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在农家 “娘，你看，嫂子她会不会是死啦？我有点害怕。” 韩秋菊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嫂子？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做梦？自己还没嫁人呢，韩秋菊努力睁开双眼，身旁站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怯怯的盯着她看，还时不时伸出手指在她鼻子前触摸下，想必是看看还有没呼吸。 “这小姑娘又是谁啊？是梦的话，睁开眼睛了应该不会看到真实的人啊？”韩秋菊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自己还没醒吗？她试着扭转头想四处看看，身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脸上还有点发麻，手脚都像被绑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娘，嫂子她好像醒了呢，你快来看看——”小姑娘走到房门口大叫了声。 “有什么好看的？就她那贱命，抽这两下子还死不了，没死就叫她赶紧起来，外面还一大堆活没干呢。”门外一个妇人硬生生的回应着。 这妇人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要咒骂自己？“抽这两下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浑身的伤是被人打的？ “我养个鸡还能下个蛋，也不知道你哥这什么命，娶了个蛋都不会下的，吃了几年的白米饭，连个屁都没有，身子倒是娇贵的很，还说都说不得一句。”妇人继续指桑骂槐，这话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似乎在告诉她，打她是因为她该打。 不会下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自己吗？ “小姑娘，你过来下，我有话要问你。”韩秋菊挣扎着转过身，虚弱的叫着。 “是，嫂子，你找我？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去给你端碗粥来吧？” 韩秋菊打量了下这小女孩，身子有点单薄，却不乏清秀、水灵。头上用红头绳扎了两小辫，身上穿着件泛白的花布衫，裤子上打了两大补丁，看她的穿着，似乎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再看看这房子，四面土墙，墙上挂着副发黄的*画像，一面镜子，镜子上画有对鸳鸯，活灵活现的，很是鲜艳，看镜子新旧程度应该是结婚时人家送的，农村人都喜欢送这玩意，还有两个旧柜子叠在一起。屋顶是用木板隔开的，随着脚步声响起，一阵灰尘散落下来，秋菊被呛的连咳几声。 “等下，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还有，你为什么要叫我嫂子？” “嫂子，你怎么啦？我是娟娟啊，这是咱家啊。”娟娟伸出手在秋菊额头上摸了下，自语道：“没烧了啊，嫂子，你一定是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来，你等着。” 这一切都那么的真实，韩秋菊打了个寒颤，有种从头到脚的冰凉，难道自己被穿越了？天哪！想想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不会是那特效感冒药吧？ 她恍恍惚惚记起了些事，好像是感冒发烧来着，自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来到那家名为华佗再世的药店，想买点感冒药，当时，那长的跟阿宽似的男店员拿出一盒感冒药，用他那张龅牙嘴，口沫横飞的介绍着，“这可是最新款限量版的进口感冒特效药，我们药店也就分到了十盒，你只要吃一粒下去，包你药到病除，长命百岁……” 秋菊想着，突然感觉手上有东西，用手指摸了下，原来是那板特效胶囊，自己吃完就睡了，难道是睡死过去附到了这快死的小媳妇身上？ 秋菊缓缓抬起手臂，看了眼那板胶囊，为了好的更快些，一口气吃了三粒，还剩下十二粒，上面的介绍很清楚，消炎、杀菌、抗病毒，好像没什么不对啊。再仔细一看，傻了眼，封口处一蚂蚁大小的字映入眼帘：吃一粒救命，吃两粒要命！请谨慎服用。 天哪，天哪，自己吃了三粒，没救到命，也没要了命，直接被送到了这小媳妇身上。 “嫂子，你醒了？喝点粥吧，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小姑娘端了碗粥走进房里，小声说道。 “两天没吃东西？”秋菊忙把药放回被窝，难道自己已经昏迷两天了，难怪一点劲都没有，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村官，一觉醒来，竟恍如隔世！ “嫂子，你快吃吧，呆会娘看到，又要骂我了，我还特意给你加了几块红薯呢。”娟娟舀起一勺粥放到秋菊嘴边，显得有点紧张。 吃点粥也要骂？这都是什么粥啊？清汤寡水的，里面漂着几块红薯，不过，总比饿死强，秋菊端起粥张大嘴巴，却感觉脸上有点痛，用手摸了下，好像还肿了。原来，不只身上有伤，脸上也被抽了。 东西还是要吃的，秋菊对付着小口小口吃了下去，也许是前世吃惯了山珍海味，到这农村弄点粥味道还真不错，绝对是无污染、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在那个瘦肉精、染色馒头的年代，这可真算的上是极品了。 秋菊吃完躺了下去，还好，这床虽只是在一堆稻草杆上垫了张凉席，睡上面还算是舒服，不比席梦思床差多少，自己躺着还不算太难受。 “娟娟，你在干什么呢？半天不见个人影，院子里的地扫干净了没有？”屋外传来婆婆尖锐的喊声。 娟娟赶紧把碗藏到身后，怯怯的站在那，“嫂子，我得出去干活去了，你躺会，呆会吃饭了我再来叫你，对了，先不要起来，不然，娘又得叫你干活了。” 秋菊手里握着那板特效感冒胶囊，心想，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别人穿越不是皇宫就是王府，再不济穿到农村也能弄个地主婆什么的，自己这算什么啊？穿到这被家暴打的快要断气的农村小媳妇身上，非但家徒四壁还有个恶婆婆、暴力老公。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娘，这药买回来了，你煎了给她服下吧，再不吃药，我真怕她会撑不住，都睡两天了。到时，她娘家过来闹可不好收拾。” 隔着层窗户纸，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话语中还带着点怜惜，听声音不像是那种唯唯诺诺的软骨头，难道这就是这小媳妇的男人？ 秋菊忍不住坐起身，挪动着身子，撩开窗户纸往外看了眼，从整体看来，那男人还算高大、挺拔，面庞清秀，也就二十几岁，虽穿着土布，却是干净利落，不像一般的农村人，一身泥土，从内心来讲，这个男人并不可怕，也不讨厌，甚至还有点亲切感，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下手那么重。 “死不了，听娟娟说，刚刚醒了，娟还给她吃了碗地瓜粥，我看哪，药不需要煎了，留着下次吧。你别太娇惯她了，否则，准爬你头上拉屎。”婆婆声音中带着揶揄，“哎，春来，回来就去把柴劈了吧，晚上还等着烧呢。” 那男人叫春来？这死老太婆真够狠的！秋菊心想，这家也不知到底几口人，现在冒出三个了，看那小妹倒是温柔体贴的，一点不像他娘。 “娘，我还是先去看看秋菊吧，等会就来劈柴。” 秋菊？原来那小媳妇也叫秋菊，想必这就是自己的命吧，只是，到底哪个才是今生，哪个又是前世呢？ 不知道面容会是什么样的呢？看到墙上那面镜子，秋菊挪动着身子，想过去照下自己的容颜，脚才刚着地，房门外就响起脚步声，秋菊把感冒胶囊放身上藏好，赶紧躺床上盖好被子。 第二章 智斗恶婆婆 “听说，你醒了？”春来坐床边轻轻问道，一点也没要道歉的意思，反而是觉得秋菊不该这么不经打，婆婆气都还没消，她就躺地上动弹不得了。在他们的观念中，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骑任打。 秋菊闭起眼，没理他，心想，我已经不是你那任劳任怨、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媳妇了，现在躺在这的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村官，你算哪根葱？ “我本来也不想打你的，可你竟然跟娘顶嘴，不打你，娘她不解气啊。”春来话中带着委屈，好像他打人没有错，有错的反而是那个被打的。 这算是什么逻辑？还有没天理了？ 她突然对这家人充满了兴趣，真想好好教训下他们，也好为这让自己附身的小媳妇出口气。 秋菊扭过头，慢慢睁开双眼，泪带梨花的望着春来，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回来啦？药买好了吗？我身上好痛啊，呜呜……” 这还是自己的媳妇吗？她向来都只是默默忍受，就算是被打了也从不叫痛，今天这是怎么了？这眼神让春来有点害怕，那软软的声音更是让他浑身发麻。 春来愣了愣，回过神来，硬生生的说道：“药？你不是已经醒了吗？娘说了，你都没事了，干嘛还浪费呢？留着下次用吧。” 自己媳妇一身伤了，连药也舍不得给？这还是男人吗？下次？还准备打我吗？秋菊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微弱的说道：“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我都这样了，药都吃不到，留着也是被你们折磨死，还不如这样去了干净，你别坐在这了，免得让你看着难受。” “你可别真死啊，不就打了两下吗？有那么严重吗？之前不是躺了三天才下床不也没事吗？就被糟蹋钱了。” 三天？原来还有比这更严重的，这小媳妇都过的什么日子啊？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男人早就该关起来了，还有那恶婆婆，以为自己是慈禧老佛爷吗？ “在干嘛呢？春来，你那媳妇死了没有？没死赶紧出来干活，把她拖起来，这身子也太娇贵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我养只鸡还能下只蛋呢。快点——” 婆婆在屋外扯着嗓门大喊着，东西使劲往下摔，示威似的发出阵阵响声。 “哎，娘，我马上就来，秋菊她还不能动呢。” 春来看了看秋菊，有点左右为难，小声说道：“我出去干活了，你再躺会，呆会吃饭我再来叫你。” 那死老太婆也太狠了点吧？秋菊一把拉住春来，“老公，你别走，你走了我就不活了，还有叫你娘去把药煎好，给我端过来，你亲自喂我吃！” 老公？这是什么叫法？竟然命令婆婆去煎药，还要自己喂她吃？这媳妇怎么看都不对劲，难道是打死后被鬼附了身？ 春来被吓的退后两步，结结巴巴的，“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怎么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接着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门，“娘，我看我那媳妇好像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好像鬼附身了一样，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嫂子身上有鬼？我害怕，呜呜……我都说了，叫你们不要老是打她。”娟娟握紧手中的扫把，哭了起来。 婆婆正抓了些玉米喂鸡，叫道：“什么鬼附身？她就是懒，不想干活，我看看去。” 婆婆怒气冲冲地冲进房间，使劲拽住秋菊的手，秋菊被突如其来的蛮力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婆婆，脸上凶巴巴的，活像个母夜叉，口沫横飞，直喷到她脸上，“死了没？没死给我起来！还鬼附身，在我们这个家，鬼都得怕我三分，你个小妖精，想教我儿子来对付我，你还嫩了点，快点给我起来！” 换成以前，只要还有一丝气息，那小媳妇准能从床上爬起来，跪地向婆婆求饶，就算浑身是伤，也会撑着下地干活，从不吭一声。 看这架势，秋菊也没了主见，只能以退为进了，秋菊啊了一声，头一歪，翻着白眼，往床上倒了下去，然后，眼睛一闭，装着晕死过去。 “还装死！”婆婆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有点害怕，对着秋菊使劲推了推，见没反应，又推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 娟娟用手指在秋菊鼻子前晃了晃，惊恐的说道：“娘，嫂子是不是被你打死了啊？没呼吸了，我怕。” 婆婆慌了神，紧张的用手试探了下，想看看还有没呼吸，秋菊屏住气，心想，看你怎么收场。 “好像真没气了，对，掐人中！”婆婆抽回手，秋菊正想喘口气，鼻子下方就被一大拇指用力掐住了，痛的脸都变了型，差点叫出来，还好婆婆也许是真怕了，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 不能半途而废，秋菊忍耐着，尽量不让那虎姑婆看出端倪，否则，自己就有的罪受了。 “娘，她到底怎么样了？”春来紧张的叫道。 “好像是真没气了。”婆婆瘫软在地上，很快就站了起来，“别管她，等会再来看看，也许是休克死过去了，先出去吧。” 真是没点常识，休克了也不会采取点措施，秋菊用最微弱的声音喊道：“春来——春来——你别走——” “有鬼！我怕——”娟娟赶紧躲到娘身后。 婆婆也傻了眼，农村人最迷信，特别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更怕。 原来他们怕鬼！秋菊心里暗自发笑，前世没什么成就，鬼片倒是看了不少，秋菊继续鬼叫着，这声音就像是从腹部发出的，让人汗毛倒竖，“春来——春来——过来陪我——我、我冷，我好冷啊——” “娘，嫂子是不是舍不得哥，叫他下去陪她呢，这是冤魂的叫声，嫂子她死的冤，所以，死了不甘心——”娟娟怯怯的说道。 “你别瞎说。”婆婆越发的恐惧，颤颤巍巍地走进了点，双手合十拜着，“我说，媳妇，秋菊，你平时可是最孝顺的，春来是你老公，你可别叫他去，噢，是我让他打你的，你有什么冤情就、就找我，别找春来啊——” 春来蜷缩着身子，耷拉着脑袋呆站在一旁，眼中出现泪光，心里除了害怕，还有点留恋，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妻子，“娘，都是我不好，不该下那么中的手，她要真觉得冤，就惩罚我吧。” “呸！她有什么好冤屈的？我还冤呢。”婆婆跌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她刚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对她也不错啊，粗活重活都不让她干，可谁知她天生就那贱命，当年要不是因为她，你爹也不会被政府给抓去关，都是她克的啊，这么多年了，我容易吗？”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难怪老不见他家公公，也怪不得，婆婆会那么恨这小媳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呢？又怎么会跟媳妇有关呢？秋菊突然有点同情起那恶婆婆来了。 第三章 煎药 秋菊心想，这青山绿水的，还从未被污染过，绝对是个天然的大氧吧，吃的喝的都是纯绿色、纯天然的食品，正好借此宝地休养生息，调养心境，不管怎样，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说不好还能返回到二十一世纪呢。 就算是返回不了二十一世纪，就凭自己的学识和智慧，在这个年代混个人样一点问题都没有。 正当他们手无足措时，秋菊轻轻咳嗽了声，示意她还活着，只是身子太虚才会晕了过去。 “嫂子好像没死呢，我听到她咳嗽了声。”娟娟惊叫道。 春来一骨碌跳了起来，直奔秋菊床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鼻子，秋菊故意发出微弱的呼吸，嘴里叫着，“痛，痛，好痛——药，我要吃药——” “娘，她真还活着，她说要吃药，你赶紧去煎药吧。”春来话中带点兴奋。 “煎药？噢，对，我去煎药。”婆婆擦了擦眼泪，一看秋菊恢复了意识，心里轻松了些。不过，随即便骂道，“什么人嘛，一会死，一会生的，我上辈子欠了你的！我这是什么命啊？我是娶来了个媳妇，还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哪？还得我来伺候。我看，她也醒了，药就不用煎了，别糟蹋了钱，留着下次用吧。” 这老太婆还真是抠门，一副中药而已，至于吗？秋菊赶紧故作呻吟了几声，头一歪，又要做晕倒状，“痛、痛，春来——我看我是活不了了……” “娘，你还是去煎药吧，我怕嫂子又晕死过去。”娟娟扯着她娘的衣角小声说道。 婆婆瞪了眼秋菊，边走边骂着，“药、药药的，就知道吃，煎几副药给你，最好吃死你，省的我看着心烦，讨债鬼！” 现在要想生存下去，就只有抓住春来的心，秋菊躺床上伸出手有气无力的拉住春来的袖子，声音微弱，尽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春来，我本来快死了，你知道吗？我已经到了奈何桥了，可我就是不肯喝那孟婆汤，因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舍不得你，我等了很久，想等你来把接我回家，可怎么等都等不到，所以，我只好自己回来了……” “嫂子在说什么呢？哥，我怎么觉得嫂子好像变了个人啊？她竟然让娘去给她煎药，还说些这么奇怪的话，会不会是被你们打傻了？”娟娟站一旁，对嫂子的反应很是不解。 这话让春来觉着有点渗得慌，以前，那媳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除了闷头做事，从不多说一句话，更何况还是这么有学问的话，难道被自己打了下打出毛病来了？那个唯唯诺诺、见到他就害怕的媳妇像被鬼打了似的，一觉醒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净说些什么鬼话？什么奈何桥、孟婆汤的？我怎么听不懂呢？”春来被弄的云里雾里的，不解的问道。 不会吧，难道他们这不兴奈何桥？连孟婆汤都不知道，真是无知！ “你真不懂啊？那我换种说法吧，就是快见着阎王爷了，可惜他不收我，说我还有尘世间的一段尘缘未了，那段尘缘指的就是你，懂了吗？所以，又让我回到你身边要我继续照顾你。” 春来有点脸红了，大概是听懂了妻子的话，对他来说，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他突然有点喜欢这个平时看起来木讷、呆板的媳妇了。 春来试着摸了摸秋菊那被打的红一块紫一块的手，“我打痛了你吧？” 这柔情蜜意的话还真管用！想不到，这粗手粗脚的大男人也有柔情的一面，看来，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 秋菊微微笑了笑，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这男的，反而觉得他有种亲切感，也许，说不好，自己还真是前世欠了他的，所以，要附身过来还。她突然对这个家有了那么点好感。 屋外，婆婆在院门口的厨房捣腾着，手拿把被烟熏的发黑的破扇子不情愿的使劲扇着炉火，炉灶上的瓦罐里正熬着媳妇的药。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秋菊想，这才是正宗的国粹，一点不掺假。这药吃下去，有病治病，没病还能强身健体，怪不得那老太婆老舍不得给自己吃。 “哟，他婶子，在熬药呢，你家媳妇又病了？” 一白白胖胖的农妇穿了件花衣裳，肩扛把锄头从家门口经过，饶有兴致的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着。农村的院子不大，还靠着路边，周围也没个围墙什么的，难免引来一些邻居凑热闹。 婆婆擦了把被熏出来的眼泪，直咳嗽了几声，尽力掩饰着，“哟，这不是花婶吗？又去锄草呢？你说这药啊？是啊，我媳妇受了点风寒，正躺床上休息呢，我给她煎点药。” “你媳妇命还真好哪，自己躺床上休息，还用你亲自给她熬药，你真是心疼媳妇。” 花婶走到门口，伸长脑袋想往里看看，农村人平时没什么娱乐，哪家有点磕磕碰碰的那是充满了兴趣。这家打媳妇是村里出了名的狠，真想看看那小媳妇被折磨成什么样了，竟然能让这母夜叉亲自下厨煎药。 婆婆挤出一丝微笑，想赶快打发走这位好管闲事的闲事老，“是啊，在我们家里，媳妇就跟我女儿一样，我说，花婶，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去，天就要黑了。” 花婶犹豫着，扛着锄头走出院子，对着春来家的方向使劲啐了一口，“呸！又要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装什么大善人？媳妇明明就是被打的，还好意思说是得了风寒，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婆婆也不省心，站门口两手叉腰，朝花婶骂了句，“吃饱了没事干，尽管别人家的闲事，大把年纪了，还穿的跟个小媳妇似的，也不害臊！我家媳妇是我自己的，老娘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管你屁事！哼！” 听到屋外的谈话，秋菊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人是谁啊？你娘好像不太高兴呢。” 秋菊心想，这的女人还真有意思，农村人都这样，喜欢操些空心。 春来显得有点不耐烦，提起这位邻居他就一肚子气，平时不相往来，一旦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比谁都积极，“不就田横那头的花婶吗？你没听出来吗？这也要问。每次你被挨打，她不都得过来关心下吗？你以后最好少去跟她套交情，免得娘看到又不高兴。这次要不是你多管闲事，帮着那花婶说话，娘也不会这么生气要打你。” “花婶？帮她说话？我？噢，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替花婶说话？秋菊不免有点害怕，看来在这连跟人说话都得小心点，处处提防着婆婆，搞不好就会认为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秋菊转了下身，感觉浑身酸痛，突然大叫起来，“哎呀，好痛啊，我快受不了了……” “娘，药煎好了没有？哥叫你快点呢，嫂子她越发的痛了，都快没力气了。”娟娟跑出大门口大喊着。 婆婆正一肚子气，被这么一叫，心里更怄火，扇子一扔，骂道：“催什么催？像个催命鬼似的，老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来伺候她，让她再等会还死不了！一个下午，全家都得围着她转了，什么活都不用干了。” 婆婆心想，这春来也是的，怎么突然听起他媳妇的话来了？那东西以前也不这样啊，难道这打了几下，被狐狸精附身了？ 婆婆想着，心里有些害怕，要真这样，往后还不得爬自己头上来？得找个方法治治她才好。 第四章 喝药 娟娟小心翼翼的把刚煎好的药端了进去，“哥，药煎好了，你叫嫂子起来喝了吧？这可是娘亲自煎的药，还热着呢。” 秋菊故意扭过头，装作没听见，闭起眼睛仔细闻着那药味，刚闻着就感觉身子舒服了不少。 春来接过药，小声叫道：“别睡了，起来把药喝了吧？” 见秋菊没作声，春来心里一阵狂躁，这位重生的秋菊对他使的美人计只是暂时让他受了点迷惑，很快就又恢复了他的本性，在这个村，他打媳妇可是出了名的，只要一点不顺，或者只要他娘下了指示，拳头就出来了。 你装死不干活也就罢了，还要婆婆伺候，这也算了，都把药端床前来了，还在摆谱？春来皱起个眉头，往秋菊身上推了推，满脸的不高兴，“你不是要吃药吗？现在药煎好了啊，怎么？还躺着做什么？到底吃还是不吃？” 秋菊有点被吓住了，不过，既然装了，就得装的像点，况且，自己本来就一身伤，正痛着呢，“春生，你扶下我吧，好不好？我好像起不来了。” 娟娟赶紧接过碗，小心翼翼的说道：“哥，你扶下嫂子吧。她好像真的很痛呢。” 春来不情愿的把秋菊扶着坐了起来，一阵疼痛又传遍了全身，她狠狠地瞪了眼春来，怨恨他下手太重，心想，真不是个男人，要是在我们那时代，早就跑医院验伤再到法院起诉你去了，哪还有你在这生气的份？ “哎呦，我快坐不稳了，春来，我好痛啊，又好饿，在我们那，吃药前要先吃点东西的，不然，对胃不好。这些医生都，噢，不，这些，大夫都有交代的。你先弄点吃的给我吧，好不好？” 春来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世道？这媳妇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娇贵了，吃个药还这么讲究？“吃药之前还得吃东西？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哎，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也许秋菊忘了，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这个家，连三餐都不继，哪还有多余的食物来让她暖胃？ 婆婆上阁楼拿了点地瓜干，一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本来看到春来一直坐她床边，活都没去干，就已经一肚子火了，竟然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婆婆气的直跳脚，冲进了房间，指着秋菊就是一阵臭骂，“你这死婊子，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自己是娘娘的命吗？碰了几下就躺床上装死，还有你，春来，别被这狐狸精给迷惑住了，她爱喝不喝，不喝，死了也怨不得我们，把药放着，出去干活！娟娟，你也出去！” 秋菊条件反射似的用手护住头部，脸部，大概这就是那小媳妇的生理反应，一看到婆婆发飙就知道会挨打。 春来犹豫了会，带着娟娟走出了门外。 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有被指着鼻子骂过，不就是想吃点东西再吃药吗？这是谁都知道的常识，在婆婆眼中怎么就成了大逆不道了？竟然还被骂成死婊子？秋菊气急败坏的真想抽那老太婆几下。这难道就是农村小媳妇过的日子吗？要真这样，自己以后可怎么活？ 秋菊擦了把眼泪，心想，不管她怎么骂，她骂的都是那小媳妇，自己只不过是从几十年后附身过来的，要想逃离这，就只有先把身子养好。 秋菊端起药放到嘴边，浓浓的药味呛的她反胃，差点呕吐了出来，好在，肚子里面没什么东西。 在自己的那个年代，中药里面是要加红枣的，才不会那么苦。这药从远远的闻起来味道还不错，没想到会这么难喝。怎么说，良药苦口，秋菊捏住鼻子，想一口吞下去，张开嘴却怎么也不敢尝试。 “嫂子，你喝完了吗？娘让我进来收碗，厨房的碗不够用了。”娟娟跑进屋里小声说道，其实，那婆婆也就是让娟娟来验收下结果，看秋菊把药喝了没有。 秋菊“啊”了声，面露难色，“还没有呢，这什么药啊？味道怎么这么差呢？让我怎么吃啊？” 娟娟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秋菊，“嫂子，这药你以前不经常吃吗？你还说人世间什么都是苦的，就这药是最好的，因为这药最懂你的心。只要吃了，就不会痛了。” “是吗？我以前有这么说过吗？”这小媳妇还真可怜，大概活在这个以家暴闻名乡里的家早就对生活没了兴致了，只想着早死早超生，不然，怎么会让自己碰到。 秋菊叹了口气，那个时代的人们都这样过来的吗？“唉，娟娟，这药我实在吃不下，要不这样吧，有白糖没？给我加点，行不？” 一听到白糖，娟娟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恐惧，赶紧跑到房门口看了眼，“白糖？嫂子，你怎么啦？怎么突然说这个？千万别被娘听到了，否则，你又要挨打了。再说了，咱家又没有糖票，到哪去弄糖啊？” 也对，那个年代，买粮要粮票，买糖要糖票，买肉要肉票，自己怎么就偏偏重生到这来了？ 只是，娟娟的反应让她有点不解，做为一个小孩子，特别是他们这个年代的小孩子，对糖这个字应该是无比欢喜的啊，娟娟怎么会那么害怕呢？看到娟娟那样，她实在不好再提白糖这两个字，不过，这却成了她心中的一个谜，总让她充满了好奇。 秋菊突然对自己将要生存的这个年代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这虽然是个天然的大氧吧，食物也是全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可那也得有的吃、有的穿才行啊，在这三餐不继的时代，生存都成问题，还何谈发展？况且，这家人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对一些事总是遮遮掩掩的。 秋菊心里一阵苦涩，端起药闻了下，便一阵恶心，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还好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没什么好吐出来的。看来，这中药虽好，却是中用不中看的，更不中吃。这可怎么好，不吃的话，自己一身痛，别说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就连生存下去都成问题，可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嫂子，你怎么啦？这药不好喝吗？你上次可是眼睛都没闭，一口气就喝完了。”娟娟有点不解的盯着她，在她们心目中，嫂子可是最能吃苦的，不管是生活中的苦还是心里的苦，都能一股脑的忍受，更何况是吃点药？ “噢，不是，我突然心里有点不舒服，没事，我再试试，对了，你转过身去，有你看着，我、我吃不下。”秋菊心想，可别让她看出破绽，不然还真以为鬼附身了呢。 秋菊端起药，用手捏住鼻子，一股脑喝了下去，虽然胃里好一阵难受，不过，稍微喘了几口气就好受多了，也许是传承了那小媳妇不怕苦的性格，好像也不那么难喝了。 “嫂子，你再躺会，我先出去了。”娟娟接过碗走出了房间。 秋菊喝完药，感觉舒服了些，愣愣的躺在床上，拿出那板限量版的感冒胶囊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心想，自己是吃着这东西才到这来的，如果又吃几粒下去，能不能再回去呢？可是，如果又穿越一次，会比现在好吗？还是还不如现在这小媳妇呢？ 秋菊心里纠结着，总不是个滋味，心想，还是先养好身子吧，到时，再做打算。 第五章 农家之夜 天渐渐黑了，每家每户都点着煤油灯，灯光微弱的就像萤火虫。农村的夜晚就是夏天也能给人丝丝凉意，屋外传来阵阵狗叫声，夜静的有点吓人。秋菊越发的不安起来，她已经习惯了灯火通明的夜晚，这真回不去了，以后的生活可怎么过？ 一只大黑狗窜进房间，又跑了出去，屋里还没点灯，秋菊尖叫一声，被吓的蜷缩到被窝里。 “在那鬼叫什么呢？春来，你那媳妇也越来越不像话了，饭好了，去问下她还要不要吃。”婆婆往锅里倒了瓢水，使劲刷着。 听了他娘的话，春来走过去，在房门口问了句：“晚饭要不要吃？” 秋菊正吓的发抖，赶紧叫道：“你过来下，刚刚不知道什么东西窜了进来，吓死我了，这黑灯瞎火的，我怕，帮我开下灯吧？开关在哪？” 春来很不解，“你躺床上要什么灯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不就被打了几下吗？怎么连只狗都怕，这狗跟你亲呢，你都养了几年了。你到底要不要吃饭？” 一个人呆在这房间确实挺害怕的，再说，自己还没下过床呢，要不，在这屋里参观下也好，看看在这个年代，农村里是什么样的一副景象。 “春来，你过来扶我下吧？这黑灯瞎火的，我看不清呢。”秋菊极尽温柔的叫着，这农村里的男人就是不懂得心疼人，自己老婆都这样了，还站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春来犹豫了下，不情愿的走进屋里，硬生生的扶起秋菊，就像拖起个货物。 “你小心点，哎呀，我身上好痛啊。我下不来床了，你等等，我得慢慢来。对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啊？一点都看不清。”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娇贵了？还得专门为你点盏灯是吧？在床上躺了两天，都不知道柴米贵了？” 秋菊才想起，在这个年代，大概大家都还用着煤油灯呢。穿过一个大厅，厅堂里没点灯，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快到门口时被一什么东西撞了下，好像还是石头做的，膝盖好一阵疼。 “这什么东西啊？这么硬？”秋菊捂住膝盖叫道。 春来厌烦的都不想解释了，“你是不是水做的？还是说还没修理够？连自家有个石磨都不知道了。” 噢，原来是个石磨，怪不得那么硬。秋菊慢慢摸索着来到厨房，婆婆还在剁着猪草，缺了几个角的桌子上摆着几碗地瓜粥，中间没有任何菜，娟娟吃完碗里的，又往其他的碗里瞧了瞧，见到大家都差不多，放下碗呆坐在那。 大黑狗蜷缩在炉灶旁，已经睡熟了。 秋菊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几碗粥，心想，怎么连一点菜都也没有，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吃的饱啊？ “嫂子来了，快来吃饭吧，我都已经吃完了呢。”娟娟站起身迎接着秋菊。 婆婆冷眼看了下，“赶紧吃，吃完把这猪草切了，明早等着喂猪。这一天都伺候你去了，什么活都没干。” 这还一身的伤呢，怎么干活？秋菊还不习惯这微弱的煤油灯光，一不小心碰上一张凳子，一个趔趄，顺着春来倒了下去。 娟娟大叫了声：“嫂子又晕了吗？” 婆婆骂了句：“一听到做事就装死，这被打了下难不成真鬼附身了？这完全变了个人。” 春来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她现在还没好利索，就先由着她吧，等会，我还切就好了。” 秋菊在凳子上坐好，左右摇摆了好一会才坐直了，“我说，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吗？这也太……” 娟娟扭头看了眼，娘眼火都要出来了，赶紧扯了下秋菊的衣服，小声说道：“嫂子，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地瓜里面还放了白米呢。” “噢，也对噢，娟娟，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去再装点？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你看你长这么瘦。” “嫂子，没有啦，每个人就一碗，你赶紧吃吧。” 在这个年代，有个地瓜粥吃已经是一种享受了，秋菊不再说话，慢慢喝下了那碗地瓜粥。 吃完晚饭，秋菊在春来的搀扶下回到床上躺着。想着，这一晚上要怎么对付过去。 屋外，婆婆正跟春来窃窃私语着。 “我看，你媳妇这次好像被打坏头脑了，说话完全变了一个人，该不会真是鬼附身了吧？” “应该不能吧？说话是有点不对头。还有动作也不对头，以前她走路、做事什么的，都是低着头，很少把头抬起来，而且，就是再起不来床也不敢让我去扶她。可现在你看她，走起路来像个地主婆似的。” “我听娟娟说，她醒来的时候，连这是哪都不知道，你明天去把你老王叔请来，看看我们家的风水是不是哪不对劲，给她化碗水，再请道平安符挂在大门上，去去邪。” “我看要的。” “这些日子你就别跟她同一个房了，你睡东屋去，少近她的身，免得她身上那邪气冲到你，你没看她那瘙样，就像给狐狸精附身了一样。” 秋菊扯起耳朵听着，就这一句话让她彻底松了口气，开始竟然忘了，那个男人可是这小媳妇的老公，还好，他们不敢，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不过，一想起，还要请那半仙来画符、化水的，又有点害怕起来，农村里都信这，自己小时候在老家时见过，用些符烧成灰然后放到一碗水中，手舞足蹈的乱跳一气，搞不好，自己还得喝几口。 第六章 冷漠的娘家人 黑灯瞎火的熬过了一夜，秋菊在虫鸣鸟叫声中醒了过来，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加上那碗浓浓的中药，此刻感觉一身轻松了许多，筋骨也能稍微舒展开了。 屋外，传来婆婆清脆的叫声，“娟娟，你这好吃懒做的死妮子，还不赶紧起来干活，是不是得我拿个锤子来敲敲你那懒骨头？” 这摆明就是冲着秋菊的房间喊的，这指桑骂槐的话让秋菊听着很不舒服，想自己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上还一身的伤呢，怎么就指望着去干活了呢？ “嫂子？嫂子？你醒来了没？好些了么？天亮啦。”娟娟走进房间低声叫着。 秋菊闭起眼，心想，娟娟肯定是来叫自己干活的，说真的，前世家里虽然也是在农村，可一直被父母宠着，还真没干过什么农活，想到这些，突然一阵伤感，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突然穿越过来成了别人的媳妇，爸妈该有多伤心哪？ 见秋菊没反应，娟娟转身走出了房间，刚走到房门口就被她娘揪住耳朵一把抓了过去，小声说道：“哎呀，你这死妮子，在干什么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房间不能进，里面有邪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娟娟委屈的说道：“娘，你不是在那叫吗？我以为你想叫嫂子起来干活呢。” 婆婆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唉，我那是叫习惯了，先别管她，你少进那房间，免得沾了邪气。赶紧干活去吧，先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娘，我哥呢？怎么没看到我哥啊？” “你哥他上集市上去了，去买点肉。” “买肉？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有客人要来吗？娘，我闻到白米粥的味道了，一点红薯丝都没掺，全是大白米的味道。”娟娟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从过年到现在大半年了，还没吃过肉呢，白米粥就更别提了，每餐都得掺不少晒干的红薯丝进去，一点米的味道都没有。 婆婆压低了声音，“你馋什么呢？呆会要请你老王叔来给你嫂子驱鬼，那肉还有那白米粥啊，都是用来招待你老王叔的。” “娘，我有点怕。”一听到驱鬼，娟娟面露恐惧。 “怕什么？我告诉你，有你老王叔在，就是再厉害的牛鬼蛇神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一只小小的狐狸精！”婆婆故意拉高了音调，好打压下那突然间变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媳妇。 婆婆的话让秋菊有点害怕，农村里装神弄鬼的活她小时候也见过，确实挺吓人的，不过，反正这样了，也好，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秋菊闭起眼，既然还早，那就再睡会好了，养足了精神好应付那半仙。迷迷糊糊中，听到娟娟跑回屋紧张的跟她娘嘀咕着，“娘，嫂子那娘家的爹又来了，我看他挑了担柴禾，可能是要上街去卖呢，今天正好赶集。” “怎么又来了？又是来赶早饭的吧？娟娟，赶快去把那些白米粥盖好，锅里煮了地瓜……快去！”婆婆急迫的吩咐着，然后，朝着秋菊的房间骂了句：“真是群讨债鬼！我怎么会结了这样的一门亲家？隔三差五的就来混饭，我欠了他的？我自己还三餐都对付不了呢。” 这婆婆还真小气，自己亲家来了，也舍不得给点好吃的，一点白米粥还要藏好，不过，也是，在这个年代，谁家也没多余的粮食来关照别人。 秋菊心想，爹来了？大概是这小媳妇的爹来了？她还真有点好奇，如果这位爹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这样的虐待，会是什么心情呢？他会为自己的女儿做主吗？她还真想走出去看看这位爹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婆婆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院子，满是愁容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声音略带生硬的喊着，一点也没有想请进屋里的意思，“哟，这不是秋菊爹吗？这是要上哪呢？赶集去呢？” 以前一见面都是照着自己的孙子辈分外公、外公的叫，哪知这媳妇几年了那肚子也不见动静，婆婆怎么也不情愿再那样叫了。这也让秋菊爹老韩面子上很是抹不开，一见到她那婆婆就觉得做了亏心事一般，总抬不起头来。 秋菊爹笑了笑，不管她高不高兴，自己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也得进去捞点什么油水，怎么说，自己也有个女儿在这呢，“噢，是啊，今天赶集，刚好昨天到山上坎了担柴，挑集市上去卖了，换点盐吃。春来呢？下地去了？” “我哥他上集市上去了。去买……” 婆婆在娟娟臂膀上掐了把，示意她别说下去，娟娟委屈的退到一边呆站着，婆婆眨了眨眼，“春来呀？他早上有点事出去了。” 秋菊爹：“噢，那秋菊呢？在做早饭吗？” 婆婆撇了撇嘴皮子，略带揶揄的说道：“做早饭？哪有那么早起来？还躺床上睡觉呢。” “睡觉？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她平时不是起的很早吗？这也太不像话了！”秋菊爹心想，自己打老远过来，想吃个早饭再走，你倒好，饭没做，婆婆都起来了，自己还在睡，这像话吗？ “我嫂子她不舒服呢，她……”娟娟小声说道。 “小孩子别乱说话！秋菊她是有点不舒服，昨天我已经让春来上乡里给他抓了药，喝了药已经好多了。”婆婆马上阻止娟娟，让她别往下说。 秋菊爹放下柴禾，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故意问道：“不舒服？她身子一向不挺好的？在娘家的时候，可是连感冒都没得过，更没有吃过什么药，在你这怎么会经常要吃药呢？” 两家就隔了坐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这家人是怎么对待自己媳妇的，他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在他心目中，他的观念跟那恶婆婆也相差无几，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老封建，从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以前秋菊还没出嫁的时候，他就没把她当人看过。况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 只不过，看那婆婆有点心虚，正好趁机抓住她的软肋，混餐饭应该没问题。 “我嫂子她不是感冒，是……” “娟娟！干活去！”婆婆大喝一声，陪笑着，“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爱睡，我就让她多睡会吧。” “那怎么可以？”秋菊爹面带疑惑，走进屋里，声音洪亮，嘴里大叫着，“秋菊，秋菊！你个死妮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床上？还不给老子滚出来！早饭也不起来做，难不成，还得你婆婆伺候你哪？赶紧给我滚出来！” 第七章 冷漠的娘家人（二） 秋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原本以为，那小媳妇的亲爹来了，怎么说也能为自己做主，自己的女儿还躺在床上呢，不问下青红皂白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这小媳妇还真可怜，到哪都被欺负。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呢。 “我说秋菊她爹，算了吧，别管她了。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这刚好煮了红薯，你要不吃两个再去吧？” 婆婆赶紧拉住秋菊爹，生怕他会闯进房间去，虽然，她并不承认打人是不对的事，但，还是不想让秋菊娘家人看到自己对媳妇这么恶毒。 秋菊爹停住脚步，一下就闻到了锅里白米粥的味道，心想，我女儿都被你打的起不了床了，连吃你一餐还舍不得？“哎，那可不能这样，我老韩家的女儿我得亲自管教。秋菊，给老子起来！” 秋菊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年代，说不好，那老韩还真会闯进房间里把自己拽起来。 “好啦，韩老哥，你还得赶集去呢，赶紧吃早饭去吧，娟娟，拿两根热的红薯过来，再把锅里的白米粥舀一碗起来，给你韩大爷吃了好赶路，多舀几粒米，噢！” 婆婆拉住秋菊爹，不让他进屋去看秋菊，那老王很快就要过来驱鬼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是，娘。”娟娟揭开锅盖，一股大白米的香味溢满整个厨房，闻着就是一种享受，娟娟拿起碗，舀了一大勺子放到碗里，又搅拌了下，心里咀嚼着娘那话的意思，到底是多给点汤还是多给点米呢？ 娟娟想着，用勺子约了下，从碗里舀出一些米放回锅里，又觉得太少了，从锅里舀出些再放回碗里，对她来说，这事太难做了，首先，自己就低挡不住那白米粥的诱惑，再者，也不知道她娘到底什么意思，想给那老韩多少吃的。 娟娟端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放鼻子上闻着，张开嘴正想偷吃一口，厨房外传来了她娘的喊叫声：“娟娟，你还在做什么呢？做点事怎么这么慢？你是不是脚生根啦？” 娟娟吓了一跳，碗里的米汤溅到手上，烫的叫了一声，赶紧端了过去。 婆婆一看很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着，“这败家子，舀一碗粥，舀了碗这么大的，你就拿个小碗对付下不就行了？” 老韩毫不客气，端起就吃，砸吧砸吧着嘴巴，就像很久没开过荤的猫一样，就着腌过的萝卜干，很享受的吃着那碗粥，娟娟在一旁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说韩老哥，秋菊她以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反应？比如说，好好的，一下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婆婆站一旁试探性的问着。 “还是这白米粥好吃啊，不错。”老韩津津有味的吃着，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秋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哎呀，我说，亲家母，你是她婆婆，她要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你教训她就是了，该打该骂的我绝不说二话！你管教媳妇不需要跟我说。” 婆婆心里骂道，呸！我自个的媳妇我不教训，还要向你请示吗？喝了我家一碗那么大的粥！“我你是知道的，在我家，媳妇就跟女儿差不多，我哪舍得打她哪？当然，有时候生气起来，骂几句是难免的。” 呸！你个母夜叉，打媳妇的本领可是邻里皆知的，还想在我面前打马虎眼？老韩皮笑肉不笑的，“那是，我还不知道你吗？我们哪，都是老实人，只不过，有些人喜欢乱说闲话，我们别去理会就是了。” 婆婆站立在一旁，双手叉腰，冷笑着，“那当然，我们也不能去封住别人的嘴啊。哎，听说，你家秋生那媳妇都快生第三胎了呢，你说，都是兄妹，秋生那么能生，这秋菊怎么就一点都不像她哥哥呢？我们老李家还指望着她传宗接代呢。” 秋菊躺床上，听着他们的谈话，想听听那小媳妇的亲爹是怎么评价自己女儿的，该不会是一碗白米粥就给收买了吧？连自己的女儿躺床上起不来都不进来关心下了，也难怪，婆家人一点都不把这小媳妇当人看。 “这……”婆婆的话让老韩一脸的尴尬，自个的女儿那肚子不争气，让他在亲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 “你说，现在这时代，说什么只能结一次婚，结两次还犯法，要是在以前的那个时代，我还能给我们家春来找个小的，你说是不？” “我说大姐，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秋菊也不是不能生，她刚到你们家的时候不也怀过小孩吗？要不是你……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重提了，你呀，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了有，一定会有，你说是不是这理啊？” 这话让秋菊打了个冷颤，原来那小媳妇并不是没有怀过，恐怕是还有其他原因，看来，这家人隐藏着不少故事呢。只是，娘家的人怎么就任由婆家这样欺负自己的女儿呢？ 听了秋菊爹的话，婆婆也来了气，“你要这么说的话，最冤的还是我们家老李吧？” 老李？这事还跟她公公有关吗？秋菊心想，当年这个小媳妇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不过，也许是为了避免发生争吵，外面的谈话停止了下来，让秋菊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 “娘，肉买回来了。”春来一进门就把手中的一捆肉举起老高，大概有两斤左右，兴奋的叫着，“今天的肉新鲜着呢，食品站刚杀的猪，还热乎着，瞧！” “春来！”婆婆大叫了声，脸色都变了。春来才发现岳父来了，“爹？你来了？” 老韩一看到那肉就来劲，那时的农村得等到过年才能分到点肉吃，平时除非有贵客来访，谁家也没那本事吃上肉。“春来回来了？买了肉呢？现在的肉票可不好搞，我上次想买点肉，搞了好久也没搞到肉票。” 春来把肉放到厨房，说道：“是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一张，就买了这么点。” “我说老韩大哥，你还不赶紧去赶集？晚了可卖不到好价钱了。” 婆婆瘪着张嘴，满脸的不高兴，看来这家还真有那么点不顺，连请个人来驱鬼也遇到秋菊她爹。 老韩眼馋的看着那捆鲜红靓丽、肥瘦相间的猪肉，心想，都是秋菊那闺女不争气，要有个外孙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沾沾孩子的光，开开荤。 “说的也是，我先上集市上去了。”老韩说着往院子走去，挑起柴禾。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而且，那个女儿已经遍体鳞伤了。 秋菊有点纳闷，“亲爹”来了，自己的女儿都躺在床上起不来，怎么也不进来看看呢？除了一进门骂了一通就没了下文，这算是什么爹啊？ 秋菊凑合着坐起身，往窗户移动过去，撩开窗户纸往窗外看了看，老韩已经挑起柴禾走出院子，从背影可以看出，是个五十来岁稍微消瘦的老头，高高的，看起来很有劲，一担百来斤重的柴禾，在他肩上就像没放东西一样，脚步轻快，走起山路如履平地。 第八章 白米粥惹的祸 “娘，她、还没起来吗？” 春来指了指秋菊的房间，小声问道。 “还在睡呢，不管她，让她在床上拉着吧，你吃完早饭就去把老王叔请过来，昨晚看过黄历了，今天正好适合做法事，赶紧把你媳妇身上那股妖气冲了。我这都准备好了，要早点做，免得秋菊她爹那老东西赶回来碍手碍脚的凑热闹。”婆婆催促着，让春来赶紧去吃早饭。 看来，婆婆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秋菊打心眼里觉得有点好笑，就村里那装神弄鬼的半仙，他能懂什么？还驱鬼？就别丢人现眼的了。不过，也没办法，农村人都特别迷信，家里越是贫困的，越会往这方面去打主意，希望神能指点迷津。 看来自己只有等着被人摆弄了，算了，看看热闹也好。秋菊躺了会，心想，还是起来吃点东西吧，否则，等会那半仙来了，恐怕没力气应付。只是，这个家对她来说，还太陌生了。起来也不知道那恶婆婆会不会给点东西给自己吃，还是又要干一大堆活才能吃饭？ 秋菊挣扎着坐了起来，才看清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身宽松的灰色土布，包着她那瘦肉的身子，衣服上还打了好几个大补丁，头发长长的，扎了个辫子，已经松散开了。 看到墙上的镜子，秋菊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真不知道这小媳妇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容颜，该不会太差吧？不然，那恶婆婆怎么会如此的刁难呢？ 秋菊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应该说是那小媳妇的模样，虽然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依旧能看的出，那是一张美丽、清秀的脸，看来，在这方面，老天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秋菊松了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间。厅堂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发黑的圆桌和几张竹子做的椅子，大概是自己做的。靠近门口有一个石磨，石磨中很干净，一点碎米也没留下，旁边摆放着一些农具、畚箕。 秋菊走到院子深吸了口气，这农村的空气就是新鲜，还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远处郁郁葱葱的山上，迷雾还没散去，各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几只鸡在院子中蹿腾着，那只大黑狗见到秋菊很亲热的跑过来摇着尾巴，看来跟这小媳妇很亲的。秋菊胆怯的往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示意它走开。大黑也还算听话，转身到别处玩去了。 春来吃完早饭，按他娘的指示去村东头请王半仙，看到秋菊站院子里，想过去打个招呼来着，顺道关心下伤势怎么样了，婆婆一直在厨房伸长了脖子盯住他，瘪着张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春来只好扭过头，直接走出了院子。 秋菊在院子站了会，闻到了白米粥的香味，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昨晚就吃了点稀饭来着，想到厨房找点吃的。 婆婆正在厨房舀着猪食，一眼看到了外面站着的秋菊，嘴巴叽里呱啦的叫了起来，“娟娟，你这死妮子，做事情你偷懒，就知道吃，我告诉你，以后不干活，你就甭想吃饭！” 娟娟抬起头委屈的看着她娘，“你是说嫂子吧？娘，嫂子她不是身子有伤吗？怎么干活哪？” 婆婆往娟娟头上重重拍了一掌，“不说话你会死啊？老帮着那东西，她能给你好日子过是不？” 秋菊在院子中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心想，吃点东西还指桑骂槐的，你累不累啊？你以为你骂了我就不吃了？重生转世到你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家里一贫如洗，要什么没什么，这就已经够怄气的了，还碰上你这么个恶婆婆，你以为自己真是慈禧呢？哼，除非你一直在厨房守着，否则，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婆婆提了桶猪食骂骂咧咧地往猪栏去了，娟娟赶紧走过去小声叫道：“嫂子，快去吃早饭吧，等会娘就要收起来了，我到河边打水去了，你吃完再回床上躺会吧。对了，那锅里有白米粥，你偷偷吃点，不要吃太多，娘不会发现的。” 这小姑子倒是挺会疼人的，秋菊微微一笑，走进厨房，厨房并不大，堆放着不少柴禾，房梁已被烟熏的黑黑的。壁柜半开着，里面放了些碗筷，也不知道还是哪个年代买的了，看起来有点旧。 秋菊拿起碗揭开锅盖舀了碗白粥，往厨房四处看了看，想找点咸菜之类的就着吃，不过，什么也没看到，只好喝白粥了。 也许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吃起来还挺香的，接连吃了三大碗，肚子才算是有了点底，又啃了根红薯，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熟悉，只好把吃完饭的碗筷和剥下的红薯皮直接扔桌子上。从开水瓶里到了碗水，早饭算是对付过去了。不过，看着情形，依照婆婆的脾气，倒是少不了一通臭骂。 要不是懒得去看婆婆的脸色，秋菊真想在院子中呼吸些新鲜空气，刚躺下，就听到了厨房里猛力摔锅子的声响，紧接着响起了婆婆撕裂般的喊叫声。 “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哟，怎么会招来这么个败家的娘们，好吃懒做，活不干，躺床上要人伺候，吃要吃最好的，我这什么命呀——” 娟娟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去，“娘，你在干嘛呢？谁又惹你生气了？” 婆婆打开锅盖，用锅铲敲着锅子，就差冲进秋菊的房间找她拼命了，“你看，你看看，这好好的一锅白米粥，我一口都舍不得吃，就剩下这么点了，这可怎么好啊？你老王叔来了，我拿什么招待人家哪，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么个这败家的娘们，我真恨不得一刀剁了她去！” 秋菊没想到，喝点白米粥会招来婆婆这么大的反应，也是，自己竟然忘了，在这个年代，三餐都不饱，下点米还得掺些野菜、红薯丝之类的东西进去。秋菊躺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确实被婆婆那声势吓住了。 “娘，那怎么办哪？要不再煮点吧？” “还煮？拿什么出来煮？就那么一点米，还是上次生产队分的，这下可怎么好？被那东西一下吃了这么多，真看不出来，她胃口这么大，就像个饿死鬼投胎的，早就该请你老王叔来给她驱驱鬼了，搞不好，还真是被饿死鬼投胎了。”婆婆说着，自己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恐惧。 娟娟小声说道：“娘，你别说了，我害怕。” “怕什么？”婆婆扯着大嗓门继续喊着：“我告诉你，你一餐已经吃了好几餐的了，这两天你都别想再吃饭了！” 秋菊躺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想，你骂吧，反正我听不见，两天不准吃？那还不饿晕了去？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不准吃就不吃吗？哼！我可不是你那乖巧、听话的小媳妇！走着瞧好了！ 第九章 驱鬼 “娘，我老王叔来了——” 秋菊正躺床上拿着那板特效感冒药思索着，屋外传来春来略带喜悦的叫喊声。 婆婆正在厨房剁着猪草，心里还在为那白米粥的事情怄火着，一听到那半仙来了，赶紧起身迎了出去，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擦拭了几下，满脸堆笑的说道：“哎呦，老王大哥来了？你看又要耽误你时间了不是？这一天到晚的，有我们家就够你操心的了。” 秋菊挪到窗户，撩开窗户纸往外看了看，春来正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那男子高高瘦瘦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没精打采的附在头上，嘴里还叼着根快要抽完的旱烟，直到那烟蒂快到嘴边了，才使劲吐了出去。 这大概就是请来驱鬼的王半仙吧？秋菊心想，不过，怎么看也不像个神仙，倒是像个抽大烟的，这样的人别说鬼了，就是人也能一拳就把他给打倒，请他来驱鬼，真是有点不符合逻辑。不过，像这种人，除了装神弄鬼糊弄下别人，想必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 唉，本来还指望着如果真能遇到个高人，说不定还能指点下自己，也许能返回到二十一世纪去，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自己呢，得想办法应对才行。 “哎，娟娟呢？怎么没看到她？”春来四处看了看，问道。 婆婆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我让她到田里割猪草去了，省的她看到了害怕。” 王半仙手拿个罗盘，皱起个眉头，在院子煞有介事的走了一圈，突然，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看起来还真像见了鬼似的。 婆婆紧张的走过去，毕恭毕敬的问道：“怎么样？老王大哥，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半仙围着婆婆跟春来转了几圈，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们这院子有点不对劲，好像有股妖气，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人出了什么事？比方说打架、吵架之类的？” 婆婆跟春来相互对视了下，眼中露出满意的眼神，似乎在说，不愧是神仙，在院子走一圈就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事。 秋菊心里冷笑了声，也就你们会这么傻，你这家打媳妇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谁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农村人都没什么钱，这点，王半仙也很清楚，所以，也就省了设坛作法的细节了，这样，省时又省力，大家也能请的起，搞的太复杂了，反而会让人望而却步，影响自己的生意。 婆婆忙上前去，小声问道：“严重吗？可有破解之法？” 王半仙闭起眼，掐着手指算了算，没出声，四处看了下，走进屋里，手中拿着罗盘继续转着，突然转过身，脸色都变了，声音也变的沙哑起来，“不好！这里面有股很重的妖气，你们看，罗盘上的指针，跳的越来越快了，说明，这股妖气就在这附近！” 王半仙摆弄着手中的罗盘，婆婆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这可怎么办？可有破解之法吗？” 王半仙满脸的严肃，用手指了指，“这是谁住的房间？” 春来小声说道：“这是我媳妇秋菊住的。” 王半仙从包里掏出个铃铛，不停的摇着，煞有介事的念叨了几句，突然，手一挥，就像指挥着千军万马似的，大声喝道：“妖孽！给我出来——” 秋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起脚一不小心踢到了床板，发出一阵响声，这响声来的真及时，秋菊有点心慌意乱的，责怪自己不该这么不小心。 王半仙脸上一阵诡异的笑容，心想，就等你这一脚！“嘿嘿，那妖怪快撑不住了，赶紧给我出来！” 这摆明就是一漏洞百出的闹剧，秋菊心想，这王半仙连半仙的水准都没到，也就糊弄糊弄这些心虚又没钱的乡民，偏偏婆婆还真当他神仙了，也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找个人来做做法，好安下心。 婆婆脸上的表情由惊恐变的稍微平静了些，双手合十，期盼的看着王半仙，希望他能赶紧把那妖怪赶出去。 王半仙半眯起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大概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手舞足蹈的，似乎费了很大的劲，额头上冒出了些细细的汗水，一会，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唉，老嫂子，不是我不帮忙，我看我是没那本事，那妖孽本事太大，我恐怕赶不走哪，而且，我看似乎还不只一个，恐怕还有被狐狸精附体的迹象……你那媳妇最近可有什么不对？” 婆婆越发的害怕起来，王半仙越是这样，她越相信秋菊有问题，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那媳妇真被狐狸精附体了？ “老王大哥，你可想想办法吧？你说我们家老李又没在家，就我们几个，我是真害怕哪。” 春来也在一旁不停的点着头，示意王半仙想办法驱鬼。 王半仙放下罗盘，从口袋里掏出根卷烟，春来赶紧找来火柴给他点燃了，王半仙吐出几个烟圈，慢悠悠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办法哪，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用了很大的劲了，只是那妖孽太过厉害，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平凡的人，虽有那么点仙缘，毕竟道行不深哪，你说，要是这妖孽没驱走，到时找上我，你让我找谁去？” “这可怎么办好哪？”婆婆蹲地上哭了起来，她也清楚，王半仙的话外之意是想多搞点报酬之类的，可自己也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王半仙抽完一根烟，想想时机也该到了，糊弄下就好了，可别过了头，“我说老嫂子，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不过，这得看你那媳妇配合不配合，只要她能配合，我保证，再厉害的鬼我也给她驱了，如果她不配合，那你们就是请神仙来也没办法。” “配合，配合，要做什么你说，我保证她能听你的。”婆婆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来是要配合哪，那好说，只要不是想拿钱就好，“你快说吧，要怎么配合？” 要我配合？他到底想做什么？不会是要跟着他去跳来跳去的吧？还是真要化一碗水给自己喝？秋菊躺床上动都不敢动，心想，要不装睡好了。你要是真做的太过分的话，就把你那点鬼把戏揭穿，看你还怎么骗人！ 第十章 狡诈的王半仙 王半仙手拿罗盘，一手拿着铃铛半闭起眼，嘴里念念有词的，站秋菊房门口缩头缩脑的往里看了看，突然，又像被鬼打了似的撤了回来，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着额头，像是在告诉别人，他被吓的有多厉害，“这里面阴气太重，我还没进去，就被那妖孽一道光给劈了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秋菊躺床上，用被子蒙住脸，躲里面偷笑着，心想，这半仙没什么真本事，骗人倒是很有一套，很能抓住人心里的弱点。 婆婆越发的紧张了起来，身上开始冒着冷汗，“哎哟，我这造了什么孽哟，娶了这么个害人精，老王大哥，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王半仙坐椅子上打坐着，稍做休息了会，深吸了几口气，“唉，我刚刚去见我师傅去了，像这样的情况，他也比较少见，我看这样吧，要不就算了，或者你们再去另请高人，我看我是没这本事了。” 婆婆一听急的不得了，眼角对着春来撇了撇，“老王大哥，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哪？” 春来心领神会的赶紧跑到阁楼抱了一坛子米酒下来，这大概是这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还是过年的时候蒸的，一直舍不得吃，现在可真是用到刀刃上了。 王半仙平时就嗜酒如命，一闻到那酒香便直流口水，春来他娘不只一张嘴巴厉害，酿酒的本事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婆婆抱起那坛子米酒，满脸堆笑的说道：“老王大哥，你看我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米酒你要不嫌弃就拿去喝吧，反正，放在我们这也是糟蹋了。” “你这是做什么？”王半仙嘴上推脱着，手却伸出去了准备接过那坛子酒，“都乡里乡亲的，就别跟我客套了，这样吧，春来，你去把你媳妇叫出来，我再试试，这厅堂里宽敞，方便我做法。” 春来赶紧往房里跑去，刚到门口就被婆婆一把拉住了，“小心点，里面阴气那么重，别沾上了晦气，要不，你就在门口叫她吧，让她自己走出来好了。” 外面这么热闹，自己却躺床上动弹不得，确实有点闷的慌，秋菊心想，要不起来走走也好，这样下去，也躲不过哪，顺便看看那王半仙要怎么收场。 想找我麻烦，哼！我先治治你这装神弄鬼的老神棍。 “春来——春来——”秋菊捏住喉咙声音有点沙哑的叫了起来， 春来心生一丝恐惧，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这时，王半仙突地跳了起来，拦住了春来，“先别进去，听声音有点不对，这声音不像是你媳妇发出的，再等等看。” 婆婆满脸惊恐，秋菊继续鬼叫着，“春来——春来——你在哪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哪？还请了个神仙来对付我，我怕——” 王半仙也有点傻了眼，本来是想借着秋菊这叫声顺便制造点气氛，吓吓这对心虚的母子，也许是这夜路走多了，难道还真遇到鬼了？ 他本就是个屁都不懂的冒牌货，大字不识一个，小时候家里穷，跑外地跟着个和尚念过几天经，后来就一直在村里装神弄鬼的，这心里本来就不踏实，一听到这叫声，自己也被吓住了。 “哎，我说，老王大哥，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我这媳妇怎么这叫声哪？”婆婆拽住王半仙的袖子，央求着。 自己这一世的清誉可不能就这么毁在这小媳妇手中了！再说了，师傅早就说过，这世间是没有什么妖孽的。 王半仙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大声喝道：“妖孽！快给我出来！否则，我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不超生！”接着，嘴里念念有词，手舞足蹈起来。 “怎么样？老王大哥？”婆婆焦急的问道。 王半仙趁机喊道：“春来，赶紧去把你媳妇拖出来！趁着这妖孽正害怕着，快去！” 春来闭起眼，心一横，跑进去三下五除二把秋菊一把拉了出来，秋菊跌跌撞撞的走到厅堂里，王半仙手中夹了道符，嘴里正念叨着，又往上面猛喷了口水，动作迅猛的贴到了秋菊的额头上。 秋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符一贴，差点跌倒。 王半仙趁机面带胜利者的微笑，围着秋菊转了几圈，用手指往秋菊额头上用力一戳，“还不出来，妖孽！赶紧走！” 秋菊还没反应过来，王半仙已经宣布，那妖孽已经被他驱赶出去了。 接着，王半仙把秋菊额头上那张符取了下来，用洋火点燃了，把灰撒入到装了半碗水的碗中，又摇起了铃铛，一阵念叨之后，把水端到秋菊面前，命令似的说道：“赶紧喝下去！否则，今天的事情就白做了！快喝！” 秋菊愤怒的推开碗，碗里的水洒出不少，婆婆大呼小叫的赶了过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老王大叔费了这么大劲才给你化了碗水，你还不赶快喝下去？” 春来站一旁，拳头都已经挥起来了，差点就要落下去，秋菊赶紧躲开，“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屋里哪来的鬼？你们别被他给糊弄了，我告诉你，老神棍，要是在我们那，我早就报警抓你了！他们信你，我可不信你，这水要真那么好，有本事你自己喝下去试试！” 王半仙一下也没了主意，平时村里人都很信他的，还没有人这么反抗过，所以，他做这事一直都做的挺顺的，隔三差五混口饭吃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小媳妇的反应让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连报警抓他这种话也说出来了，他甚至有点怀疑，那小媳妇是不是真被妖孽给附身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没办法。 正当他手无足措时，婆婆走到秋菊身旁，狠狠的往她身上猛拍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不把我们都害死，你不甘心是吧？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 秋菊双手抱头躲避着，她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 婆婆边打边问着，“老王大哥，这洒了点出来，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王半仙愣了愣，没想到，这婆婆帮自己解决了，“没问题，没问题，不过，得赶紧喝了，否则，等着药效过了，就没用了。” 婆婆一手拉住秋菊的头发，另一只手端起那碗用符化的水，往她嘴边送了过去。 第十一章 逼喝被化了符的水 “春来！快过来，按住她的头！” 婆婆大叫一声，春来赶紧过来一把扯住秋菊的头发，另一只手抱住她的手臂。秋菊奋力挣扎着，想挣脱出来。 眼看婆婆端着那被化了符的水就要倒进自己的嘴里了，秋菊抬起一脚对准婆婆的脚用力踩了下去，婆婆尖叫一声，手一滑，碗里的水又被洒出了不少。 “反了反了，我这什么命啊？这媳妇竟然打起婆婆来了，你们都看看，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娶了这么个白眼狼，给她治病，她不知好歹，是想把我们都害死才甘心哪，她这是……” “娘，你没事吧？我看看，伤到哪了？”春来俯下身给她娘摸着脚，怒目圆睁的瞪着秋菊， 趁春来顾着他娘的空挡，秋菊赶紧从春来手臂下溜了出去，跑到院子中透透气，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连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要这样继续被他们摆弄，恐怕自己还真得喝下那碗污水。 “哟，这不是秋菊吗？你好些了吗？昨天听你婆婆说，你得了风寒……” 秋菊睁大眼睛看了下，眼前站着位扛着锄头的大婶，白白胖胖的，身上穿着大红的碎花布衣服，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是？花婶？”秋菊想起了昨天跟婆婆聊天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她了吧？ 花婶伸长脖子往屋里看了看，“瞧你，不会是连我都不认识了吧？我就说吧，你婆婆会那么好心给你煎药，看你那脸上就知道，被打的不轻吧？哟，这里面这是在干嘛呢？王大仙也来了，你婆婆请来的？” 总算是有个认识的了，秋菊一把抓住花婶的袖子，“花婶，你帮帮我吧？他们要我喝一碗脏兮兮的水呢。” 王半仙盘坐在椅子上，半闭起眼，掐指算计着，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 花婶一看王半仙那正儿八经的样，显得有点害怕，她把秋菊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说秋菊，那王大仙咱可惹不起啊，村里人有什么事都找他，灵着呢，难得你婆婆这么好心给你请了来，要不，你就按他说的做好了，喝下去有病治病，没病也不碍事，不会伤身的，噢。别自讨苦吃，惹你婆婆生气了。” 看来村里人都被那老神棍给迷惑了，这时代的人，怎么会这么迷信呢？可是，如果说一点都不信，那自己会穿越到这小媳妇身上，又该怎么解释呢，秋菊也开始有点迷糊起来了。 婆婆在屋里嚎叫了几声，脚渐渐不痛了，一转身，看秋菊正跟花婶交头接耳的聊着，心里更怄火，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冲了出去，“你这害人精、没人要的死婊子，老子我费那么大的神请人来给你治病，你倒好，竟然忤逆我，还、还敢动手打我？给我进去！今天那碗水你要是不好好喝了，我告诉你，以后你别想再进这个门！” 虽说，秋菊很看不起这位婆婆，不过，这农村人骂起人来还真有一套，手指能戳到你脸上去，话也越说越难听，秋菊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花婶忙把婆婆拉到一边，劝着，“我说春来娘，有话好好说嘛，你看，这秋菊都被你吓着了……” 婆婆冷眼看了下花婶，没把她当回事，直指秋菊，“赶紧给我进去，把那碗水喝了，算我倒霉，我向你求饶，行了吧？求你别再害我们家了。” 这哪跟哪啊？秋菊愤愤的想，动手打人的是你们，现在倒成了你是受害者了。这世道怎么尽黑白颠倒哪？ 春来也出来开始拽着秋菊的衣服，想把她拉回屋里去，秋菊用力甩开春来的手，往春来身上推了一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春来竟然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看来王叔说的对，她真是被鬼附身了，一身伤，力气还这么大。”春来站直了身子，小声嘀咕着。 时值中午，下地的村民们都赶回家吃午饭，不少人扛着锄头站远处看着，面带微笑指指点点的，大概都知道这婆婆的脾气，很少有人上前来劝和的。 秋菊被围观的有点不好意思，她瞪了婆婆跟春来一眼，走回屋里，好歹自己前世也是村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这样当成大惺惺似的围着看，怪难堪的。不管怎样，现在还没弄清形式，只能先忍气吞声，等找着机会再逃出去，哼，到时，你就是八抬大轿，我也不进你家的门！ 秋菊走回屋里，王半仙端起那碗水，煞有介事的举起个巴掌在碗上面来回移动着，嘴里念了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把水端给秋菊，“喝了吧，喝了，你就没有烦恼了，喝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远离你，远离你的家人，你家从此就没有风波、一帆风顺了。” “我听你在那鬼扯！这里最不干净的就你这碗水，还有你这个人！”秋菊怒视着王半仙，骂道。 王半仙盯着春来，厉声喝道：“春来！给她喝下去！” 春来正要行动，秋菊赶紧喊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喝！拿过来！” 秋菊接过那碗飘着灰烬的水，眼睛围着屋子四处看了看，屋里东西太少，确实没地方倒，她慢慢挪到门口的石磨旁，突然指着门口大叫了声，“那是什么！有妖怪！” 趁着大家往外看的时机，秋菊赶紧把那碗水泼向石磨后面，动作快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你们看，我喝完了。”秋菊得意的把碗倒着举起，“看，一滴都不剩。” 婆婆跟春来松了口气，一场劫难总算是过去了，虽花了不少心思，还浪费了一坛子好酒。 王半仙眼睛贼溜溜的盯着秋菊，凭他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秋菊没喝那水，嘴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水的痕迹，连灰烬都没沾上一点，再一看石磨后面，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春来母子那样，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去揭穿，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精明的婆婆很快就看出了端倪，她走过去擦了下秋菊的嘴角，又掰开她的嘴巴看了看，“不对，你没喝，你要喝了这嘴里怎么会这么干净，说！那水倒哪去了！” 春来一看事情不对劲，顺着石磨往后面看了眼，上前一把揪起秋菊的衣服，挥动着拳头，“全倒石磨后面了，去给我舔干净！” 秋菊被吓的脸色煞白，看来又免不了一阵拳打脚踢了，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这可怎么办好？她无助的四处看了看，院子外面围观的村民都已经散去了，找不到一个有可能会帮助自己的人，看来只能任人宰割了。 秋菊闭起眼，心想，完了完了，一场劫难在所难免了…… 第十二章 可怜的小媳妇 “哟，那不是韩老哥吗？这又赶集去了呢？秋菊，秋菊，你爹来了——” 花婶着急忙慌的跑到门口大声喊着，看来她一直都躲在门外看热闹呢。 秋菊被婆婆跟春来两个按住，正不知道如何脱身，一听到娘家父亲来了，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遇到“自己”人了。 婆婆跟春来松开了秋菊的衣服，双手插腰，满脸怒气的在一旁站着。 老韩肩上扛着根扁担，扁担上很骄傲的挂着包东西，跟着身子的走动很有节奏的跳动着。看来柴禾是卖出去了，换回了两包粗盐。 老韩走进屋里看到这架势，又见王半仙坐在那，气氛变的紧张了起来，赶紧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王老弟也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婆婆冷眼看着老韩，“问问你的好女儿吧，我们好心好意的请王大仙来给她去去晦气，她倒好，不但不领情，还把人王大仙好不容易给化的一碗水给倒了，这可是犯大忌的事，她这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这个家好过吗？我说，韩老哥，你这女儿我算是惹不起了。” 这就是那小媳妇的爹吗？高高瘦瘦的，满脸风尘，却精神抖擞——大概是山上的野菜吃多了，身体锻炼的很好。一双发黄发黑的脚上穿了双旧草鞋，裤腿上全是泥巴。 秋菊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爹”，心想，爹来了，自己总算是有了靠山了。我娘家人就站这，看你们能奈我何？ “爹——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吧？”秋菊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尽量甜甜的叫着，前世在家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跟自个的爸爸撒娇的，一准有效。 老韩没出声，早上就见春来上集市上买了肉，本想卖了柴禾过来顺便混碗饭吃的，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 老韩怒目圆睁的放下扁担，一把拉过秋菊，啪啪下去就是两巴掌，嘴里骂道：“不知羞耻的小贱妇，在这给我丢人现眼的，老子我白养你了！” 秋菊被这两巴掌打的眼冒金星，脸上好一阵疼痛，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亲爹不爱惜自己女儿的。唉，这小媳妇真可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婆婆冷眼旁观着，春来也是一脸的怒气，王半仙倒是静观其变着，他站起身，走到秋菊身旁，拿起个罗盘在她眼前晃了晃，“还好，还好哪，现在反应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想必那妖孽被吓跑了……” “老王大哥，这什么意思？你是说，附在她身上那狐狸精被赶跑了？可那碗水？”婆婆紧张的问道。 王半仙闭起眼，掐指一算，“唉，现在我能看到的也就是，她身上的阴气没那么重了，通过我做的法，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不过……唉，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喽。” “那是，那是，老王大哥，你先休息会，我去做饭，早上春来刚买了肉来着，新鲜着呢，你等着，噢。”婆婆皮笑肉不笑的跑厨房去了，今天的事虽说没做的怎么圆满，不过，人家可是大仙，不好生伺候着，若是背地里给你玩阴的，那不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韩搬了张椅子坐下，叹了口气，“我这闺女哪，从小就被我给贯坏了，春来，你也别生气了，这老婆是你的，你自己管教就是。” 春来点燃一根卷烟，咳嗽了几声，冷冷的说道：“我哪有那本事管教她啊？今天也好在是我老王叔不计较，你瞧她做的那什么事？我老王叔一上午的心血哪，她都当成什么了？” 王半仙收起他那些骗人的家当，冷眼瞧着秋菊，这眼神冷的能穿透到秋菊的心里去，“要我说哪，在这个村里，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不敬，对我不敬那就是对神不敬，对神不敬，你们想想，会有什么后果？要不是我刚刚跟神仙求了老半天，就她那样的做法，神仙早就生气了。” 老韩显得很气愤，眼中竟然还带着泪光，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我也真他妈的命苦啊，生了这么个害人精，来祸害别人，王老弟，我看你也别给她驱鬼驱魔的了，老天要收，就把她收了去，省得她留着害人。” 秋菊听的眼火都要出来了，心里直想吐，这是做人爹的吗？那小媳妇怎么会生在这么个家庭？没办法，自己现在还是借用别人的身子，只能任人摆布。秋菊没心思再听下去，走到门口搬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屁股还没坐稳，老韩便冲了出来，“你坐这当大爷呢？还等着别人来伺候吗？你婆婆还在做饭，你在这干坐着，不怕屁股生疮啊？” 也是，在这个家，自己哪有坐的份啊？不过，说起来，自己到这个家还不到两天呢，还算是个陌生人，到底能做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啊，况且，现在还一身伤，刚刚又被王大仙给吓了个半死，还被亲爹莫名其妙地打了两巴掌，已经够怄火的了。 秋菊正发愁着，婆婆从厨房走出来，一盆水猛泼了过去，差点就泼到秋菊身上，裤腿被泼出来的水溅起不少泥点子。 “老韩大哥，算了吧，你那闺女，我可请不动，还是让我来伺候她吧，这啊，就是我们的命，遇到了这种人没办法。” 不让我做，正好。秋菊继续坐小板凳上，望着远处的山，想着有没有路通到外面去，也许到县城就好些了，当然，首先得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娟娟肩膀上挎了个大篓子，弓起个背朝着院子走来，不时的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篓子里面装满了猪草，这大概就是她一上午的成果。 秋菊忙起身走过去帮她拿下那个大篓子，里面的猪草是挤压过的，足有二十公斤重，秋菊一下没提稳，差点连人带篓子倒了下去。 娟娟忙扶起她，“嫂子，你身子还没恢复呢吧？还是我来吧。” “娟娟，你怎么才回来啊？哟，割那么多的猪草？你瞧你，人还不比这篓子高多少呢。”秋菊看着这小姑子有点心疼，在这个家，就这小姑子心最好，一点也不像婆婆跟春来，这么丁点个孩子在这草都是宝的年代，竟然一上午就弄回来这么大篓子的猪草，想必跑了不少地方，真是难为她了。 娟娟擦了把汗，往屋里看了看，“王大仙来了？娘说了，叫我晚点回来，不要影响了大仙做法。嫂子，那王大仙都做了些什么啊？有没有为难你啊？” 秋菊摸了摸小姑子的头，笑道：“没事，就他那点能耐能为难到我？进去洗洗吧，呆会要吃中饭了。” 娟娟跑进厨房洗手，一闻到锅里的香味直流口水，“哇，好香啊，娘，你在炒肉呢？” 婆婆赶紧凑到耳边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靠近那东西，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少跟她靠那么近。好了，叫大仙他们过来吃饭吧。” 娟娟一转身，就被婆婆拉了回去，小声耳语了一番，“记住，别叫那东西进来吃，早上那白米粥被她吃了那么多，以后她都别想吃饭！哼，想对付我，我看她有多大能耐。今天炒了肉，让她站门口流口水去吧。哼！” 第十三章 送走王半仙 厨房里已经摆好了碗筷，大家挨个坐了下来，一大盘青椒炒肉就摆在中间，虽说还掺了不少野菜进去，油也少的可怜，却仍然难以抵挡那肉的香味。 为了款待那王大仙，婆婆特意给大家倒了米酒，在那个时代来说，可以说的上是特别丰盛了。老韩边吃边不住的点头赞叹着，王大仙也是一口酒一口菜的，吃的津津有味。 秋菊在门口徘徊了会，见大家都在动筷子了，也不见有人过来请她，觉得挺郁闷的，别人不来叫也就罢了，自己的亲爹还在里面呢，也不管自己的女儿有没吃的，只顾着自己那张嘴。 哼，不就一青椒炒肉吗？秋菊心想，在我们那时代是随时随地想吃就吃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道菜，可此刻，她还真的被那肉香给诱惑了，真想冲进去吃几口，早上吃的那点白米粥早就消化掉了，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唤。 娟娟有点坐立不安的，不时往外看看秋菊，又看看她娘，提醒着嫂子还没进来吃饭。婆婆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媳妇还在外边干坐着，春来也有意不去看外面，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每次秋菊挨了打都得有一餐没一餐饿上好几天，直到打她的人气消了，她才能进屋吃饭。 秋菊眼巴巴的望着厨房，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找口吃的确实不容易，她甚至想起了某些故事情节中，饥饿的流浪汉到苞米地偷苞米生吃，此刻，如果眼前就有一苞米地，就是生吃大概也能吃的下去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理想跟现实的差距，看来，穿越并不是那么好玩的。 娟娟端起碗掺了不少红薯丝的饭，夹了点菜，站起身想给秋菊送出去，婆婆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我说过要让她吃饭了吗？就她那贱命，让她饿着！” 婆婆一回头，才想起亲家公还坐在一旁呢，忙把娟娟叫住，“拿个红薯出去给她吃吧，我也算是尽了心了，老韩大哥，你可别说我亏待了你闺女，这要是换成别家，就秋菊今天那事，早被人打死了，你信不？” 都说吃人家嘴软，老韩对自己这个女儿本就很冷漠，所以，对于婆婆的做法，他一点也不觉得过分，“我说春来他娘，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吗？这秋菊嫁到你家，那就是你家的媳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怎么管教她都由着你，我保证屁都不放一个，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王半仙伸出大拇指，端起酒赞叹着，“老韩大哥这话在理，我就喜欢你这种人，爽快！来，干了！” 屋里觥筹交错的，秋菊眼巴巴坐院子中，啃着那根干巴巴的红薯，喉咙都干的快冒烟了，还好院子中放了一大酱坛子是用来装水的，她忙过去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反正，农村人喝的都是山泉水，烧不烧开都不要紧，喝下去也不会拉肚子。 酒足饭饱，王半仙收拾好家当准备撤离，当然没忘了带上那坛子米酒，婆婆跟春来送到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能在走之前再指点指点迷津。 王半仙在院子中四处看了看，正儿八经的说道：“这院子在朝向上本身就有点问题，阴气太重，跟你家媳妇有点犯冲哪。” 这哪跟哪啊？秋菊又好笑又好气，心想，这王半仙恐怕没读过书，满口除了“阴气重”，就没别的话说了。哼，屁都不懂一个，还敢来充大仙？ “可有破解之法？” 婆婆无奈的看了眼老韩，暗示娶了他的女儿她们家很吃亏，老韩瞪了眼秋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王半仙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唉，其实也不难，以后你媳妇的内衣内裤什么的不能再晾到院子中来，最好是晾柴房，见不到光的地方，这样就能减少犯冲。” 婆婆似乎找出了媳妇不听话的源头，一拍大手，“我说怎么最近老跟我犯难呢，原来是这样！她刚进门那一两年她的衣服都是晾在柴房的，从来就没让见过阳光，那几年都还好，我说怎么竟敢跟我顶嘴了，还好老王大哥你提醒了我。其他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秋菊被气的血脉喷张，真想冲上去扇那王半仙两耳光，竟然连这样的歪主意也能想的出来！衣服要晾在见不到光的地方，那还晾它干什么？ 王半仙撇了秋菊一眼，“暂时也就这些吧，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就是。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别跟我客套。我下午还得去邻村看个病人，人家都请了好几回了，不好再推脱，我就先回去了。” 婆婆毕恭毕敬的十八相送着，“哎呀，老王大哥，那可怎么好？我们家就让你忙乎了一上午了，得耽误你多少事啊？” “别这么说，老姐姐，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效劳的随时来找我。”王半仙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大概赶着回去喝那坛子好酒去了。 老韩无趣的跟在后头，扛着他那根扁担，羡慕的望着王大仙那坛好酒，都怪秋菊不争气，不然，这坛好酒应该是孝敬他老人家的才对。 见秋菊没什么反应，老韩转过头又瞪了她一眼，以前再怎么样，走的时候，秋菊也会冒着被婆婆打骂的危险，偷偷的送上一、两个鸡蛋或是几个红薯。 秋菊没明白她“爹”的意思，也没那心思去巴结他，自己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过呢。老韩磨磨蹭蹭的徘徊了阵，很不甘心的走了。 送走了两位客人，春来收拾了下，出工去了。他已经请了两天假了，再不出工，这个月可就要扣工分了。 婆婆松了口气，又开始心疼起自己的东西来，不只买了肉，还送出去一坛好酒，自己还舍不得吃呢。 看到秋菊傻坐在凳子上，更是来了气，骂骂咧咧地走进厨房，又开始指桑骂槐，“我真是请了尊菩萨回来！娟娟，你这败家子，碗里还剩下这么多饭你就倒掉了？我告诉你，这个月我们家得少分到很多斤粮食了，那尊活菩萨好几天没出工，你呀，以后一粒米也得保存着，没有米给你去浪费了。” “出工？”秋菊这才明白过来，现在还是七十年代，大生产时期，前世在家时经常听奶奶讲起那个时代有多苦，早知道就多了解些信息好了，现在也就不用那么被动了。 唉，不只是缺衣少穿，还得天天下地干农活。 第十四章 衣服不见了 秋菊在婆婆的横眉冷目下又躲过了一天，身上的伤渐渐好转，整天呆在这泥土垒砌的屋里，没有书看，没有电视看，连电灯都没有，早已无聊到了极点。除了娟娟会偶尔跟她搭句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到第三天早晨，婆婆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大早的对着春来大喊着，“那收账的东西还要在床上拉到什么时候？整天就知道吃，什么活都不干，还等着别人来伺候，以为自己是老祖宗吗？赶紧去把她拖起来，今天该去出工了。” 迷迷糊糊中，秋菊感觉有一双大手在使劲拽她，睁开眼一看，春来正皱起个眉头站立在床边，“赶紧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该出工了，你已经耽误了五天了，再不去，你这个月连二十斤稻谷都称不到了，下个月不得喝西北风去。” 出工？看来是逃脱不掉了，也好，反正呆在家看那老佛爷的脸色，还不如出去走走，至少可以经历些自己在前世没有经历过的事。 秋菊起床舀起勺冷水随便洗了把脸，在这还真不习惯，连牙刷、牙膏都没有，只好用清水漱了下口，正要把水吐出来时，婆婆正抱了堆柴禾往厨房走去，嘴巴一撇，“穷讲究个啥呀？一口烂牙，再怎么吐也洗不干净那张嘴！” 连漱个口也要管，哼，这老太婆还真是闲哪，秋菊使劲吐出一口水，以便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婆婆回过头看了眼，忍住没再出声，自从这次秋菊被打了之后，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这媳妇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每天起来，不只捣鼓自己那头长发，还修剪眉毛、洗脸漱口的，言行举止像个大小姐一样。所以，秋菊就是再有什么样的壮举，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漱完口，秋菊转身想把自己昨天洗的衣服收进去，一看傻了眼，竹竿上只有春来他们娘三的衣服，她的衣服已经不知去向。她想起了王半仙的话，难道真被婆婆收起来了？自己的衣服不能跟他们的晾在一块？ “娟娟，你过来下，我有话要问你。”秋菊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又不好跟婆婆发泄，只好叫来小姑子。 娟娟避开她娘的眼神，怯怯的跑出来，“嫂子，你找我有事吗？” 秋菊冲着厨房大喊着，“我昨天洗的衣服呢？跑哪去了？难道被人偷走了？” 婆婆在厨房冷笑了声，装住没听见。 秋菊继续喊叫着，“我的衣服哪去了？被哪个不要脸的偷走了？春来，你给我找找，找不着衣服，你让我穿什么去出工？” 娟娟小声说道：“嫂子，你别喊了，你的衣服娘给收进柴房去了，王半仙交代了，你的衣服不能见光，所以，你也别怪娘了。” 柴房？他们家还有个柴房？自己对这个家还真是陌生着。 秋菊在院子走了走，在厨房后面看到一间小屋，不带锁的，里面全是些柴禾、毛毛草草之类的。秋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撩开一些茅草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当成垃圾似的扔在了这草丛中。 天哪，这衣服还怎么穿？谁知道沾了多少毛草在里面，说不定还有跳蚤什么的，想想就害怕，穿身上还不得被痒死？ 秋菊气愤的捡起衣服在院子中大叫着，“哪个缺德鬼，把我的衣服扔草丛中去了，我还怎么穿哪？” 春来正在厨房吃着早饭，把碗筷一扔，冲到院子中，挥起拳头就想往下打，秋菊打了个冷颤，这家人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自己这样肯定吃亏，看来只能用吓的，反正他们迷信着呢。 秋菊闭起眼，叫道：“你想怎么样？打我吗？我告诉你，我身上可是冤死鬼、狐狸精两个妖怪附着呢，你不怕就下手吧，到时看谁死的快些。” 婆婆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拉住春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春来，别打了，这媳妇现在打不得，搞不好她身上真附着两妖怪呢，秋菊啊，媳妇，你也别生气了，这衣服是我放柴房的，王大仙说了，你的衣服不能跟我们的放一起，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好不好？” 秋菊暗自发笑，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你们听好了，我现在要去河边洗衣服，今天我得把我这衣服重新洗好了才能去出工，还有，我的衣服只能晾在院子中，不只是要见光，还要暴晒。” 婆婆也来了气，向来只有婆婆整媳妇的，这个家我还在呢，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你可以嚣张下，可不能越来越过分。 “你别给脸不要脸噢，我告诉你，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妖怪没见过？别说你身上附着两妖怪，你就是观世音转世，你也是我媳妇，我也治的了你！把你那破衣服放好，赶紧去出工！春来！” 婆婆一助威，春来也来了劲，拳头又要挥起。 要真斗起来，自己还真斗不过这恶婆娘，秋菊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你狠！以后我再慢慢收拾你。 秋菊抱着衣服呆站了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好娟娟出来救场，“嫂子，你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好去出工，你的衣服我等会拿河边去洗洗，你放心吧，我洗的很干净的。” 婆婆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秋菊一看场面有点控制不住了，赶紧说道：“没关系，娟娟，你别洗了，我回来再去洗吧。” 秋菊把衣服随便往竹竿上一搭，走进厨房吃早饭去了，早饭还是老样子，每人一碗掺了红薯丝的稀饭，加一根红薯，这家除了红薯，似乎再找不出其他可以吃的东西。 第一次出工，心里除了紧张，还有那么点兴奋，还真想看看这个年代的人们是怎么过来的。 一路上，大家都慢吞吞的走着，肩膀上扛着锄头，嘴里叼着根卷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到了田里，也是先坐在田横上休息会，饿着肚皮脸上却笑呵呵的，谈天说地着，男的调侃着哪家媳妇漂亮，女的也嘻嘻哈哈的，带小孩的，在田横上摆了张塑料纸，把小孩喂饱了就放那坐着玩。也有些人骂骂咧咧地觉得自己多干了活，人家没干那么多的也计同样的工分。 等人到齐了、特别是等开工时间到了再开工。 这让秋菊想起来自己的前世，之前到公司实习时，写字楼那些职员也是这么过的，看来，给公家做事，都差不多。不同的是，他们不用饿肚子了。 秋菊手里拿着锄头，四处看了看，突然，一个身影掠入眼帘，秋菊有点纳闷，这年头，还有戴着眼镜来出工的人…… 第十五章 知青 （o(n_n)o弱弱的问下：亲，能给点收藏、推荐不？o(n_n)o）“哟，春来，你媳妇能‘下地’了？听说病的不轻呢。”一大叔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春来身旁调侃起来。 “哈哈哈——”引来周围的人好一阵笑声，春来显得有点尴尬，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她也没啥病，休息两天就好了。” “看，春来都不好意思了，我说春来，你对媳妇可太小心了，经常让她躺床上休息呢？” “可不是吗？你看脸上都躺出淤青来了。”一青年斜看着春来，揶揄了句。 春来眼中出现一股怒火，直瞪着那人看了眼，怪他太多事，“做你的事吧，管别人家的媳妇做什么？” “就是嘛，秋菊那是命好，我说秋菊，你哪，也别经常躺床上休息，这躺的多了，也会躺出病来的，哈哈哈——” 戴眼镜的青年回过头来，皱起个眉头，狠狠的瞪了眼春来，小声骂道：“呸！这也叫心疼媳妇？次次往死里打，哪次不是一身的伤还要赶来出工？” 这声音让秋菊感觉到了一点温暖，没想到，还会有人说句公道话。她感激的看了看那戴眼镜的青年，高高大大、斯斯文文的，皮肤白皙，留着个大分头，怎么看也不像是农村人。 秋菊突然一阵激动，心想，这么与众不同的人，难道也跟自己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从什么地方穿越来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多了个同志？ 秋菊正想着，花婶凑过来小声问道：“我说秋菊，在看什么呢？哎，你身子好利索没？怎么不多休息两天呢？这么快就来开工了。瞧你，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春来下手真没个轻重。” 秋菊回过神来，也许这花婶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噢，我没什么事了，花婶，那个，戴眼镜那个，唉，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是说，那个，看到没有？戴眼镜那个，他怎么戴个眼镜来种地啊？” 花婶摸了摸秋菊的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不烧啊，我说秋菊，你在想什么呢？怪不得你婆婆要给你请王大仙，他不一直都戴眼镜吗？他要不戴眼镜怎么看的清啊？” 秋菊想，花婶大概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本来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同的，不过，为了弄清楚一些事也只能冒个险了，“我是说，他看起来跟别人不大一样，他就不像是种地的。” “那是，人家一大学生，被下放到这来天天跟一帮泥腿子一起下地干活，能一样吗？说起来，也够难为他的。”花婶叹了口气说道。 秋菊想起来了，在这个年代，有一个词语叫知青，大概就是指那眼镜男了，“噢，花婶，我想起来了，他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对吧？” 花婶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你瞧你说话有一出没一出的，听起来怪怪的，唉，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人，被婆家折磨成这样了，连人都记不清了，该不会是被打糊涂了吧？” 失忆？原来花婶认为自己是失忆了，这样也好，能装的更像些，“我说，花婶，我好像真有点糊涂了，对了，那眼镜男，噢我是说那戴眼镜的叫什么来着？” 看到自己的媳妇老跟花婶交头接耳的，敏感的春来盯梢似的眼光盯着花婶，生怕她会带坏了自己的媳妇。 花婶没太听明白秋菊的话，机警的离秋菊远了点，小声说道：“我说秋菊，你就别再问那罗铁的事了，要不然哪，春来心里又得闹的慌了。” 罗铁？那眼镜男叫罗铁，名字还不错，一听就是有文化的，该是城里人才有的名字，不像乡下人，什么春来、狗剩的，乱叫一气。看到花婶那机警的表情，秋菊心想，大概那小媳妇跟罗铁还有点渊源呢？不过，看样子，那罗铁也不可能是从某个年代穿越来的了。 见秋菊呆在那，花婶赶紧叫道：“好啦，别瞎想了，赶紧干活吧，等会队长看到又要挨骂了。” 秋菊显得有点失望，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在这个地方，只有自己才是另类。不过，她对这眼镜男倒是充满了兴趣，想想人家好歹城里人，一文弱书生，硬生生的被下放到生产队来，还要寄居在别人家里，真是可怜。若是今后回不去二十一世纪了，也许还能跟他说的上句话。 “大家赶紧干活，别一上工就磨洋工去了，这地什么时候才锄的完？抓紧了，抓紧了——” 大家不再说话，都拿起锄头干活去了。 秋菊回头一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站立在田横边大声吆喝着，手里拿了个本子记录着今天出勤的人数，这人看起来就特别有精神，看起来虽然瘦，却结实着，皮肤黝黑，动作、言谈举止都不像是一般的泥腿子，像是当过兵，这大概就是生产队的队长吧？ “大家好好干活，我还要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别偷懒！”队长点完出勤就往别的地方去了。 看来，那个时代的出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气氛还算活跃。 秋菊低下头开始干活，不过，她还真不是干农活的料，那锄头到她手上老不听使唤。虽说前世当过几天村官，那也是坐在办公室指点江山，真正下地的时间很少，最多就是下去转一圈，了解下情况。 秋菊抓紧那锄头在土地上翻动了几下，还好身体中还留有那小媳妇的一点神经，潜意识中能带动着她的手稍微活动下。 秋菊偷偷的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大家看起来都干劲很高，只不过干的再迈力，也不见有多大的成效，十几个人围着几块地，半天也没翻动多大面积，暗地里还说说笑笑的。 突然，一中年男子开始调侃起罗铁，“喂，我说罗大公子，你绣花呢？拿个锄头就像捏个绣花针一样，那土地可不是布料，这样是挖不动滴……” 大家发出阵阵笑声，开始议论开来，“人家可是城里来的秀才，哪像我们泥腿子一个，没法比哪，哈哈。” “哼，别说干活了，连走路也像个娘们，事做的少，工分却记一样的。” 罗铁低着头，白皙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额头已冒出细细的汗水，握着锄头的手似乎在发抖，他可是下乡来的知青，本想好好表现的，最怕别人说他不会干农活。 花婶见状尴尬的走到罗铁身旁，想安慰安慰他。 这些话激起了秋菊心中那股好打抱不平的正义感，想想刚刚罗铁还为自己抱不平来着，也许是同为“外地”来客，有着一种亲切感吧。 秋菊忍不住小声骂道：“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哪，就知道笑话别人，欺负人家是外地的是吧？” 声音虽小，却被人给听了去，想这小媳妇平时闷声不吭的，什么时候胆子变的这么大了？大家的话题开始转向了秋菊…… 第十六章 胖妞 话一说出口，秋菊就有点后悔了，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呢，却把矛头都吸引了过来，她愣愣的站在那，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做了个深呼吸，等待着枪林弹雨的袭击。 一阵沉寂过后，几个大老娘们开始笑了起来，“春来，你家媳妇今儿个是怎么啦？好像变了个人呢？” “这秋菊是长本事了？以前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该不会是被她家春来打多了，打出毛病来了吧？” “哈哈，今天胖妞不给眼镜出头，换了秋菊了，胖妞，你可要当心点，别让人给抢了去。” 这是什么话？秋菊扭过头看了眼，一胖胖的姑娘手握锄头立在那，不停的用手扇着风，那眼神就像看到情敌般的正盯着自己。真搞不懂，这年头，竟然有这么胖的人，她是吃什么长大的？而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这年代不是得三媒六聘的吗？还自由恋爱呀？ 胖妞站了会，冷笑着凑了上去，“可别这么说，人春来还站在那呢，不过，你还别说，我怎么看这秋菊都有点不对劲，这动作，这说话的表情，反正就是不一样，又看不出是哪里不同。” 春来满脸怒火，气的脸都快绿了，真想操起锄头就往他媳妇头上砸去。 罗铁极力回避着胖妞的眼神，回过头感激的看了眼秋菊，更显得尴尬，心想，这秋菊回去怕是又要挨打了。 看春来那样子，秋菊感觉一阵眩晕，冷汗都冒了出来，心想，这些人可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可别惹事生非害自己挨打就好了。 不过想想，好歹自己也是新时代穿过来的村官，还能怕了你们？秋菊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抬起头傻笑起来，接着，爆出一连串的话，“我说你们都在笑什么呢？我说的是事实啊，人家罗铁一大学生，大老远的跑到这来种地，支援生产，人生地不熟的，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你们不多关照关照，还取笑别人，这说的过去吗？” 大家停歇了会，又笑了起来。 胖妞扭动着她那肥臀，走到秋菊身旁，大有一较高下的气势。 看到胖妞，秋菊心里就觉得纳闷，在这个年代，也能吃的这么胖，大概别人的粮食都让她给吃了去。 她有点好奇，抬起头盯着胖妞，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十来岁，白白胖胖的，脸上肉太多，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头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个头不算高，看起来就像个胖墩。 胖妞好一阵别扭，“看什么呢？干嘛这么盯着我？不认识啊？” 秋菊笑了笑，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嘛，不过，这胖妞倒是蛮可爱的，一身圆鼓鼓的，全是肉，“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你是吃什么能吃到这么胖？” “我胖我的，管你什么事啊？你今天还真是怪怪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胖妞挥起手在秋菊眼前晃了晃，满脸的疑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都已经有春来了，不会是打起眼镜的主意来了吧？” 原来把自己当情敌了，秋菊“呸”了一声，“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是看不过去人家欺负他，说了句公道话，你紧张什么？放心吧，没人会跟你抢。” 胖妞看着罗铁红着脸，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想也是，干活去了。下次有什么好事，我让我哥给你留意着点，噢。” 好事？在这能有什么好事？她哥又是哪路神仙，还能有权利“留着点”？这胖妞到底什么来头？从穿着上看不出什么，大家都差不多，只不过没里三层外三层的打着补丁而已，从她的块头倒是能想的到，家里应该三餐有饱的。 秋菊暗自发笑，看来有很多事自己都没了解清楚。她趁人不注意，挪到花婶身旁，想多了解些村里的事情，搞不好自己以后还真要在这生存下去，到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花婶，我看那胖妞好像挺喜欢罗铁的，你说是不？”秋菊旁敲侧引的，想套点话出来。 花婶正叹息着，很是为秋菊捏了把汗，搞不好回去又得被春来修理，想想上次也就因为帮着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被婆婆当成了汉奸、吃里扒外的反动派，打的死去活来的。看春来那眼神就知道，拳头都已经挥起到半空了，“我说秋菊，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哪？你没看春来那眼神都快冒烟了。” “哼，他敢！我又不是泥捏的，还能怕了他？”秋菊装的若无其事，心里还是挺慌的，要真打起来，恐怕躲都没地方躲，“先不说他吧，你说胖妞她怎么会那么胖啊？” “她以前也没那么胖，前几年不是得了场病吗，大概是吃中药吃多了的缘故吧，哎，我说秋菊，你怎么问起这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是继续装糊涂好了，秋菊叹了口气，“唉，你瞧我，这被打了几下，好像真被打糊涂了，对了，花婶，我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就好像第一次来这村子一样，哎，你能给我讲讲不？” “真是可怜的孩子，我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见到人也不认识了。” 花婶正要往下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到供销社去买化肥，还差两人，谁去？”生产队长站田横边大叫着。 “队长，女人要不？哎，胖妞，问问你哥，能让我去不？我都几个月没去过城里了。”一妇女嘻嘻哈哈的叫道。 胖妞赶紧问道：“哥，能让我们去不？我也想坐拖拉机去玩玩呢。” 队长一脸的严肃，“这是去买化肥，不是去玩儿，好了，春来，你过来，还差一个，老王叔，你也一起去吧，其他的赶紧干活。” 春来放下锄头，临走还不忘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盯了下秋菊，似乎在告诉她，别乱来。 秋菊没留意到春来的眼神，她在想，原来那队长是胖妞的哥哥，看来胖妞说的“好事”不是空穴来风的。一想起那个家徒四壁、毫无温暖的家，就觉得害怕，或者可以通过胖妞拉拉关系，到城里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就算是回不去，只要能逃离那个恶婆婆和暴力老公就好…… 第十七章 “第一次”做饭 秋菊慢慢退出花婶的范围，挪到了胖妞身旁，在她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土地，心里想着要怎么跟她把关系搞好，好搭上生产队的顺风车到城里去。 “哎呦，吓我一跳，秋菊，你怎么跑我这来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胖妞拍着胸脯，紧张的说道。 秋菊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我过来看看你哪，胖妞，我说，你真喜欢罗铁吗？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也有点那个呢，要不要我帮帮你？”唉，没办法，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是瞎编了。 胖妞被逗的害羞起来，很是暧昧的看了看罗铁，“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他平时都不怎么理我，你是不是骗我啊？” “哪能呢？你这么可爱，又这么单纯，我能骗你吗，我这也是长时间观察得出来的结果，错不了的，你要不信，我就不说了。”这胖妞还真单纯，稍微哄几下就嘛都不认的了。 胖妞一把拉住她，“别呀，你继续说吧，你是怎么看出罗铁他喜欢我的？” 我有说过他喜欢你吗？秋菊心想，这胖妞还真会做梦，也是，在爱情面前，就算是假的，她也宁愿当成真的，“我是凭感觉的，女人的直觉，懂吗？” “什么叫直觉啊？不懂。” “其实，我也就随便跟你说说，你说你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他能不喜欢你吗？胖妞，我跟你说吧，我要是男人也会喜欢你的。”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秋菊自己都觉得好笑。 胖妞盯着秋菊，眼中露出崇拜的眼神，“秋菊嫂子，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有学问了？是在哪学的啊？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叫我胖妞啊？叫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我有名字，我叫侯小花——” “哦，sorry,噢，不，对不起，小花，我糊涂了，你别介意，噢。”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呢，你看到没？”胖妞一脸的兴奋劲，让秋菊都有不忍心再逗她了，唉，真是个花痴！ 时值中午，大家都收工回去做午饭，秋菊扛起锄头在田里徘徊着，一想到那个冰冷的家就有种恐惧感，春来又没在家，还不知道那恶婆婆准备了午饭没有。 侯小花走到田边又转回来，歪着脑袋看着秋菊，“嫂子，你怎么还站这呢？还不回去吗？该回去吃中饭了，呆会你婆婆又要骂你了。” 秋菊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去，别人都有家回，就自己连个去处都没有，唉，这生产队怎么就不管午饭呢？“小花，你说，下次队里的拖拉机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城里啊？” “你想去城里吗？回头我问问我哥去，我得回去了，我娘做好饭等着我呢。”侯小花说完转身回家去了。 小花的话让秋菊有点盼头，也许到了城里会好些，凭着自己前世的学历找个好点的工作应该没问题，也好过呆在这让婆家人糟蹋。 见大家都散去了，秋菊扛起锄头磨磨蹭蹭的往家走去。 娟娟蹲在院子中玩小石子，看到秋菊回来赶紧站了起来，“嫂子怎么才回来？花婶都过了好久了呢。” 秋菊摸了摸娟娟的头，这小姑子倒是跟自己蛮投缘的，“你在这干嘛呢？吃饭了没有？” 娟娟不解的看着秋菊，“嫂子，这午饭不都是你做的吗？” 秋菊往屋里看了看，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哎，娟娟，你娘呢？没在家吗？” 娟娟：“娘到河边洗衣服去了，嫂子，你赶紧去做饭吧，呆会娘回来看到又要骂你了。我上午去山上挖了篮野菜，娘说了用野菜拌饭，在厨房呢，我都洗好了。” 野菜拌饭？这年头就是好，野菜能随便挖的到，绝对是无污染、纯绿色的天然食品！ 秋菊有了点劲头，也好，吃点野菜，清凉解毒、还能强身健体，趁那老佛爷不在家赶紧做好吃了好去上工。 秋菊一走进厨房便傻了眼，开始没觉得，真要自己做饭，还真是搞不来，这个厨房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且不说那大灶不知道从何下手，就是要把那柴禾点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那调味品都摆什么位置，油放哪了？看来，重生到这小媳妇身上，还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娟娟，要不你帮我把柴禾点燃了好不好？这个我有点弄不来呢。”秋菊求救似的叫来娟娟。 娟娟倒是很熟练，很快就生起了火，“嫂子，你先做饭吧，家里的水快用完了，我得去挑点水回来。” “你去吧，自己小心点，噢。” 秋菊舀了勺水把那口黑大锅刷洗了遍，心想，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让你们见识下二十一世纪的白领是怎么下厨的，我要让这噎着都难受的野菜变成一道美味的佳肴！ 秋菊把厨房翻了个遍，在壁橱最底层找出了一碗看起来像是猪油的东西，再找出了点酱油，味精是没有的，鸡精就更别说了。就算只有酱油跟油也能做出你们从未尝过的美味！ 秋菊按野菜的分量放好油，把野菜炒了一遍，很快就飘出了阵阵香味，然后，把早上吃剩的那些红薯丝拌饭倒了下去，和在一起炒，再加了点酱油、盐巴，用个盆子装了起来，够一家人吃了。 只是，饭菜炒好了，那柴禾还在燃烧着，还真不知道怎么让那柴禾熄灭了，浇水肯定行不通，她想起了好像是用木头拍打来着，秋菊找了跟木头往灶里面拍打了几下，还好，火很快就灭了。 秋菊夹起一口尝了下，味道不比那大酒店的差，哼，看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这么苦的野菜，也能做成一道美味，看着自己炒好的那一大盘野菜拌饭，秋菊得意的想，想必你们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拌饭！ 哼，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了赶紧出去，省的去面对那慈禧太后。 秋菊装好饭自个吃了起来，味道还真不错，到这几天来，还是第一次吃了点开胃的东西，之前婆婆做那些哪能叫菜啊？里面一点油星都看不到，只是做这饭花了不少油，不知道那恶婆婆回来会不会舍不得？ 第十八章 婆婆撒泼 “好香啊，娘，嫂子这饭是怎么做的呀？怎么这么香啊？肯定很好吃。” 娟娟挑了担水，一到院子就叫开了。 婆婆撇起张嘴，不屑的说道：“香什么？她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快进去吃吧，别让她一个人全吃了，我先把衣服晾好。” 娟娟把挑回来的水倒进水缸，迫不及待的走进厨房想吃饭，一看那景象傻了眼，“嫂子，你把碗里的油都用了？” 秋菊：“可不是吗？这碗里就那么一点油，我还觉得不够呢，还好，凑合着用，快来尝尝吧，挺香的哦。” 娟娟显得有些惊恐，“嫂子，你也太浪费了，这可是咱家一个月的油。” 一个月？就那么点油要用一个月？秋菊也傻了眼，这下完了…… 婆婆晾好衣服，走回厨房，看到娟娟跟秋菊傻站在那，有点纳闷，做了那么香的饭菜怎么也不吃，一看桌子上那些东西，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几乎是冲了过去，带着哭腔骂着，“这、这是怎么回事？碗里的油呢？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哟，怎么会找了这么个败家的娘们，你以为这是地主家呢？啊？你瞧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放那么多的油，想一次吃死吗？” 这农村人攒下点油不容易，以前就听老辈人说过，煮菜的时候只有用块肥肉在锅里烫一下，就算是放了油了，一小块肥肉也要用好多次，菜铲起来后，锅里全是层盐霜。 秋菊本来还有点内疚，自己确实浪费了点，听到婆婆骂的这么难听，也来了火，“不是你要我做饭的吗？我不就多放点油，你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吗？” 做错事还敢顶嘴？婆婆更来了气，走过去一把扯住秋菊的头发，啪啪往下就打，“你这害人精，非得把我们败光才满意吗？我让你煮一餐饭你就这么不甘心哪？你怎么不把这酱油也全倒进去呀？” 秋菊奋力挣脱开婆婆的大手，真搞不懂，一把年纪了，力气还这么大，难不成都是留着来折磨媳妇的，“你够了没有？我不就多放了点油吗？又不是杀人放火，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你至于吗？” 婆婆一屁股坐地上发起泼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头子呀，你真是不值得啊，留着这害人精、败家娘们在家欺负我，对付我，她这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娟娟，快点去把你哥叫回来，今天要是不把这败家的娘们打死我就不活了！” 这怎么又把她家老头子给扯上了？秋菊心生恐惧，要是春来回来说不定又得挨打了，上午在田里锄地时为罗铁说话就已经惹恼他了，加上他娘添油加醋的，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只可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总不能干等着被打吧？ 娟娟拉扯了下秋菊的衣服，小声说道：“嫂子，你快跪下给娘赔礼啊，快呀，多磕几个头，求求娘，娘要打你就让她打几下，也许她打够了气也就消了。” 什么？跪下？还要磕头？还要求她打自己几下？还得让她打够？这还有没天理了？自己又没犯下什么大不了的错，至于吗？这小媳妇大概就是跪多了，一点事就跪下求饶，才会被修理的这么惨。 秋菊越想越气愤，自己怎么会重生到了这么个年代，还遇上这么难缠的婆婆？“娟娟，你也看到了，是她先打我的，我为什么要给她跪下？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做午饭，还被她又打又骂的，这都什么世道啊？” 媳妇不但不认错，还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婆婆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在秋菊身上撕扯着，“你这败家娘们，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叫你婆婆！” 秋菊使劲拉下她的手，大喊了一声，“够了没有！你再打我报警抓你！你以为法律是你家定的呢？还无法无天了，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否则我到医院去验伤，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婆婆渐渐送开了手，她似乎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媳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懂得要反抗了，而且完全变了个人，不由得自己任打任骂了。 娟娟也被吓住了，哭了起来，“嫂子，你怎么这样跟娘说话啊？你以前从来都不顶撞娘的，娘一不高兴，你就会跪下求饶，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秋菊心里还是挺害怕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今天不只得罪了春来，还惹恼了这慈禧太后，今后恐怕没有安身的日子了。 婆婆耍泼了阵，大概是累了，顶着头蓬松的头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挂着泪珠，大概是为了保留现场，厨房里的全都没收拾，一样样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准备等春来回来，好好修理修理她媳妇，娟娟流着眼泪陪在她娘身旁。 秋菊跑到院子，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突然，心里出现了一丝亮光，看来只能靠胖妞了，等生产队的拖拉机去城里时，自己顺便搭过去，在城里找份工作，还能挣点钱，再好好筹划下怎么回去自己的那个时代。 “哎，秋菊，上工去了，吃饭了没有？”花婶扛了把锄头走到院子外叫着，后面跟着眼镜男罗铁。 秋菊站起身，赶紧跟了上去，“花婶，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花婶：“瞧你说的，罗铁现在可是住我家，可不一起过来了？你怎么了？脸上不好看呢，又被你婆婆骂了？” 秋菊叹了口气，“这次不只被她骂，还被她打了，而且还要告诉春来晚上回来修理我，花婶，你说，我怎么就找了这么户人家啊？” 罗铁跟在后面气愤的说道：“你婆家也真是太过分了，三天两头的打你，真该好好治治他们，要不你去找找妇女队长，让她帮帮你，说说你婆婆。” 找妇女队长有什么用啊？那慈禧太后谁去说都没用，就算是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会来更狠的，“唉，找谁都没用，还是靠自己好了。花婶，队里的拖拉机什么时候会去城里啊？我想去城里看看。” 花婶有点机警的问道：“你想去城里做什么？你来我们杏花沟都五年了，还从来没离开过呢，就连娘家也很少回去，你该不会是想打什么主意吧？” 难不成这小媳妇连城里也没去过？还真是可怜，娘家嘛，看那娘家的爹就知道，不去也摆。“噢，不是，花婶，你也知道我很少出去，所以，想出去走走，看看哪，你有路子不？” 花婶：“这还不简单？回头我跟小花说说，下次拖拉机去城里，让她哥捎上你就是了，不过，你可别打别的什么主意啊。” 下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自己今晚还不知道怎么过呢，“那一般要多久啊？我想快点出去，这里就没那什么公交车之类的吗？” “啥车？你如果想快点去也可以啊，翻过这座山，到集市上去，那里有班车，哎，我说秋菊，你怎么变的这么陌生了？连自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你在娘家时不是经常挑柴禾从这经过，去集市上卖吗？” 以前？那时还不是我呢，唉，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十九章 逃过一劫 秋菊抬起头看了眼那望不到尽头的高山，靠走路的话恐怕没那么多的力气走出那座山，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今天中午好不容易吃了餐饱的，又让那恶婆婆给整成了一肚子气。 下午出工的时间又到了。 见秋菊跟罗铁、花婶一起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侯小花忙凑了上去，“秋菊，你好像经常能碰到罗铁呢？” 碰到？也好，反正我现在正需要你的帮忙，秋菊笑了笑，“我们都住那方向，当然能经常碰到啦，哎，小花，我有点纳闷了，你既然喜欢他，怎么不让你家去找他提亲呢？” 候小花好一阵脸红，“当然不可以啦，我爹好歹也是公社的副书记好不好，我娘说了，只有别人来找我们提亲，哪有我们去找人家提亲的？” 副书记？还是个当官的呢，这胖妞也真是的，爹是个副书记，怎么也能到供销社混点营业员什么的当当，怎么跑这锄地来了？那时候的营业员可是香饽饽，还怕没人上门提亲吗？ 秋菊正纳闷时，小花又开口说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干活吗？就是因为他在这啊，他刚来做知青的时候，不是在我们家住过吗？不过，我这可只告你啊，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娘肯定不让我来这干活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情了解你的情史，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小花，你说什么时候会有拖拉机去城里啊？我想去办点事。” 小花正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秋菊突然打断，很是有点不高兴，“你急什么哪？我哪知道啊？等下次吧，回头我问问我哥去。” 你当然不急啊，今天要是走不成，晚上还不知道那春来回来会怎么收拾自己呢，秋菊想想就觉得很害怕，自己的智商再高也抵不过那几双拳头哪。 唉，该怎么办呢？像别人婆家呆不下了，还能往娘家走走，自己连“娘家”在哪还不知道呢，况且，就娘家那冷漠的爹还指不定会不会收留自己呢，为今之计还是只能讨好胖妞，她不只有个当生产队长的哥哥，还有个当副书记的爹，后台硬着呢。 秋菊只好搜肠刮肚跟侯小花继续套交情，“小花，其实，我有点好奇，你说你条件这么好，真会喜欢那眼镜呢？” 候小花一听来了点劲头，“这你就不懂了吧？也难怪，你家春来大字不识几个，你又是个文盲，我好歹读过几年书，知识分子，你懂吗？跟有文化的人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你看那罗铁戴着副眼镜，一看就特有文化，走在他身边多有面子啊。” 原来是看上罗铁的文化底蕴了，不过，就你还知识分子？自己倒成了文盲，哼，我可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只可惜，再有本事也没地使了。 “哎，我跟你说话呢，是不是后悔没读书了？”侯小花凑了上来，笑道。 秋菊苦笑了声，“是啊，我要是读了书，今天也就不用在这干苦力了，是不？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要干活了，等会又得挨骂了呢。” 秋菊忐忑不安的翻了一下午地，挨到快天黑时，才从田里散去，秋菊扛着锄头磨磨蹭蹭的往回走，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还不知道那恶婆婆会怎么向春来告状，搞不好，晚饭也没得吃了，还少不了挨打，想起春来那拳头，就让她觉得害怕。 秋菊走到院子门口时，婆婆已经双手叉腰，摆好了架势，那样子活像个母夜叉。秋菊哆嗦了下，感觉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屋后面的小路上响起了拖拉机的声音，进城买化肥的人回来了，秋菊心里更没了底，似乎看到春来正坐在拖拉机上面凶神恶煞般的盯着她。 一会，从拖拉机上下来个小伙子，跑到院子喊了声，“韩秋菊，你爹刚让人捎信来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你娘病了，要你赶紧回去一趟，现在就要去。” 回去？秋菊松了口气，算是暂时可以脱身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对这地方还一无所知，连到娘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呢，况且，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摸出这大山啊？她突然想，要不，拉着春来一块去好了，正好可以避开那婆婆告恶账。 “哎，春来呢？怎么是你来告诉我啊？” “春来到公社下化肥去了，一会就回来，要不你让他陪你去吧。这夜里的山路不好走呢。”那小伙子倒是挺会为人设想的。 秋菊赶紧应声道：“好啊，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 婆婆黑着块脸骂道，“真是个收账的东西，这个时候生病，我这还没算清楚呢，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春来！” 秋菊没理睬婆婆，绕过婆婆的视线，把锄头放好，走出了院子。 娟娟扯了扯她娘的衣角，小声问道：“娘，嫂子去看她娘，我们要不要给点东西让她带回娘家去啊？” 婆婆“呸”了声，吐出口吐沫，“给什么？我又没欠他们的，一家都是些收账鬼！哼！你以为那老韩头干嘛这么晚了还叫她过去？还不是想从我们这捞点钱吗？哼，我偏不给！” 走到公社时，春来已经下好了化肥，看到秋菊走过来，满脸的不高兴，“你来这做什么？” 秋菊笑脸盈盈的，温柔的说道：“春来，我娘病了，你跟我回去一趟吧？好不好？我一个人，这黑灯瞎火的，我害怕。再说了，你也该回去看看我娘啊。” 春来皱起个眉头，上午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来这？ 侯队长锁好仓库门，走过来说道，“春来，你就跟你媳妇去一趟吧，这样吧，你们两过去，我让你们请两天假，等娘家那边忙完了再回来，怎么样？” 队长都开了口，春来也不好推脱，“那要的，队长，你回去时顺道跟我娘打个招呼。” 总算是逃过一劫，秋菊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这漫漫长路，还是夜里，得走多久才能走到“娘家”？ 第二十章 回娘家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黑灯瞎火的，这山路还真不太好走，春来自顾自的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一路上颠簸着，秋菊已经走的喘不上气，只好停下来歇着，叫了声，“哎，春来，你就不能走慢点吗？我都快赶不上了。” 春来站立着，回过头不耐烦的看了眼，骂骂咧咧的，“你就不能走快点吗？没吃饭啊？照你这走法，半夜也到不了你家，你爹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叫过去，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去吗？” 也是，该不会是真有什么事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叫过去呢？秋菊心里咯噔了下，虽说不是自己的亲娘，好歹自己也附身在她女儿身上，也算是半个娘了吧？秋菊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啊？她是我娘呢，生我养我，生病了我还不能去看下吗？你也是她的女婿，不也是职责所在？” 春来：“好啦，别说了，赶紧走吧，我现在不想跟你吵。” 你也会有不想吵的时候？秋菊挥起个拳头在半空中舞动了下，真想揍他几下。 走到娘家时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没钟没表的，只知道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宁静的夜空中满是星星，月亮也分外的明亮，还没被大气污染过的天空，清澈的就像水洗过，让人心里也格外的安宁。 秋菊慢慢走出了中午被婆婆撒泼的阴影，在春来的引导下，敲开了娘家的大门，娘家向来是嫁出去的女儿最温暖的地方，也算是自己避风港吧。 门是老韩开的，秋菊有些别扭，又想起了上次被王半仙欺负时，爹不但不帮忙，反而还给了自己两耳光，这样的爹该怎么叫出口？ 还是春来硬生生的叫了声，“爹——” 老韩一看春来也来了，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吃过晚饭了吗？” 春来正想开口，犹豫了下，忍住了没出声。 走了一晚上的山路，秋菊正又渴又饿来着，“还没有呢，爹，有吃的吗？我饿的都快发晕了，走了这么远的山路，都快累死了。” “讨债鬼！”老韩小声骂了句，自己不过随便问问，她倒好，给鼻子上脸的，以前就是再怎么饿也不敢说出来，今天过来，都还没去看看生病的娘，竟然还敢问要东西吃？ 春来跟秋菊走进屋里，老韩一看两个人都两手空空的，一下就没了心情，脸上的表情也变的难看起来。 秋菊没察觉到老韩的表情，问道：“爹，我饿着呢，有吃的没？” 老韩骂骂咧咧地走进厨房，嘴里嘀咕着，“死婊子，养你几十年，得不到你一点好处，还打老子的主意！自己的娘都病着躺床上，来了也不先进去看一眼，还有心思吃！” 老韩从厨房拿了两个生红薯出来，狠狠的放桌子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吃吧，吃吧。” 秋菊一看没了劲，“这生的怎么吃啊？爹，没有熟的吗？” 老**要发火，春来抓起根红薯就咬了起来，“赶紧吃吧，还挑剔什么？吃了好去看娘。” 唉，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看娘的，秋菊的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拿起红薯咬了几口，实在是难以下咽，看来今晚又得饿肚子了。还不知道那小媳妇的娘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要是跟她爹一样的刻薄、势利可就麻烦了。 “是菊来了吗？菊——”里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紧接着猛咳了一阵。 这咳嗽声让秋菊心中好一阵难受，她放下红薯朝着咳嗽声走了过去，屋里灯光太暗，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老妇人躺床上。 春来也跟了进去，“娘，你好些了没？是什么病啊？好像咳嗽的挺厉害的。” 还好春来开了口，秋菊感觉有点别扭，“娘、娘你吃药了没？” 老韩站在一旁，似乎就在等着她问这句话，“吃药？就是还没吃药啊，现在也这么晚了，明天一早你就去趟药店，抓几幅药来吧。” 怪不得这么晚了还叫过来，原来是打这主意，秋菊皱了下眉头，自己连药铺在哪还不知道呢，况且，身上也没半分钱的，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她突然想起，那小媳妇好像有个哥哥来着，“爹，哥呢？怎么不让哥去给娘抓点药呢？这要是耽误了娘的病情，岂不是更麻烦？” 老**要发火，秋菊娘擦了把嘴巴，又咳嗽了几声，“你哥啊，忙着呢，里外全靠他，你也知道，你嫂子带着两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也是走不开哪。唉，我这老毛病了，时不时的犯一下，一咳起来就不得了，这么晚了还赶过来，一定累了吧？” 秋菊摸了摸她娘的额头，“应该没有发烧，就是咳嗽。” 秋菊娘用手捂住胸口，“可不是咳嗽吗，一咳起来就难受，唉，这人一老哪，毛病就多。” 秋菊正不知道如何应对，老韩清了清嗓子，“我看你们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去抓点药来。” “真要我去抓啊？到哪抓啊？”秋菊一肚子委屈，小声嘀咕了句。自己下午跟婆婆吵闹的事还没解决呢，现在又要去做些根本做不来的事，这娘家也真是的。 还好老韩大概只顾着如何来省下那抓药的钱，没太听清楚女儿的话。 “走吧，走吧。”春来赶紧拉起她走出了房间。 走出门口时，听到老韩很不满的说道，“真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我看哪是白养她了，自己的娘病了，空着双手就来，我还以为会带两幅药来呢，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多少还会买点东西。” 秋菊娘也不客气，“唉，自己不买点东西也就算了，还指望着她哥去抓药，这女儿啊都是别人家的人，自己的哥哥也不心疼着点，还几个侄子在呢，纸包糖都见不到几颗，那梅子又得有怪意了。” 秋菊感觉一阵心寒，唉，自己怎么会重生到了这么户人家？看来，那小媳妇的娘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的女儿在婆家过的这么辛苦，也不关心下，还一味的想捞点好处，那兄嫂还没见到呢，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明天那药，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抓呢。 第二十一章 刻薄的兄嫂 “这都什么时候了？饭都没做，还拉在床上享福，养到你们几十岁了，还要老子来伺候！” 第二天一早，秋菊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骂声惊醒，紧接着，传来乒乒乓乓的摔锅子、摔水桶的声音。 春来走到屋外，接过老韩手中的扁担小声说道，“爹，我去挑水吧，你歇会。” 老韩仍然骂骂咧咧的，抱了堆柴禾进厨房。 这农村人就是起的早，天才刚亮呢，鸡都还没叫，就得起来做事。昨晚走了一晚的夜路，身子都还没恢复过来，唉，人家回娘家当成宝贝似的，她这叫什么娘家？难怪会被婆家人这么看不起。 不过，看这春来也还算不错，一大早的就起来干活了，也不知道是他的本性，还是想在娘家人面前表现表现。 秋菊磨蹭着爬了起来，说真的，就是起来了，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早饭肯定是做不来，再说，还不知道这家人的习惯，早上都会吃些什么。 秋菊走到院子，深吸了口气，这农村的空气倒是很新鲜。做做运动清醒下好了。秋菊张开手臂，舞动起来。 “哟，小姑子回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手之舞之的，该不会是哪不舒服吧？”一大肚子女人站院子中，手中端了碗东西正在喂鸡。 想必这就是娘家大嫂吧？秋菊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噢，你说我哪？我这是做运动呢，你在喂鸡呀？这鸡长的好啊，你真会、养，呵呵。” 嫂子冷眼看了眼秋菊，“你这是什么话？养鸡不都这么养的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春来也回来了？” 秋菊心想，要不跟她说说娘生病的事，探探她的口风，看能不能去给娘抓点药来，“哎，嫂子，娘病了呢，咳的挺厉害的，你知道吗？” 嫂子停下手中的活，“她那也不是什么病，就是咳嗽几下，这不你不是回来了吗？我看哪，你赶紧去给娘抓几幅药吧，这整天咳的，我也不好安胎呀。” 这是什么话？自己的婆婆生病了，不关心下，还怕影响了自己安胎？秋菊怄起一肚子火，“嫂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娘生病了，你不关心下也就算了，还说影响了你？你们跟娘住在一起，这药也不去抓，说的过去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天天都关照着，这两个老人，哪个不是我们在照顾？你说，你嫁出去那么多年了，你管过多少啊？这里里外外的，还不得你哥照应着？” 硬碰硬也不是办法，表扬她几句算了，“是哦，嫂子，你看，我离的那么远，也顾不上，这家真得你们多看着点，辛苦了，噢。” 秋菊正说着，一七八岁的小男孩睡眼惺惺的走了出来，“娘，你在跟谁说话呢？我都饿了，什么时候有饭吃啊？” 嫂子拉过孩子，直盯着秋菊，“吃，就知道吃，哎，虎子，你姑姑来了，姑姑可是每次都给你带纸包糖来的，先吃点糖吧。” “姑姑，你带糖来了？”虎子说着往屋里喊了声，“兰兰，姑姑来了，快出来吃糖。” “姑姑来了？我要吃糖。”一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屋里跑了出来，拉住秋菊的衣服，“姑姑，我要吃糖，给我糖。” 