喜滋滋地带着领导亲派的两位专家，一路披星戴月地就往刘家村赶。 半点没注意到，直属大领导那和蔼可亲面貌下那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纯纯就是怕她这个傻大胆、一根筋的再找俩不管不顾、口无遮拦的去，一个不小心就给他捅个天大的窟窿回来。 哪有半点儿支持？ 浑然不知他这真实想法的蒋云正在赶往刘家村的路上，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后。 她就直接表达了希望两位‘专家’稍后能坦言相告，如有必要还得把情况往轻点说的意思。 先入为主的，蒋云就是认定了淑珍在故意弄虚作假，试图蒙混过关逃避引产。 早早得了交代的两人认真点头，打定了阳奉阴违的主意。 省计生办主任的远房亲戚和不认不识的市级计生办主任，长脑子的都知道该站在哪头上。 两人只哼哈答应着，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按着亲戚的意思来。 折腾了半天零一晌午的，可算到了刘家村。 蒋云忙活的愣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急慌慌就带着人往连家赶。 生怕慢了一星半点儿，淑珍两口子就会加入到超生游击队，让她想要阻止她们这违反国策的超生行为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337.嘿，这外号起的！ 赶着星期天，一家子除了在京城上学的连恩之外都在，听到响动赶来开门的正是剪刀石头布输了的琛琛。 趿拉着鞋，正有些怏怏的琛琛开了房门正要往院子里走呢，抬眼就看着蒋云那张严肃脸站在自家大铁门前。 正经没少听过这位在计生方面赫赫威名的琛琛吓得一溜烟地往回尦：“妈，妈你赶紧从后门走出去躲躲吧！造孽蒋黑着脸领俩人上门儿，我看八成就是抓你过去强制的。” 淑珍困惑脸，满满不知道二儿子是在打啥哑谜模样。 倒是心之小尴尬地咳了两声，轻声解释：“造孽蒋，就是大家伙私下里给市计生办主任蒋云取的外号。指她这一路的升官受奖都是靠着强制了多少家的超生，踩着无数父母的眼泪、胎儿们的鲜血换来的，也是做足了孽。” “都啥时候了你还唠叨这个，赶紧扶着咱妈走啊！”琛琛气急败坏地给了心之个硕大的白眼，女人就是女人，都这紧关节要的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八卦。 简直就个大写的不招调，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啊？ “说你笨吧，你还老是不乐意承认！哪回造孽蒋要强制人，那不是大车小辆赫赫扬扬一帮子的！ 就她领俩女的想强制咱妈，还打量着平安走出刘家村不？ 别说她这出场阵容不像，就是咱爸咱妈也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啊！ 担心咱妈的出发点没有错，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琛琛你又犯蠢喽。”毕竟遍数附近十里八村，上到白发苍苍下到活裤裆，谁不知道爸爸对妈妈最是重视啊？ 蒋云上门，爸爸还能淡定如斯。 光是这个细节，心之就能确定琛琛绝对是脑补过多，自己吓自己了。 连山给了大闺女个赞赏的眼神，瞪了满满垂询的二儿子一眼：“听风就是雨的，你的思考力呢？没有半点儿考证就直接妄下判断，用草率、鲁莽都不足以形容。这性子不改，将来还能当商人、开工厂，为手下成千上万计的员工负责？等明儿得跟老杨叔好好说道说道，手段、经验重要，心性也得好好训练。 这么沉不住气，可成不了大事儿……” “行了，你可暂停你的教育课堂吧。琛琛也是关心我才一时没想那么多，关心则乱嘛！ 虽然行动上有些欠考虑，但这孝心可是真真的。 我这心里头啊，暖和着呢！ 走吧，我和你一起，迎迎咱们这为计生工作鞠躬尽瘁恨不得死而后已的蒋主任。”眼见着二儿子被他们爷俩组团，几句话就给整的蔫头耷拉脑袋的。慈母心发作的淑珍赶紧叫停，率先从沙发上起身往外走。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慢着点儿。穿上点大衣、系上围脖啊！这外面冻天冻地的，小西北风硬着呢！”连山赶紧开衣柜拿出件银灰色长款羽绒服给淑珍套上，又给她绕上了条纯羊毛绒的手工围巾。 被紧急叫停的淑珍只觉得自家傻男人根本就是矫枉过正，统齐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的事儿，再冷又能冷到哪儿？ 可等看到连屋都不进，急吼吼就要马上、立刻做检查的蒋云时。 之前硬是被老公给全副武装的那点子微微怨念就立即变成了十足赞叹，忒有先见之明了真是！ “检查？可是我前一个月才刚刚做了B超，下次的话再七个月前后、产前做一次就蛮够用了。那玩意儿做多了，万一对胎儿有害可咋办？”淑珍蹙眉，满满为难地道。 做B超检查没有问题，就怕蒋云做了一次之后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再给她来个反复甚至再三再四。 一个孕程做几回B超检查那都是有数的，半点不想因为这个对老儿子有啥不良影响的淑珍觉得很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可是这话听在蒋云的耳朵里简直就红果果的推脱，唯恐谎言被拆穿的垂死挣扎。 原就严肃刻板的脸色当下就更严厉了几分，锥子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淑珍：“遵守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刘淑珍同志你更应该有积极配合的精神。争取带个好头，给咱们市的计生工作作出积极正面的模范作用。 这样推诿、推脱的，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那B超、医嘱的都存在一定的问题？” “担心B超做多了会影响孩子健康，应该是每个做母亲的都会有或曾有的疑虑。我也不过是确定下蒋主任你所谓的配合是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已。蒋主任你，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好歹有过一年的相处，我对于计生工作是怎么个支持态度，别人不了解，你还不知道么！”淑珍不咸不淡地回视了眼，眸光中没有半点蒋云所期待的心虚、狡辩。 好似她真的只是从身为人母的角度，单纯的担心而已。 蒋云皱眉，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同来的两位‘专家’给一前一后打断了话头：“的确，刘同志说得有道理。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B超检查的话，的确不宜做得过多。不然的话，怕是会对胎儿产生些个不良影响。” “过犹不及嘛，说得就是这个理儿。要我说就怀孕四十几天的时候做一次，确定下是否宫外孕。 六个月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脊柱裂、脑瘫和白化儿等疾病。 等发动之前，再做个确定下胎位是否正常也就完了。 剩下的，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知识就完全可以应付所有状况对不对？” 两人借着这话头就开启了孕期保健的知识课堂一般，各种的滔滔不绝。愣是让蒋云直到状元村医院门口，都没找到再次插话儿的机会。 有连山这个特别关注此事，各种求教的捧哏在。 蒋云也没多在意，只以为这俩是犯了职业病又恰恰好遇到了爱请教的连山。 全然不知她千城百里带回来的权威专家，根本早早就成了对方阵营里面的人物。 别说淑珍那B超单子如假包换，就是她丁点问题没有，那也绝对会检查出个不适合做人流引产的由头来。 338.怒极，连山揍人 淑珍倒是不清楚这两位还是己方，妥妥的帮兵来着。 但，这并不妨碍她拉着这二位的虎皮做大旗不是？ 你看你自己带来的两位专家都说了，B超做太多回的可能对胎儿产生不良影响。 那我就要个明确回复，这所谓的配合检查是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怎么了？ 特别的合情合理好不好！ 眼瞅着到了状元村医院的B超室门口，淑珍还满满一副你不答应我也绝不妥协的样子。 可把蒋云给气得哟！ 脸色愣是白了又黑、黑了又转青紫地变了好几变，才堪堪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么个好字。 不点头不行啊，就从连家到医院的丁点功夫，刘守仁两口子、刘守义两口子、连海夫妻俩和宁建设连月就齐齐到位。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位高大魁梧的安保人员。 别说今儿蒋云没打量直接给淑珍直接强制流产，身边就俩女专家。 就是如往常般的带上几个利落人，那也是妥妥的双拳难敌四手好么！ 最主要省计生办王主任，她的绝对领导可是嘱咐了又嘱咐，特别严正声明了。 说刘淑珍虽然意外怀孕，造成了超生事实。 但到底瑕不掩瑜，不能因此否定她曾给国家和人民作出的巨大贡献。 所以这态度上，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虽然对这点，蒋云唯有嗤之以鼻四个字，深觉得过往的功勋不能抵消现在的过错。 国策面前，就该人人平等。 不过对于淑珍的态度上，她也切切实实地收敛了很多。 毕竟她也对事不对人，主要是为了干好本职工作。 私下里对刘淑珍其人，她是没有半点意见的。 她这些个心理活动，淑珍自然是无从得知的。 只是为了避免再次被要求配合，淑珍不免开口邀请她和她身后的两位‘专家’一起进B超室。 被惊呆了的两位‘专家’齐齐阻挡：“这，不好吧！蒋主任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进去了对检查也是毫无裨益。” “而且无关人员太多，还很可能引起孕妇紧张，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检查效果！” 振振有词的两位，成功阻挡了蒋云要依言跟进B超室的脚步。 反正虽然借用了状元村医院的设备，但检查的还是她带来的自己人。也不存在那个作弊的可能，她也就没有啥不放心的。 这么想着的蒋云可不知道，在她转身B超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她所依仗的两位自己人就齐齐露出了逃过一劫般的轻松笑容：“呼，可算是支应过去了！” “可不，还好那姓蒋的比较好忽悠。” 淑珍莫名：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这两位也不是啥做好事不留名的，特别干脆就压低嗓音在淑珍耳边轻声解释了起来：“我们呢，是受了省计划生育办王主任的委托而来。他怕蒋云一心只想严把计生关，半点不考虑客观情况。所以托了咱们俩过来，就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帮刘专家你一把。” “对，法理不外乎人情嘛，就是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哪能像那位蒋主任似的，愣叫明示咱们把大问题说成小问题，小问题说成没问题，只一味地追求零超生率呢！” 求人办事没个正确态度，自己废寝忘食的连带着她们姐俩也跟着饿了半天零一早上的。 年纪轻一些，脾气也坏一些的专家乙心里不乐意着呢。 边给淑珍做着B超的功夫，就边轻声慢语地把蒋云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还不知道中间有这么个操作的淑珍心里可是真的来了火儿，今儿这要不是王主任灵机一动，她就得跟蒋云正面怼上啊！ 就算是被强制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也挡不住淑珍对蒋云的强烈恨意。 故意大事说小、小事说没，无视孕妇的身体状况执意强制人流、引产，这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搁今儿她这是有后台有人照顾的，恰恰好地就躲过了这一劫，知悉了内情。 要是普普通通一农妇呢？ 岂不是到了枉死城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冤枉没的？！ 蒋云，这么个眼前心里只有她事业完成度，半点不顾及超生产妇身体状况的人再继续坐在市计生办主任的位置上，简直就是全市超生家庭的噩梦。 “哎，我们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让你心里头有个底儿。她不是没得逞么？你，你别激动啊！快，放松心情，都影响B超效果啦！”‘专家’甲轻轻推了情绪激动的淑珍一把，如是提醒。 淑珍依言放松心情，结果这俩惊讶地发现：弄虚作假什么的根本没有，刘同志这宫位，还真就是后倾屈的厉害着，半点不适合做手术。 就不是她们来，蒋云随便再找那个大夫，也不敢把人家这情况给往小了说的那种。 不用违背医德地去撒谎就能把事儿漂漂亮亮地给办了，两个女大夫自然欢乐无比。 虽然她们也疑惑：这样的宫位，淑珍倒是咋连怀六胎，顺利生下六个健康子女、如今第七个也胜利在望的。 听说这位连一次难产都没遭遇过，个个都顺当得很，第二胎还是人人羡慕的龙凤胎来着。 想来想去的，貌似也只有命好俩字可解？ 拿着跟蒋云所期盼完全相反的B超单子出了B超室，两位特别仔细地跟蒋云把淑珍的身体状况说了个清楚明白。在省医院、状元村医院的几位同仁之后，也给出了孕妇子宫严重后倾屈，并不适合人流或者引产的结论。 “这，两位专家你们再看看。毕竟不适合也不是说就不能做对不对？”咋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的蒋云皱眉，如是建议道。 还不等被拜托的两位把她们并没有那个技术与把握，不敢拿孕妇的安危冒险的话说出来。 蒋云就觉得一股子火辣辣的疼痛从面门处传来，却是被怒极的连山猛地一拳给揍到了眼眶上。 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怒极下的全力出手，一拳就揍得蒋云眼珠子都要爆裂了般。接连几拳下来，鼻青脸肿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惨。 艰难擦掉了鼻翼嘴角的血迹，张了张一动就疼得要命的嘴角。还一个字儿没吐出来呢，就被对方一连串的质问弄得晕头转向。 339.这个巧，凑得真是棒极了！ “什么叫好好看看，不适合也不是说就不能？我们这检查都前后做了三次，五个妇产方面的专家都说不行、不适合。 你特么的是瞎了，还是聋了？ 还是，跟我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了你那狗屁的业绩，不惜草菅人命害了我媳妇和孩子？你特么的这根本就是谋杀，谋杀你知道不！”连山怒吼，双眼猩红地瞪视着蒋云。 满满但凡她只要敢点一点头，他这老拳就敢再抡到她身上，直接把人给揍个半死的狠厉样儿。 要不是刘守仁、刘守义哥俩拦得紧，蒋云都毫不怀疑自己还得有再挨一顿胖揍揍的危险。 咝…… “我，我……，我没有！”忍着一抽抽疼到不行的感觉艰难开口，只想着说啥也不能落个蓄意害人的名头：“我没有那个故意害人的想法，我，我是为了计生工作负责，例行的询问。你，你这样殴打国家干部，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个不过眼妹夫/大哥竟然对女人动手的武英红、苏红英和连月、邱芳几个赶紧把那点子怜悯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有些人呐，她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拦着连山，生怕连山一时激怒之下把窟窿捅得更大的刘守仁、刘守义哥俩手齐齐一顿，很有撒开连山再让他揍丫一顿的冲动。 嘴贱心毒就算了，还特么的半点眼力见都没有！ 要不是顾忌着把人给揍出个三长两短来，蠢妹夫甚至自己也捞不着啥好果子吃。 刘守仁都想撒手走人，管她人脑袋会不会被打出狗脑袋来呢！ 然而再咋气急败坏，也得把这烂摊子给收拾了。 否则一旦坐实了小妹和妹夫超生在前、殴打计生办干部在后。 这事情，可就完完全全地变了性质了。 毕竟这会儿全国上下狠抓计生，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 把手欠脾气急的蠢妹夫逮进去教育几天不要紧，就怕上面不管啥主观、客观的理由，强制给小妹进行引产。 就像蒋云说得一样，不适合也不是说就不能。 这有一定危险性不等于没有一丝的可行性啊！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刘守仁这态度上自然而然地就和蔼得多。 只说连山出了名的疼媳妇，以为蒋云是想严办到底，无视手术风险要对淑珍采取强制手段。这才关心则乱，情绪激动了些，都是误会…… 听刘大哥这么一说，宁建设就暗自叫了一声糟。 这个时候，就看着谁比谁的气势更强硬呢。率先和软，可没法子化干戈为玉帛。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顶着俩乌眼青、一张面目全非脸的蒋云不干了：“误会？今儿要不是刘大队长和刘厂长拉了连山一把，说不定我就直接因公殉职了。轻飘飘误会俩字儿，可解释不了我受到的惊吓和伤害。” “那，你说个数儿，我们经济上赔偿些？毕竟误会已经造成了，还是要和和气气地解决。总不能依样画葫芦，让你再揍我哥一顿吧！嗷！媳妇你掐我干啥？”正琢磨着能用钱把问题解决了呢，结果冷不防被媳妇给狠掐了一把啥的，连海疼得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干啥？ 叫你会说说，不会说老实儿憋着！ 再火上浇油帮倒忙，要揍你的人可不光是我一个了。 邱芳气结，给了这蠢货个硕大的白眼。 然而他这话已经说出了口，更叫蒋云给当成了把柄各种控诉。 直说连海这是恶意侮辱她的人格，小看她为计生工作舍生忘死的一片热忱。 小话说得是各种慷慨激昂，中心思想却一直在琢磨咋把连山两口子往恶意违反国策的大坑里带。 要说之前她还有所顾及，也不乐意把连山夫妻得罪到底。 刚刚被连山在医院这么公众的地方劈头盖脸一顿揍之后，那点子顾及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只满满斗志地，想着咋把事情给搞大，让这超生还猖狂的两口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眼瞅着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宁建设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打人是不对，但我大舅哥这也是心系爱妻情有可原。毕竟照着蒋主任你那个问话方式，简直杆儿就是奔着找挨揍去的。啧啧，真心的叫人不想误会也难啊！不信，你自己听听。” 扬了扬手中的随身听，按动播放键，蒋云那明显带着暗示意味的急切声音随之响起。 “这……”蒋云瞪眼，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更要命的是：录音中，她的语气似乎，真的有些急切？ 众人则齐刷刷冲着宁建设比了个大拇指，这，干得实在太漂亮了有没有？ 宁建设憨笑摇头：“凑巧，绝壁是凑巧。之前琛琛说学校越来越重视英语这门课，学生们为了苦练听说能力都急需更轻巧、方水又功能强大的随身听呢。小财神都给指路了，这我必须得识教不是？ 赶紧马不停蹄地去了趟深城进货，这个啊，就是样品之一。 琛琛打电话那会儿，我正琢磨这玩意儿的功能呢。 想着自己研究透了，改明儿才好知道咋个更好推销法儿。结果琛琛电话一来，我就忘了把它给放下了。” 嗯，忘得好！ 这个巧，凑得简直棒极了！ 不然就没有这么强有力的证据了。 原本害怕把事情闹大，弄僵了计生办那边直接咬死了小妹超生、违反国家政策，直接不管不顾来个强制啥的。 只想把啥是是非非的都先放在一边，万事等着小妹把孩子顺利生下的刘守仁如获至宝般地抓过宁建设手中的随身听，原本乖猫似的态度立马变得悍虎般。 物证在手，人证多多。 主动权什么的，现在可就不在她蒋云的手里了！ 如是翻转之下，蒋云心里都已经一突，各种忐忑了。 更要命的是被检查的当事人淑珍还颇为费解地悠悠开口：“零超生率真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蒋主任你罔顾人命，特特示意两位专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呵，也亏得两位专家医德高尚，不屑跟你同流合污。不然的话，说不定我刘淑珍和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成为你零超生率下的牺牲品了呢！” 340.悲催：挨揍又挨罚 蒋云惊恐：这话问的，这话问的，简直要把谋杀的罪名直接扣在她脑袋上的节奏啊！ 原以为连山那个没品到连女人都打的就已经够呛了，结果这不言不语了半晌的刘淑珍一张嘴，才特么的真真是要命呢！ 这个罪名说啥都不能认，不然别说心爱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是她这个人能不能囫囵个儿的逃过这一劫都难说。 毕竟这几年的计生工作中，因故没有下了手术台的，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但凡刘淑珍这口风透出去一丝半点儿…… 那些个失去了妻子儿女，满心愤恨的人还不活撕了她？ 蒋云冷汗，满满愤恨地看着跟她一起来却站在了刘淑珍那边的两位专家：“没有，我，我没说过！你们不能信口开河，随意污蔑！” 原本吧，这两位还挺不忿淑珍这赶鸭子上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人一起下水行为的。 到底这卖好儿是真，提醒淑珍多加注意顺带埋汰下蒋云也不假。 但这一切都是悄悄地进行，大明旗鼓的不要好么？ 终归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如非必要，谁也不乐意为了别人家的瓦上霜给自己招个死仇。 偏这有时候吧，你不找事儿，事儿却主动着你啊！ 蒋云这一嗓子吼出来，她们就是想留着三分余地都不成了。 为了不叫连山把暴怒的拳头抡到她们身上，也得赶紧的坦白从宽，把事情怎么来怎去的好好说道说道。 淑珍见状微笑，嘴角勾勒出个得计的弧度。 呵，为保证零超生率绞尽脑汁是吧？ 今儿姑奶奶就让你知道知道，啥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有那么恶毒的心思挨顿揍都是轻的了，特么的还敢不依不饶？ 小姑子女婿英明，现在证据、证人皆在，事情怎么个了结法儿，已经不归你说了算了！ 心里带着怨气儿，又怕自家那位亲戚几年后下台这位蒋云会借机崛起回头再找她们不自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两位，很是给蒋云添了点儿油、加了几分醋里面。 生生把为了计生工作不惜一切代价的蒋云给颠倒成了个为自身政绩罔顾超生人员生死、冷血到有些个草菅人命的形象。 好好地挨了顿狠揍不说，这公平没有讨到还落了一身的不是。 蒋云心里的郁闷都够翻江倒海的了，偏连山两口子和刘家、连家一帮子齐齐变了态度。 竟然是，让她想要将事情就此落幕，吃点亏白挨了这顿打都不能够。 “你-们，还-想-怎-样？”蒋云一字一顿，勉强压抑着满心澎湃的怒意问道。 “呵，蒋主任这话儿问的，我想怎样，我能怎样？好容易虎口逃了生，我只是，想要替广大跟我一样遭遇的姐妹们呼吁下。咱共和国像蒋主任这样狠心的少几个，夫妻诀别、母子双亡的悲剧就会少很多！”淑珍冷笑，看着蒋云的目光满满都是讥诮。 “对，就是这么个话儿！以人为本，人，才是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本原、本体呢。像蒋主任你这样，为了盲目追求所谓的零超生率而无视超生孕妇的身体甚至生命的行为，简直就是本末倒置！”武英红接过话头，积极力挺自家小姑子。 “我……” “你什么呀，你！就知道扛着国策的大旗，强调零生产率。 都不知道计划生育是国策，不是法律么？ 甭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真的超生了也就是免职、罚款的事儿。 而盲目强调保证零超生率，无视我大嫂的身体状况，私下那么交代两位专家。 姓蒋的你得庆幸我大嫂人品好、两位专家医德高尚。 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就是妥妥的蓄意谋杀！”暴脾气的连月狠狠剜了蒋云一眼，小嘴儿爆豆似的一阵抢白。 原就伤得不轻又经历如是反转，证据落到了对方的手里，被派下来跟自己一道儿的两位专家也齐齐站进了对方的阵营…… 蒋云心下一苦，倍觉自己简直四面楚歌，弄不好白挨了这顿揍还得被撸掉千辛万苦才打拼到如今的地位。 然而，事实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悲催。 假专家真她直属大领导亲戚的两位风尘仆仆地回了省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告了蒋云一状。 包括她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们姐俩把刘淑珍同志的情况说得轻一些，完全符合人流或者引产的标准好方便强制。 结果自己长了个挺标致的嘴却说不出人话来，愣就把人家连山连专家给惹出了真火儿。连男女之别都顾不上了，拎拳头就狠狠揍了她一顿。 挨打还不觉景的蒋云还试图把责任推给她们姐妹俩等等她们所知道的，觉得能叫远房亲戚对蒋云印象变差的，都拿出来说了说。 正经是厚厚地给蒋云上了一茬子眼药来着。 听了这俩的叙述，王主任那叫一个庆幸哦！ 得亏他这当机立断地派了俩自己人去，不然真叫蒋云那个胆大包天的给得了逞…… 乖乖，这事态严峻到咋个不好收场的程度、连累得身为蒋云直属领导的他也得跟着惹一身骚不说。 失去刘淑珍同志，跟她伉俪情深的连山同志八成也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投入工作了。 这，这简直是对共和国良种培育与改良方面的一个重大损失啊！ 咳咳，得亏他机智。 第一千零一次点赞自己的先见之明后，王主任越发觉得蒋云这个他原本特别欣赏，还打量着自己到岁数辞职后提拔她接班的人手段太严苛、太偏执了些。 虽然有这样手段，很有助于计生工作的开展。 但也确实是，很容易造成些个不必要的流血牺牲啊！ 好在派出的几组调查人员都表示，类似的事情以前蒋云并没有做过。 这次千真万确的第一次，并没有造成既定的严重后果。 念在她以往的优异表现上，只做警告批评并降级调职处理。 从市级计生办主任掉到县级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被调往的那个民风特别彪悍的地方。 341.你和孩子们，就是我最大的逆鳞 纵然坚定为计生工作奉献一生如蒋云，听到那个把打群架当成家常便饭、暴力流血事件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的地方也是肝颤。 如果说她们市里现在的计生工作零超生率，那边就是响当当的一零完成率啊！ 打从计生这股风刮起开始，上面就不断地提拔、派遣计生干部往那个县里去。 结果不是主动离职就是工作完成度不佳被罢免，再不就是因伤无法继续工作。 满打满算，就没有一个人能在那地儿顺利待到半年以上的。 越想越心凉的蒋云带伤往省城去了一次，希望王主任能看着她这些年兢兢业业的面上改了这不恰当的安排。 “不恰当的安排，蒋云同志你怎么会这么想？就是因为你兢兢业业，对工作认真负责，组织上才要给你肩上加担子呢！”王主任正色，满满组织上和我都信任你模样：“也就之前你行事不妥当被抓到了小辫子不得不罚，不然这回也不会有降职处理这事儿。 暂时的低迷就是为了更好的雄起，去吧，我相信蒋云同志你的能力！” 蒋云嘴里发苦，满满的不好意思：“可，可是我并没有这个自信。而且我爱人和孩子们都在这边，也是不适合长期的分离。领导您能不能帮个忙，帮我调换个更适合的工作？” “蒋云同志，你这个思想就很有问题呀！咱是革命建设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从来都是祖国需不需要，哪有个人愿不愿意的说法？ 觉得孩子们离你远，完全可以转学对不对？ 你爱人的话，也可以调职个当地比较适合的工厂嘛！ 蒋同志你的后顾之忧，组织上都可以帮你解决。接下来，你可要努力工作，不负组织和我对你的信任呐！”王主任板脸，很是说教了蒋云一通，才如是提议。 要么辞职不干，要么乖乖接受调令。 摆在蒋云面前的路，似乎已经没有了第三条。 无奈的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家，打量着找丈夫一起商量下，看看这未来的路要咋走。 然而迎接她的，只冷冰冰没有任何关切的眼神和已经签署好了男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你，你要跟我离婚？”蒋云瞪眼，青紫未消的脸上满是狰狞。虽然逼着妯娌打胎之后，这男人也有过离婚的念头。可随着组织上的劝解，她水涨船高地当了刘家村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又一步登天般地成了公务员、提了干之后，这篇儿，不是彻底翻过去了么！ 咋这她刚刚被降了职，这茬又被提起来了呢？ 难道，她这夫妻关系，还是靠收入、职位来维系的？？ “呵，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这日子，我是过得够够的了。每天被人调侃着问你媳妇又往哪儿作孽去了，被爹妈兄弟姐妹的迁怒说咋倒了八辈子霉摊上我这个没囊没气的、又因为我跟你这天天做损不停歇的搭上了边儿。 我没能耐，我命苦，我认。 你想要咋扑腾随你，但我得为我那一儿一女多考虑下，别叫他们因为你找不到好的对象！”蒋云丈夫嘲讽脸，半带哭腔地说了如是几句。 随着她这一次次的‘大公无私’，专门强制家里亲戚朋友起模范带头作用。 原本人缘特好，各种左右逢源的他已经成了人憎狗嫌的存在。 挺好的父子、母子和手足情也被毁得涓滴不剩，被强制流产了的亲弟弟两口子看他的目光仿佛生死仇人一般。 能貌合神离地过着，都是看着一双儿女的面上。 现在儿女都因为她这个妈的存在而备受排斥，样样优秀的闺女就因为男方家怕跟他们家结亲之后被丈母娘要求模范带头而悔了婚。 闺女眼睛哭得像个烂桃似的，说不出的悲伤绝望。 而她这个当妈的，却连知道都不知道，仍旧一份心地扑在她那计生事业上！ 这样的媳妇，还要来干什么？ 离婚的名头不好听，尤其她这四十出了头的。 而且俩孩子都到了婚嫁的时候，父母闹婚变什么的，也容易影响孩子们的婚事不是么？ 以为握住了最大，最有力理由的蒋云做梦也没想到：一双本应该站在她这边，起最大边鼓作用的儿女，谁也没说两句劝和的话。都特别淡定地说了只要你们考虑好了，我们就尊重你们的选择。 反正，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岁。 “知道么，媳妇？那个讨厌的蒋云呐，前脚被降职远调，后脚她男人就急吼吼跟她离了婚。理由就是丫心黑手忒辣，专门乐意拿自己家人开刀显示她的大公无私。 就是怕极了她这招儿，她们家大闺女才好好的愣是被退了婚。 怕如是悲剧再继续降落到儿子身上，蒋云丈夫就提出了分开。 啧啧，听说她们证儿办下来之后，蒋云男人的几家亲戚都齐齐放起了鞭炮。 那场面，简直就跟送瘟神似的！ 现在啊，那货自己孤零零一个，单枪匹马地去赴任，千里之外地继续为咱们国家的计生工作做贡献去了呢。”连山嘲讽脸地把蒋云的近况学了学，又无比慈爱地摸了摸淑珍越发显怀的小肚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儿子将来啊，肯定是个福泽深厚的。 啪！ 淑珍特别干脆地抽在了某人那作怪的手上：“事儿还没完呢，甭想着蒙混过关！这是赶得巧，亏了建设机灵，那俩专家又是半个自己人。不然的话，你以为你这殴打政府官员的茬口，那么容易就揭了过去？” “揭不过去又咋了？也无非就是教育一顿，至多蹲上几天的看守所，没了工作呗！ 这些都不重要媳妇，重点是我忍不了有人在我面前就大咧咧地要害你和我们的孩子。 没直接揍死她，那都是大哥二哥拦得及时。亏了我想起来杀人得偿命，我要进去了，你和孩子们就没有依仗了。 要不然，呵呵。 非叫姓蒋的长长见识，知道知道啥叫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连山握拳，特别郑重地说道：“你和孩子们，就是我最大的逆鳞！” 淑珍瞠目：“可……” “没啥可不可的媳妇，娘们也好、爷们也罢。只要是招惹了你和孩子们，那就都是我的仇人。让我即便舍生忘死，也要斗一斗的存在！”巨深情的以吻封缄之后，连山如是说。 342.十二万啊，十二万！ “本来啊，我是琢磨着好好晾他些个日子，给他改改这一冲动就动手的毛病。结果呢，人家这小硬嗑儿一唠，愣就叫我把生气这回子事儿给忘了！要么说呢，这年头啊，长一张巧嘴真是太必要了！”淑珍摊手做无奈装，仿佛深恨自己的耳根软般。 只是那眼角眉梢之间流淌的浓浓笑意，啧啧，真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么？ 深觉自家爷们儿也是样样好，就是在哄媳妇这方面不大如妹夫这么能豁得出脸面的武英红咬牙。 特别想问问小姑子：知道秀分快这句不？ 倒是苏红英一本正经脸：“可别这么着，人你二哥都叨咕了多少遍，说把小妹你低嫁这老些年从来就没停止过后悔。直到看着妹夫不顾一切地为你干了这么一把，才觉得这个妹夫还算顶好的。要是自家老婆孩子都被算计了，还能保持冷静不冲动，那不是个怂货就是没把老婆孩儿放在第一位。 妹夫这样啊，才恰恰说明把你们娘几个放在了心里顶重要的位置呢！” 嗯，就跟自家那暴脾气似的。 谁当面骂刘守义一万句王八犊子不一定有事儿，但谁要敢说一句苏红英不是的那就绝对没完！ 别人都说他脾气爆，酸脸猴子说翻就翻。 她却觉得儿子眼瞅着都能娶媳妇的人了，还能把她这个可以称得上老伴儿的放在心上这么挂念着。 出息了，有钱了，也还照样守着她和五个儿子过日子，半点儿的花花肠子没有。 嫁了这么个男人，简直就是三生有幸的节奏。 唔，好吧。 虽然妯娌这小娇羞的眼神儿很叫人怀疑她是不是想到了啥不和谐的内容，但是这话么，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蒋云摆明了车马要示意那俩大夫，叫她们把小姑子的情况往轻了说说，好方便她找理由强制执行什么的。 事关妻儿的生命安全，叫个爷们儿也忍不了。 而且武英红也是严重怀疑，自家男人和小叔子之所以忍下了，完全就是因为连山出手更快、更狠。 不然就凭妹控如他们，能眼瞅着小姑子在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不管真相到底是怎么样，这个超生风波至此也算是彻底过去了。 打人之后，连山特别乖觉地教了一份说明书过去，仔细翔实地叙述了当时的场景。 直言虽然打人不对，但他却没有半点后悔。 作为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就得全心维护老婆孩子。为她们遮风挡雨，避免让她们受任何的伤害。 蒋云心思恶毒，实在欠揍！ 被他这毫无悔过之意说明书给气得一乐的研究所所长点电话过来，很是把连山给训了一顿。 这事儿也就彻底地翻了篇儿。 而为防她这超生事件会引发社员们的追风，让已然二三年都没有超生事件的刘家村再度变成超生重灾区。 刘守仁特特开全体社员大会，着重讲了淑珍身体的特殊只得无奈超生的状况。 当然不管是主观还是被动，超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现在的她们已经面临着高达两万的巨额超生罚款。 与此同时，连山和淑珍自觉破坏了刘家村生产大队计生文明村的美好名誉。 作为弥补，他们愿意捐献村里、好滋味两年的分红共计十万元，用来村里公共设施建设。 保护村集体的荣誉需要大家一起积极努力，如果以后有谁再想着违反国策试图超生的话，不妨想想这个罚款和捐款的额度。 这话一出，原本还嚷嚷着大队长的妹妹都带头超生了，咱们是不是也积极跟上的社员纷纷住嘴，现场安静如鸡。 超生一个孩子里里外外十二万，妈蛋，再有钱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 十二万呐，十二万！ 在这万元户都恨不得能引发个小范围轰动，众人称羡的时候。这天文数字一出，再也没有谁说连山两口子是蓄意跟国策对着干的了。 毕竟已经有了三男三女，人家两口子正经的枝繁叶茂呢，犯不着扯这个犊子啊！ 就这么着，想为村民干点实事的同时也堵住他们跟风地比赛超生，才灵机一动琢磨了这个点子的淑珍就意外地洗了白。 彻底摆脱了嫌疑不说，大家伙看着她们两口子的目光甚至带着那么股子淡淡的同情。 被同情的淑珍无语，能顺利逃过计生政策。让老儿子平安出生，再叙母子缘分什么的，那都是她梦寐以求了多少年的事儿！ 她正经高兴着呢好么？ 别说十二万了，就是二十二万，二百二十万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大笔嫁妆、股份在手，身具神奇异能。 敛财什么的，对她来说从来都比毛毛雨还毛毛雨呐！ 不过真相什么的，也是不适合与人细说，只能由着无限满足的神情被脑补力强大的人们给歪解成强颜欢笑。 直到寒假到来，往常一到时间就迫不及待往家跑，生怕在路上多耽搁一分一秒的连恩破天荒地晚回来了足足半个月。 到家之后就一张十万块的存折交给他，说当是小弟弟给村里的捐款他出了。 他现在在国画界正经小有一番名气，挣钱啥的，不过卖几张画的意思。 让她该花花，该用用，别因为钱少而委屈了自己和弟弟妹妹们时，淑珍的淡定才是真的维持不下去了。 生老儿子的罚款钱要大儿子掏腰包啥的，这话能听？ 虽然贴着个捐款的名儿，实际上那十万块钱真心跟罚款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一个是强制，一个主动的分别罢了。 见淑珍迟迟不肯接，连恩就有些着急：“妈，给你的，你就拿着呗。跟自己儿子，那还有啥客气的？正好眼瞅着过年了，咱们多多置办些个好东西。现在国家经济发展了、市场供应啥的也是越来越丰富。明儿我跟爸一起开车去市里，把那山珍野味海产品的都买来些。给咱们大家伙都好好补补。 连熙说最近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他都好几天没正正经经地吃上一回肉了。可怜的不行，就等我回来给他进补呢！” 343.比四有新人还多出一有 好么，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 淑珍咬牙，往吃货连熙胖乎乎的小脸上拧了一把：“家里最近伙食水平差，委屈着你了？还给你大哥打电话，看把你给能耐的！” “还有，还有，我和姐姐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商量菜单。尽量让妈吃得营养又健康，咋就伙食水平直线下降了？”心悦也是跺脚不依，昨儿爸还说多亏了她们姐俩呢！ 自打妈妈怀了小弟弟以来，她们姐妹俩简直就绞尽了脑汁，厨艺各种突飞猛进。 还想着在大哥跟前好好表表功，让大哥也像爸和二哥似的好好夸奖并奖励她们呢。 结果臭小子上来就是一句最近家里伙食水平直线下降，弄虚作假的卖可怜，这个能忍？ “昨天早上你小子就吃了半条的清蒸鲤鱼、一大碗的肉末蛋羹还有一小笼整整十个的香菇肉馅小笼包。晌午又造了半盘子的香酥鳕鱼、不老少的腰果虾仁。晚上妈念叨着要吃三鲜馅儿饺子，你足足吃了得有一大碗。撑得直打饱嗝，还是我带你溜达半点才消了食儿。 能吃好吃到这个地步，你还可怜？”生怕大哥觉得自己这个老二在他外出求学的时候没有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没孝顺爸妈、照顾弟妹啥的。 琛琛以昨儿一天的菜色跟吃货弟弟的食量为例，实力反驳了他关于家里伙食水平直线下降的造谣。 虽然村里都说爸妈特别值得同情，为这个计划外的小弟简直搭上了大半家业的节奏。 可这些年小买小卖从未停止过倒腾，一直累积经验时刻为当个优秀企业家准备着的琛琛却知道：十二万这在很多人眼里多到没边儿的数字，在自家爸妈这儿虽不敢说一句九牛一毛，那也是绝对闪不了腰岔不了气儿的！ 至于说家里的钱都为小的捐了款，以后他们几个大的又是上学、又是娶媳妇出嫁的，能分到的钱就自然变少的话更是鬼扯。 好男不吃分家饭，得靠爹妈分家业才能顶起一片天的爷们儿那是得有多痿？ 作为个从小就立志要多挣钱、挣大钱，将来给自己和哥哥弟弟娶媳妇、给妹妹攒嫁妆的有志少年。 继承家业什么的，从来都不在琛琛的计划中。 自己动手，一点一滴地创造出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来，那才是他的终极梦想呢！ 作为琛琛最崇拜的大哥，连恩对于二弟的理想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听他这么说，连恩就知道连熙这家里的钱都被罚款、捐款了去，家里没有钱，伙食水平都直线下降的话根本就是个老大的误会。 事实也证明，连熙所谓的可怜只是他更喜欢红烧肉、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大鹅炖土豆干等等一系列味道比较厚重的肉菜。 偏这些日子妈的口味都是以清淡为主，稍稍油腻些就有恶心欲呕的感觉。 作为高龄孕妇，全家上下一致的关注对象。饭菜什么的，自然都是以她的口味为先了。 连着几天没有吃到心爱的各种炖肉肉，再结合最近村里的碎语闲言，连熙就这么信以为真地给他最最万能的大哥打了电话。 连恩倒是知道家里有村里的入股、好滋味的入股，爸妈的收入水平也是挺可观。 可这整整十二万往出一拿，家里还有整整六个的大小学生…… 真要是捉襟见肘，一时短了花用也不是啥奇怪的事情不是？ 原本归心似箭的他立马退了原本的火车票，改为跟师傅俩一路南下，参加他之前因为心急而想也不想地就推辞了的某知名画展。 还各种端茶倒水，很是在师傅面前殷勤了一把，才让他给自己开了个大大的后门儿。以梧桐先生亲传弟子，多项全国书画大赛冠军名头塞了整整五幅画在画展上。 然后千里马遇着伯乐，顺理成章有了交给淑珍的十万块存折。 听他说了其中根由之后，连山和淑珍真心是各种受用。 大儿子有才华有能耐又孝顺如斯，简直就打着灯笼也难找好么？ 当然感动归感动的，孩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他们可没有就这么大刺刺地给收下花用的道理。 跟很多父母一样，她们也是秉承着打仗向着力薄的思想。 但，那得是财务是她们两口子自身创造的前提下。 当爸妈的有能耐，看着哪个孩子弱些，私下里贴补些，那完全是人之常情。 收了大儿子的钱然后算作家里的公共财产，将来几个孩子平分均富贵的事儿，淑珍和连山是坚决不干的。 一样的儿女，弱些的自然更得父母疼惜。 但也没有那个挖强壮些的肉往弱些的身上补的道理，能耐不是过错！ 一样的姐妹弟兄，能耐些的愿意帮助弱些的是情分，不愿意也是本分。 毕竟，日子从来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当父母的插手太多，没准儿会越帮越乱。平白叫弱些的失去了努力拼搏，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勇气与能力；强壮些的又老是因为强壮而被拔毛，久而久之的也是难免心生怨怼。 即便是个误会，但钱已经挣回来了，连恩也就坚决交给妈妈没有再收回。 “那，这样的话，干脆我收着，再在省城、市里的挑些个有升值空间的好地段都给你置办成房子？等改明儿经济持续发展，这些房子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就是特别厚重的一笔资产啦！”淑珍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存折，满满调侃地道：“嗯，到时候连恩你就有车有房有型有款还有才。 简直比四有新人都多了一有，追着我大儿子的小姑娘保准从京城能排到刘家村。” “哎哟，那我改天可得琢磨着上山弄根好木头，把咱们家的门槛换一换。不然真被踩平了，关不严门再漏风可咋办？”见大儿子被调侃的俊脸都有些个微微见红，绝世好爹的连山非但没有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反而瞅着连恩这难得一见的羞赧模样特别有趣，配合着淑珍也打趣了两句。 “追大哥，是要给我当嫂子么？嗯，那就得对我好点儿！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想要嫁给谁就要讨好他的长辈亲人尤其是小姑子！嘿嘿，我是小姑子哦！”心倾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自己，满满得意模样。 众人哄堂大笑，连恩的脸啊，越发的烧得慌了！ 344.年龄怎么就不是问题了？ “吔，大哥你的脸咋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不会真的有状况了吧？”连熙疑惑脸，若有所思地说：“呐呐呐，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哦！一男一女偷偷摸摸搞对象，被人看穿了就像现在大哥你这样脸红成猴子屁股似的。” 这…… 该不是真的吧？ 大儿子长得好有才华有名气的，又在美院那么个俊男美女云集的地方。 看上谁，或者被谁看上，那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对自家儿子信心十足的连山和淑珍忙把关注的目光聚焦在连恩身上，眼角眉梢之间都带着股子浓浓的求证。 琛琛、心之几个见状也跟着起哄架秧子。 若是目光有温度，毫无疑问得被洞穿的连恩是又羞又囧。 难得保持不了温润大哥哥的风度，各种咬牙切齿地等着连熙小罪魁祸首：“看电视，看电视，你小子一天到晚到底是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板凳高的一小个，还学着人家看爱情片儿！满脑子乱七八糟，难怪这偏科的坏毛病总也改不了。 正好我这放假在家，有的是时间。 从明早开始你就跟着我，从早上的晨练开始。然后学习，争取叫你在这个假期里迎头赶上，等下半年期末的时候来个名列前茅。” 不要，这对学渣来说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学渣加上不大稀罕运动的连熙惊恐脸看着大哥，见他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忙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爸妈，怂到连救命俩字儿都叫出来。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大儿子能抽出时间来领着三儿子锻炼、抓紧他的学习。当爸妈的只有欣喜、欣慰的份儿，哪会如连熙所愿地伸出援手呢？ 特别早就看着家里一群学霸里唯一个学渣不顺眼的连山，那是把连恩这关爱后进弟弟的行为夸了又夸。 只夸到连恩全身毛孔都恨不得张开，各种舒爽畅快的时候，这位才装作无意地提了句：“大儿砸，虽然早先我和你妈说过大学毕业之前不叫你谈对象，可感情这回事吧一般都是比较突如其来的。要是你现在遇着了心仪的姑娘，不妨就多接触接触，别困囿着那毕业不毕业的。 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咱得先下手为强。 否则等你准备好了，人姑娘都有主儿了，你这不是空留遗憾么！” 作为家长，连山觉得自己还是蛮开明的。 当然这也跟连恩虽然岁数不大却历练得多，处事上特别沉稳有关。 咳咳…… 老爸这突如其来的急转弯哟，差点儿把连恩给拽到壕沟里去。 惊天动地的一阵猛咳之后，连恩特别无奈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年龄怎么就不是问题了？根本就是个大问题好么！爸您是不是忘了儿子只有十八，周岁的话才堪堪十七来着。好，我长得高、见识多，一点儿也不像十七八岁的青瓜蛋子，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 可是爸，您是不是忘了我跳级这回事啊？ 抛开那些个学长学姐不说，就跟我同届的，那都最小比我大两岁呀！” 漫说他现在半点那方面的想法没有，就是有，也完全接受不了姐弟恋好么？ 而且比起什么自由恋爱，他其实更相信父母之言来着。 爸妈年岁高经历的事情多，看人的眼光、阅历啊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比他们小年轻强出太多太多。 他们觉得更好的，往往就是最适合的。 毕竟很多时候，旁观者清。 最重要就是身为顶门立户的长子，他从小就把奉养孝顺父母当成扛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跟爸妈一起生活，那都是必然的。 为了以后不做夹心饼干，连恩自然希望找个能跟自家爸妈相处融洽的媳妇。 不过现在么，一切都还言之过早，所以连恩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深谋远虑让爸妈惊呆。 但是…… 好像爸妈现在就已经被他的年龄是个大问题的言论给震惊了？ 连恩抿嘴乐，一样样把他精心给大家伙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而后的日子里，愧疚于自己离家求学而没法在父母面前多多孝敬的连恩就开始了频频下厨。 每天除了揪着连熙一起锻炼、给他各种辅导功课、跟师傅凤举学画磨练画技之外。还加入了琛琛、心之和心悦的三人小组，兄妹几个每天唧唧喳喳的各种商量着这饭要怎么做、做什么才能让妈妈吃得更顺心、更营养。 孝顺贴心的哟，简直叫武英红、苏红英和邱芳、连月集体犯了红眼病。 儿女双全，闺女们个个心灵手巧也就算了。 毕竟拙妈也难生出来巧闺女，这并不全是闺女的锅。 比起心灵手巧这点来，淑珍无疑是娘家婆家都能独领风骚的主儿。 但是人家的儿子也个顶个的孝顺，为了妈妈能吃上口顺心饭而各种的翻菜谱，反复实践。 而自家的呢？ 就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饿了喊声：妈，饭好了么？ 这，这简直就是货比货得扔的节奏啊！ 齐齐被嫌弃的建党、建国、宁安、武刘和连杰几个磨牙，看着连恩的目光都是满满的不善。 大老爷们家家的成天往厨房里钻，你都不嫌磕碜？ 君子远庖厨造么？ 就是，做饭洗衣服，那都是娘们儿该干的事儿！ 大老爷们家家的，就是有心为家里分担，那也得干些个劈柴、扫雪之类的爷们活儿！ 好端端被群攻，连恩也是一脸的懵逼。但是身为连山的儿子，认怂可不是他的风格。 当下就笑眯眯地怼了回去：“我为了让我爸我妈吃得顺心下厨，完完全全的孝道所在。谁提起来也是个孝心可嘉，怎么会磕碜？ 而且建国哥、建党哥和刘武小弟弟，你们似乎对于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有一定程度上的误解。 实际上君子远庖厨不是因为厨房是女人家待的地儿，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在里面多做逗留。 而是说君子善良心软，不忍心听到动物临死之前的悲鸣。所以眼不见为净，干脆敬而远之。 这个，貌似初中的时候，老师就有讲哦！” 嗬，臭小子害得大家伙都被唠叨、被学见鬼的厨艺。正经的‘害人不浅’还敢嘴上逞英雄？ 哥几个对视，一拥而上，今儿非叫他知道啥叫双拳难敌四手不可！ 345.叮嘱，关切 团聚的时光总是特别的短暂。 都没等着连恩好好品味下团圆的幸福滋味呢，时间悄然走过了整个腊月、新年，又到了正月十六。 眼瞅着还有三四天的功夫就要开学，连恩就是再咋舍不得也得坐上那离别的列车。 吃着妈妈挺着老大肚子特特给他包的送行饺子，第一千零一次地按捺住就此不念、以后都留在爸妈跟前尽孝的念头。 把几个弟弟妹妹嘱咐了又嘱咐，只听得向来跟他最亲近的心倾都不耐烦地蹙起了小眉头：“知道啦，知道啦大哥！妈妈今时不同往日，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安啦，我们肯定好好照顾妈，包揽家里所有我们能包揽的家务。 让二哥和大姐、二姐努力钻研，争取把妈妈所有想吃的东西都变成最擅长。 听妈妈的话，不惹妈妈生气。 尽可能地多陪着她，帮忙给小弟弟做胎教。 等妈妈到了七个月随时可能生小弟弟的时候，更要千万倍的小心。要保证随时有人陪在妈妈身边，绝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独处。 一旦发现妈妈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立马打电话叫救护车…… 哎呀，罗哩罗嗦这老些遍，我都会背啦！” 心倾的小嫌弃脸逗得一屋子人都忍俊不禁，连被掀起的连恩都摇头失笑：“大哥这不是怕你们给忘了么！我这离家远，等小弟弟出生的时候，我估计还没放暑假。照顾咱妈的重责大任，可不就得交代在你们几个身上了么！现在啊，你们几个肩膀上的责任重大着呢，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知道么？” “哈哈。”几个小的那齐齐生无可恋哀怨脸简直不能更逗，让连山忍不住给笑出了声：“大儿子你就该上学上学，信不着那几个不靠谱儿的，你还信不过爸么？从你妈怀你的时候一直开始照看，直到小心倾都长成大姑娘，我这经验正经丰富着呢！ 你呀，就把心搁在肚子里。 家里有爸呢，凡事儿都乱不了。 倒是你，这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的，可得照看好自己和你师傅。 咱们不惹事儿，但咱们也不怕事儿。 不管咋着，爸和你妈都站在你身后，给你撑腰呢！” 那满满关切暖心的话听得连恩心里一暖，忍不住张开双臂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就好像小时候，爸特别开心时就会把他抱在怀里叫大儿砸时一样。 只不过，当年小不点已经长成昂藏青年，而昔日魁梧到在他眼里如参天大树的爸爸眼角已经微见皱纹。 “嗯，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欺负人，也不叫人欺负我。遇事会多多跟师傅商量，绝不莽撞行事。只一心上学、学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到放假就回家！”连恩轻笑，特别郑重地如是说道。 还在为儿子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山听到他这话不禁轻咳：“呃，你这也都十九，再过年就二十了。要是有适当的小学妹，稍稍一下二用下，操心下自己的终身大事那也是应该的。这会儿认识了解下，相处个两年等毕了业了稳定稳定就结婚，多顺理成章呢！” “呸呸呸，闪边待着去吧你！我徒弟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勤学努力，你当人爸爸的不说鼎力支持还跟着打破头楔，这真的是人干事儿？”可算千盼万盼地叫宝贝徒弟收了心，各种努力地潜心学画。进境上那叫个一日千里，可把凤举给高兴的哟！ 用老杨的话说就是逢人必吹，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个小小年纪就青出于蓝的好弟子，后继大大有人似的。 这小酒喝着，跟老杨俩小牛吹着，正是各种惬意的时候呢。突然听着连山这么教孩子，哪个望徒弟成龙的师傅能忍？ 当下嗙嗙两句把连山好个怼，见他被喷老实了又赶紧对着连恩各种语重心长。 中心思想就是好徒弟你听师傅的，男人大丈夫最是该以事业为重。 温柔乡什么的，最是能消磨大丈夫的雄心热血了。 先成家再立业什么的，那都是邪教，咱可不能听你爸瞎叨逼。 最要紧还是好好学习，好好作画。 自身能力、财力的都上去了，小姑娘啥的，那还不是随着你手扒拉挑？ 而自身没有这个实力的话，你就从幼儿园抓起，先下手到孩提时代，那也没有个屁用不是！ 对于这个处处给自己做对，还有严重要抢他宝贝大儿砸的凤举，连山只能用一句越来越看不上来形容。 听这货越说越离谱，比方都打到他和淑珍身上了。 连山不禁嗤笑，张口就揪着丫的短处给狠狠来了一下子：“大儿砸旁的都能跟你师傅学，就成家立业这方面，你可千万别听他的。婚姻大事要慎重不假，但也不能挑剔过分了。到底人无完人，谁还没有点这方面、那方面的小缺点呢？ 只要思想端正、人品好，跟你能处到一块儿去那就是良缘。 别太吹毛求疵了，容易像你师傅一样被剩在家里。 啧啧，满腹才华又有啥用呢？ 还不是形单影只到如今！” 做了一辈子单身汪什么的，真是想想就觉得无比可怜啊！ 凤举拍桌：“啥叫被剩在家里？老子明明就是宁缺毋滥！” 连山摊手：“甭管啥原因，你被剩下了是事实不是？我啊，且盼着我大儿子夫妻和顺、儿女绕膝，好叫我和淑珍也体会下含饴弄孙的乐趣呢！可不能叫他跟你学，玩儿什么宁缺毋滥。” 眼看着亲爹和师傅又要呛呛起来，特别不想做夹心饼干的连恩赶紧地转移话题。 都是全心全意为他好的人，谁不乐呵了他瞅着都难受不是？ 再是跟宝贝徒弟的关系大大改善，凤举也知道自己赶不上人家亲爹的地位。 聪明的他没有兴趣继续场注定会输的战争，只想着这半年暑假的时候想啥招儿再给徒弟安排些个赛事、画展之类的。 最好把整个暑假都略过，让连山这个疼孩子老爹连他徒弟的面儿都捞不着意见，看那货还咋个得瑟法儿！ 346.荏苒，临产 只当大儿子这一走又是四个月，心里惦记着她和未出生的小弟弟难免啰嗦了两句。 哪想着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呢？ 淑珍哭，很想让时光倒转回到臭小子临走的那一天。 如果可以，她一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子上，打断了他的各种喋喋不休并严正声明：五胎生了六个，顺顺溜溜地全部带大。在养胎带孩子这方面，老娘比良种培优还擅长咧！正经的行家里手，照顾自己妥妥的，根本不用你小子多说半个字儿！！ 呵呵哒，不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是，琛琛他们五个整天有一点的空闲就跟在她身边各种叨咕，张口必是妈妈你这样不行，大哥说了，我们要好好照顾你的句式。 干活什么的，从打给连恩他们包了那顿送行的饺子后就彻底远离了她的生活之外。 打扫房间、做饭之类，更是被连山和几个孩子们全部承包了下来。 现在的淑珍，洗把脸都有人弄来温度正适合的水。 出去散个步，都有拿衣服、打伞还有带着小凳子防备她走累了随时可以歇歇的。 照顾程度上，简直无微不至都不足以形容。 而跟这无微不至并行的，也是各方面需要严格遵守的新规矩。 比如吃饭被定时定量，吃多了不成，吃少了更不成。一切，都是为了更好更营养。 看电视被定时定节目，暴力血腥的不能看、悲情苦情的不能看，就连《三打白骨精》都在禁止的名单中。生怕这电视剧情影响了她的情绪，她的情绪再感染了肚子里的孩子，让小孩子以后的性格变得野蛮暴力或者悲伤脆弱。 至于西游记为啥禁止？ 小心倾气囊囊地嘟着小嘴：“说好的妹妹变成弟弟就够烦人了，你还想着生出来个孙悟空一样上窜下跳的小猴子？我不要！” 淑珍无语，就想问问谁跟她说好的来着。 从吃饭穿衣到行走坐卧都被老爷们和几个孩子通力照顾并严格控制着，见到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对孩子们的孝顺懂事点赞并向她投以羡慕嫉妒恨目光的。 虽然十二万什么的，听起来就挺让人望而却步的。 但若是多个像哥哥姐姐们一样的暖心小家伙，貌似也不是太亏？ 只有叫所有见识她是被男人和孩子们如何照顾、体贴的当事人淑珍表示并不欢喜。 到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被这么全方位地照顾并严格控制过的人，估计没法子感同身受她这满满的无奈。 现在的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天都好像被尺子精确测量过似的，而她要做的就是按着那量好的一个个格子填充上最最适合高龄孕妇和孩子的内容。 再咋知道也感动于老公和孩子们的好意，也抵消不了这天天如此的絮烦。 无数次劝说老公和几个孩子们却只得了我们也是为你好的回答后，淑珍就开始盼着日子一天天快点儿过。 让她能早点儿见到老儿子，也早点儿结束这被他们父子几个给组团约束的糟心日子。 连山无奈，很有些讨好地笑：“媳妇，你要相信我和孩子们真的是为你好。虽然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可事实上，高龄产妇真的挺危险点儿事。而我和孩子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规避一切风险，让你顺风顺水地过了这一关。 守着孩子们我不好意思，但是你得知道。在我心里，没有啥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咱们还有长长的余生要作伴呢，你必须得好好的！” 好吧，淑珍还真心不知道这傻男人咋会担心成这样。 明明她身强体壮，这么些年连感冒都鲜少摊上过。虽然自宫位置严重后倾屈，但每次的怀孕、分娩都顺利得不行不是么？ 安抚地摸了摸男人尤带着几分担忧的脸：“放心啊，我这身强体壮又被你们爷几个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强悍妈加上孝顺儿子，必然是顺顺当当的。就是有个些微的不顺也不怕，大哥不是把咱们那十万的捐款都用在村医院的设备更新上了么？ 听说现在不但剖腹产可以做，还添了保温箱、制氧设备等等。 就算有啥意外，有血库在，那都能及时输血的。 妥妥的万无一失，你就放心哈！” 连山狠狠瞪了她一眼，紧紧把人给搂在怀里：“你呀，这是在安慰还是在吓人呐？” 从寒风凛冽到春暖花开，日子终于在淑珍一天天扳着手指头期盼之间悄然溜走。 等时间迈进了六月的门槛之后，原本就被家人万分重视的淑珍觉得自己俨然从小熊猫升级成了大熊猫，珍贵程度不仅仅上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依旧不大稀罕他们爷几个亦步亦趋要求多多的样子，但想想马上要重新见面的老儿子，淑珍这小心情不由就从阴转晴、各种明媚了起来。 嘿嘿，这都六十二十号了呐！ 她可是记得，上辈子的老儿子就是二十六号，农历的四月十八赶庙会的日子。 以前她偏心又迷信，加上老儿子生下来就瘦瘦小小的一个。 不久之后白眼狼被戴家带走，她跟着郁郁而疯。倒霉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就没少有人说这孩子生日时辰不好，或许有些妨母、碍家庭。 重来一世，她就是没有那毛病了，也琢磨着能不能让孩子早点或者晚点生。 无关迷信不迷信的，只当妈的难免会盼着孩子好一点儿、更好一点儿。 只到了六月二十六号早饭时候，小腹处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还是打破了淑珍那点子遐想。 当啷一声勺子落地的声音过后，连山和孩子们齐齐抬头，就看着媳妇/妈妈疼到倏尔惨白的脸。 看着老公多次也改不了的无限担忧脸和孩子们万分紧张的神色，淑珍勉力轻笑：“别怕，就是臭小子等不及要跟大家见面了。你们收拾东西，开车送我去医院就好。” “要生小弟弟了么？”心倾皱着小眉头：“妈妈不能再等几天么，大哥说他放假就回家，一准儿能赶上小弟弟出生的！” 可小弟弟现在就要出生的话，大哥就是马上坐飞机回来都赶不上了呀！ 347.这，这是把她给拉下了的节奏？ 正要往出走发动车子的连山闻言险些一个趔趄，宠闺女如他都不禁拍了心倾的小脑门一下：“净瞎说，这哪儿是能等得了的？心悦、连熙赶紧去屋里把打理好的东西，心之、琛琛扶着你们妈。我这就去开车，咱马上就往医院。” “好的！”心之心悦四个齐刷刷应声，又特别有志一同地扔给心倾个硕大的白眼，才又开始行动。 心悦和连熙小跑着进了爸妈的卧室，把早就准备了多时的东西往出倒腾。 琛琛扶住了淑珍，心之则是拿着鞋子给妈妈换上。 在整理桌子和打电话之间犹豫了一秒，心倾还是果断抓起电话拨通了大哥的号码：“大哥，小弟弟等不到你放假了再生喽！现在妈妈肚子就很疼，就要生小弟弟啦。嗯，行，我随时关注着。等小弟弟出生了之后，我第一个打电话告诉你！”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结果刚撂下电话，心倾就看着爸爸已经开车拉着妈妈、哥哥和姐姐们一溜烟地走了。 这，这，这是把她给剩下了的节奏？ 心倾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么个叫宝宝无限震惊的事实。 虽然医院离家里并没有多远，那对她这个小短腿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好么！ 不过这难不住机智的宝宝，再度抓起电话拨通了大舅舅家的电话。聪明的小心倾怕大舅舅知道妈妈要生弟弟了也直接奔医院去，就想着找个理由先把大舅给哄到家里来。 可小妹这都足月随身要生的状态，刘守仁就是用脚指头想着也知道这光景一家子都不在，只留小外女一个是因为啥好么？ 九成九就是小妹发动了，那爷几个光顾着送人去医院，把小不点儿的心倾给忘了呀！ 到底怕她小小的一个搞不定锁门、带钥匙还要自己摸到医院去的一系列操作。 刘守仁忙开车往小妹家赶，打算帮忙料理好了再把小外女一起带去医院。 当然在他走之前，是绝不会忘了往隔壁喊一嗓子让蠢弟弟听到的。 等刘守仁着急忙慌赶到时，就看着小外女儿踮着脚尖拿着锁头在锁门。脖子上挂了一串的钥匙，大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心倾乖，肯定是小弟弟着急要出来跟你见面。所以爸爸和哥哥姐姐们送妈妈上医院了，看你睡得香才没舍得打扰你……” “才不是呢！心倾，心倾就是打个电话告诉大哥他又要当大哥的功夫，爸爸就开车把妈妈和哥哥姐姐们都拉走了！就差那么一小点点的功夫，他们，他们就把我给拉下了呀！”心倾哭，什么舍不得呀，根本就是不记得了！ 要不是她机智，今儿锁门都是个难题。 瞅着那足有一米五高的门锁所在地，心倾就无比怨念。觉得很有必要让爸爸把它往下挪一点儿，至少能让她轻松锁上门。 不过现在么，得赶紧的走！ 医院离家那么远，没准儿等她千辛万苦锁上门，再小腿一点点倒腾到医院，妈妈都把小弟弟给生下来了。 说好了她要看着小弟弟出生，要第一个给大哥报信儿的。 想起自家那个大龄还执意要超生的小妹，刘守仁也是满满的担忧。 锁利索了房门、院子大门之后，爷俩就开车风驰电掣地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见淑珍正大快朵颐中。 连山和琛琛、心之、心悦和连熙都团团围在她身边，各种关切。 早饭吃了个半路途中，还正经有些饿的她见阵痛稍稍缓解了，就叫琛琛往门口的早餐店给她弄了碗牛肉面来。 等她大哥牵着她老闺女的手走进病房时，她都已经把满满一二大碗面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红着眼圈儿的小姑娘撅嘴大大地哼了一声后，一家子才恍然：就说这忙忙叨叨的好像忘了点啥么，原来是把这活宝贝给拉下了。 媳妇检查一切良好，胎位很正又经验丰富肯定能顺汤顺水地生产。 提着的心立马放下一半儿的连山忙上前哄着，各种道歉不该慌的没个分寸，竟然把他最最宠爱的老闺女给忘家了云云。 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的心倾特别大度地原谅了他。 但是作为条件，终于升级要当姐姐的小姑娘表示今儿不想上学。 她要等在医院里，亲眼见证小弟弟的降生，第一个看他、摸他、抱抱他！ 对于这个提议，琛琛、心之和心悦、连熙那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别说一天的课程耽误不了学习，就是耽误又咋了？ 