秋菊一脸的尴尬，这嫂子还真刻薄，一见面就要东西，“兰兰、是吧？不好意思哈，姑姑昨晚很晚才到的，没有买到纸包糖，下次一定带给你，好不好？” “我要糖，我就要糖！”两孩子使劲拉住秋菊的衣服，叫唤着。嫂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点也没有要拉开那两孩子的意思。 都说这小鬼难缠，秋菊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心烦意乱的站在那任由两孩子拉扯着。 “好啦，我不是说了吗？下次再带糖给你们！不许再吵了！”秋菊拉开他们的手，大喝一声，两孩子安静了下来，一会竟大哭了起来。 听到两孩子的哭声，老韩心疼的从屋里赶了出来，“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你们了？梅子，他们哭什么？” 秋菊心里一阵纳闷，这没外人，不是明指着自己欺负孩子吗？ 梅子好好的突然委屈的说道：“爹，这两孩子看到姑姑来了，高高兴兴的跑过来想让姑姑抱抱，讨颗糖吃，谁知秋菊她、她，她不给也就算了，还想打他们。这不两孩子都被吓哭了。” 秋菊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这黑白都颠倒了，“爹，你可别听她胡说，我没要打他们，我……” 秋菊话没说完，老韩啪啪的两巴掌就下去了，空着手来本来就一肚子气了，一大早的不起来去抓药，还赖床上等着人伺候，现在又惹恼了他的宝贝孙子、媳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死婊子，我养你几十年，留着你来气死我！” 秋菊捂住发红的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回头一看那嫂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这时，屋里又走了一个人出来，高高大大的，满脸都是胡茬，大声嚷叫着，“又怎么啦？一大早的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梅子走上去拉住她老公的衣服，“秋生，你不知道，这秋菊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会要打虎子跟兰兰，一会又惹爹生气的，我说，秋菊，你大半年的不回一趟家，一回来就搞的鸡飞狗跳的，不把我们家闹翻天，你就不舒服是吧？” 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秋菊一肚子火，冲着梅子嚷道：“你别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别以为你大着个肚子就可以乱嚼舌根，哼，你算什么东西？” 梅子满脸的委屈，用手捂住肚子叫唤起来，“啊，啊，我肚子好痛啊，秋菊，你安的什么心哪？我肚子里可是你的侄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这都扯到哪去了？ 哥哥秋生一脸的怒火，已经抓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老韩也挥动着他的拳头，准备大战一场。 看来这娘家嫂子还真会演戏。跟她纠缠下去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只会越陷越深。秋菊赶紧软了下来，“嫂子，对不起噢，我也不是故意要气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你看可好？” 梅子擦了把脸上的猫尿，阴险的笑着，“我呀也没那心思去跟你计较，这娘还躺床上呢，咳嗽的这么厉害，你只要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爹娘好歹抚养你几十年，赶紧去给娘抓几副药，让她老人家快点好起来，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演这一出原来是为了逃避买药，要不是怕被婆家打，也犯不着跑这来受气。只不过，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去抓药啊？看来只能是先脱身，再想办法了。 第二十二章 给娘家人抓药 春来挑了担水回来，看到大家都站院子中，一个个满脸怒火的，忙上去打了个招呼，“大哥、大嫂，你们起来了？怎么都站这呢？出什么事了？” 梅子向来会演戏，赶紧说道，“哎，春来来啦？我们这是在商量怎么给娘治病呢，刚刚秋菊都说了，等会就跟你上药铺抓药去，这娘的病啊，拖不得。是吧，秋菊？” 春来皱起个眉头，显得有点为难，这光景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很清楚，这药不是抓一副、两副就好的，每次一抓就得十副，抓少了回来还是得受气，还得回去再抓。 见春来犹豫着，梅子继续在一边鼓动着，“春来，我看你赶紧把水挑好了，好早点跟秋菊上药铺去，娘还等着呢。” 秋菊娘大概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特意卯足了劲猛咳嗽几声，似乎在提醒他们，她病了，还病的不轻。 秋生也毫不客气，黑着张脸埋怨着，“娘这病的不轻呢，我们还站在这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们也好难得来一回，我看就赶紧去把药抓了，爹，你也回屋去，准备好药罐子，好给娘煎药。” 老韩摇着头，看着秋生跟梅子，似乎在告诉别人，只有儿子、媳妇才真正关心他们，又盯了眼春来跟秋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心寒， 春来摸了摸口袋，尴尬的说道，“我这也没这么多钱啊，你们也知道，一年分下来就那么点钱，过日子还不够，这……你说抓个四、五副我还能想办法挤出点来，多了的话还真是有点难办哪。” 梅子骄傲的挺着她那大肚子，阴着张脸，“你怎能这么说话呢？春来，那可是娘啊，辛辛苦苦把秋菊拉把大的亲娘，就这样给了你们家了，这样的恩情难道还不值几副药？就别再惹的爹不高兴了。” 要不是怕挨打，秋菊还真想教训下那不要脸的嫂子，这样的娘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倒是没想到，平时耀武扬威的春来，在娘家人面前竟然这么服软。 她走到春来身旁，小声说道：“你别理他们，呆会我们就走。那药什么的，让他们自己去抓好了。” 这话一出，春来都感觉有点惊讶，这媳妇被打了以后，不只性情变了，连娘家都可以不顾了，以前，不都是秋菊死缠烂打、又哭又闹的，自己也不会次次都被她娘家吃的死死的，有求必应啊。 “这……这样好吗？”春来有点犹豫。 秋菊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他们也没把我当女儿，我们也不用把他们当亲人，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走吧。” 秋菊说着，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你们都进去吧，我跟春来去药铺了，噢，早点去了好抓药。对了，嫂子，有吃的没？我们可是要赶很远的路呢，不吃点怎么走？” 梅子端着那碗喂鸡的剩饭，给秋菊看了看，“我们也都刚起床，你要吃啊？就这了，吃不？” 秋菊一阵恶心，“算了，你也不容易，这些啊，还是留给你自己、的鸡吃吧。” 梅子摸了下肚子，又上来一个主意，“秋菊，你看你们去都去了，要不这样吧，我这有个安胎的方子，你顺道帮我抓几副药来，反正也不多这几副不是？你等着，我进屋去拿。” 秋生跟后面小声说道：“你的胎现在不是已经很稳定了吗？怎么还要吃保胎药？” 梅子诡异的笑着，“你懂什么？稳定了也可以吃啊，那不更稳定，反正是白捡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说了，我娘家弟妹不也正好怀上了吗？我给她备着去，不然，下次回娘家还得咱自己买东西，我可不像你那妹妹，脸皮跟搓衣板那么厚，回趟娘家东西也不知道带点。” 秋菊接过写有方子的单子，想看看她爹的意思，“爹，你看嫂子她……” 老韩咳嗽了声，“怎么啦？她可是你的亲嫂子，她肚子里有你的侄子，不就帮忙抓几副药吗？能穷死你啊？” 好吧，你再骂的狠点，我就可以不必再认你们这种亲戚了。秋菊心里稍微平衡了些，更坚定了不去抓药的信念，现在只想着早点逃离这里，这样的娘家不要也罢。 不过，心里又一阵难受，连娘家都没了，以后还有谁可以依靠呢？春来吗？从他对娘家人的态度来看，他还不算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平时会下手那么重，说不好还真是原来那小媳妇欠打。 走在路上，春来一直耷拉着脑袋，闷声不吭的，一个人径直走着，也不管秋菊有没跟来。 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早就没了力气，还好早上被那恶嫂嫂挑拨离间了番，又挨了老韩的两个耳光，肚子里面虽没有东西，气还是够的。秋菊赶紧跟上去，“春来，你怎么啦？走那么快干嘛？” 春来苦着张脸，转身骂道：“我说，你娘家人怎么那么爱折腾人啊？每次生病都得找我们去抓药，你哥哥嫂嫂是纸糊的吗？” 以前也是？难怪这春来会这么生气，“你别生气了，我不是都说了吗？不用去抓药了，我们直接回去好了，你也看到了，就他们那帮人，没一个好东西，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春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无情了？她可是你娘呢？你真可以不管吗？还有那大肚婆可怀着你侄子呢。” 无情？这打媳妇成瘾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两个字？这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春来也真是的，该不会还想给梅子抓药吧？看来，春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心中还是有善良的一面，比她那娘家人好多了，这让秋菊都有点感动了。 “你没糊涂吧？春来，我都说了，你不用管他们了，特别是那嫂子，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想想我就来气，你就别费那神了。” 春来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说这些来安慰我了，想想在我们家这几年，你也吃了不少苦，我还老是打你，其实，我也不是真那么想打你，只是脾气一来忍不住，娘又老是看你不顺眼，所以，没办法。” 怎么突然说起这来了？她突然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点好感。“没事，我们回去吧，别去药铺了。” 春来没再出声，一直往前走去，没再回头看秋菊，经过杏花沟时，去了趟生产队长家，大概是借钱去了。 秋菊跟在后头又不敢问，两人径直走到了集市上，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钱，只好给秋菊娘买了五副药，梅子的也买了两副，算是心意到了。 第二十三章 狡猾的大嫂 两人提着几副中药走在集市上，恰好今天是赶集，人渐渐多了起来。 秋菊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路边的店里飘出了包子的香味，秋菊吞了口口水，小声说道，“春来，我好饿啊，可不可以买个包子给我吃啊？” 春来买了这几副药，正一肚子火，回头瞪了秋菊一眼，不满的说道，“你就知道吃，你看看这些，你娘家人一次就把咱家半年的钱都给剥去了，还安胎药，亏她说的出口，以后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秋菊一肚子委屈，又不好开口，确实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害春来花了那么多的钱，“我不是说了，不要给他们买药吗？你非得去。” 春来怒火中烧，就差挥起拳头了，“你说了，你说了，不买能成吗？以后你爹他得怎么说我们？再说了，你娘那么躺在床上，你能不管吗？还有你那嫂子，平时就爱挑拨是非，不顺着成吗？” 秋菊躲闪着，生怕春来的拳头会打下来。春来气呼呼的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到店里犹犹豫豫的站了会，买了个包子，递给秋菊，“吃吧，趁热。” 秋菊拿起包子看了眼，“才一个？那你呢？你不饿吗？” 春来直往前走，没理她。 这包子还算真材实料，圆圆鼓鼓的，挺大个。秋菊掰下半个给春来递了过去，“吃吧，我们一人一半好了。反正这么大个，我也吃不完。” 春来推开包子，生气的说道：“叫你吃你就吃，别给来给去的，让人看着寒碜。” 秋菊笑道：“有什么好寒碜的，我就要给你一半，吃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很香哦，猪肉馅的呢。” 春来接过包子，狠狠咬了几口，看来是真饿了。 半个包子下去，算是吃了个半饱了，秋菊突然想喝水，不过，这个年代总不能让春来去买矿泉水，走到山脚下看到路边的小沟中有股水流着，蹲下去用手捧起就想喝，听老人说过，这山里的泉水是可以抓起就喝的。 春来忙赶过来阻止了她，“别喝，这水不能喝！” 在这还有不能喝的水？秋菊抬起起头不解的看着春来，“怎么不能喝啊？不是山泉水吗？多清澈啊。” 春来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怎么像个城里人啊？连这点都不懂，这水不知道从哪流出来的，你没看到吗？水里面很脏，上面肯定有人在洗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秋菊站起身，感激的看着春来，“谢谢啊，不过，我真的很渴了，想找点水喝，你不渴吗？” “走吧，前面有股泉水，可以喝的。”春来不解的说道，“哎，我说你怎么这么陌生啊？这是通往你娘家的路呢，你都走了几十年了，真是的，像个新媳妇似的。走快点，你娘还等着药呢。” 快到家时，刚好碰上了去挑水的梅子，看到他们手中的药，梅子有点不高兴起来，“你们回来了？这药？好像不太够呢？是不是药铺没那么多了啊？你们也真是的，不一次抓回来，下次不还得去一趟，这多麻烦啊。” 秋菊冷笑了声，“嫂子，我们不麻烦，这路不都是走出来的吗？多走走没关系，哎，我说，你大着个肚子，还去挑水哪？我哥可真不会心疼人，怎么能让你去干这活呢？” 梅子突然来了主意，“说的是噢，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侄子呢，哎，秋菊，你倒是提醒我了，来、来来，快给我去挑几担水，我这身子干这活不得累坏了，累坏我没关系，就怕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你的侄子。” 切，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秋菊好一阵懊恼，气的脸都绿了，自己还从来没挑过水呢，其实，你说你大着个肚子，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只是，就她那鸟样，谁也不甘心去帮哪。 “我看这样好了，嫂子，你还是自己去挑吧，我得赶紧把药给娘送回去，娘还等着呢，噢，我先走了。” 秋菊说完赶紧撤，一溜烟跑了，春来追了上去，“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等着吧，呆会她又得添油加醋给你穿小鞋了，你爹还不得打你？” 秋菊也来了气，“我又不是水做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她要敢再惹事生非，我也不是好惹的，哼！” 春来叹了口气，“你要真那么能干，就不会老被她骑在头上了。” 老韩头看到中药的表情由兴奋转为了懊恼，“不是说了要买十副吗？怎么才五副？还有你嫂子的也不够啊，开方子的人说了，那安胎药最少也得吃上个五副才够，你们也真是的，不甘心买就别去买！” 这、、、、、、这是什么话？勒紧裤腰带给他买来了药，还嫌弃？秋菊正要发火，春来忙说道：“爹，我这不是钱不够吗？你先给娘吃着吧，等攥够了钱，我再去买，你放心吧。” 老韩头依旧是骂骂咧咧的走进厨房，准备给老伴煎药。 虎子从门口窜了进来，嘴里叫道：“姑姑、姑父来了？兰兰，快来！纸包糖买回来了吗？我好想吃了。” 秋菊不满的说道：“我们去给你奶奶还有你娘抓药去了，不是去买纸包糖了，知道吗？你奶奶正病着呢，你不进去看看吗？” 虎子见又没给他买糖，满连的不高兴，“小气鬼，连几个纸包糖也舍不得买，我奶奶那没什么病，不就是咳嗽几声吗？不用去看。” 真是没良心的小屁孩，跟他爹娘一个样！真不知道那老韩听到了还会不会这么疼这孙子。 “哎，虎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奶奶呢？爷爷听到了会不高兴的。”秋菊故意大声说道。 虎子往秋菊身上跌过去，又跳了起来，“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家只有你才会让爷爷不高兴，我娘说了，女人要肚子争气才算是有本事，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呢？” “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先揍你几下！”秋菊真想站起身揍他几下。 “是谁要揍我家虎子哪？”屋外传来梅子那恐怖的声音，秋菊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女人一来，恐怕又要搬弄是非了。 第二十四章 挑拨离间 “娘——” 虎子像是受了委屈般扑到他娘怀中。 梅子阴沉着脸，刚刚在路上碰上连水都不帮忙挑下，早就一肚子气了，看到虎子手中还是空空的，连个纸包糖都没讨着，更是来了火。 “虎子，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 还好秋菊习惯了梅子的无理取闹，她站起身把她们母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说嫂子，你觉得这里能有人欺负的到虎子吗？他可是‘你’的儿子呢。” 梅子哼了声，“这可难说，我们娘俩啊，就是太软了，平时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你看我都这么大个肚子了，照样被人骑在头上，我这为老韩家生儿育女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想吃点安胎药也吃不着，你说，我这都什么命啊？” 哼，以为我还是你那位对你惟命是从的小姑子吗？秋菊冷笑了声，“你这命还真苦，想要什么就得有什么，没有的创造条件也得有。” 老韩在厨房捣鼓了会，把药放药罐兑好水，再检查了遍火候，走到了前厅，一看到媳妇的脸上不对，就心疼起来，“梅子，你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这不，秋菊跟春来到药铺给你买了安胎药，你拿回去煎了吃吧？” 梅子接过安胎药满脸的不高兴，“怎么才两副？大夫都说了，要吃五副才有效果，我吃这两副不等于没吃吗？爹，你得帮我评评理，这秋菊什么意思，不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吗？” 老韩盯着秋菊，脸上很难看，“我就说了嘛，不想买就别买了，买这不多不少的，让人怎么吃？这不等于把人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吗？” 梅子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爹说的对啊，你瞧我这什么命啊？爹，这秋菊不是存心想整我吗？” 这时，秋菊娘也从房间摸索着走了出来，弯着腰，咳嗽了几声，“你们都在吵什么呢？梅子，你大着肚子就别气了，不要伤到了胎儿，秋菊，你说你半年才回一趟娘家，怎么一回来就跟大嫂吵架呢？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秋菊这才看清了她娘的样子，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略显苍老，瘦瘦的，“你说什么呢？我跟谁吵架了？我这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呢，我怎么就吵架了？” 梅子开始搬弄是非，“娘，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屋去躺着吧，我没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跟秋菊计较的，不管她怎么骂我，就是打我，我也会忍着，好不好？你就别出来了，免得吹到风，又受凉，来，我扶你进去，噢，虎子，过来扶奶奶进房间。” 秋菊啐了一口，小声说道，“呸！装模作样！看到就恶心！” 在梅子和虎子的搀扶下，秋菊娘被送回了房里，老韩又开骂了起来，“你瞧瞧，你大嫂多会做人，你要能有她一半，我可以少气很多。这个家要不是有她照应着，我们都不知道靠谁。” 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是非不分。秋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恶梦中，这里面全是妖魔鬼怪，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春来默默的坐着，一直没出声，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走到了院子中，秋菊也有点纳闷，这春来平时嚣张跋扈的，上次在家时，老韩还得看他的脸色，怎么一到这，成了这副模样？对老韩竟然言听计从的。 老韩一看这女婿竟敢跳脚，更不高兴了，“你瞧瞧，自己做错了事，还说不得了？我这女儿白生了，我养只狗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连畜生还不如。” 秋菊闷了一肚子火，再也憋不住了，跳了起来，“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狗会去给你买药吗？我家春来容易吗？我告诉你，他自己没有钱，买药的钱还是到生产队长家借的，你们倒好，不知道感恩，还嫌这嫌那的，爹，你就我一个孩子吗？你儿子就在身边呢，娘生病了，怎么不让你儿子去买药？非得大老远的把我们叫过来。” 梅子听到秋菊的话，从房间走了出来，在一旁煽风点火着，“爹，你看看她，不就买了点药吗？就这么大的功劳啊？你哥不是要出工吗？要不早就去给娘买药去了，还轮的到你去？” 这大嫂真是不知羞耻，都说吃人嘴软，她不只要吃，吃了还要邀功。 秋菊停歇了会，指着梅子骂道：“出工？就你家男人要出工吗？我们还要出工呢，还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大个肚子就飞天了？凭什么让我去给你买安胎药，你生小孩是给我生的吗？还是我让你生的？真是不要脸！” 老韩气的直跺脚，“天哪，天哪，这，反了天了，孽子！你这死婊子，敢这样忤逆你爹、忤逆你嫂子，我、我打死你！” 秋菊躲开老韩的拳头，跑到了院子，梅子见她爹发了火，也在那摸着肚子，无病呻吟着，“哎呀，我这肚子，爹，我肚子好痛啊，这秋菊存心不想让我活啊，我、我、我辛辛苦苦为老韩家传宗接代，还被她这样唾骂，我不值得啊。” 站在门口的春来也傻了眼，没想到自己的媳妇这么有本事，竟敢骂她爹，还敢骂那皇后般尊贵的嫂子！ 秋菊拉起春来叫了声，“春来，快走！” 春来没反应过来，被秋菊拉起就要走。老韩追出门口，脱下脚上穿的草鞋对着秋菊扔了过去，“死婊子，有本事就别再回来了！” 见秋菊要走，梅子追了出来，叫道：“爹，可别不让她回来呀，这以后娘的病还得她去抓药呢，你们二老生她养她，长大了成了别家的人，难道她不用好好孝敬下你们吗？” 老韩几乎是声泪俱下了，“梅子啊，是爹没有用，生了这个害人精，让你受委屈了。你回家好好歇着，回头爹到药铺去给抓药去，噢。” 梅子带着胜利般的表情回屋去了。 秋菊这才弄明白了这娘家人的真面目，难怪那梅子会这么嚣张，都是被老韩那老糊涂给贯出来的。自己来了一趟，也算是替那小媳妇尽了孝道了，以后可别怪我不孝敬你们。 娘家算是逃出来了，回去婆婆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呢，一想起昨天做饭的事就害怕。 第二十五章 婆婆告状 春来一直耷拉着脑袋走在山路上，时不时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秋菊心想，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叫你别去抓药，你非要去，现在药是抓了，却又没讨到好，还被娘家人埋怨，也难怪心里怄火。 秋菊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说道：“还在生气呢？唉，我那娘家人是没法相处了。不过，我还真不明白，你看，你平时对我，挺能来事的，哪次不被你修理的惨兮兮的，怎么一遇到那家人，你的脾气就变的那么好呢？” 春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眼神足以把她吓退，秋菊心想，你这眼神要是能对着那梅子，说不定她也不敢这么无理取闹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败家的娘们？” 秋菊有点好奇，“那你说说，你当初为什么会娶了我呢？是别人介绍的？还是你自己相中的？” 这秋菊还真奇怪，怎么问些这么幼稚的问题，春来不解的说道：“这还要问吗？你怎么好像突然灵魂出窍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唉，我看哪，我准是被那王半仙给整的，都是你娘，请来个神仙，没本事把我的病治好，倒是落下了别的病。” 一说到婆婆，春来就有点不高兴了，骂道：“我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吗？还有，她不也是你娘吗？怎么说的那么生分啊？你娘，你娘的。” “那好，我不说这些了，你还是给我说说，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吧，好不好？我挺好奇的，反正这路还长着呢，说说话，走起来轻松点。” 春来刚要说又噎了回去，小声说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吧，还不都是你爹。” 老韩？原来这小媳妇跟春来不是自由恋爱，秋菊更好奇了，“怎么会跟我爹有关系呢？他逼你娶我的？” 春来不解的看着她，“你不是知道吗？你哥当年娶媳妇、又建了大瓦房，欠下不少债，你爹为了还债，所以才……把你硬塞给我的。” 那老韩还真可恶，把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当成了一种交易，“那后来呢？你跟那小媳妇，噢、不，我是说，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春来叹了口气，就好像在跟一个不相关的人讲着他跟自己媳妇的故事，“你爹把你嫁过来，收了不少彩礼钱，我们家多年的积蓄都让他给收刮去了。” 秋菊：“那你可以不答应啊，怎么又给他了呢？你可以不娶他女儿啊？” “你也知道，我那时也二十好几了，家里穷，以前又是中农，成分不好，经常受欺负，我爹娘都急坏了，能娶到个媳妇就不错了，还能任自己挑咋的？” 唉，既然好不容易才娶到个媳妇，怎么不好好珍惜，还经常打她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老打她、噢，老打我啊？我至今都没想明白，我觉得我在你家已经尽心尽力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春来摘了根茅草叼在嘴巴里，继续讲述着，“我打你？那是你欠打！一来我家就把我爹给害惨了，为了给你买点红糖补身子……唉，那些不提算了，想想就来气，我现在也不想多说了，反正你以后少惹我娘生气就是了，要不然，我还得打你！” 看到春来凶巴巴的样子，大概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秋菊也不好再穷根究底的追问下去，想起了昨天跟婆婆吵架的事，对春来旁敲恻隐着，希望他能有个心理准备。 “春来，其实，昨天你去买化肥的时候，我中午回家做饭了，我不小心多放了点油，然后，娘回来了，她很生气……” 春来大声吼道：“什么？多放了油？你放了多少？娘最见不得别人浪费油，我说，你在我家也好几年了，怎么像个新媳妇似的？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怪不得娘会生气，没打你就不错了。” 秋菊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我看她很生气，骂的很难听，所以就回了几句，我想娘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要是回去了，她会不会又要你打我啊？” 春来怒气冲冲的，“你又顶撞娘了？你自己做错事，还顶撞她，她不打你才怪。” “那……你会不会打我啊？” 春来皱起个眉头，“回去再说，先看看娘怎么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家门口，婆婆正红着眼、头发凌乱的等着他们，耷拉着个脑袋，那样子就像个受了凌虐的小媳妇，正等着人回来给自己做主。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回来，婆婆立马起身，一把拉过春来开始哭诉起来。 “你干什么去了？一夜都不回家，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就知道去孝敬别人的爹娘，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在家被人欺负的都快活不下去了……” 这婆婆真会哭诉，有这样的演技，不管是谁听了都会同情她，秋菊开始害怕起来，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还是躲不掉。 春来紧张的看着他娘，故意问道：“娘，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找她算账去！” 婆婆指着秋菊连哭带喊的，“还能有谁啊？还不就是那败家的娘们！昨天趁你不在家，差点就把我打死了，我现在一身还是伤，你看看，你看看……”婆婆边说边挽着袖子，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并看不出什么来。 春来愤怒的瞪着秋菊，上午才在她娘家受气，一回来才发现，她竟然连婆婆都敢打，这还得了，春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娘坐好，挥起拳头对准了秋菊。 秋菊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忙用手捂住头，抬起眼泪汪汪的盯春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好不好？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啊，我求你了，你听我说好不好？” 见春来有点心软，婆婆赶紧起身，指着秋菊骂道：“你这狐狸精，败家的娘们，又想蛊惑我们春来做什么？还想躲开？春来，打她！不打死她我会被她气死！” 看春来愤怒的挥动着拳头，秋菊心想，走为上计！赶紧抱头逃窜，在院子中跑来跑去，尽量躲开春来的拳头。见春来还没打着，婆婆也操起个扫把追了上去，嘴里骂道：“这死婊子，还学会躲闪了，你现在就是跪下来求我，舔我的脚趾头，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又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要跪下求她？还舔她的脚趾头？想想就觉恶心，难不成那小媳妇，以前都这么做的？难怪会被吃的死死的。 秋菊一转身，春来跟他娘两个已经改变了进攻方式，开始一边一个严阵以待着，就等着她一不小心窜上去了。 秋菊心想，完了，完了，闭上眼准备挨打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婆媳间的较量 “春来，你们又在干什么？还不快停下！” 秋菊回过头一看，生产队侯队长正威严的站立在院子中，真是天助我也，来的太及时了！ 秋菊赶紧躲到他身后，求救般的说道：“队长，快救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队长拉过秋菊，“别怕，谁也不敢打死你，这是法制社会，是有王法的！春来，你们有事可以好好商量，干嘛非得动粗呢？你看看，连你娘也跟着凑热闹，你说，她都年纪这么大了，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好了，好了，都别动气了，秋菊，你赶紧跟你婆婆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哼，我又没错，道什么歉？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想春来上午为那刻薄的“娘家人”做的事，道个歉也无所谓。 秋菊走到婆婆面前，满脸泪水的求饶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 “娘，是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放那么多油，不该顶撞你，更不该骂你，都是我的错，我也很后悔，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你觉得我死了你才消气，那也可以，你们也不用打我了，我自己了结了就是。” 唉，对付这些人，看来只能用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三滥招数了，秋菊到处看了看，想找个木头或是软点的墙壁什么的，好撞过去，这周围还真没什么可以撞的，秋菊犹豫着，突然冲向了门边，猛扑了过去，还好春来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好歹也夫妻一场，他还是关心秋菊的。 秋菊面带泪花，跌倒在春来怀里楚楚可怜的，“春来，你就让我去死吧，这样娘才能消气啊，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娘，春来，我跟你的感情只有来世再聚了。” 没想到秋菊会来这一出，婆婆也傻了眼，骂道：“别演戏了！春来，她要死就让她去死，我倒要看看她有没那个胆！还真是狐狸精附体了，瞧那瘙样，看到就恶心！呸！” 春来显得有些为难，“这、娘，你看她……” 侯队长忙说道：“你看她都认错了，我说婶子，你就大人大量别跟小辈计较了，要真闹出人命，你们也不好收拾不是？” 婆婆虽然还是一肚子怨气，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不敢再乱来。 唉，总算是混过去了。秋菊心里松了口气，在春来的搀扶下慢慢坐到凳子上，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磨难等着自己呢。 侯队长劝说了几句便走了，婆婆又恢复了原来的凶样，横眉冷对的，“还拉在那干什么？等着老子来伺候你吗？” 秋菊有点不解的看着春来，不太明白婆婆那话里有话的玄机，春来赶紧推了她一把，“赶紧去做饭吧，天都快黑了，这一天闹腾的……” 又是做饭？这可让秋菊为难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就算有米，我也没那能耐点燃那大灶哪，可怎么办好啊？面对着两尊菩萨，真是无奈，心想，要是娟娟在就好了，还能帮一把，至少可以告诉自己晚上有什么是可以下锅做的，总不能每次都野菜炒饭吧？ 秋菊有点无助的看春来，“春来，我、我走了一天的路了，好累啊，要不你进去帮帮我？” 春来正要说话，婆婆先跳了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道：“做个饭还要人去帮忙？以为你谁呀？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呀，啊？还想春来去帮你做饭？我告诉你，今天没打死你，算你走运，” 秋菊被吓了一跳，也是，这不比新时代，做个饭还能夫妻同心、共同参与，秋菊缓缓站起身，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走到厨房，这厨房她虽然捣鼓过一次了，但这次还是无从下手，主要是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下锅的，总不能餐餐吃红薯吧？既然要自己做饭，那就得好好表现，做点不一样的出来才好啊。 秋菊站在厨房摸索着，一点主意都没有。 屋外，婆婆一把拉过春来，小声问道，“她娘的病怎么样？该不会又是你拿出钱来去给她抓药吧？” 春来吞吞吐吐的，好一会才蹦出几个字，“我？哪里啊，我、我怎么会去帮她抓药啊？再说了，我、我身上也没钱哪，你说是不？” 这春来还真不太会说谎，遮遮掩掩的，越说他娘越怀疑，试探性的问道：“你这骗我吧？我上午明明看到你来着，就从我们杏花沟经过，不是去集市上给她抓药，那是去干什么？连家也不回。” “上午？你上午看到我了？不会吧？”春来心里一惊，脸上一阵通红，要是被娘知道，那就有的吵了，说不好还会越闹越大，“娘，你、你看错了吧？我、我上午啥时候经过这了？” 婆婆突然大喝一声，“说！到底去抓了几副药？你这没良心的，自己的娘扔下不管，去管别人，这都是钱哪，我就知道那老韩头没安好心，一天到晚就知道收刮别人的东西，哼！” 春来正要跪下吐露实情，秋菊从厨房冲了出来，她很清楚，这要是说出来了，自己以后就更没法过日子了，“春来！你过来下，我不知道煮什么吃的，你过来帮我看看吧。” 春来正好脱身，跑了过去。 婆婆又骂了起来，“都进去半天了，还没开始做饭？你在里面生蛋呢？” “娘，你在骂谁呢？是哥跟嫂子回来了吗？”娟娟提了篮子野菜走进了院子。 婆婆看了眼篮子中的菜，埋怨道，“娟，你怎么才回来？唉，看你都挖了篮野菜回来了，那两个什么事都没做，搞不好，还送了不钱给那收账的娘家。” 娟娟跑到水缸里舀了勺水一骨碌喝了下去，喘了口气说道：“娘，现在山上的野菜越来越少了，很多人都在挖，我也是找了好几个山头才挖到这么点，今晚是够吃了。” 娟娟把野菜提到厨房，春来已经生好了火，秋菊正愁着不知道做什么，那红薯丝掺饭，吃着就心慌。 秋菊一看到野菜来了劲头，“娟娟，你又挖野菜回来了？快洗了，我做炒饭给你们吃。” 娟娟小心翼翼的说道：“嫂子，你又要做炒饭啊？咱这个月的油都被你用完了呢。” “啊？不炒饭？那有什么可以做的？连菜也没有，就是有，没有油我也煮不出来啊。” 娟娟：“嫂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把野菜用水煮了，煮好再把红薯丝掺饭倒进去，就够晚上吃了，这野菜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河里洗过了。” 就用清水煮？这怎么吃啊？就算身体不被搞坏，也难以下咽啊。秋菊犹豫着，春来已经把水倒进了锅里，连同野菜一起放了进去，盖好了锅盖。 原来他们平时都这么吃啊？以前只听老辈人讲过，当时还羡慕来着，羡慕人家餐餐都可以吃野菜。 秋菊正感叹着，婆婆突然冲了进来，大喊道：“你这败家的娘们，不会又偷我的油去炒那野菜吧？你要再敢偷我的油，你就是有十个侯队长站在那，我也会跟你拼命！” 切，以为我没见过油似的，在我们那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轮的到你来教训？秋菊不屑的看了婆婆一眼，冷笑道：“放心吧，今晚什么都不放，就这样吃。” 第二十七章 牵红线 第二天一早，春来跟秋菊两个一前一后的赶着去出工，大概是昨晚上那锅野菜饭把肚子给吃坏了，秋菊一路捂住肚子，走到田里时，趁大伙还没到齐，把锄头横放在田里，坐下休息。 侯小花一到田里便探头探脑的，朝着秋菊走了过去，“秋菊嫂子，你怎么啦？肚子痛吗？” 秋菊啊了几声，一脸的苦笑，“是啊，昨晚吃的是野菜饭，大概把肚子吃坏了，哎呦，好痛啊。” 侯小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风油精，递给秋菊，“哎，你擦擦这个吧，这是香水来的，是我爹上城里开会给我带回来的，你试试，很好的，肚子痛也有用呢。” “香水？”她还蛮摆谱的吗，秋菊接过去闻了下，一股刺鼻的气味铺面而来，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风油精吗？还是这时代的东西好啊，一点不掺假，问道很纯正，“小花，谢谢你啊，你这么好的东西都给我用。” “那是，你别看这才小小的一瓶，贵着呢，唉，也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好几瓶呢，我爹说了，这东西不只香，对头痛、肚子疼、伤风感冒什么都有用，好着呢，哎，你肚子还痛吗？”小花得意的说道。 你以为是神药呢？哪有那么快见效。秋菊心想，这小花总不能平白无故的给自己送药吧，“噢，我肚子不怎么痛了，谢谢你啊。小花，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事啊？” 侯小花红了脸，手里捏着瓶风油精，小声说道，“我是想请你帮个忙，你看，现在蚊子多，又容易感冒什么的，我想送一瓶这香水给眼镜，你能帮我不？” 现在蚊子多吗？秋菊笑了笑，小花还真痴情，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小花，你怎么不自己去给他呢？正好可以跟他聊聊天啊。” 侯小花尴尬的笑道：“那哪成啊？我去给，他要是不好意思要，那我多难为情啊？我可是书记家的女儿呢。” 书记家的儿女？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不过，这小花看起来倒是挺单纯、挺可爱的，“你是说，要我帮你牵红线？那好吧，我试试，不过，如果他不收，你可别怪我啊。” 侯小花红着脸，兴奋的递给她一瓶风油精，“那我不管，你一定要让他收下，我告诉你，队里的拖拉机很快就要去县城了，我早上听我哥说的，到时，你就可以搭上拖拉机去城里了。” 去城里？经过了这两天的相处，秋菊对春来并不像以前那么唯恐避之不及了，从内心来讲，甚至对这个万恶的婆家有了那么点留恋。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不是很想去城里吗？”见她没出声，侯小花推了她一下。 “噢，我在听呢，那到时去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秋菊收好风油精，想着要怎么来交给罗铁，这虽然不是件什么好的差事，不过，能够跟知青聊聊天，也算是不白到这来一趟吧。 正想着，侯小花又回过身特别交代了句，还挥了下拳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要是我娘知道，我就死定了，你也死定了，知道吗？” 秋菊不屑的冷笑了声，哪有这样请人帮忙的？算了，初来乍到的，别把关系搞僵。 “开工了，大家都卯足劲噢，别偷懒了。”不知道谁叫了声，大家开始稀稀拉拉的干活。 这集体出工纪律倒是不严，只要不太出格，说说笑笑的也没人去管。 秋菊慢慢挪到罗铁身旁，总感觉春来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秋菊有点左右为难，唉，这事还真不太好办，早知道就不该接这活。 回过头，侯小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来这任务要完成还真有点难度。秋菊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想凑近点时，被花婶横着拦了下来，“哎，我说秋菊，你怎么了？弯腰驼背的不舒服哪？” 花婶？要不让她转交好了，秋菊捂住肚子，小声说道：“是啊，昨晚吃了点野菜泡饭，大概吃坏肚子了，哎，花婶，你跟、跟那眼镜熟不？” 花婶忙把她拉到一边，不解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呢？我说秋菊，怎么这段时间你一直怪怪的？完全变了个人，对罗铁也好像特别留神，你家春来可一直盯着呢，你可不能有其他想法啊，罗铁虽然是有文化有知识，又是城里人，你也不能……” 切，想哪去了？一旧时代的大学生，还引不起我的兴趣，哼！都是那胖妞害的，秋菊回过头瞪了胖妞一眼，“花婶，这话你可别乱说啊，你这不是害我妈？我、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其实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我也是帮人家的忙，你懂吗？”唉，这死胖妞，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花婶嘿嘿笑了几声，“瞧你，我跟你说笑呢，你说帮别人，是胖妞吧？” “原来你知道啊？花婶，你差点吓死我了，不就是胖妞吗？”秋菊把那瓶风油精拿了出来，“说是让我把这给眼镜，你说我家春来时刻都盯着，我没机会下手啊。” 花婶接过风油精打开闻了下，“这东西好啊，还是她老侯家有本事，有钱又有势，好了，交给我吧，我给他就是了。” 看到秋菊杵在那，花婶有点不高兴了，“怎么了？还不相信我？要不你自己给他好了。” 秋菊指了指侯小花，正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她看着呢，哎，花婶，那就麻烦你了，你记得给他，噢。” 花婶笑了笑，“没事，交给我吧，这么好的东西，他不要我要了，噢，我是说，他能不要吗？” 花婶的表情让秋菊也有点难为情，看样子，她还真是想据为己有。秋菊心里纠结着，不给都给了，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慢慢退回去干活。 侯小花走上前，把她拉一旁，生气的问道：“你怎么能给花婶啊？你给了她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她肯定不会交给眼镜的。” 秋菊深吸了口气，直视着胖妞，“你就相信她一回吧，我相信她是有良心的，不会黑你的爱心礼物，放心吧。” 侯小花颤抖着她那胖胖的脸颊，命令似的说道，“我要能放心才怪，你去要回来，再亲手交给眼镜！” 秋菊被这气势吓了一跳，算了，还是别得罪她，好歹人家也是书记家的千金，“小花，你放心吧，花婶不会骗我的，我会监督她，要不这样吧，等中午回去的时候我再问问眼镜，看他收到了没有，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家春来正盯住我呢。” 侯小花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记得问啊，可不能便宜了那花婶，很贵的呢。你下次要是再肚子痛，可以来问我，我再给你擦点，噢。” 唉，不就一风油精吗？至于吗？还想以风油精为媒？ 第二十八章 美味煎饼 “喂，秋菊嫂子，你问了没有啊？到底有没给眼镜？花婶不会把我那香水给黑了吧？”下午一到田里，小花就凑了上来，急切的问道。 香水？风油精这么刺鼻的东西，也能叫做香水，亏她想的出来。秋菊还真没来的及去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侯小花放下锄头，把秋菊拉到另一头，见没人注意，从兜里掏出包东西，用毛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东张西望了下，做贼似的悄悄交到秋菊手中。 不是又要我去送什么吧？这胖妞也真是的，上午就已经让自己够难堪的了，这才过了多久，又来事了，这次会是什么啊？还热乎乎的。 秋菊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胖妞，噢，不，小花，你该不会又想让我转交什么东西吧？你就别让我为难了，好不好？春来还在那盯着我呢。” 小花把煎饼拿回手中，将毛边纸打开，从里面掏出个煎饼放秋菊鼻子下，“闻闻，香不？我娘中午刚煎好的，就放了面粉和葱，实打实的料，一点不掺假。” 秋菊闻了下，那香味直逼进肚子，这几天吃那野菜泡饭、红薯丝拌饭，一点油星都没有，早就已经把肠胃都吃坏了，这香味太诱人，真想一把枪过来几口咬下去。这东西大概也只有她副书记家能吃的起吧？ 秋菊被馋的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你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让我把这饼送给罗铁吧？我告诉你，这我可不去送。” 小花嘿嘿笑道，“瞧你那馋样，我这是特意带来给你的，快吃吧。吃了好干活。” 上午是借风油精给自己擦肚子，现在又是送煎饼，该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去做吧？还是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再说。 秋菊接过煎饼低下头几口咬下去，那香味真别提了，就是在前世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侯小花凑过去欣赏着她的吃相，“怎么样？好不好吃？” 秋菊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好吃，好吃……咳、咳……有点干，好像噎住了。” 侯小花忙递上一个军用水壶，边拍打着她的背，边打开水壶叫她喝水。 秋菊猛喝几口水下去，才感觉舒畅了些，煎饼是吃完了，都说吃人家嘴软，接下来，大概就得等着派活给自己干了。 秋菊擦了擦嘴巴，严阵以待，“说吧，这次想让我做什么？” 侯小花显得有的不屑，“切，说什么话呢，以为我要是想你做事才给你吃的吗？我是觉得突然跟你有话聊了，不过，说真的，大概是春来这次把你打醒了，把你那些闭着的神经都打通了，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你突然就觉悟高了很多，跟我也能有话说了。” 你？你觉悟很高吗？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秋菊松了口气，白吃了个煎饼，还不用干活，这多好的事，“那我就谢谢你了，哎，干活的时间到了，我做事去了。” 侯小花一把拉住了她，“先别走啊，我还有事要问你呢，那花婶到底有没有把香水给眼镜？” 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还是用油煎出来的煎饼，该来的还是来了。秋菊感觉心里就像压着个石头，从拖拉机到风油精再到煎饼，自己似乎在一步步掉进侯小花的陷进中。 “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秋菊傻笑了下，换了种方式，“等会我帮你问问哈，其实，小花，我觉得这种事你应该自己去面对的，勇于面对自己的爱情，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做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噢，不，做为一个领导家的女孩、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青年，就应该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你说是不是？” 侯小花听的云里雾里的，心想，什么都我自己去，那么大个煎饼我不白给你吃了？“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反正你去问问就是了，只要事情能成，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唉，问就问吧，不就说句话吗？有什么好怕的，好歹吃了人家一个煎饼呢。 秋菊鼓起勇气走到罗铁身旁，回头一望，春来正愤怒的盯着她看，等着抓她个现行。秋菊一下没了底气，慢慢缩了回去，罗铁却看到了她，问道：“是你？有事吗？” 秋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唉，也没什么事，其实，我也就帮别人问问，花婶有没交给你一瓶风油精？” 罗铁不解的说道：“什么风油精？我不知道啊，哪来的？” 罗铁正说着，花婶满脸尴尬的走了过去，赶紧小声的辩解着，“噢，是这样，那小花说看你成天没什么精神，想给瓶风油精给你，你瞧，我一忙起来就忘了，还在这呢，来，拿去吧。” 罗铁接过风油精看了眼，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犹豫着半天做不了决定。 秋菊忙推了一把，“你先收下吧，不然，我很难做人的，回头我再胖妞说说，以后别老送你东西了，好不好？给个面子吧？” 花婶也在一旁鼓动着，“你先收了，不想要的话回头你给婶，我帮你保管，这东西很难弄的，你就别推脱了。” 见秋菊跟花婶两个左右夹攻着，罗铁不好意思拒绝，再看看侯小花，正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罗铁打了个冷颤，无奈自己寄居在花婶家，总得给她点面子，只好勉强收下，放进了裤兜里。 秋菊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一个任务了，有花婶在旁边陪着，春来也没太在意，只是脸上稍微有点不高兴。 见罗铁收下了风油精，侯小花兴奋的走到秋菊身边，小声说道：“秋菊嫂子，那罗铁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反正他收下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我告诉你吧，生产队的拖拉机明天一早就去城里，要去交公粮。你早点起来，到公社去等就是了。”侯小花得意的说道，“而且呀，我也会去，我跟我哥说好了，我顺道去我姨家看看。” 唉，你要去了我还能脱身吗？没办法，机会难得，只能赌一把了，有个胖妞跟着也好，路上热闹些，免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公社？就是上次春来下化肥的地方吗？” “可不就是吗？有几个公社啊？还有，我告诉你哦，县城很大的，很热闹呢。” 明天一早？这么快？秋菊开始兴奋起来，又有点留恋，这个家虽然只呆了几天时间，还被婆婆折磨、被老公打的，可还是有种东西似乎割舍不下，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为了自己的将来，只能先逃出去了。 秋菊开始期待着明天一早的拖拉机…… 第二十九章 逃出杏花沟 第二天，天还没亮，秋菊就悄悄爬了起来，她稍微收拾了些那小媳妇的衣物，带着自己前世带来的那板特效感冒胶囊，趁着夜色，跌跌撞撞的往公社那边奔去。 秋菊赶到公社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搬动着粮食，一个大手电在那照着，算是有点光。 唉，起的还真早，秋菊腼腆的走了过去，傻笑着挥了挥手，打着招呼，“早啊，你们早。” “哟，这不是春来媳妇吗？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呢？”一个中年男子定睛看了眼，有点惊讶的说道。 秋菊走上前去，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噢，是啊，大叔，那、那胖妞来了没有？她说要一起去的呀。” “大叔？你叫他大叔？哈哈哈……老李叔，这不是辈分都乱了吗？”旁边另外一个男子大笑起来，“秋菊，你该不会是真被你家春来打糊涂了吧？连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不是不知道吗？我才来多少天啊？唉，这农村辈分倒是分的很清楚的。 秋菊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叫大叔？那，那叫什么？唉，你就别管叫什么了，我就想问下，胖妞来了没有？” “胖妞？她也要去吗？还没有来呢，哎，秋菊，那你知道叫我叫什么吗？”刚刚大笑她的男子又把问题转回去了。 谁知道你叫你什么？看他三十来岁，总不能叫大叔吧？还是别再乱叫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秋菊也傻笑起来，“你？我还真忘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胖妞去。” 老李摇了摇头，“这秋菊的转变真是大啊。” 远处胖妞嘴里啃着煎饼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她身子胖，吃的多，走路也慢。秋菊赶紧迎了上去，“小花，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侯小花递了个煎饼给秋菊，“现在还早呢，是你来的太早了，吃吧，还热着呢。” 又给我吃的？无功不受禄，该不会又有什么事要办吧？这胖妞家真有钱，餐餐都能吃煎饼，不管那么多了，先吃饱再说。 秋菊接过煎饼咬了几口，“是昨天做的吧？都已经软了，蒸过？” 有煎饼吃还嫌弃？胖妞奇怪的看着她，“昨天的啊，怎么啦？不好吃了吗？” “啊？不是，不是，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煎饼。”早上还空着肚子呢，有的吃就不错了。 “哎，秋菊嫂子，你怎么还拿着个布袋啊？是要去走亲戚吗？你城里不没亲戚吗？” 秋菊吞吞吐吐的解释着，“噢，不是，我怕城里冷，多带了两件衣服。” 拖拉机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侯小花忙拉起秋菊，“快走，拖拉机快开了。” “坐稳了，要开车了。”拖拉机手叫了声，紧接着，一阵浓烟冒出，在清晨的雾气中向远处飘去，留下一股清淡的机油味。 几个人坐在堆满了粮食的拖拉机上向城里奔去。 侯小花兴奋的叫道：“秋菊，你还是第一次坐拖拉机去城里吧？我告诉你，城里离我们这有三十多里地呢，差不多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 三十多里地要走两个小时？这也太慢了吧，也难怪，山路不好走，拖拉机又慢。 秋菊凑到侯小花耳边，小声问道：“哎，小花，你应该经常去城里吧？我问问你，城里的工作好找不？” 侯小花眨着她那双小眼睛，尽力展示着自己渊博的见识，“工作？什么工作？你说城里人哪，人家都是端铁饭碗的，吃的是国家粮，连喝水都要付钱的，自来水，你知道吗？不用像我们那样还要去挑水，人家直接就把水接到家里。还有，城里人是有电灯的，电灯你知道吗？一个小小的灯泡就能照亮整间房子。” 看来她没听懂自己要问什么，也好，免得让人怀疑自己的动机。 秋菊故意露出羡慕的表情，“小花，你懂的真多啊，你应该经常去城里吧？我们这有人在城里干活不？” “唉，有是有，不过，不是谁都可以去的，那是有名额的，得有关系。我有个表姐在县政府的食堂做清洁工，还是托我爹找了好多关系让公社开了证明，才得到的一个名额，现在可吃香了，嫁了个城里人，都快转国家粮了。我还有个堂哥，是在城里建筑队的，每天都戴着安全帽去工地干活，你别看干的是泥水工，人家可是领工资的工人老大哥……” 侯小花不停的说着，展示着自己的见多识广。 秋菊这才想起，现在还是大生产时期，看来找工作真的不容易，就算自己博学多才，恐怕也没地方用的上。唉，这可怎么是好？费了那么大劲才溜出来，总不能无功而返吧？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呢，不然，还可以先跟春来商量下，好给自己留条后路，也许城里没法混了还能回去。 来到城里时，天已经大亮了。拖拉机开进了粮食局，侯队长安排大家下了拖拉机，安排那几个男子下粮食。 秋菊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径直走到大门口，柏油路上跑着些拖拉机、小货车。有些大概是单位的职工，提着个花布包赶去上班。也有些小孩子背着帆布书包去上学，戴着红领巾。 “小花，这就是城里啊？” 胖妞拍了下她的肩膀，“哎，这就是城里了，怎么样？热闹吧？还没反应过来吧？这可比咱杏花沟大多了，你看，到处都是几层高的平顶房，水泥跟红砖砌的，牢固着呢。” 在这要怎么找工作啊？ 见秋菊没出声，小花继续说道：“秋菊嫂子，你不是要买东西吗？要不，你先去买吧，我要去下我姨那里，我哥他们也还有些事要去办，下午才回去，你买好东西就回来，可别乱跑，噢，你大字不识一个的，别跑丢了，这地方可不比咱杏花沟，大着呢。” 秋菊正想着要怎么脱身，赶紧说道：“你去吧，我到处走走。” 第三十章 进城找工作 县城不大，可总得有个目标，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问问路好了。秋菊锁定目标，走向一个穿戴整齐、戴着副黑框眼镜，身穿一标准的中山装，手里提着公文包的青年，对了，就他了，看他的样子不是公务员就是国企的职员。 “哎，帅哥，噢，不，大哥……” 年轻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这人哪冒出来的？说话奇奇怪怪的。 秋菊拍下嘴巴，“噢，应该是，同志，对，同志，想借问一下，这附近有没地方需要请人的？” 年轻人从头到脚的把她打量了一遍，“请人？什么意思？请人做什么？你是干什么的？看你的穿着是从农村来的吧？不好好在家干农活，跑这来找事情做？” 秋菊赶紧应道：“恩恩，是啊，唉，我们那农活少，所以，想出来找点副业，有什么好介绍不？” 年轻人似懂非懂的，有点不屑的问道：“我说姑娘，你找工作，你识字吗？有些工作可是需要有文化的人才能做的了的呢。” 有文化的人做的事？那不正好符合自己吗？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哎，不就文化吗？我有啊，我太有了。你说吧，需要什么样的文化？” 年轻人问道：“是文化？懂吗？不是你家的红薯，要多少有多少。也就是写字，而且，不只是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得认得些字，你会写字吗？” 看来这人有点来头，说不定是哪家国企的呢，正好可以帮忙介绍下，秋菊嘿嘿一笑，“不就写字吗？还没有我不会写的字，你可以当场考我，我的文化很高的，你放心吧。” 年轻人哼了声，小声嘀咕道，难不成是个傻子？还是、是个骗子？“哎，你既然有文化，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秋菊考虑了会说道：“你看我一弱女子，像工地或是搬运什么的力气活，我肯定做不来了，我觉得就做做会计或是文书之类的吧，知道哪里会缺人不？” “会计、文书？你还知道会计跟文书啊？这个恐怕没有，要不看县政府缺人不？我看县委书记的位置给你算了，哎，你说你有很高的文化是吧？到底有多高？有你人这么高吗？” 什么？秋菊一下糊涂了，难道遇到了个傻子？还是他把自己当傻子了？秋菊正要发火，一个穿着、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们的对话更是让秋菊尴尬不已。 “哎，小文，还在做什么呢？该走啦，这是油条和煎饼，给你，你跟那姑娘，你们认识？在聊什么呢？” “你说那姑娘？大概头脑有点问题吧，说话奇奇怪怪的，还想当什么会计、文书，还说自己有很高的文化，嘿嘿，反正要在这等你，我正好逗逗她。” 呸！什么人吗？就你那鸟样，还敢看不起我？真想冲上去找他理论理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的多了，别人也许会真把自己当傻子看，还是自己慢慢摸索好了。 秋菊沿着柏油路转了一圈，想找找看有没适合自己能做的工作。不过，走完一圈才傻了眼，在这个年代，都是国有制，所有职位都由国家统招统编，根本连跟针都插不进，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走到中午时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养活人的地方，就连工地也得有介绍信，还不是随时都要的。 早上胖妞给的那个煎饼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秋菊感觉筋疲力尽，头脑发昏，身上一份钱没有，可怎么办？ 她走到一政府的招待所前停了下来，里面传来炒菜的香味，这种香味自从来到杏花沟就再没闻过了。如果不想挨饿，看来在招待所做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秋菊鼓足勇气走了进去，一身穿厨师制服的大爷见有生人进来，忙走过去问道：“姑娘你找人的？” 秋菊摸着咕咕叫换的肚子，吞了口口水，“哎，大爷，不是，我、我想问下，您这需要请人不？” 大爷瞪大了眼镜问道：“啥？你说啥？请人？” “是啊，大爷，我想在这找点活干，您看您这缺人不？” 大爷盯着秋菊看了看，笑道，“我说姑娘，我们这缺不缺人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啊，你想找活干的话，要到你公社去开介绍信，等上头批了才能来啊。我看，你是饿了吧？” 秋菊摆摆手说道：“大爷，我可不是来混饭吃的，我是真想找活干。” 老大爷从蒸笼里拿出个白面馒头递给秋菊，“拿去吃吧，今天大爷请你吃饭。” 这年头还有好人？秋菊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馒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总不能挨饿吧？这馒头还真大个，这年代的东西就是好，就如侯小花说的，实打实的料，一点不掺假。 “大爷，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放心，等我找到活干，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大爷笑道：“这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还的。哎，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在家里受了气，偷跑出来的？你不是这城里人吧？” 秋菊咬着馒头，边说道：“我是从乡下来的，跟生产队的拖拉机过来的。” “你呀，听大爷一句劝，别在城里呆着了，回家去吧，啊，这城里没你想像中那么好，这里呀，不缺干活的人，噢，赶紧回家吧。你记住了，从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该回哪里去。” 大爷的话真深奥，难道这话是在提示着什么？秋菊不禁打了个冷颤，该不会是这老大爷也是个玩穿越的吧？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火眼金睛就能出我也是穿越过来的啊？ “好啦，大爷也该去忙了，你吃完就赶紧回去吧，噢。”大爷拍了拍秋菊的肩膀，走进了厨房。 秋菊走出饭堂，感觉很是苦恼，看来，这城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唉，实在是没地方去，还是回杏花沟吧，打也好，骂也好，终归是自己的“家”啊，她突然怀念起那个家来。 顺着原路走回粮食局时，侯小花跟同去的那几个村民正焦急的站立在拖拉机旁，左顾右盼着。 侯小花跑上去着急问道：“你跑哪去了？不是去买点东西吗？怎么去那么久？我们还去供销社找过你，人影都没看到，哎，也没见你买到东西啊，没找到供销社吗？” 秋菊没精打采的，“是啊，我什么都没买到，我们回去吧。” “什么都没买到？为什么？” 秋菊想了想，突然蹦出一句话，“因为我不知道，这买东西是要给钱的，呵呵，就这样。” 侯小花骂了句，“傻里吧唧的，进一趟城，什么都没做成，回去你婆婆又该骂你了。” 回去？是噢，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跑出来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婆家人，该不会被赶出去吧？要那样，就真的没活路了…… 第三十一章 出走风波 “哎，小花，我想问问你，今年是什么年了？唉，你也知道，我大字不识一个，所以，平时也不看年历，都不知道日子了。” 路上，秋菊挨着侯小花坐拖拉机上，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还好，刚刚在姨妈家看过黄历，问的还真及时，侯小花表情有点得意，想顺便卖弄下，“这你算是问对人了，今年是丁巳年，蛇年。” 丁巳年？自己博学多才，还真搞不懂丁巳年是哪一年，“你就说是哪一年吧？还有现在是几月，我都有点糊涂了，只知道这天气越来越凉了，我跟你说，我有时候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呢。” “哪一年？1977年啊，今天是九月二十一，这重阳节才刚过完没多久呢，你就忘了？你十八岁来我们杏花沟，到今年有整整五个年头了，你算下你多少岁了？这个应该会算吧？” 原来“自己”今年才二十三岁，还正是花样年华，还有大把的青春岁月。 1977年九月了？那就是说离十一届三中全会不远了，很快就能包产到户，杏花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凭着自己前世的学识和智慧，要想实现自己村官的梦想并不是不可以，也许在这刚好有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秋菊定了定心，要想在县城生存下去，或是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都是不太可能的事了，只能顺其自然在那杏花沟好好过下去，只是，这回去该怎么跟婆家交代呢？ 回到公社时已接近晚上了，远处传来狗狗的叫声，似乎在告诉别人，该回家了。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还能闻到淡淡的柴禾味道，这让秋菊更是好一阵心酸。 下了拖拉机，秋菊就一身没劲，每迈动一步都像是在走向黑暗般难受。大老远就看到娟娟提了篮野菜从河边回来，唉，这小姑娘天天都得上山找野菜，也真是难为她了。 “嫂子，你回来了？你这是到哪去了？娘跟哥都找你一天了，还在家大发脾气呢。” 侯小花显得有点惊讶，“秋菊，不是你婆婆叫你去城里的？你是偷跑去的？你看你还带了包，你想离家出走？” “喂，你小声点，我不说了吗？我没去过城里，想去玩玩，见见世面啊。再说了，不是你让我去的吗？呆会见着我婆婆，你可别这么说啊。”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秋菊求助般的看着侯队长，上次救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次也只能依靠他来化解了。 侯队长没出声，一路上在想着对策，他并不惊讶秋菊的行为，身在这样的婆家，换成谁都受不了。 来到院门口时，婆婆便以白米赛跑的速度冲了上去，撕扯着秋菊的衣服，骂道：“你个死婊子，还知道回来啊？你死哪去了？这一大早的就出了门，你怎么就不死外面了，还回来做什么？” 紧接着，春来也跟了过来，恶狠狠的瞪着他媳妇，秋菊被吓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侯队长忙拉开婆婆，劝道：“婶子，你别怨秋菊了，是这样的，你听我说，都是我家小花的错，她今天非要跟到城里去，这不，一车都是大男人，所以，就找了秋菊，想让她做做伴，你也知道，最近她们两个特别投缘。” 秋菊感激的看着侯队长，他这理由编的还真不错。 这时，一些刚收工的邻居围了上来，嘴角带着微笑，都等着看热闹，这家人经常大吵大闹的，反正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凑凑热闹也好。 侯小花愣了愣，也赶紧帮腔，“是啊，婶子，我就喜欢跟秋菊嫂子在一起，她早上本来不肯去的，说怕你会生气，是我敲了半天的窗户，她才起来。本想告诉你来着，见你还在睡觉，又不好意思去吵你。” 看来这侯小花也不光是只会长肉啊，还是有点脑子的。秋菊暗中对她竖起大拇指表扬了下。 春来有点不解的说道，“跟你投缘？你们两个以前不是不说话的吗？怎么最近老在一起？” 小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跟秋菊嫂子在一起。” 春来倒是不反对她跟侯小花走的近，以前总是一个人闷声不吭的，就跟个躯壳差不多，看着都烦，有个人能聊聊天了，性格也能开朗些。 婆婆依然口不遮拦的骂着，“去哪里也得告知一声吧？就这样走了，我还以为跟着哪个汉子跑了呢。” 秋菊心想，让你骂下也好，反正我现在是没地方可去，只能呆在你家。 侯队长：“秋菊，你就跟你婆婆好好说说吧，都是一家人，别把事情闹大了。” 这，跟她说有用吗？完全是无理取闹的，现在是抓住把柄了，还不故意接着把事情闹大，说不定还得挨打呢。 见秋菊愣着，娟娟忙拉了拉她的衣角，“嫂子，你就说几句中听的，让娘消消气呗，等会队长他们走了，又要打你了。” 啊？有这么厉害？算了，虎落平阳，只能顺着形式走了。 秋菊带着哭腔，喊道，“娘，我错了，不过，早上太早了，我怕影响到你睡觉，所以就自己偷偷去了，是我错了，你要打要骂我都接受，好不好？只求你别气坏了身子。” 婆婆有点惊讶，难道之前那个一见到自己就两腿发软的媳妇又回来了？还能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了？ 队长赶紧说道，“婶子，你看秋菊也认错了，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你说是不？都说家和万事兴，你就别跟晚辈们计较了。” 看到有队长跟邻居们在，婆婆也不好发作，骂了句，“我是前世欠了你的，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看在侯队长的面子上，我一准打死你！滚回去，别站这丢人现眼的！”接着，骂骂咧咧的往家走去，“我们老李家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败家的娘们！” 秋菊忐忑不安的跟了进去，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待会还是不是得挨打，唉，谁让自己不讨喜呢。 第三十二章 婆婆的新家规 秋菊忐忑不安的跟着婆婆来到厅堂。 “给我跪在那！” 正要把包袱放回房间时，婆婆大喝一声，吓的她打了个哆嗦，秋菊两腿一软，竟然真跪了下去，肩膀上挂着的包袱一骨碌滑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从小到大还从没做过这么窝囊的事。难道是被婆婆吓晕了头？还是以后除了这再没地可去了？不得以才屈服？ 婆婆端坐在椅子上，春来跟娟娟耷拉着脑袋一左一右的站着，就像是在审讯犯人。 婆婆怒气冲冲的盯着秋菊，“我不管你是被狐狸精附体还是被什么妖孽附身，既然嫁到了我们家，就得服我们家的规矩，今天我可以不打你，规矩得给你理清楚了，你给我好好听着！” 秋菊抬起头想反抗，一看那眼神就没了底气，只好任由她折腾了，反正不打就好，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婆婆停了停，继续说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给你立过规矩，你也一直都在做，这段时间你都像变了个人，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从明天开始，得重新按规矩来。娟娟，端碗水来。” 不计较？秋菊松了口气。那跪下也没关系，能过了这一关就好。不过，婆婆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难以接受。 大概是刚刚在外面骂的太大声，嗓子哑了，婆婆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你给我听好了，从明天开始，三餐都由你做，早上鸡打鸣时起床，做好早饭，做饭前要先问我，用什么做。王大仙的话还是要听，你的衣服不能跟我们的晾在一起，只能晾在柴房，以后不叫你不准备乱说话，在外面别老跟那些大老爷们说话，丢人现眼的，还有……其他的以后想到了再说，我都被你给气糊涂了。这个家有你在，我的命都得短几十年。” 秋菊在一头听的云里雾里的，婆婆提的这些要求，估计她一样也做不到，至今别说做饭，连那大灶也点不着，做饭前还得问下用什么做，难道她家除了野菜和红薯还有其他的宝贝不成？ 还有那衣服，反正也不想跟他们的晾在一起，只不过要晾在柴房也太过分了点吧？不见阳光怎么干啊？ 见秋菊没出声，婆婆咳嗽了几声，示意她该有个回应了，“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下了没有？本来不需要我说几遍的。还有一点，我得说明，王大仙说过，你身上还是妖精附身，春来这段时间还得跟你分房睡，唉，反正你也是个不下蛋的，同房也没用。我们的衣服暂时你就别洗，免得沾了你的妖气。” 说了半天就这几句话让秋菊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那春来不近自己的身，其他的都好说。 春来有点不高兴的看着他娘，“不是说身上的妖气已经被王大仙驱走了吗？还不能近身哪？” 婆婆瞪了眼春来，“你就这么需要这个贱货吗？王大仙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她身上还不知道什么东西附着呢，想想都觉得心慌。就这么说了，你今晚就跪在这，没叫你不准起来！娟娟，去做饭！” 唉，只要不做饭，跪就跪吧，你还能守着我？等你一走我坐地上就是了。 娟娟跑厨房做饭去了，婆婆坐椅子上闭起眼休息了会，也唉声叹气的走外面喂鸡去了。 秋菊挪动了下身子，一屁股坐地上，才跪了一会已经是腰酸背痛的，见春来愣在那，小声问道，“你娘出去了？你帮我盯着点，呆会她进来的时候提醒一下。” 春来愣了会，皱起个眉头满脸的不高兴，“娘要你跪你就跪着，别搞小动作，我问你，你今天进城干什么去了？你到我们家五年了都没去过县城，今天怎么会突然发瘾跑那去了？” 秋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本来在县城溜达了一天就很累了，回来还要被那老巫婆惩罚，已经是有苦难言，做丈夫的还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媳妇。 “我不说了是陪小花去的吗？也没做什么啊，就跟着小花在城里看了看，你也知道她家有权有势的，我不能得罪啊，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咱这个家吗？” 春来：“你到底想去干什么？连衣服都带好了，想逃走吗？” 看来，他还不傻吗，秋菊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你会不会去找我？” 春来表情有点复杂，他虽然脾气暴躁，还是个娘管严，不过，从骨子里来说还不算是个冷漠的连媳妇都可以不要的人，不然，打了她也不会去给她买药了。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你是我媳妇，你能走到哪去？” 唉，算了，这男人虽然有家暴的习惯，比起她娘家的爹还是好些，暂时就在这落脚吧，等政策一好，本姑娘就跟你拜拜。 看到春来跟他媳妇谈的正热乎，婆婆又来了气，在门口叫道：“春来，去挑水，水缸里的水都快没了，还有叫那贱货好好跪着，别甩花样！” 春来留恋似的看了眼秋菊，走出了屋外。 秋菊只好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跪在那，天渐渐黑了，柔和的月光透进屋里，秋菊感觉有点害怕，家里的大黑狗又窜了进来，想趴在秋菊身边坐坐，秋菊吓的叫了一声，忙退到一旁，大黑狗也被吓了一跳，站起身跳到厨房去了。 厨房里传来熬野菜的味道，看来晚上又是野菜泡饭，还得加点红薯丝进去。虽然已经是筋疲力尽，饿的饥肠咕噜的，这味道还是让她闻着就想吐，而且，还不知道那老巫婆会不会给口吃的。 秋菊回味着中午那白面馒头的味道，唉，在这地方，就是能吃上馒头那也是人间美味了。大概是前世吃的太好了，要到这受这种折磨。 婆婆还在院子中捣鼓着些柴禾，娟娟跑出来小声问了句，“娘，饭差不多好了，可以吃了，我去叫嫂子吃饭吧？” 婆婆把柴禾一扔，故意大声喊道，“不用叫她，她是什么人哪？人家本事大着呢，白天跑城里去吃好的去了，还能吃咱这野菜饭？那城里的饭，一餐能顶三餐，她这三餐不吃也饿不着，别理她，让她接着跪！” 娟娟往旁边的柴禾堆上看了眼，惊喜的叫道，“哇，娘，今天捡了三鸡蛋呢？” 婆婆得意的笑了笑，“可不是？你可别打这鸡蛋的主意啊，我留着有用，走，快进屋去吃饭吧。” 秋菊一听说有鸡蛋，心里来了点劲头，心想，明早的早餐有着落了，让你们吃餐好的。 也许是饿晕了，秋菊只听到了鸡蛋这两个字，婆婆那最关键的话却没听进去。 第三十三章 几个鸡蛋的事 睡梦中，秋菊听到几声鸡叫，一骨碌爬了起来，一看天还没大亮，赶紧到厨房准备早饭，这年头，没钟没点的，只能凭感觉来判断。 昨晚上不只被那恶婆婆罚跪，还不给晚饭吃，等他们都睡了才摸到厨房捡了点剩饭，勉强咽下去，现在肚子早就空了。 秋菊来到厨房到处翻了下，也没见可以下锅的东西，大概被婆婆藏起来了，唉，昨晚上竟然忘记问下那老巫婆早上要做什么吃的了。 她突然想起，昨晚婆婆说捡了几个鸡蛋来着，秋菊把那些个坛坛罐罐都翻开找了一遍，在一个坛子里面发现了一堆鸡蛋，数了下足足有十只。这些天来，还是那天请王半仙来给自己驱鬼时吃过点肉，肚子早就犯饥荒了，鸡蛋虽然不是肉，总比野菜好。 秋菊盘算着，家里一共四个人，荷包蛋是煎不成，没有那么多的油，那就煮四个鸡蛋羹好了，这样不算是浪费吧？只需要放一点点油跟酱油就可以做出来，只要多放点水，四个鸡蛋能出一大碗鸡蛋羹呢。 秋菊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大灶点燃，摸摸脸上已经满脸的灰，头发上也沾了不少茅草，眼睛被烟熏的直流眼泪。点燃大灶才发现，锅里还没放水，又手忙脚乱的去水缸里舀了几勺水倒进去，在锅里放上一块板隔开，调好鸡蛋用个大盆子装好，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吃吧。 用这大灶蒸鸡蛋还是第一次，火候也把握不了，又没钟没点的，只好蒸一会又打开锅盖用筷子往里试探一下，几个回合下来，就差那鸡蛋羹没被敲散了。 秋菊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虽然还不想去讨好这家人，不过，也还是想在他们面前表现下，好让人家知道，自己有多能干，平时别有事没事的就又打又骂的。 秋菊把鸡蛋羹从锅里端出来放桌子上，又跑回屋里看看，已经听到婆婆开房门的声音，接着，满心欢喜的跟春来说道，“昨天刚好捡了三个鸡蛋，凑起来一共有十个了，呆会我把这些鸡蛋送侯主任家去，煤矿现正要人，看能不能推荐下，让你去当个工人什么的，这要能转正，那你就是国家的人了，每月都能领工资呢，这多好的事。” 春来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好办呢，你看去年都说好了的，后面还是被人顶了去，咱家没后台，爹又……名声也不好，你说能成吗？再说了，这十个鸡蛋恐怕也不够啊。” 婆婆显得很有把握，“这鸡蛋先送过去，有了准信我再送点草药什么的，放心吧，这次我都盯着呢，咱杏花沟就你最符合条件，我先送过去探探口风。” 原来那鸡蛋是用来做人情的？那自己岂不是再一次好心办坏事了？ 秋菊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还是趁他们发觉之前赶紧溜吧？不过，自己也得吃点吧？要不然一上午得饿着，中午还不知道有没的吃。 秋菊跑回厨房，把那鸡蛋羹猛吃了几口，又喝勺冷水，擦了下嘴巴，走回屋里笑道，“娘，春来，你们都起来了？我已经做好早餐了，你们快去吃吧，我先去出工了。” 秋菊说完拿起锄头跑了出去，呆会婆婆又该呼天抢地了。 春来趁机夸奖了句，“娘，你看，她现在多听你的话？这么早就起来把早饭做好了，一大早的就赶去出工，还是你教的好啊。” 婆婆很有成就感，这媳妇就得教，哼，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哼，这贱货就这贱命，不教训下她不知道谁是婆婆，哎，不对，我昨晚都忘记跟她说早上做什么了，那盆红薯还放在水缸那没端进去呢，我都分好了分量的，她该不会乱来吧？要是煮了一大锅的，可不是浪费吗？” 婆婆跑到院子一看，那盆红薯还原原本本的摆在那，一动没动。 “她这是用什么做的早餐？”婆婆心里一惊，忙跑回厨房，看到桌子上摆着盆被动过的鸡蛋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赶紧翻开她装鸡蛋的坛子，数了几遍，没错，十只鸡蛋只剩下六只，一算就知道被秋菊败掉了四只。 婆婆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这、这天杀的，她都干了些什么啊？我这鸡蛋可是为你谋前程的，她竟然下手那么快，春来，你干脆杀了我好了，我再活着也会被她给气死，呜呜呜呜……” 春来也气愤了，这媳妇变化也太快了，之前鸡蛋什么的她连碰都不敢去碰一下，看到有鸡下了蛋也得通知婆婆去捡，自己哪敢动鸡蛋哪？ “娘，你别生气了，回头我好好凑她，这也太不像话了。书记家去不成没关系，咱下次再去吧，反正我也不急，再说了，我现在还不想离开家呢。” 婆婆气的几乎要晕过去，“你、你去告诉她，咱老李家养不起她这样的，你叫她以后别再回来了，我看到她就会吐血，咱这个家我还想好好留着，还不想就这么被她败光了。” “哎，娘，这一大早的，你又怎么啦？”娟娟刚起床，走到厨房一看，桌子上竟然摆着一盆鸡蛋羹，直往肚子吞了几口口水，也大概明白了娘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娘，这是嫂子做的吗？能、能吃不？” 春来忙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先去挑水吧，娘正气着呢。” 娟娟很不舍的退了出去，婆婆一屁股坐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叫道：“娟啊，快来吃吧，趁现在还有口吃的，赶紧吃了，等这个家被那贱货败光了，你想吃什么都没了。” 秋菊早早的来的田里，把锄头横放着，坐上面休息，这里的田地面积很大，如果包产到户的话，一家应该能分到不少，大有可为。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在微风中摇摆着，就这么一看，这的资源还真是丰富，可惜，现在又把婆家得罪了，纵有远大抱负，怕是也难以实现了。 唉，自从到这就没消停过，就像婆婆的一句名言，“自己的命还真苦”，到哪都不受欢迎。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春来也扛着把锄头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秋菊一看着势头不对，赶紧缩到一旁，往侯小花那边靠过去。 第三十四章 大嫂的新花样 小花关心的问道：“你婆家人还没消气吗？要不要我再去帮你说说好话？我看春来那样，好像要打人了。” 秋菊叹了口气，“唉，难哪，昨天的旧恨还没了结呢，又添了新仇，我早上把婆婆收藏的鸡蛋煮了，她收藏了十个，我煮了四个，你说，我还有活路不？” 小花不解的说道，“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鸡蛋不就是用来吃的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书记家的大小姐！不过，也许这侯小花能帮帮忙呢，“这鸡蛋啊，不是给自己吃的，是想做人情的，唉，像你这样的富家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穷人的痛苦啊？” 小花尽量展现着自己的优势，“你说做人情？是准备送礼的？送给谁啊？这段时间好像没谁家要办什么大事啊？” 秋菊趁机说道，“你家啊，想让你爹帮忙看能不能给春来个指标，到煤矿去当个工人什么的。” “唉，你说的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你放心吧，我回去跟我爹说说就好了，我家不缺鸡蛋，让你婆婆别生气了。” 秋菊松了口气，“你就这么说定了？” 侯小花盯着罗铁，羞答答的说道，“没问题，不过……” 秋菊赶紧说道：“罗铁吗？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事，包在我身上了。”为了不被赶出去，只有在口头上牺牲下罗铁的感情了。 这事谈妥了就好办了，秋菊得意的走到春来身旁，小声说道：“放心吧，你的事胖妞说了，会跟她爹打招呼的，你就别纠结了，回头跟你娘说一声，噢。” 春来愤怒的盯着她，“你怎么不问下娘就去做早饭？这鸡蛋是你能动的吗？娘昨晚才给你立的规矩你就忘了？我告诉你，这次别说侯小花了，侯兵也救不了你！” 侯兵？说的是生产队长吗？ 秋菊挥起拳头在半空中划了下，小声嘀咕道，“我说你至于吗？不就几个鸡蛋吗？在我们那都是吃到都不想吃了的东西，只有你们才会当成宝贝。” “韩秋菊——韩秋菊——” 一个中年男子挑着担柴禾往这边走来，大叫着。 秋菊有点纳闷，这人谁啊？春来瞪了她一眼，“你娘家的邻居来了，搞不好你爹又有什么鬼主意要来折腾了。” 娘家的邻居？秋菊走上前去问道，“你是叫我吗？有事吗？” 那人挑着柴禾，有点急切的说道，“你爹让我给你捎个信，你嫂子出事了，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出事？她能有什么事啊？” “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噢，你爹说了，叫你带点钱去，这次恐怕问题不简单哪。” 那人说完便走了，秋菊傻愣在那，就那尖酸刻薄、又蛮横无理的嫂子，切，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让她出事的。 娘家邻居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了句，“别忘了带点钱噢，你爹说的，你嫂子说是因为吃了你抓的药还是怎么的，你快去看看吧。” 不会吧？那方子还是她给自己的呢，怎么会就有问题呢？不过，转念一想，药这东西谁也说不好，况且，自己就算认得方子上的字，也不认得老板给抓的药啊，会不会药店老板给搞错了？当时抓了两种来着，该不会是把感冒药跟保胎药搞混了吧？ 秋菊越发的不安起来，她回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春来，春来也有点站不稳了，走过去说道，“走吧，去医院看看。” 两人刚到医院，老韩便愤怒的冲了上去，一把揪住秋菊的头发，大声骂道，“你这死婊子，你给你嫂子吃了什么？把她害成这样？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吗？她是你大嫂啊，是你哥的媳妇呢，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 秋菊也傻了眼，心中很害怕，要真是因为吃了那药，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爹，嫂子她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春来在一旁看着，也吓傻了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韩：“医生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说你嫂子胎像不稳，有流产的迹象，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哪？要你抓了几副药，你就想害死人家。” 秋菊一下也糊涂了，想进病房去看看，才走到门口，梅子就破口大骂起来，“我跟你有什么冤仇啊？你要这样害我？我这孩子辛辛苦苦的怀胎六个月了，你还想弄死？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怎么会这般很毒啊？”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得有证据吧？这梅子平时就爱挑拨离间，说不好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想嫁祸栽赃呢。 秋菊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嫂子，我是按你给的方子抓的药，你的方子呢？我拿去给医生看下，问下是不是因为那药的问题。” 梅子一听要给医生看方子，心里就没了底，狡辩着，“那方子我哪能随身带着啊？我放家里了。我告诉你，方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你们别想逃避责任。” 秋菊：“我们不是想逃避责任，是想搞清楚情况……” 秋菊正说着，老韩走了进来，“别再这乱嚼舌根了，先去帮你嫂子把药费交了。其他的，我晚点再跟你算账！” 药费？真当我开银行的啊？秋菊一听也来了气，“爹，这，凭什么让我交药费？再说了，我也没带钱啊。” 老韩一听来了火，心急火燎的就差没扇她几巴掌了，“没带钱？没带钱你来干什么？来看笑话啊？还是来看看你嫂子现在被你害的有多惨？” 秋菊也来了气，“我是好心来关心她的，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会负责，如果是有人想栽赃陷害，那就对不起了，我一分钱也不会出！” 梅子见没捞着好处，又开始撒娇，“爹，你看看，秋菊她怎么这样说我啊？想我大着个肚子，行动也不方便，秋菊她这是想趁现在秋生没在，两夫妻联起手来想欺负我啊……” 第三十五章 诬陷 秋菊耷拉着脑袋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子上，看刚才梅子那样，十有*是栽赃，可惜又苦于找不到证据。 春来在一旁来回踱着，“我看，你先在这守着，我去找队长家借点钱，就当是把今年的工分提前取出来。” 秋菊一把拉住他，“先别去吧，你不需要再为了我去做什么事情了，春来，谢谢你，不过，这事就让我来处理吧。” 春来恼怒的说道：“你处理？你能处理吗？哎，我说你们家人怎么就那么多事呢？一会要抓药，一会又住院的？非得把我们家搞死才甘心是不是？” 秋菊也来了火，想你平时对我凶巴巴的，在他们面前怎么就这副软样？“我不是说了吗？你别管了，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准给她付医药费！” 春来不解的看着她，“这是你嫂子呢，不管她是不是陷害我们，也得先让她治好了呀，她肚子里可是你的侄子呢。” 春来的话让秋菊很是感动，她站起身握住春来的手，这个时候也许面前这个男人还靠的住点，“放心吧，我看的出来，那梅子自己有钱，她那是装的，想找个替死鬼，正好看我们好欺负，所以找上我们的，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春来有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媳妇，这段时间好像真长本事了，还敢去查，怎么去查啊？这能查的出来吗？ 秋菊走向医生办公室问道，“大夫，我想问下205病房那病人是什么情况，噢，她是我娘家大嫂，我想了解下她的情况。” 医生拿出化验单说道，“经过化验，可以暂定是食物中毒，大概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有流产的迹象，需要静养保胎，以后要特别注意。” 食物中毒？ “医生，如果说给她吃了保胎药，会不会这样？” 医生想了想，“保胎药是保胎的，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不过，如果抓药的时候混了孕妇忌吃的药材进去，那就不好说了。其实，像她这样都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原本是不需要再吃什么保胎药的。” “应该不会吧？大夫，我们都是在正规药店抓的药啊。医生，是吃了什么才这样，你们化验一下不是就清楚了吗？” 大夫笑了笑，“你要化验也行，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只是小医院，很多设备都不齐全，你可以转到县城去，那里应该能做到。其实这也很难说，具体是吃了什么，我想她自己应该很清楚，你不如去问问她吧。” 秋菊心烦意乱的走出医生办公室，看来这事情还真不太好查，看来自己不只要付医药费，还得背一辈子的黑锅，这可怎么是好？ 秋菊有气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看春来已经不知去向，她赶紧跑到病房，梅子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秋菊进来便故意呻吟着，“哎呀，爹，我又开始痛了，要是这胎保不住，我怎么对的住咱老韩家呀？” 老韩在一旁安慰着，“梅子，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生了这么个收账的东西，是爹对不住你呀。” 秋菊也有点不知所措，现在没有证据，谁也逃脱不了嫌疑，多说无益，“爹，春来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梅子擦了把眼泪，说道：“春来呀？他还算有点良心吧，说是回去借钱去了，我这还等着付医药费呢，要不然医生都得赶我走了。” 借钱？这春来也真是的，有他什么事啊？秋菊一听就来了气，“我说大嫂，是你要他去借钱的吧？现在问题还没搞清楚呢，凭什么让他去借钱？” 见秋菊还敢反抗，梅子又开始做戏，“爹，秋菊她怎么能这样啊？他们把我害成这样，她还这样污蔑我，韩秋菊，你还有没点良心？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跟孩子到了地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老韩安慰了下梅子，也开始声泪俱下，挥起手在秋菊身上乱打了一气，“你这死婊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敢这样跟你嫂子说话？啊？那王大仙怎么就不把你身上的鬼都驱走啊，留住害人哪？” 秋菊没再出声，慢慢退出了房间，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生提了饭菜过来，见到秋菊有点惊讶，“你怎么坐这？不进去看你嫂子吗？” 秋菊愣了愣，回过神来，这夫妻两是一路货色，都不是善茬，还是少惹为妙，赶紧站起身说道，“哥来啦？我早上进去看过了。” 秋生皱起个眉头，直进了病房，“医生怎么说？没什么大碍吧？” 老**要开口，梅子赶紧说道，“怎么没什么大碍呀？我都快流产了，这都是你那害人精妹妹给害的呀，爹知道，你问爹吧。” 秋生不解的问道，“我妹妹？你说秋菊？” 看来两夫妻早上没对好口风，梅子一把拉住秋生的衣服，赶紧说道，“可不就是你妹妹吗？想害死我，不知道在药里面掺了什么东西，呜呜，我的肚子呀……” 秋生被弄的云里雾里的，还好老韩做了下解释，“你媳妇吃了秋菊上次买的保胎药才变成这样的。” “保胎药？”秋生还是不解，就差说出，那保胎药你不是没吃吗？ 梅子拉过秋生开始撒娇，“我饿了，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吃啊？都这时候了，爹也还没吃饭呢，是不？爹，你让爹先吃吧。” 看到这么孝顺的儿媳妇，老韩老泪纵横的，感到不已，“还是媳妇体惜我啊，这是我老韩家上辈子积了德，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这话让门口的秋菊听的直想吐，从她们的谈话可以看出，梅子的这次胎动事件肯定有蹊跷。 “你们先吃，秋生，你先看着梅子，我去上个茅厕。”老韩说着走出了病房，看着门口的秋菊狠狠瞪了一眼。 病房里，秋生舀出一碗汤，“来，把这汤喝了，这可是最补身子的，喝完再把肉也吃了，我就带了你吃的分量，家里还有，晚上再给你端来。” 梅子笑道，“又是鳖啊？这段时间吃太多了，我都吃的有点腻了。” 秋生：“这么好的东西你还说腻？有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我这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弄来的，就为了给你补身子，赶紧吃吧，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了。” 秋菊站门口啐了一口，“呸！天天吃好的，连医药费还想打别人的注意！”一摸肚子，自己也饿的肚皮贴着肚皮了。 第三十六章 诬陷（二） 老韩上完茅厕回来，秋生正好把梅子吃剩的那鳖的骨头扔出去，老韩一闻到味道，发觉有点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哎，梅子，你刚刚吃了什么？怎么一股腥味？” 梅子怕老韩说自己小气，鳖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给他留点，只好说道，“秋生早上去河里摸了条鱼，给我做了点汤，本来我说要给爹留着的，可秋生说，那鱼太小了，就给我补身子了。” 老韩松了口气，“是鱼就好，是鱼就好，我说怎么味道怪怪的。大肚子的人多吃点鱼对孩子好，以后让秋生经常去河里给你摸点熬汤，噢。” 梅子给老韩盛了碗红薯丝拌饭，“爹，你吃吧，该饿了吧？这有点青菜，秋生中午才炒的，放了猪油的哦。” 秋菊在外面埋怨着，吃的这么好，医药费却要别人来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附身在这么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媳妇身上。 秋生扔完垃圾，顺道去交了下医药费，走回病房时看到秋菊不禁问了句，“你怎么还站这？进去吃点饭吧？” 秋菊见他手上拿着收据，问道，“哥，你刚刚去干嘛去了？” 秋生拿起发票在她眼前晃了晃，“给你嫂子交医药费去了呀，走，进去吃点饭吧，怎么啦？是不是你早上没买东西来，你嫂子又给你脸色了？这梅子也真是的。” 秋菊有点纳闷，难得他不知道他媳妇是吃了自己抓的保胎药才这样的？还是，那压根就只是梅子在演戏？ 秋菊正想问清楚，传来梅子急切的叫唤声，“秋生，你在干什么呢？扔个垃圾扔那么久，我想上个茅厕，你过来帮我一把吧，刚刚喝汤喝太多了。” 秋生赶紧回应着，“来了，来了，秋菊，你等会赶紧进去吃点。” 趁着梅子上厕所的空挡，秋菊走进了病房，一看老**吃着饭，满脸怒气的瞪着她，原本还想混口饭吃，一看老韩那脸色就没了劲。 老韩恶狠狠的叫了声，“吃吧！讨债鬼！就知道占你哥嫂的便宜，一年到头连根毛都见不到你的，还打娘家人的主意。” 这秋菊本来肚子空空的，现在被老韩一骂被冲满了一肚子气，再看看那红薯丝拌饭，没精打采的耷拉在一个盆里面，实在是没心情再吃了。 秋菊退出病房，跑下去医院门口等着春来，反正秋生已经把医药费交了，借到的钱就留着去买点吃的好了。 走到大门口见春来垂头丧气的坐在石阶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 “春来，你怎么坐这啊？” 春来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坐着还上去给你爹骂吗？” 秋菊心想，大概是没借到钱吧？便安慰了下，“你别担心，秋生，噢不，我哥他已经把住院费都交了，我们就别操那闲心了。” “交了？”春来有了点劲头，“唉，我还怕钱不够害你大嫂交不了药费，要是被医院赶出去，那你爹还不把我们骂死？” 路边的包子铺蒸笼里不停的冒着热气，虽站的远，也能感觉的到那股香味一定非比寻常，卖面的铺子也是人来人往的，门口还有人边吃着热腾腾的面，边用手擦着嘴巴，桌子上还摆放着酱油、盐巴之类的调味品，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有着很大的诱惑力。 秋菊肚子发出了咕咕叫的声音，她没怎么听进春来的话，只想知道他身上到底有没借到钱，“哎，我说，你不是回去借钱了吗？借到了吗？” 春来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些一毛两毛、一分五分的票子，“唉，借是借了点，不过，很少，还不到两块钱。” 秋菊盯着那些毛票、分票，心想，这是第几代人民币啊？在我们那应该值不少钱吧？ 春来继续说道，“你说，就这么点，怎么给你嫂子交药费啊？” “好啦，你不用给她交什么药费了，我快饿死了，赶紧去吃碗面吧，走吧。” 秋菊说着拉起春来就往面铺走去，春来有点纳闷，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铺张浪费了？还敢上面馆？“你干什么呢？这是给你嫂子交药费的呢。” 秋菊没理他，在面馆门口坐了下来，往里面叫了声，“老板，来两碗面，加点辣椒。” 春来心慌意乱的坐凳子上，叫道，“这得花不少钱呢，我这钱还是借的，咱现在的工分得扣不少，都剩不下多少钱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吃了。” “那怎么可以？老板都已经下锅去煮了，别想那么多，该来的都会来，很快就好起来的，放心吧。” 春来还是有点坐不住，“我能放心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败家了？娘跟娟娟还在家里啃红薯呢，我们在这吃好的，这像话吗？” 看样子，春来还算是个孝子，不过，这样的男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看来，这个家的将来还是得靠自己了，“我不说了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跟胖妞说了，她说会帮你跟他爹说说，看能不能争取个指标到煤矿或是建筑公司去，等你当了工人，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是不？” 春来还是不安，正要说话时，老板端了两碗面出来，秋菊有点好奇，这个年代什么都便宜，人们也没什么钱，这面应该不会比春来口袋里的钱还贵吧？顺便问了句，“老板，这面多少钱？” “一毛一碗，两碗两毛，你们两个谁给钱？” 才一毛钱一碗？秋菊吃了口，也许是吃太多野菜拌饭了，这面吃起来味道还不错，里面还零星的散了点肉末，能看到几点油星。 春来从口袋里掏出些零钱，很不舍的给了两毛钱出去，小声嘀咕了句，“真是个败家的娘们！” 第三十七章 供销社买白糖 （各位亲，先道歉哈，昨天有事没更新，今天加更补上o(n_n)o）吃完面，秋菊想着还要不要再上去看看她那位至尊的嫂子，倒并不是想看看她现在身子好了没有，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一点跟自己扯上了。 去探探梅子的口风也好，也许能听出点破绽，总不能让自己背一辈子黑锅吧？ 秋生送完午饭，踩着辆载重自行车从医院出来，特意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表情有点复杂，既然有钱吃面，却空着两手去看自己的大嫂，说话也有点阴阳怪气的。 “你们在这、吃面呢？不错啊……” 春来怕秋生不高兴，赶紧站起来回应道，“是啊，中午没吃饭，到这随便吃点，你吃了不？哥。” 秋生嘟囔了下嘴皮，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呆站了会，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秋菊羡慕的看了眼那辆单车，在这个年代就这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买的起的，想自己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跟小伙伴们去柏油路上踩单车玩。她试探性的问了下，“哎，你想不想买个单车？就我哥刚骑的那个？” 春来瞪了她一眼，“要不是被你娘家人老来打主意，我早就买了。” 秋菊笑道：“那，你以后就存点钱，到时也买一辆吧？” 春来皱起个眉头，“别说这些了，去看看你嫂子吧，呆会你爹又得骂人了。你是说，你嫂子的医药费真不让我们出了？” 此刻的春来看起来倒是挺憨厚的，一点也不像那种会把媳妇往死里打的暴力男。秋菊冲着他莞尔一笑，“真不用了，我哥不刚说了吗，药费都已经交了呀。” 春来想了想，说道：“要不去供销社买斤白糖或是纸包糖之类的吧，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秋菊好奇的问道：“买白糖？你有糖票吗？” 春来从口袋里摸了张糖票出来，秋菊凑上去看了眼，这东西还真是第一次见，小小的，比一分钱的纸币还小，“就这东西？这就是糖票？噢，我是说，你哪弄；来的？” 春来边走边说道：“上午去队长家借钱时，顺便借的，到时算钱给他，这年头什么票都不好弄。赶紧走吧，别磨磨唧唧的。” 供销社的柜台后，坐着个跟胖妞有的一拼的胖女人，正专心的织毛衣，完全没有发觉有生意上门，春来走上前去很礼貌的敲了下柜台，“同志，来称斤白糖。” 胖女人缓缓抬起头，冷眼看了下春来，没作声，继续低下头忙手头的活，春来有点急了，“哎，同志……” 这年头，供销社也属于国有单位，凭点关系坐在这也只是个摆设，东西卖不卖的出去，完全不影响拿工资，秋菊笑容满面的走过去，大声叫道，“美女、美女——麻烦给我们称一斤白糖，有空不？” 胖妞触电般的站起身，放下毛衣，满面含羞的，“有空，有空，你等等，糖票拿来给我。嘿嘿，你真会说话。” 秋菊得意的看着春来，看来，美女这词适合任何一个时代，胖女人称好白糖用毛边纸包了起来，再用绳子捆好交给秋菊，神秘的笑道，“我还给你多放了一勺。” 走在路上，秋菊突然想起了那天娟娟对白糖的反应，忍不住问道：“我突然想起，咱家都好长时间没吃过白糖了吧？不然，舀点出来，带回家去吃？” 春来没理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秋菊赶紧跟了上去，不说也好，知道的越少自己负担就越轻。 两人再次来到病房，老韩坐一旁休息着，梅子躺床上，眼镜睁的大大的盯着天花板看，看样子，又在合计着什么歪主意。 春来轻轻叫了声，“爹，嫂子，你们吃午饭没？” 老韩一眼就看到了春来手中提着的东西，眼前一亮，态度稍微好了些，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来了？春来借到钱了吗？去把你嫂子的医药费交了吧，等会医生该来催了。” 春来没出声，把白糖放桌子上，梅子白了眼那白糖，冷笑了声，“爹，你还不知道吧？秋生中午已经把医药费交了，你说，我冤不冤啊？明明是被他们害成这样的，不只是要吃苦，还得自己掏钱，你瞧瞧他们，以为买了斤白糖就能抹掉自己昧着良心做过的事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贪得无厌又可耻之极的人？偏偏老韩那老糊涂还当成个宝，自己的女儿为他掏心掏肺的，在他面前却连狗屎都不如。 秋菊叹了口气，“嫂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害的，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没个证据请你别再血口喷人了，还有，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那以后你要抓药、要做什么的可别再跟我们开口！” 梅子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很会作戏，很快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起来，述说着自己的冤屈，“爹，你看看她，一点不心疼自己的侄子，还在那说我冤枉 了他们，我到老韩家这好几年了，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咱老韩家的事啊？今天要被秋菊这样的污蔑？” 老韩忙走过去安慰着，“你别哭，你别哭，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你放心，有爹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还有，你们两个，自己的大嫂说几句都说不得了吗？她可是你的亲大嫂呢，说话还要什么证据？你以为是特殊时期吗？一个字一个字的算清楚？” 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老韩跟梅子说的那话连肺都能给气炸了。秋菊不想再争辩什么，拉着春来走到病房门口，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想喘口气就回去算了。 走廊里走来了一对小夫妻，穿着整齐、干净，女的走路有点晃，大概是怀孕了，只是肚子还不太明显。男人手里用网兜提了包东西，从外面看大概是些白糖、麦乳精之类的，秋菊心想，这人出手还挺大方的嘛，嫂子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 “喂，你大嫂的娘家弟弟、弟妹来了。” 秋菊正思索着，春来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声说道，然后，冲着那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嫂子的娘家人，看那样子好像家境应该不错，不然哪弄来这么大包的东西？难怪那梅子平时那么嚣张。 紧接着，病房里传来梅子兴高采烈的喊叫声，“哟，大山、兰子，你们来了？怎么买那么多的东西啊？这可得花多少钱啊？” 大山把网兜放桌子上，“是啊，大姐，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了吧？” 梅子故意把“那么多”说的特别重，相比之下，秋菊买的那斤白糖就相形见绌了，孤独的摆在那桌子上，很快就别那大网兜给覆盖住了，已经看不到那斤白糖的影子。 老韩忙起身给两位贵客倒了两杯白开水。 兰子坐床边握住梅子的手，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就动了胎气呢？你这可不是第一胎，你这是第三胎了呢，也不注意着点。” 梅子斜看了眼老韩，摸着自己的肚子摆出一脸苦相，“唉，我的好弟妹啊，你是不晓得啊，要是有人想害我，我就是再小心不也防不过来吗？” 一听有人要害自己的姐姐，大山皱起个眉头就来了气，“谁想害你？告诉我，我给你讨回公道！” 大山的话一出，老韩便吓的哆嗦了下。 兰子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冷眼看着老韩，“我说，虎子他爷爷，你平时也得注意着点啊，不能什么人都让她靠近我姐哪，我姐现在可是双身子，经不起人家的陷害呢。” 老韩似笑非笑的耷拉着个脑袋，尴尬的坐凳子上。 看样子，梅子跟她娘家人还挺团结的，秋菊叹了口气，在娘家人面前，女儿总是很娇贵的，只有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狗屎都不如。 梅子摸了下兰子的肚子，笑道，“怎么样？胎像还稳吧？” 兰子红着脸，说道，“还好，昨天不刚吃了你送过来的那保胎药吗？我觉着喝下去后，感觉挺好的……” 保胎药？秋菊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梅子她并没有吃保胎药，而是做人情送给了自己娘家的弟妹？哼，怎么会这种人？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去送人，现在有事了又想全赖在自己头上， 看来，这位大嫂平时不只尖酸刻薄，还很会甩心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以后跟她碰面还得留心着点，搞不好又会往自己头上扣什么屎盆子。 梅子忙使了个眼色，赶紧支使着老韩，“爹，开水瓶里好像没什么热水了，你到下边去打一瓶上来吧？我等会要泡点麦乳精喝。” 老韩接到命令赶紧行动，走到门口黑着块脸，对着秋菊夫妻两叹了口气。 秋菊好像听到了重点，对，那梅子一定有问题！ 梅子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可是第一胎，要好生养着，那保胎药要是好，回头我再给你弄几副去。” 兰子显得有点羞答答的，“哎，姐夫有来看你吗？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呢？我看你可能是身子虚，要姐夫好好帮你补补才好。” 梅子自豪的说道，“怎么不补？我告诉你，这些日子，他天天给我弄只鳖来熬汤，你说能不补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兰子突然脸色都变了，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姐，你说姐夫天天给你熬什么汤？” 梅子笑道，“不就是鳖吗？这段日子手气很好，总能弄到那东西，嘿嘿。” 大山也不解的问道，“兰子，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呢？有什么问题吗？” 兰子：“唉，我的好姐姐呀，你怎么、你竟然会不知道孕妇是不能老吃那东西的，难怪你会……” 梅子一脸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都吃了好多只了呢，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 兰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堂叔就是中医，他特别叮嘱我的。” 梅子身子一软，躺倒在床上。 还有同样吃了一惊的就是坐在门口的秋菊和春来，真没想到，自己的冤屈这么快就洗清了。 秋菊站起身挺直了腰板走进病房，直盯着梅子，那眼神似乎在告诉梅子，她已经知道所有的真像。 梅子有点心虚，本来是想把这事怪到秋菊头上，好让春来出点医药费，没想到中午不明世事的秋生又自己跑去交了，梅子心疼自个家的钱，正想着法子想从春来那搞点钱过来，谁知自己的弟弟、弟妹一来，把事情都揭了底，自己没捞着好处，还得被秋菊羞辱一番，这滋味真不好受。 不过，梅子还是梅子，争强好斗是她的本性，“你还好意思进来？你进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秋菊心想，跟这种人实在是没必要争论下去，不管她做的有多错，她总会有理由让自己脱身，而且把责任全推给别人。 秋菊冷笑了声，“嫂子，我是在想，你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前两天还给你抓了两副保胎药来着，我想我本来就照着你给的方子去抓的药，怎么你吃了就会变成这样呢？原来啊，是我哥太心疼你了，老给你补身子。” 大山大概听出了点苗头，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姐都躺这了，你好歹也是她的小姑子，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她身子好利索了再说吗？” 也是，现在再说什么，搞不好那梅子又会装模作样惹出什么是非来，还是先撤好了，免得老韩来了还得受气。 “唉，算了，说什么也白说，不过，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管你想怎么去抹也抹不黑，还有，嫂子，我得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说话得凭良心！”秋菊说完退出了病房。 梅子大概被秋菊的话吓着了，躺床上睁开双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韩提了瓶开水走进病房，忙关心的问道，“梅子，你哪里又不舒服了吗？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呢。” 梅子赶紧哭诉着，“都是秋菊啊，她刚刚突然走进病房，说要、要……” 老韩马上就变的气愤起来，“她要怎么你啦？你倒是说话啊？你别怕，爹给你做主，这死丫头，还得了了，敢吓自己的嫂子！” 大山跟兰子互相对视了下，兰子拉住老韩的衣角，“算了，虎子他爷爷，我想秋菊也不是故意的，别跟她计较了，还是梅子的身子最重要，我们去医生那问问情况，你在这照顾下我姐，噢。” 秋菊长吁了口气，总算是跟自己撇清了，可以松口气了，她拉起春来往家赶去，看来，还是只有这男人靠得住些啊…… 第三十九章 书记夫人来访 秋菊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事跟自己扯不上了，只不过，一想起梅子那张内心狰狞表面却装无辜的脸就觉得憋屈，这娘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唉，反正现在也没那心思去跟她计较，家里还有个恶婆婆在等着呢。 想起早上那几个鸡蛋的事，说不定婆婆还得抓住不放，秋菊又陷入了纠结中，一般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许给那老佛爷带点东西回去能让她消消气，自己以后都得呆在那个家了，把关系搞好点总没错，只是，不知道春来舍不舍得口袋里的那点钱。 “春来，你身上不还有钱吗？要不给你娘买点东西回去吧？说不好她心情能好些？” 春来犹豫着摸了下口袋，心里掂量来掂量去的还是那点钱，“真是个败家的娘们，能买什么啊？就那么点钱，还是队长家借的，家里用还不够呢。” 秋菊眼前一亮，“要不给你娘做身衣裳吧？去扯点花布好了。” 春来白了她一眼，“布？我说你脑子坏了是不？你有布票吗？” 啊？连买点布料也要票？这年头，有钱都不好使。那就没什么好买的了，看来只能靠侯小花了。 在那个年代当个煤矿工人虽然很辛苦，至少每个月可以拿工资，将来还能领到退休金，对春来这种没有文化也没有背景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春来，你真的想去煤矿当工人吗？那是很累的呢，你能受的了吗？” 春来眼中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我也不知道，反正比出工强，每个月都能拿点钱，要是能转成正，那就是铁饭碗了，听说将来还有退休金可以拿，而且下一代还能……” 春来看了眼秋菊的肚子，没再出声，面露失望的表情。 秋菊心想，他说的应该是那种世袭制的顶职，“其实，当个煤矿工人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的，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到那个时代，挣钱会很容易，做什么都能挣到钱，而且不违反国家制度。” 春来不解的看着她，自从上次被打了后，不只性格变了，思想也变了，成天胡思乱想，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见春来没出声，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懂，到时候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忐忑不安的回到家里，在婆婆面前，春来从来不敢跟秋菊同步走路，都得保持至少一米以上的距离。 婆婆正端着一晒好的药材笑容满面的跟一个妇女坐院子中聊天，这女人五十上下，穿戴整齐，齐耳短发，头发上还围了个黑色的头箍，耳朵上戴了副玉做的耳环，看样子应该是有点来头的。 春来一见赶紧上前去叫了声，“桂玉婶子来了？今天怎么有空上我们这来？” 桂玉婶？到底是哪路神仙？连婆婆这个眼睛长到头顶，平时就俯视乡邻的人都对她俯首帖耳的，看来来头不小。 秋菊站一旁傻傻的笑了笑，小声说道，“你好，你好，嘿嘿……” 桂玉婶不知内情，想起春来上午还到自家借钱来着，正好在春来娘面前卖个人情，“你们回来了？你嫂子好些了吗？春来，你借的那……” 春来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忙一把拉住桂花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往下说，“婶子，你放心吧，我在你家借的那把锄头，晚上就让小花给拿回家去。” 小花？原来这桂玉婶子是侯书记家的人，搞不好就是书记夫人！难怪婆婆会对她这么好。 “借了把锄头？”桂玉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春来在说什么，看他躲躲藏藏的样，大概是怕他娘知道，桂玉也就不再说什么。 婆婆把刚刚挑好的草药包好交到桂玉手中，特意交代了句，“大嫂子，这草药可好了，自个上山踩的，平时要有个风湿骨痛的，熬成水喝一喝，特别见效，你拿回去试试，要是好我下次再给你包点。” 桂玉笑道，“那感情好，我就不客气了，最近这腰老痛，回去熬水喝喝看。” 婆婆又回屋里把那几只收藏好的鸡蛋拿出来放手上掂量了下，犹豫着，心一横，用个小篓子装好，一并给了桂玉，“这是母鸡刚下的蛋，新鲜着呢，你呀拿回去做点蛋汤喝，放我们也是糟蹋了……” 桂玉来回推搡着，“这怎么可以呢？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家的鸡天天都下蛋，你看你留着给娟娟他们补补身子吧。” 婆婆也不再掩藏，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说，大嫂子，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我们啊吃不来这东西，还是你拿去吧，你看，我们家春来还得靠你家书记帮忙不是？他呀，在家里就是呆不住，想到外面去闯闯，嘿嘿……” 桂玉不再推搡，“这你放心吧，妹子，等下一批名额一到，我就跟我家老侯说说，噢，别着急。” 婆婆激动的拉住桂玉的手，“那就太好了，大嫂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春来，快，过来谢谢你桂玉婶子。” 春来愣了愣，走过去忙说道，“谢谢，谢谢，婶子。” 桂玉正要走，婆婆又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万般的留恋着，“他婶子，你说，要下一批名额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桂玉有点不高兴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子，你别太心急，这事也急不来，你也知道那是要由政府安排的，国家什么时候需要人了，就什么时候安排啊，我估计也快了，放心吧。” 意思是，放心吧，不会黑了你这点鸡蛋跟草药的。 唉，也是，别说那草药很难找，就是那剩下的六个鸡蛋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也算是倾其所有了。 婆婆松了口气，笑脸送走了桂玉，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接下来就该修理秋菊了。 见到婆婆的气势，秋菊忙躲到春来身后，不敢正眼看婆婆那气势汹汹的眼神。 婆婆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不知从什么开始，秋菊会跟春来撒娇了，春来也会有意识的护着她媳妇了，不再为母命是从，这让一向在媳妇面前耀武扬威的婆婆有了不小的压力。 “春来！你这是做什么？还想护着那妖精不成？” 春来被吓了一跳，赶紧从秋菊身旁绕开，并向她使了个颜色，然后，小声说道，“娘，你看桂花婶也答应了，你就别生气了吧，好不好？” 秋菊忙上前低声下气的求饶，“娘，你别生气了，你也知道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做错事，我保证，以后决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婆婆停了下，骂道，“我们家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说韩秋菊，你就不能做一件让我舒服点的事吗？” 秋菊一看天渐渐黑了，还是躲开这老佛爷好些，免得又让自己罚跪或是宣布新家规什么的，赶紧说道，“我去做饭吧？晚上想吃什么？” “做饭？哈，你还能做饭？”婆婆冷笑着，“我还敢让你去做饭？你是少奶奶的命，只能让人伺候着。” 秋菊松了口气，今晚的晚饭又逃过去了，这样也好，真要自己做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弄呢，娟娟在还好，有人帮个忙，一想到娟娟，秋菊突然有点奇怪，“娟娟呢？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她平时也不会这么晚啊……” 秋菊的话一出，婆婆也傻了眼，娟娟吃完中饭就上山挖药去了，平时到这个时候早该回家了，该不会…… 第四十章 上山寻人 “娘，我到后山去找找，你先做饭。” 春来说完，回屋拿了个小手电筒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哎，找仔细点，中午我就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唉，早知道就不让她去上山了。” 婆婆冲着春来的背影大叫着，接着，瞪了秋菊一眼，好一阵心酸，“都是这败家的娘们害的，一天到晚的尽闲着瞎逛，什么事都不做，娟娟这么小就得到处去挖野菜养活一家人，我真是命苦啊……” 唉，反正在家也呆不住，还得被婆婆骂，不如跟着去找找，心里踏实些。 秋菊赶紧跟了出去，“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你知道她到哪去了吗？你这样乱找一气也不是办法哪，要不问问别人看有没人见到过她啊？” 春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看到有人就问了，先到河边去看看，她一般会把挖来的药材洗干净再拿回家去。” 天色渐渐黑了，人们行色匆匆的往家赶着，各家各户冒出了袅袅炊烟，远处的山伴随着虫鸣鸟叫声被逐渐吞没在无尽的黑夜中。 秋菊心中涌起一股惆怅，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是步入学堂、无忧无虑享受童年时刻，而娟娟却得天天进山挖野菜、挖药材，秋菊心里有了一个很强烈的愿望，等娟娟平安归来，她一定想办法让她去上学。 花婶到河边挑了担水，看到秋菊走来，忙问道，“你上哪去呢？着急忙慌的？” 河边就有一股泉水，附近的乡亲都是在那挑水的，秋菊赶紧上前问道：“花婶？你刚到河边吗？有没看到娟娟？” “娟娟？没有啊，都这时候了，她还没回家吗？” 秋菊感觉一阵恐慌，“是啊，都急死了，平时这个时候早该回去了，你确定她没在河边？” 花婶也有点急了，“是没在啊，我看的很清楚，现在河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该不会还在山上吧？娟娟这孩子很听话、很懂事的，她不会随便乱走的。” “这可怎么是好？”想起平时在婆家就娟娟对自己好点，秋菊更心慌了，山上什么都有，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花婶，我得赶紧去找找，我先不跟你说了，噢。” “哎，秋菊，你别着急，娟娟她天天上山，对这很熟悉的，不会有事的，慢慢找，噢，找不着的话，我回去找几个人来帮着一起找。” 春来已经拿了个小手电筒进山去了，秋菊跟在后面没跟上，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自己对这地方完全是陌生的，搞不好也会迷路，应该多找些人来帮忙才好。 秋菊忙叫道，“花婶，你家有空闲的人不？要不跟我去找找？” 花婶倒也爽快，“行，你等着，我去把罗铁找来，让他跟你一块去。” 罗铁？那知青？侯小花的梦中情人？唉，花婶不说，几乎都快想不起有这么号人了，“嗯，也好，你让他赶紧过来，我等着。” 罗铁戴着副眼镜一路小跑，几年的知青生涯并没有把他完全打造成一个十足的农民，他依旧还保留着城里人特有的气质，憨厚的外表下面一双睿智的眼睛，那眼神中无不透露出内心所蕴藏着的文化底蕴，这让秋菊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似乎忘了婆家人可是最忌讳她跟罗铁走的近的。 罗铁跑过来，对着秋菊挥了挥手，“走吧，这边你比较熟，你想想娟娟平时都会到哪座山去，我们好顺着路找。” 秋菊心想，在这，我还没你熟呢，对娟娟也了解的不多啊，这四周都是山，还真不好说会往哪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说大么大座山，她会往哪去呢？春来是往正前方那条路上山的，要不，我们找其他路去？” 罗铁想了想，说道，“我们也往那条路去吧，娟娟年纪小，不会走远处去的，从那上去有几条岔路，再分开找找就是了。” 天已经全黑了，一弯新月挂在天空中，时不时还被云遮挡住，虽有繁星点点，光线还是很微弱，几乎不怎么看的清路。 为了避嫌，罗铁跟秋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秋菊对山路不熟，走几步就被路上的石子或是路边的藤条绊着摔一下，这年头，山路也太难走了。秋菊开始害怕起来，山上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吓出她一身冷汗。 山上响起了阵阵喊叫声，“娟娟——娟娟——” 春来直冲到了山顶，又往回跑了下来，碰到罗铁也在找，忙问道，“有没看到？” 罗铁气喘吁吁的，双手撑在腰上，休息了会，“没有呢，前面有几条岔路，咱分开找找吧，我走那边，你跟秋菊往那边去，找到的话就喊一声，或者用手电筒照一下。” 秋菊愣了愣，手电筒照一下？这小手电的光线这么弱，远处能看到吗？正想着，山下亮起了些火把，很快就传来喊叫声，“春来——娟娟找到了没？” 春来举起手电筒亮了亮，“是队长！哎——队长，我们在上面呢，还没找到啊。” 这花婶传递信息的能力还真不错，这么快就组织了一帮村民帮忙找人。看到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秋菊心生感动，鼻子一酸就差掉泪了，这些山民真是淳朴，只要一句话就跑来帮忙。 唉，这茫茫黑夜，山又这么大，到哪去找呢？大家又忙乎了阵，突然，远处传来罗铁兴奋的叫声。 “哎，大家快过来，娟娟在这呢。” 大家忙跑了过去，在一棵大栗子树下看到了娟娟，她正虚弱的靠着栗子树坐在地上，手里还提着一大篮子野菜，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娟娟从昨晚开始就有点发烧了，大概是受了风寒，只是一大早的哥哥嫂嫂走了，娘又在那大骂着，自己有病也不敢说，所以，还是坚持到上山去挖野菜。 秋菊赶紧过去抱住娟娟喊着，“你醒醒啊，娟娟，我是嫂子，你快醒醒——” “嫂子，我好冷，好冷——”娟娟慢慢睁开眼睛，小声说道。 秋菊摸了下娟娟的额头，大叫起来，“她发高烧了，春来，过来，快，送医院！这么高的烧会烧坏身子的。” 第四十一章 蛮横的婆婆 春来背起娟娟往家里跑去，秋菊跟在身后不停的叫着，“春来，娟娟发烧，要送医院啊，不能这样背回家的，会耽误病情的……” 队长沉默了会，也跑上去说道，“要不，春来，你还是把娟送医院去看看吧？我安排下拖拉机送你们去。” 春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事，现在都这么晚了，大家都帮着找了一晚上的人，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麻烦大伙了，不用去医院，我回去给她吃点药就好，以前都是这样的，这点小毛病不要紧，我娘会看。” 秋菊有点不解，都病的躺山上回不了家，还不用去医院？这春来是不是脑子坏了？“春来，队长都说了帮忙找拖拉机了，你就把娟送医院去吧，好不好？你又不是医生，你会看病吗？” 也许对春来来说，人找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哎呀，我都说没事啦，回去让娘给煮碗姜汤喝了就好了，身子没那么娇贵，睡一晚就可以了，明天我再去给她抓点药吃。” 罗铁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小声嘟囔着，“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用去医院，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想的，哎，我说，就算不去医院，上队里的医疗点去看看也好啊，那里有医生有药的。” 医疗点？对了，早听说过，每个生产队都有个医疗点的，医生都是由村里的人组成，不过，都是些赤脚医生，没什么专业，大概就跟着到外面稍微学习了下，但是也比呆在家里好啊，至少有药可以拿，秋菊赶紧说道，“对对，去医疗点吧？去看看放心点。” 一听到医疗点，春来的脸色就有点难看，有点不高兴的说道，“算了，去什么医疗点，在家休息下就好了。” 队长叹了口气，“唉，医疗站的小李今天进城学习去了，大概明后天才回的来，这样吧，医疗站那有些药吃了可以退烧，回头你过去拿点，明天再去抓几副药吧。” 回到家后，大家见没什么事就都散去了。春来把娟娟送回家，跟着队长去医疗点拿药。 婆婆把娟娟抱床上躺好，拿了条毛巾放冷水中浸好，敷到娟娟头上，冲着秋菊狠狠的说了句，“看好了，毛巾敷会就换，这点会做吧？手别那么金贵，多摸摸娟娟的额头。” 婆婆叮嘱完，到厨房去煮了碗姜汤，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娟娟出门可是带了个篮子的，那篮子呢？” 篮子？娟娟手中是提着个篮子来着，一着急竟然忘记拿了，秋菊有点心虚，小声说道，“不清楚啊，可能是当时太着急，忘拿了。” 婆婆一下来了火，“忘拿？东西都能忘记拿？你人怎么就记得回来呢？真是个败家的娘们！”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来记挂那篮子，都没来得及告诉你，篮子中还有满满一篮野菜呢，哼，这老太婆也太没人性了。 秋菊没出声，躲到一旁站着。娟娟喝完姜汤后，稍微平静了些，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婆婆看了眼地上装着冷水的盆子，用力一脚踢了过去，差点踢翻，骂道，“手是做什么的？那么金贵啊？这水都用了这么久了也不会换一盆，就是借只手也能做下吧？” 秋菊被吓了一跳，忙端起盆子到院子中换了盆水，端到娟娟房里才放下，婆婆又开骂，“败家的娘们，打盆那么大的水，你当是给你洗澡啊？这水虽说不要钱，那也是老子辛辛苦苦到河边挑回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哼，打盆水也打错了？要不是看娟娟的面子，真想一走了之，不管她好了。秋菊忍住怒火，端起盆子又回到院子中，把水倒了些出来，开始时盆里的水位没看清楚，这次回去不会又要挨骂吧？ 婆婆拿起娟娟额头上的毛巾朝着秋菊扔了过去，“毛巾都烫手了，你是做什么吃的？连换个毛巾都不会，想害死我们娟娟哪？” 秋菊来不及躲闪，一条毛巾直扔到了脸上，又掉进水盆里，溅起阵阵水花，地上湿了一大块。 婆婆心烦气躁的，挥起拳头，简直要咆哮起来，“死婊子！做点什么事都做不好，我留你有什么用？春来！她拖出去打死算了！” 又是春来！还好，此刻春来到医疗点拿退烧药去了。 秋菊忙躲闪着，手中的盆子没拿稳，一下就摔到了地上，婆婆冲上去又撕又扯的，把所有的怨气全发泄到了秋菊身上。 秋菊使劲拉开婆婆的手大叫了声，“你够了没有？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娟娟还躺在那没清醒过来呢，你就不担心吗？不去照顾她，还有心情在这跟我拉拉扯扯？” 一看秋菊竟然赶推她，更来了劲，又大哭大闹起来，顺便发泄着她心里的恐惧感，“你这是反了天了！你敢打我？我这么老了，还被你来打？你是以为春来不在家，就可以把我们娘俩当你碗里的菜了吧？” 每次都是她在闹，每次她都有理由喊冤。像这种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由的她去闹好了。秋菊坐椅子上，不再出声，任由婆婆拉扯着。 娟娟大概被她们的吵闹吵醒了，轻轻喘了口气，嘴里呻吟了几声。 婆婆忙跑过去，摸着她的头问道，“娟，怎么啦？好些了没？怎么还这么烫？” 秋菊愣了愣，捡起地上的盆子和毛巾，到外面重新打了盆水，把毛巾洗了下，敷到娟娟额头上。虽然灯光很微弱，仍然能看到房间一片狼藉，只好拿起笤帚收拾了下。 “娘，退烧药拿回来了，队长说，这药可好了，吃下去用被子包着出身汗烧就可以退了。” 春来手里拽着包药兴奋的跑进屋里。 婆婆拿起药凑到煤油灯前看了看，“是这种，我以前用过，快去端碗水进来，这下好了，有这种药吃下去，准能好，看来明天不用去抓药了，哎，你有没谢谢人家队长他们啊？” 春来一脸的憨厚，还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有啦，这哪能忘呢？” 秋菊远远看了眼，就一包药粉，也就是农村里常用的头痛粉，这种药自己小时候也用过，好像还真不错，吃了后出身汗烧就退了。 娟娟吃完药后，婆婆把毛巾收好，用被子把娟娟从脖子到脚都捂的严严实实的，看着怕不够暖，又回屋把自己的被子抱了过来，叠放在上面，算是松了口气，到厨房继续做晚饭去了。 春来叮嘱了句，“你看好娟娟，被子要捂严实了，出了汗过来叫一声，我先去喂猪。” 秋菊坐在床边，守着娟娟，她对这种退烧的方法有点疑惑，都已经烧的这么厉害了，还用被子捂的这么严实，能退吗？ 第四十二章 愚昧的治疗方法 “春来，去问下那东西要不要出来吃晚饭？” 婆婆摆好碗筷往外面大叫了声，顺便提醒下秋菊，饭菜做好了。 大概是以为娟娟吃了退烧药身子会好了，不然，依那老太婆的性子，就晚上吵架那事，指不定还得跟春来哭诉个半天，搞不好还难逃挨通打。 秋菊摸了下娟娟的额头，吓了一跳，烧不只没退，好像还更烫了，这可怎么是好？被子一直严严实实的捂着，身上一点汗都没有，再这样捂下去，只怕是会烧的更厉害。 “怎么还没来啊？一个个还要我八抬大轿去请哪？”屋外又响起了婆婆的喊叫声。 秋菊忐忑不安的走到厨房，春来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啦？苦着张脸，谁欠了你的？” 秋菊叹了口气，一脸的苦相，“娟娟，她好像烧的更厉害了，你们去看看吧，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用被子捂住了……” 婆婆赶紧跑回屋里，“娟娟身上一点汗没出，春来，你拿的那是退烧药吗？咱不识字，不会是拿错药了吧？” 春来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道，“不会吧，上面的图像跟以前的一样啊，再说了，队长识字哪，不会拿错的。” 秋菊犹豫了下，说道，“包了那药的纸呢？拿过来我看看。” 见他们都不出声，秋菊又重复了一遍。 婆婆不屑的说道，“给你看？大字不识一个，充什么文化人呢？你还能看懂？你以前见过吗？”意思是像这种东西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吃的上的。 秋菊往地上找了找，看到一张纸捡了起来，已经被婆婆揉成一团，秋菊把纸打开仔细看了看，没错，是那种头痛粉，又叫阿咖酚散来着，自己小时候也吃过，这个年代不会有山寨的，药没问题。 秋菊赶紧说道，“不是药的问题，快把被子拿开，把窗户打开，屋里要通风！” 婆婆冷笑了声，“你懂个屁啊！你用过这东西吗？就说没问题？” 秋菊：“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反正你不能再用被子包住她，必须马上退烧，春来，去打盆冷水来，用冷水擦拭她的身子，否则，人都会烧坏，快呀。” 春来犹豫着，眼看着他娘，请示着。 婆婆不屑于采纳秋菊的建议，不过，看到娟娟烧退不下，只好点了下头。 一直熬到天亮，娟娟的烧也没退下来，而且开始伴随着咳嗽、鼻塞，人也有点神志不清了。 秋菊有点不放心，直叫着要送医院，婆婆却坚持留在家里照顾。 春来一早便赶往集市上去抓药，婆婆熬好药喂娟娟吃完，又想到了用捂出一身汗的办法，给娟娟加了床被子。 挨到中午时，娟娟的烧还是没退，脸色苍白，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高烧，秋菊着急的在屋里转来转去，忍不住跑进屋里，几乎是央求着，“快送娟娟去医院吧，我求你们了，再不去就耽误了，娟娟还不到八岁呀，她经不起这么高烧啊，或者送公社的医疗站也可以啊，总好过呆在家里干着急吧？” “送什么医疗站？医疗站那也叫医生吗？还没我懂呢。”春来对医疗站很是有点不屑，不过看娟娟那样，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娘，要不，我们就把娟娟送医院吧？我去队长家借点钱？” 婆婆想了想，送医院的话肯定得花不少钱，以前家里人有个什么病痛的，都是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最多就吃点中药。 “再等等，我还有一个办法，春来，去把你老王叔请来，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们娟娟了。” 老王叔？王大仙？秋菊吓了一跳，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迷信那个装神弄鬼的半仙？ 春来像是豁然开朗般，“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马上就去。” 这不是瞎扯淡吗？秋菊赶紧跟了出去，叫道，“春来，你不能去请那半仙，娟娟现在需要的是送医院治疗，不是请那王半仙来装神弄鬼，这样会害了娟娟的。” 春来用力甩开她的手，往屋外跑去，“你才是在耽误娟娟的病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因为上次老王叔给你驱鬼，所以怀恨在心是不？” 秋菊气的真想扇他两耳光，忙追了上去，“春来！你在说什么呢？你醒醒吧！你娘迷信，你也跟着瞎搅和，你要么去医疗点请医生，要不送娟娟去医院！” 春来跑的太快，秋菊一不小心跌倒在地，照这样下去，娟娟的身子可怎么办？ 秋菊百般无助的跌坐在地上，不能让王半仙乱来，得想个办法出来，秋菊想到了队长，也许他能劝劝那家人。 秋菊忙往田里赶去，把侯小花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哥呢？没来出工吗？” 侯小花疑惑不解的盯着秋菊看了好一会，笑道：“你找我哥？你是不是又被你婆婆打了？要来找我哥救你啊？” 你这都什么脑袋啊？尽想些无聊的事，“唉，你别开玩笑了，我找你哥有急事，快告诉我他去哪了？” 侯小花：“还真不巧，我哥他到县城开会去了，你告诉我是什么事吧？等他回来我帮你转告他。” 去了县城？这也太巧了吧？等他回来？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这可怎么是好？秋菊急的快发疯了，自己对这地方本来就不熟，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队长真找不到其他能帮的上忙的了。 见她没出声，侯小花又说道，“你到底什么事啊？你不说就算了，我干活去了。” “先等等，你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花不紧不慢的，“这不好说啊，他一早就去了，事情少的话应该快回来了，事情多的话就难说了，也许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秋菊拉住小花的手，“小花，娟娟病了，春来不送她去医院，还要请王半仙来装神弄鬼，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想让你哥去劝劝他，要不，你爹也行，你爹该不会也上县城去了吧？” 小花似乎听明白了，她一向自恃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大家都信仰的东西，她都会提点反对意见，“我哥都去了，我爹能不去吗？你说这春来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呢？你放心吧，等我哥回来我一定跟他说。” “等等等的，我能等，娟娟等不了啊……” 第四十三章 愚昧的治疗方法（二） 秋菊又漫无目的的往别的地方跑了一路，实在是找不到信的过的人，想想自己出来时间很长了，说不定王半仙已经到了，只好无奈的往家里走去，希望能凭自己的力量阻止这场闹剧。 王半仙在春来的带领下，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还摔了几跟头，这更让春来感动不已。 王半仙是急人之所急啊，为了节省时间，在路上边跑边让春来详细的描绘了下娟娟的病情，一到屋里便摆开了架势，拿着罗盘满屋子走，又走到娟娟床边看了看，装模作样的给娟娟把了下脉，闭起眼睛掐指一算，嘴里喃喃自语，念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婆婆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了？老王大哥，娟娟她没什么大碍吧？” 王半仙突然睁开眼睛，煞有介事的说道，“不好！娟这丫头肯定是上山挖野菜时遇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你是说她是靠在栗子树旁边的？” 春来忙回应着，“是，是啊。” 王半仙挤出一丝狡猾的微笑，“这就对了，那东西在她身体里面不肯出来，所以，这娟娟吃什么药，就是出不了汗。” “那该怎么办？”婆婆急迫的问道。 王半仙：“也好办，只是，要费点神，娟娟呀还要吃点苦，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的住。” 费点神？春来心想，家里能拿的出手的，上次那坛子好酒，不都已经孝敬您老人家了？现在也是在拿不出什么来啊。 婆婆赶紧接过话，“你放心吧，老王大哥，只要能治好我们娟娟，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说吧，要怎么治疗？我们全力配合。” 王半仙闭目养神想着对策，其实，他对治病压根就是个外行，不过，他很清楚，发烧的人要想好，按农村人的想法就是得让她出一身汗，要怎么样才能出汗，对王半仙来说，他也只知道只有把温度升高，多喝点水，才能让汗爬出来。 “老王大哥？他王叔，想出办法来了吗？”婆婆时不时在一旁催着。 王半仙慢慢睁开双眼，“嘿嘿，我办法是有，不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信得过，你家有没那种大锅？要装的下一个人的。” 大锅？要大锅做什么？春来想了想，说道：“原来公社食堂那边有大锅，需要吗？是做什么用的？要的话我去借来。” 王半仙：“去吧，越快越好，娟娟能不能痊愈就看那口锅了。” 秋菊回到家时，大门关闭着，大厅里堆了一堆柴禾，上面还架了一口大锅，王半仙在一旁围着转圈，嘴里念念有词的，突然睁大眼睛说道，“春来，点火！” 春来正要点火，秋菊冲了上去，叫道：“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王半仙冷眼看着秋菊，冷笑道，“我要做什么还要来向你请示吗？你退到一边去！不祥之人，别妨碍我做事！” 婆婆忙一把将秋菊拉开，“你就别耽误你老王叔救人了，我求你，离我们远点吧，等娟娟病好了，你再来找我麻烦，我……” 在屋里生起一堆火，难道是想让娟娟来烤火？好热出一身汗？这么土的办法亏他想的出来。 春来生好火，往上面架起一口蒸饭用的那种蒸锅，王半仙跳了会，叫道，“是时候了，把娟娟抱出来放进锅里，要快！” 什么？秋菊蒙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把人放锅里蒸出一身汗？这正常人也受不了，娟娟人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了吗？ 春来抱出娟娟，犹豫着要不要放进去，娟娟全身滚烫，不时咳嗽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秋菊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春来，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会害了娟娟的，王半仙！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了，容不得你这样草菅人命，娟娟要是有什么事，我会让你赔命！” 秋菊的话让王半仙有点害怕，自己虽说想骗点钱，不过，还不想搞出什么事惹上麻烦，这种事，他也只是听师傅讲起过，并没有去尝试过，要真像秋菊说的那样，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王半仙权衡着各自利害关系，又想到自己的信誉不能毁于一旦，只能冒险试试了，他把心一横，大喝一声，“把这拦路的妖精给我轰走！放病人下去驱走身上的邪魔鬼怪，快点！过了时辰就又要等很久了。” 婆婆走上前一把抱住秋菊，示意春来照王半仙的去做。 眼看着娟娟就要被放入蒸锅中，秋菊拼了命挣脱出婆婆的手掌心，一把冲上前，拦住春来，“我告诉你，李春来，你要真这样做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王半仙向婆婆使了个眼色，婆婆忙上前拉开秋菊，一大把年纪了，力气倒是不小，秋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心想，完了，完了，现在就是出去找人来帮忙也来不及了，底下烧着柴禾，锅里已经慢慢冒出了热气。 想到娟娟的笑脸，秋菊使出浑身力气从地上了起来，从春来手中抢过娟娟，抱住就想往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就被王半仙拦了下来，“你想做什么？你敢违背神仙的安排？别以为上次没收拾你，就想在这摆威风，快把人放下！” 秋菊瞪着双眼，大骂起来，“呸！你这不要脸的老妖精，你有点常识好不好？你这样是在救人吗？你想害死人家呀？给我让开，否则，我报警抓你！” 这说的什么话？敢对神仙不敬？王半仙朝着春来使了个眼色，“快去！别让她捣乱了！” 春来走上前把娟娟抱回去，婆婆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是该放还是不该放，她虽然很相信王半仙，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这种方法她也听说过，但跟王半仙一样，从来没看到过，更没有尝试过。 看到他们有点动摇，为了抱住自己的声誉，王半仙又拿出了自己的家当，掐指算了起来，大喝一声，“春来！还不赶紧放下去，时辰就快过了，等过了时辰就是我师傅转世也没办法了。” 春来抱着娟娟，闭起眼，慢慢往锅里放过去……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的推开了…… 第四十四章 灵丹妙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胡闹！” 大门被猛的推开，队长威武的站立在大门口。 王半仙也被吓住了，吞吞吐吐的叫道，“队、队长？你怎么来了？”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队长，我这可是在给娟娟做法，你别打扰到了神灵，否则就不灵了。” 来的真及时，秋菊松了口气，忙跑上前去把前因后果简单的陈诉了一遍。 侯兵走上前怒视着王半仙，“你平时装神弄鬼的吓唬吓唬乡亲们也就算了，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没追究过你，可你，你这也太过分了，竟然要……还有，婶子、春来，你们也跟着瞎胡闹，你们就不担心娟娟吗？” 这时，门口围了些人过来，胖妞嘴里含了颗糖，笑看着秋菊，似乎在告诉她，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秋菊走过去拉住胖妞的手，点头表示感谢。罗铁也跟了过来，在一边指责着王半仙，“这是在搞什么啊？想害死人吗？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一些平时对王半仙敬仰无比的人，也开始动摇了，都指责起他来。王半仙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想自己横行乡里，到老了还晚节不保，这怎么可以？所以，只好狡辩着。 “你们哪，你们搅了一场好事哪，你们看，你们看，娟娟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谁有办法？谁有办法啊？既然不相信我，就拿出你们自己的办法来，谁要是几天治好了娟娟，我跟她姓！” 围观的村民一阵心慌，确实，谁也不敢接这活，怎么说他也是个半仙，有人开始害怕起来，怕自己刚刚说的话会惹恼了王半仙。 侯兵赶紧说道，“你还没闹够啊？还在这愚弄大家，你们都别听他胡说，这些都是他自己瞎编的，现在讲究的是科学，打倒牛鬼蛇神的口号才过去多久？你们就这么迷信了？” 秋菊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带来的特效感冒胶囊，也许会对娟娟有用，她赶紧回房拿了一粒出来，对春来叫道，“把娟娟抱椅子上坐好，娘，你去端杯水来，快去！” 婆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跑到厨房端了碗水过来，大家都围着门口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秋菊拿出那颗红色的药丸，放到娟娟嘴巴里，接过婆婆手中的水，给娟娟灌了下去。 婆婆呆站在一旁，愣了好一会，大叫道，“你给她吃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秋菊握住娟娟的手，“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这是一种消炎药，你放心，娟娟吃了应该会好起来的。” 娟娟吃完药后，慢慢睁开了眼睛，望着四周，突然被这么多的人围着，很不解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见娟娟醒了过来，大家开始讨论着秋菊的药丸，是什么药这么神奇，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快就苏醒过来。婆婆忙过去拉住娟娟的手，“娟，你醒了？你没事了吧？” 娟娟勉强笑道，“我没事，娘，你们怎么哭了？” 婆婆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娘了。” 见娟娟没事了，侯兵把围观的人都疏散开来，王半仙也不好再逗留，摇头叹气的，心想，很不值得，大老远来一趟，什么好处没捞到，还差点晚节不保。 春来把王半仙送出门口，塞了包烟到他手上，满是热情的说道，“老王大叔，这次还是多亏了你，谢谢你能来，下次有什么事还得去找你，希望你能过来帮忙呢。” 王半仙算是找了个台阶下，笑道，“没事，我们都什么关系哪，以后要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是了。” 看着娟娟渐渐清醒过来，秋菊长吁了口气，还好自己身上带着药，这年头的人没用过抗生素，药一吃病就能好。 秋菊走到院子中想清净清净，被折腾的一夜没睡了，困的不得了，正想打打瞌睡，婆婆从屋里直冲了出来，大喊大叫着，“你到底给娟娟吃了什么药？你是不是把她害死了？你这害人精！”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秋菊跑回屋里，娟娟躺床上一动也不动，怎么叫都不醒，脸色苍白，呼吸及其微弱。 这怎么可能？秋菊也被吓住了，难道她吃了这种药也像自己一样穿越到别的地方去了？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就算不被婆家人打死，自己也得自责到死了。 秋菊愣愣的站在那，任由婆婆又撕又扯的，春来送完王半仙回来看到娟娟那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着哭了起来，“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王大仙好好的来给她治病，你非要搅浑，害娟娟变成了这样，呜呜呜……” 秋菊回过神来，喝道，“别再叫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送医院！春来，快去找辆拖拉机！” 婆婆也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着，“送医院？啊？好好，送医院，春来，你快去找拖拉机。” 春来转身就要走时，娟娟突然醒了过来，“娘，娘，我想喝水。” “娟娟醒了！”秋菊大叫了一声，醒了就没问题了，又摸了下她身子，烧已经退了，还好，也许娟娟是太累，刚刚睡的太沉了，“娟娟，你感觉怎么样？好些没？” 娟娟的气色稍微好了些，人也清醒过来，“我刚刚做了个很长、很奇怪的梦，还梦见有人在叫我。” 婆婆端了碗水过来，“娟，快，喝点水吧。你这丫头，都把娘给吓死了。刚刚怎么睡的那么沉哪？推你都不醒。” 娟娟喝完水身子有了些力气，人也精神了些，“娘，我好像睡了好久了，有点饿了，想吃饭。” 婆婆擦了把眼泪，“好，我去做饭，我去做饭。” 屋外，春来顺便提醒了句，“娘，娟应该没事了，你看这次多亏了秋菊啊，给娟吃了粒药，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 婆婆仍然嘴上不饶人，“她？哼，那是我们娟福大命大。” 秋菊笑了笑，只要娟娟没事就好了，谁的功劳那不重要。 第四十五章 灵丹妙药（二） “春来，饭做好了，叫那东西、噢，叫秋菊跟娟娟过来吃饭吧。” 婆婆在厨房刷锅洗碗的，往屋外叫了声。 “秋菊”？自己到这好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婆婆称呼自己为秋菊，就连春来也有点受宠若惊了，看来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婆婆还是认识到了。 秋菊扶住娟娟走到厨房，婆婆已经装好了饭，虽然还是红薯丝拌饭，但加了个菜，能看得到点肉，大概是收藏了好久的腊肉。 吃饭时，春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那药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婆婆也显得有点惊讶，睁大双眼等着秋菊的回答。她也不得不承认，自从上次被修理了一次，这个平时看起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媳妇，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难道真是妖精附体？就算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那也应该是是个好东西。心想，以前就听老一辈讲过有狐狸精附体这种说法，不只不害人，还帮家里干活呢，只要不让春来跟她同房就不怕。 唉，该怎么回答好呢？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吧？要真这样，还不把自家当怪物看？还是编吧，反正他们也容易骗，说的越玄乎，他们越会相信。 秋菊笑了笑，“这药？这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噢，我是说，我小时候，有一次上山砍柴，也像娟娟一样晕倒在山上，刚好碰上了一个高人，他给我吃了一粒那药，一吃就好了，我又求他给了我两粒，所以，今天刚好用上了。” 娟娟歪着脑袋，“高人？是像王大仙那样的吗？” 秋菊啐了一口，“王半仙？呸！他懂什么？只会装神弄鬼的骗人，只有你们才会信他。” 自从这次的事件，婆婆对王半仙也有了怀疑，不过，还是半信半疑的，“你老王叔也没什么不好，他只是道行还不够吧，平时有些事还不也多亏了人家。” 秋菊有点好奇，“娘，你那是封建迷信，不是说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吗？你们怎么还那么相信他呢？” 春来正要解释，婆婆瞪了他一眼，对秋菊也有些反感，心想，别以为你救了娟娟，在这个家你就可以说得上话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 婆婆摆出大家长的身份，安排着明天的活，“快吃饭，别扯东扯西的。还有，娟娟，你病刚好，明天先在家休息，先被上山挖野菜，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就去出工，这个月耽误不少工分了。” 几个人不再出声，埋头吃饭。 秋菊心里也明白，自己在这个家的待遇并没有好多少，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能够救回娟娟，也算是不白来这一趟。 娟娟经过一夜的调养，基本上已经好了，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床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秋菊正愁不知道怎么做早饭，就跟婆婆请示了下，想跟娟娟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娘，你看娟娟还没好利索，现在天气又转冷了，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 婆婆依然阴沉着脸，看在昨天救过娟娟的份上，就由着她好了，反正也不想让她做饭。 秋菊拿了些换洗的衣服跟了上去，河边花婶跟其他几名妇女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拿起大榔头在敲打着衣服，白天都要出工，只能趁着早晨把事情做了。 娟娟跟大伙打了下招呼，把衣服端到下游去洗，秋菊跟在身后傻笑着跟大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看着秋菊跟娟娟，几名妇女面露异样的神情，大家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神神秘秘的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娟娟病的很厉害，你看这么快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我也听说了，还请了王大仙过来，连王大仙都没辙了，你猜怎么着，秋菊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粒药丸，吃了就好了。” “真这么玄乎？秋菊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她嫁到咱杏花沟都五年了，也没见她有过什么药丸啊？” “上次听王大仙说是被什么妖精附体了，我看有可能，要不她不会有那东西。” “应该不会是什么坏心眼的妖精吧？要不也不会救人哪？” “小点声，别叫她听了去，咱以后少惹她。” 听着大家的议论，秋菊感觉有点别扭，看来大家都把自家当怪物看了，就连花婶也有点一改常态，看她时的眼神多了些猜测，难道是王半仙昨天因为没捞到好处，在外面乱说话了？ 其实想想，她们说的也没错，秋菊冲着她们傻笑了几声。 大家互相用胳膊肘碰了碰，表示秋菊已经听到了。 花婶忙放下衣服，站直了身子叫道，“哎，秋菊，听说娟娟发高烧呢，没事了吗？” 秋菊笑道，“没事了，嘿嘿，吃了点药就好了。” 花婶端起洗好的衣服，准备撤离，顺便拍了下马屁，“好了就好，这呀多亏了你的灵丹妙药，哎，我洗好了，你们慢慢洗，噢。” 其他几名妇女也赶紧把衣服装好，匆匆忙忙赶集似的赶紧逃离，“哎，等等我，我也洗好了，走啦，秋菊，你们慢慢洗噢。” 走后面的那位女人因为走的急，脚一滑差点就摔倒，还好扶住了旁边一树枝。 看那场面，娟娟忍不住笑了笑，“她们都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你看，还差点摔倒了。” 秋菊叹了口气，自己都被人当成怪物了，以后在这杏花沟还怎么混哪？“别管她们，我们赶紧洗吧。” 娟娟蹲在河边，手拿那大榔头使劲敲打着衣服，秋菊在一旁看的都有点费劲，这么小的孩子，那手还没那榔头杆粗呢。 秋菊把衣服在河里漂了漂，用手使劲搓洗着，这年头，没个洗衣粉，也没个肥皂的，就这样敲几下，能洗干净衣服吗？还好，衣服的颜色大部分是深蓝色的，不太看的出来。 第四十六章 上学堂去 洗完衣服回到院子时，春来已经吃完早饭到公社去了，听说今天又要去城里买化肥。 婆婆提了桶猪食正要往猪圈走去。 秋菊把自己的衣服拿起使劲甩了几下，正要往绳子上晾时，娟娟紧张的看了看她娘，秋菊才想起婆婆的家规，自己的衣服是不能见光的。 婆婆站在那犹豫了下，大发慈悲的说道，“要不你晾猪圈那边去吧，那边有点阴，晒不到什么太阳。” 猪圈旁边？那也能晾衣服吗？一股臭味不说，说不定还会引来猪身上的跳蚤，想想就浑身发痒。 真让人哭笑不得，晒不到太阳那还晾什么衣服？ 秋菊满脸的不高兴，“娘，你还在相信那王半仙的话啊？我的衣服怎么就不能跟你们的晾在一起了？” 婆婆站了会，脸上的肌肉皱成一团，表情很是复杂，想起多亏了秋菊才救回娟娟，不管她是被什么附了身，也应该不会是来害她们家的，只好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你在旁边架个矮点的竹竿，先晾在一边吧，不要挨到我们的就好。” 真是老封建，老迷信！ 秋菊只好找来根竹竿架在一旁，也好，尽管还是矮他们一截，也比在柴房或是猪圈旁要好，总算是在这个家的地位往上移了点了，不用再被他们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娟娟想起今天娘说了可以不用去上山挖野菜，在家闲着也会闷的慌，小声说道，“嫂子，要不，等会我跟你去出工吧，到田里去玩玩？” 唉，做贯了事的人，一旦要她停下来，总是会找不着方向，这孩子，一刻也不能闲着。 秋菊直盯着娟娟，叹了口气，“娟娟，你今年几岁了？” 娟娟歪着脑袋，表情有点奇怪，“嫂子，你怎么问这个？我七岁啊，过两个月就满八岁了。” 很快就会改革开放了，到时如果没点文化怎么过日子？娟娟应该去上学呀，秋菊试探性的问道，“娟娟，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去上学什么的？” 娟娟显得有点诧异，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所生存的环境让她不能有这样的念头，“上学？娘不是说姑娘家的不让上学吗？”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去？” 娟娟胆怯的看了看她娘，“我，我也不知道，上学有什么用啊？娘说又不能当饭吃，还要糟蹋钱，上学要钱的呢，你知道吗？你不是也没上过学吗？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噢，我就是没上过学才知道读书有多么重要哪。”秋菊轻轻抚摸着娟娟的头发，“我看你很少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总是一个人去上山挖野菜，就不觉得累吗？要不，嫂子送你上学去，怎么样？咱这的学校在哪啊？等有空，你带我去看看吧？” 娟娟顺手指了指山村小路旁那一栋土墙垒砌的瓦房，山脚下，就那么一栋房子孤独的挺立在那，应该是有些年份了，远远看去，仍然能看到墙上的一些地方泥土开始脱落，隐隐约约能听到孩子们朗读课文的声音。 这学校原来就在那，平时怎么都没注意到呢？就那么一个课室，怎么容纳几个年级的小朋友？ 记得小时候去过一亲戚那，他们就是这样的课室，好几个年级的小朋友挤在一间教室里面，老师也就一个，轮流上课，没轮到讲课的就自己拿着课本自习。而且，好像到了五年级还要转到乡里去，跟别的学生凑到一起，所以，很多人读到四年级就不读了。 秋菊的话让娟娟眼中充满了期待，又有点担心，“嫂子，上学要交学费的，我听说一个学期要差不多一块钱呢，而且，我看狗子他们都是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我也没书包啊。” 看的出，娟娟是很想去上学的，她也许早就侦查过了，“娟娟，要不我跟你哥说说，让他供你去上学？你要是不读书，将来很多事都做不了的，知道吗？” 娟娟面露红晕，害羞起来，“娘可能不会答应呢，娘说了，我们都是农村人，成天在地里干活，不需要识字，就算是识字也用不上。” 你娘懂什么啊？老封建一个，秋菊心想，一定得说服那老巫婆，“娟娟，你放心，只要你想去读，我一定说服你娘让你去，书包的事就包在嫂子身上好了，嫂子给你缝一个漂亮的书包，好不好？” “真的？”娟娟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期盼，读书不只可以学到知识，而且还不用每天上山去挖野菜，那多好，只不过，不知道娘听了会不会骂呢，连哥都没怎么上学，自己是个女孩子，就更别指望了。 婆婆喂完猪，见秋菊跟娟娟谈的正欢，心想，不知道又在给娟娟出什么馊主意了，可不能让她把娟娟给教坏了，“娟，在扯什么呢？还不快来吃早饭，秋菊，你不用出工了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哎，知道了，娘。”娟娟脸上浮现一丝恐惧，就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般。 “娟娟，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说服你娘的。”秋菊拉起娟娟的手走向厨房，突然，娟娟两眼放光，扯了扯秋菊的衣角，指着小路上一踩单车的青年男子叫道，“哎，嫂子，你看，学校的陆老师来了。” 老师？那正好，先见识下，看看这位伟大的乡村教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将来也好增进下关系，让他对娟娟多关照着点。 秋菊远远望去，一青年正踩着辆载重单车往学校那边走去，车上挂了个老式的皮包，山路不好走，单车不停的颠簸着，皮包也在单车上晃来晃去的，不过，踩的还算稳。 秋菊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那老师好像在哪见过，咋一想，不免冒出阵冷汗，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是他呢？ 第四十七章 药丸的来历 “娟娟，你说那老师姓什么来着？” 看着那乡村教师远去的背影，秋菊疑惑的问道。 娟娟抬起头，笑道，“嫂子，那是陆老师啊，是你娘家大嫂的弟弟呢，你不认识了？哎，嫂子，你去跟陆老师说说吧，说、说我想去上学，想报名……” 陆老师？对了，娘家嫂子也姓陆来着，这下麻烦了，自己才刚在医院开罪过梅子（对他们那家人来说，不管理在谁这边，那都是别人的错），当时，那陆老师也在场来着，看他姐姐那德性就知道，他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鸟。 秋菊有点蒙了，婆婆跟春来还没说服，还得去巴结梅子她弟弟，怎么这心烦事都让自己遇到了？ 见秋菊杵在院子中，娟娟忙推了她一把，“嫂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还不去吃饭？” 秋菊嗯了几声，走向厨房，唉，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杏花沟就这么一所小学堂，又只这么一位老师，怎么样也得想办法把他拿下。 话说，秋菊用红色药丸救了娟娟的事很快就在杏花沟传开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事。喝几大碗中药都没起色，甚至连王大仙都没办法的病，秋菊用一粒小小的药丸就治好了，这无疑是神药才能有的效果。 大家开始猜测起来，有人说，秋菊自从上次被春来打了后就像变了个人，大概是被哪路神仙救下了，修炼成仙，还传了灵丹妙药给她，以后得多敬重敬重她；也有人说，是被什么妖精附体了——这也是应了王大仙的推测，以后得离她远点，免得冲撞了她； 不管做哪种猜测，就是没有人相信这药会是秋菊她娘家祖传的，谁也知道，老韩头世代都是贫下中农，以前家里穷的连中药都买不起，怎么也不会有什么祖传秘方，不然，早就发家致富了。 吃完早饭，秋菊跟往常一样扛着锄头来到田里，一些人正窃窃私语着，见到她到来，都面带微笑，有意避开点，说话也越发的小声了。 秋菊感觉有点别扭，早上去河边洗衣服时，就感觉不对劲了，现在一看到大家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猜测和疑惑，好像在议论着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 秋菊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容，跟大家打着招呼，大家都有点怯怯的看着她，傻笑了下，继而便散开干活去了。 也许是那颗感冒胶囊引起的？也难怪，这年代的人除了吃大碗大碗的中药，应该还没有人见过胶囊，就算是西药那也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丸子。 秋菊慢慢挪向侯小花，“哎，你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呢？是在说我吗？” 侯小花倒退了两步，忙满脸笑容，毕恭毕敬的说道，“哪能呢？我们在说，在说，你看今天的地很松呢，看来不会太累，噢，呵呵。” 秋菊有点生气了，平时好的跟姐妹似的，一旦有事了就避开，算什么朋友？“小花，你说我平时也对你不错啊，你怎么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有哪点不对吗？” 侯小花硬生生的笑了下，摆摆手，小心翼翼的说道，“没有，没有，唉，我们是说你本事真大，你说娟娟病的不轻呢，你一粒药丸就给治好了，大家都说你是神仙转世，呵呵。”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秋菊，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没有恶意的，只不过，连王大仙都没法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鼓起勇气问道，“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那神仙药是哪来的啊？” “是啊，是啊，告诉下我们，是哪里来的？” “对啊，秋菊，你说是你娘家带来的，是真的吗？” 有个妇女小声得到小道消息般说道，“我听王大仙说她是被什么妖精附体了，大概是真的。”旁边的人赶紧用胳膊肘敲打了下她，才又小声了点，“我也是听说的，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田埂那头一妇女正把小孩放一旁让他自个玩耍，听到这话，忙抱起孩子，有点惊恐的看着秋菊。 这帮娘们还真难缠，就跟记者采访般，没完没了的。 秋菊尴尬的站立在田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她们，这是她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吧？ “这……”秋菊面红耳赤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想到自己的善心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以后大概都要把自己当怪物看了。 罗铁在一旁用衣服擦拭着他的眼镜，擦好又拿起对着太阳光照了下，才戴回到眼睛上。 罗铁戴好眼镜，不屑的喊了声，“你们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一粒药丸吗？这东西城里的保和堂就有卖，医院不也有吗？那叫西药，懂吗？是西方国家的人研制出来的……” 一些人故意跟着起哄，大笑着。 “啥叫西方国家啊？” “对啊，啥叫西药啊？这药还分东分西的？哈哈。” “哎，西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医院有哪，咱队里的医疗点不也有吗？谁不知道？只是秋菊用的那种是红色的，外面好像包着层啥东西，看着就怪怪的。”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罗铁会站出来为自己解围，秋菊感激的看了看罗铁。 这么简单的事，也跟着起什么哄吗？罗铁唉声叹气的，继续解释着，“西方国家就是在地球的西部，这种药是根据人身体里面的病毒特别研制的，也就是你生病是由什么样的病菌引起的，他们就研制出哪一种直接能杀死那种病菌的药，这就叫西药。” 侯小花崇拜似的看着罗铁，其他人却听的云里雾里的。 “啥叫病菌哪？” “哈哈，还能杀死病菌，那得是什么东西啊？用什么杀？用刀吗？” 这些人是淳朴过头还是大智若愚啊？这么可笑的问题也问的出。其实，她们应该是见过西药的，只是故意找点乐子。 罗铁也快有点招架不住了，“反正就是一种药，外国人做出来的药，这种药……你们去医疗站问问不就知道了？” 秋菊赶紧说道，“对啊，城里就有卖，这就是我上次进城买的。” 侯小花兴奋的说道，“城里有卖？那下次我们去了也买点吧，哈哈。” 经过罗铁的解释，大家对秋菊的态度转变了不少，虽还有些怀疑，至少不再把她当怪物般看待了。 第四十八章 上学堂那点事 侯小花又恢复了点对秋菊的信任，走到她身旁羡慕的说道，“你上次进城什么都没买原来是买药去了，你看，你虽然不识字，还知道去买点药，我真是服你了，嘿嘿。” 哼，谁说我不识字？秋菊愤愤的想。 “唉，我也不懂，就随便买了点，是那个卖药的介绍的，嘿嘿。”秋菊停了停，想起要送娟娟上学的事，胖妞不是读过书吗？先了解下也好，在这年头，说不定上个学什么的也要开个介绍信呢。 “哎，小花，我向你打听个事，你看我家娟娟也快八岁了，我想送她去读书，需要些什么手续啊？” “读书？”侯小花显得有点惊讶，像秋菊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竟然会想到要送小姑子去上学？“你是说娟娟想去读书？你婆婆会同意吗？你看那学堂里有几个女孩啊？” 也许，在侯小花的眼中，女孩子只有像她那样的书记家的小姐才有条件去读书，秋菊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就是因为我不识字，所以吃了不少亏啊，娟娟她还小，现在正是读书的好年龄，你说是不？” 小花显得有点不屑，你们这样的人读书有什么用啊？“要真想读就去读吧，不过，别上了几天就不想上了，那可是不退学费的。” 学费？“那，那什么学费贵吗？”秋菊小声问道。 小花叹了口气，“我就说嘛，你别折腾了，学费就要一块多呢，你说你婆婆会同意吗？她可是最不喜欢女孩子读书的，跟你娘家那爹一样，以前就听她们说过，说什么女孩都是别人家的人，读书将来都是好了别人。” 这都什么逻辑啊？哼，真是个老封建！ 还是想想学费的事吧，一块多，确实不多，不过自己没有，看小花的态度，估计婆婆不太好说服。“那要些什么手续啊？也要开介绍信什么的吗？” 侯小花清了清嗓子，心想，真是没读过书的人，连这点也不懂，“读书要什么介绍信啊？你就直接带上你家娟娟的户口本到老师那去报名就可以了。” “还要户口本啊？”秋菊叫了声，心想，学费的事还是个问题呢，还得带上户口本，那不是更麻烦？户口本肯定是在婆婆那，要怎么才能拿出来呢？ 侯小花：“在想什么呢？不都得要户口本吗？哎，我说，你怎么现在才想起要送她上学啊？这个学期早就开学了，你恐怕要等明年了。” 是哦，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再等一年那娟娟都快九岁了，女孩子九岁才上学确实太晚了点，将来还得上大学，毕业出来都二十好几了，得想办法让她插班才好。 “我说，就不能让她插班吗？等明年去那得等多久啊？要不，想想办法？你可是书记家的千金呢。”秋菊尽量说些中听的讨好着侯小花。 “这……”侯小花虽然很享受千金这两个字，不过，要用到实处还是有点难，突然脑中一亮，说道，“学校的那陆老师不是你娘家亲戚吗？这事你去最好，指定能给你办成，你先找陆老师，然后让他去劝劝你婆婆。” 唉，就是因为那是娘家亲戚才不好办呢，一想起那陆大山，秋菊就觉得憋屈，就凭他姐那样，也好不到哪去，上次在医院里就跟自己差点吵了起来，现在去求他恐怕不太好吧，唉，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层关系在里面，早知道在他面前委曲求全点也就是了。 “小花，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问问那陆老师吧，好不好？你要去，他指定能给你面子，你想想，凭你的关系……” 侯小花羞答答的，她平时没多少活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最爱管闲事，“别这么说，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也好，改天找个时间我跟你去问问吧，我跟那陆老师也挺熟的，平时都会打打招呼啥的。” 秋菊松了口气，算是对娟娟有个交代了。 “哎，抓紧时间干活啊，别磨洋工了，都抓紧了，啊。” 侯队长过来走过场似的大叫了声，大家不再出声，埋头干起活来。侯小花冲着她哥扮了个鬼脸，手握锄头装模作样的翻动着土地。 这集体出工就是散漫，谁也不想多出点力，队长一走，就有人点燃了根卷烟，站立在田里悠闲的抽着，带了孩子的也跑田埂上坐下喂奶去了。 没有私事继续干活的多少有点不甘心，几个人小声埋怨起来。 “做多做少都一个样，真没意思。” “就是，有些跟队长关系好的，不做都照样记那么多的工分。” “哎，你说要像以前那样各干各的，多好啊” “你家是好啊，好几个大劳力，这叫撑死能干的，饿死偷懒的，哈哈哈。” “这也难说啊，搞不好政策一变，咱又可以各干各的了。” 大家开始议论开来，脸上充满了期待，似乎都在等着包产到户后好大干一场。 花婶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笑道，“你们哪，还是小点声吧，这要是在特殊时期时期，早就有红卫兵等着拉你游街了。” 花婶的话一出，大家都不太敢说话了，也是，这特殊时期结束还没多久呢。 罗铁转过身擦了把汗，一脸正经的说道，“这政策的东西很难说的，说不好哪天就变了，把田土都分到各家各户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对政治比较敏感，每天听着那小收音机，关注着政策的变化。 罗铁的话一说出来，大家又像炸开了锅似的，由期待转为了兴奋，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秋菊心想，这罗铁还真有点远见，连这也想的到。侯小花很是暧昧的看着罗铁，脸上满是崇拜。秋菊叹了口气，罗铁在杏花沟并没有成家，要真是包产到户了，他很可能就回城里去了，哪还会留在这穷山沟呢，想到这些，不免为小花担心起来。 一想到政策将要发生改变，将来没文化可没法混日子，秋菊又陷入了忧虑中，还是先解决娟娟上学堂的事吧，不管婆婆会是什么反应，回去都得找个时机跟她说了。 第四十九章 顽固的婆婆 中午，秋菊正要回家，侯小花指了指对面的山路，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看那不是陆老师吗？今天大概要到公社食堂去吃饭呢。” 秋菊顺着望去，陆大山正踩了个单车摇摇晃晃的往公社那边走去，单车上依然挂着他那小公文包，头发梳的流光，从骑车的动作就看的出，那样子很摆谱，完全不像个乡村教师，倒是像个当官的。 侯小花犹豫了下，突然来了兴致，说道，“要不中午去食堂找他问下？你要不要回去做午饭啊？我还有饭票，请你吃中饭？” 直接去食堂？看大山那样就不太好沟通，一副大知识分子的派头，要是被他拒绝那多没面子？ 秋菊愣了会，“去食堂？这不太好吧？要不还是下次吧？我们直接去学校找他好了。” 侯小花显得有点失望，她喜欢玩也有那条件去玩，只是缺个伴儿，“那随便你吧，我回家吃饭去了。” 秋菊走回家时，大老远的，娟娟就迎了出来，挽着她的手臂，亲切的叫着，“嫂子，你回来了？我刚看到陆老师了，他好像往食堂那边吃饭去了。” 看娟娟那样，大概是很期待着去上学，秋菊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下，“娟娟，放心吧，嫂子会送你去上学的，哎，你的身子舒服了吗？还有没咳嗽什么的？” “没有了，全好了，娘说还多亏了你那灵丹妙药呢，走吧，回家吃饭去，娘都在家做好饭了。” 娟娟拉起秋菊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走去。看样子，婆婆应该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趁着她看自己还顺眼的档，得把娟娟上学的事跟她说了。 回到家里，婆婆虽然没有笑脸相迎，至少也没像往常那样黑着张脸，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蒸好的茄子干，好像还加了点腊肉，能看到点油星，也算是改善伙食了吧。 秋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娘，做好饭啦？” 婆婆破天荒的装好三碗饭摆桌子上，硬生生的说道，“吃饭吧。” “嫂子，你看娘有点喜欢你了，还帮你装好饭呢。” 娟娟扯了扯秋菊的衣角，小声说道，其实，是想告诉她，可以跟娘提提上学的事了，在这个家一切都是娘做主。 唉，被这么位蛮横无理、尖酸刻薄的婆婆喜欢确实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此刻秋菊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重生后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了着落。家徒四壁又有什么关系？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拼出个好的前景，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家了。 也好，趁着婆婆心情还不错，把娟娟的事跟她说说，婆婆平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这个家，她还没有跟婆婆好好说过话呢，秋菊在心里把台词背了几遍，放下筷子，盯着婆婆的眼睛说道，“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看……” 婆婆夹起块茄子停在了半空中，面露难色，有点警惕的看着秋菊，该不会是给娟娟吃了粒药想讨人情吧？因此，硬硬的说道，“商量？么事还要商量？” 秋菊：“娘，你看，娟娟也快满八岁了，我想送她去上学……” 婆婆马上瞪大了眼睛，紧张的说道，“么事？上学？不要钱啊？她去上学了，你去上山挖野菜吗？姑娘家家的上学管个屁用啊？留着以后倒贴别人啊？” 女人就不能上学吗？这是哪门子的逻辑？还倒贴人家？读书可是为了自己，秋菊心里马上就来了气，不过，婆婆几十年的观念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回头一看娟娟，眼含泪水，就差哭出来了。 秋菊定了定神，“娘，女孩子就更应该去读书，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哪，娟娟要是嫁了个好人家，有能力，那你不也跟着沾光吗？怎么会是倒贴啊？” 婆婆冷笑了声，“真是个败家的娘们！嫁个好人？这方圆百里的有几个女人读书？咱是穷鬼，你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吗？你不也没读书？不也嫁了我们春来这么好的男人？哼，你娘家倒是沾了我们不少光哪。费那么多钱去读书，有什么用？天天田里地里的，挖个土种个菜，有哪个是要文化的？” 怎么就说不通呢？秋菊也有点犯难了，婆婆那读书没用的思想简直就根深蒂固，一看娟娟，已经吓的不敢出声了。 秋菊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时代在变，将来没有文化是寸步难行啊，种田要讲究方法，要科学种田，用哪种农药、用什么种子，什么土地种什么菜，这些都是讲究方法的，没文化能做到吗？” 婆婆听的云里雾里的，不屑的冷笑道，“我一个字不认得，照样种了一辈子的地，还要你来教我怎么种地？文化能告诉你这地里该种什么？娟娟，别听她鬼扯，好好吃饭！” 娟娟满脸委屈，小声说道，“娘，你看黑妞都去上学了，她比我年纪还小呢，我也想去，我可以放了学去山上挖野菜啊，我保证一定不会耽误事的。” 婆婆白了娟娟一眼，“上学、上学，管个屁用哪？不要钱吗？咱家哪来那么多的闲钱？你哥都没上几天学，不照样好好的，春来不是会写几个字吗？回头叫他教教你，会写名字就成了，别净跟着别人学坏！” 娟娟眼露失望的眼神偷偷看了眼秋菊，心中想读书的热情被浇灭了不少，秋菊唉声叹气着，看了眼娟娟，暗示她不要灰心，自己会想办法的。 一餐饭又是不欢而散，吃完饭，婆婆开始摔锅子摔碗的，发泄着她内心的不满。秋菊愣愣的站在一旁，想把桌子上的碗筷收了去洗，一看婆婆那凶样，又不知道该往哪洗去，还是先撤为好。 娟娟眼眶含泪，端了盆鸡食去喂鸡，动作很是熟练，喂完鸡呆站在院子中望着山脚下那栋破旧的小学堂。 秋菊叹了口气，也许自己不该在还没任何把握的情况下，就敲开了娟娟想读书的心门，现在弄的不上不下的，进退都两难。 烦恼的是，这个家不只婆婆一个老顽固，春来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第五十章 秋菊的“本事” 秋菊的一个建议激起了娟娟求学的*，她越来越渴望跟其他孩子一样每天都可以背着书包高高兴兴的去上学。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娟娟可以不必急着上山挖野菜，她得到了一个在家休息的特权，甚至家里的事也不需要过多的插手。这就让她对山脚下那间破旧的小学堂更充满了好奇，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学堂外。 这是一间民办小学，里面就四个年级，到五年级就得跟其他生产队的孩子凑到一块去读，大部分是男孩，女孩就几个人。陆老师也是民办老师，学历也不过是读了个初中，不过，站在讲台上却摆着大知识分子的范。 娟娟躲在墙外，陆老师正在给一年级的孩子上课，其他几个年级的孩子便拿了书本自个自习。孩子们读书的声音深深吸引着娟娟，让她听的有点入神了，仿佛来到了一个神圣的殿堂，哪怕是能这样站外面听一下都好。 窗户的壁纸稍微有些破了，风一吹来呼呼作响，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转头一眼看到了娟娟，用书遮住头，悄声跟旁边的同学说道，“哎，哎，石子，你看，外面有个人，在偷学呢。” 石子扭头一看，捂住嘴偷笑着，“她啊？嘿嘿，那不是陆老师的大姐的小姑子的小姑子吗？哎，栓子，把窗户打开。” 坐窗户下的小男孩栓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忙把窗户打开，石子说着弯下腰伸长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粉笔头往窗户那边丢了过去。 娟娟为了躲开粉笔头忙把头一缩，撞到了窗户上，吓的哭了起来。 陆老师放下课本看到了躲窗户外的娟娟，大喝一声，“安静点！不好好读书，在吵什么呢？” 栓子为了撇清责任，用手指了指石子，石子笑道，“老师，外面有个人在偷听您讲课，我正想赶她走呢。” 陆老师手拿教鞭，皱起个眉头，走到窗外，娟娟摸着头，擦了把眼泪，怯怯的盯着他看。 “你没事吧？怎么跑这来了？” 娟娟红着脸不敢出声，呆站了会嘴巴轻轻挪动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陆老师叹了口气，没再出声，走回教室继续上课。 石子冲着娟娟扮了个鬼脸，坐窗户旁的栓子警惕的看了看老师，趁老师不注意，拿起书遮住脸，对娟娟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想上学啊？回去叫你娘给你交学费吧，交了学费就可以来上学了。” 栓子的话打消了娟娟心中的恐惧，她笑了笑，“我嫂子说了，会送我来上学的。” 栓子伸长脖子说道，“那你快回去吧，记得叫你娘给你做个书包啊，你看我们都有书包的，用来装课本，嘿嘿。” 陆老师回过头瞪了栓子一眼，栓子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娟娟忙转身一溜烟跑了。 秋菊坐田横上休息，心里老盘算着要怎么跟春来挑明娟娟上学的事，这段时间为了自己的娘家就花了不少钱，一想起那娘家，秋菊心里就怪憋屈的，本来想着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了，偏偏学堂的老师又跟娘家那可以让人气的吐血的嫂子扯上了，真是一茬没了又来一茬。 正想着，侯小花在一旁推了推，“秋菊，你小姑子来了，你看她手上还拿了个水壶，给你送水来的呢。” 秋菊抬眼一看，娟娟正站在小路旁朝她轻轻挥着手，秋菊感觉心里好一阵压力，娟娟这小姑娘也学会讨好人了。 “嫂子，这是用上好的清明茶叶泡的，我特地拿来给你喝的。”娟娟仰起那稚气的脸，一双不大却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秋菊，让秋菊觉得有点难以消受。 秋菊拿起水壶喝了几口，略带歉意的说道，“娟娟，谢谢你啊，拿过去给你哥喝点吧，我呆会再跟他商量你上学的事。” “嫂子，我上午去了下学堂那，看起来很好玩呢，好多小孩子在那，每个人都拿了本书，陆老师拿着根棍子在黑板上敲着，可有趣了，嘿嘿。” 秋菊笑了笑，这孩子，以为上学是好玩的吗？ 侯队长踩了个单车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秋菊赶紧回到田里去干活。 队长把单车放路边上，走到罗铁身旁叫道，“哎来来，大知识分子，帮忙看下这什么意思？妈的，全搞了些蝌蚪文在上面，我是一个也认不到。” “哟，这什么呢？哪来的？”一些好管闲事的妇女凑了上去。 队长擦了把汗，“这是生产队新来的一种农药，做实验用的，都看不懂怎么用。” 罗铁拿起那张说明书凑到眼睛上，半天也没弄明白，他的专业是学的农业，可外语却知之甚少，英文单词都认不到几个，更何况这还不像是英文。只好带着歉意的说道，“这，我也看不明白……” 队长唉声叹气的，很是着急，“这可怎么是好？人家上头还等着要做实验呢。” 秋菊凑上去看了眼，“给我看看吧？” “你？这……这可是洋文呢。”大家都惊讶的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怪物般。 春来上前拉住她，“你就别搁这丢人现眼了，凑什么热闹？” 秋菊红了脸，才想起，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小媳妇，“我、嘿嘿，我是想看看洋文是啥样子的。” 花婶笑道，“我就说嘛，哎，秋菊，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婶子我胆子小，经不起惊吓的。” 秋菊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沉默过后，不知道谁插了一句，“要不就给她看看吧？也许她真能看懂呢，你们还别说，她连娟娟的病都能治好，说不准真能……” 队长把单子举起递给秋菊，“那要不，你看看吧？” “啊？不、不不，我不看，我哪有那本事。”秋菊忙推搡着，不敢去接那张说明书，从侧面稍微看了下，是用俄文写的，还好自己选修的就是俄文。其实，上面就是些成分介绍，下面就一点配方说明，用的时候兑多少水、跟哪种农药配在一起用。 春来不耐烦的走过来说道，“怎么样？看懂了吗？什么事都喜欢逞能，这也是你能看的懂的？” 秋菊小声哼了声，真想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大家那眼神又不好说什么，想了想说道，“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我想既然有洋文，就应该有中文才对，或者你找找看是不是有个中文的东西夹在里面了，你没发现？” 队长把说明书打开，大叫了声，“还真是，嘿嘿，就在这背面，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还是秋菊有本事，哈哈。” 娟娟抱个水壶歪着脑袋站立在一旁，对秋菊崇拜的不得了。 第五十一章 罗铁与小花 大家都惊叹秋菊的本事，连队长跟罗铁都没想到的事，她竟然想到了，还被她给蒙对了。 秋菊得意的看了眼春来，春来紧锁的眉宇间露出一丝自豪的笑纹。 罗铁扭头看了眼秋菊，取下他那副厚厚的眼镜，用衣服擦拭了下，又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每当紧张或是尴尬的时候，他就摆弄下自己的眼镜，好缓解下内心的不安。 罗铁擦拭好镜片，看着周围望不到边际的大山，又看了看埋头干活的村民，心里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空虚、孤寂，每天都重复着同一种生活，学的知识用不上，干农活还不如一普通的农民。想想自己满腔的抱负都快被这锄头和村民给消磨掉了，慢慢的竟还不如一名村妇了。 唉，白读那么书了，罗铁唉声叹气着，手握锄头呆站了会。 “好啦，别唧唧歪歪的了，赶紧干活去！”队长说完踩个单车一溜烟走了。 大家嘻哈完扛起自个的锄头继续埋头干活。 “秋菊的头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灵光了？” 侯小花歪着脑袋双手撑在锄头上，竟然比自己还聪明，罗铁的本事她是从不怀疑的，这罗铁都没想到的事，秋菊却想到了，这就让她很有点不解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娟娟站在一旁看到秋菊的“本事”更是羡慕不已，幻想着如果自己也识字，那多风光，此刻，她幼小的心里有了一个愿望，长大了也要像她嫂子那样有本事。 春来瞪了娟娟一眼，轻声骂道：“还站这干嘛？赶紧回去，看有什么活还没干好，呆会娘又要骂你了。” 娟娟被吓的缩了缩脑袋，怯怯的望着秋菊，秋菊走过去安慰了下，“你先回去吧，上学的事嫂子会想办法的。” 打发走娟娟，秋菊走到春来旁边试探性的说道，“你看，读了书多好，以后啊很多东西要有文化才能办到，你说，娟娟都这个年纪了，我觉得不能再让她呆在家里，应该让她去上学。” “上学？上什么学？你有钱吗？”春来紧锁住眉头不解看着秋菊，“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每天上山下田的，有哪样是需要文化的？” 哼，跟他娘一个样！秋菊顺便借题发挥下，“谁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今天要不是……你看连队长都不知道的，还不是……” 春来白了她一眼，“今天怎么啦？罗铁不大学生吗？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下放到这来种田？你一个字不识，不也知道要怎么看那东西吗？” 我这是对牛弹琴吗？秋菊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憋的难受，却吐不出来，“我、跟你沟通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我说，你别整天想东想西的，没点正经，安分点，别叫人家看笑话，别老给家里惹麻烦。”春来说完干活去了。 给家里惹麻烦？这是什么意思？秋菊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反对娟娟去上学？ 这小山沟封闭的也够可以的，这人的思想就怎么落后呢？再看看这些人，每天除了一哄而上种种田，山上种种菜，就没别的可以做了？难怪大家都会饿肚子，在这样的集体制下，谁都是左顾右盼的，生怕自己多出一分力，不是比谁干的更多，而是比下自己有没有比别人多干。 看那满山的翠竹、松树，药材，都不知道去利用，真是可惜了。还有这气候好，种些果树什么的多好。 秋菊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想要是能把这些资源开发出来，乡亲们就不用再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能过上好日子，只可惜，让自己重生的这小媳妇身份有些尴尬，不能一下子暴露太多，得慢慢来。 唉，还是先解决娟娟读书的事好了。秋菊叹了口气，慢慢挪到侯小花身旁，“哎，等会收工跟我去下学堂吧，我想问问陆老师上学的事。” 侯小花哎了声，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被打断了，用手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你、你说什么？去找陆老师？去吧，去吧。” 秋菊正要说话，侯小花啊了声，“我的锄头松了，谁帮我弄下吧？” “我来帮你吧？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秋菊伸出手要去拿锄头，侯小花撤了回去，眼巴巴望着罗铁。 又得让自己出手了，这胖妞还真会卖人情，才说要她帮忙去找陆老师，她就借机打起了罗铁的主意。 还好今天罗铁离的不远，秋菊轻声叫了声，“哎，帮下忙好不好？小花的锄头松了。” 罗铁扭过头，尴尬的笑了笑，有点面红耳赤的，“这、拿过来吧。” 侯小花显得羞答答的，递上锄头，看罗铁额头渗出了汗，就差没抬起手帮他擦汗了，“你小心点噢。” 罗铁拿起锄头往地上敲了几下，感觉还是松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四处望了望，想找个人帮下忙。 一帮妇女开始哄笑起来，“眼镜，你这手像个娘们似的，一点劲都使不上，怎么弄啊？” “哈哈，这小花也是，要出力的活也不找不准对象。” “眼镜那手是用来拿笔的，小花，还是你帮帮他吧，你的力气好使，哈哈。” “我说，眼镜，你主动点嘛，人家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怎么说咱小花也是书记家的千金呢。” 侯小花喘着气，挨个拍打着取笑她的那帮女人，罗铁尴尬的笑了笑，把锄头扔在地上，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哄笑，也习惯了人家拿侯小花来取笑他，反正自己也不是这的人，什么时候被调走还不知道呢。 在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想过侯小花会成为他的对象，单就那身材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还有粗枝大叶、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符合他的标准。 看小花跟罗铁那样，秋菊不免有点心酸，在这个年代敢这样大胆的说出自己所爱，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秋菊跟在小花身后叫了声，“你们就别取笑人家了，看人家多难为情啊。” 秋菊声音一响起，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抿住嘴轻声笑着，不再出声。 连秋菊自己都惊讶自己的震慑力，侯小花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见大家收了声，忙跑田横边坐了下来，打开水壶猛灌了几口茶水。 罗铁往身后扫视了下，露出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抛开其他的不说，单就一个侯小花就让他有种想离开这的冲动。 第五十二章 面见陆老师 秋菊拉起娟娟在侯小花的陪伴下来到小学堂，陆老师正收了课本手里捧着个饭盒，要去吃饭，他早上从家里带了盒饭过来，学堂后面有个小厨房，只要到里面稍微烧点柴禾热一下。 看到秋菊牵着娟娟马上便明白了来意，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哟，这不是虎子他姑姑吗？怎么有空到这来？” 秋菊忙赔上笑脸，“陆老师啊，噢，虎子他舅舅！对，舅舅，你这是要去吃饭哪？自己做的吗？” 陆老师看了眼自己的饭盒，好像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可不是自己做的吗？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到后院去热热就好，你们有事？” 侯小花拉起娟娟走进教室里，到处看着，摸着课桌，回忆着自己的求学生涯，很是感慨，“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在这读书的，我们那时还没这么多的课桌呢，有些小孩还背着个背篓来上学，下了课就去山上挖野菜，呵呵。” 娟娟羡慕的说道，“真的？我也可以背个背篓来，下了课还能去挖野菜，这样就不会耽误事了。” 秋菊指了指娟娟，“我是想来问问娟娟上学的事，看要准备什么东西？” 陆老师撇了撇嘴巴，“现在都已经上个快半个学期的课了，你等明年下半年开学再送来吧，只要带上户口本就可以了。” 明年下半学期？那得等多久？“陆老师，你看能不能让她插班？直接上一年级，反正现在上课也没多长时间，我想她应该跟的上的。” 说实在的，一直以来，这陆老师从骨子里来说就看不起秋菊，除了长的有几分姿色，没有任何亮点。从小就畏畏缩缩的，从不敢抬眼看人，整天像个鄢了的黄瓜似的，没精打采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间竟然开了窍，不只敢跟她姐较上劲，还想送小姑子来上学。 也好，正好给她点颜色，让她知道什么是学习，也好给自己的姐姐梅子出口气（在他们眼中，自家人总是有理的、吃亏的，别人都是眼中钉）。 陆大山清了清嗓子，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声，“其实，要插班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我还没有过先例，不过……” “怎么样？”秋菊眼前一亮，只要不是钱的问题，其他都好解决。 陆大山眼睛直盯着秋菊，拿起本小学一年级的课本，翻了翻，“这样吧，你回去想办法让娟娟把前面的课文都熟悉了，再过来找我。” 你姐的小姑子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哼，想看我笑话是吧？秋菊含笑道，“你是说把这课文熟悉了就能来上学？” 秋菊的反应让陆大山有点吃惊，在他们家，就没有识字的，春来也是斗大的字不认得几个，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竟然一点也不怕，还回答的那么轻松，“我是说要她把前面的课文都熟悉，背下来，还要认的那些字，这不是看一下就可以认识的？” 秋菊拿过课本翻看了下，自己一个大学生还对付不了这最简单的文字？“我是想问问，娟娟如果把这些熟悉了是不是就能来上学了？插班？” 陆大山也来了兴趣，“对，只要她能认得这些字，我就让她插班！我这欢迎每一个自学成才的孩子！” 秋菊笑了笑，“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没课本呢？” 陆大山倒是大方，给了本皱巴巴的课本递给秋菊，“这是我之前用过的，你拿去吧，用完了记得还给我。”心里却在想，给你也没有，你认得他，他可不认得你！看你能有什么能耐。 侯小花在教室走了一遍，听到他们的谈话赶紧走过来，拉过秋菊小声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你该不会让我去教娟娟吧？我告诉你，我可不干，不管给什么好处我都不干！” 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秋菊暗自发笑，不过，自己倒没想到这一点，也难怪胖妞会这么紧张，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就她有点文化，“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陆老师很得意自己的建议，连胖妞都不帮忙，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该去吃饭了。” 秋菊拿好书本，很礼貌的说道，“陆老师，那就这么说了，等娟娟学会了，我再带她来报名。” 看秋菊把握十足的样，陆大山有点心虚起来，毕竟像这样的插班还没有过先例，要做的话恐怕会比较麻烦，说不好还得向上级写报告申请，他可不想为了秋菊那家人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回家路上，娟娟手里拿着课本，兴高采烈的不时翻开着，尽管里面那些字她一个也看不懂，但只要拿着课本就觉得心里有了底，就像是个文化人了。 侯小花嘟囔着张嘴，自言自语道，“当初陆老师来咱杏花沟的时候，要是让他到你家去凑个伙吃饭，现在也就不会这么麻烦了，谁让你婆婆那么死心眼，都自家亲戚来着，还非不同意。”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还有这事？怎么没听说过呢？娟娟大概年龄还小不知道这事，难怪婆婆跟春来死活不让娟娟去上学，大概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吧？唉，这娘家人也太势力了，只要站的上边的亲戚都想来捞点油水，难怪自己在婆家的日子的会这么难过。 “小花，你说当初？陆老师刚来的时候说过要到我们家去凑伙吃饭？” 小花显得有点惊讶，“你不记得了？陆老师刚来的时候小学堂后院还没有厨房，想到你家搭个伙来着，还是你娘家大嫂亲自过找你的，你求了你婆婆老半天，可她就是不同意啊，有什么办法？咱这很多人都知道啊，所以，陆老师没办法才去公社食堂吃了阵子。” “原来是这样。” 还好小花光长肉去了，没对她的变化有多大的反应，“你好像忘记很多事了，又好像会了很多原来不会的，我要像你这样就好了。哎，对了，你说要教娟娟识字，你们都大字不识一个的，谁来教他啊？难不成你想找罗铁？” 秋菊俏皮的笑笑，“那也难说，你倒是提醒我了，罗铁可是大学生呢，找他最合适了。嘿嘿。” 侯小花好一阵紧张，“这……那……” 第五十三章 公社分牛肉 看到娟娟手里拿了本书，婆婆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故意阴阳怪气的问道，“你这是哪捡来的？你可别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带啊，咱家是穷了点，不过，还不缺这破烂玩意。” 娟娟抬起头激动的说道，“娘，这不是捡来的，是小学堂的陆老师给的，说是先给我看看，我要能识字了再让我去上学。” 婆婆开始变的紧张起来，白了秋菊一眼，真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才隔了两天没骂她，就尽给自己找事了，哼，敢不听我的话！故意跟我作对是吧？“陆老师？陆大山？他为什么会给书你？你哪来的钱？” 秋菊忙解释道，“娘，这书不要钱的，陆老师借给娟娟看的。” 婆婆眼睛瞪得老大，“他有这么好的心？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娟娟不需要读书！这样也好，娟，你就看看这本书，能学就学点吧，这陆大山也真是奇怪，等书上的字都识了，还去上学干嘛？拿钱去养着他啊？” 这就是婆婆的观念，在她认为，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那就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了，至于其他的学了也没有用，就是将来命好能到城里去工作，那也就是领工资的时候签下名，所以，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就连罗铁不也来种田了？ 唉，真是没法跟她解释，媳妇跟婆婆之间本来就很难沟通，更何况自己还跟她隔了一个时代！ “哎，嫂子，这个怎么念啊？”娟娟捧起书本跑到秋菊面前，踮起脚尖饶有兴致的问道。 秋菊把书拿在手上，看着书本上那些入门的平音字母正要发话，婆婆的一声冷笑提醒了下她，“你问她？还不如问你的膝盖好些。” 秋菊才想起，娟娟的“大嫂”是不识字的，要是自己真认得字，不又得把自家当成妖精附体了？秋菊支支吾吾着，“啊，这是，这应该是拼音字母来的，我小时候偷偷跑到小学堂的墙角下偷听过，老师这样说的。” 娟娟仰起脸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秋菊，“嫂子，你真聪明啊，偷听也能学的会，那这是怎么念的，你还记得不？” “这……”秋菊饶了饶耳朵，见婆婆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心想，让你见识下也好，“这个啊？我想想啊，念a，后面的是oe，你要想学习，就要从这些字母学起，懂吗？” 娟娟兴奋的跑到她娘跟前卖弄着，“娘，你看这个念aoe，我也会识字了，哈哈。” 婆婆不屑的撇了撇嘴，虽然她心里很不屑，但还是有始以来第一次为娟娟的进步露出了自豪的微笑，她家娟娟这么小就会识字了，将来肯定会有出息，嘴巴上却仍然好不饶人，“会念就会念了，有什么好嚷嚷的？会念几个字就能念出米来还是念出菜来？” 秋菊：“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古人说，这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 “那些人跑什么？”婆婆毫不理会秋菊的话，眼睛直盯着院子外面，只见几个人兴奋的往前奔去，花婶路过时犹豫了下，停了下来，叫道，“哎，我说老嫂子，你们还在家呆着做嘛？赶紧的去公社啊……” “去公社？哎，大妹子，有什么好事？”婆婆开心的走到花婶面前。 “你们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这么大件事都不知道？”花婶喘了口气，神秘的说道，“去公社有好东西拿，上午一头牛在山上摔了下来，大概是没的活路了，大家都赶去分点肉吃呢。” “牛肉？娘，那我们是不是又有肉吃了啊？”娟娟一听到肉这个字眼就馋的流口水，兴奋的问道。 “分牛肉？怎么分？”婆婆一听也是两眼放光，不过还是依照惯例露出点伤心的表情，“这可怎么好？好好的一头牛，它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你说，这牛摔成这样了，以后耕田什么的怎么好？” 花婶附和着，“可不是吗？好端端的一头牛，就这么……唉，也没办法，那牛啊都累了十来年了，哎，快走吧，去晚了，等会被别人拿了大份的，我们不吃亏了？” 瞧你那急样？好像从出生就没吃过牛似的，婆婆冷笑了声，应声道，“是、是撒，赶紧去吧，哎，你就一个人去吗？你家老梁呢？一个人拿的了多少啊？” 花婶兴奋的说道，“我家那口子？他已经过去了，就是他跟队长他们一起把牛拉回去的。嘿嘿，哪能少的了呢？” 婆婆回屋看了把灶头的火，把锅里的猪食搅了搅，犹豫了下，把火熄灭了，跑出厨房门口，往屋里大叫了声，“春来——春来——在干什么呢？快出来，到公社去，今天发牛肉——” 春来早上坎了几根竹子，正坐在厅堂摆弄着，想做个背篓，竹凳什么的，一听到有牛肉分，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娘，要不要带个什么东西去装啊？还不知道能分多少呢。” 婆婆在门口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装牛肉的东西，“好像找不到什么合我意的东西，算了，就这样去吧，花婶，你也没带什么东西去装啊？是不是你家老梁带着了？” 花婶暗自啐了口，瞧这一家子，就跟打劫似，“不用带，就那么一头牛，整个杏花沟的人都去了，能分到多少啊？再说了，不有稻草杆子吗？扯几根一捆就得了。” 婆婆想想也对，多去几个人就是了，可别人家家里人少的也给分那么多，自己家人都站那，应该吃不了亏，“哎，对对，那赶紧走吧，娟娟，你跟秋菊也去，把家里门锁上，噢。” 路上，婆婆还觉得有点不妥，“春来，你赶紧做一个篓子，下回有东西分的时候带上，这样装的多点……” 瞧他们那劲头，秋菊饶有兴致的跟在后面，想一睹公社分发牛肉的火热场面。 第五十四章 等着分牛肉 公社门口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不少人正兴高采烈的朝这边赶过来。秋菊牵着娟娟的手跟在婆婆屁股后头，远远就能闻着股牛的腥臭味。 花婶大叫了声，“就在那，你看，就围起这么多人了，哎，看到没？地上躺着呢，快过去看看吧？” 秋菊忍不住往围观着的人群看了看，地上躺着一头奄奄一息的老牛，身上还淌着血，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它半睁着眼睛，望着周围兴致勃勃围观着的人群，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所以，连求助的*都没了。 几个孩子从人群中钻了进去，胆子大些的孩子在牛身上踢了几脚，又吓的缩了回来，大叫着，“它好像还活着呢，怎么办？” 另一个孩子显得有些失望，“啊？还活着？那我们不是没肉吃了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真是奇怪。” 一个大人嘻嘻笑着安慰了下，“怕没肉吃啊？别搁在这闹腾了，到别处玩去，晚上回家就等着吃肉喝汤吧。” 孩子们从人群堆里钻了出去，在旁边的一棵大槐树底下玩耍着，时不时关注着老牛的动静。 唉，秋菊叹了口气，心想，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本性吧，想这牛拉了十来年的地了，有多少人牵过它的鼻子，抽打过它？现在还没断气呢，就迫不及待等着吃它的肉了。 正想着，侯兵领了个青年过来，把人群支开，叫道，“来，大家让让，快让让——阿才，你给看看，看是什么情况。” 叫阿才的青年背了个药箱，有模有样的走到牛身边蹲了下来，取出听诊器，在牛身上来回听着。 阿才是生产队的兽医，他家祖辈都做这行，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学习，技术堪称一流，谁家的鸡鸭猪狗什么的平时要有点什么都会去找他，收费也不算贵，人缘还比较好。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他，有些人开始按捺不住了，在一旁问道，“情况怎么样？” “都摔成这样了，还流了这么多的血，还能……” “阿才，你查出点什么没有？该不会……” “怕什么？他不也是杏花沟的？他就不想吃牛肉吗？” 阿才一直在牛身上听着，闭起眼，没理睬大家的话。侯兵叫道，“都别吵了，别影响了阿才，你们这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一切等阿才诊断过再说。” 阿才蹲了会，收起了听诊器，背起药箱，站起身，脸上露出遗憾夹杂着难过的表情，对着侯兵摇了摇头，侯兵再次确认了下，“这牛，你确定了？” “确定了。”阿才点了点头，背起药箱往外走去。 围观的人们松了口气，有人大叫着，“宰了吧！宰了，晚上有牛肉吃了，哈哈……” “可以宰了？老子一年没沾过荤了，晚上炒锅牛肉，再兑点小烧酒，这真是神仙般的生活啊。” “哎，阿才，你不分点再走吗？你家人口多，能分到不少哦。” 阿才有点难过，回过头勉强笑了笑，没出声，脚步坚定的走了。对他来说，动物也是条生命，况且还是为人类劳累到死的老牛？ 花婶冷笑了声，小声说道，“阿才就是走了，队长也会给他家留一份的，人家是什么人哪？我要有这威望，我也坐在家里就好了，有人送过来。” 秋菊站在槐树底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对饥一餐饱一餐的村民来说，牛肉的美味早已经覆盖了老牛一生的辛劳，也许只有兽医阿才能体会那种被遗弃的悲凉。 一些孩子在院子中追着打着，一会跑去看看老牛，一会又去看看公社里的大锅准备好了没有，娟娟也试探性的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跟着跑起来。 婆婆有点迫不及待的走向前去，花婶也凑了上去，“这头牛看起来也有五六百斤重吧，分到每个人应该能分点，你们说是煮着吃还是炒着吃好啊？” 有人开始附和着，“我喜欢喝牛骨汤，我看熬点汤喝好了，喝完汤，那些肉还能炒，加点辣椒下去，沾点酱油，多好吃啊，嘿嘿。” “是啊，我也喜欢把肉煮的很烂，然后放锅里一炒，哎，等会，那牛肚我要点噢，你们别跟我争啊，哎，春来娘，你们喜欢怎么吃？” 婆婆眼巴巴的看着那头牛，有自己的见解，“我把肉都晒干，晒成牛肉干，就是放到明年都还能吃，嘿嘿。” 花婶一拍脑门，叫道，“哎，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脑子灵光啊，要一餐就吃掉了怪可惜的，你还别说，那牛肉干的味道一点不比新鲜的差。” “也对，现在的太阳适合晒这些东西，到时一年都有牛肉吃，那多好。” 婆婆的话给大家提出了最宝贵的建议，引来不少人的赞叹声。 娟娟却显得有点失望，她很清楚她娘的作风，要是真晒成了牛肉干，还不得用来招待客人或是送给别人什么的？自己还能吃上多少啊？ 突然有人提醒了句，“你们说是按人头分还是按户头分啊？” “是噢，应该是按人头分吧？要是按户头分，那不有些家里人多的也跟人少的分一样多？” 大家又围绕着该怎么分陷入了苦恼中，婆婆盘算着，家里四口人，不多也不算少，不管怎么分应该吃不到大亏。 秋菊安慰了下娟娟，四处看了看，远处，侯小花手拿一封可可饼边走边吃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人太胖了，走起路来也费劲，头发随着步伐一跳一跳的，脸上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笑容。 小花走到秋菊身边，拿了块饼干给娟娟，笑道，“这场面真是热闹啊，对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呵呵，会不会就在这煮了，让大伙都过来吃啊？你看那口大锅都架上了。” 小花的话让大伙有点恐慌，着急起来，这百年一遇的事，要就在这集体吃了，多不划算？ 花婶忙问道，“就在这吃？那能吃的上多少啊？小花，你可别吓你婶子，我经不起吓啊。” 婆婆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那哪能啊？想也想的到，一头那大的牛，在这能煮的了吗？队长应该不会像他妹妹那么没脑子的。” “就是，不要理她，哎，你们看，那几个大老爷们好像准备好了，要宰牛了，过去看看去……” 第五十五章 宰牛 在侯兵的指示下，几个大男人开始靠近那头牛，花婶的丈夫老梁拿了把大刀，蹲地上找着下手的地方，看着饥饿的人们，老牛无望的渐渐闭上了双眼，眼中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这时，王半仙手拿个尘佛赶了过来，挤进人群很虔诚的双手合十，叫道，“等下，等下，阿弥陀佛，这老牛为了咱公社辛劳一辈子了，不能就这样让它去啊，让我给它超度超度吧？” 王半仙的到来，让气氛变的有点尴尬，王半仙家住村东头，紧挨着桃李村，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杏花沟的还是桃李村的，反正哪个地方有好处，他准能第一时间赶到。 平时大家倒是对他很尊敬，不过，现在有了好处就想过来分一杯羹，难免引起有些人不高兴。 花婶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哎，我说王大仙，上回桃李村分猪肉的时候你不说自己是桃李村的吗？今天怎么又变成了我们杏花沟的了？” “对噢，王大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啊？” 王半仙装模作样的半闭起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只要有东西可以拿，他才顾不上什么神仙的尊严，“我不是属于哪一个村的，也不属于哪个地方，我乃神仙转世，今天也是接到上天的安排过来给这老牛超度的，你们可别瞎搅和，玷污了神灵。” 自从上次给娟娟弄那口大锅起，婆婆开始对王半仙失去了信心，不再惟命是从，反而对他的行为有点看不起，“我说老王大哥，这宰头牛的也需要超度吗？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 王半仙斜视着那些不信任他的人，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头牛可是拉了一辈子的田了，从来没生病过，也没偷过懒，这么好的牛就这么宰了，你们就不怕老天会生气吗？” 王半仙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有人开始害怕起来，怯怯的盯着侯兵，想让他拿主意。 “这……我怎么觉得心里突然渗得慌啊？” “好像也有点道理呢。” “要不听听王大仙的也可以，这老牛也确实够可怜的。” 拿着大刀的老梁也停了下来，等候着侯兵的指示。 侯兵本来不怎么看的起王半仙，整天装神弄鬼的，吓唬村民，可咋一听，又似乎觉得有点道理，这头牛从自己小时候就在耕田了，可以说是陪伴着自己长大的生灵，让王半仙做做样子也好，好叫大家吃的心安点。 侯兵挥了挥手，显得有点无奈，“那就按王大叔说的办吧，需要准备些什么？” 王半仙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你们这些人真是胆小，这样也能糊弄过去，他清了清嗓子，掐指一算，嘴巴里已经在吞着口水了，比谁都着急要吃那牛肉，“嗯，我看看，就准备几柱香就好，拿过来点起，我做做法就可以了。” 侯兵差春来到公社里屋找来几根香，点燃了插在老牛身旁，王半仙叫了声，“大家都散开点噢，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妨碍我做法，都散开，都散开了。” 大家往外退着，王半仙手拿铃铛围绕着老牛转圈，嘴里面念叨些也许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转了好半圈才半睁开眼观察了下周围人的反应，看到大家都很急切，便停了下来，故意装的很累的样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好了，我刚刚给老牛超度过了，你们该做什么的就接着做吧，我得休息下了。” 老梁手脚麻利的把牛宰好，取下牛皮，他是公社的饲养员，天天跟这些牲畜们打交道，对它们的习性都很了解，这头老牛还是小牛犊的时候，他就开始喂养了，是看着它长大、变老再倒下的。所以，老梁取下牛皮的时候一股沧桑感涌上心头，比谁都难受。 接下来就是怎么分的问题了，一头牛不是身子的每一处都均匀的，总会有人分到好点的肉，有人分到差点的。这是村子里面百年难遇的好事，谁也不想让自己吃亏。 花婶忍不住叫了声，“队长，是按人头分吧？我家加上罗铁可是五口人哪。” 有人马上就提出了反对意见，“那不好吧？我家才四口人，不吃亏了？还有些家里七八口人的，那得多分多少啊？” 花婶家里有五口人？平时就看到她们夫妻两呢，秋菊心想，难道是孩子都到城里读书去了？ 婆婆生怕自己吃亏，也不甘落后，“我说他花婶，你家大成可是当了工人领着国家工资过日子的，你家阿贤也在城里读高中，一年回不到两回，都没给咱杏花沟出过力，这也算吗？” 花婶老大不高兴起来，心想，公社有牛肉分还是我告诉你的，你倒好，拆起去我的台来了，哼，我家儿子、女儿都在城里，那是他们有本事，“那又能怎么着啊？他们是在外面，当工人的、读书的，那不也是咱杏花沟的人吗？户口又没转出去，是不？再说了，让你家春来也出去当工人去，你家娟娟也可以出去读书啊……” 婆婆被这么挤兑了下，憋红了脸，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更急着想把春来送到煤矿去也当个工人。 大家都激情高涨的，只有侯小花依然吃着她的饼干，眼睛时不时搜索着罗铁的身影，对那头牛显得特别谈定。 也许对胖妞来说，她家并不缺肉吃，秋菊忍不住问道，“小花，你眼睛老在转啊转的，怎么都不关心下那头牛？晚上就有牛肉吃呢。” 小花莞尔一笑，“牛肉有什么奇怪的？我要想吃，随时都可以让我娘去买，哎，怎么没看到罗铁啊，他不来拿点牛肉去吗？” 小花的话一出，婆婆便冷笑了声，“哼，她有什么没吃过？跟着个有权有势的爹，大哥又是生产队长，每年吃冤枉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啊，还怕没肉吃？” 花婶忙推搡了下婆婆，小声说道，“你小点声，别叫人给听了去，她娘桂玉可不是吃素的，听了去还得了？” 婆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非在这个时候乱说话？嘴巴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听了又怎么的吧？我又没说错，我就不信了，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花婶伸长脖子关注着那些砍下的牛肉，“我不跟你说了，等会就要分牛肉了，咱得站的近点，分点好的部位才好，那牛腿上的肉应该是最好吃的吧？不知道会分给谁啊？” “我也想到牛腿上的呢，要不就牛排也好，反正肚子上的不好吃。” “牛排全是骨头，你傻啊？肉多点才好呢。” 侯兵从屋里搬了张凳子出来，站上去拿个喇叭高声喊道：“大家静静，大家静静，现在开始分牛肉了，现在开始分牛肉了，先听听大伙的意见，看要怎么个分法？” 第五十六章 分发牛肉 侯兵的话一出，大家伙就像炸开了锅，一片嘈杂声响起，已经盖过了队长的喇叭，都议论开来。 “这么多人，这怎么分的清楚啊？” “是啊，这牛的每个部位都不一样，有的地方骨头多，有地方肉多，还有些全是骨头的。” “还有是按人头分还是按户头分？” “……” 大家的议论让侯兵有点犯难，他没想到会有这么需要考虑的问题，比过年的分发猪肉还困难，侯兵站凳子上四处望了望，想找个年老又德高望重的人来操持，好叫大家心里都踏实了。 王半仙自从给老牛做完法就一直淡定的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上，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想必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要能分一杯羹就可以了，回去炒了还是煮了都可以，沾点辣椒和酱油，倒上之前从春来家拿的那坛好酒，那才叫神仙般的日子。 王半仙抬起头目光跟侯兵的碰到了一起，心里突突直跳，如果侯兵问自己要怎么分，那该怎么回答呢？刚刚一直想着吃肉去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忽略了。 秋菊靠在小花身上，她胖，肉多，靠上去也踏实，看着这些抢肉的村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这个年代，要吃点肉还真是不容易啊，有钱还不一定能买的到，还要有肉票才可以，难怪大家会群情高昂的，生怕自己会吃亏，这有点像太平天国当年喊的口号，“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正议论的火热时，陆大山踩个单车往这边赶了过来，花婶眼尖，忙叫了声，“那不是陆老师吗？让他来出出主意好了，他可是老师，应该是最公平的。” 侯兵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向陆大山，“陆老师，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牛肉怎么分好？” 王半仙看到陆大山的到来，显得有些失望，看来，出注意这事是轮不上自己了，只有等着拿就好了，因此，继续半闭起眼睛坐石凳上，幻想着那些美食跟美酒。 陆大山放好单车，缓缓走进人群，大家都自觉给他让开一条道来。小花有点不屑的说道，“老师又怎么啦？还不就是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哼，罗铁在就好了，对了，罗铁跑哪去了？这么重大的事也不来看看？” “也是噢，怎么都没看到罗铁呢？要不你问问花婶好了。” 秋菊也有点看不上陆大山，特别是因为他还是梅子的弟弟，要让他来分，他能想到好办法吗？ 陆大山煞有介事的围着老牛转了几圈，很是严肃的说道，“这样吧，把这头牛分成小份小份的，肉也切成小块的好了，骨头跟肉分开放，每家按自家的人口上来领，人多的就多分点，人口少的家庭就少分点。” 侯兵把陆老师话向乡亲们转述了一遍，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么难的问题，他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哎，你们说，会不会陆老师也要分一份啊？” “这，他又不是咱杏花沟的人，不就是出了个注意吗？应该不至于吧？” “其实，他也算是咱杏花沟的人，人家不在这教孩子读书吗？” 大家的议论传入陆大山的耳中，本来一放学就跑到这公社来就是冲着这牛肉来的，现在大家的话一出口，他倒是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了，站立在那舍不得走留下又觉得尴尬。 秋菊看出了陆大山的心思，正好娟娟要上学，帮帮他好了。秋菊走到陆大山身旁，笑道，“陆老师，你这主意真好啊，你看大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这么快就想到了。” 陆大山笑笑，有个人跟他聊天，也算是能有个留下来的理由吧？“这算什么？我也是尽了点绵薄之力而已，对了，娟娟那书看的怎么样？” 秋菊：“书啊？她有在看啊，娟娟很聪明的，我相信她很快就能掌握了，要不等你有空，让她去学堂，你给指导指导？” 陆大山显得有些犯难，看到有人转过去盯着他看，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好啊，只要她肯学，我就会好好教她的。” 秋菊趁机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呆会这牛肉让侯队长给你切点好的，噢，小花在这呢，让她去说说，呵呵。” 陆大山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这，这好吗？我也不是你们杏花沟的啊？” 侯小花吃完了饼干，舔了舔嘴巴，说道，“没事，都由我哥分的呢，你是我们这的老师，就是我们这的一份子哪。” 陆大山的一颗心算是定下了，家里还有个怀孕的老婆，正好好久都没改善伙食了，拿点肉回去给她补补身子也好，“哎，秋菊，你们家应该能分不少吧？我刚好要经过你爹那，要不要给你爹带点回去？你爹可是最爱吃这口了。” 想的还真远，哼，是想带点给你姐吧？跟梅子那家人说话，真得有点气功才好，不然准被他们给气死。 秋菊苦笑了声，“我也不知道呢，这些都是由我婆婆安排的，我也做不了主啊，不是？如果由我做主的话那当然没问题啊。” 陆大山显得有些失望，觉得秋菊有点不懂情理，心里根本就没有娘家人的位置，这么好的事也不会想着点娘家人。“哼哼，那就随你了。” 老梁他们分割好了牛肉，侯兵手中拿了份名单，又站上凳子叫道，“大家安静点，现在开始分牛肉，每家来一个代表，领自己家的那份，不要拥挤，叫到名字挨个挨个过来。” 台子上摆了台称，叫到名字的按家里人口数量称一份，当然，大人跟小孩的分量是不同的，而且已经到外面自谋生路的那些人也就分不到什么，这就让花婶跟那些家里有人在外面当工人什么的家庭有点不高兴了。 分好后，用稻草杆子捆好，这样还算是公平，并没有人不服气，每家每户都领到了自个的那份，大家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眼见就要分完了，也没听见叫王大仙的名字，王大仙有点着急了，伸长了脖子望着台子上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差的牛肉，忍不住走了上去，盯着侯兵傻笑着。 侯兵才想起有个王半仙没算进去，看了看桌子的肉，只好从中切了块给他，王半仙用手掂量了下，虽然有点轻，也不好抱怨什么，能分到点就不错了，还是很高兴的提着肉走了。 还有一个被忽视了的人是陆大山，他不是王半仙，他没那么厚的脸皮上去讨吃的，只好呆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子上，等着上天的眷顾。 第五十七章 肉香弥漫的杏花沟 等人都散去了，侯兵才想起漏掉了陆大山，忙跑上前去，“陆老师还在哪？还在就好，你看我忙的，都没时间招呼你了。来，来来，给你留了块最好的牛腩肉，还有点牛骨，这带回去熬汤是最好的。” 陆大山抬起头，尽量表现的沉稳些，“嘿嘿，你不用招呼我，其实我一直在这看着，只是想看看公社是怎么分食物的，好给自己找点灵感，写点东西出来。” 侯兵招呼了声，“老梁叔，快把那块拿来捆好了，给陆老师带回去。” 老梁犹豫了下，最后就剩下那么点了，再分给陆老师，那队长家就只能拿很少的一份了。 陆大山比较满意自己分到的食物，把那块又大又新鲜的牛腩挂单车上，哼着歌曲高兴的回家去了。 秋菊她们也领到了自己的食物，虽然从表面看起来还是觉得有点不平衡，不过，能拿回来这么多的牛肉还是头一回，所以，马上就生火做饭，准备让大家开开荤，尝尝鲜。 春来坐大堂里继续摆弄早上坎回来的竹子，把那些竹筒都削成薄片，编制着竹篓，他爹原来就是篾匠，能做一手很好的竹篾活，特殊时期前，还经常会把做好的成品拿集市上去卖，好改善下生活。 娟娟依然抱着那本课本，时不时打开看看，眼馋的盯着摆案板上的牛肉，婆婆把整块牛肉比划了下，切了一小块下来，其余的都放一边，准备晒干了留给过你的时候吃。 这也让秋菊有点馋，来到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吃过什么好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块牛肉，而且还是没沾过饲料的正宗土牛，也不知道婆婆会怎么弄，可别又是放锅里一煮，没油没盐的，岂不是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婆婆把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碗里面摆放好，从房梁上取下几颗蒜头、和红辣椒，再切了些姜，接着又从橱壁柜中翻了个已经被熏得发黑的瓶子，秋菊凑上去仔细看了眼，应该是花椒油来的，连这东西也有，调料方面算是比较齐备了，秋菊吞了口口水，似乎已经闻到了那牛肉的香味了。 婆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接着瞪了秋菊一眼，意思是赶紧生火去，秋菊没明白怎么回事，愣愣的站了会，婆婆有点不高兴了，“一个个站在那干什么？这牛肉会自己跑锅里去煮好啊？生个火也等我来吗？” 娟娟赶紧说道，“娘，我去抱点柴禾进来。” 秋菊也反应过来，“娟娟，我跟你一起去。” 身后传来婆婆不满的抱怨声，“抱个柴禾也要两个人去，是去干什么？真是些没用的东西。” 婆婆只好自个生了火，往锅里倒了几瓢水进去，盖好锅盖。 秋菊抱了把柴禾走进厨房，一看婆婆那动作便有点急了，“娘，你这是要煮牛肉吗？这样煮不好吃的，新鲜的牛肉要用炒的，用你那些调料，加点油进去，这样才好吃。” 婆婆轻轻哼了声，没正眼瞧她，拿起个竹筒往大灶里面使劲吹了几口气，把火生旺了，小声嘀咕道，“你懂什么？有个好东西你也做不出来个样，我做了一辈子的菜了，还要你来教我啊？” 娟娟解释道，“娘这是先把牛肉煮烂了再炒呢，以前都这样的，你不记得了吗？那汤可以喝，可香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还可以多重利用，看来是自己落伍了。秋菊笑了笑，看样子在这个厨房自己也帮不上忙，还是开溜好了。 “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帮帮春来了？” 婆婆白了她一眼，“春来有什么好帮的？那些都是技术活，你会吗？猪还没喂呢，赶紧喂猪去！别拦在这碍手碍脚的，看着心烦。” 喂猪？自己来这么些日子了，好像还没喂过猪呢。秋菊揭开锅盖，里面一大锅猪食，热气腾腾的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求助似的看了看娟娟，娟娟心领神会，走过去拿起勺子把猪食舀到大木桶中，两个人一起抬到了猪圈去。 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炒牛肉的香味，今晚，整个杏花沟都是牛肉宴，每家每户用不同的方式做着牛肉，香味从烟囱里爬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山林。 秋菊深吸了口气，暮霭沉沉中，大家因为有了牛肉而高兴不已，似乎能听到人们欢呼的声音。 回到厨房，婆婆已经摆上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牛肉，得意的说道，“吃饭吧，这牛肉味道够香甜的，很久没开过斋了，嘿嘿。” 春来还特意倒上了点自家酿制的米酒，就着好菜，一家人第一次开心的吃起了饭。 席间，春来喝了几口酒，突然停下筷子，眼看着娟娟，严肃的说道，“娟，你是不是真想去上学堂？” 娟娟点了点头，“是啊，你看陆老师多厉害，今天分牛肉，他都知道怎么分，我也想像陆老师那样。” 秋菊心里一颤，难道春来不反对了？可哪来的钱呢？ 春来手撑在头上，看了他娘一眼，才小心的说道，“我编了些竹篓和小竹椅子，明天赶集，你拿到集市上去卖了，卖完，哥改天再去坎些竹子来，多编些，等下次赶集你再拿去卖，卖的钱用来给你交学费吧。” 娟娟一听，两眼都快放光了，“真的？娘，我可以拿去卖吗？” 婆婆一改常态，大概是看娟娟求学*这么强烈，不好拒绝，而且也希望家里能有个有文化的，像花婶那样，儿子女儿都有文化，走起路来脚步都要响亮些，就算是分不到那份牛肉，那也是甘心的。 “问我干什么？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娟娟兴奋过后，怯怯的说道，“可是我一个人，我还没去卖过东西呢，我有点怕。” 还好，秋菊自告奋勇，“娟，我陪你去吧，你放心，你哥的手艺这么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婆婆脸色马上暗了下来，“你跟着去？这是去好玩啊？你不用出工了？” 秋菊：“放心吧，我这个月还没请过假呢，我请一天假好了，不会扣工分的。” “那还差不多。”婆婆说完不再出声，埋头吃饭。 娟娟吃完饭便跑到大厅，摸着春来编制的那些东西眼中充满了期待，想到明天就可以到集市上去卖东西挣钱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第五十八章 赶集 为了编制更多的小竹椅和背篓，春来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赶了一夜的工，总算是把砍来的竹子都做完了。 娟娟起了个大早，看到春来正坐椅子上打着瞌睡，心疼的说道，“哥，你昨晚一夜没睡么？怎么做了这么多啊？” 春来连打几个哈欠，擦着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睛，笑道，“没事，早点做好了，你好凑齐学费上学去，哎，你怎么起那么早？” 娟娟摸着一个个关乎她前途的小竹椅，眼中充满了期待，“是啊，我想早点起来，赶到集市上去，卖个好价钱，这样就可以快些去上学堂了，哥，你说这些能卖多少钱啊？” 春来把地上收拾好，哈欠连天的，“这，我也不好说啊，以前也没怎么拿去卖过呢，叫你嫂子起来了吧，早点去，早点回来。” 娟娟跟秋菊早早的就来到集市，路上还没几个人，天没全亮，加上又是冬天了，冷风吹来，忍不住直打冷颤。春来砍了不少竹子，一起做了有六个竹篓和五张小椅子。 娟娟蜷缩在街道旁，怯怯的盯着路边走过的行人。 身后的包子铺里冒出阵阵白雾，远远就能闻到包子的香味。秋菊心想，等把这些都卖了，就买两个包子来，好填填肚子。 天渐渐亮了，有几个人挑了柴禾来卖，就摆放在她们旁边，年岁都比较大，秋菊心想，看来自己摆放的位置还不算差，第一次来集市卖东西，先了解下情况比较好。 秋菊看了下这几位挑柴禾的老者，大概都在五十上下，脸上风尘仆仆的，没什么表情，有点木讷的看着来往的行人，柴禾很结实的捆着，很大一把，要是人挑着的话，只看的到柴禾而看不到人。 秋菊挪到旁边一裹着头巾的老者身旁，很礼貌的问道，“大叔，想问下……” “啥？你说啥？”大叔猛一回头，大声嚷道，年龄不小了，声音却很洪亮。 秋菊一下没招架住，缩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叔，我想问下，这地方东西好卖不？” 大叔回过头，蹲下去看了眼她们地上摆放着的竹篓和小椅子，又用手在上面撑了几下，“这……你们自己做的？手艺不错啊，看起来挺结实的。” 娟娟得意的说道，“是啊，我哥做的，昨晚做了一夜呢，给我拿来卖点钱交学费。” “噢，叫学费好啊，上学堂。”大叔嘴里念叨着，回到自己位置去站好，眼巴巴盯着过往的行人。 站在另外一边卖柴的老者看着她们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句，“这山上有的是竹子，这背篓、小竹椅子什么的，谁家都会摆弄点，还要买吗？” 这话让秋菊有点不高兴，一大早的都还没开过张呢，就说些晦气的话，这一天的生意不都让你给说坏了？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上，虽然街道不长，但是，只有她们一家是卖背篓跟小椅子的，秋菊感觉心宽了些，这不等于是独行生意吗？总会遇到有需要的人吧？ 两个人蹲在地上守了一两个钟头，也没见有人过来问下，旁边卖柴禾的老大叔已经走了两个了，另外几个也是由于价钱没有谈拢，才继续站在原地，只有她们的竹木制品一直无人问津。 秋菊才发现这东西不好卖，也许那大叔说对了，这里的人都不需要这些，有需要的时候就到山上坎些竹子来自个做，谁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这些东西。 秋菊开始有些泄气了，天气又冷，加上肚子也饿了，显得没精打采的，唉，自己身上又没点钱的，连点吃的都买不到。娟娟仍然蜷缩在地上，每经过一个人都能激起她心中的希望。 “娟，饿不？冷不冷啊？” 娟娟搓着冰冷的手，吞了口口水，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待，“不冷啊，嫂子，我不冷，也不饿。” 秋菊心想，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得主动出击才好，不能单等着别人上前来买，要变被动为主动。秋菊站起身走到街道上，看到有过往的行人便大声叫嚷着，“同志，过来看看吧，又结实又漂亮的小椅子，还有又实用又耐用的背篓，买个回去吧？怎么样？” 秋菊的叫嚷声引来一些人的围观，有个提着个菜篮子、穿着蓝布衫的妇女走过去拿起张小椅子坐看右看的，秋菊忙介绍道，“大姐，你看这椅子多结实，还有做工也很精细，看不出一条缝隙……” “这，看起来是可以，多少钱啊？” 多少钱？这还真把秋菊给问住了，怎么就忘记问这竹木椅子的行情了？她想，学费要一块，一个包子是两分钱，一张小椅子怎么也得值十个包子吧？ 秋菊伸出一个手指头，“价格好商量，反正都是自个家做的，你今天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我给你优惠，打个八折，就两毛钱，怎么样？” “啥？两毛钱？”蓝衫妇女把椅子扔回地上，瞪着秋菊，嘴巴张的老大，“你抢钱啊？就这破椅子要两毛钱？我卖给你啊，要不要？我就收你一毛钱好了。” 难道自己把价格抬高了？这可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不能就这么放走了，“哎，要不这样吧，你说多少钱吧？你看着给个价就好，好不好？我今天就当交个朋友了，我亏本卖给你，你给个价吧？” 蓝衫妇女犹豫了下，回过头很清晰的吐出几个字，“就三分钱，你卖就卖，不卖拉倒。” 三分钱？这也太便宜了吧？三分钱是什么概念，在这个时代，钱就这么值钱吗？秋菊想最后再争取下，“要不五分钱吧？好不好？三分钱也太少了，你想，我们上山坎竹子，还要连夜赶工，手都肿了才能做出这么张椅子……” 蓝衫妇女鼻子哼哼两声，“就三分钱，你要不想卖，我还不想买呢，我告诉你，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竹子，你爱卖不卖。” 啊？所谓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也许这椅子就值三分钱吧，秋菊跳起来，把椅子递给蓝衫妇女，“成交！” 蓝衫妇女放下秋菊给的椅子，蹲下来左挑右选的，把每张椅子都摆弄了一番，一张张对比着，又拿起放太阳光下照了照，实在找不出一点毛病了，才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里包着些零钱，数了三分钱给秋菊。 第一单生意算是做成了，秋菊松了口气，只要自己继续这样叫卖下去，就一定能销出去。 第五十九章 赶集（2） “快过来看哪，便宜大甩卖啦，又结实又漂亮的椅子，又实用又耐用的背篓了，哎，大哥，过来看看呗，挑一个适合你的小椅子吧？这位大娘，过去看看有没喜欢的背篓？” 秋菊继续上街叫卖着，她的叫声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围观的多，有意向的没几个，直到中午也就卖出去那张椅子。 秋菊手里攥着那三分钱，直盯着包子铺，跟娟娟商量了下，“娟，要不咱买个包子吧？分开来吃了，也好填填肚子。” 娟娟很是舍不得，这钱是给自己当学费的，要是用掉了，拿什么上学堂啊？“嫂子，我，我不饿，要不你去买吧，买半个他会卖吗？” 唉，这孩子，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到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还是想省着那点钱，算了，等把东西卖出去再说吧。 秋菊只好继续叫卖起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定睛一看，老韩头正站在包子铺门口，手中还抱着根扁担，大概是刚卖了担柴禾，肚子饿了。店老板刚好把用纸包好的肉包子递到他手中，纸上马上就渗出一层油，让人看到就流口水。 秋菊从远处估摸了下，大概有五六个，心想，这老爹还真舍得，一餐吃这么多个。 老韩也看到了秋菊，他眼中流露出一股让人看了就感觉很冷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秋菊生下来，老韩就对这个女儿特别冷眼。上次杏花沟分牛肉那么大件事，竟然都没他老韩的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来着。 老韩走到秋菊身旁，一开口就骂道，“不好好呆在家里，跑这来丢人现眼，这都是些什么啊？还跑大街上去大喊大叫的，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老韩的话让秋菊气不打一处来，这大冷天的，不知道心疼下女儿，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这是自己的“爹”吗？“爹，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卖点东西也卖错了吗？” 老韩头把包子包结实了，用双手捂住，好像生怕了秋菊会抢走似的。“哪个要你来卖东西了？你会卖什么东西啊？我这张老脸都要让你给丢尽了！哼！” 还亏这老韩曾经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多少也是见过点世面的，到自己女儿头上却这般奚落。 半天了都没卖出点什么，本来就够怄火的，还被老韩奚落了一番，加上这寒冷的天气，秋菊被气的牙齿发抖，上下牙戈登戈登咬着，发出阵阵响声。 娟娟看到老韩有点害怕，加上肚子实在饿的慌，竟双手抱膝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哭的还挺伤心的，娟娟一哭，老韩有些着急了，“你这是干什么？我管教自己的女儿，又没有挨到你，你哭什么呢？” 娟娟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只知道哭，什么也不说。 “哟，老韩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呢？瞧那小姑娘都被你吓哭了。”大概是一路过的熟人，笑看着老韩，开起了玩笑。 老韩脸色有点挂不住，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欺负个小姑娘，他打开包装纸，很不情愿的从里面掏了个包子出来，递到娟娟手中，“好啦，好啦，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这给你吃，吃饱了不许再哭了。” 娟娟吞了口口水，看了眼秋菊。 秋菊心想，反正也没吃东西，让你吃点亏好了，于是笑道，“娟，这是你韩叔给的，接过去吃吧，你看，韩叔那还有好几个呢，你要是不够吃啊，再问你韩叔要一个就是了，你韩叔最喜欢小孩子了。” 老韩瞪了秋菊一眼，骂骂咧咧的，“收账的东西，上辈子欠了你的，尽打老子的主意！哼！就不该生你出来，我就买了这么几个包子，是留着回去接你侄子的，不是用来给你糟蹋白送给外人的。” 秋菊随即说道，“爹，你要走了吗？” 老韩回过头，黑着脸骂道，“不走？不走留在这被你气死吗？你别搁在这丢人现眼了，这地方竹子之类的玩意不好卖，回头有拖拉机进城拿城里卖去，春来其他没什么本事，就这竹篾的功夫不错。” 这算是提醒吧？看来这老韩也还有善良的一面，总算是开导了下，秋菊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难怪春来一手好手艺以前却没见他做过这些来卖，大概这的人大多都会做这玩意，也许只有到城里去才有销路。 集市上过了中午便没什么人了，秋菊收好没卖完的小椅子和竹篓，安慰了下娟娟，“没事，咱下次拿城里去卖，娟，你不是还没去过城里吗？等下次有拖拉机去，我们一起去吧。” “真的？嫂子，我很想去城里呢。” 娟娟抬起头满脸稚气的说道，然后把手中的包子掰开成两半，包子里面油流了出来，娟娟顾不上擦一下，把一半包子递给秋菊，“嫂子，给你吃，我们一人一半，这么大的包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秋菊知道娟娟这是心疼自己，别说一个包子，此刻就是就五个，估计娟娟也能吃的完。 秋菊犹豫了下，接过包子，笑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吃。” 秋菊把今天卖了椅子的那三分钱交到娟娟手中，“娟，这是三分钱，你好好收着，这可是咱自己挣的呢，等你存够了一块钱，就可以去上学了。” 娟娟把钱放到口袋里，就像放进了自己的希望，慢慢积攒，等积攒多了，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看到两个人又把那些东西提了回来，婆婆的脸色一下就变的难看起来，尽管她知道卖出去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发现少了张小椅子，这让她眼睛有了些光彩，“不是卖了张出去？卖了多少钱？” 娟娟有些得意的说道，“卖了一张，攒了三分钱呢，嫂子说了，等攒够了一块钱就可以上学了。” “三分钱？用捡的啊？”婆婆显得有些失望，“这椅子才卖了三分钱？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三分钱就把椅子给卖了。” 难道这椅子不只能卖三分钱？秋菊赶紧问道，“那能卖多少？你也没交代过啊。” 婆婆白了她一眼，“这些椅子怎么也得卖个四五分的，这背篓嘛，也值四五分，好的时候还卖过六分。” 秋菊忙解释着，“这地方的人好像都会弄着玩意，我看只有到城里才能卖的出去，等有拖拉机了，我们再去城里卖吧。” “拖拉机？”婆婆想了想，突然说道，“明天一早就有啊，我刚听你老梁叔说来着，要去城里买猪仔。而且，我记得我们这边赶集后，城里也有一圩（赶集），不过，你有那么空吗？天天往外赶，不用出工啦？” “放心吧，一个月不是有两天假吗？我再请一天得了。”秋菊笑道，没忘了提醒一句，“不会扣工分的。” 第六十章 进城摆卖 县城里的集市要热闹些，一大早的便摆了不少东西在卖，这地方据说不赶集也很热闹的，看着人来人往提着菜篮子购物的人们，秋菊增添了不少信心。 赶到集市时，天还没有大亮，摆卖的人还不多，秋菊跟娟娟提着那些背篓和小椅子，找了个看起来各方面都不错的位置摆放着。 一切准备就绪，秋菊往四处看了看，发现对面不远处也摆了些竹木做的背篓跟椅子在卖，而且是大堆大堆的摆在那，看起来就很显眼。天色渐渐亮了，摆卖的人越来越多，像她们这样的竹木制品，就来了好几家。 看来竞争不小，得主动出击才好，娟娟还是胆怯的蜷缩着蹲在地上，对路过的那些人依然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秋菊开始招揽生意，嘴里大叫着，“快来看哪，又好看又结实的竹木椅子，这可是用上好的竹子纯收工编织的……” 在这个地方摆卖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显得很低调，几乎是干等着客人自己上门，没有人会这样主动去叫卖。过往行人都不免停下脚步，笑看着她，还有人小声嘀咕了句，“叫什么哪？不就几张椅子吗？搞得像个卖狗皮膏药似的。” “嘿嘿，她还真大胆哪，一个姑娘家的，在这大喊大叫的，像什么话。” “还纯手工编织，这东西，难道还有不用手就能做出来的？嘿嘿，真是笑死人了。” 大家的反应让秋菊有点尴尬，大概这些人还没适应叫卖，她锁定一位三十来岁的少妇，这女人看起来比较新潮，头发用红头绳绑个了很漂亮的蝴蝶结，手臂上还戴了只机械表，手中的篮子也显得很别致，是用了点心思设计的，秋菊走过去叫道，“哎，大姐，过来看看吧？看有没合适的？” 少妇莞尔一笑，回过来细声说道，“叫我？” 秋菊赶紧提起一把椅子，尽量挑好的说，把自己能想的到的词汇都搬了出来，“恩恩，是啊，大姐，你看，这小椅子特别精致，很适合你，你看你的打扮这么漂亮，动作也很优雅，再配上这样的小椅子，更能显出你的气质。” 谁都喜欢听好话，这个时代的人还比较含蓄，这少妇大概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么高雅的词汇还形容她吧，所以，显得有点激动，拿起那把椅子左看右看了下，“椅子是不错，不过……多少钱呢？” 秋菊顺着说道，“大姐，一看你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小姐，瞧你那气质，应该是国家干部吧？平时肯定也衣食无忧的，不会差这点钱，我呢，今天新开张，我给你八折优惠，你看怎么样？” 少妇很享受秋菊对自己赞美，而且也不想表现的那没文化，尽管对八折之类的新鲜词汇似懂非懂的，还是装的很理解，“给我八折优惠？这么好？那到底是多少钱？” 秋菊想了想，到底卖多少合适呢？“这样吧，卖给别人是六分钱，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气质，我卖你五分钱，怎么样？” “五分？”少妇有点嫌贵，主要是她并不是特别需要这椅子，平时买也就四分钱，只是对秋菊的赞美不太有免疫力，只好掏出五分钱，拿走了张椅子，就当是买个欢心好了。 少妇刚走，秋菊又追了上去，“哎，大姐，要不再买个背篓吧？今天搞促销，椅子便宜，买了椅子，背篓给你打个六折，怎么样？” 少妇停了下来，不太情愿的说道，“不用了，我家用不上这东西……”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因为你没用过，所以觉得用不上，你要是用过就能看出它的好来，你想想，放在家里装下那些要换洗的衣服也好啊，是不是？或者还可以装那些你孩子的玩具，他不想玩的时候就收起来放进背篓，这样可以保护玩具，还不会弄脏了，是不？” 少妇想了想，好像是挺有道理的，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换洗的衣服平时都是堆在一堆，乱放着，有个背篓装起来，不会显得家里那么乱啊，还有家里一些不要的又舍不得扔的东西都可以往背篓一装，多省事啊，想着，似乎因为有了背篓而有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家。 “那，这背篓多少钱？” 秋菊趁机说道，“看你也跟我做过生意了，算了熟客了，我给你个优惠，跟那椅子一样好了，就收你五分钱，怎么样？” 少妇看了看那背篓，做工确实很精细，样子也好看，五分钱换来一个干净整洁的家，很值得，“那好吧，给我挑一个最好的。” 秋菊大叫声，“娟，给阿姨挑个最漂亮、最结实的过来！” 娟娟数着钱，高兴的叫道，“嫂子，你真行，一下就卖出去两个，加上昨天的三分钱，我一共存到一毛三分钱了，嘿嘿，很快就可以上学了。” 秋菊心想，这娟娟智力还不错，没上过学，不只认的钱，还会算数，也算是不简单了。 有了第一笔收获，秋菊信心大增，哼，凭我的经验，还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看到秋菊的叫卖有了收获，其他几家卖竹木制品的也着急起来，开始试着主动出击招揽生意，这让秋菊有了不少压力，还好，从表面看起来，自己家的东西在做工跟形象方面都不比别人差。 秋菊叫的更带劲了，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围观，到中午时，又卖出去两个背篓和三把小椅子，价钱虽然参差不齐，不过，也不算太便宜，加上之前的，一起卖了三毛钱了。娟娟手里拿着钱，不停的数着，好像多数几遍就能多出些钱来似的。 地上就剩下三个背篓和一把小椅子了，这的集市虽然比较大也比较热闹，但一到下午还是人很少，得赶着卖出去，公社的拖拉机也不会等太久，大概过了中午就会回去，有些卖小菜的已经收拾好家什准备撤退了。再看看，其他几家卖竹木制品的也剩下不多了。 看来自己的宣传力度还不是很到位，秋菊决定来个最后突击，把任务完成。 第六十一章 巧遇 中午的太阳还算比较温暖，娟娟兴奋的数着钱，暂时忘记了饥饿。 秋菊到处看了看，从身后的面馆走出来一个身穿西装，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只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出来买东西的。 眼看着大家都要收摊回家了，来一趟城里不容易，得抓住时机再卖几个出去，顾不了那么多了！ 秋菊鼓起勇气，走向那名男子，很礼貌的说道，“同志，噢，不，先生，你好，过来看看这些竹木制品吧，都是我们自家纯手工打造的，买个回去用用吧？要不，做收藏也好啊。” 中年男子犹豫了下，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蹲下来看着摆放在地上的小竹椅和背篓，就像欣赏着些工艺品，面露满意的神情。 看来遇到行家了，秋菊心想，也许能推销出去点，“先生，你看，这都用上好的楠竹做的，结实着呢。” 中年男子嗯了声，表示同意，“这都是你们自己做的？手艺是不错，做工也精细，这样吧，如果我给你一张图纸，你能按照上面的图像做出来吗？” 秋菊愣了愣，看来不只是行家，搞不好还是名企业家，一向对商业比较敏感的秋菊似乎嗅到了商机，她点了点，“应该没问题，只要是手工能做的，都不是问题。” “好，不错，这样吧，我……” 中年男子正要往下说，被一司机模样的青年叫住了，“哎，金厂长，可以走了吗？车子等着呢，已经跟李书记约好了，两点见面。” 金厂长放下椅子，准备离去，秋菊有点失望，本来生意要做成了，而且貌似还有后续，说不定真能有个图纸什么的，春来也就不用抢着去当煤矿工人那么辛苦了，干脆就在家编制竹木制品好了，没想到，就这样被卡了。 秋菊赶紧说道，“先生，那这椅子？你看要不要买个回去？” 金厂长想了想，叫道，“小朱，把那椅子跟背篓各要一样吧，拿车上去，回去后拿给我，我有用。” 秋菊忙帮着拿了把椅子和背篓放到车上，“先生，你说的那个图纸是？” 金厂长笑道，“噢，那个先不着急，我现在有些事要忙，以后遇到了再说吧？好不好？对了，你们是哪个地方的？” 秋菊忙说道，“我们是杏花沟的，我叫秋菊，先生你以后要是需要竹木方面的制品可以到杏花沟去，我们那满山的竹子，都是上好的，而且，我们杏花沟的人都是编制好手。” “杏花沟？秋菊？嗯，好、好，我记下了。”金厂长点了点头，钻进车里去了。 秋菊看了眼地上，就剩下两个背篓了，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才想起已经一点多了，自己跟娟娟还没吃过东西呢。 娟娟兴奋的看着秋菊：“嫂子，又卖出去两个，你看就剩下两个背篓了。” 秋菊把刚收的钱交到娟娟手中，“数一下有多少钱了？” 娟娟一遍遍认真的数了好几遍，“有四毛多了呢。” 秋菊笑道，“娟，你真厉害啊，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饿不？嫂子给你买包子去？” 娟娟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很不舍的拿了五分钱给秋菊，“那嫂子，你去买两个包子吧，不知道这两个背篓还能不能卖出去呢？” 这孩子，心还真是急，能够卖出这么多，已经是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秋菊到包子铺买好包子，两个人蹲在路边吃的很开心，这可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吃完了一抹嘴巴，满嘴都是油，对娟娟来说，这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了。 挨到快两点时，只见老梁叔跑了过来，叫道，“秋菊，娟娟，该回去了，哟，你们的东西都快卖完了呢，不错啊，第一次上城里来卖东西，能卖的这么好。” 娟娟笑道：“老梁叔，这都是我嫂子的本事，你看，就剩下两个了。” 老梁帮忙拿起地上的背篓，催促着，“恩恩，不错，不错，走吧，现在也比较迟了，你们看早就散了圩了，回去了吧，还没吃东西吧？拖拉机上买了煎饼，赶紧去吃点。” 一听到吃的特别是煎饼，娟娟便两眼放光，刚刚吃一个包子只够填肚子的一角，看来，进一趟成收获真大啊，不只赚了钱，还赚了吃的。 拖拉机上摆放着两大笼猪仔，大概有十来只，剩下的空间已经很少了，车上也散上了些猪杂的粪便，一股腥臭味铺面而来，秋菊忍不住用手捂了下鼻子，勉强找到个能踩脚的地，靠着坐下。 娟娟开心的吃着煎饼，手放裤兜上，拽紧了那放里面的那点钱。 秋菊心想，这老梁叔看起来还挺慈善的，他是公社的饲养员，成天都是跟牲畜打交道的，对饲养动物应该有些经验，也许将来政策好了，还能成立个养鸡场、养鸭场什么的，杏花沟好山好水的，这么好的资源可不能浪费了。 老梁点燃一根自己卷的旱烟，轻轻咳嗽了几声，一阵风吹来，秋菊跟娟娟也被呛的直咳嗽。 老梁自嘲的说道，“嘿，这烟太浓了点，你们躲开着点，噢。” 侯兵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说老梁叔，你就少抽几口吧，烟抽多了对身体可不好，你看，你家大成跟阿贤都这么有出息，将来还要等着好好孝顺你呢，呵呵。” 老梁从怀里掏出包烟叶，笑道：“这烟都抽了一辈子了，哪是可以说戒就戒的，这次进城刚好去称了半斤，看，上好的土烟叶，你闻闻。” 侯兵捏了点烟叶放鼻子闻了闻，“嗯，味很浓，这烟是不错，你说咱杏花沟怎么就种不到这东西呢？钱都让别人赚去了。” 种大烟？秋菊心想，这也许是条出路呢，自从那位金厂长看上了她的竹木椅子，心里便对赚钱这档子事上了心。 老梁：“烟？咱杏花沟种不了这东西，水土不服，咱们那只能种些春耕秋收的普通的东西。” 秋菊顺便插了句，“那咱杏花沟能种什么？我看种些药材之类的很不错。” 侯兵看着秋菊，有点不解这小媳妇什么时候变的关心起杏花沟的发展来了，“药材？野生的还可以，自己种没试过。” 老梁叔笑道：“药材？那东西还要去自己种吗？山上随便你挖，种类多了去了，你看你家娟娟一天能挖到多少？” “是啊，嫂子，要不改天我上山去挖点药材去卖？说不准能卖不少钱呢，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去上学了。”娟娟咬下一口煎饼，兴奋的说道。 这孩子，想钱想的，卖竹椅卖出劲头来了，秋菊心想，也对，挖点药材去卖也不错，只要不违反政策就好。 第六十二章 满意而归 秋菊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挖药材去卖，不违反政策吗？” 一阵风吹来，拖拉机车头的烟直往后面冒，侯兵清了清嗓子，“这，应该也不算是违反政策吧，之前是有人做过，不过，很少，药材在这集市上不太好卖，有时候遇到有外地人来收，才能卖的出去。” 原来是这样，这城里还没有药材收购站呢，等着外地人来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那不得等很久吗？” 侯兵卖起了关子，“这很难说，其实，你应该去问问一个人，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他就在走街串巷的收些药材了，唉，那时候你也还小，应该不知道。不过，特殊时期后就没见他收过了。” 想必也是那些货郎吧？听侯兵的语气，好像自己应该认识那人，难道说的是娘家那边的人？“你是说跟我有关的人吧？” 老梁叔把烟掐灭了，笑道，“当然跟你有关啊，你爹可不跟你有关吗？” 看来，这“老爹”算是见过世面的，还有点生意头脑哪，只不过，想不到他对待女儿却是如此的冷漠。 娟娟却看似钻到钱眼里去了，“没关系，我以后每天都上山去挖药材，挖回来后就放院子晒干，然后用袋子装好保存好，等有人来收的时候再卖给他。” 回到家时天快黑了，看到只提了两个背篓回来，一看就是卖的不错，婆婆头一回喜笑颜开的迎接着她们。 没想到这些信手捏来的东西竟然被她们给卖了出去，要知道这么好卖，早就该让春来多编些了，山上竹子有的是，一早上就能坎一大堆回来，再让春来收工后在家编制好拿城里去卖，反正坐拖拉机又不用花钱。 婆婆似乎看到了一条能发财的路子，越想越兴奋，“都卖完了？哎，卖了多少钱哪？” 娟娟跑水缸舀了勺水猛灌了下去，一天没喝水了，加上拖拉机上吃那煎饼吃的喉咙干的快冒烟了。 娟娟喝完水喘了口气，从裤袋里掏出钱来，高兴的说道：“娘，你看就剩了两个背篓了，一起卖了有三毛多钱呢……” “四毛多啊？” 婆婆眼里都快放出光来了，春来才编制了一个晚上就挣到四毛多钱，照这样下去，一个月不得挣个十来块？还不耽误出工，这么好的事到哪去找。 “咱娟真是能干啊，一天功夫就让你全卖出去了。嘿嘿。真好。” 婆婆的赞美让秋菊有点不是滋味，好像跟自己没什么事似的，站了老半天了，也没那老太婆往自己这瞧一眼。 还好娟娟是个诚实的孩子，一点不揽功劳，“娘，这些都是嫂子卖出去的，我就负责收钱呢，嘿嘿，还有，娘，我听侯兵哥哥说挖药材也能赚钱，我想明天一早就上山去，多挖些药材回来，等到时有人来收了，好卖给人家，你说是不？” 挖药材也能赚钱？婆婆心想，是噢，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等着人家来收虽说是百年一遇的事，自己在杏花沟住了大半辈子了，也就来过一个收药材的，还是十年前的事了，不过，反正山上的东西也不用钱，挖回来晒干了做人情也好啊，说不好还真会有人过来收呢？ 婆婆越想越激动，放佛已经看到了座金山摆在眼前，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这山上的东西能生出钱来，有了这些钱就不怕没好日子过了，哈哈，娟娟真是太聪明了，没白疼她。 “娘，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娟扯了扯她娘的衣角，不高兴的问道。 婆婆回过神来，“哦哦，听到了，我家娟娟真是能干啊，你以后就上街卖东西好了，不卖东西的时候就上山去挖药，嘿嘿。” 娟娟也陷入了对自己未来的幻想中，“我挖点药，再加上哥编制的这些箩筐，很快就可以攒够学费了。” 婆婆面带不屑，很快又笑道，“娟啊，这钱给娘收起来吧，回头我上街买两包粗盐回来，早上都忘记跟你们说了，家里都没盐了。” 钱很快就到了婆婆手中，娟娟急的快哭了，“娘，那是给我交学费的，哥不是说好了吗？” 婆婆的话让秋菊心里颤抖了下，不是答应好好的，要让娟娟去上学了？现在一见到钱就反悔了？瞧她那财迷心窍的样，搞不好要把娟娟当成挣钱的机器了，哪还会让她上学？ 婆婆嘴巴一撇，比谁都委屈，“交啥子学费哟？家里一家子每天装开嘴就是要吃的，哪里来的钱啊？昨天还像你花婶借了包粗盐来着，我得买了还给她吧？” 秋菊有点恼了，“娘，你不说了，让娟娟去上学吗？这是她自己挣到的钱呢，你怎么能收走呢？” “哎哟哟，我说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你们不用吃饭了吗？这钱是你们挣的吗？这是春来编的椅子、背篓卖的钱。”婆婆想了想，露出一丝皎洁的微笑，“要上学也可以，让春来明早再去坎些竹子来，再编制些背篓、椅子什么的，对了，还可以编制些框子啊，你们再拿去卖了，不就有钱了？还有，娟不是说了，要上山挖药材？” 秋菊真想把钱从婆婆手中抢回来，不过，想到家里也困难，春来还借钱给娘家人买药啥的，维持一个家也确实不容易。 秋菊摸着娟娟的头安慰了下，“娟，别难过，家里现在有困难，就让娘先收着吧，等下回你哥坎些竹子来，咱再去城里卖，很快就会攒够钱的。” 娟娟的劲头已经消了一半，没精打采的说道，“我们再去卖，卖来的钱娘还不得又收回去，能到我手上吗？” 秋菊眼看着婆婆，希望她能给娟娟一点鼓励。 “放心吧，娟，等你下次又卖了钱，娘不收就是了，好不好？”婆婆马上笑道，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娟娟下次再卖些钱，就有钱买年货了，一兴奋竟然忘了，那生产队的竹子是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的吗？ 第六十三章 梳妆打扮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春来就上山砍竹子去了，他对竹子的选取很在行，那时候的农村人没什么其他的本事，要么木匠，要么篾匠，编制点背篓、竹筐、竹椅什么的很有一套。 一看到满屋子散开的竹子，婆婆便两眼放光，这似乎摆在她眼前的不是竹子，而是遍地黄金，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这年头编制些背篓、小椅子什么的也能挣钱，她也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喜爱过这些竹子。 “娟，起来了，起来了，你哥都已经把竹子砍回家来了，你还拉在床上做什么？天上会掉吃的呢？” 婆婆站在娟娟房门口，脸却朝着秋菊的房门大喊着，她现在虽然不那么讨厌秋菊了，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芥蒂，况且，婆婆的威严还在，一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被自己的婆婆折磨的，她心里就特不平衡，总得把那几十年的积怨慢慢发泄出去才甘心。 娟娟一听到又砍了竹子回来，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从昨天回到家卖竹椅的钱被她娘收走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现在春来又坎竹子回来了，马上就看到了新的希望，赶紧跑到秋菊房间叫道，“嫂子，我哥又坎了竹子回来了，而且比上次的还要多，这回咱可以多卖些钱了。” 唉，真是小孩子，以为做多少就能卖多少呢？ 昨天进城奔波了一整天，累的腰酸背痛的，本想多睡会来着，好补充下体能，这婆婆真是没点人性，好歹那些竹椅、背篓什么的，也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卖出去的好不好？ 秋菊连打几个哈欠，手撑在娟娟肩膀上，懒懒的说道，“娟，我眼睛还睁不开呢，再让我躺会好不好？哎，累死我了。”说着，又往床上倒了下去。 婆婆见半天没动静，火气直往上窜，扯着嗓门叫道，“娟，你这好吃懒做的东西，还不赶紧拉出来！猪还没喂，衣服还没洗，人懒得跟头猪，换衣服倒换的挺勤的，都留给谁给你洗呢？” 娟娟赶紧推搡着秋菊，“嫂子，娘又在叫了，你还是……” 秋菊挣扎着坐起身，一阵凉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娟娟连打了个几个喷嚏，秋菊也蜷缩着身子，抱住那床满是补丁的被子，一点也不想起来。 “嫂子……”娟娟怯怯的叫道，望了望屋外。 秋菊摸着娟娟凌乱的头发，好像从第一天见到她起，她的头发就是凌乱不堪，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梳理过般，而且比较稀疏，比很细，看起来不太好打理。 秋菊瞪大眼睛，在娟娟脸上仔细的端详了会，脸有点消瘦，面色也大概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变的有点发黄，不过，五官长的挺好，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挺有灵气，鼻子也恰到好处，一张樱桃小嘴，在寒风的吹袭下变的干裂开来，要有个护肤霜什么的该多好。 秋菊往手上哈了几口气，“娟，要不我给你梳个头吧？扎两个小辫，怎么样？” 娟娟显得有些犹豫，“这……娘还等着呢，等会又要骂人了。” 女孩子不就得好好打扮吗？给她弄个漂亮女儿出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秋菊笑道，“没事，娟，女孩就应该每天都漂漂亮亮的才好，你坐好了，我去拿梳子。” 娟娟忐忑不安的坐床上，心里老记挂着她娘的吩咐。 秋菊拿来那把已经不成形的梳子，这梳子大概比娟娟的年龄还要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好像还刻着些凤凰的图案来着，不过已经看不清了。梳子上面的子几乎快掉光了。 秋菊不不禁问了下，“娟，咱家还有没好点的梳子？” 娟娟显得有点为难，“嫂子，咱家就这一把梳子呢，还是你结婚的时候你娘家大嫂给的嫁妆，我也是听娘说的。” “这……”秋菊有点好奇，婆婆每天也是随手往头上一捋，把头发捆成一把，似乎也没见她好好梳理过，长到长点就自己用剪刀剪一把下来，“你们平时都不梳头的吗？” 娟娟不解的看着秋菊，“嫂子，平时就在家，又不赶集走亲戚，梳头做什么？给谁看啊？” 唉，这些每天除了吃饭干活睡觉，好像就没其他的事可以操心了。秋菊心想，好好给娟娟打扮下，让她娘瞧瞧自己的孩子多好看。 秋菊拿起梳子在娟娟头上刮了两下，才下手，娟娟便疼的大叫了声，“啊，好痛啊，嫂子，你轻点。” 秋菊条件反射似的把手一缩，“我已经很轻了呀，娟，这梳子不好用，你忍着点，啊，我慢慢来，一会就好了，别叫了，噢。” 娟娟闭起眼，任由秋菊在头上摆弄着，娟娟大概有段时间没洗头了，头发黏黏的，全打了结，要疏开来确实比较困难，几乎是要一根一根的打理。 娟娟可以忍住痛，不过，心里却一直想着她娘交代的任务，屋里的活还一点都没干呢，焦急的叫道，“嫂子，好了没有啊？我怕娘她……” 爱美是女孩的天性，一想起那老太婆，秋菊有种叛逆心理，那就让她好好看看得了，“别急，娟娟，嫂子慢慢给你弄，等会你出去，你娘看到你这么漂亮，还不喜欢的不得了？” 娟娟却似乎更懂得她娘，“嫂子，娘不喜欢我们梳头的，说是尽打扮去了，会耽误干活，哎，嫂子，你以前不也说，你小时候也不敢打扮吗？你说，你每次梳头，你爹都会骂你，说你是狐狸精转世，尽会享受……所以，你以前都不敢给我梳头的。” 还有这回事？那老韩也太霸道了吧？平时一见就骂也就罢了，连梳头这档子事也管？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想起娘家那爹秋菊更来气，哼！我就好好打扮给他们看看好了，“娟，你别动，我慢慢给你弄，一动怕弄疼你，噢。” 见进去这么久，不只秋菊没出来，连娟娟也窝到房间去了，婆婆的大嗓门又扯了起来，“娟，你在干什么呢？拉在房间拉长年痢啦？” 娟娟吓了一跳，站了起来，秋菊没注意梳子一扯，扯下好几根头发，娟娟顾不上疼，紧张的叫道，“嫂子，赶紧出去吧，娘又在叫了，我怕……” 秋菊忙按住她，“你怕什么？梳个头又不犯法，不管有什么活干，都得先打扮好，知道吗？坐好了，别动来动去的，很快就好了。” “娟，拉在房间做什么呢？要我拿扫把来撵是不？” 婆婆那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娟娟吓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更加害怕…… 第六十四章 漂亮的蝴蝶结 娟娟慢慢抬起头，借着那面因为年份久远而有些模糊的镜子，渐渐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两条精美的小辫很精神的垂在脑袋上，额头上那些总是遮住眼睛的凌乱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梳到了后面，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 秋菊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一贯都很会打扮，很会梳头，她能通过头发把一个人的缺点尽量遮掩起来，而只露出魅力的部分。这娟娟底子不错，就是瘦了点，脸色有点差，要是打扮起来还是不错，可以培养。让她跟着自己多学着点，也好将来嫁个好人家。 秋菊盯着看了会，觉得还少了点什么，要是有点彩带什么的，打上个蝴蝶结就更完美了。 秋菊打开柜子，往里翻了翻，找出一块手帕，就是旧了点，颜色看起来还不错，是那种黑红相间的大格子。秋菊把手帕在娟娟头发上比划了下，把两小辫合拢来，用手帕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娟娟脸上泛出些许红晕，一走动，小辫上的蝴蝶结便一跳一跳的，活灵活现，似乎要飞起来了，也许她第一次发现了自己也可以这么漂亮，变的有些激动起来，“嫂子，这，我……” 娟娟正欣赏着自己容貌的变化，婆婆的生意又像敲山震虎般响了起来，“娟！还在做什么！赶紧出来干活！早上还要不要吃了？别尽跟着人学坏，好的就学不到，专搞些乱七八糟的……”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哪？骂人是随便自己心里想到什么就可以骂什么而不需要任何根据的吗？真是莫名其妙！秋菊有点哭笑不得，她很清楚，婆婆这其实是在指桑骂槐，真正要骂的人不是娟娟，而是自己，想起自己也好长时间没好好打扮过了，正想梳个好看点的头发，一下便没了心情。 娟娟显得有些惊恐，大声应着，“哎，娘，我马上就来——” “马上就来？死丫头，我还以为你要拉在房间了呢，成天吃好的，睡饱的，活就干最少的，真会享受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命？”婆婆边喂鸡，边骂骂咧咧的。 娟娟正要冲出去，一想到自己刚梳了个头，很不适应，这样可怎么出去见人啊？竟然用手在头上撕扯起来，想把头发弄乱些，这样才能适应点。 秋菊忙拉住她的手，在头上整理了下，“你干什么呢？我弄了一个早上才给你弄好，你瞧你，都让你给搞乱了，我不白费功夫了吗？” 娟娟忐忑不安的说道，“嫂子，我要是这样出去，娘肯定会骂我的，而且，我也不习惯啊，这样好像个小姐般，人家会笑话我的。” 连梳个头也这么怕？也难怪，在这杏花沟好像就见侯小花家跟花婶打扮的整齐些、利落些，其他人就算是大姑娘家的，也是随便梳理下，头发绑好不松就好了，乱了就随手一甩。 婆婆端了个簸箕想上阁楼拿点南瓜干好煮点粥，一看到两个人站房里，气就不打一出来，随口便骂道，“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个早上都快过去了，春来连竹子都坎回来了，你们倒好，一个个拉在这房间里头，天上会掉吃的吗？” 娟娟缩到秋菊身后，似乎不敢见人。婆婆从侧面看了眼，第一眼看去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可以这么漂亮，将来定能嫁个好男人。再一想，想必一个早上的时间都花这头发上了，而且这头发还是秋菊捣鼓的，心里便和你不舒服，“娟，瞧你那头烂粽脑，一个早上不干活都费那上面去了，梳那么好干什么？又不去相亲！”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女儿呢？这老太婆再怎么凶残、不懂世故，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女儿吧？虽说有点指桑骂槐，矛头直指着自己，也不能说这种话啊。秋菊有些恼了，本来就处于青春叛逆期，哪能容你如此口不遮拦？再看看娟娟，已经吓的不敢见人了，躲在自己身后直发抖。 不就梳了个头吗？有这么严重吗？ 秋菊忍住怒火，想了想，故意说道，“娟，你干嘛呢？别躲着了，这么漂亮的头发给你娘看看嘛，你不是还想去城里卖竹椅吗？你看人城里人每天都梳着漂漂亮亮的头发，穿的也干净整齐，你要是头发都不梳，人家怎么会买你的东西呢？” 婆婆很不屑的冷笑了声，“哎哟哟，我还没听说过，卖个东西还要打扮的跟个狐狸精似的，才有人来买？真是笑死人了。” 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秋菊冷笑道，“那你以为呢？你觉得像你这样会有人来买吗？畏畏缩缩的，头发乱的跟个什么似的，人家一看到你就跑开了，女孩子就应该打扮，不然将来让她跟你一样一辈子吃苦受累吗？” 见有人接招，婆婆更来了劲头，几乎要跳起来了。 坐堂屋里批着竹子的春来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娟娟的头发忙说道，“娘，怎么啦？谁又惹你生气了？” 婆婆撇着嘴指了指娟娟跟秋菊，眼中含泪，委屈的不得了。 春来忙说道，“娘，我觉得挺好看啊，你看看娟娟，多漂亮，这我出去也有面子呢，真没看出来啊，我妹妹这么漂亮。特别是头发上那朵花，用什么弄的啊？” “不是花，是蝴蝶结。”秋菊补充了句。 春来笑道，“是，是，蝴蝶结，真好看。” 秋菊有点不解了，这春来怎么了？敢跟他娘对着干了？ 婆婆正想发火来着，想了想，春来说的也有些道理，况且，她心里看不上眼的是秋菊又不是娟娟，想起邻居栓子他娘经常开玩笑说要把娟娟许给她家栓子做老婆来着，心里还一直挺得意的，现在看娟娟这样子，比之前好看了不少，让栓子他娘好好瞧瞧也好。 婆婆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想起近来发生的事，其实，秋菊也不是那般的万恶，还是为家里出了不少力的，只是一直以来的积怨，让她没法在短期内就跟秋菊好的像母女，从内心来讲，她对的秋菊的态度还是在慢慢转变着的，想着，脸上也由愤怒转为了开心，有了点笑容，“当然啦，我生出来的女儿，能不漂亮吗？娟，呆会出去到栓子家给娘打点酱油来，对了，叫你嫂子跟你一起去吧。” 打酱油？这地方还有小卖部吗？秋菊有些纳闷，自己在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提起过啊？不过，这老太婆总算是平静些了，还愿意承认自己是娟娟的嫂子。 娟娟缩着的脑袋稍微伸了点出来，怯怯的看着她娘，“栓子他家？” “不说了是他家吗？我昨天跟他娘说好了，让她从供销社给带点酱油回来。” 秋菊心想，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也见着有小卖部啊。 见娟娟半天不动弹，婆婆马上大叫了声，“还缩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把猪食舀起来，去把猪给喂了！” 婆婆说完跑阁楼拿南瓜干去了，娟娟一溜烟跑了出去，秋菊忙跟了过去，“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吧。那猪食烫手，要小心点。” 春来坐下来继续弄他的竹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媳妇好好打扮下，还挺漂亮的，加上最近秋菊好像懂了不少东西，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之前总也卖不出的竹椅、背篓什么的，经秋菊一出面，竟然几乎都卖出去了，也许，自己慢慢时来运转了，想着，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似乎看到好日子了。 春来想着，脸上一阵通红，竟害羞起来…… 第六十五章 打酱油 傍晚，娟娟拿了个小碗跟秋菊一起来到栓子家，栓子正搁门口写着作业，嘴里咬着笔头，手托着脑袋，眼睛直盯着书本，大概是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了。 娟娟走上前去小声问道，“栓子哥，你娘在家吗？” 栓子抬起头一看到有人来了，正好想偷下懒，忙站起来，叫道：“是你们哪？我娘还没回来呢，哎，娟娟，你不是要去读书吗？报到名了没有？” 娟娟看了眼秋菊，说道，“还没有呢，还没攒够学费，哎，栓子哥，你这是在写作业呢？作业好做么？” 栓子笑道，“作业有什么好不好做的？我都烦死了，一点也不想做，要不我的学费给你好了，你帮我去读，嘿嘿。” 趁两个小朋友聊天的空挡，秋菊扫视了下栓子家，院子中也摆上了一堆已经劈好的竹篾，大概也是用来做些背篓什么的。房子面积跟格局同婆家差不多，不过，应该是新建的，敞亮的大瓦房，全用泥砖垒砌，窗户上也安装着玻璃，而不是一层薄膜纸。 秋菊打趣的看了眼这小男孩，“你是栓子是吧？怎么不好好写作业，尽想着玩呢？呆会要作业写不完，你不怕老师批评哪？” 栓子眨巴着双眼，调皮的说道，“怕什么？批评就批评了，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看到娟娟手上端了个碗，有些警惕的问道，“哎，你们找我娘有事吗？” 娟娟小声说道：“我娘让我来打点酱油，我娘说了，她跟你娘说好了的。” 打酱油？栓子皱了皱眉头，他娘美云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也是杏花沟唯一一个可以领国家工资的妇女，杏花沟的人要买东西都会选择在赶集的时候去好一次把东西买回来，平时需要带点什么，一般就委托在那上班的美云帮忙带回来。 栓子伸长脖子往路口看了眼，“唉，又是来找我娘打酱油的，我一看就知道。我娘也该下班了，怎么还没到家？” 秋菊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位领着国家工资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派头，栓子他娘出生于一个教师家庭，她爹是国中的老师，她娘以前也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美云从小就接受教育，读了点书，栓子外婆退休后，美云就顶了她的职，到供销社上班去了。 按说，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应该嫁到杏花沟这种地方，据说也是当年因为下放到杏花沟做了知青，便在这跟栓子他爹好上了，栓子他爹年轻时当过兵，在部队里学过门手艺——理发，平时，便走街串巷的给人家理理发，加上家里成分好，穷点而已，现在，经过几年的休整家里经济状况改善了不少。 秋菊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美云正骑了部载重单车慢慢走进院子，车头上挂着几包东西，和一瓶散装的酱油，美云很利落的跳下车子，笑道，“秋菊、娟娟，你们来了？快进屋坐吧，这栓子也真是不懂事，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屋里坐着，喝口水什么的。” 美云走到娟娟面前，直盯着她的头发和脸庞看，“哟，这是娟娟吗？扎了个这么漂亮的头发，婶子都快认不出你了，你瞧，把这小脸衬托的多俊秀？哎呀，这是蝴蝶结吧？这怎么弄的呀？真好看。” 娟娟有点害羞的说道，“这是我嫂子帮我绑的。” 这大概就是婆婆这么急着让娟娟来这打酱油的原因吧？想给美云看看她闺女有多好看。 美云马上就夸奖起秋菊来，“哟，秋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时髦了，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最近长了不少本事。” 秋菊朝着美云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 这位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长长的头发扎了个大鱼骨辫子绑在脑后，耳朵上一副金光闪闪的耳环，手挽手还戴了只玉手镯，说话很干脆，动作很麻利，迅速取下单车上的东西，把她们引进家里，又吩咐栓子去倒开水。 秋菊找了张竹木椅子坐下，打量了下这间屋子，摆设虽简单，却是整齐、干净，应该是每天都会清理。 娟娟眼巴巴的望着那瓶酱油，想快点拿了好回家去，美云把东西放下，没提酱油的事，抓起包东西把纸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两块饼干给栓子，叫道，“来，给一块给娟娟，跟娟娟到外面去玩吧，不许欺负妹妹噢。” 接着，跟秋菊嘿嘿笑道，“瞧那两个小孩，我一直说要娟娟给我家栓子做媳妇来着，哈哈。” 