大学什么的可以再考，迎接小弟弟降生这事儿可就绝对的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儿了呢！ 对于孩子们，连山向来都是没有什么章程的。 打从连恩出生后，这位就是标杆的慈父，一辈子不打算转型。 也就是对着琛琛和连熙俩还能有那么为数不多点子父亲威严，到了心之、心悦和心倾这仨多多少少都有些肖似他宝贝媳妇的宝贝闺女面前。这位啊，真心只剩下慈和爱了！ 自诩严母的淑珍倒是想跟他们兄妹几个好好唠叨下学习的重要性，结果又一波凶猛的阵痛袭来。愣叫她连手里的碗都拿不住了，啪嗒一下子落地摔了个稀碎，汤汤水水的散落了一地。 刚刚还神态轻松的她这会儿又惨白了脸色，不一会的功夫脸上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子。 心倾还以为妈妈这样就是要生小弟弟了，结果被大舅舅一阵高喊给叫来了大夫。把家属撵出去好一通检查后告诉他们：还早着呢，宫口才开了不到二指。照这个状况，最快也得晌午饭的时候。 心倾懵懂表示不知道啥叫宫口，但至少从现在疼到晌午饭时候？ 那妈妈得有多疼啊！ 听到她这自言自语的刘守仁乐：“那可不，听说当妈妈是这世上最最辛苦也最最幸福的事儿。知道妈妈生你们不容易，小心倾你以后可得孝顺妈妈，别惹她生气！” “嗯，我会哒，大舅。我乖，我听话，我以后肯定孝顺我妈和我爸！”心倾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爸妈跟哥哥姐姐们从小就教育她，孝顺是第一美德，这个她懂的。 348.劝说，表态，生子 又一波阵痛中缓解过来的淑珍勾着苍白的唇角笑：“我老闺女长大了，懂事了。真好，都知道孝顺爸妈了。” “那是，妈妈，我十岁了呢！”心倾美滋滋地点头，两手的十指交叉比了个十字。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脯，特别飘飘然的样子。 “可不，十岁了，都是个光荣的少先队员了呢！瞧瞧，我老闺女都当中队长，戴两道杠儿。”眼瞅着小家伙都被夸得飘然欲飞了，淑珍又话锋一转：“那那那，咱们最最优秀的小学生，你不是该以学习为重啊？这都马上考期末试了，就算咱们胸有成竹不会耽误了一天就影响成绩。那还得给同学们和小弟弟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呢对不对？” “可，我都盼了好长好长时间。就等着小弟弟出来之后第一个亲亲他、摸摸他、抱抱他呢。而且，我都跟大哥说好了，等小弟弟出来之后，我就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妈妈你不是教我们要诚实守信么？还说一诺千金来的！”心倾眨巴着跟妈妈相似的杏眼卖萌，就想着能蒙混过关。 然而，淑珍并不是被闺女卖卖萌就找不到北，啥坚持啊、原则的都丢到爪哇国的慈父连山。 同样一招儿，杀伤力什么的到了她面前，呵呵，连一半都没有。 “放心，等小弟弟生出来之后，妈会交代除了医生护士外咱们家谁也不抱，就等着老闺女来做这第一个。打电话给你们大哥报信这事儿，也绝对是你的。 保证叫你在学业和诚信之间能做到两全。 所以现在呢，让你们大舅开车把你们给送回去，趁着现在时间还够，一个个都给我上学去！”淑珍拍板，特别的斩钉截铁。 “可，妈妈我们去了学校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上学不是么？就让我们在这儿陪着你、照顾你，给你打气好不好？”心之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其余几个纷纷附和，表示自己要留下来照顾妈妈、陪伴妈妈、鼓励妈妈。 然而淑珍虽然感动于儿女们的满满孝心，却绝不愿意吓到孩子们甚至给三个闺女留下点儿心理阴影什么的。 介于她向来严母的形象，几个孩子就是再咋不愿也都乖乖地上了刘守仁的车，回家取书包了。 不用怕丢形象又吓到孩子们的淑珍长舒了一口气，抬眼见看着连山眉心微皱的样子。 “嘿，想什么呢？”淑珍好笑，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在想什么时候让大夫给看看，给我做个结扎什么的！”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倒是说了啥的连山惊恐脸，他可没忘了之前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媳妇是咋个气急败坏的表情来着。 生怕被撵去睡门房的他慌忙补救：“那，那啥媳妇你听我说！反正你心心念念的老儿子也马上就来了，咱们这年岁也正经不轻了。上面计生政策又搞得这么如火如荼的，稍后肯定得有人要求咱们采取措施。如果咱俩之间必须得有一个受罪的，那我肯定希望你不用吃那个苦头对不对？” 讲真，老儿子出生在即，淑珍正经的余愿已足。 七个孩子都足够凑成葫芦娃了，她也是说啥不想再要第八个了。 不过，结扎什么的，有那个必要？ 她们都这把年纪了，再想生，那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嘿，这你可别掉以轻心。老儿子报道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呢？啥事儿还是不要想当然的好。 咱们这么恩爱，再有个小八那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儿对不对！ 所以很有必要把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我可是不想你再受罪，也不想自己再受这提心吊胆的罪了。”所以，还是彻底的永除后患吧。 他们两口子在病房里说得亲亲热热，得信儿赶来探望的连月、邱芳和刘守义两口子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尴尬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进还是退了。 看着弟媳妇脸红得简直都能摊熟鸡蛋的窘样，连月就不禁一阵扶额。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大哥一下：这夫妻恩爱是好事儿，但，医院是公众场合呐！ 虽然依言去上了学，但几个孩子们也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心里跟长了草儿似的，就盼着能早点中午放学，他们好往医院飞奔，看看妈怎么样了？小弟弟有没有顺利生下来？ 盼啊盼的，度秒如年地熬过了一堂又一堂的课。 总算等到了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兄妹几个离弦之箭般地从各自的座位上蹿起，没等着老师出教室呢他们就已经一溜烟似的冲向了学校大门。 等他们几个前后脚到了医院之后，才发现爸爸、舅舅舅妈和姑姑婶婶们都齐刷刷守在产房外。 而他们最最惦记的妈妈，这会儿已经进了产房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产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唯一一小块的窗户上也挂了厚厚的帘子。 所有的视线都被隔绝，只能时不时从紧闭的房门处听到里面几声疼到变了动静的惨叫。 尽管姑姑、婶婶和舅妈们都说妈妈身体状况良好，一切顺利。 但孩子们却完全不肯相信：都疼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没有了力压他们的妈妈，就是爸说话也不好使了。 他们一定、必须等到小弟弟顺利出生，确定妈妈安然无恙了才肯继续去上学！ 连山现在全部心思都在产房里的媳妇身上，也懒得跟他们几个多周旋。 既然有那个孝心，那就等着呗！ 亲耳听到了淑珍为了生他们几个小兔崽子吃了多少苦，没准还能让小兔崽子们更感念亲恩、加倍孝顺呢。 从十一点半等到将将十二点的时候，产房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 累极的淑珍勉力睁开眼，看着比上辈子胖了那么一丢丢，却仍然黑到恨不得掉在地上找不着的小家伙笑得开心不已：真好，她的小燕子，老儿子又回来了！这辈子，妈会好好疼你、爱你。让你成为备受宠爱的老来子，吃得好、穿得暖，再不会因为家庭的原因念不起学。 这辈子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哪么是出国留学呢，妈也绝对供得起！ 349.这，不会是抱错了吧？ 产房内淑珍欣慰而笑，产房外几个小的也是蹦高欢呼。 终于当上了姐姐的心倾更是各种手舞足蹈，深怕被抢了第一的位置，小家伙特特板脸严正警告：“嗯，我跟妈妈都说好的，要第一个摸摸、抱抱、亲亲小弟弟还有第一个打电话跟大哥报告好消息。说话算话，谁也不准跟我抢！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们看！” 好吧，琛琛几个也是怕了她这轻易不哭，一抹起眼泪来就没有半天不算完的厉害。 闻言齐刷刷点头，反正小弟弟已经生下来了又不会跑，早一会儿抱晚一会儿抱又能咋滴呢？ 成功战胜了哥哥姐姐们的心倾得意而笑，直接守到了最靠近产房门的位置。 就等着护士姐姐开门把小弟弟给抱出来，让她先睹为快。 等啊等，盼啊盼的。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缓缓推开，年轻的护士抱着小襁褓走出来。 “怎么样护士，我媳妇怎么样？她还好么？”连山激动上前，第一个问的，永远是他宝贝媳妇的身体状况。 “连专家放心，生产很顺利，母子平安。刘专家的状态好着，稍等一会儿就能出来转到普通病房。恭喜连专家喜得贵子，小公子六斤重，身体健康、嗓音洪亮，以后必然是个青出于蓝的。”小护士是刘家村本村的，对于淑珍、连山和刘守仁，那向来是无限崇拜的。 给偶像接生，又被另一个偶像问话，小迷妹儿欢喜无限之余，难免话多了些。 得知媳妇一切安好，连山这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 淡笑着跟小护士道了声谢，就专注瞅着产房，等媳妇被推出来。 倒是小心倾特别与有荣焉的点头：“护士姐姐说得对，我弟弟么，那必须是聪明伶俐的。漂亮的护士姐姐，可以让我抱抱他么？” 小护士乐，把襁褓往心倾面前略送了送：“当然可以啊，可爱的心倾小姑娘。” 被夸得美滋滋的心倾含笑看向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弟弟，然而…… QAQ！ 她看到了什么？ 心倾震惊，觉得一定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 他们全家都是好看的，爸爸帅气妈靓丽，强强组合的他们生下她们几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孩子。 从大哥到她，那绝对是男俊女美，都挑着爸妈的优点长来着！ 小弟弟，应该也不会例外才对。 如是一想，心倾就特别不乐地皱了皱眉头：“护士姐姐，你是不是抱错了呀？其实这个，根本就不是我弟弟对吧！” 小护士一愣，看着小姑娘的嫌弃脸特无奈地说：“可是心倾小姑娘，最近咱们医院也只有你妈妈一个产妇和你弟弟一个新生儿哟！姐姐就是想要弄错，那也是办不到的呢。” 所以呢，这个黑乎乎的小家伙就是你亲弟弟没有错。 你啊，就认了吧！ “瞎说什么呢？瞧小弟弟这鼻子、这脸型，简直就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扒下来似的。 怎么会弄错？ 你赶紧的，要不要第一个抱抱、亲亲和摸摸。你要不来，我可要排第一个了！”琛琛一个脑瓜蹦弹在了心倾的小脑袋上，酷酷地如是说道。 妈妈千辛万苦拼了命生下来的小弟弟，就是丑点儿又咋了？ 有别人嫌弃的，哪还有自家人嫌弃的！ “跟我，一个模子扒下来的？”心倾简直瞪圆了一双杏眼，细瞧了瞧小家伙黑到掉地下都悬找不到的脸儿、鹅蛋似有些长圆的脑袋。眉毛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睫毛根本一根没有，眼睛还没有睁开。简直就跟她和哥哥姐姐们的满月、百天照片差出十万八千里去，哪儿跟她像了？哪儿像了？ 心倾觉得，她二哥这一定是高中课业太重，把眼睛给看近视了。 不过丑也好，俊也好，那都是她的亲弟弟。 第一抱、第一摸这样她好容易争取来的福利，肯定是坚决不会转让的。 至于第一亲…… 心倾皱眉，决定这个可以先保留。等小弟弟再长开点儿，再漂亮点儿的时候再考虑。 啪嗒一声打掉了二哥跃跃欲试的手，心倾在护士姐姐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小弟弟，又轻轻地摸了摸他那黑乎乎的小脸儿。 心里一千一万遍地祈祷，希望他能真像姑姑、婶婶和舅妈们说得一样，越长越好看、越长越白净。 不然的话…… 嗯，没有不然。 心倾握拳，特别坚定地阻止自己去想那个可能。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脸色苍白精神头却意外不错的淑珍才被推出了产房转移到普通病房中。 正好婶婶邱芳要回家取她来之前就帮妈妈炖上，交代二叔看火的鱼汤。 心倾就赶紧表示她也一道儿，让婶婶骑自行车带着她。 等她给大哥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么个好消息后，再叫二叔骑摩托车送她去上学。 娇嗲嗲含糖量爆表的几声二婶下去，邱芳即刻中招儿，笑眯眯地就应了好。 不但包了往返接送，还特特给她弄了煎饺来配鱼汤。就怕小家伙空着肚子去上学，再饿出毛病了啥的。 从早上开始就提着一颗心，连恩索性直接请了假。就这么毛焦火燥地等在电话跟前，等着一切顺利后，心倾或者爸爸随便谁的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而这边心倾到了二叔家里，那是简直杆儿地奔着电话就去了。 刷刷刷几下拨通了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之后，连海和邱芳就听小侄女跟大侄子叽叽喳喳地报备着：“嗯，大哥你放心吧，妈妈已经给咱们添了个六斤重的小弟弟。对，就是刚刚，我看了时间，差五分钟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对，妈妈很好，小弟弟…… 小弟弟也不错吧！ 护士姐姐说他很健康，哭声很响亮。 就是长得黑乎乎的，就好像咱们冬天时候吃的那冻梨蛋子那色儿似的。 黑的都有些牙碜，脑袋鹅蛋似的，有些长圆。眼睛还没有睁开，不知道长得像谁。眉毛淡淡的，一根眼睫毛都没有。 刚看着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护士姐姐给抱错了。可是护士姐姐说这一段时间医院就妈妈一个产妇，弟弟一个新生儿！” 350.取名：妈你是认真的么？ 四月十八，正午时分出生。 黑乎乎、丑兮兮？ 连恩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孩子像他梦中那个乳名小燕子、大名连燕的三弟。 那个因为家庭贫困父亲老迈而耽误了学业，又一心照顾疯癫老妈而耽误了婚事的孝顺孩子。 连恩摇头，狠狠晃掉了脑海中这个突如其来的诡异想法。 转而哄起小妹心倾，告诉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不大好看的。等过段时间，水膘退了、脑袋圆了，眼睛睁开了就顺气不少。 到三个月之后，眉毛重了、睫毛长出来、五官看着也特别分明了，会笑会逗人的时候就好看了。 “就好像，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一样？”心倾歪头，想了这么个她认为最恰当的比喻。 听话筒那边大哥轻笑称是，小家伙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咱们家的孩子个顶个的聪明又漂亮，弟弟怎么可能会例外？” 那如释重负的样子逗得不管是电话这头的连海两口子还是电话那头的连恩，都是各种的忍俊不禁。 终于放下了一颗小心心之后，心倾特别迅速地重新燃起了对小弟弟的满满期待。 每天除了上学、睡觉，剩下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待在医院里待在小弟弟的身边。连写作业、吃饭和练习绣花的时间都不例外。 就盼着小弟弟能快点儿华丽变身，完成从小黑梨蛋子到可爱萌娃的三级跳。 然而等他张开一双乌溜溜跟爸爸相似的大眼睛，脑袋渐渐也从难看的长圆往圆上靠拢了。 心倾也还是挺不满意的，无他，小弟弟的一切都在良性发展中，唯独那黑乎乎的脸色，那是丁点儿也没改善过呀！ 难为妈妈居然能从那黑到不细瞅都悬乎找不着的五官上看出俊秀来，愣是时不时抱着亲一亲，说她老儿子是最帅的小男孩儿。 如果黑是帅的标准之一，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都得求神拜佛保佑自己长得丑一点。 黑帅黑帅什么的，简直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心倾暗暗吐槽，事实上却在飞针走线地苦练绣艺和裁剪、制衣的能力。 就想着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万一弟弟这只丑小鸭变不成白天鹅的话，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可以从衣饰、气质等方面帮忙找补不是？ 好容易当上了姐姐，对于这个惟一的亲弟弟，心倾还是特别上心的。 嗯，她真是个好姐姐。 心倾傲娇脸，忙不迭地给自己点赞。 对老闺女这点小心思半点儿无从了解的连山两口子这会儿正小声商量着，明儿就是出院的日子了，得赶紧把老儿子的名字给定下来。 医院都催了好几次，说是等着上出生证明。 然而，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儿，这能草率么？ “草率，我怎么就草率了？燕子怎么了，那也自古以来的吉祥鸟，谁家檐下要是有燕子做窝那都是特吉祥特有福的事儿！ 让咱们儿子沾点福气，将来长成个高尔基笔下的海燕般勇敢无畏，敢于跟一切艰难困苦做斗争的男子汉。 这多好的寓意啊？”淑珍瞪眼，特别理直气壮地说。 名字么，不就是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美好殷切的祈望？ 真是的，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的老儿子，还能没有点儿命名权了？！ 你也知道你生的是个男子汉呐！ 非要给起这么个娘气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爱还是坑了好么？ 连山嘴角微抽，到底顾及着媳妇还在月子里，没敢再说啥。 只想着回头跟闺女儿子们透个口风，曲线救国下。 虽然名字什么的也就是一代号的事儿，但有条件的状态下，能琢磨个好的当然还是尽可能琢磨个好的对不对？ 连山还在那儿打着小算盘呢，不知道他这打算的心倾就先惊悚了。 本来长得就挺抱歉了，你再整个燕子这么个叫人一言难尽的名字，将来弟弟可咋混？ “妈，妈你好好想想，弟弟可是男孩子，男的！燕子什么的做小名儿还好，当大名的话，妥妥要被人给笑死的吧？别的不说，就我们三年级组一共八十六个学生就有张燕、王燕、刘燕、孙美燕足足九个各种燕！ 重名率高的哟，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更要命的是，那些个燕子里面百分百的丫头，一个小伙子都没有！ 弟弟要是叫连燕的话，改明儿不成那叫什么来着？ 哦，对！ 万红丛中一点绿了么？ 被嘲笑都是轻的，被笑话死保不齐都有可能的吧！”护弟心切的心倾小嘴儿爆豆子似的一阵说，成功叫淑珍黑了脸。 “什么被嘲笑？”先回家做饭写作业，这会儿才把鸡汤给送来，正听了个话尾的琛琛几个齐齐疑问。 “没，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呀？二哥、三哥、大姐和二姐你们不知道，妈妈要把小弟弟给取名叫小燕子呢！就是春天叽叽喳喳飞来，天气一冷就往南方飞的燕子。小燕子是小名，大名就叫连燕呐！！ 你们说，要是叫了这么个名字，赶明儿弟弟上学之后会不会被笑话？”生怕妈妈直接暴力决定，心倾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原因经过地一顿说。 发动哥哥姐姐们一起保护弟弟的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很有兄弟、姐弟爱的琛琛和心之心悦忙点头附和，这个字儿更适合小姑娘不说，重名率也是大大的呀！ 远的不说，就状元村幼儿园到高中，都能集齐至少百来号各种的燕、艳或者彦。 全家上下，估计也就是同觉得自己这字、意思都不差，但是连在一起就巨坑的连熙点头赞同了。 拍家中最高领导人妈妈的马屁是一，更多也是想着难兄难弟凑一块儿，有个同被嘲笑的伴儿啊！ 小燕子什么的，一旦跟这个黑乎乎的小弟弟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真心特别喜感有没有？ 当晚心倾照例给大哥连恩打电话的时候都还不禁庆幸拍胸脯：“大哥你是不知道，亏了我机智聪明。不然的话，咱们可怜的小弟弟啊，就要被一意孤行的妈妈给命名成连燕啦！对，你没猜错，燕子的燕，小名就叫小燕子哦！” 351.猜测 嘟嘟嘟…… 电话那边已经挂断的忙音响了好久，连恩才失魂落魄地把听筒挂在话机上。 “对，你没猜错，就是燕子的燕。大名连燕，小名小燕子哦！” “噗，还小燕子呢。亏了我机智，不然个大小伙子叫小燕子什么的，简直比三哥的连熙还叫人怜惜啊。” “跟你说哈大哥，小弟弟虽然长得丑兮兮的，却意外得妈妈的宠爱呢！有一次，我还看到妈妈亲他，说他是最好的乖儿子，这辈子肯定得好好宠着他，再不叫他吃苦受累遭委屈了。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么大一点儿，能受什么委屈呀！” …… 字字句句的，耳边总是不断在回响着小妹心倾的话。 不由自主地，连恩的脑海中又不断回忆起孩提时代的那一场真实到让他以为是自己前生的梦。 想起梦中那个为了更好生活而撇下亲妈继父，毅然决然跟渣男贱女去了京城的连明思。 会不会，妈妈也曾做过类似的梦？ 因为太凄惨、太真实，直接就认定了那是前世、是上天给与的警示。 所以梦醒之后，妈妈就特别毅然潇洒地放了手。 彻底把他那个渣爹忘在了脑子后边，转而跟爸爸一起夫妻携手，共创了如今幸福美好的生活。 存着对渣男的恨意，也防着他这歹竹出不了好笋，真个长成梦中的白眼狼。所以妈妈才特别干脆地决定去流产，半点儿没考虑留下他。 也是赶上她的身体状况特殊，流产风险大，又遇着爸心善负责有担当的好男人。 不然的话，他怕是连出生的机会都丁点没有吧？ 虽然很荒谬，但是连恩惊讶发现：若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一切以往解释不通的事情，现在都特别通顺的不得了。 比如前头还为了那个渣要死要活的妈妈咋转眼间就看开了，离婚不到月余的功夫就跟爸爸扯了证儿。 为啥妈妈先知一般，让他们家在那风波诡谲的十年里吃饱穿暖，愣是把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不但跟爸爸双双成了工农兵大学生，摇身一变成种子研究专家。 甚至还带动了整个刘家村生产大队的经济、文化大腾飞，与武爷爷、魏爷爷等一众大鳄交情莫逆。 仿佛未卜先知般的种种手段，应该就是托了那个冗长梦境的福气。 而对自己尤为严苛，各种的孝道教育，可不就是为防他长成梦境中连明思那样的白眼狼么？ 加上她不惜一切代价非要超生，早早就笃定了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 一样的生日，一样的时辰。 连名字都差点儿一般无二，妈还特么的如获至宝般的态度…… 桩桩件件的加起来，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听着无比荒谬，但不知道为什么，连恩就是特别坚定地认为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 这么一想的话，连恩心里就不禁涌起万般感激。 感谢爸爸那改变了他生死的一劝，更感谢妈妈愿意听劝。 毕竟换了他和妈妈易地而处的话，怕是豁出来一尸两命，他都绝不可能妥协的。 与其冒着个养大白眼狼的危险，为此跟那一家子牵扯不清。哪如干脆利落，置之死地而后生，彻底送渣男个断子绝孙呢？ 那种曾经有爱我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转而为了心中的贪欲做了陈世美，断子绝孙之后才哭出血。然而儿子已经没了十几二十年，妻子已经跟别人儿女成双的感觉…… 想想就各种虐心，简直就让渣男肠子悔青也没有半点挽救可能的节奏啊！ 连恩还不知道自己几乎歪打正着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没想到事实是比庄周梦蝶更稀奇的死而重生。 更没想着他那个所谓的梦，其实真真切切地是他的前生。 突然融会贯通了这一切的他只刻不容缓地想要回家，想要郑重地谢谢妈妈。 谢谢她没有彻底放弃他，还愿意生下他，悉心教养长大。 而不是即便妥协于身体状况而不得不选择生下，等生下后却瞅都不瞅一眼，直接把他打包送到戴家或者孤儿院。 凤举无比庆幸自己突然口渴了出来喝水给碰了个正着儿，不然的话，别说把行程安排到开学、拖住徒弟回家的脚步了。 百分百都得头疼该咋个掩护法儿，才能叫二话不说拎着行李就要走连期末试都要开天窗的任性徒弟顺利过关。 “你小子，唉，这又是作啥呢？你妈不是已经顺利产子，给你添了个小弟弟。母子平安的，明儿就能出院了！”凤举皱眉，上前把他都已经打理好的行李箱子给抢了下来：“这再有三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有啥急事忙活儿的非要这节骨眼上往家尦？” “我……”连恩语塞，只倔强地看着凤举却坚决不肯多解释。 不是对师傅有多防备，而是这话说出来的话唯物主义思想严重的师傅妥妥喷他一脸啊！ 因为疼爱，所以相信？ 呵呵，这个肯定是没有的啊！ 凤举倒也没多想，只当这孩子恨不得一天八遍地打电话。 被家里的孩子们给小弟弟怎么可爱怎么乖，妈妈怎么辛苦怎么不容易的给勾起了心思。 毕竟在徒弟心里孝顺双亲第一，友爱弟弟妹妹第二。 学业什么的，那完全就是为了更出彩更叫他爸妈骄傲自豪的存在。 什么名列前茅、蜚声国际的，在连恩眼里都不如多跟爸妈吃顿饭、监督弟弟妹妹们复习会儿功课来得重要。 无奈的凤举只得拿着连山淑珍两口子最重视他的学习说事儿，说他们肯定不高兴连恩连期末考试都敢开天窗往家跑的行为。 好说歹说的，才算勉强劝服归心似箭的徒弟。 而这会儿，一无所觉的淑珍正指挥着连山归拢东西。 打算这会儿就把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给整理好，这样明天一早再大略收拾一下，她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再是单人单间，装修得跟家里仿佛的高级病房，带着也照样的不舒坦。 足足耗了一个礼拜什么的，早都叫淑珍的耐心到了告罄边缘了好么？ 终于被获准出院回家了，她这小心情儿啊，真正的各种放飞。 352.抓阄：非一般的取名方式 直到第二天清早，淑珍的心情都还是各种雀跃呢。 叫赶来接她出院的刘守仁、刘守义哥俩好一阵的稀奇：出院回家而已，至于那么欢喜雀跃么？ 又不是那些个平时没啥收入，生平最怕进医院的穷苦人家，琢磨着哪怕早出去一秒也能省下不少钱。 他们状元村医院医疗设施好、医护人员也都水平高超、态度良好。就连病房，都是采取的温馨居家风格，生怕病人待得不舒坦。 而且最重要的是：面对刘家村所属的全体社员，被起名为状元村村医院的村医院每年都会给每家每户都发一个面值两千元的就医本。家庭成员只要有就医、买药方面的消费，都可以使用就医本支付。 就是超出两千的话，就医本在手，也能享受半价就医。 算是刘家村社员最被人称道、羡慕的福利之一。 还有免费的公交车，免学杂费一切费用的学校。平时上班、养殖赚工资外快，年底坐拥分红。 桩桩件件好处说不尽，让多少外村好姑娘抢破头地希望能嫁进刘家村，成为刘家村的一员，享受种种的福利待遇呢。 咳咳，这话题一扯就有点儿远，这哥俩主要就是有些理解不了淑珍这劳改犯般终于要重获自由的心情。 对此淑珍特别利落的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们啊，统统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医院再好，那能有家的温馨和乐么？而且睡惯了暖乎乎的热炕头，谁还得意这凉冰冰的硬板床呢！” “嘿嘿，小妹这话说得倒对。睡惯了呀，还是咱家这热乎乎大暖炕，比那啥席梦思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刘守义乐，边跟淑珍搭话边帮连山把准备要拿走的东西都给归拢明白。 刘守仁的关注点则是在出院手续和老外甥的名字上。 提起这个，刘守义又乐，很有点欠欠儿地问：“听说小妹你要把我老外甥取名叫连燕，小名小燕子？” “很好笑？”淑珍威胁性十足地斜睨了他一眼，满满敢说是你就完了的意味。 那模样，活脱脱小时候惹到她被威胁要告爹妈时候般。 笑得很暖很甜，没啥威胁力的样子。 但若是当真，那你可就真的惨了。 只想看笑话，不想成笑话的刘守义怂怂摆手：“哪有的事儿？就觉得我老外甥这么壮实这么聪明，简直必然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小子，还是配个更威武霸气的名字来更衬他。实在喜欢小燕子什么的，完全可以拿来当小名儿对不对！” 不然将来五大三粗的壮小伙被叫小燕子啥的…… 刘守仁真怕老外甥长大后问小妹，她们娘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来着。 因为心心念念最惦记老儿子，淑珍才会想着延续他曾经的名字。 结果被孩子们娘气啊、重名啊的一叨咕，恨不得把世上所有最好的都给老儿子的淑珍哪里还肯？ 当下就同意了孩子们好好斟酌，仔细给老儿子取个亮堂堂好名字的提议。 琛琛提议在王字旁里面挑个寓意美好的字儿，毕竟君子如玉嘛！ 比如瑾、瑜、珏等等，都是挺不错的选择。 连熙白眼，送了他个大大的俗字儿后，笑着提议：“我觉得小弟弟是初夏，正午十分生的。应该取个带着日字旁，代表光明、辉煌的字儿才靠谱儿！比如说代表照、美，美德的暟；向上高起的昇；光明、兴旺、兴盛的晟；阳光、光辉的晖和比喻大，又有父母恩情深重意思的昊等等。 都挺不错的对不对？ 而且跟我这个熙联系起来，任谁也知道这是亲兄弟！” 噗…… 回答连熙的，是前仰后合的好一阵大笑。 “哎呦你个白字先生，昊天才有比喻父母恩深情重的意思好么？日天昊，就只有大的解释！”琛琛一个脑瓜崩弹在了连熙的大脑门上：“平时叫你多读书就是不肯听，这下闹笑话了吧？” “行了啊，你可！我们连熙小学渣能说出这么些个日字旁寓意美好又适合做名字的字眼来，那都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心之反驳，拥护连熙还是其次，主要她和琛琛俩就没多少对盘的时候。凡是对方看不惯的，她都很有兴趣维护欣赏一下。 怼天怼地怼琛琛，貌似有些习惯了？ “就是，足见连熙对小弟弟的用心啦！”心悦点头，能随口说出几个寓意美好适合做名字的字儿来不难，可说这话的人是家里惟一学渣连熙啊！ 怎么学文科方面的成绩都徘徊在及格线周围什么的，心悦对于连熙，也真是充满怜惜的。 这个理由强大的，叫淑珍和连山两个都觉得反驳不了。 最后，几个孩子翻了老半天的字典把一切诸如暟、晖、晟、煜、昱、昊、旻、旭等寓意美好、适合用作男孩子名字的字做成纸条，抓阄选择。 QAQ，没办法，孩子们都觉得自己选的字最好、最适合小弟弟。 谁也说服不了谁之下，干脆就选择了抓阄。 通过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出胜负，再让胜者抓阄选出老儿子名字啥的。淑珍觉得她这个头点下去，绝对是开了十里八村的玩笑取名之先河。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这几个字儿都寓意良好，随便选哪个都是个不错的名字。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成功胜出，得了给小弟弟抓阄命名权利的，居然会是学渣连熙。 更巧的是，这小子抓到的名字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暟字，代表照、美，美德的那个暟字！ 小名小燕子，大名连暟的小家伙就这么戏剧化地被命了名。 现在想想，淑珍都还很有些个忍俊不禁。 更逗乐的是：等小燕子长大之后上了学，因为自己的名字太难认，不止一次地吐槽他三哥手气不好。那么多好写又好记的如晖、旭、明之类的不抓，非找了个不好写也不好认的暟字来！知道每每跟同学们解释我叫连暟不是凯旋的凯，也不是楷模的楷。而是日字旁上山下豆，表示照、美，美德的暟什么的有多苦逼么？ 你自己都受过名字不好写的罪，咋还能忍得心叫弟弟再重来一遍哟！ 353.群嘲：谁是起名废 嘿，老外甥这别具一格的起名方式哎，可真是大大叫他二舅长了见识了。 刘守义乐颠颠伸出大拇指，觉得很该为其余几个参与了起名的外甥、外甥女们点个赞。 虽然抓阄什么的太儿戏了些，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十分美好的呀！ 至少连暟这名字不管是寓意、读音还是其实各方面上，都比连燕高明了不止千百倍。 有话直说，从不藏着的直肠子型儿特别耿直地就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都没等淑珍皱眉呢，护短妹控刘守仁就嘲讽脸：“也不知道起名废的你，是哪儿来的脸嘲笑小妹。本来张王李赵遍地刘，咱们刘家那都是绝对的大姓来着。你还给孩子们取建党、建国、建军这样泛滥到都能成灾的名字。 啧啧，大侄子、二侄子这还是在军校，就每人有四五十号的重名、两三个同名同姓。 等到了军队之后，也不知道会是刘建党、刘建国第几。” 那也比叫刘武、武刘来得好吧？ 刘守义心里吐槽，却始终也没敢说出去叫他大哥的板。 倒是连山乐，笑着接过了揭二舅哥短儿的接力棒：“嗬嗬，建军说按年级组的成绩排名，他现在就已经是刘建军四了。那小子上两天跟琛琛他们几个玩儿的时候还抱怨，说他爸明明也是高中生一个。开厂子、当老板，小账算得正经溜。咋偏偏就没点亮这起名的技能呢？建党、建国、建军、建文和建斌，老天，这得亏是计划生育进行得早。 不然再来个老六，知不道该建啥好的老爸还不得索性给取个建厂？” 说笑了两句结果遭遇群嘲的刘守义咬牙：“至于么，你们俩？我也就是说笑两句！” “呵，满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刘守仁是个疼妹子的？说笑我小妹，那都是找挨揍的事儿。你呀，得庆幸只是说笑两句。”要不然，你将要面对的就是来自于亲哥和妹夫的组合双重暴击了。 别拿你是我弟弟说事儿，说也没用。 谁叫我只是个单纯的妹控，并不具备弟控的属性呢！ 刘守义光明磊落脸，半点不掩饰自己重妹轻弟弟的本色。 “媳妇的事儿再小也是天大的事儿！这么多年了，二哥还没看出我是个护妻如命的性子？”连山正色，多年不改的坚决护媳妇风范。没看出来的话，实属二舅子你眼拙呐！ 对上这俩平时好哥哥、好妹夫形象，需要帮忙时人力、物力、财力支援样样不差事儿。 一涉及到小妹，就齐齐变脸，毫无障碍落井下石的家伙，刘守义也是满满的无奈。 倒是建军那个臭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还不知道他对老子的取名能力嫌弃到这个地步呢！ 哼哼，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看样子是这段时间太疏于管理，让这小子都得瑟起来了。回头就好好整理他一顿，叫他深刻认识到啥叫老子与真理不可轻易置喙。 明明跟连恩同岁，却晚了两年上学就晚了两年高考。 才从高三的题海中勉强挣扎出来，正等着出成绩看是准备上心仪的大学还是收拾收拾再战一年的建军冷不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随即他这就心里一阵发毛，总感觉有啥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般。 难道，是他偷偷改了志愿把医科大变成京城影视学院的事情曝光了？ 不行，明儿还得去看看姑姑，拉近下姑侄感情啥的。 等东窗事发的时候，也好多个护身符。 不然他爸那个火上房的脾气急了眼，非把他这未来的一代大腕儿导演给打夭折了不可！ 现在姥姥姥爷最得意的就是他老爸那个乘龙快婿，号称八大金刚的八个舅舅也对他言听计从佩服得紧。 大爷倒是不怵他爸，但言语之间也是各种不待见演员、导演这样的伟大事业呀。 指望他帮着劝，呵呵，建军更怕他老人家来个火上浇油。 相比之下，似乎也就姑姑、姑父开明、民主，还对老爸有足够的影响力啦！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连月特得意地斜睨了二哥一下，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浓浓的笑意。 等哥仨把东西一一收拢好，办了出院手续后。四大一小开了两辆车，一路说说笑笑地就回了家。 到家之后，迎接她们的就是武英红、苏红英、邱芳、连月姐四个的热情笑脸和她们姐几个通力合作之下的一桌子汤汤水水。 “我们姐几个啊，还琢磨着嫂子你这些日子没在家，大哥个糙老爷子们领着帮半大孩子，不得把家里给造成啥样儿呢！干脆就叫刘大哥、刘二哥去接你和老侄子，我们姐几个连做饭带收拾屋子的，好好给你捯饬捯饬。 结果进屋一看，嗬，怪道我哥说不用呢！ 家里院里的处处干净，连窗户镜子都半点灰尘没有。 几个丫头忒地能干，嫂子你和我哥这福气真是大得没边儿了！”连月一边给淑珍盛了碗枸杞红枣乌鸡汤，一边滔滔不绝地各种夸着。 为了考大学、上大学而狠心避孕，等大学毕业了又刮起了计生风。 一直没圆上儿女双全梦的连月，最稀罕就是哥哥和弟弟家几个乖巧贴心的好侄女儿了。 可惜海子家就佳佳那一朵花，大哥家倒是足足有仨。 但平时啥都行，有需要卖房子卖地支援手足都不眨眼的大哥，却是个最最重视孩子的。 平日多留侄女们在家里多玩几天，都能一天三遍上门看望的主儿。 抱他们家个闺女回去养什么的，连月连这个念头都没敢兴起过。 越是稀罕不着吧，就越是稀罕。 连月的表现就是碰着啥侄女们稀罕的，或者她看着特别适合小姑娘们的东西就使劲儿买，提起话头来不住嘴的夸。 跟她有类似心理的，还有连生五个小子也没盼来贴心小棉袄的苏红英。 这俩主力，武英红和邱芳捧哏。 屋子里很快说笑声一片，此起彼伏都是对心之三姐妹的无限夸奖。 要不是淑珍还在月子中，体质再好也是难免弱。需要更多、更好地休息，这意犹未尽的姐四个，都不知道要将这表扬进行到什么时候。 354.双月子？QAQ求放过! 对于照顾媳妇这方面，连山向来精益求精、不厌其烦的。 尤其是舅哥舅嫂们和自家妹子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淑珍这四十四了才生下老儿子连暟，这月子就更得慎之又慎地好好补养。 早就有这样想法的连山当下找到了同盟军般，连连点头说了自己打算让淑珍坐个双月子的想法。 刘守仁、刘守义几个赞许脸，表示很看好这小子的上道儿。 犹自感叹这夏天坐月子简直就是煎熬，苦巴苦业盼着，好容易才熬过了头前十天的淑珍闻言惊悚：“这老酷暑难当的时候，你让我不开窗户不开门、连澡都不洗地呆上俩月？别啊，老公！咱是亲两口子，不是冤家对头来着！你这样，我就是没热出个好歹，也绝对会被自己给熏死的。 你看你就是不心疼我，也得为孩子着想着想不是？ 有个俩月不洗澡、不洗头，变馊了把自己给熏死的埋汰妈，这说起来多难听呢！ 就算是熏不死人，影响了我在孩子们心中的光辉形象也不好啊。 那，我这都努力了十几二十年才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母子、母女亲情，真要是被个人卫生问题给破坏了，我可哪儿哭去？ 一想想闺女儿子们那嫌弃的小眼神儿，我这心里啊就拔凉拔凉的……” “没事儿媳妇，有我呢！哪个小兔崽子敢嫌弃你，你说，老公这就给你出气去。 居然敢嫌弃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的亲妈，这还了得了？ 媳妇你消消气，我啊，这就去把琛琛和连熙那俩兔崽子给揍一顿。用拳头告诉他们啥叫百善孝为先！”连山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拳头，满满一副但凡淑珍点头，他这就起身揍人给她出气的德行。 饶是早知道这货平时言听计从，一遇到关乎到她身体状况的事情就各种一意孤行的德行，淑珍也觉得自己被气得有些头疼。 “关琛琛和连熙什么事儿？”明明就是我在跟你讨论，研究咋把坐月子这件恼人事给搞到越短越好。 “那，是心之她们姐仨的锅？”连山拧眉，满满为难地道：“这个就不好办了呀！毕竟臭小子们皮糙肉厚打不坏，姑娘家身娇体贵脸皮薄不好动粗。再说闺女们长得多多少少都随了你，简直都叫我稀罕到了骨子里。说几句重话我都舍不得，真要动手打两下子，还不心疼死我啊？” “去去去，我闺女儿子们都好着，个顶个的孝顺体贴，招人烦的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卯足了劲儿的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就不信我到底是个啥意思你真的不明白，哼，苍蝇采蜜——装疯（蜂）吧你就！”淑珍咬牙，毫不犹豫地戳穿了执意装憨的某人。 “嘿嘿，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么？刚生了小暟，哦不，小燕子。你这身子骨儿啊，看着忒结实，其实虚着呢！正该好好补养补养，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不然图着一时的畅快凉爽，以后再落下个月子病啥的可咋好？ 听说真要是月子里落了病，就得下一个月子才能养好。 头天把你从医院接出来，第二天我就去做了结扎。可是没能耐让你再坐个月子了呢，所以啊，这一次咱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啊！”连山讪笑，很有点被拆穿的小尴尬。 不过事关媳妇的身体健康，他是怎么也不肯轻易让步的。 为了叫淑珍妥协，这货还特别小心机地主动透露了他之前瞒得稳稳当当的结扎事件。 果然，他这话一出，淑珍也顾不得气恼、坚持了。 忙细细地问了事情的经过，他术后的反应等等。 要不是连山半点没有自信能在她面前保持强大自制力，淑珍非得拽着看看他的伤口不可！ “傻子，真是个傻子！就是计生办不同意咱继续用套子避孕，我还能带环呢不是？哪儿就用你去做手术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跟我掉金豆豆哎！你这还在月子里呢，一个不留神伤了眼睛可咋办？没事儿的哈，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而已。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就是头七天的时候得注意点儿，过了七天就啥事儿没有了。”想到媳妇会心疼，却没料到能心疼成这样的连山不禁后悔自己的嘴欠。 赶紧甜言蜜语不停歇，各种花样哄媳妇。就怕她这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吧嗒吧嗒掉不停地会伤了身子。 “媳妇你可别哭了，只要你不哭，老公啥都答应你成不成？”见媳妇眼泪就麻爪型的连山急到面红耳赤，满口子的各种承诺。 “成啊，只要你别逼着我坐双月子。 别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幔帘子挡得密不透风的。稍稍给我透点儿风，不然这蒸笼似的屋子也是闷人。 而且我这都十天头上了，搁一般不讲究的人家都能下地做饭洗衣裳了，哪儿还有那不能洗头不能洗澡的理儿？” “呃……” 好吧，七绕八绕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为了媳妇身体故，连山很想坚决拒绝。 可是看着她那泪汪汪满是期待的眸子，这声不，却是咋也说不出口。 最后的最后，淑珍还是如愿争取到了窗户微开少少透些气；把水煮开再放到温热，隔天洗澡，每次限时十分钟的福利。 至于洗头的问题，则是被连月给完美的解决了。 知道嫂子是个爱干净的，月子里体虚爱出汗，偏赶上现在这盛夏时节。 正巧宁建设拿着店里刚到的新货给媳妇献宝，试了试确实很好用的连月登时眼前一亮，急慌慌地拿着东西过去往嫂子面前借花献佛。 当时淑珍看着连月那眼神儿啊，就好像久旱终于盼来了甘霖似的。 即刻就指使着连山给她烧了锅水，马上就痛痛快快洗了个爽。 等嗡嗡嗡的小热风一个劲儿吹，不大会儿就把头发给吹干了后，连山看着连月的目光都充满感激了。 还是妹子比较贴心，回回送礼都能送到他们心坎上，真是实实在在地解了燃眉之急呢！ 连月瞪眼，谁说送礼来着？ 我这是借用，借用！ 嫂子稀罕，我回头送多少个都不是问题。 但这个，可是我家建设的心意！ 355.提议，顾虑，心情 还当自己给媳妇挑的最新款转眼就被借花献佛的宁建设没料到还有这转折，行啊！半点儿问题都没有！ 只要他们家小月没有把他满满一片心意随手给转赠掉，几个电吹风而已，还难得住他这个家电商么？ 大舅嫂、小舅媳妇和几个外甥女，每人一个！ 连武英红和苏红英也都分别获赠一个，宁拉一屯不拉一人么。大家平时相处得跟一家子似的，百八十的，权当点儿小心意了呗。 大手笔地搞过了电吹风‘批发’后，大家伙坐一起闲唠嗑儿。 说着说着，这话题自然而然地就歪楼到了小燕子连暟同学的满月上了。 “咱们小暟可是同辈中最小的一个，又这么的得来不易。要我说啊，大哥就是咋热闹那也不过。是不是，老侄子？”宁建设晃了晃怀里的连暟，眼神、语气都特别慈爱地道。 连续好几年没有新生儿诞生，作为几家最小的一个，连暟就是黝黑皮肤拉低了颜值，也完全不能阻挡大家对他的喜爱。 而最是稀罕人丁兴旺，有多少个儿子都不嫌多的宁建设无疑是其中之最。 每天必过来至少一趟，来了只要连暟醒着就肯定央着大舅子把孩子从屋里抱到客厅里让他稀罕稀罕。 唯恐孩子着了凉，他每次都会特主动地关了风扇、窗户。老实实坐在蒸笼般的屋子里，笑呵呵抱着小连暟。 那百般疼爱的样儿哟，恍惚让人意识到：之前他说的那早知道四年大学后会刮起计生风，他那会儿说啥也不去上学，就跟媳妇在家闭门造人的话…… 恐怕，八成，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心心念念的老儿子终于盼来了，淑珍也恨不得满世界宣告。 最好流水席开他五百桌，电影、舞狮加唱戏班子，闹腾他个三天三夜。 反正爹妈给留了厚厚的底子，她这又异能在身，赚钱素来有方的。 经济上零压力，花再多都不心疼的。 可…… “我倒是有心给小燕子好好庆祝下，但，就是缴了罚款又捐款的，也改不了他是个超生的事实啊！大肆庆祝的话，我怕会被抓住小辫子。”听到连山的转述后，淑珍苦恼摊手。有些事儿，她们两口子虽然不惧，但也是半点儿不想沾染啊。 尤其这两天记忆中的那场‘大搂’如期而至，上面开始全面强制执行计划生育政策。 但凡计划外违反国策超生的，都会被强制性地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确定产妇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任何不适合引产的症状后就统统强制执行，无任何商量余地。 别说是二胎三胎了，听说前屯林家那儿媳妇因为岁数不够没领上结婚证，头胎都被活活给强制了。 就差半个多月就到预产期的事儿，那药打下去、孩子引下来后说是还哭了几声呢！ 白白净净的大胖孙子就这么被计划掉了，气得林家那老婆子直接给厥了过去，醒了就要跟她们那村长、妇女主任的拼命。 直说他们用狗屁的遵纪守法四个字儿，生生害了她好好的大孙子。 场面闹得一度失控，整得派出所都出了警。 而这，只不过沧海一粟。 如此风口浪尖上，淑珍就是再咋欢喜，也不敢顶烟上地给超生的老儿子大排宴席庆祝满月呀！ “建设也是稀罕孩子，想着这孩子得来不易，这才有的这个建议。不过比起思虑周全这方面，显然他比我家媳妇差远了！”连山乐，忙不迭地给淑珍戴了一顶高帽。 转而再回客厅的时候，就笑着如是拒绝了妹夫的提议。 “嫂子顾虑得对，也是我这光顾着你们老来得子不容易，忘了这茬口了。的确，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好心出了个馊主意什么的，宁建设很有点儿小尴尬。 不过大舅嫂疼小暟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上天揽月下海捉鳖的稀罕劲儿。居然还能这么理智，方方面面的考虑得如此周到，真心不一般来着。 难怪人物如大舅子，都心甘情愿把自己变成妻管严。 虽然被师傅给力劝，最终没有开了期末考试的天窗。 归心似箭的连恩还是买了考试最后一天下午四点的车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答卷，考试开始半个小时允许交卷之后第一个交卷。 直接把行李箱子带到考场去，下了考场之后拖着行李箱子就往火车站尦。 至于说师傅担任了阅卷老师，至少还得等上一个星期才能回转？ 那没问题，您批您的卷子，我回我的家。 等一个礼拜之后，咱们刘家村生产大队再集合。 都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独自出行什么的，对于他来说真的半点问题都没有！ 凤举怒火欲燃，很想去火车站把蠢徒弟逮回来问个清楚明白，谁担心了？谁担心？ 他半点都不担心走过多少名山大川的徒弟能把自己给弄丢，他纯粹就是不爽这小子孝道至上啊！ 眼里心里的，惦记的都是他爸、他妈和他弟弟妹妹们。 恨不得马上就毕业，毕业就回家。守着刘家村那山山水水，守着他爸妈跟前儿，一辈子尽心尽孝的德行，真真是从来没有掩饰过啊！ 作为被同孝顺的一个，老怀大慰的感觉凤举也有。 可这么半点雄心壮志没有的，真不会浪费了他这满身才华和优秀天赋？ 终于暑期来临，可以如愿回家待上一个半将近俩月的时间，连恩才懒得管师傅是个啥表情呢！ 他现在啊，只想着能快点、快点、再快点，让他能早早回家看见爸妈和弟弟妹妹们。 又是四个月之久不见，他要分别给爸妈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爸爸心地宽宏善良，这些年对他如珠如宝。便是性别女，长相更肖似妈妈的三个妹妹论起受爸爸宠爱程度来，都要在他面前后退一射之地。 是爸爸给了他满满的父爱，一点点树立了他正确的三观、良好的品格。 没有爸爸，就没有今时今日的连恩。 也谢谢妈妈，依然愿意生下他、养育他，给与他生命，教会他感恩。 谢谢她给了他现在这么幸福满满的家、绝世无双的好爸爸和一群贴心贴肺再好不过的弟弟妹妹们。 356.父爱的味道 知道爸爸又得伺候妈妈月子又得照顾小弟弟，定然是忙活的很。 一大早的，连恩也就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出租车，报了自家的地址一路打车过去。 等他踏着晨光到进了家门的时候，高一即将高二党的琛琛和心之刚吃了饭准备去补习。心悦、连熙和心倾三个，干脆连起都没有起来。 “哎，大儿砸，你咋今儿就回来了？你看，你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都没说，我还以为最快也得明儿下午呢！怎么样？这一路上的人多不多，车上挤不挤？你这还没吃饭呢吧，等着，爸给你擀面条去！”连山惊喜脸，兴奋满满地看着阔别四个多月的大儿砸。 好一通的关心之后，撂下吃了一半的饭就要去给他擀面条。 儿子这一路风尘的，可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成。 连恩无奈，好吧，上车饺子下车面，在他们家一直都被牢牢恪守。 因为他特别喜欢爸爸那一手劲道美味手擀面的关系，每次他外出而归，爸爸都会给他擀上一回，然后满满慈爱地看着他吃面喝汤。 而每每吃着那满满父爱的面条，他的心里就会漾起无边的幸福、温暖。 八分的美味加上十足的心意，爸爸的手擀面就成了他最爱的食物，没有之一。 不信邪的师傅在带他四处采风写生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不少当地知名面馆，什么担担面、银丝面、拉面、刀削面、炸酱面的轮番来过。 只是在他眼里，再色香味俱全的面条，也不如爸爸简简单单一碗手擀面有家、有父爱的味道。 听爸爸又要给他擀面条，连恩忙拦着：“爸，不着急的，我都还没饿呢。倒是您，好歹把这吃了一半的饭给进行完啊。不然这会儿撂下回头再吃冷饭，万一落下了胃病不是让我妈和我们哥几个心疼么？” “就是，就是！” “爸总是不注意自己身体。” 琛琛和心之双双附和，对连山投去个满满不赞同的目光：“可是我们几个谁说啊，他都混不在意的样子。” “可不么，全家上下，爸也就最听妈和大哥的话了！” 龙凤胎平时常以互怼为乐，不对盘什么的，大抵都能追溯到还在娘胎时候。 但是遇到事情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这俩又能特别迅速地暂时摒弃掉对对方的成见。强强联手，效果什么的，从来都是一加一大于二。 有大哥在，他们是连老子都不怕的存在。 “去去去，不是说要补习么，还不赶紧的？当初你们大哥可是理科状元来得，作为弟弟妹妹你们可不能落后太多，丢了你们大哥的脸面！”连山摆手，轰苍蝇似的轰不省心的龙凤胎赶紧去上学。 转而对上连恩，这位又立马换了幅柔到能拧出水的声音：“别听那俩小混蛋瞎说，爸平时可注意身体了。每半年都往医院里检查一次，这次的检查就是上些日子做的，健康得不得了。一般我这年纪都有点儿的小问题都统统没有，看我这面目和身体状态，小护士都满满惊讶，直问我是不是填错了年龄了。” 刚刚拿起书包，还没走出家门的琛琛故作满满受伤脸：“都是一样的儿子，老爸你这差别待遇会不会太明显了？” “没办法，我大儿子就是这么孝顺、优秀、惹人疼。十里八乡的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儿子，不知道连专家是谁，也铁定知道我是连恩他爸。哪象你，只会调皮淘气，小生意做到班上害我被叫家长？”想起这事儿，连山就淡定不了。 明明就是这臭小子从小就不安分，上窜下跳地非要学着当商人。 从一点点的小摊练起，就为了累积经验啥的。咋到了老师的眼里，就成了他们这当爸妈的没尽职尽责了？ 随时准备担任救火队员的连恩有些懵，不明白这叫家长是个什么梗。 二弟虽然没有跟他一样跳级，那也是从小就一直名列前茅的选手啊，咋会害得爸爸被叫家长呢？ “这个么，大哥要是有啥不明白等会儿可以问心倾，那个小八卦知道得可详细。现在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去上学了，咱们回头再聊哈！”很遗憾不够时间亲自八卦下的心之直接给自家大哥指了条明路，特欢快地拽着郁郁的琛琛就上学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给琛琛科普了个关于她们家老爸疼长子、老妈爱幺儿，重女轻男成惯例。他和连熙两个当不间儿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且得要好好努力准备自强的悲催事实。 琛琛瞪眼：“边待着白话去吧！二舅对我好着，姑父看我的眼光都跟智多星、财神爷似的。就是不如大哥小弟得爸妈待见，哥哥我也正经风生水起着！而且爸妈之所以差别待遇，那也是大哥实在优秀，加上距离产生美。 至于那只黑不溜秋的小燕子，你以为我是得有多没品，才能干出跟奶娃娃争宠的事儿来？” “墙都不扶，就服你！这自我安慰能力，也是没谁了。”心之嘲讽脸，大笑特笑，提着的心也是随之一放。 有些时候不患寡，患不均。 她们一家子大小七个娃，一桌子麻将、俩下棋都还余副一个，实在不需要上演什么兄弟阋墙的戏码来增添热闹了。 不和谐因素什么的，还是见点儿苗头就掐灭了的好。 亏了琛琛是不知道心之的顾虑，不然非给他演示下啥叫真正的翻脸。 瞎担心什么呢？ 一奶同胞的哥兄弟姐和妹，从来都是打死一窝臭死一块儿的存在。 小攀比、小嫉妒、小不平的也许会有。 但有了差距努力迎头赶上才是正道，谁还能因为哥哥弟弟更优秀、更得爸妈宠爱而心生恨意是咋滴？ 真是，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小说看得太多。 回头就跟妈妈告个密，分分钟叫她好容易搞来的精品都去化灰。 学生么，就得以学业为主知道不？ 我这也是为—你—好！ 心爱的小说得以被保全，还得是得亏了琛琛没有一项名为读心的技术。 357.还好…… 再咋一再说自己有啥吃啥随便对付口就行，连恩也是没能阻挡得了爸爸非要下厨给他擀碗面的殷殷舔犊情。 等听着动静的淑珍终于完成了给老儿子换尿布、洗屁股又喂奶哄睡的一系列动作之后出来。就看着连山正忙忙活活地擀着面条，大儿子连恩守在灶台前帮他烧火。 爷俩一边忙活着一边唠嗑儿，嗯，主要是连恩在感念亲恩。说到动情处，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还特别煽情地起身给了他老爸一个热情的拥抱。 那父子和乐的场景不禁让淑珍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地把半开的厨房门给关好，没去打扰他们父子的温馨互动。 其实不止连恩，连她，也欠那傻男人不知道多少句真心的、满满的感谢呢！ 幸亏是他‘多管闲事’地拦住了她，劝住了她把人流进行到底的想法。 也是他这么心地宽宏善良，纵然自己儿女成群，也依然对连恩这个继子视如己出。 甚至因为怜惜他的身世，爱屋及乌又心疼他不被亲妈待见。很多时候，看他比看底下的那几个都更多了几分看重与疼惜。 不然的话，即便连恩有幸来到这个世界，也八成会在他这个亲妈打小的偏颇待遇下长歪吧？ 还好他‘多管闲事’，还好他宽宏善良。 还好，她的悔悟不是太晚。 不然的话，就是日后儿女绕膝，生活美满。在内心的深处，也肯定有个不小的遗憾吧？ 毕竟遇上渣男什么的，还能痛定思痛，挥剑断情。随时抽身而出，转眼就下一站更好。 而子女素来是娘心头掉下来的一块肉，再是痛、再是恨，又有几个能狠下心来彻底丢弃甚至抹杀的？ 刚刚重生那会儿，她心里认定了儿子就是那随了渣男秉性喂不熟的白眼狼一个，想通过堕胎而永除后患顺带送渣男个断子绝孙的心情炙烈。 一度耿耿于怀不能堕胎，而现在想想，当初若是成功了她心里那份关于曾经的怨念，怕是就永远也没有释怀的可能了吧！ 只一味宠溺，不知管教。 反过头来责怪孩子是个白眼狼什么的，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偏激。 不过吸取了这个教训后，淑珍觉得她在为人母的方面又长进了很多。 至少连山那时刻准备当严父，就怕她老来得子各种宠溺，把好好的孩子给惯歪了这事儿就绝对不可能发生！ 父子俩联手合作，终于把面条给做得了之后，连恩就开始进屋做逐个叫醒活动了。 毕竟面条不比别的，多放一会儿那绝对是会糊掉不好吃了。 而连山擀面条的手艺超高，一般又鲜少费事动手。 偶尔来这么回，全家上下还真是特别捧场的。 一进屋发现妈妈已经洗漱完毕，母子俩寒暄了几句连恩就赶紧去招呼弟弟妹妹们。 好梦正酣被叫醒，连熙原本是万般不愿的。 可见扰了他好梦是好见不见的大哥，加上老爸手擀面这么可爱的理由，小伙子那点子起床气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满满欢喜地问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回能在家里待多长时间。 “这次啊，我能在家里待上整整一个暑假！”连恩边敲着隔壁两个妹妹的房门，边如是答着。 “真哒？太棒了！”不但连熙，就是刚刚被叫起的心悦和心倾也都是欢呼连连：“大哥你都不知道，现在爸研究新品种、照顾妈妈和小弟弟，恨不得把自己给忙成陀螺。妈还在月子中，二哥、大姐补课忙，剩下我们三小只有多寂寞！” “你们仨，还寂寞？”连恩瞪眼，这可叫以后的独生子女们情何以堪哟！ “可不呗！武刘成天臭显摆，京城这么好、那么好的，愣是把刘武、刘轩和小钰给勾搭走了。生生叫我们少了仨玩伴，随后康康他们哥俩也跟姑父去省城了。建文和建斌跑他们姥姥家去了，连睿被二婶拘在家里学习。 各有各的去处之后，剩下的我们仨可不就各种无聊了么！”心悦摊手，满满无奈的样子。 原本呼啦啦一大帮，现在陡然就剩下他们仨。 反差太大，寂寞感什么的可不就自然而然窜出了头儿么！ “不过现在大哥回来了，一整个暑假都不走。我们可就不愁没有玩儿的了，实在不行，大哥还可以开车带我们去兜风对不对？”心倾眨眼，满满期待地瞅着连恩。 终于明白自己‘好’在哪儿的连恩乐：“行啊，等过两天你们几个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只要比往常有进步，大哥就开车带你们去兜风。地点你们定，费用大哥掏！” 连熙狂喜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大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被连恩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瞄，哀怨脸的连熙立即变了表情：“咳咳，我是说，可以考验人的项目那么多，未必非得拿成绩当第一标准对不对？比如品行啊、表现呐还有努力程度等等，大哥咱别把眼光老局限在学习成绩上啊！” 万年偏科，咋努力也语文、历史、地理等等一切跟文科挂钩的成绩拼死在及格线上挣扎，数学却经常性满分的连熙生怕他们兄妹几个独行单单把他拉下。赶紧拉着连恩胳膊，各种的撒娇卖萌。 只可惜这效果么…… 应该算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毕竟大哥网开一面了是真的，严肃脸要给他补习的决定也是不假啊！ 想要未来整整俩月都要跟怎么学也不大会的语文、历史、地理等等打交道，连熙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连老爸出品的手擀面都不那么香甜了。 偏二姐和心倾小鬼头还风凉话连连，直说啥付出总有收获，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 简直就是学霸不懂学渣的悲伤好么？ 他，他这根本就不是普通型的笨鸟。 呸！ 他才不是笨鸟嘞！ 爸妈都说了，能数学经常性满分的他，绝对不是个笨的。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他正好对文科方面不那么有天分罢了。 但是没关系，文科不咋滴，但他理科强悍呐！ 将来文理分科之后，他完全可以主攻理科，考个财会、计算类的专业对不对？ 358.不能更点儿背 刚撂下饭碗，被爸妈爱称小燕子、心悦几个戏称小黑孩儿的连暟小朋友就用响亮哭声表示了他的醒来。 连恩赶紧起身，紧随着妈妈身后就进了爸妈的卧室。 “咋样大哥，是不是很黑很黑，不愧叫做小黑孩儿？”心倾戏谑脸，微带些许嫌弃地说。 跟她期待中的妹妹截然相反也就算了，你好歹颜值高些啊！ 黑乎乎、丑兮兮的不说，还直接夺了她全家第一受宠的位置。 桩桩件件下来，足够叫心倾从原本就积极欢跃的小姐姐变得有那么一丢丢不待见这个小弟弟了好么？ 是，是很黑。 黑到让人不禁怀疑，掉地上找不着的话儿根本就不是夸张，而是真真正正有原型来着。 但那眉那眼，除开胖了点、健壮些许外，这孩子跟他梦中那个孝顺又懂事的小燕子简直就如出一辙。 只这一条，就足以叫连恩心里升起万千亲近了呀！ 看着被妈妈换了尿布，正坦着小蛋蛋被洗屁屁的小弟弟，连恩笑得那是分外的温柔：“小孩子都是这样，听说小的时候越黑、长大就越白。” 这话说得，不仅是心倾瞪眼，就是连熙和心悦也是满满迟疑好么？ 再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呗，也不能把个黑梨变成白面包子不是！ 远的不说，就二舅家的建军哥，听说打小就黑到无法言语。 现在人大了、样子长开了倒是顺气不少。 可那脸色，也还是黑到无法言语啊！ 所以大哥这个听说，真的是没法儿说服她们。 小姐弟仨吐槽连连，被反面典型了的建军正正好听了个完全，很有不同意见的他当下就开了腔儿：“嘿，我说心悦、连熙你们这可就不对了哈！我黑怎么了？我黑不代表我长得不帅知道不！大老爷们儿家家的，就是黑些才显得阳刚、厚重有男人味儿。” 哦…… 小姐弟仨心里再咋不以为然，这会儿面上也不能带出来。 毕竟背后道人短长，结果被当事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啥的，咋也是他们理亏在先。 一个个蔫头耷拉脑地道了歉之后就赶紧闪人，唯恐慢了一星半点儿被爸妈给逮回去思想教育。 有些事儿，可不是表哥那个当事人不追究，爸妈也会跟着视而不见的。 眼看着妈妈给小弟弟洗了屁屁之后又要进行喂奶的环节了，连恩赶紧把建军领到他的房间去。 毕竟那边有电风扇可以吹，而这边为了照顾月子中的妈妈，却是连过堂风都不带有丝毫的。至多也就爸妈卧房的南窗户小小的嵌了一条窄窄的缝儿，起点风还得马上关严实的那种。 这大七月的，还真是特别的要命。 建军和连恩差不多大小，打小就特别崇拜这个学神级别的表哥。 久别重逢的，自然是说不完的话。 当然提到最多的，还是建军刚刚结束的高考。 长到十九干了最叛逆的一把，当时觉得为了理想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眼睛一闭、心一横，愣就改了家里曾商量好的志愿。 现在分数出来，尘埃落定了，他这迟到的恐惧感也汹涌而至了。 半宿半宿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无限循环着怎么办、怎么办。 既怕东窗事发，逃不过一顿好打。 又怕打过之后，暴脾气老爸直接阻止他去京城面试、撕了他录取通知书叫他继续复读，明年再重新考过。 越瞅着推无可推了，他也就往姑姑家这越跑越勤了。 就想着临时抱佛脚，赶明姑姑能回护他一二。 现在学神表哥主动问起，建军就不禁打开了话匣子，怎么来怎么去的把事情好好说了说。 “所以，你小子偷偷改了志愿，把商量好的医科大学给改成了电影学院？在二舅眼皮子底下玩儿了个先斩后奏，现在分数出来了、面试的通知也要下来了。你怕纸里包不住火了，才想着一天多少趟地往我们家跑，盼着我妈关键时候能拦二舅一把？”连恩瞪眼，父子爷们儿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至于整成这样？ “嘁，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满世上都是姑父那样通情达理、特别尊重孩子意愿、时刻把孩子感受放在第一位的绝世好爹呢？ 我爹你二舅那就是个暴力独裁、老顽固，活生生的希特勒！ 一言不合就动手，最乐意从拳头底下出道理了。 你还眨眼睛，眨啥眼睛啊，眼皮子抽筋啊？一个村里住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自己二舅是个啥德行！” “哼，那你倒是说说看，他二舅是个啥德行！细细说，也让我知道知道，在你这个小兔崽子眼里老子倒是个啥形象！”本就怒气冲冲而来，好巧不巧地就听到这犊子的犊子嗑儿。 简直就好比是烈火中被加了罐子汽油似的，让刘守义想要不熊熊燃烧都特么的费劲！ 终于后知后觉表哥不是眼睛抽筋，而是试图提醒，想要挡着他、让他轻点作死的建军双腿一软差点儿当场跪下来。 刚刚抓到了背后笑话他黑的表妹表弟们，转眼被自家亲爹给抓个正着啥的。 这运气，也是背得可以。 建军心里暗存，赶紧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声音都带着点儿那么不容忽视的颤：“爸，爸，爸你咋来了呢！” “我咋来了？”刘守义眼睛一眯，杀气满满地道：“我不来，也不知道你这兔崽子作了多大的死，更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暴力独裁、老顽固还活生生希特勒的形象不是？