没事献殷勤，一看那美云就有点热情过度，秋菊有点好奇，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她看的上的？只好附和着傻笑了几声。 美云开始进入正题，“听说你们上回进城卖竹椅去了？我说这春来的那手艺还真是好啊，我敢说，咱杏花沟就几个比的上的，你瞧，你们一进城就卖掉了，其实啊，我家栓子他爹的手艺也不错，他除了会理发，还能做的一手篾匠活……” 秋菊猜测着，这美云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美云婶子，其实，我们也就是幸运而已，所以才卖出去几个，而且也是卖了几天才卖出去的，城里赶集是比这边要热闹些，可是卖这些的人也多，买的人却很少，竞争也挺大的。” 美云喝了口水，听了秋菊的话虽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想多争取下，“哎呀，瞧你说的，这城里人多，没什么卖不出去的，你看，我家栓子他爹也坎了些竹子来，回头做好了，让栓子跟着你们一起到城里去卖卖，也好给他挣点零花钱花。” 套了半天交情，原来是想跟着去卖竹木制品，想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卖出去几套，而且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彩的，这要再带着个栓子去，别说拖拉机上坐不下，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来放这么多的东西呀。 秋菊显得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美云接着说道，“哎，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去城里？知会我一声，我好让栓子跟着去沾点光，哈哈。” 娟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这乡里乡亲的又不好拒绝，免得别人说自己想吃独食，不帮着点，这要答应了，能卖出去还好，要卖不出，这要怎么跟他们交代呢？秋菊想起，这栓子是要读书的，就选择在他上学的日子去好了，总不会连课都不上就跟着去卖东西吧？ “噢，我看我们可能过两天就去吧，过两天是赶集，现在这边卖卖，等有了拖拉机去城里，再跟着去。” “过两天？那就是后天？还是大后天？没问题，你到时先知会我一声，你看我这的竹篾都是现成的，等栓子他爹回来，我让他赶几个晚上就成了……” 美云面带笑容，似乎看到了一张张钞票正朝她飞过来。 第六十六章 打酱油（2） 美云的反应让秋菊很是难堪，本想着借着栓子上学的日子去，好推掉这门差事，没想到美云竟然宁愿让孩子不上学也要去卖东西。 “婶子，后天，栓子他不是要上学吗？这耽误了功课可划不来。”秋菊试探性的问道。 美云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耽误不了，他那叫什么上学哟，几个年级的孩子同在一间教室，老师还要轮流着教，我抽空去跟陆老师请个假就是了。” 美云停了停，趁机卖弄起来，顺便讲讲自己曾经有多风光，“哪像我小时候，我们那小学就好多个课室，我记得每个年级都有两个班，多的三个班都有，那才叫读书，学文化，像栓子他们那样，你知道不，我家栓子的功课有时候还是我抽空教他的。” 唉，这杏花沟的奇人异事都慢慢涌现出来了，从王半仙到美云，都不好对付，自己得小心应对着，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秋菊只好苦笑道，“现在没有拖拉机进城，我们也就在这附近的集市上卖下，卖不卖的出去，还很难说，你别到时，东西没卖出去，还耽误了栓子的学习，这多不好？” “这哪能卖不出去呢？他自个去或是跟着别人去，我不敢说，不过，跟着你去，那肯定能卖出去，你想想啊，你是什么人哪？人家都传着哪，说你本事大着呢……” 搁这听她净扯淡去了，秋菊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准备离开，“婶子，你可是有文化的人，别听那些人胡扯，我哪有什么本事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看那酱油？” “唉，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聊天去了，竟然忘了这事。” 美云忙拿出那瓶酱油，打开盖子往秋菊的碗里倒了点，倒到半碗时，想了想，又往里面倒了点，想倒多点好显示出自己的大方，心里又是万般的不舍，抬起头看了眼秋菊，希望秋菊能自觉点主动叫她停下。 秋菊还是第一次跟娟娟来这打酱油，不太了解这的规矩，所以，任由美云往碗里一点一滴的倒着，心里觉得有些纳闷，怎么倒的这么慢？一点酱油还舍不得吗？ 倒到大半碗时，秋菊也没叫停，美云只好自己拿起瓶子，笑道，“你瞧我，才倒了这几分钟的功夫，手都酸了，嘿嘿，先休息会，噢。” 一供销社的售货员，还是专门负责粮油副食的，倒酱油应该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了，秋菊想了想，婆婆也没说要买多少，大概美云在等着自己喊停呢。 秋菊站起身，叫了声，“娟，酱油买好了，快进来把钱给你美云婶子。” 娟娟应了声，美云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很是熟练的把钱推开，嘴里笑道，“这点酱油给什么钱啊？别给了，别给了，都乡里乡亲的，拿过去吃就是了，等吃完了，再来婶子这拿，噢。” 娟娟看了眼秋菊，征求着她的意见，秋菊心想，她这样做必定是想让栓子跟着去卖竹子制品，所以，不像欠她人情，把钱塞进美云口袋里，“这不可以的，嫂子，你也是花钱买来的，我怎么能白要你的呢，这让我以后怎么还好意思来你这啊？” “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美云又把钱塞回到秋菊身上，为了让秋菊心安理得的收下酱油，一着急下，美云透露出一点自家的机密，“哎呀，你就拿去吧，放心吧，这酱油，我也没给钱的……” 不过，一说来，美云就后悔了，脸色马上就变了，只不过是，通过偷工减料还有其他的一些办法，为自己省下了这点酱油，好带回来吃，或是卖给邻居们用，在这之前，谁也没有怀疑过她，这不是抽自己嘴巴吗？要是，秋菊真去举报的话，她这份工作都有可能没了，美云越想越害怕。 在这个时代，贪污公家的东西是要被抓起来批斗的，美云忙说道，“瞧我这嘴巴，噢，我是说，我，是栓子他爹给的钱，不是我给的，你别乱想，噢。” 秋菊明白过来，笑道，“嫂子，这栓子他爹的钱不也是你的钱吗？还说这话，可不就见外了？” 见秋菊没听出端倪来，美云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她就更不能收秋菊的钱了，“哎，对，对对，你说我一着急连话也不会说了，来，拿去吧，这呀也值不了几个钱。” 见她这么坚持，秋菊只好收下了，“那我就不推搡了，谢谢婶子啦，娟，我们回去吧，等会，你娘要着急了。” 走到门口，美云追了出来，“哎，秋菊，记得下次去赶集的时候带上我家栓子噢，你瞧，你家娟娟跟我家栓子也玩的来，多个伴也好啊，不是吗？” 秋菊勉强应了声，“嗯，我记得了，放心吧。” 娟娟手里攥着那打酱油的五分钱，捏出了汗，那纸币也被捏成了一团，心里一直在煎熬着，是留着自己存起来交学费，还是给回娘那。 “嫂子，你说，要不，我把这钱自己攒起来好不好？” 秋菊看出了娟娟的心思，“娟，我知道你很想快点去上学，可这钱你娘没说给你啊，而且，那美云婶子肯定会到你娘那卖乖的，不会让这五分钱白白牺牲的，你说是不？” 娟娟红着脸，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嫂子，我，那我回去还给娘好了。” 秋菊端着那大半碗酱油，想伸出手安慰下娟娟，不过，这田埂小路本来就不太好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碗里的酱油洒出不少，娟娟忙上前扶住她，“嫂子，你小心点啊，要是这酱油洒了，娘又要骂我们了。” 这小妮子，白疼她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怕把酱油洒了，也不问问自己有没事？唉，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粮食才是高于一切的，钱更是少之又少，能有点酱油做调料已经是改善生活了。 唉，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吧，婆婆还等着酱油做菜呢，回去晚了又该发脾气了。 秋菊端着酱油跟娟娟一前一后走进屋里，见婆婆正笑脸盈盈的跟春来商量着什么，这让秋菊有些纳闷，自从附身到这小媳妇身上，还是第一次看到婆婆笑的这么开心。 第六十七章 公爹的秘密 秋菊端着酱油站门口叫了声，“娘，酱油打回来了，我先放厨房去。” “去吧，放桌子上就可以了，等会我好好的炒几个菜给你们吃。”婆婆扭过头，柔声细语的笑道，又叫住娟娟，“娟，你过来下，娘有话跟你说。” 婆婆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这温柔的话语，甜蜜的笑容，让秋菊一下竟很难适应过来，想着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秋菊放好酱油，走向厅堂，听到婆婆正跟春来他们兄妹说话，便放慢了脚步，心想，还是站在屋外好了，反正，对他们来说，自己也算是个外人。 只听见婆婆兴奋的说道，“你爹下个月就可以回来了，这个年咱家可以团圆了，娟，高兴不？” 原来是这家的公爹要回来了！怪不得婆婆这么开心。 娟娟手里还拽着那被美云退回来的五分钱，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娘，所以，说话声音也有些不得劲，“我爹要回来了？真的？” 在娟娟的印象中，自己跟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小时候还小，不懂事，已经记不清了，长大点，爹就被红卫兵抓去关了，所以，感情并不深。 春来抬起头，显得有些不安，“娘，你这消息可靠不？你听谁说的？别被人家给糊弄了，当时不是说爹得坐五年吗？现在也还不到四年哪。” 婆婆深吸了口气，春来的话让她也有些糊涂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似乎都分不清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今天到公社那边听侯书记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谁都有可能骗人，可他不会啊，再说了，他也没理由骗我啊？” 春来松了口气，“那就应该没问题，我是怕，嘿嘿，总算是可以一家团聚了，爹不在家这些年，我还真不习惯，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婆婆往屋外看了眼，翻着白眼，小声说道，“当年要不是因为秋菊，你爹也不会被红卫兵抓去，都是她这害人精给祸害的，要不，这几年我能这么恨她吗？” 难道真跟自己有关吗？应该说是跟那小媳妇有关，秋菊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婆婆跟春来翻回忆录似的，把之前的事都掏出来讲了一遍，秋菊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那小媳妇刚嫁到他们家的第二年便有了身孕，婆家人很高兴，虽说缺吃少穿的，却尽量满足她的需求，看在孙子的份上，就连平时嚣张跋扈的婆婆也变的温柔了些，就算是嘴上骂骂咧咧的不饶人，但在很多事情上仍然会尽量让着秋菊，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也总是先想着她，好把孙子养好点。 而且，还打算等他们生下孩子，就分家，把几间大屋都分给春来他们住，只可惜，后来的一件事把一切都改变了。 秋菊害喜，加上贫血、营养跟不上，身子越来越虚弱，有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公爹为了给她买点红糖，想尽办法，甚至去医院卖血，好不容易有了点钱，又想办法弄了张糖票，当时，供销社的红糖很缺货，公爹走到供销社时，女售货员很是不屑的告知红糖卖完了，得等一个月再去。 公爹很是懊恼，他站在供销社往柜台仔细看了看，发现在一个角落里用瓶子装着的正是红糖，而且，还有小半瓶呢。 刚好这时，桃李村的牛蛙也去买红糖，牛蛙是红卫兵，还是副队长，不少人栽他手上，谁看到他都得低着个头。 售货员把准备好的红糖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牛蛙，公爹很是生气，指责着售货员，“你不是说没有红糖了吗？怎么他来就有呢？而且还全部给了他。” 那个时代的售货员都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哪能容忍一个邋遢老人指著鼻子骂？售货员傲慢的看着他，冷笑道，“我就是要卖给他，你管的着吗？这又不是你家开的，我爱给谁就给谁。” 公爹也气愤了，跟售货员理论起来，“这是公家开的，不是我家的，也不是你家的啊，谁有糖票就卖给谁，我比他先来，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售货员冷冷的看着他，也许是想在牛蛙面前表现下，邀下功，这售货员表现的特别来劲，“哎，我说，你这老家伙，还没完没了了？你买红糖做什么呢？都七老八十的了，难不成还要当爹啊？” 牛蛙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售货员也跟着大笑起来，公爹气的脸色发紫，本来就靠着卖血才弄到的一点钱和糖票，没想到还要被别人取笑，一气之下，操起旁边一根棍子就往柜台砸了下去，随着玻璃碎片的落地，三个人都傻了眼。 就这样，公爹被牛蛙的红卫兵带走了，以打砸供销社、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判了五年。 红卫兵如果硬要给别人扣上罪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连证据都不需要，况且，还有个副队长在一旁看着，要想捏造点莫须有的罪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秋菊倒抽了口冷气，那个年代真是太混乱了，没想到，那小媳妇的公爹这么好，这么为自己着想，那后来呢？ 公爹被抓后，婆婆便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并且，把所有怨气都归结到了秋菊身上，秋菊也傻了眼，心里非常的自责、难过，为了让婆婆解气，在婆婆的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终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孩子最终没有保住，流产了。 秋菊站在屋外，叹了口气，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家，被搞成了这样，说起来，那小媳妇还真有那么点责任，一切皆因她而起嘛。想到这些，她觉得不那么讨厌那老太婆了，他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这个黑暗的时代吞噬了多少人的梦想和幸福？ 娟娟走到门口看到秋菊站在那，忙叫道，“嫂子，你怎么不进屋啊？爹要回来了呢。” 秋菊愣了愣，“噢，是吗？好啊，真好啊，走，进屋吧。” 娟娟手里还拽着那五分钱，拳头一直都没松开过，钱已经被揉成一团了，秋菊蹲下来说道，“娟，要不你把这钱给娘吧，你看你哥哥又做了不少背篓和椅子，咱下次到集市上去卖了，准能攒下点钱。” 娟娟嗯了声，走进屋里，把钱交到她娘手上，“娘，这是打酱油的钱，美云嫂子没收钱，她不肯收。” “不肯收？她还有不肯收的时候？”婆婆惊讶的看着娟娟，心想，不会是看到我家娟娟这么漂亮，真想让娟给她家栓子做媳妇吧？哼，我还得考虑考虑呢，不就是在供销社上班吗？栓子长大了最多也就顶个职到供销社去卖东西，等将来我家娟娟学了文化也能找个好工作去。 自从娟娟说了要去读书，婆婆心里便无意中觉得娟娟身份高了不少，总觉得她将来定能有出息。 接下来娟娟说的话却让婆婆老大不高兴，“娘，美云嫂子说了，下次让栓子跟我们一起到集市上去卖背篓，她家也砍了不少竹子呢。” 第六十八章 进城 “她还真会想噢，我说她怎么那么好心偷偷摸摸从供销社带点酱油回来，连钱都不收？原来心里早就打好算盘了。” 一听说美云要让栓子跟着去卖背篓，婆婆便眼睛瞪得老大，小声嘀咕了句，“哼！这要是换成几年前，早就拖她游街去了。” 娟娟把揉成一团的五分钱放到婆婆眼前，叫道，“娘，你看，那这钱……” 婆婆也许是心里高兴，把拿到手上的钱，又放回到娟娟手中，破天荒头一回的大方，“娟，这钱你收着，留着买点纸包糖吃吧。” 娟娟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这钱给我了吗？娘，你真好，那我存起来，留着上学堂用。” “上学堂？噢，那随便你吧。”婆婆笑了笑，转身看着秋菊，“你公爹快回来了，你也听到了吧？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准备下。” 准备？准备什么啊？秋菊还真不知道这个家有什么是可以准备的，不过，从他们的描述可以听的出来，那公爹是个好人，也许等他回来后，自己在这个家也不会弄的这么里外不是人了。“娘，你觉得需要准备什么呢？” 婆婆也有点意外，是啊，这个家能准备什么呢？她看了看地上那些竹子，说道，“那就多卖些钱回来吧，好跟你爹一起过个好年。” 娟娟一听又有些不高兴了，小声说道，“娘，这些不是说好了给我交学费的吗？” 婆婆拍打着娟娟头笑道，“你个死妮子，你爹要回来了，还怕没书给你读吗？” 春来边编制着背篓，边笑道，“你要真想去念书，那过年的时候把那头猪卖了，拿点出来给你交学费就是了。” 娟娟眨巴着眼睛，说道，“真的？等会，你别又说卖了猪的钱要还债什么的，又不给我了。” 婆婆大概心情好，忙说道，“能不给你吗？还债？那债不早还了，还有什么要还的？赶紧干活去吧，鸡还没喂呢，今天又捡了几个鸡蛋，晚上娘给炒了，噢，鸡蛋炒辣椒，呵呵。” “娘，还要加点姜丝跟葱噢。”娟娟叫道。 婆婆转过身，“知道啦，尽知道吃，养着你有什么用哪，就知道吃，嘿嘿。” 还是一样的话，此刻说出来却因为换了种语气而变的好听起来。要是家里每天都能像这样，那该多好。秋菊心想，这个家总算是有了点生机了。 娟娟直盯着春来，“哥，你今年真没跟队长家借钱？那你上两回跟嫂子回娘家都没带东西去吗？我听说，你还给他们抓药了呢？” 春来往门外望了眼，瞪着娟娟说道，“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赶紧干活去吧，等我把这些弄好了，你再跟你嫂子拿城里去卖了。” 娟娟吓的吐吐舌头，还好婆婆光顾着兴奋去了，大概没听进去。 自从婆婆说了要把卖竹椅的钱用来置办年货，娟娟便对卖竹椅这活不是特别有兴趣了，不过，想着能到城里去坐坐拖拉机，还能吃到包子、煎饼什么的，还是想去看看热闹。 秋菊的心里则一直想着上次在城里遇到的那位金厂长，从外表看就是一名企业家，如果真能给张图纸啥的，那就可以大批量做了，而且，还能发动相亲们一起来做，到时，自己就坐家里收货好了，把货收好了，再等着金厂长的车进来运出去。 当然，秋菊心里也很清楚，就现在这时代，是行不通的，大家都砍竹子编制东西去了，谁还愿意去出工种田啊？只有等政策好了，才能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 等到下一次进城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次公社的拖拉机要去城里的粮食局买些米糠来喂猪，就拖拉机手跟老梁去了，所以去的时候拖拉机上是空的，能摆下不少东西。 春来早就做好了十个背篓和十张小椅子，还编制了几个箩筐，秋菊跟娟娟刚坐到拖拉机上，美云便带着栓子追了过来，手里提着几把小椅子和几个鱼篓，叫道，“等等，等等，这还有人呢，让我家栓子跟你们一起去吧。” 要不是栓子他们追了上来，秋菊几乎快想不起他们了，“噢，栓子也去啊？不用上学吗？” 美云喘着气，有点不高兴的说道，“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课，嘿嘿，秋菊，你好好带带他，噢，我也是刚知道拖拉机要进城，你看我这东西都编制好了好几天了，还以为你去的时候会来知会一声……” “噢，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真忘记了。来，栓子，小心点。” 秋菊把栓子扶上拖拉机，由于摆了不少东西，拖拉机上的空间已经剩下不多，几个人要蜷着腿才坐的下。 老梁叔点燃一根烟，笑道，“你看，还带上徒弟了。” 秋菊苦笑了声，“这哪是什么徒弟啊？别人都以为这东西很好卖呢，你想想，他跟着我去，要是我的卖出去了，他的没卖出去，他娘不得怪我吗？可我要是专顾着他那的东西，那我的怎么办？不是摆在那就会有人上门来买的……” 老梁吐出几个烟圈，咳嗽了几声，“他们都以为城里面有的捡呢，要真这样，这山上的竹子早就被他们砍了一半了。” 秋菊有点好奇，这杏花沟的人都对竹篾很在行，怎么不见有其他人去卖呢，“梁叔，怎么之前没见有人去卖这些啊？” 老梁，“你以为这么好卖啊？这的人都会做，自己用的自己做就是了，以前也有人拿城里去卖过，不过路途太远，也没几个卖的出去的，你看哪，你要是经常去，下次指不定还会有人来找你带带，呵呵。” 秋菊陷入了苦恼中，一想起又要在集市上大声的叫卖，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况且，今天又带了个小男孩去，还不知道市场会是什么样子，总不能上次都卖出去了，这次就卖不出去吧？到时可怎么跟美云交代呢？还欠着她的酱油钱呢，尽管那是她不肯收的，可也是个人情啊。 这拖拉机没遮没拦的，在这寒冷的早晨正冒着热气朝着城里跑去，阵阵冷风吹来，让人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生怕这被风吹到肚子里去。 娟娟跟栓子倒是很开心，两个人在拖拉机上说笑着，能进城去玩，对孩子来说，本事就是一件极有兴致的事，说不定，卖完了东西，还能买个包子啥的填填肚子。 栓子高兴的大叫道，“你上回去城里有没吃过包子啊？包肉的那种？我听说啊，那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娟娟显得见过大世面似的，“当然吃了啊，我每次进城我嫂子都会买包子给我吃，可香了，我告诉你哦，那包子你要小心咬，不然，那些全流出来，你嘴巴都接不住。” “哈哈哈，真好玩……”两孩子开心的笑着，对城里充满了幻想。 第六十九章 “促销” 拖拉机来到城里时，天依然还没有大亮，加上是冬天了，天亮的迟些。 秋菊领着两个小孩提着那些编织品到市场找了看起来好些的位置，摆放着。娟娟四处看了看说道，“这不是我们上次摆卖的地方吗？嫂子，你看，后面就是那包子铺呢。” 秋菊一看，还真是，摆好了那就在这卖吧，说不定也能带来好运，像上次那样，多卖些出去。 包子铺里已经飘出了阵阵白雾，老板一揭锅盖便有肉香味传来，看的栓子几乎要流口水了，兜里的五分钱已经被他捏出了汗来。在家里的时候，他娘就交代好了，买东西吃的时候，要等秋菊她们先买，如果秋菊没有给他买，他才能用自己的钱去买。 娟娟跟秋菊是比较能耐住饿的，早餐没吃，也没想过要去买包子吃。栓子光顾着包子去了，完全没有心思卖他的那些椅子跟鱼篓。 “哎，娟娟，你就不饿吗？”栓子问道。 娟娟笑了笑，“我们的东西还没卖出去呢，要等东西卖出去了，才能去买包子吃，你就再忍忍吧，小馋猫。” 栓子的家庭条件较好，他对钱没那么大的意识，“娟，要不我们去买一个吧？我有五分钱，多少钱一个啊？” 娟娟：“你娘还给你钱了？你不怕你娘骂你吗？现在东西都没卖出去呢。” 栓子实在经不住诱惑，“这五分钱就是给我当饭钱的啊，我们去买吧，我呆会掰一半给你。” 看着那两孩子只顾着吃和玩，秋菊不免有些担心，地上摆着一大堆的货物呢，要怎么卖出去，总不能又靠自己到街上去拉客吧？得想想办法，让那两孩子参与进来才好。 秋菊把两孩子叫了过来，“栓子，你想不想把你的这些东西都卖出去啊？” 栓子刚吃完包子，嘴巴上流着些油，还在用舌头不停的舔着，又用衣服擦了下，“想啊，我当然想啊，我娘说了，这要是全卖完了，就给我一半的钱呢。” 他娘还真大方啊，那就从这下手提高他的兴趣好了，秋菊说道，“那，你要是有了这一半的钱，准备用来做什么呢？” 栓子想了想，大概是还没想好，“其实，我想买的东西很多，不过，我最想买的是一双新的解放鞋，嘿嘿，冬天踩在路上，肯定不会冷了，我娘的供销社就有卖，要不，娟娟，你也去买双吧？比这粗布鞋舒服多了。” 看来，栓子家虽然比其他人稍微有点钱，还是连解放鞋都买不起。 秋菊笑道，“那好，我想你们都卖出去，要不，这样吧，栓子，你跟娟娟一组，我一个人一组，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卖完，好不好？” 栓子一听说可以卖钱，马上就来了精神，“好啊，好啊，我们两个人还怕卖不过你一个吗？要怎么样卖？你说说吧。” 看来栓子倒是个可以培养的生意人，秋菊松了口气，“来，你们先看看我怎么做，你们呢，每人拿个自己觉得编制的最好的东西，看到有提着篮子买菜的人，就走过去，向他推荐你们的东西，好不好？” 两个孩子听的一头雾水，秋菊只好自己拿了把小椅子示范起来，她走到一穿着红色棉袄的妇女身旁，叫道，“大姐，买把椅子吧？自己家里编制的，质量好着呢，你瞧瞧。” 红棉袄妇女扭过头看了眼她手中的小椅子，目光停在了上面，秋菊觉得有戏，正好可以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大姐，你看，这做工，这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看瞧你穿的这么体面，你应该是国家干部吧？我呀，最崇拜你们这样的人了，这样吧，这椅子，我便宜点卖给你，怎么样？” 红棉袄妇女被赞美的挺开心的，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这多少钱？” 秋菊：“我今天刚刚开张，给你打个八折好了，就四分钱，怎么样？” 红棉袄妇女拿手上坐看右看着，又放地上，往上面坐了坐，还摇着屁股不停的蹦?了几下，然后问道，“要四分钱那么多啊？那我不要。” 秋菊赶紧说道，“大姐，四分钱对你来说，算什么呢？你会在乎这四分钱吗？买个菜哪个不要好几分钱？你瞧瞧这椅子的质量，这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经常在这卖的，平时都卖五分呢，我是说刚刚开张，给你个优惠。” 红棉袄妇女犹豫了半天，还是买走了那把椅子，今天的第一笔买卖做成了，秋菊挺有种胜利的感觉，算是给孩子们做了个榜样了，哼，你们好好学着点。 栓子一看这样就可以挣到钱，也来了劲头，他提起个鱼篓走到一手上拎了条鱼的男子身边，怯怯的说道，“叔叔，买个鱼篓吧？这鱼篓很便宜的，才，才三分钱！” 男子用粽叶丝提着的鱼还活蹦乱跳的，不时的蹦?下，眺的有点难以把控，有时候还会跳到身上，把衣服弄脏。 栓子麻起胆子，鼓起勇气说道，“叔叔，买个鱼篓吧？你以后天天买鱼都可以用鱼篓装着，不会乱跳，还能保证新鲜呢。” 秋菊心想，这栓子还真有生意头脑，搞不好将来是个培养的对象。平时在家里跟小朋友们到处乱窜的，上山下河，哪都不怕，再说了，看到有钱可以赚，一下便来了精神，胆量比娟娟要大多了。 男子犹豫着，觉得栓子说的很在理，自己每次买鱼都被折腾着，还弄的一身腥味，“你这鱼篓是你自己做的？” 栓子变的胆量大了些，学起了秋菊的语气，“我哪有那本事，我爹弄的，整了几个晚上呢。你看，多结实啊，颜色也好看，是不？” 男子似乎被说动了，提着鱼举起动了动了，大概是想看适不适合他那鱼篓，栓子眼巴巴望着，等着人家掏钱出来，秋菊赶紧过去帮忙，把鱼篓抱好，“你看看适不适合吧？把鱼放进来试试就好了。” 男子抬起手看了眼手表，眼角露出一丝着急的模样，看来是赶时间，秋菊跟栓子使了个眼色，栓子便心领神会，忙帮忙把那条鱼装进了鱼篓，“你看，很合适呢，现在看你还怎么蹦?，嘿嘿。” 男子见米已成粥，不要也不好推脱了，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三分钱给了栓子。 这让栓子很有成就感，把那三分钱捏在手上，看了又看，数了又数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搞错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通往“钱途”的光明大道了，以后就算不读书也没关系，跟爹学学篾匠，再拿到集市上来卖。 看到栓子挣到了钱，娟娟也开始着急起来，扭扭捏捏的拿起张小椅子想找个合适的人试试。 栓子则继续拿起鱼篓找下一个买主去了。 第七十章 “促销”（2） 栓子在卖东西方面天生就是把好手，很快他就找到了第二个买主，胆子也越来越大，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来说，第一次出来卖东西就能找到感觉确实是挺难得的，也许是受了他娘美云的遗传，一张开嘴便是好听的，而且，很快就能找到切入点，找准人家的需求，再推荐自己的东西。 在卖第三个鱼篓时，栓子干脆站立在了卖鱼的摊档旁边，只要有人来买鱼，他就会很主动的推荐自己的鱼篓，连卖鱼的大叔都不得不佩服。 反而是秋菊的椅子跟背篓有点滞销了，娟娟还是那副样子，扭扭捏捏的，一见到陌生人就脸红，半天抖不出一句话，就算是有人主动上前来问，她也得把秋菊找过来跟客人介绍。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秋菊有些着急了，得找到客人的需求点才好卖东西。她拿起个背篓，看准了一个提着篮子的妇女，这妇女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身蓝布衫，千层底的布鞋，没有穿金也没有戴银，大概就一普通的农村妇女，平时应该也要上山下田什么的，肯定能用的上背篓。 秋菊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很礼貌的说道，“你好，同志，过来看看我们卖的背篓吧？便宜又结实，你看看，这质地都是上好的竹子编制的……” “啥？你是做什么的？我要这背篓来做什么？”蓝衫妇女扭过头白了秋菊一眼，不屑的说道，接着，自言自语了番，我要背篓还需要到你这买？乡下亲戚家大把，要多少有多少，哼！ 唉，没找准对象，秋菊叹了口气，继续寻找目标。 栓子站在不远处的鱼档，看到这一幕，用手握住嘴巴偷偷发笑。 眼看着栓子的鱼篓都快卖完了，自己的业绩还是早上那把小椅子，秋菊有点不是滋味，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要是卖不完，还得拿回家去，要是婆婆看到，肯定得埋怨，等下次来城里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秋菊的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本想着公爹快要回来了，多卖点钱好让家里日子过的舒坦些，况且，娟娟还等着钱交学费呢，要是卖不出去那不得让好多人失望吗？秋菊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为婆家着想了。 也许不是自己的推销有问题，大概还是产品的原因。看来栓子他爹还蛮有眼光的，知道编制些鱼篓，能适应不少人的需求，下次也让春来编制些鱼篓或是菜篮子好了，这些基本是都是大家用的上的，特别是菜篮子，城里的妇女都天天都能用的上，想到这些，心里踏实了些，总算是还能看到点未来的希望。 “哎，嫂子，你看栓子又卖了个鱼篓出去了，你看，他已经卖了不少钱了，好像数都数不过来了。” 娟娟指了指鱼档那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的说道。 栓子正掰着手指数钱，生怕数错了一张，数好钱放回裤兜里装好，嬉皮笑脸的跑了过来，他的鱼篓已经卖完了，就剩下小椅子，不过，栓子对那几张小椅子倒是有些犯难，椅子不像鱼篓可以帮人把鱼放进去就是了，总不能搬个椅子让路过的人都来坐会吧？ “秋菊婶子，这椅子要怎么卖啊？”栓子拿起把小椅子不知道从何下手。 秋菊回过神来，自己这还一大堆货呢，还是赶紧做生意好了，“唉，开始卖椅子吧，娟，你跟栓子一起，你也拿把椅子跟着栓子，看他怎么做，你跟着他做就好了。” 娟娟心里怕的要命，嫂子说了话又不好推辞，况且，还想着要赚点学费呢，只好拿起张椅子，低着头，怯怯的跟在栓子身后，连看都不敢看别人一眼。 到早上*点时，对面又来了几档卖竹木制品的，一看就是上次那几个，他们看到秋菊时也是很快便认了出来，马上皱起个眉头，满脸的不高兴。想起上次秋菊的本事，就觉得是个很强的竞争对手，这次又多带了个毛头小子，而且，看起来还好像很给力的样子，更增添了些压力，一直盯着这边，观察着秋菊她们的动静。 秋菊只好选择了老方法，站起身吆喝着，“快过来看啦，又好看又实用的椅子、背篓喽，还有大竹木框子喽——哎，同志，过来看看吧，很实用的呢。” 秋菊的话一喊出口，便有些人回过头来看着她，不过，都是暗自发笑，并没有要走过来看的意思。 栓子跟娟娟在街上兜了一圈便回来了，手上依然拿着椅子，看来效果也不太好，得想想办法才好。 栓子的兴趣已经不大了，对他来说，一个早上就卖出去好几个鱼篓，已经很有成就感了，那些小椅子什么的，能卖就卖，卖不出去也问题不大，孩子嘛，还是贪玩，栓子把椅子放回，便想着到处去走走，看有没什么可以买的，反正兜里现在有钱，那钱似乎在兜里蹦?着，正等着栓子把他们都用出去呢。 栓子刚起身，秋菊便叫住了他，“别走了，先想办法把这些卖出去吧，栓子，你就站在这，我想办法吆喝些客人过来。” 栓子有点不乐意，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秋菊把自己在前世看过的促销活动都想了一遍，选了一些比较能吸引人的话术，清了清嗓子，还好自己早上带了茶水，肚子是饿着的，喉咙还是能润润，喝下几口水，来了点精神，冲着路上的行人大喊起来，“快过来看勒，又结实又实用的竹木椅子——” “我这样叫没多大效果，栓子，你来，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快点。” 栓子懒洋洋的站起身，笑了笑，他其实就是有点贪玩，胆子还是有的，也跟着大喊起来。 “挥泪大甩卖了，快过来看看吧，全部八折，全部八折——上好的竹木椅子只卖白菜价——” 栓子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大家开始是看热闹般的看着个孩子在那叫卖，也有人蹲下来看东西，秋菊忙介绍着，剩了栓子一个人在那喊叫，他的嗓门大，声音也清脆，大老远的就能听到。 这样一来，买的人不少，有人甚至说，就看这孩子的面吧，你看那孩子，喊的多起劲，真有意思，给买一个，反正家里也用的着。 这招还不错，经过一个上午的战斗，地上摆放着的竹木制品基本上卖出去了，就剩了两张椅子跟一个大筐。 栓子稍微休整了下，喝了几口茶水，又站到街上准备做最后一搏，才刚喊出声，便来了个大汉，那大汉怒气冲冲的提着栓子的衣角大喝道，“臭小子，敢在这跟爷抢生意，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栓子惊恐的看着那名大汉，吓的脸都白了。 第七十一章 较量 秋菊正坐着喘口气，看到栓子被一名壮汉抓着衣领，一时也被吓蒙了，忙起身走过去，紧张的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住他？” 壮汉放开栓子，瞪着秋菊，眼睛睁的大大的，往地上摆放着的箩筐使劲踢了一脚，大喊道，“这些都是你带来的吧？谁让你在这卖了？” 秋菊忙把栓子推到一边护着，这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虽说在家里经常见到春来挥起拳头发怒的样子，但跟眼前这壮汉比起来，那算是温柔了。 秋菊惊恐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心里好一阵慌乱，“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在这卖东西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别吓坏了孩子。” 娟娟胆子小，蹲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几乎要哭了，栓子忙把踢飞的箩筐捡回来，放在地上摆好，他天生胆子就大，开始没反应过来，才会被吓到，稍微调整了下心情，便没那么怕了，双手握拳，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那壮汉发了会威，慢慢冷静下来，“我警告你们，下次要是再见到你们在这摆卖，别怪我不客气！听到没有？”接着又往地上的竹椅踢了一脚。 秋菊回过神来，才想起，现在才七十年代而已，就有这样的土霸王了？还有没王法了？这特殊时期才刚结束不到两年呢，就敢这样？ “你，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摆卖？” 壮汉一听更来了气，“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秋菊心想，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不过没搞清楚这人的身份，下次要再来捣乱可怎么办？难道是想学黑帮来收保护费？“你到底想怎么样吗？难道我摆卖点小椅子什么的，你也想收保护费？” “啥？啥叫保护费？”壮汉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小媳妇在说什么，“叫你别摆你别摆就是了，下次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小心我把你们的东西全扔到江里去！” 秋菊不明白了，不收保护费，那是干什么？她无意中往对面看了眼，才反应过来，这壮汉八成是对面卖竹木制品的小贩叫来威胁她们的，应该是看到她们生意好，抢了他们的饭碗。 都说同行是冤家，对面那几个大概是经常到这卖竹木制品的，是几个年轻人，唉，大家都不容易，还是以和为贵好了，以后还要见面呢。 这男的大概是那种好吃懒做、成天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跟他斗确实没什么意思，而且，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秋菊定了定神，挺直了腰板，想缓和下气氛，“是他们叫你来的吧？你要真想解决问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下，你觉得怎么样？” 壮汉摸了下脑袋，显得有点迷糊，朝对面那几个人看了眼，接到指示似的，他盯着秋菊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谁跟你商量来着？这是我们的地盘，懂吗？” 秋菊冷静下来，想了想，问道，“你过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想不想多卖点出去？要是想，就过来找我，我给出出主意，怎么样？” 壮汉有点不知所措了，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喊了声，“大猫，你做什么？死站那干嘛呢？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大猫瞧了瞧秋菊，又看了看对面，忙跑过去，交头接耳了番。 栓子不解的看着秋菊，心生怒火，看到场面渐渐缓和了下来，心里也没那么怕了，便想逞下英雄，双手握拳，愤怒的说道，“嫂子，你真要把我们怎么卖东西的招数都教给他们？那我们下次还怎么卖啊？我看哪，就跟他们干一架好了，你看，我也挺能打的。” 秋菊笑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没点正经，让他们学点也没关系，咱卖咱的，他们卖他们的，尽量少惹事，懂吗？” 娟娟特别怕事，蜷缩着蹲在栓子身旁，怯怯的看着。 栓子哼了声，找张椅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你知道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冷！” 大概是特殊时期的时候听多了红卫兵的口号，还知道敌人、自己人什么的。 秋菊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小屁孩，你还懂这话啊？哪学来的？什么敌人自己人的，这哪来的敌人？又不是搞阶级斗争。” 栓子哼了声，小声嘀咕道，“这算什么？这种话我知道的多了去了。” 接着，对面一个留着大分头的青年跟着大猫走了过来，直盯着秋菊，问道，“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 大猫也跟着附和了句，“这是我大哥，叫大柱子，他现在要问你话呢，好好回答。” 秋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过，大家都是想挣点小钱而已，何必伤了和气呢？你说是不？你也知道这些个竹木制品的，在这个年代，噢，不，在这地方，大家都见惯了的，要讲究点方法才好，懂吗？像你们那样干摆在那，谁会主动过去买你的啊？” 大柱子在地上搬过张椅子坐下，不解的问道，“你们不就叫卖了几下吗？你看这集市上，有谁像你们那样大喊大叫的，也不嫌丢人。” 秋菊心想，大概他们这不兴这种叫卖？“卖东西不就得这样吗？你这样喊出去，人家才知道你的东西好不好啊，你想想，连看的人都没有，哪有人买呀？我观察了下，你们这集市上买菜的人都是些单位的，他们一般买完菜要去上班，所以停留的时间不会很多，你们要早些来，而且要选准客人，根据客人的需求来推销你们的东西，懂吗？” 大柱子听着不再反驳，好像还有点道理，“哎，我说，不就卖点东西吗？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要都这样，那人得多累啊？” 秋菊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卖出去了，你们的却卖不出去，你试试吧，下回早点来，小伙子，看到人家做的好的地方，就好好学着点，别尽知道使用蛮力，你说你找个人来吓唬我们，有用吗？再说了，就算我们不来卖，还会有其他人来卖，你能天天请个人来这赶人家呀？” 大柱子本性并不坏，听到秋菊说的有道理，一下便对秋菊佩服起来，“那你教教我吧，姐，你说要怎么样做才能卖出去？” 好家伙，才说了几句就叫姐了，秋菊想了想，笑道：“其实，很简单的，下次吧，下回早点来，你看看我们是怎么卖的，学着点就是了。” 大柱子显得有些失望，很是着急，“下次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大猫附和了句：“那怎么办啊？你娘还等着你卖完这些好去给她抓药呢。” 大柱子长叹一声，为了给娘治病，自己连夜赶制了这些竹木制品，农村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会点竹篾、木工之类的活计，这都摆了快一上午了，也没卖出去几个，真是着急啊…… 第七十二章 特效感冒药 “抓药？”看来这大柱子恐怕是家里急需钱用，秋菊天生有副好心肠，总希望能帮到别人，“你娘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大柱子叹了口气，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公社那医疗点的医生说是重感冒，他们也给了药，不过，没有什么起色啊。” “重感冒？怎么不送医院治疗呢？” 大柱子埋怨起来，“医院？哪有那么钱啊？本来想把这些东西卖了，换点钱去抓药的，你看，今天被你们这么一搅合进来，我都不用卖了。” 秋菊想想也是，这大柱子也挺可怜的，“那，你，你娘她，都有些什么症状？” “就是，发烧、流鼻涕、咳嗽的厉害，而且吃饭也难以下咽。要不是急着卖点钱给我娘抓药，我也不会让大猫来跟你们闹。” 这大柱子还是个孝子呢，真看不出来啊，秋菊摸了摸底衫上的口袋，还好，为了提防婆婆在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东西，这从前世带来的感冒胶囊一直都藏在身上，随身带着。 她想，要不给一粒给大柱子好了，不管他人怎么样，对他娘，他还是很孝顺的，反正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多粒，而且马上就到八十年代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科技越来越发达，医疗什么的也会越来越先进，还不如先给他好了，好让他娘早点好起来。 秋菊犹豫了下，拿了粒胶囊出来，放在手心，“大柱子，你看好了，这是一粒国外进口的感冒药，可以治好你娘的病，你要是信得过姐，你就拿回去给你娘服下，我保证，明天一早她的病就会好。” “这……就这东西能治病？从来没见过呢。”大猫嘀咕了句。 大柱子也犯迷糊，不太敢接，“这是什么药？真能治病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进口的是西药，那是一粒粒白色的很小一片的药丸，这红色的……” 秋菊把感冒药放到他手上，“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你要想让你娘快点好起来，就听我的，上回我家娟娟感冒发烧就是吃这药好的，你看，就这小姑娘，活蹦乱跳的，是不？” 大柱子半信半疑的接过感冒胶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摊位继续等待前来买东西的客人。 大猫揣测着那粒药，疑惑的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怕我们在这跟她抢生意，所以，想拿粒药来害咱啊？” 大柱子盯着药看了会，说道，“应该不会吧，看她也不像是坏人哪，再说了，她也经常来这卖东西，不至于害我们的。” 秋菊朝对面的大柱子笑了笑，她很满意自己的行为，其实，自己随时随地种下点善因，说不好哪天就会需要别人，到时，人家也同样会善待自己。 这一点在后来秋菊的事业中得到了证明，大柱子不愧为秋菊事业中的一个好帮手。（这是后话，后面会讲到。） 时间也快到中午了，看来，肚子也饿了，今天卖的还不错，买个包子吃好了。秋菊跟栓子、娟娟开心的吃着包子，这包子真好吃啊，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用手擦都擦不掉。 吃完包子，老梁他们也买好了米糠，准备回杏花沟，东西基本上都卖出去了，就剩下两把椅子跟一个箩筐。 栓子坐拖拉机上兴奋的大喊大叫着，今天不只进城来玩，吃到了肉包子，还挣了不少钱，最最刺激的是还遇到了大猫那种人。 “秋菊婶子，下回我还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回去让我爹多做几个，多卖些钱。” 经过一天的叫卖，加上被大猫他们惊吓了下，秋菊有点筋疲力尽，没精打采的应声着，“好吧，下次再说吧，不过，你还是别带太多了，压力大，噢。” 栓子叫道，“怕什么？下回我把公社那喇叭借过来，一喊保准整条街都听的到，你们说是不是啊？还有，娟娟，下回你也得喊几嗓子了，你看你蹲在那动都不敢动，像个刚进门的小媳妇似的，哈哈。” “你还知道刚进门的小媳妇？”秋菊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娟娟耷拉着脑袋，反正卖的钱也得交回去给娘，卖的再多也似乎跟自己没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学费呢，她突然很羡慕栓子，不只能上学，还能挣些零花钱。 老梁有些担心的看着秋菊，“我看哪，这次回去，经栓子他娘一宣传，下次还会有人找你带孩子去卖这些东西，到时，你恐怕有得累了。” “啊？不会吧？”秋菊惊呼了声，这可没想这么远，要真这样的话，自己还不累晕过去。 老梁抽着烟，分析道，“你想啊，你带了栓子去，东西都卖了，谁不想挣点钱啊？杏花沟满山的竹子呢，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编制些东西，以前没有去做，是因为平时只做给自己家里用，也用不上多少，一看到能卖钱了，保准都会上山砍竹子去了。” 还真是噢，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就算这竹子长的快，这编制的东西多了，就不好卖了，价格会降下去不说，县城就这么大，大家的需求也是有限的啊。 秋菊又陷入了幻想中，如果那个金总能出现的话，那就好办了，可以把大家的竹木制品都收起来，再卖给那位金总，说不定是条好出路，唉，这一切的一切都得等改革开放后才能变为现实，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秋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像老梁说的那样，拖拉机才开到公社，便有些人围了上来，脸上满是羡慕的表情。 “哇，都卖完了，你们看，就剩下一箩筐和一把小椅子了，秋菊，下次也带带我家那冬梅吧？让她跟着你们去见见世面……” “你说咱怎么都没想过，这竹子编制的东西也这么好卖呢？” 一个妇女压低声音说道，“那可不是这么说，以前咱哪有那本事，现在也是有秋菊啊，她，你还不知道她那事？” 秋菊苦笑了声，她体会到了老梁说的话，现在是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只要自己还想进城卖东西，就得帮忙带些人去，下次说不定就不只栓子一个了…… 第七十三章 “凯旋归来” 刚走到家门口，婆婆便迎了出来，见秋菊跟娟娟手中只提了把椅子和一个箩筐，马上便一脸的笑容，还主动接过箩筐和椅子，笑道，“今天卖的不错啊，就剩下这么点了，卖了不少钱吧？” 秋菊走到院子舀起一勺冷水喝了起来，由于天气冷，水也冷的能割到喉咙，秋菊喝慢了些，小口小口的吞了下去，完全没顾到婆婆正眼巴巴的盯着她。 秋菊费好大劲才喝完那冷水，这大冷天的，喝冷水还真需要点功夫才能喝的下去，秋菊喝完水从裤兜里掏出了今天卖竹椅和背篓、箩筐的钱，交到婆婆手上。 婆婆接过钱，眼睛直发亮，一毛两毛的还有一分两分的，加起来差不多有八毛钱，她也不得不承认秋菊的本事了，家里有了这么个能赚钱的媳妇，还愁以后没好日子过吗？ 婆婆数完钱，又往秋菊的裤兜瞧了瞧，总觉得没掏干净，好像里面还藏着大头没有拿出来。 秋菊大概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心里有些别扭，不满的看着那老太婆，哼，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天了，嗓子都喊哑了，还差点被人给修理，费了老大劲才卖出去，还不相信我？秋菊没出声，径直走进屋里去了。 见秋菊那样，婆婆尽量忍住心里的不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歹也是赚了钱回来的功臣，就让她得瑟下得了。 婆婆拉过娟娟，小声问道，“你们今天卖东西的时候，你瞅准了没？你嫂子就没扣下点钱？” 娟娟站在一旁，卖了这么多钱连一分钱也不属于她，正一肚子的委屈，“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这钱我都数了无数遍了，错不了。” “你个死妮子，尽向着外人，我白疼你了。好了，去干活吧，水缸里没水了，跟那个去挑点水回来。”婆婆拍了下娟娟的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眼角朝着屋里瞟了瞟。 外人？这两个字让娟娟很是反感，她自己也有些奇怪，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会跟娘做对了，“娘，我很累，嫂子也很累呢，等会哥回来让他去挑水吧。” 婆婆手里拽着钱，犹豫了下，大发慈悲般的说道，“说的也是，那你们就休息会好了，下次多带点去，噢，嘿嘿，这钱挣得还真容易。” 秋菊走进房间，双手撑开直躺倒在床上，闭起眼睛，这一天累的，腰酸背痛，一点劲都没有了。 渐渐的秋菊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回到了自己的大学生时代，手里捧着自己最喜欢看的张爱玲文集，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徜徉在校园的林间小路上，边走边翻开书本。突然，一阵微风吹来，裙子随风摆动，书页被轻轻吹起，凌乱的头发模糊了双眼，她开始迷茫起来，熟悉的小路竟然找不到出口了…… 秋菊被梦惊醒，眼角流出几滴冰凉的泪水，天已经黑了，冷风吹着窗户纸，嗖嗖作响，到这来有段时间了吧，这种只能看到一点点煤油灯发出的光亮的黑夜，仍然让她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老是做这样的梦，每次都能让自己心惊肉跳，大学时光永远都是最让人怀念的，可惜，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前世的一切，都该淡忘了才是。 娟娟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小声叫道，“嫂子，你睡着了吗？呆会要吃饭了，你还是先起来吧？娘都快做好饭了呢，有牛肉吃哦。” 秋菊擦了下眼角，梦醒了，还是得回到现实，只是，现在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现实了。 春来还在厅堂里编制着那些竹篮、背篓，这些在婆婆看起来能生财的东西，此刻在秋菊的眼中成了一座压在心头的大山，压的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秋菊跟娟娟来到厨房，婆婆喜笑颜开的，摆着碗筷，“哟，你们来了，快坐下吃饭吧，你看，我炒了点牛肉，哎，这段时间太阳好，你们看，都晒成了牛肉干了。秋菊上次说喜欢吃干炒的，所以就没有先用水煮一下了。” 唉，这老太婆难道转性了？不只收起了那副凶恶的嘴脸，连说话也变的这么温柔。婆婆的话让秋菊有点难以适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婆婆得意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炒牛肉，又伸出脖子往外喊了声，“哎，春来，别干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劲干活。嘿嘿，多做点出来……” 吃饭时也是少有的平静，还夹带点温馨，这反倒是让秋菊觉得有些陌生。 正吃着，外面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哎，我说，大娘，秋菊，吃着饭呢？” 婆婆压低声音说道，“美云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呢。”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压力增加不少，大概是又来给她家栓子预定下回进城一起去卖竹椅的事，唉，今晚这饭吃的，这牛肉压根就没吃出味道来，全让那些事给搅合了。 美云牵着栓子，手中拿了瓶老白干和一封可口饼，一进门便摆放在桌子上，满脸堆笑，“哟，伙食不错啊，这，这牛肉都晒干了，你瞧我家，我在供销社上班，上回分牛肉任是没我的份，好像我就不是这杏花沟的人一般。” 婆婆冷笑了声，说道，“嘿嘿，下回叫他们记得给你留一份，是不？” 春来忙搬来椅子，“婶子，坐吧，吃点不？” “噢，我吃过了。”美云接着笑道，“唉，留不留的都不要紧，我今天呀在供销社带了点东西回来，特别来感谢下秋菊，让我家栓子长了不少见识，哎，春来，这老白干呀，你就打开喝点，就着这牛肉，正好，嘿嘿……” “噢，不急，嫂子，先放着吧。”春来对酒不太兴趣，平时最多也就喝点他娘酿的米酒。 美云见没投对爱好，又转向了娟娟，“娟，这饼干啊可香了，呆会记得吃噢。婶子，你说这秋菊就是有本事啊，你看，以前大家都卖不出去的东西，经她的手一倒腾，怎么样？全卖出去了。” 婆婆皱了下眉头，对秋菊投向一丝不满的目光，“你说啥？你们家的全卖出去啦？我家的还剩把椅子跟箩筐呢……” 第七十四章 “生财之路” 美云的话让场面变的有点紧张起来，秋菊显得有些麻木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不想再去争辩什么，反正，随你们怎么想好了。 娟娟赶紧说道，“娘，栓子带去的是鱼篓，咱没有的。” 美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说话竟没想着点，“噢，是是，我家的都是鱼篓。” 婆婆松了口气，似乎又看到了一条生财的道，“鱼篓？哎，春来，你这次也编点鱼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城里人都喜欢吃鱼来着，有个鱼篓多方便哪。” “是啊，鱼篓是方便，哼哼。”美云轻轻冷笑了声，心想，你还真会打算，看到别人做什么挣钱就想做什么，所有好处都想占一份。 气氛有点冷却了下来，秋菊没出声，这些天都在念着竹子什么的，现在只要一想起竹子这两个字就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美云接着说道，“哎，秋菊，我家栓子他爹呀今天又上山砍了些竹子，下回再让栓子跟着你去见见世面，噢，我家栓子还小，跟着你呀，我放心，是不？婶子，你看这杏花沟，我就信的过秋菊，你哪，真是有福，娶了个这么旺家的媳妇。” 婆婆倒是挺圆滑，通过这次的事，她变的谨慎起来，不是谁来都能带去的，这市场的需求就这么大，把别人带去，就等于摔自己的饭碗，“哎呀，我说美云呀，这公社的拖拉机也不是天天往城里赶哪，再说了，我家秋菊还要出工，不像你天天供销社坐着就有钱拿，下次呀，有的等勒。” 婆婆的话让美云有些尴尬，不过，她天生就是甩嘴皮子的，很快就能扭转局面，“没事，下次啊，我让栓子先到公社去问好了时间，咱再去，是不？而且呀，我跟队长讲讲，给秋菊弄个两天假，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侯书记怎么说也是我家亲戚，还能不给点面子？” 亲戚？婆婆撇了下嘴巴，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能算是亲戚，“是，你家亲戚就是多。”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秋菊有点坐不住了，把碗放下说了句，便走到院子中长吁了口气，这农村别的不好说，空气还是新鲜着，天上没有月光，连点星星都没有，整个杏花沟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无比的寂静。 秋菊找了张椅子坐下，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不属于自己的家，过着不属于自己的日子，到底是在为自己活着，还是在为那小媳妇活着？ 美云在厨房呆了会，见话说的不是很投机，留下酒跟可口饼便带着栓子回家去了。 秋菊带着栓子进城卖竹木制品的消息很快便在杏花沟传开了，于是，那些家里有个半大小子的都希望能跟着秋菊进城去挣点钱，进而掀起一股坎竹子的风潮，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把竹子砍回家去，编制着各种竹篮、竹椅、箩筐什么的。 等到再一次拖拉机进城时，又过了半个月了，春来这次学乖了点，特别赶制了些竹篮和鱼篓，还用竹篾编制了些蛐蛐、小鸟之类的小玩意，活灵活现的，特别可爱，可以给小孩子当玩具，城里人有钱，这些东西应该能销的出去。 秋菊跟娟娟又是赶了个大早，来到公社时，已经站了好几个邻居在那，手里都提着些竹篾制品，见到秋菊便立马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看似都瞅准了这条生财之路，把秋菊淹没在吐沫中。 “秋菊，今天我家妞也跟你去，正好啊，给你家娟娟做个伴。” “我家的石子也跟着去吧，你看，这些都是石子他爹连夜赶制出来的，让他跟着你们去涨涨见识，我也不求卖多少钱啥的，只要给他赚点零花钱就可以了。” “还有我家的，秋菊，以前你家春来还跟我家那口子学过篾匠活呢，可以说，是半个师傅了……” 秋菊无奈的站被围在中间，任由大伙推搡着，都是邻居来的，山上的竹子又是集体的，自己卖了钱，没理由不帮衬着乡亲们，可帮一个两个的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这可怎么办好？ 秋菊正为难着，美云带着栓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叫道，“哎呀，我的妈呀，可让我赶上了，哎，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去城里呢？” 石子妈白了她一眼，心想，真是的，一点都不自觉，每次都得跟着去，哼，“可不是吗？你看你家栓子上次已经去过了，这次就把机会让给我家石子吧？” 美云也不示弱，“瞧你这话说的，这去城里又不是去招工，还得有指标啊？你说是不是啊？秋菊？” 秋菊苦笑了声，那拖拉机就这么大，别说这么多的竹篾制品，就是装下这些人也挺成问题，看来自己这次是去不成了。 侯兵跟拖拉机手正往上面装着粮食，看到这情景，不免担心起来，大声嚷叫道，“我说你们都去呀？你们看看这拖拉机能装的下不？” 美云拉着栓子冲到最前面，“哎，大兄弟，就让我家栓子去吧？他很懂事，不会要你照顾的。”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我家的也可以去啊，都这么大人了，谁还要照顾？真是的。” 娟娟拉扯着秋菊的衣角，有点害怕，小声说道，“嫂子，你看，这么多人，我们还怎么去呀？” 秋菊叹了口气，在这杏花沟，人们除了上山下田，确实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每天心不在焉的集体出工，集体干活，都说人多力量大，在这样的集体制下，人多反而成了累赘，大家都不愿意比别人多干。 所以，一看到有人因为竹子赚了点钱，便一窝蜂似的全都干这行去了，以前从来不当回事的竹子，现在成了每个人心目中的财神爷，都恨不能全砍回自己家里去。 秋菊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大家听我说，我们就别为难队长了，好不好？这拖拉机太小了，你们说怎么装的下我们这么多的人还有这些东西？要不，这样吧，今天谁也别去了，我呢，也带着我的东西回家去，等以后空闲点再去好了，你们说……” 秋菊的话还没说完，大家便炸开了一锅粥，脸上的表情由失望转为了不满，还夹带着点嫉妒…… 第七十五章 巧遇 大家一听到秋菊竟然说出不想进城卖东西了，都失望到了极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点不顾虑。 “那怎么可以？我们都编制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神？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这不是坑我们吗？” 坑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毫无根据嘛，秋菊苦笑了声，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去卖东西了？ “我看她啊，自己口袋里满了就好了，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你看她卖那些赚的钱，把她婆婆都乐开了花。” “上次带栓子去，就是因为栓子他妈给了好处的，你知道不？我听说给了不少好处呢。”一个妇女小声又带着神秘的说道。 听的人像是开了窍似的，惊呼叫道，“啊？还给了好处？那我们是不是也得给点好处啊？我说秋菊怎么竟一下说不去了，有钱赚怎么会不去啊？是怕咱跟着去沾光吧？我们可不是美云，在供销社有的是东西，随便拿就是了。” 秋菊也有点窝火，这些人怎么就说不通呢？还有那美云真是个大嘴巴，自己给了别人点东西也要到处去说，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做出了人情，搞的自己好像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似的。 秋菊扭过头瞅了美云一眼，眼神中带着点埋怨。 美云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都怪没管好自己这张嘴，给了别人嚼舌根的把柄。她走过去安慰了下秋菊，“你别听她们乱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瞧瞧她们一个个的，看着别人挣了点钱就眼那个红哟，别理她们，你还是按上次那样，带我家栓子去就好了，那些人等会我去找他们说就得了。” 秋菊站立在原地没有出声，她也没了主见，眼看着一个个手拿小竹椅、小箩筐的乡亲们，都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要真是不去了，还不得恨得把她给撕烂了？况且，这好不容易有了条可以发展的路子，要是断了也可惜。 娟娟盯着拖拉机扯了扯秋菊的衣角，“嫂子，你看，拖拉机要开了呢。” 秋菊愣了愣，走向侯兵，“队长，你看，这，能不能通融下……” 侯兵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么多人怎么通融？这拖拉机就这么大，能坐下几个？还一大堆的东西呢，再说了，你们都跑城里去了，不用出工了吗？小心我扣你们工分啊。” 有些人听到要扣工分，有些怯场了，毕竟出工才是正道，进城去还未知数，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 秋菊想了想，叫道，“大家听我说，你们也看到了，这拖拉机就这么大装不下这么多人，我今天就带一个人去，或者你们自己去，我这次就不去了……” 大家互相望了望，谁也不甘心落后，“那不成，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我得去。” “我不也等了这么多天了？秋菊，你说你要是不去，那我们去有什么用？大家不都是看着你本事才去的吗？” “就是啊，就单单我们自己去，以前不也去过吗？一个都卖不出，可栓子一跟着秋菊去，全卖出去了，这不都是因为秋菊身上那股、那股那什么气吗？” “狐狸精附体，妖气。” “你小声点！” 唉，都扯到哪去了？八成这些人跟着去不是觉得自己有能耐，倒是认为自己是被什么附身了？身上有股什么气，能把人吸过来买东西？亏他们想的出来。 看着大家的劲头，侯兵催促了起来，“你们要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 “我要去，跟秋菊去——” “我也要跟秋菊去——” 秋菊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真不去的话，春来这些天来的劳动不就白费了？可真要去多了人，不只是拖拉机装不下，城里的需求也没那么大啊。 看着热情高涨的乡亲们，满足下她们的愿望也好，不然，还以为城里真有黄金捡呢，好让他们去看看，这么多的竹木制品能卖给谁。 她忙叫上娟娟，把东西带上拖拉机，叫道，“你们自己想好了，来两个人跟我一起坐拖拉机去，其他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家里有自行车的自己踩自行车去，没有的就下次吧，都别吵了，谁去的，快点上来。” 经过一番争吵，秋菊带上两孩子，其他的家里有单车的都踩单车去，没有的就只能等下回了。 今天的集市上很是热闹，杏花沟来了不少卖竹木制品的，在街上一字排开，这不只引起了城里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城管的注意，他们瞪着眼直盯着这些卖竹木制品的，好在还只是盯着，没什么动作。 秋菊也没了兴致去叫卖，只是干坐在那，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一个上午过去了，只有两个人卖出去两把小椅子，其他人都没进账，肚子也已经饿的发慌了，本以为想跟着秋菊来城里挣点钱，中午也好在城里吃点东西，没想到，人们的需求会这么少，看来，城里并不是竹木制品的天堂。 有些人开始泄气了，坐立不安的，有些起来来回走动着。秋菊也没卖出去过，娟娟一直蹲在地上，头都能贴着地了。 此时，已经是一九七八年底了，政策上虽然还没有什么变动，但有不少地方都有了些动作，在试着做些企业。 秋菊想起了上次见过的那位金厂长，听他的口音，应该是广东那边的，如果他在就好了，也许他能把这些都收了去。 秋菊正想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的包子呀，真是让人回味啊，我回去后还一直惦记着，趁这次过来，好好解解馋哪。” 秋菊猛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身后那家包子铺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热气腾腾的包子。 没错，是金厂长！也许这就叫巧合吧，不过，这也太巧了点，自己正想着就出现了。 秋菊走上去叫了声，“金厂长！” 金厂长有些惊讶，不解的看着秋菊，“你，你叫我？” 秋菊笑道，“是啊，你不记得了？我，杏花沟的，秋菊，上次你还拿过我一把椅子跟一个箩筐呢。” 金厂长哈哈笑了起来，“是你呀？巧了，巧了，我想起来了，哎，你还别说，你那椅子的做工确实不错，也精致，在我们那特别受欢迎，我呀，还想着什么时候到你们杏花沟去看看呢。” 秋菊马上来了精神，就像见到了救世主般…… 第七十六章 娘家大嫂来访 “金厂长，真没想到还会在这遇到你啊。” 金厂长的突然出现让秋菊心里好一阵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从他上次的行为可以推断出，他应该是经营竹木制品的，只是，现在企业都是国有制的，农村也还是集体制，要合作恐怕还只是一个幻想而已。 金厂长盯着地上的竹木制品看了会，把包子递到司机手中，拿起个鱼篓仔细看了看，“这个上次好像没见你拿来过呢，看来，你们会做的东西不少啊，今天是怎么了？来了好几个卖这东西的。” 秋菊顺口介绍道，“是啊，金总，那些都是我们杏花沟的，你看，编制的东西也是多样化的，不然，你看着挑选几样？我猜您可能是经营这行的，对不？” 金厂长笑道，“你眼光不错啊，我就是经营这行的。” 金厂长在把他们带来的竹木制品都看了遍，秋菊则一直跟在其身后一一介绍着，“金总，你看，我们杏花沟的每个人都是这方面的编制好手，几乎个个都会点篾匠活，要不，你就都收了去？把这些带到你们那，肯定畅销。” “畅销？这难说，不过，我那倒是需要些这样的东西，你们这真是满山的竹木啊，这些竹子能发挥大用场呢。” 金厂长想了想，于是跟司机叫道，“小王，你看着挑选些，呆会带回去。哎，我说，你叫，叫什么来着？” “秋菊——我叫秋菊，嘿嘿，是杏花沟的。”秋菊就差没说出我是从几十年后过来的人。 金厂长盯着秋菊看了眼，心想，这穿戴简单、朴素无比的农村小媳妇，还有点见识嘛，可惜了生错了地方，“秋菊，嗯，秋菊，我记住了，我说，你的胆子不小啊，其实做买卖就得像你这样，主动些，这样才能吸引客人过来。要是做生意的话，我看，你是把好手。” 秋菊傻笑了声，有些得意的想，那当然，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算什么？ 在金厂长的帮助下，大家的东西都卖出去不少，等拖拉机办好事过来时，已经剩下不多了，大家都叹服秋菊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能说服一个大买主，把大家的东西差不多都买了去。 这下算是真正认识到秋菊的本事了，因为换成是以前，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真没想到，编制些竹木制品竟然也能挣到钱。 回到杏花沟后，秋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简直就成了她们的财神爷，到处都有着对秋菊的传说。 当然也有一种说法，说她是狐狸精转世，所以，能迷住一个男人，出手那么大方，把大家的东西都买了去。因为，在那个时代的人，谁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会需要这么多的竹木制品，当然，这只是背地里说的，当面都只有敬仰和崇拜。 这次杏花沟的大买卖更激起了乡亲们对竹子的向往，几乎都想着办法到山上砍竹子去了。 自然，也给秋菊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一信息很快便被陆大山传到了秋菊的娘家，老韩倒是还能稳的住阵脚，反正他从秋菊一出生就看不起她，也估摸不出她真能整出点啥事来。 倒是让秋菊的嫂子梅子心动不已，一向跟秋菊婆家不相往来的梅子，竟然挺着个大肚子带着虎子来到了杏花沟。 梅子他们刚到村口，眼尖的栓子便跑到秋菊家报信去了，娟娟正坐门口拿着那本陆老师给的小学课本发呆，栓子喘着粗气，极力传达着自己所要表达的内容，那表情活像当年鬼子进村般，满脸的恐慌，“娟娟，你大嫂她，她娘家的大嫂来了——快去告诉你大嫂，让她悠着点。” “什么？我大嫂她娘家的大嫂？你真看见了？”娟娟也露出一丝慌张的神情，赶紧叫道，“嫂子，你娘家的大嫂跟虎子来了——你快出来看看哪，看看怎么办哪？” 秋菊觉得有点好笑，那梅子尖酸刻薄，竟然连孩子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真有这么夸张吗？不过，好端端的，他们跑这来做什么？不会又有什么事要赖到自己头上来吧？ 秋菊也有些慌了，还带着个孩子来，这大老远的，又是山路，一路颠簸着，要真是来找自己麻烦，那可有的受了。 梅子晃悠悠的在虎子的陪伴下来到了秋菊婆家，手上提着个小小的包裹，一进门便摆出个笑脸，那种笑让人一看就觉得有点渗得慌，那不是一般的笑，那种笑里面饱含着太多的贪婪和*，特别是这种笑还是对着秋菊的。 秋菊冷眼看着，想看看她到底又有什么新花样，自己可是有段时间没去碰过娘家人了。 “哎呀，秋菊啊，你看，我这么多年也没来过你了，这不，刚好今天有空，虎子又不上学，所以啊，抽空过来瞧瞧你，你看，你最近可瘦了，是不是干活累的啊，这春来真不会心疼媳妇……”梅子一见秋菊便叽里呱啦的说开了。 这些套近乎的话让秋菊很不适应，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最好是少碰那女人，免得又有什么事情要怪在自己头上，这段时间没去娘家没让她找着机会来找茬，她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秋菊没出声，梅子拉过虎子，继续笑道，“虎子，我说你见着了姑姑怎么也不叫一声？姑姑平时可是最心疼你的，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吃的哪一次不是先想着你跟妮子？” 这话让秋菊直冒冷汗，自己现在可没什么东西可以给虎子吃，更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他。 虎子盯着秋菊看了眼，眼神中藏着一丝不屑，平时就特瞧不起这位姑姑，突然要对她献殷勤，难免适应不了，他可不是梅子，只学会了梅子的尖酸刻薄，还没学会她的见风转舵。 秋菊冷笑了声，问道，“你有事吗？” 梅子拿起手中的布包，打开了，想从里面拿点东西出来给秋菊，因此，靠近了些，秋菊忙退后几步，生怕一不小心挨到了又会有什么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 梅子呵呵笑道，“瞧你，还躲开啊？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点小饼干，你哥费了好大劲才搞到的一点糖饼票呢，我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的。” 栓子跟娟娟站在一旁，做好了保护秋菊的准备，娟娟则一直怯怯的盯着梅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七十七章 大嫂临产 秋菊把那封可口饼推了回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拿这拿那的，这些啊，我们也吃不着，你还是留着给虎子吃吧。” 见秋菊不敢收，梅子有些不高兴了，犹豫了会，笑容满面的走到娟娟身旁，“你看，我呀难得来你这一趟，来，娟娟，这饼干给你吃吧？” 娟娟怯怯的望着梅子，没接她的饼，栓子挺身而出挡在娟娟前面，做好了与坏分子做斗争的准备。 梅子一看这情形，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怎么受欢迎，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挡住，她故意把那肚子挺的高高的，有点不屑的盯着栓子，“哟，这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没礼貌？你是不是想吃饼啊？这饼可不是给你吃的，噢，别立在这。” 栓子嘴里哼了声，小声嘀咕道，“这都什么饼啊？我早就吃腻歪了，谁稀罕似的？只有你家才当个宝。” 梅子生气的说道，“哎，我说你，你这小毛头，还来劲了是吧？秋菊，你家这是怎么了？什么人都往里带啊？” 秋菊忙上前示意栓子退下，面朝梅子说道，“你要有事就直说吧，别吓着孩子了。”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梅子拍了下脑门，“唉，你瞧我，被这臭小子给气的，都糊涂了，我呀，都听说了你的本事了，上次进城赚了不少吧？” 难不成是也是来凑热闹想跟着去卖竹木制品的？这让秋菊心里增添了不少压力，“哪能赚什么钱啊？你也知道那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而且，也是运气好才卖了点出去，不是每次都能这样的。” “哎呀，你瞧这满屋的竹篾、小椅子，还有背篓和鱼篓，这是菜篮子吧？这，这都是春来编制的？”梅子走到门口一看见那厅堂的竹子便两眼放光，眼中冲满了兴奋和嫉妒。 秋菊忙拦在门口，不想让她进去瞎搅和，“嫂子，屋里闷，空气也不好，还是在外面聊吧，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也好。” 梅子冷笑了声，自从进老韩家的门，秋菊就一直被她压的死死的，现在竟然敢连她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而且，来了这么久了，连门都没让进，凳子也没搬张过来，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在梅子看来，秋菊的表现不只是让她没面子，更像是抽了她几下般难受。 “我说秋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肥水还不留外人田呢。”她用手指了指栓子，接着说道，“你说，你连那小子都能带去，就不能带带自家人？虎子可是你的亲侄子呢，你这到哪也说不过去啊，是不？哎，我说秋菊，咱可不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也叫伤天害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一说话就能把人给气死。 秋菊苦笑了声，双手叉腰，皮笑肉不笑的，“我怎么就说不过去了？我碍着谁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天害理呢？” 梅子站的有些累了，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人都没人有要搬张凳子给她休息的意思，只好双手捶着大腿，对着虎子指桑骂槐，“虎子，快去给娘搬个椅子来，你也真是的，我现在身怀六甲的，要是累着闪着了，我看你怎么跟你爷爷和你爹交代，他们还不得抽了你。” 虎子瞪着栓子，走到栓子身旁搬了张小竹椅给梅子，然后像个卫兵似的站立在梅子身旁，梅子慢慢坐下，喘了口气，扭过头跟虎子说道，“去把你舅舅叫来吧，娘现在要好好休息会，你舅舅这会也该下班了。” 秋菊心想，这梅子真会来事，就凭她那一张嘴就能撂倒一大片了，还想着搬救兵，找个人来撑腰，要是陆大山来了，倒是真有点难办，娟娟还指望着上学呢，况且，等会婆婆跟春来就要回来了，这要是撞见了，怕是又得埋怨自己了。 还是早点把她打发走好了，“你到这来是为了找你陆老师的吧？其实，你就让人捎个信，我带给他就好了，省的你一路颠簸的，累着了怎么办？” 梅子有些恼怒，这不明摆着装糊涂吗？哼，跟我耍嘴皮子，你还嫩了点，“唉，我的大妹子呀，找我弟弟还要我亲自跑这一趟？我这都是为了你呀，为了咱老韩家哪，你看，你爹都六十来岁的人了，还要天天砍柴、田里地里的，多辛苦啊，你说他那一手篾匠的绝活不给埋没了吗？” 这梅子不愧为说话就能气死人的高手，天南地北的黑的能说成白的，完全不用打草稿，简直就是信手捏来，连气都不用喘一口，噼里啪啦的一说就是一大串，而且，是非颠倒，让人哭笑不得。 梅子不管不顾的接着说道，“你呀，一年回不了几趟家，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有那个家的，有你父母的，这不，为了让爹少受点累，我才想让虎子跟着你去集市上锻炼下，我敢保证，就你爹跟你哥那手艺，绝对比春来好！” 秋菊听的都有点喘不过气了，顺着她的话插了句，“我呀，没什么本事，我爹呢有你照顾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呢，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你这么厉害的角色，我想操心也操不上哪不是？” 梅子听的一知半解的，也没听出个眉目，反正，她只知道，到目前为止，秋菊还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起来，想自己都亲自登门了，原以为秋菊会满口答应，没想到她压根就没这意思，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用手抚摸着肚子，啊啊苦叫着，顺便观察着秋菊的反应，“哎呀，我这肚子，这是怎么了？好像越来越痛了啊唷，啊哟——” 秋菊冷眼旁观着，梅子的这一招她早已见惯了，对于这种人，你越当回事，她就会越叫的起劲，干脆不理她，由的她去，叫久了自己也就觉着没意思了。 见秋菊半天没反应，梅子有些着急了，继续苦叫着，“啊唷，啊哟，我这肚子呀，怎么会这样呀，我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痛啊？秋菊，你快帮我看看吧？” 梅子脸上抽蓄着，大概真痛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不过，对付这种人还是小心为好，免得一不小心又得怪到自己头上。 秋菊半蹲着问了下，距离仍然离着有一米远，“你怎么了？真痛啊？不会是要生了吧？” 梅子自己也觉得奇怪，原本只想着吓唬下秋菊，让她赶紧答应自己的要求，没想到这装了会，还真痛了起来，算算日子也还不到临盆啊，不会是孩子真要急着出来了吧？梅子有些慌了，秋菊再好欺负，对接生可是外行，以前都是虎子他奶奶接生的，这要是赶回家去也来不及了…… 第七十八章 接生 梅子眼中有些无助，脸上痛苦的表情说明她不是在装，秋菊有些怕了，怎么说这也是生孩子的活，自己一点也不懂呢。 “赶紧上医院吧？你现在才开始痛，应该还来的及。”秋菊紧张的说道。 梅子哎呀哎呀叫个不停，“去医院？这要怎么去医院呀？我这样子，连路都走不了了呀。” 秋菊想了想，“要不，我去生产队找下队长，让他安排个拖拉机去吧？你总不能把孩子生在这吧？这接生这活，我也不懂啊。” 梅子一听急了，“你怕我把孩子生在这？生在这又怎么啦？这可是你的亲侄子呢，还能把你怎么的？” 唉，想到哪去了？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呢？“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医院安全些，那里有医生，有设备，我们那都是在医院生的呀。” 梅子继续嚎啕着，“你在胡扯些什么呀？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撵我走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哪？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跑你这来一趟，就成这样了，我这都还没到日子呢……” 梅子捂住肚子喘着粗气，满眼怨气的盯着秋菊，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告诉别人，这孩子本来在肚子的好好呆着的，一看到秋菊就急着要跳出来了，额头上已沁出了汗水。 秋菊有点慌了，不管这让是谁，她就在自己面前，也没有眼巴巴的看着的道理，可生孩子这事，自己真无能为力啊，娟娟跟栓子也有点怕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这个时候，还是等陆大山过来处理好了，毕竟他跟梅子是亲姐弟，应该能拿个主意出来。 秋菊忙叫道，“栓子，你赶紧去看看陆老师来了没？告诉他，叫他赶紧的，他姐姐恐怕要生了。” 梅子鼻孔里哼了声，就算是痛的很厉害，也仍然注意听着会关乎到她的话语，秋菊的话让她很是不爽，自己到这来这么长时间了，秋菊连声嫂子都没叫过，竟然称呼为“他姐姐”，哼，等我过了这关，再找你算账！ 秋菊正手无足措时，娟娟近乎惊恐的叫了声，“娘——你回来了？” 秋菊扭头一看，婆婆正皱起个眉头站院子中，手中提了篮野菜，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们，“这是怎么啦？这不是梅子吗？你怎么跑这来了？肚子痛？” 梅子抬起头显得有些虚弱，“婶子，我肚子痛的紧，啊唷……” 婆婆忙放下篮子，摸了下梅子的额头，“肚子痛？哟，该不会是要生了吧？这可怎么好？我看看……” 陆大山在虎子的带领下推个单车走了过来，看着情形，紧张的叫道，“姐，你怎么啦？怎么好好的会肚子痛了？” 虎子跑过去扶住他娘，嚷道，“我们刚刚还好好的，我一走我娘就成这样了，是不是你们……” 虎子在这方面倒是得到了梅子不少的遗传，说话刻薄，自私自利。秋菊站到一旁，连话都懒的去说， 婆婆随即冷笑了声，“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娘生孩子是我们让她生的？嘴巴还没长毛呢，就学会诬赖人了？” 陆大山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说道，“虎子，别瞎说，姐，你是不是要生了？这得上医院啊，这可怎么办好？秋菊，要不，你去看看公社的拖拉机有没在？先把她送医院去吧……” 秋菊小声嘀咕了句，“我早就说了，可她不愿意啊，总以为别人都要害她。” 婆婆蹲下去摸了下梅子的肚子，“来不及了，羊水都已经破了，秋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她进屋，到床上躺好，娟，你去烧开水……” 啊？难道婆婆还会接生？看来这老太婆也不那么万恶呢，至少还能想到先救人，尽管她对秋菊的娘家人可以说是满腹怨气，见到就不舒服。 见秋菊没动静，婆婆又叫了声，“杵在那做什么？赶紧扶进去啊，再等，孩子都得生在院子了。” “哎，对对对，赶紧扶进去，扶进去……”陆大山提着他那公文包跟秋菊一起把梅子扶到床上躺好了。 婆婆挽起袖子跟了进来，吩咐道，“等会用毛巾塞住她的嘴巴，免得呆会咬破了嘴唇，哎呀，我说你都第三胎了，还这么矫情？是女人哪有不过这道坎的？我生我家娟的时候就自个给自个接生了。” 虎子守护神般的站在床边保护着他娘，梅子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双手乱舞着，嗷嗷叫唤，“啊唷，我痛，痛死我了，生头两胎都不觉得，这都第三胎了怎么会这么痛？” 婆婆伸手解开梅子的衣服，又叫了声，“秋菊，你在这帮着点，你们都先出去，这里有我就可以了，那什么，陆老师，你去把虎子他爹找来，赶紧的，我看梅子这情形有点难办，可能胎位不太正，得吃点苦头。” 秋菊还是第一次给人接生，虽说协助，仍然很紧张，这情形还是头一次见，以前都是在电视上见人家生孩子的，痛的死去活来的，没想到，没想到今天会来一现实版的。 一看到梅子那因痛而扭曲的脸，她就有点害怕，像是做梦般，不知道从何下手，站在一旁手无足措的。 婆婆麻利的解开梅子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对着秋菊嚷道，“赶紧扶住她，别乱动，你看这，羊水都破了……” “羊水破了？那要紧吗？”秋菊紧张的问道。 “羊水不破怎么生孩子？”婆婆白了她一眼，边干活，边嘀嘀咕咕的念个不停，“唉，我这给人接了多少孩子了？就是没给自己接生过一个孙子，你说别人家的媳妇怎么就那么能生呢？你瞧瞧你那肚子，这点你就不像你嫂子，人家都第三个了……” 梅子边嗷嗷叫唤，边听着这顺耳的话，很是自豪，女人啊，只有肚子争气，才算是个女人，“婶子啊，你……你，你也别着急，等来、来年让秋菊给你生、生个大胖小子，让你、乐乐，噢。” 婆婆一听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不满的瞅了秋菊一眼。 第七十九章 接生（2） 秋菊瞪了梅子一眼，都痛的口齿不清了，还有心思来埋汰别人，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婆婆一听也来了劲，在梅子面前诉起苦来，“我啊，哪有那命哪，你瞧瞧，秋菊这肚子就是不见反应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祖坟位置不好，你说我家就春来一个苗子，还指望着她们给我开枝散叶呢，到现在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子继续嚎叫着，痛的已经顾不上说话了，双手抓紧床单，嘴唇咬出了几个大红印，婆婆忙拿了块毛巾给她咬住，“快使劲，深呼吸，使劲，用力……” 秋菊的手被梅子死死抓住，疼痛不已，想甩开，一看梅子那神情又有点不忍心，心想，还是让她抓好了，唉，都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说的真对，还是我们还个时代好啊，可以剖腹产，一刀下去，连感觉都没有，孩子就出来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梅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孩子还是没出来，娟娟早就在门口叫了，水烧好了，怎么办？ 秋菊的手都快被梅子给握的出现淤青了，梅子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喊大叫，渐渐平静了些，放开了秋菊的手，虚弱的喘息着。 婆婆叫了声，“先让她休息会吧，看是没有力气了，等会再来。” 秋菊惊恐的叫了声，“还要再来啊？要不送医院好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呢，医院里有医生，还有设备，好采取措施，安全些……” “安全？你懂个屁！”婆婆冷笑了声，“医院，医院能有我这手艺？我告诉你，这方圆十里的，别的我不敢说，接生这档子事，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放个响屁！哼。” 见婆婆这么有把握，秋菊稍微安心了些，还是不解的问道，“那，她刚使那么大劲都没出来，呆会还能使上劲吗？你不说胎位不正么？要是……” 婆婆看了眼梅子，见她脸上气色好了些许，“有什么使不上劲的？你以为都像你啊？你生过孩子吗？这点劲都使不上，还算是女人？” 秋菊苦笑了声，这老太婆也真是的，逮着什么都得往自己身上扯。 梅子休息了会，继续用力，秋生跟陆大山已经等在门外了，两个人摩拳擦掌的，心里慌乱不已。春来也回来了，耷拉着个脑袋坐在门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自家生孩子的人却不是自己的媳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婆婆叫秋菊出去端盆水进来，秋菊喘了口气，总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走到大门口时，一生清脆的哭声响起，一个新生的生命诞生了！秋菊不禁眼眶湿润，感动不已，心想，这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屋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婆婆怀抱着新生的婴儿，坐在梅子旁边，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欢喜，也略带点遗憾，如果这是自己的孙子，那该多好，一脸羡慕的说道，“瞧，又是个男孩，大胖小子呢，这孩子粉嘟嘟的，多可爱，你呀，就是命好，一生都三了，还打算生不？” 秋菊有些尴尬的站立在一旁，被婆婆那冷眼刺得浑身不自在。 梅子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瞧了眼秋菊，“婶子，来年让秋菊也给你生个呗，秋菊，你看你婆婆这么喜欢孩子，你跟春来可得努力努力了，啊，别让人家小瞧了咱老韩家的人。” 秋生为了感激秋菊的婆婆给自己老婆接生，说尽了好话，那时候的人，都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只好靠着张嘴皮子说些好话让人欢心，见婆婆提到了秋菊，也开始帮腔，“是啊，菊啊，你看，你婆婆就春来一个儿子，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了，都盼着呢，你怎么也得加把劲……” 秋菊哼了声，心想，不好好陪着你媳妇，抱抱你孩子，尽操些空心！想到孩子，秋菊不免脸红耳赤的，自己跟春来还没通过房呢，哪来的孩子？ 见秋菊半天不吭声，婆婆叹了口气，“我呀，是不敢奢望了，我就这命，你们说，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种一粒结一个瓜，陆老师才结婚不到一年，都快当爹了，到我这就……唉！” 秋生想了想，说道，“我认识个中医，在这方面很有技术，改天，我让他给开个方子，抓几副药给秋菊吃吃，一准能成。”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哼，就你多事！有方子有什么用？难道真要自己在这跟一个毫无瓜葛的男人同房？为一个毫无瓜葛的家庭传宗接代？这可不能，说不定自己只是暂时住在这，也许有一天就能回去了，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去，在那里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才是正道…… 婆婆眼中又闪出了亮光，长吁短叹的，“有方子自然是好，不过，不知道管不管用呢，我之前也让王大仙帮着开过方子，对别人有用，到她这就还是一点反应都没，你说有什么办法？” 秋生笑道，“王大仙那方子不得用的，这女人生孩子的活，他哪能懂啊？我说的这中医，技术好着呢，不少人找他看，一看准好，看哪天有空，我带你们去。” 春来默不作声一直在厅堂里编制着他的竹篾，屋里的谈话让他有点脸红起来，总感觉秋菊跟以前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有时候陌生的连自己都不敢靠近了，可是，秋菊身上却总有一股东西吸引着他，用农村人的说法是，秋菊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婆婆盯着秋菊，“听到没有，这可是你家亲哥哥，他不会害你的，记得跟着去看看，别想一出是一出的，成天没个正事。” 婆婆坐了会，站起身，想去弄点吃的，忙了好一阵，有些饿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屋里多了好几个人出来。 外面天都黑了，大晚上的，也不好撵人家走，一想到这些，心里压力大了不少，这些可是平时不相往来的人，好几张嘴呢，要都呆在家里得多少开支？况且，还是秋菊的娘家人，就梅子平时那样，想想就来气，到底要不要留他们呢？婆婆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秋生忙从兜里掏出点钱来，犹豫了下，抽了五块钱出来递给婆婆，“婶子，这事多亏了你，这钱，你就收下吧，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看，这梅子刚生产完，还要麻烦你煮点蛋汤什么的暖暖身子。” 婆婆表面上推搡了番，接过钱心里宽慰了不少。梅子抱着孩子躺床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很不满的盯着秋生，眼睛能冒出火来…… 第八十章 让步 婆婆一出房门口，梅子便往秋生手臂上使劲捏了一把，瞪着眼睛骂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钱了？一出手就五块？这五块钱能做多少事，你知道吗？” 秋生虽长的五大三粗的，在自己老婆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总是唯唯诺诺的，“不是，我是看在她为你接生的份上，而且，我们晚上又得在这打扰他们，所以，才多给了点。” 梅子冷笑了声，抱着熟睡的孩子，轻声说道，“哼，就你大方，上回妮子出生的时候，给那接生婆的红包也就两块钱，我都嫌多了，你这回倒好，五块呢，你知道五块是个什么数字吗？” 秋菊冷眼旁观着，在梅子眼中，钱永远是最重要的，别人怎么为她付出都是应该的，她都可以有福接纳，但要从自己身上掏出来就万般的不舍，这种人心里想的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陆大山见状，忙安慰了下，“姐，其实五块也不多，今天多亏了人家，要不然你得受多少罪啊？真送医院的话，还不知道得多花多少钱呢。” 梅子瞧着秋菊，“这要说起来啊，也怪她们，我为什么会来这？不就是为了让秋菊带带虎子去卖点竹椅什么的吗？要不是因为秋菊，我会来吗？我在家里好好的，说不准孩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真是可怜了我这娃娃，都还没在娘肚子里边呆够呢，就急着跑出来了……” 唉，这倒是成了别人的错了，还好，这梅子的秉性早就见惯不怪了，不然非得给她气死。 梅子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孩子啊，你可真有福啊，你看，你姑姑就在旁边看着你呢，这回啊，你姑姑怎么也得给你封个大红包了，叫姑姑不要封太多哦，要是太多了，我们会不好意思的，噢。” 秋生暗自往梅子背上拍了下，示意她不要让秋菊为难，梅子像是没反应似的，继续说着，“孩子哪，你姑姑呀，等会就给你准备大红包了，你可别急哟，等来年，叫姑姑也给你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好不好？” 秋菊冷笑了声，现在孩子已经生出来了，看你还拿什么筹码来吓唬我，以为别人都是软柿子，任你捏任你踩是吧？ 秋菊看了眼孩子，本来看孩子的面自己什么都可以忍，可这梅子也太过分了，给她点教训也好。 秋菊清了清嗓子，笑道，“姑姑呀，还真没给你准备红包，不过，没关系，你娘有啊，你娘的红包可大了去了，噢，还有啊，你现在可是躺在姑姑的床上哟，要拉尿的时候可得跟你娘说一声，别弄脏了姑姑的床哟……” 梅子撇着嘴巴，嘴里叽里呱啦的，不屑的盯说道，“你瞧瞧，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告诉你吧，秋菊，我这孩子要是在你床上拉尿拉屎的，那是你的福份，说不准啊，拉点屎尿在你床上，能给你沾沾喜气，刺激下你那铁打的肚子，也好叫你婆婆省省心哪，你是没瞧见你婆婆平时看我们的眼神，我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跟这种人永远都扯不清，还是省点力气好了，否则准会被她给气死。秋菊不再说话，站一边冷眼旁观着。 娟娟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进来，让着冷冷的屋子有了点暖意，娟娟把碗端的高高的，让热气都跑自己的鼻子里去，细声细气的说道，“这是刚下的蛋，新鲜着呢，娘说了还给你加了点生姜好补补身子。” 秋生接过蛋汤，舀起一口一口喂到梅子嘴里，娟娟眼馋的在一旁看着，直吞口水，梅子瞧了眼碗里，说道，“这一大碗汤的，就没瞧见几块鸡蛋，全是水，没点味道，哎，我说，娟娟，你是不是刚刚偷吃了啊？” 娟娟胆子小，本来见到梅子就害怕，一听这话委屈的哭了起来。 秋生急了，赶紧说道，“你瞎说什么呢？你刚生下孩子，汤不就得清淡些吗？这样才下奶呢，娟，你别哭，她不是有意要说你的。” 梅子皱起个眉头，“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啊？没偷吃就没偷吃嘛，真是倒胃口，不吃了！” 娟娟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哭声惊动了春来跟婆婆，婆婆一进屋便大叫着，“你哭什么？好端端的给人送个鸡汤也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娘！” 春来也满脸怒气的站立在门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梅子脸红脖子粗的，小声辩解着，“她也太矫情了点，我又没说她什么，至于这样哭天抢地的吗？” 秋生瞪了眼梅子，无奈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不会说话，娟是个好孩子。” 婆婆也来了火，她向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娟，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有娘在，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好心好意给人接生，一救就是两条人命，还没落个好……” 刚出生的婴儿躺在娘的怀里熟睡着，原本温馨的房间，此刻变的硝烟弥漫。 梅子也有些慌了，她才想起，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在别人家里。要是被赶出去，不只身子受不了，还会让人瞧不起，况且，她再怎么厉害，也骂不过秋菊的婆婆，不然，那时候就不会让陆大山没地方弄饭吃了。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梅子只好软了下来，“娟啊，你别哭了好吗？都是我不会说话，你骂好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呜呜……” 梅子说着也假情假意的哭了起来，虎子看到他娘哭，也觉着委屈，双手护住他娘。 陆大山站一旁，生怕他姐姐吃亏，现在这情形，硬碰硬肯定是不能，再怎么说，人家也对梅子她母子有恩哪，还是以和为贵。陆大山犹豫了会，长吁了口气，做出了个决定，这个决定让娟娟止住了哭声，也让秋菊彻底松了口气，连婆婆也有点震惊了，梅子则觉着吃了老大的亏，闷声不吭的，耷拉着个脑袋。 第八十一章 大嫂的心思 “娟，你还想上学吗？” 陆大山很严肃的盯着娟娟问道。 娟娟忍住哭声，愣了愣，眼瞅着秋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陆大山沉默了会，像是经过了一番思索才做出的决定，“那就好，这样吧，我先去给上面打个报告，如果能通过，那你就插班过来上学吧。” 上学？一直以来最期盼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娟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幸福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秋菊赶紧说道，“还得打报告？那不是要耽误很多时间？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呢，还有，学费也不便宜啊。” 陆大山想了想再一次做出了个让步，“我把报告递上去，娟娟可以先过来上学，暂时就当一名旁听生，等报告批了，再办正式手续，你们看可好？学费嘛，等正式办手续的时候再交就好。” 秋菊忙推了下娟娟，“还不快谢谢舅舅？” 娟娟抬起头，擦了把眼泪，怯怯的看着陆大山，低声说道，“谢谢陆老师。” 婆婆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是很想让娟娟学点文化，好在花婶她们面前炫耀下，可一旦真的要去了，还是有些犹豫，这不能去跟不想去是不一样的。现在是可以去，那就得好好考虑下了，真上了学可没那么空上山挖野菜、挖药材了，而且，姑娘家的迟早要嫁人，学的再多，将来还不是好处都给了别人？ 如果娟娟去上学了，那等于欠了陆大山好大一个人情，今天自己帮梅子接生、救回两条命的事不就相互抵消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划算。 “这，娟，你先别顾着高兴，娘还得好好想想，我就不明白了，女娃子读书有么子用？” 还要考虑？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机会，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再一看娟娟急的都快哭了。 秋菊能看出婆婆的心思，心想这老太婆大概是不太乐意让娟娟去上学，因此说道，“娘，陆老师都开了口了，你还担心什么？娟多读点书将来也能谋个好的前程啊。” 见老太婆还是犹豫着，秋菊凑到她耳边说道，“趁现在把这事定下来，等梅子她们一走，你今天这活不就等于白做了？梅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吧？” 也是，有现成的好处不捞，过了这个时机要再想讨人情就难了，特别是像梅子这种人，从来不把别人放眼里，婆婆叹了口气，说道，“那也好，不过，娟娟，你可得好好上学，好好听陆老师的话，噢，还有，家里的活不能偷懒！” 娟娟破涕为笑，不住的点头。 秋生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山，娟娟就麻烦你都照看着，我看改天便带秋菊跟春来去看下那位老中医，好给检查下，开个方子啥的，婶子啊，包你来年抱孙子。” 这话让婆婆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似笑非笑的，她做梦都想着抱孙子，可她也很清楚，春来跟秋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同房了，就是有方子也没用哪，也不知道秋菊身上那股邪气祛除了没有，要不是因为上次娟娟的事，还能请王半仙来给看看，现在看来，王半仙也不太靠的住，只好有点不情愿的说了句，“唉，那就先去开方子吧。” 秋菊瞪了秋生一眼，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现在还能安心的呆在这，就是因为婆婆怕自己身上的“邪气”，不敢让春来跟自己同房，这要是开了方子，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她虽然不是十分厌恶春来，不过，要他一下变成自己的男人，还是无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又开始对这个家产生了恐惧感，得想办法维持现状才好。 春来憨厚的摸着脑袋，害羞的跑回去编制他那些竹篾去了，自从上次修理过秋菊后，他的拳头有好长时间没动过了，似乎秋菊对他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同时，也觉得秋菊有些陌生了。 陆大山安排好事情便带着虎子回去了，婆婆一高兴上阁楼去拿了坛米酒下来，准备泡点酒给梅子喝，好让她下奶。 秋菊也准备到厨房去帮帮忙，省的看着梅子心烦。 见秋菊也要出去，梅子撇着张嘴巴，冷笑了声，“哼，给了这么多的钱，还要为她们家搞特殊，让娟娟去上学堂，这好处都让她们给占去了，哎，秋生，你说，你这妹子什么时候才能为娘家人做点贡献啊？哎呦，这床也太硬了，我躺着就难受。” 秋菊被激怒了，停下脚步，方子的事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梅子还一个劲的刁难着，真想扇她两巴掌，只是，好不容易才让娟娟有了个上学的机会，还是忍忍好，秋菊笑了笑，“哥，我看嫂子是在这住不习惯呢，要不，你带她回去好了，免得啊弄的她老不舒服，连话都不会说了。” 梅子见秋菊接招了，更来了劲，她天生就是只斗鸡，浑身充满了战斗力，何况还是面对着秋菊这连蛋都不会生的女人，也不顾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嚷叫着，“哎呦，我说话话都说不得了？你就想赶我走啊？秋生，你看看你妹妹，有她这么对待娘家人的吗？可怜我这刚出生的孩子……” 秋生心烦意乱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吼了声，“你还有完没完了？吃枪子啦？啊？当这是你家呀？一见到我妹子就浑身来劲，你想怎么的吧？不就刚生完孩子吗？有什么好邀功的？秋菊，你别理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话让梅子很是惊讶，她不明白，一向温顺的老公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凶巴巴的了，竟然敢这么大声的喝斥她，还向着他妹妹？ 秋菊冷眼看着梅子，对秋生竖起个大拇指，“大哥，跟你认识这么久，就这回，你还像个男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女人的……”秋生闷坐在一旁，嘴里嘀咕着，丝毫不管身旁的梅子有什么反应。 梅子哭哭啼啼的，秋生的变化让她很是震惊，也有点不解，听到厅堂里春来摆弄竹篾的声音，突然想，一定是这屋子的风水问题，这房间是春来跟秋菊住的，春来本身就是个打老婆出了名的，所以，凡是进过这屋子的男人都会受到影响，从而性情大变。 而且，秋菊进来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完全像是换了个人，难道这屋子真有什么邪气不成？梅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第八十二章 寻访老中医 梅子有些恐慌了，她四处看了看这间屋子，墙上的那面镜子是她跟秋生送给秋菊的嫁妆，当时，那面镜子是她花了一毛钱从一个老人家那里买来的，据说是别人用过的，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还有那把已经掉了齿的梳子，大概也是别人用过的，买过来的时候就是旧的了。 一个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些幻觉，梅子想起了那天秋菊在医院说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 镜子上面至今还残留着一点殷红的印记，当时买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过，这不适合当作结婚的礼物送人，也许，就是因为这面镜子，秋菊才会在婆家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难道是自己害的吗？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就像个魔咒般，让梅子一看到就害怕，却又总是忍不住要去看。 春来的暴力跟秋菊的变化都让她感觉害怕，想起之前自己对秋菊的种种事情，她觉得不能再呆在这，要是秋生也变成春来那样的人，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秋生，我觉得这里不太对……” 秋生不解的说道，“有什么不对的？这是我妹妹的房间，能有什么？人家愿意收留我们就不错了，你这刚生完孩子，怎么走？别一惊一咋的，让人心慌。” 梅子吞吞吐吐的，“我，我不放心家里，回去吧，别问那么多了，家里还两孩子呢。” 梅子收拾好东西，在秋生的揽扶下抱着孩子走出了房间，春来正编制着竹篾，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要走呢？这黑灯瞎火的，又刚生完孩子，这样好吗？” 梅子心想，再不走还不得沾上你家的“邪气”？可不能让秋生变成春来那样的人，“没事，我呀，不放心家里那两孩子，现在休息了会，好多了，走点路没问题的。” 婆婆端了完热气腾腾的米酒进来，满屋都弥漫着酒香，“啥？你要走？把这碗酒喝了再走吧，好暖暖身子。” 梅子忙推脱着，“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说完，拉起秋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天寒地冻的，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婆婆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出去叫道，“哎，等等，那方子的事什么时候去啊？” 秋生回过头说道，“方子的事我改天带他们去，让他们准备好，噢。” 第二天，在婆婆的催促下，春来跟秋菊便跟着秋生去寻那老中医，为了表明诚意，婆婆还特意让他们带了些鸡蛋，用个篮子装好。 翻过一座山，又弯弯曲曲的绕过不少小路，来到一个小村子，秋菊有些好奇，原本还以为中医嘛，至少应该是在医院，或者在集市上的某个药铺，没想到还得翻山越岭的，难道是一位幽居深山的老神仙不成？要这样的话，就更难为情了，自己跟春来可还没同过房呢，该不会被他看出来吧？ 春来带领着她们来到一间大瓦房前，院子中有颗大枣树，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枣树下摆着张石桌，旁边有四张石凳，一头顶上留了一小撮头发，身上穿着件齐脚大棉袄的小男孩正趴在石凳上玩耍，见到他们走进来，忙跑到屋里嚷道，“爷爷，爷爷，有人来了。” 看样子，这里面住着的人应该本事不小，从居住的环境就能看出主人的处事态度和修养，秋菊想起了电视情节中那些世外高人接受外人来访的情景，也是这样，由一个小书童前去报信。 院子中还摆放着些竹篾编制的小椅子，一张未编制完的摇椅横放在地上，秋菊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眼，摇椅做工很精细，每根竹篾都很光滑，算是匠心独到，上面还雕刻着一条腾飞的龙，和一只凤，可以说是栩栩如生，看来有句话说的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啊。 秋生毕恭毕敬的站在大门口，往里面叫了声，“叶老医师，在家呢？噢，我带我妹妹跟妹夫来给你看看，他们……” 里面走出一位老者，头发已全白了，留着三寸长的白胡须，还特意用剪刀修剪过，再仔细一看，连眉毛都是白的，脸上红光满面，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有点世外高人的范。 老者轻轻咳嗽了几声，笑道，“快进屋里来吧，外面怪冷的，童儿，快去给客人泡壶茶来，要上好的清明茶叶。” 厅堂里摆着个大火盆，看起来家底不错，在这个年代还能享受烤火取暖。家里的摆设也蛮有古典风格，桌子椅子整整齐齐的，像是个知识分子家庭。 春来忙把手中的鸡蛋递了上去，有些紧张的说道，“老医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叶老看了眼鸡蛋，有些犹豫，“你们这是？” 秋生赶紧说道，“叶老伯，是这样的，我妹呢跟我妹夫结婚都好几年了，你看，肚子还没点动静，想找你给瞧瞧，开个方子啥的，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所以就带了点鸡蛋，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童儿泡好茶水谦恭有礼的端了进来，一一端到客人手中，这更让秋菊感觉这里不寻常，搞不好这老者还真有点道行。 叶老笑了笑，把鸡蛋放到一边，跟秋菊说道，“坐这边来吧，我给你把把脉。” 秋菊心里一惊，很不情愿的坐了过去，身子虽说是那小媳妇的，可灵魂毕竟来自未来，这老神仙该不会看的出来吧？ 叶老闭起眼在她手臂上把着脉，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还夹杂着一丝惊恐，半天也不出声，一会睁开眼睛看看，一会又闭起眼的。 秋生跟春来着急的看着，忍不住问道，“叶老伯，她怎么样？有希望不？” 叶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把舌头伸出来瞧瞧。” 秋菊吐出舌头，叶老又一惊，秋菊心里咯噔了下，难道自己的来历被这老神仙看出来了？眼看着在一旁正伸出脖子等着消息的春来和秋生，不免心中一阵慌乱。 第八十三章 寻访老中医（2） 春来跟秋生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叶老医师，不安的问道，“叶老伯，你看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她……” 秋菊也紧张的望着叶老，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宣判。 叶老医师放下手，想了想，说道，“营养不良，消化不量，血脉嘛，还行吧……” 秋生忙问道，“能生不？” 叶老医师含笑不答，示意春来坐下来把脉。 “医师，什么情况？他们两个能……”秋生在一旁紧张的问道，做为自己的妹子和妹夫，他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有个幸福的家庭的，况且，这医师还是自己带路找来的，总得有点用才好。 叶老放下手，坐好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从他们两人的脉相来看，没什么问题，都是能生养的，只不过……” 秋生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来，递给叶老，“不过什么？这是他们两的生辰八字，你看看。” 准备的还真周全，秋菊不免惊出身冷汗，也不知道这老神仙会有个什么说辞，该不会像王半仙那样装神弄鬼吧？早知道不该来就好了。 叶老看了眼她们的生辰八字，嘴里叹息着，“这就怪了，从生辰八字上看他们是命理相克，是过不到一块的，可是从这面相上看，又是一对美满的夫妻，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多子多福啊……” 还有这事？秋菊心想，看来这老先生不是徒有虚名啊，怪不得原来那小媳妇被春来修理的惨兮兮的，自己来了后，却很少见他再动拳头了。 秋生不解的说道，“可这都结婚五年了还是没生养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老摸着白胡须，故作深沉的坐着，半响才出声，“这呀，就得问他们自个了，这过日子得看他们怎么过法，这样吧，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回头到药铺去抓几副药吃了，调养下身子。” “是什么药啊？”秋菊小声问道。 叶老笑了笑，“补气养血，调养身心的，夫妻那些事啊，还得靠你们自个，谁也帮不上哪，呵呵……” 开好方子，几个人仍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老神仙有没搞清楚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别敷衍了下随便开了个方子才好。 走到门口时，叶老把秋菊叫住，像是沉思了很久才说道，“姑娘啊，凡事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这，就说明这里有你该去担负的责任，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男人会是个好丈夫的。” 秋菊心里一惊，难道这老者看出了自己的来历不成？他的话是想暗示些什么呢？是说春来会是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吗？难道自己真要跟这个没半点文化的泥腿子生活在同一张床上？既然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也只好踏踏实实的呆在这吧，只是，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法把春来当成丈夫，虽然并不讨厌他。 还好，秋生跟春来没听出什么名堂，以为只是在安慰秋菊。 路上，秋生拿着那方子看了半天，嘀咕道，“这些好像不是什么帮助生养的药呢？”他上过几年学堂，多少认得几个字，“要不，我再回去问问叶老伯好了？” 春来有些脸红，他很清楚，自己跟秋菊已经分房睡很长时间了，要真凑到一块去，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而且，自从上次秋菊被打，秋菊似乎已经变的让他不敢靠近了，就算那方子有用，自己也无能为力啊，要不是为了满足娘的愿望，还真不该来跑这一趟。 秋菊一直在想着叶老伯院子中编制的那把摇椅，说不定哪天真能用的上，这么精细的做工和雕工，在将来肯定会大受欢迎。 见他们两个都没出声，秋生嚷道，“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没听到我在说话吗？我说这方子上列的药品不太像是吃了就能怀孕的那种，要不要回去让他再看看，换个方子来。” 秋菊回过神来，忙说道，“算了吧，哥，别再去问了，我相信叶老伯已经尽力了，他会开这些药，总有他的用意的，对了，那叫啥地方？好像走了不少时间才到呢。” 秋生仗着自己有点文化，想卖弄下，“那地方啊？那叫凤鸣村，传说以前有个神仙在那居住，天天清晨都会在神台上打坐，早上能听到凤鸣声，所以村名就这么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看起来有那么点玄乎。” 春来笑道，“其实，我听说那就是鸡叫声，因为那鸡是老神仙养的，再加上有泉水高高流下的声音，再跟风的声音搅合在一起，听起来很动听，所以就升级为凤了，嘿嘿。” 哇塞，还有这么段来历，放眼望去，青山绿水，高山上烟雾缭绕，还真有点仙境的感觉，将来发展为旅游区倒不错。 秋菊深吸了口气，感觉这的空气也清新无比，“那后来呢？那老神仙到哪去了？” 秋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山上有座庙，庙里原本供奉着一尊石像，说是那老神仙来的，特殊时期的庙被毁了，不过，石像就是一动不动的，都说是那老神仙在庇佑着。以前这的粮食是长的最好的，临近村里闹饥荒的时候，都会到这来弄点粮食。” 优美的环境、清新的空气，加上美丽的传说，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秋菊沉浸在故事中，看来，这一趟没白来啊，让自己见识了不少。 春来扭过头不解的问道，“我说韩秋菊，你不也是这附近出生的吗？你哥都知道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啊？” 秋生解释道，“她一个女孩家的懂什么？以前我娘很少跟她讲这些的。好啦，别扯这些了，赶紧去抓药吧，你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秋生的话让秋菊又回到了现实中，一想起“生孩子”这档子事就觉得心里无比慌乱。 秋菊一路叹息着，回去婆婆肯定会对这事特别上心，中药是免不了要喝的，只是，希望能避免跟春来同床才好，唉，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还会有这档子烦心事。 第八十四章 婆婆的命令 抓完药回去，婆婆便迎了出来，只要一想到抱孙子，便忘了王半仙的话了，也不管秋菊是不是被什么妖精附体，反正能给她一个孙子就好。 婆婆迫不及待的问道，“那老中医是怎么说的？秋菊身子没啥毛病吧？” 春来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秋菊冷笑了声，“娘，这生孩子是男女双方的事情，很多时候不一定是女方的问题，这男方有更多的责任。” “啥？这孩子不就是女人生的吗？谁听过男人会生孩子的？真是笑死人了。”婆婆毫不讲理的反驳着。 秋菊心想，多说无用，这老太婆的观点是没人能改变的，况且，现在争论的还是她的宝贝儿子，“唉，我说了你也不懂，药已经抓来了，你看看要怎么煎吧，走了一天的路，累死了，我要回房去休息会。” “你说啥？我去煎药？你好手好脚的……”竟敢命令我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呢！哼！ 走了一天的山路，一身累的软绵绵的，秋菊把药塞到婆婆手中，走进屋里，“你要是没空那就先放着吧，反正我也不急。” 婆婆接过药不禁怒火中烧，这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事了？那还要你这媳妇干什么？用来享福的啊？正要发火时，一想起，还得靠她传宗接代呢，春来爹马上就能回来了，要是在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媳妇怀了孙子，那岂不是喜上加喜？想着，自己屁颠屁颠跑厨房煎药去了。 睡的迷迷糊糊中，听到婆婆正儿八经的跟春来嘀咕着，“今晚她喝了药，你就跟她同房了吧？别再分房睡了，我算过了，今晚是月圆之夜，适合那个，懂吗？” 这种话也能拿出来说？秋菊害臊的躲到被窝里，想自己前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被莫名其妙的重生到这小媳妇身上，还要跟她老公同房？哪有这种道理？自己的一世清白岂不是要被这粗人给毁了？ 秋菊越想越害怕，春来不会来真的吧？ 只听到春来扭扭捏捏的说道，“娘，这事，我还没准备好呢，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我现在没那心思，再说了，黄大仙不说了吗，她身上有那什么东西附体呢。” 婆婆拍打着春来的肩膀，“没用的东西，你自己的媳妇怕什么？她还能吃了你？哎，快进去看看吧，她在房间正睡着呢。” 秋菊心里好一阵紧张，伸手在旁边摸了会，抓住一把生锈的剪刀紧握在手中，心想，他要敢乱来就跟他拼命。 春来畏畏缩缩的走进房间，半天不敢动，秋菊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有事吗？站在那干什么？” 春来身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哆嗦了下，“我，我，噢，娘说，药煎好了，叫你起床来吃药。” 婆婆在房门口叹息了声，摇着头暗中骂着儿子真是没用，自己的媳妇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秋菊松了口气，半靠在床上，“我还没睡醒呢，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会，等会就出去吃，哎，对了，那药医生说了你也要一起吃的呢，你先去吃吧。” 春来正好找到个台阶下，慌忙冲出房间，“恩恩，我先去喝了，你等会记得过来吃药啊。” 秋菊把剪刀放枕头下藏好，也许，自己以后都得带着这东西防身了。 秋菊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检查了下门栓，虽然年代久远，还是能提防着点，还好春来没那胆量，秋菊长吁了口气，暗自庆幸着。还好那些药只是补气养血，调养身体的，喝点倒也无妨。 吃完晚饭，婆婆破天荒让秋菊先回屋里歇着，娟娟为了早起挖野菜，好不耽误学习，也回屋睡觉去了，明天一早她就可以到小学堂上课去，虽说还只是旁听生，但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了。 婆婆跟春来继续呆在厨房，合计着怎么弄个孙子出来。 “你真是没出息，自己的媳妇都不敢碰，你怎么变的这么胆小了？你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怎么做不就得了？” 春来扭捏着不敢去想那事，自从上次王半仙说秋菊被妖精附体以来，自己跟秋菊连话都很少说，特别是，这段时间秋菊的改变，让他更是刮目相看。 除了还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在感情上来说，早就形同陌路了，脸红耳赤的半响不敢说话，“我还是再想想吧，还是先别同房，等跟秋菊好点了再提那事……” 婆婆敲着春来的脑袋，失望的骂道，“没用的东西，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爹娘都老了没力气给你带了再来生吗？这女人天生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要不然，你娶个媳妇进门来做什么？” 秋菊走回房间，用门栓把门给拴好，又拉过个柜子将门抵住，试着拉了下，确定不那么容易打开了，才躺床上去。 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婆婆的叫声，“秋菊，秋菊，这孩子，怎么把房门给拴住了？开起来开门，在干什么呢？” 秋菊蜷缩在被子里，到这好几个月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无助和害怕，这比被春来打被婆婆骂被王半仙画符更让人恐惧。 见她没出声，婆婆又敲了起来，“开门哪，睡死啦？还不赶紧起来，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春来在一旁拉住他娘，怯怯的说道，“娘，我看她可能是睡着了，我们还是别再敲了，等明天再说吧？” 婆婆瞪大眼睛说道，“别敲？这还是我家，秋菊，再不过来开门，我就要踢门了！这时辰什么的都是算好了的，不是你说改日子就改日子的，下次可不知道又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老太婆再敲下去门都得破了，秋菊心想，反正是躲不掉，不如开了门再从春来身上做功夫好了，反正看春来的反应，他也没那胆量。 秋菊慢慢爬起床，把柜子拉开，开了门，婆婆走进屋里叫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噢，哪有把自己男人关在门外的？我告诉你，以后你跟春来不准再分房睡，除非你给我怀个孙子出来！” 春来在一旁害羞的叫道，“娘……” 婆婆嚷道，“叫我做什么？管好你媳妇去！”说完走出了屋里，并把房门带上。 第八十五章 同房 房间里就剩下了秋菊跟春来，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夜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秋菊紧张的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被子，动都不敢动弹下。 沉默了片刻，春来走到房门口，把房门拴好，秋菊心里一阵慌乱，叫道，“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妖精附体的，你就不怕吗？” 春来收起了平时火爆的脾气和坚硬的拳头，回过头说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同房，真是奇怪，娘说的对，你可是我老婆，是我的女人，不管你什么附体，我都没什么好怕的。” 秋菊伸出手去摸出那把生锈的剪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春来，其实，你也知道，我们都分房睡了好几个月了，你突然要同房，我一下很难适应过来，真的，这样让我觉得很可怕，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得慢慢的重新适应啊……” “这……”春来站在原地，犹豫着。 屋外传来娟娟的喊叫声，“娘，你站在嫂子门口干什么呢？还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有什么好听的吗？” 婆婆瞪着娟娟骂道，“死丫头，谁叫你现在跑出来的？” 娟娟委屈的嘀咕着，“人家要上茅厕嘛，好端端的站别人房门口干嘛？” 屋里春来忙变换着语气，暗自指了指门外，故意大声说道，“反正你是我媳妇，就得为我家生孩子，你躲也躲不掉，哼！” 秋菊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着，“我知道，为你们家传宗接代是我的责任，你放心吧，我顺着你就是了。” 婆婆满意的笑了笑，从房门口移开了脚步。 春来松了口气，从柜子里抱了床棉被出来，在地上铺了张席子，“你睡吧，我在这打个地铺就好了，别说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见到你就来气，你以为我想跟你同房呢？整个身子都冷冰冰的，像个木头似的，没点女人味，哼！” 秋菊有点同情起他来，难怪他会不喜欢以前那小媳妇，也是，整天冷冰冰的，谁看到都会厌烦。她突然对春来有那么点好感了，看来，他还不是那种只会传宗接代的男人。旁边躺着这么个男人，竟然还有那么点安全感，她想起了叶老先生的话，也许自己跟春来还真有那么点缘分。 秋菊转过身，问道，“哎，你说，你以前就那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凶啊？” 春来闭起眼不太想说道，好半天才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看到你，心里就烦闷，问一句就说一句，拍一下就走一下的，跟个木头差不多，成天耷拉着个脑袋，除了干活就没别的了，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 “哦，原来我以前这么惹人嫌啊？那现在呢？你觉得我变了点没？” 地上本来就阴冷，春来用被子包住全身，打了个喷嚏，转过身去看着秋菊，“现在是变了，变的我都无法想象了，你还别说，你怎么就变的这么快啊？难道真是被狐狸精附体了？你自己能感觉的到不？” 秋菊笑道，“我能感觉的到啊，而且，我感觉到你也变了些，没以前那么冲动了，会讲些道理了。你说，以后要都这样那多好啊，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不？你呀，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什么都听你娘的，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 春来有些不高兴了，“难道要我听你的吗？哼，我娘她辛辛苦苦的操持着这个家，我不听她的听谁的？” 秋菊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你看你编制的竹篾这么精致，质量这么好，等过几年政策好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样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春来翻了个身，大概这泥砖的地板太硬，睡着很不舒服，老是翻来覆去的，“我上次砍那些竹子还么编好呢，这回多编了些，你明天问问公社的拖拉机什么时候进城，拿去卖了吧，家里都快没地方放了。” 话题总是转会到钱上面来，一想到卖那些竹子制品，秋菊便鸭梨山大，上回要不是遇到金总，也不至于卖的这么好，人家也不可能圩圩都来赶啊，就算是来，也没那么大的需求啊。 “春来，要不，咱以后再去卖吧？你看，现在娟娟也上学堂了，家里暂时也没那么大的压力，每次都跟一大堆人过去，如果不是有人打量收购的话，这些东西很难卖出去的……你也知道，这需求不大啊。” 春来愣了愣，很是不解，这才去了几次不想去了？自己辛辛苦苦加班加点的编制出来的东西说不卖就不卖了？那堆在家里有什么用啊？“你怎么又不想去卖了？想偷懒啊？我这么辛苦才编制出来的东西，不拿去卖，堆在家里不成？” 这春来，一点也不体谅下媳妇，其实，也对，在这个缺衣少吃的年代，大家都得削尖了脑袋赚钱，好不容易有条路子了，当然不舍得放弃，秋菊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想跟着我去卖东西，买的人越来越少，这么多卖给谁啊？还是再等等吧，等这阵风过去了再拿去卖，你说呢？” 春来心里虽不乐意，也不好再说什么，翻了个身，“好吧，好吧，随你了，我睡了。” 第一晚算是安全度过了，秋菊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以后的日子就只好以后再说了。 秋菊已经不愿意再去城里卖竹木制品了，但是，大家对竹子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依然有空就编制着那些椅子、鱼篓什么的。 山上的竹子被砍了不少，这让一些不懂编制的，家里也没有剩余劳动力的家庭看红了眼，虽然除了秋菊跟栓子还有上次进城的那些人，其他人也还只是在编制，还并没有变卖为现金。 婆婆的劲头更大了，生怕落在人家后头，自己也参与到了编制的行列中，她除了一张嘴巴子厉害，在编制方面并没有什么特长，手艺远不如春来的好。 渐渐的春来家的院子堆放着越来越多的竹子，这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就在婆婆兴高采烈的编制着箩筐时，侯兵走进了家门。 婆婆忙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笑道，“队长来啦，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 侯兵看着那些竹子和满屋的箩筐、椅子，皱起个眉头说道，“你们天天都在捣鼓这些呢？” 婆婆显得有些自豪，“你看，还不错吧？那些是我家春来编制的，比我的手艺好多了。对了，生产队的拖拉机什么时候进城，我让秋菊带着娟娟把这些卖了，好换点钱，我们哪，没什么别的收入，只好做点这个混点饭吃，嘿嘿。” 侯兵叹了口气，“婶子，我看，你以后别再搞这些了，现在是政策还不明朗，你也知道，这要换成特殊时期的时候，指不定得治你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名，你呀，别怪我说话难听，以后别捣鼓这些了……” 第八十六章 公爹回家 婆婆一听便来了气，满脸的不高兴，不过，特殊时期毕竟还没过去几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难道我砍点竹子编点小椅子啥的也犯法了？我这不还没挣到什么钱呢，就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了？” 侯兵搬个椅子坐了下来，捡起地上的箩筐看了看，“这手艺啊，确实不错，不过，你也知道，现在还是集体制，这杏花沟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也就是说是属于大伙的，你这……” “难不成是有人跟你嚼舌根了？我就知道，我们卖了钱，就有人眼红了，你没看到多少人在砍竹子啊？怎么尽知道说我呢？你说那些人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人家过点好日子啊？这都是安的什么心哪？”婆婆连哭带骂的，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就差坐地上耍赖了。 侯兵有点招架不住了，心想，还是跟春来说好了，这老人家的，万一磕着碰着了自己难逃责任，侯兵站起身准备离开，说了句，“婶子，你呀，反正以后注意点就是了，隔三差五的整点也没什么，可别这么大张旗鼓的，搞的像个作坊似的，我先回去了。对了，大叔过两天就能回来了，你们很快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送走了侯兵，婆婆再没心思去弄那些东西了，侯兵的话说的很清楚，山上的竹子是属于国家的，属于整个杏花沟的，不能再那么随便去砍了。 况且，生产队的拖拉机不一定还能坐的上，杏花沟越来越多的人在编制这些东西，就算制度允许，拖拉机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啊，想起前两天还有人上门来找她要秋菊带带自家孩子啥的，这样也好，大家都在做的事，就不能算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消停下也好。 婆婆站起身，心烦意乱的收拾着摆在地上的竹篾，把编制好的东西堆放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些曾经给过她无数希望的小椅子，小箩筐、小背篓啥的，再也提不起她的兴趣，反而看着就觉得有点碍眼。 就这样，一场编制竹木制品的风潮被当时的制度给淹没了过去，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山上的竹子依然茂密的挺立着。 当然，对于婆婆来说，心中有了另外一个期盼，想到春来他爹马上就能回家了，心情一下便开朗起来，哼着那不着调的歌曲收拾屋子去了，好准备迎接春来他爹的到来…… 再难的日子总会熬过去，春来他爹经过了几个寒暑的煎熬，终于可以回家了。 春来一大早便赶去了食品站，这次他不仅搞到了张肉票，还弄到了豆腐票，买好肉和豆腐，又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便到供销社买了挂小鞭炮，东西预备齐，一家人都激动的守在家中，准备迎接春来他爹回来。 挨到中午时，只听到娟娟叫了声，“爹回来了——你们快来看！” 春来忙拿出鞭炮跑到院子门口点燃了，娟娟用手捂住耳朵，就像过节般，引得附近一些小孩跑过来看热闹，嬉笑着翻动地上的鞭炮碎片，想找出个没点燃的来玩。 婆婆兴高采烈的端出盆炭火，“快跳过去吧，以后就好了，霉运去了，好运不断，好运不断……” 秋菊显得的有些别扭，一直在想着这小媳妇的公爹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他们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性情并不坏。 秋菊忐忑不安的走出厅堂，只见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正迈开沉重的步子在婆婆的摆弄下跨过那炭盆，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眼睛没什么精神，有点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家，头发已白了一大半，瘦高的身材，背略有点弯曲。 花婶扛了把锄头经过门口，忍不住走了过来，婆婆撇了撇嘴巴，表示很不欢迎这个爱管闲事的人。 花婶将春来他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满是同情般的微笑，“瞧这老李大哥，你说那红卫兵都干的什么事啊？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他们折腾成了这样，唉，要不怎么说呢，到了那地方，再好的身子也得跨了。” 春来爹木讷了笑了笑，点着头，“哎，哎……” 花婶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嘴里小声念叨着些只有她自己才听的懂的话。 婆婆有些不高兴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认为在这个时候上门来的人不是看热闹就是来看笑话的，特别是像花婶这样的闲事老，“哎，我说，她花婶子，谢谢你的关心哈，你还不赶快去上工？要迟到了。” 花婶满脸的同情，脸上的肉都皱成了一团，表现的即痛苦又开心，“嗯，我上工去了，你们呀，好好吃个团圆饭，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可不得想死人了。哎，哎哎，赶紧的从火盆跨过去，把那霉运什么的都去了，以后啊，就有好运了，嘿嘿，老李大哥，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先上工去了。” 春来爹感激的看了眼花婶，在他看来，花婶还算是个好邻居，还会来关心下自己。 花婶一走，婆婆便小声骂道，“闲事老，别人家有点什么都得管着，自己家的事还顾不上来呢，我呸！”接着，扶起春来他爹往火盆跨去。 跨过火盆时，也许是没什么力气，也许是离开几年后重新回到这个家，对这个家已经有了些许陌生，一脚没踏稳，差点踢翻了火盆跌倒。 秋菊心里涌起一股酸楚，这大概就是时代弄人吧？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有多少人像她公公一样，只因一点小事情便被红卫兵小题大做，当成了反革命的典型又是批又是斗的。 婆婆忙扶住他，大叫了声，“你小心点啊，没事吧？做啥呢？走稳点呀，你看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公爹抿住嘴巴，抱歉的看了看屋里的每一个人，在婆婆的搀扶下走到厅堂坐好，公公不怎么说话，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嘴角挂着一丝略带别扭的微笑，眼睛盯着地上的竹篾和编制好的箩筐。 春来收拾着地上的竹篾，笑道，“爹，你看，前段时间编了些椅子什么的，让娟跟秋菊拿集市上去卖了，挣了点钱，想多做点，可没想到……” 公公显得有些紧张，看了看秋菊跟娟娟，“把这些都拿去卖？那政策允许吗？现在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这要是以前，可不得抓去批斗了？ 第八十七章 好消息 春来把堆放在地上的竹篾收拾了下，解释道，“爹，现在政策比之前宽松了些，只是还不明朗，四人帮打倒了，这不，你也被平反了呀。” 婆婆也应声道，“是啊，现在的政策不比以前了，以前哪能这样啊？你想想，那时候我提个篮子走亲戚，才走到半路就被栏了下来，像审问犯人似的又是检查又是询问，后来亲戚没走成，还被拦在那干活，嘿嘿，现在呀，好多了，走亲戚什么的谁管你？” “哦，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公公松了口气，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最怕的就是政府。 秋菊站立在一旁，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连招呼还没打呢，只是傻笑着。对自己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是陌生的。 春来往她胳膊肘上推搡着，“你干嘛呢，像个木头似的，爹回来了也不会叫声，动都不动下。” 秋菊回过神来，忙叫道，“噢，爹——”感觉这爹叫的真别扭。 公爹瞧着秋菊的肚子瞅了眼，神情有些许失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哎，哎，好，好好。” 婆婆马上笑道，“你是说她那肚子吧？我告诉你吧，前些天啊，她娘家那大哥，就是秋生，现在都已经生了第三胎了。带他们去找了个偏方，这几天都在喝中药呢，我估摸着那事也快了，是不是啊，春来？” 春来红着眼不敢看他娘，心想，自己到现在还是睡地板呢，只好支支吾吾着，“嗯，嗯，快了，快了……” “好，好，早点让爹抱个孙子……” “还不只呢，娟啊也让她上学堂去了，学点文化将来好那什么，嫁个好人家。今天是礼拜天，要不然还不能在家里呢。”婆婆显得有些自豪。 公爹的眼神有些复杂，知识分子在几年前那也是被打倒的对象，一个姑娘家的去上学，这好吗？“这，娟也去上学堂？政策允许吗？不会找麻烦吧？” 看来公爹是被关怕了，心里有了阴影，对什么新事物都害怕，秋菊忙说道，“爹，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的政府啊鼓励大家去上学堂，特别是女孩子，多读点书，将来好嫁个好男人不是？” 婆婆安排好春来爹，忙吩咐道，“娟娟，你跟嫂子去喂猪，春来，你到河边挑几担水回来，我中午好好的给你们做餐饭吃。” 春来：“娘，要不，你在这陪陪爹好了，就让秋菊去做饭吧？” 我做饭？秋菊差点叫出声来，自己还没学会使用那些餐具呢，再说了，就你那缺盐少油的能炒出什么好吃的菜？ 婆婆皱起个眉头，不屑的说道，“她？她做的那能吃吗？还是我做好了。哼，没用的东西。” 哼，这样最好，秋菊暗自瞪了婆婆一眼，真是张破嘴，一张开就是带刺。 好几年来一家人还是第一次吃团圆饭，大家都很高兴，春来还特意拿出自酿的米酒给他爹倒了杯，公公大概这几年被管教的有点神经质了，吃饭也不敢怎么出声，总是习惯性的四处看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做错一个动作、说错一句话便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正吃着，侯兵走了进来，“哟，吃饭呢，叔，回来了，还习惯吧？” 公爹一看到侯兵便有点紧张，放下碗筷，嘴里嗯了声，低下头。 春来起身叫道，“队长来了，坐吧，吃了饭没？娟，去添副碗筷吧。” 侯兵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就是过来看看叔。” 春来：“别呀，吃过了饭，可以喝碗酒嘛，来来，咱哥两好好喝两杯。” 侯兵坐饭桌前犹豫了下，端起碗喝了口酒，“叔，你现在还是刚回家，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呢，平时要注意着点，别给人家找刺才好。” 公爹唯唯诺诺的直点头，对他来说，这个家已经变的有些陌生了，也许他更习惯在管教所的日子，在家里反而觉得不自在，还得提防着别人来找麻烦，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的。 秋菊不免有些好奇，“队长，我爹都回来了，还要受管制吗？你也知道，那个时代被抓的不都是坏人啊，有多少人是被冤枉进去的？甚至连罪名都不需要。” 侯兵放下碗筷，沉默了会，“这些啊，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特殊时期的余温还没退完呢，可别给自己惹麻烦。对了，春来，我爹说下个月会几个工人的指标，到煤矿去，你这段时间要表现的好点。” 这真是好消息！想不到盼了这么久的事真的就要变成现实了，大家都瞪大了双眼，把目光集中到侯兵身上。 婆婆更是两眼放光，竟忘了要抱孙子了，反正现在竹子也不能砍了，正好到煤矿去当当工人，挣点国家的钱，领份工资，以后在花婶面前还能炫耀下，“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说我家最近好像是转运了呢，不只春来他爹回来了，连春来也要去当工人了，兵子，你这话当真不？” 侯兵：“当真啊，怎么不当真，我爹亲口说的，不过，名额就几个，附和条件的人不少，还得看到时能不能选上。” 婆婆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燃起的希望浇灭了不少，“啊？还要选啊？那你说吧，要什么样的条件，要怎么表现？我们家春来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长的高大，家里也没有负担，成分也、成分嘛……”婆婆看了眼春来爹，话像被卡住了似的。 春来爹低下头，生怕自己拖累了家人。 春来一看他爹的表情，忙说道，“没事，没事，回头我去找书记说说去，凭我这身板这杏花沟有几个人能比的上？” 侯兵安慰了下，“其实也没那么难的，我看春来应该没问题，过几天先到公社去报名吧，好了，我就过来看看叔，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侯兵走回，婆婆嘀咕了句，“还以为会帮着照顾点，没想到还是要靠自己去报名，之前给他们家的鸡蛋、草药什么都倒到水里去了，一点人情都没了。” 第八十八章 走关系 秋菊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按理说，春来如果真能去煤矿当工人，那就是说好几个月都回不了家，自己也不用晚上总睡不踏实地防着他了，应该很轻松、很赞成啊，可为什么心里会有种不舍呢？ “春来，你真想去当工人吗？煤矿是一个很辛苦、环境很差的地方，你就不怕吗？而且，那里面的粉尘、空气什么的都对身体有害……” 春来在院子中找了个椅子坐下，望着屋里的竹篾，“我倒是想编制些的东西去卖啊，可现在不是不让卖了吗？竹子也不让砍了，总得找点事情做啊，去煤矿当工人，那是很多人都抢着去的，每个月可以领国家工资，做的好还能转正，到时就是铁饭碗了，老了有退休金可以领，我听说还有医疗什么的……反正，就是国家的人了，吃不了亏的。” 婆婆手里提了个篮子，上面还用块蓝布遮住了，笑容满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呀，到书记家去一趟，为春来的事去走走关系，这回可不能再让别人给顶了。” 春来赶紧站起身，“娘，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 婆婆点点头，“也好，就你这身板肯定能通过，幸好家里还有些鸡蛋，我把上回晒好的牛肉干也拿了点，还有些药材，一并送过去，有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打开你桂玉婶子的眼睛了。” 两个人走到院子外，婆婆又回过头，对着春来他爹特意嘱咐了句，“你呀，这没事的就别往外走了，省的人家看到又以为你想干什么呢，先在家好好呆着，明儿再去上工。” 这话让公爹感觉很是别扭，他的自尊早就在劳教所消耗殆尽了，现在回来了还处处都得提防着，连头也不敢抬，生怕会连累到家里人，本想在院子中坐坐透透气来着，听到春来娘这样说，慌忙站起身，闷声不吭的走回到厅堂去坐着。 秋菊见公爹那样有些着急，要是照这样下去，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做人了，在那种地方经历过的人，心里会变的很脆弱，得帮他找回点尊严才好。 秋菊找出个杯子，泡了杯热茶端到公公手中，“爹，你喝杯茶吧，这天气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你瞧，这茶叶都是娟娟在咱山上采来的清明第一道绿茶，可清香了。” 公爹感激的看着秋菊，还是忍不住盯着她的肚子，“你这……” 秋菊有些不自在，只好敷衍了下，“你说是孩子啊？以后会有的，放心吧。” 娟娟坐门口拿着书本翻看着，突然惊慌失措的走进屋里叫道，“嫂子，你娘家的大嫂又来了！已经快到院门口了。” 秋菊也有些慌乱，好端端的，又跑过来做什么？她生完孩子应该还没到满月吧，就到处乱走？ 再一看公爹，慌张的站起身，四处看了下，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秋菊忙说道，“爹，这是咱家，你坐吧，我出去看看。” 梅子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身子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中依然提着个布袋，里面大概又装了些饼干之类的东西，一到院子便笑嘻嘻的，这笑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发毛。 “哎哟，你们都在家呢，还好都在，哟，大叔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你这在里面受了不少苦吧？瞧你这脸色，面黄肌瘦的，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人，硬给他们折腾成这样了……” 梅子转喜为忧，脸色变的比川剧中的脸谱还快，皱着个眉头，眼中竟然含着泪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娟娟，伸出手到布袋中摸了摸，又撤了出来，大概还在犹豫着，也许，早就计划好了，里面的东西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还是嘴巴甜点好了，反正说话不需要钱。 “真是叫人心疼啊，大叔，这回来了可要好好调养下身子骨了……” 秋菊冷眼看着她，“你又有什么事吗？我们都好久没去卖竹篮了，你也知道，这政策的事……” 梅子笑道，“哎哟，瞧你说的，好像我每次都得来找你帮忙才会过来似的，我呀，就是来看看你的，这不，今天大叔也出来了，我特意过来瞧瞧，关心下，你说，好歹也是你娘家人，能不心疼你吗？” 娘家人？说的倒是好听，这样的娘家人还不如没有，秋菊冷笑了声，“我呀，可受不起你的关心，我爹呢，你也知道刚回家，想清净清净，你要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我这还忙着呢。” 梅子见秋菊那态度，分明是想赶她走，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怎么了，竟然敢这样跟自己的大嫂说话，梅子哼了声，“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听说你们杏花沟下个月有几个工人的指标，我想来看看，能不能为你哥争取个，你也知道，你就你哥这么个亲人，你说不帮他，你帮谁呢……” 天底下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什么好处都想捞一把，而且，还能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如果不帮她，就成了自己理亏了。 秋菊叹息了声，“这我们可无能为力，招工人的事是公社安排的，我们家又没有人在公社当官，怎么去弄啊？而且，你们又不是杏花沟的，就是有指标也轮不上哪。” 梅子又往布袋种掏了掏，还是犹豫着把东西放了回去，“你怎么听不明白呀？我听我家大山说了，你家春来应该能分到个指标，你那指标给你哥不就得了？你们现在又没负担，要那指标干什么？不像我们，三孩子等着养，张开嘴就要吃的，你哥到哪弄那么多的钱啊？” 原来是打着主意，怎么什么事都得有她啊？ 亏她想的出来，一旁的公爹闭起眼，大概没怎么用心去听，一会便打起了呼噜，娟娟坐椅子上双手托住下巴，听着梅子那不着调的话，心里直发慌。 梅子继续说道，“你看，娟娟也上学堂了，我那兄弟走不少关系呢，我听说还专门给送了礼，很是花了笔，这不多是为了你吗？你说，你就一个亲哥哥，你不帮他你帮谁呢？” 秋菊有些好奇，算了，反正这种人跟她是没道理可讲的，不如跟她聊聊好了，看她是不是有那本事能把人气死，“我说，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你知道这次的工人是到哪工作吗？是去煤矿挖煤呢，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不是什么好去处，累的要死不说，还挣不到什么钱，而且，那里空气极差，环境极其恶劣，你就不怕吗？” “什么？别说的那么可怕，你没见人家当工人的，走路都响当当的。” 秋菊哼了声，废话！有这么好的事，还能让给你？ 第八十九章 厚颜无耻的梅子 哼，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 梅子笑道，“切，那有什么，要挣钱不就得吃苦吗？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让你家春来去了？那正好，我来对了，把那指标让给你哥吧，你看我呀，还带了点饼干过来，这可是要粮票才买的到哦，我都舍不得给你侄子吃，专程拿过来给你。”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梅子终于掏出了那封饼干，送到秋菊手中。 秋菊推搡着，她很清楚，这人的东西不是可以随便拿的，既然你那么会说，就跟你学学好了，想着，也开始吐沫横飞的说道起来。 “哎呀，我说嫂子，这些呀，你还是带回去给虎子他们吃吧，就当是我这做姑姑的买给他们的好了，噢，你呀，也别不好意思，姑姑买东西给侄子吃是很应该的嘛，我呢，平时也没怎么关照过他们，你等会回去，就把这饼干给他们吃吧，算是我做姑姑的一点心意。” 这不是我买的吗？怎么就成你买的了？梅子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秋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说了？而且还能把这毫无道理的话说的这么有道理！ “哎，被扯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说说那指标的事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院子里传来了婆婆跟春来的笑声，看来这趟走的很值，事情基本上可以搞定了。 秋菊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门外，“这事啊，我真做不了主，你看，我婆婆跟春来回来了，你去问问他们吧，如果他们同意，我没意见。” 梅子见婆婆他们回来了，有些着急，“我要能找他们，还要来找你吗？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的哥哥也不知道帮着点，还是咱爹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没错！” “哎，这不是娘家嫂子吗？你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婆婆一进门便叫道。 梅子嗯嗯几声，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我是来看看，看看上次秋生带春来他们去开的那方子有效果了没？要是没有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所以，跟秋菊多聊了几句。” 婆婆拍了下大腿，大叫道，“哎呀，你不说，我还漏了这事了，也不知道有没效果，你看到现在了还没什么反应呢，要是，春来去上班前，能把这事给落实下来，那就真是太美好了。” 上班？难道已经说定了？梅子有点失落，“你是说，春来可以去上班了？当工人？” 婆婆嘿嘿笑道，“那是，侯书记亲口答应的，还能有假？” 梅子一阵紧张，那自己这趟不白来了？“那春来他也愿意去上班吗？那可是煤矿呢，我听秋菊说起来的时候，好像挺吓人的，你真要去吗？” 婆婆有点不高兴了，“怎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换成是你家秋生，他会不想去吗？” 梅子一看希望渺茫，说话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是在想啊，你家春来跟秋菊才刚去看了老中医，现在药也吃了，不得在家好好等着生个孩子，好让你安心吗？你看叔也回来了，正好在跟前孝顺着，不是？” 秋菊退到一旁，冷眼旁观着，有婆婆在，梅子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让她们两个去斗嘴皮子好了。春来则搬张凳子坐他爹旁边，思考着即将面临的生活，想到自己马上就是领国家工资的工人，忍不住面露喜色。 婆婆大概是没听出梅子话里的意思，还想着炫耀下家里要出个工人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生孩子这事要看天意的，这指标就这么多，你说是吧？而且人家都给了我家春来了，要是不去，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有多少人还排着队等着呢。” 梅子继续做着无谓之争，“我是在想，要不然等秋菊生了孩子再去，你看他们都结婚五年了，我这都三孩子了，你们就不着急吗？现在正好有了老中医的方子，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把大事解决了？这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 婆婆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能抓出人家的弱点来说道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春来又不是不会生，他们都还年轻，还怕怀不上吗？你不也二十几了才生你那大的？” 看来这老太婆是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挑明好了，梅子不再躲躲闪闪，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想法，“我是想能不能让春来生了孩子再去，工人的指标可以让我家秋生先去帮他顶着，这样的话就两不耽误了不是？反正都是自家亲戚，我也是为你们好。” 这是什么话？婆婆回过神来，原来是在打这主意，亏她想的出来，于是冷笑道，“你的好意呀，我心领了，不过，这种事不能去劳烦你家秋生的，放心吧，我们能应付的过来，就不用你跟着操心了，你呀，管好自家的事就好了。” 婆婆停了停，还没忘了炫耀下，“我今天啊，真是开心，呵呵，我家春来马上就是国家的人了，是工人了，工人，知道不？过不了几个月就能转正了，那就是铁饭碗，这铁饭碗多好啊，你怎么摔都摔不烂，我家真是时来运转了。” 唉，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梅子叹息了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自己跑这么远的路，还白给了封饼干，看来这个家就不是自己能来的，每次来都捞不着什么好处，还得陪上些东西。 见梅子还站着，婆婆试探性的问道，“梅子，要不在我这吃了晚饭再走？我是怕这晚上山路不好走，哎，我说，你孩子还没满月吧？就这么跑出来对身子不好哦，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离开娘呢，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见人家开始撵人了，梅子尴尬的站了会，突然说道，“我呀，其实是来请你们去吃满月酒的，这不，跟秋菊一聊天竟然忘了这事了，就后天，后天一定要来啊……” 满月酒？三餐都不饱，还搞这么洋气？婆婆脸上的肌肉随之抽蓄了下，说到底不就来弄点礼？ 第九十章 贺礼 梅子说出这话便有些后悔了，毕竟这是自己逞一时之气，随口说出来的，还没跟秋生商量过呢，况且，满月酒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办一次收不到多少贺礼不说，钱还得花不少，就算是请自家人也得办个两三桌，每个人都是一请就来一大家子，哪来那么多的闲钱？ 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改口，梅子自己也有点蒙了，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着，“哎，你们都不会是在那天，没空吧？” 秋菊看出了梅子的内心的纠结，想找个理由推脱，婆婆随即说道，“去啊，那当然得去，好歹咱也是亲家不是？放心吧，我们呀准到，对了，你可别准备的太丰盛了，有个十来个菜就很好了，嘿嘿……” 十来个菜？当我们家是地主呢？还是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主？梅子哼了声，就差骂出来了。 娟娟听到有亲戚家可以走动，兴奋的叫道，“娘，我也要去。” 婆婆笑道，“去，去，都去，咱一家都去，好好的热闹热闹。” 一家子都去？那不就占了五个位了？一桌酒席单他们家就坐去了半壁江山，那得花去多少钱啊？梅子越发的紧张起来，“娟，你后天不是要上学堂吗？可别耽误了读书啊。” 娟娟撇了下嘴巴，有点失望，婆婆忙说道，“哎哟，上什么学啊？那陆老师不得去吗？他可是嫡亲的舅舅，那天啊，准放假。” 梅子没话可说了面红耳赤的杵在那，半晌才开口道，“我听说啊，现在人城里人随礼都不兴买东西了，都是给现金，你说什么时候这规矩都改了，噢，不过，这样也挺好，其实，买东西也麻烦，还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婆婆摆了摆手，显得经验老道的，“哎，那有什么好麻烦的？哪有直接给人家钱的道理？咱可别学城里人，你要是给我钱，我还不好意思要呢，你说，办个酒席什么的，本来就图个热闹，还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咱哪，就按咱的规矩来，东西不怕麻烦，买就是了！” 秋菊暗自发笑，梅子平时一张嘴那么厉害，总算是遇到一个能治的了她的了，给她点教训也好，免得以为大家都得听她的指示。 梅子浑身不得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找不到理由来把酒席推掉。 婆婆端了个簸箕准备上阁楼拿些地瓜干煮晚饭，见梅子还站着，便说道，“我说梅子啊，我们家你也通知到了，我们肯定会去的，现在赶紧去通知下一家吧，不然，这后天就要办了，人家也得有个时间准备不是？” “噢，是啊，我还得去请别家，那就先走了。”梅子说完愤愤的走到门口，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嘴里嘀咕道，“都是些什么人嘛？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点好处没捞到，还给自己整了个大麻烦，回去还不知道秋生会怎么想，哼，秋菊，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 梅子一走，春来便担忧的说道，“娘，你答应的这么爽快，咱拿什么东西去随礼啊？” 婆婆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她呀，就是想占点便宜，我还看不出来？放心吧，该随什么礼，我心里有数，我倒要看看她能整出个什么事来，哼哼。” 满月酒那天，婆婆捡了十个鸡蛋，用红纸染了染，算是红蛋，再到秋菊的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尺蓝布，据说，这是秋菊跟春来结婚时，老韩头送给女儿的嫁妆，又让春来到供销社买了半斤白糖，放一起用个竹木篮子装好了，再盖上盖子。 篮子上面写了春来的名字，这是农村的规矩，送了礼吃完饭后，篮子里面会回些东西让客人带回家去。 “把这布拿去好吗？她一看就知道是秋菊她娘送的，这回咱又给送回去，她肯定会不高兴的。”春来检查了下礼物，不安的说道。 婆婆哼了声，“看出来又怎么样？这种事她自己做的最多了，你看了，下回等咱家再办什么喜事，她准又会把这布当礼送回来。” 秋菊看了看篮子里面的东西，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都过去吃一餐，虽不懂得农村人的规矩，但这礼也太少了吧，“娘，就拿这点东西啊？会不会少了点？人家怎么说也是满月酒呢。” 婆婆撇着嘴巴，瞪了她一眼，“这还少？你真是心里只有娘家人是不？还是你的钱很多啊？我都十个鸡蛋了，还买了糖加上一块布，已经是很重的礼了，你看你那嫂子，平时去人家家里就带一封手指长的可口饼，那才叫寒碜。” 公爹有点木讷的坐在院子中，“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去就好了，队长都说了，我得表现好点，等会我到队里去看看有没什么需要干的活，好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 婆婆不解的说道，“人家都没叫你去，你去做啥哟？那么积极有什么用？你以为还是前几年呢，什么脏活累活都留给成分不好的人去做，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啦，犯不着那么糟践自己。” 春来也上前劝道，“是啊，爹，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起去吧，你一个人在家也闷啊，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啊。” 公爹愣愣的坐着，院子门口只要有人经过都会让他想进屋躲起来，秋菊叹了口气，说道，“爹，你要是真不想去，就在家里休息吧，也不用特意去找活干，这要是有事的话，队长会来找你的，现在不比以前了，已经不是红卫兵的时代了，你不用担心什么。你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那事啊，都是时代造成的，所以，不需要去躲着谁，没有人敢说你闲话。” 婆婆赶紧附和着，“对对对，咱没什么好躲的，怕什么？好了，你要不想去，就在家呆着吧，我们该走了。” 梅子家正忙碌着，门口的厨房里已经来了好几名邻居在帮着择菜、洗菜什么的，一见到秋菊她们一家来了四口人，手上就提了个篮子，表情随即便难看起来。 老**喜笑颜开的招呼着客人，一见到秋菊就像是见到狗屎般，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嘴里小声嘀咕了句，“讨债鬼，过来给自己的侄子办满月酒，也不会舍得买点东西，哼！尽知道打老子的注意……” 第九十一章 满月酒 见到秋菊她们过来，梅子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来，“哟，你看，姑姑来了，看看姑姑给咱带啥好东西来啦？你姑姑呀，最心疼你了……” 秋菊一听到梅子那假情假意的话就有种想吐的感觉，还好婆婆脸皮子厚，跟那梅子有的一拼。 婆婆把手中的篮子高高举起，轻轻摸了摸梅子怀里熟睡着的小婴儿，笑道，“有呀，都是好东西，要说心疼人哪，这秋菊还真是心疼娘家人，你看，一听说侄子要办满月酒了，把平时舍不得用的都拿出来，平时舍不得吃的也拿来了。” “是吗？这得拿多少来呀？”梅子冷笑了声，“我今天呀，忙的够呛，你说办个满月酒的，都没怎么请客，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你看你们都还提着篮子，这多费劲？我娘家几个亲戚，就省事多了，一个打了副手镯，纯银的，厚着呢，还一个呀也是打了对手镯，虽说是薄了点，可人家是纯金的，还有些干脆不送礼了，直接封红包，嘿嘿，你说这现在的人我都有点看不透了。” 秋菊见状退到一旁，婆婆跟梅子都是狠角色，两人都吃不得亏的，反正有婆婆应付着，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 梅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她们，这篮子再大也装不下什么稀奇的东西。 婆婆倒也不甘示弱，扯大嗓门，“我告诉你呀，那些个什么银呀金呀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看不出来呀不是？难不成你还能拿去验下真假？只有这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知道是真是假，我听说啊，有些人收的那些手镯就二成真，八成是掺了别的东西在里面，你要小心点，孩子的皮肤薄，你还是别给他戴上，免得伤到了身子。” 梅子本想炫耀下，顺便让秋菊她们丢丢脸，这满月酒本来就不想去摆的，花钱不说还得受累，东西又接不到几件好的，亏大了去了，要不是那天在秋菊家给堵的，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口要办酒席，弄的骑虎难下。 婆婆的话让梅子很是懊恼，正想发火，陆大山跟他老婆兰子挑了担箩筐过来，箩筐上面盖了红纸，看起来好像装着不少东西。 在院子中干活的几个妇女嘻哈看着，有人开始羡慕的说道，“瞧这梅子的娘家人多阔气，一来就是一胆箩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吧？” “那可不一定，东西多有什么用，还得看值不值钱哪。” “梅子他弟弟是老师，我看东西少不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个空心萝卜，哈哈。” “小点声，老韩看着呢。” 梅子正想找个台阶下，一看到他们便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哎呦，你们来了？瞧你怎么挑了担这么大的东西？累了吧？快进屋吧。” 兰子逗着梅子怀里抱着的孩子，边斜眼看了下秋菊，很是高调，“哎，你那小姑子家来了不少人呢，哪个担子是他们的啊？” 梅子嘴巴撇了下，“那，看到没？一个小篮子，里面还不知道装着什么呢。我猜呀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兰子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自豪的说道，“我这也快生了，大山他请个老中医看过，人家说了，有十足的把握是个男孩，哎，你说你那小姑子，那肚子，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梅子冷笑了声，“可不是吗？亏的秋生前些日子还带她去凤鸣村看了叶老师傅，现在春来又马上要去煤矿了，我看难哪。” 兰子惊叹道，“他还真去啊？我还以为能顺了你的意让她哥去呢，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扭的，蠢，哼，哎，别说她了，咱到屋里去坐坐，我给你看看前两天大山给我买的手表，好几十块呢。” 老韩在一旁劈着柴，听这些话再看看秋菊东西没多少，还来了一大家子混吃混喝，心里一股怒气直往上冲，见秋菊一直站着，走过去小声骂道，“你杵在这做什么？养你几十年尽知道打老子的主意，摆在这当花瓶呢？” 站一下也要挨骂吗？秋菊有点莫不着头脑，心想老爹还真会来事，连站在哪都得管，还是别理他好了，离他远点就可以了，免得挑起战争，反正，这样的场景见多了，早就见惯不怪了。 秋菊叹息了声，往厅堂走去，才迈开脚步，老韩的声音又响起来，“又死哪去呢？今天客人这么多，还等着别人来伺候你呢？你没看到大伙都忙不过来了？好吃懒做的东西！” 什么意思？难道要自己去帮忙？秋菊望了眼院子中洗菜、洗碗的已经一大堆人了，自己好像也插不进去呀。 “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家看笑话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睡觉，以为自己是娘娘呢？”老韩的话又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 秋菊苦笑了声，心想这小媳妇心地也不坏，怎么就会摊上这么个亲爹？ “哎，秋菊，过来帮帮忙呗，哈，都忙不过来了。”有人朝着她叫了声。 秋菊忙走过去，这些看似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们，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只好笑笑，事情挺多，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些人都把自个的活安排的很好，自己站这似乎有点多余。 “哎，秋菊，要没什么活干就过来帮我把这冬瓜削下皮。”一个大婶冲着秋菊嚷道。 冬瓜削皮？也好，还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秋菊回应了声，走了过去，“冬瓜呢？” 大婶嘴巴挪动着指了指厨房门口，“去抱到这来吧。”接着小声嘀咕了句，“这秋菊怎么变的这么生疏了？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娘家哪。” 冬瓜并不十分大，大概就七八斤重，秋菊仍然费了很大的劲才抱了过来，双手也沾满了冬瓜上的小毛刺，有点刺痛。以前在家时都是把冬瓜切小块了才削皮的，这整个的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 秋菊拿起刀在冬瓜上比划了下，好不容易才切下一块皮，慢慢找着了方向就好办了，只是冬瓜不太听使唤，一刀削下去，便整个从自己手中滚了下来，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冬瓜毫不客气的滚到了老韩脚下，并在他旁边停了下来，似乎故意在告状似的。 秋菊惊讶的看着老韩脚下那冬瓜，嘴巴张的大大的，旁边帮忙做事的人开始笑了起来，这让秋菊更是紧张…… 第九十二章 爹娘不疼的由来 老韩一看冬瓜皮被削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经过几个打滚已经弄伤了不少地方，再看看秋菊正无奈的盯着他看。 众目睽睽下，老韩不太方便发火，只好瞪着秋菊小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冬瓜都伺候不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哼！” 见好好的一个冬瓜被弄成了这样，不少人心疼起来，春来忙跑过去把冬瓜抱起，那样子就像是抱着一个宠物，不满的看着秋菊，“你瞧你，这皮怎么削的这么厚？你嫌钱多啊？你看看地上那几块皮，都能煮碗汤了。” 秋菊心想，我这已经是很客气的了，这么大个冬瓜能把皮削下来就不错了。 刚刚叫秋菊做事的大婶笑道，“秋菊，看来这冬瓜跟你无缘哪，还是让你家春来去削吧，你呀，帮着我把这大蒜捣碎了。” 捣蒜？也许自己也就适合做这么点事了。秋菊搬了个小椅子坐下，把大蒜一瓣一瓣剥了下来，再把皮剥了，动作很是斯文。 大婶又笑了起来，“秋菊，你绣花呢？这么个剥法，就是到晚上也剥不完哪，来，让我来。” 大婶三下五除二便把大蒜一瓣一瓣剥了下来，全放到碗里，几下就捶烂了，大蒜的皮也跟着分开，再把皮捡出来就可以了。 “这方法真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秋菊惊叹道。 大婶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很能干的吗？是不是到婆家被春来他们给打蒙了？我说闺女啊，你的命真苦啊，在家的时候爹娘不喜欢，好不容易熬到嫁人了，婆家人又不待见，看来，那算命的说对了。” 算命的？什么意思？秋菊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婶，你是说我小时候算过命？” “可不是吗？要说呀，也是你没赶上好时候，哎呀，我这都说什么呢，还是别提了，免得你爹娘又要不高兴了。”大婶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秋菊却越发的好奇，很想知道那小媳妇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让爹娘这么讨厌。 大婶边捣蒜边说着，说的含含糊糊的，声音又小，生怕被老韩听了去。秋菊也就听了个大概。 “你出生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娘难产，叫唤了老半天也没把你生出来，我那时也在帮忙，所以事情的经过能了解个一二。 这时，你家突然来了个戴着斗篷、披着蓑衣的男子，说是想讨口水喝，讨点饭吃，你爹正急着呢，哪顾的上他呀，一个劲的赶那人走，而且，还让你哥拿棍子赶他。 那男子见水没讨着，还挨了骂，于是说，‘你家这胎生出来一定是个姑娘，而且会一生都拖累你，让你脱不了身！’你想啊，你爹那思想，典型的重男轻女，他早就找人算过了，说你娘当时怀的一定是个男孩，经那人一说，就变成女孩了，他不得气的七窍生烟哪？” 秋菊蹲在一旁洗着碗筷，没想到那小媳妇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婶子，那后来，那男的走了吗？我娘怎么样了？” 大婶叹了口气，“你娘比你爹还封建，她做为一个女人只有生男孩才她才有地位啊，那时，你奶奶还在呢，你娘一听到那男的这么说，非常生气，把你生了出来，结果真是个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你娘就再也不能生了，你说能不怪你吗？” 秋菊听的一头雾水，心想，这些人真是太无知了，“这不能生也怪我？生男生女那是基因决定的，怎么会那男的说句话这就男孩变女孩了呢，真是迷信。” 大婶有些不高兴了，停下手中的活，坐着休息了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看哪，当年那男的一定是懂什么法术，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灵呢？你出生没多久，你爹上山挖药时就摔了一跤，在家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月呢，后来，特殊时期来了，你爹又因为骂你时说错了话，被红卫兵当场抓住，脖子挂着草鞋，去游街，你说，他怎么能喜欢你呢？他不得一见你就骂吗？” “对了，大婶，那后来呢，那男的，就是讨水喝那个，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为什么会到这小山村来呢？” 大婶想了想，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什么游走的法师吧，听说道行很高的呢，他后来就被你爹给撵走了，我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再说了，当时，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见他的脸啊。” 想不到还有这么段故事，“大婶，那我娘呢，她怎么也那么讨厌我呢？” “你娘？她就以为生了你，被你奶奶嫌弃的，她能喜欢你吗？”大婶说着，声音变小了，往旁边瞅了瞅，秋菊娘正站一边看着。 大婶把捣好的蒜端到厨房去了，秋菊坐凳子上慢悠悠的洗着菜，回想着大婶说过的话，看来，那小媳妇在娘家确实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这样的娘家以后少来点。 秋菊娘冷冷的站在一旁，来了这么久了连娘都没叫声，也不问问自己的病好了没有，肚子里面早积满怨气，“你这是洗菜呢，还是享福呢？洗点菜还要坐凳子上，你看看，有谁会跟你一样？这菜你摘那么多下来做什么呢？” 唉，要是看人不顺眼，那做什么事都是看不贯的，秋菊甚至不想去争辩了，既然做的不讨喜，那干脆不做好了。秋菊站起身，双手随便往衣服上拍打了几下，便走进厨房看炒菜去了。 这农村的厨房虽说简陋，还算宽敞，炒菜的师傅准备了大锅铲，摆好了茶籽油，厅堂跟院子种都摆了桌椅，看起来有四桌，菜一炒就得一大锅。 院子里来了不少小孩，追着跑着的，嬉笑打骂着，一般家里有大人来的，都会带着小孩过来，难怪梅子说办酒席不只累，还得亏不少，这时候的人都没什么礼拿的出手的，基本上接不到什么好东西。 秋菊在厨房站了会，便走回厅堂去了。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不想让娘家人看到自己不干活，进去凑凑热闹而已。 秋生走到厅堂把客人们送来的贺礼一一搬到房间，虎子跟他妹妹在房间翻看着客人送来的东西，看到有能吃的便拿点出来吃着，接着，别的小孩也跟了进去，眼巴巴看着虎子吃东西，口水咕咕往肚子吞着，都想吃上一口。 梅子一见赶紧跑进去骂道，“你们在干什么呢？快到外面去玩，虎子，别翻东西，呆会娘都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了。” 虎子嘴里含着饼干，“管她呢，反正有吃就可以了，管她是谁送的。” 第九十三章 兰子的诡计 梅子在他头上敲了下，“你懂什么？不知道谁送的，将来怎么还礼给人家？你以为都像你姑姑家的？当年她出嫁，我给了那么多东西，她家人来了一大堆，东西才这么点，我亏死了。” 虎子笑道，“娘，你不是说过，你送姑姑那嫁妆什么的都是别人不要了的吗？人家用过的能要多少钱啊？你还说到现在一想起那镜子还做噩梦呢。” “这话你听谁说的？在你爹面前可不能随便乱说。”梅子紧张的说道。 虎子蹲地上继续一个个翻开篮子看着，“啊？我也是上次你跟外婆说的时候随便听了点，不过，说起来，姑姑也够可怜的，其实，我觉得她平时对你挺好的啊，你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呢？” 梅子瞪了虎子一眼，示意他小点声，回头一看，秋菊正直挺挺的站立在房门口，才想起，进屋的时候竟然忘记关门了。脸上的肌肉扭动了几下，尴尬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过来的？” 秋菊冷笑了声，走进房间，她虽然不相信那小媳妇的命运是因为那面镜子引起的，不过，梅子的做法让她无法接受，“从你一想到那面镜子就会做噩梦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梅子眼睛瞪着，紧张的说道，“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毛病，难怪春来会老想打你。” 秋菊在房间走了一圈，随便翻开些贺礼来看看，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你要小心点才好，这些贺礼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家用过的东西呢，要是也像那面镜子那样，可怎么办？那你就不是经常做噩梦了，这噩梦啊，恐怕要变成现实了。” 虎子听的一知半解的，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娘，“娘，姑姑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啊？我有点怕。” 梅子啐了一口，尽管这样，那些摆在地上的东西还是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呸呸，秋菊，你别触我霉头啊，这可是你侄子的满月酒，赶紧封起你那张臭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看在孩子的面上还是先不跟她计较好了，等以后找到机会再好好跟她算账，“你的孩子你很心疼嘛，好，我今天就不跟你扯，我这个人哪，虽然平时好欺负，不过，别人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会记在心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还的，也请你记住，‘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懂吗？” 梅子被说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有害怕更多的是气恼，现在都什么世道啊？连秋菊这平时看见她就害怕、什么都顺着她的人，今天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门口兰子挺着个大肚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姐，你在干嘛呢？外面都在叫呢，盐巴不太够了，叫你拿点出去。” 梅子回过神来，赶紧应道，“噢，我等会就拿过去，虎子，跟娘到外面去吧，别呆在这屋子了，哼，免得沾了人家的晦气。” 兰子一看情形有些不对，撇了眼秋菊，她一贯看不起秋菊，总觉得秋菊是她们手中的旗子，想让她怎么走就得走么走。 兰子哼了声，故意大声说道，“姐，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别怕，告诉我，你婆家人靠不住，咱还有娘家人呢，我告你吧，不管是谁，还没那本事敢欺负咱老陆家的人！” 秋菊没理她，往房门口走去，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她的枪子，让她没地方撒泼，兰子见秋菊没理她，故意挺起个大肚子往秋菊身上蹭了蹭，“哎呦，我的肚子，秋菊，你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梅子也跟着叫起来，“兰子，你怎么了？秋菊，你故意的是吧？自己怀不上，还见不到别人好了？” 还好，这个房间离厅堂有点距离，客人们还没听到她的嚎叫，秋菊深吸了口气，凑过去小声说道，“你真肚子痛了？确定吗？” 兰子犹豫了下，直瞪着她，“当然是痛啊，要不然我会叫吗？都是你害的，走路都不会走。” 秋菊有些神秘的说道，“真痛的话，就去检查下吧，我呢，也不想老帮你们背黑锅，我告诉你吧，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能很精确的检验出，你的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痛还是假痛，而且，还有更厉害的，能检验出是因为什么原因痛的，是被人撞的，还是你自己撞过来的，都能查出来，你信不信？” 兰子有些害怕了，嘴上依然不饶人，“我为什么要去检查？反正就是你撞的，你还不承认？还有没天理了？姐，你看她，她怎么能这样啊？” 梅子是了解兰子的性格的，八成是想帮自己出口气，可现在秋菊也不是好惹的了，要是真惹急了她，还不知道吃亏的是谁呢。 秋菊：“你放心，你说的天理，不是没有，天理是有的，你如果要乱咬人的话，我乐意奉陪，其实，不检查也可以，这事啊，也不是没人知道，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地知，懂了吗？” 兰子见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瞪了秋菊一眼，骂道，“我不跟你扯了，以后啊，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想伤到我的孩子。哼。” 陆大山走过来问道，“怎么了？站在干什么呢？兰子，你脸色有些不对，没事吧？” 兰子白了眼秋菊，犹豫了会，才说道，“都是秋菊害的，她故意撞到我肚子上来，哎呦，我好痛啊。” 兰子越演越像，引来些人的围观，大家都开始指责秋菊，认为她不安好心，堂婶也闻声赶了过来，“我看秋菊不是这样的人，兰子，你肯定是误会她了。” 兰子一听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是说我冤枉她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肚子去冤枉别人啊？我才冤呢。” 秋菊有点站不住了，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立场很糟糕，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害人精。 秋菊娘也闻声赶了过来，破口便骂，“死婊子，自己没能耐生，还糟蹋别人，你要是真把兰子的肚子给弄出事来了，我看你拿命来赔！” 秋菊虽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这种有口难辩的事还是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在心里发誓，以后绝不再踏进这个所谓的娘家大门一步！ 婆婆观看了会，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我看哪，秋菊平时被你们折腾的够呛，你们也太看得起她了，就这事，我告你，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你们说说，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有哪个见她害过人？还撞你的肚子？你那肚子她也敢碰？哼，她要有这本事，就不会这么蔫吧着了。” 婆婆的话果然有些分量，看热闹的人开始偏向秋菊。 堂婶赶紧应道，“这话我相信，秋菊做不出这事，她从小就胆子小，而且看到怀孕的人就怕，哪里还敢去撞你肚子，要说啊，也是不小心。” 陆大山表现出他一贯的风度，“那就算了吧，反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下回小心点就是了，别靠人家那么近。” 正当大家都以为该落幕的时候，虎子小声嘀咕了句，“舅妈，我明明看到刚刚是你自己撞到我姑那去的，她还避了下，你任要往上撞，我还以为你没站稳呢。” 第九十四章 揭开真相 梅子赶紧用手封住虎子的嘴巴，“你胡说什么呢？小孩子懂什么？平时你舅妈对你那么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事情要穿帮，兰子一脸的苦相，喘了口气，“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虎子，我白疼你了，你们说说我这都什么命啊？我真是有口难辩哪……” 虎子从她娘的手中挣脱开来，也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突然被鬼打了，竟然帮着秋菊说话，“你们就别再为难我姑了，她也不容易，每次来都被你们嫌弃，还经常要被你们骂，我看着都心酸，舅妈，你这命已经够好的了，自己不小心还能找到个人来背黑锅，不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孩子是不是被鬼打了？难道也像秋菊那样被附体了？”梅子心想，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个孩子能说出口的呀。 梅子显得有些惊恐，兰子的肚子是真痛还是假痛，她比谁都清楚，况且，兰子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她，现在被虎子这样一揭穿，就算是真的也变成假的了。当着大伙的面又不好发火，只好说道，“大家都去吃饭吧，饭菜都上桌了吧？别听这孩子胡说，赶紧去吃饭吧，呆会就要冷了。” “我才没有乱说呢，乱说的是你们。”虎子小声嘀咕了句，便跑到厅堂夹菜吃去了。 秋菊突然觉得有些感动，现在屋里这么多的人，也许就只有这孩子敢说句真话了，其他人也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免得招来梅子她们的怨恨而已。 大家摇了摇头，都为秋菊觉着冤屈，小声议论着兰子做的太过分。 “秋菊就是太老实了，才会总被人欺负。” “可不是吗？这种事都能怪到她头上去，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狠的女人，怎么说也不能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吧？”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我看哪，梅子那家子都差不多，全是这货色，狡猾着呢，这秋菊，也太好欺负了吧？” 马上便有人捅了下她的手臂，“你小声点，最好别惹她们。” 兰子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尴尬的杵在原地，张开嘴仍然为自己辩护着，“你们说什么呢？谁冤枉她了？我才没有呢。” 陆大山也傻了眼，这种事说出去自己脸上也无光，又不好骂自己的媳妇，只能陪着在一旁站着。 梅子见事情有点难以收场了，尴尬的笑道，“大家别站这了，今天是孩子的满月酒，应该高高兴兴的，是不？别为这事扫了兴致，赶紧去吃饭吧，这事要是真跟秋菊没关系，我们也不会怪她，都是自己人来的，是吧？放心吧，快去吃饭吧。” 陆大山赶紧招呼着，“哎，对对，赶紧去吃饭吧，酒水都准备好了，大家过去好好吃。” 见大家要散去，婆婆趁机说道，“哎，我说，就这么算了？兰子她自己做错事错赖到别人头上，我们秋菊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你们也说句公道话吧？亲家母，你也不说说？” 秋菊娘冷眼旁观着，见婆婆开了口，只好冷冷的说道，“好了，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没你什么事了，别杵在这，大家还要吃饭呢。” 婆婆也不高兴了，拉长了脸，“亲家母，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外人再好，她也是外人哪，自己的闺女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这做娘的都不会为她讨回点公道，任由人家糟蹋，有你这样做人家母亲的吗？” 秋菊娘依然一副冷冷的表情，抱起梅子手中的孩子宝贝似的看着，“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自己不争气就别怪别人嫌弃！哼，还是我这宝贝孙子好啊，噢，好好长大，奶奶疼，好了，大家赶紧去吃饭吧，天气这么冷，呆会饭菜都冷了……” 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娘，这对比起来，谁看着都会觉得揪心，秋菊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位亲娘让她对娘家人彻底死心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得变的坚强起来！秋菊下定决心，以后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小媳妇活着，都得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再任由别人踩了！ 秋菊瞪了兰子一眼，要不是看着她挺个大肚子，真想扇她两巴掌，还有那梅子，让人一看到就倒胃口，哼，等找着机会得好好出口气。 兰子一下没了主意，见事情曝光，大家难免都偏向了秋菊那边，好在刚才秋菊娘说的那些话让她又来了点精神，低着的头渐渐抬起，仍然轻蔑的看着秋菊，心想，你再怎么被冤枉也没人会真心想帮你，哼！随即拉起秋菊娘的手，一副委屈的样，“大娘，还是你心疼我啊，不像别人都帮着秋菊，哼。” 秋菊娘看着兰子的肚子，笑道，“好了，别说气话了，身子要紧，快去吃饭吧，你不饿肚子里面那个也饿了呢。” 秋菊忍住一肚子气，就差吐出来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大肚婆，今天非修理了她，这家人算是看透了，哼，马上就改革开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你们！ 兰子跟着大家一起走向饭桌，她跟梅子一样，练就了一副厚脸皮，很快便把事情忘了，在饭桌上谈笑着，炫耀着自己的肚子，和高品质的生活，在别人都三餐不继的时候，她家的陆老师还有闲钱来给她买手表。 说着又扯到秋菊身上去了，“哎，秋菊，还是你舒服啊，你瞧我这肚子，每天给孩子折腾的，现在天天在里面踢我呢。你什么时候也给老李家添个孙子啊？我听说，你公公也放出来了，你婆婆也老了，还有你的爹娘都等着抱孙子呢，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结婚这么多年，还是没点动静……” 秋菊冷笑了声，心想，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刚刚才红过脸，马上就跟没事人差不多，大个肚子就这么风光了？“我呀，不着急，我跟春来都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过呀，你那肚子也得小心着点，别老想着拿自己的肚子去教训别人，别人伤的起，怕是你伤不起呢。” 你说什么？兰子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喘了口气，毫不示弱的说道，“你可别在那乱扯，哎，这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你看我，一进陆家的大门，什么都不管，先给他们家添个胖小子再说，哎，算命的说了，我这一准是个男孩。” 第九十五章 反击 大家都笑笑，没有做什么回应，兰子抬起手露出她的手表，很是得意，“哟，都十二点半了，时间不早了呀，你还别说，有了这手表就是方便，我现在每天都放肚子上给孩子听听，让他啊一出生就认得手表。哈哈，特有意思。” 虎子因替他姑姑说了几句公道话，被他娘晾在了一边，一看到就骂，兰子一见他也是一脸的失望。这让虎子对兰子的表现越发的反感起来，小声嘀咕了句，“臭显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破表吗？” 这兰子也是嚣张惯了，丈着自己有个当老师的老公和一张破嘴，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没理睬虎子的话，继续摆弄着她那手表。 秋菊本来被弄的没什么心情，饭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看到兰子那动作，不禁扑哧笑了声，“你这样可不对啊，手表是机械的，有辐射，懂吗？辐射，你还敢放肚子上，这样对孩子可不好，以后别再这样了，辐射的危害是很大的。” “啥，副手？你别说的这么恐怖，吓唬谁呢？这手表里面干干净净的，哪里来的什么手？”梅子脸上好一阵紧张，秋菊再怎么恨自己也不能乱说话啊。 也是，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懂什么叫辐射，秋菊笑道，“是辐射，就是一种射线，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等几十年后你就明白了。” 几十年后？好歹自己也上过几年学的，难道还会被一个大字不识的给说些听不懂的话？兰子哼了声，“谁说我不懂？只要是你懂的，我都知道，不就敷上吗？哼，谁不知道呢？这表也能敷上去？” 真是对牛弹琴，跟她讲这几十年后才有的名词，确实有些吃力，秋菊没再出声，也是，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何必为了别人伤了胃口，到这来好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吃上一餐有十碗菜的饭，好好吃一餐好了，别影响了食欲。 老韩本以为春来他们会拿几坛子好酒来，没想到，只提了个小篮子，只好拿出了自己酿的米酒，心里好一阵懊恼，这米酒还是过年的时候酿的，平时都舍不得喝，现在全拿出来摆酒了，很是不舍，对秋菊更是吹胡子瞪眼的，没个好脸色。 见秋菊自个坐到了席上，老韩有些气愤，两眼直瞪着她，意思是厨房还有人在忙着，她到好，坐上桌了，以前她回娘家可是从来不敢上桌吃饭的，更别提请客的时候了，只能在厨房捡点吃的。 秋菊没理会老韩的目光，反正也没把自个当这家的女儿，什么忙也帮不上，越帮，爹娘越是嫌弃，干脆什么也不做，坐饭桌上好好吃饭得了。 她瞧着桌子上的菜，大小有十来碗，每桌有一碗扣肉，一碗鸡蛋，其他都是些小菜，冬瓜最多，大概是把那个大冬瓜全都下了锅。虽说没什么油水，对于吃惯了苦的乡亲们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饭也煮的白米饭，稍微掺了点红薯丝进去，算是很大手笔了，大概一个月的粮食都得为了今天而贡献出来。 老韩见秋菊这么不懂事，竟然对自己毫不理会，只好走过去悄声说道，“厨房还很多事情没做呢，你能吃的安心吗？过去帮帮忙吧？” 秋菊扭过头笑道，“你说什么？到厨房帮忙？唉，我能帮上啥呀，再说了，我对这也不太熟悉呀，那大哥、大嫂不是在料理着吗，我就别去碍手碍脚的了。” 客人们开始笑起来，“哈哈，这秋菊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变的这么直爽了，老韩大哥，你女儿长本事了。” “还别说，秋菊变化真挺大的，以前整天耷拉着个脑袋，像个蔫吧了的黄瓜似的，你瞧现在，多精神，呵呵。” 婆婆更是有些得意，这个一见到老韩就吓得直哆嗦的媳妇，从什么时候起竟然敢跟她爹对着干了？ 老韩气不打一出来，面对这么多的客人又不好发作，只好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跑厨房帮忙去了。 吃饱喝足，走在路上，婆婆迫不及待的打开篮子瞧了下，里面那块布依然还在，看来梅子一眼就看出来是当年秋菊她娘送给秋菊的嫁妆，所以没收，就收了剩下的白糖跟红蛋。 婆婆有点不是滋味，按理说，就这块布料算是值点钱的，她却没收，摆明是嫌弃自己的东西嘛，不过，想了想，马上便喜笑颜开，也好，下回别家做什么大事，还能当成贺礼送一次，省得自己花冤枉钱。 娟娟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着，“娘，回了些什么东西啊？有什么好吃的没？” 婆婆摇了摇篮子，里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回的东西不多，“能有什么好东西？几个炒豆子，几颗炒南瓜子，哎，还有两个红蛋，我就不明白了，怎么才回了两个红蛋？” 娟娟兴奋的说道，“娘，这红蛋是熟的吧？给我吃吧？我最喜欢吃红蛋了。” 婆婆瞪了她一眼，“成天就知道吃，这些呀带回去给你爹吃的，噢，别打这主意了。” 娟娟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哼，不给就不给，要不就给几粒豆子总可以吧？我好久没吃炒豆子了。” 婆婆从篮子中抓了点豆子出来，叫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些天都上学堂去了，好几天没去挖药材了吧？野菜也没去挖，看你接下来吃什么，毛都没得给你吃了。” 娟娟嚼着都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山间小路上，“我知道了，明天放了学就去山上挖药，我跟栓子哥说好了，他也会去呢。” 看着娟娟吃豆子的样，秋菊很是有些感慨，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嚼着炒豆子跑在田野间的，躺在稻草杆上，看着爹娘干活，秋菊突然有些怀念炒豆子的味道了。 第九十六章 婆婆的打算 回到家后，春来便开始准备到煤矿当工人去了，他对出工已经没了什么兴趣，每天完成任务似的到田里转转，总是心不在焉的。 公爹在家没什么事时，就编制那些竹篾，他给春来编制了一个可以放行李的背篓，上面还有块板用来档太阳，活像唐僧取经时背的那东西，秋菊看的有些发笑，不过，也不得不叹服这公爹的手艺，比春来还要纯熟多了，看来，这杏花沟的人都半会点篾匠活，以后要往这方面发展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秋菊又想起了那为姓金的厂长，将来也许能靠着他找条销路。 平凡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很快春来就接到了到煤矿上班的通知，这一天全家人都很高兴，婆婆还特意做了餐好吃的，给春来送行。 晚上，春来躺地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总在想着到了煤矿以后的生活，忍不住问道，“你说，到煤矿后，多久可以领到工资啊？我听说，做一天就有一天的收入呢。” 秋菊也没什么睡意，要是春来真到煤矿去了，那自己在这个家就真像个外人了，其实好好想想，春来除了之前爱使用暴力，也好像没其他什么缺点，对自己也够尊重，一直睡在地铺上，而且，最近脾气还改变了不少。 “春来，你真的很想去煤矿当工人吗？那很辛苦的，不像在田里集体出工，想做就做，不想做还能偷下懒，就算是装模作样的做一下，也没让敢说什么，你要是到了煤矿就不一样了，你受的了吗？” 春来正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不满的说道，“这么好的事，有多少人抢着去呢，你怎么说的好像去下地狱般？” 看来春来很享受当工人的头衔，“你是没去过，不了解情况，我告诉你吧，我听人说过，像你们这样的新人都要下井的，井里面黑乎乎的，空气很差，粉尘很大，对肺什么的都不好，你就不担心身体吗？” 也许对这些人来说，最不担心的就是身体了，因为除了身体，除了力气，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本事可以用的出来。 春来有点不屑的说道，“你懂什么？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建筑队的不辛苦吗？我身体很好的，从来不用担心。哎，你说，我如果好好表现，是不是做一两个月就可以转正啊？到那时就是铁饭碗了，打都打不碎的，有了这饭碗，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都有国家照看着，嘿嘿。” 秋菊还是有些不舍，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地上躺着男人，这样觉得有安全感，“其实，政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看，你的篾匠活做的这么好，一定会有前景的，说不定啊，将来我们还能办个工厂什么的。” “啥？你傻啊，怎么老政策政策的，你懂什么？四人帮才打倒多长时间？特殊时期还没把人搞够啊？你要是以前说这话，早拖你游街去了，窗户外都有人贴着耳朵听，你又不是不知道。”春来有些不耐烦了，对他来说，当了工人就算是有出息了，“你知道吗？我听说花婶家的大成都要当会计了，我要是多念点书，我也能像他那样，只可惜我只念了一、两年，就认得几个字。” 房门口，婆婆贴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里面只有说话声，有些失望，明天春来就要去煤矿了，这一去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心想，趁着今晚还在家，赶紧把事情办一办，再给秋菊一次机会，要是她的肚子还是没起色，那就怪不得婆家人翻脸了。 婆婆忙叫了声，“春来，春来，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春来赶紧爬起来，望着秋菊紧张的说道，“怎么办？” 秋菊也傻了眼，要是婆婆看到春来竟然躺在地铺上，去找那老中医花的钱、开的药都白瞎了，不骂死才怪，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秋菊压住嗓子，低声说道，“娘，我们睡了，有事吗？” 婆婆拍打着门，叫道，“刚刚还在谈天说地的，就睡觉了？春来，你给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是，娘，我马上就来，你等会，我穿衣服呢——” 春来穿好鞋子，把地上的铺盖收好，慌慌张张的给他娘开门去。婆婆直接冲进了房里，眼神往床上扫视了一遍。 秋菊慵懒的说道，“娘，你有事吗？我们这都睡着呢，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婆婆没理秋菊，拉起春来走到门口，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的事怎么样了？她那肚子还是没反应吗？” 春来红着脸，小声说道，“我都尽力了，现在还不知道呢，娘，这事不能急，以后会有的，我这不要到煤矿去了吗？怕什么？” 婆婆笑了笑，“哼，我们倒是不怕，我是想给她点机会，不要让她太难做人，要是能怀起，那她就有资格做我们家的媳妇，不然的话，哼哼，我就趁早让她滚蛋好了。” 春来有些惊讶，他以前是不怎么喜欢秋菊，可从来没想过要分开啊，“娘，她也不是不能生啊，老中医都说了，她身子没问题，你放心吧，以后包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婆婆冷笑了声，自从春来接到上班通知，在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我现在倒不着急了，她要能生，我就让她继续呆在咱家，她要是不能生，那就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现在都已经是工人了，捧着铁饭碗，我还愁抱不上孙子，到时，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的想往咱家挤呢，哼哼。” 春来感觉有点害怕，都一起生活了五年了，怎么说也有了点感情，“娘，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想过要跟她离婚什么的，你别说的这么可怕。” 婆婆拍打着春来的肩膀，满脸的自豪感，“嘿嘿，我儿子有出息了，进去吧，今晚再加把劲，把事情办了，那秋菊不就有好日子过了？我还能亏待她不成？” 春来耷拉着脑袋走回房里，把门栓好了，一屁股坐秋菊床上，也是，自己的媳妇，哪有碰不得的？ 秋菊有些紧张，赶紧问道，“你娘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坐我床上来了？快点把地铺打好吧，小心受凉。” 春来看着秋菊，觉得有些别扭，虽说是自己的媳妇，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同房了，就跟个陌生人差不多，怎么能躺到同一张床上去呢？ 春来没出声，突然鼓起勇气，一把将秋菊抱在怀里，喘着粗气，双手在她身上乱动着，这些动作足以让秋菊窒息。 第九十七章 话别 秋菊很是慌乱，使劲挣脱着，“你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你要想睡床上，那我睡地上好了，你快放开我！” 春来犹豫了会，慢慢放开双手，以前抱着的媳妇就跟个木头差不多，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再抱着秋菊，虽然她一直在挣扎，但是让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抱着一个女人的感觉。 秋菊头发散乱，抱着被子缩在一角，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你媳妇了？” 春来也有点傻了，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哭什么呀？你、难道你什么时候又不是我媳妇了？刚刚娘说，要趁今晚让你怀孕，要是你老怀不起，就要，就要让我们，让我们离婚。” 哼，这老太婆，亏她想的出来，看来春来也是顶着压力的，“离婚？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要尊重我的意思，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否则，我死给你看！” 春来叹了口气，把床铺重新拿了出来，放地上铺好，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的这么温顺了，要是换成以后，早就把秋菊打死了，不过，现在他心里除了有点抱怨，还有点甜蜜，有种幸福感，秋菊的改变让他更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有了做为男人的快乐。 良久，秋菊才小声问道，“你生气了吧？其实，我只是还没有适应过来。” 春来翻过身子，笑了下说道，“算了吧，别说你没适应，我也还没适应过来，你转变的太多了，不过，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我竟然更喜欢现在的你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什么都顺着你，也不想打你了，你说我以前怎么就老是打你呢？”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使用暴力了？秋菊有些感动，他那样子，竟看着还有几分可爱，春来长的高高大大的，眼睛很有神，皮肤也不黑，算是个帅小伙，从之前给老韩家买药可以看出，他的心地并不坏，如果他再有本事点，或者自己还真会喜欢上他。 秋菊笑道，“你为什么就不想打我了？我倒想问问，你以前为什么每次都对我拳打脚踢的，还往死里打？我都以为你是个没血没泪的动物呢。” 春来往脸上拉着被子，大概是太冷了，被子又薄，有点发抖，“你以前要是也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也许我就不会打你了，你记得你以前什么样吗？整天耷拉着个脑袋，从来不多说半句话，就跟个死鸭子差不多，头永远都抬不起来，而且，你的身子好像是硬的，还发冷，我都快被你给憋死了，除了干活，你就没别的事了，像个木头般。” “啊？我，我以前有这么差劲吗？难怪你会不喜欢，可也不能一出手就打啊，我虽不讨喜，也终归是个人吧？” 春来鼻子哼了声，“我倒是宁愿你不是个人，咱家那大黑都比你灵活些，不过，你现在转变的还挺快的，虽然娘老看你不顺眼，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了。” 这话倒让秋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要真跟春来说的那样，那小媳妇确实没什么可造之处，身世是可怜了点，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还真对。 “其实，你媳妇，噢不，其实，我以前也挺可怜的，在娘家爹娘不喜欢，哥嫂嫌弃，嫁过来又被你跟你娘折磨成这样，你说，换成是你，你能受的了吗？” 春来打了几个喷嚏，说道，“妈的，这天气冷的，哎，我说，你现在话还挺多的嘛，比你之前好几年加起来说的话还多，你知道吗？我没被你给憋死就算是命大了。” “嘿嘿，看来以前的我真的很不讨喜啊，你到煤矿去上班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一趟呢，你都没离开过家，这样的生活能适应吗？” 春来鼻子猛的往里吸了吸，大概是有点感冒了，大冷天的天天睡地铺，也够难为他了，“这有什么不习惯的，慢慢就会好了，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怎么老说些让人泄气的话呢？我这是去赚钱，不是去干别的什么，人家多少想去还去不了呢。” 也是，这对春来来说是好事，对自己来说也是啊，至少不用担心有一个男人会随时爬到自己床上来，睡觉也能睡踏实点了。只是，心里怎么就会有那么点不舍了呢？ “好吧，那你放心去好了，唉，什么时候有假期可以回家了再回来。” 两个人就这样黑灯瞎火的说了半夜的话，直到鸡打鸣才渐渐睡去。 秋菊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娟娟在屋外大声喊叫着，“哥，嫂子，快起来了，公社那边在等着点名呢。” 春来猛的坐起身，发现天已经大亮，着急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我怎么睡的那么死啊？要是迟到就麻烦了。” 秋菊打着哈欠，口齿不清的问道，“你们是规定几点到公社去的？” 春来抓起衣服快速披好，又把铺盖卷起，这铺盖今天就得跟着自己到煤矿去了，“说好了是九点到那的，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 这年头没钟没点，秋菊撩开窗户纸往外看了眼，松了口气，“那你急什么？还早着呢，现在最多不过七点多。” 春来把铺盖卷好，突然下了个决定，“到时赚了钱，我第一件事就是买个单车，第二件事就是买一个钟，这样就不会搞的手忙脚乱的了。” 秋菊笑道，“那你还不如买个手表呢，戴在手上多方便，到哪都不会迟到了。” “是噢，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现在都当工人了，每天要按时上下班，没个手表怎么可以？”春来满面春风的，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幻想。 两人从屋里走出来，婆婆站岗似的守在房门口，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遍，拉过春来问道，“那事办好了吧？你媳妇要是这次还怀不上，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老中医也看了，药也吃了，她那肚子就是铁打的，也该开怀了吧？” 春来连打几个哈欠，觉睡的少，有点头晕晕的，半闭起眼，摆了摆手，也不说话。 婆婆见春来那样，以为是累的，会心的笑了笑，拍打着儿子的肩膀，“这我就放心了，臭小子，赶紧去吃早饭吧，吃完了好早点去，开个好头，以后啊，咱家就可以过好日子勒，嘿嘿。” 吃完早饭，春来便收拾好行囊出发了，公爹一直擦拭着眼角，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这个坏分子的家庭也能出个工人。 秋菊有些许失落，春来去上班了，自己在这个家就更像是个陌生人，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婆婆的冷眼…… 第九十八章 求神 自从春来到煤矿去之后，婆婆就成天盯着秋菊的肚子看，对她察言观色的很是周到。 “你那肚子有点反应没？” 啥反应？秋菊愣了愣，“没啥反应啊。” 婆婆显得有些失望，一会又掐指算了算，“也对，我太着急了，就是有反应也应该没那么快。嘿嘿，我等会去找王半仙算算。” 又找王半仙？秋菊不解的说道：“你不是不相信他了吗？怎么又找上他呢？” 婆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治病救人他可能不太拿手，不过，算命什么的一问一个准，以前咱杏花沟的不少人去找他算过，灵着呢。” 怎么灵验都没用，去了也是白费劲。 秋菊叹了口气，扛起锄头跟公爹出工去了，公爹回来后，为了表现的好点，主动要求去出工，这样还能给家里多挣个工分。 婆婆干完家里的活便找王半仙算命去了，她现在对什么都很上心，特别是秋菊那肚子，恨不得她马上就给生个孙子出来。 从王半仙那回来，婆婆就喜笑颜开的，好像捡到了宝似的，大老远的就往田里叫道，“秋菊，秋菊，快过来下——” 秋菊正埋头锄地，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累，晒了会太阳还有些头脑发昏，不停的打着喷嚏，浑身没点劲。 花婶忙推搡了她一下，“哎，秋菊，你婆婆找你来了，快看，那边，你看她笑成那样，说不定有什么好事呢。” 秋菊擦了把脸上的灰尘，忙跑过去，“有事吗？怎么找到这来了？” 婆婆把秋菊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当然有啊，喜事。嘿嘿，我呀，刚从王半仙那回来，他说了，你今年准能怀上，而且啊，八成是个男孩。” 这老太婆还当真了？原来是这事，难怪她一改常态，秋菊笑道，“那王半仙的话不能信的，这有没孩子取决于男女双方的身子，不是他算一下就能算出一个孩子来的。” 婆婆有些生气了，给你算是看的起你，别给脸不要脸，哼，要不是为了咱老李家，才懒得去理你！婆婆忍住怒火，依然笑道，“谁说不能算命的？准着呢，你瞧，他还给了我两包药粉，我回头兑了水给你喝，噢。” 药粉？秋菊感觉有些恶心，“又是画了符的？” 婆婆神秘的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嘿嘿，我先回去了。” 秋菊回到田里，侯小花忍不住跑过来问道，“你婆婆怎么对你那么好了？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给你吃啊？” 秋菊看着侯小花，有些羡慕，像她这样多好，一个大姑娘家的，还不需要去考虑怎么传宗接代，“能有什么吃的？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啊？好好干活吧，将来呀，嫁个好人家，噢。” 胖妞瞅了眼罗铁，撇着嘴巴走开了。 秋菊依然打着喷嚏，好像有点流鼻水了，还有点想吐，在这地方要是感冒可怎么好？晚上回去还得面对婆婆的那两包药粉，秋菊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突然想起了公社的卫生站，要不去那弄点药好了。 秋菊慢慢挪动侯小花身旁，小声问道，“小花，卫生站是不是有药可以拿啊？” 侯小花眨了眨眼，“你不舒服吗？卫生站是有药啊，不过，不是谁都可以去拿的。” “噢，拿点药还得什么人才能拿啊？卫生站不就是为百姓服务的吗？不过啊，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是吧？” 侯小花得意的笑了笑，“我当然有办法，你是什么情况，我等会帮你拿点吧。” “也没什么，就可能是感冒了，流鼻涕，打喷嚏，还有喉咙有点点痛而已。” 侯小花倒是很守信，中午便把药拿了过来，就几粒小药丸，反正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吃下去以后到下午收工时打喷嚏的数量就少了，流鼻涕也减轻了不少，喉咙也舒服了很多，看来这药不假。 侯小花显得有些得意，“也就是你，我才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帮你拿，要是换成别人我才懒得理呢。” 冒风险？拿点药也要冒险吗？“公社的卫生站不就是为大家服务的吗？” 小花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吧？我说是我爹病了，那卫生员才给了几粒药给我，还没有收钱，懂吗？嘿嘿，我看到你婆婆了，她也去了卫生站，说是拿点什么药水，搞的神神秘秘的，差点就没给她，还是我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我婆婆去拿药？拿什么药？难道她也有什么病？” 侯小花：“当然不是啊，她拿了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我没看清楚，好像还偷偷给了点什么给那卫生员，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这老太婆在搞什么鬼？上午才去王半仙那求神、算命，中午又去拿什么药水，难怪中午没见她在家，还以为上山挖野菜去了。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不会是拿给自己吃的吧？东西可以乱吃，药可不能乱吃啊。 晚上收工回到家后，婆婆便笑脸相迎，恭恭敬敬的给秋菊和公公各端上一碗水，“来，快喝了吧，你们在外头忙了一天了累坏了吧？喝口水，你看，还是温的，等会冷了就不好喝了，喝完我做饭给你们吃。” 秋菊警惕起来，婆婆今天有些不对劲，尽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秋菊想起了王半仙那拿回来的药粉，看着另外一碗水，正想说，“我喝那碗时，”公公嘴里嗯嗯着，毫不客气的端起水一饮而尽。 婆婆笑道，“怎么啦？还不拿去？喝吧，你爹都已经喝完了，不会老是让我端着吧？我还得做事呢。” 秋菊心想，药粉都是有颜色的，这水看起来应该是清水，虽然夜色有些重，还是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秋菊犹豫了下，端起水小心的喝了一口，确实有点味道，“这水，里面放了什么？不会是王半仙那拿回来的药粉吧？怎么有股酒味？” 婆婆哼了声，有些不高兴了，“不是，不是，那药粉还在桌子上呢，你自己看看。这水里啊，我加了点米酒，还放了点，放了点党参浸泡了会，听说是喝了身子有劲些，放心吧，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第九十九章 防不胜防 秋菊一咕噜把水全喝了下去，婆婆得意的看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秋菊觉得有些恶心，忍不住想吐，忙用手遮住嘴巴，婆婆惊喜的叫道，“你，你不舒服？头昏？想吐？” 秋菊连连点头，“是啊，白天还只是头昏，现在还有点想吐了。” 婆婆忙端过一碗水，“快喝点吧，你说这王大仙还真灵啊，我上午才去找他，晚上你就……” 原来婆婆是以为自己怀孕了？秋菊心里一惊，“你说什么呢？哪有那事，别乱想。我这是，就是想吐而已。” “浑身没劲，想吐，头昏，这不就是了？你呀，八成是有喜了，哈哈，春来爹，你看咱也要抱孙子了。” 公公笑了笑，“恩恩，一切都凭天意，靠天保佑。” 婆婆越说越有劲，甚至连以后的生活都计划好了，“秋菊，你呢，以后那些个脏活累活都别干了，出工的时候也要注意些，别磕着碰着了，听见没？娟，你以后家里的活要多干些，知道么？” 秋菊按住嘴巴，生怕自己吐出来，苦笑了声，这都哪跟哪啊？ 娟娟高兴的问道，“嫂子，你真怀孕了？那有人跟我玩了，嘿嘿。” 婆婆笑道，“娟，那可是你小侄子呢，快扶你嫂子去歇着吧，别累坏了，回头找队长写封信给你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公公有些警惕的说道，“还是先别往外说吧，我看请个人给把把脉，等确定了再说也不迟。” 婆婆显得有些害怕，生怕这自己捏造出来的事情会变卦，“还看什么啊？我看准没错，再说了，王大仙也说了，只要喝了他的药，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我还按他的嘱咐去了卫生点拿药引呢。” “你说什么？喝了王大仙的药粉？那水？”秋菊生气的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啊？都不告诉我一声，就骗我喝下去，要是喝坏了肚子怎么办？你还怎么要孙子？” 婆婆忙啐了一口，“呸呸呸，说什么话呢？我不就想让你给我们老李家生个孩子吗？你做为我们家的媳妇，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秋菊简直想哭了，“我怎么就抱怨了？我是说你不该背地里拿些药给我吃，王半仙的话你也能信？还没被他玩够吗？哎呦，我这肚子，肚子痛了，哎呦，肯定是喝了你给的水。” “你说什么？肚子痛？你，你别吓我啊。”婆婆也有些恐慌了，这可怎么好，她要是真怀孕了，那自己岂不是在害她了？ 秋菊捂住肚子问道，“那药粉呢？还有没有？你拿给我看看，我看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到卫生站去拿了什么？” 婆婆赶紧去找出药粉，“还有一包，王大仙说了，分两次吃的，我到卫生站也没拿什么，就拿了点药酒啊，那卫生员很死板，才给了几滴，滴到碗里都没什么味道，能吃坏肚子吗？” 秋菊打开那包药粉，黑黄黑黄，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公爹拿着凑到灯光下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应该是小蚂蚁晒干后碾成的粉末，我只听说过蚂蚁可以壮阳，没听说女人吃了能怀孕哪？” 婆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啊？他没跟我说是给春来吃的啊，我问的是秋菊的事，他怎么不跟我说清楚呢？哼，我找他去！上次害咱娟娟，这次又想害我的孙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公公喝道，“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信他，你非不听，秋菊，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哪？” 秋菊倒了几碗水喝下去，想借此冲淡些，“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肚子很痛，我快受不了了。” 公公瞪着婆婆骂了句，“瞧你做的好事！娟，扶你嫂子到床上去休息会吧。” 婆婆脸上有些许难过，小声嘀咕了句，“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咱老李家能有个后，谁叫她那肚子老是不见动静，哼，我没埋怨就不错了，还敢挤兑我。” 秋菊躺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想到婆婆的动作就觉得有些害怕，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是防不胜防啊，连王半仙也用上了。 突然感觉肚子越来越痛了，秋菊赶紧起身往茅厕跑去，婆婆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心慌了，如果秋菊吃了后，不但是没有怀孕，还把身子给搞坏了，那可就亏大了。还好秋菊上了几次茅厕后浑身舒服了很多，身子应该是没事了。 婆婆不是一个能吃的起亏的人，虽说很迷信，不过，今天王半仙那“神药”也做的太过了点，哼，明天一定得去找他，还白送了他两瓶白酒，得要回来才好。 第二天一早，婆婆把家里的活都安排妥当，便找王大仙算账去了。 王大仙正坐在门槛上抽着水烟，一见春来他娘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有些心慌，忙起身问道，“哟，这不是大姐吗？怎么了，昨天那药给春来吃了？是不是还不够啊？我这还有呢？” 婆婆忍住怒火，开始冷嘲热讽，“我说王大发，你没就不能琢磨点别的事吗？怎么尽想着害人去了呢？你昨天给我那是什么药啊？还要什么药引子的，我呸！害我家媳妇拉了一晚上，身子都给搞坏了，还怎么给我生孙子，这事你可得负责！” 媳妇拉了一晚上？那就是说这药不是给春来吃，而是让秋菊给吃了？难道女人是不能吃这药的？唉，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 王大仙闭起眼，尽量掩盖着内心的慌乱，他平时只是装神弄鬼的糊弄下乡邻，可没想到过要去害人，给人看相，算个命什么的，也不过是察言观色一步步让人家往套子钻，再根据江湖上学来的那一套乱说一气，说多了总能撞对几个，就算是撞不对的，他也很好解释，要么是缘分没到，要么是人家不够虔诚。 反正他每次给人算命、看相什么的，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怎么说都可以糊弄过去，只是今天看似有些麻烦了，他只听说过蚂蚁可以壮阳，有助于生育，但并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可以喝，没想到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如果真吃坏了身子，那自己的金字招牌就要被春来他娘给拆了。 第一百章 杀猪 见王大仙没怎么理会，婆婆又开始骂道，“怎么？还在想什么呢？这种害人的事你都敢做，你就不怕我告你，拖你去游街？” 王大仙睁开双眼，表情变的很严肃，“我刚刚闭眼算了下，你这药啊没给春来吃，是给秋菊吃了，对不对？对还是不对！” 婆婆一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大仙唉声叹气着，“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我的，我给那药是给你家春来吃的，不是给你媳妇吃的，你难道不懂吗？我都让你去兑点药酒了，要给女人喝，能用这做药引吗？” 婆婆被王大仙的几句话给唬住了，张大嘴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搞的，倒成了自己的错了？ 王大仙半闭起眼观察着春来他娘的反应，见她脸色难看，想必是自己说的话起到了效果，“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乱给药给媳妇吃呢？你看，你那媳妇被你给害的？唉，老大姐，不是我没提醒你，你也太，太没记性了。” 提醒？在自己的记忆中，王大仙没有提过这药是给谁吃的啊，婆婆回过神来，“哎，我说，你怎么反咬一口，反而怪到我头上来了？药是你给的，这四邻八乡的谁不知道我家春来到煤矿当工人去了，我能给他来拿什么药哟？今天我不会再被你糊弄了，我家秋菊吃坏了身子，你一定得给个说法！要不然，我到政府去告你去！哼！” 王大仙见唬不到春来他娘，只好拿出自己无赖的本领来，“随便你吧，你要是觉得信不过那你就去了，不过，我告诉你，我这药很多人都吃过，是我师傅专门配给我的，里面不只有能助生育的蚂蚁，还有其他很多种名贵药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看，我要不是看你还比较有诚意，我一定不会把这灵丹妙药给你的！好了，你已经耽误我不少时间了，我还要去走访几个乡邻，人家早几天前就定好了的，走喽。” 婆婆被弄的一知半解的，不知道该不该信，如果别人吃了那药有效果，自己家的吃了却落了个拉肚子，那会不会是媳妇自身的问题？ 王大仙锁好门，带着他的佛尘和家什出发了，临走又回头看了眼，“你家秋菊不会有事的，包你回去就好了，等着春来回来再给他吃点药，准能怀起。” 婆婆发泄了下，觉得心里痛快了些，走回家的路上碰见一桃李村的熟人，跟她讲起王大仙的事，那人一听便说道，“就你会信他，我们桃李村现在都没人理他了，以前还能糊弄几个，现在就只能在你们杏花沟混混了，你说那方子？他能有什么方子哟，全是骗人的，人吃了不吃坏身子就算阿弥陀佛了……” 婆婆叹了口气，说到底是自己太过迷信，看错了人，这样一想，反而觉得有点对不起秋菊了。 从这以后，婆婆倒是对秋菊的肚子不再那么关注，秋菊紧张的心算是松懈了下来，可以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了。 很快便到了年关，今年的老李家跟往年不同，以往都是冷冷清清的，自家人窝在厨房稍微吃餐好的饭，现在春来爹回来了，春来又当了工人，虽然一个月只有二十几块的工资，却似乎能塞满整个口袋。 春节临近，公社宰了四头猪，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手笔，听说今年的猪不好养，所以干脆都宰了，来年等母猪下了仔再喂点好的，好多长点肉。 大伙一收工便跑去分猪肉去了，秋菊在婆婆的拉扯下也来到了公社，对她来说，这是第二次参与分发食物，第一次是分牛肉，上次分的牛肉，婆婆一直收藏着，家里还留有不少牛肉干。 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可是不多见的，有时候一年能分一次，有时候两年才能分一次，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嗷嗷叫唤着的猪变成肉分到自己手中。 “这猪怎么养成这样啊？老梁，你们都不给猪吃东西的吗”一妇女嘻嘻哈哈的笑道。 “唉，本来还以为能分个十来斤的，你看那猪这么小的个子，这怎么分啊？” 老梁正磨着刀，嘴里叼着根旱烟，吐了口口水，“今年收成不太好，人都没的吃，哪来的东西给猪吃？我看是你们偷懒吧？以前还能种点东西出来，现在田里、地里的产出都越来越少，你们是不是都磨洋工去了？” 这话说的有些人不好意思了，憋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菊看了看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的猪，确实挺瘦了，大概一头不到一百斤，养了一年，就长了这么点肉，秋菊叹了口气，也是，大伙平时出工就没几个认真干过活，都是在那嘻嘻哈哈的，要么谈天说地，要么吵吵架，拌拌嘴，比一比谁做的少，根本没把心思用在干活上。 花婶撇着嘴很是赞成她老公的话，“就是，巧媳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地里种不出东西，人家拿什么喂猪啊？让那些猪都喝西北风啊？还能长点肉出来就不错了。哼。” 婆婆显得有点得意，靠近花婶说道，“哎，你家大成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分猪肉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份呢，噢？” 花婶笑道，“你上次可是坚决不同意分给我家大成的，今天怎么了？你是想问问你家春来能不能分一份吧？” 婆婆哼了声，她任何时候都能为自己找到台阶下，“我这不是为你家大成着想吗？我们家春来当工人才几个月啊？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出工，能少的了他那份？” 花婶冷笑了声，“那可不一定，咱公社有规定，要是走出去的人就不能再分公社的东西，你家春来已经是工人了，领着国家工资呢，你说，队长能分他一份吗？” 第一百零一章 分发猪肉 婆婆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不过，又不好发泄，而且，春来确实已经是工人，都已经领过工资了，唉，反正能分就分点，分不到也无所谓了，都工人了，这点猪肉什么的还能放在眼中？ “我说，花婶，罗铁呢？有两天没见了，他是不是回城里去了？” 花婶眼睛盯着那几头挣扎着的猪，老半天才回应道，“哎，是啊，罗铁可不就回城里去了吗？回去过年了，你说人家一好好的大学生被下放到咱这地方，他能习惯吗？” “罗铁回城了？他明年还会来吧？我说怪不得这几天没见他呢。” 一个声音响起，秋菊回头一看，侯小花正站她身后大声问道，这胖妞，有段时间没见她了，这几天也没见去出工，还以为到城里玩去了。 花婶转过头，“你说什么？小花，那猪嗷嗷叫唤着，太吵了，你说大声点。” 小花红着脸，把头埋在秋菊背后，不敢再出声。秋菊被压的弯下腰，这身板够分量，“你操什么心哪？他能不来吗？现在还是集体制呢，不过，明年你可得好好把握了，说不定过了明年，他就真的可以不用回来了。” “明年就不来了？凭啥这样说？又不是你安排的。”侯小花歪着脑袋，很是不满，我还没收到消息呢，你就知道了？ 秋菊愣了愣，“噢，我，我就随便乱猜的。呵呵。” 花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小花，你就这么看的起罗铁呀？咱这没结婚的男人可不只罗铁一个呀，我家还有个大成呢，要不，你给我家大成当媳妇好了？我赶明儿找你爹提亲去？” 侯小花笑着骂道，“你以为我是谁啊？我什么人都能看的上吗？得瑟，哼。” 花婶笑道，“还不好意思了，我家大成现在可是会计了，还怕配不上你？” 婆婆眉头一皱，心想，春来现在也是工人了，眼看着这秋菊都好几个月了，那肚子还是没点动静，要不是于心不忍，早把她休了，这样，自己也能像花婶那样，跟那些年轻的姑娘开开玩笑，那多好，侯小花虽然胖了点，人家可是书记家的女儿，不知道多少人想高攀呢。 侯小花低着头，脸上的肉都能跟脖子贴一块去了，摇晃着脑袋，“我不是说你家大成配不上，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懂吗？哎，别说我了，还是看看猪杀好了没有吧。” 胖妞的话提醒了大家，大伙又把眼神集中到那四头猪身上去了。 秋菊拉过小花问道，“今年除了猪肉，还有什么可以分的不？” 侯小花哼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来，嚼了两口，“这饼干真是太干燥了，我喉咙直痒痒，我得去弄点水喝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 侯小花拉着秋菊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她在公社就像在她家一样，很是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开水瓶，随便弄了个搪瓷杯子倒了杯水，用手捂住。 秋菊趁机环视了下这间屋子，大概是公社领导们办公的地方，有三张桌子，还有一个话筒，应该是直接对接着院子中大槐树上那个大喇叭的。 侯小花喝着水，边叫道，“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你说除了猪肉还有没别的可以分？你是在想什么呢？猪肉已经是很好的东西了，就我们家有时候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吃的上一次呢。” 侯小花想了想，突然说道，“我听我哥说，好像在联系什么电影院的人，大概过几天会在公社放一场电影，电影，你懂吗？你看，你来咱杏花沟都五年了吧？这五年来我记得应该是没放过电影的，那你可以见识下了，这玩意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到的。” 不就电影吗？有什么好稀奇的？秋菊笑了下，没出声。 侯小花继续介绍道，“电影啊，就是那种一些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的，还可以打斗呢，就跟真的一样。” 秋菊有点好奇，问道，“是有声的吗？还是那种无声的？” 小花想了想，说道，“以前的都是没有声音的，不过，我听我哥说，这回好像会弄个有声音的来放，这样就好多了，生活呀，越变越好了，哈哈。哎，他们好像把猪杀好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秋菊一走出门口，就听到婆婆大声叫喊着，虽说整个杏花沟的人都聚集到这了，一片嘈杂，还是能很清楚的听到婆婆的声音，她在维护自己利益这方面决不输给任何人。 “我家春来去煤矿才去了不到两个月，凭啥就不能分一份了？他一年都在出工，就差这两个月？” 花婶拉扯着婆婆的衣服，笑道，“你别着急啊，等会看队长怎么说，你去听她们的干什么？你家那老李不也回了了吗？说不定也能分个一份呢。” 婆婆消停了会，一把拉过秋菊，叫道，“你死哪去了？现在都在等着分东西，你倒好，跑别处悠闲去了，呆会帮盯着点，别老吃亏的事就做的拢。” 小花笑道，“婶子，你那么急干啥呀？不就分个猪肉吗？我还想跟秋菊去那边看看呢。” 婆婆没理小花，继续给秋菊做工作，“别跟她乱跑，她家什么都有，能跟她比吗？一天到晚就想着玩去了，天上会掉下来啊？” 侯小花吐了吐舌头，自己跑去玩去了。 像上次分牛肉一样，大家依然是排好队挨个领着自己家的那份。却没注意到人群中早就混进了一个人。王半仙夹杂在人群中眼巴巴的望着那几头猪，每次分东西都少不了他。 婆婆手里提着一捆猪肉正要离开时，见王半仙竟然也来了，还排在队伍里面，不由得气直往上冒，用手捅了捅身旁的花婶，“哎，看到没？那个好吃懒做的又来了，尽占咱的便宜。” 花婶小声说道，“他这人就这样，有什么办法，不知道队长这次还会不会分点给他，哎，我说，你平时不很信他的吗？怎么现在好像不怎么理他了？” 王半仙也看到了秋菊婆婆，脸上稍微尴尬了下，便像没事人似的，很心安理得的排队等着分肉。 第一百零二章 与“大仙”的较量 婆婆一想起上回给秋菊吃那“送子药”的事就来气，想自己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被王半仙给摆了一道，狠狠的说道，“哼，他哪里懂什么啊？就知道骗人家的钱，你呀，以后当心点，别让他给骗了。” 花婶伸手接过猪肉，微微一笑道，“我又没什么事要请他出手的，他呀骗不到我，哎呀，我的肉怎么那么少，你看，比你的少了几斤呢，你看是不是？” 婆婆也把手中的肉提起来对比了下，心里稍微安慰了些，会心的笑了笑，看来这领导还算是公平，“这可不，我家工分比你们家多啊。” 花婶赶紧跟侯兵嚷道，“队长，你这就不对了，我家还有罗铁呢，怎么就分了这么点？” 队长看了眼，又翻开记工薄比对了下，“罗铁现在人不在这，回头我再给他，或者由他决定给谁。你跟梁大叔的工分在这，你自己看下吧。” 花婶有些不满的说道，“罗铁一直住在我家，怎么这有好处了还分不到了？你这是不公平。” 后面有人叫了起来，“花婶，你快点啊，搞清楚没有，我们大伙还等着呢。” “是啊，花婶，你该不会要找罗铁来问个清楚吧？哈哈。” 花婶回头看了眼大家，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走，侯兵忙说道，“现在先按本子上的分着，有意见的等会分发完了再来找我，花婶，你先站一边等着吧，噢。” 另一边，王半仙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神情若定的站立在桌子前，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仰起脸等着分一杯羹。 负责分肉的老梁师傅忙叫来侯兵，侯兵也有些为难，这回还真没预备王大仙的那份，上回也是最后见他还没走，做个人情给了点而已，没想到，得寸进尺，每次都来。 “老王大叔，不好意思啊，你先到一边休息会，等我忙完再跟你说，好不好？” 后面队伍的人也开始叫嚷起来，“王叔，你好像不是咱杏花沟的呢，怎么也来了？况且，就算你是，你也没在这出过工哪？” “是啊，你还是听队长的先休息会吧，说不定，后面还能剩下点呢。” 王大仙感觉大家对他的信任值越来越低，现在也比较少人请他去做法事了，好吃懒做惯了的他，平时又没什么事做，自然就经常饿肚子，只好到处讨点吃的。 “王叔，你听我的没错，先到那去坐会，噢，后面还很多人等着呢。”侯兵再次催促着。 王大仙没办法，只好退出，骂骂咧咧的走到大树底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闭起眼，像是在打坐，又像是在念经，几个孩子围着他转圈，嬉笑打骂着。 秋菊正坐凳子上休息，见王半仙像模像样的坐在那，想调侃他几句，“大仙，在打坐呢？还是念经啊？不会又梦到你师傅了吧？这回你得问问你师傅，侯兵有没给你留点猪肉。” 王大仙本不想理她，却又忍不住睁开双眼看了下，干笑了几声，似乎很不屑于回答秋菊那种人的那种话。 一些孩子停下脚步，笑看着她们的对话。 秋菊再次叫道，“大仙，现在应该是旺季啊，你的生意还好做吧？怎么有空坐这呢？快过年了，大家不都得找你算算？” 这话让王大仙有了点兴趣，他叹了口气，嘴里念道，“当然很多人请我啊，我呀，一天只接两单，多了不做，今天已经做完了，其他的人得等到明天，后天，噢，不对，大后天我都已经排满了，哼。” 秋菊冷笑了声，“大家都请你去做什么啊？还是画符、吃药？我今年就吃过你次药了，被你害的，你看，上吐下泻的，你到底给人家吃的什么药啊？” 王大仙有点坐不住了，他也感觉到了，大家不再像以前那么迷信他了，现在请他做事的人已经很少，基本上一个月接不到几单生意，否则，也不用厚着脸皮到这来看人家脸色了。 王大仙站起身，眼神很是诡异的看着秋菊，“我的药都是神仙药来的，你吃了犯冲，那是你跟神仙无缘，是你没那福分，懂吗？不是谁都能对上路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神仙一看就会踢到一边去，懒得理你！哼！” 一想起王大仙装神弄鬼吓唬人，骗吃骗喝的，还骗自己吃些乱七八糟的药，秋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治下他难消心头之恨。 秋菊站起身拦住他，很严肃的说道，“上回你还骗了我婆婆两瓶白酒呢，怎么样，还给我吧？” 王大仙大吃一惊，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你在胡扯些什么呢？我告诉你，你小心冒犯了神灵！” 秋菊笑道，“我还就不怕你那什么神灵，我现在冒犯了，又怎么着吧？你要真有那本事就画道符把我定在这啊？” 王大仙有点心慌了，这里人这么多，秋菊的话对他的声誉影响可不好，“哼，你小心点，敢这样跟我说话！” 秋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聪明的话就赶紧把从我婆婆那骗去的东西还给她，要不然，我就到公社找领导，说你装神弄鬼，弄些蚂蚁当药给人家吃，你别忘了，打到一切牛鬼蛇神！这句口号可不是吓唬你的。” 王大仙也有点撑不住了，他也有听闻，秋菊曾经带着大伙到集市上卖过竹木制品，大家对她多少有些尊重，再纠缠下去自己可能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还想着分点猪肉呢，“那酒，我早就喝了，你婆婆也没给过我什么钱，就她的事，我还不怎么想做呢，每次都没什么钱，我拿什么还给你？唉，以后你们家的事别来烦我！” 哼，你也有怕的时候？秋菊心想，东西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只是吓吓他也好，免得一天到晚装神弄鬼的糊弄乡邻，“那就难办了，东西你已经吃了，钱也用掉了，我只好把你做过的事都报告给领导，看他们要怎么处理！” 王大仙心中有些慌张，不过，察言观色是他的专长，多少能看出点秋菊的心思，故意盯着她看了半天，故作镇定的说道，“你要是不怕亵渎神灵你就去吧，唉，可惜了，你身上那妖孽已经渗入到你的灵魂，现在呀，我也无能为力了，可怜春来他们一家人了，弄了个妖精在身旁，还浑然不知，哼……” 第一百零三章 礼物 秋菊哼了声，“别再妖言惑众了，我身上要真有妖孽附体，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呆在这吗？我早让你魂飞魄散了……” 王大仙正不知道如何反驳，远处传来秋菊婆婆的喊叫声，“哎，秋菊，跑哪去了，该回去了，家里还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你……哼，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理你。”王大仙眼瞅着猪肉都快分完了，赶紧趁机溜到肉摊子那边去了。 “哎，你……”秋菊气愤的站立着，又不好追过去，心想，哼，这回让你给溜掉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整治你！ 娟娟跑过来拉着秋菊的衣角，“嫂子，你刚刚在跟王大仙说什么呢？娘叫我们回去了。” 秋菊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刚刚在给王大仙驱鬼呢，走吧，回家了。” 娟娟：“刚刚我哥托人带信回来了，说是过几天就回来过年了。” 春来要回来了？秋菊心里咯噔了下，不知道是啥滋味，好像有点害怕，又好像有点兴奋，现在婆婆对孙子的事逼的越来越紧，要是春来回来指不定又得给他灌迷汤，春来现在好歹也是领过国家工资的工人了，思想也许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要是真顺了他娘的话，那自己就真无处藏身了，想想这些便觉着恐惧。 娟娟笑道，“嫂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我哥要回来了，你害羞了呀？嘿嘿嘿，我娘说，这次我哥回来，你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秋菊回过神来，感觉很是别扭，“小孩子胡说什么呢？走吧，快点回家去，等会你娘又要骂人了。” 冬至那天，春来回来了，背上还是背着出门时的那个背篓，手中提了几斤肉，一网兜苹果，脸上一层厚厚的灰，有点灰头土脸的样。 婆婆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接过春来手中的东西，娟娟打过来一盆水拿了条毛巾，递给春来，“哥，快洗洗吧，瞧你脸上脏的。” 春来伸出双手，手上也是黑黑的，指甲上全沾满了煤炭粉，浇起水往脸上随便擦洗了下。 婆婆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哎哟，瞧瞧，才出去两个月呢，瘦了，还黑了，你看，耳朵上都还沾着煤粉，看样子，挺累的吧？” 春来放到毛巾，笑道，“还好吧，也不是说特别累，就是每天要下井，里面空气不太好，有点闷的慌。” 娟娟翻看着春来的行李，“哥，你这次回来能在家呆多久啊？娘说了，这次怎么都得给她整个孙子出来。” 婆婆笑骂着，“死妮子，别净说些胡话，嘿嘿，不过，你那话还说对了，这回你哥准能给娘抱个孙子。” 春来跟秋菊相互看着愣了愣，春来忙说道，“娘，我给你们买了些东西，来看看。” 春来翻开行李，在里面拿出几条毛线织的围巾，选了条深紫色的递给他娘，“娘，这是给你的，你试试看。” 娟娟高兴叫道，“有没我的？哎，我要那条粉红色的。” 春来把围巾举起，看着秋菊，“好啦，粉红色的给你，这条大红的给你嫂子，你给嫂子拿过去吧，爹，也给你买了条，这灰色的给你。” 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礼物，娟娟高兴的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真好看，我围出去让别人看看去。” 秋菊也把这大红围巾围到了脖子上，颜色很是艳丽，秋菊皮肤白，衬托的脸上更加好看，心想，春来还真是有心啊，还知道给家里人准备点礼物，对颜色的选取也还比较有眼光，很适合自己。 婆婆围着围巾高兴了会，突然问道，“春来，你买这些花了不少钱吧？你看，这都是毛线的，可不便宜呢。” 春来笑道，“娘，没花多少，就几块钱……” 婆婆惊讶的叫道，“啥？就这几条围巾花了几块钱？你是挖金山去了哪？这么舍得？” 春来收拾好东西，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他娘，“娘，没事的，不就几块钱吗？我现在能挣钱了，你们哪，也跟着时髦时髦，人家城里人都兴这围巾，围在脖子上可暖和了，是不？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钱，我还要给你们买更多的东西。” 公爹坐凳子上抽着水烟，笑道，“你也是，孩子能挣钱了，该高兴啦，还说这些做什么？” 婆婆接过钱，围起围巾，感觉脖子上一阵热乎，“别说，还真暖和。”突然，又盯着春来的口袋看了看，觉得里面肯定还藏着不少钱，心里算了下，一个月二十几块的工资，两个月了，才给十块钱？买东西也买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春来，你现在上了两个多月的班了，工资都收回了？我听说过年还有奖金啥的，都给你了？” 春来犹豫了下，说道，“都结清了，娘，那几斤猪肉就是煤矿发给我们的，说是过年的年货，钱我自己留了一点点，来年要交伙食费，等以后我赚的钱多了，再多给你些，噢，别着急，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噢，那就好。”婆婆半信半疑的走厨房做饭去了。 春来拿好行李跟秋菊来到房间，一进门便把房门关了起来，秋菊好一阵紧张，“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关门？” 春来嬉皮笑脸的不出声，半响才说道，“跟我媳妇在一起，你说能做什么？” 看来，春来出去挖了两个月煤炭，变精明了？连这种话也随随便便就说出口。 秋菊心里一惊，就差去拿剪刀了。 春来笑了笑，“你在害怕什么？我是你男人哪，这么怕我？放心吧，我现在还没那心思，这是十块钱，你收好吧。” 这让秋菊更惊讶，竟然给钱给她？现在是什么情形啊？不只不打了，还买礼物，甚至给钱？秋菊有些乱了，不知道这春来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想收买自己？哼，就算你拿一百万来，也休想我跟你同床！ 见她还是没反应，春来硬把钱塞到她手上，“收起来吧，你平时身上也得有点钱，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可以买些，嫁给我这么多年了，也没给过你什么，还经常打你，我是觉着呀，有点对不住你……” 秋菊犹豫了下，还是把钱接了过去，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哪，古往今来不都这道理吗？况且，自己身上没点钱，多不方便？“那，那就谢谢你了，春来。” 春来嘱咐了句，“这钱你自己收好了，千万别让娘发现，不然，她准拿去。” 秋菊收好钱，心里有那么点甜蜜，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 第一百零四章 看电影 “李娟，李娟——” 栓子嘴里含了颗冰糖，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往屋里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一见春来走出来，赶紧说道，“哥回来了？娟娟在家吗？” 春来笑道，“哟，这不是栓子吗？娟娟她出去玩去了，你找她有事啊？” 栓子着急的说道，“哥，今晚公社放电影呢，我来告诉娟娟，问她要不要去看，她去哪了？” 还真放电影啊？看来，胖妞说的没错啊，秋菊走出门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都没接到通知呢。” 春来指了指远处，队长正拿了个铜锣边走边敲着，渐渐听清了声音，“晚上七点半公社放电影，有空的就去看勒——” 栓子笑道，“你看，春来哥，你回来的正好，刚好赶上晚上的电影，我听说了，是有声音的，好像叫什么兵……” 看到侯兵走近了，栓子赶紧上前问道，“哥，晚上的电影叫什么来着？是不是打仗的？” 侯兵清了清嗓子，“哟，春来今天回来的？是啊，打仗的，叫侦察兵，早点去占位置，噢。” 春来忙给侯兵点上一根旱烟，笑道：“是啊，刚到家不久，对了，侯书记这些天都在家吧？我赶明儿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秋菊心想，春来的脑袋瓜还不错啊，一回来就知道去巴结下当官的，好为自己某个好前程，转念一想，又似乎看不出来春来会有那心思，或者也许是因为他太老实，想去感谢下自己的恩人吧。 侯兵抽了几口烟，拿好铜锣，“嗯，那什么，你们先忙着，我到别处去通知大伙。”说着，继续敲打着铜锣，往前走去。 栓子见娟娟没在家，有些失望，“我也回去了，晚上记得告诉娟娟，早点去啊。” 晚上还不到七点，公社的院子中已经拉起了投影幕，几个大概是电影院的人在下面摆弄着音箱什么的。 下面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都自带了凳子，很多小孩摆了好几张凳子在那占位置，栓子也摆了三张凳子守在第一排，凳子中间还故意留下些空隙，不时的站起身四周看看，等着娟娟过来，他娘美云经常提醒他，以后还会有卖竹木制品的机会，到时，还得跟着秋菊去，所以，要保持好关系。 “哎，秋菊嫂子，娟娟，到这来，我都占好位置了。” 秋菊她们一到，栓子便大叫着，春来把凳子摆好，笑道，“栓子还真厉害啊，前排的位置都让你给占了。” 栓子站起身，望着路口，“那是，我都来好一会了，就为了占个好位置，哎，我娘跟我爹还没到呢，都说好了的，电影都快开始了，真是着急。” 秋菊看了下投影幕下的那几个人，笑道，“放心吧，电影没那么快开始，机器还没弄好呢。” 七点半一到，几乎整个杏花沟的人都齐聚到了公社，天寒地冻的，因为有了一场电影而聚集到了一起，那时的人们哪，真是单纯、简朴啊。 天气太冷，有些人还自带了火炉，是那种外面用竹篾编制，里面放了个铁皮的盆子，火盆上还有个提手，简单又方便。 投影幕下那几个人依然还在忙碌着，调试着影像和音响，等了好半天，投影幕上依然是咔咔咔的只有噪音，一点图像还没见到，有些人开始着急起来。 “到底还放不放哪？这么冷的天，跑到这挨冻啊？” “哈哈，这侯队长八成是嫌咱在家里闷的慌，让我们都到这来好谈谈天。” “再等等吧，都有好几年没放过电影了，多等等，我看呆会一准有的看。” 栓子跟娟娟还有些小孩子不时的跑到投影幕下去看他们调试机器，“好了没有啊？怎么还没弄好啊。” 栓子掏出一把木制的玩具手枪，大叫道，“我听说今天是放打仗的电影，你看，我把枪都带来了。” 直到八点过，电影才开始，投影幕上出现了电影名字，声音响起，人们才回过神来。 “瞧，开始了，那写的啥啊？” 栓子看着投影幕念了遍：“侦、察、兵，对不对啊？娘？” 美云有些得意没，她的儿子都能在这认字了，“对，对啊，你真聪明。看来，你们陆老师也没白收你的学费嘛。” 栓子扯了下娟娟的衣角，“娟，你看又有字出现了，你认得吗？你不也上了两个多月学堂了？” 银幕上的字不是很清楚，不过，娟娟还是认出了几个字，“李、文、王、华、心……” 婆婆得意的看着美云，说道，“娟，你真厉害啊，才上了两个多月的学堂就认得这么多的字了，要是读完四年，那不得全都认得了？就不用花那么多钱再去念什么初中、高中的了，嘿嘿。” 娟娟有些紧张，“我刚刚没把字认错吧？” 这些可都是老一辈的导演跟艺术家呢，秋菊笑道，“娟，那是导演，名字叫李文化，是化学的化，不是华，后面是演员的名字，叫王心刚，还有一个是女的叫杨雅琴……” 见美云跟栓子还有春来跟娟娟都惊讶的看着她，秋菊才想起，那小媳妇是个大字不识的，自己一下蹦出这么几个字，难怪他们会奇怪。还好，大家很快就被电影吸引住了。 春来不解的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文化了？” 秋菊支支吾吾着，“我？哎，我以前上山砍柴回来的时候，到教室外偷听的，嘿嘿，就这样，偷听多了，所以，就认得几个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快看电影吧，已经开始了。” 春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认真看起了电影，投影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军装，头戴五星帽子、骑着一匹白马的八路军，正赶着马快步朝前走去。 接着，路边的田里响起了炮弹的声音，一团火迸发出来，冒出浓烟，一些军人正在训练着，骑马的人躲着炮弹，继续向前跑去。 栓子看的兴致很高，“你看那是真的炮弹吗？还冒烟呢，那骑马的是谁啊？怎么一点都不怕啊？” 第一百零五章 娟娟也跟着叫道，“打仗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的吗？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放到上面去的呀？是不是真有一些人在上面跑啊？” 娟娟的话提醒了下旁边的人，大家都只知道看，还真不知道是怎么放上去的，下面放几个小箱子，上面挂一块布，就能放出那么真实的画面来。 秋菊解释了一下，“这不就是电影吗？你看，都提前录制好了，装在一块影碟上，然后，放到播放器中就能出影像了，这是最原始的电影，只有黑白的。” 婆婆不解的问道，“啥碟？一个碟子才多大？能装下这么多活蹦乱跳的活人？还有马有枪有炮的……” “那是影像，是通过摄影录制下来的。”秋菊笑了笑，不再做太多的解释，反正也说不清楚。这个问题，自己在很小的时候也想过，对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确实很难理解。 娟娟羡慕的说道，“嫂子，你懂的真多啊。” “哎，那个是谁啊？穿军装的，是不是老蒋那边的？还有那个老头，拿了本什么东西出来？” “我看也像是老蒋那边的人，哎，那老头不会是土匪吧？” 电影的声音本来就不大，下面又一直一片嘈杂的，根本听不清影片中的人在讲什么话，大家只能根据图像来猜想。 “哎，你看，把那两个人抓起来了，应该是坏人吧？” “不能吧，你看那个女的，好像是*的人呢，一副死都不怕的样子。” “哟，这又怎么啦？又看不清图像了。” 电影本来说是有一个半小时的，不过中途一直有点卡，经常要检查机器，所以一直放了两个多小时才放完， 回到家后，婆婆依旧拉住春来在门口遮遮掩掩的交代了些事，这让秋菊很是不安，回到房后马上和衣躺倒床上，用被子包严实了。 春来进屋后把门栓锁好，犹豫了会，坐到床边上，说道，“你还是要这样吗？” 秋菊心里好一阵紧张，心想，你要是敢上来，我就死给你看，“春来，其实，我觉得我们都好久没有同床了，你也知道，得给我点时间好去适应，你不也觉得别扭吗？我看，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吧，如果你想睡床上，那就我打地铺好了。” 春来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沉重，“时候不早了，你睡吧。”说着，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来，打好地铺。 秋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生气了吗？我也是不得已的，希望你能体谅下。” 春来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翻来覆去的，好在在煤矿里面条件本来就艰苦，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生什么气啊？别乱想了，只是娘她，你也知道的，怕是又要一直念叨了，你说，你一个女人家的，就不想生个孩子吗？” 生孩子？这事还真没想过，秋菊有些害怕，难道要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为一个不喜欢的人生孩子？“也不是，你别乱想，我只是还没准备好，这事急不得的，是吧？慢慢来吧，好不好？” 春来又连打几个喷嚏，今天才赶回来，晚上又看了一晚的电影，还真累了，“睡觉吧，不说这些了。” 春来在家里过完年便回到煤矿去了，在家的这十几天，跟秋菊依然是同房不同床，秋菊每天揪着心过日子，还好春来算是遵守约定，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婆婆又把目光集中到了秋菊的肚子上，按她的话来说，该做的都做了，连药都喝了，神也拜了，佛也求了，就算秋菊真是铁打的肚子也该开怀了吧？ 婆婆每天观察着秋菊的肚子，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就会很紧张的问，“是不是你那肚子有啥反应了？”“最近有没感觉头昏昏的，全身无力，或者是很想吐，想吃酸的？” 秋菊明白婆婆的意思，总是找些理由搪塞着，过了一个多月还是没点动静，婆婆也不再追问的那么勤了，总考虑着到底是秋菊肚子的问题，还是自家的房子方位有问题？附近除了王大仙，也没其他人会看风水，王大仙又被得罪了，所以，不好意思去请来看，只能拖着了。 年关一过，转眼间就是春耕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小山村半年光景，时间已经进入一九七九年，离开会的日子不远了，过了今年，就可以大展身手，发家致富了。 秋菊站在院子中四肢舞动着，活动了下手脚，充满了活力。婆婆已经习惯了秋菊反常性的动作和言语，早就见惯不怪了，任由的她在院子中乱舞着。 花婶扛着把锄头，笑道，“秋菊，你又在练哪门子功夫呢？要出工了，快点，一起走吧？” 秋菊停歇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了会，喘着气说道，“马上就走，你等等我。” 秋菊回屋里洗了把脸，便扛起锄头出发了，公爹为了表现的好点，每天都很早就去，人家还没到，他就开始干活了。 路上秋菊试探性的打探了下，“哎，花婶，怎么罗铁还没来呢？咱都出工好些日子了，他该不会是不来了？” 花婶笑道，“是小花托你来问的吧？他啊，听说家里在给他申请工作，大概不来了吧，你说这小花也真是的，什么人看不上，看上罗铁了，嘿嘿。” 申请工作？本来还指望着罗铁有点文化，到时候自己要做点什么事业，他也能帮上点，这样一来，这杏花沟恐怕没几个能人了。 “你确定吗？花婶，他真不来了？” 花婶叹了口气，“那也难说，你说没定下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听说，现在有不少知青都在申请回到城里去，你说谁愿意呆在咱这地方啊？人家当然还是城里好啊。” 现在就能申请工作了？不是还没开三中全会吗？难道有新的政策了？秋菊正想着，花婶又说道，“我听说啊，公社在修电线杆了，好像还会修到咱杏花沟来，到时，我们就有电灯了，那灯泡可比煤油灯亮堂多了。哎，听说到时还会调些人过去帮忙呢，你要去吗？” 修电线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体力活，我哪有那劲？秋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由自己报名的话，我就不去了，你看我这身板也不适合啊，不是？” “嘿嘿，到时他要是需要人的话，可由不得你了，哎呀，赶紧走快点，快到点了。”花婶说着加加快了脚步。 半个月后，在秋菊几乎快忘了有这么个人的时候，罗铁回来了，他又重新扛起了锄头，继续跟大伙一起劳作在田野间，据说，他家里没有什么后台，申请被驳回了，还被当成不安分守己的典型记上了一笔。 第一百零六章 小花的情感攻略 罗铁回来后，显得有些颓废，本来就双手没劲，现在除了没劲，也没心思在这干了。整天愁眉苦脸的，空有满腔抱负却没地使出来。 当然，侯小花是乐了，一见到罗铁回来她比谁都高兴，拉起秋菊说了好一会话，“你看，他又回来了，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呵呵。” “你知道？为什么？”秋菊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是小花？应该不至于吧，为了留住罗铁，不可能在背后来阴的啊。 小花紧张的说道，“我？噢，不是，不是，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别乱想。” 秋菊试探性问了句，“我能乱想什么？不过，你看他就是回来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要是不采取行动的话，还是有点不靠谱啊，你说是不是？” 侯小花倒是显得胸有成竹，“我爹都说了，让他可以住回到我家去的，反正我们家房子也多，可他不愿意啊，他说花婶家人少，住在那方便。嘿嘿。” 住你家？难道还想招上门女婿啊？人家当然不会愿意呀。 想不到侯小花还有这本事，只是这样把人留在这，心留不住又有什么用呢？秋菊第一次感觉到了在这淳朴的小山村也有让人恐惧的一面，“小花，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唉，干活吧，干活吧。” 侯小花生怕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什么，幸好没感觉到秋菊听出了弦外之音，依然是眼巴巴的看着罗铁，有一下没一下的锄着地。 秋菊渐渐挪步到罗铁身旁，想安慰下他，毕竟人家也曾经多次的帮过自己，“其实，政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最多在这再干一年，就可以走出去了，我保证。” 罗铁惊讶的看着秋菊，有些木讷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政策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唉，政策的事当然谁也说不准，但历史说的准没错，秋菊笑道，“你放心吧，现在的政策就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不是吗？而且呀，你看看这杏花沟，满山的树木，竹子，还藏着多少宝贵的药材，你看山上野生的果树，长的多好？就算是你回不了城里，在这也一样有发展的。” 秋菊的话让罗铁的内心涌起一点希望，不过，这点希望是很小的，根本覆盖不了他内心的慌乱和恐惧，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小山村有了种恐惧，有不少知青都回城了，唯有他还只能留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 “这的环境是不错，你还别说，我早就想过，如果好好利用，是可以发展的，可是，政策这东西限制的太紧，根本无能为力去做任何事，还是别痴人说梦了，干活吧，等会又得说我偷懒了。” 秋菊心想，等到时政策好了可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罗铁是大学生，有文化有志向，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能留下来帮忙就好了，当然，自己现在也不能透漏太多，否则，历史就乱套了。 罗铁后来倒是过的挺安分，杏花沟修电线杆时，他也去参与了，虽说整天累的腰酸背痛，也没叫过苦，他大概是想表现好点，好早些回城里去。只是，不管多苦多累，也一直都没有接到过回城的通知。 电线接好后，大家都很兴奋，家里装上了一个五瓦的灯泡，虽然还是很暗，但比起煤油灯跟萤火虫的光，算是很亮堂了。只是，以后都要交电费了，婆婆一直省着用，让秋菊很不习惯。 公爹不出工的时候仍然还会编制些竹篾，而且花样越来越多，大小也各异，厅堂里一半的空间都摆放着竹木制品，婆婆说他是闲着没事做，尽做些没用的东西，秋菊却鼓励他做，就算是锻炼下手艺也好啊。 杏花沟已经装上了广播，每天都会播放些让人激情高涨的革命歌曲或是讲一些好人好事，不过，依然没有听到什么有关政策方面的消息。 人们还是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一大早便去出工，只是出工的时候多了些音乐听，听的多了，有些年轻人会跟着哼几句，被人家笑称为是赶时髦的。 公社的拖拉机进城的次数多了起来，在这一年，似乎到处都在慢慢发生着一些变化，也许，人的心蛰伏的太久了，会有些对新事物的追求。 罗铁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渐渐的又重新适应了这种被下放的生活，每天照常出工。小花的感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看来靠自己的力量是攻不下这情关了，于是，她娘桂玉开始行动起来，反正这时来说，大家的思想稍微放开了些，对感情方面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含蓄。 桂玉不方便自己出面，好歹是书记家的夫人。想来想去，觉得春来他娘比较合适，这是因为，平时关系比较好，经常会走动，况且，春来的工作还是人家给安排的，这么大的人情怎么也得还点。再者，春来家跟花婶家挨得近，了解情况。 当桂玉把一斤白糖和一斤饼干摆在婆婆面前时，她很是惊讶，向来只有自己给他们家送礼的，还从来没见过书记夫人会给别人送礼，还送的这么开心，想必是什么事相求吧？ “哟，老姐姐，你这是？”婆婆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桂玉笑道，“哎呀，我就来看看你，昨天去赶集了，经过供销社顺便给你带了点。哎，春来可是经常回家？” 没事献殷勤？婆婆满是疑惑，该不会那么简单吧？“啊？哪能呢？煤矿没什么假期，还是去年过年时回来过一次了。” 桂玉：“是这样啊，那你们平时见面就少啊，唉，要不回头我去打声招呼，让他可以请请假？好经常回来孝敬下你？而且，你看，你家秋菊，这男人老不在身边，那肚子也……” 这倒是说到了婆婆的痛处，“哎呀，我呀天天都为这事发愁呢，你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她那肚子就不见反应，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家这房子的风水有问题了，还是老李家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说……” 桂玉安慰道，“哪能呢？老李家向来都是老实人，我看着房子的风水也没什么问题，关键还是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日子少，要这么说的话，也不对啊，春来去年才去的煤矿，以前可是天天在一起的呢，要不，我给你留意下，看哪里有这方面的专家，到时给你介绍下。” 婆婆倒是不考虑哪里有什么专家，她心里想的是桂玉在这又是送东西，又是献殷勤的，心里感觉有点慌乱，自己好像没有哪点值得她这么费神啊。 第一百零七章 提亲 “老姐姐，怎么跟你说呢？我呀这次来找你，其实还有点事，当然，也就一点小事，唉，你说咱都一把年纪了，成天不就操心点孩子们的事？” 桂玉兜兜转转的说了半天，总算了绕回到了主题。 婆婆心里一惊，说到底还是有事才来找，只是，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大妹子，咱都啥关系啊，有事就说吧，你看，还破费带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哎，我这就一点心意，你可别认为是事找你才送东西给你，我这是顺路刚好带回来一点，你别嫌弃就好。”桂玉深思熟虑了一番，想着要从哪开始说起，“是这样，你看我家小花也大了，我呢，想给她说门亲事……” 小花的亲事？这书记家的女儿还需要他们家去提亲？难不成看上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要是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来托自己去啊，婆婆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了，“我说大妹子，你家小花得有多少人上门提亲啊？门槛都大概踩烂了吧？会是什么人还需要你们这样……” 桂玉叹了口气，“可不是吗？这两年上我们家提亲的还真把我家门槛都快给踩烂了，上到大学生，小到支书家的儿子，不知道去了多少，可这妮子一个也看不上眼，真是拿她没办法。” 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哼，就你家那大胖妞？婆婆冷笑了声，其实，她对小花喜欢罗铁的时也略知一二，农村就这么大，特别是这种敏感话题，早就在老婆子之间传开了。转而笑道，“可不是吗？我也觉得纳闷哪，哎，这孩子到底看上谁了？还是你家书记相中了哪家的公子？” 桂玉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好平复下内心的激动，想着要怎么跟春来娘说才能把事情说的圆满，而又不会有失了自己的身份。 “我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哎，你也知道，罗铁，就现在住花婶家那个，之前不是我们家住过吗？那时候罗铁对我家小花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可后来到花婶家住了，好像就谈了些了，现在又想起来了，我跟我家老侯也觉得罗铁这孩子不错，想来想去呀，还是找你去合适点。你说，有你这现成的媒婆在这，我也省得去找别人了。” 这事还真有点难办，先不说罗铁是住在花婶家的，自己跟花婶向来是面和心不和，经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不休，就罗铁自身来说，他也不一定看的上侯小花，要是看的上，早就成亲了，谁不知道小花喜欢罗铁呢？ 婆婆显得有些为难，这牵线搭桥的事，自己以前是做过，不过，这也要看男女双方的缘分，要是事情办不好，这东西如果收了，那不是占人家桂玉的便宜了？“大妹子，这事啊，我尽力去办，不过，这些东西，我真不好意思收啊，你想想，咱都什么关系啊？我家春来能到煤矿去当工人，不都是靠你们的安排？我怎么能厚着脸皮……” 桂玉听出了婆婆的弦外之音，有些不高兴了，“老姐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说我现在是有事要找你，就是没事，你说我给你送点东西这不也很正常嘛？你之前不也经常拿点药材什么的给我？这东西呢，你一定要收下，事情呢，也尽力去办，好吧？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等你的信，噢。” 婆婆把桂玉送到门口，心情有些沉重，“慢走啊，大妹子，放心吧，这事情啊，我一准尽力去办，你回去等我信，噢。” 秋菊收工回家看到桌子上放着糖和饼干，婆婆却唉声叹气的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问道，“这东西哪来的？你怎么了？” 婆婆见有人回来，正好发泄下，“桂玉拿过来的，说是要我去给她家小花提亲，你说，她女儿那样，别说罗铁了，就是一般的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啊。” 提亲？看来，小花还真有点按捺不住了，“这事恐怕有点难办，谁都知道，罗铁不喜欢她，娘，你怎么接下了呢？” “那还能给人家把东西退回去吗？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哪，唉，”婆婆想了想，说道，“其实要说起来，书记家条件不错，如果做他们家的女婿并不吃亏啊，你想想，罗铁是大学生，有文化，书记有权有势，我看挺合拍的。可惜我家春来是结婚的早，要不然……” 春来、小花？亏她想的出来，秋菊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办？人家交代了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娟娟背着个书包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便兴奋的伸出手去拿，“有饼干吃啊？娘，我饿了。” 婆婆啪的声打在娟娟手背上，笑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东西是那么容易吃的进口的吗？”说着，打开包装，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厚厚一张纸，“你瞧这桂玉，看起来一包那么大的饼干，原来是个空心萝卜，我还以为有个一两斤呢，你看，一斤都不够，肯定是在家里时就拿出来不少。” 娟娟放下书包，“这饼干好吃，不是以前那种可口饼，是桃酥来的吧？这么大个？” 婆婆拿出一个，又对半掰开，给了半个给娟娟，“拿去吃吧，馋猫，赶紧去干活。” 娟娟抱起书包拿着饼跑外面去了，“娘，我还要写作业呢，写好作业再干活。” 婆婆拿着饼想把那半个给秋菊，又不舍得，犹豫了半天只好问道，“你，你要不要吃点？” 秋菊会心的笑了笑，这老太婆，能想到自己就不错了，要真吃她的恐怕又得不高兴了，“我不吃，还是想想要怎么去说媒吧，罗铁可是一直都看不上小花的，而且，对她好像还有点反感呢。” 婆婆看着秋菊，突然灵光一闪，“哎，我说你去挺合适，你平时跟你花婶交情不错，罗铁跟你也没吵过架，你先去跟你花婶说说，让她去探探罗铁的口风，然后，看他有什么样的要求，我们再去回复你桂玉婶子。” 秋菊赶紧说道，“我？我又没当过媒婆，我怎么知道？要是把事情搞砸了，那你怎么跟桂玉婶子交代啊？” 婆婆想了想，说道，“也是，你去事情只会更难办，还是我亲自出马好了，想当年我也是闻名杏花沟的媒婆呢，好歹也说成过两次。” 说成过？这老太婆除了会接生，还会说媒？本事不小嘛，这可让秋菊开了眼界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婆婆站起身一副老将出马的范儿，心想，让秋菊跟着去瞧瞧也好，让她见识下自己的口才，“明天一早就去吧，你也跟去看看，学着点，咱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别的事做不来，说说媒什么的，靠着张嘴皮子将来或者也能混口饭吃，你看你什么都不会，要真让你们分开单过，看你们怎么生活。” 婆婆把桂玉送的东西摆桌子上，好好掂量了下，然后分成两份，用毛边纸好好包装好，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吃完早饭，婆婆便叫上秋菊往花婶家奔去。 罗铁刚好出门，很礼貌的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便扛起锄头。婆婆犹豫了下，站立着叫了声了，“哎，罗铁，你这么早就出工吗？要不晚点去？” 罗铁干咳了两声，“婶子，你有事吗？我们今天要去大对那边修公路，所以，要早些出门。” “修公路？噢，那你去吧，我找花婶好了。” 婆婆跟秋菊走进屋里，花婶还在吃着早饭，老梁拿起旱烟袋也要出门，见她们进来忙打着招呼，“哟，你们怎么这么早？” 花婶一眼便瞧见了婆婆手中提着的东西，看来不简单，放下手中的碗问道，“你们来了？吃早饭没？要不一起吃点？” 婆婆陪笑着，“吃过了，吃过了，老梁哥也要去公社了？” 老梁清了清嗓子，“是啊，你们聊，我先去公社了，今天要进城买饲料。” 婆婆：“你去吧，我呀找他花婶有点事情说。” 婆婆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拉出张椅子坐了下来，秋菊站立在一旁，看着婆婆的表现。 这桌子上的东西让花婶有点纳闷，平时也没见有这么好的交情啊。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婆婆把在路上、应该说从昨天晚上就研究的话，慢慢说道，“他花婶，我呀，这是有喜事啊，我看那罗铁在你家住了也有段日子了吧？哎，你对他了解的怎么样？” 罗铁？难道是打罗铁的什么主意？“他在我这住的很好啊，我家大成跟他妹妹都在城里，房子都空着，正好多个人跟我们做做伴，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难不成你想让他住你家去？” 婆婆笑道，“瞧你说的，我哪能这么想呢，我呀，是来给他说媒的，有人看上你家罗铁了……” 看上罗铁？花婶也来了劲，“哎，真的？是哪家姑娘？漂亮不？家里条件怎么样？罗铁可是大学生，要是条件达不到，恐怕会有点困难呢。” 婆婆故作神秘的说道，“瞧你说的，是书记家的小闺女看上你家的罗铁了，哈哈，你说，这孩子，什么人不看上，非看上了一个被下放的知青。” 书记家？难道是侯小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谁不知道啊，需要这么卖弄吗？“你该不会说的是侯书记家的小花吧？这事你也知道，罗铁他，他对小花没那意思呀。” 婆婆叹息了声，“所以呀，我才要先来找你哪，你想呀，书记家有权有势的，这罗铁呢，又是大学生，将来是不会吃亏的，肯定能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你说是不？我们都知道，这罗铁现在住在你这，你都把他当成儿子那么疼爱着，你能不为他的前程考虑下吗？” 第一百零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婆婆还真会说话，秋菊站立在一旁心想，做媒婆也不容易，看来得有点硬功夫，旁敲侧击的，各方面都要考虑到。 花婶心里有些沉重，按说是应该为罗铁的将来着想，他那么想回城，如果能有书记的帮助那肯定是水到渠成的事，说不定还能联系上一份好工作呢。 见花婶在思考着，婆婆赶紧加强攻势，“你说人一大学生，老呆在咱这小山村，不是糟蹋了天分吗？这事要是成了，他指定能感激你一辈子，你想啊，书记的本事多大，要回城要工作什么的，还不是他一句话，而且呀，你想，咱帮他把这事定下了，他不得记得咱的恩情吗？以后你家大成他们兄妹也好工作不是？” 婆婆考虑的还真远，秋菊不得不佩服，越是这样，她越担心，要是罗铁真因为她们两个老太婆违背自己的心意跟侯小花相好，那岂不是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花婶也有些动摇了，这主意听起来是不错，不只能让罗铁完成心愿，对自己孩子的将来也好，还能因此跟书记家攀上关系，虽说平时很不屑这样做，那也是因为平时没那机会，才不得不故作清高。 “你这想法是好，可是罗铁他不喜欢小花啊，这事整个杏花沟都是知道的。” 婆婆嘴巴一撇，“他要是喜欢，还需要咱出手吗？书记家直接找他提亲不就得了，正因为不喜欢，才需要咱出马，你说，要是咱把这事给说成了，那才叫有本事呢……” 婆婆正说的津津有味，突然秋菊大叫了声，“罗铁——你，你怎么回来了？” 婆婆也惊讶的看着门口，罗铁正面无表情的走进屋里，花婶忙说道，“你不是去修公路了？怎么又回来了？” 罗铁表情有些呆滞，勉强笑了笑，“我，我东西忘记拿了，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罗铁一出门口，花婶就显得有些紧张，“你说，他会不会是听到我两的谈话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 婆婆也显得有些心虚，小声说道，“应该不能吧？再说了，咱又没说他什么坏话，怕什么？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看到罗铁神色黯然的样子，秋菊赶紧追了出去，也许是因为都是来自“异地”的缘故吧，她特别能体会罗铁的心情，那种孤独和寂寞，是没有人能体会的到的，“哎，等一下，罗铁——” 罗铁回过头来，表情有点木讷，“有事吗？” 秋菊深吸了口气，“你，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你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要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很快！” 罗铁感激的看着秋菊，叹了口气，“唉，随便他们怎么说吧，我该出工去了，谢谢你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 秋菊回到屋里，婆婆慌忙问道，“怎么样？罗铁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秋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听不听到都不重要了，关键还是在于他自己的想法，你们迟早都得跟他说的，不是吗？他要是真听到了不正好？况且，小花也不是什么坏人，不需要这样提防着。” 花婶一拍大腿，笑道，“就是啊，咱在怕什么哪？答不答应，不得由他自己决定吗？他父母在城里，要是能跟他父母搭上就最好了，老人家肯定会同意。” 婆婆计上心来，“问题是，咱也不认识他父母啊，我看，先还得从他自己落手，你想啊，要真是找他父母的话，书记家还找不到吗？” 花婶：“这倒是，好吧，等他回来我就把事情跟他说了，看他有什么反应先，我再劝劝他。其实说起来，小花除了胖了点，条件还是不错的，有文化，有背景，有见识，人哪点配不上罗铁呀，是不？” 