偷摸改志愿，好好的大夫不当，非要跑去当戏子，你小子能耐啊……” “不，不是的！我知道我长得黑，有没有啥表演天赋，当演员八成不大混得开。你和我妈又肯定不大稀罕我这抛头露脸的去演戏，所以表演系什么的我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我是想要考导演戏，将来当导演为国家和人民拍出来更多、更好更优秀的电影、电视剧。”涉及到自己的梦想和坚持，在自家老子面前向来怂怂的建军难得强硬了些。 虽然声调里还是带着不容忽视的颤音，但至少能勇于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儿了对不对？ 359.有头发谁乐意当秃子呢！ 然而这点子微末的进步，并不能抵消刘守义被瞒骗了这么久的气苦。 想想头两天知道这小三子的分数后，他乐颠颠查询了往年各医科大的录取分数线。做到心里有底之后，正经没少吹嘘要请客吃饭、大排宴席啥的。 结果今儿偶遇了臭小子的班主任才知道，丫根本就没有报考任何一家医科大，而是鸟不悄儿地改成了京城影视学院？ 而且已经高分过了笔试，就等着面试一通过，他们老刘家就要多个戏子？！ 这话听得刘守义哟，直接怒火就直冲了天灵盖儿。 连厂子都不去了，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往家尦。 得知这臭小子根本就没在家，说是上他姑姑家看姑姑和小弟弟去了。 刘守义又赶紧地掉转车头往小妹这儿来，好巧不巧地就把建军吐槽亲爹的话听了个囫囵个儿。 这可真是失火踢倒油罐子，真真的火上浇油了！ 惯来脾气暴又特别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刘守仁当时就急了眼，抡拳头就往这不听话臭小子身上砸了过来。 早就防备着他这招儿的建军嗷地往后一窜，直接把百米冲刺的速度给拿了出来。 顺着连通东西屋的走廊就逃去了东屋，等刘守义原路去追时，混小子正抱着他姑姑的大腿喊救命呢。 一墙之隔的，他们爷俩的动静又都不小，淑珍早就影影绰绰听了个明白。 虽然对建军先斩后奏把爹妈蒙在鼓里的干法儿不赞同，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把人揍死那也于事无补对不对？ 好姑姑淑珍温言开口，希望二哥能理智地看待问题。 至少，也听听孩子到底是咋个想法儿对不对？ 刘守义起到粗喘：“小妹你都不知道这臭小子有多混账，我都这么暴力了他还敢使幺蛾子。真理智点儿，他还不给我上天？” “姑姑你看，我先斩后奏是不对。可依着我爸这暴脾气和对演艺事业的偏见，我要是不这么干的话，那根本就半点儿机会也没有吧！”建军在淑珍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特别无奈地吐槽。 如果有个姑父样儿通情达理好爸爸，谁愿意提心吊胆像做贼一样呢？ “机会，狗屁的机会！好好的医科大不念，非得考啥影视学院。当个卖笑的戏子，就是你愿意奋斗一辈子的理想？”刘守义暴怒，到底还顾及着小妹和她怀里的孩子特特压低了声音。 不然的话，直接把臭小子捩出来狂揍一顿不解释！ 显而易见的，建军也知道姑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护身符。 再咋为了梦想和未来跟老爸据理力争，也都记得牢牢躲在姑姑身后坚决不离开。 “什么戏子，戏子的多难听呢？爸，你这就是偏见。而且都说了我是要考导演系……” “那有啥区别？不过一个拍戏、一个演戏而已。说来说去，不也是为了整好这一台戏忙活的！”刘守义狠狠拧眉，特别粗暴地打断了建军的解释：“反正咱们好好的刘家不能出个演戏的戏子，你趁早看着能补报志愿的补报，不能补就收拾收拾再补习一年。 再别给我提那上影视学院的事儿，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 好吧，二舅果然简单粗暴。 连恩叹息，不怪建军看着他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愣是连自己真正的爱好都没敢透露，而是直接玩儿起了瞒天过海。 再次庆幸，自家爸妈都是开明民主，特别注重孩子意愿想法的。 要是换了二舅型儿的爸爸，呃…… 还真是想想都叫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呢！ 给了满满求助目光的建军个安抚眼神后，连恩就跟老爸爷俩一左一右坐在了二舅身边的沙发上。 就想着尽力而劝，争取让他们爷俩化干戈为玉帛来着。 左右祖国经济高速发展，正是缺少各方面专业人才的时候。 影视圈什么的妥妥方兴未艾，当个知名大导演什么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现在又不是封建旧社会，不讲啥上九流下九流的了。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的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哒。 对此，刘守义的回答就是一声冷笑。 “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着想，但你也得问问孩子自己的意见不是？咱们大人有大人的眼光和意见，孩子也有孩子的目标和理想呐！”眼瞅着大儿砸被呵呵了一脸，连山赶紧硬着头皮接茬儿劝。 劝得了劝不了的，咋也得试试，不能叫建军那孩子白期待一回不是？ 知道臭小子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刘守义也不说自己其实更气他意图瞒天过海、先斩后奏的行为和之前被他抓包的那一席话。 反正不待见演员和劳什子导演，不想儿子成为那其中一员的他也巴不得能吓到臭小子改口。 不成的话就先气再恼，回头抽空揍两回，看看他这意志到底能坚挺到什么程度。 琢磨明白了既定方针后，刘守仁就干脆转移了话题。 问起大外甥在京城的学习生活、老外甥和小妹这几天的状态了。 态度轻松自若的，仿佛刚刚那暴怒狮子般的另有其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非但决口不再提那茬口，连建军说跟连恩表哥好长时间没见想留下来好好亲近亲近几天的话都被默许了。 风和日丽的，险些叫建军以为自己侥幸过关了。 还是更了解他性情的淑珍一语道破了天机：“你爸这人呐，向来是炮仗脾气，虽然暴烈但有一样好，他炸完就拉倒啊！信我话你就赶紧回去，甭管是跪求也好、发誓也罢，总之把你非上影视学院学导演的心情给表达出来。 然后任他是打是骂的发作一顿，这事儿也就过了。 你越是躲着，他越是攒火儿。 到时候生生把小鞭儿憋成二踢脚，那可就不是轻轻松松一顿揍就能解决的事儿了！” 建军深信，这世上最擅长搞定他爸的就是小姑了，某种程度上连老妈都得后退一射之地。 不过事关自己的小命和理想，他也是不得不谨慎呐！ 最后还是姑姑的一声嗤笑彻底坚定了他的信心：就是这个话，再咋不济，他也是老爸的亲儿子。小小一个高考志愿的事儿，还能叫老爸狠下心来辣手灭亲子咋的？ 360.六年之约 “妈，这……”连恩犹豫脸，挺不舍地看着建军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影。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这风口浪尖上独一个回去，真的不会送羊入虎口么？ 毕竟二舅虽然24K纯妹控不假，平时也特别尊敬、爱护二舅妈。 但身为亲爹这个角色时，他可是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忠实拥趸来着。 虽然没见过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状态，从小到大可以没少听建党、建国他们哥几个抱怨他的小黑手来着。 “这什么这？棒小伙子就是挨顿揍又能咋？正好叫他知道知道梦想不易了。 等以后艰难困苦熬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今天为了坚持走上这条路而挨过的那些揍，没准儿就能咬牙坚持直到混出个样儿来呢！ 演艺圈儿水深，建军那小子又是个不咋坚定的。 正经需要练着呢，连个头都自己起不了。以后的路那么长，谁又能给他当一辈子的拐棍？”淑珍拍了拍怀里昏昏欲睡的老儿子，混不在意地如是说道。 她爹在世的时候常说一句话，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汉子有，那还得伸伸手呢！ 这人呢，最重要的是得自强自立。 老想着走捷径，那可不是啥好苗头。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做派更是要不得。 三侄子现用现交地想要拉她这个姑姑当护身符，那可就别怪当姑姑的通过他老子给他上一课当回礼了。 当然这一层意思么，看大儿子满满崇敬的样子，淑珍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破坏自己在他心里的高大形象了。 如连恩所想的一样，建军回去就挨了自家老子一顿胖揍。 十七大八的小伙子被手拎擀面杖、满脸杀气腾腾的老爹给撵得抱头鼠窜。 想想那丢得七七八八的面子，建军就忍不住埋怨脸呐！ 把手黑爹，卖呆儿不拉架的狠心妈和出岔了主意的姑姑给挨个埋怨了遍。 看他被揍的实在惨，开始连恩还特别忍耐着，勉强自己做他情绪垃圾桶。 可这货都埋怨到自家妈妈身上了，连恩哪里还能忍哟！ 也不打听打听，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连恩是个最最注重孝道的？ 当他面儿说他爸妈不是，简直就是要直接跟他宣战的节奏！ 表弟，表弟也没有那个豁免权。 惨？ 惨咋了？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又不是妈妈的锅。没有那个因为他比较惨，所以妈妈就要出力不讨好对不对？ 没有那个道理啊！ 悲剧的建军近距离感受了一把变脸的魅力后，被亲爹揍到青青紫紫钻心疼的身子成功雪上加霜后，才从自带空调效果的冷脸表哥嘴里知道了姑姑的良苦用心。 几乎是痛哭流涕地感谢了姑姑的苦心后，小伙子才拖着他那疼到不行的小身板回了家。 全然没注意到被他深切感谢的姑姑脸上是怎么个一言难尽法儿。 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怎么开诚布公地跟他老子谈的，总之第二天没到黑的功夫，这家伙就特别兴高采烈地来了电话。 说他终于排除万难取得了来自于爸妈的支持，几天后就可以进京参加面试。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国内导演界的一颗新星就要冉冉升起了。 作为帮助他排除万难的最大功臣，淑珍可是得了不止一箩筐的感谢。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那随口说的，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子挑拨意味的话真有那么大的作用。 不过侄子要是能成个名导什么的，倒也不错。 反正日后有建党、建国几个亲兄弟和武刘、连恩这些个堂兄弟、表兄弟们守望相助着，就是再混的水到他跟前儿不也得清清亮亮的？ 好赖不计，那也是武家未来掌舵人武刘的亲堂哥。 有连恩这样现在就小有盛名，建党、建国般注定前途无量的亲哥哥压阵呢！ 不缺关系不缺钱的，混不混出个名堂来是他自己的本事，但淑珍却真的不担心他在哪方面受了排挤、欺负遭遇啥潜规则。 现在啊，她比较感兴趣的是那小子如何说服了她那很有些个因循守旧的暴力二哥。 “哼，连着挨了两顿揍也是半点不改初衷。眼泪巴嚓地拽着我谈人生，谈理想，说打小在你们家里头一把看电视的时候，就特别羡慕电视里那些个演员们。 总想着变成他们，逐一扮演那些个或者光芒万丈，或者坎坷曲折的角色。 每演一个角色，就好像是多经历了一段不同的人生似的，想想就特别的刺激。 等长大后觉得自己长得还行，就是太黑了。 跟那些个细皮嫩肉的演员比起来不大有竞争力，而且比起被导演摆弄的演员来，他发现自己更喜欢当摆弄演员的导演。”想起小混蛋那这辈子最心心念念就这一码事儿，不让我试试简直就终生遗憾、生无可恋的德行刘守义就憋不住满肚子气。 老子读书少，不知道生无可恋是啥感觉。 但是，我能拳脚齐上，让你个混球知道知道啥叫生不如死啊！ 乒乒乓乓一顿揍，心情平复了不少的刘守义冷哼，特别严肃正经地说：“不让你试试就终生遗憾？行啊，老子就给你六年的时间去体验。要是你能在这六年的时间里混出个名堂来，就随你是要当演戏的戏子还是导戏的。 要是六年之后你还是空有满心的热血而一事无成的话，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到好滋味上班！” 说实话去掉大学的四年，所谓的六年也不过是短短两年而已。 刚下学门的导演系新生，两年就混出名堂，这个条件绝对说得上苛刻。 但是瞅着自家老爹那爱干不干，不干正好的表情，建军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 “就是这样？”淑珍和连恩母子俩齐齐出声，说好的排除万难呢！ 迎着自家二哥的疑惑脸，淑珍轻咳：“没啥，就觉得这口头协定啥的，怕是没啥约束力呀！自家父子爷们儿的，臭小子真要反悔了，二哥你不也就是揍一顿到头了么？” “还是小妹你知道惦记二哥，不像你二嫂，护犊子护到不行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国的了！”刘守义欣慰而笑：“放心吧，我防备着他这招儿呢。正正经经起草了合同，都找厂里聘的律师给看过、公证过了。” 361.是维护不是套路 合同？ 好吧，淑珍和连恩对视了一眼，娘俩都有些被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给震惊了。 父子爷们儿的，居然玩起了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的那一套。 签了合同不算完，还得找律师公正…… “就是这样，臭小子才会正视这事儿不是么？不再心存侥幸，以为再咋不济也是父子爷们儿。他当儿子的一条道跑到黑，我这做爹的就得无限包容他。 小夹板给他一套，他就得给我卯足了劲儿拼命往前尦！ 成葫芦瘪葫芦不论，至少得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能行，我就多个大导演的儿子。 谁往后一提哪个电视剧好看、哪个电影拍得好，我也能喊一嗓子那可不我家小三子拍的！ 不能行的话，他努力过、坚持过也能认清楚自己不是那块料儿。 及时的悬崖勒马，我这好滋味儿也多个接班人不是？”刘守义一副稳赚不赔得意脸，笑得无比得瑟。 好吧，您厉害，您深谋远虑。 方方面面都给考虑到了，建军这小家雀诡不过老鹞鹰，出了乖乖上套儿还能怎么样呢？ “哪里，哪里，说起深谋远虑来，我可你爸差远了。要不是他找上门来跟我谈了一次，我啊八成现在还在琢磨着咋揍才能扳过来建军那根佞筋。改了他要报啥影视学院的想法，父子闹腾得剑拔弩张。让你妈、你二舅妈和你大舅他们都跟着着急上火呢。 要说你爸这别的不行，处理父子、父女关系上，还真是不止比你二舅我高明了一星半点儿啊！”刘守义如是感叹，迎着自家小妹和大外甥双双疑惑的目光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给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吧，比起三言两语就摆平了建军的妈妈，釜底抽薪的老爸才是真正套路深啊！ 明明干的就是这一手托两家的事儿，却完美解决了问题不说，还深得二舅的赞誉。 就是有朝一日秘密泄露了，建军也只有感激他的份儿。 毕竟金点子不出，小伙子连个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对不对？ 左右逢源什么的，说得就是自家老爸了！ 连恩心里如是想着，等晚上看到自家老爸时的目光难免就又多了几分崇拜。 “啥高明不高明的，我就寻思着你二舅那好事儿坏事儿罗乱事儿，啥啥都乐意跟你妈叨咕叨咕的德行。这事儿要是不赶紧解决了，他还不一天八百遍地往咱家跑？ 你妈这可还在月子里呢，哪能为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费心？ 赶紧顺利给解决了，大家伙都跟着省心不是！”所以什么体恤二舅哥当爸不易给出谋划策、联系妻侄梦想艰难帮忙护航什么的都是顺带啊顺带。 保护媳妇不被打扰，消消停停地好好坐月子才是中心思想呢！ 呃…… 好吧！ 连恩扶额，就知道在老爸的心里再也没有啥是比妈妈更重要的。 不过人么，都有自己的至亲至爱。 谁还不分个远近亲疏呢？ 人之常情的事儿罢了。 分分钟想通的连恩旋即就放开了建军考学这个事儿，转而进屋给醒来哭闹中的小弟弟准备洗屁屁的温水、擦屁屁的毛巾、爽身粉等物。 就惦记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有二十个小时在睡觉的小家伙这把能多保持会清醒，让他能多稀罕会儿。 等放学的、疯玩的几个陆陆续续回了家，照例先往东屋看妈妈和小弟弟。就看到他们大哥正姿势娴熟地给小弟弟换褯子，嘴角的笑容那叫一个温柔宠溺。 让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哥最最疼爱的心倾心里一酸，特别不忿地哼了一声：“就个小黑团子而已，黑乎乎、丑兮兮的，哪儿就招大哥这么稀罕了？哼，还说是好弟弟呢，以后陪我玩儿，听我话，做我贴心小跟班儿！ 结果呢？ 这才几天的功夫呀，把爸给抢了，妈给抢了，现在连大哥也保不住了！” “哎，这就是一直当老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却一直怨念自己是老小，就盼着有个更小的来能让自己耍耍姐姐威风。结果这更小的来了才发现，当老小什么的才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事儿！” “然而，木已成舟，后悔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老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小妹你呀，也只好节哀顺变了。” “反正你是没啥希望能竞争过小弟弟了，不如琢磨着让大哥早早结婚。然后大嫂生个小侄子，再把小弟弟这个前浪拍在沙滩上？” 被心倾这醋意熏天的小语气给酸到不行，心之、心悦和琛琛、连熙几个是争相调侃。 特别坏心地想要看看这小醋坛子彻底打破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得默契着。 等连恩顺利把换尿布的工作给进行完，就发现心倾小妹妹给几个无良哥姐气得眼泪含在眼圈儿了。 “去去去，几个吃饱了撑得，赶紧该干活干活、该作业作业。再跟这儿火上浇油，别说大哥我挨个念叨念叨你们几个的糗事。比如说几岁了还尿床、多大了还愣是不肯忌奶什么的。我这黑料多着，保准人人有份儿！”连恩挥苍蝇似的一挥手，心之几个赶紧的抱头鼠窜。 没办法，大哥的威胁太重太有力。 要脸的他们，谁也不敢正面跟他怼上啊！ 不然他这一个坏心下去来个黑料大放送什么的，哥/姐几个的脸还往哪儿搁？ 把小弟弟抱给妈妈喂奶之后，连恩才拉着泫然欲泣的心倾去洗了手脸。 然后大哥哥领着小妹妹出去开车溜了个弯儿，杜绝了所有意图听墙角的存在。 从夕阳西下直到星子漫天，谁也不知道这哥俩到底说了些个啥。 只是打那以后，再也听不见心倾说小弟弟是小黑团子，黑乎乎、丑兮兮了。 不再争风吃醋，反而学着做个好姐姐。 每天小弟弟小弟弟地叫个不停，更把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加倍执着于把不咋漂亮的小弟弟通过自己的巧手给打扮漂亮。 以至于连暟长大后颜值媲美当红小鲜肉，认识他的人都难免感叹句男大十八变。只心倾坚定认为，是她的精心打扮拯救了他。 362.绝招 好奇，特别的好奇。 都想知道连恩/大哥到底跟心倾说了些啥，居然叫小醋坛子不再吃醋不算，还秒变好姐姐？ 偏越是好奇吧，这哥俩就越是不肯给大伙答疑解惑。 各种的三缄其口，只以是他们兄妹间的小秘密而谢绝深问。 连当爸妈的连山和淑珍两个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是心之、琛琛他们呢？ 越是保密就越想着刨根问底，整得一心给小弟弟做衣服，企图用服饰的精美来弥补他颜值上不足的心倾不胜其烦。 眼泪汪汪地拽来了爸爸，给好奇心深重的几个齐齐吃了爆栗子、下了禁口令，才算彻底把这篇儿给揭了过去。 而彼时，连恩终于从火车站接到了喷火龙般，三句话恨不得喷他五回的暴躁师傅。 知道自己这考完了试就一杠子尦回了家，坏了原本师傅的好些个计划和心思。 连恩是忙不迭地认错、装憨，却半点儿也不想悔改。 毕竟比赛啊、画展啊什么的，这回错过了还有下回、下下回。 相比之下，跟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对他来说才是更重要的。 他可不想小弟弟转眼长大，心里却一点儿跟他这个大哥愉快相处的美好记忆都没有。 明明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却连日常相处中都带着点儿淡漠疏离味儿啥的，真是想想都叫人特别痛心啊！ 为了避免这种‘惨剧’的发生，连恩可是学画画起就没少留下诸如二弟饮料喝多了结果尿炕，醒来后一脸羞愤。大妹弄丢了压岁钱，哭得伤心欲绝。二妹非羡慕人家烫头好，拿炉钩子自己给自己烫发，结果满脑袋的焦糊味儿。小弟拼命学习也没挽救得了偏科学渣属性，考试又得了一把红灯笼的哀伤绝望…… 配图惟妙惟肖，备注叫人捧腹的速写、素描甚至照片的，连恩正经有不少。 到了小弟弟这儿就更加的多元化，毕竟他的画技有了长足进展，照相机也不止照黑白照片了对不对？ 有了小妹心倾的帮忙，他的珍藏最近可正经丰富了不少。 呵呵，连恩都想好了，以后小弟弟要是距离产生隔阂，不跟他这个大哥亲近的话。 他分分钟一沓子相片甩在臭小子脸上，真真是枉大哥一小时候就这么疼你了！ 那些个洗澡、擦身、换尿布之类的照片一出，效果绝对震撼。 保准儿把小伙子给感动（？）得热泪盈眶，哭着说大哥我错了。年龄和距离都产生不了隔阂，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一辈子同气连枝守望相助的那种！ 喋喋不休了好半晌，结果臭小子半点儿没往心里去什么的，凤举也是无奈。 可那又有啥辙呢？ 自己宠出来的徒弟，含着眼泪也要继续宠下去啊！ 而且，孝顺、友爱弟弟妹妹们，那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要是为了所谓的前途事业，连爹妈手足都放在一边了。那将来，他还敢指望着臭小子把他这个师傅给奉养得有多好？！ 改变不了徒弟的想法，就得学会调整自己的观念。 在这一点上，凤举是绝对的高分。 时时处处都为徒弟考虑着，每一步的计划都是为了他好，却又不会太过于勉强他。 自然而然地，师徒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和谐。 好到让连山都有些个酸酸的，生怕家养的好儿砸被他那肚里黑师傅给抢了去。 知道连山老来得子，又添了个小连暟，京城里的一帮子都各有贺礼叫凤举帮忙带过来。 小玩具、小衣服、婴儿用得着的奶粉、奶嘴、奶瓶子。金银珠玉的各色平安牌、平安锁和小手镯脚镯什么的。 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装了七个大箱子，再加上凤举本身准备的礼物、他的随身行李和画具等等。 一辆车的后备箱、后排座都没放下。无奈的连恩不得不在车站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徒俩这才把东西尽数带回了家。 “你看，个小不点儿的出生，又叫凤举大哥和几位叔叔大哥们破费了不少。而且这一路的，哥哥你真是辛苦了。”终于把所有东西都给折腾进屋后，连山又是客气又是感谢地如是说道。 “嘁，瞎客套啥？又不是给你的！ 要是给你的，我才不费劲巴拉的随身带着呢。 左右邮局也有邮寄包裹的业务，叫他们上邮局寄，你自己一样一样取去呗！”凤举斜眼，半点看不上这个叫宝贝徒弟这么恋家的元凶之一。 连山一噎，顿时感觉自己刚刚所有的感谢都喂了狗。 真该叫整天说他小孩子脾气，惯爱跟凤举对着干的媳妇好好看看。有些时候，根本就不是他小心眼儿，而是凤举这个欠登找茬儿！ 哼，还手擀面呢！ 要不是看着大儿砸的面子上，挂面都舍不得给丫下上一缕！ 看着那数量大，种类也很全的礼物，淑珍也觉得未免太多。 虽同为拐带徒弟不上进的罪魁之一，但凤举对淑珍的态度可就客气友好了千百倍。见淑珍皱眉，他赶紧笑呵呵地跟着解释：“可不，我也说个豆丁大的孩子，哪就用得了这老多东西啊？结果呐，可是叫姜胜男那个男人婆给我好顿喷。说是连出生带满月，这是整整两份礼。有对孩子的疼爱祝福，也有无法亲自来给你们道贺的歉意里面。 她这一说，武老和魏来他们都点头，回去又补了不少的东西送过来。 我能怎么样？ 只好接着了呗！ 不然的话，武老那暴脾气肯定一脚把我给踹翻。问我连带个东西都干不了，还能指望我干点儿啥。 武力、辈分都不敌，我也就只能替你们两口子和小连暟谢过他们的重礼了呗。 结果我这一谢啊，他们这都来话了，说这多年的关系在。一点心意的事儿，不值当啥谢不谢的。 你要实在觉得贵重的话，完全可以寄点儿满月酒什么的当回礼嘛！ 比如说之前那个人参大补酒就特别的好，他们大家伙都觉得不错。咳咳，我也觉得那个挺不错的，多少年头晕目眩的毛病都给喝好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完全可以多预备点儿，带我双份。” 363.徒弟在手，美酒我有 嘿，这直接率真不婉转的！ 连山狠狠鄙视了凤举这个大言不惭要双份的家伙下，抢在淑珍面前特无奈的摊手：“哎哟喂，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按理说大家伙这么礼重情更重的，别说点子人参大补酒了。就是把淑珍所有知道的人参酒按个泡一遍，再人手一份人参精华提取液都是应当应分的。 可偏赶这‘大搂’的风口浪尖上，我们这漏网之鱼哪儿还敢得瑟？ 老实眯着还来不及呢不是！ 我现在啊，都恨不得大家伙集体失忆，我们家这只小燕子给彻底略过了去。啥满月、百天和周岁的，那是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哪儿还敢得瑟？” 所以喽，满月都没有了，自然而然地也就没有啥满月酒啦！ 酒虫上头犯了瘾？ 呵呵，你求我啊！ 后头两句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角眉梢之间的未尽之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好么？ 先特么的下饵再露钩子，混小子是拿他当鱼钓了是吧！ 哼，他啊，就偏不信那个邪。 有宝贝徒弟和淑珍妹子在，少了谁，还能少了他的酒喝！ 各种名目的人参酒要，听起来就更加高大上的人参精华提取液也甭想着拉下他。 俩加起来都恨不得有一百岁的家伙大眼瞪小眼，双双比起了幼稚。 知道越劝只会越糟糕的淑珍索性也不会理会他们，只拿个小本子把各家送了什么、价值大约多少的细细记下来。再指挥着大儿子连恩把东西都给分门别类地分好，搁到她指定的地方去。 虽然还在月子中，但产后恢复得特别好。家里又一家子将就她一个，宁可憋闷着点儿也都尽量关窗户、关门的。 淑珍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不像别个产妇似的只憋憋屈屈在一间特定的月子房里。 等凤举都在跟连山的大眼瞪小眼中干掉了两碗炸酱面，娘俩都还剩下大半个箱子的东西没折腾完。 受不了这屋里蒸笼似的温度，凤举几乎是撂下饭碗就开溜。 临走之前还明确表示，在淑珍没出月子之前，他都决定跟老杨一起同甘共苦了。 当然连山要是有心的话，做啥好吃的，完全可以送过去些让他和老杨好好品尝品尝。 反正东西院住着，直线距离不足百米，也方便的很。 对此连山只有白眼一枚，附带嫌弃意味十足的一句：“长得丑，想得倒美！” 咱厨艺好不假，但也不是谁都有幸叫咱亲自洗手做羹汤的好么？ 被如是揶揄，凤举也不恼。 只当是大风过耳，混不在意，转身就潇潇洒洒出了屋往隔壁老杨的院子里去了。 谁叫他有个贴心又出色的好徒弟呢？ 虽然徒弟孝顺到重承欢膝下胜过人生理想，但也就是他这份孝顺，注定了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待遇也绝对低不了不是！ 这都不是吹，什么东西若是只得三份的话，乖徒弟宁可自己不要，也绝对给他爸妈和师傅一人一份。 不管这东西有多珍贵、多难得。 针锋相对了这老长时间，连山能不知道凤举的想法？ 当下虎着脸，特别郑重地告诉连恩：“不许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连恩笑：“不会，不会。爸您就放心，有儿子在家呢，做饭这事儿且劳累不着您呢！最近我又学会了几道不错的京式菜，回头做给您和我妈吃。” “只给我和你妈吃，不给你师傅送？”连山戏谑，显然不信儿子能这么乖乖听话。 “嘿嘿，那啥，当年您不是教导我师恩如海，做学生最要紧就是尊师重道么？正巧师傅孑然一身，又待我如亲子。人心换人心的，我也该把师傅当成您一样的尊敬、孝顺么？”连恩笑嘻嘻地拽着他爸胳膊，满满乖孩子其实是听了老爸教诲的模样。 连山一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妈蛋，这话，当年还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 可，当初他说这话儿的时候，也没想着凤举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真就捋着杆子往上爬，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抢儿子不是？ 连恩扶额，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好，才让老爸有这么大的危机感来着！ 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儿，哪儿是谁说抢走就能抢走的呀？ “瞎说，我大儿砸处处优秀，样样拔尖儿咋就不好了？ 好着呢！你爸呀，就是羡慕嫉妒恨，瞅着自己跟你没有你师傅跟你一起待得时间长、相处得多。 怕你师傅后来者居上，愣就抢走他在你心中第一人的位置了。”见不得儿子这患得患失生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对了的样子，淑珍好气又好笑地挑破了连山那点子酸不溜丢的小心思。 明明白白告诉连恩，这不是你的锅，都是因为你爸的醋性。 迎着大儿子懵懵的眼神，连山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怕咋了？我从小小一团带到这么大，这么优秀的儿子。我稀罕，我心疼那是必然的。 谁家有宝贝不好生藏着，生怕被旁人给抢了去？ 我，我这也是人之常情来着！ 现在咱们俩收入都不错，又有村里和好滋味的股份、人参酒收入啥的。 完全可以给孩子们富裕又幸福的生活，才不用姓凤的来锦上添花呢！” 所以，梦中的爸爸尽管万分不舍却没有拦着连明思跟姓戴的一起走，是因为他觉得连明思到了戴家可以过上更好、更幸福的生活么？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这儿的连恩只觉得眼眶一酸，硕大的泪珠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爸，您放心，儿子一毕业就回家来。永远侍奉在您和我妈跟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把我给抢走。” 打小就不咋哭的大儿子好好的掉起了金豆豆，可把连山和淑珍给心疼的哟。 忙轻声细语地哄了又哄，直说不过玩笑两句，哪就有人来抢他了？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夫妻谁也没料到：这个人不但有，还特么的非常不折手段。为了抢走他们家大儿砸，那叫一个花招迭出。 好戏连台，正经的精彩纷呈呢。 得亏了他们父子感情深厚，连恩又是个意志坚定、重孝道胜过一切的。 不然啊，那一出出的，到底是咋个大结局还真心没法儿说！ 364.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 连恩就此坚定了毕业，不，等到大四下半年实习的时候就回家的决心。 淑珍和连山则是劝了又劝的，只盼轻容易不哭，哭起来眼泪跟那断线珠子似的。滴滴嗒嗒没有个断流儿时候，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的他赶紧把眼泪收收。 甭管他说啥都是满口子的答应，反正毕业什么的都还早。到时候自有对儿子上心到比他们这当爸妈也不差的凤举在，专心的分析指导下，不愁他能让连恩作出不利于未来发展的决定。 然而，等一年半的时间倏忽而过，连恩兴冲冲找他们商量的时候，两口子齐齐傻眼了。 “你真的要回家来，不留在京城继续发展了？”连山满满震惊地看着自家大儿子，虽然以往类似的话这孩子也说过。但，他一直以为是随口说说的呀！ 毕竟京城才是全国政治、文化的中心。 能留在京城发展，那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呐！ 偏自家大儿子到了大四下半年实习的时候就兴冲冲跑回了家，连母校留校任教的橄榄枝都毫不犹豫地推开，一蹦八丈高地非要到状元村中学当个美术老师。 就为了能守家在地，方便照顾爸妈。 为人父的连山对儿子这番孝心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但越是感动，才越是舍不得就此耽误了儿子的大好前途好么！ “对呀，这事儿咱不是早就说好的么？等我大学毕业了，就哪儿也不走了，就留在刘家村孝敬爸妈和师傅。我啊，从大一开始就盼着这天呢，可算是如愿以偿了！”连恩乐，特别的心满意足。 能承欢于父母膝下，又能拿着心爱的画笔继续画画，教导更多喜欢国画的人。 简直就天伦梦想两不误的节奏，咋想咋觉得特别完美。 “可，留在村里当个小小不然的美术老师，那也太大材小用了吧？”连山迟疑：“虽然爸和你妈想着你，恨不得你们兄妹几个永远都不要长大。总是那么玉雪可爱的围绕在我们身边，一家子永享天伦才好。可孩子总得长大，雏鸟始终要高飞。 当父母的，到啥时候也是为儿女考虑得多一些。 比起你的前程来，我们的感受倒是其次。 毕竟现在科技发达，飞机、火车或者自驾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从家里到京城。 你没有时间回来，我和你妈也能随时带着小燕子去看你对不对？ 要我说，你还是选择留在京城吧，毕竟那儿更适合你的发展。” “听你爸的，有孝心是好事儿。但要是因为孝心耽误了一辈子的前程，让我好好的大画家儿子明珠暗投了，我可就不乐意了！ 到底我和你爸正值盛年，且年富力强着呢，哪儿就用得着你照顾了？”淑珍略带埋怨的开口，只那眉眼含笑的样子却完全暴露了她的心情。 儿子优秀、成功又孝顺，宁可把自身的前程放在一边也要回家孝顺爸妈啥的。哪个当妈的听着不是各种心花怒放呢？ 会不会允许是一回事儿，他有没有这个心思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啊！ 连恩扶额，不去看自家师傅那得意洋洋的脸。 真是，不就被他给料中了么？ 有啥了不起！ 连恩心里腹诽，脸上却笑呵呵无限赖皮地拉着淑珍的胳膊：“是是是，妈您和我爸身体好，胃口也好。且青春常驻，长命百岁着呢！可是儿子在外面想家，想你们啊！ 天天想，夜夜盼的。 恨不得一天当成十天过，就盼着能早早地回家来在你和我爸跟前尽孝呢！ 现在好容易梦想成真，你们可不能往外推我。” “说的啥傻话？我们哪舍得往外推你，不过外面的环境更适合你的发展。孝顺是好事儿，可要是为了陪在我们身边儿生生束缚住了你高飞的翅膀，我和你妈得多心疼、多内疚呢？”连山摊手，特无奈地看了看比媳妇高了足有大半个头的连恩在那儿撒娇耍赖。 “哎呀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是金子搁哪儿他都会发光，就好比你和我妈，这辈子都没咋离开过刘家村的土地。 不照样培育了、改良了不知道多少的名优种子？ 蜚声全国，在国外都赫赫有名？！ 不是那样的，你就是把他放在金銮殿，那也照样土坷垃一个！ 就我现在的画技再加上师傅这个超级国手的悉心教导，搁哪儿那也耽误不了我的前程啊！ 师傅，师傅你说对不对？”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般，连恩还赶紧生拉硬拽地把看戏中的凤举给拽了过来帮自己打证言。 凤举，凤举还能怎么办？ 自己宠出来的徒弟，就是含泪也要继续宠下去啊！ 而且比起错综复杂，空气都带着点儿严肃气息政治味儿的京城，他其实也更喜欢山明水秀、生机盎然又各种积极向上的刘家村好么？ 没事儿跟徒弟俩背着画板往山里去作作画，督促徒弟精进勤奋。 跟连山打打嘴仗，和老杨比比各自的徒弟。 有心情了，师徒俩还可以开车远行采个风啥的。 想想这小日子，就忒有滋有味儿好么？ 为了尽早过上这有滋有味儿的小日子，凤举是各种不遗余力地帮忙敲边鼓。 总而言之一句话，让留校什么的都边待着去，我们就要留在刘家村！ 又不是做生意，还得看个人流量、购买力的。 只要能画出让人惊叹的好画来，谁管画家是住喧嚣都市还是深山老林呢？ 他这个专业级又是最护徒弟的家伙都这么说，那连山和淑珍还有什么顾虑？ 留下，就留在刘家村！ 能天伦梦想两不误，谁还乐意跟孩子天各一方咋滴? 分分钟搞定了大儿子的实习单位后，连山回家就拨通了苏家老大苏延福的电话。 干啥？ 走个后门儿，让他尽快给派一队人来给家里盖套房子，别了还是盖上栋小楼吧！ 二层三层的都可以，弄成电视里演的花园小别墅样子。 连恩这都二十一了，眼瞅着大学毕业，婚事什么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把房子、车子之类的硬件都给准备好了，以后娶媳妇的时候选择面儿才会更大、层次也更高不是？ 365.这还真不是偏心 连恩无语，只觉得老爸未雨绸缪想得特别远。 虚岁才二十一，周岁才堪堪二十的他，还远没有把恋爱结婚什么的纳入到计划之中。 可老爸坚持，妈妈赞同的，身为儿子的他也只能由着他们折腾呗！ 左右这外面还雪花飞舞呢，等大地回春能破土动工还远着。 最快今年打了地基，明年开始建楼等秋天能完工住人那都是高速度。 比起这些来，他更关注的是琛琛和心之的成绩和志愿。 “那还用说？肯定清大商学院不解释，要知道我可是从小立志要当富商巨贾的人呢！”琛琛双眼晶亮，毫不迟疑地说。 为了这个国内最厉害的工商管理系，他这个寒假都暂时放弃了心爱的生意呢！ 各种的积极努力，就指望着高考的时候能达成所愿。 “不错，好小子果然够志气！”连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通的赞赏。 把不大就开始鼓捣着做小买卖，早就练就一张宠辱不惊淡定脸的琛琛都给夸得面红耳赤。 直说自己还小，要学的东西且多着。 又是一通的肯定与勉励后，连恩又赶紧问起大妹心之的高考志愿。 曾说过要考文学系当记者、编辑或者语文老师的心之笑嘻嘻爆了个冷门给他：“我要考酒店管理专业哦，跟琛琛一个学校。嘿嘿，虽然到哪儿这都是个新专业，可到底是百年名校比较靠谱儿啊！” 连恩惊呆脸，咋也想不通心之咋就看中了这个专业。 直到小姑娘笑眯眯说头两年妈妈怀着小弟弟吃啥吐啥，还是她和心悦俩下厨才顺利止住了妈妈的孕吐。打那天一直到妈妈顺利生下小弟弟、出了满月，她和心悦每天学习、作业之余最多的时间就是用在琢磨菜谱上。 久而久之的，就对烹饪起了很大的兴趣。 要不是她这年纪大了，再去拜师学厨啥的显然有点晚。 体力有限，就是拜了名师也当不了高厨，她都想干脆放下课本拿起菜刀了。 好在她也不是个死心眼儿的，稍稍纠结了一下就退一步转换了目标。 决定学个新近增添的酒店管理专业，学成归来之后自己开店招工做老板。从零开始，一间、两间、三四间地打造出属于自己的连锁酒店。 到时候她只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自然就多得是厨子努力钻研直到作出她想要的菜色不是？ 立志才女的心之生生要把自己往女强人的路子上掰，连恩也是满满的意外。 不过听她的意思都已经跟爸妈报备过，也取得了他们的支持。 连恩也就不再说别的，只能拿出他虽然美术生但依然特别学霸的水平帮着俩弟弟妹妹划重点、解难题什么的。 想着这会儿小哥俩多掌握点知识，将来到了考场就多了些微把握。 顶好到夏天的时候再传喜讯，叫家里多俩清大高材生。 打一开始知道大哥会留在家里之后，连熙除了欢喜之外还有浓浓的担忧。毕竟作为学霸堆儿里的唯一学渣，大哥可是有点时间都会督促他学习的。 眼下看着大哥除了每天按时上下班之外，就是各种积极地帮二哥和大姐辅导功课。 他这紧张的小心脏就不免轻松了许多，至少在六月初高考结束之前，大哥应该没啥时间和经历来督促他的学习了。 幸好，幸好啊！ 连熙劫后余生般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明明爸才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妈妥妥的家里最高领导。 偏他爸妈都不咋打怵，就怕君子如玉的大哥跟他提学习。 每每大哥把那中心思想啊、文章间架结构和作者要表达的意思什么的掰饽饽说馅儿地说了又说，比老师课堂上讲的都还要清晰明了很多。 叫他都信心百倍，以为就此攻略文科难关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脑子又是混浆浆一团迷雾！ 一次两次，次次如此的，他这满心的惭愧羞愧，也是越发的害怕大哥辅导他功课了。 无他，生怕素来最最关心友爱他们这几个手足的大哥终于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他笨而嫌弃他呀！ 当大哥的连恩都这么关注弟弟妹妹们的高考，做人家爹妈的连山和淑珍又怎么可能不满满关切呢？ 为了给俩孩子个安静的复习环境，连山硬是多付了不少的钱。 让那些个给他家新盖小楼打地基的人跟着两位准考生的时间表走，每天等他们上学了开工，晚上放学之前收工。 宁可多花些个工钱和工期，也绝不叫施工影响了孩子们的休息和学习。 要不是苏家老大保证连连，春天开始打地基，等着入秋时节就能把小楼给盖上。工期缩短一年，质量却半点儿不打折的话。 连山都想着听媳妇的话，一切等着俩孩子高考结束了再说。 见二儿子和大闺女像两块小海绵似的，每天起早贪黑，拼命汲取知识，生怕他们小小年纪再把身子给熬坏的淑珍是想着法儿地给他们兄妹俩进补啊。 什么营养套餐、补脑药膳的，轮着班儿地上。 细细打听了个老中医，问明白了这其中的禁忌之后。 淑珍还不惜把异能都用上，特特为一双儿女弄了些个核桃精华液、人参精华液、何首乌精华液和女贞子精华液等等一系列的补脑强身药材的精华液。 为了让他们兄妹俩有个最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备战高考，她这个当妈的也是费尽了心思。 至于说为啥连恩那个时候没有？ 呵呵，这个还真不是她偏心。 毕竟四岁上一年级，打从入了学门的那天起，连恩就一直保持着学霸的姿态。 他报考的中央美院虽然是国内一流的美术院校，可毕竟是美术学校不是？ 录取分数线什么的自然而然地就比清大、B大可爱了太多太多，至少对于连恩来说是各种的游刃有余。 别说那会儿淑珍还没get到用异能制作各类精华液的技能，就是有，人家也根本就用不上。 倒是琛琛和心之这俩虽名为学霸，但细说起来跟他们大哥的学霸程度还有些许差距的，用了这些货真价实精华液之后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每天早早起，晚晚睡的，依然各种精神奕奕。 366.小考小玩，大考大玩 致“去玩？” “现在？” 心之和琛琛齐齐瞪眼，动作特别一致地指向那明晃晃印着七月六日字样的日历。 “大哥别闹，过了今天、明天、后天和大后天，你想去哪儿，弟弟就陪你去哪儿。世界各地只要你说个地儿，弟弟我保准欣然前往中不？”但是今儿不行，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是？没准儿我今儿看的难题，就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明的试卷上了呢！ 咋吹出去的牛皮就得咋圆上，不能叫人笑话爸妈就知道纵容孩子、依着孩子的想法来。 老大好好的理科状元去学了个美术；老二好好的尖子生不好好督促，愣是由着孩子的喜好去做小商小贩。 真是，白瞎了几个好苗子啥的。 初初听到这些的时候，琛琛险些气炸了肺。 恨不得撕了那些个正经事不干，只会蜚短流长、恶意诋毁的嘴。 还是心之拽住了他，说与其把自己降低到泼皮无赖的程度跟一帮子事儿妈撕B，还不如努力强大自己用事实让他/她们狠狠打脸。 爸妈就是纵着、宠着他们怎么了？ 连家的孩子，就是随秧长也都个个优秀！ 大哥美术生能获得理科状元的殊荣，大学还没毕业就斩获各类全国书画大赛冠军无数。 老爸都特意央着苏家五舅舅在书房里给打了个两米宽直通棚顶的多宝阁，专门用来陈列他们兄妹几个所获得的奖杯、奖状、荣誉证书之类。 大哥自己就占了一多半的位置，现在扔在持续增加中。 别说是本科生、研究生的，就是美院执教多年的老师们，又有几个达到自家大哥的程度了？ 他们，他们就是不如大哥厉害，那也有自己的闪光点。 等高考结束，两张清大的录取通知书足以让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彻底消失。 深以这话为然的琛琛寒假期间甚至暂时割舍掉了他最爱的经商，只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 各种废寝忘食地努力学习，就盼着金榜题名后，大大滴给爸妈争争脸呢！ 然而他们虽然在状元村各种的名列前茅，在市里那也是稳居前三名的存在。 但凡发挥正常，就能考个国内的重点大学。 可目标清大的话，兄妹俩这心里就多少有些没底。 就想着多学点、多学点，再多学点，给自己哪怕多一点点的保障。 眼瞅着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儿大哥要带他们去玩儿？ 琛琛和心之两个齐齐震惊之后，自然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有大哥陪玩是好事，但不是现在。 等高考结束之后，想怎么玩，去哪儿玩咱们都奉陪。 但眼下么，我们要临阵磨枪！ “嘿，我是来通知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的，可不是跟你们来商量的。我这就回京城进行个论文答辩，领个毕业证的时间，你们就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绷紧的弓弦，能耐了呀！ 念了这些年的书，还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么？”连恩冷笑，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硕大的白眼：“别跟我说啥临阵磨枪、临时抱佛脚的话了。今天这时候，好好的玩一玩、乐一乐，彻底放松下心情才是上上策呢！把那些个不必要的负担啊、烦恼什么的都抛一边儿。 痛痛快快地玩一天，晚上踏实的睡上一觉。 等明早上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高考，表现出平时的最佳水平，清大什么的自然而然就向你们招手了！” “这……，能行？” “把这和能去掉，就是行！小考小玩，大考大玩，玩出好心情、玩出好心态。 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的，越是容易出错。 反而乐观轻松平常心的，更容易发挥出最佳状态。 也都是十多年学龄的人，这还用人告诉？”连恩撇嘴，很有些嫌弃的样子。明明平时挺乐观自信，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俩学霸呀！ 咋到了高考，就仿佛把以前十几年所欠缺的紧张一股脑使尽的感觉呢？ 难道考名校什么的，更容易叫考生压力百倍？！ 兄妹俩半是心动半是犹疑的，直到连熙腾腾腾跑进来，拽着大哥的手说二哥和大姐实在不想去的话咱就别勉强了。 让他们俩在家天天向上，咱们去西江那边钓鱼、采莲、游泳，等晚上再吃烧烤喝荷叶粥就着叫化鸡呗！ 一连串的美好行程说出来，琛琛和心之俩再也坚挺不了了。 学什么学呀？ 大哥都说了临阵磨枪不如保持个良好的状态！ 撂下书本奔各自的屋子去，不大功夫就各自整理了泳衣、浴巾凉帽、墨镜等物。 半点没注意到，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连熙正对着大哥连恩扬起满满邀功的微笑。 “哟，这，这还是全家游？”心之惊喜脸，看着大门口依次排开的三辆桑塔纳。 “那你看，为了给你们兄妹俩放松心情，你大哥组织，我们配合，咱们大家伙正经的齐心协力呢！”坐上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座上，带着墨镜半开车窗的凤举闻言笑道，半点不放过给自家徒弟表功劳的机会。 这老烈日炎炎的大夏天马不停地地往回赶，可不就是惦着他们这马上高考的兄妹俩么？ “嘁，说得好像你一点儿也不想包揽下江边荷花盛开的美景似的！”连山边招呼闺女儿子们上车，边忙里偷闲地怼了凤举一句。 生怕自己一句不稀罕就被连山给趁机撵下了车的凤举连忙闭嘴，做准备专心开车状。 哼，既然已经混到了一家人的范畴里，就别指望着能再把他给踢出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和老杨当了连恩和琛琛这么多年的老师，早就正正经经的一家人了！ 想要教会了徒弟撵跑师傅？ 没门儿！ 连山冤：我就是单纯的看不上你，可从来没往那忘恩负义的层面上想过。 再咋不靠谱儿，那也是悉心教导了大儿子多年的。凤举于大儿子成长上付出的心血甚至都可以说上一句不下于他这个当爹的，连恩能成长到如今这样，凤举正经的功不可没。 就冲着这一点，连山和淑珍俩都对他充满了感激。 早就把奉养他晚年这事儿默默划进连恩的责任范畴了好么？ 367.江滨一日 三辆车，连山一家子加上老杨、凤举老少十一个人。 后备箱里煤气罐煤气灶和炒锅、汤锅带得分外全乎。在连熙和心倾的一力主张下，还带了个烧烤架和碳并老大一堆处理好用保鲜盒装着的食材。 看看远山近水，赏荷香阵阵。 游水、垂钓，或者租一条小船边看水上风光，来个跟荷花的近距离接触。 或者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采点菱角，摘点荷花做粥、弄叫化鸡，留着给妈妈做荷叶茶。 就是什么都不做，只站在岸边吹着徐徐微风，看着江面烟波浩渺都有种特别舒心畅意的感觉。 作为能从大河里捞回来个媳妇的选手，连山有一手特别不错的游泳技术。 有他言传身教的，连恩、琛琛和连熙也都说得上精通水性。 倒是心之、心悦和心倾三个因为疏于练习的关系，之前打下的那点底子现在是忘了个差不多。 不过有游泳圈的加持，同不会水的娘几个带着堪堪三岁两周的小屁孩连暟在岸边浅水区域玩玩还是特别安全无障碍的。 从九点多下水，一直玩了一个多钟头，小燕子连暟竟然爱上了戏水的感觉。 哭闹着说啥也不肯上来。 甭管你是说钓鱼啊、吃饭呐还是摘荷花，小家伙就是一脸的不听不听我不听。 谁要是敢试图把我从水来捞上来，我就妥妥送他/她个魔音穿脑，哭得你连连投降。 当然你要是扛不住劲儿再把放回水里，咱也肯定分分钟收声的。 如此循环了几次后，娘几个也是没了脾气。 最后还是琛琛租了小船来，娘几个划着小船去采了些个菱角、荷叶和少许几朵荷花。 这才哄得小家伙忘了玩水这回事，也顺带着把晌午荷叶粥、晚上叫化鸡的材料给准备了。 至于那几朵或是含苞或者微绽、盛放的荷花么，那是小姐仨特意选来准备回家插瓶的。 作为这西江主要景点和收入之一，无论菱角、荷叶和荷花，哪样都是价格不菲。就是那垂钓区钓出来的鱼，都比旁的地方贵了不少。 不过做为提供了适合北地生长、观赏、采收莲子、莲藕三不误的优质荷花种苗研发者、提供者。 淑珍两口子倒是一直在免费的行列中，可也就是这个特殊性，让淑珍和连山轻易都不大好意思来的。 还是这两天连恩叨咕着说琛琛和心之这俩准高考生把自己给绷得太紧，压力太大，应该找个适当的地方玩一玩放松一下，淑珍才灵机一动想起了这西江的江岸乐园。 痛痛快快一天玩下来，凤举得了一幅江滨行乐图。 连恩则是应着心倾的要求，把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花给画了下来。 还在上面提了某某年举家出游赠小妹等字样，特别认真严肃地签了名、用了印还得答应给小姑娘好生裱上。 更得在她的反复要求下，答应了以后都不再画荷花图的小小要求。 没办法，谁叫玩剪刀石头布的时候他输了呢？ 说好了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小要求，心倾才不管大哥是不是让着她呢！ 看着小家伙那如获至宝的小模样，大伙不禁失笑。 被笑的心倾美滋滋的暗乐：笑吧，笑吧，等改明儿我大哥蜚声国际了，这画啊，肯定也是水涨船高、身价不止百倍。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他此生惟一一幅的荷花图呐，啧啧，简直无价之宝的节奏啊！哈哈，一图在手吃穿不愁，一图在手万人称羡说得就是我了！ 当然等着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就是给再多的钱，心倾也是舍不得把画卖出去了。 毕竟作为大画家连恩唯一的一幅荷花图，这可不仅仅是珍贵了。更表示大哥对她的宠溺和守信呢，再价值千金也是千金不易，妥妥的传家宝不解释！ 一帮子人在江边撑了几把大大的遮阳伞，倒腾出气罐、气灶来，煮了香气四溢的荷叶粥、江水炖了江鱼。 吃饱喝得了在江边迷糊了一觉，等着下午继续玩水、划船、钓鱼什么的。 欢欢喜喜地玩了一整天，到底是吃了烧烤、蒸了叫化鸡才心满意足往家走。 不过这心满意足里面，绝不包括琛琛和心之来着。 做为明天早起就要奔赴考场的准考生，烧烤这样顶顶馋人却也极易造成上火甚至坏肚子的食品，他们兄妹俩绝对是被严格禁止的。 虽然清蒸鱼、白切鸡什么的也很美味。 但你能想象自己喝着荷叶粥、吃着清蒸鱼、白切鸡，感觉嘴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伯伯、爸妈和哥哥弟弟妹妹们在旁边大快朵颐着烤肉、烤鱼、叫化鸡，简直香飘十里的强烈对比么？ 活了十九年，琛琛和之心头一把感受到了馋到淌哈喇子的滋味儿。 兄妹俩都觉得，这应该是此次游玩中惟一也最严重的一处败笔。 踏着朦胧的月色往回走，到家之后时针已经指向了八。 还以为明天就要面临人生中最重要转折点之一，八成得辗转反侧紧张兴奋到睡不着的心之和琛琛都意外深眠，一觉睡到了闹钟叮铃铃响起。 匆匆忙穿好了衣裳洗漱好，饭菜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 迎接琛琛的，是他师傅老杨略带歉意的表情：“咳咳，那啥，听说你大哥高考的时候凤举都特意给做了早饭。希望讨个好兆头，祝愿他考试顺利什么的。我这没有那个好厨艺，也就不现那个眼了。 从我的珍藏里找了俩不错的碧玉小葫芦，喏，你和心之一人一个。 玉保平安，葫芦谐音福禄，戴着讨个好兆头吧！” 不到拇指长的碧绿小葫芦，雕工精美、玉质纯粹，看着就各种的价格不菲。 就明知道自己是个顺带的，完全借了琛琛的光，心之也是很有些不敢收。 倒是琛琛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地直接套在了脖子上，也把属于心之那个塞进她手里：“本来我这还有一丢丢的小担心，就怕心之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我拖下后腿什么的。现在有师傅你这保平安又送福禄的好物件，我就放心了。我俩啊，保准好好努力，坚决不让师傅你的贺礼变成安慰奖的！ 你啊，就和我爸妈大哥一起，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368.龙凤胎高考 见琛琛丝毫不跟他外道，不因为啥价值不价值的推来让去。完完全全自己人的架势，老杨当即乐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我等你的好消息。等着你蟾宫折桂、独占鳌头了之后，师傅这儿来大大的有奖呢！” 成天听着连恩师傅长、师傅短的，凤举那个凑不要脸还时不时在耳边不住嘴地炫耀他家好徒弟。 不服气的老杨当即叫琛琛改了那任谁都可以叫两声的杨爷爷，也叫起师傅来。 虽然成过家，但家人早就战乱、动乱地没了个干净。 现在只独一个的老杨也学着凤举似的，把小徒弟当成了衣钵传人、财产继承人的存在。 早年资本家底子，自身也特别擅长理财的他最爱干的就是送送送，送一切他觉得好、琛琛需要的东西。 作为跟琛琛龙凤胎的存在，心之正经没少被顺带着强塞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最开始，连山和淑珍是拒绝的。 不止一次劝阻、回礼甚至直接给钱。 但是无一例外的，都会被老杨给狠狠地喷回来。 你算钱他就耍横，你讲道理，他就装可怜。 反正你有一千个拒绝，他就有一万种章程。 急眼了就一句也不是送你们两口子的，是联络我们师徒感情的。琛琛喜欢，我乐意，你们两口子有啥权利给那儿说啥合适不合适的？ 琛琛得我喜欢，我们爷俩投缘。 作为我惟一的亲人兼弟子，将来我的一切都是琛琛的。 汗滴滴的，这是没摆平了凤举又多个老杨的节奏？ 连山无语，特别想要回到过去拍死那个松口叫大儿子、二儿子拜师的那个自己。 尊师重道没毛病，但俩个儿子拜个师傅就多一个跟他抢儿子的算咋回事？ 不过船到江心补漏迟，再咋不待见儿子心中多个能媲美于自己的存在。连山也是否认不了凤举和老杨对连恩、琛琛的教导、栽培和厚爱。 在他们孑然一身，老无所依的情况下。 作为弟子的连恩和琛琛真要是敢丧了良心收了馈赠又不善待老人，连山这个当爹的都不会轻饶兔崽子们的。 资本家老杨有钱，出手又阔绰。久而久之的，连山和淑珍也就习惯了他这个画风。 不再因为这些个他根本就不可能改的事儿白费口舌，只反复提醒琛琛将来一定要待老杨当血亲长辈孝顺。 琛琛谨记于心，如大哥连恩一样把叫师傅晚年幸福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师徒俩的关系各种突飞猛进，把老杨给欢喜的不行。 见琛琛果然不跟自己外道，送啥就收，该孝顺的就孝顺。就跟那爷爷跟前的孝顺孙子似的，只有亲近孺慕不见半点外道。心倾极度美好之下，老杨这买买买，给给给的土豪风自然而然地越发浓重。 没办法，谁家资产归还之后，他这古玩、铺子、房子的各种多，最最不差钱呢！ 琛琛点头，再次表达了自己肯定好好努力的心情后就赶紧坐下来吃饭。 一根加大号油条，俩鸡蛋外加老爸出品的手擀面一碗。 顺顺溜溜和一百分的双重寓意都造了个精光后，兄妹俩才在一家人的殷殷嘱咐下坐上了大哥这个曾经状元架势的专车风驰电掣往考场而去。 “仔细审题，认真答题。别紧张，别大意，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好。大哥相信，你们一定行的！”连恩握拳，跟弟弟妹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大哥放心，我们会的！”龙凤胎的兄妹俩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地答。 再次挥手告别后，俩人就利落转身特别意气风发地迈向了各自的考场。 两年育红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 十四年磨一剑，高考，我们来了！ 七月六号到九号，考试进行了三天，连恩就开车拿水地在场外陪了他们三天。 一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就及时送上沁凉的凉白开，干净的新毛巾。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更是早早地订好了位置、点好了一桌子营养健康又绝不油腻的饭菜。 保准他们兄妹俩下了考场就能吃上好吃的饭菜不说，还有时间到附近开好房间的旅店里歇一会儿。 细心周到的不行，生生把绝对煎熬的高考变成了享受般。 而且除了考试开始嘱咐的那一句，剩下三天直到高考结束，就再也没问过一句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的话。 就怕给他们造成压力，影响了接下来的心情和发挥。 兄妹仨回家之后，心之主动对欲言又止想问又怕给她造成压力的妈妈淑珍说：“放心吧，妈，这几天大哥把我们照顾得好着。吃得好、休息好，状态也是杠杠的。不说保准儿能叫你和我爸多了俩清大的闺女儿子吧，那也是有很大几率哒！ 至少我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发挥出了自己所能发挥的最高水平。” 而大儿子曾说过：只要这俩能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清大什么的也是十拿九稳？ 想到这儿的淑珍笑眯了眼：“好好好，我二儿子和大闺女厉害，大儿子也有功。等分数出来有个一定了，妈保准给你们好好置办一场。” “多开他几天的流水席，让十里八村都知道咱们家又出了俩出类拔萃的大学生！”连山哈哈大笑，也跟着连连附和。 儿女出息就是当爸妈最大的成就跟欣慰了，简直恨不得普天同庆的那种。 虽然觉得有些浪费，有些铺张，可爸妈难得这么乐呵，琛琛和心之也就只赞同。 不过琛琛表示他最近都会很忙，练手了这么多年，经验、资金什么的都累积得差不多了。终于满十八周岁的他，要建立起人生中的第一个厂子了。 从此脱离小商小贩的范畴，一跃成为连厂长。 而紧随其后的，连恩也爆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参加了多次画展、比赛后，连恩终于要举办个属于自己的个人画展了。 而且下半年开学，他也不打算再去中学当个可有可无，课时都被挤压得差不多的美术老师了。 他要用画展所得，开办个私人的、专项的国画兴趣培养学校。面向全社会招收有天赋、爱画画、有心想要学画画的孩子和青少年。 369.小孩子的大计划 开厂子？ 办画展卖画，然后筹钱建私人兴趣学校？ 淑珍严重怀疑自己这些日子忙活着给琛琛和心之鼓捣种类繁多精华液，又得照顾精力旺盛到不行的小燕子，还得兼顾着工作。 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严重占用了睡眠时间，整的精神头都不够用了。 这不，日头还老高呢，她就开始迷糊了。 可瞅着自家老爷们儿眼里跟自己如出一辙的懵逼，听着几个小的齐齐拍手喊校长大哥、厂长二哥的。 貌似，她没幻听？ 可，臭小子打从上了高三起就各种的专心学习，摆足了把一切置之度外只专心备考的款儿。 半点口风都没透出来过，这，这就要开厂子了？ “嘿嘿，其实动作啥的早都有了，没跟家里通气主要就是想着给爸妈个惊喜。头两年我就拿钱让师傅帮忙买了临县一块大小得有五顷的地，直到今年过了我十八岁生日才转回到我名下的。找苏家大舅公司里的顶尖设计师给设计的图纸，去年春起就打好了地基，今年春天交给他建筑公司承建的。 这三两天的就能建完验收，等我往沪市那边跑一趟搞定了机器设备，选个吉日就能开张。”琛琛搓手，很有几分局促地解释。 怪道能瞒天过海，原来有老杨这个‘帮凶’撑着！ 琛琛这坏小子打从自己能挣钱了后，就是跟他大哥截然相反俩画风。 像连恩那样自己一分不留全数上缴给她这个妈，由着她是咋个管理分配法儿，在琛琛这是绝对不成的。 小伙子只时不时拿出些个做生意的红利来孝敬爸妈师傅、友爱下哥哥和弟弟妹妹们。 剩下的大头，人都牢牢地自己收着。 几年积攒，这几年的地价又低到令人发指，政府还花样鼓励、特别支持自主创业。 资金充足的他，再加上个穿针引线全方位帮忙的老杨。 让她们两口子顺利被蒙在鼓里，成功被惊喜到什么的，其实也没有多难。 淑珍恍然，颇有些怨念地看了老杨一眼。 老杨乐，属于自己的锅，他老人家是半点也不推脱：“这可不怪叔不厚道，主要这侄女和徒弟，哪远哪近我得能分清不是？时刻站在自己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才是王道。而且孩子出息是好事儿，想着不叫你们劳累只让你们惊喜，那也是一片孝心对不对？” 眼红凤举和连恩师徒相得处得好，老杨也磨着琛琛改了口。 可跟连山淑珍年纪足有小两轮的差距，习惯了叔侄再以平辈论交什么的也是尴尬。 干脆老杨大手一挥，各论各叫。 直言跟琛琛师徒相得并不耽误做连山、淑珍的老杨叔，孩子们的杨爷爷。 这…… 虽然好像哪里怪怪的，但这显然更合乎他们一家子习惯的叫法让连山和淑珍很默契地忽略了那点子微弱的怪异感。 现在想想，特么的果然姜是还是老的辣！ 就现在这个欺瞒事件来说，换了凤举，连山绝对分分钟把他给喷到狗血淋头、悲痛欲绝的那种。 而老杨一自称叔，他们这做侄子、侄媳妇的还真就不好太过分。 毕竟木已成舟，再多的怨怼也是除了伤和气外起不了丝毫实际作用了呀！ 略憋屈地张了张嘴，淑珍到底没好对老杨那乐陶陶、得瑟无限的老练说出点啥埋怨的句子。 只得调转目光，问起踌躇满志中的连老板是想开个啥厂子、生产经营的产品是什么，等他上了大学之后，这厂子又是咋个管理法儿。 提起自己的未来事业，琛琛那就只有胸有成竹四个字可表了：“妈放心，我这厂子一开，保管生意兴隆、订单不断。因为我啊，要开的是个纸箱厂。我们都知道临县是个水稻大县，每年的水稻产量在全省那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交通啊、水源啊、劳动力什么的，都特别的方便。 我就琢磨着在那儿建个纸箱厂，利用在他们那儿也就能烧个火、堆个肥，随处可见的稻草、稻壳子和废品收购站的废纸之类为原料。 弄出各种像咱们状元村旗下各个厂子外销产品规格的箱子，再承接了二舅好滋味所有产品的包装箱。 反正这东西找谁都是做，何苦叫肥水留了外人田呢？ 大舅、二舅都已经答应我了。 我姑父还给我提供了个不错的意见，让我再弄套印刷设备。 省了把箱子上的印刷活计往外承包，节约了成本不说，还能把塑料小包装也给承接过来。等年节的时候，还能弄些个春联、财神、门神之类的赚个外快。 我觉得这主意相当不错，就采纳了。反正大舅二舅和姑父都说我这主意简直了，让我放心大胆地去做，缺人缺钱有他们呢。” 所以，这就是全世界都知道，光瞒着亲爹亲妈的节奏？ 别说淑珍了，就是连山的脸色都有些黑。 深深觉得臭小子就是欠教训，很需要他这个当爹的跟他来场男人间的对话。 得瑟大劲儿了琛琛，试图弥补：“当然对于这个，我是拒绝的。毕竟打小就开始做生意，到现在都快当得起一句十年磨一剑了我。资金这样的小事儿肯定是准备充足的，人员上也早就思虑妥当了。 别说不缺，就是缺钱也找不到他们头上啊！ 毕竟我还有绝世好爹妈和顶呱呱的师傅在呢不是？” 然而小话儿说得再咋机灵讨巧，淑珍和连山也是齐齐转移关注点，不预备搭理他了。 前例在先，接下来被焦点的连恩连忙坦白从宽：“实际上开兴趣学校、培养出更多国画好苗子的想法很早就有。不过之前是想着多教几年的书，累积下经验和资本。 可现在中学里一切为了中考让路，副科名存实亡的状态让我觉得这个美术老师再当下去也是蹉跎光阴。 还不如早早辞职，试试看能不能让梦想开出现实的花朵来呢！ 因为爸妈向来尊重我们几个的想法，就只琢磨给你们个惊喜忘了商量这个环节了。 我的错，我跟爸妈道歉。 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办完了画展乖乖去继续当老师。横竖在我这里，梦想什么的从来没有爸妈重要。” 370.顾虑，建议，想法 心里真真切切就是这么想的，连恩这话说出来自然就格外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听得连山和淑珍心里皆是一暖，那点子被隐瞒的不虞都随之烟消云散。 对连恩向来慈父的连山更是欢喜得直搓手：“举办属于自己的个人画展呐，这多荣光的事儿啊！我们当爸妈的且与有荣焉着呢，哪有不同意的理儿？ 这往后我和你妈可就从少年画家的爸妈，升级成国画名家的爸妈了。 不行，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大事，连恩你得给咱们一家子都弄张票。 我们到现场去，给你撑腰打气，帮你见证给你祝福这难能可贵的第一次！” “对对对，老爸这主意真是棒极了！”连熙鼓掌，第一个捧哏妥妥的。当然心之、心悦和心倾几个也是满满期待，连小不点连暟都傻乐不停。 唯独琛琛满脸郁色，颇有些不平的样子。 都是一样的儿子，一样的人生第一次，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隐瞒后告知这样试图制造惊喜的方式。 偏自己就可能、大概、八成地逃不了一顿揍，大哥几句马屁拍下去，立马就拨云见日了呢？ 向来兄友弟恭，特别崇拜大哥的琛琛自是没有啥嫉妒甚至责怪大哥连恩的意思。 只泪目，觉得自己这以后要努力钻研，快速提升这门名叫语言的艺术。 不如大哥受宠不要紧，能不挨揍才是正格的。 眼瞅着都是少年企业家+名牌高校大学生的双料人才了，来自老爸的爱的教育之类，还是能免则免吧！ 连恩认真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老爸。 发现他眼中满满都是纯然的欢喜期待后，他才放心而笑，孺慕满满地拉着连山的胳膊：“爸妈要是能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第一次办画展，我这心里正经紧张着。有了爸妈、师傅和弟弟妹妹们的支持、鼓励，不管到时候有多冷场、多不受欢迎，我也不会觉得尴尬难堪了。” “净瞎说，别说你这几年大奖不断，在国内书画界正经称得上一句小有盛名。就是凭梧桐先生真传弟子这个名头，也且落不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呢！ 谦虚是美德，过分的谦虚可就是不自信了。 别给我好的不学，偏学你爸那些个没用的妄自菲薄。”凤举冷哼，训徒弟的时候也不忘刺挠连山两句。 谁叫徒弟向来心头好，叫他重话都舍不得说。 而徒弟他爹又各种烦人，看着他就不烦别人呢？ 凤举瞪眼，绝不承认自己是在泛酸。 虽然徒弟对他那个蠢爹各种孝顺，贴心得不行，可对自己这个师傅也从来不差不是么？ 正父慈子孝幸福满满中的连山懵逼，这躺着也中枪的感觉哎！ 生怕这俩分开各种温润、温雅、平易近人，到一块儿就很容易变成乌眼鸡的家伙再一言不合吵起来，淑珍赶紧适时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开个画画的培训学校，培养更多国画人才的思路不错。现如今咱们国家的经济发展越来越迅猛，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三级跳似的急剧升高。 尤其计划生育成为国策之后，独生子女以后都是主流。 一家这么一个的，家长必然舍得也有能力给孩子报个兴趣班、特长班之类的。 以连恩你的名气和水平，把这个学校开起来、开好了并不难。 不过这靠办画展的所得开办学校，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毕竟艺术么，那都是风雅的、清高的。 你这乍然把高雅的艺术跟铜臭挂了钩，弄不好的话，难保不会被恶意抹黑啊！” 这几年连恩异军突起，成长迅速，被誉为当代国画新生代第一人。 正经的载誉良多，也正经的挡住了很多人的光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淑珍觉得大抵会有许多实力不高嫉妒心却极大的同行们争着去踩一脚的。 虽然机会不大，但万一把他踩下去了，下一个万丈光芒的就是自己了呢！ 世界大极品多，妄图损人利己的货色从古到今都不是稀缺品种来着。 有些时候有些事，淑珍觉得还是防患于未然来得好一些。 同觉得自家儿子优秀无极限，定然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连山忙点头：“对对对，儿砸，你妈顾虑的很有道理。咱们画展该办办，就别把搂钱当成主要目的了，咱主要弘扬艺术。至于办学校差钱，那不是还有爸呢么？ 父子爷们的，跟自家爸妈可不需要客气。 需要多少你跟你妈说，咱家钱都在她手里呐！” 知道爸妈是在全心维护他的连恩感动脸：“嗯，好的。爸妈你们放心，真要是差钱的话，我肯定不跟你们外道的。但是真的不用，我会协调好这其中的关系。 等画展举办的时候，也会打出将所得三成捐献，用于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学业的旗号。 行善积德的同时，也用善举淡化了铜臭的味道。 相信如是一来，就没谁再抓着这点说事儿了。就是有，也无非是免费在为我做宣传。” 说这话的时候，连恩有特意注意妈妈的神色变化。看她从担忧到释然再到惊喜的诸般变化，萦绕在连恩心中多时的困扰猜测也就隐隐有了答案。 毕竟这慈善画展的想法，还是他从那冗长的梦境中得到的启示。 刚刚提起时连师傅都极力反对，大大不看好呢。 累得他嘴丫冒沫儿地说了好长时间，才算把人给彻底说服。 而现在三言两语之间，妈妈就听懂了是咋个运作法儿，彻底放心不再担忧。 除了聪慧、机敏对他有信心，应该也是见过或者梦到过类似事件吧？ 连恩如是推测，彻底打消了求证的想法。 无他，梦中的那个连明思太过不堪，爸妈和弟弟妹妹们也委实过得太过凄惨。 他不想说出来给如今这幸福生活平添点苦涩、酸楚，只惦记着引以为戒，努力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得更好、更幸福。 努力用现世的圆满，弥补上梦中那些个痛苦、悲伤和无限悔恨。 371.宣传，准备，分数 的更孝顺，更成功。 站在自己所能站在的更高角度，给与爸妈他所能给与的一切，让他们能以他这个儿子为荣。 这就是连恩心中最大的渴望和为之努力不倦的目标，而这场画展之后，他觉得自己离梦想肯定近了不止一步。 得到了爸妈的一致支持后，连恩就开始各种的积极准备，势必要给自己这人生第一次的画展拉开个盛大而又成功的序幕。 三站式的画展，第一站就是作为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京城。第二站则是改革开放最先吹拂的城市之一，经济、文化发展迅猛程度比之京城也不遑多让的沪市。 最后一站，连恩选择了家乡——刘家村。 一个比起前两处也许萤火比皓月，半点儿没有可比性。 但却生他养他，还是他将来学校所在地的地方。 不为赚钱，不为卖画，只想让爸妈高兴下的同时宣传下自己的家乡和筹办中的兴趣学校。 当然这无意之举后面的收益也是大大的，看出了这是个特别好、特别难得的宣传家乡机会。作为受益人的刘守仁特特召开了全体村民代表大会，高票通过了将盖在村中央小学旁准备做新小学，刚刚竣工的三层小楼成本价转卖给了连恩。 本就为了打造市里甚至省内最一流条件小学的存在，不管是位置、建筑还是环境交通等等都特别入连恩的眼。 除了大点儿，房间多了点儿，剩下的简直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正愁没有合适校舍，都要牺牲自家新建小楼先干着的连恩默默对期盼好久新学校的小朋友们说声对不住，害你们搬新学校的时间有的晚上至少一年。 然后就火速交钱办了手续，生怕慢了一星半点儿的大舅后了悔。 小心眼的样儿，可是叫刘守仁好一阵的吐槽。 算成本价不算直接奖励，那是不愿为了仨瓜俩枣跟损公肥私的名声扯上关系。实际上，他这当舅舅都准备好了钱，打算买下这小楼当送给外甥的礼物了好么？ 淑珍、连山和凤举齐齐嗤笑：花钱什么的，我们都没排上号，还能显出你来？！ 连·自强自立·恩笑：亲人长辈们的好意我明白，但是比起啃老族，我更喜欢当创二代。 为了让徒弟的第一场画展圆满胜利，凤举可是正经的没少费心思。 铺天盖地的报纸，电视广告连番播出、刊登，做足了预热。 发动武立国、魏来、吴昊、姜老爷子一家、冯安淮、董舒等出席带宣传，建党、建国、建军、连杰、佳佳和武刘他们都没逃过，都一一被叮嘱了尽可能发动身边战友和同学。 要不是个人画展不适合弄些个旁人的作品来装点门面，他都要自我风险外带挨个打劫他那几个当今书画界泰斗的老友们了。 当然这他也没消停，早早就放出了梧桐先生要亲临真传+关门弟子第一场个人画展的风声。 所以尽管离正式的日期还有小两个月的时间，消息已经传遍全国。 便是远在港城，戴卫国都从电视报纸上获悉了他儿子要开个人画展的消息了。 “哈哈，二十岁就有这样的成就，真不愧是我戴卫国的种！”看着报纸上那一个个的市级、省级、国家级的冠军名头，看着那跟自己简直如出一辙的面孔。戴卫国心情简直激动到无以复加，想要认回连恩的想法空前炽烈。 这么优秀的儿子，赶明再结门强有力的姻亲，给他生下几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孙子。 哈哈，简直想想就幸福的冒泡呢！ 数年打拼，终于从一无所有到如今身价数千万。 戴卫国觉得，他似乎很有些回到内地看望老妈、认回儿子的底气了。 不过因为过往种种，儿子对他排斥的不行。 想要认回来，还得稳妥计议一番…… 这孩子随了他的刚硬，玩硬的肯定是不行。 而且有武立国、魏来和冯安淮那几个老不死，在港城还大小算个人物的他，到那几个面前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这硬的，自然也就玩儿不起来。 但软的，怎么个玩法却是个问题。 还不知道自己如同一块小美肉，已经被狼盯上的连恩还在开开心心地准备他的作品，虽然比照正常三倍的数量有点多。 不过有备无患对不对？ 万一慧眼识珠的比较多，真给他来个供不应求呢！ 左右他这几年被师傅盯着，是早上画、中午画、晚上也在画。 各类的画作多着呢，正经不乏能参展的水平。 而在他积极努力的同时，琛琛也在姑父宁建国的陪同下去了沪市，买到了他万有纸箱生产印刷公司所需的设备。 是的，万有，一个当时就叫淑珍和连山双双喷茶，琛琛却坚决不肯换的名字。 万有，万有，什么规格、什么型号的纸箱都有；什么样的包装袋、包装纸都可以印刷。这就是琛琛要把自己第一家工厂如是命名的用意和野心，苦心琢磨了好几天才琢磨到的，当然不能改！ 憋不住乐的淑珍和连山无奈，双双道了句：“你的厂子你做主，大老板高兴就好。” 万有这个名儿就此定下，当然这会儿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将将满了十八周岁的少年，能叫这个名字响彻神州大地。 涵盖了包装、地产、电子、零售等诸多领域的万有集团，就在这个夏天正式起航。 与两个哥哥各有各的事业要拼不同，心之只每天守着日历看上个十遍二十遍。 就等着月底到来，成葫芦瘪葫芦地好歹给她个明确的答案。 终于梦想变成现实，听到自己分数比往年清大录取分数线足足高了四十分左右时，小姑娘禁不住流下了喜悦的泪花。 吓得以为自己高分录取，妹妹却失之交臂的琛琛忙割地赔款各种哄。 虽然不是他的锅，但瞅着平日里女金刚似的，流血流汗就是鲜少流泪的龙凤胎妹妹都哭了，当哥哥的看着也揪心不是？ “去，啥叫我平时表现好，一时马有失蹄也是有的？虽然比你少了那么一点五分，但考上清大也半点问题没有，且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呢！不过刚刚你许的那些东西，我可记住了也接受了。你可别想给我抵赖，不然……后果你懂的！”心之抹掉眼角泪痕，在琛琛的目瞪口呆中爆豆似的说完，转身跑向招呼她拍照留念的女同学。 372.理想画卷 “这，没考砸，没考砸你倒是哭啥？”琛琛黑脸，咋也没想到女汉子如心之居然还会玩儿喜极而泣的调调。 想想刚刚许出去那些个好东西，第一千零一次地后悔自己的嘴欠。 赖账？ 呵呵，要脸。 而且被心之一个嘲讽就已经很要命了，他还不想被爸妈、大哥和舅舅舅妈、叔叔婶婶外加姑姑以及一众堂表兄弟姐妹们轮番教育+群嘲。 难得兄妹爱了一把，结果却损失如此惨重什么的。 直到回家，琛琛这情绪都不是很阳光。 蛮以为这货是要依样画葫芦，把刚刚他的遭遇复制到爸妈和大哥、杨爷爷他们身上的心之坏笑。 琛琛刚一把车子停好的功夫，她就乳燕投林似的扑进了老妈淑珍的怀里，满满兴奋地说着：“爸妈、杨爷爷、凤伯伯、大哥、心悦、连熙、心倾和小弟弟，我考上啦！去年清大录取六百一十分，我考了六百五呢。我们老师都说，就算今年录取分数有些许上浮，我这录取也是妥妥哒！ 琛琛比我还多了一点五分哦，爸妈，你们要多俩清大的闺女儿子了，高不高兴？快不快活？” “高兴，高兴，咋不高兴？再也没有比你们兄妹几个努力上进有出息，更叫妈跟你爸高兴的事儿了！”淑珍伸手把大闺女给揽到怀里，高兴到直抹眼泪。 前世身体孱弱，早早就没了的大闺女啊，如今身体健康、聪明活泼。 还考上了全国都首屈一指的著名学府，以后的人生注定愈发成功精彩。 淑珍真是，满心满眼的激动。 “媳妇别哭啊，孩子有出息是好事儿。咱们该乐，该乐乐呵呵地商量着，该咋个风光大办，给俩孩子庆祝法儿。” “嗯，风光大办！让那些个说我二儿子不务正业，好好的苗子不往好道儿走的碎嘴子们开开眼。我儿子就是厉害，就是能耐，一心二用也照样比些个蠢货绞尽了脑汁地死记硬背来得从容！”淑珍点头，很有几分火药味儿地说道。 当妈的么，哪一个不是拼了命的护崽子来着？ 羡慕嫉妒恨，犯了红眼病地编排她和连山点儿啥，淑珍都能一笑而过。半点不往心里去，特敞亮地想着不招人嫉是庸才的老话儿。 可编排她儿子，当妈的可就半点儿忍不了了！ 高考之前，成葫芦瘪葫芦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咋个形势。 她还能强自按捺着，如今这成绩出来了，她还忍什么呢？ 都恨不得录取通知书马上下来，让她们两口子能即刻大开宴席，好叫那些个吃人饭不吣人话的玩意们感受下啥叫被打脸。 “不止呢，妈。咱家今年夏天的喜事可不止这两件。还有我的万有开张，之后大哥的个人画展举办、大哥的美术兴趣学校创建。哎呀呀，一二三四五，哪儿是好事成双啊，分明就是五福临门么！”为了这打脸的一刻，他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年的时间。 好容易功德圆满了，可不得狠实地抽冷子连拍几巴掌，不仅把那些无聊人的脸打肿了、也把他/她们的心都给打颤悠了么？ 实力差不多的时候，才有那个心情羡慕嫉妒。 当两者之间判若云泥了，剩下的也唯有折服、崇拜了吧？ 琛琛勾唇，他们三个大的各自努力，成为众人称羡的存在还不够。还得督促底下的这四个，让七个孩子个个孝顺、出息又叫爹妈省心。 到那时，保管谁一提起爸妈来，都得竖起一根佩服的大拇指：连专家和刘专家？嘿嘿，那可是人生赢家的存在。自己事业有成，研究出诸多良种，给国家和人民做出了许许多多的杰出贡献还不说。 最要紧的是人家夫妻俩在教育儿女方面，那成就高的！ 七个儿女个个出息不说，还都特别的有孝心。 寻常人家得着一个好孩子那都是祖宗保佑，人家两口子愣是得了七个好儿女、孙男外女的一大帮个个都透着聪明灵秀。 虽然想得有点太美，好到有些不真实，但琛琛就是觉得自家这么好的爸妈，应该有个如此幸福的人生。 而且这理想画卷，已经成功了半数不是么？ 正半是欢喜半是忧伤，唯恐多了一双准清大骄子的哥姐后，他这个全家学霸中唯一一个学渣也被要求积极上进的连熙只觉得浑身一冷。仿佛被啥猛兽盯住了似的，脊梁杆子都很有些发麻。 然而几天后，当大哥、二哥和大姐齐齐上门，主动要求帮他辅导功课。 也不说B大、清大，只务必叫他出现在一表本上的时候，连熙差点儿哇地一声哭出来。 能当学霸，谁还乐意做个偏科被老师怀疑目光瞅了又瞅，特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小子真是连恩、连琛、连心之的亲弟，连心悦、连心倾的亲哥’咋滴？ 数学满分，语文等一切跟文科挂钩的学科不是红灯笼就是在红灯笼上下徘徊着，他也很无奈的好么！ 明明他这各种死记硬背，时间大多耗在了它们身上。 曾经数学课上都没少看语文书，然而数学依旧满分，语文还是那么叫人唏嘘。 他能怎样，他也很无奈啊！ 兄妹仨被他这欲哭无泪的小可怜模样给逗得直乐，心之更是特豪气地拍了拍他肩膀：“就是不足才要学，放心，有咱们哥仨在呢。别说你还不是纯学渣啊，就是我们也给你搅拌、加固，保准叫烂泥也能上了墙，朽木照样儿雕出花儿来！” 可…… 爸妈都说随他高兴就好，只要努力了、认真了，学不会也没啥大不了啊！ 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擅长文科不代表不擅长理科。 就都不擅长，还能经商、种地。 最不济还能用他在心算啊、数学方面的天分弄个会计当当呢。 出路这么多，连熙本人都放弃跟学习死磕了。 爸妈也不严格要求他，只尽力就好。 咋好好的，哥哥姐姐们就跟他的学习较上劲了呢？ 连熙很想说：‘大哥、二哥、大姐，其实墙角也别有一番风光，我在这儿待得挺好的，行不行你们就别费劲巴力地非拽着我上墙了！ 然而想想二哥大姐的脾气和自己的小身板，连熙到底是没敢张那个嘴，只憋憋屈屈地拿起了语文课本。 373.种子专家，教子更专家 看臭小子不像是要上课，倒像是要上坟的悲伤沉重。 琛琛不禁拧眉，难得耐心地跟他说起了自己那个兄妹七个皆成才，让爸妈活到众人称羡的理想画卷。 见连熙也是连连点头，充满赞许期待模样，小伙子嗤笑出声：“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给哥好好努力着。学好学歹的，别叫自己成了那唯一一处的败笔！” “你！”连熙恨恨抬头，看着臭二哥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火光：“我才不会，才不会给你再笑话人的机会呢！不就是学习么，我学还不成？” “成，怎么不成啊？就怕你这出工不出力的，效果没看着，光记得惹爸妈担心了！”琛琛勾唇，眼角眉梢之间满满的嘲讽。 自认学渣但绝对孝顺的连熙大怒，挥着小拳头就冲着说话半点不中听的臭二哥冲了过来。 咋也没想到小屁孩突然发起了大脾气的琛琛惊呆，就这么眼睁睁地倒了霉。 亏了连熙个子比自己矮不少，亏了这小子还记得不能内斗叫爸妈看了伤心。不然的话，琛琛觉得他今儿非变成个大写的惨不可。 “该，让你脸黑嘴狠！这也就是连熙还记得保持兄友弟恭的形象，别给彼此留下明显伤痕叫爸妈操心。否则的话，保准赠你个乌眼青妥妥的！”心之大乐，很有点儿小遗憾地摊手。三弟就是脾气好啊，都打架了，做什么还顾及那么多呢？ 一拳下去，照着这孔雀般的家伙脸蛋砸过去…… 啧啧，想想都特别的大快人心呐！ 真是，可惜了呀！ “滚，明明就你的锅！不是你说请将不如激将，对付连熙这样的熊孩子，光是安抚、鼓励什么的效果不大，还是得适当激一激么？ 大哥死活不愿意崩了自己的好大哥人设，你又提了意见之后火速闪人。 这里外不是人的事儿，可不就得我这当二哥的上了么！”琛琛鄙视脸，给了心之个硕大的白眼：“你呀，最好祈祷你那馊主意能发挥点儿正面积极的作用。不然的话，我非跟三弟坦白从宽了不可！” “好了，好了，都俩准大学生的人了，还整天这么吵吵闹闹的像话么？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研究研究咋把三弟的成绩给快速提高上来呢！”连恩皱眉，两句话制止了八字估计不太合，说说就要吵起来的琛琛和心之两个。 虽然是兄妹仨一起努力，但连恩的画展在即，琛琛的厂子也是眼瞅着开张。 哥俩都忙得不要不要的，这大多数的辅导任务还是落在了心之的肩上。 于是等多年后，连熙终于摆脱了学渣之名成功逆袭时。 在给他庆祝升学的酒宴上，小伙子就特别认真地感谢了当年大姐和大哥的辅导，二哥激将与忽悠。 满堂哄笑中，气到牙根痒痒的连总差点掀桌揍亲弟，让他好生感受下啥叫兄长的威严。 不得不说琛琛的一番话，彻底激起了连熙的韧劲儿。 凭着股子不服输、不认输的劲头，小伙子正经的起早贪黑。把暑假过得，比正式上学时候还要认真、辛苦百倍。 为了不成为七个孩子中最弱，连小弟弟连暟都比不上，爸妈光辉成功人生中的唯一一处败笔，他也是正经的卯足了劲儿！ 什么面子啊、矜持的，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秉持不嫌磕碜就问（不耻下问？）的精神，恨不得把标点符号都给弄明白了。 多读、多看、多写、多背。 从分数出来到一双兄姐得了录取通知书的半个多月空裆里，多突飞猛进的说不上。至少看着语文这一科，不那么头皮发麻、打心眼里排斥了就是。 之前大哥结合着他们的语文书给他出了张卷子，他居然都考了八十分呢！ 对于家里的其余几个学霸来说绝对发挥失常的产物，于他却是个正经难得的突破。 不错不错，连熙浅笑，没枉费我起早贪黑地，身上肥膘都整整掉了足五斤。 虽然少，但付出总归是收获了对不对？ 再接再厉，早晚有一天逆袭学霸将超高分的考卷砸到门缝里看人的臭二哥脸上！ 二外甥小不点点地就跟着老杨叔学经商，节假日从小摊小贩做起，一点点儿累积资本和经验。小小的人儿，为此遭了不少的罪，也受了正经不少的流言蜚语。 身为大舅的刘守义也是没少跟着着急上火，没少气那些个正事没有就知道扯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现在外甥外甥女双双被清大录取，刘守仁哪能放过这炫耀+打脸的绝好机会？ 趁着大喇叭通知各家取通知书的时候，这位好久不亲自上阵广播的大队长都笑呵呵连喊了好几遍：“连山和刘淑珍家的连琛、连心之两位同学，你们被京城清大录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听到广播后速到大队部领取！” 听到广播的淑珍和连山双双失笑，不知道大哥这葫芦里倒是卖得什么药。 倒是琛琛和心之俩秒懂，领了通知书后还不忘到大舅的办公室，对着妹控的大舅舅竖起了根佩服的大拇指。 高兴了好些日子，只碍着通知书没下来怕万一有个变故再展扬大了坑孩子的连山淑珍两口子终于能放开手脚，彻底把升学酒提上日程。 老杨和刘家两兄弟、连海、连月等人也都各自忙活，积极准备起给两新晋大学生的礼金、礼物等等。 连家龙凤胎双双考上了百年名校的清大，在全国都妥妥前三的好学校这一消息迅速传开。 之前那些个明嘲暗讽的都统统闭嘴，转而唱起赞叹、羡慕的曲儿。 听说他们嘴里那不务正业的小子不但考上了清大，还办了个自己的厂子。 简直学业、事业两不误的时候，目瞪口呆的人们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绘自己的心情。 只想着跟种子专家，教子更专家的连山和淑珍好好讨教讨教。 他们也不指望自家孩子有连恩、琛琛和心之几个的厉害劲儿。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没敢指望，中不溜丢的学校也成啊！ 好好赖赖的镀上一层大学的金，就是回到村里发展，那也能混个相对不错的岗位对不对？ 374.升学宴 教子能力被如是认可，为人父母的连山和淑珍自然是万分喜悦的。 但是他们忙，忙到脚打后脑勺。 连给一双新晋大学生准备升学酒席这事儿，都跟琛琛那个万有纸箱厂的开业、预祝连恩画展顺利、学校初步手续顺利办成这几样合并同类项了。 紧赶慢赶地操持了琛琛和心之的升学酒席，忙活完了手头上的工作。 两口子还得商量通了心悦、连熙和心倾这姐弟仨。 让他们自己选，是在大舅、二舅还是姑姑、叔叔家待上那么一段儿。 没办法，连恩那画展定在了八月末在京城开始，九月初转战沪市。等到最后一站的刘家村时，那都是九月十号的事儿了。 大儿子人生中第一次的个人画展，当爸妈的他们当然是不忍心错过。 龙凤胎也双双撒娇，直说大哥当初大学报道的时候可是有爸妈相送的。现在轮到他们了，当人家父母的可不好厚此薄彼。 再开学心悦都高一，连熙也要上初中了。 当然不能为了看画展、送二哥大姐上学而连续耽误个十来天的功课。 如何说服这几个同意留下来，就成了两夫妻比较头疼的问题之一。 好在连恩和琛琛、心之越大越懂事，都特别地能帮他们排忧解难。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咋跟小姐仨说的，愣是叫之前小眉毛皱成毛毛虫、半点笑模样没有的仨多云转晴了。 稀罕小表妹的心悦表示要去大舅家，心倾准备要投入最稀罕女孩的二舅妈怀抱。 连熙呢，则是毫不犹豫选了姑姑家。 连山诧异：“你小子不是跟你二叔家的连睿更合拍些？” 连熙点头，特别的义正词严：“是这样没错，可想想二婶那富裕了多年却依然改不掉的艰苦朴素风，我觉得我还是算了吧！ 毕竟我还在生长发育的时候，营养啥的跟不上可不行。 万一一个不小心长成了矬子，我可哪儿哭去呢？” 虽然姑姑厨艺差，但为了弥补她这个不足，姑父早早就雇了个专业厨子在家打理他们家的一日三餐了不是么？ 众人静默，特无语地看了看这小子就是连日苦读都掉了五斤称还隐隐见双的下巴。 贪嘴是病，可人家已经放弃治疗了你还能咋着呢？ 不管咋说，几个小的有了着落，淑珍两口子是大大松了口气。 转而把精神头都用在升学酒的操办上，当地有个红白喜事的最讲究就是流水席、搭戏台子唱戏。 以前还有放露天电影的干法，可自打前两年村里建了电影院之后，那玩意儿算是彻底失去了吸引力。 两口子一琢磨，直接把放电影这一项给划掉。 在饭店请专业的厨师、往村子里找些个干活利落的大闺女、小媳妇的帮忙。 弄他三天的流水席，再请上个戏班子。唱些个二人转、流行歌曲的，好好热闹热闹。 当然这形式呢，也还是大同小异的那个形式。 但这宴客的酒菜档次，请来戏班子的好坏水平，那可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 反正宝贝徒弟金榜题名的大喜，差一点儿，老杨都是不干的。 直说孩子人生四喜之一，必须要大操大办，差钱的话有他这个师傅在呢。 那恨不得她们两口子点头坦承经济有困难，他好随时补上以亲亲师傅名义给宝贝徒弟大操大办的德行…… 真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气得淑珍都想扒拉出来她那一堆的宝贝，一样样儿的摆在老杨跟前儿，实力向他说明啥叫不差钱了。 哼，资本家有啥了不起？ 想当年，我们刘家那也是远近闻名的乡绅地主，祖上的底蕴正经厚着呢！ 还是琛琛看出母上大人不悦，私底下连连劝和：“老小孩，老小孩，我师傅啊，这是岁数越大性子就越往返老还童上面靠了。 横竖也是满满一片对儿子的维护之心，妈您就看着这点上多多让着他点儿，甭跟他一般见识哈！” “去，你妈我是那四六不懂的人么？”淑珍横眉，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 夜里却是难免跟连山叨咕，说琛琛这孩子长大了、成熟了，啥事儿顾虑得越来越周全了。 就是啊，这小鹰一个个长大，都要出飞了！ 连山满满安抚地把淑珍搂在怀里：“没事儿媳妇，他们飞他们的，咱跟前儿不是还有四个呢么？就是这四个翅膀都硬了，你也还有我呢不是！横竖我是要跟你白头到老，除了死亡谁也分不开的。” 想想这人上辈子确实比自己早了得有十多年撒手人寰，淑珍怎么感觉一点儿也没被安抚到呢！ 倒是琢磨着有时间多弄点人参精华之类给他补补，说好的白头偕老，半道先走了算咋回事儿？ 上辈子什么的往事已矣，这辈子，说啥也得把他身体给调理好。 对虾、螃蟹、烤鸭、牛蹄筋、烤乳猪和一盘子什锦凉菜的六凉；锅包肉、榛蘑炒肉、宫保鸡丁、酱爆鱿鱼、红烧带鱼和辣炒蛏子这六味热菜；外加包括土豆炖牛腩、猴头炖鸡、干锅兔子、排骨玉米、清炖鹿肉和松鼠桂鱼这六个炖菜。 整整十八道大菜，除了怕一点子绿色都没有，大热天瞅着就腻味而特特加上的什锦凉菜外，就没有一个叫人说出个不字的。 特特从村里养殖基地买来的乳猪、马鹿和鸡兔等，连恩哥俩开车去省城置办回来的海鲜。 再加上专业大厨的精心烹调，味道当然是说不出的好。 好席面的吃着，听着从省城请来的戏班子唱着。 简直就是视觉、味觉和听觉上的三重享受，任谁也挑不出连家这升学宴的半个不字来。 当然也有那吃着、喝着、乐着，撂下筷子就说这两口子烧包得慌，未免浪费太过的。 不过这话一出口保准被大家伙群嘲：俩一对儿的清大呢，那搁在过去最少是举人、进士的存在。谁家要是出一个，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的大德了。 连山两口子一下子俩，哦不，就连恩那小子理科状元的分数是没考，要考也妥妥的清大、B大。 一家子出仨能耐孩子，换谁当爹妈的不得大操大办地好好乐一乐？ 375.满招损，谦受益，我这也是为你好！ 终于把升学宴胜利圆满地给操持下来后，琛琛的厂子也顺利生产出了第一批各色纸箱。 秉着关系也是实力一种的思想，小伙子半点不脸红地接下了状元村系列和好滋味的一切包装、印刷方面的活计。 原本还担心社员们有什么微词，质疑他大队长舅舅任人唯亲之类。 而事实上，只要质量保证、价格不变，社员们并不关心厂里的包装袋、包装箱用的是谁家的。 倒是对琛琛举大拇指佩服的不在少数，说他不愧是打小就学着倒买倒卖做小生意的。这脑袋瓜子就是机灵，别不别的，就状元村和好滋味这两条捷径，都足够他那万有挣到盆满钵满。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琛琛哪是那能轻易满足现状的主儿呢？ 见这生意果然如想象中一样本小、利大、稳定性还不错。 小伙子立马就追加了设备和人手，设备到位之前就三班倒、换人不停机器的干。 产量什么的，这不就呼啦啦提上来了么！ 供大于求，产品积压怎么办？ 安排推销员，把业绩和待遇挂上钩，不愁推销员们不卖力推销。 有多年的经验在，背靠着师傅、大舅、二舅和姑父这几个特别成功的大老板可以相互交流、随时请教的。 尽管是头一遭开了个数百号人的厂子，连琛连厂长也是安排得头头是道。 连老杨都不断点头，满脸的与有荣焉。 直说别看他徒弟说了让他帮忙时不时地过来看看，实际上就他徒弟选的那些个副手啊、主管的个个都是人才。 订下的规章制度什么的，也都头头是道。 光靠琛琛自己远程电话操控着，也照样正常运转、万无一失。 刘守仁、刘守义和宁建设闻言也都纷纷点头，极为赞同老杨的说法。 琛琛这孩子在商业方面，真的是有天分又肯努力。 几年间学了老杨叔的大半真传，再往清大商学院潜心学习个四年。 哎呀呀，这小子再回来，绝对是个大写的了不得呀！ 琛琛乐，成功考上清大、顺利开了厂子。 一切都如计划中一般顺利展开，小伙子的心里难免有些飘飘然。 看得向来跟他不大对盘的心之嗤笑，毫不犹豫地就给他来了个当头一棒：“这么多年磨一剑，成功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呀！毕竟，名师出高徒么，还得是杨爷爷教得好。更何况，他这还走捷径了呢？不成功，才真真是白瞎了这多年杨爷爷的指导和大舅二舅的帮忙呢！” “你……”都不容他多高兴个一时半朝，这么忙不迭泼冷水，真的是一奶同胞亲妹妹？ “就是亲妹妹才能直言不讳地及时点醒你，满招损、谦受益，我呀，也是真真的为你好！”心之轻笑着拂了拂额前的刘海，说得特别义正词严。 呵呵，真以为把挖苦揶揄包裹上用心良苦的外衣，我就能信你是出于兄妹爱的目的？ 谁也没叫你信不是！ 只要爸妈和大哥信了，杨爷爷、大舅、二舅他们觉得我干得漂亮就成了呗。 真要是连你都信了，我得多郁闷呢？ 心之哼笑，看傻子似的看这琛琛。 气得琛琛直接拧身，宁可面壁也不想多看这个烦死人的妹妹一眼、不想多跟她有一个字儿的交流。 那郁卒的小样儿，逗得大家伙儿齐齐爆笑。 卖呆儿不怕事大的武英红更是笑着点了点心之的脑门儿：“你这调皮丫头，这么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刺挠你二哥一下的。就不怕等明儿你俩都在清大上学，他以牙还牙地看你热闹啊？” “不怕啊，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来着。可以相互看笑话，却绝不会让外人看了彼此的笑话去，这是底限啊大舅妈。 就好像我仗义出手，绝不叫琛琛被个专会卖可怜的女生给追得抱头鼠窜一样，他也肯定不会瞅着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观哒！ 不然我一个电话打回来，咱们全家上下谁能让他逍遥了去呢？”心之淡定开口，特别的胸有成竹。 没办法，长得比较肖似妈妈，很大程度上腰杆子就是硬啊！ 原本琛琛听了她这话心里还暗喜，以为这丫头总算是懂点事儿了。 结果这笑容刚扯出一半，就即刻僵硬在嘴角。 真实演绎了从欣喜到暴怒的秒变：“连心之，都几百年谷子几百年糠的破事儿了你还提？还有，你给我说清楚，啥叫我被追得抱头鼠窜？” 眼瞅这家伙都气到青筋暴跳了，心之哪里还敢火上浇油啊！ 不怕爆料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就算是他们兄妹情深，流血暴力事件必然不可能发生。 但打娘胎里就开始相伴，幼儿园开始就同一个班级。自己知道琛琛的黑料，那货对自己的了解又何曾少过？ 对于相互伤害这个选项，心之半点兴趣都没有的。 所以即便琛琛本人反复要求，她也绝对的三缄其口。 琛琛暴怒：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嘚啵个不停，说得就是你了！都不知道这时候越是沉默，就会被脑补的越多么？ 因为时间的关系，参加了琛琛和心之的升学宴之后，连恩就跟凤举先行去了京城。 就等着画展布置个七七八八了，家里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再在京城会和。让他立志要孝顺一生的爸妈能看了他的画展之后，再一起送琛琛和心之去上学。 而这会儿，即将前往京城的淑珍两口子正跟孩子们依依惜别着。 尽管嫂子、小姑和妯娌们个个靠谱儿，心悦、连熙和心倾三个最小的心倾都十二了，完全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 但是从来没说一扔就是半个多月二十来天过，淑珍还是各种的舍不得、不放心。 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孩子们有个闪失。 直到连熙跃跃欲试地献策：“妈，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们，那干脆就不要分开呗！咱们一起去送二哥大姐，去给我大哥捧场不就好了么？请几天假而已，了不得回来之后我们姐弟仨奋起直追呗！” 连山一个爆栗子弹在他脑门上：“这都学渣一个了，还想着请假出去溜达？我可听说了，某人要努力学习，将来最低考上一表本科呢！” 连熙瞪眼，万分懊恼：吹出去的牛，现在想追回来还来得及么？ 376.抵京，接机，感慨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为了鞭策他上进努力，连恩他们兄妹几个正经努力着。 就算如今连恩忙着画展、琛琛和之心马上要去清大报道。 对于连熙的管教，那也是半点没有松懈下来。 就近监控（心悦、心倾）+远程监督（连恩、琛琛和心之轮班打电话）并行。 若是他这努力程度不够，导致了已经逐步上升的成绩再回落下去。 呵呵，二哥那生来就带毒的嘴肯定还得特意加药，不把他喷到让人怜惜，这事儿都不算完的！ 而连熙呢，是宁可被爸妈和大哥混合组团地揍一顿，也绝不愿意被他家二哥那看堪比毒药的嘴给荼毒一下的。 搞定了跃跃欲试要跟随的连熙，又答应了心倾那写下来绝对得满满一大篇子的要求后。 连山和淑珍就抱着连暟跟琛琛、心之和说啥也得送徒弟上学的老杨一起搭上了飞往京城的客机。 是的，这一次，老少六个没坐火车也没开车，直接乘的飞机。 不差钱儿只图惜少遭罪的老杨说了：“我这活一天少一天的，什么都不顾及，只惦着让自己能尽量舒服地活着。火车忒慢、开车费神又遭罪，还不如多花点儿钱坐飞机呢！一样的时间，早点到，说不定还能帮衬连恩干点啥。钱的问题你们不用考虑，都包在我身上！” 连山皱眉，也就是顾及着这老爷子年岁大、辈分高，不然非呵呵他一脸。 自己的闺女儿女考学，当爸妈的过来送。连个机票钱都舍不得花，还得叫人老师拿，这个像话？ 真是的，他们家也不差钱儿好么！ 坐飞机就坐飞机，权当个旅途中难得的新体验了。 丽丽梭梭地买了机票的连山如是想，当然这会儿他还没想过叫嚷着坐飞机坐飞机的老杨居然有晕机反应。 上机的时候精神抖擞一人，等下了飞机之后就变成了蔫秧儿茄子啥的。 心疼之余，连山还有些坏心地想问问他老人家回去咋走，还坐飞机不？ 虽然这些年往来礼物不断，但各自繁忙的，还真心没有多少机会相见。 好容易淑珍两口子进了京，魏来、吴昊、冯安淮和姜胜男两口子都早早赶过来接机。 就惦记着久别重逢的，能好好絮叨絮叨。 如果可以，能越过武老头把人给接到自家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陆陆续续的，这些年淑珍正经的没少在京城添置房产。落脚之地啥的，那真心不是一处两处。 再说连恩和凤举早过来好几天，当然是把一家子的住处都给安排了个妥妥当当。 正你推我让的时候，急急忙忙的连恩就赶了过来。 说是他师傅凤举找了个擅长做淮扬菜的大厨，家里正经做了不老少的好菜。 武老爷子、姜老爷子和董舒叔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呢，赶紧就一起到他那儿得了。 “这事闹得你看，说好了从我开始挨盘做东，好好带你们领略下这京城美食的。结果这客没请上，倒是被请了。”费尽巴力地说服了武家那倔老头，好容易拔了个头筹结果被凤举那个奸猾的给截了胡。魏来真是，很有点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咱们这交情，谁请又有啥分别呢？重要的是啊，得有那个时间和场合，一起来叙叙这些年的别情。”连山憨憨一笑，一如既往地和得手好稀泥。 “可不就是这话么？当年在刘家村蹲点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呢，结果这一晃眼啊，十来年就嗖地一下子过去了。”老杨感叹，越发觉得当年自己硬装有病叫那个狗屁的会计给拉下，生生赖上连山他们那帐篷牛车的主意真是正极了！ 你看看，那么风云诡谲的年代没受多大的罪不说，还时不时被接济些个野味荤腥的。 等淑珍和守仁先后当上了大队长之后，这生活水平更是直线上升。 可以说，当年他这么一赖啊，不但给自己在动荡中求了个安稳，还愣是谋了个晚年有靠啊！ 想想好徒弟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到现在还生怕他难受亦步亦趋地扶着的小模样，老杨这心里简直不能更满意。 曾经被下放时都恨不得一了百了的他，这会儿却觉得好日子什么的就是再来一百年也绝不絮烦。 老杨这一嘴勾起了感叹无数，大家伙都说当初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有今儿这幸福光景，那都是托了淑珍两口子和刘守仁刘大队长的福。 就是姜胜男也拽着淑珍的手连连感谢，说当年多亏了他们夫妻俩热心帮忙。 不然的话，怕是爷爷早就丧生在那场风寒里，徒留她们夫妻俩一辈子的伤心遗憾。 对于姜胜男这见她一回就要感叹一回、感谢一把的行为，淑珍也是无奈。 只得笑吟吟转移了话题，直接说起了儿女事。 然而刚起个头，就又引来了大伙一直的羡慕恭喜。 “一个青年画家，享誉全国。龙凤胎一对儿的清大高材生，琛琛这年纪小小的居然都开了公司当了老总。 统共仨成年的孩子，一对半的成才。 啧啧，你们两口子啊，不但在培优良种上很有一套，这培养英才上也不赖嘛！”董舒扶了扶眼睛，满满欣羡地赞了又赞。 “可不是，简直就不给旁人家孩子大人留活路的意思！”姜胜男点头，笑得分外英姿飒爽：“每回想到你们家这几个孩子，我这手心就发痒。恨不得把我们家那仨给挨个揍一顿，试试看棍棒底下能不能出贤才！” “唉，你说这明明是基因的事儿，干啥老为难孩子呢？父母都不是学习那块料，还非得让孩子往那条道儿上奔！”吴昊摇头，很不理解姜胜男这恨铁不成钢心理的样子：“像我，我就从来不勉强我们家那俩淘小子咋个发奋图强法儿。 就寻思着改明儿给他们都找个聪明媳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怎么样淑珍，我家老大跟你家心倾差不多大小，要不要考虑下噶亲家？” 还不等淑珍有啥反应，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连山就即刻黑了脸：“我们家闺女不嫁人，你就趁早给我死了那条心！” 377.机会，向来留给有准备的人 被猛喷的吴昊瞪眼，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活跃下气氛啊！ 谁想着这货都仨闺女了，还那么天真呢？ 不嫁，女大不中留你知道么！ 虽然心倾小姑娘才十二，他家大儿子也才十三。谈婚论嫁啥的，委实早了些。 但，先下手为强对不对？ 机会呀，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吴昊觉得，多年没回刘家村了，或者他该带着妻子儿子们回去一趟。 没准儿频繁相处下，俩小孩儿自己就看对了眼儿呢！ 想想连山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不要百个不要的，到最后还得捏着鼻子认了他这个亲家的场景。吴昊就觉得万分欢乐，特别的跃跃欲试。 而且不止他觉得不错，大家伙都觉得跟连山做亲家是个不错的想法。 虽然这两口子一直死守在刘家村，半点没有人往高处走的想法。 但这些年的辉煌成果和过人关系在，任谁也不敢小瞧了那两口子好么？ 而且连恩、琛琛和心之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孩子，剩下那几个小的有这出色爸妈和哥姐的教育，那也是铁定的错不了。 家庭不错、家教不错，本人的颜值和智商什么的统统在线，未来发展也相当可期。 这样方方面面都可心的女婿或者儿媳妇，那必须是先到先得，晚了捞不着的节奏啊！ 几家都是知根知底，小辈什么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至少他都打过照面的。 真要是有缘分结为亲家的话，连山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这前提是，对方要结亲的是他四个儿子之一。 三个闺女个个都是他的掌上明珠来着，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哪儿舍得嫁出去？ 这话一出，一帮人尽皆傻了眼。 无他，他们这光棍一根的光棍一根，家有烦心臭小子的家有烦心臭小子。闺女什么的，倒是魏来、冯安淮各有一个，但这会儿都奔三的年纪，孩子都挺老大了呀！ 孙子辈儿的，貌似年纪都还有些小？ 不是吴昊这样岁数小，平反回来之后才成家的，谁家的孩子能有多小呢！ 连山虎视眈眈脸，万般防备地瞅着这一帮子试图抢走他宝贝闺女的豺狼虎豹。 丝毫没有注意到姜胜男已经借着性别优势顺利跟心之搭上了话，什么她家老大姜铭也是清大，今年上大二土木工程专业，算是心之和琛琛哥俩的学长。等明儿有机会了就招呼出来让心之认认人，以后有啥大事小事麻烦事就尽管找他。 权当自家哥哥一样，半点不用客气。 心之含笑点头，只觉得几年不见，姜阿姨还是那么的热情爽朗不外道。 满以为她是感念着爸妈当年救了姜爷爷的恩情，又恰恰好地姜铭哥也同在清大，就想着投桃报李地把对爸妈的感谢延续到她们兄妹身上。 而姜铭动不动就一式两份地送零嘴、带逛街，时不时地就感激脸带她一起出去饱览京城山水、美食的行为也恰恰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虽然觉得姜家也未免太知恩感恩了些，但品行好是好事儿对不对？ 再说姜铭哥知识渊博，谈吐风趣的，很多事情上的看法跟自己如出一辙，特别的合拍。 还对京城地头熟得不行，能带着她找到许许多多轻易找不到的私家馆子、特色菜之类，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导游来着。 特爱研究菜色，理想就是开个连锁酒店的姑娘特别轻易地上了套儿。 直到姜铭委屈巴巴地问：现在全京大甚至全京城都知道我在追你，死缠烂打、非卿不可的，你倒是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时，心之还是满满的诧异：哎，你不是感念着我爸妈救你外公的恩情，投桃报李来照顾我和我二哥的？ 被她这迟钝打败了的姜铭摊手：他能说自己也不想这样，觉得老妈特胡来么？ 就是母命难为地过来照顾下，谁想着能败在小姑娘的纯真率性里呢！ 照顾人照顾出了乐趣，一辈子都不想假手于人了怎么办？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把人给娶回来，永永远远地照顾着呀！ 早点把名分给定下来，他也好把那些个暗戳戳试图撬他墙角的混蛋们给打怂了不是？ 终于磨得心之给了他名分，带他回去见了家长。 看岳父大人终于得知他从连叔叔到老丈人的身份变化时那陡然黑下来的脸，姜铭同学才惊觉自己这心放得委实有些早。 比起学校里那些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们，眼前的老丈人、大小舅子们才是生平大敌来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数了数那两只手都数不过的亲的、表的、堂的，尽皆对他露出磨刀霍霍表情的大小舅子们。姜铭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发晕，第一次打心眼里觉得这计划生育什么的，施行得委实有些晚。 当然这个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就说一帮子人笑言了好半天，急的凤举都发传呼到连恩的BB机上。 那接到没，到了就赶紧回，等会儿菜都凉了的传呼内容叫众人齐齐爆笑，赶紧地往出走各自上车。 路上老杨还很是调侃了连恩两句，说凤举那个当师傅的忒小气。徒弟这么出息，他居然才买个呼机糊弄事儿。 哪像他，都计划着给琛琛买大哥大了！ 想起那个信号不咋滴，外型巨丑，接打都花钱、入网费还贼贵的烧钱玩意儿，淑珍就是满满的排斥。 可徒弟考上了清大，有钱任性的老杨高兴啊！ 齐齐整整一套三进的四合院送出去不算，还琛琛和心之每人一部的大哥大外加入网、通话的费用。 自认没有那个交情又拒绝不得，回回被捎带的心之感觉受之有愧，只得如琛琛一般将杨爷爷当成自家爷爷一般孝敬。 在家的时候就常做些个他喜欢的菜色，过去帮忙整理下家务、干点力所能及活计什么的。 这出来上学后也惦记着时不时地打电话问候，看到适合他的、他也许会喜欢的物件都尽量买下来，千城百里地邮寄回去。 一来二去的，这爷俩倒是处出了几分真感情出来。 等着心之结婚的时候，向来斩钉截铁，说自己有多少家底都将属于琛琛的老杨竟认认真真地给心之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378.口才好，才是真的好！ 在机场、车上这一路，琛琛心之这对新晋清大生就没少收到长辈们的争相夸奖。 等到了连恩那见了武立国和姜家老爷子后，又是新的一轮开始。 当然以军人为毕生职业，也觉得当兵是世上最光荣、最伟大、最有远大前程职业的武立国不免叹了两句。可惜了下琛琛那身体素质、聪明头脑的、得了那么老高的分，不考军校实在浪费。 你看守义家建党，这会儿都是上尉衔，正连级别了。 就是建党和宁安晚毕业了些，这会儿也都副连职中尉了云云，很是惋惜遗憾了下。 连山和淑珍汗：好吧，这么多年，这老爷子的脾气秉性还是丝毫没变。半点没改他那恨不得天下好男儿都去考军校，将来好为保家卫国出把子力的想法。 还是被他连夸带遗憾的琛琛笑着开口：“武爷爷说得是，我也觉得没有军人保家卫国牢牢捍卫了祖国和平，就没有百姓如今这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祖国要发展，经济要腾飞，肯定需要更过各行各业的人才对不对？ 我这学商业，办公司的，将来发展起来了多给退伍兵、伤残军人和军属之类的机会。 不说多拥军护军吧，至少也互利双赢。 那不也是侧面的，迂回的拥军护军了么？ 嘿嘿，那样的话，也是为咱们军队发展出一把子力了吧！” “是，太是了呀！”武立国激动脸，直接一巴掌拍在琛琛的肩膀上，连叫了好几个好字儿。 无它，这小子几句话恰恰好说到了老爷子之前未曾关注，被提起之后却又觉得半点轻忽不得的地方啊！ 别不别的，只要能妥善安置了那些曾经为祖国安定献出了自己最美好青春年华、甚至强健体魄的退伍兵、伤残军人，再叫那些个扛起全部家庭重担的军属们有个合适的岗位、稳定的收入。 何愁好苗子们不积极踊跃参军，现役的战士们不抛开一切生活上、思想上的包袱。彻底轻装上阵，全心全意地为保家卫国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呢？ 险些被拍了个趔趄的琛琛刚揉着肩膀站起来，又被兴奋满满的武老爷子直接给拽去了连恩的画室。 因为那地方清静，更适合他们爷俩好好商量商量这跟部队发展息息相关的正经事儿。 琛琛傻眼：他这不过是把贪图拥军护军的高大上名声和政策倾斜的小心思裹上了层华美外衣，就转眼上升到了爱国拥军的高度上了？ 嘿，口才好，才是真的好啊！ 要是真能之为这个得了批干活利索、身手好，纪律性还特别高的退伍兵员工，挂上个拥军先进企业的牌牌…… 那才叫一举多得，赚大发了呢！ 然而事实证明，他呀，就是想得太多、、太美。 就他那刚刚开工的万有，统齐也不过几百人的厂子，就是再咬牙，那能接收几个退伍兵、军属的呢？ 老爷子招呼他私聊，纯粹就是想听听他的具体想法，看看这事儿该咋个操作法儿。 心里有个底子，他也好找相关的人员细细商量，看咋个运作法儿，能把事情给尽快提到日程上来。 琛琛是个好苗子，但等这小苗长成参天大树的过程忒漫长，自认急性子的武立国可是等不得。 当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素来护短的武立国也是肯定不会让琛琛吃亏。 只让大孙子武刘多往清大跑几趟，昭示下兄弟情深。 他这把老骨头再在跟老战友、老部下谈话的时候适当地提起两回，多夸夸这小子虽然一心想着经济强国，却也对军人崇拜热爱。 有愿意多给退伍兵、伤残兵和军属更多机会，拥军护军互利双赢的想法。 直接点醒了他，叫他开始重视起以往忽略的地方。 类似的话说上两回，就够大家伙咂摸出他对那小子的重视跟欣赏了。 聪明人一多，当年他在刘家村下放受淑珍两口子的照顾、唯一的闺女都嫁了刘家老大。继承人的武刘跟琛琛是表兄弟，俩人打小就关系甚笃的事儿还能瞒得住？ 只这一层，就足够那上学还不消停，还惦记着要再开新厂的琛琛受益无穷的了。 不过前提么，是那小子没有拉着他的大旗做虎皮，往那歪门邪道上走！ 得了来自师傅最新给买的大哥大，被这货高端的价格、笨重的外表和特别贵还不大稳定的入网、话费给惊呆后，琛琛也是实实在在为它蕴涵的巨大商机给吸引。 原本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整个武爷爷小门缝稍稍一欠，就能让他在遵纪守法前提下数钱数到手抽筋的项目。 对移动通讯这事儿上了心之后，小伙子只想着四处挖墙脚，啊呸！是寻找可用之才，尽快把他这万有电子通讯技术公司给建立起来。 然而心里的想法再咋热切，他也得暂时按捺住。 先去参加了大哥这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再到学校报道。 搞定了这两个大项，才能再唠扯别的。 打从高中时代斩获第一个全国性书画大赛一等奖开始，这些年连恩的战绩正经辉煌。 俨然国画界青少年第一人的存在，妥妥的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的，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盛誉加上凤举之前在宣传上下足了力气，正式开展的时候，自然是人流涌动，盛况空前。 看得当师傅的凤举和为父母的连山和淑珍各种骄傲自豪，满满的与有荣焉。 就连之前一直惋惜连恩咋就没考军校，当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军官的武立国都连连竖起大拇指。说连恩小小年纪就能画得一手让外国人都拍手叫好，高价买回去收藏的丹青，简直就能不愧是国画界青少年第一人，正经的为国争光了。 连恩淡定轻笑，宠辱不惊的风度叫人更添了几分好感。 几位被老战友相邀，碍着面子不好不来的老人家不禁相中画、看好人，开始琢磨着添个孙女婿、外孙女婿的可能性了！ 连恩没想着自己好好开个画展还能招来几朵桃花，更没想着会有人在画展落幕的那一天将所有画都给订购一空。 379.画展，奇怪的买主 一　　参展了一百十六幅作品，除却之前几天陆陆续续被订购的七十六幅之外，剩下的八十四幅全被购买一空。 以每幅两万左右的均价，整整一百六十八万的进账告诉连恩：这是真的，不是他在做梦。 可，这是不是也太玄乎了点儿？ 要不是自家爸妈、师傅和各位爷爷伯伯舅舅叔叔们齐齐否认。连恩都要以为是大家伙儿要齐齐发力，送他这首次画展个轰动性成功了。 姓尤名悔，理由欣赏他的才华和作品，更想着为贫困学生尽尽心的落款。所以一掷百多万什么的，这理由听着咋这么扯呢？ 而且说不上为啥，连恩就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只满心的烦忧，生怕这个突如其来的土豪买主再给他这幸福平静生活带来轩然大波。 虽然觉得自家徒弟才华横竖都溢，小小年纪画工了得，人品更了得。吸引个把眼光独到的藏家，让对方爱上他的作品、以收藏他的作品为乐为荣的也不是啥稀奇事儿。 但宝贝徒弟这么紧张不安的话，他这个当师傅的当然得查个清楚明白。 看看这个一掷小两百万的土豪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大手笔地把自家徒弟的在京城站展出的画都给买个精光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喜欢。 “啥？居然没查到？”凤举瞪眼，一激动连东北方言都整出来了：“就你这样式儿的，武老头还敢把你给吹成经验丰富的老刑侦？嘿，真不怕风大闪了他那根老舌头！” 被老首长派来帮凤举的梁姓警官黑脸：“能力不足是我的问题，还请凤先生你嘴下留德，别弄我们老首长一身不是。” “嘁，当着那老头的面儿，我也敢这么熏他你信不？算了，我们之间这互怼又互相帮忙的感情，说了你也不懂。刚刚也是我脾气冲、性子急，说话过了这些。你呢也甭跟我一样儿的，原原本本地把情况给我说说看，至少也让我知道大概其是咋个情况。”看着对方那四四方方棱是棱，角是角的脸和那跟锅底顺色的色，凤举也知道这定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偏他这还得跟着宝贝徒弟转战下一场的沪市，正经没有时间跟他这瞎耗呢！ 赶紧利索道个歉，了解了第一手资料才是真的。 见他软了态度，特特被最尊敬的老首长嘱咐过的梁警官自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地把自己所查到的那点儿悉数告知了凤举。 “尤悔，港澳侨胞？年龄不明，长相不明，性别应该是男。深爱咱们共和国的传统文化，觉得连恩的画技好、灵性足有收藏价值。又感念他自愿拿出此次画展的三成收入用于资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学业的公益心，所以大手笔地一气买了八十四幅画、花费了一百六十八万？”淑珍蹙眉，咋想咋觉得这里面有坑的感觉。 嗯，不是这个尤悔脑子有坑，就是特么的这个事儿有坑！ 诚然儿子名气不小，画技也是上佳。 可那也没有到那个叫人买萝卜白菜似的，全体包圆的地步吧？ 整整一百六十八万啊！ 这可是万元户都挺稀奇，房子才几百块一平米的八十年代末！ 物价正经可爱，钱特别值钱的年月，人们还特别以勤俭为美德呐。 再有钱，再稀罕，买上几幅当做收藏也就到头了，咋也到不了这打包所有剩余的地步。 毕竟连恩这会儿才二十出头，画画生涯才刚刚开了个头。 以后的作品多着，水平什么的也自然而然会随着时间和经验的累积更上一层楼。 大肆收藏什么的，根本就为时尚早。 “可不，姓梁的那个废物点心忙忙叨叨两三天，就查出这么点子东西来。可惜咱们这就要转战沪市，不然非叫武老头下点子功夫，好好查出个原委来不可！”凤举咬牙，很有些不甘的样子。 “行了，你也别急。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相信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的！ 不过，接下来可别得嗖的坐飞机了。咱还是火车卧铺，宁可晚点也图惜个安全吧！”连山皱眉，虽然觉得自己那灵光一闪有些个丧心病狂。 但有些事情终归是不得不防不是？ 万一哪个神经病觉得他大儿砸的画技好到惊天地泣鬼神，尽可能地买了他绝大部分的画作。再人为地给他儿砸造成点儿意外，好叫他买下的那些画成了得一幅、少一幅的绝响呢！ 这事儿有没有可行性不说，左右连山是绝对无限提高自身的警惕性，努力不叫老婆孩子们遭遇一星半点危险的。 没get到他那神奇的脑回路，但却受够了晕机之苦的老杨连连点头。 火速叫武立国安排人给买了五张到沪市的卧铺票，就等着早早去早早回，叫连恩的画展圆满成功了，他也好赶紧地往刘家村赶。琛琛把托他帮忙盯着点儿厂子，他可得尽心尽力别叫徒弟失望了去。 有了京城那一百十六幅画全部售卖一空的轰动消息在，沪市的画展办得也相当成功。 同样一百六十幅作品，三天内就被预定了整整一百零二幅。 最后一天落幕的时候，剩余的三十六幅又被个署名尤悔的人以同样理由给买走。 这一回，凤举和连恩师徒俩倒是对售卖的环节多加了数倍的关注，反应上也是极为迅速。 可惜被发现的，也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少妇，自称是尤悔先生秘书的存在。 “两场画展，买下连某人一百二十幅画作，耗费两百四十余万。抬爱如此，让连某感激之余也是无比的惶恐、好奇，不知道这位秘书小姐方不方便帮忙引荐下？”连恩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这位自称露娜的秘书，力求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就是啊，露娜小姐给引荐下吧。不光我徒弟，我也是个特别擅画的呢！梧桐先生，在画坛绝对比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更炙手可热的存在。 尤先生要是真心喜欢国画，愿意收藏国画，我的作品也应该能入得了他的眼不是！”凤举渴望脸，活生生把自己给演绎成了个为了能搭上高价卖画车，连自己徒弟都要踩一脚的猥琐家伙。 实际上么，这位当然是想借机探探这个尤悔的底儿，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380.猜测，疑点重重 一　　自称露娜的美艳秘书简直瞪圆了一双凤眼，咋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当然答应什么的，那必须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年月找个工资高、待遇好，不累不脏还完全没有潜规则之虞的活计不容易。她暂时，真心半点儿换工作的打算都没有。真把这个什么凤举的引荐给老板，坏了他老人家的计划，那绝对是分分钟走人的节奏。 绞尽了脑汁、笑僵了脸，才好容易顺利带着画离开。 却不知她这刚刚一出门，凤举彻底收敛了见钱眼开的无节操表情，满满凝重地拧紧了眉：“夜猫子进宅，这还真是无事不来呢！” 放着他堂堂梧桐先生的作品不屑一顾，倒一门心思地奔着连恩这个新晋年轻画家的作品使劲。 说特么的这里面没有点儿猫腻，谁能信啊！ 没有点儿特殊的原因理由的，谁还能对金元宝不屑一顾，非要奔着铜钱使劲？？ 几人齐齐蒙圈，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来这个尤悔到底是哪路神仙，图惜的到底又是个啥。 倒是这接连两次的高价包圆儿惹得媒体大肆报道，从开始清一色的溢美之词到疑云纷纷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 大家都在关注，这个神秘的尤悔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真的就这么欣赏连恩这位青年画家的作品，才这么大手笔的购买、收藏。 还是根本就如传言所说，二者之间根本就有着不足与外人道的亲密关系，这才为了叫画展圆满成功而不惜一掷千金？ “妈蛋，这特么的简直就是污蔑，简直就造谣！我们家连恩水平高，有灵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是时间问题。用得着花钱、买托儿地弄出这么个拙劣的局来捧自己？ 捕风捉影地特么胡乱写，信不信老子把他们一个个都告上法庭！”连山大怒，狂暴的狮子般，一把撕了手中的小报：“别特么的叫我知道那个叫尤悔的倒霉玩意到底是谁，不然的话，老子非得好好问道问道他。 什么仇什么怨呐？非得打着喜欢的旗号祸害人？！ 大儿子，你老实说，大学四年你都一心向学，没始乱终弃啥豪富之家的大小姐吧！” 连恩黑脸：“爸，你再着急再气，也不能把儿子的人品也都一并质疑上吧？说好的大学毕业之前不谈感情，甭管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的，我可是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跟谁说过！” “就是，哪有你这样当爹的？简直过分，哼，有事不解决事净搁那瞎疑猜。 我们连恩纯洁着呢！ 除了他同班的几个小伙子、建党、建国和连杰、宁安、佳佳几个，就没见他跟谁有多大来往过。 有那么段儿时间，我还暗戳戳地担心过，就怕他这一心学业、画画和家人的，再把人生大事给耽搁了咋办。”凤举冷哼，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连山身上猛扎。 “那，儿子你有啥特别势均力敌对方又家世特别强横、嫉妒心也远超常人的同学或者对手不？”淑珍想了想，如是问道。 不是他们两口子心思邪，不把事情往好了想。 而是事到如今，负面的消息越来越多，这个什么尤悔的，咋瞅咋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虽然这被辜负的白富美少女挟怨报复，高富帅竞争对手巨款使绊子啥的。听着就狗血十足，跟往后二三十年流行的小白狗血电视剧似的。 但很多时候艺术那玩意儿，可不就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么？ 就好像她的异能似得，看小说的时候都觉得扯，扯到没边没沿了。只有真正拥有异能又死而重生的她知道，这大千世界还真心是无奇不有的。 连恩仔细回想，半晌才特别坚定地告诉她：“没有的，妈妈。我一直走读，平时跟同学们也没有太过深刻的交往，人际关系上，确实说不上特别好。不过也还不错，很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认识的人里面没有特别狭隘又有才华的同时，还有海外关系、身价不菲的。” 这种明知道也许有人对自己不利，却半点证据都抓不到，只能小心警惕、各种防范的感觉真心糟透了。 唯一一点线索，那个自称露娜，也许会知悉些内情的美艳秘书还随后回了港城，归期不定。 半点伤害没受到，反而赚了个盆满钵满，连报警都悬乎被怀疑有精神问题、譬如被害妄想症的几人无奈又急匆匆地赶紧打道回府。 就惦记着好好布置最后一场的画展，希望在自己的地盘上，能顺利叫狐狸露出尾巴来。 而他们防范的再好，也挡不住这世上有个名叫代买的词汇。 最后的画展，全部的一百六十幅画再次售罄后，各大主流电视、报纸都争相报道了关于新锐国画家连恩自我炒作，雇托儿把自己展出的所有作品全部买光的丑恶事实。 清晰配图上，赫然是那个自称露娜的美艳少妇笑吟吟一手接画，一手付钱的场景。 还真是，有图有真相呢！ 三站式画展，最后余下多少画都全部买光。 二百余幅画，整整四百多万砸下去。说不是同谋，不是指使都没有人相信吧？ 众口铄金之下，半月前还赞美如云的新生代画家代表连恩转眼就成了道德败坏、沽名钓誉的小人了。 甚至有之前在画展上买了画的打电话过来，询问看有没有可能退货或者打折。 毕竟买画什么的，也都是欣赏画家的画技、看中了收藏价值。 现在事情闹到这么个地步，贬值是妥妥的了。他们也是尝试看看，能不能减少些个损失。 连山和凤举气到不行，头一把意见统一地要请律师，把胆敢这么抹黑、侮辱他儿子/徒弟的都统统送上法庭。 京城那边儿也要齐齐出动，哪怕以权谋私呢，也不能让连恩这好好的苗子给摧毁在流言蜚语里。 而他们这行动还没开始，一段来自尤悔的录像就在各大电视台滚动播出，全面解释了画展买画的初衷和理由。 特别彻底地把连恩从炒作、沽名钓誉的泥潭里给解救了出来。却也以另一种形式，再度把他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381.尤悔？呵呵，有悔吧！ “无耻，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玩意儿。哎哟喂，真特么的闪瞎了我这双老眼！”凤举大怒，上前就咣当一下子把电视给直接扣到了地上。 一阵刺鼻的焦糊味儿伴着噼里啪啦脆响，崭崭新的金星二十一吋彩电就这样报了废。 气得老杨跳脚：“哎，你说你这暴脾气哎！生气，生气你砸我彩电干啥？ 这可我家琛琛用开厂赚的第一笔钱孝敬我的，多有纪念意义呢！ 我都惦记着省点用，改明儿带到棺材里呢。 这么精贵的东西让你一下子给我抡地上去，你倒是说说这帐咱俩咋算？” 凤举都气到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了，哪儿还有心思跟他理论这些呀！ 不那么走心地赔了句不是，撒腿就往隔壁尦。 就怕晚了一星半点儿的，他那宝贝徒弟再受了啥委屈去。 而事实上，连恩的定力可比他强多了。 打从二舅气急败坏打了电话过来，他这边就开了电视一直再看着。 等凤举飞奔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爸妈的陪同下，听电视里那人咋个悲情作秀博取同情法儿呢！ 呵呵！ 尤悔，尤悔，不姓尤不名悔，只是想用这俩字儿来略表心里的悔与愧？ 因为年少轻狂，一时行差踏错，犯了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大错。 自觉没脸见人，却又压抑不住对唯一儿子的想念。 禁不住为他一点一滴的成就感到自豪，想要珍藏跟他有关的一切。 三场画展，三百余幅画。 每一幅，都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无限的欣赏、默默支持和无尽的悔恨与愧疚。 看着那又苍老、沧桑了好多，跟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孔当着全国甚至全世界人面前痛哭流涕说后悔、求原谅什么的。连恩的心里不见半点感动，只满满的愤怒、厌烦。 就算他身边那个美艳的秘书哭着说她们老板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唯一的心愿就是让独子能认祖归宗叫他一声爸爸也硬是没叫他心头起了一星半点的恻隐。 他所有忧虑的只有爸妈的心情，以及这事闹腾得举国皆知后，弟弟妹妹们的学习、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 尤其向来和气的爸爸现在双眼猩红，满满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妈的混蛋畜生，他特么的都不够人那一撇一捺！男人大丈夫的，有啥事儿不能敞亮的来？非要整这么阴险龌龊的招数，把孩子这么逼到风口浪尖上？！”连山狂怒，啪一下拍在红木茶几上：“就特么这么只顾及自己那点脏心思，半点不考虑孩子感受的玩意，也配给人当爹？！” “所以啊，咱家连恩都当他不存在，只认你一个来着。你呀，可消消气儿吧，一把年岁了，这么冲动干啥？半点问题解决不了不说，真要伤着自己了，心疼的还不是我们娘几个。”淑珍轻笑，满是心疼地在那他那拍茶几拍到通红的大手上揉了又揉。 看得凤举好一阵的皱眉：“都啥节骨眼上了，你这还笑得出来？没听戴卫国那个王八羔子都摆出了悲情局了，呵，又特么悔又特么愧的，还折腾出个绝症来。 加上之前那六百多万买画默默支持连恩事业，还愿意拿出大笔资金支援家乡建设的。 再不有点儿作为，怕是连恩不认，都有各部门领导、全国各地的热心观众劝着他认、逼着他认。 谁叫这人死百怨消，比较惨的人向来更容易博取同情呢！” 呃…… 莫名被训的淑珍一噎：现在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可是眼泪也解决不了问题对不对？ 现在更重要的明显是大家都要保持冷静，好好琢磨琢磨咋能更直接有效地把问题给解决了呀。 气急败坏没有用，跳脚骂人也没有用好么！ 只是没等着无奈脸的淑珍为自己辩解几句呢，连恩就怒吼着特别斩钉截铁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他休想，甭管是真绝症还是假绝症，我都不会认，不可能认他。这辈子我就认我爸一个，永生永世都是连家的孩子！ 