婆婆拍打着花婶的肩膀，“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了，我先回去了，等你好消息，噢。一有消息记得马上来通知我啊，我等着给桂玉回复呢。” 花婶收拾着桌子上上的碗筷，“放心吧，我一准尽快问他，哟，这都快到出工的时间了，我赶紧收拾下，要到田里去了。” 婆婆得意的领着秋菊回到家里，“怎么样？学到点没？” 秋菊一直在想着罗铁脸上那种看似任人摆布的神情，不禁涌上一股悲凉，声音低低的回应着，“嗯，我出工去了。” 自从桂玉带着东西去了趟秋菊家，小花便对罗铁充满了幻想，一见到秋菊就跑上去问道，“你婆婆去了花婶家了？” 秋菊心想，这小妮子还真主动啊，一点都不会害羞，其实，追求自己的幸福本身并没有错，毕竟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是如果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势去暗中做些安排，那就不对了，要不是因为小花那所谓的“爱”，也许罗铁早就回城去了。 “小花，你真的很喜欢罗铁吗？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对你也许只是对待妹妹那样的感觉呢？” 侯小花羞红了脸，“真的？他说的？对我就像对待妹妹那样？哎呀。”说着，竟然双手捂住脸不好意思的笑着。 这话也能被她误解？秋菊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小花，我的意思是，罗铁他只是把你当成妹妹，这跟男女之间的事情无关，懂了吗？就是说……” 秋菊还没说完，小花激动的说道，“那就是说，你婆婆去提亲的事，罗铁他，他答应了？真看不出来啊，平时躲躲藏藏的，原来是不敢自己说出来，嘿嘿，你说，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小花，你醒醒吧！别再做梦了！”秋菊摇晃着小花的肩膀，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毕竟自己并没有亲口听到罗铁说他不喜欢小花啊，也许，在权势面前，或者在现实面前，他也会不得不低头。 “唉，小花，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罗铁是怎么想的，花婶还没找着时间跟他说呢，等他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先别想那些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一个开心乐观的好女孩。” “嫂子，我怎么觉着你这话让我有点渗得慌，好像在交代什么似的。”侯小花有点难过的说道，脸上的肥肉因皱起的眉头而堆成了一堆。 秋菊笑了笑，“没事，噢，小花，好好干活吧，你是个好女孩，会找到一个好男人的。” 小花红着脸，活像个害羞的小媳妇，秋菊有些担心，看她的样子，八成是对罗铁中毒了，照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为情所伤，还是先问问罗铁的想法好了。 花婶倒是表现的很积极，晚上罗铁一回家就把秋菊婆婆的意思跟他讲了，尽管七拐八弯，说了一大堆话才绕到主题上。 “罗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跟婶子交个底吧，我好去回复人家。”见罗铁愣了半天不说话，花婶着急的说道。 罗铁低着头坐凳子上，半响才说道，“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对那小花，没那心思，我现在连呆在杏花沟的心思都没有，哪还能想那些事啊？小花她是个好女孩，可跟我不对路啊，你就别再操这心了。” 花婶有些失望，这罗铁，也太不给面子了，竟然一口回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你真打定主意了？小花她家境不错，她爹是支书，你要是做了她家的女婿，那你的前途不就亮起来了？还愁回不了城里吗？你就是想进政府工作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人家都亲自上门来提亲了，听婶子一句话，再好好考虑下吧，好不好？” 罗铁站起身，态度显得很坚决，而且，花婶的话似乎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上次回不了城里，说不准都跟侯家有关，申请是要侯书记那边审核的，一定是这样！ “花婶，你不用劝我了，我还是那句话，打死不从！” “你……”花婶有些生气了，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自己是什么呢？ 老梁在一旁劝道，“算了吧，咱哪还是尊重罗铁他自己的意思，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得他自己同意才好，况且，我们又不是他的父母，没有立场去劝他要怎么做啊，你说是不？” 花婶小声嘀咕了句，“本以为这样一来，可以跟着沾点光，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抬举，哼，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他住到咱家来！” 罗铁回到房里关起房门，趟倒在床上，一股沧桑之感油然而生，自己的人生主宰不了，难道连婚姻也要任人摆布吗？他虽然不讨厌侯小花，可要她做自己的老婆，那是肯定不合适的，先不说那身板，就是那好吃懒做的作风也让他很看不惯，还有就是生在领导家庭，从小受环境影响所养成的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态度，就是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的。 花婶见罗铁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他，一早便去回复了秋菊婆婆。 第一百零九章 拒婚 “啥？他真不同意？他脑子是不是进浆糊了？这么好的姑娘到哪去找？他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 婆婆瞪大着双眼，有些心慌，这事要是办成了，她自然劳苦功高，可要是办砸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可就不好再去求书记家了。 花婶叹了口气，“唉，反正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那脑子就是不开窍啊，你说能有什么办法？这感情的事，总不能逼着他去喜欢小花吧？我话已经带到，你可以去回复桂玉了。” 秋菊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罗铁跟小花，无论是谁，她都不想他们受到伤害，可现在看来，两个都伤害到了。 婆婆一下便泄了气，好半天没缓过劲来，尽管这事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没法接受。婆婆心想，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是花婶哪个环节没有说清楚，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好了。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婆婆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想凭自己的力量力挽狂澜。 秋菊忙跟了上去，叫了声，“娘，你要去哪啊？” 婆婆头也不回，直走到花婶家，把正要出门的罗铁堵住，陪着笑脸问道，“这么早就出门吗？你等会啊，婶子呢，有点事想找你谈谈，来，咱到这边上来吧。” 罗铁被婆婆拉到路边上，“婶子问你，小花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婶子知道，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在这方面应该好好计较下，你想啊，你桂玉婶子都亲自出面了，说明他们家啊，很是看好你……” 罗铁做了个深呼吸，他平时看上去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在这方面倒是干脆的很，“婶子，你别再说了，我的意思想必花婶已经告诉你了，我就这么想的，你可以去回复桂玉婶子了，我是不可能会跟小花好的！我要去出工了……” 婆婆继续陪着笑脸，拉住罗铁，“哎，你先别走，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就小花家，这几年提亲的不知道有多少呢，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婶子啊，是怕你以后会后悔，知道吗？” 罗铁一副死不回头的样，“就算是你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还是那句话，不同意！婶子，我真得走了，我不跟你说了。” 看来，这事是成定局了，婆婆浑身无力的走在路上，不知道桂玉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以后自己在她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来了。 秋菊跟了过来，叫道，“娘，你怎么到这来了？你见到罗铁了？” 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麻烦了，我惹了个大麻烦了，这不只是媒没说成，春来以后的前途说不准都会受到影响，你说，桂玉她谁不找，偏找上我，我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秋菊安慰了下，“那这石头你能不搬吗？别想那么多了，尽力就好，感情的事啊，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婆婆摇了摇手臂，“你不懂啊，这种事一遇上说的成还好，说不成那就是我没本事，还耽误了人家闺女，你说，我容易吗？你让我怎么跟桂玉交代啊？” 看到婆婆那揪心的样，秋菊忍不住伸出手扶住她往家走去，“你就照直说好了，就说罗铁他年纪还小，还不想谈论感情的事，想等自己年纪大些再说。” 婆婆叹了口气，“唉，哪有这么简单哟，年纪小？罗铁的年纪可不小了，春来在他那个年纪都跟你结婚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还小吗？人桂玉不是傻子，这话还听不出来？” 也是，这个年代的人结婚结的早，“那怎么办？总不能说罗铁不喜欢小花，所以，被人家回绝了吧？” 婆婆越想心里越难受，“我要是知道怎么说就不会这么揪心了。” 桂玉下午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问结果了，婆婆支支吾吾着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首先是陈述自己有多难，在罗铁面前苦口婆心的劝了老半天，又让花婶帮忙说服，可罗铁还是不领情，“我说大妹子，其实，罗铁他也不是看不上小花，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觉着自己的年纪还小，还想多玩几年吧，你也知道，大学生，这有文化的人想法跟咱的就是不一样，嘿嘿。” 桂玉其实一开始就已经听出来了，罗铁拒绝了她家小花，只是，不便显露出来，“这罗铁也真是的，没事，老姐姐，我呀也就托你问问看，不是说一定要成怎么的，我家小花年纪也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婆婆也看出了桂玉的心思，只好顺理成章的安慰了下，“是啊，小花也还小，不着急，我们还是依着孩子们的意思吧，呵呵，小花是个好孩子，以后呀，谁要是娶了她，准是他的服气。” 桂玉走出春来家，心里很是难过了阵，一来是罗铁太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她家的闺女，二来，春来他娘太没本事，自己所托非人，让人看笑话了。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回去后，该怎么跟小花交代。自从自己托春来他娘做媒，小花就对罗铁冲满了幻想，整天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要是没说成，指不定小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到这，桂玉又有些责备自己，都怪自己太惯着孩子了。才会让她受不住打击，心里承受能力极差。 桂玉本来不想告诉小花的，但是，又不想让她再胡思乱想，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现实，不如一棍子把她打醒也好。 小花听到罗铁的回复后很是惊讶，她原本以为罗铁是喜欢她的，虽然平时不理不睬，但是也没说过讨厌自己啊。这让她很难接受，罗铁的回绝对她来说太过残冷，一直以来的幻想顷刻间就幻灭了，小花关起房门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桂玉有些生气，想去找罗铁出出气，或者找春来他娘发泄下也好。 桂玉出门后，小花也出了门，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沿着小河一直往下走着…… 第二天，小花没有去出工，听说是昨天掉河里受凉了，正在家里躺着，有不少人传言，是因为招到罗铁的拒绝所以想不开，要跳河，正好有人从河边回来看到了她，所以及时救了起来，才没有出什么事。 桂玉很是生气，她跑田里也不顾上那么多的人看着，给了罗铁两巴掌，并扬言以后要罗铁好看。 罗铁被打的眼冒金星，小花掉河里他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怎么说也是一起出工的同志，天天都见面的，只是这样被平白无故打了两巴掌很是冤枉，这让他更加的看不上书记家的人。 小花身子好了后就来出工了，只是一看到罗铁便眼睛瞪的大大的，狠狠的盯着他看，她对罗铁不再抱有希望，反而发自内心的有点恨他，而且，这种恨在后来越积越深。 秋菊挪动着脚步移动到小花身旁，想安慰下她，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小花，你好些了吗？” 侯小花瞪了她一眼，接着半眯起眼睛，哼了声，很高傲的一扭头，意思是关你什么事？ 秋菊很能理解小花心中的苦闷，只好劝道，“小花，你别想太多了，感情的事啊，需要缘分，你跟罗铁哪，唉，罗铁他没这福气。其实，这样也好，把话说开了，痛苦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放宽心态，以后一定会遇到真心对你的人，你说呢？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做个活波开朗的小姑娘……” 侯小花扭过头斜视着她，仍然是哼了声，没理睬秋菊，在她认为，秋菊在这方面不只没有帮她，还在看她的笑话，她对罗铁的怨恨也顺便转移了些到秋菊身上。 秋菊有些郁闷，这事怎么能怨恨到自己头上呢？“小花，其实我……我本来是很想帮你的，你别这样，好不好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侯小花带着哭腔，大声喝道，“你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想帮我，哼，罗铁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一个被下放的吗？算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他，我都后悔死了。” 小花话让不少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都扭头看着她。 “这小花也真是可怜，竟然被人家拒绝，多没面子啊。” “是啊，罗铁也真是的，书记家的女儿有什么不好的？有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哎，二牛，我说把胖妞给你，你要不？” “你说什么呢？那么胖，你别吓我了。我可不敢要，书记家又怎么的吗？是娶老婆，又不是娶书记……” “那不就结了吗？连你都不敢要，人家罗铁还大学生呢，到城里去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啊？” 大家说话的声音虽小，侯小花还是多少听到了点，她狠狠的丢下锄头，扭头便走了。 秋菊忙追上去，想拦住她，“小花，你别这样，不管什么事，你都得勇敢的去面对，不是吗？你不能老想着逃避啊，逃避的了今天，那明天怎么办？听我说，回去吧，他们再敢说什么，我们一起教训他们，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章 分田到户 侯小花掩面哭了起来，罗铁低着头，有些难过，自己莫名其妙地的就被卷进了一场感情漩涡，无缘无故的竟然伤害了一个女孩，这一切看似跟自己无关，实则又是因自己而起，真是有苦难言。 罗铁犹豫了下，站直身子走到小花身旁低声说道，“小花，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我像你赔罪，好不好？” 侯小花怒视着罗铁，平时一看到就亲切无比的人，此刻在她心目中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你滚吧，谁要你赔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秋菊愣住了，按理说，现在罗铁就站在她面前，她要是真喜欢罗铁，她应该很开心啊，就算是要生气那也是赌气而已，可现在那种怨恨却表现的那么真实。 秋菊心想，也许，侯小花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罗铁，她从小便娇生惯养，习惯了对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看到罗铁这个大学生、又是城里长大的男人，难免会有种征服欲，一旦幻想破灭她便翻脸不认人，所谓的爱也成了恨。 秋菊叹了口气，对罗铁说道，“算了吧，你回去干活好了，别管她了。” 侯小花哭罢便回家了，后来也没有再来出工，听说她去了城里，住在她姨妈家，一来是换个环境，好散散心，二来，可以让她姨妈帮着在城里找找看，有没合适的对象。没过几天，她爹便通过关系把她安排到城里的供销社当了名售货员，直到后来秋菊再次见到她时，几乎就是仇人相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是平静，不知不觉中，年底到了，直到公社的广播里传出了开会的消息，秋菊才发现，十一届三中全会来了。 那些天广播里天天都在播放着开会的精神，这让人们蛰伏了很久的心像是久旱逢甘霖，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田里出工干活的人更没了什么劲头，都在等着新的政策到来。 罗铁抬起头，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觉得自己回城有望了。他慢慢移到秋菊身旁，想发泄下自己内心掩藏了很久的期望，在这杏花沟能说的上话的也就秋菊了，“唉，你说，我现在去申请可以回城了吗？只是，递交申请的话恐怕又要经侯书记的手，还不知道他会怎么为难我哪。” 秋菊想了想，其实她早知道罗铁在盼着这一天，“你真的很想回城吗？你有没想过，在这也一样能混出人样啊，你看这满山的翠竹、树木，还有知名和不知名的药材，都是可以开发的……” “那又怎么样？在这样的集体制下，你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能力，我在这几年了，再不回去，大学都白念了。” 秋菊心想，现在也不能跟你透露太多，到时你就知道了，“其实，这政策的事很难说的，也许很快就会分田到户啊，就不用再集体出工了，到时，大家都有自己自由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不是吗？你在这几年了，对这也了解，如果能留下不是更好吗？” 罗铁一心想回城，对秋菊说的那些事不太关心，也是，一个人被埋没的太久了，早就没了斗志了，只是想着早些换个环境，重头开始。况且，对罗铁来说，有一份好的工作远比种地要强。 “你要真决定了，那就回去吧，其实，也不用去申请了，政策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你就可以回去了。” 罗铁有些吃惊，秋菊好像什么都知道，而且，说的那么轻松，“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用申请了？那回去工作怎么安排？” 工作安排？这倒是没想过，“你父母都是城里人，应该会给你安排的吧，你在这的表现也很好啊，你说是吧。” 罗铁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有没安排，反正只要能离开这就好。“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了。” 秋菊心想，到时我把这开发出来，你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反正也在这呆不了多久了，你先回去也好，等以后想回来了再回来就是了。” 哼，我还会想再回来？罗铁哼了声，干活去了。 大家不停的讨论着会议精神，盼着会有好政策，但是等了好长时间，仍然没有对农民来说会带来实质性好处的政策落实下来。就在大家快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中时，公社的喇叭终于响起了队长那嘹亮的声音。 这是让每个人都终身难忘的一天，也包括秋菊，队长在喇叭里高声喊叫着，说了很多话，但具体是什么没几个人记得住，大家只听见了四个字，那就是真的要分田到户了！ 整个杏花沟都沸腾了，大家都聚集了公社的院子中，也没心思再去干活了，反正干的再好，那块田也不知道会分给谁。 公社改了番号，杏花沟改成了杏花村，队长也升为村长，侯兵忙坏了。天天都在给大家开会，声音喊的嘶哑，还是没几个人听见，大家关心的是自己能分到哪些土地，能分到哪片树林。 为此，侯兵想了很多办法，又是借鉴别人的成果，又是听取大伙的建议，桌子上的毛边纸撕成小块小块的，想让大家通过抓阄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公平，但怎么写大家都不满意，写了又撕掉，满地都是碎纸片。 后来侯书记出面站桌子前使劲拍了两巴掌，手都拍的通红，大喝了声，“这地还分不分了？你们到底要怎么分，总得拿出个结果来吧？再不分下去，土地都要荒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争来争去的，能争出个结果吗？” 在侯书记的虎威下，大家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侯兵眼熬的通红，似乎几天没睡了，大家的眼也是通红的，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睡的着。 最好做出了决定，还是抓阄，根据户头、人口来分，土地都事先丈量好了的，用石灰画好了线，线路很分明，要是这几天不下雨的话，应该是不会搞到别人土地里去的。 婆婆一大早便拉着秋菊站在公社门口摩拳擦掌着，土地是划分好了，面积应该不会搞错，现在重要的是，地里位置，就像现在的人想找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一样，他们也想抓阄抓到靠近水源、靠近家门、而且看似比较肥沃的土地。 婆婆考虑了很久，把全家人从生辰八字到今年来的运势都好好研究了番，最好还是觉得春来最有福像，可惜他又到煤矿去了，最后决定让娟娟去抓，她年纪最小，孩子是最纯真的。 娟娟眨巴着眼睛，“娘，我去抓吗？要不让嫂子去吧？我有点怕。” 婆婆小声嘀咕道，“让她去？还不如我去呢，她能有什么好的手气？她那双手就没出过几个好活。你放心吧，有娘站在你身旁，你只管去抓就是了，抓到好的土地，回头我煎个荷包蛋给你吃。” 这话让秋菊听着有些别扭，自己怎么就手气不好了？也许，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只可惜自己遇到的却是冷漠无情的父母，秋菊心想，老韩他们也该是分田到户了吧？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呢？ “荷包蛋？真的吗？”没想到抓阄还有奖励，娟娟高兴的说道，“好啊，那我去，我听说美云嫂子也是让栓子去抓呢。” “哼，他哪能跟我家娟比？”婆婆呸了声，冷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胸有成竹。 抓阄前，婆婆特意双手合十祈祷了番，并点燃艾叶让娟娟熏了下手，反正能想到的都用上了。 这让娟娟感觉压力挺大的，全家人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了，当手伸入那小红箱子时，娟娟感觉自己紧张的汗水都要掉下来了。 婆婆把拿到手的纸条捏在手中，双手合十又是祈祷又是念经的，半响才打开，一看吓了一跳，“19号？99号？怎么全是9啊？”早在分土地之前，她就把田里所有的编号都看过了，她没上过学，没有文化，唯有这阿拉伯数字认得几个。 公爹小声嚷道，“99号是在山脚下的，离的比较远，不过，靠近水源，还不错，19号，那块田面积没那么大哟，而且边上就一条小水沟，还经常干水，到时拿什么来灌溉？咱家不五口人吗？难道是春来那份没给他？也不对啊，难道是给的少了点？” 婆婆再也沉不住气了，直跳了起来，跑到侯兵面前大声嚷道，“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啥我家的土地分的这么少？我家五口人呢。你看看，还抓阄，把那些小面积的给我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婆婆的话还没说完，花婶也冲了上去，“我家的更少，你看看，那地方我早就去看过了，屁股大点的地，我不同意！” “我还不同意呢，我家的地都到半山腰去了，那么远，怎么去啊？” “我家的也是啊，你的远点还好，我家的那个更差，那地谁都知道一年长不出几粒粮食。另一块虽然好点，但是挨着路边呢。” 路边不是很好吗？秋菊想了想，娟娟抽到的19号地也应该是在山路边上，离家里是稍微远了点，而且面积也没有别人的大，但是，地理位置却相当的不错。将来如果把公路修起来，那升值空间就大了去了。 将来可以在那建房子、建厂房，甚至发展养殖业，都是不错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分牲口 秋菊拉过婆婆小声说道，“其实，我觉得咱分到的那几块田不错，我看你就别跟人家争了，这地方将来发展空间大着呢，你想想，就在路边上，这要是把公路修起来……” 婆婆瞪了她一眼，大声喝道，“你懂个屁啊？要是把公路修起来，还怎么种粮食？别人不踩到咱田里去？” 也是，在婆婆的眼中，那田土就只能是用来种庄稼的，只要有的吃，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那时候的人，哪有那心情去想别的？ 秋菊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白操心了，只得由的婆婆去闹。 几乎没几个满意的，大家都在发脾气，不是土地贫瘠，就是远离水源，要么就是面积分的不够，或者是离家太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侯兵被怒气冲冲的村民们包围着，天天都有人找他吵架，他也天天都在跟大家吵架。 最后，还是侯书记出面调整，他拿着大喇叭，几乎要站到桌子上了，大声嚷道，“乡亲们，在国家新的政策下，咱大家都分到土地了，首先我们要感谢国家，感谢党，这土地就这么多，人又那么多，难免会有些出入，你们还是赶紧到自己的地里瞧瞧去吧，以后出的每一分力都是为了你们自己，干的每一份活所获得的收入也都是你们自己的，这是多好的事啊，可别才刚分到土地就忘了本了，都赶紧瞧瞧去吧，实在是有意见的可以到乡里去找我……” 乡里？秋菊才发现，原来大队的侯书记已经调到乡里任职乡党委书记去了。 侯书记的话一说，大家稍微停歇了会，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满，不管心里怎么不高兴，土地都已经分下来了，还是自己抓阄的，以后好好耕种，总比集体的时候要强的多，只要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那多好。 婆婆嘴里老说着吃亏，其实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总想去多争取一点，谁都知道，这次土地分完就算是定下来了，以后都不会再重新分了。 当然也有人有些担忧，大声的问道，“侯乡长，这政策该不会再变了吧？现在是分下来了，如果过段时间又收回去变成集体的，那我们不白忙活了吗？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话提醒了所有人，毕竟集体制的时代才刚刚接近尾声，可以说还没有完全结束，大家仍然还心有余悸。 “对啊，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分呢，干脆继续去磨洋工好了。” “我们也不是怕自己分到的土地不好，土地再怎么样，只要勤劳肯干，也能种出庄稼来，怕就怕……” 侯书记高声喊道，“放心吧，乡亲们，这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的，时代是在进步的，以后只要大家好好干，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随着一阵阵掌声的响起，大家开始默认了自己分到的土地，就算是有怨言也只是私下说说而已，不会再到处去找人吵架了。 土地分发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生产队那些牲口和农具，还有一打谷子扇谷糠的扇车，当然最值钱的是那辆拖拉机，虽说已经用了好些年，已经很陈旧了，还是成为了不少人眼中最关注的东西。 秋菊家依然忙碌着，晚上婆婆随便煮了点地瓜粥，碗也来不及洗便赶到公社开会去了，那个时候的人们，好像都不用睡觉了，一天到晚精力特别旺盛，大人们在前面赶着，孩子们在后面跟着，全涌向了公社的广场。 老梁把牲口的数量做了一下分类，要每家每户都分到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也成了侯兵最头疼的事。生产队的牲口栏里一共有十几头猪、十几头牛，还有些羊和一匹老的走不动的马。 大家的目光都盯住了那十几头牛，婆婆冲在最前面，不过，很快就被甩到了后面，她紧张的收搜着秋菊的身影，一把拉过她着急忙慌的说道，“你在干什么呢？好像不关你事似的，赶紧冲上去啊，要不然毛都没一根了。” 秋菊本身不是个会来事的人，特别是这种事，跟这么多人去争抢，不是她的爱好。“娘，你别急嘛，你放心吧，村长他会看着办的，不是谁冲的最快就能分到最好的。” 婆婆扯大嗓门一边往里挤，一边骂道，“你懂个屁！真是没用的东西，什么都靠不住，还是靠我自己好了。” 好一会侯兵才拿了个本子和一支笔过来，大叫道，“大家别吵了，现在开会，讨论下该怎么分，谁有好的主意可以上来跟我讲。” 侯兵的话一出口，下边就炸开了锅。 “讲什么啊？最好是分头牛再加头猪！”不知道是谁大喊了声。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说话的人马上就低下头把自己隐藏起来，尽量不让大家看出来。 “分头牛还加一头猪，这怎么可能？干脆全给你家得了。” “就是，这也太贪心了点，我就不要那么多了，分我家一头牛就好。” 花婶也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叫道，“这还怎么讨论啊？谁不想分到好的？我家劳力少，应该分头牛！这牛还是我家老梁养大的呢。” 花婶的话马上引来大家的轰炸，“你家劳力少给村里做的贡献就少，怎么还能因为这样给你多分点？我看应该少分点。” “就是嘛，这些牲口是你家老梁在养着，牲口吃的可是大伙种出来的粮食，还有，不给你家老梁也记了工分吗？” 婆婆听了更激动，“我家春来以前可一直都是在给村里做贡献的，当工人也没当多久，我家的劳力更少，我也该分头牛，我家春来都结婚了，应该给他们分头猪，这样公平吧？” 婆婆的话一出，便引来不少的攻击，“照你这说法，我家还两个儿子呢，也会结婚啊，不是得分两头猪？” “我家分三头猪！” “我家分五头……” “你真是心大啊，全给你家得了，就不怕噎着吗？” “还有那些农具怎么分？我用惯了平时用的那把了。” 大家争吵不休，这场面比看电影还热闹，大人围在前头，小孩跟在后面瞎起哄，大声嚷叫着。 侯兵几乎要站到桌子上了，拿着喇叭的手都在发抖，“好了好了，别再吵了，你们这样吵能吵出个结果来吗？都安静下来，听我说——” 有人突然说了句，如果陆老师在就好了，还能帮着出出主意，秋菊才想起，这两天娟娟都没上学，大概陆大山也跑回家分土地去了。 讨论了几天，最后还是按抓阄的方式，抽到什么就拿什么，侯兵想了很多办法，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利害关系，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当然，还是跟分土地时一样，天天都在吵架，侯兵整个人看上去似乎瘦了一大圈，天天被村民们围追堵截，到处跟人解释、跟人吵架。 婆婆依然是让娟娟去抓阄，不过，这回她压力大了些，自己抓住娟娟的手，慢慢伸进箱子，她心里早就想好了，要抓到一头牛，牛的体型庞大，是重量级的动物，所以需要依靠她们两人的力气才能抓出来。 娟娟的手一伸出来，婆婆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纸条，这一看傻了眼，比上次分土地时抓的那张更令人失望，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知道让娟娟自己抓就好了，这下可怎么好？” 秋菊拿过去看了眼，才发现上面画了个猪头的模样，杏花沟大部分人不识字，只能通过看图才确认。“猪也挺好啊，娘，你看，这猪养的不错，应该有一百多斤了，到时杀了还能卖点钱呢。” 婆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头猪有什么用？咱家要的是牛，你懂吗？现在春来去了煤矿，你爹又老了，没有力气，家里能干活的就咱两，那么大块田，到时你去拉吗？没有牛怎么耕地？” 种田？耕地？秋菊心里咯噔了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费那么大劲分来点土地，到时怎么去耕种？自己可是五谷不分的，手无缚鸡之力呢，自己的田土可不像出工那样，有力没力，干或不干都可以了，不种地就意味着没有粮食吃，到时的日子可怎么过？想到这些，不禁觉得鸭梨山大。 “这，这还真难办，不过，娘，把猪卖了也能换回点钱不是？” 婆婆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牛是分不到了，到时要拉田也只能去别人家里借，或者是出钱租头牛过来了。 侯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分到了牛的家庭并不是说这牛就是你家专属的了，来年春耕的时候，要借给那些有需要的家庭，不能为难人家，所以，没有分到牛的家庭也不必着急，到时可以向他们借来用……” 秋菊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只要不用自己去拉田就好了，分到牛还得自己喂，多麻烦。况且，现在人还吃不饱呢，拿什么出来喂养那头粗壮的牛？ 侯兵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发出了质疑声，“借？你以为那么容易借吗？向你家借，你家借不？队长，分到人家手中了，谁还愿意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人物”来访 “是啊，我们分到牛的要借给他们，那他们分到猪的会切点猪肉给我们吃吗？还是卖了猪会分点钱给我们哪？” 婆婆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真是不知好歹啊，占了那么大个便宜，还卖乖，你要不想借，那我的猪跟你换啊，等来年春耕的时候，你来我家借，我准借给你用，而且不收你一分钱，怎么样？” “换就换！”有人竟然吐口而出，“你把牛拉去，来年我家耕地的时候，你先给我用，我用完了再给你，我还省得去喂养，你以为养头牛那么容易啊？养头猪不想养的时候，我还能宰了吃，牛能宰吗？要留着耕地呢。” 对了，牛是不能宰的，分牛的时候村里就有规矩，要留着耕地。这样一想，分到牛还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婆婆正要说话，公爹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服，“真把头牛换过来，你放哪养啊？还得起个牛栏，咱家现在哪有那么大的地？就算有地方，到哪去弄砖？春来又不在家，一时半会是弄不好的。” 婆婆权衡再三，也是，自己要起个牛栏不说，还得喂养它，一头牛呢，一天得吃多少东西？放别人那也好，自己不用出力，来年可以白借来用，还是这样划算些。想到这些，便不再跟人争论了。 接下来分农具就方便多了，大家并不太挑剔，东西领回家，便开始幻想着来年的收成。 能分的和该分的都已经分完了，虽有很多人还是不满意，成天骂骂咧咧的，但一切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了。 日子渐渐归于平静，人们开始陷入了对来年开春的期望中，都在想着怎么在自己的地里多种些粮食出来。 入冬已久，天气日渐寒冷，一场大雪飘然而至。 “嫂子，外面下大雪了，你快起来看下。” 一大早，秋菊睡的迷迷糊糊中，娟娟推开房门闯了进去大叫着。 下大雪？难怪一晚上都感觉冷冰冰的，还几次被冻醒过，秋菊慢慢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窗户透风的厉害，早已在上面糊上了几层毛边纸，从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嫂子，你到外面去看看吧。”娟娟催促着。 秋菊撩开那床薄棉被，上面还盖了好几件衣服，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穿好，打了几个哈欠，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好冷啊，这什么天气，怎么会冷成这样。” 走到大门口，大朵大朵的鹅毛大雪飘下来，院子中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远处的山上也是白茫茫一片，偶尔露出一点绿色。再看田里也是厚厚的一层雪，田横全给覆盖了。 公爹披了件棉袄走出门口笑道，“这么大的雪，来年好收成啊。” 婆婆从厨房端了盆脏水出来倒掉，嘴里叫着，“好什么啊？才刚分了田土，上面那些石灰都让雪给盖住了，等雪融化的时候，石灰也被冲散开了，怎么看哪一块是自家的地啊？到时，准吵架。” 秋菊有些纳闷了，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好吵的？分田的时候不都已经查看好了？谁会那么没记性啊，别的什么记不住，自己的土地肯定不会弄错的。” 婆婆哼了声，“就是因为记性太好了，才会弄错，哼，别把什么都想的那么好，等会吃完饭得到田里去打个转，不去转转心里头总是不安落。” 这种天气还去地里？也是，过贯了集体制，这才刚分了土地，上面还没耕种过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秋菊站院子中，任雪花飘下，头上衣服上很快就飘满了雪花，马上又融化成水，渗透到衣服里面。脖子上围着去年春来给买的那条大红围巾，把头窝在围巾里头，感觉舒服又暖和。 吃完早饭，婆婆给弄了两个火盆摆在厅堂，把家里的事情做好便迫不及待的往自家的地里走去。公爹依然坐厅堂摆弄着那竹篾，厅堂里已经堆了好大一堆的竹篾制品。山上的竹子、树木什么的也分给了大家，自家有了竹林，坎竹子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编制的这些东西一直堆放在家里，没地方销出去。 娟娟已经放寒假了，现在已读二年级，见家里没什么事，便坐在厅堂里写作业，秋菊觉得无聊，在屋里坐了会，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干脆到外面溜达去了。 秋菊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田间小路已被大雪覆盖，看来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这时，雪渐渐停了，太阳也露了脸，阳光照射下，雪开始融化，泥土松松的，脚上穿的一双旧解放鞋很快就弄湿了，水渗进鞋里，脚上滑滑的，很是冰冷。 田里到处站了人，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的土地，指手画脚着，计划着来年能种什么，满脸的兴奋。这让秋菊想起了一句话，农民最爱的就是土地，还真没错。 “喂，秋菊，在想什么呢？走快点，我听说有大人物来咱杏花沟了。” 秋菊正走着，身后传来美云兴奋的喊叫声，“大人物？什么大人物？哎，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美云牵着栓子的手，笑道，“我今天哪，我今天休息，唉，我们供销社大概也要整改，还不知道会搞成个什么样子呢。” “供销社？你是正式工，怕什么？再怎么整改，你也是国家的人，有国家养着，改不到你头上。”秋菊安慰了下，“你说的大人物是什么意思？” 栓子叫道，“我刚到村口去看到一辆黄包车停在那，你说是不是大人物啊？” 能坐黄包车的应该来头不小，还赶在这下大雪的天过来，不过，小孩跟去看看也就是了，美云去凑什么热闹？“美云婶子，这来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要去看吗？” 美云喘着起，说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正是多变的时候，你想啊，怎么突然就来了个人呢？说不定是有什么新思想、新政策要宣布呢，不去看看能踏实吗？还有啊，也许是看上咱村里的什么东西了，嘿嘿。” 大概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往村口走去，秋菊心想，反正闲着没事做，去凑凑热闹也好，也许还真像美云说的，现在是多变的时候，说不定任何一个领导的到来都能改变下村民们的命运。 村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很多孩子都没见过黄包车，围着车子开心的转着，看样子车子是陷入到泥土中去了，有些大人正在帮忙找着工具，想把车子拖出来。 秋菊顺着人群看了眼，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站立在一旁，嘴里抽着烟正谈论着什么，旁边陪着侯书记，栓子瞪大眼睛看了眼，突然叫道，“秋菊嫂子，那不是，那不是……” 美云拍了下栓子的头，“你知道什么，那几个人中除了侯书记，其余的连我都不认识，难道你会认识什么人？依我看哪，那些人八成是外地来的，说不定比城里还远的地方。” 栓子紧张的嚷道，“我当然认识，那人还跟我说过话呢，是不是啊，秋菊嫂子，你快看下哪。” 秋菊定眼看了看，心里咯噔了下，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这个曾经给过她无数幻想的男人，现在竟然出现在了杏花沟！难道是来考察的？ 栓子想了想，说道，“秋菊嫂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到咱这来收那些箩筐、竹篮的？我家还有不少呢，要不卖给他好了。” 美云听的云里雾里的，“你是说，你们上次的那些东西都是卖给他了？” 栓子显得有些激动，“是啊，要不我等会过去问问他还收不收？” 秋菊愣了会，笑道，“人家今天就开了个小车过来，哪有地方来放你那些东西啊？先别问了。” 栓子显得有些失望，“也是哦，那不知道他会是来做什么的呢？” 秋菊走了过去，想跟金厂长打个招呼，无奈人太多，距离总是比较远，自己本身就不太高，就算是踮起脚尖也很难让人家发现。在这小山村沉寂了这么久，总想找个机会出头，如果这位金厂长真是奔着村里的竹林来的，那以后村民的生活就有着落了。 在大家的努力下，车子很快便从淤泥中推了出来，秋菊有些着急，机会说不定稍纵即逝，伸长脖子想露个脸，还好，就在金厂长上车前，他也发现了秋菊。 秋菊忙挤进去打了个招呼，“金总，你好，你怎么到这来了？” 侯书记有些纳闷，不解的问道，“你们认识？” 金厂长拍着脑袋想了想，笑道，“秋菊，杏花沟，对了，呵呵，就这，我想起来了，你们这秋菊可是个人才啊。不只手艺好，口才也好，不简单哪。” 侯书记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人才？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金厂长转向秋菊说道，“我到这来就是来看看你们的竹林的，没想到还赶上这场大雪了，路上滑，结果车子陷在这，多亏了乡亲们哪，哎，对了，你们现在还在编制那些东西吧？” 秋菊赶紧的说道，“是啊，是啊，一直都在呢，从来没停过，等你有空的时候拿给你看看哈。” 栓子也挤了进去，大叫道，“金厂长，我是栓子，上次你有帮我们买过竹篮的，你还认得我吗？” 金厂长抚摸着栓子的头，笑道，“这小鬼机灵着，呵呵，我当然记得你。” 栓子仰起头想了想，说道，“我家还有那些东西，你现在还收不？我保证比以前卖给你的那些更好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人物”来访（2） 金厂长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侯书记忙上前说道，“好啦，好啦，金厂长很忙的，还是别缠着人家了，噢，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我帮着转达，好不好？” 栓子摸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金厂长，等待着他的回复。 金厂长忙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哪，早就认识了，栓子是吧？你那些东西先放着，等我以后有需要了再来买，好吧？我今天呢，时间比较紧，主要就是来看看这的竹林，还有树木，等会就要回城里去了，杏花沟是个好地方啊，人也好，呵呵。” 美云怕在领导面前出丑，嘿嘿傻笑了几声，忙把栓子拉了过去，小声嘟嚷道，“人家现在没空，你就别往上赶了。” 栓子有点失望，被他娘一拉，更加不高兴，“你干什么呢？我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呢，老在拖拖拖的……” 秋菊觉得金总没有说到重点，也不知道他这次是来做什么的，如果单纯是考察的话，那以后联系起来就难了，在竹木编织品方面，目前看来这位金总应该最有希望、也是最大的客户，要是就这么错过，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秋菊想了想，问道，“金总，你这次是来考察竹林的吗？还是想看看我们编制的那些东西？” “主要是先看看竹林，你们的手艺上回我也看过了，还不错，这样吧，我这次来呢时间比较紧，还要到其他的村子去看看，所以不能去看你们编制的东西了。”金厂长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秋菊，“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秋菊接过卡片看了眼，上面写着金力竹木加工厂，看起来像是国有企业，不过，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企业，最重要的是拿到了联系方式，以后要想发展就多了条路子了。 “好了，我先走了，乡亲们，谢谢啦——”金总双手抱拳表示感谢，说完钻进车里去了。 等车子开远，大家才回过神来，目光开始投向秋菊，小声议论开来。 “哟，这秋菊还真有本事啊，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认得。” “那人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你看，还给了张什么东西给她，不会是……” “人家不说了，是联系方式啥的，哎，啥叫联系方式啊？” 婆婆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好一阵紧张，自家的媳妇竟然随便拿一个陌生男人的东西，还是什么联系方式？难道以后还想联系不成？ 秋菊手里捏着卡片在众人的各种猜疑中，心里涌起希望无限…… 回到家里，婆婆一直在思索着那位被称呼为金厂长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跟秋菊这个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这么熟？难道说出去卖了几趟竹篮还认识了个男人？ 秋菊没发现婆婆脸色的变化，她也一直想着金总此次的行动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说看上的只是竹林，那发展空间就小了，乡亲们赚的钱也会很有限，只有把他的目光吸引到竹篾编制上来，才是出路。 见秋菊迟迟没有做任何解释，一回到家里就发呆，婆婆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叫道，“哎，我说，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男的？我们春来是不在家，可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工人，有身份、有地位的，你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不是？” 秋菊回过神来，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婆婆竟然会误会，“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那位是竹木制品厂的厂长，我在想，咱杏花沟那么大片竹林，该怎么跟他合作，你说，要是他能跟咱合作，那以后厅堂堆放着的那些东西不就有销路了？” 婆婆听的一知半解的，继续骂道，“你说啥？跟他合作？啥叫合作？咱就一农民，好好种田才是王道，竹林，竹林里能长出谷子来？你可别乱来啊，我告诉你，这个家还有我在呢。” 想哪去了？唉，反正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让她去猜好了。拉过张椅子坐下，不再出声。 娟娟抬起头说道，“你们是不是在说上回在集市上买咱那些椅子的那个人啊？他怎么了？难道到咱杏花沟来了？” “你也认识那人？娟，你跟娘说说，他怎么跟你嫂子好像很熟呢？他们是怎么勾、噢，是怎么认识的？” 娟娟咬着笔头，突然兴奋的说道，“娘，我也认识他呢，上回我们那些竹篮、椅子什么的就是卖了给他的，那他今天来这也是来买东西的吗？哎，我们可以把屋里这些卖给他啊？” 婆婆撇着嘴巴，哼了声，“买什么买？哎，你也认识他？那他不会是什么坏人吧？还是想打你、你们什么主意啊？你可别胡乱相信别人，噢。” 娟娟忙叫道，“娘，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坏人啊？” 秋菊正想进房间去喘口气，美云带着栓子走进屋里，她是个思想比较前卫的人，什么能赚钱就想做什么。 婆婆见到美云的到来并不太感兴趣，相反还有些反感，因此脸色也不太好看。 美云平时就大大咧咧的，不太懂得察言观色，“哎呀，婶子回来了，秋菊也在屋里呢，娟，在写作业啊？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家栓子，他呀什么都让我操心，就成绩这方面从来不用我操心，呵呵。” 栓子蹲在娟娟旁边，看着她写作业，“这些你都会了吗？” 娟娟抬起头说道，“差不多吧，呵呵，不会的我还可以问问我嫂子呢。” “问你嫂子？”美云有些惊讶，她可没忘记，秋菊原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 娟娟赶紧解释道，“是啊，我嫂子小时经常到教室门外去偷听的。就这样也学了不少呢，我这些作业她都会看。” 美云趁机巴结似的说道，“要我说呀，秋菊还真有本事，连竹木制品厂的厂长都认识，呵呵，我呀刚刚偷偷问了下侯兵，那位今天到咱杏花沟来的大人物就是厂长，而且呀，特别的有本事。” 婆婆有些不高兴了，“那跟我家秋菊有什么关系？管他大人物小人物的。” 美云发现了气氛有些紧张，压低了点声调，“我是说啊，哎，婶子，你知道吗？上回咱杏花沟那么多人去卖竹篮、箩筐的什么的，你知道是卖给谁了吗？就是这个金大厂长呢，呵呵，那可都是秋菊的功劳，秋菊说了几句话，他就全都买下了，我是想啊，要是以后金厂长能经常来我们杏花沟，指不定还会大量收购，那咱不就有钱赚了？” 这美云说话，真是不带个把门的，秋菊心里有些慌乱，还不知道婆婆会往哪方面去想呢，只好说道，“美云嫂子，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我是想发展咱村的竹木业务，可现在还不到时候，路子也还没想好，金厂长这次是来考察竹林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是吧？” “瞧瞧，秋菊就是有远见啊，咱没想到的她都想到了，我是想啊，现在政策不好了吗？也不限制大伙做什么了，正是可以甩开手大干一场的时候，所以啊，什么赚钱，咱就做什么，你同意不？婶子？”美云说的兴高采烈的，好像幸福就在眼前了。 秋菊心想，这美云虽说没什么头脑，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眼光，一张嘴也能来事，稍微培养下，将来也许是个可用之才。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赚点钱，婆婆松了口气，只要别人不误会她家秋菊跟别的男人有什么就好了，看着满屋子的竹篾，心里有了点劲头，要都能销出去那还有什么说的？“你说到赚钱，那当然好，不过，人家那什么厂长也没说要收购咱的这些东西，你看，我家都堆的没地放了，要能都收购了去，能赚不少呢，哎，秋菊，他刚刚有没说要买点什么啊？” “没有啊，你不都一直在旁边看着吗？”秋菊心想，这老太婆转变的还真快，刚刚还满脸愁容，一听到有钱赚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公爹一直低着头编制着小竹椅子，她们的谈话也听进去了点，如果都能卖出去，那自己的功夫就不会白费了，以后就算是天天呆在家里编制这些东西，也不会挨饿了，真是条不错的出路，想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大家正谈着，侯兵走了进来，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看来雪慢慢融化了。一看到侯兵，大家都紧张起来，领导来访不知道会有何贵干？ 侯兵在门口踩了踩鞋子上的泥巴，叫道，“哎，你说这天气搞的，全身都是泥，你们都在家呢？我正好有点事找秋菊。” 找我？秋菊站了起来，有些奇怪的看着侯兵。 侯兵清了清嗓子，“噢，是这样，今天来那位，相信你都看到了，也就是那位金厂长，他对咱杏花沟的竹林很感兴趣，说是以前买过秋菊的竹篮啥的，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编制出来的，编好后拿给他看看。”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看样板了？秋菊有点兴奋，“他想看哪方面的样板？我得心里有个数啊，你看我爹编制的这些，手艺是没得说的，主要是得有个方向不是？他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 美云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激动的问道，“是啊，他需要什么样的？我家栓子他爹也很会编制这些的，而且呀，一点也不比李大叔编制的差，你说说看，需要什么样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耕 看美云那一副心急的样，婆婆有点不高兴了，心想，人家侯队长是来找我家秋菊的，又没去问你，尽想着占人家便宜，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哎，我说，队长，那什么厂长有没跟你说就收我家秋菊拿去的那啥样板呀？” 美云有些按耐不住了，总想为自己争取点利益，“婶子，人侯队长可没这么说呀，当然是谁家有就拿谁家的啊，是不，队长？” 侯兵笑道，“你们都可以做啊，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量多做些出来，到时一并拿到金厂长那边给他看。” 美云想起了最重要的一环，“你说做样板啥的，有没钱付啊？他要是看不上怎么办？那我们不是白费功夫了？” 这倒是提醒了婆婆，她也瞪大了眼睛听着。 侯兵有些犯难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环？金厂长只是让自己来传个话，可没说看不上给不给钱哪，“这，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他好像没有明说。” “切，那还搞什么？”美云一下没了兴趣，“要不，秋菊，你们先弄些过去，看他喜欢啥样的，等他挑好了，我再让我家栓子他爹去做，队长，你看可以不？” 婆婆撇着嘴巴，冷笑了声，“你倒是很会打算啊，这样的话谁愿意做啊？没好处就避开，有了好处就一哄而上，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啊？队长，我看你还是去找别家好了。” 秋菊心想，要在几十年后自己的那个时代，这是可以说的过去的，都是自己先把产品的样板做好，再一家一家地去推销，人家愿意买才给钱，只是，这个年代没钱的话，谁也没动力啊，不过，她倒是相信金厂长应该不会亏待大家的。 侯兵看着秋菊问道，“你怎么看呢？要是不想做的话，那，我就回了他便是，让他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再过来好了。” 大家沉默了会，突然公爹说道，“我来做吧，反正我也没啥事，我把我能想的到的都做出来，你再跟秋菊拿去给人家看看。” 美云马上来了劲头，“哎，这样好啊，大叔，反正你的主意多，肯定能编出人家满意的，到时再告诉下我们，也好跟着沾沾光，噢。” 侯兵也松了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这样的话也好回去交差了，“那什么，大叔，就辛苦你了，秋菊，等大叔做好了，你再拿我那，我们一起拿去给金厂长瞧瞧，我想他也应该不会亏待咱的。” 婆婆虽有些不高兴，听到侯兵这样说了，也只好作罢，反正春来他爹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给他做，他能过的充实些，也就不用老是闷声不吭的成天低着个头了，只是，便宜了美云，多少有点不甘心。 秋菊凑到婆婆耳边小声嘀咕道，“你别担心，到时啊，爹做出来的东西人家看上了，要是别人也想做，那就得通过咱家转手过去了，咱还不得赚一笔再转哪？这多好的事，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你说是不？” 经秋菊这样一说，婆婆安心了些，也对，人家看上什么只有自己才知道，我不告诉你就是了。 侯兵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秋菊心里又涌起了新的希望，她拿出金厂长的卡片仔细看了看，发现地址是南方的，离县城还比较远，她觉得应该好好筹划下做点什么有新意的玩意出来，这样人家看上的几率才会大些。 美云站在屋里眼睛不停的盯着秋菊看，想了想还是说道，“秋菊，你觉得什么样的东西人家能看的上呢？我家栓子他爹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你给透露点？” 婆婆生怕别人占了便宜，“现在秋菊也不知道啊，是不？侯兵刚刚说的你也听到了，只能是多做几样出来让人家去选，而且呀，这土地刚分了下来，接下来得照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恐怕也没那时间去琢磨了不是？” 美云心想，你是怕我家的东西被人家看上，心里嫉妒吧？“婶子，土地的事急不得，还下着雪呢，等来年春耕的时候才有的忙，现在呀还是先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赚点快钱你说是不？” 秋菊赶紧回应着，“其实我娘说的也没错，咱还是得以土地为主，这样吧，美云嫂子，你也不用着急，我再好好想想看能有什么新的创意，我爹先编制些出来，等金总那边确认了你再接着做，你觉得呢？” 见美云表情还是很着急，秋菊接着说道，“或者你也可以先让栓子他爹做点出来，到时咱一起带去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还是秋菊人好啊。”美云笑了笑，带着栓子离开了。 婆婆有些不高兴了，“你呀真是菩萨心肠哪，什么好处都想到别人那去，人家做了你还有的做吗？什么时候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秋菊笑道，“别这么说，多一个人发挥想象力不是更好吗？说不定他们家编制的东西，人家也喜欢呢，这样我们就又多了一个赚钱的机会啊，不是很好吗？要懂的资源互换，也就是说资源共享，知道吗？”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婆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她自己也纳闷，从什么时候起，不再那么讨厌秋菊了，而且还有点喜欢她了，虽然秋菊现在干活远不如前，甚至连饭都不做了，家里的事也很少管，可就是反而看她越来越顺眼了，“哼，你可别净把好处给别让就是了，美云那种人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削尖了脑袋打人家的主意，她那心思巧的很呢。” 秋菊应付了下婆婆便坐到院子中找灵感去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到这来一年多了，自己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的生活，跟一群豪不搭嘎的人混到了一起，而且在慢慢融入他们，成了他们的一分子。 雪渐渐融化，原本被大雪压弯的翠竹，甩了甩身上的雪水，又坚强的挺立了起来，而且看上去更有精神，更挺拔了。 秋菊想起来凤鸣村的那位叶老先生，曾经在叶老的院子中看到过的一张摇椅，摇椅上面雕刻了一对龙凤呈祥的图案，显得栩栩如生，格外精神。如果公爹编制的摇椅也用手工雕刻些有象征意义的图案上去，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可惜，凤鸣村离的太远，自己又只去过一次，要再找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等以后真有机会发展了再说，只能让公爹自己试试了。 秋菊走回屋里，蹲在公爹旁边轻声问道，“爹，你懂得雕刻不？就是，就是在椅子上刻些图案，比如说龙啊凤啊什么的。” 公爹嗯了声，脸上露出点笑容，又似乎有些为难，“我，我是会点，不过，我刻的不好看，嘿嘿。” 秋菊松了口气，“那就好，爹，你别着急，慢慢来，想到什么就刻什么，到时我拿给客人那边看下，说不准人家能看的上。” 秋菊的话让公爹感觉压力不小，就像是接到个重要任务般，认真的做了起来，先是跟娟娟借了点纸和笔，在纸上画了下，才往椅子上刻，大概是很久没做了，手有些笨挫，一天也刻不出什么来，刻上去的也不太满意，大概公爹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对自己雕刻的东西总是摇头，还好，年关将近，金总那边并没有催，只能是慢慢做好，等来年再拿去给他看了。 相比较下，婆婆倒是更关心那些土地，天天都会到自家的土地上去转悠下，恨不得马上就动手锄地散播种子下去。 年关一过春耕便开始了，跟集体出工时不同，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播下种子就能看到收成，不少人天刚亮就出了门，在地里一忙就是一整天。 春来依然去了煤矿，家里的劳力就剩了公公婆婆和秋菊，为了忙种地，公爹放下了竹篾活，秋菊也是一早就被叫了起来，一起到地里去干活。 秋菊本身就没什么劲，这不比集体出工那阵，那时只是混混日子，干多干少或者是做做样子能蒙混过去就好了，自家的地得拿出真本事来，秋菊往周围看了眼，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在干，有人开始笑着叫了起来，“这要是换成集体那阵，全队人干一天的活，我现在一个就能全干了。” “那阵子能叫干活吗？谁不是做做样子？这政策好啊，你看，不到几天的功夫这些土地都能长出新苗来。” “这样才叫农民过的日子嘛，哈哈，今年我家也能吃上饱饭了。” 花婶家有块地跟秋菊家挨着，孩子们都在城里，他家就老两口在地里忙着，动作自然比不得别人，分田的时候总想多抢些过来，现在才发现耕种起来很吃力。 婆婆忍不住调侃着，“我说她花婶，要是你家大成在家就好了，你看，你们老两口累的那样，呵呵。” 花婶也不示弱，“你家也一样啊，要是春来在多好，你看，你非得把他送煤矿去当什么工人，我看哪让他回来种地好了。” 婆婆笑道，“我呀，还是希望他当工人，当工人比咱有出息啊，我家还有三个劳力呢。” 花婶撇着嘴巴总想还击下，看到秋菊扑哧笑了声，“你家的劳力是比我家多了一个，哎，秋菊，喝茶呢？加油干哪，呵呵。” 秋菊坐田埂边到了杯茶，顺便休息会，女人嘛，得多喝点水，才能保养容貌。一大瓶茶水差不多被自己喝完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进城 婆婆看了眼秋菊，身子瘦弱，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上午了，活没干多少，茶水喝了不少，有些着急，又有点失望，“哎，你怎么又喝上了呢？你这是出来玩呢，还是锄地啊？照你这样，得锄到什么时候？你瞧瞧别个，有哪个像你这样？” 秋菊抬起头，太阳正照在眼睛上，虽说是开春的太阳，很暖和，仍然有些头晕目眩，在婆婆的喊叫下，只好不情愿的拿起锄头往地里挖着，不一会便累的直喘气，心想，干农活确实不是自己的长处，还是想想别的活好了。 时值中午，婆婆交代了几声便回家做饭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干，喂鸡、喂猪什么的。公爹依然埋头苦干着，秋菊见婆婆走了，想趁机休息会，又倒了杯茶水喝慢慢喝起来。 远处，侯兵踩着单车一颠一颠的朝着田里走来，有人习惯性的叫了声，“队长来了，赶紧干活！” “啥？队长来了？” 秋菊一愣，忙放下茶杯，刚站起身才想起，现在已经不是集体那会了，自己的地自己的活，想什么时候干都可以。秋菊笑了笑，继续坐下来喝茶。 侯兵放下单车，走向田里，花婶笑道，“队长，又来检查工作了？我们可没有偷懒哦。” 侯兵故意像以前那样大声吆喝了几句，“哎，别磨洋工了，抓紧干活哦，小心我扣你们工分——” 老梁停下歇着，点燃了根烟，叫道，“队长，威风不减当年啊，呵呵，你看，我们可都没偷懒呢。” 侯兵走向秋菊，“你倒是挺悠闲啊，别人都在忙乎着，你还有时间喝茶。哎，那些东西做的怎么样了？厂长那边来了电话，说是尽快拿些样板去给他看看。” 秋菊站起身，指了指公爹，“你看，现在还有时间去弄那些吗？都是之前做的，我只能选几样拿去得了。” 侯兵道：“那也好，明天一早你跟我进城去一趟，刚好他们到城里来了。好像说还有张图纸什么的，到时可以让你带回来看看能不能做。” 进城？终于可以进城了，还有张图纸？难道是之前金总说过的那张吗？如果这样就太好了，以后，大家在忙完农活后就有事情可以做了。秋菊兴奋的想，这才是自己能做的事，也许老天爷早都安排好了，自己的前世立志做村官，今世重生依然在农家，还能完成自己带领着乡亲们发家致富的梦想！ 晚上回到家里，秋菊在厅堂挑选了一个竹篮、一个箩筐、几把小椅子还有一把摇椅和一个插花用的花篮，这个花篮的雏形是秋菊设想出来的，公爹照着她的设想编制好，上面还描上了些花纹，很有些艺术气息。 婆婆却把全部心思放到了土地上，对这些竹篾编织的东西兴趣大减，就连公爹也没了以往的热情，像所有当时的农民一样，他们觉得土地才是最靠的住的。所以，当看到秋菊摆弄那些东西时，婆婆满脸的不高兴，对她来说，那些看不到收益的东西远不如自家门前的土地来的实在，之前对满屋子竹篾编织品的幻想早就被眼前的土地所取代了。 “现在田里、地里的都忙不过来，你还真拿这些东西进城去呀？” 秋菊把选好的东西带上，准备去找侯兵，“这叫发展手工业，懂吗？土地再好也只能吃饱肚子，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找新的出路。” 婆婆心想，找什么出路，还不就是想偷懒，不想下地干活？家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想着，有些心急了，噼里啪啦吐出一大串话来，“现在地里正需要人手，还有几块地都没挖，你看看人家的地都差不多种上种子了，你还到城里去，地里的活靠我跟你爹两个根本忙不过来嘛，我看，还是算了，又不是说你拿了这些去就会给你钱，人家还不一定看的上呢，就算是看上了，以后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编哪，别说编了，竹子都没时间去砍。” 秋菊站立在厅堂，眼看着公爹，希望他能支持下。 公爹干咳了几声，掀起衣角擦了把眼睛，最近眼睛老是流泪，还有些发痒，人老了身子的毛病也跟着来了，“我看就让秋菊去一趟吧，地里的活我加把劲应该没问题，年轻人有她自己的想法，你就由着她吧，说不定啊，真能赚点钱什么的，到时春来也不用那么辛苦到煤矿去了。” “这……”要是真能靠竹子赚钱，那当然好些，春来当工人虽然名声好听，但也挺辛苦的，一年都回不几趟家，如果坐在家里就能赚钱，那是多好的事？说不定自己还能早点抱上孙子。 婆婆想起上回那位什么金厂长来的时候看秋菊那眼神，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个小媳妇跟一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成何体统？ 娟娟从房里跳了出来，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听到秋菊要进城，羡慕的不得了，“嫂子，你又要去城里吗？” 婆婆突然眼前一亮，“娟，要不你今天别上学了，跟你嫂子进城去吧，帮她拿着点，你看东西怪多的。” 娟娟一阵兴奋，又有些黯然，“娘，我还要上学堂呢。” 婆婆看了眼秋菊，话语中带着点讽刺，“你一天不去上学堂有什么关系？在那破教室能学到什么呀？让你嫂子有空教教你就是了，她不是小时候偷听过老师讲课吗？” 秋菊看出了婆婆的不安，想不到这老太婆还有这心思，哼，不就教点小学生的功课吗？“娟，你要想去就去吧，你那功课回头我帮你补补就好了。”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娟娟放下书包，帮秋菊提了个竹筐，里面放了两个花篮和一个椅子、一个鱼篓。 秋菊想了想，笑道，“娟，先不急，来，我帮你把头发弄弄。” 娟娟笑道，“再绑个漂亮的蝴蝶结？” 两个人打扮好便来到了原来的公社，现在叫村委会的办公室了，那辆陈旧的拖拉机还摆在广场上，算是公共财产。 秋菊抱着把融合了自己创意的摇椅，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摇椅的弧度也是根据人体的特点改良过的，躺在上面很舒服，特别适合老人躺上面休息。 在侯兵的带领下，几个人带着东西来到县城的招待所，金厂长把秋菊带去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不住的点头称赞，“手艺不错，只是，缺少新意，这摇椅还不错，上面的图案是你雕刻的？” 秋菊笑道，“我哪会这些，我那公爹雕刻的，当然加上了我的一点创意。你看，能过不？” 金厂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东西是不错，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城里人也比较挑剔了，要有创新才有卖点，你觉得呢？这摇椅设计的很具人性化，不过，上面雕刻的图案还是有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看上去没有那种栩栩如生的感觉，你认为呢？” “嗯，这我也想过，如果是图案上的问题，倒是可以改进。”秋菊想起了凤鸣村那位叶老师傅，也许只有他能雕刻出那种看起来就爽心悦目的图案。 金厂长考虑了会，“这样吧，你回去做十把这样的摇椅过来，我给你五块钱一把，怎么样？就按这样式就好，不需要刻图案上去，一个月能完成吗？” 五块钱一把？十把就是五十，春来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二，那比他工资还高了，只是，现在公爹要种地，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来做。一把摇椅从选材到编制怎么也得好几天。 “有问题吗？是不是时间太紧了？还是钱少了？”见秋菊犹豫着，金厂长问道。 秋菊长吁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第一单生意谈的还不错，这么快就接到订单了，村里几乎所有人都会点篾匠活，就算公爹没时间，也可以发给其他人去做，有钱赚谁不赚呢？ “那好吧，金厂长，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我交十把这样的摇椅给你。” 金厂长对身旁的一小伙子吩咐了句，“先付三成的定金给她，完工后再付全款。”又转向秋菊问道，“你看这样可好？” 看来金厂长很懂规矩，秋菊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做，只是，我有个问题，摇椅上面要是有图案的话岂不是锦上添花？” 金厂长笑道，“有图案是好，那就是另一种高度了，价格也会随着涨，只是，你的这些图案还达不到要求啊，这样只会破坏了椅子本身的美感，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是真能找到雕刻方面的专家，我准能给的起价。” 原来是这样，秋菊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金总，我会找到这方面的专家雕刻出让你满意的图案的，我们那的竹林你也看过了，除了摇椅，还有没其他什么能做的？你看，现在南方都已经改革开放了，以后县城的建筑肯定会多起来，到时会需要很多竹子、板材什么的，你难道就没想过……” 听着秋菊的话，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惊讶，这不像是一个山里的小村妇能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说的，就连侯兵也听的云里雾里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赚钱 金厂长叹道，“想不到，你还想的挺远的啊，不错，很有生意头脑，你说的那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秋菊笑道，“那这些小椅子、花篮什么的不考虑下了？你看这花蓝，用很细的竹篾编制的，而且光滑容易清洁，是插花的首选，是不是很具艺术性啊？” “你还知道插花啊？秋菊，我怎么觉着你就不是山里人呢？你的思想太宽阔了，想到的东西有时候比我们还要远，真是不简单哪。”金厂长不停的称赞着。 那当然，我过去的那个时代可是你现在能想象的到的？我可是来自科技发达的未来，秋菊笑了笑，“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我平时比较喜欢那些罢了。你还是看看我的样板吧，呵呵。” 金厂长拿起个花篮仔细瞧了瞧，“你别说，经你这么一解说，我还真觉得不错，就冲这容易清洁还有美观的外型，好吧，我把这两个花篮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有市场，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个？” 多少钱？这还真没想过，再说了，我对你们这个时代的金钱没什么概念呢，该要多少呢？太少了会觉得东西不值钱，那就没有价值了，说的太高了，又怕人家认为自己哄抬物价，还真有点为难，“那，你说能值多少吧？金总，你看着给个价吧，或者你先不给也可以，带回去给人家看看，根据的市场规则来付钱，我就当是做样板给你吧。” “秋菊，你太不简单了，那好吧，我先带回去，让市场来定价吧。”金厂长说着又转向侯兵，“你们村真是卧虎藏龙啊。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家不知道的惊喜等着呢，呵呵。” 侯兵似乎开了点窍，农民不只是种地才有出路啊，“是啊，我也没想到秋菊还有这本事。” 秋菊首战告捷，第一次带样板出门就带回了十五块钱，而且还是定金，东西都没做出来就拿了钱回来，这让婆婆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当然。同时也有些疑惑不解，还好派了娟娟这个眼线去跟着。 “你嫂子才拿了那么点东西去，就收回了十五块钱？你看到那个男人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娟娟兴奋的说道。“是啊，娘，那个金厂长人很好的，上回我们的东西也是卖给他的啊。” “我不是问你上回，我是说你们的东西都没交给人家。就收了钱回来，那男的不是傻吗？还是对你嫂子有什么想法啊？” 娟娟瞪着她娘，不满的说道，“娘，你想到哪去了？人家是那啥做生意的，嫂子说了。做生意都这样的，先付了钱，把东西做好了再交给他。要是没有付钱，万一咱做出来的东西他又不要了呢？那怎么办？这叫定金啥的，我也不懂，反正，人都说我嫂子有本事。就连队长也这么说的。” 这样就好，只要不影响到春来的名声。那就不怕，婆婆又开始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婆婆越想越兴奋，想不到老李家的财运这么好，不只春来当了工人，连媳妇也会赚钱了，而且，这钱来的比春来还快。 婆婆是个大嘴巴，总是藏不住事，很快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秋菊的本事，在别人都还在地里辛苦刨食的时候，秋菊仅凭一把摇椅就带回来十五块钱，而且，还是定金，将来把摇椅做出来还能收回更多钱。 不过，公爹却犯愁了，十把摇椅可不是一下就能做出来的，从选择竹子到把竹子做成竹片还有竹篾，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何况还要按人家的要求来编制。田里、地里的又是一大堆活。 秋菊也想到了这点，要数量还要质量，就只能发动村里其他人来一起做。 很快美云就找上门来了，这回还是带了栓子一起，她总觉得栓子是跟金总打过交道的，在金总面前会好说话些。还从供销社拿了斤白糖、一斤饼干一并送了过来。 “婶子，我都听说了秋菊进城的事了，你说秋菊怎么就那么有本事呢？哎，也不知道人家那什么厂长看上了什么样的摇椅，我家栓子他爹的手艺也不错，你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 婆婆虽然很兴奋，还是不想把好处都给了别人，自己是穷惯了过来的，以前家里成分不好，春来爹又被红卫兵抓了去，在村里一直都低着头过日子，还老被人欺负，现在，好不容易秋菊有这本事赚钱，有好处了就凑过来，可不能白便宜了别人。 “唉，其实也没什么，我家秋菊哪有什么本事啊？人家也就定了十把椅子，我家老李也差不多能做的完。” 哼，有好处就自己独吞，当初我家栓子还跟着去见过金厂长呢，美云有些尴尬，不过，她生来圆滑，很快就能帮自己扭转局面，“婶子，十把摇椅可不少呢，我听说人家要求一个月完工，单是老李叔做的话，我真怕他做不完，要是到了日子交不了货，那可是违反什么合同的，是要吃官司的，你就不怕吗？”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婆婆连啐了几口，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最怕的就是“官司”两个字，“不就做几把摇椅吗？还违反什么合同？啥叫合同啊？哎，娟，你过来，你嫂子签了合同吗？” 娟娟正写着作业，抬起头说道，“啥是合同呀？我不知道呢，不过，嫂子跟人家保证过要一个月交的。” 看着秋菊婆婆紧张的样，美云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可不是吗？你看现在过去五天了，你家老李一把都没完成呢，这要是，就算人家不打官司，也会影响那啥诚信啊，如果没了诚信，人家以后还咋跟你定货啊？”她在供销社上班，对这些字眼多少听过点，用来吓唬下大字不识的秋菊婆婆，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 婆婆有些惊恐了，没想到做点竹篾活还能引来这么些事，“你可别吓我啊，我家秋菊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秋菊从房间走了出来，笑道，“其实，美云嫂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做生意，卖东西，诚信最重要，我答应了一个月交货，那就得交，我看美云婶子的提议可以考虑下。” 一见到秋菊，美云便来了劲头，“还是秋菊想的周到啊，你看要不这样吧，我呢就少收点钱，你看着给点，可以不？你看，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订单是你接来的，东西做好还要给人家送过去，我们呢就当给你干活，你看可好？” 少收点钱？秋菊想了想，也是噢，可以外发加工，这样自己不用那么累，还能多做些产品出来。 “那好吧，美云嫂子，我合计下，你晚上来听消息吧，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一定要按我说的要求去做，质量要保证。” 美云抬头挺胸应道，“没问题，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好好合计下，晚上我来听消息，噢。” 美云一走，婆婆又有些不舍了，到手的钱要分给别人，就像是挖自己心头的肉般难受，“你真要这么做吗？那可是好几十块呢，你就舍得给别人？” 秋菊笑道，“我们可以少给点，算是帮我们加工，你看，爹要种地，也忙不过来啊，一个月就要交货，要是第一次就不能按时完成，那下一次人家还会相信咱们吗？” 婆婆眼睛瞪的老大，“那你准备给多少？给多了我可不干啊。” 秋菊想了想，“那就给她们四块一把吧，咱赚一块钱。” “四块？咱才赚一块？这也给的太多了吧？那些人平时有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我看，给两块就可以了。”婆婆很不甘心的说道。 这老太婆也真是的，凡事都只想的到她自己，秋菊叹了口气，“既然要给人家做，就得给人家钱，咱还能赚一块，不是很好吗？这事啊，你就别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啥？有这样跟婆婆说话的吗？这个家到底谁在当家啊？婆婆正要发火，想到秋菊近来的表现又忍了下去，“你看着办？那，就你看着办吧，我是在想，如果真能这么好赚，干脆叫春来回来得了，他那手艺不输给你爹。”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拉紧金总这根线，以后不愁没有出路。 晚上，不只美云，还有花婶也跟了过来，都想分一杯羹。 婆婆撇着张嘴巴，很是不屑，哼，有好处了就都跑了过来，平时怎么不见那么殷勤？ 秋菊把规矩宣读了下，“我是这么想的，你们也知道，金总那收摇椅是给五块钱一张，既然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而且，生意是我谈成的，将来货做出来还是得我交过去，所以，我给你们四块一张，要是觉得划算就接过去做，要是不想做我也不勉强……” 花婶小声笑道，“四块一张？看来这秋菊不黑呀。”接着，大声喊道，“我同意，四块就四块。” 美云本想争取点什么，见花婶这么兴奋，也只好附和着，“那就四块吧，我家能分到几把？” 分几把？婆婆眼睛瞪的老大，手握拳头站在一旁，比美云她们还紧张，生怕秋菊把活都分出去了，那自己家不就要少赚很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合同 秋菊清了清嗓子，分配着任务，“你们每家做三把吧，剩下的由我爹做，但是，一定要按我的要求来做，如果验收不合格，我是不会给钱的！而且，要在这个月内完成，能不能做到？” “没问题，我十天就能给你做完了，呵呵。三把，四块一把，那就是多少钱啊？” 花婶迫不及待的叫道，接着，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美云冷笑了声，小声说道，“四块一把，三把不就十二块吗？这也不会算，秋菊一下就赚咱三块，那钱真好赚啊，动动嘴皮子就有。” 花婶忙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你小声点，小心人家听到，这已经很好了，要是换成你接过来的单，你会给这么多吗？” 美云沉默了会，还真是，要是自己接过来的单，说不定就不会舍得发给别人做了，就算是晚上不睡觉也会自己赶出来，而且，发给别人做，也不会舍得给这么多钱，最多给到两块就差不多了。这样一想，平衡了很多。 “那没问题，秋菊，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保证按期完成。” 婆婆还是有些不甘心，美云她们一走便说道，“你看，好好的钱让人家赚去了，多可惜，要是换成以前，到哪里能捞到个一分钱都好，有钱人就跟个大爷似的，咱没钱的到哪都让人瞧不起。这十几块呢，就这样白送给人家了。” 对于婆婆的自私秋菊多少能理解些，家里第一回赚了笔钱，还要分出去给别人，怎么说也是不舍得的，“唉，你也别这么说，人家是在帮咱赚钱。做的多了，钱才会多，以后接更多的活回来，还得分给更多的人干呢，说到底，赚的最多的还不是我们？” 想想也是，婆婆站起身，自豪的看着老李编制的那些竹篾，“以后呀，要是能每个月都接到这么多的活。那咱家就有盼头了，嘿嘿，娟。作业写好没？去挑点水来吧，家里没水了。” 她现在家里的活都不太敢吩咐秋菊去干了，反正，就算是让秋菊干，秋菊也干不出什么来。 娟娟把作业本收好。“知道啦，娘，我这就去，你呀，就好好看着你的竹子吧，这些活可都是嫂子接回来的。是嫂子的功劳呢。” 婆婆笑道，“知道啦，你个死妮子。快点干活去吧。” 秋菊的活一分出去，又有些邻居找上门来，都想分点去干，婆婆被围在厅堂中，满脸堆笑。很是自豪，自从嫁到老李家。好几十年了，也没这么风光过，被这么多的邻居包围着，大家尽挑好听的话说。 婆婆谁也不想得罪，不过，更不想让自己吃亏。只好安慰着大伙，“这次人家也没要多少，等下次秋菊再去接多点活回来，到时，大家都有份。” “那这次呢？我听说都分给美云跟花婶了，我说，老姐姐，大家都是邻居来的，你可不能偏心哦。” “是啊，你看秋菊这么有本事，将来准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你呀，就等着享福吧。” 婆婆眉开眼笑的，对秋菊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在自己眼中没用的东西，现在成了别人眼中的宝。地里的活也不再那么催着秋菊去干了，只要秋菊能赚钱，自己多干点没问题。 半个月后，花婶跟美云便各交来了三张摇椅。 “秋菊，好好检查下，我家栓子他爹的手艺是没得说的，你看，不比你公爹的差吧？还特意打磨过，光滑又顺手，你摸摸看，一点毛刺都没有，嘿嘿。” 美云很有点老王卖瓜的德性。 花婶也不甘落后，笑道，“我家老梁做的也一样是没得说，你看这竹子都是选用上好的楠竹，还有这摇椅的角度都是按照要求来的……” 秋菊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没什么毛病，连毛刺都修的很干净，农村人做事真没的说，摸上去很光滑，一点不刺手，“嗯，还不错吧。” 见花婶跟美云仍然眼巴巴的望着她，有点不解的问道，“你们，还有事吗？”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下，美云随即说道，“这，秋菊，你看，东西我们都已经交给你了，那，钱……” 钱？哦，也对，开始竟然没有跟她们说好什么时候付钱。“这样吧，金总给了我三成的定金，我也先付你们三成，等收到全部的货款再把剩下的给你们，好不好？” “三成？那是多少？”花婶不太会算账，眼睛瞪得大大的。 美云算了下，这样的话就只能先收三块六毛钱，虽然跟预期有差距，算起来也不错，“那就先付三成吧，剩下的你什么时候收回来了，再给我们就可以了。” 收好钱，两个人眉开眼笑的，一个劲的说道，“秋菊，下回要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上我们啊，我们一准给你做的妥妥贴贴的。” “是啊，是啊，记得要通知我们啊，应该很快就会有那啥订单吧？” 秋菊笑道，“尽量吧，那得看金总是不是看的上咱这的东西，放心吧，有好处定少不了你们。” 婆婆觉得有些吃亏，自己还没收回钱呢，就要先付给她们，“瞧她们那样，咱自己的钱还没收回呢，她们倒好，先问起钱来了，下回有也不分给她们做了，分点给别人好了。” 秋菊筹划着要怎么把这些摇椅送城里去，还是得靠村里的拖拉机，现在拖拉机手就那么一个，人家也不是随喊随到的，一次两次还好说，要以后数量多了，恐怕还是有些困难，况且，十把摇椅不是个小数目，堆起来一大堆，拖拉机还不一定全装的下。 正想着侯兵走了进来，“哟，婶子，秋菊你们都在呢？金厂长来电话了，问你的摇椅做好了没有，要是做好了的话可以这两天送过去。他刚好在这边。” 婆婆兴奋的说道，“那啥厂长又来了？你看，我们都快做好了，就差一点点了，哎，那厂长有没说别的什么？这十把摇椅够吗？有没说还要做呀？” 侯兵拉过一张摇椅躺了下去，“哟，这椅子还真不错，躺上去很舒服嘛，你说厂长呀？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问摇椅做好了没有，先送过去再说吧，秋菊。乡里都很看好这位金厂长，就看你的了。” 秋菊面露难色，“加工是没问题，你看这摇椅堆起来很占地方，不知道村里那拖拉机能不能装的下。要是磕到了哪里，或是弄脏了，那就不好看了，而且老是去麻烦人家开拖拉机也不太好吧？” 侯兵想了想，说道，“那倒没什么。村里的拖拉机尽管用，咱村里就老王会开，不过。现在他也要忙着种地，恐怕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你要是次数多的话，不然，就每次给他点工钱好了。” “啥？还要给工钱哪？我们刚刚才给美云和花付过钱呢。那不是赚的钱都给出去了？”婆婆一听到又要给钱，有些着急起来。 秋菊倒觉得这是个方法。老是去麻烦人家，不如花钱请好了，免得总欠人家一个人情，“那好，你看每次给多少工钱吧？我付给他。” 侯兵想了想，“那就一次给一块好了，你看？” 秋菊站起身，“那就一块吧，我们后天能做好，你给金总回个话，后天我一早就送过去。” 婆婆急切的说道，“给一块钱？会不会太多了点？春来在煤矿干一天也就一块多钱呢，这也……” 侯兵正要发话，公爹坐椅子上干咳了几声，忙说道，“你呀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孩子的事让她自己做主吧，咱就别掺和了。”他现在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如前了，总是咳嗽、流眼泪的。 婆婆欲言又止，沉默了会，侯兵说道，“那就这么说了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后天你到村委会去找我，要是搬不了这么多的话我找个人过来帮忙。” 拖拉机上空间不大，秋菊费了好大的劲才摆放好，又用绳子捆好了，既不会掉下来，也能防止拖拉机的颠簸蹭破椅子。 交货地点还是在上回的招待所，金厂长挨个检查了摇椅，不住的点头称好，“完成的不错，质量上没有啥问题，可以付余款了。” 秋菊收好钱，见金厂长一直没有提订单的事，有些失落，问道，“其他的呢？有没什么还需要我们做的？” 金厂长从公文包里拿出张纸来，“瞧你急的，我正要跟你说呢，你那花篮款式不错，拿到省城后还比较受欢迎，这样吧，我这次给你下一百个的订单，咱们按规矩来，把合同签一签，你看可好？” 一百个？秋菊差点叫出声来。 金厂长继续说道：“还是按上次那样，只做花篮就好，上面的花纹啥的不要，另外再做十把摇椅，这回够你忙的了吧？多久能做完？我们要求的时间比较紧，不知道你能不能按时交货？” 秋菊忙应道，“没事，没事，我尽量按期完工，不知道你给的时间是多久呢？” 金厂长显得有些着急，“还是一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十张摇椅，一百个花篮？这得发动多少人来做啊？ 金厂长：“怎么样？有问题吗？花篮的价格我估算过了，就按一块钱一个，你看可好？不过，质量一定要过关，跟你原来交给我的那个要一样的，除了上面的花纹。” 一块钱一个？一百个就是一百块？以前的小椅子、箩筐什么的一个才几分钱，现在虽说物价涨了些，这价格也太吸引人了。 连侯兵都有些心动了，这比他当村长要强多了，甚至比他爹这个副乡长赚的还多。 秋菊在心里算了算，说道，“好吧？我签，就一个月完工。” “这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完成不了，就得依照合同办事，是要罚款的。”金厂长再次提醒了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满载而归 侯兵在一旁瞧着不免有些担心，在他的心目中，秋菊是个大字不识的，那合同她能看的懂吗？那可是白纸黑字，谁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说不好是卖身契呢，侯兵想着心里一惊，忙说道，“合同能给我看看吗？” 秋菊看出了侯兵的心思，请示了下金总，把合同递给侯兵，其实，侯兵也就上了几年学，认得的字也不多，对于合同啥的更是一窍不通，合同上面的那些条款，他怎么也看不懂。 秋菊拿过合同仔细看了遍，写的还算是简单，想了想便签了。有了合约的约束，做起事来也有保障。 办好手续，金厂长依约付了三成定金，秋菊又收回了一笔钱，不过，这回得发动更多的人来做才好，不然完不成还得交罚款。她把全村能做事的人都考虑了一遍，最后决定用五个人来完成。 金厂长收好合约，伸了个懒腰，连打几个哈欠，说道，“到中午了吧？一起吃个饭吧，中午我请客，就到招待所的饭堂去吃，大家别客气。” 也好，来到这都两年了，还没好好吃过一餐呢，秋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招待所里的菜炒的还不错，虽说菜式不多，还是挺开胃的。 秋菊想起，这个招待所自己之前曾经来过，上回刚到杏花沟没多久时，想从婆家逃出去，在城里转悠了半天，还到这歇了会。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掠入眼帘，秋菊忙跟了上去，叫道，“大叔，是你呀？你还认得我吗？” 穿着厨师制服的大叔愣了愣，似乎没想起来。“你是？” 秋菊兴奋的叫道，“我呀，你还记得吗？就是前年那个、那个……我来过这，你还给过我两个包子呢，哎，就在那个位置。”秋菊指了指靠近厨房的桌子。 大叔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了，笑道，“是你呀，到这来吃饭？我看上午拿了不少摇椅过来，是你拿来的？” 秋菊摸了摸后脑勺。憨厚一笑，“你说那些摇椅啊？是啊，我们村的人编制的。金厂长在这收，就拿了过来，大叔，你还没退休呢？” 大叔取下厨师帽，往额头上擦了把汗水。虽然还是春天，成天在厨房忙碌还是挺热，“是啊，我哪没那么快退休，还得有几年呢，那啥。你赶紧去吃饭吧，别耽误了。” 秋菊点了点头，“嗯。好吧，大叔，那什么，上回谢谢你啊。” 大叔看着秋菊笑了笑，挥了挥手。往厨房走去。 秋菊心想，真没想到。自己之前在这讨过餐饭吃，现在又跑到这来了，而这次却是来卖东西的，还有人请吃饭，要是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请那位大叔好好吃一餐，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路上，老王忍不住问道，“秋菊，你那花篮、摇椅什么的，我也能做点，能分点给我做不？要不，以后我免费给你当司机好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真能做啊？不过，我们的要求比较高哦，得按照我的标准来呢。” 老王笑道，“那没问题，你带去的那些我都看过了，我的手艺不比那差，你问队长就知道了，在这方面，我以前可是把好手。” 侯兵忙说道，“是啊，老王这可没说假话，我听说啊，老王他爹以前还是师傅来的，不少人跟他爹学过手艺呢。” 秋菊心想，村里的能人还真多啊，“那好吧，你也不用免费给我送货，还是按一块钱一天，回头我安排下分些给你做。” 看到秋菊她们做的那么有劲，侯兵也忍不住说道，“秋菊，看你那么赚钱，能分点活给我做不？我也会点呢，呵呵。” 老王笑道，“队长，你就别跟我们抢了，呵呵，你家还差这点哪？” 侯兵沉思了会，“你还别说，我感觉现在这形势越来越好，反正也说不上是哪里好，总觉得到处都一派那什么欣欣向荣的景象，单靠种地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了，你看政策也鼓励投资、做生意啥的，鼓励一部份人先富裕起来。” 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哼，秋菊心想，以后的发展可是你所能料想的到的？不过，以后如果真要做大，那还得村里支持，所以，还是跟侯兵把关系搞好点，到时好做事。 “看来，队长还是有点远见哪，嘿嘿，以后活多了，你要有兴趣，也可以分点去做啊。” 看着秋菊满载而归，婆婆乐开了花，一进门便迎了上去，破天荒的倒杯水递上去，“怎么样？钱都收回来了？还有没说要定点啥呀？” 秋菊有点警惕的看着那杯水，婆婆的一改常态让她有些难以消受。 婆婆看出了秋菊的疑惑，“哦，你看我，放心吧，这就一碗白开水来的，哎，你要是不想喝，要不我给你加点白糖？” 秋菊愣了愣，婆婆进屋给碗里加了点白糖，端出来继续说道：“现在家里可不缺糖了，上回美云又送了斤过来，嘿嘿，也有人往咱家送礼来巴结了，而且呀，还有很多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往咱家送礼呢，我还不稀罕，嘿嘿，这世道变的。” 秋菊忙接过水，一咕噜喝了下去，奔波了一天还真口渴了。 婆婆在一旁盯着，仰起脸问道，“怎么样？甜不？” 秋菊擦了下嘴巴上水，把碗递回给婆婆，“甜，下次别放这么多白糖，对了，爹呢，还没回来吗？” 婆婆听着秋菊的话有些别扭，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噢，你爹呀？到外面溜达去了，今天下地回来早，说是想去走走，你那摇椅啥的人家还要不？” 秋菊心想，钱真是个好东西，平时嚣张跋扈、见到自己就开骂的老太婆，竟然也低头了，态度转变的这么快，秋菊嗯了声，走进屋里去了。 婆婆跟在身后。眼巴巴的等着秋菊的回答，“秋菊，那金厂长有没说啥别的呀？这摇椅还会要不？” 秋菊拉过张椅子坐下，心想，气气你好了，“他呀？没有呢，怎么办？” 婆婆的脸色马上暗了下来，没有了？自己费那么大劲讨好她，竟然给了这么个答案？这以后在邻居面前怎么交代？自己可是七大姨八大姑的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答应了会分点活给他们干的，现在带回来这么句话？ 婆婆一脸的失望。黯然失色的坐在椅子上，直叹气，“那。他有没说什么时候还要呢？” 秋菊清了请嗓子，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下回啊？没有说呢，不过呢，这回说了。摇椅还要一点，而且呀，人家还定了点花篮……” “啊？真的呀？”婆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秋菊面前站好，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要多少啊？也是十把吗？这回我想好了。不给美云跟花婶，不能每次都便宜她们两个，也分点给别人。你看可好？” 秋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会，“要给谁做，我会看着安排的，我累了。想休息下。” 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婆婆胸口串上一团火，几乎要爆发了。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心想，看钱的面子，看钱的面子，哼！“那好，你休息休息，进城一天也累了，哎，那，你那钱啥的，都结了？” 秋菊闭起眼懒洋洋的说道，“都结了，你就别操这心了。” 婆婆挥起拳头在空中比划了下，钱回来了也不上交，难道想独吞？这钱虽是你挣的，摇椅可是公公编制的呢，怎么说自己还是一家之主吧？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婆婆叹了口气，要睡就睡吧，等你睡醒了再讨论好了，“那你睡吧，我做事去。”哼，成了我伺候你了，婆婆拍了拍胸口，还是那句话，看钱的面子，看钱的面子。 娟娟背个书包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嫂子，我今天考试考了一百分呢，哎，娘，我嫂子呢？还没回来吗？” 婆婆眼睛瞅了眼厅堂，“睡着呢，这天都没黑，在那摆洋气，还没见过白天睡觉的，哼。” 娟娟跑水缸舀了勺水一咕噜喝下，“我嫂子说要给我买发夹的，她带回来了没？” 婆婆哼了声，“她现在大着呢，我这老脸根本放不进眼里了，我哪知道买没买？哎，我说娟，你成天就想着这些吗？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像什么话？” 娟娟抬起头叫道，“嫂子说了，女孩子就该打扮打扮，人家城里人还涂胭脂、抹粉呢，嫂子说了，等我长大了也给我买那些东西。” “整天没个正形，还不快干活去？把院子扫扫，再去挑点水回来。” 婆婆骂了声，心里想着，怎么让秋菊把钱交出来，就算是想留点私房钱，也不能全部吞了吧？家里还等着要开支呢。 晚饭时，婆婆毕恭毕敬的给秋菊盛了碗饭，笑着端到她面前，“菊儿，你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这碗饭呀我少掺了点红薯丝，嘿嘿，我呀，特意给你炒了点牛肉干，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哦。” 秋菊接过饭，婆婆那一脸的殷勤让她有些别扭，这老太婆什么时候转性了？变化也太大了，连名字也叫的那么肉麻，还菊儿，看来，钱的魔力还真大啊，“你们也吃吧。” 婆婆始终微笑着盯着她看，时不时的往她碗里夹菜，“菊儿，你多吃点，娟，给你嫂子夹点菜，进城一天了，怪累的。” 秋菊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发夹，和一对蝴蝶结递给娟娟，“娟，明天嫂子帮你绑头发上。” 娟娟兴奋的接过发夹，在头发上比划了下，“娘，你看，好看不？” 婆婆耐住性子勉强笑了笑，心想，一个大妖精在，难免不捯饬出一个小妖精出来，反正只要不伤风败俗，就由着你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让秋菊乖乖的把钱掏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吵架 婆婆沉默了会，鼓起勇气说道，“菊儿，你今天进城，那啥厂长把钱都结给你了？” 原来是在打钱的注意，难怪态度变的这么好，秋菊犹豫了会，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数，拿了几张出来，“这是十块钱，先放家里用吧，到时不够再来找我拿。” 钱来的还真快，一出手就能拿出十块来，婆婆开心的接过钱，又瞅了眼秋菊手中的钱，心里算了下，除去给花婶跟美云的应该还能剩下二十几块呢，才给了十块？自己想吞掉这么多？“这钱？就、就这些？” 秋菊吃着饭，说道，“家里用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用完了再跟我说啊，这些我先放着，留着有用。” “哦，那……”婆婆嘴角动了动又收住了，虽说不高兴，也不好太多的过问，毕竟，以后还得靠秋菊去谈那生意啥的。 吃完晚饭，花婶跟美云约好了似的来到家里，“哟，秋菊回来了，那些摇椅都卖出去了？” 美云笑道，“瞧你说的，花婶，这屋里都没见到摇椅了，当然是卖出去了呀，咱也有钱收入了不是？” 秋菊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剩余的货款付给了她们两个，“这是剩下的，数数啊。” 手里一下就收回了这么多钱，差不多能抵得上美云在供销社半个月的工资了，这些还是额外的收入，啥也没耽搁，田土照样耕种，班也照上，这些钱等于是多出来的。 美云把钱捏在手上，笑容满面的说道，“秋菊，这次进城。金厂长还有没给你点订单啊？你看，我们上回可是按时完成任务了，质量也没的说，这回是不是也分我们点活干？” 花婶也眼巴巴望着秋菊，“菊呀，你就说吧，要做什么，你婶子我有的是力气，你放心，绝对按照你的标准来……” 秋菊正要开口。婆婆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们钱都结了吧？秋菊这回进城呀就是送货过去。你瞧货款不都拿回来了？哪还有啥订单啊？” 美云跟花婶看出了秋菊婆婆的心思，有些尴尬的站立在屋里，希望能找到个突破口…… 见秋菊没出声，美云有些着急了，“秋菊。你看，我们的手艺是没得说的，也按时间交货了，你要是有那定单啥的，可别先给别人做啊，我家院子还一大堆砍下的竹子呢。你说要是不尽快做了，放久了不就变颜色了？” 婆婆坐在一旁，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她很享受这种被别人需要的感觉，想不到，这个曾经遭人唾弃、被人瞧不起的坏分子家庭，今天会这么受欢迎，还抢着往里送礼、献殷勤。 秋菊看了婆婆一眼。也好，那就先好好想想再来安排。村里会点篾匠活的多了去了，大家都得发动起来才好，到时，一旦做大，才会有更多的人来帮忙。 “订单的事我还要跟金厂长那边确认下，你先等等吧，等我安排好了，再派活给你们干，放心吧，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婆婆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笑了笑，“是啊，是啊，我看哪，你们也别着急，现在马上就要播种了，田里地里的活一大堆呢，都快忙不过来了，咱们哪还是先把口粮解决了，再来捣鼓这些竹篾啥的。” 公爹依然咳嗽着，捶了捶背，搬过小椅子坐下，开始整理他的那些竹篾。 美云有些不甘心，“秋菊，你看你爹也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啊，那些东西靠他一个人做，挺费劲的，是不？” 秋菊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好好计划下，明天再来听消息，我会做好安排的。” “哎，秋菊，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们啊。”美云张开嘴还想说什么，被花婶拉住了，“走吧，走吧。” 婆婆见她们走远了，仰起张笑脸站秋菊面前，“我跟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人家还等着我回信呢。我认为那花篮啥的可以给点她们做，对了，花篮是多少钱一个来着？我听老王说，你又收回了笔定金呢，应该不少吧？” 原来早就打探好了，秋菊手撑桌子上，“花篮人家给我们是一块钱一个，我准备派些给邻居做，摇椅也一样，明天你把那些想做这活的人找来，不过，不要找太多，最多五个就好。” 婆婆掰着手指算了下，七大姑八大姨的算起来人数太多了，无奈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给不了人家，到时自己多没面子？“秋菊，你那花篮是接了多少个啊？五个人恐怕不只呢，能多叫两个不？” 秋菊打了个哈欠，“现在数量不多，人多了不好管理，质量上也跟不上，放心吧，这回先找五个过来，下回有单了再多找些人，不会漏下她们的。” 婆婆想想也对，质量最重要，可不能让别人坏了规矩，“那好吧，我跟她们说说，哎，你打算给多少钱一个？” 秋菊：“这我还没想好，明天再说好了，你先找人来，我会安排的。” 娟娟停下笔，手托着下巴，仰起脸说道，“嫂子，我忘记跟你说了，陆老师叫我问下你，你那还需要人手不？他爹跟他姐夫也就是你哥，也想做点。” 消息传的还真快啊，也是，村子就这么大，有人能赚几块钱，很快别人都会知道。只是，一想起娘家那些极品，心里就觉恐惧，特别是梅子，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倒胃口，有点喘不过气来。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这事，只怕是很快又会找上门来，依梅子那副厚脸皮，自己真得防着点才好。 秋菊显得有些为难，“娟，你就别掺和这事了，你们陆老师要是有什么问题，让他直接来问我好了。” 娟娟笑道，“现在我们学堂的同学都说你很有本事呢，是栓子说出去的，说你很会赚钱。”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了眼昏暗的屋子，“这灯光太暗了，改天买个亮点的灯泡来换换，不然，爹看着也刺眼，娟看书也吃力，娟，别靠书本太近了，小心近视啊。” “嫂子，啥叫近视啊？” 婆婆扑哧一笑，“近视都不知道，就是像罗铁那样，戴副眼镜，装知识分子呗，哎，说真的，很久没看到罗铁了，听你花婶说，他现在在城里的竹木板厂当了名技术员啥的，都快端上铁饭碗了。” 城里的竹木板厂？那以后要找他帮忙就容易了，秋菊显得有些兴奋，“城里有竹木板厂？” “是啊，噢，我说的是省城，不是县城，瞧我这嘴巴。” 难怪，他到省城去了，如果到时市场需求大了，把村里的山路修修，那自己也能在杏花沟办个竹木加工厂了，这样就可以大量生产，只是，自己对技术、生产设备什么的都不懂，如果罗铁能在这就好了。 秋菊想想叹了口气，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将会成就很多暴发户，自己也得抓住机遇在这大展身手才好，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遇。 第二天一早，公爹又上上山砍了些竹子下来，春天空气比较潮湿，身上全被露水打湿了，裤脚上沾了层厚厚的泥土，公爹年纪大了，一个早上也砍不回来多少，还要加工劈成竹篾，再编制好，确实不容易。 婆婆一大早的就出了门，下地干活去了，她倒是越来越体谅秋菊，把秋菊当成了个能做大事、能赚钱的人，所以，家里的活不太敢去叫她做。 娟娟起了个大早，把猪食煮好，把鸡喂了，煮了点早饭，现在有了秋菊挣回来的钱家里基本上能吃上白米饭了。 秋菊不太懂得厨房的活，看到大家都这么努力在干，只好挑着水桶到河边挑了几担水，她比较没有力气，几趟下来也没把水缸装满，公爹在院子中砍着那些竹子的枝干，连着咳嗽了几声，看到秋菊叫道，“今年的竹子长的还不错，虽然雨水不算多，还是发现好些春笋，我早上带了几个回来，中午煮了吃吧。” 秋菊应道，“哎，知道了，爹，你还是先歇会吧，我看你够累的，这次接了一百个花篮，你估计能做多少个？就一个月交货。” 公爹想了想，他是很想多做点的，好给家里挣多几个钱，“我，那，那摇椅呢？还要做不？” “摇椅跟上个月一样，还是十把，你估算下能做多少，剩下的我发给邻居们做好了。” 公爹捶着腰，沉默了会，说道，“我还是做四把摇椅吧，花篮的话估计能做二十个，你看……” 见秋菊没出声，接着说道，“是不是太少了？要不，我做三十个好了？” 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还在为了家里的生计餐风露宿的，秋菊有些不忍心，“噢，不，爹，你就做二十个吧，剩下的我找别人做。” “这，这样好吗？”公爹有些不舍的说道。 秋菊笑了笑，“包给别人做，咱也是要收钱的，放心吧，做的多才赚的多。你就别太操劳了，这些啊，我心里都有数。” 正说着，花婶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肩膀上还扛着把锄头，来不及喘口气，一见到秋菊便叫道，“菊，快去看看你婆婆，在田里跟人家吵架，吵的很厉害，快打起来了。” “吵架？”公爹有些紧张，他这些年最怕的就是跟人结怨，忙问道，“她婶子，跟谁吵呢？为了什么呀？” 第一百二十章 抢水 花婶上气不接下气的，蹲地上喘了口气，说道，“就那老财家的大儿媳妇，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点水？田里那条水沟就那么点，老财家的在上面挖了条水渠过去，你们的田在下游，不就没什么水流下来了？你说，你婆婆能不着急吗？你们赶紧去看看吧，老财家那媳妇可不是个善茬……” 老财家？一听这称呼就是花名，早就听说过，杏花沟原来有家地主，姓蔡，说是地主，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被打成了反动派，所以大家都叫他们为老财，一直被村里人瞧不起，事情要做最累、最脏的，分粮食的时候分最少的，近两年才翻过身。 “这可怎么好？”公爹一向胆小怕事，最怕的就是跟人吵架，而且对方还是老财家的大儿媳文凤，那女人是出了名的泼妇，想着，也没了心情做事，呆站在院子中，唉声叹气的。 花婶看了眼院子中的竹子，看来秋菊接回来的活不少，争取分点回去做，于是尽量献着殷勤，“老李大哥，你也别懊恼，都是那老财家的不对，你说，做人怎么能那么做呢？他把水都灌到自家田里去了，那咱怎么办呀？要不然，呆会我跟秋菊去找队长来评评理，你看可好？” 秋菊有些纳闷，“那水渠就不能大家一起用吗？为什么非要全拉到自家地里去呢？” 花婶有些着急了，“哎呀，我说秋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进了几趟城里连种田都不会了？这水沟就这么大，今年的雨水本来就不多，老财家的田又在上游，他当然先紧了自家的地啊。还会留着给你用啊？” 要这样说的话，那就不好办了，秋菊沉默了会，显得有些为难，都是邻里乡亲的，总不能为了这事去得罪人家吧？吵起来多难听啊。 “爹，你看呢？” 公爹咳嗽了几声，“还是去看看吧，看要怎么弄，再商量下。” 花婶眼巴巴看着那些竹子。扭头跟秋菊说道，“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要是需要帮忙的话。知会我一声，我先回去喂猪去，对了，秋菊，那摇椅啥的。你安排好了吗？” 秋菊点了点头，“嗯，我都想好了，等会再跟你们说，爹，咱到田里去看看吧。” 田里。婆婆正双手叉腰，扯着嗓门大叫着。“你这地主老财家的，死不要脸的东西！这水是你家的吗？你怎么就能独吞呢？” “这水从我家田里过。他就是我家的，谁家不是这样修水渠，你不乐意呀，那谁叫你抓阄的时候那双烂手不洗干净点？” 跟她对骂的是老财家的大儿媳文凤，也是毫不示弱。那大儿媳长的粗枝大叶的，满脸的麻子。据说当年老财家成分不好，成天被人欺负，低着头过日子，没有谁家的闺女敢进他家的门，这文凤也是因为长相差，加上年龄大了，才勉强嫁过来，比老财家的大儿子玉田还大了好几岁。 前几年玉田去了城里的建筑队，据说现在都快当上一建的经理了。 周围地里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嘴角带着微笑，看把戏似的看着她们，反正劝不管劝哪一方，另外一方都会有意见，干脆让他们对骂好了，干活这么累，就当是看戏了。 有人干脆放下锄头，坐上面点燃个烟袋悠闲的抽着，边欣赏着那两个女人的较量，这种真实版的戏比之前公社放的那黑白电影好看多了。 婆婆骂的声音都快沙哑了，见到秋菊她们赶了过来，更来了劲头，搜肠刮肚尽情发挥着自己的泼辣劲，“你这烂麻子，没人要了死在我们杏花沟来，给你那男人当娘都嫌老，还敢在老娘面前乱放屁……” 文凤也不是好惹的，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天天被人欺负，连小孩子也会跟在屁股后头连说带唱的讥讽她，早就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现在政策好了，她们家早就抬起头做人了，而且日子比其他人过的还好些，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见到秋菊她们过来，冷笑了声，继续大声回应着。 “哎哟，一个妖精附体的媳妇加上一个蔫吧了的公爹，我就会怕你们了？就是再来个春来，我也站的稳稳当当的，怎么滴吧？老*~！” 婆婆拉过秋菊故意提高了声调，“秋菊，快过来，你看人家都把咱欺负成啥样了？今天我不撕烂了她那张臭嘴，我就不叫王美兰！” 王美兰？原来婆婆叫王美兰，秋菊有些发笑，想不到婆婆还有个这么小家碧玉的名字。 “哎，我说你听到没有，人家那么骂咱，你就吞的下那口气？”见秋菊半天不说话，婆婆有些着急了。 文凤大笑了起来，“怎么样？老*？你家来了两个软蛋，有本事叫他们来打我呀，就你们几个，一起上也不能耐我何，哈哈哈……” 这都哪跟哪啊？完全跟水渠扯不上了，都在比谁的嘴巴厉害。 婆婆也笑道，“贱货！别那么得意，小心笑掉你的大牙，我家秋菊那是让着你，不想让人家以为我们三个欺负你一个，哼！对付你这样的货色，我一个都嫌多，把水全灌到你家田里去了，就不怕把你家的田淹了？” 文凤啐了一口，“我呸，你个老贱货，这点水刚刚好，我家的田呀好着呢，你就看着我们大丰收吧，老不死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都吵架去了，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秋菊拉过婆婆，小声问道，“要不去跟侯兵讲讲，让调解下？你们老这么对骂也不是办法呀。” 婆婆正一肚子火，家里来了两个人，一点忙帮不上，还在那打退堂鼓，“你还是不是我老李家的人啊？胳膊肘尽往外拐呢？就那贱货我今天不撕烂她那张嘴，我就不姓王！你们要是帮不上就别搁这碍手碍脚的，看着厌烦！” 婆婆现在挣的不是水渠，而是一口气，秋菊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要等她们两个骂够了再来商量解决的办法。 公爹一直耷拉着个脑袋站在一旁，也不劝架，反正劝也没用。 婆婆继续骂着，有秋菊他们两个在一旁，虽说在嘴皮子上帮不上啥忙，有他们在，自己总吃不了亏。 文凤大概骂累了，打下锄头休息了会，站起来继续开战，“老不死的，你能怎么吧？你那田里就是长不来谷子，你把水渠的水拖到你那去也没用，你那一家人就是饿死的命！” “好啊，你这没人要的死麻子，死贱货，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婆婆气不打一处来，扛起锄头就往文凤那边走去，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骂还不够，看来还要打起来了，秋菊跟公爹忙跑过去想阻拦，婆婆力气大将他们两个一把推开。 文凤也有些胆怯，看到秋菊婆婆的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四次看了看，惊恐的叫道，“你，你想干什么？想打架是不是？好啊，你个老不死的，我还怕你呀？有本事就过来！” 婆婆走到文凤田边，突然挥起一锄头把她们家修的水渠一把敲了下去，水渠被打烂了个口子，文凤急了，也扛起锄头走了过来，秋菊忙上前把文凤拉住，“嫂子，不要过去，这样会出事的……” 文凤力气大，一把就推开秋菊，手指指着婆婆那边，“你给我滚一边去，别以为你们一家人在这，我就怕了你们，老子修的水渠，谁也别想动！老不死的死贱货，你给我停手，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婆婆再锄了几下，水渠被砸开了个大口子，水涌出水渠，往下游流去。 水渠砸开了，婆婆继续跟文凤对骂着，两个人的手指都快戳到对方的脸上了，这时，过来了些人劝架，再不把她们制止住，怕打起来，文凤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一屁股坐地上双手拍打着大腿，嘴里嚎叫着，“你们这些人哪，欺负我一个女人啊，我家玉田不在家，就靠的住我呀，我的个天哪……” 秋菊见文凤坐地上耍泼，忙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说道，“嫂子，你别这样，有什么可以好好商量嘛，好不好？要不，咱到村委会去找侯兵来评论下，好不好？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呀是不？” 文凤虽看不惯秋菊婆婆，对秋菊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反正自己正想找个台阶下，再嚎叫几句，见好就收得了，“秋菊啊，是你啊，你看我被你婆婆那老不修给欺负的，她还以为是几年前哪，以为我还那么好欺负哪？我的天呀，欺负我家玉田不在家呀……” 这人一旦失控，还真捡到什么就说什么，秋菊继续劝道，“嫂子，没有人欺负你，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咱好好商量，你看可好？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你说是不？何必撕破脸皮呢？” 文凤擦了把脸，说道，“你这话我还爱听，那你说吧，你家那老不修的老贱货把我家水渠砸了，这事要怎么处理？” 秋菊看了眼被婆婆砸坏的水渠，已经不成样了，要怎么处理，自己还真拿不了主意，反正自己是修不回去，不然还能给她修一下。 见秋菊没出声，文凤又叫道，“你今天要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继续开战 婆婆缓过气来，听到文凤的话，又扑了过去，“你说什么呀，我砸了就砸了，怎么滴？这水又不是你家的，我就不能用吗？凭什么全流你那去？你让大伙评评理，这是谁的错？” 说到底，文凤还是有些心虚，她的做法确实不对，太自私了，只是，嘴上仍然不饶人，“评理就评理吧，老子走到哪都有理，你砸了我家水渠，我就要砸你家田横，你等着！哼！” “好啊，你砸我家田横？我砸你家房子！你个死贱货，也太不要脸了！” 照这样下去还真没完没了了，吵到晚上也吵不完，有些人看了会大概肚子饿了，回家吃早饭去了。 秋菊拉过公爹说道，“爹，你去把侯兵找来吧，这样下去，恐怕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了。” 公爹醒悟过来，赶紧说道，“哎，哎，我这就去，你看着点，别让她们打起来了。” 秋菊有些为难，站婆婆那边又怕文凤会扑过去，站在文凤这边拉住文凤，婆婆又有意见，说她胳膊肘往外扭。 僵持了会，见文凤稍微冷静了下来，秋菊忙扶住婆婆，“娘，咱还是到我们自己的田里去吧，别在这站着了。” 婆婆喘了口气，瞪了文凤一眼，“哼，这死贱货，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我叫王美兰！当年她到咱杏花沟来的的时候，我还见她可怜，同情过她，你看她现在那样，早知道，就让别人把她搞死算了，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文凤喘息了会。大概是累了，婆婆的话没怎么听进去，只是睁大眼睛瞪着她，“哼，老不死的，我懒得跟你吵！” 秋菊把婆婆扶回到自己的田里，给她到了碗水，“喝点吧，骂了一个早上了，口渴了吧？” 婆婆瞟了眼文凤。有些得意，端起水喝了口，“哼。今天我算是教训了那烂麻子，你看她那蔫吧样，想跟我抢水，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来了站在那，一句话都不敢说，任我被别人欺负，哼！还好，我也不是软柿子，想当年我王美兰要不是有两下子。也不敢嫁到这杏花沟来。哎，你爹哪去了？” 秋菊笑了笑，说道。“你今天是占了赢面了，文凤也不是好惹的，你砸了她家水渠，她能忍吗？我让爹找侯兵去了，让侯兵来处理吧。” 婆婆点了点头。还算是比较满意，“那也好。反正咱家是占理上了，是那死麻子不对，你说她也太贪了点吧？竟然把水全灌到自家田里去了……” 婆婆端着水，狠狠的瞪了眼文凤，继续骂道，“哼，那不要脸的死麻子，昨天还在求我帮忙，让你分点活给她家干，今天就把水全灌她家田里去了，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 婆婆一说，秋菊才想起来，自己接的订单还没分出去，“你说她也想做竹篾活？她家也有人会做吗？” 婆婆一口喝完杯里的水，把杯子放好，抬起袖子擦了把脸，“会做也不给她做！秋菊，你可得记住她是怎么欺负咱家的，有这好处还能分给她？” 秋菊笑了笑，“我知道了，那你找到人了吗？我今天要把活分下去呢。” 听到这话，婆婆又来了点精神，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事还劳你费心吗？你要多少人也有啊，只不过，我要好好挑挑，平时没有欺负过咱家的都可以给她做，像那死麻子，你千万别答应她。” 婆婆把人选都筛选了遍，拟定了几个自己比较满意的，主要是平时和的来，在自己心目中又没有过不良记录的。 侯兵刚走过来，文凤便跑了过去，“队长，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春来他娘把我家修的水渠都砸了，你看看，得让她帮我修好！” 婆婆一见侯兵也忙站起身，迎了上去，“要我修？队长，你看看，这水是大家用的吧？她全灌她家地里去了，我这下游的用的什么啊？今年雨水本来就少，我这田里拿什么去灌？” 文凤大叫道，“那是你家的事，你不会去河里挑水啊？那河水多了去了，你要挑来在田里洗澡都成！” 婆婆正要对骂，侯兵喝了声，“好了，都别吵了！” 侯兵走到水渠旁转了一圈，“文凤，我得说你两句了，你看，这条沟就这么大，水也少，你都灌你家地里去了，人家地里一点都没分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文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激动不已，“我用点水都用不得了吗？队长，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啊？他们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尽向着她们？是不是看我家玉田不在家，见我一个妇道人家好欺负啊？” “你觉得这是在欺负你吗？你自己好好看看，人家上游还有田啊，要是别人也像你一样把水渠修成这样，那到你这还有水下来吗？” 侯兵一脸的严肃，他自从在生产队当队长以来，还没有过不良记录，处事还算是公道、合理，因此，大家平时对他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分。 婆婆有些得意，侯兵总算是说了句公道话，“队长，你这样说我还能接受，你这水都是大家的，怎么能全给她家用呢？我砸那点口子算小了，应该全砸了才好，哼！” 侯兵转向秋菊婆婆，“老婶子，你这样也不对，你看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你把人家的水渠砸了，这能解决问题吗？我看这样吧，文凤，你把你家的水渠重新修一下，让水一点点流进来，也分点给下游的人用，老婶子，你看可好？” 婆婆还是有些不甘心，“她能分到我那吗？这水就这么点，她这修了水渠，到我那就剩不到多少了，我哪够呀？” 文凤又挽起袖子准备开战，“那你想怎么样？你这老不死的，老贱货，砸了我家水渠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你没完……” “好啊，死麻子，那就看谁有本事了！来呀！我还怕你不成？”婆婆毫不示弱，她这张嘴以前拿秋菊出气，现在好长时间没开动了，正想找人发泄下，有人跟她对骂，人生何其快哉？ 侯兵大喝一声，“还有完没完了！要这样的话，你们谁也别用了！谁也不准修水渠，要用水的时候拿瓢子来舀！” 文凤马上回应道，“那得舀到什么时候呀？这是一块田呢，种的是水稻，没水怎么种？队长，你可别断我们的活路啊？” 婆婆马上指着文凤鼻子骂道，“谁要跟你在一条沟里舀水？要舀水你自己舀去！” 舀水不只麻烦，到时恐怕还是得吵架，秋菊想了想，“我看你们还是听队长的吧，这水虽然不多，但是细水长流，两家分用点，到时应该也够用，你们说是不？何必搞的这么难堪呢？” 侯兵看了看她们两个，“那你们的意思呢？” 文凤见占不到便宜，只好屈就，“那就按队长说的吧，不过，她把我家水渠砸了，她得负责修好！” 婆婆撇了撇嘴巴，“你做梦吧！也不打听打听我王美兰是什么人？就凭你，想让我修水渠？哼！你还没到那谱！” 秋菊凑到文凤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我婆婆修，你就不怕她把你家的水渠修的进不了水？你还是自己动手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说是不？” 文凤想想也是，谁叫自己当初那么贪心，只能吃点亏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下，跟秋菊说道，“你说我这水渠也是费了老大劲才修好的，就这么被你婆婆砸了，要不然，哎，我听说你最近接了不少活在干，要不分点给我？” 她还真开的了口，秋菊有点哭笑不得，刚刚还拼了命的在吵，一转身就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反过来跟仇人谈生意，还赶在这节骨眼了，要是答应了，婆婆不跟自己拼命才怪。不过想想，文凤的老公现在是城里一建的经理，很快建筑业会逐步兴起，到时对竹木板材什么的会有大量的需求，还是不要得罪她，留条路子好办事。 “也好，不过，我这次接过来的活都安排出去了，下次吧，好不好？下回一定会优先考虑下你这边。” 文凤感觉占回了点便宜，也不再开骂，对准秋菊婆婆啐了一口，“呸！算我倒霉，遇上这么个死不要脸的老不修，哼！” 婆婆得意的站在那也啐了一口，“烂麻子，我呸呸呸！”接着故意提高了音量，“走啦，秋菊，回家吃早饭去，等会啊还有很多人等着你派活呢，快回去吧，今天一早就犯小人，我得回去烧点艾叶醺醺才好。” 回到家时，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除了美云跟花婶，其他几个秋菊一个也不认识，大概都是婆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大概早就听说了早上发生在田里的事了，故意问道，“秋菊回来了，哎，老姐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呢？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配任务 见大家一副关切的样子，婆婆大声嚷道，“一大早的被狗咬了一口，还能有谁？老财家的大媳妇，那烂麻子呗，哼，修个水渠修把水沟里的水全引到她家田里去了，我能不气吗？” 一年纪稍大的妇女附和着，“那是应该好好修理修理她，我就说呢，平时看她就粗枝大叶的，没想到还有这心思，老姐姐，你别难过，这种人呀，欺软怕硬的主，你骂她几下她就不敢了。” 婆婆笑道，“跟我较劲，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王美兰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哈哈哈，我看也是，你没吃亏就好……” 有人小声说了句，“她是能吃亏的吗？” 见秋菊走过来，赶紧赞道，“你看你这媳妇，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长的越发的俊俏了。” “是啊，秋菊小时候就能干着呢，几岁就能进山挖野菜、挖药材。” 秋菊想了想，也对，自己不认得她们，她们可是认得那小媳妇的，只是现在被自己附体了而已。秋菊憨厚的笑了笑，反正也不知道谁是谁，该叫什么。 美云还赶着去上班，见她们还在一旁鬼扯着，半天说不到正题，迫不及待走到秋菊身旁说道，“秋菊，我，我还赶着去上班，你看，我等你老半天了，怎么样？活都安排好了么？这次分多少给我家？” 秋菊愣了愣，说道， “大家都进屋说吧，我把细节说一下。” “走吧，走吧，快进屋。”婆婆边走边招呼着大伙。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秋菊，都想能分到一杯羹。 “这花篮做的真精巧，他李叔。都你做的呢？”一大婶提起个花篮自己看了看，不停的赞叹着，“这不是我们平时做的那种，这看上去好看多了……” 秋菊问道，“要是按这样的款式，你们能做不？一定要做成跟这一样的。” “应该没问题吧，不就是这多弯弯绕绕了几下吗？把竹篾多转几圈就好了，打磨的时候打磨光滑点，就差不多了。” “我看没问题，你看这的竹篾多绕了两圈。这样看上去结实点又大气些。” 秋菊见她们一看就能说出花篮的特点来，看来都不是外行，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吧，我分配下，花婶，你跟美云嫂子还是做摇椅，质量跟上回的一样。还是每人三把，至于你们……” 秋菊想了想，昨天已经在拖拉机上答应了老王，老王做二十个花篮，那就剩下八十个了，公爹能做二十个。刚好每人能分十五个。她看了看大家，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你们就做花篮吧。每人做十五个，二十天交给我，能完成不？”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下，“能，能。不就十五个吗？就是三十个也没问题。对了，这钱的事……” 秋菊笑道。“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每个花篮按八毛算，可以不？” “八毛啊？那十五个得多少钱啊？”几个人兴奋的算起账来。 美云飞快的算了下，觉得好像有些吃亏了，“一个八毛，十五个那就是十二块，我们做三把摇椅也是十二块呢，花篮那么小一个，摇椅多费劲哪？” 花婶面带微笑，她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反正摇椅自己做惯了，花篮的话还要重新设计。 秋菊深吸了口气，“美云嫂子，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可以跟她们哪一位换一下，你们谁愿意做摇椅的？四块一把。” 秋菊刚说出口，美云就有些后悔了，“不换不换，谁要换呀，我还是做摇椅吧，我家还有两把摇椅已经做到一半了呢。好了，秋菊，活我接过去了，二十天交货给你，啊，我先上班去了，呵呵。” 花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哎，我也走了，美云，等等我——” 剩下那四位妇女留在厅堂中看公爹编制花篮，婆婆脸上洋溢着笑容，拉过秋菊小声说道，“你大概不太认得她们了吧？也是，你嫁到咱家以后，家里穷，跟这些亲戚什么的都没怎么走动，不认识也是自然的，哎，那个是我娘家嫂子的大姑，也就是你舅妈的大姑，你应该叫大姑婆，旁边那个是春来他表姨，还有表姑、舅婆，记住了？” 秋菊点了点头，看来都是婆婆娘家那边的亲戚，想必是想在娘家人面前炫耀下自己媳妇的本事。也好，反正多几个人干活，对自己也有好处。 “那，她们也会这些东西吗？” 婆婆笑道，“在咱这方圆十里的就没人不会这活，哎，其实说起来，这手艺最好的还数你爹跟你娘家大哥，那做出来的东西绝对算的上是上品，你小的时候，你爹不经常编制些去卖吗？后来文化大革命，不准备卖这些东西了，你爹就一直没再弄了。” 又是娘家人！一说起娘家人，秋菊就有点反感，照这么说来，梅子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也好，自己前不久才在她家受了气，看她还有没那脸皮敢上门找活干。 大姑婆蹲地上瞅了半天，站起身支支吾吾着，“秋菊，这活是分给我们干了，那啥，我听说，可以先付点定金啥的，是不？” 其他几个也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着，等着秋菊的回应。 秋菊笑道，“是可以先给定金的，不过，你们都看清楚了吗？要怎么做，要做成什么样子，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到时是不会收货的哟，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大姑婆很是自信，“放心吧，交给我们没问题，不会让你为难的，要是有一分达不到要求，我连定金都退还给你，怎么样？” 其他几个也附和着，“是啊，我们还能骗你不成？这又不是做这一回，下回还要做的呢，能不好好按要求来吗？” “那就好。”秋菊说着，每人发了三块六的定金。 几个人乐的合不拢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活还没干呢，就先收钱了？这都什么世道啦？” “可不是吗？我哪平时做梦都没梦到过，你说美兰，你多好的福气啊，有这么能干的媳妇。” 婆婆自然是笑开了花，“呵呵，我呀，也没什么本事，这能帮的到你们的就帮下，你们哪别嫌弃钱少就好。” 大姑婆笑道，“还嫌少？美兰，你现在是财大气粗了吧？这还少哪？编制几个竹篮就来了十几块钱，娟娟一期的学费才一块多呢，你说是不？” “美兰现在不比以前了，儿子有出息，当了工人，端着铁饭碗，媳妇更了不起，坐在家里就有钱收，能不乐呵么？” “好啦，咱也别搁这站着了，赶紧回去，上山砍竹子，赚钱去——” 婆婆看了眼厅堂堆放着的竹篾，很是满意，长吁了口气，“我也赶紧把家里的活干一干，吃了回田里去，水渠还没修好，可不能又让那烂麻子占了便宜，这回，我得盯着她，看她能修成什么样，春来他爹，你就别去田里了，捣鼓你那些竹篾吧。” 公爹嗯了声，埋头编制着花篮，婆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秋菊小心翼翼的说道，“菊儿，那你呢？今天有别的事要忙不？” 编制的活自己帮不上，其他重活更是插不上手，“没有呢，有事吗？” 婆婆笑道，“要不，你呆会跟我到田里去吧？多个人看着，那烂麻子也不敢乱来。你说呢？” 公爹咳嗽了几声，跟秋菊说道，“我看哪，你要没什么事就跟你娘去吧，看着点，别让她乱来。” 秋菊明白公爹的意思，是看着点婆婆，别让她又乱找人吵架，“那好吧，我就到田里去吧，今天有什么活要干吗？” “你呀就跟着去翻动下土地好了，别的你也干不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变的那么娇贵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婆婆叹了口气，边摇头边走了出去。 来到田里时，文凤已经在修那被秋菊婆婆砸坏的水渠了，她老公在城里，孩子都在读书，家里的劳力就她一个人，跟公公婆婆关系又不太好，只是偶尔会帮着她干点。 婆婆伸长脖子看了眼，“秋菊，你盯着点，别让她乱搞。” 秋菊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又不好老盯着人家看，在一旁翻动着土地，突然听到婆婆大叫了声，“好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又把水全引到你家地里去了！看我不砸烂你的水渠！秋菊，快过去看看！” 婆婆扛起把锄头就跑了过去，文凤完全没把早上的吵架当回事，她依然按照原来的模式把被砸掉的水渠修好，小水沟里的水毫不客气的全流向了她家的田里。文凤仰起脸露出一丝惊恐，毕竟她家就一个人在，而且事情又做的确实是有点过分。周围田里干活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活，眼睛直盯着这边，面带微笑，等着看好戏。 婆婆边走边骂着，“真是太不要脸了，真以为我好欺负是吧？你家男人不就在城里当了个建筑工，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文凤也扯着嗓门大叫，“建筑工咋地了？总比你家春来好，没地放了给弄到煤矿去，哼！” 一说到春来，婆婆更来了气，双手叉腰跑的更快了，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都哪跟哪啊？农村人吵架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秋菊都觉着有些好笑，看婆婆那气势，怕是要打起来，赶紧跟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泼妇 文凤靠在锄头上，双手插着腰，做好了接招的准备，秋菊赶在前头，想制止这一争斗，她跑过去问道，“早上不是说好了的，你怎么又这样修呢？你看，这不等于白吵了吗？” 文凤有点不好意思了，在秋菊面前她还是能以礼相待，“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你说这水渠是我家玉田修的，要我重新修，我也不太会啊，只好按着原来的方式又修了回去，你说，这能怪我吗？” 婆婆扛着锄头冲了上来看，一把推开秋菊，破口便骂，“你这水渠是怎么弄的？真以为是你家的吗？你个烂麻子，也太欺负人了！” 文凤本来觉得理亏不想再争吵，听到秋菊婆婆这么一开骂，心里的怨气也上来了，反正不管有没理，先争个嘴上痛快，她也推开秋菊挽起袖子，伸长手臂，“你个老不死的，又想打架是不是？好啊，看谁打的过谁，别以为你家有两个人在我就怕你！哼，有本事就过来！” 秋菊被这么左右一推，跌倒在田里，要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婆婆轮起锄头往水渠上砸去，文凤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岂能再让她占便宜，也挥起了锄头，往秋菊婆婆的锄头上这么一档，婆婆没站稳，整个人连着锄头一起倒了下去，刚好跌坐在水沟里，在水里面扭动着身子，半天也没站起来，干脆坐水沟中耍赖。 “这烂麻子，是想要我的命啊，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被她这样打，干脆打死我算了，老天爷呀，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哪。我一个老婆子还要被别人欺负，呜呜……” 文凤有点害怕，毕竟是老人家，真要摔出什么毛病来，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观察着虚实，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你自己不长眼跌到水沟里去。还想诬赖好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这真是老天有眼啊。知道你要来搞破坏，所以连天都看不过去了，让你跌倒，哈哈哈……” 虽说开春了，水里还是比较冷。婆婆坐水上有些受不住了，又不想错失这苦肉计，忍住寒冷坐在水里，想引来周围其他人的同情，“我都被你推到水里了，你还说那种话。你还是人吗？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秋菊赶紧爬起来想过去扶一下，突然一个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响起，“这也太欺负人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女人竟然对一个老人家下手，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恨哪？” 秋菊猛一回头，梅子竟然出现在眼前，肩膀上背了个布包，正抬起手想去扶起婆婆。周围田里干活的人也愣住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往这边看过来。方圆十里，三个嘴皮子最厉害的女人全聚到了一起，这将是一场怎样的视觉、听觉上的盛宴？ 梅子动作迅速，将秋菊婆婆扶起，当然还不忘留下被坐到水沟里的证据，满身的淤泥，手上有被沙子擦伤的痕迹。 秋菊婆婆就像看到了亲人般，跟梅子哭诉起来，“梅子，你来啦，你看我被人欺负的，她家的水渠把水全引到她自家田里去了，我说了两句，竟然把我推到水沟里去，这还有没天理了？啊？” 梅子表情愤怒，大喝着，“别怕，婶子，秋菊，谁敢欺负你们，告诉我！别以为春来不在家，就想爬到你们头上去，春来不在家，还有你娘家人在呢，今天，我一定得为你们讨回个公道！” 唉，秋菊叹了口气，没想到梅子又掺和进来，事情弄的越来越复杂了，这下就算是想和平解决看来都是不太可能了。 这梅子脸皮还真够厚的，肯定是冲着那竹篾活来的，一有好处，就忘了自己对人家做过的事了。秋菊冷冷的看了眼梅子，“你怎么来了？你到这来做什么？你可别瞎掺和呀，这事没你想象中那么糟。” 梅子瞪大双眼，“秋菊，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人就这脾气，就是见不得自己人被别人欺负！不就一烂麻子吗？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婆婆看着梅子满脸的感激，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为自己出头，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自己面子怎么也能挂的住些，“梅子说的对，秋菊，你别怕，我今天不撕了那烂麻子，我就不叫王美兰！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打我，看把我打的，站都站不稳了。” 文凤虽五大三粗，面对这么两个厉害角色，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你别胡说啊，谁打你了？我可没那么便宜的手，你自己站不稳跌倒还想诬赖我？哼，哪个鬼才会去打你！” 婆婆一听又哭诉起来，反正现在春来是工人，秋菊也能赚钱了，家里的光景不比从前，有的是精力、有的是时间来斗，“你看看她都说的什么话啊？梅子啊，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吗？你看她家的水渠，我那一滴水都流不进了。” 梅子捡起地上一把锄头愤怒的说道，“婶子，还等什么？把这不要脸的水渠砸了！看她还怎么修！” 文凤脸上一惊，握紧拳头准备应战，周围田里围观的相亲都捏了把汗，要真打起来，恐怕很难拦得住。 婆婆扛起锄头想了想，“我早上就砸过一次了，有什么用啊？那死不要脸的又修回去就了，你看……” 梅子冷笑身，“怕什么？她修一次，咱砸一次就是，我倒要看看，是砸的快还是修的快？” 婆婆一听来了劲头，“你说的太对了，就这么办！” 文凤忙跑过去横在水渠边上，双手插腰骂道，“我看你们谁敢动，老子就站在这，有本事连我一块砸了！” 梅子怒气冲冲的正要发话，秋菊忙上前叫道，“好了，都别再吵了，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大家先冷静下来，好好商量下！” 秋菊现在是大家心目中的财神爷，她的话多少有些分量，连婆婆也停下声，愣愣的看着她，梅子本来就是想过来找点活干的，自然得巴结着点。文凤依然靠着锄头抬头挺胸的站在那，大有一副临死不屈的模样。 沉默片刻，文凤坐在田横上，长吁了口气，反正总不能这么老僵着，家里还一大堆活等着干呢，“秋菊，要怎么解决你说吧，反正我的水渠已经修好了，我不会重新修，要怎么修，你们自己动手，要是我的田里流不进来水，我一样找你们！哼！” 