宁可死，我也绝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那点子血缘，早就在他那二百块钱里面给抹杀个一干二净了。 什么愧疚、后悔的我全都不信，要不是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了，他到死也不会想起我！” 那么丝毫不为他考虑，只想着装神弄鬼把他给逼到绝境，再一副慈父脸给他洗白。妄图以救世主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逼他承认的狠辣之辈，哪里是亲爹的做派？ 他才不要认那么个毒辣货让老爸伤心难过呢！ 连恩双眼含泪，满满孺慕地看着连山。 那含泪双眸全然孺慕中又隐隐带着些许担忧的眼神叫连山心里一疼，紧紧把比他还高上半个头的大小伙子给搂在怀里：“说得什么傻话？就是个跳梁小丑为了达成心中目的而演得一出滑稽剧，哪就值得你说啥死活的？ 不怕啊，有爸跟你妈、你师傅还有舅舅、姑姑、叔叔和武爷爷他们一帮子手眼通天的人物站在你身后呢。 咱们这些人加起来，说撼动共和国是吹牛，炮制他戴卫国个污点重重的混账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儿砸你可千万放宽心，别胡思乱想些个没用的。 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天啊，塌不下来。 就是一个不好，真的塌下来了，也有爸呢！ 别着急，别上火，别往窄道儿上想，万事有爸替你扛着。” 这样满满关切又郑重的语气，让连恩不禁想梦中连明思被别的孩子骂野种哭着跑回家的时候。爸爸也是这么特别郑重地告诉他，骂人是没素质的，咱不骂人。谁再骂你，儿子你就给我揍他。别害怕，打伤了爸给你赔钱，替你坐牢。啥事儿爸都给扛着，天塌下来爸替你撑着！ 咳咳，虽然这教育孩子的方法咋瞅都有些偏。 但是莫名的连恩就是稀罕老爸这不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遇事时都习惯性地把他当孩子似的护在身后，如山般屹立在他前面那一颗纯粹的慈父心。 为了老爸眼里那份纯然关怀，就算他早就历练成能遨游天际的雄鹰了，也愿意收敛起羽翼，做被父亲庇护着的小小雏鸟。 382.不按套路出牌 一　　谢谢！ 同被宝贝徒弟那宁死也绝不妥协的模样给结结实实吓一跳的凤举开口，看着连山的目光满满都是感激。 师徒多年，倾尽心血教导。 连恩于他，名为师徒，感情上却比一般人家的父子来得更深刻融洽。 对于徒弟那嘴上不说心有数，特别爱多思多想，时不时还要找个牛角尖钻一钻的性子，凤举也是无奈完。 流言如刀，积毁能销骨。 本来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中，压力沉重。 这个当口上，哪怕连山和淑珍对他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十多年一路走来，眼看着连山绝世好爹姿态，对连恩比自己亲生的琛琛、连熙几个都更关心、宠溺。 可架不住世上有一种情绪叫迁怒啊！ 毕竟戴卫国那个录像一播，这特么的等于是在全国甚至全世界人民面前给连恩扣上了顶绿帽子来着。 纯属明晃晃在他身上扣了个戳，上书：捡了人家破鞋还外带帮人养娃的倒霉蛋！ 如此情态下，连山还能保持理智地看问题，还能毫无芥蒂地抱着连恩开导他。 凤举都不禁献上个大大的服字，特别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当爹的照顾自己儿子，用得着你狗拿耗子的说谢谢？”连山鄙夷脸，特别嫌弃地道：“别以为我们家连恩叫你师傅、答应给你养老，你就有资格跟我比肩了。歇歇吧你，我大儿砸从小就跟我最亲，连淑珍都得后退一射之地。你？根本就提都提不起来！” 凤举：真是好气，但还得保持微笑。 姓戴的来势汹汹，正该全力迎敌的时候，内部搞分裂什么的可不是明智之举。 当然就是携手对敌，也甭指望着凤举能在连山面前多伏低做小。 不过这第一步么，就得是把自家徒弟给摘出去。 近不近，认不认的，戴卫国是连恩血缘上生父这事儿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在共和国这几千年以孝道为本的文化传统下，不管戴渣以前是个咋龌龊、猥琐、黑心肝的玩意儿。 只要他摆出幡然悔悟的姿态，扯着生命垂危的旗号，就能迅速拉拢大笔的同情分。 而处在儿子位置上的连恩不管做什么，都免不得被民众指责。 毕竟子不言父过，天下无不是父母什么的，早就潜移默化之间融入到国民的道德观念中。 摊上这么个渣渣到捡不起来的亲爹已经够倒霉了，凤举是说啥也不能叫宝贝徒弟身上再添加上诸如凉薄、狠心、狭隘、小气之类的标签。 “嘁，说你傻吧！咱们这老些人呢，一人一手都能把姓戴的撕成碎片，哪儿还用得着连恩出手啊？ 就那么个渣，也值得叫我家大儿砸背上炮轰亲爹、自私凉薄的名声？！”连山哂笑，给了凤举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老爸和师傅都是一片好心，想要把他隔离在事情之外。 可这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他又怎么能看着亲人长辈们为了他劳心费力，自己却从容抽身、脱离漩涡之外呢？ 至少，他也得跟大家一起共进退！ 儿子坚定不移地跟他们一条心，半点没为戴渣的撅财富心动什么的，淑珍心里自是万般欣慰。 但凤举和连山考虑的都在理，这么左右为难的事儿，就不是儿子该参与的。 特慈母地一笑，满满不容置疑的口吻：“乖，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全心准备画展，希望给广大爱画的来宾们个盛大的、完美的画展，本就特别的劳累。 结果还以为特别圆满成功的画展竟然掩藏着这样的真相，完美主义者、对欺骗零容忍的你不堪打击。当晚就高烧呓语，这会儿已经生命住院了。” 呃…… 连恩有些懵，这紧关节要的时候，他住个什么院啊？ 倒是凤举和连山眸光晶亮，双双对淑珍竖起了大拇指。 高啊！ 实在是高！ 不堪打击，高烧住院什么的，可不就能顺理成章地从事件中抽身么？ 而且完美主义者、对欺骗零容忍这话，更是隔空狠狠地抽了戴卫国那个不要脸的一巴掌啊！ 你的悔、你的愧都把孩子给折腾医院去了，还有脸再继续悔愧下去？ 淑珍呵呵，脸皮那玩意儿，姓戴的从来都不要，也从来都没有的。 否则他也不会六百多万布一局，不惜把事情闹到了电视上。 那货又不是对她们两口子的人脉关系一无所知，还能不知道她有足够的能力让他之前那点破烂事弄到家喻户晓？ 之所以还这么一意孤行，无非是已经彻底把那张老脸彻底抛开了而已。 估计她这前脚撕掉了他的画皮，后脚那货就能痛哭流涕地说后悔，跟她玩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套路。 然后再以实现遗愿的名头拿出半数、甚至全部的家业来支援家乡建设。 谁叫那货如今挂着港商的牌牌，身价不凡呢？ 现在这四处招商引资的大环境下，风声一出，就得有不少为了拉投资拉到身心疲惫的家伙们立即打了鸡血般。到她和连恩面前摆出道貌岸然脸，反复跟她们母子或宣扬国家利益重于一切的大道理；或说些个人死百恨消，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的话儿。 真是，想想就挺叫人恶心的。 为了不被如是恶心，淑珍决定换个思维想问题，来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让武叔帮忙，试试看能不能找个特别厉害的国手名医。中医不是讲究望闻问切么？让对方看看原版的录像，试试看能不能确定戴卫国那货是在装病。 不行的话，就说我为了自身的名誉、家庭和谐又顾及其余几个孩子的想法。愿意和平解决问题，劝服连恩认了他这个爹。想法子把人给诳出来，让大夫近距离观察下。 只要能确定他那个绝症是子虚乌有，目的就是演出苦肉计。企图用舆论压力逼着连恩就范，认了他个为荣华富贵抛妻弃子当陈世美。继妻家里出事后又转身‘大义灭亲’，企图踩着老丈人、大舅哥鲜血上位。曾因为贪污受贿入狱五年，断子绝孙了才想要后悔的无耻男人为亲爹！” 383.想要儿子？呵呵，行啊！ 一　　这，这是釜底抽薪的节奏？ 凤举瞪眼，明显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的样子：“嘿，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就是比较活络。这么剑走偏锋的高招儿，你说我咋没想到呢？ 可不呗！ 现在戴卫国的可怜都建立在他身患绝症又迷途知返的基础上，要是他那悔、那愧甚至那病都是虚构出来的。再把他生平种种一公布，呵呵，保准叫他从被万众同情转身就臭大街！” 已经做四望五，大儿子都到了可以娶妻成家年纪的被年轻人淑珍：…… 早就不会那人抱一星半点的希望，就是听着他很可能无耻出了新高度，连恩也没觉得有多失落、难堪的。 倒是盼着妈妈所料正确，让这场风波赶紧过去，把对弟弟妹妹们的影响降到最低点才好。 轰轰烈烈地卖了一波惨，还等着连山和淑珍有所反应之后再接再厉，争取一鼓作气地就把儿子给认回来呢。 谁想着接到连山的求助电话后，武立国等人都已经找人查他到底是不是真病了呀？ “这回可得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再不叫那只臭虫有半点翻身之力才好！”武立国背手，素来严肃的老脸上难得羞赧：“再像之前似的，淑珍侄女和侄女婿好容易开把口，咱们胸脯子拍得当当响。结果呢？愣叫个落魄到不能再落魄的玩意儿给翻了身！ 要不是当初的大意，哪有如今这场风波呢？” “可不，都是想当然惹的祸啊！”魏来叹息，一帮子叫整个划过都恨不得颤一颤的家伙联合起来，愣叫个臭虫般的玩意给绝处逢生彻底翻了身。这么说起来就挺搞笑的事儿，居然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想想这些天报纸、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和看到消息后，连山一家子可能会有的反应，魏来就是满满的担忧。 这些年连山夫妻也没求过他啥，就那么一件事儿，他还给办砸了。 满满对恩人愧疚的他主动找上武老，希望能够帮忙尽自己的一份力。 虽然不大相信有人会好端端地咒念自己得了绝症啥的，但两人还是各自运作，足足请了十来位有些名望的老大夫。 觉得那厮咸鱼翻身得太猛、太迅速，深深怀疑这其中有些什么猫腻的魏来还联系了个早年避祸港城、最近才联系上的表亲。 请他借着地利之便，帮忙打听下戴卫国这些年到底从事的什么行当。 要是能找到那货违法乱纪的证据，直接把人给扔到牢里去忏悔余生，那才叫彻底的以绝后患呐！ 两人找来的老中医都很有一把刷子，尽管戴卫国化了看起来倍显憔悴的妆、特别努力地扮虚弱。 还是有超过半数的大夫通过他的声音、发质、指甲等细微处笃定了他就是在夸大病情，绝症什么的根本子虚乌有。 为了保险起见，武立国还安排了人混到电视台。借着戴卫国那厮努力扮可怜、扮绝症的时候近距离观察了下。 得到确切消息的淑珍也不含糊，直接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可把消息一爆出来后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争抢着要采访他们一家子，无奈却被严词拒绝而采访无门的记者们给激动的够呛。 一个个飞速地准备起了采访稿，小问题拟的一个比一个尖锐。 尤其暗戳戳被戴卫国收买的几个，犀利到仿佛淑珍和连山挡着连恩认亲爹就是冷漠无情无理取闹，只有认了父子相认、隔阂尽消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似的。 可等到了发布会那天，记者们才齐齐傻眼，发现节奏什么的根本就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甫一上台，事件焦点的青年画家连恩就深深一躬鞠下去：“感谢记者朋友们参加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对于此前的画展炒作事件，我很抱歉。知悉事情经过后，就主动联系了戴先生，表示了愿意如数退款回收画作的意向。 只对方坚决不肯，银货两讫之下，我也很无奈。 最后跟父母商议后决定，将用三百一十二幅总计六百二十四万的款项成立助学基金会，主要资助贫困失学儿童。 之前打电话想要退画的朋友们也可以携画作上门，确定是本人真迹后，如数退还款项。” 这样的爆炸性消息一出，全场沸腾，话题什么的，当即被带偏。 抛下了重磅炸弹的连恩在安保人员的保护下从后门直接走人，快到不给在场记者反应的时间。 倒是连山和淑珍夫妻俩含笑而立，不但不闪不避，还特别主动配合地讲述了戴卫国之前的所作所为。 比之戴卫国的红口白牙不同，淑珍两口子可是有备而来的。 社员们、戴家那些个老亲少友们的录音、签字；她和戴卫国当年的结婚证存档、戴卫国和白静的结婚、离婚档案。戴卫国曾经被提起诉讼的卷宗，服刑期间所在监狱的狱警、狱友们的证言证词。 林林总总的证据多着，绝对能证明戴卫国就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子的渣。 陈世美不说，还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 道德丧失，人品龌龊，还有长达五年的入狱经历。 黑历史多的，简直叫大风大浪没少见的记者们都惊呆了好么？ 然而更震惊的是，刘淑珍刘专家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叫嚣，说啥混账作孽如斯，得绝症也是罪有应得。想认儿子，死到下辈子也休想的狠话。 只云淡风轻地一笑，对着镜头诚恳说道：“都说人死百怨消，再咋也却不过血脉缘分去。如果，如果戴先生真身患绝症、生命垂危的话，我们夫妻愿意劝说连恩叫你声爸爸、让你能够安心解脱。 但，介于此前种种。 对于戴先生的人品，我们夫妻也实在是难以信任。 你必须接受京城军医院几位权威大夫联合检查，确定这绝症、垂危的不是在信口雌黄！” 想认儿子？ 行啊！ 机会摆在你面前了，端看你要怎么个把握法儿了。 淑珍勾唇，特别好奇接下来戴卫国那个渣渣会咋个接招法儿。那个什么悲情范儿、苦肉计的，又能不能洗净了他这一身的人渣味儿！ 384.无谓更无畏 “混账！她，她居然敢！”戴卫国目眦欲裂，双眼猩红地看着淑珍在电视里侃侃而谈，桩桩件件把他曾经那点子龌龊给抖落了个一干二净。 知道老板是浪子回头，却不知道他回头之前是这么个德行的露娜心下哂笑，鄙视满满。 看在工资的面儿上，却又不得不摆出十足恭敬的姿态：“董事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连先生和刘女士的记者见面会一开，现在外界对您的负面评价很大。公司股价都因此跌停，几位董事纷纷致电，要求您能够妥善处理此事。 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开个记者见面会之类澄清一下？ 或者，或者如刘女士在媒体面前所说，到京城军医院接受……” 咣当一声玻璃烟灰缸和大理石地面的强烈碰撞声和怒火冲天的一个滚字，彻底打断了露娜那未尽的接受检查几字。 见他这愤怒狮子般，恨不得要吃人的疯狂模样，露娜哪里还敢多留？ 赶紧脚底抹油，特别听喝地就滚了。 掩门的瞬间，都还听着老板狂怒嘶吼，噼里啪啦仿佛把个好端端书房砸到细碎的声音。 露娜叹气，好吧，她又多了个购买同款家具，把书房恢复原状的任务。 也就是这个工作稳定、工资高，还不用担心潜规则风险。不然，就冲着老板时不时发下疯的脾气，她也早早地走为上策了好么？ 终于砸光了室内所能砸的一切，把自己给累得气喘吁吁后，戴卫国无比颓丧地坐在了唯一完好的椅子上。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咋个走法。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接连三次的包圆、六百多万，足以让小恩看到他这个当爹的诚意和财力。 再背后推动、酝酿了狂风巨浪般的舆论效应，再公开在媒体面前亮相摆出悔与愧的姿态把儿子从四面楚歌中解救出来。 加上露娜状似无意，实则诚心地点出他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唯一未了心愿就是让儿子认祖归宗叫他一声爸啥的。 苦情程度都堪比电视上的年度催泪大戏了，让儿子感动、心疼之余自然而然地就认了他这个亲爹。 挺水到渠成的事儿，前期的所有发展也确实如他想象的一般。 顺利到让他心生满满期待，以为胜利在望。 谁想着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峰回路转，一场记者见面会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到如斯程度呢？ 刘淑珍，你还真是敢！ 居然把之前所有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抖落在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观众面前，难道破*鞋的名头就那么好听？都特么的不为你另外六个孩子想想？ 对此，刘守仁、刘守义、连海和连月等人也是满满的不赞同。 连远在京城的武立国、魏来等人也都纷纷打来了电话，通篇都是埋怨。 中心思想就是：虐渣的法子万万千，干啥就非得愚不可及地选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这个？ 女人家的名誉多重要啊？ 哪能这么毫无顾忌！ 淑珍无所谓地一笑：“为什么不可以？与其让人们私底下脑补无数，恨不得把我和连恩想象成小三和私生子。还不如我亲手撕下了戴卫国的画皮，让人们知道知道他那道貌岸然底下到底是怎么个渣法儿。 这样就是以后那犊子倾家荡产地回来投资，成千万上亿地价码开出去。 再想鼓动一帮子人以为国家利益、家乡建设等方面考虑，打着大义的旗号来给连恩施压可就难了。 扯了他的假面具，再显示我们一家子的宽容大度。这形势什么的，不就完全逆转了么！ 可不是我们连恩心狠凉薄，而是那个渣情亏理屈，不敢做这个检查。”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你的名声……”刘守仁捏了捏发疼的额角，特别无奈地说。 流言伤人，积毁销骨啊！ 好容易洗清了一身污名，他们真的是不希望小妹再陷入到流言的泥沼里去。 “我的名声，这跟我的名声有啥关系？毕竟是姓戴的当了陈世美，又不是我做了潘金莲。我啊，理直气壮着呢！但凡谁要是跟我面前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大嘴巴子扇得她/他连亲爹妈都认不出来。 不用多，彪悍上那么三五回，十里八村的，保证就再也没谁敢找我的晦气了。 至于远些个的，一辈子都兴许碰不上一回面、发生不了半点交集。 我管他们心里是咋个想法呢！”淑珍摊手，特别豁达地说：“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和妹妹妹夫们要放宽心。这年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呢？无伤大雅的，就让他们叨咕去。重要的经过这么一茬子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跟连恩叭叭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了对不对？ 就是戴卫国那犊子，一时半晌地，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恶心人了呢！” 众人无语，看她那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再瞅瞅连山满满媳妇都是对的，媳妇干啥我都支持的资深狗腿德行。 当事人都不在乎，他们这些个旁观者再急又能怎样？ 集中了注意力，擦亮了眼。 看跟前儿有没有不知死活的碎嘴子，逮着几个就哐哐一顿暴削。 杀鸡也好，杀猴也好，给大家伙儿个深刻的警示呗！ 这个环节略过后，大家伙的关注重点又重新回到该咋对付戴卫国，让他一蹶不振再也没法子出幺蛾子上面。 抽冷子挨打再被动还击什么的，那不是他们的性格。 主动出击，动手就直冲着对方命门而去才是王道。 而这之前，首先要做到的是知己知彼。 当然这一点上，雷锋魏来已经帮他们办妥当了。 薄薄两张传真过来，把戴卫国抵港之后的种种都写得清楚分明。 原来当年正是穷困潦倒之际的戴卫国阴差阳错之间救了港城某富豪，被感恩的对方带到了港城并一路扶植着他进了商场。 有贵人相助，又赶上高速发展的好年月。仗着一股子狠劲儿和才华，愣叫他咸鱼翻身，成了家上市建筑公司的董事长。资产数千万乃至上亿，在港城也颇有名号的一个。 385.感慨，无耻，推脱 老天爷这是瞎了眼吧？ 看过戴卫国这几年经历的一屋子人瞪眼，齐齐如是感叹。 说好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 为啥偏叫这个渣到捡不起来，从里到外黑到透彻的犊子左一次又一次地被提携呀！ 寡妇妈、穷掉底儿的时候都能成功参军，娶了十里八村一朵花的淑珍。到了部队后更是各种的青云直上，愣能以有妇之夫的身份还叫白家的白静给看上。 好容易白家树倒猢狲散，他那点子破事也东窗事发被判了刑。 妥妥咸鱼一个，理应再也没有翻身机会才对。 却不料这么山穷水尽的时候，还特么愣能叫他给鼓捣个柳暗花明又一村来！ 得亏了连山这些年一直对连恩视如己出，疼爱、宠溺的程度比之琛琛、连熙几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足。 好到叫连恩就是明知道自己是咋个身世，也依旧当自己是连家的孩子，只认连山这一个爹。 不然姓戴的咣当一下子六百多万砸过来，再摆一摆那数千万上亿的资产…… 这出闹剧的结果到底怎么样，还真特么的难说！ 毕竟财帛动人心，搁在面前的不是几百、几千、几万，而是叫人听着都眼晕的几千万上亿！ 而且姓戴的这一悔、一愧、一临终遗愿的表演，就是连恩真的顺着台阶走下去，谁又能说他是白眼狼、丧良心呢？ 百善孝当先，亲爹再渣也是血浓于水不是？ 更何况人死百恨消，要是继承了渣渣的遗产再摆出搭理搞慈善、好生孝敬亲妈继父的姿态来。小伙子非但不会被唾弃，弄不好还能整个道德楷模之类当当，正经的名利双收呢！ “股份制，董事长？”淑珍眯眼，若有所思地轻敲桌面：“姓戴的这么大丑闻一出，他那公司的股价应该会受到比较严重的冲击吧？因为个人形象、品格问题导致股价大跌、损失惨重什么的，底下的股东们对他的意见应该也不会小了才是！” “对，那是肯定的。”不是，也想方设法地让他是。刘守仁垂眸，特别斩钉截铁地道。 敢把小妹欺负到这个程度，姓戴的简直就是在找死！ 不就是仗着有俩B钱么？ 呵呵，就看着你那赖以生存的公司土崩瓦解了，你还特么的拿什么猖狂！ 特有钱，特妹控的刘守仁和刘守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了如是决定。 只遗憾港城尚未回归，老丈人和魏叔他们的触角也深不到海峡对岸去。 但是不要紧，可以想法子让姓戴的往内地试水的几个项目统统落马，再加上他这丑闻漫天导致股价下跌。多项责任并处，足够丫被追回港城参加董事会跟董事们逐个解释了。 趁着他分身乏术的空档，瓷实地给他这渣男属性上再盖上自导自演博取同情的戳儿。 这么下来，就算那渣脸皮厚出天际，也干不出再唧唧歪歪认儿子的事来了吧？ 而事实证明，他们又一次低估了渣渣的能力和脸皮厚度。 飞回港城召开董事会，安抚并坚定董事们的信心这个有。 但焦头烂额什么的，还真心说不上。 几年时间发展到如斯地步，时机、运气、贵人扶持是一方面。戴渣的眼光、能力也确实是很有一些的，再咋不满，那些曾经翻番打滚的红利在，董事们也不会轻易就撤资拆股另作打算。 之前种种，都被彻底推到了露娜身上。 是她看着老板日夜忧思，几乎思子成疾，这才精心策划了那场舆论攻势。 而他明知不大好，却压不住内心疯狂的思念点了头。 看那货在电视里痛哭流涕，说什么爸爸是爱你的，只是用错了方法云云，真特么是，把连恩的隔夜饭都给恶心出来了呀！ “作事儿的时候全无顾及，只想着达成自己心愿。事败了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别人，再哭着喊着说无辜。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凉薄自私。 不过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把责任都推给了露娜，他当咱们和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都是傻的么？ 都不会动脑袋想一想，全都按着他那满是漏洞的思路走？！”淑珍撇嘴关掉电视，半点不想看到戴渣那无耻没下限的脸。 也不知道远见卓识的老爹当年是咋脑袋一抽，给她千挑百选了这么个集陈世美、白眼狼、没心肝、脸皮厚等几大渣点为一身的玩意当丈夫。 真的是，坑死闺女和大外孙子了有没有？ “当年爹那不也是矬子里面拔大个儿么？认为相由心生的老爷子对长得好的总多了几分宽容，戴家孤儿寡母的整个就苦藤上结出来的苦瓜。受多了咱们家的照拂，还能在你手心里翻出来多大的浪花呢？ 谁想着世易时移，苦瓜蛋子居然就长成了陈世美。 为了荣华富贵能把良心也一并丢了去呢！”提起自家那个看脸的爹，娶儿媳妇、找女婿都得先比较下颜值的做派，刘守仁也是满满的无奈。 无它，他也是被坑过的一个呀！ 大家难道忘了那有馋又懒，还手黑心毒的吴霞么？ 不过先苦后甜，没有那俩糟心货，也没有他们哥俩如今这各自美满的婚姻呐！ 释然轻笑的兄妹俩是没有想到：戴卫国那货公开道歉之后，马上就扛起港商投资人的旗帜。 拟投资三千万，在市中心的位置建一个二十一层高的购物中心。 橄榄枝伸到市里后，为今年的招商引资额度几乎愁光了头发的毕主任就欣喜若狂地积极把握住。 虽然之前种种，这位戴总的人品叫人摇头叹息不止。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从连年后进屁股下面的凳子都摇摇欲坠，到如今可以一飞冲天业绩领先什么的，就差一个点头的瞬间。 别说让他想法子劝说连恩认下亲爹，就是让他跪下叫声亲爹都是可以考虑的对不对？ 一步步从农门走出来混到今天不容易，有些事儿该妥协的就是得妥协啊！ 正好自家貌美如花的小闺女跟连恩高中同学来着，同班前后桌的那种。完全可以让她们小年轻的交流交流，试试看能不能打开个突破口什么的。 386.美女说客 “不，我不答应！”毕家小闺女毕姗瞪眼，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前前后后那老些个报纸啊，电视啊的，她可是都悉数看过的。 那个戴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抛妻弃子的陈世美，说的就是他了。 给那么个混账玩意做说客，毕姗是千万个的不乐意。 “不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作为咱们招商办的一员，于公于私，这事儿你都逃避不了。除非你能眼看着你爹被人以工作不力的名头，直接从市招商办一把手的位置上给撸下去！”毕主任拍桌，怒气冲冲地很是跟闺女讲了拉住这个投资对于他们父女俩的重要性。 “这……”毕姗傻眼，事关老爹的职位，就是再咋不情愿她也免不了走这一遭。 毕竟学渣一个，能考上个专科都已经千难万难。 到她万般不稀罕的招商办去上班，也是存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 要是这大树真的轰然倒塌了，她可靠谁在单位里各种的耀武扬威呢？ “行吧，为了我最最敬爱的老爸，我就勉为其难地走上这么一遭。不过，连恩那家伙上学时候就是木头一块，特别油盐不进的那种。虽然当了三年的同学，还是前后桌。但我和他之间，也就混了脸熟，实在谈不上交情的。爸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虽然智商上不咋滴，毕姗的情商还是正经不低的。 知道自家老子虽然疼闺女，但也从来都是个脾气爆不咋忒讲理的。 为了事败之后不被当成出气筒，她这就特别聪明地把丑话说到了前头。 心情‘抑郁’，闭门谢客中，正喝着妈妈牌爱心骨汤、看小弟弟无限卖萌的连恩困惑：“毕姗听说我病了，特意来看我？” 哦，高中同学，坐了三年的前后桌。 可是，自己跟她没多大交情吧？ “对，休闲裤、驼色风衣。高跟鞋、披肩发。大概一米六五的个头，浓眉大眼挺会说话个姑娘。听说你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儿都给火了病了，特意拎着果篮子来看你的。”连山笑，特别细致地描摹出了那个自称毕姗姑娘的外貌、衣着等特点。 当然与此同时的，他那双眼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儿砸看，满满要从他微表情反应中猜出这来的是不是自家未来儿媳妇似的。 都不知道自己明明才二十一又不是三十一，老爸咋就这么巴不得他赶紧处个对象、有个一定的连恩无奈扶额。 特别郑重地说明了毕姗是他同学不假，但三年的时间内，俩人说话总计都不超过百句，属于纯粹到不能更纯粹的同学关系。 “嗯嗯嗯，纯粹，纯粹。爸也没说你们有啥不纯粹不是？嘿嘿，人闺女大老远地过来看你挺诚心的。我跟你妈就不打扰你们，带着小燕子上试验田那边看看。你跟家里好好招待客人哈！”连山敷衍一笑，特别干脆地就带着媳妇和老儿子出了家门。 这年月的人淳朴着呢！ 要是没有啥友谊之外的心思，人家好好的大闺女能一个人追到小伙子家里来？ 万分不信的连山拽着淑珍、抱上连暟就走，半点不给连恩挽留的时间和机会。 连恩，连恩能怎么样？ 老爸甩过来的锅，再不情愿也得接着啊！ 不过这位害他被老爸揶揄、妈妈取笑，连小弟弟都跟他比了个大大鬼脸的毕姗同学，你最好是有正事。 否则…… 还以为又一朵热情表白，想要趁着他‘低谷’时期释放关心关爱，借机发展出一段温馨恋情的小桃花。 打从上了高中就没少经历，相关经验无比丰富的连恩甚至都准备好了一段能高效率掐灭对方绮思，却最大程度上保留对方颜面的拒绝词。 结果，套了好半天的近乎之后，这位居然是给他那渣亲爹做说客来的？ 连恩脸上那抹轻笑凝结，看着毕姗的目光如刀子般锋利：“毕姗同学，你说完了么？如果是，那就请你离开，以后也别再来了。” “连恩，我……，我知道我这请求实在强人所难。但是既然进了招商办，肩负起了为家乡建设招商引资的重担，我就得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对不对？戴总愿意出资三千万，在市中心建栋二十一层的购物中心。这绝对会成为咱们市里地标性建筑的大楼引起了市领导们的高度重视，上面下了要积极配合戴总的一切要求，极力促成投资的命令。 我，我也是职责所在啊！”毕姗可怜兮兮的摊手，满满被逼无奈的样子。 天可怜见的，她其实也特别的看不上那个戴卫国的为人做派好么？ 可是关系到她们父女俩的工作、未来，她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走一遭啊！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满求肯。 换成别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保不齐就怜惜心大发，为了不叫美人为难而权宜一下了。 毕竟，事关家乡的发展建设呐！ 到了连山这儿么，语气中的冰冷都没减弱一丝半点：“既然毕姗同学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那就别再继续下去了。为了那么个提起来就叫人不大舒服的主儿，再叫咱们本来就不是多亲密的同学情谊弄得涓滴不剩，那多不合适呢？” 呃…… 毕姗怔愣，这是再要说下去就彻底绝交，以后想要见面都难的意思？ 看着连恩那倔强满满、无比认真的脸，毕姗特别识趣地没有再进行下去。 直接的行不通，那就迂回的来。 眨眼间有了新想法的毕姗双手合十无限拜托地说：“是是是，你说得对。可是上命、父命皆难为的，我也是满满无奈。不如老同学你行个方便？也不说让你点头答应什么，就让我一天两三趟的跑，无用功啊、闭门羹的多来些。好歹让上司啊、同事的都看出来我的努力。 这样的话，我比较好交差，你也不用被车轮战每天面对不同的说客对不对？ 互利双赢的事儿，你就配合下呗！ 好比是你在戴总那边埋下了我这颗钉子，还能随时了解他的动向，也叫你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呀。” 387.拒绝，逐客 一　　对此，连恩的回答还是那仨字：不可能！ 虚与委蛇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为了国家利益、家乡建设，他能付出自己的全部努力。但这其中绝不包括所谓的尽弃前嫌，认那个为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男人做父亲。 即便血缘上，那人确实是他的生父不假。 可他当时既然做出了为那所谓的前途当陈世美，二百块钱让妈妈堕胎的决定。也就意味着早早地、彻底地放弃了夫妻、父子的一切情分。那现在，也就别在说啥后悔、愧疚的。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疼死也自己挺着吧！ 毕竟关系到她们父女俩的工作和前途，再不好意思，毕姗也得舔着脸说项：“连恩同学，就当看着三年高中的同学、好歹也坐过前后桌的面儿上，你就帮帮忙成么？ 戴总他真的诚意十足，市里现在也的确需要这个项目啊！ 而且说句僭越的，到底血浓于水呢。不管上一辈子有多少的恩怨情仇，到底戴总他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他现在都悔了、愧了，愿意拿自己的全部求你一个原谅了。 你这，怎么就不能看着血脉亲情的份上网开一面？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不好么？ 何必等着他将来真的带着遗憾入土，你再遗憾叹息地说后悔呢！” 连恩俊脸黑沉阴冷，仿佛能刮出霜来一般，冷哼出声：“你的确，是太僭越了。” 要不是扇她两巴掌妥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连恩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不过个比路人甲强点有限的高中不熟悉同学而已，哪来的脸对他说教？ 原不原谅的，那难道不是他的事儿？！ “我……，我说这话也是为你好。”明明自谦的话语被这么直白的语气说出来，就成了明晃晃的指责、嫌弃。在家也是小公主，都没被爸妈哥姐说过重话的毕姗脸色爆红，尴尬到无以复加。 可想着老爸那摇摇欲坠的位置，她又即刻有了打落牙齿都能和血吞的刚强。 背靠大树才能好乘凉呢！ 要是老爸这棵大树真的倒了，她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地混在招商办么？ “呵呵，我生平最看不上的就是打着为人好旗号，各种越俎代庖的人了。成，看着曾经同学的面子上，太难听的话我也不多说。只是你这点儿同学情分已经在这回的见面里用了个一干二净，以后可别再报同班同学的名号上门了。 就是来，我这儿也一碗闭门羹奉上。 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毕姗同志你请吧！”连恩冷笑，十足讽刺地下了逐客令。 “你，你这是何必呢？戴总都放了话，说若能得偿所愿他就把余生的精力和所有的资金都用在家乡的投资建设上。与其面对后面前赴后继的说客，何不考虑下我之前的提议？ 或者，你干脆提个有些许可能性，但实现难道超高的要求。 让戴总积极努力个十年二十年的再说？”便是再窘迫再气恼，毕姗也是忍着没有转身哭跑。而是眼珠子一转，又提出了个在她来看特别有可行性的主意。 绝对让连恩耳根清净，也叫自己虽然效果不是忒好、但好好歹能勉强达成任务。 一举两得，不是么？ 又来了！ 连恩腻烦脸，特别郑重地说：“回去告诉戴卫国，被他亲手斩断的父子感情，如今已经有了更好、更温馨的家庭和父爱。已经是别人家儿子的我，不是他想就可以再度认回来的。 就此罢手，大家还能做个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安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他那丢到精光的脸皮名声再刷出点儿负分来。 你呢，甭管到底是为国为家还是为我为你自己的工作前途，都请以后不要上门了。 乐意待在刘家村，是因为我爸妈喜欢家乡的淳朴安宁。若是真有人为了所谓的招商引资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再安宁了，不仅是我们一家子。就是我两个舅舅，姑姑和叔叔，也都可以撤股撤资搬离刘家村另外再寻一方乐土的。” 这…… 毕姗傻眼，这是警告+威胁的节奏？ 好吧，这波威胁她还真心就不能不吃。 撤股撤资什么的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八成以上可能会支持他的亲友团们呐！ 本市最大的支柱企业状元村系列里，刘家三兄妹就是最大的股东，兄妹仨占了整整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拥有绝对的控股权。 大队长兼董事长的刘守仁在村里一呼百应，地位尊崇。 蒸蒸日上的好滋味是连恩二舅，刘守义刘厂长一手创办。 后起之秀的万有老板，更是连恩的亲弟弟。 他姑父宁建设几乎承包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家电行业…… 她是来当说客，试图让连恩退一步市里好多个招商项目，保住老爸岌岌可危的位置甚至叫他能成功逆袭更上一层楼的。 不是叫市里的几个创收、利税大户集体搬迁的。 真要是那样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戴卫国那个投资真的拉回来了，那也是保不住她们父女俩在招商办的位置了。 因为比起干巴巴三千万，还不知道成葫芦瘪葫芦的购物广场。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成立数年、一直良性发展的状元村系列、好滋味儿来得更受上面的重点关注。 而且戴卫国顶着千千万万的鄙夷目光回到家乡搞什么投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接近儿子，通过当地政府的层面来给他施压。 想着众志成城之下，没准儿就能如愿以偿了。 要是连恩真的眼不见为净，彻底搬走了，他哪里还会留下来搞什么投资哟？ 两相权衡之下，毕姗特别干脆利落地道了歉。求连恩看着她年轻气盛眼界窄、想问题比较片面的情况下高抬贵手，把这一篇给掀过去。 她不再试图做说客，打着说服他以讨好戴卫国拉到投资的主意，他也别提啥搬家不搬家的话题。 甭管是状元村系列还是好滋味，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都不容易，咱不能因为些许不虞就考虑搬家。 人不亲土亲，背井离乡的多艰难呢？ 388.你又没错，凭啥要为他的无耻买单？ 看这姑娘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满满不得个满意答复就绝不罢休的姿态。 连恩是好气又好笑，到底说了句若是能在家乡待得和乐畅快，他也不愿离乡背井的话。 好容易送走了这位打着老同学旗号的说客之后，又见到了自家爸妈那满满八卦意味的表情。 知道自己绝逃不过一番揶揄问询的连山也不藏着噎着，竹筒倒豆子似的，就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嘿！亏我和你妈还把小燕子抱走，特意给你们俩腾了地方。感情这送上门的小姑娘不是儿媳妇，是个帮姓戴的说好话的说客啊！”连山挠头，想起自己这自作聪明，结果却给了‘敌人’派来的说客策反大儿砸的时间和空间什么的， 这心里就不禁冒火。 得亏大儿砸这意志坚定特别耐得住诱惑，不然的话，这后果真心不堪设想呢！ 呃…… 被儿媳妇仨字给震住的连恩红脸，好半天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爸、妈，听毕姗那话，那人这回是豁出去一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今儿毕姗是被我用举家离开、撤股搬迁的话给吓住了。一时半晌的，应该不会再来。 可自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怕那人下一步会使出金钱攻势来。 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多少年前的邻居，我们哥几个的同学之类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就起不到啥实际效果，那也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 而且向来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就是谎言重复了千万遍，那也非变成真理了不可。 万一真叫他给颠倒了黑白，不是平白连累了爸妈和弟弟妹妹们的名声么？” 说的，好像是那么个理儿哈！ 毕竟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姓戴的都无敌成这样了，底限那玩意儿估计早就被他给撇到海角天边去了！ 现在的他，就好比是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啥烂招儿、损招儿的都使得出来，真挺防不胜防点儿事。 大儿砸都二十一，龙飞胎也十八大九了。 他可是有七个儿女要嫁娶的人，名声什么的万万不能被败坏。 连山点头，儿子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啊！ 比之连山的若有所思，淑珍却只憋不住乐。 果然当初决定生下连恩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让她那痛过、恨过、悔过却也深深遗憾过的母子情终于得到圆满不说。 听着连恩对戴渣直呼其名，说他那手段纯属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话儿，咋就那么的声声入耳呢？ 简直大快人心有没有！ 果然叫渣渣痛哭后悔说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妻有子，结果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我没有去珍惜。直到断子绝孙，追悔莫及什么的是下策。 半点不如有个惟一的、优秀的、青出于蓝的儿子在我面前却不肯认我，不管我是军队高官还是商场巨擘。他都只一心敬爱继父、姓别人的姓，跟别人父子相得。哪怕我装成生命垂危的样子，又哭又求的，也是没有办法再叫他多看一眼的情节来得更虐心。 半点不知道亲妈在脑补什么的连恩抿嘴，斟酌了半晌才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那人披着港商的身份，以回乡投资支援家乡建设为名，动不动就把事情升级到国家利益、家乡发展的层次上。 像今天毕姗这样扛着大义旗帜上门的说客，怕是会越来越多。 虽然咱们可以搬走，眼不见心不烦。 那住了这么久的家，打拼了这么久的事业，咱凭啥就这么轻易放弃呢？” “所以，你倒是有些什么想法？”淑珍好奇，特想知道这小子频频铺垫的背后，到底是个啥章程。 “既然他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不在家，不露面，他就是再蹦达又能掀起啥浪花来呢？天地那么辽阔，不如我再出去溜达两年？之前跟师傅名山大川倒是溜达了不少，却也从来没有出过国门呢！儿子想趁着这机会好好出去转转，也好提升下我的绘画水平。 依着我爸、我大舅二舅的实力，相信两年之后那人也不会再有啥底气出来叫板了吧！”若是一直龟缩在港城，一时半会儿的，大家伙还真就拿他没啥办法。 但出了港城到内地，在自家爸妈、大舅、二舅和姑父联手，武爷爷、魏爷爷他们明里暗里助拳的状态下。 连恩都严重怀疑，那人是不是能撑到他两年后的回归。 “费了半天劲，你就琢磨出个逃跑的法子？”淑珍鄙视脸，特别的恨铁不成钢：“咱们家的名声再重要，那也没有这个时候靠你出去流浪来息事宁人的道理。别以为倾家荡产之后，姓戴的就会自惭形秽，再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了。 从来都最能舍得下脸皮、弯得下腰的戴家人只会更紧、更死命地试图缠上你！ 毕竟到那个时候，你都不仅仅是他老娘的临终遗愿、他的一生之憾了，更是他能保证后半辈子优渥生活的救命稻草。” “儿子，听你妈的，他会不会无耻到这个地步不要紧，要紧的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凭啥要为他的无耻买单呢？ 上次就是之为那家子的胡闹，生生叫你听了两年的学。 行，你上学太早，就是休学两年再上大学可也不晚。 但现在不同，现在你都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了，可是耽误不得。咱们呐，不能老是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刘家村这一亩三分地是咱们的主场。那人啊，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到咱们的地头上也翻不出啥浪花来！”连山正色，满满一副儿子别怕有爹在的慈爱模样。 如果不三句两句就扯到他的婚事上，连恩觉得他肯定会更高兴的。 虚岁二十一，周岁堪堪二十就开始被老爸催着找对象、定下来什么的就已经够要命的了。 你们等会儿，容我把话说完好么？ 我这想法大胆新颖着，才不是只会用逃避解决问题！ 389.计划，想法，反击 “啥，我滴个老天，我这耳朵没有出问题吧？”建军双眼圆睁，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打小就被称为天才的大表哥：“这，法子立竿见影，特别能解决问题不假。但也架不住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我的大表哥，你可是深深了解我爹你二舅的妹控程度哒。 敢把姑姑的黑历史都拿出来拍成电影，满世界播报什么的，他还不打死我？” 匆匆而来，心情并不特别美丽的连恩皱眉：“什么叫黑历史？妈妈至多也就是个遇人不淑，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丝毫的错处。 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别最基本的遣词造句都要人教你成不？” “是是是，我用词不当，我的错。可是哥哥哎，我也是真怕我家老头子光了火呀！ 要知道他素来看不上我这专业，暗戳戳叫我毕业回家继承好滋味的心思就从来没断过。再有我家一水五个臭小蛋子，爹妈都是暴脾气，儿子什么的真心没有你们家来得稀罕啊！”想想那男女混合双打的滋味，建军就忍不住浑身发颤来着。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了早日完成心中梦想，愿不愿意冒着被二舅给打死的危险呢？ 给个痛快话儿，京城这老些个本专科的表演类大学，导演系的、想要抓住机遇的学生们多着！” 原本还想着拿个乔的建军赶紧开口：“要，必须要！给表哥帮忙、给姑姑姑父出气，我这当弟弟、当侄子的，绝对万死不辞。不过我的哥呀，你这么干真的得到允许了么？” “本子都是爸妈帮我修改的，你说呢？”连恩一个硕大的白眼翻过去，要不是惦记着叫导演百分百听话，最大程度上还原事实真相的同时也肥水别流了外人田。 他才不会凌晨就搭了飞机过来，直接摸到京城影视学院呢！ 听说得了长辈的许可，建军心里最后那一点子忐忑尽去，只剩下满满的兴奋。 拍电影、做导演，他这很快就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刘导啦！ 就他大表哥这明明美术系，却比专业编剧写得也是不遑多让的剧本。凭着这事儿之前那全民皆知的广泛流传度，再加上实力派演员的演绎、他的全力执导。 真真是，想要不红都费点劲呐！ 只是拍成之后就在各大电视台免费播放什么的，会不会太可惜了些？ 精益求精地拍，全程免费地放，这个亏会不会吃得有些大？ “只要能尽量还原真相，突出那人当初是有多忘恩负义、狠心绝情。现在又是咋个自私无耻法儿，叫人看着就不烦别人。再着重我爸是怎么个见义勇为，热心善良法儿，怎么以一颗真心善待我和我。 叫人看着我们一家子幸福和乐的场景就会心一笑，替我和我妈觉得高兴。 对一切试图叫我们这幸福家庭分崩离析的行为都唾弃不止，就是亏掉了全部身家，我也是赚大了呀！”连恩正色，在他眼里家人才永远是第一位的。 而且那老些个的植入广告在，他根本不会亏对不对？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具体的价格，但当电影大火特火之后，相信不止状元村、好滋味儿系列产品和琛琛那个万有会随之家喻户晓。就是刘家村这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说不定都能开展点旅游业啥的。 这么强大的宣传效果，大舅、二舅、姑父和二弟，谁还能亏了他不成？ 就在连恩预备剑走偏锋，预备拉着家里惟一的导演系人才把爸妈的故事拍成电影。片头缀上本电影纯属真人真事，除名字采用化名外一切属实。如果虚构，本人愿意付一切法律责任。 相信电影播出后，但凡叫个三观正直的人都不会对爸妈再有任何的微词。 也再不会有人觉得到底血浓于水，有骨血管着，他还是该认祖归宗了。 人们会自然不自然地同情弱者，却绝不会同情个恶人，哪怕他已经年老体衰、看着特别的可怜凄惨。 表兄弟俩达成了一致后，就开始忙叨叨进行选角、服装、设备、场地等等方面的各项准备工作。 连恩既希望精益求精，又惦记着速战速决。 顶好现在十月初开始筹备，到元旦最晚春节之前就可以顺利播出了。 正好现在一天比一天冷，就是那人打量着回乡投资冻天冻地的也开不了工。 等着电影播出之后，怕是他的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如潮的谩骂。 在连恩忙忙叨叨准备着他那超级大招时，戴卫国也终于以投资商的身份被前呼后拥着住进了市里最好的宾馆里。 “亲手斩断的父子感情，如今已经有了更好、更温馨的家庭和父爱。已经是别人家儿子的你，不是我想就可以再度认回来的。 就此罢手，大家还能做个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安好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不然的话，不介意让我那丢到精光的脸皮名声再刷出点儿负分来？”戴卫国玩味一笑，饮尽杯中酒：“可是怎么办，儿子？有儿子优秀如你，爸是一点也不乐意听你叫别人爸爸、姓别人的姓呢！拥有这世上最最亲近的血缘，我们可永远也做不了陌生人。” 尽管认回亲子的路上波折重重，但戴卫国却始终坚信：这世上就没有啥是钱权二字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权不够大。 等小恩知道自己这个亲爹到底给他打造了个多大的商业王国后，绝对保持不了无动于衷的状态。 就不信隔层肚皮隔层山，不是自己的种儿，连山再稀罕又能稀罕到哪儿去？ 又不是无儿无女，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小恩的身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除了小恩，他和刘淑珍可是另有三男三女整整六个亲生孩子呢。 想起那个明明哭着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辈子做他媳妇绝不有二心，结果也就将将一个月的功夫便再穿嫁衣的女人，戴卫国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妈下葬时的不依不饶；他出狱之后到南方频频遭遇的算计还有之前那电视、报纸上的爆料。 他落到如今这声名狼藉的地步，刘淑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不是看她好歹生下了他唯一血脉，他之前也确实对她诸多亏欠的份上，戴卫国绝对变本加厉地还给她。 390.虐渣，哥哥力MAX！ 一别经年，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 稍作休息之后，戴卫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老妈给老太太上个坟。 告诉她，不孝的大儿子回来了。 回来实现当年在她老人家临终前许下的承诺，想法带着她大孙子回到戴家认祖归宗。 早就领略过前大舅哥刘守仁在刘家村生产大队一呼百应的号召力，也深知他那极端护短尤其疼妹妹的性子。 知道自己去肯定讨不到好儿去的戴卫国可是前呼后拥地带了不少的跟班儿，带着鲜花供果。在商场里且暗着老太太生前稀罕的颜色和尺码挑了不少时兴样式衣裳，又从市里最好的饭店里置办了一桌子老太太以往最得意的菜色。 香烛纸钱的正经没少买，镰刀、铁锹的也带了好些个。 左右现在上面不禁止烧香上坟了，他现在又有那个条件。 当然得多置办些个，弥补下不孝子十来年没来看望老妈的遗憾和亏欠。 至于镰刀铁锹的，他这纯粹是防备祖坟经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虽然老话说这坟上草木茂盛表示有生机、人丁兴旺主财运之类，但过于茂盛了那就不利于行走了呀！ 一溜五辆的皇冠S130齐刷刷驶向村子的同时，作为刘家村生产大队绝对一把手的刘守仁就接到了消息。 “既然有幸咸鱼翻生赚了钱，就好好地缩在港城当你的土鳖戴董事长+总经理呗！非好死不死地往回折腾，还特么异想天开的跟小妹抢儿子。 想不开啊，想不开！”刘守仁摇头轻笑，不过那同情目光咋看咋也透着一股子不真诚。 刘守义乐：“大哥可别这么说，亏了他这想不开。不然的话，咱哥俩憋了二十多年这口郁气可找谁出去呢？” 当年碍着白家树大根深，生生忍了那口恶气。 眼瞅着最最疼爱的小妹被那对渣男贱女给欺负得寻死觅活，当哥哥的却连个公道都不敢亦不能更无法给妹妹讨回来什么的，绝对是这哥俩心里最深的痛。 可下子白家垮台，戴家老太太入土那会儿，他都打定了主意想要痛打落水狗。 偏那会姓戴的还军装在身，正经八百的军职干部。 大哥拦着、小妹劝着，硬是不叫他揍丫的一顿出出这满心的恶气。 现在么，王八羔子终于被踢出了人民军人队伍，成了平头老百姓一个。 呵呵，这也就说他这报仇的机会来了呀！ 刘守义袖子一挽，特别形象地给他大哥演示了下啥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些年刘家村生产大队一年繁荣过一年，单论繁华程度的话，绝对比市里的中心街也不遑多让。 经济发展迅速，这安保上面就得全面提高。 不然满村万元户，家家砖房最低摩托车、厉害些都有私家小轿子的富裕村，不就成了犯罪分子们的天堂了？ 为了安全故，在大队长刘守仁提议全体村民代表的一致赞同下，治安联防队也就应运而生了。 全体真正的退伍老兵组成，主要就是负责社会治安的宣传、教育、管理和突发性事件的处理。 黑白两班倒，在进出村子的主要干道上都有设卡，对进出村子的车辆进行检查。 虽然给进出村子的人造成了点小小麻烦，但也切实有效地提高了全村的安全水平。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打村里多了治安联防队之后，刘家村生产大队范围内连偷鸡摸狗的小事都没有发生过。 尝到了实际的甜头之后，那点子的小麻烦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伙儿给忽略掉了。 倒是这外来的客商、厂商们各种的不适应，又是投诉又是反应的没少闹腾。 因此而闹出的笑话简直各种花样翻新，久而久之的，进出村的那条主道口就成了大家伙儿闲暇卖呆儿时候的首选。 有那眼光独到、心思活络的还在道边儿租了地方弄了一溜的小摊位，卖些个瓜子、花生、茶水、冰棍甚至小馄饨、拉面之类。 别说，虽然一天三十二十的不显，天长日久的还真是个不错的进项。 今儿这有刘守仁的着意安排，本就热闹的道边儿上自然更添了几分拥挤。 等戴卫国抗议无效，被强制请下来检查的时候，这人群中有得了信儿的老人就擦了擦眼做恍然大悟状：“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么眼熟。这不是那陈世美，哦不，是戴家那戴卫国么！哎，真是对不住，你看我这年岁大了不中用，说话也不招人乐意听了。 你说这心里知道是咋回事就得呗，还非得嘚啵出来做啥？” 戴卫国那客气的笑随即僵在嘴角，特么的笑笑表示大度不在乎不合适，跟个走道儿都颤悠眼花耳背的老家伙计较更特么的不合适。 越来越多好奇的、鄙夷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人群中开始传来名为窃窃私语，实则周边的人都能听到的议论声。 句句都是在说他当年是咋个死皮赖脸地上门求亲，走了八辈子大运地得了刘家老爷子的认可抱得美人归，简直祖坟冒了青烟。 结果咧？ 王八羔子愣是狗肚子里面装不下二两香油，有那个福气娶妻没有那个福气终老。 非得这山望着那山高，狠心绝情地当了陈世美。 也是他命里带衰，人好好的军政世家啊，几年的功夫被他给克得家破人亡…… 太过分了！ 这一定是刘家人的鬼伎俩，什么忘恩负义、命里带克的，就是为了激怒他。 让他跟这些个老弱病残们起了冲突，然后不管是他揍了人还是挨了揍，都妥妥没有好果子吃。 戴卫国握拳，死死忍着满心的暴怒。只盼着这该死的例行检查能早些进行完，也好让他在这一哄声的命里带衰、遭了报应的指指点点中解脱出来。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 刘守仁深恨戴卫国自导自演的那出忏悔剧，恨他打乱了自家小妹的平静生活将她和她们一家子都又重新被拖入到流言的泥沼中，早早就计划了这出以牙还牙的舆论攻势。 姓戴的不是喜欢用舆论造势么？ 那就先来两碟子开胃菜，让他亲身体验下言语如刀的威力吧！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391.失算：揍渣不成，好遗憾 早早就得了暗示，戴卫国一行人带的东西又多且杂。 这检查的过程么，自然是能延到多长就延到多长。 而这中间，围观的大爷、大妈们就一直没停了窃窃私语。 有那小不点儿的孩子们甚至还笑嘻嘻念起了童谣：“戴乌龟，戴王八，傻了吧唧接盘侠。珍珠当鱼目，破烂做祖宗。一朝揭了王八壳儿，祖宗脸面全丢下，全丢下！” 这首当年叫戴卫国丢尽了脸面的缺德童谣再度被唱起，人群中当即哄笑一片。 就好像是被巴掌一下下凌空掴到脸上般，不多疼，但特么的丢尽了人呐！ 戴卫国双手握拳，指甲都掌心抠破了皮。 就是这样，他也强自忍耐着，没叫身边那十几个壮硕的保安人员跟一帮子老人孩子动手。 只双眼猩红，怒气十足地看着随行的招商办副主任：“我也是满满诚意而来，一心想着为咱们家乡经济建设出把子力的。结果呢，咱们家乡人们就是这么欢迎我戴某人的？ 不想要这笔投资就明说，我和我们公司都不是那有钱没地方花的！” 冷冰冰几句话说完，戴卫国又转头吩咐了随行的陈律师几句。 想要对骂人者进行追责，让他们付出法律和经济赔偿的双向责任。 拘留所里待两天，再掏出一笔赔偿款。 实实在在的代价付出来，看哪个还敢红口白牙地侮辱人不！ 杀鸡儆猴啥的，他这想得倒是挺美。 但事实上，除了最开始那位老大爷‘口误’了句陈世美外，接下来不管是议论纷纷也好，童谣侮辱也罢，就愣是没有一个提名道姓是在议论他的。 心知肚明什么的，并不能充当法律上的依据。 真是弄上法庭了，那也不过是相互扯皮，徒增笑料罢了。 道人是非不好，但并不犯罪对不对？ 别说众人没有提名道姓，就是有，人家也并没有恶意捏造、散播事实来诽谤他呀！ 到了法庭扯起皮来，这些个村民完全可以双手一摊摆出无辜脸，他们完全就是实话实说呀。 动机？ 就气不公呗！ 路不平都有人踩，人不堪，还不许人说说了么？ 至于童谣什么的，小孩子瞎嘚啵，哪有啥事实依据？也就听过一笑的事儿，戴先生态度坚决的要追责，莫非是心有戚戚？！ 陈律师把大体的情况一说，差点把戴卫国给生生气厥过去。 合着受了这么大的气，他竟然想要追究都无从追究？ 刘淑珍，刘守仁，很好，老子记住你们兄妹了！ 其实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知道渣渣已经进村的淑珍无限冤枉。 策划了这小小虐渣开胃菜，想要借此引发后续连串动作的刘守仁则是无限失望+疑惑：这几年到底是过得有多惨，才叫戴卫国那自命不凡的性子生生成了忍者神龟？ 按说被折辱到如此地步，按着他的性子不是该疯狂反击么！ 因为几句闲言就命令保镖对风烛残年的老人们动手，治安联防队们劝阻无效。 为防事件升级，只能暴力阻止。 到时候人到了他的村委会办公室，想要咋个揉圆搓扁法儿那还不是随着他们哥俩的心情儿？ 挺完美个计划，就这么给功亏一篑了。 唉，遗憾呐！ 撂下被市招商办副主任打到办公室的电话，刘守仁收拾起满满失望的心情就要往出走。 静等好戏开锣的刘守义赶紧跟上，虽然开场的爆点没燃爆全场叫人有些扼腕，那还有接下来的后续安排不是？ 他得跟着去看看，回头跟小妹学学让她跟着乐呵乐呵。 之前被戴卫国怼得跟三孙子似的，不敢跟港商投资人叫板也没能成功制止一帮子刁民的招商办副主任见了刘守仁之后立即板起了脸。 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臭训，把他从工作到管理都给挑了个遍儿，连这进出村车辆都要经过检查的行为都给喷了又喷。 满以为刘守仁这个村长会唯唯诺诺认错，把这些起哄架秧子的村民都给好好整治遍、再撸了这几个没点子效率的治安联防队员，甚至撤了这鬼制度。 让他把刚刚在戴总面前丢掉的脸面再一一的捡回来，别叫十拿九稳的投资再泡了水。 好容易从主任手底下捡了这么老大个漏，他可是且等着靠这辉煌业绩成功逆袭呢！ 可惜他眼神儿使的，都快把眼珠子飞出眼眶了，也没等到预期中的画面。 刘守仁吧，语气倒也客气，内容却是半点不客气：“虽然难免给进出村的村民和贵客们造成些许困扰，但为了咱们全村上下的人身、财产安全，适当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咱们刘家村十几年如一日的零犯罪率，省长同志都曾三番两次表扬过的。 之前来咱们村里考察经济，他老人家还特别积极主动地配合了检查。” 连省长都不例外，你又算是哪根葱？ 副主任新近被空降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后台各种的张扬跋扈，正经的目中无人。 不到半个月月的功夫就把同事给得罪了个遍，半个朋友都没交下。 大伙都跃跃欲试地等着他踢到铁板、跌个跟头啥的。 这第一把出任务，接待港商、陪同下乡什么的。大伙儿就约好了似的，各种的三缄其口，谁也没说提醒他个一字半句。 以至于他竟是没注意，自家老子嘴里那有实力、有后台却偏偏就乐意当个村官不想青云直上那神经病村长。再三告诉他想法子交好，就是交不好也千万别招惹那状元村系列领头羊，竟然就在眼前，刚刚被他从头到尾给训了个遍儿。 等反过来味儿知道刘家村就是状元村，眼前这个就大名鼎鼎刘守仁时，副主任的心都凉了。 特么的还当这把顺利成功，能把这头顶上的副字给去掉顺利升级，从此渐渐走上仕途巅峰呢！ 这下好，一下子鸡蛋磕到石头上。 不是自不量力，只单纯地错估了双方的实力。 这死作的！ 估计这个副字是绝对能顺理成章去掉了，不过这结果么，妥妥不是他期待蒸蒸日上的升，九成九是那江河日下的下啊！ 392.震惊：坟头寸草不生 其实这位副主任想得就是有点多，大仇人近在眼前，刘守仁还哪里顾得上他这个小虾米哟？ 看着自家冲动二弟，别叫他当场炸毛虐渣同时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才是正经呢！ 虽然打定了主意把戴渣那狗屁投资给搅和了，双管齐下让丫再也没有资本出来得瑟。 但是明面上，刘守仁可半点儿没想着要背负了破坏招商引资项目的罪名。 戴卫国会灰溜溜滚出刘家村乃至黑省，那也是他自惭形秽、无颜见江东父老！ 不过刘守仁不想搭理他，戴卫国却是忍不住开口，直接把挑唆村民对他进行诽谤的名头扣在了他头上：“刘队长，我知道因为我和淑珍那段失败婚姻和我之前想要认回小恩的行为叫你心中不喜。 但是小恩是我戴家唯一根苗，我是绝不允许他流落在外的。 不管这条路有多难多苦，也挡不住我想要认回儿子的脚步。 刘队长、刘厂长，二位也是为人父亲的，想必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过往种种，我没脸求你们原谅、支持。 只你们也适可而止些，别再安排些个无辜村民们在这儿指桑骂槐、指使检查人员故意拖延为难我。 要知道，诽谤也是罪。 别逼着我抛开最后一点情谊，把你们给告上法庭！” “知道自己没脸的事还一直在做，啧啧，可怜我这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学历哟，竟然找不到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你的厚脸皮了！”刘守义连连咂舌，满满惊呆的样子。 逗得大家伙一片哄笑，人群还有人提供了诸如奇厚无比、厚过城墙拐角、纳鞋底子的锥子都扎不透、做成鞋底子绕着地球走三圈儿不带磨破一点皮儿等形容词或句。 气得戴卫国咬牙，恨恨扔给刘守仁个你到底管不管，不管就叫法庭来管的眼神儿。 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刘大队长向来积极向上，平时很注重学习的。 可不是那一无所知的法盲，被人一吓唬连北都找不着的蠢蛋。 想要诈他？ 戴卫国可且得练着呢！ 心下暗笑，脸上却特别正色地强调：“虽然有些个旧怨，也确实万般看不上戴总的人品。但刘某毕竟大小也算个国家干部，所思、所虑那也都是从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出发的。 蓄意破坏，试图搅和掉招商引资项目的锅，我可不背。 真要有切实的证据，戴总你大可以去公安局告我。 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别瞎咋呼的好。 万一把我这本来就没多好的心情给搅和的更糟了，顾不上啥大局不大局的回身把你给告了就不好了。 毕竟有没有诽谤你不好说，你这刚刚构陷指使他人诽谤、利用职务之便为难你什么的。 可是正经言犹在耳，大家伙儿都听得真真儿的！” 这话一出，应者众多。 除了戴卫国带来的保镖们外，其余人等绝对齐刷刷站在刘守仁这边的。 大家伙儿可不是副主任那样的蠢货，没谁会因为个不知道会不会降落的强龙而为难刘守仁这实实在在的地头蛇。 戴卫国气结，恨恨上了终于检查完毕的车。 就想着赶紧去了坟地祭拜，回头就走。再多看刘家哥俩那满满嘲讽、鄙夷的脸一会儿，他都控制不住这满心的暴躁。 只是他让，专注于火上浇油的刘家兄弟却不会适可而止啊！ 把虽然有私怨，但为了家乡建设还是要忍着。尽职尽责，别因为他们黄了市里招商引资计划的‘忍辱负重’模样表现到极致。 愣是打着陪同的旗号，开车跟上了戴卫国那五辆皇冠S130。 一帮子老幼‘群演’们还掂量着一起跟去看个热闹。 却被他们大队长一个手势给制止住，悻悻然地各自散去了。 农历八月末，已然寒露前后了。 北方这时节已经树叶渐渐飘零，蒿草之类也结籽泛黄、即将枯萎的时候了。 就是因为这个，戴卫国才带了不少的铁锹、镰刀过来。 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了点火星子到半湿半干的草丛上，再引起场森林火灾就不好了。 结果到了目的地一看：好么，光溜溜半个草刺儿都没有。 连之前那足足有十几棵足有几十年树龄的老松、柏树都齐齐不见了踪影。如今只余下几个参差不齐的腐朽树桩，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空荡荡方圆足有数百平米的地方，光秃秃就十几个坟冢、一些个枯朽树桩。 跟旁边那树影重重、蒿草遍布的坟茔或荒地仿佛两个世界般，越发显得他们家坟地上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儿生气。 这…… 戴卫国傻眼，咋也没想到会看到如斯场景。 生怕这货又把责任往他们三兄妹身上推，叫他戴家的罪孽成了他们兄妹的小心眼报复啥的。 没等他惊诧出声呢，刘守仁就率先开口：“戴总很惊讶么？其实，我也是。不瞒你说，我都装过这块地的土专门上农科所做过化验，结果土质什么的半点问题都没有。可偏偏的，这块地界就是草木不生。 打从令堂下葬之日，所有的草木一瞬间枯萎之后，这块儿地上就没长过哪么一棵草！” 大家伙儿都说是戴家祖上作孽，缺了大德。 要不咋三子一女，统共才得了六个姑娘？ 统共也就连恩这么一个好孩子，还生生姓了连，千万家产捧在面前都不乐意瞅那个渣亲爹一眼。 报应啊，纯纯的！ 保准儿就是老天爷开眼了！ 没见戴家哥仨俩鳏夫，也就戴卫家那个心眼稍微好使点儿的养了仨闺女、混了个一家平顺？ 可见呢，这做人还得是讲点良心的好。 不是有那么句诗文么：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当然对于这些个封建迷信，戴卫国是半点儿不信的。 认准了绝对人为，就为了传播他家有多不积德、多作孽以败坏他名声的戴卫国大张旗鼓地找了好几位专家，就为了确准坟头不长草是有人蓄意而为。 想着借此扳回一成，破了流传十来年的戴家缺德论。 可是结果么，实实在在地让他体会到了啥叫事与愿违。 393.化验：什么毛病都没有？ 土质优良，没有任何的农药残留。不存在人为打药，使其寸草不生的可能。 几根残桩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显示都是自然枯死，被大风刮断的，没有人为砍伐迹象。 就是那土样里都带着不少生命力饱满，条件合适随时都可以破土而出的草籽。 为了确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几位专家还特意用戴卫国提供的土样和里面草籽分别做了试验。 几天的功夫下去，土样上播种的小白菜探出了头儿。 草籽挪到别的土壤里，也成功破土，绽放出一抹属于自己的新绿。 虽然最后也没能找到为啥挺好的土、挺好的籽儿却愣是能弄出数年寸草不生的效果来。 但土壤和草籽一切正常，这个倒是不容置疑的。 戴卫国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让人买了不少的盆景松树摆上。 想着先添点儿生气，等来年春天再找人移栽些松柏之类过来。 到时候祖坟上鸟语花香、枝繁叶茂了，那个什么缺德不缺德的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得说戴卫国的想法儿很好，很正确。 如果，他没有招惹到淑珍这么个身怀异能的逆天存在的话。 按着刘守仁、刘守义哥俩的意思，虐渣这种事儿，交给他们哥俩就好。 那种恶心人，还是不要提起来搅和了小妹的美好心情了。 连山虽然感激俩舅哥对媳妇的爱护之心，却反对他们想要把媳妇蒙在鼓里的提议。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戴渣是铁了心要认回连恩。 他们再咋严防死守，那货也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淑珍母子。 与其一个不慎让那犊子钻了空子，猝不及防之下让媳妇被恶心，还不如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防范呢！ “谢谢大哥和二哥对小妹的一片爱护之心，我这辈子最幸福就是有了你们这俩好哥哥，嫁了连山这个好老公，生了七个好儿女。你们都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每一笔都不可或缺！”淑珍眉眼含笑，特别的真诚真挚。 虽然后续的盘算因为戴渣的隐忍而未能成功，但两位哥哥的用心也是半点儿不假啊！ 活到四十好几了，还能被哥哥们当成小女孩儿似的护着、宠着。 淑珍觉得：天底下大抵都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妹妹了。 “谢啥谢，当哥哥的护着妹妹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刘守仁轻笑，目光柔和宠溺。 “可不咋滴！爸妈打小就教育我和哥，说当哥哥的就是妹子的依仗，是靠山。 随时给你撑腰，那就是我们哥俩最应该做的事儿！”刘守义拍着胸脯，特别的义正词严。 从小被教育疼妹妹、护妹妹的他们已经把小妹的幸福当成扛在他们肩头的责任。 也就是这样，当年知道吴霞那么算计他宝贝妹妹的时候，刘守仁才会不顾八年夫妻情分决议离婚。 兄弟俩才会耿耿于怀这么些年，就因为没能狠狠揍戴卫国一顿、弄他个一无所有替小妹出了这口恶气。 这会儿被小妹如此真挚地表了一下白，俩人嘴上说着不客气，心里这幸福的小泡泡儿简直冒个不停好么？ 倒是连山这心里小小有点儿酸：妻者，齐也。话说他才是跟媳妇生同衾死同穴，一辈子荣辱与共的存在，理所当然地生命中第一重要存在。 多出来的大舅子、闺女儿子算咋回事？ 被并列第一的连山不爽，觉得很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跟媳妇好好探讨一下。 然而这会儿，淑珍并没有功夫搭理他。 知道戴渣披着港商投资商的外衣载誉归来，实则还是要跟她抢连恩后。 淑珍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怎么个出招法，才能彻底断了戴渣的妄想。 叫他死了那份心，别再像个癞蛤蟆似的咬不着人，却不断地跳上跳下膈应人。 知道那货见了他们家祖坟上寸草不生，得知了那个广为传播的关于戴家缺德作孽流言后。 不信邪的他找了好几位农科方面的专家，试图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寸草不生的原因时，淑珍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这才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呀！ 等着，姑奶奶稍后就叫你知道知道啥叫越描越黑。 不叫你个唯物主义者改成封建迷信的忠实拥趸，各种忏悔以求赎罪，这事儿就不算完。 二十余年坚持不辍的练习，淑珍对异能的控制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隔着七八里地远呢，都轻松松让戴卫国新买的一批松树盆景枯萎了。 当着几个戴卫国派来，就防着刘家三兄妹使坏弄死了他新买的松树盆景，叫戴家缺德言论愈演愈烈的保镖面儿。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好端端的盆景刚一落地进了戴家坟茔的范围就迅速枯萎，死了个透透彻彻…… 这尼玛不是有鬼，是什么？ 别特么说啥使坏不使坏，暗害不暗害的。 这盆景从车上到坟前，根本就没假过他人之手。 别说刘家三兄妹了，方圆五里就没见半个刘家村村民！ 整整八个人，仨胆小的当时就吓尿了裤子，哭着喊着要辞职。不管咋戴卫国咋个解释法儿也没留住人、更没有堵住嘴。 另外五个胆子大些的，倒是看着钱的面子上没有走。 却也委婉地劝着戴卫国，不妥别找啥农科方面的专家了，咱找个阴阳方面的吧！ 看看是不是这风水上有啥说法、忌讳的。 转眼青翠盆景就成了枯枝败叶，这，变化得忒快，很难叫人不往玄幻的方面想啊！ 在戴卫国的眼里风水大师什么的，那都是跟骗子画了等号的人物。 不信邪的他对此当然拒绝，只大手一挥又叫人重新找了一批盆景松树来。 不挑啥意境不意境的，就选生机勃勃好养活的。 这回啊，他亲自开车送过去。就看看这光天化日的，到底是有啥幺蛾子！ 听到消息的淑珍乐了，还真就怕他不来呢！ 正好，让他和之前没能看着热闹，这会儿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哥哥们和众乡亲们见识一下。 相信眼见为实了一把之后，戴家这缺了大德做了损的名声会越来越响亮。 394.证明：还说不是你缺德？ 这…… 这，这，戴卫国傻眼，满满不不可置信地狠狠揉了揉眼睛。 就，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青翠翠、生机勃勃的盆景就在他手里、就在他脚踏进坟地范围的一瞬间就枯萎凋零成为一盆死树了？ 更要命是他自信满满，根本就没对自己的行踪有任何的保密行动。 市招商办陪同他一起来的三名工作人员、十来个的保镖、几位农科方面的专家和足足有数百号听信儿赶来围观的村民们。 众目睽睽之下这超自然的场景一出，当即就好比是滚烫的油锅里进了水般，一下子沸腾起来。 不等几位专家上前细细查看，找出这里面的具体原因呢，戴家祖上缺德、作孽的事儿就被拿出来说了又说。 戴卫国气得青筋暴跳，嚷嚷着让人群里的刘守仁约束好自己手下的社员们。 再不谨言慎行，别怪他小题大做把人给告上法庭。 就算现在不打击四旧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传播封建迷信思想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纯就看个热闹，结果就迎面来了好大一口锅的刘守仁拧眉。 刚想说点什么，旁边那些个被指传播了封建迷信思想的就不干了。 实话实说而已，咋还能整到被折腾上法院的地步？ 关系到人身自由和脸面的事儿，必须得据理力争啊！ 胆子最大，脾气也最爆的社员甲当先哂笑出声：“笑话，我怎么就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了？这四处都茂茂萱萱的，种树树高、长草草密的。偏就你们戴家坟地里树木一夜之间枯死，十来年的光景连草芽子都没钻出土一个。 说这里面没有啥反常，你特么自己信不？” “可不咋？ 好好的盆景，刚刚还翠绿翠绿的呢！往坟茔的方向一走，眨眼就死个利利索索的。 都特么的赶上拍鬼片儿了，还告我们？ 我们都没跟你要压惊费、精神损失费呢！” “动不动就上法院，上法院，特么当法院是你们戴家开的呐？” …… “其实想要证明是我们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还是你们戴家的先辈缺了德、或者晚辈做损连累了祖先，这个挺容易啊！ 那不是还有不老少的盆景么？ 再叫别人抱一抱，到个别的地方。 看看是不是也会像进了戴家坟茔范围内的一样眨眼死掉，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无数的吐槽声中，终于传来了个比较靠谱儿的建议。 当然是即刻采纳啊！ 不止被威胁再BB就告你上法庭的几个急着要‘自证清白’，吃瓜党们也特别喜闻乐见事件新进展好么？ 刚刚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生怕接下来的事情会朝着更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让他们戴家就此扣上缺德遭报应的帽子，摘都摘不下来什么的，戴卫国对于这个提议自是很有一番迟疑。 硬气的社员甲乙丙们却深觉自己卖个呆儿的功夫就被栽了个罪名，各种的冤枉。 要是戴总不同意分别演示下也成呢，只要真诚道歉收回要将他们告上法庭治个传播封建迷信罪名的话就好。 不然，就像戴总说的：诽谤也是罪来着！ 骑虎难下的戴卫国无奈，只好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然后接下来，让他一辈子都难忘的场景出现了。 统共百多盆各色松树盆景，尽皆青翠茂盛，各种的生机勃勃。 但只要进入到了戴家坟茔的范围内，就立马的褪去青翠陷入枯败。 那枯萎衰败的速度就好比电视上的快进镜头似的，真真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从青松变成死树啊！ 用手轻轻一碰，那失去了所有绿意的松针就扑簌扑簌往下掉。 而坟茔范围之外，那些个被搬到别处的盆景则是毫无妨碍、仍旧如买回来时一般的生机盎然着。 “有，有鬼啊！” 也不知道是谁颤巍巍地喊出了这么变调子的一句，人群随即哗然。 不大会儿的功夫，现场就呼啦啦跪了一地。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各人造业各人担，他们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话此起彼伏。 整得戴卫国脑袋都是一懵，心里只不断盘旋着这么个想法儿：完了，甭管是祖宗不修连累了晚辈，还是晚辈造孽辱没了祖宗，戴家这个缺德的名头怕是洗不掉了！ 果然他这念头一起，抬眼就看着众人看向他的眼光充满了鄙夷、不屑。 前二舅子刘守义还在那儿故作惊惶地疑惑：“这，这不应该呀！要说戴家祖先缺德，再往上数个几十年，戴家也正经的根正苗红，子孙繁盛呢！ 就是这一代，这一支不也有三子一女？ 要说寸草不生啥的，那也得从……” 被前大舅子拍了下肩膀低声喝止后，他像是反应过来啥似的，急急闭了嘴。 可人群中同姓戴，细数跟戴卫国还能论得上同宗只关系比较远的些个人却不干了呀！ 被连带着缺德了这些年，可下子翻盘在望了，谁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几个对视的功夫，就怒发冲冠的怒发冲冠，捶胸顿足的捶胸顿足。 齐齐指着戴卫国骂忘恩负义陈世美，不肖子孙自作孽，倒连累的祖上抹黑。 不然咋就他老妈病故埋进了祖坟后，立马就树枯草死、生机全无了？ 戴家那么多房，别家都儿孙繁盛家庭和乐。 就他们这一脉三子一女，个个都是无子送终的命。 直言叫戴卫国赶紧把他父母的坟茔迁到别处，别再连累其余几家受池鱼之殃。 被怒怼的戴卫国气结，双眼猩红地看着齐齐甩锅的族亲们。 跟这个曾经最最有出息的族侄光没借着啥，刮落倒是吃了个足。 亏是有刘家村户口和分红，不然儿女亲事都是个难题的族亲们好容易得着翻盘机会，哪里还听他嘚啵？ 远远看着这一幕，淑珍只觉得爽呆了。 该！ 让你好好的港城不待，非得回来搅风搅雨。 儿子是你想不要就不要，想要就能认回来的么？ 顶好你丫的就此罢手，不然的话，呵呵…… 淑珍勾唇，虽然用这么高大上的异能使些个装神弄鬼小伎俩有些low 。 可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不是么？ 只要能叫癞蛤蟆不再蹦达着恶心人，她也不介意再小小地装神弄鬼一下下。 395.再出手，整到你怀疑人生 这么一顶大黑锅凭空压来，戴卫国当然不肯就这么认了缺德、作孽连累祖宗的恶名。 从来不信啥风水不风水的他派人找了个这方面的大师来，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在了墓地位置上。 不是祖宗作孽，也不是儿孙缺德。 主要这块墓地吧，不太适合戴母。 不信风水不风水，只想着让老爸老妈能安息的他决定另寻吉穴，给二老迁坟。 “呸！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还不是被戴家那帮子族亲给逼得没法子了？”刘守义哂笑，眸光中满满的鄙夷。 淑珍适时露出困惑脸，满满的求解。 “小妹你那天没去真是太遗憾了，我跟你说！ 哎哟喂，那老多百十来盆的松树盆栽。乖乖跟中了邪似的。 青翠翠，生机勃勃的一盆。但凡一进到戴家坟茔的范围内，嚯，你猜怎么着？ 立马被抽干了生机水分似的，眨眼间就死了个干净透彻啊！ 戴卫国那王八羔子还当带着几个农学专家去能查出原因，洗清了他们戴家缺德作孽的谣传呢。 结果这么一出之后，这缺德帽子却是戴得牢牢的，再也甭想着摘下去！ 乐得我啊，正经跟大哥俩好好喝了一回。 这叫个大快人心哎，老天爷啊可算是长眼了。”比比划划地说了那天的所见和后续的发展，乐得刘守义直拍大腿：“莫名其妙被缺德了很多年，一朝找到了罪魁祸首，戴家那些个宗亲们齐齐炸庙儿。 逼着戴卫国赶紧给他爸妈另寻地方，别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他们戴家整锅好汤。 要是倔着不迁的话，到时候可别怪大家伙翻脸直接把他们那一枝都给扔出去。 叫这狠话逼得没了招儿，戴卫国只好找了阴阳先生在市里的公墓那边重新选了个地儿。” 被老天爷抢了功劳的淑珍抿嘴乐：“这样也好，姓戴的把父母坟都给挪了，以后到咱们村里的机会就更少。以后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当然迁坟之际，还要送他个大惊喜。 比如他爹妈前脚挪了坟，后脚寸草不生了十来年的地界就开始陆陆续续地钻出点儿蒿草嫩芽之类。 保准儿叫姓戴的把那缺德名声背得稳稳的，一辈子都撕撸不开。 等连恩和建军那个电影正式开拍了，他要是还能不羞不臊地站出来跟她抢儿子算他赢！ * 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扛不住这么接二连三的眼见为实。 瞅着那嫩生生、翠绿绿的小蒿芽儿，别说社员们了，就是戴卫国自己也不禁反思：莫非真是他见异思迁，为了攀上白静而抛妻弃子做了孽，才造成桩桩件件诸多恶果？ 可，被白静那个贱人害得丧失生育能力，脱下了最爱的军装、锒铛入狱整整五年。 连亲妈都被他给活活气死…… 独身至今，声名狼藉。 他遭的报应难道还不够？ 明明人往高处走，他也就是做出了个大多数男人都会作出的选择啊！ 谁叫淑珍她那俩出息的大爷叔叔都早早地战死，家世普通不能在他的前进路上添一把助力呢？ 独自打拼的过程太难、太艰辛，他也无非是想要走个捷径而已。 戴渣心里有多少委屈和无奈，淑珍半点儿也不想听。 “戴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跟连山夫妻一体，向来没有什么秘密的。”好端端被渣渣拦在了路上，淑珍心里正经糟心。 能跟他说两句就已经极限了，还想着单独？ 呵呵，别做梦了！ 醋坛子整翻了，遭罪的可是她。 看着昔日也曾小鸟依人地偎依在他怀中，视他为天的妻子为了别人而坚定拒绝自己。 戴卫国心里五味杂陈，特别的不是滋味儿。 “一夜夫妻……” “打住，千万别跟我提夫妻。嫁给你，简直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惟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得了连恩这个孩子。 所以千万别拿什么夫妻情分的来试图说服我，那只会适得其反。”淑珍冷脸，特别不耐地打断了他。 戴·污点·卫国一噎，好半晌才沉着一张脸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能不能把小恩还给我？左右除了他，你也还有六个子女。何必看着他那张跟我足有八成相似的脸，给你添堵不说。 占了长子的位置，别说多半，就是一点儿的家业，对你另外几个孩子也不公平不是？” “还？”淑珍嗤笑：“这个字用得有意思，我怎么不记得我家连恩跟你有一丝半缕的关系了？ 二百块买我堕胎，戴团长忘了你和你那真爱白静的大手笔了么！” “我……”戴卫国脸红，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解释。 无奈大冷天的，连山和淑珍并不想跟这儿听他叨B。 没等着他找出合适的措辞来呢，连山就已经冷了脸：“连恩今年二十一，眼瞅着过了年就二十二了。 大学都已经毕业，到了能操持找对象结婚的岁数了。 要不要认你，愿不愿意认你，他完全可以自行决定， 不在其中阻拦，下绊子坑你都是我们夫妻最大的仁慈。 戴总你倒是哪儿来的脸，还好意思让我们帮忙劝说呢？ 我以为，听说你来了之后，连恩就连夜上了火车直接躲了出去，这个态度已经能表明一切了。 戴总，你觉得呢？” 失魂落魄地回了宾馆，得了连恩确实不在刘家村而是五号也就是他到的前一天就坐火车去了京城后。戴卫国嘴角就是一弯，却连苦笑的弧度都扯不出来。 知道是他买的画之后，就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商议退款事宜。 被拒绝了，就大手笔把所得款项悉数捐了出去。 听说他要来，就连夜北上。 再想想他那几次坚定、坚决的拒绝，戴卫国就是再咋不乐意承认也得面对现实：小恩他，对认爸爸这回事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情，反而满满都是排斥。 可是，他有妈、有一帮子弟弟妹妹们还有连山那个继父。 而自己和戴家，就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啊！ 不认回他，自己这偌大的家业、心里的憾、老妈临终床前许下的愿，可都怎么办呢？ 396.投资被拒 “什么？”戴卫国瞪眼，满满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毕主任。 “咳咳。”毕主任很有些窘迫地轻咳了两声，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戴总这积极投资、期望为家乡发展作出积极贡献的心情我们理解并无限感谢。 但是很抱歉，这个购物广场的合作计划怕是不成了。” 电话里谄媚到有些奴颜婢膝，许下无数的让利、优惠政策。 结果等他到了之后，只出席了接风宴。 之后就以工作繁忙实在脱不开手为由，一直派手底下的两位副主任轮流陪着他。 这么迥然不同的态度变化，莫非是淑珍怕他常驻市里影响到她们一家子的幸福生活，忍不住出面干涉？ 那动荡的几年，她可是正经援手了几位巨擘，人脉方面厉害着！ 事实上对于毕主任来说，那些个大人物根本就不用吭声。只状元村系列、好滋味和万有加上宁建设那个全省最大电器经销商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听了闺女的转述之后，他可是细细把刘家那三兄妹好生打听了下。 知道他们背后撑着哪几座大佛后，毕主任最后那点子奢望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都不惦记拉投资巩固地位了，哪里还乐意往戴卫国眼前凑？ 还是戴家坟地上那点子堪称灵异的事件被口口相传，这位戴总的名声又臭出了新高度。 毕主任才觉得踩他一脚，跟连、刘两位专家和他们夫妻身后几位大拿的卖好的机会到了。 不过这位毕主任虽然连着几年业绩惨淡，屁股下面的椅子都很有些岌岌可危的地步。 可到底也是淫浸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眼力价什么的倒也半点儿不差的。 见戴卫国这明显怀疑是刘家人做了啥，才搅和了他这十拿九稳的投资时。 这位也是半点儿不委婉地把因为戴家和他戴卫国本身的名声太差，戴家坟头上的种种早就传遍了全市。 虽碍于封建迷信因素没被大肆搬到电视、报纸上，但市民间早就议论纷纷。 都说…… 都说这么差品行的人，开的也妥妥是黑店。 别说二十一层，就是二百一十层，大家伙也不会去光顾！ 本来他们这也就是个以农耕为主没啥太厉害支柱产业的小城，购买力什么的自然而然不是忒强悍。 打从刘家村里的商业街建好营业之后，更是成了附近城乡人们的购物的首选。 本来还打量着投建个更奢华、大气、上档次的购物场所，能聚集下人气、刺激刺激消费。 结果这计划还没启动呢，就被排斥如斯。 不赶紧叫停还等什么？ 再晚点儿不怕赔个底儿掉么！ 打击什么的接踵而来，戴卫国就死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承受不住。 更何况当年狱中和之后的落魄，这位都是正经的没少遭罪呢？ 习惯了港城亚热带气候的他被东北呼啦啦的小冷风一吹，重感冒什么的，简直都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高烧到四十度左右，整个人都迷糊了过去。 直接没有半点抗拒地就被送进了医院，倒是省了助理的辛苦劝说。 要知道，这位可是最最排斥医院的。 当初受伤手术，结果被白静联合她那朋友摆了他一道的先例在前。当戴卫国如被害妄想症一般，对医院简直是万般的痛恨。 醒来后很是跟好心的助理发了一通的脾气，骂得小伙子眼泪汪汪都差点儿站不住脚。 将将有点儿退烧的迹象，这位就立马十万火急地出了院。 仿佛这地方有啥洪水猛兽般，逃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可他不知道的是，打从下了飞机到了市里的那一刻起，自己整个人就活在了全方面监控之下。 前脚进了医院，后脚电话就打到了门诊部。 以病人高烧严重，需要仔细检查为由。 就在小助理的眼皮子底下，戴卫国就被做了全身大大小小几十项用得着、用不着的检查。 都没等着他出院呢，检查结果就被传真到了刘守仁的办公室里。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戴卫国对医院心生防备，那也不是没有理由哒！ “嘿，我就说么，从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这么个心肝脾胃肾都黑透了的犊子，哪那么容易就生命垂危了呢？”刘守义鄙夷脸，满满嘲讽地看着戴卫国的检查结果。 直说让淑珍好好保管，等以后那厮再出来闹幺蛾子，就把这一摞子的诊断书复印个万千份儿，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上。 看丫还敢装病博取同情不！ 淑珍扶额：“我的亲哥，人建党同学好心帮忙，你别坑人好么？未经病人同意私自给多做检查并泄露病人隐私，那可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就是，真这么干，你还跟姓戴的那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还有啥区别？”刘守仁也跟着捂脸，满满我不认识这个智障的表情。 明明他们也就是想要进一步确定戴渣的身体，防备对方再来一轮苦情剧，把自家大外甥拽到风口浪尖上而已。咋蠢弟弟就能脑补这么多呢？ 被亲哥归类成跟戴渣一样，刘守义气得当即跳脚：“哪有这么当哥的，竟然骂自己弟弟畜生不如？明明我就是想要憋个大招，一下子把姓戴的给整老实了，让他以后都不敢再蹦达出来叽歪而已。” 特么的之前嫌弃他大外甥存在是隐患，耽误他当陈世美跪舔白静、借着白家势力青云直上。 二话不说就甩钱，直接让小妹堕胎。 怕不稳当，还特么的买通了吴霞那个贱人。 现在白家倒了，他这断子绝孙了又看出了大外甥的好了？ 真是，做梦娶媳妇，净特么的琢磨美事儿了！ 以为自己是地球呢？ 刘守义表示，他就特看不惯那个好比是癞蛤蟆上脚面的恶心玩意儿。特想一招送他去轮回，以后都特么的别出来恶心人了。 “快了，二哥你别着急，姓戴的，他蹦达不了多些日子了！”淑珍开口，满满笃定地说。 然后在两个哥哥的齐齐注视要求解释的目光下，淑珍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将连恩此行京城的目的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毕竟小伙子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导演、演员，不日就要回刘家村采景了。 她就是再想瞒着，那也是纸里包不住火了对不对？ 397.担忧，护短，笃定 “小妹，你，你疯了么？” “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拦着她点儿！” 哥俩齐齐皱眉，开口吐槽、怒对的却是截然不同两个对象。 刘守义觉得肯定是这些日日戴渣频频出来恶心人，小妹被刺激大发了。 这才为了把人给彻底怼消停，连自揭疮疤这么极端的方式都整了出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很得不偿失。 刘大哥则是护短模式全面开启，直接挑剔上了连山。 在妹控大哥的眼里，自家小妹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是不对，那肯定也是连山这个当男人的没拦住、没护好的原因。 在这一点上思想特别同步的连山低头，乖乖听训。 没办法，谁叫他一个心软，就彻底被媳妇和大儿砸给联手攻略了呢？ 还是淑珍舍不得好好的老公被大哥给训成蔫秧儿茄子，赶紧展开了护短模式：“大哥，这事儿不怪连山。你也知道他向来宠我，但凡我坚持的，他就是不赞同也拿我没法子不是？ 真的，之前他也反对来着。 嘿嘿，只是他没犟过我！” “你呀，就仗着我们宠你吧！”对于自家胳膊肘总是在关键时候拐到蠢妹夫那边的小妹，刘守仁也是无奈。 可有什么办法呢？ 说好了要护一辈子的宝贝妹妹，再女生外向也得咬牙继续宠下去啊！ “那你看，小时爸妈哥哥们宠，婚后有连山接了班儿。到老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闺女儿子站成排地等着孝顺我。 就这么有福一个人儿，我也很无奈呀！”淑珍乐，无限自夸的嘚瑟语气。 “真能那样倒是感情好，可叫我和大哥放心更让我们将来能跟爸妈说声圆满完成任务了。 但，小妹你这么作，愣是上了回电视、报纸的还不够。 非要再整出部电影来，把过往种种都拍上。 不妥妥被弄到风口浪尖上？ 还哪来的消闲日子哟！”提起这个，刘守义就忍不住皱眉。 啥事儿都跟他们有商有量的小妹啊，居然蔫不登地来了这么个大招儿。 整得他们哥俩这叫一个措手不及，更气人的是：貌似帮她准备这个大招儿的人里面儿，还包括自家那个先斩后奏、愣是报了影视学院的小三？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臭小子就是欠揍俩字儿！ 听说他就要回村里来实景拍摄了？ 刘守义眯眼，为了能更好、更深刻地让那倒霉孩子体会体会啥叫打是疼，骂是爱，又疼又爱甲脚踹，得找老杨弄个结实些的鸡毛掸子了！ 淑珍轻叹：“好容易过上如今这幸福生活，谁愿意成天出现在八卦杂志上？ 可有的时候，往往树欲静而风不止。 现在就戴卫国那个状态，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认回连恩的。 与其让他频频出招，各种的搅风搅雨歪曲事实。连累的大哥、二哥和孩子们都饱受非议。 还不如直接把所有的真相以电影故事片的形式给拍出来，播给大家看。 彻底拆穿了他那似子成病的画皮下是怎么个肮脏龌龊法儿之后，估计也就没谁再叨逼血浓于水，呼吁连恩还是要尽人子之责了。” “可……” “没啥可不可的，无非是把戴渣的脸再往脚底下踩一把而已。又不是没干过！ 那剧本是连恩执笔，我跟连山帮着润色的。 绝对在合理真实的范围内，叫姓戴的丢尽了脸面。 叫他以后再咋卖惨，也只能捞着活该俩字儿！”这个时代的人们三观正直，道德水平高着。 就戴渣那样比起陈世美也不遑多让的玩意，一旦影片拍摄得完美成功，绝对让他的名声顶风臭出十里地去。妥妥变成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存在！ 至于连恩子言父过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 能不能被口诛笔伐甚至连累以后的绘画之路？ 呵呵，淑珍笃定：电影播出之后，那小子妥妥收获一批亲妈粉儿。 都不用她费心引导舆论，那些个善良、心软，三观和智商都在线的人们都会自觉自发地维护他。 无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呀！ 亏了这小子命好，摊上连山这样的好继父。 不然的话，连命都没有，还谈什么前程和未来呢？ 小小的一点儿开始努力进取，就盼着长成爸妈的骄傲。 可下子功成名就，未来可期了，那渣到捡不起来的亲爹跑来认儿子？！ 就特么的播下一颗种子，二十多年后还妄想收获一棵栋梁？ 脸呢！ 脑补着渣渣被热血观众们怼到生无可恋场景，淑珍的眼神就越发的欣喜期待。 就盼着大儿子和三侄子能争气点儿，来他个一炮而红。 刘守仁、刘守义哥俩还有些迟疑，直到连山沉默脸，反身进屋取了连恩的大纲手稿过来。 这哥俩才对视一眼，齐齐改了口。 说资金、设备方面有啥不够用的，尽管张口，有哥哥们呢！ 当务之急就是把电影赶紧拍出来，让戴卫国余生都只剩下没脸见人四字。 淑珍理所当然点头：“当然不会拉下你们，村里实地拍摄，给村里、厂子的做了多少的无形宣传呢？得了这么大的利，你们可不正经得付些个广告费、宣传费的么！” 拍一部电影的成本高到吓人，连恩又打了免费播出尽量扩大影响力的算盘。 再不多弄些个广告费，她们娘俩可得赔多少钱呢！ 虐个渣而已，淑珍可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家底给赔了去。 刘守仁…… 刘守义…… 行吧，这个话题暂且略过。 还是考虑下咋个把戴渣挤兑走，别叫他留下来干扰拍摄法儿。 这么个大杀招，提前暴露了可就不灵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商量个所以然出来，就接到消息说戴渣买了半夜从省城飞往深城的机票。 似乎他当年见义勇为救下，然后借着对方东风顺利抵港被对方扶持着一路扶摇直上有了今儿这番成就那人意外车祸，伤势严重。 援手之恩换来的最强靠山眼瞅着有轰然倒塌的意思，戴卫国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当然是火速飞往深城再转道港城，恨不得肋插双翅地赶回去尽心尽力救人呐！ 398.开拍：《我的爸爸妈妈 戴渣走了没几天的功夫，连恩和建军就带着一帮子演职人员呼啦啦地进了村子。 作为村里一把手的刘守仁和导演爹的刘守义哥俩很是热情地做了接待，把人安排在了村招待所最好的套间里。 不但跟热心帮忙，为了学生甘当副手的建军的班导老师推杯换盏，交流得特别愉快。 还以村里的名义，免费赞助了食宿。 热络周到的让建军都不禁暗喜，以为自己有望逃过一顿狠揍。 直到进了家门，醉醺醺走道儿都不大利索的老爸撂下了冷冰冰的审问脸。 建军才笑容一苦，恍然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忒甜。 不过为了在学生时代就完成心中的名导梦，揍就揍吧！ 到底是老头子亲生的儿子，再咋来劲儿，那也是舍不得揍死的吧？ 看着得意脸，吹嘘为了揍他而特特让老杨爷爷交代人做了加强版鸡毛掸子的老爹，建军很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第二天一早虽然有些略残，但绝对志坚的建军一瘸一拐地到了招待所，看着反派兼长子为一身的表哥连恩的表情那叫一个哀怨。 后者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儿：“知足吧，二舅那爱的教育也就乒乒乓乓一顿，我家爸妈这爱的唠叨才叫无尽无休呢。估计回头他们俩还得跟你协商那个角色问题，你可千万给哥哥顶住了哈！ 还有啊，你就说是你觉得我特别适合那个负心汉的角色。 为了保证拍摄效果，这才劝了又劝。 特特找了俩表演系的优秀教师来指点我演技，这我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我就为了兄弟义气，你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啥？ 建军瞪眼，满满惊恐：“这，这是叫我正面怼上我姑的节奏？ 别啊，亲哥！ 谁不知道惹了我姑，那就等于是同时惹了我大舅、我二舅和我姑父还有海叔、连月姑啊！ 为你一句话，我都牺牲成这样了，哥你能不能别坑我了？ 旧伤还未愈呢，我且不扛揍着！” “那……”连恩迟疑：“要不我换个导演？你那老师都跟说了好几回了，明里暗里都是你小子虽然厉害却也小姜一块，远没有老姜来得成熟、功力深。” QAQ，求不要！ 弟弟这牛都吹到天涯海角了，哥你再临场换角什么的，弟弟我这脸皮还能要得么？ 为了不被早就虎视眈眈，一眼就看中了本子宁可当副手也要掺一脚的老师给撬了行。 建军握拳：为了梦想和明天，忍了。 了不起，就被大爷、亲爹和姑姑合伙群殴一顿呗！ 选一个反派被大表哥给否一个，非得辨识度高力求让电影播出后渣渣窘迫到恨不得去毁容。 除了表哥本人，哪儿还有那个合适人选呐？ 再有演技，那也没有表哥那跟渣渣八成像的容貌不是！ 建军点头，一条条给自己找着开拖理由。 原本还想着既然表哥有心实力坑亲爹，早就想要为姑姑出口恶气的他就帮衬着呗！ 谁想着一个角色而已，还能引发姑姑的护犊子属性啊？ 说到嘴丫子冒沫儿，影片中饰演奸角儿不代表生活中就是坏人。而且表哥他不但有个渣男要演，更有个孝子的角色在肩啊！ 偏姑姑、姑父非是不听，眼瞅着开机还要逼着他换角什么的。 把建军愁的哟，头发都要被揪秃了！ “三儿啊，真不是姑难为你。而是你不知道，戏演好了，那对观众来说绝对有很强代入感的。 很多人呢，就好像分不清楚剧中和现实一般。常会觉得剧中那么坏，现实中也肯定不会是啥好东西。 为了不叫你连恩哥以后出门都戴个头盔，生怕被砸了烂菜叶子啥的，你就辛苦辛苦再重新选个反派？ 找个科班出身的，我放心，你也不累对不对！”淑珍微笑，各种的循循善诱。 建军哀嚎，巨无奈地问：“姑啊，你会不会太看得起我连恩哥，太看得起我了？他就一新锐画家，我就一导演系还没毕业，纯纯初初茅庐的一个儿。我们俩啊，都没有那个能耐、没有那个渲染力来着！” 等影片大火，戴渣无数次在公众场合被扔了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砖头石子啥的。 建军后怕之余好一阵的庆幸：亏得那影片中渣男到了五十来岁中老年光景，不然的话，被凌空一砖头险些要了命的不就是自家表哥了么？ 当然影片现在都还没有开拍，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现在建军最头疼的还是该咋打消姑姑疑虑的同时，不泄露这个反派什么的其实表哥毛遂自荐的真相。 好在关键时候，表哥还是蛮靠谱儿。 没让他纠结多久，自己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可真是喜大普奔，实实在叫他逃过了一劫啊！ 为了能在年前顺利完工乃至上映，影片的拍摄正经紧锣密鼓着。 头天到，第二天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举行了个简单的开机仪式。 下午，轰动一时，感动全国的《我的爸爸妈妈》就正式开拍了。 是的，《我的爸爸妈妈》。 就这么个简单到有些个俗气的名字，但是编剧兼反派兼男三的固执表哥坚持，拒绝改。 建军无奈，只得拿大俗既是大雅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没办法，谁叫人家财大气粗茬子硬呢！ 投资人什么的，通常都是导演也惹不起的存在。 村里来了个剧组，拍电影的存在。 不但刘家村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好奇满满，天天上班下班、上工下工的都要绕扯到跟前儿看看西洋景。 就是附近的十里八村也都沸腾了好么？ 电影啊，那可是大屏幕，放给千家万户看的存在！ 听说剧组需要几个群众演员时，好家伙，乌泱泱一大帮来得那叫一个多。 个顶个都穿着各自能置办的最好衣裳，描眉画眼的，连大老爷们儿都有抹了头油，擦了雪花膏的。 熙熙攘攘，过年一般的喜庆热闹。 就盼着一个有幸被选上了，也能在电视、电影上露个脸儿。 真有那被选上的，也连连摆手。说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儿而已，不要钱，只叫灯光摄影的多照顾些，多拍俩镜头、给照得好看些就好。 399.拍摄：就是要精益求精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伙儿才知道，这拍电影、拍电影的，拍的到底是怎么一出戏。 虽然姓戴的那陈世美无耻至极，简直缺德冒了烟儿。 尤其之前在电视、报纸上整的那一出，实实在地恶心死个人。 但，再咋说，连恩也确实是那小子的亲生儿子不假啊！ 凭着他曾经、现在所做的桩桩件件，连恩不愿意认他、不愿跟他扯上半点儿关系这个大伙儿都能理解。 可亲自出演，把亲爹塑造成个恨不得人人都要扔砖头的形象…… 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找上了刘守仁、刘守义哥俩。 直接的、委婉的，各种措辞的，很是劝了他们哥俩一顿。 中心思想就是：渣男再渣，合该被千夫所指，那也不该是由连恩出面呐！ 到底儒家思想了几千年，仁孝二字已经融入国人血脉。 圣人也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呐！ 再咋不济，戴渣也是给了连恩一条命不是？ 左不过换个人演也能表达出一样效果的事儿，何苦叫孩子将来受那个非议呢！ 连恩可是叫咱们状元村名副其实了的真状元，刘家村生产大队全体成员的骄傲来着。正经得好好保护着，别叫他跟着那渣受了些个不该受的牵累。 有些话当着孩子不好说、顾及到连山的立场和心情不好说。 找淑珍叨咕吧，又怕一个不好揭了她心口上的疮…… “所以喽，你大哥和二哥这俩出了名的护妹子就被大家伙儿给盯上了。好家伙，跟车轮战术似的，前仆后继正经好多人。 整的你大哥跟我直摊手，苦兮兮地说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总不能说大外甥觉得旁人的相貌都不大合适，不能更原汁原味地揭露渣渣的真面目吧？ 得，左右建军那小子背锅也不是三两回了，那就把背锅进行到底吧！”武英红拍手，真真是，想起这事儿来就很有些个憋不住乐。 不过那些个纯纯一片好意，唯恐连恩因为出演电影缘故被多非议一句的乡亲们也着实可爱。 难怪自家男人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升迁机会，二十来年如一日地留守在刘家村这个小小村落里。 一步一个脚印，渐渐把个温饱都尚有难度的小村庄发展到如今这绝对全国出名，繁华程度比之市里也不遑多让的存在。 想想之前回京城时候，看着那些个明明万般不屑，却为了巴结老爹和二儿子武刘不得不尽心竭力跟她演亲近大戏的所谓世交姐妹。 再想想村里这些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对事不对人，活得素来畅快自在有奔头的乡亲们。 武英红就越发觉得，当年的选择真是棒极了。 比起那仿佛空气中都带着几许政治气息，说句话也要在脑子里过上数遍的严肃京城。 她还是喜欢刘家村这山清水秀，亲戚团结、邻里和睦的小日子。 做个教书育人的好老师，被大家伙儿亲切尊敬地叫声大队长媳妇。 儿子出息，闺女贴心。妯娌、小姑都处得跟闺蜜似的。 男人也是妥妥的全村第二，她心里第一的疼媳妇。 状元村系列和好滋味发展的越来越好，手里的股份简直就芝麻开花般的越发值钱。 等过两年接了老爹回来养老，让他老人家有个幸福安乐的晚年。 武英红觉得，这一样的重生，虽然不比小姑子来得跌宕起伏，各种的精彩纷呈。却也夫贤子孝的，名利双收，绝对余愿已足了。 至少，爱她的，她爱的都已经获得幸福了不是么？ 还不知道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大嫂居然感慨了那么老远的淑珍乐：“为了拍这个电影啊，我三侄子也是忒可怜。这要是电影不成功，都对不起小伙子挨的那些个揍！” “可不，摊上那么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脾气爹，我们家仨儿也是可怜！”苏红英摊手，满满同情地道。可是那满眼的笑意，哪有半点儿的同情哟？ 老子心心念念等着儿子栽跟头，彻底绝了成名导的想法儿好回来帮衬他打理家业。 儿子呢，就盼着把这个电影给拍得更美、更好、更成功，最好一炮而红吹响他进军导演界的号角。 为人妻，为人母的她能怎么办？ 老实儿地一边旁观呗！ 能行的话，就为儿子献花鼓掌。 不能行，就准备好包袱回家，让他给他老子帮个忙、接个班儿呗！ 左右都挺不错的发展，愁个什么劲儿呢？ 名为《我的爸爸妈妈》，实则几乎是自家小妹和妹夫的自传，大外甥连恩跟全世界表白态度的影视资料一般的存在。 既然决定要拍了的话，不管是连山还是刘守仁、刘守义哥俩、连恩乃至建军本人，都是满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态度。 资金不足？ 补！ 演员不成？ 换！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怕不断NG重来，不怕费胶片。 只要能把故事拍得更好更感人，更能自然流畅无痕迹地宣传刘家村和状元村系列、好滋味系列。 巴不得精益求精，就此一炮而红呢。 对大爷和老爸、姑父和表哥这几个大小财主以及他们这样啥都不怕，就怕拍不成精品的态度，建军自然是各种的乐见其成。 原计划从村里实景拍摄大部分，再找个南方的村落或者景区地补些个春夏的外景。 从拍摄到剪辑的紧紧手，争取在元旦、最迟年前也就准备上映了。 现在有几位大佬这不要速度只求质量的态度一拿出，建军随即拿出了细致到每一个镜头的认真劲儿。 从十月金秋一直进行到炎炎盛夏，花费了比原计划三倍还有余的时间和成本。 好在付出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 等样片剪辑出来后，小伙子从京城给家里报喜时说了这么句：“要是这样的影片都不能取得成功，那老爸，咱也别啥六年之约了。干脆我这轮放映、播出后，就直接回家进好滋味接您的班儿算了！” 臭小子自信如斯，刘守义都不知道该为接下来片子大火，戴渣千夫所指、小妹被心疼、怜爱、敬佩的场景高兴，还是为再不能逮臭小子回来帮他忙失落了。 一水五个臭小子，结果个顶个的志不在经商。 偌大个家业，愣就弄成了没人乐意继承的场面，刘守义也是忧伤。 400.荏苒：儿大当婚，催催催！ 这一刻，刘二哥深深地觉得：儿子们忒有想法了也不好。 当然那没少被怼的‘惨例’在先，这话儿，他都是在心里默默感叹下，再不宣之于口的。 无他，五个儿子，俩军校毕业下了学门就是军职在身，前途无量的军官两个。 进了导演系的老三更是没毕业就开始执导，把些个主演、群演、灯光、摄像的整一个剧组都给指使的团团转。 等改明儿电影上映后，小伙子的名字更能写在大银幕上，被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民都看到。 啧啧，想想就特别的厉害。 小四、小五都还在上学，但这俩学习成绩也一贯的拔尖儿，妥妥的大学苗子两棵。 统共五个儿子，各有各的出息。 要是这样了，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满意。 不用别人，他亲哥、亲妹子都能怼得他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之后才后再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做人要知足。 人生如此，其实他也是挺知足的。 当然那俩都二十四五，二十六七的混小子要能暂时停下拼搏的脚步，把娶媳妇成家这样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娶个好媳妇，给他生个孙女抱，那就更加的圆满了。 至于为啥盼孙女不是盼孙子？ 刘守义觉得，换了谁在媳妇肚子里有了老三就开始盼，一直到小五出生，计划生育的脚步来临也未能心愿得偿的话。 儿子娶媳妇了之后，也会期待着能换换样儿。 左右能传宗接代的臭小子多着，先来个香香软软的小棉袄偿了老婆子多年的念想才是真的！ 对于自家老爷们儿的这个想法，苏红英真的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建党、建国那俩臭小子年纪一把了也不知道张罗着找对象，要我说就是咱们离得远、逼婚力度不够。 要不改明儿这电影的首映式咱也跟着去瞧瞧？ 给建军捧场造势，也顺道唠叨唠叨那俩心里没数的。 立业立业的，再立业也不能耽误成家不是！ 你看人家宁安、看人家杰子。婚都结了，媳妇娃儿都揣上了。 等着再过仨俩月的，连月和邱芳都要升级当奶奶了！ 听说宁安媳妇怀的是个小丫头，可把连月给欢喜的哟。早早就给做了水粉、鹅黄的各色小被子、小衣裳的。 自己那闺女梦没做成，在孙女身上圆了不说。亲家母还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硬说自家闺女打小就没啥运气，感情是这些年的运气都攒在找好女婿、好婆婆上面了，夸得连月走道都发飘！ 嘁，跟你说这都不是吹。咱家建党和建军谁要是结婚，让媳妇给我怀个香香软软的小孙女，我对媳妇绝对比连月甩出去三条街去你信不？”苏红英掐腰，把看立业重于成家的大儿子、二儿子给好一顿的念叨。 恨不得今儿就给俩不争气的相亲结婚，到不了明年这会儿就让她抱上小孙女的架势看得刘守义好一阵失笑。 要不就去？ 有些放不下家里厂子的刘守义犹豫，打算问问看大哥的意见。 结果呢，不但大哥一家子、小妹一家子，就是连海和连月两家也表示要同去。 连月和邱芳为了伺候大儿媳妇月子，更是要待到过年都不定回来的样子。 为了多稀罕宝贝孙女、孙子几个月，这俩愣是办理了停薪留职。听那个意思，要是宁安小两口和杰子小两口同意，那大姑姐兄弟媳妇俩甚至乐意直接‘病退’把孙子、孙女给带回刘家村来养几年。 用连月的话来说，就是稀罕够小孙女的同时，也让小两口能腾出手脚去努力拼搏。 一晃眼二十多年的光阴过去，孩子们都到了长大成人时候。 雏鸟离巢一个个长成了高飞的雄鹰，都到了要娶妻成家的年华。 连杰妻子是他研究生导师的女儿兼学生，师兄妹俩有共同的事业和理想。日久生情，顺理成章地在了一起。 宁安小两口则是被武老爷子给牵的线儿，军旅世家的娇俏小军医。 活泼开朗，热情豁达，很有一手好医术。 去年春天结婚，今年秋天小公主就要呱呱坠地。 欢喜得连月跟什么似的，对原本就挺中意的儿媳妇更是好上加好，让宁安都直呼失了宠。 有顺顺利利的，就有那叫家里愁眉不展的。 譬如建党和建国这俩嚷嚷着男子汉事业为重，自己不主动出击，谁一给介绍还跑得比兔子还快的。 还有上了大学还要念研究生，提起来就红着小脸儿说自己还小的佳佳。 气得邱芳都瞪眼：“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可地跑，都怀了你好几个月了。还小，再小几年你就要剩家里了你知道么？” 佳佳默，只坚持一条：反正，反正婚姻大事，她是绝对宁缺毋滥的。 大娘都说了，低质量的婚姻不如高质量的单身。 你看大娘她二嫁都能跟大爷各种的琴瑟和谐，事业如意、家庭圆满的，妥妥人生赢家模样。 她说的，肯定都是至理名言来的！ 刘·至理名言·人生赢家·淑珍：大侄女啊，你妈盼姑爷，那都盼得望眼欲穿了，你可别坑大娘啊！ 要知道当年我说那话，完全就是看着你们娘俩剑拔弩张的，生怕你挨了揍的随口安慰来着。 佳佳：……我不管，我就是当至理名言听的，必须严格执行！ 淑珍：…… 虽然老大，但结婚最晚。 大儿子连恩也才堪堪虚岁二十二，连山对于孩子们的婚事倒没有二舅子和弟弟他们那么个着急法儿。 也就时不时暗示下连恩，老大不小的，也该把人生大事给提上日程。 恨不得废寝忘食，把手头上所有盈利都砸进去还跟他和老杨那儿贡献了不少借条的琛琛悠着点儿。 别信号更好、造型、质量之类都更优，价格也更便宜的大哥大没研究出来，倒把自己的小体格子给糟蹋完了。 好好照顾自己，更要好好照顾妹妹。 告诉她学生最最要紧的就是学习，别老是善良单纯地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再被哪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给拐走了！ 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姑娘家家的还是得积极响应号召。 二十六七，哦不，三十岁再谈感情也不晚。 女儿么，还得是在爸爸跟前才是宝呢！ 401.京城聚，首映式 对于自家傻爷们儿这恨不得仨闺女个个都终生不嫁，永远在他身边当乖宝宝的德行，淑珍也是服气的。 没办法，人家那也是拳拳一片的父爱之心。 生怕换了个人无法全心全意护着他闺女们，让他闺女受这样那样的委屈，可以理解。 只是未来的姑爷们哟，难免就要自求多福了！ 很是替未来的姑爷们默了一哀之后，淑珍就欢欢喜喜地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着再一次的京城之行。 正好恰逢暑假，全家一起老少十一口子一起。 介于去年老杨那个惨烈的晕机反应，一行人直接包了个卧铺车厢。 老少二十七口人，再加上大包小包的行李。 林林总总下来，竟是把足有六十个铺位的一节卧铺车厢给塞得满满当当。 瞅得琛琛上车就给几个表哥，堂哥的打电话，告诉他们务必要多开几两车、多带几个人过来。 不然的话，绝对会有下不了车的危险。 这，这绝对是比搬家也不遑多让的节奏！ 各色的人参酒、土特产。 那都是按着每人几箱、几袋子的数量来的。 偏他们那地儿还遍地是宝，什么野菜、野果、山菌、木耳和榛子、松子的。 都是全国出了名儿的美味又营养，受欢迎程度大大的。 这边买票，那边武爷爷、魏爷爷和吴伯伯他们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都是那常来常往不收礼，收礼只收山菜菌类、人参酒的调调儿。 八九十来家，每人两箱子酒、两麻袋山菌干果的，整体下来就是个正经庞大的数字。 更别说还有二叔和姑姑他们准备给亲家、儿媳妇和各自小孙子、小孙女的礼物了。 多到让琛琛就想到一个字儿：重，俩字，真累。 一句话表述就是：赶紧的，多开车，多来人！ 小伙子边打电话边都琢磨着，可不能再跟爸妈他们一起出门了，行李忒多，人忒累啊。 折腾了两天的功夫，终于到了京城，这首映式也就近在眼前了。 一句精益求精，让电影花费了原计划三倍的投资和时间。 原本的完全免费上映也随之作出了改变，成为暑期在电影院先行上映一个月，然后再放在国家台和省台免费播放的形式。 用建军的话说就是：费了那么老大的时间和精力，总不好就这么彻底地公益了不是？ 咱先创造个票房奇迹，然后再整个收视巅峰。 没准好一好，他这新晋导演也能在哪个电影节上入个个围，捧回来个最佳导演奖呢！ 说这话儿的时候，建军绝对是抱着自我调侃的心态。 尽管各种精益求精，拼尽全力。 但演员没啥名气，导演更是崭崭新。 草台班子一样的他们，资历正经浅着呢好么？ 可随后的事实证明，英雄不问出处，更不问岁数。票房、演技和观众们的支持度才是硬道理。 全程参演，分饰了渣爹与孝子俩角色。 虽然门外汉，谈不上什么演技不演技的。但进步迅速，厉害到让副导建军的老师都连连夸奖，直说祖师爷赏饭，特别有天赋的连恩应妈妈的要求特意剪了个小平头、戴了蛤蟆镜。 就为了跟影片中的造型有所区别，别散场再被群情激奋的观众们给揍了去！ 连恩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不大，可为了让妈妈安心，孝道至上的他自然含笑照办的。 谢绝了导演兼表弟的强烈邀请，缺席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的电影首映开幕式。 直接跟家人一起，坐在了一起。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我的爸爸妈妈》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被嘱咐了又嘱咐要注意纪律，注意保密的琛琛、心之和建文他们一帮子都齐齐捂嘴，挡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然后齐刷刷地伸出大拇指，给这几个大字的作者连恩点赞。 成绩好，少年画家、写得一手好书法。 现在连演技都get了，能上大荧幕当明星了，这世上还有啥是能难为住他的不？ 在兄弟姐妹们的一致赞叹中，连恩的双眼只紧紧锁定屏幕。 看着片头曲结束，电影正式开始播放。 老太太病故，临终床前留遗言，不把大孙子认回来死不瞑目。渣男含泪点头，随即扶灵回乡欲认亲子。 自称爸爸的他对少年赔礼道歉，直说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才让他流落乡下受了十几年的苦。 现在，爸爸要补偿他，带他回京城。 让他穿最好的衣裳、念最好的学校。将来从军当军官，一路锦绣成为人上人。 少年轻嗤：“补偿？呵呵，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这世上的王法不就成摆设了？你走吧，今儿这话我当没听过，也当没见过你！” “小恩，你别这样。不管我和你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爸爸呀！ 作为爸爸的惟一儿子，我绝对是全心为了你好的！”渣男急，特别痛心疾首的样子：“小恩，你冷静点儿，好好想想。能让你一飞冲天，只你这么一滴血脉的亲爸，和你那个条件一般还有好几个亲生儿女的后爹，到底谁才会对你更好，谁才对你未来发展更有利！” “有利？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永永远远最先考虑的都是有没有利？ 什么感情、婚姻、孩子的，都是能称斤论两的筹码？”少年暴怒，看着生父的眼光满满都是怨怼、嫌弃。 十五年前…… 字幕上赫然出现这样几个大字，故事正式开始。 为了丈夫一句爸走得早，妈这些年不容易，被爹妈俩哥哥娇养大的淑珍硬是咬紧了牙关。 白天下地挣工分，夜里点灯熬油绣活计。 无限艰难四年头三年整，硬是叫两个小叔、一个小姑风风光光地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 持家有道，待婆婆也是出了名的孝顺。 人人夸赞，俨然从十里八村一朵花成了十里八村第一的贤孝媳妇。 提起来，谁都说代家大小子有福。 婆婆也是没口子的夸，直说这几年苦了大媳妇。这回弟弟妹妹们都答对完，大小子再升了职，你们也就苦尽甘来好日子在后头了。 淑珍温婉点头，满面娇羞地轻嗯了一声。 不日佳音来到，戴卫国表现优秀升为团长。满满欣喜，以为就此熬出头的淑珍却愕然发现丈夫随信寄来的还有封以封建包办为由向她提出离婚的离婚书…… 402.终章 千盼万盼的，结婚到了第四个年头终于盼来了好消息，且等着双喜临门能跟婆婆一起去随军呢。 结果到头来却被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淑珍泪落如雨。 看着连东西都没咋拾掇，就这么悄然离开的婆婆、两个小叔子和小姑子几家。 淑珍只觉得心痛到麻木，三年多四年来的付出全都成了笑话一场。 “封建，包办？哼，拉着他拜堂，谁还能拉着他洞房咋？呸！根本就是白眼狼攀上了梧桐树，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黑心陈世美。 小姑子你别怂，咱村里开介绍信，往部队追他去！ 找他领导，找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还不信了，这人民的军队还能容得了他那样陈世美坏良心的人当官！”娘家大嫂满满为小姑子着想的正义脸，眼底却飞快划过一道算计的流光。 原本痛到心死如灰的淑珍却渐渐被劝动，不为别的，就为了当面问个明白。 而且，千盼万盼来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姓戴的情亏理屈，唯恐原配妻子给他来个千里寻夫，搞砸了精心筹办中的婚礼。 早早就做好了交代，赶往部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好在事在人为，虽然艰难，倒也让她们姑嫂俩想到了法子。 留下了纸条，带上粮票、钱和好容易搞来的介绍信，姑嫂俩就这么踏上了旅途。 千辛万苦寻着人之后，见到的，却是他温柔浅笑地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的场景。 那女子崭崭新一身军装，肤白貌美，神情倨傲。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看着垃圾粪土般，满满的鄙夷不屑。 也不知道是跟戴卫国吩咐了些什么，直唬得对方脸色煞白，连连承诺。 女子转身离去后，淑珍就被戴卫国给拖到了一边，很是讲了一番他的无奈他的为难和他的抱歉。 离婚就两个字，却抹杀了淑珍对未来、对婚姻所有的期待。 关于孩子，戴卫国递过来的只有二百块钱的打掉两个字。 “这，这也是你盼了好几年的孩子，也是你的血脉啊！”淑珍含泪，仿佛不相信这么绝情的话是从无数次说最稀罕她，就盼着能和她恩爱一生、幸福百年的枕边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而事实上，眼中只剩下权利贪欲的男人，从来没有最狠绝，只有更狠绝：“是，可比起孩子，我更看重无限高远的未来。淑珍，摸爬滚打这么年到如今不容易。没有靠山，我走不远的。你就成全了我好么，算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淑珍失魂落魄地转身，那二百块钱被男人胡乱塞在她的衣兜里。 在招待所一夜不寐，流泪到天明。 婆婆、小姑和小叔妯娌们联袂上门，却给了她更深刻、更直接的打击。 小姑子趾高气昂，说什么也别怪大哥忒狠心。谷糠和大米在一块儿，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怪只怪，你没投个好胎，没有个能叫大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好爸爸！ 识相的，就赶紧滚回村里去。 不然的话，新嫂子一怒，不但是她，就是她那俩娘家哥都甭想着捞着好去！ 二小叔子两口子积极捧哏，争相说起新大嫂给他们找的工作、买的衣裳，让他们从农村户口成了城里人的天大恩情。 小小叔子两口子倒是满面同情，却也悄悄塞了一把零碎毛票给她，劝她还是想开点儿。 当成亲妈一般孝敬的婆婆含泪拉着她的手，只说她那么好、那么年轻，一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三九天被兜头泼了一身冰水般，淑珍气到颤抖。扬了那一把的毛票，挥着扫帚把那一家子伪善给齐齐赶出了门。 心灰意冷的淑珍想找嫂子，告诉她回家吧。 权当这数年的光阴喂了狗，什么公道不公道的，她讨不回来也不想讨了。 变了心的爷们儿，就是回来她也不想要了。 结果这好巧不巧的，就看着嫂子从那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手里欢欢喜喜地接过了两百块钱和一百斤的全国粮票。嘴里连连答应着，一定打掉了小姑子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叫她将来生个小孽障出来叫戴夫人碍眼。 原以为辛苦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从此夫贵妻荣和乐一生。 却不想伴随着好消息而来的，却是爱人、亲人的集体背叛。 回到村子后也是流言如刀，糟粕二字简直成了她的代名词，原本的羡慕悉数变成了嘲讽鄙夷。 连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见了她，都要那起个树枝草棍扔一下、呸一口，叫上一声糟粕货、离婚头。 终于不堪重负的淑珍在某个夏日的清晨一头扎进了村头的大河里，被恰巧在河边摸鱼的连山所救。 生死边缘，才终于明白生命的可贵。 清醒过来的淑珍终于不再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自暴自弃，计挑渣嫂阴谋，让她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哥的面前。 素来护短疼妹子的大哥暴怒，直接把黑心肝的女人给撵回了娘家。 不惜成本的拍摄，演员虽然没多大的名气，但却演技扎实又特别用功。 拍摄出来的影片那绝对是每一帧画面都力求完美，情节上又是丝丝入扣，牢牢牵动着观众们的心弦。 待看到淑珍跳河的那一段，电影院中直接哭声一片。 观众都如是，更何况知道这完全就是根据淑珍真实经历改编的亲友们呢？ 个顶个的热泪盈眶同时，看着连山的目光都透着浓浓的感激。 毕竟要不是这小子见义勇为，不但淑珍的生命会在大河水中画上休止符，就是这些可爱的孩子们也没有来到世间的机会了呀！ 想到这儿，连惯爱跟连山打嘴仗的凤举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尤其淑珍决定彻底告别过往和渣男，拿了那二百块钱准备做手术，连B超单子都到手了的时候，更是连恩一力阻拦、各种苦口婆心的时候。 貌似这货虽然整天酸溜溜吃不完的老陈醋，但到事情头上还挺善良、正直、有责任感？ 要不，看着他对宝贝徒弟顺利出生有决定性重大贡献的份儿上，以后多让着他点。 小来小去的，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看着旁边正满眼心疼，小心翼翼给淑珍擦眼泪，一辈子心口如一当连恩是自己亲生的连山，凤举如是想着。 琛琛他们几个小的看了电影，知道了妈妈当年受过的苦、知道了大哥从没出生起就开始的不容易。 泪流满面的同时也在心里发誓：以后要对妈妈孝顺一些，更孝顺一些。 不管是不是一个爸爸，大哥就是他们的亲大哥。 永远都是。 就凭他小小那么一点的时候就知道让着弟弟妹妹们，护着弟弟妹妹们。 话都说不太利索呢，就知道教他们孝顺爸妈，友爱团结。 从来都有好吃的先让给弟弟妹妹，有点滴成就都不忘弟弟妹妹。 再忙再累都不会忘了他们几个的生日、爱好。 不管他们遇到多大的风雨和难题，他都会笑着安慰：不怕，有大哥呢！ 永远会努力帮他们解决任何难题，总是用他那不大却永远坚强的肩膀努力帮他们撑起一片无忧天空。 在他们心里，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 是他们永远的臂膀和依靠，是手挽手心连心的手足亲人。 这么多年的浓浓手足情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成为了彼此不可分割的重要存在。 看着电影一点点演下去，他们只会为大哥的身世感到心疼，却不会因为那点子可笑的血缘否定疼爱了多年的兄长。 就连小豆丁连暟都懵懂眨眼：“不是一个爸爸的又怎么样？我们是一个妈妈生的呀！大哥教小燕子念书认字讲故事，还给买好多好吃的，大哥是最好的哥哥了！” 这么一句，就让连恩泪流满面，彻底放下了心底那点子虽不多却也真实存在的担心。 年龄最大相差足足十八岁的兄弟姐妹七个抱成一团，说着做一辈子相信相爱、相互扶持的话。 眼圈儿还有些微肿的淑珍被连山搂在怀里，露出幸福的笑靥。 重来一生，你和孩子们都好，就已经是我最大、最好的幸福。 依稀读懂了她这满足目光的连山含笑反驳：“那怎么行？连孩子们都知道妈妈早年不易，要更好、更孝顺。我这当人家老公的，哪能叫几个毛孩子给比下去？ 媳妇你等着，我啊，肯定用毕生努力换你个此生无悔。 叫你只觉得我才是最最重要，什么闺女儿子的，都得靠边站！” 好容易从心酸劲儿里缓过来就猝不及防被塞了把狗粮的刘守义嫌弃脸：“呸！什么情情爱爱的那都是扯淡，亲情才是永远的依靠和港湾呢。你小子再好，也比不过我跟大哥一个零！” 连山似笑非笑地接话：“哦？二哥你这么想，二嫂知道么？” 耳朵上清晰的痛感叫刘守义暗叫了声糟，刚刚振振有词的汉子立马蔫秧儿求饶：“老婆子你别听蠢妹夫跟那儿挑拨离间，你还不知道他？ 啊，不知道啊？ 那，那你也该知道我不是！ 这么些年，你看我对你差过事儿么？ 你看那些厂长啊、老板的，有点儿B钱就穷抖擞。离婚的离婚，找小蜜的找小蜜。你看我，满公司上下，跟我有直接接触的那都一水的小伙子、老爷们儿，往来的苍蝇蚊子都是公的。 为了叫你不泛酸嘀咕不得劲儿，我容易么我！” 众人喷笑，苏红英红了脸，拽着那老不修耳朵的力度到底小了很多。 靠山倒塌亡故，公司承建的工程又遭遇质量问题。 新近开发，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终于建好的首批整整六栋楼经查偷工减料有多处安全隐患。 直接被曝露到了媒体面前，引起民众强烈热议。 不但整整六栋楼被勒令拆除重建，材料、人工的都泡了水。 公司原本响亮的名头也遭遇重创，险些让戴卫国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不保。 等他好容易处理好了这一切再重返市里，想着为认回儿子积极努力时。 却没想着刚出了省城机场，就被众人一顿负心汉、白眼狼、陈世美的一顿好骂。 一群义愤填膺的人们，手里拿着机场出口道边小摊主们提供的烂水果、破菜帮子之类对着他没头盖脸就是一顿狠砸。 人多势众，保镖们再是全力护持也难免左支右绌。 不一会儿的功夫，戴卫国就中了不少招儿。 最要命是一个蓬头垢面，瞅着就不大正常的女人一砖头险险拍在了他太阳穴上边上。 昏沉沉倒下的瞬间，戴卫国还听着那女人咬牙切齿地喊着：“去死吧，去死吧！