这还确实是个问题，文凤就一个人，说的多了，人家还会认为是以多欺少，秋菊也有些犯难了，婆婆是肯定不会去帮文凤修水渠的，文凤也一样是不依不饶的毫不松手。 隔壁田里的老梁观看了会，走过来劝道，“我看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吵来吵去的，不就一水渠吗？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亲，何必呢？” 你这不等于没说吗？婆婆瞪了他一眼，“那你说吧，要怎么解决？我这不像你那，你说当初你怎么就手气这么好呢，抓到这么好的一块田，你那边是大水沟，你看我这，就这么点水。还有啊，这情况你都看到了，文凤不只把我的水全灌到她田里去，还打了我，我还要去医院检查下呢。” 文凤也冲着老梁嚷道，“那你想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修了，要修啊，你去修！” 老梁沉默了会，笑道，“好啦，老大姐，你也不用去做什么检查了，文凤呢，一个女人也不容易，是不？这样的吧，文凤，你要是缺人手跟我说声，我来帮你把水渠重新修一下，你们看可好？别伤了和气嘛。” 这办法不错，秋菊松了口气，“我看就这么办吧？好不好？那老梁大叔，就辛苦你了，这修水渠的事，我也做不来。” 几个人见有人出面，算是基本解决了问题，花婶却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只想着还秋菊点人情，过去劝劝架，没想到，自找麻烦，白找了些事来做。这和事佬做的，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自家地里还一大堆活呢。 老梁犹豫了会，还是欣然接受了，“那好吧，这水渠我来修，不过，修好后，你们别再吵了。” 事情虽然解决了，婆婆还是有些不甘心，她很清楚，老梁会这么做，八成是因为秋菊分了点活给他干，人家想还点人情，却让文凤占了便宜，很不情愿的说道，“凭什么让人老梁来修啊？文凤她人高马大的，自己不会干哪？老梁，也就你心肠这么好，哼，烂麻子！” 文凤也瞪了秋菊婆婆一眼，骂道，“老不死的，还要别人来伺候你，真不要脸！老子回家去了，老梁，你好好修啊，要是把我家的水渠弄坏了，我可不依。” 梅子对准文凤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呸呸！死不要脸的贱货，便宜她了！” 周围田里的人见好戏落幕，脸上有些失望，都干活去了，看来是看的还不过瘾，就被老梁劝了下来。 老梁倒成了他们的出气筒了，这忙帮的，花婶一肚子怨气，叫道，“老梁，你还杵在那干嘛呢？咱地里还一大堆活没干呢，不是我说你，这别人家的水渠，你去修他做什么？就是修好了，人家也不领情哪。”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厚颜无耻 老梁显得很是尴尬，他本来一番好意，弄的两头都不讨好，现在想推也推不掉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工具在那摆弄着。 秋菊看出来问题的严重性，忙走过去跟花婶说道，“花婶，谢谢你们帮忙啊，这要不是老梁叔出面，指不定还要吵到什么时候呢，你们呀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嘿嘿。” 花婶心里稍微安抚了些，做好事没关系，重要的是做了好事人家得记住这份情，别像文凤那样还不知好歹的。“唉，其实帮下忙也没什么，你也听到了文凤的话，好像我们是赖着给她修水渠般，这谁听了心里也会难受不是？秋菊，我可是看你的面子呀。” 秋菊笑道，“知道，知道，花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些我都记着呢。” 梅子扶起秋菊婆婆很是关切，“婶子，我先扶你回家去换套衣服吧，你看一身都是泥巴，这样怕着凉呢。” 婆婆缓过劲来，说道，“我没什么，我这身子硬朗着，这事总算是能解决了，不知道那烂麻子还会不会又来搞事，唉，我这一身累的，先回去吧。走吧。” 梅子陪着秋菊婆婆换好衣服，又有一句没一句搭讪着，眼睛直盯着厅堂里的竹篾，“哟，大叔，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瞧瞧这花篮做的，还有这摇椅，能卖不少钱吧？我家秋菊就是能干哪，你说这平时看都没人看的东西，她愣是给卖了出去，还卖了个好价钱，呵呵，你们哪真是有个好媳妇哪，我们娘家人也跟着沾沾光不是？” 秋菊在一旁坐着，没理睬梅子的话。反正有婆婆在，梅子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婆婆大概听明白了梅子的话，想想也是，平时那么尖酸刻薄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好心来帮自己跟人吵架？看来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这些竹篾来的。所以，装作故意没听懂似的，“这些竹篾是不错啊 ，其实哪，也卖不到几个钱。就糊口而已，我说她嫂子，你今天怎么会到杏花沟来。是来找你兄弟的吧？” 梅子在一张摇椅上坐了下来，笑道，“瞧你说的，我呀，是来看看我家秋菊的。这不正好遇上你们被人欺负，就顺带帮下，都自家亲戚来的，你说这种事我看到了能不帮吗？以后要是再遇到有人欺负你们，告诉我就是，秋菊的娘家人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哼。还不忘了讨个人情，脸皮真够厚的，还娘家人。就这样的娘家人也好意思搬出来说？婆婆撇了下嘴巴，没出声。 梅子见场面变的有些尴尬，心想这家人真够忘恩负义的，自己刚刚才救下她们，这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咧着嘴笑道，“那文凤真够狠的呀。生的牛高马大的，力气又大，你说要不是我早一步赶到，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们哪，想想都觉得后怕哪。”梅子说着，故意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力来。 婆婆不屑的冷笑了声，“瞧你那样，这么点事就被吓住了，你胆真小啊，就那烂麻子，能吓到我吗？” 秋菊坐一旁听着窃笑，倒是很想看看，两个极品女人凑到一块，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梅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本来帮了忙想顺便讨点人情的，现在倒变成了自己胆小怕事了？怎么就越来越扯不清了呢？ 婆婆休息了会站起身说道，“我还得到田里去，还一大堆活没干呢，也不知道老梁把水渠修好了没，梅子，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坐坐，噢。” 哼，走了最好，只要那老太婆一走，秋菊就好对付多了，梅子笑了笑，“婶子，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做事，我跟秋菊聊几句。” 秋菊有些为难，蹲地上看着公爹编制的花篮，梅子凑上前大献殷勤，“这花篮编的，就不像是人编出来的，你瞧瞧这手艺……” 秋菊白了她一眼，“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什么叫不是人编出来的？” 梅子忙啐了几口，“瞧我这嘴巴，激动的话也不会说了，我是说啊，这编花篮的手艺，不过说真的，你哥的手艺一点不比这差，还有你爹的，噢，不，我是说咱爹的手艺可以说比这还好……” 公爹始终微笑着，连咳嗽了几声，继续埋头编制他的花篮。 秋菊打断梅子的话道，“你今天到这来不是专程来夸赞这几个花篮的吧？” 梅子笑道，“瞧你说的，我呀就是来看看你，咱爹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也不回去看看，你要经常回回娘家，我也不用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了不是？你哥每天也是起早贪黑的，干些粗活重活，还赚不到几个钱，”梅子深吸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唉，要我说啊，你要有什么好处得想着点娘家。” 秋菊扭过头，“好处？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不是分田到户了吗？大家忙还忙不过来呢，你还有这闲心？你地里的活干完了？” 梅子有些生气了，好歹我也是你娘家大嫂呢，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换成以前早就跳起来了，哼，梅子忍住怒火，心想，一切看钱的面子，看钱的面子，这样一想舒服多了，继续陪着笑脸，“地里的活也不能白天黑夜的干不是？你看像你公公那样，地里不忙的时候就在家编制些竹篾，这多好？老实说吧，秋菊，我听说你接了不少活回来干，你心里就一点都不为娘家人想想？” 这样的娘家想也用，平时八竿子打不着，有事了才想起要女儿回去帮忙，而且还摆着一副讨债的脸孔，秋菊冷笑了声，轻声嘀咕着，“有你们这样的娘家，真是苦了那小媳妇了，还连我也一起拖了进去。” 见秋菊半天没个回应，梅子有些着急了，“哎，秋菊，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会有了婆家连娘家都不顾了吧？” 唉，这种人懒得去跟扯，秋菊站起身想到院子去透透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梅子紧跟了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你也挺忙的，你看你公公，老听到他在咳嗽，身子也不那么好，还在牢里受了几年苦，唉，”梅子抬起袖子擦着眼角，似乎还流出了泪水，“你说多好的一个人哪，竟然给……我看着都心疼，出来了应该好好享享福的，我真怕他身子熬不住啊……” 秋菊搬张椅子在院子中坐了下来，闭目养神，已经不想再听梅子演戏了。 见秋菊没理睬，梅子不再岔开话题，“其实啊，我就是怕你公公累着了，你接的那活分点给我，我来帮你分担些，你说咱都实在的亲戚来的，是不？” 秋菊抬起头，笑了笑，“现在的活都已经分出去了，就算是实在的亲戚也没办法，以后吧，以后要是有活了，我再分点给你。” 梅子很是失望，自己跑那么远的山路，费了那么多的口舌，又是帮忙吵架又是献殷勤的，结果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免有些气愤，“秋菊，你这样就不对了，不管怎么样，我今天来了，又对你说了这么多，你好歹得给我分点活去干吧？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不是？” 秋菊站起身，“我不跟你说了我的活都分出去了吗？我到哪去弄给你干？至于你白不白跑一趟，这跟我无关，第一，我没有叫你来，第二，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你要干那活，总之今天是没有了，你先回去吧，以后有活了再说，不过，你得眼睛放尖点，早点过来，不然还是轮不到你。” 娘家大嫂走那么远的山路来一趟，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竟然这么几句话就给打发了？进屋这么久水都没倒上一口，中午吃饭也不留，这还是秋菊吗？梅子盯着秋菊看了好一会，眼中很是诧异，从什么时候起，秋菊竟敢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了？ 梅子想了想，要这么回去肯定不甘心，干脆把老韩搬出来，看她怕不怕，“秋菊，我来的时候，爹就跟我说了，你接的那活至少得分一半给我，哦，不，分一半给爹跟你哥，不然的话……唉，我都说不口，我还安慰爹，叫他不要这么说来着，你看，你这样做，我回去怎么跟爹交代啊？” 秋菊沉默不语，半天才说道，“你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活又不是你接过来的，就说我已经分出去不就成了？” 连爹都不怕了？梅子有些纳闷了，平时一见到她爹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现在竟然吓不倒她了，“哎，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连爹都不放在眼中了？你……” 秋菊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还是想个法子打发她走好了，留在这看着就心烦。秋菊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还有事吗？我要到田里去看看了，不知道水渠修的怎么样，免得又打起来麻烦。” “哎，你，就这么就要走吗？”梅子急了，跟了上去，“话还没说清楚呢，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不，我陪你去田里看看吧？要真打起来，我还能帮上忙，你说是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秋菊边走边应道，“帮忙不是靠打架的，知道不？你就别掺和了。” 看样子，今天是捞不着什么好处了，只能等下次，只是下回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看秋菊的样子，说不定下次一样还是不会分给自己做，梅子尽量压住内心的不满，“秋菊，下回什么时候能接到活，你心里有底不？你看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容易不是？总不能让我回回都落空吧？” 秋菊只好随便敷衍了下，“你担心什么？你兄弟不在这边教书吗？一有消息他马上就会去通知你不是？还怕会错过什么好事吗？” 梅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秋菊确实变了，变的让她难以想象，不只抬头挺胸，还敢跟她做对了，甚至完全不把她这个娘家嫂子放在眼中，自己好言好语的上门却讨了个没趣，梅子嘴里哼了声，扭转头生气的走了，走出院子又回过头看了眼，见秋菊丝毫没有留她的意思，又转了回来，很不甘心的说道，“下次记得给我留点，噢不，是给咱爹留点，别胳膊肘尽往外拐，连娘家人都不放在眼中，哼！” 娘家人？你们何曾把我当成过娘家人？秋菊哼了声，没理她，走回屋里去。 梅子生气的说道，“你不是要去田里吗？怎么又回屋去了？难不成是找借口想撵我走啊？” 见梅子气急败坏的样，公爹忙说道，“她大嫂，秋菊不是这意思，你别瞎猜，秋菊，你嫂子来了，要不你留在家陪陪她吧？” 梅子站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秋菊，希望她能及早醒悟，道个歉啥的，给自己留点面子，这样下回自己也好顺着过来捞点好处。 秋菊自顾自捡起地上的花篮看着，“爹，这花篮要打磨下，你看，上面还是有些毛刺，用手摸上去不怎么光滑。还有这提手，边上有些锋利……” 公爹咳嗽着忙应声道，“嗯嗯。你放那吧，我呆会处理，人老了，眼睛不太好用。” 梅子见她完全不理睬，越想越气。心想，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倒好，还蹬鼻子上脸的，把我当什么了？梅子干脆不走了，在门口找了把小椅子重重的甩在地上。坐了下来，眼睛直瞪着秋菊和屋里的竹篾，又是愤怒又是嫉妒的。 秋菊不再理她。在屋里检查着花篮的质量。 屋外，侯兵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叫道，“秋菊，有空没。到乡里去一趟，书记找你。说是有事要商量。” 公爹猛一抬头，生怕有什么事，对他来说，最怕的就是政府。 侯兵笑着打了个招呼，“叔，编了这么多了？手势真快啊。” 秋菊忙问道，“有事吗？” 侯兵：“是啊，乡长亲自点名的，要没什么事就赶紧去吧。” 梅子坐椅子上竖起耳朵听着，连乡长都要亲自召见了，怕是又有什么好事吧？脸上马上又堆满了笑容，“秋菊，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事，家里我帮你照看着，噢……” 秋菊没理睬她，跟公爹交代了几句，赶紧随侯兵出了门。 秋菊还是第一次来到乡政府，跟自己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这里的建筑已经很陈旧，原本红色的大门很是暗淡，门上的油漆也掉了不少，门口停着两辆黄包车，看起来大概是有领导或是其他什么企业的人到来。 院子中有几棵老槐树，已经冒出新芽，这让整个院子看起来还有点生机。 侯兵把秋菊带到乡政府的会议室，里面已经站着、坐着的围了好几个人，而且全是男的，大家正抽着烟谈笑风生，烟雾缭绕，空气变得浑浊起来，秋菊忙掩鼻咳嗽了几声，四下一看就自己一个女人。 大家看到一个女人走进来显得有些吃惊，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秋菊很不自在，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侯兵只是叫自己过来，并没说是什么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很是别扭的笑了笑。 秋菊往这些人身上打量了下，见他们一个个都卷着裤脚，鞋子上沾满了泥巴，衣服上也是些泥点子，看来都是附近的村民、还有像侯兵这样的村长。乡里的领导还没有到。 侯兵对秋菊交代了几句，“你先等会吧，乡长跟书记大概还在谈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秋菊嗯了声，到一角落站着，这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突然，一个头发梳的流光，高高瘦瘦的男子叫了声，“哟，这不杏花沟春来那媳妇吗？”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到秋菊身上，这些都是附近村里比较能干或是有一技之长、或是比较有号召力的能人，这女人也能跟自己站到一块，看来算是有点本事的吧？ “还真是呢，春来媳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出息了？” “呵呵，我说侯兵，你们杏花沟的男人都跑哪去了？找了个娘们来开会？” 侯兵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应，秋菊开始还有点害羞，听到他们这么说，心里一时来了气，娘们又怎么了？除了力气少几斤，哪一点比不上你们？秋菊抬起头、挺起胸，甩了甩头发，站直了身子说道，“娘们？娘们怎么了？就不能来开会了？” 那高高瘦瘦最先认出秋菊的男子冲秋菊坏笑着，心想，这小媳妇打扮下还真漂亮，容貌姣好，皮肤白皙，身段虽比较瘦弱，却是匀称、凹凸有致，秋菊赚钱之后，穿的衣服基本上是自己另外新做的，虽是粗布、颜色也不怎么鲜艳，但很显身材，也算个美人胚子，在这封闭的农村，真是难得一见，因此小声嘀咕了句，“春来这小子还真有福气啊。” 旁边一男子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笑道，“牛蛙，你可别打人主意呀，现在不是你当队长那会了，你们的红卫兵可早解散了呢。” 红卫兵解散后，大家都很喜欢拿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一些事出来开玩笑，现在言论自由了，说什么都不打紧，可不得一吐为快。 瘦高个忙把眼光挪开，“说什么呢？我们桃李村也不缺娘们不是？” 红卫兵？牛蛙、桃李村？真是冤家路窄！秋菊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那个把公爹陷害入狱的红卫兵副队长牛蛙？听春来偶尔说起过，原来那小媳妇当年还跑去求过他，希望他能放了春来他爹，只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是什么样的。再仔细一看，这人三十来岁，脸上有个不太明显的疤痕，从稍微挽起的袖子隐约可见手臂上有一个刺字，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是什么。 秋菊走上前，怒视着他问道，“原来你就是牛蛙？牛队长？” 牛蛙被秋菊的气势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愣了愣说道，“怎么？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 秋菊往前逼近两步，“我倒是希望从来就不认识你！哼！” 牛蛙愣了愣，回过神来，心想，你一个娘们，我还能怕了你？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要被你吓住了，我以后就不用混了，只是现在人多，又是在乡政府，不好发火，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一贯处事圆滑、头脑灵活，因此，依然嬉皮笑脸的，冲着秋菊坏笑，“算我怕你了，好不好？嘿嘿。”接着，凑到秋菊耳边小声说道，“只是，你以后别再跪下来求我就是了。” 其他人都有些紧张的盯着看，大家似乎都想起了他们之间有过的这么一段恩怨。屏住呼吸，想劝阻，又想看看热闹。 秋菊正要发火，侯兵有些急了，今天是召集大家来开会商量正事的，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来，他忙上前把秋菊拉到一边，劝阻道，“秋菊，还是先谈正事吧，等会领导就要来了。” 秋菊想想也是，这种人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就是有点不明白，之前干了那么多坏事的人，现在依然能当代表，看起来在村里混的不错。 秋菊退回到角落站好，这次过来说不定是一次机会，自己前世就立志要当村官，现在刚好赶在了农村，还赶上了这么个好时代，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还是别跟小人计较好了，这样想着，心里宽慰了些，只等着乡长跟侯书记过来看有什么要事宣布。 大概半个钟后，听到外面有谈笑声，侯书记跟在一个领导模样的男子身旁跟其他几个人握着手，像是在道别，秋菊心想，这些大概就是坐门口那两辆黄包车来的客人吧？看起来不太像上级领导，恐怕是哪家企业的负责人。 送走那几个人，两个男人走进了会议室，走后面的是侯兵他爹，侯书记，现在升为乡政府的党委书记了，这秋菊早就认识，前面进来的穿着身标准的蓝布中山装，上衣口袋插了支钢笔，戴着眼镜，头发有点发白，手上还提着个公文包，很和善的冲大伙笑了笑。 牛蛙赶紧迎了上去，“李乡长、侯书记你们来了？哎呀，你看你们事情这么多，那什么，日理万机的，还要抽时间来召见我们，真是羞愧呀……” 原来那个就是乡长，秋菊深吸了口气，还好，看起来还算是和蔼可亲。 侯书记往牛蛙头上敲了下，“好啦，你个牛犊子，别拍马屁了，赶紧坐好开会吧。” “是，是，遵命！”牛蛙举起双手敬了个礼，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的大家都大笑起来。 侯书记扑哧一笑道，“你那不是敬礼，是投降。” 牛蛙马上恭恭敬敬的说道，“是，是，书记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嘿嘿。” 有人小声骂了句，“马屁精！”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开会 ps： 谢谢各位书友的打赏、订阅，是你们的支持让我一直在坚持，钰珞在此鞠躬感谢，“小媳妇”已慢慢步入正轨，后续将会更精彩`(*n_n*)′ 秋菊憋的有点难受，看来这牛蛙在领导面前很能吃的开，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代很会钻空子，现在机遇多的很，又是用人之际，领导很容易被他给迷惑，比起其他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人，这种人要出头就容易多了。 李乡长坐下来挥了挥手，笑道，“大家都坐吧，哎，侯兵，你去让小陈倒几杯水进来。” 侯兵心领神会赶紧走了出去。 乡长清了清嗓子，继续笑道，“今天请大家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聊聊天，跟大伙了解下情况，所以，大家也不必拘礼，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呢都是村里挑出来的拔尖的人物，大家都知道，南方已经改革开放了，现在机遇很多，政府也鼓励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咱濂溪乡也纳入了试点，这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大家加足马力干，要想过上好日子不是问题……” 每个人都面带微笑、屏住呼吸，很谦恭的听着，主要是想看看有没对自己有利的方案，穷了一辈子了，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富起来”这三个字，让每个人都很兴奋，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秋菊有些着急，听了半天，说的都是些废话，这领导说话向来都这么闲吗？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点子上，秋菊心想，也许是刚刚跟那几位没有谈拢，不然早该说正事了。 接着李乡长跟侯书记两个人相互点头示意了下，侯书记接过话说道，“刚刚来那几位是金立竹木制品厂的代表。他们最近在省城也设了厂，这次到这来是想看能不能在县城也设个厂啥的，金立的金厂长，秋菊是打过交道的，现在应该还在往他那供货吧？” 秋菊点点头，其他几个大男人都把目光移向秋菊，有些诧异，牛蛙不解的问道，“我早就听说杏花沟有人在做竹篾，原来是秋菊起的头啊？哎。你是怎么跟那啥厂长搭上的？”牛蛙一向流里流气的，说话也不分场合。 侯书记咳嗽了声，示意牛蛙说话要有点分寸。牛蛙随即纠正道。“我是说你是怎么认识那厂长的？”牛蛙有些纳闷，想自己神通广大，消息灵通，这么好的事竟然都没留意到，还被秋菊这个小娘们给抢了先。 秋菊哼了声。没理他，牛蛙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满。 侯书记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些你们呆会散会后可以私下去向秋菊讨教，我们先回到正事上。县城办厂的事现在还没谈拢，可以暂时先放放，除了这。大家都探讨下自己村里还有没其他什么事可以做，也让乡亲们在种田之余赚点闲钱。” 牛蛙胆子较大，抢先发言，“这十里八乡的，不都是靠山吃山？除了田里地里刨食。哪还有其他什么法子？闲事也就做点篾匠活、木匠活的，都是自给自足。哪有啥钱赚？” 牛蛙说着看了眼秋菊，尽量使用些从别处听来的文明用语，“还是问问她吧，都跟人金厂长接、接触上了，现在应该接了不少活了吧？什么时候也能帮我们介绍介绍？” 侯书记点燃根烟，吐出几口烟圈，微笑的看着大伙，“那啥，秋菊，你就给大伙说说吧。” 屋里的空气开始浑浊，其他人也点燃了烟，悠闲的抽着。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秋菊掩面咳嗽了几声，哼，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啊，该给他们也摆上个禁止吸烟的牌子。 见大家都急切的望着自己，秋菊连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我说啥呢？” 牛蛙性子比较急，说道，“你就说说，是怎么认识的，现在都做些活，要是忙不过来的话，不如分点给我们吧，是吧？” 侯书记笑道，“你急什么呀？以后有的是事情给你做，还怕你忙不过来呢。” 其他人也附和着，“秋菊，你还是讲讲吧，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对啊，就别藏着掖着了。”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只想着早点逃离这空气污浊的空间，哪怕是到门外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都好，“我之前有到集市上卖过竹篮，刚好那时金厂长到县城办事，帮我买过几个竹篮、竹椅什么的，就这么认识的，后面的侯书记不都知道了？” 侯书记把烟掐灭了，笑看着大家，“嗯，秋菊倒是很能把握住机遇，这一点你们可以好好像她学习学习，大家都讨论下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说道，“我们凤鸣村的竹子也不错，都是上好的楠竹，而且村里人都会点雕刻功夫，手艺好着呢。就是不知道有没人看上。” 凤鸣村？秋菊心里一惊，这不是上回秋生带着去过的那个叶老中医那吗？没想到这还有能人哪。 侯书记忙说道，“到时可以做些样板啥的给人家看看。” “啥叫样板？”中年男子不解的问道。 侯书记看了眼秋菊，秋菊忙解释道，“就是做几样东西出来给人家先看看，看中了再批量做，对了，你是凤鸣村的？那有个老中医，也是姓叶，对了，住在半山腰，门前还有一条小溪，过了座小桥就是了，你认识不？” 中年男子憨笑道，“过了小桥？噢，那是我爹，我是他大儿子，嘿嘿。” “那，叶，叶先生，叶大哥，你……”秋菊有点紧张，又不知道如何称呼，把大家都逗的大笑起来。 “我，我名字叫叶枫。”叶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呀是凤鸣村的村长，以前也是队长，你要不知道叫什么就叫队长好了。”另一名男子笑道。 叶枫？这名字挺浪漫的，有点像武侠小说中的人名，秋菊笑了笑，“我上回去过你们那，在你家院子中看到过一把摇椅，上面雕刻的图案活灵活现的，是你雕刻的吗？” 叶枫忙说道，“是我爹雕刻的，他平时没什么爱好，就这点兴趣，呵呵，见笑了。” 总算是找对人了，那太好了，要是在公爹做的摇椅上有叶老伯雕刻的图案，那摇椅的价格准能提升不少，没想到这一趟还有这收获，秋菊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那叶，叶队长，你爹他，我是说叶老伯他现在还能雕刻图案不？” 叶枫手托腮帮子，沉思了会，说道，“应该不难，只是这段时间手臂时不时的有些风湿痛，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秋菊叹道，“真是太好了，我想请叶老伯在摇椅上雕刻些图案，你看可以不？” 叶枫点了点头，“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下吧，再给你个回信。” 见两个人讨论了这么久，牛蛙有些着急了，叫道，“叶队长，你们那的竹子是不错，不过我们桃李村也不差过你们哪，而且，我爹也会点雕刻活，秋菊，要不也让我家试试？” 秋菊心想，也好，多几个人试试把握更大些，况且到时量大的话，单叶老伯一人也忙不过来呢。因此说道，“试试是没问题，可是如果不符合人家的要求，那就等于白辛苦一场了，到时，怕是你要抱怨呀。” 牛蛙一心想赚钱，拍着胸口说道，“你放心吧，我爹那手艺要是人家还看不上，那就没什么人能让他满意了，我敢保证，我爹那手艺也许赶不上叶老伯的，但绝对算的上是上乘。” 牛蛙是当年陷害公爹的仇人，要是真让他家来做，怕是婆家要生怨气，秋菊正犹豫着，只听侯书记叫道，“秋菊，我看你就让牛蛙试试吧，他有句话说对了，他爹的手艺还真不赖。”反正今天把大伙召集过来，也没落到实处，正好借着秋菊的活给大家一点甜头，这样也不枉费跑这一趟。 秋菊想了想，也好，“那好吧，回头你做把摇椅，在上面雕刻些图案，我给你带到金厂长那看看，如果能通过那就可能会给你些活干，你看怎么样？” “什么？还要自己做把摇椅？”牛蛙以为只要在现成的摇椅上面雕刻点东西就好了，没想到这么麻烦。 反正我也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不做最好，哼，秋菊道，“你要是不想做也没关系，我不勉强，只不过，你也许就失去一次大好的机会了。” 牛蛙咬咬牙，做就做，舍不得摇椅套不着钱，“好，我就按你说的，做把摇椅，不过，你可别糊弄我，别做出来又不给带去。” 秋菊冷笑了声，“你做出来我自会给你带去，不过，如果人家看不上，你可别埋怨我，而且，摇椅要按我的要求来做，可以不？” 牛蛙大有一副壮士断腕的气概，“你还有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吧，我照做便是。” 其他人见他们两个都有了事做，也想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大家讨论的很是热烈，都把自己村里的优势谈了谈，有的说可以发展竹篾活，有的说山里可以种果子，或是种药材。 眼见到了中午，李乡长跟侯书记对视了下，侯书记看了眼手表，对大家说道，“时间不早了，都一起到饭堂去吃饭吧，我看今天就到这了，下回有了好的建议或是需要乡里帮忙解决的尽管过来找我们就是。” “还有饭吃啊？政府待我们真好啊。”牛蛙喜笑颜开，一刻也不放过拍马屁的机会。 “走吧，你个牛犊子，以后好好干，有你赚钱的。”侯书记拍着他肩膀笑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云开雾散 秋菊特意提醒了句叶枫，“叶队长，呆会我把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跟你说一下吧，如果图案雕刻出来能让客人满意的话，还是很有前景的。” 叶枫点点头，憨厚的笑了笑。 牛蛙总觉有点不甘心，“秋菊，你那细节啥的，也跟我说说吧？也许人家就看上我的也不一定啊，到时，也带我去见识下你那位金厂长如何？” 秋菊心想，你加害我公公一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在这套交情？因此径直走向饭堂，没理他。 吃完饭回到村里时，已是傍晚时分，这一趟让秋菊觉得很有收获，真没想到还能在那遇到叶老伯的家人，叶枫的出现让她对自己的产品更有信心，叶枫也已答应会尽快让他爹做好，摇椅的样式就按着他家院子中那把做就可以了。 秋菊回到家里，发现梅子正没精打采的坐椅子上打瞌睡，不由的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 梅子抬起头看到秋菊就像看到久违的亲人般，忙站起身说道，“秋菊，你可回来了，我等你老半天了，怎么样？今天去乡里开会，都说了些什么啊？有没有分点活回来给你干？” 在这等了一天就为了问这个？想不到梅子平时尖酸刻薄，在能赚钱的事情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整个人都勾住，秋菊苦笑了声，“你都想哪去了？谁说我去开会了？谁告诉你我去了乡政府就会有活接回来干？” 梅子擦了擦眼角，大概刚刚睡着了，“你还想瞒我啊？要不是人美云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这回你可不能再全分给别人了，你看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好歹给我个交代不是？” 美云？她还真是没事找事，大概是以为自己去乡里接活了。怕分不到一杯羹，所以怂恿梅子留下来等着，好看看动静，秋菊有点哭笑不得，“你别听人家乱说，没有这回事，你先回去吧，以后有活了我再找你就是。” 梅子瞪着着双眼，满脸的不高兴，死皮赖脸在这等了一天。中午饭还是到自己弟弟陆老师那去吃的，想这么一句话就打发了？“啥？没有接到活干？秋菊，我说。咱做事可得凭点良心，啊，你再怎么看不贯我，也不能这么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吧？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还就不走了！” 梅子说着。又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秋菊有些为难，自己确实不是去接活干的，而且也没有接到过什么活，梅子大概也想到了，只是之前的那些活没分到点不甘心，想赖在这出口气。 “你要不想回去就呆在这吧。”秋菊有些无奈。抛下一句话往屋里走去。 梅子有些着急了，站起身叫道，“哎。你还真这么无情啊？我可是等你一天了，好歹给我个交代吧？” 秋菊没理她，公爹有些看不过了，放下手中的活，盯着秋菊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那啥。你就分点给她吧？都在这磨蹭一天了。” 这话正合梅子的意，眼巴巴等着秋菊发话。 秋菊沉默了会，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婆婆的喊声，“哎呀，妈呀，累死我了，总算是把水渠修好了，那死烂麻子，还真敢让老梁去给她修水渠，你们是没看到那场面，老梁搁那忙活了大半天，自个地里的活都顾不上，把花婶气的那都成啥样了，我看哪，改天得换花婶找那烂麻子吵了，呵呵……”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老东西，早不来迟不来，在这关键时刻跑了出来，梅子气呼呼的站着，好不容易让自己平复下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婶子回来了，这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以后你也省事了不是？真是好事啊。” 婆婆见梅子还呆在家里，心里有些别扭，马上就是做晚饭的时间了，中午还好说，自己忍饥挨饿在田里忙活到两点多才回家，娟娟回来也是吃了点早上的剩饭，梅子只好去她弟弟那边混了口饭吃，现在再不做饭可就说不过去了。“梅子还在这呢？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家里放的开吗？那小的不用喂奶了？” 梅子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人家的逐客令，笑道，“我那小的平时都跟他奶奶，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奶奶会煮米糊给他吃，这不，刚刚叔还在说要分活给我干哪，我等秋菊说好就该回去了。” 分点活？那不都分出去了吗？留下的那点自家还不够呢，怎么还有得分？还真是死皮赖脸啊，婆婆嘴巴嘟囔着，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来把她打发了，“你大叔是糊涂了吧？哪里来的分啊？我说梅子，你别听你大叔瞎说，噢，他懂什么呀？秋菊，你来说说。” 秋菊也被缠的没法，只好敷衍了句，“下回吧，下回我第一个想到你，好吧？你就是在这站到明天，我也拿不出来什么来给你了，别让我为难，不然，下回、下回我也不分给你！” 梅子气不打一处来，想自己死缠烂打了一天，什么都没捞到，要怎么甘心回去？正要发作，院子门口陆大山推着单车跟娟娟一起走了进来。梅子像是看找着了依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山来了？怎么跟娟娟一起过来的？” 陆大山把单车停放好，说道，“我听说你还没回去，过来看看，顺便给娟娟做一下家访。” “做啥？啥叫家访？”婆婆不解的问道，在这小山村，孩子们上学从来没听说过家访这回事，陆大山也从来不到学生家里去访过。突然心想，大概是过来帮梅子的吧？他们那家子都是一路货色，尽想着占人便宜，秋菊心软，自己得把好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婆婆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应战准备。 陆老师解释道，“就是了解下孩子们在家里的情况……” 秋菊忙叫道，“陆老师快进屋坐吧，别站这了。” 陆大山笑道，“没事，我在这站会就好，娟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每次考试成绩都不错，课本上的知识也是一学就会，家里要多费点心培养，将来准能成才。” 听到老师这么夸自己的女儿，婆婆听的喜笑颜开，“那是，我家娟娟一贯都很懂事，学习也好，我在家都管的她很严的，不信你问秋菊，有空就要她看书，家里的活都不让她挨边。” 有吗？娟娟撇着嘴角，对她娘的话表示很抵触，心想，要不是嫂子管着，我在家恐怕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一回来就要我找活干，哼。 见娟娟回来这么久了还站在那，婆婆不自觉的叫道，“娟，还杵在那干什么？回来这么久了，赶紧挑水去！”话一出口，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忙扭转话题，“唉，瞧我这嘴，娟，赶紧回屋写作业去，别站这，噢，快点，写好作业就看书，别的都别想。” 梅子冷笑了声，“婶子，孩子呀学习最重要，你说是不？我家虎子，我从来不让他干活，一有空就让他看书，其实呀，想想，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你看看秋菊，学堂的大门都没进去过，照样赚大钱，人呀，就是要运气好，运气好了，门板都挡不住，你说是不？看看你家厅堂摆的那些东西，都快没地放了，你说让我分担点不是很好吗？” 绕来绕去还是想分点去，秋菊无奈，只好把陆大山拉过一边小声的说道，“陆老师，唉，希望你能体谅下，我上回接回来的活真分出去了，你跟你姐说说，等下次吧，下回要是有活干，我一准留点给你们。” 陆大山怎么说也是个老师，人家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再纠缠下去也无果，还是先撤算了，别把关系搞僵了，也许下回真能分到点，因此，走到梅子身旁说道，“姐，咱回去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别搁这站着，秋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来，我送你回去。” “啥？”梅子瞪了她一眼，原以为你是来帮我的，没想到是来扯后腿的。 陆大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梅子才很不情愿的答应回去，陆大山推起单车说道，“那啥，我们先回去了，娟，好好写作业，不懂的明天问老师，噢。” “这就回去了？不是那啥家访吗？访完了？”婆婆张大嘴巴问道。 陆大山笑道，“没事了，娟娟在家不有你支持吗？你多督促她学习就是了，我们回去了，走吧，姐。” “瞧，一天云都散了。”婆婆长吁了口气，感觉心里很轻松，走厨房做饭去了。 娟娟不解的问道，“娘在说什么呢？哪来一天的云啊？今天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秋菊也松了口气，“刚刚还乌云笼罩呢，哈哈，娟，别贫了，赶紧写作业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嫂子。” 娟娟仰起头笑道，“嫂子，你真能干呀，我们陆老师说，叫我盯着你点，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汇报，还不让我告诉你，嘿嘿，你说他什么意思嘛？” 陆大山还真有心思啊，难怪每次自己一有动静，梅子就会很快跑过来，秋菊叹了口气，笑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赶紧写作业去吧。” 娟娟歪着脑袋问道，“那我以后要不要向他汇报呀？” 秋菊想了想说道，“随便你吧，嘿嘿。”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速之客 “瞧这一家子，多好。”婆婆站在门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家人，娟娟在写作业，春来他爹编制着花篮，秋菊在一旁检查产品，婆婆突然感觉最近家里充满了温馨，应该有两年没打过秋菊了吧，不打她的日子倒也过的挺舒心，以后还是和睦相处的好啊，这个家因为有了秋菊变的越来越像一个家了，呵呵。婆婆打心眼里笑了两声，现在才发现这个媳妇有这么好。 婆婆想着，走进厅堂亲切的叫了声，“秋菊——” “啊？”秋菊回过头，“有事吗？” 婆婆笑了笑，“噢 ，没事，没事，你们忙，我去做饭给你们吃，大家晚上想吃什么啊？” 娟娟有些吃惊，娘什么时候有这心思来管家里人吃什么了？平时都是随便做，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娘，你问我们想吃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在藏着？”咬着铅笔头想了想，“我想吃肉，有吗？” 婆婆拍打着她的脑袋，笑道，“就知道吃肉，秋菊，你想吃什么？” 秋菊抬起头，婆婆那张凶神恶煞般脸上堆满了笑容，正慈爱的瞅着她看，看的她有点别扭，“我？我什么都可以，能吃饱就好。” “嘿嘿，我给你们做餐好的去。”婆婆说着哼着那不着调的歌儿，开心的走向厨房做饭去了。 娟娟拖着腮帮子，不解的自语道，“娘今天是怎么啦？怎么怪怪的，真是搞不懂，哎，嫂子，你说娘是不是让什么给打蒙了？突然对我们这么好了？” 公爹编制着花篮笑道。“你娘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你个没良心的死妮子。” 娟娟四处望了望，小声说道，“不是对我，我是说对嫂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几年，嫂子差点给他们打死了，经常拳打脚踢的，躺床上下不来，我都吓死了。” 公爹虽不在家。对这些事还是有所耳闻，有些心疼的看着秋菊，又连咳嗽了几声。“菊啊，这几年委屈你了，嫁到我们老李家没让你过上过几天好日子，还受了那么多的折磨，现在。还得靠你来操持这个家，我们老李家对不住你啊……”说着流下两行老泪。 秋菊心里一阵酸楚，公爹那老泪纵横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在为自己伤心？秋菊想着。放下花篮走到院子中，望着远处暮霭沉沉中的山林陷入了沉思。 从那以后，家里的氛围变的好了起来。婆婆不再指桑骂槐，也不再挑拨是非，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看不顺眼，也会尽量忍着，秋菊总算是过上了平静的日子。心想，自己的一身也许就呆在这了。 直到几天后。桃李村的牛蛙抱着张摇椅走进屋里，家里才又掀起了新的风波。 一辆崭新的绿色手扶拖拉机在学堂附近的村公路旁停了下来，几个孩子马上围了上去，伸出手抚摸着拖拉机的车斗和车头。车斗中摆放着一把大概是刚做好的摇椅，还用些毛边纸在周围稍微包装了下。 一个头发梳的流光，粗眉大眼的青年男子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的问道，“小屁孩们，在这干什么呢？想不想吃糖啊？” 年纪稍小的孩子瞪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嚷道，“要啊，要啊，你有糖吗？” “骗人的吧？你口袋都是扁的，哪来的糖？” 青年男子拍着口袋保证道，“还能骗你们不成？这里面装着的都是糖，你们只要告诉我韩秋菊家怎么走，我就给糖你们吃，好不好？谁先说，先有糖吃。” 孩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笑看着他不做声。 青年男子急了，“怎么，都不想吃糖？快告诉我，秋菊家怎么走？” “不知道——给糖，给糖——”孩子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嚷道，围上去拉扯着那男子的衣服，不依不饶的。 青年男子急了，用手一一拨开孩子们的手，想逃开去，“这都什么屁孩嘛，我问的问题都没回答，还想吃糖，去，走远点。” 孩子们依然跟在身后，时不时的扯一下青年男子的衣服，嚷叫着，“骗子，骗子，没有糖还说有糖——” 学堂里刚好下课休息，栓子跟几个小孩跑出去玩，见到一男子被一群孩子围着，忙上前去看热闹。 青年男子见到栓子赶紧叫道，“哎，我问你，你知道韩秋菊家住哪吗？” 韩秋菊？栓子一下没会过意来，摇了摇头，在杏花沟一般比较少叫女人的名字，孩子们就更不知道了。 见栓子没理会，青年男子又嚷道，“韩秋菊你不认识吗？卖竹篮那个，哎，就是春来的老婆。“ 春来？栓子心里咯噔了下，心想，你直接说春来不就好了？“你是说秋菊嫂子吧？就在那，一直往前走，公路下边，绕过去田中央那就是了。”栓子用手指了指。 青年男子笑道，“唉，就在那啊，这不好找着吗？”随即一一甩开孩子们的手，往那边走去，想了想又回过来，看着自己拖拉机上的摇椅很是放心不下，心想，这帮小屁孩随时都有可能爬上拖拉机，牛手马脚的，要是把摇椅弄坏了，那就不划算了。 青年男子想了想，转过拖拉机小心翼翼的把摇椅抱了下来，孩子们马上围了上去，嘻嘻哈哈的笑着，伸出手摸着摇椅，跟了上去，青年男子抱起摇椅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道，“别乱动我的拖拉机啊，要是弄坏了，我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 栓子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跑过去跟娟娟说道，“那个男的找你嫂子呢，你去看看，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娟娟走出教室，青年男子已经走远了，从背影倒是看不出来，娟娟摇了摇头，“我好像不认识呢，你看他抱了把摇椅，肯定是去找我嫂子帮他卖的。” “你嫂子现在可忙了，赚了不少钱吧？要不，下回我也跟他进城去好了。”栓子对赚钱比较有兴趣，相比起读书来说，就差远了，成绩一直上不去。 娟娟笑道，“要是休息的时候当然可以啊，我也去。” 栓子盯着那青年看了半天，想了想，“我好像在我娘的供销社见过他，不过，想不起来是谁了，那不管他了，回教室去吧。” 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青年男子抱着摇椅走向秋菊家。 路上，花婶正扛了把锄头去田里，远远的看到牛蛙正往这边赶来，心里一惊，赶紧跑到田里，找到秋菊婆婆，气都没喘过来，指着屋那头说道，“哎，别干了，赶紧回家去一趟，有要紧事……” 家里有要紧事？近来家里很好啊，家庭和睦，钱也赚了，婆婆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说什么呢？我家能有什么要紧事，瞧你那着急忙慌的样。” 花婶喘了几口气，说道，“你快去看看吧，桃李村那牛蛙好像往你家去了……” “啥？你说谁？”婆婆心里颤抖了下，当年的事一直让她心有余悸，政策才刚刚缓过来不久，不会又变回去了吧？ 花婶忙说道，“我看到那牛蛙还扛了把摇椅，你说会不会是抓到什么把柄，又要陷害你家？” 婆婆丢下锄头迫不及待往家跑去，心里做了很多的设想，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按理说文化大革命过去好几年了，牛蛙也早不是红卫兵副队长，他就是有什么想要告发的，手中也没那权利呀。 婆婆赶到家时，牛蛙正在一群孩子的围绕下已经快走到家门口，婆婆见他手中真扛了把摇椅，忙问道，“你来干什么？又想搞什么破坏？我告诉你，我们做这些可是正当事，书记都知道的，不怕你！” 牛蛙被问的有点莫名其妙，嬉皮笑脸的说道，“婶子，瞧你说的，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放心吧，我呀，来找你家秋菊，哎，她在家不？” “找秋菊？”难道是想找秋菊麻烦？婆婆前前后后想了想，也不觉得秋菊做这些有什么违法的地方，“你找秋菊干什么？她又没犯法，现在可不是几年前了，你别想再陷害我们。” 一群孩子跟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笑看着她们。 牛蛙走进院子，小心翼翼的把摇椅放了下来，又对着围观的孩子吼了声，“别乱摸，到别处去玩吧，噢，小心我割你们的小*，噗。”孩子们被吓的散开来，跑开了。 牛蛙见院子中、厅堂里都堆满了竹篾，马上便两眼放光，走到厅堂摸着地上的花篮、摇椅羡慕的说道，“真厉害，编了这么多了，这些都是人家定好了的吗？”丝毫不顾秋菊她们正惊讶的盯着他。 公爹猛咳了几声，牛蛙的到来让他有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却又发不出来，因此只是一味的咳嗽着，发泄着他的不满，“你？你来干什么？” 牛蛙转过头看着秋菊公公，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一刻也没忘记自己今天到这来的目的，“哎呀，这不是李老爹吗？好些年不见了，你看你，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这几年你受苦了，唉，这都是他妈的时代造成的，我也难受哪……” 第一百二十九章 勾起往事 公公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差挥起地上的竹篾朝着牛蛙劈去，婆婆怒气冲冲的站在一旁，握紧拳头，随时做好了应战准备。 秋菊冷眼看着牛蛙，问道：“你有事吗？” “我这不是来找你的吗？你瞧，都快引起误会了。”牛蛙站起身直盯着秋菊，他突然发现秋菊越发的有女人味了，而且越来越漂亮。 这目光让秋菊感觉浑身不自在，冷冷的说道，“把你的摇椅搬过来吧。” “是，遵命！”牛蛙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把摇椅搬了进来，介绍道，“好好看看吧，你看着手艺这做工不比你公公的差吧？还有上面的图案，我可是按照你要求去做的，好好瞧瞧……” 公爹跟婆婆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们，婆婆喘了口气，看来这牛蛙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那他搬个摇椅来做什么？难道也是来找秋菊帮他揽活干的？“秋菊，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会到咱家来？” “噢，没什么，他家做了把摇椅，想让我给瞧瞧。”秋菊应了声，低头看着摇椅，发现这的能人还真多，那摇椅虽设计不一样，但整体看起来很舒服，加上上面雕刻的龙凤呈祥花纹，虽抵不上凤鸣村叶老伯的手艺，但无不显示出美观大方，坐上去感觉也很好，头部腰部靠着都很舒服。 “怎么样？我说过的，不错吧？”牛蛙急切的问道。 秋菊站起身，“做工不错，没什么好挑的，这样吧，你先带回去，下回我交货的时候，你再带上这张摇椅。我拿过去给金厂长看看。” 牛蛙有些失望，犹豫了下，“你现在就不能定下来吗？我还想你能定下来，最好是能多定几张，我再让我爹赶点出来呢。” 秋菊说道，“我当初不跟你说过吗，是先做一个样板出来，人家看上了才做，不然的话你做了也没用啊，人家不付钱你不等于白做？” 牛蛙瞪着双眼。“真得这样吗？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去啊？”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倒真是个问题，我也给不了你准信。这样吧，你过半个月再过来问问就好了。” “唉，真麻烦。”牛蛙叹了口气。 “你要不愿意也可以，那你就自己拿去给金厂长看啊，也许人家会看上呢。”秋菊拉过张椅子坐下。说道。 婆婆有些紧张，凑上来问道，“秋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要帮他卖摇椅？这事你也能做吗？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付我们的？” 秋菊转过身对牛蛙说道，“你先回去吧，你的摇椅我看过了。质量、款式都没问题，到时带上这把去就可以了。” 牛蛙搬起摇椅，仍然嬉皮笑脸的。跟她们打了招呼，“大叔、大婶，我先回去了，嘿嘿。” 婆婆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口，对着牛蛙的背影指手画脚骂着…… “秋菊。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你怎么能跟那种人扯上关联？他是陷害你爹的凶手呀，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糟蹋你的？” 婆婆转回屋里。满面怒容，眼角甚至挤出了两滴泪水，牛蛙的出现不只勾起了她心中深藏已久的仇恨，也勾起了她对那段疯狂岁月的记忆，和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回忆。 秋菊能理解公公婆婆的心情，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情绪激动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当年的事自己确实知之甚少，那时候还不是自己呢，唉，又怎么会知道牛蛙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呢？ “秋菊，你要做生意啥的，跟谁做，我都可以不管，可是这个牛蛙，你不能跟他有任何牵扯，他不是好人，就他带的那个红卫兵小队，当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整过，大家都恨着他呢，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帮他呢？”婆婆生怕秋菊不听话，嘴里噼里啪啦不停的提醒着。 公公也有些愕然，良久才说道，“秋菊，你做什么事，爹一向都不管你，不过，这牛蛙，你还是别理的好，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啊。” 既然公公婆婆这么反对，那就别管他好了，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随他好了，我以后不理他就是。” 婆婆坐椅子上半天不动，想起过去的事，仍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顺便发泄着自己这几年来的怨气，“我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就恨不能咬那牛蛙几口，你爹多老实的一个人，竟然被他给整成了反革命，不只戴高帽、挂草鞋去游街，还关了这么几年，一个家都被他搞的支离破碎的，秋菊——” 秋菊最见不得婆婆这种哭爹喊娘的哭诉，一哭诉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自己当个听众还不够，还得顺着她的话看着场合好好安慰，“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吗，不跟他来往就是了，你别这样，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想了吧，想了也是自己难受不是？” 婆婆抬起头擦了把眼泪，生气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过去了就算了？那怎么可以？我告诉你，这事我王美兰一辈子都记得，也就你，这种事都能忘了，哼！” 唉，算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秋菊不再出声跑院子拉了张椅子坐下，想透透气，没想到一件这么小的事，能勾出婆婆这么多的伤感来，还没完没了了，咋一听还觉得挺同情她的，可是凡事得有个度，听的多了都会烦。 公公安慰了句，“你就别给孩子添堵了，到田里干活去吧，我把这制完也到田里去，你看别人家的地里都快长出苗了吧？咱得多种菜，多种点稻谷，今年就不用挨饿了。” 婆婆叹了口气，站起身，“唉，你瞧我把正事都给忘了，成，我先回田里去了，你还是搁屋里编吧，多编制点，也好赚点钱，把日子过好些，好让那些以前瞧不起咱的人看看，哼！” 走到门口见秋菊坐那发呆，走上前叫道，“菊，你也别怪娘多嘴，这种事你事先应该跟我们商量下，乡亲邻居都瞧着呢，你说你还去帮那天杀的牛蛙，人家还不得笑话咱？” 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呀，不过是帮牛蛙看了下他做的摇椅，然后想着介绍给金厂长而已，在婆婆眼中怎么就变的罪恶滔天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只要人家有本事，跟谁合作不都一样？当然，这话是不能跟公婆说的，他们的思想还没那么前卫，况且，那还有一箭之仇未报，心里的疙瘩是怎么也消不掉的。 唉，想想就心烦，干脆到田里去看看好了，现在全村人都在自己的责任田里卯足了劲在干，热闹着呢。 秋菊笑了笑，“我知道了，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哎，要不，我跟你到田里去看看吧？看有什么帮的上的？” 婆婆心想，你去田里能干什么啊？肩不能扛，手不能锄的，摆在那看着就心烦，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的好，顺便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你去田里？你不是不喜欢去田里干活吗？瞧你那细皮嫩肉的，一会又怕水分不够，一会又怕晒黑，坐那喝水的时间比干活的时间还长，让人看着笑话……” 哼，我本来就不是想去干活，只不过想去看看，脱离了集体制，大家是怎么种田的，“嘿嘿，我反正也闲着也没什么事，跟你去走走吧，顺便找找有没什么可以赚钱的路子。” 婆婆心里一喜，自从秋菊接回了那么多的竹篾活，她绝对相信，秋菊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能发现可以赚钱的门路，“那感情好，嘿嘿，你呀，在咱家也不用干什么活了，就想想怎么赚钱吧，走吧，到田里去。” 走在田间小道上，微风拂面，暖春的阳光洒满整个村子，让人感觉心旷神怡，秋菊深吸了口气，好久没这么清闲的享受过阳光了。现在不只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也少了婆婆的横眉冷对，心情舒畅不少。张开手臂在田横上一摇一摆的走着。 每块田里面都有人在干活，大家脖子上围着毛巾，头戴草帽，辛勤挥洒着汗水，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谁也不愿意落后。 秋菊跟婆婆来到自家田里，婆婆一扛起锄头便开始抱怨起来，“你瞧瞧，人家的地都快耕完了，咱家的呢，才干了这么点，每天靠我一个人，一锄头一锄头的挖着，你爹有空来帮帮忙，他呀，现在那身子也干不了重活了。”婆婆瞅着秋菊看了眼，唉声叹气着，“要是春来在家就好了，这地他一个顶两。” 秋菊站田里本想来看看热闹的，哪知一来婆婆便开始抱怨，一下就没了心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自己手头又没带工具，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菊四处望了望，前几天吵架的那文凤正卯足了劲在干着，一刻也不停歇，家里的地全靠她一个人，完全不输给老爷们，婆婆瞅着秋菊叹道，“你瞧那死烂麻子，虽说我看见她就出眼火，不过，你瞧瞧人家干活的劲，这村里的大老远们也没几个能顶的上……” 婆婆现在似乎完全忘了赚钱的事了，一个劲的羡慕着人家干地里的活。 秋菊想要不自己也干点好了，走婆婆身旁，小声说道，“要不你歇会，我来做点吧？” 婆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活你也能干吗？你要能干的了，我也不用这么累了，不过，想想，家里还靠着她赚点钱呢，因此，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第一百三十章 迷路 “唉，田里的活不用你干，你哪，想想怎么样赚钱就好了，哎，秋菊，你有好些日子没见那啥金厂长了吧？不知道他那还有没什么活需要干的呢，要是能多接点回来，也可以挣多点钱哪，你说是不？”婆婆双手紧握锄头站在田里，唉声叹气的说道。 秋菊明白婆婆的意思，只是，生意上的事得慢慢来，也不知道凤鸣村叶枫那怎么样了，这都好几天了，连牛蛙都做好了一把摇椅，他那却还是没什么动静，该不会是叶老伯不愿意出手吧？要是能拿到叶老伯亲手雕刻图案的摇椅，那摇椅的价值准能提升不少。看来，自己得亲自去一趟才好。 “娘，你知道凤鸣村怎么走吧？我想改天有空去那一趟。” 凤鸣村？老中医？婆婆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凤鸣村？你是想找那老中医吧？怎么突然又想这事了？春来又不在家，你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秋菊笑道，“瞧你想哪去了？我是去找老中医，是想让他在摇椅是雕刻些图案上去，我上回去见过他的手艺，要是能成，那咱的摇椅就能卖到高价钱了，知道不？可惜，我只去过一次，不太认得路，而且，我一个人也不太敢走那山路呀。” 还有这么好的事？婆婆眼前一亮，“我是没去过，不过，你哥不去过吗？噢，不，你哥不能去，想想梅子就来气，我想想，对了，美云！她有个亲戚在那，好像是她娘家的姑姑，他们一直都有来往的，我看让栓子带你去好了。” 栓子？秋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栓子这孩子不错，机智灵活，是个可造之才，“嗯，那我找个时间跟美云说说。那啥，我就先回去了，你慢慢干，噢，晚上早点回家。” 婆婆撇着嘴巴没出声，继续干活。远处。文凤瞧着看了眼，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哼。娶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媳妇，还是我家玉田有福气啊，地里的活完全不用他操心，有我就够了。 婆婆似乎瞧出了文凤的心思，也啐了一口。心想，等我家秋菊赚大钱的时候，你就等着羡慕的份吧，哼。 美云倒是个很开阔的人，只要有钱赚的事，她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挤。一听说要带栓子去凤鸣村，除了开心还有些激动，自己的儿子亲自跟着去了。要是能有钱赚指定少不了自己这份。 “没问题，那啥，明天就让栓子跟你去吧，那条路他跟我们一起走过，应该错不了。” 秋菊笑道。“明天他不得上学吗？我是先来跟你说好，等栓子休息的时候去吧。不能耽误了学习，噢。” 美云顺便拍拍马屁，“那成，让娟娟也一起去，她们两个挺合拍的，呵呵，培养培养感情。” 秋菊冷笑声，哼，想哪去了，真当自家儿子是太子呢？唉，还是去了凤鸣村再说吧。 一听说能出去玩，栓子和娟娟都特别高兴，美云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斤桃酥，让栓子带好以备在路上吃，并交代栓子眼睛要放亮些，盯着点，看是不是有什么能赚钱的活，回来时再一一汇报。 做完这一切，美云显得很是惬意，心情无比舒畅，心想，有个栓子这个眼线，秋菊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只要有赚钱的活，就不怕她不给自己分一杯羹。 从杏花沟到凤鸣村的路程不短，至少得走两三个小时，秋菊准备好一个大水壶，天还没亮便带着栓子和娟娟出发了。山路不好走，感觉比前跟秋生、春来去求灵丹妙药的时候还要辛苦，走不了两里地便气喘吁吁，脚都抬不起了。 还好两个孩子从小在山里长大，走起山路来毫不费劲，边走边玩边吃，实则是一种享受，秋菊想，就当时带着孩子们过来旅游一趟好了，看看绿水青山，碧水蓝天，也不错，因此也就不急于赶路了。 秋菊摆摆手，叫道，“哎呀，我实在走不动了，歇会吧。” 娟娟回过头笑道，“嫂子，你都已经歇了好几回了。” 栓子站在一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解开外衣扣子，“妈呀，热，嫂子，你要走不动，要不我背你吧？嘿嘿，哎，我想起来了，以前有听人说起过，好像前面有条小溪，咱过去装点水吧？水壶都快空了。” 秋菊听到前面有条小溪，精神大振，赶紧站了起来，“那就赶紧走吧。” 栓子犹豫了下说道，“不过，那里的路比较复杂，下去的时候要看清楚了，不然等会不知道从哪走了。” 秋菊笑道，“不就条路吗？有什么复杂的？这路都差不多，放心吧，我留意着点就是。” 几个人兴奋的跑过去，小溪就在山腰上，溪流很慢，清澈见底，阳光照射下泛520小说点白光，咋一看还有点刺眼。都一样是溪水，却感觉这凤鸣山的水特别吸引人。 栓子大叫了声，“快点下去吧，我要好好洗洗脸。” 似乎忘了要看好路了，几个人兴冲冲的冲了下去，在溪水中嬉戏起来，秋菊脱了鞋袜走下水中，虽然已是暖春，水里依然有种彻骨的冰凉，还感觉有些小鱼小虾在脚上游动着。 秋菊忙走回岸边，坐草地上穿好鞋袜。四周望去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峰、树林，除了各种鸟儿的叫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秋菊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栓子，别玩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早去早回。” 栓子跟娟娟意犹未尽，很不情愿的把鞋袜穿好，秋菊到一眼泉水边装满一壶水，又用手捧起喝了几口。 栓子抬起头感到一真眩晕，“嫂子，我怎么觉着路有点不对啊？之前跟我娘去的时候，好像小溪不是在这个位置的，而且小溪上头那明明有颗大栗子树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看栓子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秋菊有些急了，“你看清楚了吗？你不是说这的路比较复杂，是不是记错了？好好想想我们是从哪下来的。” 娟娟在周围走了下，“嫂子，我记得咱是从这个小山坡上滑下来的，你看，那上面还有滑过的痕迹呢。” 秋菊心头一喜，“那就没错，咱顺着那爬上去不就可以了？走吧。” 栓子仍然站在原地，脸上表情有些惊恐，“爬上去也没用，嫂子，我们可能掉进迷糊阵了，这里的路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只要走错一步，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你看，周围都是山，根本看不到出口。”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早听说过去凤鸣村的路不好走，传说那是个仙境，为防止不怀好意的人闯进去，因此在外面设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须有仙人指路，否则定会迷路。虽说只是个传说，却也说明了这的路确实难走，一般人很容易迷路。 娟娟有些害怕了，她虽说从小就经常一个人上山挖野菜，不过，那都是在自家附近，这里的山似乎要深的多，“那怎么办呀？会不会有野兽出来啊？” 秋菊勉强笑道，“放心吧，不会的，哪来那么多的野兽？咱先爬到原来的地方去，再想想办法找出去的路。” 滑下来容易，再爬上去却很费劲，特别是秋菊抓住藤条爬了几次又摔了下来，手臂上蹭破几道长长的口子，只好让栓子先上去，再趴在上面拉她，还好坡面不高，很快便被拉了上去。 栓子到前面找个小山洞休息了会，吃了点桃酥，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走。 秋菊小心问道，“栓子，你到底认不认得路？你姑婆家你去过几次啊？” 栓子傻笑了声，“我也就去过一次，还是三年前了，嘿嘿，不过，我以为我是能找到路的，山路嘛，哪里都差不多，只是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难找。” 三年前？那时栓子应该就九岁的样子，秋菊苦笑了声，这美云怎么会派了个只去过一次的孩子来给自己带路？未免是想钱想疯了吧？“那现在怎么办？你回想下，看对这周围有没点印象，我们已经在这好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要是真迷路了可怎么办？” 栓子故作轻松的笑道，“别担心，有我在，不能迷路的。你们先坐着休息会，我到外面去探探路。” 栓子到外面转了会，四处找了找，也没发现可以走出去的路，有些失望的走了回去。 秋菊深吸了口气，说道：“要不咱就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好了，等找到熟悉路的人再去吧？” 栓子仍然面露难色，摸着脑袋小声说道，“问题是，我连来时的路都不记得了，这里的路有好几条，好像都差不多，看起来哪条都一样呢。” “我晕，这事还真难办了。”秋菊往洞外看了眼，从太阳移动的位置看来应该还是上午*点钟，这样也好，反正还早，还有一天的时间来走，天生就爱冒险的性格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刺激，“走吧，到外面去，看能不能找到出路，这又不是原始森林，肯定会有人路过的，到时，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啥叫原始森林啊？”娟娟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站起身问道。 栓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原始森林就是住着野兽、还有野人的地方，你们看这里树木这么密，路又小，会不会真是原始森林啊？我虽然胆子很大，可我最怕野人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误闯丛林 娟娟惊叫道，“是山野人吗？我听说山野人的指甲很长，还会，还会吃人，我怕，嫂子，怎么办啊？” “你这么说，我也好怕，秋菊嫂子，你想到办法了吗？”栓子也害怕起来，紧张的说道。 唉，真是小孩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原始森林？秋菊笑了笑，回过头一想，才猛然醒悟过来，现在还只是八十年代初期，一切都刚刚开始，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喜欢探险的人，看这林子这么深，说不定还真没人走过，要真这样就麻烦了，现在事业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就陷在这了吧？ 秋菊深吸了口气，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还是去找找路子吧，好好回想下，我们是从哪条路进来的。” 娟娟跟栓子异口同声的嚷道，“这边！”两个人手指的方向却是完全相反的。 栓子放下手，叹了口气，“唉，那应该是这边吧？我看这路好像都差不多，该不会是走进*阵了吧？要是有个指南针就好了。” 秋菊笑道，“好啦，有指南针又怎么样？东南西北你分的清吗？我们就往前面这条路走，呆会在路上做点记号，不要重复走就好了。” 栓子摸了摸脑袋，“可我觉得应该是后面那条路，你看，我记得我们是从那边走过来滑下去喝水的，还记得不？” 娟娟马上更正到，“不对，不对，不是从后面那条路过来的，应该是左边那条，你看，那里还有脚印呢。” 栓子赶紧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又用手在脚印上比划了下，慌张的叫道，“这，这不是我们的脚印，快过来看，你们看，这脚印这么大，我们有这么大的脚吗？就是我爹的脚也没有这么大，这，这肯定是野人的脚印！我听说野人都是又高又大。身子像个巨人，脚板像个、像个，就像这个脚印这样……” “啊？”娟娟惊叫起来。越发的害怕。 秋菊忙跑过去抬起自己的脚比划了下，发现那脚印竟有自己的两个那么大，就算是男人的脚也不可能有那尺寸！难道真是？再一想，应该不至于吧？现实中的野人也就是大猩猩之类的或者是原始人，他们都应该是身形瘦小才对啊。不过，自己都能从二十一世纪重生过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秋菊再看了下地上的泥土，发现有些潮湿，应该是早晨的露水大，让泥土很湿软。所以脚印才留在了这，看起来像是早上刚踩上去的，这就说明。这里是有人出没的，只是不知道是敌还有友。 正想着，突然栓子惊恐的大叫了声，“你们看，那边树林中有动静。好像有什么在走动……” “啊——”三个人都尖叫起来，抱成一团。 “那是什么声音？你听窸窸窣窣的。好像是什么野兽出来了，怎么办？” 娟娟抱住秋菊紧张的叫道，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冷汗，秋菊有些纳闷，一个成天在山上跑的孩子也会吓成这样，看来，这林子确实有点怪异。 栓子也害怕起来，直盯着树林那边，想一探究竟，却又迈不开步子，“听那动静，不是野兽就是野人，我，我不敢呆在这了，要不，咱快跑吧？” 秋菊心想，要是跑的话不等于暴露了？那不知道是野兽还是野人的东西一定会追过来，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了。秋菊定了定神，“别怕，咱还是先回那洞里去吧，等树林里那东西走了再出来。” 三个人又重新躲回到那山洞里去，栓子心里心里虽害怕，又很好奇，总是不时的伸长脖子想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一会树林那边发出了阵阵嚎叫声，有点像猪叫，但又比猪的叫声要野蛮很多。 “不会是狼吧？”栓子小声问道。 秋菊对狼什么的也不了解，从叫声确实听不出是什么，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像猪的嚎叫，栓子拍打了下脑门，大叫道，“是野猪！我想起来了，以前看过我爹他们在山上打野猪，就这叫声，我说怎么这样熟悉呢，唉，不用怕了，听这声音，好像是被人捉住了……” “被捉住了？被什么捉住？这附近没有人呢，难道是野人？”娟娟胆子小，一头转进秋菊手臂中，头也不敢抬。 秋菊忙安慰了下，“哪来什么野人？别自己吓自己了，等会再出去看看吧，也许是被这附近的村民捉住了，那我们正好问问路。” 突然，山洞中一阵冷风袭来，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秋菊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洞似乎有点深，里面有条狭长的通道，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一只蝙蝠嗖的窜了出来，刚好从秋菊头顶飞过，秋菊大叫一声，半天没回过神来。 栓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通道口，心里无比害怕，却又充满了好奇，战战兢兢的说道，“这里有什么啊？怪吓人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洞，好像里面很长很长的，会不会是住着野人的地方？”似乎这一天的话题都离不开野人了。 “啊——”娟娟惊叫一声使劲抱住秋菊。 “别呆在这了，赶紧到外面去吧。”秋菊叫了声，三个人忙冲到山洞外面。 栓子拍着胸口，嚷道，“这里面太吓人了，妈呀，连我都给吓坏了。” 正说着，娟娟往前指了指，兴奋的叫道，“你们快看，那林子里面有东西走出来了，应该是人，还穿着衣服，跟我们差不多的，不会是野人，我们过去叫叫，也许真是这附近的人呢。” 秋菊定睛一看，还真是有人走了出来，而且不只一个，应该四五个！这下好了，可以找的到出去的路了。 几个人忙跑过去，秋菊定睛一看，有一个竟然是叶枫！这感觉有点像做梦般，刚刚还深陷恐惧中，现在便看到了自己正要找的人。只见他们一起有五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沾着泥土、还有些黑色的细毛，手上沾着些鲜血，眼眶红红的，满是血丝，应该是一夜没睡过，看起来有点吓人。 其中一个说道，“这畜生劲还挺大的，夹子都快给它撑破了。” “别说那铁夹子了，你看我这手都让它给划出血来了。” “围了它这么多天，总算是被逮到了。先喘口气，呆会来把它带回去，可以吃好几天了，嘿嘿。” 那几个人见到他们也挺惊讶，叶枫盯着秋菊看了眼，叫道，“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还带了两孩子？” 其他人也不解的看着她们，不明白怎么会闯进这片林子来。 秋菊缓了缓劲，说道，“哎呀，总算是看到人了，刚刚都快被吓死了，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们，哎，你们这是……” 叶枫笑了笑，有些神秘的说道，“我们哪？嘿嘿，你们看，这满身的污渍，刚刚打了个大虫。” 栓子歪着脑袋叫道，“什么虫子这么大？要这么多人来打？” “大虫？”秋菊心里一惊，难道是老虎？“你们打了只老虎？” 另一个男子笑道，“那畜生可比老虎还凶猛，哎，你们怎么会跑这来了，这地方平时可没有人敢走进来，要不是有工具，就我们几个大爷们也不敢闯。” 娟娟躲在秋菊身旁不敢直视那些男子，伸出手指了指栓子，“是他带路把我们带进来的。” 栓子紧张的说道，“我也不认得路，谁知道会走到这鬼地方来。” 那男子说道，“今天啊，幸好遇到我们了，否则，你们指定走不出去了。” 秋菊心里一惊，怪不得这看起来有点恐怖，难道是片禁区？“难怪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出路，这些路看起来都差不多，哎，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走不出去？” 叶枫找了块空地坐下，点燃根烟，稍微喘了口气，“这里呀是没有开发过的原始森林，里面林子深着哪，谁也不知道会有些什么野兽，据说还有野人、大猩猩之类的，不过，谁也没见过。我们呀，也是在这附近的地方打打野猪、野兔啥的，都不敢往里走。” 栓子不解的问道，“我记得去凤鸣村是走那条路的，可早上不知道怎么就走进这来了，真是奇怪。” 叶枫猛吸了几口烟，让头脑清醒了些，“这的路是挺复杂的，看起来都差不多，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都很容易走错，不过，你们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不好走，也不至于走到这里面来吧？一看也知道，这林子跟别的不一样啊。” 秋菊说道，“我们也就看到前面有条小溪，滑下去喝了点水，然后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另外一名男子笑道，“这就是了，你们跑到小溪那，就是进了这片林区了，等出去时是很难分清路的，这就是凤鸣村的特色，这些路就像条天然的屏障，据说以前打鬼子的时候，八路军躲在凤鸣村，就是把小鬼子引进这片林子让他们在这迷路的，嘿嘿。” “哇，还有这事？真好玩，那后来呢？”栓子见到这几个村民后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不少，越听越有劲，兴奋的问道。 “后来鬼子就不敢来了呗，呵呵。”叶枫笑道。 一阵笑声过后，栓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对了，我们刚刚在那边看到几个很大的脚印，会不是山野人的？有这么大……”栓子忙伸出手比划了下。 叶枫也显得有点惊奇，“大脚印？什么大脚印？在哪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误闯丛林（2） 栓子用手指了指，“就在那，你们快过去看看吧，妈呀，我到现在还吓的心突突跳呢。” 娟娟赶紧惊恐的缩到秋菊身旁，小心翼翼的指着那边附和着，“是真的，我们都看到了，我嫂子还用她的脚比划了下，有她的两个那么大呢，真不骗你们，而且，而且脚趾也有人的两个那么大……”娟娟越说越害怕，也越说越夸张，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了。 坐地上的一名男子笑道，“别说的这么玄乎，哪来什么大脚印？我看哪也就下雨打出来的几个坑吧。” 另一名男子猛吸了几口烟，提了提精神，有些神秘的说道，“唉，难说呀，这地方本来就玄乎着，不然也不会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禁地，现在呀，也就咱还敢闯进来抓只野兔、打个山猪啥的。” 叶枫连打了几个哈欠，勉强用手支撑着站起身，说道，“哎呀，那就看看去吧？我还真见过什么山野人，或是长有那么大只脚的野兽。” 见他们一个个都筋疲力尽的，才刚坐下休息了会，秋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应该是我们多想了，你们还是别去看了，小孩子说话别放在心上，还是多休息会吧？” 一个男子把烟掐灭了，拍了拍屁股上泥土，说道，“我还真想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走吧，不看看心里不踏实。” 那个时代的农村没有多少趣事讲，山野人的故事每个老人都会讲，大家都是从小听到大的，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父母就会说，再不听话小心山野人过来！所以，从小便对山野人这个名词很是熟悉。在心里除了恐惧，还有好奇。 叶枫谨慎的说道，“咱还是稳当点，拿好工具吧，要真遇到什么野兽也好应对。既然像栓子说的有那么大的脚，那肯定是不好对付的。” “走吧，走吧，我倒是想过去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大家都站起身，叶枫他们每人手中都拿好了工具。有的是鸟铳，有的是铁棍或是镰刀。栓子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过头看看那些大人。好减轻心理的恐惧。 大家在栓子的带领下来到山洞附近的那条小路，栓子叫道，“就在那，你们快过来，你们看。现在还在呢。” 叶枫蹲下身子用手比划了下，又看了看其他人，“这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个脚印，还有脚趾头的模样，你们看，会是什么？” 大家都有些惊讶。“搞不好真是山野人的呢，你看，除了大一些。其他都跟人的脚印没什么两样。” “山野人有这么大号的脚吗？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吗？而且，你们看，这脚印深着呢，说明是很用力踩下去的。”一名男子说道。 秋菊突然想，如果真是动物的脚印。那自己能想象的出的就只有一种动物有这么庞大的体型，“会不会是大象的？可大象不应该是长在这的呀。” 其实。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大象，也就是在图片上看过或是听别人讲过而已。叶枫一惊，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倒是有点像，你们看，一起有好几个，一前一后的，咱再到前面看看吧？”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脚印越来越少了，前面的路都长满了杂草，就是有也看不清，只是从杂草倾斜的角度看，是被人踩过的。 有人开始害怕起来，“还是别再往里走了，这边咱都没走过呢，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栓子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他很喜欢冒险，胆子却不大，“哎，嫂子，你说那大象会咬人吗？” 秋菊笑道，“大象又不是吃肉的，不过呀，被它那鼻子一拱，跟咬一口也差不多，嘿嘿，你要是害怕就别过去了。” 栓子故意挺起胸膛，“我能害怕吗？更大的动物我都见过，还会怕这？” 叶枫往里探了探，手握鸟铳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里面树木很高大，杂草丛生，还有不少长刺的腾科植物，一缠上就很难解开，叶枫走了几步脚上便被刺扎到，虽穿了很厚的裤子，尖利的刺还是扎进了肉里，疼的大叫了声，赶紧走了出来，脚上的解放鞋也被扎穿了，“这什么刺这么厉害？难怪大家都不敢往这边走，根本无法走到里面去，我看里面很深，再往里走，恐怕又要找不到出来的路了，还是先回原地去吧？” 大家正要撤走，林子里面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走路绊到草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连叶枫都有点害怕了。 娟娟紧张的快要窒息了，栓子也紧紧的抱住了秋菊，叶枫他们几个大男人手中握紧了工具，准备应战。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只听一个男人大声喊道，“你这畜生，害老子好找，竟然跑这里面去了，哼，你跑的再远，还不是照样被老子捉住了？”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人没错，大家心里轻松了点，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位英雄的出现，敢于闯进这林子去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敢到这来打猎的都很少了，更何况还敢于走进荆棘丛中去。 大家都紧张的往里望着，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粗壮的男子从荆棘丛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只带血的野兔，野兔很大只，看起来不少于十斤，连叶枫都有些惊讶，他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大只的野兔。 男子头上虽戴着顶草帽，还是能透过草帽看到脸，满脸胡须，浓眉大眼的，身穿件大皮衣，这皮衣看上去像是一张野兽的皮，把毛去了，大概还经过了特殊的加工，反正不是市场上能买到的。 这位皮衣男子见到大家也吃了一惊，愣了愣，说道，“你们，你们在这干嘛？也想进去？”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们也想进这林子？你看看，你们都穿着粗布衣，还穿着布鞋，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哟，还跟着一娘们、两小孩？” 秋菊对于这男子粗鲁的话语很是不满，仔细打量了下他，立刻便被他脚上的装备吸引了，他脚上穿的不是普通的鞋子，而是用特制的铁皮做的，看起来很大，难道那脚印就是他踩的？ 叶枫也惊讶的看了半天，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这人，“你，你是哪村的？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胡须男子笑道，“我也没见过你呢，哈哈，你们也是来打野兽的吧？怎么样，有没收获？” 跟叶枫一起的一名男子紧张的问道，“你，你怎么敢进这里面？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走进了不少呢。你就不怕里面有什么野兽？” 皮衣男子愣了愣，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似乎故意在掩饰着什么，接着弯下腰用手拍了拍脚上的装置，“看到没？我就是穿了这个才敢往里走的。” 大家的目光往他脚上移动过去，都盯着那双铁皮鞋看，叶枫笑道，“原来你是穿了这个，不过，我挺好奇，为什么要把鞋子做这么大呢？你的脚好像也没这么大呢？” 皮衣男子望了眼自己脚上的鞋子，举起手中的野兔，笑道，“哎呀，光顾着说话了，咱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吧，这样太累了，走，到那边去，那有个山洞，到那歇会。” 皮衣男子走到山洞坐下，把铁皮鞋脱了下来，才发现他里面还穿着布鞋，难怪这鞋子要做这么大，见大家都盯住他看，忙笑道，“嘿嘿，就想着里面多穿点，特意把这铁皮鞋做大了些，穿着有些滑，回头得改进下。” 栓子鼓起勇气问道，“路上有些大脚印，原来是你踩上去的，刚刚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是山野人的呢。” 秋菊在栓子背后掐了下，示意他不要多嘴。 皮衣男子西东，“这鞋子劲道大，也难怪你们会害怕。哎，你们到这来做什么？” 叶枫倒也不隐瞒，赶紧说道，“噢，我们在这打了头野猪，跟了几天了，今天早上才捉到的，费了不少劲。” 皮衣男子点了点头，“难怪，我说怎么有野猪的嚎叫声，你们运气不错啊，兄弟，你看，我追只野兔就追了好几天，都追这来了，嘿嘿，现在那些畜生都精着呢，越来越会躲了。” “追了好几天？为什么非得追这一只呢？”秋菊不解的问道。 皮衣男子把兔子提起来往大家眼前晃了晃，“我呀只要是看上了的，就一定要追到手，这畜生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你们看，这皮毛、这体型，嘿嘿。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它追到！” 大家都不住的点头称是，叶枫想了想，突然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看你的样子跟我们不太一样呢，难道，你、你是山那边的人？山那边真有人住？” 山那边？什么山那边？秋菊心里一惊，难道这山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世界？这林子这么深，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故事？ 皮衣男子一惊，忙笑道，“什么山那边？我就这附近一普通的村民，嘿嘿，难道不像吗？好了，我不跟你们扯了，我还得赶回去，我先告辞，你们在这再休息会吧。各位，后会有期！” 皮衣男子说着拿起他的铁皮鞋，提着野兔，还没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冲出了山洞，栓子跟出去看时，已看不人影了。看样子，颇有点武侠小说中的大侠风范，说话也还带着点古人的腔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鸣村 “这人到底是谁啊？跑的这么快。”栓子走回山洞里不解的问道。 叶枫跟其他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番，似乎取得了默契般，故意回避着，“这山里人呀，都是从小就在山上跑的，早就锻炼出来了，更何况那人长的牛高马大的，你说是不？没什么好奇怪的。” 另一名男子也叫道，“是啊，别理他了，咱再休息会，都累死了，好好修整下，准备回去。” 秋菊本来很是好奇，见他们都在刻意回避，因此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坐地上休息，不过，心里却怎么也忘不了这一幕，心想，早晚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栓子还是很不解的问道，“真不明白，这路这么难走，那人还能跑这么快，他就不怕迷路吗？” “走习惯了就不怕啦。”一男子打了个哈欠回应道。 秋菊想了想问道，“既然路这么难找，为什么不在路口设个指示牌什么的，也好让人找到的路啊。” 叶枫解释道，“其实认识路的人也不难找，上回你哥不就走进来了吗？一般来过一次的都能找到路，据说以前是有标示的，自从鬼子来了后就把路标销毁了，后来也就没再标上，算是对村民的一种保护吧。” 秋菊心想，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的地形很奇特，很适合将来办旅游区，“哎，我们刚刚在那边发现了个山洞，好像很深的样子呢。” 一男子躺在地上叫道，“那山洞里面大着呢，你别看一条通道那么狭窄，里面至少有两个礼堂那么大，而且深不见底，有人举着火把进去走了三天三夜也没走到底。打老蒋的时候，里面是用来藏人的。” 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啊，秋菊觉得这凤鸣村越来越有内涵，谁也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新奇的东西，如果能开发出来，那就是财富啊。“这地方真不错，将来大有可为啊，嘿嘿。” 叶枫道，“这地方不是谁都敢来的，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部落，由自己的族长管理，村民们自给自足。耕田狩猎，后来才归到乡里，由政府统一管理。哎，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来？” 秋菊笑道。“其实，我们就是来找你的，上回跟你说过在摇椅上雕刻图案的事，想过来看看，叶老伯雕刻好了没有。” 叶枫道，“噢。是这样，其实，那天开完会回来。我就跟我爹说过了，这段时间他都有在做，只不过，他这人要求太高，所以。雕刻的很慢，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等会去看看吧，你们今天呀，赶上好时候了，这不，刚好打了头野猪，回去吃猪肉去！” 一听到有吃的，娟娟跟栓子便大叫起来，“太好了，没想到还能有这口福，我好久没吃到野猪肉了，嘿嘿，今天真是来对了。” “好啦，休息够了没有？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进去把那野猪抬出来吧。”叶枫站起身叫道。 其他几个人也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连打几个哈欠，“走吧，唉，真他妈的累，回去得好好洗洗睡一觉。” “累也值得滴，你看，收获了头野猪呢，嘿嘿。” 秋菊她们跟着走了过去，一股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地上躺着头野猪，四肢被粗绳子捆了起来，脖子上、腿上都沾满了血，腹部微微起伏着，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栓子走上前轻轻的在野猪身上踢了脚，又缩了回来，“吗呀，它还能动呢。” 叶枫笑道，“你别碰它啊，呆会跳起来咬你！” “啊？它还能咬人啊？”栓子吓的赶紧退后几步。 几个人用两根长长的棍子把野猪抬起，朝着村子走去…… 秋菊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路，要记住倒也不难，但也容易搞混淆掉，稍微不同的是，往村子去的那条路光滑些，旁边的杂草也少些，大概是人走多了的缘故，但一旦像早上那样走到小溪那去，再出来就难了，这也许就是这些路的诡异之处吧。 叶枫扛着野猪回头笑道，“怎么样？路认清了没？下回可别走到小溪那边去了，不然还是一样出不来。” “哎呀，难说啊，下回还是得找个熟悉的人带路才好。”秋菊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自己空着两手，还赶不上那些抬着野猪的村民。 栓子不时回头看那些路，很有把握的说道，“放心吧，下回我指定不会再搞错了，这路都记住了，就算是不小心滑到小溪那去，我也能走出来了。” 娟娟拍着他的脑袋说道，“别吹牛了，你这牛皮鬼，要不是遇到这几位叔叔，我们晚上都得住那了，想想就觉得害怕，以后我都不要你带路了。” 栓子不高兴的说道，“别小瞧人，我都说了不会迷路了，你还不信，嫂子，你信不？” 秋菊喘着气，打开水壶喝了几口水，“这事我可不敢确定，哎呀妈呀，跑太快了，我都快喘不上气了，他们怎么力气这么大，抬个百多斤的野猪还能跑这么快。” 走到凤鸣村时已经快到中午了，一进村便有些孩子围了上来，跟在野猪旁边嘻嘻哈哈的跑着。野猪抬到了叶枫家，放在院子中，一群孩子跟进来蹲在野猪旁边，胆子大些的就伸出手指往野猪身上戳了下，“这野猪好大头啊，童儿他爹真有本事。” “哎，好像还在动呢，你看，小心点，等会跳起来咬你。” “怕什么啊？不捆住了吗？等会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吃点呢？” “肯定会的，上回不也分给咱吃了吗？” 秋菊站院子中，听到孩子的话，心想，看来这队长还不错，打到的猎物都会分给别人吃，这大概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民风吧？ 叶枫回屋里擦洗了下，叫道，“爹，童儿，有客人来了。童儿他娘，赶紧开火烧水，呆会把这野猪弄一下，中午好下锅，嘿嘿。” 一个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头上包着头巾，一身蓝布衫，有些羞涩的看着秋菊她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们进屋坐吧，我去烧水。” 秋菊笑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大嫂，打扰你了。” 其他几名男子也各自回家去了，洗漱换好衣服再来杀猪。 叶老伯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秋菊愣了愣，想了想说道，“是你啊，闺女，来，快进屋吧，童儿，去给客人倒几杯茶水来。你们一块过来的？这路不好走吧？” 栓子赶紧说道，“是啊，爷爷，我们差点就迷路了，幸好遇到叶叔他们。” 秋菊往屋里看了看，发现厅堂中摆放着一张新的摇椅，不过，是用加厚的竹子做的，看起来比自家编制的那些更加结实、稳当，也更能显示出做功。 秋菊忙走上前去，摇椅上面的图案已经完成了一半，椅子上还放着雕刻用的工具，摇椅的做工很是精美，图案更是精雕细琢、线条优美，栩栩如生，这样一看，前几天牛蛙抱过来那张摇椅相比起来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叶老伯拿了些地瓜干出来给孩子们吃，回头跟秋菊说道，“这摇椅就是你说要的吧？你看，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使，这么多天了也没弄完。还有啊，我想，如果要在上面雕刻图案的话，用加厚的竹料更能表现出来，所以，就没先跟你打招呼，直接用了加厚的竹子。” 秋菊不由的心生敬佩，忙起身笑道，“叶老伯，别这么说，这加厚的竹子做的确实好看多了，只是成本要高些，辛苦你了。你的手艺真是让我叹服，俗话说的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哪，你瞧这做工、还有这线条，完全就是一个艺术品……” 叶老伯摸着花白的胡子，谦虚的说道，“艺术可不敢当，我这也就是闲来无事，随便做点打发时间而已，你看，还没完工，让你白跑一趟了。” 秋菊显得有些激动，这摇椅要是拿出去，肯定能提升不少价值，这才是真正的民间艺术，“老伯，你别这么说，这次来呀，大有收获，看到你的手艺，我就看到了希望，呵呵，你瞧我，太激动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反正，这路我也基本上认得了，等你做完，我再过来拿便是，你看这做工，肯定值不少钱。” 叶枫换洗完走进厅堂，笑道，“我们这啊，就是竹子木头多，要真能值点钱，也不枉了这上好的木头啊，我说，你也不用跑来跑去了，这的路你们不熟，很容易迷路，还是我给送过去吧。哎，我说你们都饿了吧？先吃点地瓜干，呆会把猪弄好了，煮肉给你们吃。” 能送到家里那当然好，省得自己乱窜，一不小心又跑进那林子去。秋菊忙说道，“不饿，不饿，我们路上都有吃了饼干的，就是不好意思，到这打扰你们了。” 一听到有吃的，栓子跟娟娟都很高兴，跑外面跟门口那些孩子玩去了，围着那头野猪嘻嘻哈哈的看着。 叶老伯摸着他那花白的胡子，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凤鸣山的人哪就是好客，这有段时间没外人来了，今天正好你们过来，又打了条野猪，可以好好热闹热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平安归来 秋菊往屋里打量了下，发现里面有张桌子，上面还摆着几本书，自从自己附身在这小媳妇身上，除了娟娟那学堂的书，已经好久没见过其他的书了，不由的走过去拿起本翻看起来。 叶老伯笑道，“你也喜欢看书？我这也没别的书，这是三国志，还有些论语、唐诗宋词之类的，都是老古董了，哎，那三字经是教孩子们随口念的，别见笑，呵呵。” 秋菊心想，看来，这名叶老先生还是位老学究呢，“呵呵，我好久没看过书了，正好在你这看到，觉得挺亲切的，所以随手翻了翻，你别介意。” 中午吃饭比较迟，叶枫他媳妇煮了一大锅的野猪肉，在院子中摆了两桌，附近的村民有空闲的都自己跑过来尝尝鲜，随到随吃，孩子们很多，有的还自带了碗筷，山里人都很朴实，平时互相关照着，都比较随便。叶家也好客，大家吃的很是开心。 秋菊感觉这的人跟杏花沟或是娘家那村子的人都不一样，这儿的人很热情，人心很淳朴，也不需要过多的讲些什么客套话。 吃完午饭又寒暄了阵，已是傍晚时分，为了安全起见，叶枫特地亲自送他们下山，还每人送了一块野猪肉。 美云早早的等在秋菊家，心里老是有点不安，站在院子中伸长了脖子望着路口，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他们回来，心里开始慌乱起来。 秋菊婆婆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一天没见着栓子就这么不习惯吗？” 美云双手乱搓着，紧张的说道，“唉，不是我想孩子，我是不放心哪。我，我真怕栓子他，他不知道认不认的路，你看天都快黑了，也没见回来。” 婆婆倒是轻松，娟娟他们都是自小就在山里跑的，也用不着担心什么，笑道，“或许呀，留他们吃了晚饭再回来也不一定。或者啊，跟秋菊谈得拢，留他们在那住一晚呢。我看你还是先别等了。” 美云急了，只好说道，“凤鸣山那路你是知道的，很容易就迷路，要是走进那片大林子中去了。你说，还怎么出的来？” 婆婆一惊，“你不是说你家栓子经常去那吗？只要认得路就没问题呀，你不会是栓子从来都没去过吧？” 美云说道，“栓子是去过一次，不过是两三年前了。其实路也不是太难走，我早上忘记叮嘱他了，别到岔路那边的溪水中去打水。一旦走进去就很难走出来了，你说是不？” 婆婆放下手中的活，站了出来，也望着路口，“什么小溪？哎。你别吓我啊，我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凤鸣村。哪知道有什么小溪？况且，秋菊之前还跟春来、她哥秋生去过一次，应该不至于迷路吧？” 美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没用的，去过一次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秋菊容易忘事，哪会记得什么路啊？我跟栓子说了，要他傍晚前一定得赶回来的，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婆婆有点恼怒了，抱怨道，“我说你这人怎么没点脑子，这种事也能做？你说的那什么大林子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栓子会不会是到他姑婆家去了？” 美云苦笑了声，“我们这两年都比较少来往了，应该不会去的，而且他也跟他姑婆不亲，我都跟他说好了，跟秋菊办完事就得回来。” “那去找找吧？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婆婆回厨房看了下大灶里的火，把火熄灭了，走到厅堂跟老李交代了几句，便拉起美云出了门，往村口走去。 两个人着急忙慌的走在路上，秋菊婆婆开始抱怨起来，“你也真是大胆，明知栓子不怎么认得路，还敢让他带路，要是真迷路了，我看你怎么办？” 美云也是一肚子委屈，小声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家秋菊吗，要不是她说想去，我能让栓子去冒这险吗？” “为了秋菊？我看你是为了钱吧？以为秋菊去凤鸣村是去做什么赚钱的买卖，怕自己分不到，哼。”婆婆小声嘀咕道，还好，说话声音不大，路上风倒是挺大，美云只顾着找栓子，没太注意听，不然一准吵起来。 秋菊三人正急匆匆的往村子赶来，突然娟娟大叫了声，“栓子哥，那不是你娘吗？还有我娘，娘——”接着跟栓子一起跑了过去。 美云见栓子不只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手上还提了捆肉，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哎，这肉哪来的？好像不是一般猪肉呢。” 栓子叫道，“这是野猪肉，叶枫叔叔他们打来的，你看，好大一捆呢，够吃几餐了。嘿嘿，今天真是够刺激的，你都不知道，我们……” 秋菊心想，今天已经够吓人的，还好有惊无险，就别再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了，因此忙在栓子背上戳了下，叫道，“好了，栓子，回来就好，赶紧回家让你娘给你煮肉吃吧。” 栓子心领神会，笑道，“对，娘，快回家吧，这野猪肉可好吃了，我们中午也是吃的这个呢。” 回到家里，公爹也舒了口气，刚刚一直都不时的往门外望着，心里正担心的不得了，看到她们回来，嘴角挪动了下，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嘿嘿。” 婆婆急匆匆的走进屋里，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也不知道美云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栓子这么个小子带她们去，要是真迷了路或是遇到野兽啥的，我看她拿什么赔给我，哼！” “哎呀，好在都平安回来了，真是的，给我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婆婆用手拍打着胸口，表示吓的不轻，眼睛却直盯着秋菊，脸上露出一丝怜惜和不舍，经过刚才的一吓，她似乎对秋菊产生了一种依恋，幸好都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之前老是对秋菊拳打脚踢的，不由的满脸歉意，其实，自己也想不通，是自己变了，还是秋菊变了，竟然让自己有些疼爱了。 秋菊有些不习惯的摸着脸上，尴尬的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婆婆回过神来，笑道，“不是，不是，哎，你们先坐下休息会，我去给你们做饭，噢，对了，这野猪肉想怎么吃？用煮还是用炒？” 娟娟跟秋菊几乎异口同声的叫道，“用炒！” “嘿嘿，就知道你们爱吃炒的，好啦，我炒菜去了，真好，都回来了。”婆婆提着肉开心的回厨房去了。 公爹依然埋头编制着花篮，现在厅堂的灯被秋菊换了个四十瓦的灯泡，算了亮堂了不少，公爹还是编制几下就得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水，大概是人老了，眼睛总觉得累。 娟娟一屁股坐椅子上叫道，“哎呀，累死我了，走了一天的路，哎，嫂子，你说我们见到的那个山洞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啊？” 秋菊心想，娟娟大概是给吓怕了吧，心里老惦记着那山洞，回头想想，自己也觉得挺后怕的，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特别是突然飞出来的蝙蝠，就好像此刻还在自己头上盘旋般，越是想忘记就越会往那方面想。 公爹抬起头不安的问道，“你们走到那山洞去了？怎么会闯进那去？” 秋菊正要发话，娟娟叫道，“还不都是栓子带的路，爹，栓子他根本就找不着路，美云婶子还让他带我们去，都差点迷路了，还好遇到人家在那打野猪，不然就麻烦了。“ 公爹一脸的惊讶，“那真够险的，唉，以后别再这么去了……” 公爹的话引起了秋菊的好奇心，她觉得公公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忙问道，“爹，你知道那？还是你去过啊？” 公公犹豫了下，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趣事，“是啊，那地方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不过，我们是有熟人带路的，否则是走不出来的，那林子深着哪，里面什么样的野兽都有，还有野人呢……” 娟娟赶紧问道，“那你见到过吗？” 公公笑道，“我要真见到过，现在还能坐在这啊？不过，我们倒真是进过那山洞，举着火把在里面走了一整天，后来火把快用完了，就出来了。” “那里面有什么啊？也有野兽吗？” 公爹咳嗽了几声，继续讲着他的传奇经历，这也许是他这一生最惊险、最刺激的故事吧，所以，讲的津津有味的，“那倒是没有，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也看不清，就一些石壁，而且呀，路很小，一下踩不稳就会掉下去，下面可深哪，嘿嘿，得靠着石壁慢慢走，再往里些，里面宽阔了很多，有大礼堂那么大，不过依然全是石壁，有时候会有些水滴流下来。” “只可惜啊，我们的火把不够，当然，就算是火把够的话，也不敢往里走了，里面出现了岔路，怕走进死胡同，而且呀，很容易迷路，就像那片林那样。据说走到尽头的话有个出口，那头也应该是那片原始森林的尽头，听说是景色非常漂亮，就好像，就好像仙境般，还有仙鹤在那安家呢，那里的水据说喝了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对了，那边还住着人，其实也不知道是人还是神仙，他们与世隔绝，从来不与外头的人来往，每天都过着很快活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摇椅之王” 森林的尽头住了人？秋菊心里咯噔了下，那今天在那看到的那个人会是住在山那头的吗？难怪叶枫他们不敢吱声，也许是心里早就有了默契，不想破坏森林那头那些居民的宁静生活吧？“爹，你是说，森林的尽头真的住了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公爹闭起眼，似乎在回忆些往事，脸上露出些许微笑，“嘿嘿，我也是听说的，毕竟谁也没见过哪，据说是为了与外界隔绝，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设了很多保护屏障，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人住，况且，也不敢走进那片森林。那里的人们哪，太阳出来的时候出去干活，太阳下山就回家，过着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的生活，非常的自由自在。” 秋菊心想，不管那传说是不是真的，都代表着人们对自由、对人权的向往。 娟娟听的有些陶醉了，也不再那么害怕。 公公平时少言少语的，现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想必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有点怀旧了。 传说终归是传说，不过，山洞的另一头一定是个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说不定就是一个原始部落，看来这凤鸣村一点也不简单哪，就上午在山里遇到的那个穿着铁皮鞋的大胡子男人看起来就与众不同，“那，还有吗？除了这些，还有没其他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娟娟也大叫道，“是啊，是啊，爹，还有没，我还想听呢，最好是关于凤鸣村的。那林子里的野兽多吗？多是些什么样的啊？” 公爹笑道，“那里面我们也就稍微走进去了点，那时想去打点野味啥的，每个人都带着铳，运气好的时候呢，能打到个野兔啥的，要么就是野鸡，后来打的人多了，那些畜生也狡猾，都躲到林子里面去了。大家都不太敢往深处走，所以，打猎的人就少了。也就凤鸣村的人还敢去打打野猪啥的，嘿嘿，你娘啊，也是看着我打猎的手艺才看上我的……” 公公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了，秋菊嘿嘿笑了几声。看来，这两位老人的过去还挺浪漫的嘛。 公爹正说的起劲，婆婆走进来叫道，“好了，还在扯什么呢？快过来吃饭了吧，今天这野猪肉香着呢。好久没吃过这么鲜的野味了。” 公公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走，吃饭去吧，等会再跟你们讲。” “这肉好香啊，比咱猪圈里那猪好吃多了，这叶枫还真客气啊。中午吃了还让你们带一捆回来，嘿嘿。”公公扑上去用抓起一块肉放到嘴巴里。不停的赞道。他今天好像兴致特别高，不只话多，动作也变的这么孩子气。 娟娟也抓了块肉放嘴巴，边叫道，“比中午那用煮的好吃多了，哎，爹，你别光顾着吃，还是讲讲你以前的事吧，我娘她是怎么看上你打猎的手艺的？你以前很勇敢吗？是不是英雄啊？” 婆婆咧嘴笑道，“英雄？就他？狗熊还差不多，嘿嘿。哎呀，看你们这高兴劲，要是春来在家就好了，你看这春来，没上过几天学，字也不识的几个，这信都没法写，你看都几个月了也没见点音信，这心里老是担心着哪。” 公爹想了想说道，“你不是一心想着让春来去当工人吗？当工人有面子，有钱，其实啊，累着呢，工资又能有多少啊？你看，秋菊现在接回来的活都得分出去给别人做，要是春来在家，这送上门的钱还能往外送吗？我看哪，干脆就让春来回来好了，在家编制点竹篾，他们年龄也大了，总该要个孩子了吧？” 这话让秋菊心里咯噔了下，本来吃的好好的，一下便没了食欲，现在自己仍然还能呆在这，就因为春来很少回来，婆婆不会老把生孩子这事挂在嘴边，想着趁改革开放赶紧自谋生路，其他的真没想太多。 婆婆经这么一提醒也来了劲头，“我不是担心秋菊那活不知道能接多久吗？要一直都这么有活干，那就让春来回来好了，田里地里的一大堆活忙都不忙过来了。在煤矿当工人虽然名声好听，可实际上累着呢。不像花婶家的大成是当会计的，可以轻松挣钱。秋菊，你看呢？要不这两天就给春来去个信好了，让他早些辞了回家来。” 什么？还真让春来回家啊？连工人都可以不当了？秋菊脸上浮现一丝恐惧，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春来感觉越来越害怕了，也许是近来春来的改变让自己对他有了点好感？ 秋菊沉默了会，心想，还是找个理由推脱的好，要真把春来弄回来，婆婆肯定得天天念叨着抱孙子那事。“再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这竹篾活能做多久，人家又不是经常都会要的，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婆婆有些失望，脸色随即暗了下来，公爹赶紧说道，“还是依孩子说的吧，等秋菊接的活多了再让春来回来，他现在煤矿做的好好的，没必要，没必要。” 现在家里也确实忙，田里地里的一大堆活，等到犁田插秧，就更忙不过来了，到时，自己接的竹篾活还一定找的到人做，反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春来对自己还不敢乱来，至于婆婆那“抱孙子”的心思就让她去折腾好了，自己小心应付便是，只要做好春来的工作，婆婆也没法子。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下次去城里跟金厂长商量下，如果活多的话就考虑让春来回家吧，反正，在煤矿也挣不到几个钱……” 公公婆婆相互对视了下，两个人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婆婆咧嘴一笑，心想，以后再见到书记家的人尤其是书记夫人桂玉，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好像欠了她大人情般，总得找些客套话去阿谀奉承了。自从上回给小花和罗铁做媒没做成，就更觉得亏欠了书记家，哼，以后春来不去煤矿上班了，看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神气的。“这多好？这才是居家过日子嘛。上有老下有小，那叫什么乐来着？” 娟娟笑道，“娘，瞧你高兴的，还有什么乐？这词你也知道啊？嫂子，你知道不？” “啊？”秋菊回过神来，说道，“什么乐？天伦之乐吧？” 婆婆回应道，“对，对对，就叫天伦之乐，就是无比的快乐。嘿嘿。” 一餐饭吃的还算是开心，也许邻居们都会有点不习惯，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传出秋菊被打时的那种嚎叫声了，相反时不时都能听到欢快的笑声。 大概过了十来天，叶枫才把做好的摇椅送过来，花婶跟美云见叶枫过来也相继跟了进来，想看看秋菊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利益。 这摇椅往厅堂里一摆，其他的摇椅、花篮什么的就都相形见绌了，秋菊不由的赞道，“你拿了把摇椅之王过来呢，你看，我们做的那些都成了陪衬了。” 花婶巴结似的说道，“大兄弟，你这摇椅是怎么做出来的啊？你看多厚实，上面还有图案，这图案就像是真的一样，那么生动，把我们的都比下去了。这起码得卖个几倍的价钱吧？啧啧，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的手艺。” 美云咧了咧嘴，“那也没办法，咱没这手艺，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把钞票往口袋里装了。” 叶枫笑道，“呵呵，这都是我爹的手法，能看的上就好。” 秋菊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跟叶枫说道，“我们也该走了，瞧这东西挺多的，金厂长这几天在城里的招待所，正好叶大哥开了拖拉机过来，我再让老王准备下，咱一起过去吧。”秋菊看着地上的东西心里盘算了下，说道，“应该差不多装的下了，走了。” 叶枫犹豫了会，说道，“我，我也去吗？” 秋菊笑道，“那当然，你正好给我们当司机呢，呵呵，还有带你去见下厂长，以后好打交道。” 叶枫心想，秋菊能有这胸怀真是让人钦佩，就不怕别人跟金总直接联系上抢了生意？当然，自己不会做这种事。 正要出门，牛蛙走了过来，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我来的真巧了，这是要出门呢？正好，我跟你们一块去。” 秋菊心里一惊，自己倒是差点忘了这么个人了，还好公公婆婆一早的便去了地里干活，这要是碰上，还不得吵起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啊，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出门？我可没说过什么时候去啊。” 牛蛙咧嘴一笑，哼，这事能瞒过我吗？从凤鸣村过来可是要经过桃李村的，幸好早上叶枫经过的时候被自己撞见了，不然就真得错失机会了。牛蛙一副流里流气的样，直盯着秋菊，“嘿嘿，我们心有灵犀呗，我也开了拖拉机过来，要是装不下，可以装我那，正好帮你解决问题。” “好了，那就一块去吧。正好放点花篮在你车上。”秋菊说着拿起东西出了门。 牛蛙表现的很积极，跟着秋菊把拖拉机上的东西搬了进去，金厂长见来了两个新面孔，笑道，“秋菊，还请了工人了？” 牛蛙撇了撇嘴，表示很不屑，小声嘀咕道，“工人？就她？哼，也配？” 第一百三十六章 “摇椅之王”（2） 不等秋菊回话，牛蛙忙笑嘻嘻的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嘿嘿，你是金厂长吧？我一瞧你就是，你看，这派头、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当官的……” “啊？”金厂长尴尬的笑了笑，打量着牛蛙，他对这种流里流气的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并不太愿意理他。 见金厂长没怎么搭理，牛蛙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想跟金厂长握手，“哎，忘记介绍了，我叫牛蛙，是李桃村的，我呀，不是秋菊请的工人，我跟她一样，也是做这行的，哎，我自己开拖拉机过来的，嘿嘿。” 秋菊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个马屁精，拍马屁也不看人，见谁都乱拍一气，大概是太紧张了，把桃李村也说成了李桃村，还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连自己有个拖拉机也要搬出来说。 “牛蛙？”金厂长笑了笑，随意的跟他握了下手，看着秋菊说道，“怎么样？都完工了？” 秋菊笑道，“那当然，我可是签了合约的，哪敢延误？”说着，把叶枫拉过来，说道，“噢，金厂长，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凤鸣村的村长，叫叶枫，今天特地带了把摇椅给你看看。” 叶枫憨厚的笑笑，忙把摇椅搬了过来。刚刚一直站在一旁没有插上嘴，他本身也是个做实事的人，不太爱表现自己。 牛蛙一看有点急了，心想，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秋菊也真是的，怎么不先帮自己介绍介绍，忙把摇椅搬过来说道，“金厂长。你看，我也带了把过来，这做工真没的说的，上面还刻下了图案，你看……” 金厂长搬过叶枫的摇椅转身跟牛蛙说道，“你先等等，噢，我看了这位大哥的再看你的，先坐会吧，好不好？” 叶枫的摇椅让金厂长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心里不由得叹服，这才叫艺术，这摇椅已经超出了使用的范围了。甚至具有收藏的价值，“这是你做的？” 叶枫显得有些紧张，说道，“不是不是，是我爹做的。图案也是他雕刻上去的。” 秋菊忙插嘴道，“这摇椅叶老伯差不多做了一个月呢，刚雕刻图案就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是用加厚的竹料做的，你看，跟我们那些有着质的区别。” 金厂长摸着摇椅。看着上面雕刻的图案赞道，“确实是精品中的精品，秋菊。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给不出价了，要是给这摇椅定了价，那不等于糟蹋了他本身的价值了？嘿嘿，真不想不到。那啥凤鸣村是吧？还有这样的能人，不得了。不得了啊，秋菊，这也是你功劳啊，人是你给介绍的。” 叶枫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像个小媳妇似的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怕会言语不当伤了感情。 秋菊笑道，“金厂长，你这么说，那这摇椅你是看上了？你还是按市场行情给个价吧，这种摇椅做工时间很长，不能大批量做的，只能是定做，你看呢？” 金厂长叹了口气，“我呀，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想找这样的一件东西，既美观实用，还有艺术价值，没想到你给我找来了。这，我还真不好定价，大兄弟，你说呢，要不你给个提示吧？” 叶枫抓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呢，嘿嘿，那啥，金，金厂长，你看着给吧，我没所谓……” 牛蛙站了很久，一直插不上嘴，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走过来说道，“依我看，最少得一百块钱，要不，一百块都少了……” 牛蛙的话一出，除了那位金厂长，在场的每个人都吓了一跳，一个服务员正端了盘子经过，也是张大了嘴巴，盘子都差点没端稳，一百块够她几个月工资了。 连秋菊也愣住了，一百块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厂长能接受吗？ 牛蛙见大家都被惊吓到了，有些得意，心想，看来在场的人中，除了金厂长，就只有自己是见过世面的，这么个数字就把他们给吓住了，就是不知道那位金厂长会怎么看，他扭过头偷偷的看了眼金厂长，发现他面带笑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心里算了松了口气，他自认为很会察言观色，一看金厂长那表情就知道有戏。 金厂长犹豫了下，其实他心里也没个底，说低了怕贬低了货物的价值，说高了又担心客户那头能不能接受，见牛蛙说了个价格出来，大家反应都比较惊讶，因此说道，“那就按这位牛蛙同志说的价格吧？就一百块，你们看呢？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叶枫兄弟，你有什么看法？” “一、一、一百块？”叶枫惊讶的张大嘴巴，心里紧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摇椅确实是费了很时日，可也没想到会值这么多的钱啊。 金厂长的话一出，大家更是惊讶，谁也没想过，一把摇椅竟然可以卖出黄金的价格来…… 牛蛙见状心潮澎湃起来，他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金厂长竟然会真的给出这个价格，一百块，一张摇椅能卖一百块，这不是做梦吧？ 牛蛙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把自己家做的那把摇椅抱到金厂长面前，张开嘴似乎是努力了很久才说道，“金、金厂长，你看他这个你都给出了这么高的价格，那我这个应该不会差多少吧？” 金厂长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为难，他撇了眼牛蛙抱过来的摇椅，又看了看叶枫家做的，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等等，好不好？我先把叶枫同志这把处理好了，再来看你的，你先坐会吧，噢。” 牛蛙讨了个没趣，只好退回到椅子上坐好，屁股像是长了牙齿般，不停的扭动着，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在金钱的诱惑面前，他哪里还坐的住？眼巴巴的看着金厂长，等待着对自己的垂青。 叶枫坐金厂长身旁，双手不停的搓着，一直傻笑着。金厂长看着秋菊说道，“你怎么看？要是没什么意见，那就照这样说了，当然，人是你介绍来的，我这也一直都是跟你接洽，我看这样好了，以后我这边需要的货还是由你来统一管理，大家做好了都放你那，由你统一安排，我只负责跟你结算，你看可好？” 秋菊点了点，“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总代理？噢，我是说在我们濂溪乡的代理？” 金厂长笑道，“你还懂什么是代理啊？也就差不多这意思吧，哎，我说秋菊，你真是山里面土生土长的吗？我怎么觉着你是见过世面而且是见过大世面的呢？” 秋菊抓着后脑勺，憨厚的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以后再讨论吧，嘿嘿，给你留点悬念，那叶枫大哥要是没意见的话，这张摇椅就这么定了，就按一百块吧。” 叶枫不住的点头，“我没意见，没意见……” 金厂长道，“那好，就这么说了吧，叶枫同志，你看这样可好，我呢，还想再定一张，价钱还是按一百块，一个月时间能完成不？嘿嘿，你别见怪，我给秋菊她们的时间一般都是一个月。” 还要一张？一个月时间，一张摇椅，一百块，这样的好事到哪去找？叶枫想了想，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没问题，一个月后，我再交回一张给你，保证完成任务，而且保证质量！” 秋菊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对双方都有个交代了，叶枫是个好人，有情有义，能让他赚点钱，自己也算是不枉此行，金厂长又想到好产品，这样正好，让他们达到了双赢。 金厂长拿出盒烟，又给牛蛙和叶枫发了一支，牛蛙手忙脚快，从兜里掏出洋火嗤的一声点燃，用手捧住送到金厂长嘴边，金厂长抽了两口烟，说道，“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有创意的玩意都可以拿过来，现在正是大创新时期，只要是有新意的都能有市场。” 牛蛙再也坐不住了，弓着背走到金厂长身旁小声问道，“厂长，现在可以看看我那摇椅了吧？我跟你说，这也花了不少时间呢，虽然比不上叶枫的，但绝对比秋菊她们那些要好很多……” 金厂长把牛蛙的摇椅仔细看了遍，做工是不错，雕刻的图案也可以，不过，跟叶枫那是没法比的，这样的摇椅，是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等级，还真不好定价。 牛蛙盯着金厂长充满了期待，“金总，你看，我这摇椅能值多少钱？” 金厂长看着牛蛙，轻轻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值多少钱？” 牛蛙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就等着问这句，马上回答道，“你看，叶枫队长的你给了一百块，我这个稍微次点，就，就八、八十吧？你看可好？我也就不说九十了，你看着给点，就八十好了。” 金厂长笑而不语，坐回到座位上，抽着烟，喝了口茶，闭起眼似乎在闭目养神。秋菊冷笑了声，以为自己的也是精品呢？敢开这样的口？ 牛蛙急了，叫道，“金厂长，那你说多少合适吧？你看，我也大老远的跑来了，你就看着给个价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佣金 金厂长深吸了口气，吐出几个烟圈，慢慢睁开眼睛，犹豫了下说道，“其实，你这把摇椅做工确实是没的说，只是呢，我现在也不需要这种款式的，单纯从椅子上看还不错，不过这图案，怎么说呢，有点多此一举，看你也大老远的跑来了，我就给你十块好了，以后你如果还想做的话，就到秋菊那去接单，产品的要求、价格都由她来定，你要愿意的话就留下……” “什么？十块？”牛蛙吃惊不小，十块跟一百块相差也太大了，自己的摇椅虽不如叶枫的，可也不至于相差这么多吧？“金厂长，你，你再看看吧，好不好？我觉得挺好的，至少比秋菊她们拿来的那些好多了吧？” 金厂长有些不耐烦了，首先牛蛙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流里流气，一点不稳重，要不是看在秋菊的面子，早就懒得跟他说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要怎么样你自己决定吧。” 转向秋菊说道，“你这次交的货都检验过了，没问题，看来，你对质量的把关还挺严格，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摇椅先不做，你给我做三百个花篮吧，还有一种藤椅不知道你们那有没人做，现在比较时兴，主要是轻快凉爽，夏天的话很受欢迎。” 藤椅？秋菊想了想，记得自己小时候家里就有好几把叫藤椅的，上面的小孔比较多，坐上去很凉快，而且还很轻，“我知道这东西，不过，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款式？” 金厂长道，“最好是有新意点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设计下，先做几把当样板，拿来给我看，选好了再批量做。” 秋菊笑道，“嗯，没问题，我回去就安排。” 牛蛙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直在机会插嘴，见他们停了下来，赶紧说道。“金厂长，我那，还没说清楚呢？还能加点不？” 金厂长沉默了会说道。“这不是菜市场，我们也不是在买小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拿回去好了。” 牛蛙心一横，心想，算了。反正十块也不低了，已经是秋菊她们的两倍了，秋菊她们做摇椅的价格他早就打探好了，所以，也算不上是吃亏。“那就十块吧，下回还需要做什么？你就交给我。我一准能完成任务。” 金厂长站起身，吩咐助手去拿钱，转身跟牛蛙说道。“我不都说清楚了吗？这些你找秋菊就可以了，这边的事我都是全权交给她负责了，以后有什么事不用来问我，直接问秋菊。” 牛蛙很不屑的看着秋菊，好歹自己曾经也是红卫兵的副队长。现在居然要听一个女人的吩咐，这也太掉面子了吧？看金厂长那一脸的严肃。又不好再去要求什么，他很清楚，金厂长现在已经被秋菊迷惑住了，自己说什么都只是自讨没趣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金厂长拿过钱来，给了一百给叶枫，叶枫显得很激动，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紧张的手心冒出了汗水。 秋菊接过货款数了数，发现多了十块钱，忙跑过去问道，“这钱数不对啊，我怎么算都是多了。” 金厂长笑道，“对，是多了十块钱，这是你介绍叶枫的佣金，佣金你懂吗？也就是说是介绍费吧。” 佣金我能不懂吗？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也有“佣金”这名词了。秋菊笑道，“我没做什么呀，你不用给我的，这我都不好意思了。” 金厂长说道，“你这人就是太老实了，你做没做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你为了去凤鸣村差点迷路了。”见秋菊有些惊讶，说道，“这些呀都是侯兵上回见面时跟我说的，你为了这点活吃了不少苦啊，就这点钱，你就别推脱了。” 见金厂长这么坚持，秋菊只好收了下来。金厂长转过身说道，“现在快到中午了，大家都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已经让食堂准备饭菜了。” “啊？”又吃饭？叶枫有点紧张，不好意思的看着秋菊。秋菊笑道，“那就听金厂长的安排吧。” “你们先搁这做会，我有点事出去下，等会吃饭的时候见。” 金厂长说着走出了招待所。 叶枫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抽出十块递给秋菊，“秋菊，你看这次你也辛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秋菊忙推过去，“叶大哥，你可别这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收的，你要是这样就太见外了，而且呀，”秋菊凑到叶枫耳边小声说道，“刚刚金厂长已经给过我佣金了，这些让老板来给就可以了，你不必费这心思，嘿嘿。” 见秋菊执意不收，叶枫只好收了回去，牛蛙在一旁看着，眼红的不得了，心想，秋菊这钱也太好赚了，就这样介绍了下，什么力都没出，就白白得了十块钱？还是叶枫的那份不敢收，不然一下就得了二十块，自己拼死拼活的一个月也就二十几块，看来，这钱要赚起来，真不难哪， 牛蛙突然想，要是自己能把这活接过来，成为濂溪乡的什么总代理，那以后这钱不就全给自己赚了？要是自己做了总代理，像今天叶枫那事，少说也得收他个二十块，哼，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想着，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心想，凭着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有阿谀奉承的功底，把金厂长拿下应该不成问题，嘿嘿，以后，你们就等着看我的脸色吧。 牛蛙得意的瞪了秋菊一眼，一个小娘们，能有多大能耐？哼，到时，你不巴结着点，还不给你活干呢。 秋菊没理会牛蛙的眼神，想起了之前刚到杏花沟时第一次到县城来的情景，那时候，自己是想趁着公社的拖拉机进城好逃到城里另谋生路来着，后来瞎逛了一天也没个结果，还是招待所食堂那做菜的大叔给了两馒头吃，才不至于挨饿。唉，自己现在能挣钱了，也该报答下人家。 秋菊想着，走到外面的供销社买了两瓶麦乳精、一斤鸡蛋糕拿到食堂，找到那位大叔，大叔倒是眼力不错，一眼便认出了秋菊，欢喜的叫道，“哟，闺女，你又来卖摇椅了？这回做了多少把啊？” 秋菊把刚买来的东西交到大叔手上，笑道，“大叔，我呀顺便来看看你，刚刚路过供销社给你捎了点东西……” 大叔忙推过去，摆着手嚷道，“这么能收你东西呢？这些东西可不便宜，我不能收，不能收的。” 秋菊本身不太会送礼，见大叔一个劲的推脱，愣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急的脸都红了，“大叔，你就收下吧，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就好，我真是特意为你买的……” “这……”见秋菊这么有诚意，大叔也不好再推了，擦了擦眼角，显得有些激动，“那好，那好，闺女啊，大叔就收下了，下回可不能再这么破费了，知道不？” 秋菊松了口气，看来这送礼比收礼更麻烦，还得瞅准人家的心思，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人家欣然接受礼物，而且还不会觉得欠你人情。 大叔接过东西，说道，“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给你弄几样菜，你看怎么样？” 秋菊忙说道，“我们中午已经在这定好位了，还是那位金厂长请客，哟，也该来了，大爷，我先不陪你了，等我吃完饭再来看你，噢。” 大叔笑道，“好好，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门口金厂长跟叶枫他们缓缓走了进来，牛蛙表现的很积极，满面笑容的陪在金厂长身旁，似乎做好了随时等候吩咐的准备，只要金厂长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秋菊赶紧迎了上去，“金总来了？快里面请吧。” 金厂长盯着那位大叔看了眼，笑道，“你亲戚？” 秋菊点了点头，很有感慨的说道，“嗯，其实有的时候，在外面遇到的一些人比亲戚还亲哪，呵呵，瞧我说哪去了，快入座吧。” 牛蛙眼明手快跑到桌子前帮金厂长把椅子拉了出来，还用袖子在椅子上擦拭了下，满脸堆笑的，“金厂长，你请坐，请坐，嘿嘿。”接着在旁边拉出张椅子自己坐了下去。 金厂长坐好刚要说话，牛蛙忙从口袋中掏出包大前门，拿出一根递给金厂长，又看了看叶枫跟老王，犹豫了下，还是给他们两也每人发了一根，然后，毕恭毕敬的给金厂长点燃。又往桌子上了看了眼，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赶紧站起身大声叫道，“服务员，快拿壶茶过来。” 一胖胖的女服务员咧着张大嘴大声嚷道，“就来，就来，叫什么叫？那么急干嘛？没喝过茶啊？” 秋菊心想，这年代的服务员还真牛，跟客人也这么大喊大叫的，也难怪，人家是正式工，是国家的人，是铁饭碗，就是有意见也没办法。 牛蛙啐了一口，骂道，“搞什么嘛，客人坐了这么久了，也不见端茶过来，她还有理了？这些服务员的态度得改正。金厂长，你别见怪，嘿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牛蛙的鬼点子 金厂长笑着点了点头，秋菊正想开口，牛蛙不管不顾的张嘴便说道：“金厂长，这的伙食还不错吧？你要是有空啊，该去下我们桃李村，我们那的东西才叫好吃呢，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去我开车来接你，噢，对了，你等会要不要去办事？我开车送你去。” 开车？就你那手扶拖拉机？还敢拿出来献丑？秋菊冷笑了声，见金厂长皱了眉头，显然是对牛蛙的热情表现不太满意，因此说道，“牛蛙，人家金厂长有自己的小汽车，你就别费那心了。” 牛蛙抽着烟，连吐出几个大烟圈，几乎要喷到秋菊脸上，“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虽没其他什么本事，不过，对这的路最熟悉，在这县城方圆百里的，还没有我不认识的路……” 牛蛙正说的起劲，胖胖的女服务员端了大碗菜过来，站在牛蛙身旁用她那肥胖的身子使劲顶了下，“让让，让让，菜来了，菜来了，好狗不挡道，噢。” 牛蛙身子瘦弱，别这么一顶，一下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跌倒，秋菊忍不住扑哧笑了声，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牛蛙也跟着笑，他有点得意，自己在这耍宝能引起大家的注意，还能让金厂长眉开眼笑的，“嘿嘿，金厂长，这胖女人，也太魁梧了，肯定在厨房偷吃了不少。” 服务员回过头骂道，“你说什么呢？谁偷吃了？我告诉你，你再乱说，我把你提起来扔出去！也不看看老娘我是谁，哼！” 牛蛙一下没了气场，在背后挥起拳头，小声骂道，“哼。死胖子！”见服务员又转回头，忙低下头看着别处。 有了这出戏，现场的气氛活跃了些，金厂长喝了口茶，赞道，“这茶的味道不错，哎，秋菊，你们杏花沟好像也有茶叶呢，是不？” 茶叶？是噢。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到杏花沟两年了，每年也就清明前后会上山去采茶。基本上都是采来自己家喝的，所以，很多茶叶都在山上自己老去，秋菊笑道，“是啊。我们那茶叶都是采清明前后的第一道茶，而且是茶叶尖上的，现在已经快到采茶的时候了，你要是喜欢喝茶，下回我带点过来给你，比这香多了……” 秋菊还没说完。牛蛙赶紧插嘴道，“我们桃李村也很多呢，金厂长要是喜欢。我回去马上就安排，保证让你喝到今年的第一道茶！” 见牛蛙插嘴，金厂长一下没了兴致，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吃菜，吃菜。” 叶枫张着嘴。嘴皮子动了几下，很想说点什么，见金厂长岔开了话题，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牛蛙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又多了点筹码，见桌子上已经上了几道菜了，大声嚷道，“服务员，菜都上这么久了，还不快装饭来？快点啊，要大白米饭，装多点！” 秋菊笑道，“你叫这么大声，当心那胖女人又骂你啊。” 牛蛙吃过亏，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主要是怕在金厂长面前出丑，见那胖服务员正要过来，赶紧站起身说道，“我懒得去跟她吵，好男不跟女斗，我让开总可以了吧？看她还怎么顶？” 胖服务员用盘子托着几大碗饭缓缓走过来，走到牛蛙身旁大声嚷道，“让开，让开，椅子拉开，饭来了——” 牛蛙很不情愿的拉开椅子，小声嘟囔道，“算我怕了你，哼，死胖子。” 金厂长边吃饭，边说道，“现在省城那边的业务已经拓展开了，我们也想过看是不是在县城这边开个厂子，主要就是生产竹木板材之类的，你看现在城里天天都在建房子，以后会越来越多需要竹木板材，秋菊，你有什么看法？” 秋菊心想，金厂长在饭桌上说这话，其实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见牛蛙已经瞪大了双眼，正两眼放光的等着回话，秋菊笑了笑，“我看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不吐不快呢。” 金厂长扭过头看着牛蛙，“那你先说吧。” 牛蛙一下来了精神，那劲头就差蹲到椅子上去了，“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咱金总高瞻远瞩，看的远，金总，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我保证完成任务！是需要什么呢？” 秋菊冷笑了声，“人家是问你的想法，想听听你的建议，不是有什么事要你去做，听明白了吗？” 金厂长沉默了会，有牛蛙在，大概也商量不出什么事来，“哈，大伙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咱再聊。” 牛蛙瞪大眼睛，生怕自己捞不到好处，着急忙慌的说道，“哎，别呀，我有很多想法的，在桃李村大伙都叫我智多星呢，嘿嘿。不就办厂的事吗？放心，我认识很多领导的，乡长还是我亲戚来的，县政府也有我认识的人，不信你去问问……” 金厂长笑了笑，“吃饭，吃饭，噢。”牛蛙见没人听，只好收住了嘴巴。 吃完饭，金厂长把秋菊叫住，小声说道，“你先留下来吧，等会我有事跟你商量，让他们先回去。” 