所有的负心汉、陈世美都去死吧！” 九死一生地从鬼门关前抢回了一条命，戴卫国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的疯。 “《我的爸爸妈妈》？因为我跟那里面的负心汉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被错认。群情激愤间就被误伤了？那个疯女人曾经不顾家里反对嫁了个知青，结果对方拐了她所有家当回了城，她就成了疯疯癫癫最恨陈世美的模样？”咋也没想到自己这纯纯池鱼之殃的戴卫国怒吼，誓不肯息事宁人模样。 正巧这会儿电影的经过一个月的热映，不仅把全部投入收回还狠狠赚了一笔。 凭此声名大噪的建军二话不说地履行之前承诺，在国家台、省台连续免费地播放。 在医院的病床上，戴卫国终于看到了电影，知道了自己被排斥如斯的原因所在。 原来，当年淑珍曾受过那样的侮辱谩骂，竟然生无可恋到投河寻短的地步。 还是连山救了她，护着她，为她一次次地打架、立威。 也是他，劝住了要人流堕胎的淑珍。万般珍重、珍惜地娶了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亲生一般看待。 二十余年不离不弃，跟着她一起努力奋斗。 从有名的倒挂户，到如今享誉全国的夫妻档种子研究专家。 膝下四子三女，个个孝顺出息，羡煞旁人。 以为为了前程可以放弃一切，永远不会后悔的戴卫国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目不转睛地盯在屏幕上。 看着他假意病危，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认回儿子，听儿子叫他一声爸爸时，小伙子嘴角那抹浓到化不开的冷然嘲讽。 “要不，大儿砸你去看看？”沉默了许久，连山如是建议。 “怎么，爸爸你信了他的话，又开始同情了？”连恩笑，很有些无奈爸爸的心软。 “哪，哪能呢？我又不是那没有原则的软包子。就是心疼你，怕你憋着那句原谅不出口，等人走了之后再连后悔都找不到地方多糟心呢！”连山摇头，眸光温暖，满满都是只从儿子立场考量的样子。 “可是爸爸，我不怕糟心，也不会糟心，就怕您会心里难过呢！ 不管血缘如何，在感情上，您才是我最亲的惟一的爸爸。 是您的阻拦劝阻让我有了来到这个世间的机会，是您给了我全然的父爱让我健康成长。 有您，有妈，有弟弟妹妹们的家，才是构成我幸福的全部。 要是因为谁的一句悔了、愧了我就高高兴兴答应了，您该如何自处呢？ 就算有七个子女，大儿砸也是无可取代的对不对！” “孝顺是做人最大的美德，我哪舍得为了个不知道真病还是假病，早早就为了前途放弃我们娘俩的人叫您和妈妈难过呢？” “有些事不是轻轻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弥平的，有些人也不是简简单血缘二字就能被接纳的。 不计较，不怨怼，已经是我和妈妈最大的宽容了。 至于别的，我不想做也做不到。” 好吧，戴卫国苦笑，他怕是，又要对老妈食言了。 儿子能整出这么个电影来，亲自出演、全国播放。打的就是以片传声，表达立场的主意吧？ 不管他是真悔还是假悔，真病还是假病，小恩他都不会因此心软，更不会认了他这个爸爸。 心头发涩，伤口火辣辣的疼。不知怎么的，戴卫国就想起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话来。 番外：连恩之也许 啊？ 知道这电影播出后，完全就实名上阵。 还特特缀了所有剧情皆是真实，如有虚构愿付法律责任的加粗提示，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随着电影的越来越热播，他那渣到提不起来的血缘生父声名狼藉妥妥的。 万人嘲讽，民众鄙视。 让他再也没有法子装可怜、博同情，试图把自己这个早就长大独立，没缺过也不期待另一份父爱的儿子给认回他那个上上下下就没有好人的戴家。 但…… 连恩却做梦也没想过，事情会神发展到如斯地步好么？ 出了机场就被砸烂水果、菜叶子，还被精神病患者一板砖拍去半条命什么的…… 还真是，不知道让连恩说什么好了。 倒是建军好一阵的庆幸：亏得电影结束时，渣渣是个晚年形象。 不然的话，说不定被扔砖头的就是大表哥了啦！ “他都说此去港城就永不回来，以后都不会打扰到哥你的生活，只求一见。哥真的，不打算成全了他，也省得自己以后遗憾么？”移动电话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正紧关节要的时候被老爸给拽出来当知心弟弟什么的，琛琛也是无奈。 不过再重要的项目也抵不过自家大哥，这点子轻重，他还是明白的。 让难得服从指派的心之给炒了几个菜，拎了瓶子武刘那小子上供的特供茅台。 小伙子就找到了把自己独一个关画室里的大哥，就想着酒后吐真言。 没准儿一醉方休之后，大哥这心里话儿什么的就更好发掘了呢？ 当然这么想着的时候，琛琛是咋也没想着自己各种应酬中锻炼出来的好酒量会败在大哥这烟酒不碰的生个子手上。 虽不大喜欢白酒那辛辣的味道，但大忙人弟弟百忙中抽出时间小心劝慰的模样太招人稀罕。 自觉盛情难却的连恩特别捧场，倒一杯喝一杯的爽利得不行。 三杯下肚，小哥俩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不过原本该是被劝的连恩结结实实地当了把听众，很是听了二弟一番要拼，拆飞机卖零件也要把梦想进行到底的壮志雄心。 等第二天琛琛酒醒的时候，大哥就笑呵呵鼓励满满地塞给了他几张总金额足有三百万的存折。 呃？ 琛琛懵逼脸：“大哥，你这？” “不是砸碎骨头熬成胶也要作出属于自己的移动电话，让国人以用上你的万有手机为傲么？ 拿着赶紧继续研究呗！ 傻样儿，有我跟爸妈在后面撑着，还想那么多白白给自己压力干啥？ 只管放下所有的包袱去拼去闯，坚持你所坚持的。 资金什么的，交给大哥。 实在不成的话，我还可以再办几个画展、接个电影什么的不是！”连恩笑着摸了摸琛琛的脑袋，再也想不到平日信心十足的小伙子心里有着那么老大的压力不说，资金上竟也不那么宽绰。 那喝多了多紧紧皱着小眉头的样儿哦，可把连恩给心疼的。 赶紧在妈妈那儿要了自己所能动用的全部积蓄，一股脑地塞进了琛琛的怀里。 “大哥就那么信我啊？把老婆本都拿出来支持我不算，还要开画展、接电影地给我筹钱。都不怕我这镜花水月一场空，连累你这好几年的辛苦都成流水了么？”琛琛含笑歪头，调侃满满地问道。 “不怕，虎父无犬子，同理可证的，这厉害哥哥也出不了囊怂的弟弟不是？我啊，信心十足着！”梦中手机取代电报、书信、电话等成为通讯主流，全球风行几乎人手一机的火爆场面连恩不能说。 索性他就傲娇之气甩琛琛一脸，瞅那小子愣模愣眼好半天没缓过来神儿，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假哥哥的小表情。 哎呦喂，连恩觉得自己足能乐上一年。 醉个酒还能醉出大哥这么全力支持的态度来，琛琛正经是欢喜得要命。 脸都没洗就直接回了京城，必须满满热情地投入研究。 早一天出成果，也早一天把吹出去的牛给圆上啊。 连山：…… 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你小子可好！ 一提起你那个破研究，直接心花怒放到原本目的给忘到了脖子后。 要不是连恩捧出了幅林海松涛图，说明了自己这几天真的是在潜心作画，为即将到来的全国书画大赛做准备。 说不得连山都得追去京城，揍琛琛那个胸脯拍得响亮，二两黄汤就把事情给忘个一干二净的臭小子一顿。 仿佛忘了戴卫国那个人，忘了他那个只求一见的想法般。 父子俩特别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高高兴兴地品评连恩的新作。 机票买了又退，足足等了两月余。 伤口拆线后结的痂都渐渐脱落了，戴卫国也没有等来那个梦寐以求的身影。 倒是看着小恩一幅林海松涛图，再度斩获了全国书画大赛的一等奖。 看他满脸笑容地把奖杯交到了观众席的连山手里，父子俩并肩而立，一人托着半边的奖杯。 有记者采访连山此刻的心情，那货哽咽着说：“欢喜、激动，满心的与有荣焉！这孩子小不点点的时候就说，将来要考大学、当画家，让我和他妈妈为他感到骄傲。而今，他做得比说得更好！” 而后小恩满满孺慕地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现场掌声如雷。 看着明明自己亲儿子，却对另一个男人露出孺慕笑容时，戴卫国只觉得心如刀割。 可……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看过无数遍《我的爸爸妈妈》，彻底了解了这些年他们母子的不容易之后。 他对连山和淑珍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和谢谢两句。 对不起之前种种给他们带来的困扰，谢谢他们当年能生下小恩、疼爱他、养大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还愿意不计前嫌一如既往地对他。 虽然那孩子始终没有认他，但不管姓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骨血相连的父子关系对不对？ 有儿如此，他应该引以为傲的。 戴卫国苦笑，事到如今，后悔什么的已经无用。 他所能做的，也就是跟随着儿子的脚步，致力于对贫困失学儿童的援助上。 不求洗白，不求善报。 只希望小恩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时，心里的讨厌能减少哪怕只是一点点。 没准儿聚沙成塔，努力个三五十年之后，小恩就能乐意唤上一声爸爸了呢！ 番外：连恩之择偶标准 ;-cm?:?$[VV??`??D1?p#l?^S??????ǒǐ'?2N?$Z??]>　　再次躲过了老爸的突然袭击，连恩特别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r 说实话，活了二十六年，他也是做梦没想到自己跟老爸之间还能有这么耗子见猫般拼命逃跑的时候。r 没办法。r 老爸的催婚神功练得炉火纯青，他这也是，特别的招架不住啊！r 能逃就逃，逃不过，就尽量带着护身符一般的师傅一起回家。r 实在不成，他还可以让自己的工作再忙碌些。r 反正结婚是终生大事，不仅关系到他的一生幸福。r 它所衍生的婆媳、妯娌、姑嫂等一系列的问题，还对他们这幸福家庭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r 从小就被教育着孝顺是第一美德，早早就把孝悌二字刻在心里的连恩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r 同样作为丈夫、父亲，他当然也得护着自己的妻儿不让她们受了委屈。r 就好像自家老爸一样，永远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为妈和他们撑起一片无忧天空。r 这中间的平衡点不好找，志同道合的姑娘也不好碰。r 连恩又是个宁缺毋滥的主儿。r 拖来拖去的，好好的适龄小伙儿就给整成了大龄青年。r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可把连山给急的哟！r 毕竟按着村里这十九二十就张罗着给孩子相看、订婚，到了法定年龄就准备结婚的章程，大儿子这妥妥就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了。r 再加上连恩之前听他和淑珍的安排去相了几次亲，可心的姑娘没碰上半个，倒是妥妥落下了个眼光高的名声。r 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呢，越拖拉岁数越大不说。r 连山也真是怕，怕大儿砸学了他师傅凤举那只想着挚爱绘画，一辈子不娶妻成家的做派啊！r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 这天晚上，连山竟然梦见了多年后别的孩子都有儿有女、一家子和乐，就大儿子形单影只，独独一帮子画作为伴的凄凉场景……r 当时被吓醒的连山心里这各种的不是滋味儿哟，哪里还睡得着觉？r 半夜三更地挨个打电话，非让大家伙甭管是旷工也好、请假也好，约个时间统统聚齐。r 给连恩那个不听话的臭小子开个老中青三代的扩大催婚会议，务必叫他对找对象这事儿提起百倍热忱来。r 还当家里是出了啥大事的琛琛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亲爹啊！我这才搁国外考察回来，整整十天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这……”r 啪嗒一声利落的挂断声成功阻断了连总的未尽抱怨和他忙，可能抽不出时间赶回去的抱歉语。r 老爹连‘是你大哥的终生重要，还是你那破生意重要’的质问都出来了，他还能怎么样？r 重新入睡前给秘书打电话，让他给订机票呗！r 贴心小棉袄的心之是绝对没有二哥那些个废话的，问明白了日期之后她就赶紧打着哈欠给姜铭打了电话。r 被吩咐买机票的姜铭连声答应的同时，特别明示地问能不能买两张。r 丑女婿也要见岳丈，为了抱得美人归，小伙子表示他并不怕被挑剔、被怼甚至被揍。r 只要能顺利抱得媳妇归。r 被无数次叮咛嘱咐，说好了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的心之就是有些想要揭开这层面纱，暴露出自己已然热恋的真相也不会选在这样的时机里。r 特别干脆利落地拒绝后，只留姜铭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怨念：说好的七个儿女全部一碗水端平呢？凭啥只催着儿子找对象，就不说道说道您家大闺女也不小了呢！r 未来小媳妇样样都好，就是太听爸妈话这点受不了。r 大学期间不让谈恋爱就不谈，让晚婚就晚婚。r 唉，简直叫姜铭同学想想就特别的心累。r 又不敢冒着被踹的危险来出先斩后奏，做梦都想着娶媳妇的姜铭只得把主意打到了自家爸妈身上。r 嘿嘿，既然他们日盼夜盼的，就想着能跟连叔叔当亲家，那就得跟着献策出力对不对？r 这天底下，哪儿来白吃的午餐呢！r 淑珍咋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抵不过老儿子撒娇耍赖，堪堪陪着感冒发烧闹小脾性的他睡了两晚上而已，傻爷们儿就搞出了这老大的阵仗。r 老中青三代联手逼婚，你咋不上天呢？r 关于这个疑问，其实连恩也有。r 但是作为儿子，还是个孝顺得出了名的儿子，逃避什么的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r 言语间怼上老爸这样的事儿，他是不敢更不会去做的。r 被诓骗回来参加这么三堂会审般的场合，他也只是特别庆幸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还好，还好是逼婚新套路，不是老爸你真的病了！”r 那由衷庆幸的小表情，让连山暖心的同时也难得升起一米米的小愧疚。r 不过一想到那可怕的梦境，他这刚见软和的态度又立马重新坚定了起来。r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小子倒是为啥这么排斥找对象结婚？r “没有啊爸，我只是觉得婚姻大事要慎重，需要好好考虑而已。绝对没有排斥的意思，更没想过一辈子不结婚啥的。r 您看啊，之前您和我妈安排的几次相亲，我也特别慎重对待了不是么？r 不过事关终身，那绝对是宁缺毋滥对不对！r 您就放心，有您和我妈这珠玉在前，我对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啊，正经充满期待的。”连恩温言解释的同时还特别自然地一记马屁拍过去，就等着老爸被拍舒坦了能放过他这一遭。r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想得还是有点甜。r 连山连连点头，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来自于大儿子的恭维。r 然后话锋一转，又重新回到了小伙子既然不排斥的话，为啥不见积极行动起来的话题上。r 再是响应国家号召呗，二十六也着实不小了！r 有了合适的对象之后，两人还得多多相处对彼此有个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不是？r 再收拾收拾房子、置办置办婚礼的，一套程序下来一两年的光阴还不流水似的就过去了。r 对于这话，被请来助拳的刘守仁、刘守义、连海、宁建设几人倒是齐齐赞同的。r 武英红、邱芳和苏红英她们一帮子女人家甚至都已经遍数十里八村合适的闺女家，看看能不能给连恩牵个线什么的。r 这几年状元村系列和好滋味、万有等越做越强，不但刘家村、就是周边的十里八村经济都被带动了老些。r 经济水平提高了，眼界知识面的也都扩展了。r 越来越多的人家把孩子们送进了学校，高中大学的一路供上去。r 只这毕业之后么，因为工资、待遇、发展和故土难离等因素。r 九成以上的学生们会选择回到家乡，就近发展。r 一来二去的，附近的大学生且多着，正经有不少适合连恩的选择。r 吓得连恩赶紧跟保护伞师傅使眼色，就怕自己的终身这么草率地定下来。r 然而，连山早就防着他这招儿呢！r 一句还想不想叫你宝贝徒弟早点成家，开枝散叶生个有绘画天赋的娃娃给你调教的问话就彻底策反了凤举。r 所以连恩这求救啊，注定将会面临着跟想象中截然相反的回应。r “咳咳，连恩呐，不是师傅我不帮你。而是你看，你爸为了你的婚事那都急得晚上睡都睡不消停、做噩梦了都！r 一辈子不知道愁是啥滋味的师傅我，都开始为你这婚事上火了。r 你看你这也都二十六了，真该把找对象这事儿给提上日程了。r 不然我们当长辈的不放心事小，给你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带来个不好影响才糟糕呢对不对？r 毕竟你当头大的不张罗，下面的琛琛和心之再咋着急也不好意思提呀！”宝贝徒弟一是孝敬爸妈师傅，二是友爱弟弟妹妹们。r 两个杀手锏齐出，凤举相信这小子百分百的得双手投降。r 乐意不乐意的，也得打今儿起重视起婚配问题来。r 他这么想的确是没有错，但有大哥这面挡风墙拦在前头，美不滋儿全力拼搏事业的琛琛能干？r 结婚？r 呵呵，他的爱好是挣钱，是把万有开到共和国的每一个角落。r 可没想过要找个媳妇生个娃，整娘俩一对儿的出来帮他花钱！r 就为了未来几年的潇洒日子，他也不能叫大哥被赶鸭子上架了呀！r 特别合情合理地，小伙子就给出了婚姻是终身大事，再着急那也得考虑大哥的想法感受、问问看他择偶标准的提议。r 左右爸妈对心疼大哥着，再着急也干不出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儿来。r 只没感觉仨字儿，就能秒杀一切相亲女。r 琛琛觉得，他这提议绝对是再好不过一剂拖延药，完全可以让大哥再拖个三五年的什么毛病没有。r 可……r 一听着师傅说老爸都做噩梦，师傅都上火。r 而且他这不找对象，都有可能拖累弟弟妹妹们了。r 连恩直接就上了心，再不想啥拖延不拖延了。r 就着琛琛这话头儿，他就虽然脸色微赧却特别坚定地开了口：“要说，这择偶标准，我还真是有的。r 首先么，作为长子，我以后肯定要奉养爸妈的。r 师傅的晚年，那也是我扛在肩头的责任。r 作为长兄，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我也负有关爱、督促和管教、帮助等责任。r 所以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性格能柔和却不柔软，不毛焦火燥地无意间就叫家里人生了隔阂，也别菟丝花似的离了依仗就没点子自立的能力。r 孝顺善良，能真心接纳我和我的家人，做好将来要跟老人一起生活的准备。r 当然我也会尽力扛起一个当丈夫、父亲的责任。努力学习，争取做个像爸爸一样的好丈夫、好父亲。”r 他这话一出，琛琛和连熙就炸了庙儿：爸妈是他们兄弟共同的爸妈，凭啥就非得归他养？r 别的事儿可以让，就这事儿不成！r 兄弟四个呢，孝敬爸妈的事儿老大休想独占。r 心之、心悦皱眉：啥叫兄弟四个？满村的院墙上都刷着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你们俩还敢给我们搞分裂？谁说女儿就不能养活爸妈来着！r 被争着孝顺的连山和淑珍笑眯了眼睛，心里头啊，绝对比吃了蜜甜。r 一个孝顺孩子都是天赐，何况他们两口子还整整七个呢？r 只这么一幕啊，两口子就觉得他们这些年的含辛茹苦都值了！r 打那之后，连恩就真的开始把找对象结婚这事儿给提上了日程。r 甭管是姑姑、舅妈还是婶子谁给介绍的，他都保准抱着认真的态度见面、接触。r 这择偶的标准么，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首重德行、人品和性格。r 至于什么长相啊，才华啊，甚至学历都不在这人的考量之内。r 渣亲爹长相俊美出挑口才好，结果却抛妻弃子做了陈世美。r 爸爸虽比不得他长得那么出众会来事儿，却二十几年如一日地把妈当成掌中宝地疼着，爱屋及乌之下对他这个继子都如同己出。r 两相比较之下，连恩早多少年就得出了心灵美才是真美的结论。r 但他不讲究，连山、淑珍和凤举却将就不了啊！r 宝贝儿子/徒弟长得好、学历好、人品出众、才华惊人，就连身价那也是正经不菲的。r 要不是孩子孝顺，非要守着父母师傅身边尽孝，就是京城的世家名媛那也是妥妥配得起好么？r 凭什么将就？r 为什么要将就啊！r 咱就得找个性格人品都合乎他要求，貌美才高跟他有共同话题的怎么了？r 三人这目标这么一一致，十里八村关于那个眼光高的连恩终于要娶媳妇了迅速改变。变成了天啊，好容易小伙子不横挑竖捡，公公婆婆和师傅开始拿乔了！r 这个不行、那个不中的，他们连家到底是要选大儿媳妇还是要选皇后娘娘啊？r 那么高标准的话，不全国各地的海选，那小子都要打光棍吧！r 哎哟，可别挑来挑去的挑花了眼，跟他那个师傅似的单身到老头啊！r 诸如此类的议论层出不穷，连山两口子和凤举都拿着当大风过耳。r 没有生气怒骂，更不见丝毫妥协降低标准啥的。r 直到做梦都想着娶媳妇的姜铭托爸妈和一众发小的爸妈齐齐努力，才优中选优地推荐了貌美才高家世好、孝顺知礼又外柔内刚还格外痴迷国画更把连恩和凤举并列为第一偶像的乔颖姑娘。r 这才开启了小两口从相亲开始相互欣赏，琴瑟和谐、恩爱缠绵了半个多世纪的幸福婚姻。r 番外：琛琛婚事 X?`t@0?i?$??i77QV????-??_?N???nn?|$???5r~????NL????主到十八周岁建立万有包装印刷厂，再到数年磨一剑，终于研究出更轻薄、更纤巧信号稳定，价位上也更能被民众所接受的万有手机。r 成为国内当之无愧地业界第一，世界上也赫赫有名的电子通讯商。r 琛琛这一路，绝对是书写了现代商业的传奇。r 因《我的爸爸妈妈》一部电影就彻底走红，包揽了国内三大奖项的最佳导演奖，在国际上都小有一番名气的建军执导。r 两位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最受欢迎男女演员获得者主演，国家和各省级电视台黄金时间的广告一经播出，万有手机就妥妥的未卖先火。r 等正式上市的时候，更是几度脱销，正经的火爆热卖。r 订单什么的，那都排到了半年以后。r 万有手机仅仅上市了三个月光景，琛琛这位连总就特气定神闲地来还钱了。r 爸妈的、师傅的、大哥和二叔、姑父和舅舅们的。r 统统双倍奉还，一半是本金，一半则是纯纯为了表示他对大伙这么坚定支持他好几年的真挚谢意。r 别说啥家人、亲戚之间谈钱忒俗气伤感情。r 在琛琛看来，这世上就没有啥比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更可爱了。r 直接拿钱，那绝对更能显示他的孝顺和真诚。r 比起他选的那些个未必合乎大家伙心意的奢华礼品，哪如直接给钱谁稀罕啥买啥来得敞亮呢？r 当然除了还钱给钱之外，万有手机也得人手一个必须的。r 哪么这玩意儿售价五千多，出厂也都小两千。r 大舅家六个、二舅家七个、二叔家五个加上杰子哥媳妇、佳佳姐对象，还有姑姑家五个和宁安哥媳妇。r 武爷爷、姜爷爷他们那一大帮子。r 算吧算吧，光是送出去的手机那成本就不是个小数。r 但琛琛虽然爱钱，以挣钱为乐趣也排斥为些个用不着的奢侈品而浪费自己或者爹妈的血汗钱。r 可对于家人、朋友，小伙子向来不抠搜。r 早年摆地摊的时候，他挣钱了都知道孝敬爸妈、给大哥和弟弟妹妹们送礼物。r 就连刘守仁、刘守义哥俩和连海、连月他们都没少受过他的孝敬。r 要不是关系素来亲近，这当舅舅姑姑和叔叔的，也不会生怕他资金不够几次三番地硬给塞钱想要拒绝都拒绝不了。r 看着孩子实心孝顺，几个当长辈的也没硬拒绝了他的好意。r 都是特别乐呵地‘连本带利’收下，想着等回头小伙子结婚的时候再给他包个大礼包。r 只当老子的连山把存折手机的都交给了媳妇后，盯着琛琛笑得特别意味深长：“之前催你，你老是说事业未成岂可为家。r 行，小伙子心高志气大，我们当爹妈的不拖你后腿。r 那，你现在都蜚声国际，多大腕儿见你都得客客气气叫声连总了。r 这事业，咋说也不能是不成了吧？”r 琛琛憨笑挠头：“哪里，哪里，爸您这可就太夸奖儿子了。r 现在国内这经济告诉发展，各行业百花齐放的。r 儿子这点微末成绩算个啥呢？r 可不敢这么骄傲自满的，我啊，还且得努力着！r 正好这会儿万有手机销售火爆，给我累积了不少的资金人脉。r 我正琢着接下来要在房地产这方面插上一脚呢！r 还是那句话，现在国内经济高速发展，人们的收入水平简直就在一日千里地提高着。r 水涨船高之下，这消费水平也是日趋提高。r 商品房这一块，以后绝对是块利益丰厚的大蛋糕来着……”r “停停停，别每回一跟你说婚事你就扯经济成不？r 个不孝子，就知道拿这个来搪塞你老子！r 让你结个婚而已，用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一个个儿的有必要这么排斥？”连山瞪眼，把手中的骨瓷茶杯往茶几重重一放。r 满满今儿你这臭小子不给个说法，就甭想着能顺利过关的样子。r 他这态度一出，琛琛就真的很挠头了：“亲爹哎，你说大哥这会儿也听你的意思结婚了，嫂子都怀上我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含饴弄孙的美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你干啥还盯着我不放呢？r 有那个功夫，跟我妈逛逛商场给我侄子侄女的选点儿小衣裳玩具的不好么？”r 真是的，催婚之后再催生。r 一想想这些，琛琛就有些个头皮发麻。r 单身贵族的日子多潇洒，干啥想不开非要整一大一小俩祖宗回去供着呢？r 吔，想想大哥从万人瞩目的新锐画家到如今这跟老爸如出一辙的老婆奴形象，琛琛就不禁感叹。r 跟弟弟喝两杯都拒绝，生怕酒气熏着老婆孩子、晚回去哪么半个小时都要打两遍电话什么的。r 他这么事业为重的汉子，才不要早早地陷入到温柔乡里面呢！r 一，二，三，四，五，六，六年之内，三十岁之前，甭想着他能乖乖去结婚。r 父子俩不欢而散，琛琛连夜就跑回了京城。r 连山呢，则是拉着淑珍好一通的絮叨。r 忍俊不禁的淑珍只觉得，她们两口子的角色似乎有些反？r 毕竟，催婚这种事儿，一般都是当妈的唠叨没完，当爹的就和足了稀泥。r 而她们家呢，似乎一直都是连山在暴躁，她时不时地劝上两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急那也是缘分没到，随他们去吧的话。r 现在想想，貌似，她这个当妈的有点儿不称职？r 到底琛琛二十四、事业有成的精英老总想结婚的话，可选择的面儿广了去，愿意嫁过来的小姑娘恨不得车载斗量。r 但，大闺女可都二十四了呀！r 总是被丈夫给有意无意地灌输着闺女就只有结婚嫁人之前的二十几年好光景，早一点结婚就早一点受婆婆气、受生育之苦家务缠身等等的诸般罪。r 潜移默化地，淑珍也就特别认可了闺女们相对晚恋、晚婚的趋势。r 而且心之在外是成熟干练的酒店老板，回家后就乖乖巧巧小棉袄一个。r 行为举止啊，穿着打扮什么的，那都浑然没长大的小姑娘家。r 自然不自然地，就让淑珍这个当妈的忽略掉了心之跟琛琛是龙凤胎，今年也同样二十四岁了的事情。r 这会儿想起来了，自然而然地就要打电话问问看闺女的想法儿。r 有交往对象的话，那就领回来看看。r 各方面都合适的前提下，这婚事自然而然地也该提上日程。r 没有的话，她这当妈的可就要积极行动起来帮闺女物色个合适的对象了。r “心之她，还小吧！人家京城那边都是论周岁的，咱闺女才二十三，不用着急的。要我说，还是催着琛琛那臭小子先定下来才好。r 长幼有序么，哪有哥哥还没娶妻，妹妹就先出了门子的？”很是吃了一惊后，连山连连摆手，分分钟就想出了一堆的拒绝理由来。r “你呀！”淑珍无奈脸，看着这恨不得儿子到年龄就娶媳妇结婚生孙子，把闺女一辈子留家给他当贴心小棉袄的老幼稚。r “我，我怎么了？r 疼着，宠着，宝贝着二十多年的闺女。r 我都恨不得把她搁在眼皮子底下永远看着，护在怀里一辈子宠着。r 哪儿舍得早早就把人给嫁出去，让她小小年纪的就要面临婆媳啊、妯娌又姑嫂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关系？”连山理直气壮脸，就是这么疼闺女不解释。r “哼，要亲家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儿，你呀，这辈子都别指望着抱孙子了！”淑珍嗤笑，满满不屑跟你这个老顽固交流模样，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心之的号码。r 见婆婆终于重视起大小姑子的婚恋问题，乔颖赶紧打电话给自家哥哥让他给他那铁磁姜铭透个信儿去。r 小伙子苦熬苦等了这些年不容易，终于见着曙光了，可得告诉他好好努力。r 争取见面圆满成功，接下来就谈婚论嫁直接进入主题。r 投桃报李么！r 不管丫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终究是间接促成了她们夫妻俩的美好姻缘不是？r 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想想自家那样样优秀、完美到不行的丈夫。乔颖这心里啊，就各种的阳光明媚，绝对比吃了蜜还甜。r 世上痴迷他才华，欣赏他外貌人品又怜惜他身世的姑娘何止车载斗量？r 而能陪着他一生，享尽他所有温柔怜惜的却只有她一个。r 就为了让他常能满足一笑，感叹最幸福就是摊上了公婆这样的爸妈，娶了她这样的媳妇，有一群聪明可爱重感情的弟弟妹妹们。r 乔颖也得让自己更好，更自然地融入到这个幸福温馨的大家庭里。r 恩爱和谐了小三十年，从未红过脸的媳妇跟他红脸都够打击连山的了。r 更要命的是：他那特别懂事听话的大闺女居然闷不吭声地找了个对象？r 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这几个字一出，可把连山这颗慈父心给伤的哟！r 说好了一辈子不嫁，永远当爸妈的贴心小棉袄呢？r 疼了多年的闺女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一个院里住着还能叫妹妹叫狼叼去的混小子却是少不得一顿臭训的。r 还有那个心眼子比藕还多的姜胜男，你倒是说说看：你这倒是念恩呢还是寻仇？r 照顾人照顾到监守自盗，姜铭你小子可以的！r 吔？r 心之谈对象了？r 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早出晚归常常忙到废寝忘食，兄妹俩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相处。r 再加上心之有意隐瞒，琛琛真心被忽悠了过去。r 听到老爸的电话后，他这也是狠狠地吃了一惊。r 当然因为这个大尾巴狼而被老爸训，怒气那也不是一星半点儿。r 但是更多的，却是股子如释重负的感觉。r 大嫂生孩子、心之出嫁，这一通忙活下来，他至少能有三五年的悠闲时光啊！r 不被催婚，能一心发展事业的日子，对于工作狂来说那绝壁是再好不过的消息。r 谈恋爱？r 结婚？r 不不不，本老总忙着呢，腾不出那个闲工夫来！r 就这样又从二十四浪荡到二十七，万有手机都出了三代产品，完成了从黑白到彩屏的进化。r 万有建筑的第一批商品房都建成竣工，正式在房地产行业闯出了一番名堂。如今正磨刀霍霍，打算往家用电脑这个新兴行业进军。r 大哥家的小侄子已经过了三周生日，心之也为姜铭添了一对儿龙凤胎。r 就连心悦都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准备把谈婚论嫁提上日程。r 从被老爸一个人催到全家、亲朋好友一起催的琛琛依然没着急。r 直到在某次视察旗下产业，发现了那个出身普通却努力上进，满眼都是自信光芒的励志小姑娘。r 琛琛才发现，原来他的注意力除了为拓展业务挣大钱之外，还会被个刚下学门的小姑娘吸引。r 调出来这个叫梁瑾的小姑娘档案，了解了她生在辽省农村。r 一家子六口，就以那三垧地为生。r 早年给爷奶看病送终借了一笔债，姐弟四个都上学又是老大开销。r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这姑娘上大学的时候原本不收钱还给补贴的国家开始收费了。r 虽然仅仅两百元，但对她们那个窘迫的家庭也无异雪上加霜。r 上大学开始就半工半读，毕了业之后更是各种省吃俭用，就为了能让弟弟妹妹们也能顺利完成学业。r 看完写满了优秀的档案，琛琛很有种挖到宝了般的感觉。r 励志，太励志了有没有？r 他就稀罕这样雪压不倒，风吹不折的凌霄花！r 有傲骨，有坚持还特别孝顺爸妈、友爱弟弟妹妹什么的。r 这样的好姑娘，简直可遇不可求呐！r 心动就要行动，成功大老板，特别知道时机和把握时机重要性的连总随即开始了追求。r 帅气多金有才华，上进自律成就大的极品高富帅、绝对钻石王老五以结婚为目的的追求，任谁看着都是这梁家闺女几辈子运气都用在婚事上的节奏。r 24K纯金镶钻的馅饼砸脚边儿，傻子也知道捡起来好么？r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叫人跌破眼镜：很是诧异了大老板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后，梁瑾特淡定地给了没时间仨字。r 忙着挣钱供弟弟妹妹们上学，给爸妈养老呢！r 甭管您是真的头脑发热看上了我，还是闲极无聊了想要乐一乐，本姑娘都没时间配合。r 要说这人性本贱呢，往常多少名门淑媛冲着钱财、人才地跟这万有老总献过殷勤呐？r 愣就没有一个成功叫琛琛另眼相看的。r 倒是梁瑾这个对他各种不假辞色的叫他念念不忘，来了当初创业般越挫越勇的精神头儿。r 二十七到二十九，整整努力了两年，这才成功抱得美人归。r 从各种证明自己不是头脑一热，不是感情游戏，而是真真正正地抱着一生一世的想法展开追求。r 到极力说明他们家没有所谓的门第之见，娶媳妇只看小两口感情、儿媳妇或者女婿的人品。r 琛琛这一路，走得也是艰辛。r 不过，千辛万苦才摘回来的娇花，更值得被小心安放、妥善收藏不是么？r 至少某年某月，连恩揶揄他咋也成了妻奴时，连总笑得各种荡漾，满满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番外：心之乖宝宝 有一对满世界栽树的爸妈，当儿女的自然处处荫凉。 从小被村里甚至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捧着，考了大学后又有大哥、凤伯伯和武爷爷、魏爷爷、吴伯伯等人争相照顾着。 所以当姜阿姨说要同校不同系别的姜铭哥哥照顾她时，心之真的半点儿都没往歪处想。 就感叹着姜家实在太重情谊，多年前的援手之恩竟然就牢牢地记到了现在。 不过两家距离虽远，这些年鱼雁频传的，关系倒也亲近。 很有点儿不是亲戚，但胜似亲戚的感觉。 正好琛琛忙着上学兼创业，武刘也恨不得化成小海绵似的，都是忙到脚打后脑勺的那种。 这个时候，能带着她四处走、各种发现美食的姜铭哥自然而然地就特别可贵。 毕竟，她将来可是要开连锁酒店，创建个美食王国的存在啊！ 多品尝些个美食，多见识下各种酒店、饭馆的经营模式什么的，对她来说绝对是好处多多的事情。 虽然姜铭哥正经严肃，老是直接的、委婉的提醒她。 说些个学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既然有福气考上京大。那就得拿出全部的精神努力，万不能把这宝贵机会浪费在无关紧要事情上等等。 就好像是家里生怕她早恋，四年大学之后给他领回来个准女婿的老爸一样。 正经称得上一句严肃古板，还很有些管得宽。 不过心之知道对方纯纯一片好意，每次都连连点头答应得特别干脆。 本来么，上学就专心上学。 那些个浪费父母心血期盼，把心思放在风花雪月身上的青涩小青年。她没把不屑说出口，那都是托了良好家教的福。 接受追求，让自己有个那么不成熟的对象？ 呵呵，开什么玩笑！ 就这么四年光阴过去，几个玩儿得比较好的女同学都有了各自的男友，有的甚至在毕业就分手或者毕业就结婚的选择中摇摆。 只有心之含笑表示：姑娘我的初恋还在。 不料她这话一出，顿时激起反对无数。 打从大一开始就收获了有车、有房、有型、有款的四有新人学长一枚。 个个礼拜都跟人家出去约会，各种美食、小吃的吃了无数。 给人家买衣服、织围巾的，都不知道多殷勤，连家长都见了，你现在说自己初恋还在？ 嘿，这个你就得跟姐几个说清楚了：是不是有更高更远的目标，想要始乱终弃当女版陈世美了？！ 吐槽声一片，简直把心之给造懵逼了。 啥更高更远呐？ 都说了那是爸妈朋友家的哥哥，绝对清白无暧昧的！ 买衣服、织围巾什么的，那都是礼尚往来。 老一起出去吃饭，那也总不好老让姜铭哥自己花钱不是？ 买单抢不过，付钱不肯收的，那就只能在别的方面投桃报李下了呗！ 而且姜铭哥常嘱咐她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 完完全全就是个哥哥风么，哪有半点暧昧？ 看着她这么认真纯澈的眸子，几个姑娘齐齐爆笑：用四年光阴追女生，结果把自己生生追成了哥哥什么的。姜学长这也真是…… 或者人生有得必有失？ 姜学长常年蝉联土木系第一名，优等奖学金获得者。智商高到爆表，公平起见的，这情商方面就低到这样令人发指的地步。 噗…… 想想，还真是蛮有喜感的。 莫名其妙被渣女了的心之半点儿不觉得可笑，还觉得这几个特别无聊。 整天脑袋里净琢磨些个情情爱爱的事儿，见着俩男女同学多说两句话都能被脑补成一出桃色大戏什么的，也是八卦到不行。 又一次的相聚里，心之甚至把这事儿当成笑话似的跟姜铭学了学。 本以为他也肯定站在自己这边，狠狠把那几个脑补过度的傻妞儿给嘲笑一番。 结果，那家伙愣是连饭都不吃了，转而深情款款地跟她表了个白。 震惊来得忒大、忒突然，全程懵逼的心之忘了具体的词句。 只记得素来笔管条直严肃样的家伙露出了哀怨脸，问她现在全京大都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抱着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想法儿苦追了四年，你倒是，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负个责呢？ 四年学业结束，你跟家里那大学期间不谈恋爱只专注学习的约定已经完成。 接下来，也该把人生大事列入规划了不是？ “可，可，我以为，你就是念着我爸妈当年救了姜太爷爷的情面。听了姜阿姨的吩咐才，才对我多有照顾的。 而且，你也没少嘱咐我要专心学习！”好半晌的功夫，心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半是疑惑，半是控诉地看着姜铭。 “是啊，当初啊，我可不就是被老妈给指派过来的么！ 但是怎么办？ 你这丫头长得好、心地好。单纯善良不做作的，让我老是惦记着，生怕你在我注意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去！ 一来二去的，关注成了习惯。 可不就上了瘾，就想把人给拐回家，娇着宠着一辈子了么！” “碍着你这大学毕业之前不能谈恋爱的坚持，你都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难受。 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挑明了自己的心事，成葫芦憋葫芦的至少也捞着个准信。 可看着那些个原本也算跟你相处和谐的学弟学长们一个个挑明了心思即被疏远，想要做普通朋友都没门儿。 我这胆子啊，就嗖嗖嗖给吓没了去！” “很不可思议吧？军人家庭出身，素来神鬼不惧的我，居然也有这么胆怯的时候。 可偏偏，我就是怕你疏远我，拒绝我。 心之，我喜欢你，不是感激，不是照顾。 只因为你是你，单纯善良不做作的你。 我愿意跟你开启一段永远也不会分手的恋爱，像我爸妈和你爸妈那样，相互扶持一辈子。 永远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雨。 你愿意接受我么？”姜哲目光灼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心之。那眸光中的浓烈爱意无遮无掩地全部倾泻而出，看得心之心头一跳，俏脸如火烧似的。 但，被一直就不说视同亲哥也至少如表哥、堂哥一般的人这么表白，心之的脑子实在乱得很。 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都张网以待了整整四年，姜铭又哪里肯叫她轻易逃了呢？ 直接伸手，把肖想了几年的白嫩小手给握在了手里：“我知道，突然说起这些，你心里肯定乱乱的没个章程。但是心之，你好好考虑下再慎重答复好不好？ 别这么武断地说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可，我，我一直当你是哥哥！跟杰子哥、宁安和建党、建国一样的哥哥。”心之点头，力证自己所言。 “但是我不是对不对？我姓姜，你姓刘。要不是当年连叔和阿姨救了我太爷爷，咱们两家的交集啊至少得等到咱俩订婚相互见家长时候呢！”姜铭开口，很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谁，谁要跟你订婚来着？” “你呀！咱们都这么秤不离砣了四年，学校啊、我们家里的早都认定了我们是一对儿。 你这会始乱终弃，我还能找到好姑娘么？ 就是能，不是你，我也不稀罕呐！ 而且，心之你冷静下，摸着心口仔细想想。真的希望我以后都不见你，带着别的姑娘满京城的溜达，带她尝遍世间美食、陪她朝朝暮暮么？”好吧，为了能顺利抱得美人归，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姜铭也是半点儿不考虑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心之还有些个小慌乱、小迷糊的时候敲定了两人的关系。 有着四有新人美誉，又对她各种体贴照顾的。 以前心之是半点儿没往那方面想，自然心里也就没有半点儿的涟漪。 现在被一直以为的哥哥型给强势表白了，杂七杂八的想法儿自然也就多了。 虽然无法马上作出回答，但也切切实实地答应了要慎重思考。 整整四年才如愿听到佳音，姜铭简直高兴到飞起。 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告他脱单了，终于追求着心爱的姑娘了。 他甚至都策划好了大办自己的二十二周岁生日，让席间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作证。 见证他要求娶心之，要跟她恩爱一生的决心。 亲手设计了婚戒，废寝忘食地琢磨了好些套浪漫求婚的行动。 就等着生日那天一击必胜呢，未来老丈人就下达了叫闺女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的圣旨。 看小姑娘斩钉截铁，说自己刚毕业正忙着组建酒店，没功夫也没心情谈恋爱。 就是谈了也肯定等爸爸点头、让爸爸过目，爸爸说啥时候结婚她就啥时候结婚的坚毅小表情。 姜铭只觉得自己这心呐，简直拔凉拔凉的！ 没办法，自己的小姑娘最是孝顺又听话。 未来老丈人说大学期间不能谈恋爱，小姑娘就心无旁骛了整四年。 现在说让她晚婚，那也绝对不能早了。 能不被即刻分手，都是多亏了他们俩四年多的感情积淀。 没有半点儿胜算的事，姜铭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怼上未来老丈人。 倒是回到家里各种唉声叹气，让早就盼重孙媳妇的太爷爷和爸妈使劲去！ 老辈子人出面更显诚意不说，被驳回的面儿也小些不是？ 打好了如意算盘的姜铭直接甩锅，知道重孙子/儿子这么出息的姜老爷子和姜胜男夫妻俩也不恼。 乐颠颠地大包大揽，特别上道儿地主动接过了提亲等事宜。 还以为自己接下来就能过了明路，擎等着娶妻成婚洞房花烛的姜铭没想到老丈人硬是固执如斯。 坚持着长幼有序，必须得把大儿子连恩、二儿子琛琛的婚事给完成了再琢磨其他。 请了武老、魏爷爷、冯伯伯、吴叔叔等人轮番上阵，连自家太爷爷都亲自出马两回。 愣就连话都没让说完，只一句闺女还小，还不考虑这么早找对象儿。 气得姜铭都想喷他一脸：早什么早啊？都二十三的大闺女，大学毕业、自己创业都初见规模了。正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好么！ 然而老丈人固执，未来小媳妇愚孝，姜铭就是有天大的不满也得憋着。 如果，他不想一言不合被分手的话。 行，不就是答对了俩大舅子再谈心之婚事么？ 他努力帮忙，让俩大舅子早早地缔结良缘还不成！ 盼来盼去的，盼到花儿都谢了，可算丈母娘靠谱儿了一把。想起自家大闺女老大不小，该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接到大舅嫂辗转递过来的消息时，姜铭都差点儿热泪盈眶。 丑女婿见丈人什么的，可算是叫他盼到这一天儿了！ 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开车就冲到了国贸那边。 好一通的买买买，力求贵重、奢华、上档次，务必叫自己的第一次上门给岳父岳母留下良好印象。 再把太爷爷和爸妈都拉上，顶好他们跟岳父岳母久别重逢越唠越近乎，直接从见面聊到婚礼上去。 相处整六年，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近两年。 已然确定了自己要跟眼前这个男人共渡一生的心之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地就决定带人回家。 惟一担忧的就是家里兄弟姐妹多，爸爸又是护闺女到恨不得养在身边一辈子的。 乍一带回去个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友回去，姜铭会受些个搓磨。 虽然那家伙拍着胸脯保证，为了能顺利娶得老岳父的掌上明珠千难万险也甘之如饴。 家养了二十四年的水灵灵大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可是心疼坏了连山一颗慈父心。 要不是媳妇态度坚定，连山都想不顾啥交情不交情的，连姜家老爷子都一并拒之门外。 一家子合起伙来诱拐他单纯善良大闺女，还有脸了咋？ 因为看守不利，连杰、宁安、琛琛、建党、建国、建军和武刘等几个在京城的所有表哥弟、堂哥、亲哥都遭到了来自于长辈们的无数顿猛烈抨击。 早就对姜铭这个包藏祸心连累得大家伙受难的大尾巴狼怀恨在心，各种的磨刀霍霍。 打着为妹妹/姐姐的终身幸福考虑的幌子，这几个可是没少组团收拾，哦不，是考验姜铭来着。 军队出身的建党、建国、宁安找他练切磋，美其名曰有副好身板才是真汉子，才能更好地保护妻儿。 学霸的连恩、连杰跟他谈古论今，玩历史哲学诗文。 男人么，没有知识情调的，哪能更好取悦妻子呢？ 琛琛考他生意经，连熙跟他玩心算，连两个小姨子都要考验下他有没有能照顾好姐姐的一手好厨艺。 红果果的以己之长，攻他之短啊！ 各种为难轮番上，老丈人不说制止下还火上浇油。 一句酒品如人品下去，就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堂的，表的，亲的大小舅子们端着大碗轮番敬他。 半轮没下来就很有些晕晕乎乎的姜铭想着：这计划生育真心最佳国策，可惜施行的有点儿晚呐！ 番外：心悦——引‘狼’入室 “哦，分手？ 不是说你是云朵我是蓝天，我是大海你是鱼儿么！ 说好了毕业就结婚，恩爱一生把婚姻过成一则童话。 怎么言犹在耳，你就彻彻底底地变了呢？ 莫非是找到了新的蓝天大海？”心悦歪头，眸光中满满的兴味。 半点儿没怨怼、没悲伤、没愤恨，只八卦之光满满的小模样儿。 别说想了千百个预案、无数措辞，就怕心悦变身牛皮糖甩不脱、挣不掉，传出啥不好消息来影响到他未来大计的黄伟懵逼。 就是恰逢齐会，想要超个近道走了号称情人林的后山桃树林，结果好巧不巧听了这么幕狗血大戏的苏航都是一愣。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姑娘该是他隔房表外甥姜铭的小姨子？ 虽然早年种种，家里大人们的关系一度剑拔弩张，实在称不上和谐。 但年纪相近、性格什么的也都挺合得来。 苏航跟姜铭两个私交还真心不错。 嗯，属于抛开这层子亲戚关系不论，也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存在。 而姜铭那小子整个一24K纯妻奴，不但对媳妇二十四孝，对一帮子堂的、表的、亲的大小舅子、大小姨子们也是各种的热脸非要贴上冷屁股，上赶着的不行。 作为嫡亲的小姨子，连心悦那绝对是姜铭重点讨好名单前几的存在。 小伙子揣着一颗狼心跟心之面前装羊的时候就没少嘱咐过一众相熟的朋友们，遇到自家妹子有困难的时候多多照应下的话。 也就是因为这个，早早被打上冷面冷心标签的苏航才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 生平第一次地，被迫当了把听壁角的存在。 没办法，虽然小姑娘表现得挺淡定、挺满不在乎的。 但苏航可是听姜铭叨咕了千百回：连家的人都特别的重感情，不动心则以，动心那基本就是一生一世。 妥妥的贫贱不易，恩爱不离。 这话的水分有多些暂且不论，但是连家人特别重感情这事儿苏航还是多少知道些的。 前两天那小子还说小姨子谈了个以结婚为目的恋爱，打算放暑假的时候就带着回去见家长呢。 费了整整六年才抱得美人归的姜铭各种羡慕嫉妒恨，还没少琢磨着咋给未来连襟增加难度。 结果这没两天的功夫，就叫苏航赶上了个心悦被分手的现场版啥的。 会担心，那也是必然的。 毕竟拐弯抹角的，这丫头也要叫他一声表舅舅呢不是？ 混不知自己和小女友的‘秘密基地’混过来个外人的黄伟收拾起半是失落、半是庆幸的心情后，特别真挚的来了句：“心悦，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苦心追求整三年，我真的，是想跟你一起终老的。 但是，我想要的未来你给不了。 所以，对不起。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 “还能保持联络？ 虽然你给不了我名分，但能给我一份全然的、无垢的爱情？ 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成为你心里永远的妻子？”心悦眸光微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也曾抱着终老心情交往的男人。 看着他满满惊喜地点头，心悦终于忍不住满满的恶心。 直接一个利落的正蹬照着前男友现渣男的小腹踢过去，嗷地一声惨叫响起。 苏航就眼看着心悦女战士似的，左勾拳、右钩拳，正蹬、侧踹、鞭腿轮番使出。 几分钟的功夫，就把那个一米八高的汉子给收拾得要多凄惨落魄有多凄惨落魄。 除了被刻意忽略的一张脸还能看外，这裸露出来的胳膊腿上青紫随处可见。 白T恤、黑短裤上密密麻麻的鞋印子。 啧啧，活脱脱被暴风雨给吹折了的花朵啊！ 哟呵！ 姜铭就说他小姨子貌美才高心肠好，简直宜室宜家的贤妻典范，可从没透露过这姑娘还是个练家子啊！ 偏偏这姑娘揍完了人之后，还特别怒气满满地指着哀嚎不止的渣渣威胁了一通：“呸！还当是咋个身处逆境而自强不息的呢，倒没看出来你这还有颗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狼子野心。 简直浪费了姑奶奶的三年光阴！ 自己眼瞎心盲的没分出来是人是鬼，算特么我倒霉。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不该得陇望蜀。 想要姑奶奶没名没份地给你做小情儿？ 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滚，以后有我的地方不准你出现。 再出来恶心人，别说姑奶奶手辣心黑直接没收了你的作案工具。 让你的凤凰梦终结在太监身的现实之下！” 噗…… 这话说的，就很黄很暴力了。 直接叫已经吃了不止一惊的苏航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避免了大笑出声被发现的尴尬局面。 刚被狠揍一番的黄伟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连个扁屁都没敢放地一瘸一拐走了。 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泪终于滑过心悦的眼眶。 晶莹的泪滴润湿了美丽的杏眸，佳人黯然神伤的样子叫苏航看得好一阵郁闷不爽。 不就是个完犊子到要攀高枝儿的小白脸么？ 哪儿就值得她哭得这么伤心难过了！ “能在婚前看清渣滓的真面目，没输了感情还搭上婚姻的，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有什么好哭的？ 好男人多如恒河沙，擦亮眼睛再找一个就是。 为那么个麻绳串豆腐——提不起来的玩意儿伤心，多让你爸妈和哥哥姐姐们上火呢！”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递过去，素被朋友们私下里戏称冷心冷肺，沉默寡言到了极致的苏航很是劝慰了心悦几句。 然而…… 向来最在乎面子，人前从来淑女一百分的心悦不但被看到了暴力女汉子的一面，还丢脸到为渣男抹泪什么的。 这心情啊，简直都不是郁闷俩字儿可以了结的了！ 最要命还是：这货特么的是姐夫的表舅，亲戚不是特别近，但感情绝对铁磁的那种啊！！！ 想想自己前几天才吹出去的牛，原本心情就挺郁卒自然而然地就加了更字。 挺大的人了居然听壁角，真真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都不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么？ 半点没掩饰的嫌弃目光看过来，秒懂的苏航马上郑重其事地为自己辩护。 着重说明了他只是超个近道，赶巧听到了这么一幕。 原本也想着转身走人，可碍着姜铭的关系，不放心她，怕她受了欺负或者伤心失望想不开啥的。 年少轻狂么，谁还没有过为爱盲目的时候呢？ 虽然纯纯的初哥一个，但架不住苏公子猪肉没吃过、却正经没少见过各色的猪跑啊！ 别的不说，刚刚心悦那个小眼神就透着股子说不出的伤心绝望。 “想不开？ 哈，就为了那么个渣渣！ 苏表舅你真是想多了，虽然三年光阴浪费在个窝囊废上挺叫人憋气带窝火的。 但是身为女儿、妹妹和姐姐，我是不会因为任何的糟心事儿、糟心人而叫爱我的家人伤心失望的。 如你所说，咱泱泱中华好男儿多着。 丢了这棵歪脖子树，大把的良材美质等着我。 姑奶奶长相好气质佳，且不愁呢！”心悦冷笑，特别认真地以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光看着苏航。 被华丽丽一声苏表舅给震惊到的苏航懵逼了半天，抬眼就看着心悦的裙角渐渐消失在眼前。 耳畔回响的，是小姑娘那带着轻笑的：无意也好，存心也罢。总之该看不该看的，苏表舅你也看完了。就请保持缄默，做个安静看戏的本分观众好了。 被当成八婆防备的苏航…… 从小被大哥洗脑式时时提点着，孝顺二字自然而然成了连家兄妹七个共同的第一准则。 说孝到迂，唯父母命是从倒不至于。 但严于律己，尽量不叫爸妈操心却是妥妥的。 说好了领人回去叫爸妈把关，结果眼瞅着要成行的时候开了这老大个天窗什么的。 心悦倒是不担心自己丢脸被嘲讽，就怕爱女如命的老爸为此大动肝火要杀到京城来。 到时候父子爷们几个齐上手，整死了那个渣渣心悦不心疼。叫老爸哥哥们因此劳累、气愤甚至摊事的，那可就不行了。 狠揍了渣渣一顿，这气就出了七七八八。 再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了他新找的蓝天大海，让渣渣的凤凰梦泡了水不说。 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子还大闹特闹了一场，让那个黄伟脸面丢尽更因品行不端被学校开除。 没用自己多动一根手指头，打击报复就超额完成。 心悦当然就把这算不上啥事儿的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只一心苦恼着该咋顺利解决了这见面问题。 苦无头绪了整整一个礼拜，直到第五次偶遇了苏航时，小姑娘才双眼晶亮、计上心来。 那啥，她就是说要带回去个对象，但为了保持神秘感也没说到底是谁对不对？ 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好办了呀！ “要我跟你一起回家，做你男朋友？”苏航怔愣，面上惊愕满满，心里却十足的心花怒放。 自打那天一见之后，小姑娘狡黠的表情、利落的身手和那晶莹的泪滴、美丽的杏眼就悄然镌刻在了苏航的心里。 从来视女人如麻烦，恨不得一辈子与工作为伴的苏总破天荒地连做了几晚带颜色的梦。 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年三十都得工作个半天再回家吃年夜饭的工作狂放下了挚爱的工作。 一天三去心悦学校，就为了跟佳人偶遇什么的，也是诚意至极。 要不是清楚小姑娘现在刚刚失恋，肯定没有心思发展另一段恋情。 这会儿表白什么的，百分百是被拒。 苏航早就憋不住出手，轮番上演各种猛烈攻势了好么？ 正蓄势待发间，却冷不防先被表了个白啥的。 苏航这满心欢喜的哟，小心脏都噗通噗通跳不停了！ “不，不是的苏表舅。”心悦连连摆手，瞪圆了一双杏眼：“有我姐夫呢，咱们可是亲家甥女和亲家表舅的关系，姻亲咱们是姻亲。做朋友都是我占了老大的便宜，当什么的男女朋友啊！ 我，我就是想要找表舅你帮个忙。 之前你不是也听到了么？ 我跟我爸妈说好的，等毕业之后带着对象回家给他们见见面。 要是行的话，就安定下来，商量商量婚期啥的。 可…… 也是我点儿背，遇着那么个金玉其外的玩意。 虽然现在事情解决了，但跟家里的约定还在。我就想着吧，左右我也没说对象姓甚名谁，不如就找个人配合下演出呗！ 好好歹歹的，圆了这场，省得叫我爸妈担心了。” “所以，你找我，就为了配合你演场戏？”满心的期待、欢喜什么的都瞬间泡了水。 心情上的巨大落差又让苏航分分钟从春水又变成了坚冰。 可人家小姑娘说了，你同意就算，不同意拉倒。她这人缘好着，不愁找不到乐意帮忙的。 生怕被拽去的临时演员假戏真做，短短几天的功夫从朋友逆袭成了未婚夫，叫他这二十六年来的头一把心动彻底成空。 苏航赶紧把到嘴边的否定答案改成了好：“行吧，如果你真觉得这样善意的欺瞒合适，我就帮你当了这个男主角。 不过，我这么帅气才华还事业有成的，你爸妈要是满意得过了头，直接催婚怎么办？” “不会，不会，苏表舅你就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我爸妈啊，只会全力以赴地棒打咱们这对儿假鸳鸯！ 亲姐俩嫁给表舅甥这样的差辈事，绝不会在我们家发生的。”心悦双眸晶亮，各种的信誓旦旦。 被她那苏表舅给噎得够呛的苏航还没等缓应过来，就又直挺挺受了当胸一箭。 合着，小姑娘就是因为他跟姜铭之间的亲缘关系，笃定了他这个‘对象’不可能被家里接受，这才主动求上门的！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心动，再苦再难也得努力克服。 独自打拼，几年间就创下苏氏集团的苏航字典里可没有知难而退四个字。 看上了，就想方设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才是他的风格。 而这漫漫追妻路么，就从改掉悦悦那个恼人的苏表舅称呼开始！ 演戏么，就得演全套不是？ 不自然点儿、亲密点儿、默契点儿，还不分分钟穿帮？！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随口一提，就得到了苏表舅，哦不，是航的全力配合。 每天百忙之中陪她一起看电影、吃饭、逛街地培养默契度什么的。 之前那点子不大好的初印象分分钟被洗刷一空，只剩下满满的感激。 直到毕业之后领人回家，眼看着这人是咋游刃有余地摆平了爸妈、哥嫂、姐姐姐夫和弟弟妹妹们。 连舅舅舅妈、叔叔姑姑他们也对他赞不绝口，直说心悦丫头有福，各种花样催婚。她那点关于辈分的小顾及被忽略了个彻底时，心悦才恍然明白自己这是上了当。 QAQ，从小到大的学霸呀，就这么输在了看人的眼光上！ 初恋折在了个披着羊皮的狼身上，二一把更直接的引狼入室…… 揉着很有些酸疼的腰，心悦是各种的欲哭无泪。 洞房花烛什么的，那就是个娇花被风吹雨打、各种暴力摧残的过程。 早知道苏表舅那冷心冷肺的壳子底下装着那么颗带色的狼心，说什么，说什么当初她也不找他搭戏啊！ 番外：连熙的艰难高考路 都说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 可至少在学习这码事儿上，连熙对此表示不以为然。 从小到大，他最着急的就是一切跟文有关的学科，譬如语文、譬如英语、譬如政治、历史等。 负责任地说：在数学课上写语文卷子、默写英语单词什么的，他绝对没少干过。 小时候每天被哥哥们拽着去晨练的时候，嘴里都念经似的叨咕着a、o、e 、b、p、m这些个拼音字母音节。 连旁听的小妹心倾都能倒背如流了，他还在磕磕绊绊着。 每天读啊，写的，不知道有多认真。 可一到考试的时候，该错的不该错的，还是照样儿的错。 基本属于六十分超常发挥、大红灯笼常常往家背的状态。 而被他给忽略了个彻底，也就上课时随便听听、课后草草完成作业的数学却是常年一百分的存在。 无师自通心算，珠算什么的被老杨爷爷随意指点两句也能6到飞起。 五年级就能把龙凤胎哥姐的初三数学题答到一百一十分的高度，连拔高的附加题都能完全正确。 也就因为这个，哥哥姐姐们认定了他脑子绝对聪明够用。 数学满分、语文不及格什么的，那完全都是他不够积极努力的缘故。 连熙泪目，大声为自己喊了个冤。 然而除了爸妈觉得条条大路通北京，学业未必就是惟一出路外。 几个哥姐都是深受老师荼毒的，坚定认为这学习好未必有出路，但学习不好一定没有出路。 团结友爱的他们各种齐心合力，连打出生起就没咋对盘过的二哥和大姐都统一了观点，为了帮扶他这个后进而积极努力。 想想那段大哥二哥和大姐二姐拧成一股绳，轮流来辅导他学习的日子，连熙也是无比的哀怨。 是，兄弟姐妹之间互帮互助很有手足爱。 但，努力了好久也始终上不了墙什么的，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很有可能是一滩烂泥的设定了呀！ 而且不用起早贪黑学他怎么也搞不定的文科，花更多的时间在向来喜欢也擅长的数学方面，他也挺乐在其中的。 也许就像妈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长处，他也只是不擅长文科方面罢了。 不要紧，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数学方面这么厉害，完全可以考个理科的大学不是？ 嗯，他都想好了，努努力加加油，保持数学满分、争取物理、化学、生物都满分。这样就有了450分，语文英语就是仍在及格线附近徘徊，那也有一百二十分。 加起来的话，那就是570分。 清大、京大的摸不着边儿，但弄个本科还是十拿九稳的。 能这样的话，连熙就万分满足了。 也不要啥全国重点、一线大学。 反正妈都说了，学历什么的不过是块儿敲门砖，实力才是顶顶重要。 既然这样的话，喜欢数学、立志做个职业会计师、拥有个属于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的连熙就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逼自己了。 左右他要自己当老板，干的是要面试别人的事儿。 敲门砖什么的，于他根本就无用啊！ 有那个时间的话，他还不如好好钻研下数学、预习下物理、化学、生物之类。 把强项的四百五十分给保住了，至于语文英语的挠头项？ 那就，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然而，他自己打量的倒是挺细致明白。 无奈兄弟七个里面最最接近愚孝标准也最有号召力的大哥不肯放过他呀！ 寒假回来寒假补，暑假回家暑假补。 只要这位一有半点儿功夫就追着要给他补习，后来更是放弃了繁华京城，愣在家开了个美术兴趣培养学校。 大把的闲暇时间在手，拎着他早起边锻炼边背英语单词、经典诗句。晚上研究学语法、音标，写作文什么的。 寒暑不辍地指导他，比班主任老师还要负责千百倍的样子。 然而，天分这东西，有时候真不是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别人背两遍就能OK的英语课文，他都二十遍、二百遍了还免不了磕磕绊绊。 更要命的是：甭管这课文、知识点的背得多滚瓜烂熟，等考试时候换个位置、改个方式再出现，他保准儿就彻底的懵圈。 什么万变不离其宗？ 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再咋拼命努力，那也至多不过是把及格提到七八十分的状态而已。 付出远远大于回报的时候，叛逆期的小少年就很有些自暴自弃。 多年积威在，他倒是不敢直接怼上大哥或者好心从繁忙学习中抽空辅导他的二哥、大姐和二姐。 但这态度上么，就难免带了几分应付了事的意味。 然后，中二期的少年连熙就遭到了来自于偶像大哥的好一通激将。 为了不叫人说爸妈子女七个，绝大多数都成才，唯独连熙一个败笔什么的，小学渣连熙也是拼了老命。 早起一个小时不够？ 那就两个！ 晚睡一个小时不行？ 那就两个，三个！ 虽然不如大哥出息，二哥能耐，但他连熙也是从小把孝顺当成一则准则，各种努力想着为爸妈争光的。 建党表哥和建国表哥那样的全面学渣都能逆袭考上军校，他这个非典型性学渣也定然可以的对不对？ 抱着这么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连熙的初三学年也的确是进步巨大。 听着爸妈那满满自豪语气的夸奖，看着哥哥姐姐们的赞许目光。满心甜蜜的他，终于开始渐渐相信了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的说法儿。 看看，通过这么段儿的努力，他不就终于达到数学、几何、生物、物理、化学全满贯，语文、英语双双超高八十分的好成绩？ 为了能在初四的中考的时候来个绝对突破，也跟哥哥姐姐们似的，门门全优、名列前茅地直升状元村高中。 连熙不断地给自己加码，简直发奋到了比之头悬梁锥刺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 长期的睡眠不足、压力过大，终于拖垮了他正在发育的小身子。 重感冒，高烧到四十度左右什么的，吓得远在清大上学的二哥和大姐都一天好几个电话地打过来关心。 爸妈和大哥更是衣不解带地守了他好几天。 等大夫说他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只是以后要注意，保证良好的睡眠、放松心情，别给自己那么老大的压力时，连熙就看着自家老妈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嗯，大夫你放心。回去我肯定好好监督这孩子，让他保持充足睡眠、放宽心情。 再是惦记着在中考时拿个好成绩，那也得保持个良好的体魄。 不然的话，你连考试都坚持不下来，成绩再好又有个啥用呢？” 一心扑在照顾失而复得的年幼老儿子上，以至于忽略了其余几个。 生生叫连熙因为个破成绩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啥的，淑珍也是满心的愧疚。 可以说连熙病了几天，她就照顾并反省了几天。 “是是是，我不对，我叫爸妈和大哥你们担心了。回头我保证傻吃苶睡，把精神头养得足足的好不好？”您呀，可快别掉金豆豆了！连熙拱手，可怜兮兮地做求饶状。 且不说他本就十足孝子一个，舍不得让爸妈操心难过。 就是老爸那原本还十足关心，一见妈妈抹泪就边温柔相劝边跟他扔眼刀子的凶煞样儿，也是个大写的惹不起好么！ “好，这话我可记住了！你小子也给我警醒着点，成绩不成绩的妈不考虑，重点是你得有个健康的身体。”生怕臭小子一条道跑到黑，为了个破成绩再折腾他那小体格子。 淑珍赶紧地趁热打铁，满满话都说出口了，你小子就甭想着给我反悔的意味。 呃…… 连熙哑然，就迟疑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老爸就黑脸给了他不止一个敢叫你妈担心老子揍死你的凶狠眼神。 果然，什么闺女儿子的，捏股捏股加一块儿，也敌不住妈妈在老爸心中一根头发丝的重量。 早就看透了这个悲伤事实的连熙赶紧点头如捣蒜，保证书下了一沓子，直到把妈妈哄得破涕为笑。 口头承诺的事儿，连熙也没大放在心上。 玩了命的学习还赶不上呢，真要是彻底放飞了，那好容易得来的进步岂不是要全部泡汤？ 文科上绝对笨鸟，只觉得每一分得来都无比艰难的连熙自然不愿自己拼了命才得到的进步就这么昙花一现了。 可他这么一病，实在把一家子给吓得够呛。 连恩、琛琛和心之几个心疼之余更是满满的愧疚。 都觉得是他们把连熙逼得太紧，给得压力太大了。 尤其之前还洋洋得意了好一阵，成功施展激将法的连恩，更是把责任悉数揽在了自己身上。 特别诚恳认真地跟连熙道了歉不说，这位还愣是把自己变成了个全职看护。 把自己刚刚步入正轨的美术兴趣培养学校给扔到了一边，连着推了两个颇具影响力的画展。 就为了更好的监督他，生怕他再整天捧着书本压力过大产生比感冒发烧更严重的后果。 “呃，大哥，我觉得吧，你这好像是从一个极端进入到了另一个极端。 真的，我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但，矫枉过正什么的，是不是也不大好？”八点就要上床睡觉，早上睡到六点起床。讲真，你看谁家眼瞅着中考的学生能悠闲成这样来着？ 那么点儿时间，都不够他把作业给突击完的呢！ 心里愧疚正浓，向来在弟弟妹妹们面前说一不二大哥力度爆棚的连恩被说了也不恼。 只坚持着让三弟保持充足睡眠，千万别再把自己给弄病了。 至于成绩什么的，他们现在都想明白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这人呢，生来就有各自的优点和不足。 连熙不是努力，只是文科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尽力而为得了呗！ 再咋热衷与帮着弟弟来场从学渣到学霸的逆袭，那也不能不顾及他的身体呀？ 到底什么成绩啊、前途的都是浮云，弟弟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了不起，以后他们哥几个给他投资，让他圆了有个属于自己会计师事务所的梦想呗！ 好吧，有这么实力宠弟半点不吝惜钱财的哥哥姐姐们，当弟弟的连熙表示无比幸福。 可是梦想这事儿吧，他觉得还是自己一步俩脚窝地慢慢实现来得更有成就感。 不过话说开了之后，连熙也真的就不再干那为难自己的傻事儿。 费尽心力也没能拯救得了的弱项，他索性也就不去拯救他。只集中精力，让强项变得更强大无短板。 于是，状元村高中的理科重点班里就出现了这么个奇葩的存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科科满分，语文和英语则是常常在及格线左右徘徊着。 让有幸教导他理科的任课老师无比欣赏，也叫教他文科的老师扼腕不已。 无他，只这孩子再努努力，语文英语上每科再多那么四十分，全国各大名校还不可着劲儿的供他挑？ 努力了多少年照样儿是语文英语双料废，高考时再超常发挥也才堪堪将近七十分。 倒是理科的几个必考科目门门满分，加在一起凑了五百八十八分。 再有就是参加的初中时的奥数比赛一等奖，高中时候的奥物、奥化比赛一、二等奖给了总计二十分的加分，这才堪堪压线了他心仪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会计系。 录取分数线出来的时候，可把连熙给忐忑的。 就怕心仪的大学生源广阔，择优录取之后，没轮到他跟前儿呢就已经招满了新生。再一结合他这一百五十分满分，算起来都不够及格的语文、英语成绩，大笔一挥直接叫他落了榜。 等心心念念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到来，一米八多新新大学生甚至流下了激动了泪水。 被兄弟姐妹们争相调侃的连熙撇嘴：非典型性学渣到这个程度还能考上一类大学什么的，他容易么？ 也许是靠着加分才终于得到了获得‘敲门砖’的资格，等毕业时又被毕业论文狠狠地虐了一把。 连熙对于自己的文科渣属性万分介怀，为了不连累得下一代也跟他这么艰难。 小伙子在择偶上只一个坚持：要学霸，全面型的。文科强，理科也不弱那种。 到时候没准儿子随妈，生下来就是个全能小学霸了呢！ 番外：心倾 心倾从小就喜欢刺绣，觉得一针一线慢慢绣出叫人惊叹的瑰丽图案什么的，特别有成就感。 小不点点的就跟着妈妈开始学些个简单的针法，八九岁的光景就能给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做带着绣花的精致小衣服。 十一二岁的光景就接过了妈妈手里那些个珍贵绣图，从照猫画虎开始。 只七八年的光景，小姑娘成了国际刺绣艺术家协会最享有盛名、也最年轻的名家。 听说心倾想要报考服装设计类的专业，别说国内了、就是国际上几所有名的服装设计学院也都纷纷发来了邀请函。 反复斟酌之后，心倾还是选择了京城服装学院。 抛开不想一个人到异国他乡离家太远，怕爸妈舍不得、怕自己不适应等外在因素外。 最主要心倾大爱刺绣，学服装设计都是为了把刺绣和时装更好滴结合起来，赋予古老艺术以时尚的魅力。 就好像当年央着凤伯伯让她跟大哥一起做旁听生般，只想有了一定的绘画功底之后能更好、更精准细致地描摹绣图而已。 兜来转去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大爱的刺绣。 时下留学成风，好像外国的月亮就比国内的圆一般，大多以出国镀金为傲。 几大服装设计学院齐齐伸出橄榄枝的消息一出，京城服装学院的裴校长就是喟然一叹。 能出外见见市面是好事儿，只盼着小姑娘别被外面的浮华遮住了双眼，忘记了回国的路。 那么个前途无量的好苗子哟，要是真的流落在外了，得是共和国刺绣艺术方面多大的损失呢！ 扼腕叹息了好几天，陡然发现好苗子居然顶住了巨大诱惑，回绝了各路橄榄枝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京城服装学院？ 老天！ 这得是多么深沉又炙热的爱国情怀哟！ 培养，培养，必须得好好培养。 照顾，照顾，铁定得好好照顾。 倾力培养个四年，没准儿他们学校就出了个不但刺绣上赫赫有名、服装设计方面也独领风骚的大拿了呢？ 想想那些个撇嘴说华国无时尚的孙子们震惊而又拜服的表情，老校长的心里就各种地热血澎湃。 看着心倾的目光那叫一个慈爱、热情又充满期许哟！ 就好像看着共和国服装业的未来、希望似的，整得心倾好一阵压力山大。 然而更叫她惊掉下巴还在后头呢！ 裴校长亲自带班授课，几位顶尖大师轮番指导。 一心向学的学生遇到了爱才惜才、愿意倾囊相授的老师，这绝对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反正心倾是徜徉学海，各种的乐在其中。 连往家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忘了跟爸妈反复夸耀，直说选了京城服装学院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 接连嫁了俩闺女，就剩下这么一个待字闺中的。 女儿控的连山是各种小心翼翼啊，就怕一个不小心，老闺女也让狼给叼走了。 每每打电话嘱咐，各种的明示暗示。 逗得心倾直乐：“放心吧，爸！我这一天上课下课地忙学习，有点闲工夫还得绣两针，免得把绣活给耽误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当四十八个过，正经忙着呢！ 谈恋爱多费功夫啊，你老闺女没有那个时间。” 呃…… 这理由有点奇葩，当爹的连山不知为啥心里莫名有点方。 直到心倾念完了大学念研究生，好容易毕业了之后又学着她大哥似的开了家专注培养刺绣人才的绣艺学校。 每天小女强人似的一心扑在工作上，二十七了还不吐口找对象啥的，连山才彻底懵圈了。 那啥，他虽说稀罕闺女，恨不得仨闺女都不嫁。一个个娇花似的养在跟前，永远做他的掌上明珠。 但理想和现实什么的，那从来就是两回事好么？ 比起舍不得闺女出嫁，他更受不了宝贝闺女将来形单影只的连个知疼知热的人都没有！ “爸，您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心倾揉了揉长时间刺绣有些僵硬的脖子，特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您闺女我这貌美才高声名显赫的，真要放出风声要考虑个人问题，想当您三女婿的人还不从京城排到刘家村儿去？” “牛吹得倒是够厉害，你倒是带回家来哪怕一个呢！”连山撇嘴，直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呃，我那不是忙，没倒出功夫来考虑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么！”心倾谄笑，坚决不上这个激将法的当。 要知道连连逼婚，老爸那可是正经有前科的。 正忙着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积极打造个属于自己的服装王国。 心倾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那井上的辘轳，最好无需润滑、不必休息地连轴转了，哪有功夫思考恋爱那件小事儿？ 给家里最高领导人的老妈递了个求救的眼神，又把撒娇大法给使到了极致。 然后直接的祸水东引，一竿子把老爸给支到了二哥二嫂那边。 “吔，不是说伯父伯母来京城看你了么，怎么都没多陪陪二老呢？”心倾的合作伙伴，当年京城服装学院裴校长的次子裴志嘉差异脸问道。 那啥，他能说他都计划好了下班后以工作为名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未来老丈人的面前么？ 同学服装设计，他还是Ｙ皇家设计院出来的高才呢！ 结果自家老头子成天把个黄毛丫头挂在嘴边没口子地夸，那满溢着欣赏、骄傲又自豪的语气哟！ 简直比他们三兄妹打小长这么大受到的夸奖总和还要多出好几倍去。 好奇又泛酸的裴志嘉同学果断拒绝了国外几家大型公司、著名设计院的邀请函。 马不停蹄地买票回了京城，就为了见识见识老头子津津乐道的天才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 结果先是欣赏于小姑娘的颜值，折服于她那一手巧夺天工的绣艺。 惊讶她那自成一家的别致创意，喜欢她那刺绣、作画时宛然如画，仿佛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的独特气质了呗！ 一眼惊艳，继而倾心什么的，沉沦也不过是俩礼拜功夫的事儿。 这个时候，裴志嘉就无比庆幸自己虽然洋派地不顾家里反对留了学，却仍秉持着伟人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的伟大原则。 没在异国他乡，跟某个金发碧眼的洋妞来段恋爱啥的。 不存在所谓的黑历史，也就具备追求小学妹的资格喽！ 否则的话，别说心倾和她家人。就是家里老头子那关，估计他就过不了。 知道国人喜欢含蓄沉稳，不待见张扬外放。 生怕自己罗曼蒂克的浪漫追求没取得预期中的效果，反而被小姑娘给列为拒绝往来户的同时，还多了块儿名为亲爹的绊脚石。 发起攻势前，这货以相互交流学习的名义频频在心倾面前出现。 从发型到服装、配饰，那真是一丝不苟，恨不得优雅气质到了骨子里。 可惜俏媚眼抛给瞎子看，完全没有半点儿的效果。 小学妹的兴趣啊，从来都只在刺绣和服装设计上。 等他终于混熟，能够私下里谈谈天、说说地，迂回试探一下的时候，却险些被出乎预料的答案给郁闷死。 要忙的工作很多，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什么鬼？ 一辈子的幸福呐！ 怎么就鸡毛蒜皮了？ 对此心倾特别的淡定：重视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同理可证的，不重视的事，当然再大也是小事喽！ 梦还很远，路还很长。 她这么年轻这么精力旺盛，合该积极努力呀！ 谈什么恋爱呢？ 浪费时间不是！ 侃侃而谈一席话，把裴志嘉给怼得结结实实。 心仪的小姑娘事业未成坚决不肯谈恋爱，表白被拒之后就连朋友都做不了没商量。 他这又中毒已深，不想解也解不了。 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让自己成了小姑娘的合作伙伴，试图温水煮青蛙，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几年相处下来，心倾早就把眼前这位当成了挚友＋伙伴＋大哥哥三位一体的存在。 这会儿听裴志嘉这么一问，她也没隐瞒，特别无奈地摊了摊手：“别提了，也不知道我老爸是哪根弦突然搭错了。 突然之间就完成了从晚婚族到催婚族的转变，跟我妈杀到京城什么的，就为了提醒我老大不小了、得把结婚这事儿给提上日程了。 真是的，也不想想我现在忙到脚打后脑勺，哪有功夫琢磨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唉！ 还是志嘉哥你这好，你看你这比我还大两岁呢，老校长就从来不催着你结婚什么的。” 好一阵吐槽之后，心倾还给了裴志嘉个尤其羡慕的小眼神。 裴志嘉嘴角抽搐：不催，不催那是因为老头子知道我这一颗心都系在了你身上。他那且等着我终于达成心愿，把你给拐回家做他儿媳妇呢！ 二十七了呀，仍然把恋爱当成鸡毛蒜皮小事儿，一心以事业为重什么的。 恋上这么个事业心的姑娘，他还能怎么办？ 努力奋进，争取活成她生活、事业中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呗！ 不说习惯成自然么？ 也许搭档着，搭档着，有一天心倾自然而然地就开了窍儿。 觉得不管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换个主儿都不可能比他更好了呢！ “嘁，半点儿进取心都没有的怂蛋玩意，活该你打一辈子的光棍！”裴老校长鄙夷脸，特别不屑地给不肖子比了个小手指：“追媳妇都得叫老子出头敲边鼓，简直差劲儿透了！不说比不上当年老子的丰功伟绩吧，就是你比大哥的效率都差到天地去！” 很是鄙视了一番没用的二儿子之后，老校长就施施然地找上了门儿。 理由？ 嘿，我听说得意学生，教学这老些年骄傲的父母来了，上门看望一二不正经合情合理？ 满京城扫听扫听，谁不知道老裴对连心倾这个得意门生简直当成亲闺女似的疼？！ 对老闺女百般照顾的老校长登门拜访，连山和淑珍那必须是盛情款待。 一方着意教好，一方满心感激的，相处融洽那都是必然的。 尤其是当你家有个不说才华横竖都溢，那也绝对中上水准。长相不说多俊美，却也绝对五官端正。 虽然喝过几年的洋墨水，但绝对没受到洋鬼子的污糟思想污染，品行操守正经过关着。 最大缺点就是工作狂，一点儿也不体谅老人家想要含饴弄孙的迫切心情。二十八九了还当自己小年轻，愣就不肯把成家提上日程的糟心儿子。 我家也有个才名卓著，事业有成。 家世、人品都没得挑，只一心扑在事业上，咋说咋劝就是不肯考虑人生大事的倔脾气闺女时。 同是天下糟心爹的迷之气场更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从礼貌客套到称兄道弟什么的，那也就个几回见面的功夫。 然后自然而然地，在某次接跟老伙计侃大山侃到了忘了时间的老爹回家时，糟心孩子就出现在了连山两口子的面前。 要么说这之前谦虚得有多厉害，见面之后的惊喜就有多大呢！ 反正依着连山这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挑剔的目光，都连说老哥哥你也未免太谦虚。 小伙子哪里光是中上，简直就是上上啊！ 被心仪女孩之爹如斯夸奖，裴志嘉差点儿绷不住满心的欢喜蹦起来。 还是裴校长这块儿老姜特别淡定地说了句大兄弟过奖，然后日常一叹地愁起了这老大不小的不找对象问题。末了还状似无意地托大兄弟帮帮忙，别叫他老大不小的还在家里当光棍，看着就叫老头子堵心。 面上万分无奈，实则欣喜若狂地，裴志嘉同学就巨细无遗地交代了自己的所有资料。 等说到他现在是心倾的合作伙伴，两人共同创建了个服装品牌事。裴志嘉发誓：他真的，真的看到未来老丈人的眸光瞬间晶亮了下。 就好像，好像是饿惨了的狼，终于等来了合适的猎物般！ 被念叨出了阴影，生怕哪天被抓去相亲什么的。 心倾正经的早出晚归，避免跟爸妈相处呢，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后续一切的神发展。 直到她们的服装品牌成功面市，忙碌不停的她终于得了丝喘息之机，被老爸给强制性地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抱着应付心前去，结果见到了自己好搭档什么的。 心倾懵逼片刻，给了她志嘉哥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笑容。 结果对方却手捧九十九朵火红玫瑰，来了段特别深情的告白。 “等等，我们不是最佳拍档么？”表白什么的，有点儿不大对呀！ “没错，可是比起工作上，我更希望在生活上做你的最佳拍档，一辈子不拆伙、不下岗的那种。”裴志嘉语气郑重、眸光温柔，不知怎么滴，就让心倾想到了自家爸妈那几十年如一日的温馨浪漫。 或者真像老爸说的，老大不小的，该把恋爱结婚提上日程了？ 番外：小燕子连暟 我叫连暟，小名小燕子。 嗯，常被村里的婶婶阿姨们戏称是小超生游击队队员。 是哒，妈妈都四十三四岁了才生的我。 QAQ，大哥比我整整大了十八岁啊，十八岁！ 据说当年光是罚款就缴了两万，为防社员们跟风超生，爸妈还给队里捐了十万快的款。 里里外外算下来，因为我这个计划外超生的宝宝，家里足足花了整整十二万。 咝…… 一块钱就能买五个泡泡糖，两个奶油冰棍。 十二万，真的是好多好多一笔钱呐！ 小时候哥哥姐姐们没少酸溜溜地说我是家里最贵的孩子，合该生下来就比他们那些个不花钱的受宠。 可是我个人觉得吧，钱不钱的都不重要。 主要我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黑乎乎的挺不入眼，但五官上，我是跟老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光凭着这一点，绝对就特别地入妈妈的眼。 再加上我聪明、机灵又特别会卖萌，爸妈稀罕我才是正解。 不稀罕的话，那才叫真真的反常呢！ 有特别能干又疼孩子的爸妈，一个赛一个出息还非常有手足爱的哥姐。 我深深觉得自己绝壁投胎小能手，自带金汤匙的存在！ 比如说大哥比我大了整整十八岁，直接就把长兄如父的准则给贯彻了彻底。 严厉？ 那根本不存在的，打小大哥就特别的稀罕我，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 总说我这么聪明、懂事又贴心，将来也必定是个好的。 对于乖孩子，那就该多宠着些，再多宠着些。 每每叫三哥嘶嘶哈哈地装牙疼，无限抱怨脸：一样的长兄，偏大哥在他们几个小时候摆足了严厉款儿。各种的督促教导，很多时候比爸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小燕子这儿，嘿，严父成惯熊孩子的无原则家长了！ 上哪儿说理去呢？ 二哥事业做得大，一年得有多半年的时候四处跑。 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疼我，只是他表示疼爱的方式么，实在单调得叫人不敢恭维。 红包、红包、红包，数额越来越大的红包。 大概这家伙的精神头都用到怎么讨未来二嫂欢心上去了，所以对我这么可爱的弟弟才会这么敷衍。 随手一叠子钱过来，你小子稀罕啥就买啥去吧，一点儿都不诚意。 毕竟比起别人家零花钱至多不超过十块的贫困小孩儿，本宝宝从来就没差过钱好么！ 俩舅舅一个姑姑一个叔，爸爸妈妈和一众亲的、表的、堂的哥哥姐姐们，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我包个数目不菲的红包。 积极追求，想要当我姐夫的苏航哥哥。 已经成功拐走了大姐，因此百般不被老爸待见。各种请求拜托，就盼着我在中间给当个润滑油的大姐夫。 啧啧，这两位土豪的上供力度，都快赶上我财大气粗的二哥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坚定拒绝的。 毕竟咱不缺钱，当然就是缺钱，那也不能干出卖亲姐幸福的事儿。 然而老爸明示他可以大肆受贿，然后出工不出力，让那俩大尾巴狼上火去！ 得有这帮子人的大力贡献，我这小存折上的数字，哎哟，那绝对比一般的小康之家全部存款来得都多。 没办法，我这从来就只有进项没有花销啊。 小孩子一个，吃住的都被爸妈包办着。 有个刺绣大师、知名服装设计师的三姐，这都不是吹，我打小穿得都是艺术品！ 没办法，不是三姐心心念念的小妹妹，肤色又出乎预料的黑。 巨失望，还是被大哥劝慰过后才转了这道弯儿的三姐对我的形象就特别抓紧。 坚定认为人饰衣服马饰鞍，一看长相二看穿的她是各种劳心费力地给我做衣裳。 不把我从小黑梨蛋子打扮成酷帅小帅哥，那就坚决不准出门。 我严重怀疑，已经在刺绣艺术上混成一方大家的三姐之所以去学服装设计并取得巨大成就，其信心很可能是来源于我。 你想啊，个小黑孩儿都能被打扮出酷帅风来。 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合适的装扮所拯救不了的？ 咳咳，话题扯远了。 总之就说我吧，从小就倍受宠溺、物质方面又特别的充裕。 因为父母哥姐们的管教没长成个小纨绔，那性子也说得上一句骄横霸道、特别以自我为中心的。 尤其有了三哥曾经因为睡眠不足、压力过大而重感冒高烧住院的前例，爸妈和一帮子哥姐们对我的学习自然也就十足宽松。 爸妈在附近本就地位超然，大舅又是大队长兼学校的名誉总校长。 背后靠山不止一两座，久而久之的，我这自然也就成了学校里头号惹不起的存在。 嗯，就是俗称校霸那种。 虽然，我从没欺凌过哪个同学，干过半件校霸该干的事儿。 不过我不稀罕那些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社会小青年的家伙往我跟前凑，无比谄媚、恶心吧啦地叫我暟哥。 也不得意那些个乖乖牌见我都恨不得躲出去二里地，好像我是啥传染病般避之则吉的德行。 对于朋友高标准，严要求，抱定了宁缺毋滥原则的我觉得这样，其实也还不错。 直到大二那年几经周折终于成功把心仪的姑娘变成女朋友，结果却以素行不良四个字被她们家里集体否决要求分手时，我才造彻底品尝了当初听之任之的苦果。 行，不说了。 好容易坚定了女票咬定青山不放松，死活就认准了哥哥我一个的决心。 未来丈人、丈母娘面前，我这且得好好表现呢！ 至少，得让二老清楚的意识到：我这个小伙子啊，虽然家里条件好到堪称一句豪奢。但我们家大业大的，却委实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些勾心斗角。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类，那都是为我们家的真实写照。 校霸一个，除了家世好就再也没啥提得起来什么的，那都是红果果的污蔑。 实际上的我呀，不但是个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我还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呢！ 真哒，我的出版书都有好几本啦！ 姐夫们都说了，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 就得清楚地让未来岳家认识到他们家闺女误打误撞之下吸引了多大一只金凤凰，必要的时候还得适当展示下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有些时候，那就得竞争者众，才能显示出小伙子的卓越来。 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不过…… 我这明里暗里的看了这仨家伙的笑话好些年，他们不会这时候给我下个绊子啥的吧？ 沉思中，莫名有些忐忑。 别到时候来个适得其反，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反对得更猛更激烈了。 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要打电话听听老爸的意见。 当然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暗戳戳坑小舅子的姐夫外，还有种喜欢看儿子笑话的爹！ 番外：再生缘 夫妻和顺，白头偕老。 儿女成群，还个顶个的孝顺又出息。 作为个女人来说，淑珍觉得自己这一生，堪称圆满。 除了没能跟丈夫相遇在最美最青春的年纪，交给他最纯真无暇的自己外，淑珍心里再也没有半点遗憾。 含笑闭眼时，她只盼着这世上真有什么三生石、忘川河的。 这样，她就可以到奈何桥边找到等了她好几年的老头子，一起去投胎。 把孟婆汤什么的喝掉一半倒掉一半，也好叫她们来生能更好的认出彼此，顺溜溜地再续前缘。 那个糟老头，可是临了临了地，还叨咕着让她一定要遵守承诺，跟他生生世世来着！ 然而，再度醒来，看着自己白嫩嫩明显是个半大孩子的小爪子时，淑珍才不禁幽幽一叹：黄泉路什么的，果然跟她没啥缘分的。 “嘿，你个小丫头不点点大的，还咳声叹气的。倒是跟二哥说说，是谁惹了我们家小公主啊？告诉二哥，二哥保管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他。 以后见着你就酥骨，再不敢在你面前支毛炸刺的！”一进屋就看着自家小妹小大人似的搁那叹气，可把刘守义给稀奇的哟！ 坐炕边就把往那嫩生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嗯，高烧不退了一整夜。可把宝贝小妹给折腾的够呛，瞅着小圆圆脸都快瘦成瓜子脸了。 回头得跟爸和大哥看看能不能上山整点野味啥的，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胖乎乎地招人稀罕。 “臭二哥，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许掐我脸，不许掐我脸！ 哼，再得瑟，信不信我告儿爹和妈揍你？”也许是被俩哥哥宠了一辈子的关系，活了如今第三世，林林总总加起来都一百好几的老太太淑珍装起小姑娘来那叫一个毫无压力。 大眼睛一瞪，小脑袋一歪，小模样简直可爱到爆。 逗得刘守义直搓手，生怕它们不听主人的指挥再掐上那嫩生生的小脸。 三辈子的兄妹了，她可是正经知道二哥的命门所在呢。 果然，一听说她要告爹妈，二哥横眉立目地叫了她好几声坏丫头，却到底没敢掐脸、揉脑袋地来表示喜爱亲近了。 淑珍满意点头，开始不着痕迹地套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知道自己不慎淋雨，高烧不退了一整夜。 把一家子给急了个够呛，还是今儿早起摸着脑门发现热度退下来了，爹妈才打消了送她去市医院的念头。 也是赶着这会儿夏收割麦，大队长三令五申地不许请假。 爸妈没办法，只得下了地。 他这个亲亲好二哥呢，就自动请缨留下来照顾妹妹。 “哦，二哥你确定自己不是拿照顾我当幌子逃避捡麦穗？”淑珍似笑非笑，促狭满满地盯着自家二哥。 “笑话！我这么身强体壮比牛犊子都强三分的人，还会逃避劳动？”刘守义双眼一瞪，特别的义愤填膺。 见小妹脑袋一低，疑似要哭的样子。 小少年又赶紧地换了特语重心长的样子：“小妹啊，你都十岁的大姑娘了，说话可长点心吧！ 这也就是我，换大哥的话，你还他抻心不抻心，跟你急眼不急眼？” 好吧，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调调。 二哥啊，一说不过她的时候就爱拿她几岁几岁、多大多大了说事儿。时不时还要见缝插针地小小挑唆下，破坏破坏大哥在她心中的形象啥的。 也就这么几句，让淑珍了然自己是回到了五五年夏，十岁的时候。 虽然要重新再经历把三年灾害的艰难，叫人真心没蛋也疼。 可比起这点子艰难，绝对是父母俱在、大哥还没有被吴霞那个渣渣祸害的岁月更令人欣喜若狂啊！ 而且她十岁，连山也就是十四。 貌似，还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下？ 从垂髫到白发都相依相伴的美好感情，还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有些小激动呢！ 了解了基本的情形，吃了妈妈早起给她做好的米饭配鸡蛋羹。 淑珍就以天气炎热爸妈和大哥在地里干了半上午的活儿，肯定渴了为由，把二哥给支到地里送水去了。 而她呢，则是悄悄到了菜园子里。 小心翼翼地拿了个小黄瓜扭开始试验，直到这小黄瓜变成了尺余长的大黄瓜。 淑珍的笑容才越发明媚了起来，哈哈，太棒了，她的异能也跟着一起回来啦！ 有这么强大的异能在手，就是三年灾害再如期到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家人甚至乡亲们会遭遇粮食危机了对不对？ 听老儿子说宝贝闺女退烧醒来，还特别贴心地指派她二哥来给爹妈送水，可把刘承庆两口子给欢喜的。 贴心小棉袄什么的，就是比臭小子强出百套去！ 喝了碗闺女让送来的，倍儿甜的井拔凉。 两口子甩开了膀子使劲干，一会儿功夫就超越了各自小队的领头人。 逗得乡亲们哈哈直乐，说到底是孩子孝顺当爹妈的心舒坦，喝口凉水都能涨了老大的劲气。 刘承庆特别骄傲地一笑：“那是，我老刘的闺女，可不就特别的贴心么！” 自己干活小妹领功的事情干多了，刘守义表示已经习惯成自然。 倒是周围的乡亲们再一次刷新了对刘承庆的认识，重女轻男第一人什么的，老小子名不虚传呐！ 等着晌午下工的时候，淑珍已经喂了鸡、收拾了家里、洗了脏衣服，连午饭都做得了。 有异能在手，收拾家务对她来说那绝对小菜一碟。 但在不知真相的刘承有两口子和刘守仁哥俩眼里：闺女/小妹这病刚好就干了这老多活，可不就是体贴他们下地忙、累得慌，想让大家伙少挨些个累吃口现成的么？ 孝顺贴心到这个程度，叫人咋个不疼法儿哟！ 时隔两辈子百多年（……）再见爹妈，可把淑珍给激动的哟。仗着自己现在才十岁的外表，好一阵的撒娇，哄得爸妈笑声不停一个劲儿的叫她小宝贝。 秉着一百岁在爹妈面前也是乖宝宝的思想，淑珍是半点儿也不羞赧。 趁着爸妈心情正好，赶紧地就报备下午要出去溜达溜达。 虽然同住一村儿，可她们家一直把着村头，鲜少跟村里走动。 不找机会认识下，她可跟连山成不了青梅竹马。 番外：再生缘（二） 刘承庆两口子那是出了名的宠闺女，要星星都不给月亮的主儿。 听淑珍说要出去溜达溜达，这俩不但没拦着。 还大手一挥，把二小子刘守义也给留了下来。让陪着妹妹、护着妹妹，别叫妹妹受了委屈啥的。 刘守义双眼晶亮地拍胸脯保证，直说只要不让他死热荒天地去跟着捡麦穗，其他的一切都好商量。 不就是跟着小妹么？ 没问题，无论是陪玩还是保护，他都是专业的！ 可算得了批准可以去‘玩’结果还跟个护卫什么的，淑珍其实满心都是拒绝的。 然而之前的高烧让刘承庆两口子心有余悸，说啥也不肯叫她单独行动。 在要么在家待着，要么带着二哥之间，淑珍半点不迟疑地就选了后者。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顺汤顺水地把二哥忽悠到了连家老房子附近，满以为接下来就是再世相逢的感人画面。 结果…… 迎接她的，只是门上那一把硕大的锁头。 淑珍有些懊恼地拍拍脑门，这才想起连山十一二的光景就先后没了爹妈。 随即下了学门的他就把养活一双弟妹当成了扛在肩头的责任，十四岁，他都领了整个劳力的工分吧？ 草草回忆了下他们兄妹几个当时各种忆苦思甜的念叨，淑珍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见小妹站在连家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往院里看。 可把刘守义给纠结的哟！ 就怕他们家小公主上来那个任性劲儿，非要跟连家那仨小可怜儿做朋友。 没别的，村里都说他们小哥仨命硬、方人呢！ 刘守义自己倒没有那个迷信思想，但关系到小妹，他可就不得不谨慎了。 不然真有个一差二错的，那妥妥就是来自于爹妈和哥的联手组团胖揍。 “小妹，要不……” “二哥，要不……” “你是哥哥/妹妹，你先说！”连着两次的异口同声之后，哥俩又齐声大笑。 看得割了几大筐子猪草正忙着回来取小筐，好赶紧去地里捡麦穗的连月好一阵的纳闷：“你们俩是谁？在俺们家门口张望啥？” 明明十二了却跟她这个十岁身高仿佛，瘦得跟个小豆芽菜似的。 小脸被晒得黝黑，头发枯黄。 穿着件补丁摞着补丁，连本色都看不出来的小褂。 脏兮兮的小布鞋脚尖的地方露出了个好大窟窿，大脚趾头都清晰可见。 就这样，连月还一直夸口说她小时候是她们三兄妹中最享福的。 那，遭罪的那俩得惨成啥样？ 淑珍的眼睛有点酸，鼻头有些堵。 就为了让自家老爷们少遭些个罪，她也得加快带着他们一起发家致富的想法。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给小姑子留个好印象。 “小月你好，我是村头刘家的闺女，我叫刘淑珍，很高兴认识你。”淑珍嘴角含笑，特别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 “村头老刘家闺女？”那不是刘承庆家的娇娇女，老大个闺女做回饭都能把亲爹给感动哭，肯不得搁广播喇叭四下广播一下那个？ 呵，要是她的话，倒也难怪了。 这老夏收的时候不知道捡点麦穗啥的，光穿着溜光水滑地站大道上闲逛。 当然，人家有爹疼妈宠着，能享福也是人家运道好。 连月虽然羡慕，却也不会嫉妒。 只是让她跟这么个娇宝宝一块玩儿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特别简单又坚定的没空俩字儿，就让淑珍想要跟她一起玩的想法落了空。 都没等淑珍没空一起玩儿，那也可以一道捡麦穗的话说出口呢，小连月利利索索地拎着小筐往麦地那边去了。 淑珍还想要跟上去，再接再厉下。 毕竟先跟连月成了青梅青梅，她才好更自然更密集地出现在连家啊！ 但刘守义防她这招都防不过来呢，哪能叫她如愿？ 赶紧连哄带拽的把人给忽悠回了家，一路上都不忘各种教育。 把小姑子从头到脚给抨击了个遍，为了不叫她起心跟连月玩儿在一起的心思直白得不能更明显。 姑嫂和谐了一辈子，在淑珍眼里那就是她亲妹子一般的存在好么？ 她自己咋嫌弃没有问题，别人挑拣半句的话，这问题就大了去了！ 淑珍当即正色，很是说了一番连月不是不想好好打理自己。只是人小条件差，精神头也有限。每天忙着打猪草换工分、又捡稻穗什么的都已经够不容易之类的话。 训得刘守义悻悻，直纳闷小妹咋对那个叫什么连月的那么了解。 明明之前俩人没啥交流，连月也满满不认识小妹的样子呀！ 淑珍瞪眼：“为啥，因为小月聪明能干，谁提起来都要夸上两句呗！我就好奇，就想要跟个优秀的小姑娘做朋友怎么了？” 两嗓子吼得刘守义唯唯道歉，淑珍觉得自己这应变能力也是6极了。 难得有个小姑娘入了自家小棉袄的眼，可把刘承庆给欢喜的。 晚饭都没吃就赶着出去打听了下连家三兄妹的品行，得了一叠声的好评加叹息之后，才爽快允许了淑珍要跟连月一起玩儿的想法。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连月就发现自己悲剧地被缠上了。 可…… 虽然很看不上娇气包那必定啥啥不会干的完蛋样儿，但她们家长都带着鸡蛋、两合面馒头地上门求带玩了，她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再咋为难也领着呀！ 整整十个鸡蛋呢，一顿一个的打在黄瓜汤里面，好歹也能给大哥小弟解解馋不是？ 就这么的，在十个鸡蛋六个两合面馒头的加持下，淑珍总算如愿成了小姑子的小伙伴。 每天早早起，跟着她一起去割猪草换工分，然后一起麦穗什么的。 不过等第二天，淑珍满脸惊喜地问月姐姐那黑乎乎的玩意是啥之后。 什么割猪草、捡麦穗的，就都被连月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一心一意地采木耳、晒木耳，就盼着等明儿供销社那边能给个好价钱。 等卖了钱、换了票，她就能给她们三兄妹每人换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了。 再买上二斤肉，一半耗油一半都炖上。 让海子好好地过过瘾，也省得那小子一闻着别人家炖肉就吸溜吸溜地直咽唾沫，馋的眼泪含眼圈的。 要是还有剩就攒着，留着将来给大哥小弟娶媳妇。 娶个炕上地下屋里外头样样拿得出手的，坚决不要刘淑珍这样油罐子卡前失——全凭嘴支着的。 找个玩伴还得花钱雇啥的，简直弱爆了！ 番外：再生缘（三） 自家爹妈和他们哥俩都搁在手心上的小妹被嫌弃如斯，可把刘守义给气的哟！ 那都不止一次地握拳咬牙，想要偷摸揍连月那个不知道好歹的臭丫头一顿。 什么丫头小子的，凡是欺负小妹的，那都是敌人！ 做了三辈子的兄妹，淑珍哪能不知道自家二哥是怎么个妹控无敌的性子呢？ 为防亲哥和亲小姑子干起来，让她在当间做夹心饼干。 也想着是时候稍稍晾晾小姑子一下，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福运无边’了。 一连几天，淑珍都乐陶陶陪着二哥一起去山上摘都柿、水葡萄，找些个松塔回来煮着吃。 异能在手，兄妹俩每回都是收获颇丰。 等连月忍不住找上门来时，发现这哥俩都已经晒了两大片筐的都柿干。 整了少说有三五十斤的松子，半袋子的水葡萄干。 听说还做了不少的都柿果酱、都柿酒和水葡萄酒什么的。 这…… 这收获也未免太多了吧？ 连月惊呆，妥妥被镇住的样子。 果然，淑珍这丫头就是比较好运么？ 跟她一起行动，收获什么的，总是会更丰富些。 想想前几天的满载而归，再想想现在这恨不得跑遍山里也少到可怜的收获。 连月无奈，带着自己烙的鸡蛋饼主动上门来约淑珍。 只希望这把带了小福星之后，她还能恢复到收获满满的运气值。 “采木耳？不，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们家啊，打今儿往后都再也不采木耳了。”刘守义傲娇仰头，抢在淑珍前面回话：“我家小妹聪明着，都已经想出自己种木耳的法子了。足不出户采木耳，一年四季有收成！” “啊？”连月惊呆，大眼睛瞪溜圆地看着淑珍，眸光中满满的求教。 一年四季都有木耳什么的，简直太好、太诱惑了好么？ “就是弄些个长着菌丝的树桩子回来，阴凉些的棚子里。常常浇水保持湿度，没啥困难的。小月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淑珍笑着拉住连月的手，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真，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叫人很有些难以置信呐！ 连月舔唇：“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我哥说了，好孩子要学着自强自立，不能老是试图占别人的便宜。 乡亲们同情我们兄妹仨年幼失怙是我们的不幸，是乡亲们的善良，我们自己却不能拿这个当成博取同情的法宝。 到底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 哎哟，十四岁的小小少年呐，咋就能有这样的思想境界呢？ 不愧是她刘淑珍的老爷们儿，就是思想成熟、性格坚毅，格外的有志气！ 在心里傲娇了一下下，淑珍就又拉着连月瘦鸡爪子似的手柔声劝慰：“怎么就是同情了呢？连山哥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咱们是好朋友啊，就应该有好东西相互分享、有困难互相帮助才对。 不过是小小的种木耳而已，小月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 有啥大不了的？ 除非，你面上叫得亲亲热热，实际上，却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才，才不是。”连月脸红跺脚，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好啦，我承认。之前是嫌弃你娇里娇气的，还傻乎乎花钱雇朋友。那，那不是刚认识，相互了解都不深么？ 了不得，了不得以后我好好的呗！ 我啊，以后都拿你当海子一样护着。 谁要是找你的不自在，就是跟我们连家三兄妹过不去还不行？” “嘁，稀罕呐？小妹有我跟大哥护着，谁敢欺负她，小爷一拳送他/她去见祖宗！”刘守义撇嘴，特别意味深长地在连月面前晃了晃拳头。 好家伙，就差明说你个臭丫头要是敢欺负我家小妹，一拳揍哭你没商量了。 生怕这俩针尖对麦芒地干起来，让自己成了夹心饼干什么的。 淑珍火速转移话题，拉着连月去看她养在仓房里的木耳。 眼见为实之后，连月特别魄力地拉着她哥连山请了一天的假。 就为了能尽早、尽可能地找出些个适合的朽木桩子来。 不然这小村无秘密的，等大家伙都行动起来，再要抢占先机可就不赶趟了。 终于能顺理成章认识自家老公，可把淑珍给激动的哟。 穿上了妈新给做的红色绣花的小褂子、黑色长裤，脚上蹬了双雪白的回力鞋。 满头黑发被梳成溜光水滑两条大辫子，偷偷把妈的眉笔削尖当成眼线笔用，几笔下去就画得一双水润杏眼更显大、显深邃。 轻轻点了点胭脂，悄悄抹了点口红。 为了达到叫老公一见钟情的效果，淑珍这也是费尽了心思。 然而，连山十四岁就已经挑起了生存重担，每天每夜就琢磨着咋能更好、更有效地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生存压力满格到溢出来。 每天想辙叫肚子别再唱空城计都还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思看小姑娘是怎么个打扮哟？ 特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郑重地对淑珍兄妹道了谢。又再次确定了分享种木耳经验这事儿刘家大爷大娘知道并允许后，小伙子就开启了沉默寡言模式。 一路上就光顾着寻找合适要求的木桩子，跟淑珍的交流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目光偶有接触，也绝对是一触即分的那种。 气得淑珍暗自咬牙，心里骂了不止一句的呆子。 还说啥生生世世永远相伴，任是沧海桑田不管怎么个变幻。再度相遇的时候，都能稳保从人群中准确找到她、恋上她呢。 结果咧？ 不解风情到这个程度，亏了是姑娘我有前世的记忆。 否则的话，就是有幸在那茫茫人海中再度相遇了，你小子也是个难免被绿的货！ 淑珍心里冷哼，对连山那是正经的吐槽不断。 不过再咋小哀怨，看着自家男人瘦到棱是棱角是角的脸、没有一丝赘肉仿佛竹竿子似的小身板，淑珍也是忍不住暗自心疼。 借着他们几个都在积极寻找合适树桩的空档紧走了几步，正巧看着不远处悠悠然的几只野鸡。 悄然施展异能，瞬间催生其中最肥壮三只野鸡附近的草藤。制造了出蠢野鸡遇人慌不择路，顾头不顾腚地一顿乱钻，结果丧了自己一条小命的现场。 又以好姐妹有肉一起吃的强大理由，顶着二哥很有些不情愿的嘟囔声中分给‘好朋友’小月一只。 嗯，为了给自家老爷们补充点营养，淑珍这也是正经的劳心费力。 番外：再生缘（四） 每次上山都能收获颇丰，草窠子里都能捡着三只肥硕野鸡什么的。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连月惊叹，既服气淑珍的又稀罕她的大方。 鸡肉啊，简直都是她们兄妹仨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当然比鸡肉更珍贵的，是淑珍妹子那句真诚满满的好姐妹有肉就要一起吃。 本就是村里数得上的穷苦人家，爹妈相继亡故之后，家中又顷刻倒了顶梁柱。 三兄妹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怎么喂饱自己肚皮上了，本就跟昔日的玩伴来往不多。友情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有顾及她们父母双亡，怕她们命硬妨了自家孩子的。 还有怕小孩子没个深浅，可怜小伙伴就把家里的粮食倒腾出去接济小伙伴的。 明里暗里地告诫过几次，原本在小闺女堆儿里人缘儿正经不错的连月就落到了孤家寡人的地步。 现在淑珍这么真诚无伪的友谊之手伸过来，怎不叫连月满心感动？ 虽然这姑娘娇里娇气，活计不咋应人。 压根儿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架不住这人心实诚啊！ 活计不好，这个可以慢慢教不是？ 淑珍对她这么好，连养木耳这么好的法子都愿意教给她；好容易逮着的野鸡也愿意跟她分享，那她也得对淑珍好。 嗯，就像大哥说得那样——投桃报李！ 妈活着时候最爱说的就是：女人呐，要想过得好。那就得有能提气的兄弟给撑腰、孝顺的儿子给长脸。自己呢，也得炕上地下、屋里外头的拿起来。 淑珍那俩哥哥像护窝老抱子似的，疼妹子十成十，倒是没得挑。 屁大点儿的小丫头，对象都没个边儿呢，谈儿子什么的太早了些。 倒是能多教她点活计、板板她那个娇滴滴的小性子。 小丫头长得本来就好，家境也是没得挑。 要是能有个好性子，有把子好活计，将来十里八村的好小伙还不可着她劲儿的挑？ 好吧，淑珍也没想到小姑子的示好方式会是如此的特别。 教她活计什么的，也行。 虽然在实际水平上，淑珍完全可以当她的老师。 但一个娇滴滴，被家里宠得连烧点开水都很有难度的小丫头。突然之间会做饭、炒菜了，那都已经天赋惊人了。 再拿起针线就能做鞋、绣花，连裁剪制衣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估计爹妈就不是惊喜，而是十足惊吓了。 弄不好，兴许还能亲身感受把被跳大神的刺激。 跟着妈和小姑子学学，然后青出于蓝一下，这个可以有。 但板性子什么的，淑珍可就不乐意了。 这可都是你哥两辈子凭实力宠成这样的，你凭啥给改了呀？ 十里八村的好小伙子再多，我这心心念念要嫁的，那也只有我自家的傻爷们儿一个！ 可惜啊，她家那傻老爷们儿貌似不是那么想的。 自从爹妈过世后，连山就自动自发地进入到了长兄如父的角色中。 十三四的半大小子就硬是干了成年劳力的活儿，每天早出晚归地上工。闲暇时候还上山下河地各种折腾，就为了给弟弟攒聘礼、给妹妹挣嫁妆。 让她们俩风风光光地嫁人、娶妻之后，他也就对临死都不敢闭眼的爹妈有了交代。 至于他自己？ 在妹子和弟弟有了各自归宿之前，连山是半点不敢也不愿意考虑的。 就怕自己上了心，甚至结了婚之后，对方觉得一双弟妹是负担。到时候再作天作地的，逼着他在媳妇和弟弟妹妹中间选一个。 毕竟钱这玩意难挣却相当好花，他真不觉得自己在娶妻成家之余还能把弟弟妹妹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没有那个金刚钻，不揽那个瓷器活向来都是连山的行为准则之一。 绝对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上心琢磨。 所以对于时不时在眼皮底下晃，脆生生、甜蜜蜜叫他连山哥哥的淑珍。他是疼爱有、感激有，就没有淑珍心心念念的非分之想。 心思澄明干净的不得了，简直拿淑珍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妹妹看。 可惜了淑珍每每到连家去都都是各种的收拾打扮，就等着自家傻爷们惊艳痴迷，再对她说生生世世非卿不娶呢！ 结果啊，从十岁努力到十三，还是那句话：俏媚眼生生抛给了瞎子看！ 半点没诱惑到想要诱惑的那人，倒是时不时偷用自家妈妈的胭脂、眉笔的，被点着脑门笑骂了不止一次的臭美丫头。 郁闷呀，上火啊！ 更牙疼的是，转眼就到了五八年，三年灾害什么的就要拉开帷幕了呀！ 作为一名热血且爱国的共和国公民，虽然顾及着自己和小命儿没敢直接把未来三年的严重自然灾害什么的直接给捅出去。 但是淑珍也还是正经做了不少准备的。 比方说弄个什么盛夏树木掉叶子干枯，枯树大冬天返青开花之类的异常现象。 再在几棵百年大树上、草甸子、甚至稻田、谷子、土豆地等等她所能接触、操纵的范围内。用异能制造出了多处人力绝对无法制造出来的字迹、造型。 特别明了地说明了未来三年全国性大灾，苍天不忍子民遭难早早示警。望早做准备，勿使饿殍遍野的意思。 连续三年的示警，范围越来越大（咳咳，实际是淑珍越来越大，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异能什么的，也是越来越强悍。） 闹腾的正经人心惶惶，虽然上面各种辟谣直说是封建迷信，是敌·特分子故意使然，妄图坏我军心。 然而谁都不傻，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那么浑然天成、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根本就是神仙手段，凡人这压根儿就制造不出来的那种。 信不信的，反正打从去年起，附近的村屯都开始有组织的开沟挖渠、大兴水利。 社员们更是把节衣缩食进行到了极致，每家每户都在想着尽可能地多存下些个粮食来。 等今年春播开始的时候，选择的也都是更抗旱的玉米、土豆等。 始终提着一颗心的淑珍看到这样情景才略有些个放心。 就想着大家伙看到她弄出来的这些个预警都这么的上心，等今年的灾害过后，应该会更笃信不疑。 层层上报，群策群力地解决问题。 一旦灾情得到了上面的信任并重视，前世大范围的饥荒惨景已经也就能得到更好的解决了吧！ 番外：再生缘（五） 因为有淑珍的花式预警，从五八到六一，虽然依旧灾害不断，但在各方的积极应对之下，到底艰难却顺利地度过了那三年。 至少在这一左一右的范围内，没听说有人饿死的消息。 尽到了自己所能尽到的全部努力后，淑珍也就把这事儿给彻底放了下来。 转眼到了十七岁，她要关注的是越来越来想要跟自家老爹噶亲家和跃跃欲试把连山当成备选女婿的。 每天暗戳戳使劲儿，生怕一个不注意被老爹给乱点了鸳鸯谱去！ 小蝴蝶翅膀也能掀起大风浪，现在她可不敢仗着自己两度重生，万事都打稳妥牌了。 不然一个不小心闹个阴差阳错，她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就好象之前她只想着小小使一把劲儿，搅和了大哥和吴霞的相亲，再不叫大哥挺好的人生被那么个丧病的女人给糟蹋着一星半点。 结果，愿望倒是达成了。 然而，大哥的心也野了呀！ 小伙子毅然决然地去当了兵，这要是在一条道儿上彻底干出来个名堂来。 会不会…… 上辈子那个带着刘家村生产大队一步步走上繁荣富强，最终名扬天下被誉为共和国第一村的最强大队长就不复存在了？ QAQ，如果是那样的话，淑珍就觉得自己欠家乡父老一句对不起了。 毕竟如果不是她在中间穿针引线，老爹和武叔叔也不能顺利会晤不是？ 而没有武叔叔这个依仗在，老爹那么谨慎的人也不大可能会允许大哥去参军呐！ 所以，说来说去，根子还就是在她的身上。 好在大哥就是潇洒从军了，也没有撩到二哥的心弦。 他还是如前两世一样，顺顺利利地跟二嫂相互看上就等着年龄到了再顺利成婚。 恩爱了两辈子的二哥二嫂，既然开启他们第三世的幸福婚姻。 不然搅和了大哥未来，再蝴蝶了二哥的婚姻啥的，她就真的不知道是咋个哭法了。 先是养木耳又是采蘑菇、蚯蚓养鸡鸭什么的，三年光景，连家三兄妹不但还清了所有的陈欠，更小赚了一笔。 虽然大锅饭开始，一切财富归集体。 但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在进行着好么？ 而且做为最先、最擅长养木耳、养蚯蚓的人之一，连月不但得了个县级劳模的奖章还捞着了个村畜牧场技术员的名头。 不用下地风吹日晒地跟着干农活，就有十个工分的分值。 深深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的连月彻底把淑珍当成了恩人般的存在。 成天妹子长妹子短的各种亲密，虽然淑珍一次也没承认自己是妹子过。 春起的时候，连月跟宁建设经人介绍完成了相看、定亲到等年底结婚的过程。 原就有些个小泼辣的连月订了婚之后较以往更放得开，具体表现就是时不时问起淑珍这个好妹妹想要找个什么样儿的对象、有具体的目标，需不需要她帮忙参谋下等等。 当然没有的话，她也可以让连宁建设帮忙介绍些个靠谱的小伙子。 毕竟他也很有几个玩得不错的好小伙，真要能成就一段佳话的话，也是应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听到这儿，淑珍就很有些郁闷了。 姑嫂了两辈子，没见连月这么不精灵过呀！ 这么点窗户纸，还非就她自己来捅破？ 真是！ 深足很埋怨脸，拿出她活了三辈子锻炼出来的厚脸皮：“还宁建设的朋友，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难道不是我嫁给你大哥、做了你嫂子更合适？” 连月惊呆脸，嘴巴开了又合却正经好半晌没找到合适的话来表示她满心的震惊。 “你那是啥表情，合着本姑娘还配不上你大哥是咋？”淑珍柳眉倒竖，满满你个丫头但凡敢点头说声是我掐死你的凶悍。 “不不不，不是的！”连月连连摆手：“我就是惊喜！对，我就是惊喜，太惊喜了！没想到我和海子俩为大哥的婚事都愁坏了，就怕因为我们姐俩把他的终身给耽误了。 谁想着，谁想着大哥他还能有这个运道呢？” 哎呀，好闺蜜成好嫂子，以前没往这个层面上寻思过还不觉得。现在一琢磨，真是，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啦！ 淑珍长得好、活计好，性子、家庭什么的真是样样都没得挑。 十里八村出挑的闺女要是有个排行榜，淑珍绝对是那个当仁不让的第一名。 想要把这朵名花摘回家的，那绝对不下百十个。 多少家好小伙儿明争暗斗就为了能顺利抱得美人归，结果却叫大哥这从来没动过歪心思的给拔了头筹啥的。 那场景…… 真是想想就特别喜感呐！ 连月抿嘴，眼中八卦之光闪烁，忍不住问起淑珍到底什么时候、怎么就对自家大哥动了心。 承认稀罕自家爷们对于淑珍来说并不是多艰难的课题。 这不，听连月问，她就特别傲娇地仰头，细数连山的优点：“善良、坚忍，有担当。长相出众，人品拔尖。我眼神这么好，这么善于发现，会看上连山哥有啥奇怪？” 咣当从厨房传来了一声巨响，正侃得热闹的淑珍和连月小跑出屋。恰恰好就把连山一个失手淋了自己可身水，脸红得像是天际火烧云的窘态给看了个满眼。 “那啥，我去拎水，有啥话哥你跟淑珍好好说！”短暂错愕之后，连月赶紧丢给淑珍个加油的眼神，匆忙忙捡起大哥脚边的水桶一溜烟地跑走。 她这一走，原本就尴尬脸红的连山更窘迫得无以复加。 就那么傻呆呆站在水缸边儿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耳边不断回想着小姑娘那善良、坚忍，有担当。长相出众，人品拔尖。我眼神这么好，这么善于发现，会看上连山哥有啥奇怪的问话。 想说自己其实一直把她当妹妹，跟小月一样的妹妹吧；却又忽略不了刚刚听到这话时自己那慌乱中带着满满狂喜的心情，到现在还怦怦跳个不停、彻底失序的心跳。 说自己对她其实也有意，愿意疼她爱她努力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吃香喝辣享福吧。却又不免想起两家、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怕这话出口之后，出了名疼闺女的刘叔会叫他连当连山哥的资格都给夺了去…… 番外：再生缘（六） 淑珍很是欣赏了一会儿连山这烦恼纠结，进退维谷的小表情之后才扑哧一乐：“接受还是接受，左不过是俩字儿的事，至于把你纠结成这样么？” 呃？ 连山错愕，咋就除了接受还是接受，他还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两辈子夫妻，淑珍对连山的了解，绝对比他自己来得深。 看小伙子那红过天际火烧云的脸色，就知道他绝不是对她没有丝毫的意思。 既然都情投意合了，还纠结个毛线？ 赶紧的趁热打铁，在她爹妈跟前过了明路，就把婚事什么的给操办起来呗！ 多不容易缘定三生啊？ 简直多犹豫个一丝半秒的都是浪费好么！ 淑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等连山亲口承认稀罕她，想要娶她，会一辈子珍惜她、对她好的之后。 她就直接风风火火地拽着人去了她们家，企图把见家长、议婚事这一系列的流程都赶紧地进行完。 等十八岁生日一过，她们就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然而，她这小算盘打得倒是挺美，却没想这么大咧咧地拽着个光棍汉回去，会不会把她妈给吓晕过去，能不能叫他爹气炸了肺！ 虽然闺女已经十七大八，正该是张罗着找婆家的时候了。 但作为重女轻男到乡野皆知的女控爹，刘承庆对自家惟一掌珠的终身，那绝对是慎重、慎重又慎重的。 淑珍之所以能在普遍十四五订婚、十七八嫁人的大环境下十七了还从未相看过人家。 除了她自己心有所属，鸟不悄地搞破坏外。 刘承庆瞅着咋好的小伙儿都差了点，都配不上他宝贝闺女才是重点。 恨不得十里八村的好小伙都掂量了个遍，半个都没看在眼里。 结果呢？ 闺女突然间就大咧咧领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刘承庆那个气呀，简直要气到原地爆炸的感觉。 当然，这位就是再咋怒火冲天，也绝不舍得跟宝贝闺女使一个冷眼的。 那么年纪一大把还恬不知耻，特么的妄图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混账连山，可不就成了他绝佳的责任人兼出气筒么？ 劈头盖脸地一顿狠骂，直接不可能仨字出口。 气到极致住，还抡起扫地笤帚直接把连山给打出了门。 也就是他们家住在紧村头儿，位置相对偏一些。 不然的话，妥妥叫全村人看了大戏去！ 爷们儿被狠抽一顿赶走，老爹险些被气抽。妈妈是不哭不说话，开口必是要求她赶早分手。 二哥有空就找连山切磋身手，把人给揍了之后回来还得扳着手指头各种抹黑。 什么少年失父母，有命硬嫌疑。 家底薄，负担重，跟着这样的男人妥妥的吃苦受罪。 双亲不在，当大哥的必然得负起长兄为父的责任，给妹妹操持嫁妆、给弟弟张罗聘礼。 做为长嫂，负担重不说，这其中的尺度还特别的不好拿捏。 做得好是应当应分，做不好就备受诟病。 车轱辘话来回说，各种的掰饽饽说馅儿。 三辈子都是父兄手中宝，破天荒第一次被关了禁闭的淑珍是各种的苦不堪言。 被早中晚三遍洗脑式的教育不可怕，毕竟爸妈和二哥都是为了她好。 要命的是：家里摆出这么副贵贱看不上的架势，连山他，会不会就此知难而退了？ 若他跟自己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那当然是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他要跟自己生同寝死同穴的决心。 可现在…… 傻爷们儿才刚刚被自己表白成功啊！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早知道跟家里摊牌之后会是这么个情况。她，她就三思、四思、五六思，把一切隐患都给排除了之后再开口了。 淑珍这边又急又悔，各种的担心焦虑。 连山呢，则是研究着该咋个积极努力，才能叫未来老丈人相信他有能给老婆孩子幸福的能力。 虽然这会不让经商、不让大搞副业的，挣钱真心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 但连山相信，只要想、只要努力，一切就皆有可能。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刘承庆沟通的，反正经过一上午的艰辛谈判。 最后的最后，刘承庆虽然黑着张脸万分不愿，到底也是给了连山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的时间内，刘家这边不会给淑珍相看婚事。 而连山呢，则要在这两年达成嫁妹子、给弟弟娶媳妇并分家另过的目标。 再重新盖起三间草房，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这三大件至少一样给淑珍当彩礼。 总而言之一句话，别人家闺女嫁人时要有的淑珍得有。 别人家闺女没有的，淑珍也得至少有一样。 盖房子倒不是多难，连山、连海再叫上宁建设和刘守义。 哥四个用不上两天的功夫就能做得了盖房子所需要的土砖，苫房草、木头什么的也都能用工分抵。 找几个相熟的小伙子帮忙，供上几顿饭的事儿，就能把房子盖下来。 唯独这玻璃啊、铁锅之类的紧俏货要费些劲儿。 倒是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这三大件，随便哪一件都价格不菲不说。 还一样比一样紧俏，得要专门的手表票、自行车票或者缝纫机票才行。 然后小姑子结婚，小叔子娶妻，这都是花费不菲的事儿。 本就陈欠清了没几年，又这么桩桩件件的花费砸过来…… 说真的，淑珍都替自家爷们儿感觉压力非凡。 偏打从她那点小心思暴露了之后，就彻底引起了全家的警觉。 爸妈和二哥三个严密监控，别说连山了，就是连月都成了家里的拒绝往来对象。 层层防守之下，让她想要见见连山都费劲，更别说给放水了。 好容易远远看上一眼，只看着连山越发瘦削黝黑的脸庞什么的，可把淑珍给心疼的。 听说他这干完了队上的活计还起早贪黑往山里钻，试图打个野猪什么的。除害同时多多少少换些个工分，最不济也能采些个草药卖给收购站时，淑珍的心思就是一动。 打猎什么的她不在行，催生药材她却很有一套啊！ 当年那各种各样药效强劲的人参酒，可不都是她一点点催生出来的么？ 东北野山参赫赫有名，正经值钱着。 要是连山能有幸捡着那么三两根，就啥问题都解决了吧！ 番外：再生缘（七）番外完结 本就是为了连山专门特设的意外之财，专门选的他平常进山常常走的路。 为了保险故，淑珍还特意多布置了些个。 要是这么高的几率之下连山还不能有所收获的话，那就不是命不好，而是眼神不好了！ 至于说他会不会根本不认识人参长成什么样？ 这个淑珍倒是不担心的，毕竟自家爷们性子向来稳妥，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决定了进山打猎兼采药材的话，那他肯定也事先了解了药材的相关信息。 遇到宝贝不认识的乌龙状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前前后后半个月的功夫，连山总共收获了十八棵五十到百年不等的野山参。 总共也才催生了二十棵人参的淑珍，也是服气他这高达九成的收获率的。 好家伙，这傻子该不会把整个后山给翻腾遍了吧？ “我这也是人心不足，就想着有第一棵的话，那还有第二棵？ 这么一小点儿的距离就接连踅摸了俩，那是不是这附近就特别地适合人参生长呢？ 左右最近这活计也不重，我这起早贪黑的，也就往山上多跑了两趟。 嘿嘿，谁想着，能有这老大的收获呢？”连山挠头憨笑，傻小子气十足。 乔装打扮地卖了其中俩百年左右的山参，得了五千元左右的巨款之后。 剩下的十六棵悉数都让他送到了刘家，给了淑珍。 一并交上的还有他刨除了给妹子连月备嫁，给弟弟连海娶媳妇，操办自己和淑珍婚礼的各项花销之后的四千块。 就想跟老丈人商量商量，看看用这些个充当聘礼彩礼。 把那什么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的三大件之一的选项给勾了去。 咱们有肉呢，埋在碗里吃。 别站在大道上摆高姿态，万一被有心人给记恨上，特意追究起这肉的来源那可就不好了。 毕竟真要较起真来，依着一草一木都是国家的基本原则。 他这凭自己运气捡的人参，那也是结结实实地挖了社会主义墙角的。 只要能顺顺当当跟傻男人再结连理，外在的形式如何，淑珍并不在意。 面子什么的再华丽，那也不如里子实在。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伙子就主动献上了全部的家产。 都真诚如斯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但她能看开，刘承庆两口子淡定不了啊！ 本来闺女嫁给连山，那就是妥妥的低嫁。 这婚礼方面要是再寒酸点儿，还不整出流言蜚语来？ 舍不得闺女早嫁，更舍不得他清清白白的闺女被些个该死的长舌妇私下里议论。说些个早有私情，做了啥犯规的丑事、甚至珠胎暗结什么的。这才不得已，只得把一多鲜 花主动往牛粪上插之类。 怕短时间内连办三场婚事，场场都花费不菲惹人怀疑？ 那好办，依着原计划嫁妹子、给弟弟娶媳妇就是。 我们淑珍还小着，不着急！ 就用这么一句话，怀揣着十六棵人参、四千多块钱巨款的连山楞又拖到了二十六的高龄才终于等到了洞房花烛夜。 也该着他命苦，千盼万盼的可算是等着老丈人松了金口。 却不防附近村屯里接连出了四五个因为产妇年纪过小而遭遇难产的，好一点的都是失去腹中胎儿、大人身体遭受严重创伤甚至失去生育能力。最惨就是一尸两命，大喜变成大丧。 为防宝贝闺女遭此噩运，女控爹二话不说反了悔。 任连家这边上多少个说和人，犟老头就死活不肯让步。 不服？ 不服憋着！ 有能耐的话，你小子另寻佳偶那也不是不行的。 一颗心都落在淑珍身上，早就认准了非卿不娶的连山哪有那个能耐？ 老丈人不吐口，媳妇也不配合的。 他还能怎么样？ 咬紧牙关继续等喽! 一等就是六年，直到六七春，侄子侄女都可地跑、外甥都会叫舅舅了。 连山这个老新郎才终于迎来了他渴盼已久的美jiao娘。 这个中曲折哟，连山觉得完全都能写成一本苦情剧。 书名么，就可以叫《那些年，被固执岳父棒打鸳鸯的日子》。 三辈子，三度嫁给自家的傻男人为妻。 终于可以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于淑珍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宿愿得偿了吧？ 而且这辈子，她能在爸妈和哥嫂的祝福声中被大哥背上连山的自行车后座。 在一片或艳羡、或祝福的眼光中随着他一起，慢慢驶向新家，驶向一条全新的、未知的幸福之路，想想就觉得无比圆满。 更叫人欣喜无比的是，等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淑珍发现：正爱意满满地看着她的，是，是她家的老头子？ “确切地说，我是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哦，老伴儿！”连山乐，轻吻上淑珍的额角。 “混蛋，说好了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结果呢，害我一个人傻等了这老些年！”淑珍撅嘴，直接把他给推出去老远。 “是是是，我不好，让我家老伴儿久等了。辛苦了，我的宝贝儿。 盼了这老些年不说，还得主动出击，收服那个年少不开窍的我。 也亏得你这么主动还坚持，不然的话，没准儿就被老丈人给棒打鸳鸯了！”伏低做小半个长达半个世纪，哄媳妇这一道上，连山可是正经的经验丰富。 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淑珍哄得重新露出了笑脸，夫妻俩qinqin热热地说起了各自的别后状况。 “说话就说话，你个老不正经的手往哪儿伸呢？” “媳妇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人生四喜的洞房花烛呢。有幸重逢在这么喜庆的时候，不好好庆祝下怎么行？ 来来来，不说重生什么的，就是为了弥补前世遗憾么？ 老公我呀，前世最遗憾的就是洞房花烛夜没能名副其实了！ 来来来，好媳妇，先把我这个遗憾圆了先。” “滚！” “一起滚，一起滚。连恩那小子不是一有采访就说生平最遗憾就是没能生成咱们的亲儿子么？每次都把戴卫国那个老小子气得要死要活的。 来来来，咱们努努力，加加油，没准天从人愿，就叫那小子心想事成了呢！” 呃…… 为了能顺利吃肉，连山可是彻底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 那下限秀的，连太阳都羞红了脸，犹豫着是不是要躲在云层里不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