自己一个女人留下？这好吗？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们思想这么封闭，这还不得让人说闲话啊？秋菊有些紧张，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牛蛙见秋菊没过来，心想，肯定是金厂长又有什么赚钱的事要跟她说，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也没能把金厂长笼络过来，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又转了回去，问道，“秋菊，你们还在谈事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金厂长忙说道，“噢，牛蛙，你跟叶枫同志他们先回去，我跟秋菊还有点事要商量了，你们不用等她了，晚点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这，这好吗？秋菊有些惊讶，没想到金厂长会这么说，之前婆婆就有点误会，要是再经牛蛙那么一宣传，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牛蛙也有点惊讶，秋菊一个人留下？那要是有什么好事，不就更轮不上自己了？他倒没往其他方面想，他担心的始终是怕自己分不到那杯羹，嚷道，“金厂长，要不，我跟秋菊一起留下吧？要有什么事，我也能帮着分析分析，出出主意不是？放心吧，我有车，晚点可以载她回去。” 秋菊心想，金厂长就是为了避开牛蛙才让自己单独留下的，他倒好，一点不知趣。叶枫也看出了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忙过来说道，“要不还是我留下等秋菊吧，反正我要从杏花沟经过，也就不用麻烦牛蛙再多跑一段冤枉路了。” 金厂长忙说道，“也好，那就叶枫同志留下好了，牛蛙同志，你就先回去吧。” “我，我不怕多走点路。” 牛蛙着急的叫道，见金厂长已经决定了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悻悻的说道，“那什么，你们好好聊，噢，老王，咱先走吧，哎，秋菊，要是金厂长有什么事需要做的，记得通知我啊。” “知道啦，放心吧，有好处少不了你的。”秋菊心里舒了口气，叶枫留下是最合适的，这样能商量事情，还能避嫌。 金厂长笑道，“走吧，咱进屋谈，哎，秋菊，这牛蛙是怎么跟来的？这人有点意思，哈。” 秋菊笑道，“上回到乡政府开会他也在，看到我们在做摇椅，所以就自作主张让他爹给做了一把。” 金厂长拉过张椅子坐下，“坐吧，牛蛙，嘿，人挺灵活，只是心太急，还有那心态有点那个……嘿嘿，不说他了，咱说正事吧。” 叶枫毕恭毕敬的坐椅子上，面带微笑，就像小学生听课般，金厂长笑道，“好了，咱放轻松点，叶枫同志带来的那把摇椅堪称精品，我相信会很有价值，当然接下来再做一把也要达到这水准，我想，这点你应该没问题。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可以发挥出来，先做个样板啥的，是吧？” 叶枫忙点头，“是，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对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我们那的茶叶很好，绿水青山，阳光充足，都是山泉水灌溉出来的……” 秋菊笑道，“那是，纯绿色，纯天然，绝对的上品好茶，金总，凤鸣村，你听说过吗？一个犹如仙境般的地方，那里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据说森林的劲头还有世外桃源呢。” 金厂长笑道，“世外桃源？这有点意思，哪天一定要去看看。凤鸣村我听说过，据说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秋菊吐口而出说道，“对呀，将来可以发展旅游业呢，是不？建个露水山庄什么的，肯定会有市场，现在分田到户了，很多地方都兴起了工业，到处在建厂房，将来，人们解决了温饱问题就会想着享受生活了，还不得去旅游啥的？” 叶枫听的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秋菊在讲些什么，“啥，啥叫旅游？啥叫露水山庄？” 金厂长解释道，“旅游就是出去玩，哎，我说秋菊，你真是山里长大的吗？你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让人惊讶的想法啊？这些想法太超前了，不是你能想的到的呀，难道有高人指点？”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造谣生事 秋菊忙说道，“哪来什么高人，其实我是从……噢，我是说，我自己乱想的，嘿嘿，因为我去过凤鸣村，看到那里山美水美的，想让更多的人也过去看看，所以，才这么说的。哎，金总，你不是说有事要商量吗？咱还是谈正事吧？” “噢，对，说正事吧。”金厂长喝了口茶，说道，“吃饭的时候我也说过，想在县城这边开个竹木板厂，就看你有什么看法？” 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嘿嘿，秋菊心想，现在正是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只要是做生意，不管做什么都能赚钱，城里很快就建越来越多的房子，给各单位的铁饭碗们住，现在还没有那种大型的吊车、电梯，所有的建材都要靠人工踩着竹片绑成的梯子一点点搬上去，而且，房子多了，家具的需求就会多，不只可以做竹木板材还能做家具。 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实，不管做什么都要根据市场需求来，我觉得现在倒是很需要竹木板材的，建了房子就会需要家具，将来还能做家具厂，是不？哎，金总，你选好地址了没？” “我还在筹备，在你看来，应该建在哪里比较合适？” 秋菊想了想，“其实，厂房建在哪里并不重要，只要是交通方便，又不会影响到周围的居民们的生活，都没问题，主要的是销路。” 金厂长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想，以后如果厂房建起来了，业务方面主要由你来负责，你看可好？噢。我是说，你负责规划，找销路，当然，在产品方面也要把把关，你的想法多，而且思想前卫，有你的参与，肯定能做的起来。” 秋菊心想，这倒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能参与进来，那就是第一批做实体经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批暴发户。嘿嘿。 金总继续说道，“对了，你也可以先去找找建筑队的负责人，了解下他们的需求，我之前也去接触过。哎，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一建的经理好像是你们杏花沟的呢。” 建筑队的负责人？一建的经理？蔡玉田？秋菊苦笑了下，婆婆前段时间还为了修水渠的事跟人家吵的不可开交，这怎么好去找他？单是看到他家文凤就够让人头疼了。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见秋菊有点犹豫，金厂长忙问道。 秋菊忙说道。“噢，没问题，没问题。我会留意的，以后会多往这方面去了解。” 金厂长点点头，看着叶枫说道，“嗯，那就好。叶枫同志也可以想想自己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有用的上的。我一定会采纳。” 叶枫有些木讷的笑了笑，陷入沉思中。 牛蛙没能留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在招待所门口站了会，往里面探头探脑的，总想进去听听他们在商量什么事，他很清楚，有金厂长在，肯定都是聊些跟赚钱有关的，如果自己错过了机会，那以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全往秋菊那小娘们的口袋中装了。 老王看不下去拉了他一把，“快走吧，还站这干嘛呢？” 牛蛙甩开他的手骂道，“别拉我，哼，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不能进去，哎，老王，你说，就咱这几个人中，有比我牛蛙更聪明的人不？有比我脑筋更好使的不？老金真是脑子糊涂了，竟然跟一个小娘们还有一个木讷的叶枫去商量事情，你说，能商量出什么来吗？” 老王笑道，“这我怎么知道啊？人家金厂长看上的人还能有假？肯定是有头脑的呗，走啦，别搁这惹人嫌了。” “看上的人？”牛蛙咧嘴一笑，“你是说，金厂长看上秋菊了？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老王一惊，没想到牛蛙会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这要是传出去，那自己不成了害人精了？着急的解释道，“你别乱说啊，我可没这意思，人家金厂长是正经人，秋菊也是正经人，这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什么？他们在里面谈什么，你知道吗？会给你知道吗？我告诉你吧，绝对没那么单纯，哼！” 牛蛙心里正对秋菊嫉妒的不得了，听到老王这么一提醒，心想，只要把秋菊跟金厂长单独见面的事情传出去，虽然有叶枫在，不过，他还是可以说成是单独在一起，反正农村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最喜欢的就是搬弄是非，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轩然大波，就算是假的，人家也会爱听，而且很快就会以讹传讹。 牛蛙嘿嘿笑了几声，哼，看你是在乎名声，还是在乎钱，我要让你以后都没办法再跟金厂长见面！只要秋菊没法接近金厂长，那这些钱就都是归自己赚了。牛蛙越想越兴奋，不经意间站到了门口，挡住了路。 那为胖胖的女服务员刚好下班，走出来又用那肥胖的身子把他顶了下，嘴里大叫道，“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牛蛙正兴奋着，也没理会胖服务员的喊叫，忙退到一旁，小声回了句，“死胖子，哼，等我有时间再来收拾你！” 老王见他还没要走的意思，上前问道，“你到底走不走？那你在这慢慢瞅吧，你不走我走了，” 牛蛙赶紧跟了上去，“哎，等等，等等，走就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哼，韩秋菊，你给我等着……” 牛蛙回到濂溪乡后，故意开着拖拉机到杏花沟转了一圈，路边的田里有不少人在干活，牛蛙故意把拖拉机停在路边上，从兜里掏出根烟来，故意做出停下休息的样子。 花婶见到牛蛙回来大叫了声，“哎，牛蛙，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秋菊呢？怎么没见到？” 秋菊婆婆正在田里锄地，听到叫声忙回过头看了眼，一见到是牛蛙便气不打一出来，眼睛直瞪着他，又听到花婶问起秋菊，不解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秋菊一起回来？秋菊不是去卖摇椅了吗？难道他真跟秋菊一起进城去了？” 花婶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原本只是想问下秋菊回来了没有，看是不是又带了些活回来可以分点去做，听到秋菊婆婆的声音，才想起几年前，牛蛙跟秋菊家结的那梁子，竟然忘记了，他们可是仇人。吞吞吐吐的说道，“噢，我，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吧？我只是看到牛蛙进城去了，以为是跟秋菊一起去的，应该不可能，老姐姐，你别瞎想了，不会的，秋菊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放心吧。” 牛蛙故意大声说道，“你说秋菊啊？我也不知道呢，我就跟老王一起回来的，走的时候，那姓金的厂长把秋菊留在招待所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不能给我们听见，所以，我就跟老王先回来了呗。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说啊，还要避开我们。” 牛蛙的话说的很大声，马上便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专心听着牛蛙的讲述。 一妇女跨过几道田横，凑到花婶旁边小声说道，“啥，你听到没？留在招待所了？一个大男人把一个女人单独留在招待所？这是什么意思？” 花婶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忙解释道，“你别瞎说，什么留在招待所，他们本来就是在招待所送货的，秋菊不是这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有人像恍然大悟般，小声议论着，“我说秋菊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啊？原来是？这春来也太亏了吧？” “嘿嘿，我看秋菊长的不错，以前春来又老打她，难免不给他带绿帽子，你说呢？” “你别乱说，也许是牛蛙恶意伤人呢，他跟秋菊家有仇，想坏她名声。” 秋菊婆婆再也没心思锄地了，气呼呼的站在田里，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听到别人的闲言闲语更是难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跌倒。 牛蛙见目的已经达到，得意的站在路旁，等着看笑话。 突然，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我说牛蛙，你是见不到人家好吧？秋菊卖了几个摇椅，你就眼红了？要这么去乱嚼舌根诬赖好人吗？就不怕闪到舌头，哎，我说，咱杏花沟的人都跑哪去了？能让人这么欺负吗？” 婆婆扭头一看，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那为自己的出头的人竟然是前段时间还在为了修水渠的事，吵的不可开交的文凤！ 只见文凤挽起袖子，捡起田里的一团泥巴直往路边的牛蛙砸去，“来呀，乡亲们，把这无事生非、恶意造谣的癞蛤蟆赶出咱杏花沟去！” 在文凤的号召下，很多人都捡起了田里的泥巴砸向牛蛙，牛蛙见抵挡不住，只好抱头逃窜，忙拉响手扶拖拉机一溜烟跑了。 文凤哈哈大笑道，“哼，敢来这欺负人，也不看看，咱杏花沟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婆婆感激的看着文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平时最让自己瞧不起的人，今天却挺身而出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解了围，要不是因为文凤，恐怕秋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一百四十章 报恩 突然有人大声调侃道，“文凤，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前不久才跟秋菊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今天却这么维护起她们来了，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哪？是不是想打人家什么主意啊？” 婆婆也吃了一惊，文凤的表现确实让人很难琢磨，难道真是想打我家什么主意不成？ 文凤啐了一口，骂道，“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乱说什么呢？我还不都是为了秋菊，你以为我是为了那老不修啊？我呸呸呸，要是为了她，我才没那力气去斗呢，你们哪平时跟秋菊好的跟什么似的，你看遇上事了都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了，哈哈，还好意思说我。” 文凤说的也有道理，婆婆心想，也许她真是为了秋菊，唉，反正刚刚才帮过自己，就让她嘴上沾点便宜好了，不跟她计较了。 当然，这事虽然暂时平息了下来，却不会因为文凤的出头而淹没过去，闲言闲语是少不了了，只是大家不敢当面说而已，也不敢真当回事。 秋菊、叶枫跟金厂长为了在县城办厂的事，一起讨论了一个下午，几个人谈的很是投机，就连叶枫这木讷老实、言语不多的人都显得很兴奋，时不时的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见天色已晚，金厂长想了想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吃了晚饭再回去吧？还有些事，咱可以边吃边聊，只是山里的夜路不太好走，你们看有没问题？” 秋菊倒是有些担心，看牛蛙那眼神，估计回去又得跟人嚼舌根了，要是再回去晚了，自己更说不清。 叶枫却显得很兴奋，似乎还没聊够。笑道，“没事，我平时都走惯了的，经常很晚了还在路上走。秋菊，你也别想太多，我保证把平安送回家就是。” 秋菊心想，盛情难却，况且有叶枫在，多少可以为自己做个证明，那就留下来好了。再说了，我又不真是你们杏花沟的，自己行的端走的正。有什么好怕的，深吸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先去吃饭吧。” 晚上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娟娟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口瞧着，一见到秋菊便迎了上去，“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在等你吃饭呢。” 秋菊牵起娟娟的手，“走。回屋吧，你们还没吃饭吗？” 娟娟笑道，“是啊。嫂子，我们都在等你呢，娘已经做好饭很久了，对了，嫂子。娘好像今天不太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黑着块脸，我都不敢问她。”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难道是牛蛙真去搅事了？还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是自己嫌自己回来晚了不高兴？ 秋菊走进厨房，见婆婆闷声不吭的坐在饭桌旁，气氛显得很紧张，赶紧叫道，“娘，我回来了，怎么还没吃饭呢？” 连续叫了两次，婆婆才抬起头没精打采的说道，“秋菊，你怎么才回来？下午跟谁在一起？”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秋菊忙说道，“我下午在县城啊，当然是跟金厂长在一起啦，噢，还有凤鸣村的叶枫队长。” 婆婆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看着秋菊，“你说你一个女人，你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那么久像什么话啊？这种败坏风俗的时，你也做的出？你，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秋菊也来了气，交际应酬，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他们眼中就成了败坏风俗了？“我行的端走的正，怕什么闲话？谁爱说就让谁说去，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我先回房去了。” 婆婆大叫道，“你先别走，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坐下，唉，我知道你要赚钱，可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啊，你晚上怎么回来的？坐叶枫的拖拉机？” 秋菊嗯了声，根本不想去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 婆婆叹了口气，“唉，就算我相信你，可别人闲话多啊，咱经不起呀，今天，桃李村那天杀的牛蛙跑到田里来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这是在败坏你的名声呀，说一个大男人把你留着招待所了，你说，那么多人在听着，别人会怎么想？” 秋菊心想，还真来了，没想到这牛蛙这么损，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哼，我也不是好惹的，以后再慢慢收拾你。 婆婆接着说道，“你知道今天是谁帮你说话吗？我都没想到，是文凤，她当时就抓起田里的泥巴往牛蛙扔了过去，把他给吓跑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事来呢。” 文凤？秋菊心里吃惊不小，“你是说跟你抢水渠的文凤？” 婆婆叫道，“不是她还有谁？别人都只知道站在那看笑话，就文凤肯为你出头，我看哪，那文凤是真心想帮你，你呀，要记得人家的恩情，我虽然很恨她，哼，一想起她我就恨的牙痒痒，不过，从今天的事来看，她还算是个好人……” 门口响起几声咳嗽声，公爹走了进来，说道，“你呀，孩子回来了就好，赶紧吃饭吧，别说那些让人烦的事了，孩子在外头奔波了一天，也够累的，吃饭吧，咳咳，要说啊，这文凤还真是不错……” 秋菊心想，我正要去找她家玉田呢，正好有个机会去拜谢下文凤，也好套套交情…… 婆婆发泄了会，心里好受了些，又来了劲头，盯着秋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今天进城应该又接了活回来吧？我娘家那些亲戚都问了好几次了，我还得给人家回话呢。” 秋菊正想着要怎么去找文凤，自己平时跟村里人接触不多，还真不知道文凤她们家是在哪个位置，见婆婆在问，回过神来叫道，“啊？今天啊？是接了些活回来，呆会我再跟你说吧。我想明天去趟文凤家……” 婆婆瞪大了双眼说道，“文凤家？她家在村北头，远着呢，我说啊，你也用不着特意去她家了，她家就她一个劳力，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在田里，你要找她到田里去就成了。” 也对，秋菊松了口气，到田里去更好，自己正愁找不着她家呢。 第二天，秋菊吃完早饭便去了田里，她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反正只要不是力气活，其他的都好说。昨天金厂长交代过，要尽快联系好建筑队的负责人，打听下他们的需求。 见秋菊过来，文凤故意把头上的草帽往下拉，低着头干活不看她，心想肯定是昨天帮她赶走了牛蛙，过来道谢的。 秋菊走过去笑吟吟的叫道，“嫂子，在干活呢？你真能干哪，你看这几块田全靠你一个人，你一个劳力顶人家好几个了，嘿嘿。” 文凤擦了把汗，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有事吗？” 心想却嘀咕着，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忘记你婆婆那老贱货对我所做的事。 秋菊走过去用胳膊肘往她身上蹭了蹭，笑道，“哎，嫂子，昨天谢谢你啊，我婆婆都跟我说了，田里这么多人，就你肯为我出头，而且呀，你当时真是英姿飒爽威风着呢，连我婆婆都对你刮目相看，嘿嘿。” 文凤哼了声，放下手中的锄头站直身子，扭头看了眼秋菊婆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我呀也就看你的面子，就你婆婆那老不死的，说实话，我看到就倒胃口，哼，不管她说什么，我也一样恨她。” 婆婆一直在观察着秋菊的动静，生怕她不懂分寸把仇人当亲人，昨天下午文凤的帮忙在她心中早就慢慢被之前的仇恨所化解掉了，见文凤瞪着她，也狠狠的瞪了文凤一眼，当是回礼。 秋菊扑哧一笑，“嫂子，我支持你，你说的对。” 文凤靠在锄头上，有些不解的问道，“哎，我说秋菊，那老贱货以前那么折磨你，老把你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还这么为他们家着想？要换成我，早就把他们一脚踹开了。” 秋菊心想，要真换成以前，我又何尝不想把他们一脚踹开，只是，看公爹的面子，而且婆婆跟春来也改变了不少，对自己算是尊重些了。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不是她家媳妇吗？哎，嫂子，别说这些了，我昨天进城呀，接了点活，做花篮，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文凤眼睛一亮，“有钱赚你说能没兴趣吗？哎，我告诉你，秋菊，就那些竹篾活，我也很拿手的，而且，我家公公也可以帮着干哪……” 秋菊指了指田里，“你地里的活能忙的过来吗？” 文凤笑道，“唉，地里的活不是只能白天干吗？我晚上还有时间哪，只要有钱赚，晚点睡没关系，嘿嘿，你就说，能分我多少活吧？” 秋菊想了想，“你等会到我家去一趟吧，还有其他一些也会过来，我给你们安排下，哎，嫂子，我说你家玉田都当一建的经理了，你还愁没钱花吗？干嘛还那么辛苦呢？” 文凤笑道，“有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我家玉田现在也没多少工资哪，他那点工资还比上不你接那点活呢，要说呀，现在咱杏花沟就数你最能干了，嘿嘿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抢活干 （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感谢潇潇雨歇同学投出的粉红票，钰珞在此厚颜再求点粉红、订阅、打赏啥的`(*n_n*)′） 秋菊犹豫着要不要问她家玉田的事，农村人的观念还很陈旧，一个女人去打听人家男人的事，是很容易被人误会的，想想，她也可能不懂，还是先把关系搞好点，以后有机会再去找她家玉田好了，“嫂子，我还有点事，你等会去我家一趟，我给你说说花篮的事。” “成，我锄完这快地就去找你。”文凤往手上啐了两口，埋头继续干活。 这边田里，婆婆见秋菊在那跟文凤站了那么久，早就有些不满了，故意大叫道，“秋菊，还站那干嘛呢？赶紧回去吧，等会人家要到家里来领活去干了。” 秋菊哎了声，往自家田里走去，花婶正竖起耳朵听着，大叫道，“秋菊，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走啊，嘿嘿。” 婆婆撇了撇嘴巴，没想到自己叫了声，还便宜了花婶，自己娘家的亲戚早段时间就定好了的，还不知道够不够分呢，秋菊现在也是，跟个大爷似的，问她接了多少活回来都不吱声，要是活少的话，要怎么跟娘家亲戚交代，因此，很怕花婶再插一脚进来，“我说她花婶，你上回做摇椅的钱不都给你结清了吗？ 花婶故意没听懂似的嚷道，“我不的说钱的事，我还能信不过秋菊吗？秋菊你说是不？” 秋菊笑道，“我等会就回去了，你也有空就一起去吧。” 婆婆赶紧拉住她衣角，“你还想分给她做啊？你到底接了多少活啊？我跟说你说，她都从咱这赚了几次钱了，也没见有什么人情啊。好话都不知道说几句，特别是昨天，见我被人欺负，也不会站出来说几句话，还多亏了文凤，唉，要说起来，这文凤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秋菊皱了皱眉头，“好啦，我心里有数。你那些亲戚都好了没？等会到家里去，我把活分配一下。” 婆婆放下锄头说道，“都通知到了。哟，现在应该快到家了，走，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回到家时，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在院子。看到秋菊她们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有几个是上回接花篮去做的，还有两个生面孔，一起是七个人，秋菊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把上回收回的钱分了下去，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还没接过活干的那两人更是羡慕的不得了。直夸婆婆有服气，娶了这个能干的媳妇。 接着，花婶跟文凤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婆婆沉浸在别人的一片赞叹声中，对文凤的到来很是惊讶。忙走到秋菊身旁问道，“老财家的那个怎么来了？” “我请她来的。”秋菊回应了下，跟大伙说道，“好了，大家都到屋里来吧，咱这次做的还是花篮，都过来看看，之前做过的都知道规矩了，没做过的要看仔细了，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我是不会收货的，花婶，你也看看吧，你之前可没做过花篮。” 文凤拿起个花篮仔细看了看，“秋菊，这花篮做的真够精致啊，没问题，我能做，保管跟这一模一样。” 秋菊点了点头，“嗯，那这样吧，你们都看仔细了？要是没有把握的就拿一个回去照着做，质量一定要保证。” “秋菊，我们都已经看好了，你就分配任务吧，嘿嘿。” 秋菊看了眼屋里一起有九个人，昨天在招待所时已经分了二十个给老王，公爹能完成五十个，那还能剩下二百多个，估计晚上美云还得过来讨活干，秋菊算了算，说道，“这样吧，你们还是跟上回一样，每人领二十个回去做，二十天后交货给我，怎么样？价格还是八毛一个，有没问题？”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一群妇女笑嘻嘻的，接到指示般拍着胸脯保证着。 正说着，梅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喘着气叫道，“哎呀，还好来的及时，秋菊，她们都分到活了，那我能分多少个啊？” 秋菊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把她给漏了，昨天自己进城去了，陆大山早就得知了消息，没想到，梅子脸皮这么厚，竟然真跑了过来。 屋里突然沉默了下来，大家都笑看着秋菊娘家这位大嫂，梅子显得很不满，来不及喘口气，叫道，“你不会都分完了吧？我可不管啊，你上回答应过我的，怎么说也得分我一些。” 秋菊有些为难，本不想去理睬她，见大家都看着，又不好赶她走，还好自己还预留了些，婆婆并不知道秋菊接了过少个花篮，担心都分出去了，自己都没的做了，急忙说道，“真不巧啊，梅子，你来迟了一步，秋菊刚刚都已经分派完了，我看你又得等下回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你下回早点来就好了。” 梅子听到这话有点上火了，指着秋菊骂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啊？我好歹是你娘家人呢，你眼中还有没爹娘啊？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秋菊尴尬的站在一旁，这么多人看着，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种人不是可以讲道理的，况且，自己本身也没打算留给她。 正犹豫不决时，文凤冷笑了声，大声说道，“梅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秋菊怎么就不认爹娘了？就先别说她认不认吧，你们又何时把她当成过是一家人？有哪次她回娘家，你给过她好脸色？” 梅子心里正怄火，见还有人站出来顶嘴，定睛一看，竟然是老财家的文凤，心里直纳闷，前段时间不才吵的不可开交吗？今天怎么站在同一个屋檐下来了？还替秋菊说话？一时还真难以相信，这世道变的也太快了吧？ 梅子定了定神，惊讶的看着文凤又看了看秋菊，叫道，“你，你们这唱的是哪出啊？冤家也能聚头了？难不成这恶人都由我当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给过秋菊脸色看了？秋菊哪次回娘家我不是照顾的妥妥贴贴的，哼，你不知道就别乱嚼舌根，破坏我们姑嫂之间的感情。” 秋菊冷笑了声，心想，梅子这厚脸皮到底是怎么炼成的？一次次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是非颠倒，叫你听了直打冷颤，真想把她轰出去。 文凤挺着个大身板，叫道，“你说的真好听啊，这方圆百里的有谁不知道你梅子？又有谁不知道你老韩家是怎么折磨自己闺女的？秋菊，你别理她，这就一泼妇。” 梅子对准文凤就扑了过去，嘴里大骂着，“你说谁呢？你个死烂麻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吗？看我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两个人扭打在一团，文凤身板大，牛高马大的，自然是占了上风，梅子的头发被撕扯着，乱成了一团，其他人都看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帮谁，婆婆倒是平静，反正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她喜欢的，让她们去扭打好了，因此站远了点，免得碰到自己。 公爹连着咳嗽了几声，想上去拉开她们，哪只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没法搭的上手，婆婆见了赶紧把他拉开，“别管她们，哎，你们小心点，别碰坏了我家的东西。” 这都成什么了？秋菊只头疼，大喊了声，“都别打了！快停下，你们几个，快上去把她们拉开——” 两个人被拉开，都喘着粗气，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原本跟自己扯不上的事，却为了秋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打了起来，梅子怨恨的眼神盯着秋菊，心里正责怪她不帮着点，还偏向仇人。 秋菊喘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们都知道那花篮要怎么做了吧？大家都先回去吧，梅子，你先留下。” 婆婆笑吟吟的把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送到门口，又转身回屋，想看看秋菊留下梅子要做什么，要是把活再分给梅子，那自己都留不到多少了，秋菊心软，肯定会给梅子点什么好处，因此，得盯着点。 梅子坐椅子上整理了下被扯的凌乱不堪的头发，说道，“秋菊，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还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你让那烂麻子就这样走了，我找谁算账去？” 秋菊冷眼看着她，“好了，你有什么气咽不下的？是你先动的手，人家没说你也就是了，你还跟谁算什么账？有你这样的吗？一来就跟人打架，像什么话？” 婆婆在一旁听着，心里感觉很满意，真想对秋菊竖起大拇指，自己媳妇终于不怕娘家人了。 梅子腾的站起身子，冲着秋菊嚷道，“你怎么尽向着外人哪？你还是姓韩吗？我被人家欺负，你不帮着点，还觉得是我不对是不？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唉，跟这种人永远都扯不清，算了，早点打发她好了，秋菊清了清嗓子，“你真想接点活回去做？” 婆婆心里咯噔了下，竖起了耳朵，关键时刻，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字。 梅子眼睛一亮，来了点劲头，说道，“当然想啊，要不然我跑到你这来干嘛？噢，我是说，我现在家里的活都忙不过来呢。”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们这次做的是花篮，就地上这种，你看看，会不会做，会做的话就分你点。” 第一百四十二章 藏在箱底的秘密 梅子拿起花篮仔细看了看，“这有什么难的？我一准比这做的还好，哦，不是，我肯定能做好，你就说分我多少个吧，哎，多少钱一个呀？”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也知道，我刚刚都分出去了，现在我也只能从我自己这分点给你，她们每人都是二十个，既然你来了，那就分你二十个吧，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否则，我不会付钱！” 梅子有点不高兴，说道，“我怎么能跟其他人一样呢？我是你大嫂呢，是娘家人，别人二十个，那我至少得分三十个。” 婆婆张着嘴巴就快要爆发了，心里急的不得了，听了梅子的话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秋菊也来了火，“你为啥就得三十个？我告诉你，就二十个，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拉倒。” 梅子依然死皮赖脸的说道，“好吧，二十就二十，但我得给咱爹带点回去，咱爹少说也得分二十个。” 真是贪得无厌，秋菊生气的说道，“那也可以啊，就把你那二十个给爹做吧，你就别做了。我无所谓，反正你到时把货交过来就是。” 婆婆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让梅子把活全抢去，不过，也挺纳闷的，秋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硬了？ 梅子依然很不情愿，但又不好发火，她想起文凤也站在这，很是不解，“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只是爹问起来的话，我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有件事我很不解，文凤那烂麻子怎么会在你家？还要给钱给她赚？哎，婶子。难道你也没意见吗？就任由着秋菊这么胡闹？” 婆婆也不是完全没意见，在她的心里对那文凤还是恨更多于感激的，只是秋菊做出了安排，而且也让自己在娘家亲戚面前赚足了面子，所以，不好多嘴，况且，她本来就不喜欢梅子，就算是自己不乐意，也还轮不到梅子来掺和。 秋菊冷笑道。“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别人家的事少掺和，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先出去了。对了，我再跟说一遍，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你一分钱都收不到！你仔细的把这花篮看好。要真看不懂，就带一个回去，照着做。” 梅子咧嘴一笑，拿起个花篮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放心吧。我十天就能交给你，保证完成任务！哎呀，把最重要的一环给漏了。那钱、钱是怎么算的？这帮你干活可以，钱还是得算清楚的不是？” 秋菊转过身说道，“跟大家一样，按八毛一个算，做好了拿来给我。我要验收的，要是不合格。也跟其他人一样，不会给钱的，所以，你别乱来。” 八毛一个？这么高？梅子心里暗暗发笑，以前老韩编制些箩筐什么的去卖，一个还卖不到一毛钱，现在的钱怎么变的这么好赚了？转念一想，跟其他人一样？自己可是实在的亲戚，跟其他人一样，那不吃亏了？这里面肯定还有油水！ “哎，秋菊，我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我可是你亲大嫂呢，你对我跟对其他人一样？这说的过去吗？要是爹……” 这种人只怕是永远满足不了，秋菊有些生气了，大叫声，“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就算了。” 梅子见捞不着什么好处了，撇着张嘴，提了花篮气呼呼的走了。 婆婆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声，“梅子，那花篮到时记得一起还回来呀。”接着小声嘀咕了句，别以为拿去了就是你家的了。 梅子本来是有这想法的，听秋菊婆婆这么一说，很是不高兴，心想，拿到我家去了，要不要拿回来得由我说了算，想着嘴角动了动，微微一笑，用少有的亲热语气说道，“知道啦，亲家母！还能少了你的啊？” “笑面虎！”婆婆轻轻骂了句，有好处了，连“亲家母”也喊了出来。见家里没什么事，秋菊的事也监督完了，心情很是舒畅，哼着那不着调的歌儿回田里去了。 秋菊收拾了下屋里，把房里的棉被、棉袄什么的拿到院子中去晒，春天比较潮湿，什么东西摸上去都是黏黏的，反正事情都安排好了，干脆把房间收拾下，搞搞卫生，自从自己附在这小媳妇身上并住进这房间，都还没有好好的清理过。 房里的陈设很简单，就两个木柜子叠在一起，一个床头柜。秋菊把木柜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这两年自己赚了点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新做的，基本上很少去穿那小媳妇的衣服。也因为这，挨了婆婆不少骂，说她是败家的娘们，衣服添了一件又一件的。 而且，在秋菊的心里一直有点畏惧，不太敢去用那些东西，总觉得自己在这不过是个过客，也许哪天还能各归各位，自己回去现代，而小媳妇也变回原来的小媳妇。 趁着今天起了个头，干脆把之前那小媳妇的东西清理下，反正迟早都得面对。秋菊把衣服放床上摆好，衣服叠的很整齐，只是太久没动过的缘故，打开后才发现已经发霉了，一股刺鼻的霉味冲鼻而来。秋菊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把衣服一件件打开看了下，衣服本身就很旧了，基本上每件上面都打了很多补丁，只是布料比较厚实，所以，才不至于撕烂。 秋菊抱起衣服放到竹筐里，想扔出去，想了想又抱了回来，公爹在厅堂正编制着花篮，见秋菊犹豫不决的，以为她是想省着舍不得扔，因此叫道，“你那衣服啥的都很旧的了，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现在都能赚钱了，也用不着这些了。” 秋菊哎了声，又重新抱起竹筐，走门口刚好碰上放学回来的娟娟，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娟娟惊讶的说道，“嫂子，你在干嘛呢？这些衣服是要拿出去晒吗？” 秋菊把衣服抱到院子中，娟娟跟了出来，捡起一件衣服抖了抖，掩住鼻子说道，“好大的味道啊，嫂子，这些衣服你好久都没用过了，不要了吧？你看，你现在穿的比这好多了。” 秋菊忍不住问道，“娟，你那大嫂，噢，我是说，我以前就穿这些吗？” 娟娟笑道，“是啊，那还能穿什么？你不记得了？我发现你这两年来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以前家里穷，你大冬天的都是穿着草鞋去地里干活的，回来脚肿的跟个馒头似的，长满了冻疮，自己都不敢吭一声，生怕娘说你娇生惯养，嘿嘿。” 这算是哪门子的婆婆？把媳妇就不当人看嘛，哼，秋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着那小媳妇的过去，就像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本来都已经快要适应这里的生活了，经娟娟这么一说，心里又开始挣扎起来，还是自己的那个年代好啊，有爹娘的疼爱，有同学、朋友的友谊。 娟娟这两年在秋菊的带动下改变了不少，思想也跟着开放了些，回忆起往事，很为秋菊感到不值得，继续说道，“你这些衣服都是穿了好些年的，有些还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哎，我想起来了，上回你那侄子满月的时候，送去的那块布料，还记得不？你本来想做件衣服的，可娘老不答应，还一个劲的骂你，说你，说你一个败家的媳妇摆什么洋气，说起来你在咱家吃了很多苦啊，娘她以前对你真是太恶了，噢，不过，现在对你很好了，嘿嘿……”娟娟生怕自己说错话，赶紧解释着。 秋菊有种感同身受，似乎娟娟在讲着的就是自己的故事，心里对婆婆又有了些许怨恨。 娟娟歪着脑袋问道，“嫂子，你怎么不出声啊？哎，还是把这些扔了吧？我看晒好了，你也不会穿了，你现在赚钱这么厉害，哪里还看的上这些？来，我帮你。” 娟娟说着抱起竹筐就要往院子门口走去，院门口有一个泥土砌的槽子，用力装猪粪之类的肥料，娟娟举起竹筐就要倒进去，秋菊赶紧跟了出来，把竹筐抢了回去，“算了吧，娟，别扔了。” 娟娟不解的问道，“嫂子，你怎么了？干嘛不扔啊？我也没见你穿过啊，你不会是还留着有用处吧？” 秋菊没有理会娟娟，把竹筐又抱回了房里，想想小媳妇那可怕的经历，秋菊就不寒而栗。其实，一直到现在，秋菊仍然有时候会觉得有点恍惚，自己就好像是在做梦般，也许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归原位，或者就当是自己到另外一个空间走了一趟，等旅程结束了，自己就能回去了，所以，还想不要破坏了原有的东西，让一切都保留原样比较好。 秋菊想着把柜子打开，准备把衣服装回去，发现柜子底下有一层布，大概是粘上去的，按理说，在柜子底下粘上一层布用来保护衣服，这是正常的事，不然婆婆经常翻箱倒柜的检查，早就把布撕开了。 秋菊用手摸了摸，有一个地方是鼓起的，里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布却粘的比较结实，用手还扯不开，秋菊犹豫着要不要把布撕开看看，心想，一完全没有城府的小媳妇，会在柜子底下弄这么个东西，应该不是弄着好看或是好玩的，只是如果撕开的话，又担心会干扰了原有的空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旧照片 娟娟站在一旁有点等不及了，说道，“嫂子，你是不是在布下面藏了什么东西啊？你都不记得了吗？会不会是钱啊？” 秋菊回过神来，笑道，“小妮子，你现在心里只有钱吗？开口闭口的就一个字——钱，多读点书，少想这些身外之物，知道吗？” 娟娟也把那块布拉扯了下，说道，“要不，我去给你找把剪刀来吧？我觉得你应该打开看看，要不然总惦记着。” 秋菊也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让娟娟拿了把剪刀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布料剪开，里面确实藏着一包东西，虽有些年份了，还保存的很好，外面用布包了好几层，秋菊心想，肯定是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东西，不然不会这样保管。 “是什么啊？嫂子？你还记得不？要不就打开看看吧，也许真是钱呢。”娟娟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秋菊用手摸了摸，里面硬硬的，像圆圈的样子，难道是戒指？秋菊心里一惊，应该是结婚的时候春来送的吧，不过，干嘛还要这样收藏起来呢？ “娟，你哥结婚的是不是送了戒指给……哦，不是。”秋菊笑了笑，这问题问的，自己才是当事人呢，再说了，娟娟那时候还小，怎么会懂得这些？ 娟娟好奇心越来越重，总等着看里面的东西，“你说什么？我哥他送了什么？你是说这个是我哥送的？” “噢，不是。我没说什么。”秋菊把东西捏在手上，说不定那小媳妇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想给人家知道的，“娟，还是别看了吧，我想起来了，里面什么都没放。就是当时好玩随手包好扔进去的，没想到时间长了，自己都忘了。哎，时间不早了，赶紧去做午饭吧，等会娘要回来了。” 秋菊的解释并不能打消娟娟心头的疑虑，只是看到秋菊不想给她看，只好作罢，她一向跟秋菊关系好，所以。不想去深究，犹豫了会说道，“那我去厨房做饭了。你等会也过来吧？我不知道吃什么菜呢。” 秋菊笑道，“嗯，快去吧。” 把娟娟送出房门，秋菊想着要不要打开来看，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过，还是经不住好奇心，她也很想知道，一个话都不敢说的小媳妇能藏着什么东西？ 秋菊犹豫了会，把布一层层打开，包了有四五层。里面有两张发黄的纸，紧接着一枚戒指掉了出来，戒指是黄金打造的。大概是年份已久，颜色暗淡、还有刮花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发黑。 再打开那两张纸，不觉倒吸了口冷气，纸上面有字。这字写的还不错，应该是读过书的人。也许是时间太长了，字迹已经不太看的清。两张纸之间包着张发黄的照片，秋菊很小心才慢慢把纸拿开，把照片拿了出来，照片上一个青年男子正憨厚的笑着，青年身上穿着一身军服，还戴着一个军帽，看样子是在部队服役的。 秋菊赶紧起身把房门关好，再上好门栓，只要看这两样东西就能知道个大概了，秋菊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的坐在床上，心里有很多的设想，也许那小媳妇原本不是一个闷声不吭的人，只是迫于家庭的压力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才彻底向命运屈服，从此不管世事，像个躯壳般的活着，任人打骂也毫不在乎。 想不到这小媳妇还有这么一段过去，这些事娘家人都知道吗？春来他们又知不知道呢？秋菊赶紧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纸，从信纸模糊的字迹上，还能看清点内容，大概是，我在部队很好，还有一年就可以退伍，等回去再到你家提亲，先寄回信物之类的，其他的也看不清了，后面落款是罗志军，日期是一九七三年二月。 秋菊在算了下，一九七三年二月，正是小媳妇嫁到杏花沟那一年的前两个月，秋菊有些好奇，那位叫罗志军的后来怎么样了？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嫁给了别人，他会怎么想？他又是什么地方的人呢，应该是跟那小媳妇同一个村的吧？不然，在那么封闭的年代，怎么可能会遇到一起，还互相爱慕呢？ 秋菊呆坐在床上，很不是滋味，这小媳妇不只有个暴力老公，还有个旧情人，也不知道她那个旧情人现在怎么样了？退伍回来后又还有没过来看过她呢？那小媳妇的命运还真是苦啊，从小就被爹娘嫌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得疼惜自己的男人，还这样被家人活活拆散了。 秋菊很是好奇，她突然很想见见照片上的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唉，不管他在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应该结婚生子了，再去见人家等于是增添人家的烦恼，想想还是算了吧。 门外，娟娟敲了敲门，大叫道，“嫂子，你还在干嘛呢？我都已经做好饭了，娘也回来了，快出来吃饭吧？” “哎，知道了。”秋菊应了声，赶紧把照片跟信纸还有那戒指包好，放回原位，又在上面压了好些衣服，想想还是不放心，现在娟娟已经看到了，说不定哪天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翻开来看就麻烦了，因此，又找了把锁，把柜子锁好。 娟娟见秋菊还没动静，又敲了下门，“嫂子，你还在干嘛呢，吃饭啦，娘说找你有事呢，赶紧出来吧。” “来啦，来啦。”秋菊把东西收拾好便打开门走了出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娟娟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大哥的事吧？她也没跟我呀。” 春来？春来能有什么事？秋菊正纳闷着，婆婆一见她便叫道，“嘿嘿，快过来吃饭吧，春来给你来信了，刚刚送过来的。” “信？哥来信了？娘，给我看看呗？”娟娟上了两年学，已经能认识些字了，很想卖弄下。 婆婆把信抢了回去，现在秋菊能赚钱了，总是变着法子来讨好她，骂道，“你个死妮子，这信是写给你嫂子的，偷看别人的信是犯法的，知道不？来，秋菊，给你，刚刚才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秋菊接过信一看，对婆婆说道，“这信啊，不是写给我的，是写给你的，上面是你的名字。” “我的？”婆婆很是尴尬，原本以为是给秋菊的，自己正好在她面前卖个人情，没想到春来这么不开窍，其实想想也是，这一、两年来，春来总共就寄过两回信，这是第三次，每次都是写他爹收的，他爹上过两年学，算是家里的知识分子了，没想到这回竟然写自己收。 娟娟赶紧抢过去一看，叫道，“真是写给你的，娘，你看，上面收信人名字写的是王美兰，你说，哥这次写信回来是说什么事呢？” 公爹咳嗽了几声叫道，“娟，还是让你嫂子看吧。” “啊？给我看？”秋菊还在想着刚刚在箱底找出来的那封信和上面的照片，既然自己已经附身在那小媳妇身上，那就是说，那些事都是跟自己有关的了，当然想了解清楚。 秋菊打开信看了看，上面就几句话，还写的歪歪扭扭的，大概是春来自己的笔迹，他读的书很少，自然是错别字连篇，秋菊看了半天才算是看懂了要表达的内容，意思大概是，他们所处的那个煤矿效益比较好，也不是很累，领导说了，等到农忙的时候可以让一部分人回家帮忙，他已经请好假了，过段时间就回来，等家里的活忙完再回去就是。 婆婆咧嘴笑道，“啥？春来要回来？他们领导还真体惜人哪，嘿嘿，回来好啊，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到时还要去借牛来拉田，春来要是不回来，我都打算要请人来帮忙了。” 娟娟兴奋的说道，“哥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秋菊算了算，“现在还早着呢，应该也还要个把月吧？” 娟娟笑道，“还是当工人好啊，不像当兵的，我们学堂包子他哥在当兵，他说有两年没回家了……” 当兵？在濂溪乡当兵的好不多，应该能数的出来，秋菊想起照片上的那个罗志军，忍不住问道，“这边当兵的人多不？” 婆婆叹了口气说道，“多什么啊？之前老蒋天天抓壮丁，后来壮丁是不抓了，又搞起了文化大革命，在自己村里当红卫兵不就得了？现在政策好了些，不过，大家还是不太愿意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仗啊？你看，这几年越南还不天天打仗吗？要是派上前线去怎么办？” 婆婆吐了口气，接着说道，“之前呀，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的，那就可能去当兵，吃几年皇粮，还能领到点工资……” 秋菊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附近村里前些些年有人去当过兵不？” 公爹边吃饭边说道，“也还是有的，咱濂溪乡也经常征兵的，哎，你娘家那边不就有吗？当兵是很正常的事，别听你娘说的那么玄乎。” 秋菊心里一惊，难道是说照片上那人？“我娘家那边也有当兵的啊？是，是姓罗不？”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采茶 婆婆一拍脑门，说道，“你是说姓罗的那小子吗？我倒是听说过，也是，家里穷，三餐都吃不饱，贫下中农嘛，家里成分好，那年征兵，就让他到部队去了，据说退伍后回来过，后来就不见了，听说是到外地找活干去了，也不知道成家了没，我也是听花婶说的，她是个包打听，方圆十里没她不知道的事，哎，秋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花婶？既然这样也许可以问问她，不过，可别问出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来，现在生活过的算是平静，还是先别节外生枝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秋菊回过神来，说道，“噢，我就随便问问，哎，现在应该可以摘茶叶了吧？” 婆婆说道，“茶叶？是啊，现在茶叶可嫩着，山上多的很哪，咱就随便摘点，够喝就可以了，反正，人手也不够。” 秋菊想了想说道，“今年从现在第一道茶叶起，全部都摘回来吧，以后长出新的都要，我有用处，娟，你明天不上学，正好跟我上山摘茶叶去，别浪费了。” 全部摘下？那得喝多少年啊？婆婆惊讶的张大嘴巴，不知道秋菊在搞什么，不过，她现在倒是很相信秋菊，只要是她开了口，那就一定能派上用场，说不定也能卖出去呢，这样就能收回不少钱了，一想到前，婆婆就眉开眼笑的，“好，你说有用，那就全都摘回来呗，大不了我晚上少睡会，连夜炒茶就是了。” 娟娟小声问道，“明天去摘茶叶吗？是不是所有的茶叶都要摘回来？那我跟陆老师说一下，嘿嘿。”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去摘茶叶干嘛要跟陆老师说？你明天不是不上学吗？” 娟娟吞吞吐吐的说道，“陆老师有时候会问我。你在干什么，他说如果你要做什么事的话，让我告诉他一声。” 这陆大山还真有脑筋哪，秋菊心想，大概是看到自己赚钱了，以为只要是自己做的事，就一定能有钱赚，没想到他一个山村教室能想的这么远，因此说道，“那你就告诉你们陆老师。我现在只是想把茶叶采回来，并没有想过要卖给谁，而且也没有找到要打量收茶叶的人。只是，我自己觉得会市场而已，叫他想清楚了，别乱跟风，如果到时积压在家里可别怨我。噢。” 娟娟犹豫了下，说道，“好吧，那我就这样跟他说吧。” 婆婆有些担心的说道，“哼，这陆老师准是想偷学你赚钱的门道。别回头又告诉他姐姐，我现在呀，一看到梅子就头疼。平时就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货，看到别人有好处了削尖脑袋往里钻，一门心思打别人的主意，唉，你看。咱哪连碗水都没见过她的。哎，秋菊。你说的这茶叶真能赚钱不？要不，我也让我娘家那些人都去摘点？” 秋菊苦笑了声，“我现在也还没谱啊，你要想告诉她们也可以，不过，事情没有确定下来，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你说是不？到时别怨我就好了。” 第二天，秋菊跟娟娟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到山上去了，每个人提了个竹篮，踩着露水，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倾听着山上的虫鸣鸟叫声，农舍里飘出袅袅炊烟，一阵柔和的微风吹过，秋菊深吸了口气，这就是山村里的早晨，让人很是惬意。 走到地里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挖土种菜了，山里人都起的早，一个大早的能干不少活。美云跟栓子他爹也到了，看起来像是已经干了一会了，美云白天要到供销社上班，所以，得抓住清早的时间多干点。 美云远远的便看到了秋菊，眼前一亮，叫道，“秋菊，你们怎么这么早？挖野菜吗？还是摘菜啊？” 娟娟叫道，“我们来摘茶叶的。” 摘茶叶？美云心想，难道秋菊又找到赚钱的门路了？忙从自己的地里走了过去，笑道，“秋菊，你这么早就来摘茶叶了？这是第一道茶吧？你瞧你们，提这么大个竹篮，是准备全都摘去呀？” 娟娟赶紧说道，“是啊，我嫂子说了，今年的茶叶全都要，不能再荒废在山上，那样太浪费了。” 全都要？美云一下来了劲头，“秋菊，你是不是又找到什么赚钱的路子了？跟婶子说句实话，还怕我学了不成？” 唉，这可怎么好？婆婆刚要说告诉她娘家那些人也去摘茶叶，这边美云又屁颠屁颠的贴了过来，自己还没个头绪呢，只是上回见金总喝茶，才有了点灵感，想着也许能销出去，没想到还没卖出去呢，其他人就都当了真，要是能卖出去，那当然好，如果到时找不到销路，不就白费功夫了？ 秋菊苦笑了声，“哪有什么门路？我就是好玩，不想浪费了这一片大好茶园，你要是想摘那就去摘呗，反正是你家地里的，我可不打什么包票能卖出去呀，而且，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还没有找到需要买茶叶的人。” 美云心想，跟着你做事肯定没错，只要你敢做，我就敢跟！这茶叶是季节性的东西，过了这个村就真没这个店了，不管怎么样，赌一把！美云笑道，“反正你在摘，我也去摘，你说的对，这茶叶浪费了多可惜呀？摘回去放着安心，嘿嘿，娟，等会我让栓子也来摘茶叶，让他跟你做个伴，噢。” 在秋菊影响下，杏花沟掀起了一股采茶的风潮，很多人都挤出时间到山上去摘茶叶，而在这之前，杏花沟的山民们，一般都是采够自己家喝的，剩下的那些都由着在树上慢慢老去。从来不知道茶叶也可以卖钱——尽管现在也还没有卖到过钱。 这让秋菊感觉压力山大，说到底，大家都是看着自己在摘茶叶，以为很好赚钱，才一窝蜂的赶来做这事的，如果到时找不到销路，怎么跟村民们交代？况且，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需要这大批茶叶的人哪。 看到大家那么高的劲头，真是无言以对，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让人感觉是自己想找借口做独行生意，况且，很多人并没有去问过她就跟风采茶去了，就算是自己想说什么也没立场。 很快，大家的屋里都传出了炒茶叶的声音，很多人晚上忙到半夜，就是为了把茶叶赶出来。整个杏花沟都弥漫着茶叶的香味，浓浓的，暖暖的。不过，秋菊很清楚，接下来，麻烦也跟着来了。 头一道茶叶算是采摘完了，美云首先笑吟吟的找上门来，她这几天一直都在观察着秋菊家的动静，“秋菊，我们的茶叶你什么时候收啊？我好给你送过来，你看都是清明第一道嫩茶，茶叶尖儿来的，就最上面那两片嫩芽，嘿嘿，留够自家喝的还能剩下不少呢，我都妥妥贴贴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开尊口……” 秋菊无奈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们的茶叶了？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我还没有找好销路，你说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美云有些失望，“啥？你这，你这还没准备好呢？那你怎么带着大伙去采茶呢？我们都是跟着你去的呀，都以为可以赚到钱呢。” 我什么时候带着大伙去采茶了？我自己摘我自己家的，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秋菊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美云婶子，你太高估我了吧？我不跟你说好了，我还没有找好销路吗？” 美云有点不高兴了，“那，那怎么办？你看我们费了那么多的神，加班加点的赶工，就是为了尽快的交到你手上，你现在又说没找好销路，这，我们不是白辛苦一场了吗？” 秋菊叹了口气，“你这能怪我吗？我去摘茶叶那是我家的事，谁让你们乱跟风了？我看这样吧，下回我进城的时候留意着点，如果有人需要，再来告诉你们，好不好？” “下回？你是说去交货的时候吧？那尽早啊，唉，这段时间忙着采茶叶去了，把编制花篮的活都给耽误了，现在栓子他爹正连夜赶制呢，应该过两天就有了，到时记得问下那茶叶的事，嘿嘿，我先回去了，就不耽误你赚钱了。”美云笑嘻嘻的说完大步走了。 秋菊有些犯难，现在除了金厂长也不认识其他的人，暂时来说，还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许他能找到茶叶的销路。 秋菊把茶叶打开，抓一把闻了下，她觉得只要能找到路子，这样的茶叶没有理由销不出去，心里又增添了点信心，正想着，梅子挑了两担做好的花篮过来，手中还提了包东西，笑吟吟的走进院子，“秋菊，秋菊——快过来，我来交货了。” 梅子放下肩头的花篮，有些得意的看着秋菊，“你看，我才半个月就完工了，而且呀，要不是为了这些茶叶，我十天就能做完，看——”梅子提起手中的布袋，里面装满了春茶，“看，实打实的料，绝对今年第一道茶！” 梅子手中的那袋茶叶让秋菊倍感压力，难关陆大山要娟娟随时给他汇报自己的动向，看到自己摘了点茶叶，就马上告诉了梅子，“你这茶叶拿来干什么？把花篮打开吧，我检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耍赖 PS： 亲，手上有粉红的砸点过来吧？月底了，别浪费了哦`(*n_n*)′钰珞在此鞠躬谢过啦 梅子愣了愣，“都自家人还要检查呀？这都是你大哥亲手做的，你还信不过？” “不管是谁家做的都得检查，赶紧打开吧，不然你收不到钱。” 梅子很不情愿的把花篮解开一个一个摆在地上，抬起头说道，“还有这茶叶是顺带过来给你的，你就看着给点钱就是，反正也不能亏待娘家人不是？” “我什么时候让你带茶叶过来了？你别得寸进尺好不？”秋菊检查着花篮，摇头叹气的，“你这是什么东西？二十个花篮有九个不合格，这九个全拿回去，我只收这十一个，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按照我的标准来做，你看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呀？” 梅子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田里、地里的活，又要摘茶叶，还要编制花篮，本想着自己人能蒙混过关，没想到秋菊还来真的，以秋菊现在的品行，说不准还真会给自己退回去，只好低声下气的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看，我辛辛苦苦的做好了，又给你送了过来，你就这么打发我？再说了，几百个呢，人家能一个个去检查？放心吧，要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绝对能过关。” 秋菊冷笑了声，“要都像你这样，人家不用做生意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不管小问题还是大问题，只要有是质量问题，这货就不能出！都拿回去返工吧，做好了再送过来。“ 梅子见说不动，只好爆发出本性，耍起了赖皮。“我不管，这些我不会拿回去，还有这茶叶，你也得给我收下，不然我就不走了……” 唉，跟这种人是没道理可讲的，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为自己找到借口，秋菊无奈的说道，“那随便你吧。你要不想走就赖在这好了，晚上还能跟我婆婆睡，不过。那九个花篮我是不会付钱的，交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这是跟人家签了合同的，你要交不上来货，那就不是收不到钱那么简单了。还得交双倍的罚款……” 只听说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没听说过交不上货还要自己掏钱出来给别人的，这什么世道？梅子瞪大眼睛叫道，“你说什么呢？这还有天理吗？我辛辛苦苦干活，还倒过来拿钱给别人？你吓唬我吧？” 秋菊一脸的严肃，“我不是吓唬你。这就是我这的规矩，你要想做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否则。以后别再来找我，像你这样的做派，我请不起，我做的是正当买卖，我这不收无赖。听清楚了？” 梅子心想，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下回我再来就是了，还怕你会不给吗？哼，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把秋菊稳住好了，“好啦，好啦，我就把这九个拿回去返工好了，那这十一个你先付钱给我吧？还有这茶叶，你也一并收了吧？” 秋菊有点不耐烦了，“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把这九个次品跟茶叶都带回去，钱先回一起付给你，你要是不放心，这些也可以带回去，从现在开始，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跟你绝交！” 梅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秋菊现在的性情，也许真能说到做到，看这样子是真生气了，为了以后能再多捞点好处，就只能是捡她爱听的说，梅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凑到秋菊耳边小声说道，“秋菊，我就一句，说完你要是不爱听，我马上就走，怎么样？” 秋菊没理她，转身便走，梅子忙跟了上去，又四周瞅了瞅，好像很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凑过去小声说道，“我跟你说，村东头老罗家那小子回来了，你猜怎么着？好像在外面赚了不少钱，穿着很是洋气，还提了个公文包回家，那样子瞅着就像是个当官的……” 秋菊心里一惊，老罗家？难道是……秋菊想了想，梅子是个大嘴巴，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我管他村东头还是村西头的，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呢？” 梅子见秋菊似乎并不太关心，有些神秘的问道，“你该不会忘了你们两个之前那什么……”说着伸出两只手指比划着，成双成对的意思。 秋菊心想，原来他们都知道那小媳妇以前跟那位当兵的好过，看来是被老韩硬生生的给拆散了，也许梅子会知道些什么，不如趁机让她把话都掏出来，“你还知道什么？如果想诬赖人的话，就别搁这乱嚼舌根，知道吗？” 梅子讨了个没趣，原本以为秋菊会心情激动，然后仔细的问她来龙去脉，这样一来，反而是在怨自己爱管闲事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她是怕被婆家人知道不敢在这说？忙把秋菊拉到院子外面，紧张的说道，“哎，我说，那罗志军回来了，你真能沉得住气？他当年可是为了不影响到你的生活，才到外面去找零工的，听说吃了不少苦呢，你就一点不关心他现在的情况？” 秋菊想起春来说过的话，当年是为了给她哥秋生还债，才被迫嫁给春来的，因此，故意叹了口气，“唉，知道又能怎么样？我问你，当年把我送给春来家，你也有份吧？也许你的功劳是最大的，是不？” 梅子不敢吱声，半天才说道，“你别诬赖人啊，我哪会做这事？那还不是爹，哎，其实呀，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当年那老罗家穷锅都接不开，有时候一天才吃一餐饭，住的是茅草房，连老鼠都不上他家去的，你说，我们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春来家再怎么样，人家至少住的是大瓦房不是？负担也轻。不过，现在不同了，哎，你知道吗？那罗志军现在牛着呢……” 秋菊心想，这小媳妇到底有多少故事？突然间又多了个旧情人出来，这些跟她有关的人都开始慢慢的冒了出来，只是不知道，这背后还会有多少事情是自己预想不到的？ 梅子拉扯着她的衣服，“你在想什么呢？哎，我刚刚说到哪了？对了，那罗志军回来了，而且像是赚了不少钱回来，你呀，有空可以去看看他，说不定，嘿嘿，还能找到点发财的路子呢，怎么说，你们以前也是……” 秋菊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那小媳妇，噢，不，我是说，我有你这样的嫂子真是悲哀呀，没出嫁的时候在娘家被你欺负，为了给你们还债，硬生生的拆散我们，现在嫁给春来了，你又说罗志军回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嘛？” 梅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急忙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怎么倒打一耙了，我好心好意的告诉你，罗志军回来了，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嫌我多嘴，真是的，要不是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又很照顾你，而且处处帮你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哼！” 从小一起长大？连梅子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春来他们会不知道吗？那之前成天打他媳妇也跟这有关？秋菊很是郁闷，想搞清楚，又怕引起误会。 梅子停了停，说道，“不过呀，我告诉你，他这次回来好像变化不少，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个少爷回来了，一回来就要整修自己的房子，说是要建个大瓦房给他爹妈住，而且呀，我估计，我是估计噢，他很有可能还没成家，我这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嘿嘿……” 秋菊突然变的有些紧张起来，竟然感觉脸有点红，“什么意思？” 梅子轻声笑道，“我不就给你露个底吗？你瞧你这模样，心里一准还惦记着他吧？要不明儿回去看看？也顺便去看看爹跟娘？我觉得他一准是在外面做什么大活计，兴许，我是说兴许噢，还能顺带着你哥也沾沾光呢，你说是不？” 说来说去还是想着怎么捞钱，秋菊冷笑了声，“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连自个的妹子也利用？好了，这事，你别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赶紧带着你那些次品跟茶叶回去吧，做好了再交过了，而且，必须在五天之内，超过五天你就不用拿过来了。” 见秋菊下了逐客令，梅子只好挑起地上的花篮，又犹豫了下，把茶叶拿好准备走人，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提醒秋菊，“你记得呀，有空去转转，噢。” 按说这不关自己的事，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好奇，对那小媳妇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知道，她跟她那位旧情人是怎么相爱的，在这么封闭的年代，一个闷声不吭的柔弱女子，竟然敢于跟别人私定终身，她突然想，如果那位罗志军看到自己，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自从附身于这个小媳妇，就感觉很多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也许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有点像小说中的情节了，其实，想想也是，要不是会出现些稀奇古怪的事，那自己的重生又该如何解释呢？ 唉，还是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既然都过去了，又何必再去翻出来呢？反正自己又不认识那个男人，还是想想怎么把那些茶叶销出去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巧遇侯小花 秋菊决定进城一趟，好了解下县城的茶叶行情，她联系好拖拉机手老王，第二天便去了县城，现在已经是包产到户了，出来卖东西的人多了些，秋菊沿着街道走了一遍，发现还是有几个人摆着几筐茶叶在卖，看样子是新采摘下来的，很是新鲜。 秋菊走到一妇女跟前捏起竹筐里的茶叶看了看，随即问道，“这茶叶怎么卖？” 那卖茶叶的妇女见有人来问价格，来了点精神，大声叫道，“你要买茶叶呀？你可真有眼光，这是清明第一道茶叶，都是摘的叶尖儿上的那两片瓣儿……” 秋菊站起身问道，“多少钱一斤？” 那妇女打量了下秋菊，见秋菊穿着粗布，早上因为下过雨，路上潮湿，衣服上被溅上了不少泥土，头发也被风吹的凌乱不堪，只是随便用手稍微捋了捋，脸上还留有泥巴印记，一看就是个乡巴佬，应该不懂行情，因此说道，“你要的话就五毛一斤吧，怎么样？把这买回去，你是赚大发了，你瞧多嫩？” 一斤茶叶能卖到五毛？秋菊心想，我虽不懂行情，也不知道这钱跟茶叶直接的关联，不过，一个花篮只卖一块，这到处都能摘到的茶叶就卖五毛？是不是有点过了？秋菊正犹豫着，听到隔着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卖茶叶的正跟人讨价还价着，“两毛一斤，少一分不卖！”“一毛五一斤，多一分不买！” 那妇女有些着急了，生怕秋菊听到了旁边的价格，赶紧催促着，“哎，我说，你到底有没心买？你要有心买的话。我算你便宜点，怎么样？就三毛五好了。” 秋菊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买了。”说完径直走了，后面传来那妇女的一阵骂声，“没钱买就别充大爷，站这看了这么久，什么都买不起，哼！” 秋菊回过头看了那妇女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往供销社走去。想去看看那里炒好的茶叶是怎么个价格。供销社就在离市场不远的地方，现在已经改为百货大楼了，只是仍然是国有制的。 秋菊走进百货大楼。里面买东西的人不多，一般都是有需求才直接奔着货物去的，每个柜台后有个售货员，售货员都显得比较清闲，有些在聊天、或是嗑瓜子。有些偷偷摸摸的打着毛线。 秋菊走到卖食品的柜台前找了找，没见着茶叶，便问了下，“请问下茶叶在什么地方？” 随即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自己不会看吗？”柜台后面坐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正织着毛衣，头也没抬一下。 秋菊有些火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呢？“我就没见着，所以才问你的，怎么？现在是织毛衣的时间吗？” “现在是什么时间需要你来告诉我吗？自己来买东西都没带眼睛啊？”女售货员抬起头瞪了秋菊一眼。秋菊正要发火，突然眼前一亮，惊叫了声，“小花——你怎么在这里？” 侯小花也看到了秋菊，先是愣了愣。接着嘴角一撇，冷笑了声。没理睬她，继续低下头织毛衣。 秋菊以为她没认出自己来，又叫了声，“小花，是我，秋菊，你不认识了？杏花沟的，这两年你都在这上班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侯小花像是见着仇人般，抬起头黑着块脸，还是没出声。秋菊有些纳闷了，这侯小花是怎么了？以前不好好的，天天嫂子长嫂子短的亲的很，隔了两年没见，反而变的生疏了，就算是生疏了，也不至于不理自己吧？ 秋菊耐着性子，又叫了声，“小花，你这是怎么了？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侯小花哼了声，叫道，“你还有脸说这话？以为我好欺负是不？” 这都哪跟哪呀？秋菊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不会是因为罗铁吧？在那事上，不管是成还是不成，自己都没怎么搭上边啊，唉，算了吧，不理就不理好了，反正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秋菊尴尬的说道，“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侯小花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哼，罗铁算个什么东西？我根本就瞧不上他。”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罗铁，看来今天是扯不清了，秋菊叹了口气，“你要怎么想我也没办法，好了，我不耽误你上班了。” 秋菊在百货公司继续逛着，侯小花对着她的背影挥了下拳头，小声骂道，“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哼，以后再让我遇到，有你好看的！” 秋菊转了转，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几罐茶叶，是用玻璃罐装好了摆放在柜台上，秋菊有些兴奋，走过去问道，“请问这茶叶多少钱一斤。” 柜台后仍然是一个冷冷的声音，“你自己不会看吗？上面都有字的。” 秋菊心想，这百货公司的人个个都这么牛吗？还是都跟侯小花那样，或是单把自家当仇人了？秋菊撇了眼贴在玻璃罐上面的标签，发现每一罐的价格都不一样，最贵的是一块钱一斤，便宜的还有五毛一斤的。 这位售货员倒是没做其他什么跟工作无关的事，只是坐柜台后一直冷冷的盯着秋菊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秋菊心想，大概是以为我不识字，故意刁难吧？这年头识字的确实没几个，况且，自己今天穿的还是粗布衣，一路风尘从杏花沟赶过来，由于刚刚下过雨，路上泥水多，衣服上还溅着不少泥点子，头发也被风吹的乱成一团，一看就是乡下过来的。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哎，小姐，哦，不，同志，我不识字呢，你还是告诉我价格吧？不然我怎么买呢？” 售货员微微一笑，很是看不起秋菊，“你要买哪种？” 秋菊把茶叶扫视了一遍，突然看到远处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正谈笑着往这边走来，故意说道，“你把每种都跟我介绍下吧，我要比较下，除了价格，还要知道不同价格的茶叶有什么不同，好了，你可以说了。” 售货员瞪了她一眼，大概是遇到不好对付的了，“你以为我没事做啊？一天到晚就等着你来这看茶叶？你到底要哪种我就告诉你哪种，买不起就别搁这站着！” 秋菊依然笑道，“同志，我还是想了解下每种茶叶的价格和他们之间不同的地方，要不然我怎么买？” 售货员有点不耐烦了，把秋菊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心想，你个乡巴佬，也太挑剔了，想了想突然说道，“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你个乡下妹，你家里还会缺茶叶？我说这茶叶的价格就两毛一斤，你买的起吗？” 秋菊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故意傻笑道，“两毛一斤？真的？不过我好像真没这么多的钱呢，本来还想着买几斤回去的，现在可怎么办？能便宜点不？我每种都想买呢。” 售货员见秋菊傻头傻脑的，也来了点劲头，反正一天到晚都闲着，有人找趣，正好解解闷，笑道，“你还每种都想买啊？那我算你便宜点好了，全都一毛一斤，怎么样？傻了吧？都说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秋菊仍然傻笑着，“全都一毛一斤？嘿嘿，这价格不错，你说话算数不？我要真想买呢？” 售货员见秋菊一点不知趣，逗道，“你真想买啊？就一毛一斤，怎么样？好了，我不跟你玩了，我还得做事呢，赶紧走吧。” 秋菊见领导已慢慢走近，大声说道，“好，就一毛一斤，这里的每种茶叶给我来十斤！马上称！” 售货员见秋菊来真的，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说道，“你有钱吗？没有就走远点，别搁这让人家看笑话，好了，别玩了，我没空陪你。” 秋菊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往柜台上一摆，叫道，“这是十块，一毛一斤，这里总共有五种，我每样要十斤，剩下的五块钱你呆会找给我！赶紧的，别磨磨蹭蹭！” 女售货员见经理就在身旁，更重要的是经理身旁还站着县政府的领导，吓的脸都白了，只好耍起了无赖，“你说什么？我可没说过一毛一斤，我说的是一块一斤，你别诬赖我，我可不怕你！” 秋菊转身看了眼身旁站着的领导，有一个衣服佩戴着工作牌，应该是百货公司的经理，秋菊说道，“刚刚她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我是按她给我的价格付的钱，她却又不把货卖给我，你说，你们这不是摆明着欺骗吗？还童叟无欺，哄小孩的吧？” 经理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售货员把价格搞错了，你也知道，茶叶哪有这么便宜的，你别理她，这事我来处理好不好？” 站旁边那领导模样的男子说道，“我看哪，这位姑娘说的对，她是按售货员给的价格付的钱，你们就应该把茶叶卖给她，要不然，以后人家谁还敢来这买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刚刚还气焰很高的售货员也突然泄了气般，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有些惊恐的看着经理和那位领导。经理转身跟领导不住的点头哈腰附和着，狠狠的瞪了眼那女售货员，把秋菊拉到一旁，小声劝道，“同志，不好意思哈，我们那售货员她不知天高地厚，哦不，她就是狗眼看人低，你别跟她计较，你看，给我个面子，这事要不就算了，我给您赔不是了，好不好？” 秋菊冷笑了声，“我是来买茶叶的，你怎么能说算了呢？这事啊，我今天还真就得办成了，否则，我就不走了。正好县里的领导也在，让他给评评理。” 经理不住的说着好话，见还是说不动秋菊，只好用出了拼爹的招，“那小姑娘不懂事，你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好不？我呆会再好好跟她算账，哼，以为她爹是工商局的副局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呆会好好教训她，她爹呀，嘿嘿，她爹，咱……唉，我也不容易呀。” 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开始拼爹了，秋菊嘿嘿一笑，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她爹是工商局副局长？你这是拼爹还是坑爹呀？不过，后台不错嘛，怪不得这么嚣张，那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让她爹过来？可以呀，我等着。” 经理见秋菊软硬不吃，只好跑到柜台前对那售货员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你去说吧，好好的给人家陪个不是，现在领导在这站着，我也没法子。” 售货员见其他人都在盯着看，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一听到竟然要自己去给秋菊赔礼，哼了声说道，“你要我给她赔理？她一个乡巴佬。她也配？那就让她把茶叶买回去好了，好了，你也别跟她啰嗦了，我还偏不怕她，我看她能怎么样？” 经理很是为难，要不是今天领导站在旁边，这事他倒也不当回事，随便敷衍下秋菊也就是了，偏偏领导来了，还看到了这一幕。“你，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真把茶叶卖给她，那我们得亏多少。你算过吗？唉。”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去给她赔理。” 售货员一副誓不低头的样子，像是要豁出去了，做错事的倒反而成了经理。 经理站那挠头抓耳的，一会看看领导。一会又看看秋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领导看了会，走过去跟经理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售货员。整个百货公司都是这样，没一个像话的，都是站在这当当摆设。你这管理确实有问题呀，你看，今天这事你要怎么处理吧？” 经理急的快哭了，“李处长，我也为难哪。这些售货员都是有后台的，当时分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可不能不给面子呀，你说是不？哎，我看那女同志像是故意找茬的，要不，打发她走算了？” 领导摇了摇头，现在这百货公司还真不好管理，都是些铁饭碗，摔都摔不烂，坐好了那个位置就很难再让她下来了，就算是下来了，也会有其他的干部子弟钻进来，要整治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领导走到秋菊身旁说道，“我说这位女同志，我看就算了吧，给我个面子，你今天要买多少茶叶，让她优惠着点，你看可好？” 秋菊找了张凳子坐好，仰起头看着那位领导，倒是很想看看在这么复杂的背景下，他要怎么处理此事。因此，故意傻傻的笑道，“你说什么呢？你又没有得罪我，你不需要掺和进来的。” 也是，这种事只能怪内部管理不当，售货员素质太差，而且都是有后台的，一时间还真是不好处理，领导显得有些无奈，唉声叹气了一阵，走过去跟经理说道，“这事你自己处理吧，唉。”说完摇头叹气的走了。 经理忙点着头，有点不知所措了，红着脸站在柜台外劝着售货员，“你还是赶紧给人家道个歉吧，让她心里舒服点，或许这事就能遮掩过去了……” 女售货员见领导都走了，一开始时的恐惧荡然无存，松了口气，硬生生的说道，“给她道歉？让她做梦去吧，哼，我还有事，不跟你玩了。”说完便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见经理还在那着急忙慌的样，女售货员咯咯笑道，“你瞧你那样，怕什么啊？我都想好了，我不卖就是，她还能抢啊？像这种乡巴佬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占人家便宜而已。你看，领导都走了，你还操这心做什么？回你的办公室去吧，有什么事我爹担着。” 经理缓过气来，想了想，也对，其实好好分析下，很简单的一件事，东西是自己的，不卖给她，难道她还能来抢啊？因此走到秋菊身旁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别再斗了，这茶叶是不可能按那个价格来卖给你的。” 秋菊站起身，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售货员都一个姿态，高高在上，从不把客人放在眼里吗？” “这……”经理有些纳闷，对他来说，这一切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已经习惯了，反正城里的百货公司就那么几家，态度从来就不是什么障碍。 秋菊继续说道，“你们的售货员都是有背景的，干部家庭的孩子，就算不是*，也是通过关系介绍进来的，一个个心高气傲，还有，她们都是铁饭碗，就算是一天什么都卖不出去，一样拿工资，而且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工作，你看到没，全都是在这混日子的，就没见一个是真心想干活的……” 经理也有点不耐烦了，你一个乡巴佬竟然教训起我来了？心想，刚才要不是领导在这，我才懒得去理你呢，还蹬鼻子上脸的，鼻子里面哼了声，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了，你说够了没有？这些问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比你更清楚，尽管是这样，也没办法，这里情况特殊，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便走。 柜台里面，那女售货员正掩着嘴巴发笑，露出胜利的微笑。不远处侯小花站柜台后冲着这名女售货员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表示很赞赏。 秋菊叹了口气，没办法，整了半天，什么都没解决，白白浪费自己这么多的功夫，早知道多转转好了，这百货公司的问题确实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除非改制，否则，就永远都只能这样。 不过，想想也还算是有收获吧，至少了解清楚了什么样的茶叶卖什么样的价格，也不算是白来一趟。看起来，城里对茶叶的需求也不大，一点点还好卖，多了的话肯定是要找其他的出路。 秋菊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切与其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没管好，还不如说是时代的缩影，唉，算了，还是不要做无谓的争斗了，看老王忙完了没有，赶紧回杏花沟好了。 侯小花的态度让她很是不解，自己虽不赞成她跟罗铁的事，可也从没反对过呀，况且，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怕她会受到伤害，才说了些可能让她不爱听的话，反正也想不起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了，会让侯小花这么记仇。 秋菊想着往门口走去，忍不住撇了眼侯小花，此刻，她正满脸堆笑的给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称着饼干，样子很是热情，这让秋菊有些纳闷，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在百货公司享受到这么温馨的服务？ “嘿嘿，我还给你多放了两块，还有这麦乳精和罐头，都是拿的刚到的货，新鲜着呢，怎么样？对你不错吧？”侯小花一个劲的献殷勤。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不用多给我放两块的，真的，是多少就多少，你这样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侯小花笑道，“没事，大罗哥，这里我说了算，没人能怎么样，你瞧，这些食物都要经我的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嘿嘿。” 秋菊瞧着这青年好像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年轻男子也看到了秋菊，脸上表情突然就像僵住了般，嘴巴张的老大，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韩，韩，韩秋菊！是你——” 侯小花脸上的肌肉扭动了下，马上便不高兴起来，心想，怎么每次有我好事的时候，秋菊都能出来搅局？她充满期待的看着这位年轻人，对秋菊更是恨到骨子里。 秋菊有点惊讶，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而且还表现的这么激动？难道是那小媳妇以前认识的人？秋菊走过去问道，“你，你认识我？我们在哪见过吗？” 年轻人表现的比刚刚更激动，“你说啥？哎，你等会，我先付了钱，等会再跟你说，来，小花，先给我结账。” 侯小花很不情愿的把东西用网兜装好了递给那位年轻人，又狠狠的瞪了眼秋菊，气呼呼的靠在柜台上。 年轻人提起东西，拉了下秋菊，“走，我们到外面去说。” 秋菊努力回想了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可就是想不起来了，从那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不只是认识自己，而且还很熟悉，现在是有不少人想找自己卖竹木制品，他该不会是找自己卖花篮的吧？卖花篮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遇照片上的“旧情人” 秋菊突然想起来什么，心里咯噔了下，刚刚听侯小花叫他大罗哥，难道是那小媳妇的旧情人罗志军？秋菊想起了压在箱底的那张旧照片，怪不得有点面熟，原来是他！也难怪他会这么激动。确定了身份就好办了，至少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走到百货公司外面，罗志军转身很是关切的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吧？” 秋菊叹了口气，对罗志军来说，自己是他的旧爱，可对自己来说，罗志军却只是个陌生人，只是，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冷淡，不然容易露陷，况且，秋菊其实也很好奇，多了解下也好，因此回应道，“啊？我？噢，我还好吧，你呢？这些年你到哪去了？” 罗志军仰天长叹了声，双手提着刚买出来的食品，心情像是特别沉重，“我呀，我这些年都到南方去了，开始的时候到处打零工，建筑工地、砖厂、煤窑，修铁路，到处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嘿嘿，不过，那都没什么……”说着，看了眼秋菊，眼中露出很是复杂的神情，“其实，我吃苦受累那都没什么，真的，只是，一想到你……唉，不说了，哎，我听说，你这些年在婆家吃了不少苦，你老公跟你婆婆还老是打你，有这事吗？” 秋菊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好像是在关心自己，可实际上他关心的却是那个被自己附身的小媳妇，而自己对他根本就毫无感觉，见罗志军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关爱，秋菊实在不忍心不伤害他，只好敷衍了下，“没，没这事。其实，他们有两年没打我了，你就别操这心了……” 罗志军挥起拳头往树上砸去，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当年要不是你爹为了给你哥他们还债，你也不用嫁到杏花沟去，害咱分离这么多年，你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们，哼！” 秋菊心想，这罗志军倒是有情有义。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还装着那小媳妇，自己也不能表现的毫无感觉，还是安慰下他好了，就当是替那小媳妇安抚她的旧情人。“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我。”秋菊四处看了看，见有不少人会不自觉的转身看着她们，赶紧说道，“咱别站在这了。太惹眼，还是走走吧。哎，你现在也应该成家了吧？” 罗志军叹了口气。边走边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到处漂泊，有哪位姑娘愿意跟我啊？还是别耽误了人家好。我听说你现在长本事了，还接了不少活呢。是真的吗？” 秋菊笑道，“我那算什么本事。就是运气好，碰巧遇到了一个贵人，人家不嫌弃就给了些活我干呗，嘿嘿。” 两个人走在路边的槐树底下，罗志军开始回忆起他们共同的过去，“我听说你还跟人家签了合同，真没想到啊，你就跟我学了些字竟然能看的懂合同，其实，那时候，我认识的字也不多，所以能教给你的也很少，不过，你很聪明，一学就会，呵呵，那时候真好啊……” 秋菊心想，原来那小媳妇真认得几个字，还是跟她的小情人学的。 罗志军停了停，继续说道，“你记得不？你爹老叫你上山挖药，可你从小就最怕去山上，每次都要我陪着去，我就跟我爹说，我要上山去挖野菜……” 小时候？原来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了，难怪感情那么好，只可惜自己只是个替身，对以前的事完全不知情。看来，都是老韩那老东西害的，为了儿子，女儿完全不顾，秋菊打心眼里更瞧不起那些所谓的娘家人了。 秋菊突然对他们之前的事来了兴趣，就像是听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问道，“那后来呢，你还记得什么不？说来听听看，我好像有些事情记不清了，噢，不是，我是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说是咱以前的事吧，嘿嘿，回忆回忆也好。” “后来？唉，那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为了混口饭吃，就报名当兵去了，以为到了部队混几年皇粮吃，还能有点工资拿，想着等队伍了再去找你爹提亲，没想到，没想到你爹急着把你嫁出去了，我当时呀，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就去了外地，到处漂泊呗……” 见他穿着得体，手上提着的东西也不错，出手还算是大方，因此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现在混的不错啊，在外面搞些什么呢？” 罗志军笑了笑，“这也叫不错啊？嘿嘿，我也就打点零工，直到去年，南方改革开放了，对劳力的需求多了起来，我才找了份好点的工作，算是过的去吧。” 也对，现在正是大生产的萌芽期，对劳力的需求将会越来越多，不过，看起来罗志军也不只是个普通的劳力，“嗯，那就好，对了，你们是做什么的？” 罗志军很有感触的说道，“我之前在一家私人开的酒楼做了几年，跟老板关系挺好，算是赚了点钱吧，现在回到老家想自己搞点什么事情做，”说着，提起手中的东西看了看，“今天刚好要去看望一个朋友，哎，我刚刚见你在百货大楼，是去买东西的吗？怎么？没有买到合适的？” 秋菊笑了笑，看他人还算是实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唉，我就是过来了解下茶叶的行情，今年我们那采了不少茶叶，想看看有没路子销出去，你也知道，咱濂溪乡的茶叶可是真真正正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嘿嘿。” 罗志军对“绿色食品”还没什么概念，不过这几年在外面奔波，倒是接触过来自不同地方的茶叶，如果真要比较起来，那味道真不如自家的好，突然来了点兴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你想的挺远的，秋菊，我真服了你了，这也能想的到，我们那的茶叶也很多，可都是自给自足的，需求很少，每年都是在山上浪费掉了，想想其实挺可惜的。” 秋菊笑道，“可不是吗？你去过不少地方，有机会的话帮忙留意下，看有没什么路子把那些茶叶销出去。” 罗志军盯着秋菊看了会，现在的秋菊确实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成天低着头、文文弱弱的小女子了，虽然衣服还是粗布，身上还有不少泥土，但却浑身都散发出自信和朝气，这更激起了他心中看似已经冷却的情感，“嗯，我会一直留意的，真没想到，你现在变的有点不可思议了，嘿嘿。” 秋菊心想，那当然，人都换了一个，能不变了吗？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似乎很有话聊，秋菊被憋在那小山村几年了，也没遇到过能说的上话的人，今天刚好碰上罗志军，两个人也算是志趣相投，因此越聊越起劲。 “我记得你以前读的书也不多，怎么现在变的这么有学问了？” 罗志军笑道，“学问？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在部队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还学了不少文化呢，所以，我给你写过几次信，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唉，还是算了，就算你收到了，你也不认不到上面的字。” 秋菊突然打断了下，“我，我收到了，而且也认得上面的字。”说完又有些后悔了，说这些做什么？看的出来，罗志军似乎对那小媳妇还存有些幻想，应该说是存有些感情。 罗志军有点惊讶，“你收到了？还认得上面的字？那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 唉，越来越扯不清了，认识字的是自己，之前那小媳妇是不识字的，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噢，不是，我是说，我是收到过一封信，我能感觉的到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信呀。”说完又怕会引起误会，不管怎么回答都有可能说错话，这感情的事真是麻烦，欠什么别欠了感情债。 罗志军回过头，有些深情的看着秋菊，“原来是这样，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会找你哥回信，我早该想到的，你哥是不会做这事的，你也不会去找他，唉，你说，咱就这样被耽误了，这辈子就这都这样了吗？秋菊，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了你，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他不会是还想旧情复燃吧？秋菊倒是有些感动，想不到在这年代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竟然对一个有夫之妇还存有感情？感动之余又有点害怕，自己连春来那还没处理好呢，还是别节外生枝惹麻烦了，“你别这么说，其实，你该找个媳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爹娘不也盼着抱孙子吗？可别让爹妈失望哪，你说是不？咱哪，是被命运给开了个玩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唉。” 罗志军盯着秋菊看了好一会，说道，“其实啊，如果这次不在这遇到你，我也会认命，只是，既然命运让我们又相遇了，那就是说，我们的缘分还未尽，不是吗？你说，如果你在婆家过的很好，那也就算了，问题是，你在他们家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怀旧 确实是，现在的秋菊跟以前判若两人了，虽说今天身上被溅了不少泥土，可还是能看出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尤其是身上透出的那股自信，让秋菊整个人充满了魅力，也深深吸引了罗志军。只是，在思想还这么封闭的年代，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简单。 秋菊心里感觉一阵混乱，自己在前世也没谈过恋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个男人跟自己表白——尽管他要表白的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她天生就不太懂得怎么去拒绝别人，慌忙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了，村里的拖拉机还在等着呢，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说完匆匆往前赶去。 罗志军赶紧追了上去，“哎呀，跑那么快干嘛？要不，等会我送你回去吧？我踩了单车过来。” 坐他的单车回去？那像什么话，人家还不得说闲话？秋菊赶紧回应道，“你还是先忙吧，我真得回去了。” 罗志军仍不死心，说话也有点吞吞吐吐的，“你看，快到中午了，我们吃完饭再走吧？这里新开了家餐馆，就在这附近，是我，噢，是我一朋友开的，你，你别误会，也许是我刚刚话说的有点过了，其实，我，我不是那意思，噢，不是，唉，那什么，感情没了，友情还在嘛，是不？就算是个普通朋友吧，遇上了还不得一起坐坐？” 秋菊心想，也是，要是再拒绝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朋友，罗志军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向他了解下外面的世界也好，将来有利于自己事业的发展。因此说道，“那好吧，就先去吃饭吧。” 现在城里也有了些私营的餐馆，商铺之类的，买东西不再需要那些什么票了，方便了很多。 在罗志军的带领下，两人来到百货大楼附近的一家餐馆，餐馆大门上面写着“人民公社”几个字，还贴有个大大的红五星，里面也是按照公社那会来布置的。墙上贴有大副的*画像，服务员都是穿着老式的灰色军服，佩带着红领巾。 罗志军刚走进去。一个服务员便迎了出来，很是热情，“军哥来了，快请进，靠窗户边还有位置。” 秋菊拉过竹木椅子坐下笑道。“我看这的服务员对你很热情啊，你经常来吗？” 罗志军把东西放好，说道，“嗯，也不经常吧，嘿嘿。你也知道，我刚回来没多久呢。” 秋菊环视了下四周，几乎都坐满了。看来，生意很不错，“这的布置挺有意思，你看，全是人民公社那会的样式。连服务员的穿着也是，还有这些桌子椅子的款式都很特别。就像是走进了农村的公社食堂，嘿嘿。” 罗志军倒了两杯茶，说道，“这叫怀旧餐厅，能够让人想起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代是这个样子的。” 秋菊喝了口茶，点点头，“嗯，不错，挺有创意。” 很快，服务员便端了菜上来，菜都是大碗大碗的农家小炒，就一些家常菜，看起来很开胃。 罗志军赶紧叫道，“快吃吧，你看，这是芦笋炒肉，你以前可是最爱吃的，可惜，那时候太穷，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肉，你还说，这是你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哎，还有这些，青椒牛肉、酸辣大白菜、红烧鱼，都是你以前想吃却吃不到的，嘿嘿，现在不比以前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来，快点动筷子吧……” 秋菊机械性的点了点头，以前爱吃这些的可是不是自己，而是那小媳妇，不过，这些菜也算是不错了，秋菊赶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未必能吃的上这么鲜的味道，这些才是真正的无公害、纯绿色食品，秋菊不住的点头赞道，“问道不错，这的厨师有点水平呢。” “那还用说，我请来的人能差吗？”罗志军说着，像呛着了般，不好意思的盯着秋菊看了眼。 秋菊倒是显得挺平静的，对她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有点好奇，“这餐馆是你开的？你这几年在外面混不错嘛，哎，你怎么会想到开这样一家餐馆？” 罗志军开始回忆起来过去的经历，借着酒劲在旧情人面前讲述着自己的奋斗史，“其实，这餐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负责管理，而且出的钱也不多，大部分资金都是我原来那个老板投的。说来也是运气好吧，遇到了一个好老板，我一开始在那只是做小工的，就洗洗碗碟子啥的，不过，我很勤快，而且，从来不喊累。” 罗志军喝了几口白酒，又吃了点菜，继续说道，“有一次几位客人来闹事，我挡在老板前面，替他解了围，你知道，我当过兵，力气有的是，当兵的时候还习过武，就那几个地痞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从那以后老板就把我当兄弟般，嘿嘿，你说这人要是运气来了，真的是门板都挡不住啊。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还能这么相信我。” 秋菊笑道，“有付出就会收获，这是自然规律。” “对，你这话说的很对，秋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学问了？真看不出来啊，你在杏花沟还学了不少东西嘛，嘿嘿。” 秋菊心想，我这可不是在杏花沟学的，“我哪有什么学问呀，哎，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认识侯小花？就我们杏花沟那个。” 罗志军抬起头愣了愣，说道，“你是说百货大楼那个？唉，她表哥在我在做厨师的，侯小花跟她姨妈他们来吃过几次饭，后来，她爹也就是侯书记也来带人过来吃过几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起来呀，都是她表哥出的那馊主意，竟然开玩笑说侯小花跟我很配，你说，我跟她能很配吗？没想到，那侯小花竟然当真了，一见我就像看到她对象似的，搞的我怪尴尬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在侯小花心目中的仇恨越积越深了，恐怕永远都洗不清了，开始是罗铁，现在又是罗志军，怎么都看似跟自己有关呢？秋菊有些纳闷，这种事真不好劝，“那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也该找个姑娘成个家了，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呢。” 罗志军叹了口气，故意回避着，“我呀，还不急，嘿嘿，不急，快吃菜吧，多吃点，以后要是进城就到我这来吃饭，记我账上就可以了。” 秋菊笑道，“我进城的次数也不多，就算来呀，也不能记你账上，要是这样，我哪还敢来？” 罗志军沉默了会，“对了，你家那位，叫啥来着，春来是吧？听说现在煤矿当工人了？” “嗯。”秋菊点了点头。 罗志军犹豫了会，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说道，“秋菊，你在婆家吃了这么多的苦，你婆婆跟你那男人还老是打你，你看，你现在又这么能干，你有没想过要脱离那个家？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着你受苦，你要是想离开那个家，是没有人会说半句闲话的……” 秋菊有些淡然，这些事还真没想过，除了刚到那阵动过逃出去的念头，结果却又没有逃脱成功，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想过要脱离那个家了。其实，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到哪都差不多，就算了离开了婆家，又能去哪呢？罗志军只是那小媳妇的旧情人，跟自己看似毫无瓜葛，一想到这些，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没了依靠，阴差阳错重生到这么一个时代，到底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属呢？ “唉，你的意思是跟春来离婚？这我倒是真没想过。反正现在也有些事情做着，先就这么过着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罗志军沉思了会，“也对，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哎，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有用的上的地方一定会尽力而为。” 秋菊突然感觉心里踏实了点，到这来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了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人，而且看似还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谢谢你啊，其实，你挺有思想的，趁着现在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多留意着点，到处都是机会，随便抓住哪一个，都能让你爆发，将来赚的钱可不是你现在能想象的到的。” 这话让罗志军有点摸不着头脑，且不说秋菊哪来这么多的学问，她怎么会知道将来的社会会怎么发展？难道就不会再倒回去又来场文化大革命吗？或者又让大家都重回集体制也难说啊，“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些有点玄乎？将来会怎么发展谁又知道呢？现在也还看不出会有什么别的机遇呀。” 秋菊想了想，将来如果要发展事业的话，这人也许能助一臂之力，就算是多个朋友也好，“嘿嘿，我也是猜的，社会总是向前发展的，不可能倒退，现在的局势是谁都阻挡不了的，很快你就会发现，很多地方都会前期建筑业的高氵朝，反正你要是有心可以多走走，多看看，在别人还没醒悟过来的时候，你先做进去，那你就爆发了，等着吧，小伙子，嘿嘿。” 罗志军点了点头，对秋菊更是佩服不已，“秋菊，你变了，确实变了，变的让我都有点认不出了……” 第一百五十章 “仇人相见” 秋菊抿嘴一笑，不再做解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太多的好，说的太多了怕会把控不住，把不该说的也倒出来。 罗志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在酒楼做了几年，应酬多，酒量已大有提高。对他来说，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秋菊话里边的意思，不过，也算是对未来多了一份憧憬，现在好日子才刚刚开头，以后也许真会像秋菊说的那样来个“爆发”。 两个人算是谈的还比较投机，秋菊抬起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两点多了，惊讶的叫了声，“哟，这么迟了，老王！” 罗志军也被吓到了，“怎么啦？” 秋菊着急的说道，“我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竟然把老王给忘记了 ，我们说好了中午一点钟在大街上碰面的，这下好了，他肯定都等急了。” 罗志军赶紧站起身，“走，我踩单车送你过去吧，这离街上不远，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 秋菊犹豫了下，自己一个小媳妇跟一个单身汉坐同一辆单车，人家还不得误会了？呆会给熟人看到就麻烦了，“这样好吗？我，我还是自己跑过去吧？” 罗志军拉起她就走，心想，就让人家去误会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走吧，有什么好误会的？” 一整条街走完却没见老王的影子，这下好了，秋菊跳下单车到处找，也没见着老王，更没见到村里的拖拉机，罗志军跟在身后说道，“也许他没等到你，已经先回去了，要不我帮你找找看有没其他的车子。或者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秋菊叹了口气，“我真是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不应该呀，老王他不是这种人，没等到我，他不会走的，肯定是办其他事去了，我在这再等等吧。” 秋菊靠在旁边的树上，罗志军停好单车呆在一旁。此时。街道上赶集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山里人来赶集都是赶早的，一到中午就会回去。 “我看你还是别等了。他一准是回去了，现在都三点了。”罗志军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就我送你回去吧？” 秋菊伸出脖子到处望了望，还是没有老王的踪影，婆家虽然一直让她很看不上。可是现在已经习惯了，杏花沟早就成了她的家，只有回到那里，心里才能踏实。 正想着，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韩秋菊。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嘿嘿，等人呢？哟。这还跟了个保镖呀？新认识的？” 牛蛙？秋菊心里一惊，这下更扯不清了，罗志军愣了愣，冷笑道，“你是谁？你们认识？” 牛蛙笑道。“你说什么话呢？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能不认识吗？哎，韩秋菊。你等谁呢？等的这么着急。” 秋菊没理他，跟罗志军说道，“咱到那边去吧，这有只牛蛙乱叫，听着就烦。” 牛蛙笑了笑，“哎呀，走什么？好啦，我也不逗你了，你是不是在等老王？我告诉你吧，他先回去了，我让他先回去的，我正好还要在城里办事，等会捎上你，你就坐我的车回去吧，我一准把你送回杏花沟。” 牛蛙的流里流气让罗志军很看不惯，“秋菊，这人谁呀？看起来好像跟你很熟呢？” 秋菊本来对牛蛙也不是十分的讨厌，还带着他去见金厂长，想着乡里乡亲的帮帮他，没想到上回竟然跑杏花沟去造谣，早就对他憋了一肚子气，因此骂道，“这人 ?谁知道是谁？我们家的仇人，别理他。”又冲着牛蛙嚷道，“谁要坐你的车？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牛蛙嬉皮笑脸的，冷眼看着罗志军，“你新交的‘朋友’？嘿嘿，秋菊，你可真有能耐呀，你家春来不在家，就到外面……” 罗志军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你讨打是不？滚远点，别在这满嘴喷粪！” 罗志军在部队练过，力气又大，牛蛙本身就身材比较瘦小，哪里经的住这么一拳，罗志军的拳头还没打下来，他就退缩到一边去了，瞪了眼秋菊，“哼，还找了个有点真本事的？韩秋菊，我好心好意在这等你，你竟然这种态度对我，别以为你生了副漂亮脸蛋就能到处招惹到男人，你等着……” 罗志军挥动着拳头，叫了声，“还不快滚！” 牛蛙哪是他的对手，赶紧抱头逃窜，边跑还边回头瞪了眼，大有仇人相见的那种怨恨。上次在金厂长面前没落到好处，到杏花沟造谣又被文凤那女人给修理了番，现在本想抛弃前嫌，与秋菊讲和，趁机送她回去，好卖个人情，好不容易说服老王，让他先回去了，没想到，又跑出来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还差点挨打，这口气闷在胸口，让牛蛙很是郁闷，心想，以后找着机会一定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了。 秋菊气的靠在树上，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牛蛙给破坏了，这下牛蛙回去恐怕又要到杏花沟去造谣生事，到时，自己就更解释不清了，况且，那小媳妇跟罗志军还有过那么一段过去，虽说是鲜为人知，要是被牛蛙一宣传，说不定，大家都会穷根追底，几十年前的故事都能挖出来。 罗志军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你别担心，咱行的端坐的正，怕什么？就算是人家要说什么那就让他们说去好了，要是你婆家人再敢怪罪，你干脆离开那个家好了，免得给他们糟蹋。” 秋菊苦笑了声，“先别想那些了吧，还是看看怎么回去好了。” “也好，你先在这站会，我去转转看有没到濂溪乡的车。”罗志军说着踩个单车走了。 秋菊靠在大槐树下，想着要是没有车回去，那该怎么办？自从到杏花沟还没在外面留宿过，就算自己有钱住招待所，婆家人又会怎么想？还有那些左邻右舍又会怎么看呢？她突然想，自己不是会踩单车吗？要是实在找不到车就借罗志军的单车踩回好了。想到这，心里舒坦了些。 罗志军踩着单车过来叫道，“秋菊，赶紧过去，有车了，就在前面，今天真是幸运啊，正好前面有个拖拉机要回凤鸣村，要经过你们那，你可以搭个顺风车了。” 凤鸣村的？难道是叶枫？秋菊赶紧跟着跑了过去，叶枫笑道，“原来是你呀，听这位同志说有个女同志要回杏花沟，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今天也来赶集吗？” 秋菊笑道，“是啊，我过来了解下茶叶的行情，刚好遇到一个朋友，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没赶上我们村的拖拉机，还好你来了，这下好了，嘿嘿。哟，买了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化肥呢？” 罗志军有些纳闷，秋菊这个以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小媳妇怎么会认识凤鸣村的人？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你们认识？” 秋菊忙介绍道，“对呀，这位是凤鸣村的村长，叶枫，叶大哥，我们哪有点生意上的往来。” 罗志军说道，“原来是这样，你的生意做的不错啊，都做到凤鸣村去了，也是竹篾那些吗？” 叶枫边搬东西边说道，“秋菊呀是我们的头，我们都跟着她混口饭吃，嘿嘿。” 罗志军叹道，“怪不得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真服了你了。”转身跟叶枫说道，“你们都该回去了吧？那什么叶大哥，你以后要是来了城里就到我那去吃个饭吧，我有家餐馆在百货公司附近，改天我做东，请你们。” 叶枫想了想说道，“噢，人民公社餐馆？那是你开的呀？你这同志年纪不大，活干的挺大呀，好呀，我改天一定过来叨扰，嘿嘿，先回去了，秋菊就交给我们，放心吧。” 叶枫的拖拉机是扶手后还有一排座椅的，算是比较先进的拖拉机了，秋菊跳上座椅做好，叶枫摇好拖拉机便往回走去。罗志军守在原地呆站了会，直到拖拉机已经看不到影了才推起单车缓缓离开。 路上，叶枫笑道，“你那位朋友很有头脑呢，还想起要开这么家餐馆，很有纪念意义，那餐厅我知道，挺有那么点意思，嘿嘿，让人一进去就会想起集体时期的事情。” 秋菊感叹道，“是啊，这叫怀旧餐厅，而且里面的菜做的也很好吃，都是些农家小炒，很有家的味道，有空你一定去尝尝。” 叶枫：“那是，对了，又快到交货的日子了，我家那把摇椅也做的差不多了，你看哪天去，我带过来，跟你一起送过去，我爹听说人家这么看的起他的手艺，高兴的很哪，这把比上一把做的更用心，花的时间也更长些，也不知道下回金厂长那边还会需要些什么。” 秋菊道，“叶老伯的手艺这么好，人家当然很看好啊，嘿嘿，下回就难说了，我看金厂长可能会来点大动作，不是说要办厂吗？到时，我们都有事情做了。怕你忙不过来呢。” “要怎忙不过来那当然好，我就怕做完这把摇椅，人家不给活干了，我爹现在正在兴头上，做的正起劲呢，你突然停下来不给他干了，他恐怕得闷的慌了。”叶枫边开拖拉机边大声说道，风很大，把声音都吹的有点变了调，仍然还在很有兴致的说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想当工人了 叶枫的话让秋菊更感觉自己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了，现在不只杏花沟的人，还有其他村子的不少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成了大家眼中的福星，让人觉得，只要跟着她那钱就像会从天上掉下来般，弯下腰就能捡起了。 秋菊长吁了口气，端坐在拖拉机上，听着拖拉机的轰鸣声，闻着刺鼻的机油味，还有那被风吹起拍打在脸上的尘土，望着周围连绵起伏的山林，麦田里，绿油油的秧苗在风中掀起层层波浪，这一切都显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心想，农村真好啊，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 秋菊想着忍不住叫道，“今年肯定会是个丰收年了，脱离了集体制，大家都像变了个人，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 叶枫回过头笑道，“那当然，集体制下你就是做再多，那也是集体的，现在可不同了，做多少，就有多少的收获，谁能不卯足了劲干哪？你看这一路上，田里地里的几乎都满上了，该种的都种上了，一点土地也没浪费掉。像你还能帮大伙找点活来干，挣点钱，这叫种地、赚钱两不耽误，嘿嘿……” 这算什么？以后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秋菊想着，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把今天遇到牛蛙的事也渐渐放到了脑后，倒是想起罗志军时，让她有点异样的感觉，这是因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罗志军的出现让她的心里有了点小小的变化，尽管她自己也还没发觉到。 秋菊走回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刚到家门口，便看到娟娟迎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串冰糖葫芦，开心叫道，“嫂子，你回来了，你猜今天谁回来了？” 秋菊心里一惊，难道是春来？也是，马上就是芒种，已到犁田插秧的时候了，家里劳力少，这分田到户后还是第一次插秧。当然得慎重些，丝毫也不能耽误了。 春来坐在厅堂，见秋菊回来。缓缓站起身，显得有点拘谨，“你回来了？听说，你今天进城去了？” 秋菊点了点头，感觉有些别扭。“你，你怎么回来了？煤矿里没事了？” 春来站起身，双手交叉握着，就像当初刚刚相亲时似的，紧张的说道，“是。是啊，噢，不。我请了假，这不快要犁田插秧了吗？怕家里劳力不够，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娟娟插嘴道，“哥不是之前写过信过来告诉我们了吗？嫂子。你就忘了？哎，嫂子。你今天进城去做什么了？”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春来的突然回来有点措手不及，这个男人让自己觉得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我，我先回房换下衣服，这一路弄的，全是泥巴。”说着，跑回房间里去了。 婆婆走进来凑到春来耳边小声说道，“你瞧那秋菊，跟个小媳妇似的，这回呀，你可要抓紧了，赶紧给我抱个孙子，不完成任务，就别回煤矿了，噢。我告诉你，现在秋菊可是越来越能干了，说闲话的人也多了起来，你们赶紧生个孩子出来，也好堵住别人的嘴。” 说的春来脸上一阵通红，感觉压力山大，以前他都没能把秋菊怎么样，现在秋菊像换了个人似的，又这么能干了，自己就更难搞定了。只好为自己找着借口，“这，娘，这事，还是慢慢来吧，再说了，我回来的时间也不长，等犁完地，插了秧苗，我就得回去了……” 婆婆满脸的不高兴，“瞧你那样，哎，说真的，你之前那劲都哪去了？停了几年没让你打她，你不会是还怕上她了吧？你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呀，你这媳妇不好好管好，以后说不准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我说的什么，你懂的吧？” 春来猛的一惊，这些自己倒是没考虑过，也是，这两年好像真有点不敢走秋菊的身子了，这样下去，自己离秋菊就真越来越远了。 见他没出声，婆婆忙拍了下他脑门，“你想什么呢？你现在一年回不到几天家，跟秋菊相处的日子又少，你看这以后要怎么办？” 公爹咳嗽了几声说道，“我看哪，春来那的工资也不是很多，要不就留在家里好了，现在秋菊接回来的这些活我也做不过来，还要分那么多出去给别人干， 这些钱远不止春来在煤矿的工资了，何必搞的那么累呢？” 婆婆笑道，“这也是噢，以前嘛，图个好名声，当工人，现在想想呀，有钱才是大爷，管他铁饭碗还是泥饭碗，有吃有喝有钱就好，嘿嘿，我早就有这想法了，春来，你跟你媳妇商量下，要不就别去矿上了，留家里跟你爹一起弄这些竹篾活好了。” 秋菊换好衣服走出来，听到这话不免一惊，“不去矿上了？为什么？当工人不好好的吗？” 秋菊在房间换好衣服、又把头发梳理了下，立刻便容光焕发，让春来看的有些傻了，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媳妇这么漂亮。 婆婆趁机说道，“是啊，我让他别去了，你接回来那些活已经远远超出他的工资了，在家做不是很好？田里地里的还能帮上点，也不用吃那苦头了。你说呢？秋菊，我跟你爹还盼着你给我们抱孙子呢。” 这老太婆，天天都是孙子孙子的，就孙子这两个字就足以让秋菊害怕了，哪里还敢让春来留下来？可是，自己也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撵他走，现在接的活确实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活要干，自己身边也需要个信得过的人帮着点，秋菊犹豫了下，“这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过两天我就要进城交货了，到时，让春来跟着一起去一趟好了。” 婆婆松了口气，“这才对嘛，那有句话叫啥来着，夫妻同心，家里这日子才能过的好，不是？” 公爹也舒坦了些，他年纪大了，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本来就想着儿孙满堂，享享天伦之乐，这样，自己也不枉费这一生。“呵呵，这样好，这样好，春来，你过来帮帮爹，咱爷两加紧点，让秋菊早点去交货。” “哎，哎。”春来愣了愣，又看了眼秋菊，赶紧过去帮忙，他在煤矿这两年也吃了很多苦，天天下井干活，早就想着脱离苦海了，只是家里需要钱用，自己才一直在支撑着，现在有这么轻松的事，坐在家里就能赚钱，那当然不愿意再回煤矿去了。什么工人的头衔，只是一个好名声而已，有多累自己才知道。 秋菊叹了口气，想当初一个专横跋扈、只会使用暴力的男人，现在竟然变的有点腼腆了，有时候甚至连看秋菊的眼神也带着点胆怯，也不知道是煤矿的生活改变了他，还是自己越来越表现出来的“本事”从某种意义上震摄住了他，这倒是让秋菊感觉有点不习惯了。她虽然厌恶暴力，但也不喜欢软骨头。 吃完晚饭，婆婆照样在春来耳边嘀咕了阵，“这回你可要把握好了，我都算过了，这几天是好日子，你加把劲，准能怀起。”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红纸包着的符来，“这是下午娘特意去找王半仙求的，你带好了，能驱邪，还能助你成事呢。” 春来厌烦的看了眼那道符，“你还信那王半仙？这些能有用吗？我不要。” 婆婆有些生气了，见秋菊从房间走出来，忙把春来拉到门口，小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娘拉下这张老脸费了好大的劲才求来的，你不要？那王半仙其他方面没什么，这方面还是挺灵的，放心吧，错不了。” 春来不情愿的把那东西放入口袋，婆婆笑着催促了下，“赶紧回房去吧，等会你媳妇该等急了。” 不说还好，一说弄的更难堪，春来心里头好一阵紧张，似乎连放门都不敢进了，走到门口徘徊了阵，不知道该怎么抬脚，婆婆又跟了过来，往他头上拍了下，骂道，“你这没出息的家伙，自己媳妇的房间都不敢进？难道还要人家来抬起进去？” 秋菊在屋里听到这声音也是被弄的心慌意乱的，和衣靠在床上，眼睛都不敢闭上，不知道那老太婆又给春来下了什么药，只盼望春来别来真的就好，不然，自己就真无处可逃了，特别是今天又遇到了罗志军，让她对春来更没了兴趣。 春来在他娘的推搡下，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忙把门拴上。 房间灯还亮着，春来双手不停的搓着，想看看秋菊，又不敢看，只好随时拉过张椅子坐下，他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连脚都在发抖，秋菊的变化让他已经不敢靠近了。 僵持了会，秋菊把被子拿了出来，紧张的说道，“你，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吧，被子在这，你打个地铺好了。” 春来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半天才说道，“你，你，我们还是说说话吧？我还不想睡呢，还，还不困。” 秋菊把被子放一旁，心想，只要你不乱来就好，“那随便你吧，被子在这，你要想睡了就过来拿，我先声明噢，其他的什么你都别想！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被人拦住去路 山里的夜静的出奇，偶尔会传来狗吠声和青蛙的叫声，房间里就两个人，秋菊感觉快要窒息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房门口，婆婆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见进去半天了也没点反应，不由的着急起来，嘴里嘟囔道，“这没出息的家伙，真是被他给气死！” 公爹还在厅堂编制着花篮，咳嗽了几声轻声叫道，“你呀，就别操这心了，该有的就会有，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来呀。” 婆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声骂道，“都是你，生出个这么没用的儿子，连自己的媳妇都拿捏不住。” 公爹笑道，“你急什么呀？春来这不是不打算回煤矿了吗?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只要他们两口子和和美美的，那孙子孙女的还不都会来？嘿嘿，顺其自然吧，你就别多事了。” 婆婆想想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操心也没用。 房间里的气氛变的更加沉重起来，良久，春来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娘，娘说，娘说我们该生个孩子了，她，她都算好了，这几天是好日子，很适合那什么……”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心想，你不会来真的吧？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枕头下的那把旧剪刀，你要真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 春来坐了会，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越是想做成就越发的紧张，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走过去，心想，你是我媳妇，我还能怕你吗？这种事本来就很正常，自己怎么能害怕呢？想着，试着走到了秋菊床边。在床上坐了下来。 秋菊赶紧蜷缩着身子抱着枕头，惊恐的叫道，“你，你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春来坐床上叹了口气，对秋菊的反应有点恼火，又有点难过，自己以前也回来过，虽然每次他娘都有下过命令，可每次都没有执行过，还是各睡各的。秋菊对他来说，就如同个陌生人差不多，以前是。现在也仍然是，自从跟她结婚，就没真正了解过她。 春来想了会，没再出声，抱起被子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和着衣服躺下，眼睛直盯着房顶，一点睡意也没有。 秋菊松了口气，每次春来回来都会经历这样的一个过程，可每次他都能很自觉的打地铺，想着又有点难过。转过身说道，“哎，你睡了吗？不是说有话要说吗？我先关灯了。噢，免得你娘又来偷听。” 春来正气着，没好气的说道，“随便你，我能有什么话？就是有。你也不一定会想听。” 秋菊伸出手把灯拉灭了，笑道。“其实也不一定，就说说你在煤矿的事吧？你们那每天吃的好不？你说每天采那么多的煤，都运到哪去啊？能要的了这么多吗？” 春来一听来了兴趣，这可是自己的专长，哼，你算是问对人了，饶有兴致的讲了起来，“天下的煤矿多着呢，我们那还算是小煤矿，每天都会有很多车来运煤，运动火车站，再转运到其他地方，全国这么大，要用的地方多着呢，发电、火车、还有人家家里烧的，哎，我告诉你，我听说人城里人都是烧煤炭的，不用像我们这样，搞个这么大的大灶，大把的柴往里烧，人家就用几个煤球就可以了，多方便……” 那当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秋菊笑了笑，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过了几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了，婆婆这回非得让春来跟着去，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要让自己的儿子挑起大梁，想让春来跟着去熟悉熟悉，以后都由春来去跟金厂长接洽，秋菊嘛，就呆在家生孩子好了。 凤鸣村的叶枫也过来了，仍然是做了一把跟上回一样的摇椅，跟老王一起，准备把货运到城里去。春来还是头一回跟着去交货，加上秋菊才是主角，所以，显得有些腼腆，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经过桃李村时，山村公路上摆了些大石头，看样子是人为摆放上去的，为的就是拦住他们的去路。 秋菊她们跳下拖拉机，春来跟老王两个忙走上前去搬石头，秋菊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正躲在公路下面的水田里偷偷摸摸的探头探脑着，秋菊忙走上前叫了句，“躲在这干嘛呢？敢做就要敢当吗，有种的站出来！” 一个年轻人低着头，不敢往上看，另一个犹豫了会，抬起头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茅草，嘴里啐了一口，慢慢走上公路。 秋菊惊讶的叫道，“牛蛙！怎么会是你？你是故意挡住我们的去路吧？” 牛蛙嘴里叼着跟草，啐了口，“是又怎么样？你一娘们凭什么跟我们抢活干？” 秋菊骂道，“跟你抢？你算哪根葱？这活是你接来的吗？” 牛蛙嬉皮笑脸的说道，“我都接不来的活，你又是凭什么接来的，不就长了副漂亮脸蛋吗？靠这样挣钱你也不嫌害臊呀？嘿嘿。” 哼，上回跑到杏花沟造谣生事没找你算账就算了，现在又来惹事，不教训下你我就不叫韩秋菊！秋菊啐了口，挥起手就要往牛蛙脸上打去，牛蛙身子一转，躲了过去，仍然嬉皮笑脸的，“怎么？就凭你，还想打我？我呀，也不是想惹事的人，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跟那姓金的说说，以后我们有活一起干，怎么样？我包你路路顺畅，没人敢拦你！” 秋菊冷笑了声，“我要是不跟你一起干呢？” 牛蛙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叫道，“你觉得你可以吗？我就不说这一路上有多少石头了，就是县城那一块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我当年的红卫兵兄弟……” 亏他好意思说出口，秋菊愤愤的说道，“你说什么？还红卫兵？这事也好意思说？很光荣是不？我还真不怕你，别说你一个牛蛙，就是一群牛蛙一起上，我也能照样过去，你信不？” 春来搬完石头，转头一看竟然是牛蛙，气不打一处来，大有仇人相见的气势，牛蛙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秋菊她男人回来了，还一起去送货，本来只是想发泄下，吓唬吓唬秋菊，让她吃吃苦头，以后好让着他点，并没有想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牛蛙愣了愣，转身想走，春来走上前一把抓住他，这叫新账旧账一起算，挥起拳头直打在牛蛙嘴巴上，牛蛙防不胜防，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还好春来这拳并没有用全力，不然，他准能掉几颗牙。 春来的动作让秋菊很是解气，想不到，他还有这胆量，看来，这春来的拳头也不只是用来打老婆的呀，还是能整治下那些小混混的。 牛蛙回头看了眼春来，用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丝，眼睛瞪的老大，讥讽道，“哟，原来是原来回来了，现在不好好在煤矿当工人，回来靠女人养了？裙子底下好乘凉是不？你家秋菊本事大着呢，你以后呀跟在她屁股后面跑跑腿就行了，有的是钱给你享受了……” 春来挥起拳头又要打下去，秋菊忙拦下，这时，叶枫跟老王也走过来，一起指责牛蛙，“你这也太不像话了，都乡里乡亲的，连路都封住，你以后就不去杏花沟了？就不怕人家也封你的路？” “是啊，你这样做太没道理了，人家秋菊好歹还带你挣过钱的，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面对大家的指责，牛蛙有点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狠狠的说道，“你们都被她给收买了是不？好，我今天不跟你们扯，韩秋菊，你最好识相点，别把活都抢了去。还有，春来，你可得看好你媳妇了，别今天跟厂长吃饭，明天又陪餐馆老板吃饭的，到时，你的帽子变了色你都不知道呢，嘿嘿。”牛蛙说完，抬起腿跑了。 春来气呼呼的站在原地，又气呼呼的望着秋菊，这种事，就算是空穴来风，也能引起误会，假的都成想成是真的。更何况，现在春来回来了，还靠着秋菊找点活回来干，处于弱势的一方总是最敏感的，似乎秋菊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般。 老王忙安慰了下，“春来，你别理那牛蛙，他那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要相信自己的媳妇，秋菊她不是那种人。” 叶枫也说道，“是啊，春来兄弟，我可以担保，秋菊她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那天在食堂吃饭，我们都在的，还有后来，金厂长找秋菊有事商量，我也在场的，你千万别听那牛蛙乱说，他那是眼红……” 本来自己就没做什么，被老王跟叶枫这么一解释，春来倒是更加怀疑了，没影子的事也成了真的一样，对着秋菊吼道，“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今天还要我来受牛蛙这畜生的奚落，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 秋菊被吓了一跳，春来以前那种粗暴的脾气又露了出来，而且有点变本加厉，怒目圆睁的站在那，几乎要挥起拳头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接了个大活 唉，好好进城送货，场面被搞成这样，秋菊叹了口气，走过去靠在拖拉机上，什么心情都没了。 叶枫走过去小声说道，“秋菊，我看你还是去劝劝春来吧，你看他这样，好像真的很生气了，别让牛蛙把事情给搞砸了，那就正顺了他的意了。” 老王也走过来劝道，“秋菊，你就别跟春来一般见识了，夫妻嘛，没有隔夜仇的，说两句好话就好了，是不？” 能不能及时交货，都关乎着他们的利益，所以，老王跟叶枫显得更加着急。 秋菊冷眼看了眼，春来还杵在原地，他不仅仅是对秋菊不信任，还有对牛蛙的怨恨，以及今天被牛蛙这么奚落一阵，心里的积怨越来越深，恰好这一切又都关于到秋菊，所以，一肚子火压在那，却又没法吐出来，见秋菊呆在那，一点都没有要过来安慰下的意思，喉咙都难受的快要裂开了。 秋菊想了想，还是算了，和气生财，反正自己本身也没把他当回事，就当是个外人安慰下，别让他耽误了事情就好了，秋菊长吁了口气，走过去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牛蛙的出现不只让你气愤，我更气愤，今天好好的去送货，被人这么一拦住，我心情能好受吗？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还以为秋菊是过来安慰他的，好趁机发泄下，没想到，秋菊竟然这么说，春来一下愣住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的气也去了一半，反正也不知道是消哪去了。想了想还是很不高兴的说道，“牛蛙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我还想让你解释下呢，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陪那什么厂长、老板的吃饭？你一个女人陪个男人吃饭，这不是给我戴绿帽子吗？” 哼，亏你想到出来，做生意、应酬哪有不跟人家吃饭的？不过，说到那老板也就是罗志军，这感觉连秋菊自己都说不清楚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能感觉到自己是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唉，反正也解释不清楚。敷衍下好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人家单独吃饭了？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我天天为了这个家不辞辛劳，没日没夜的，不就想多挣点钱？好让家里人的日子过好些吗？你还怀疑我？我真是不值得！” 见秋菊有点生气了。春来更没了主见，心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何必受人挑拨破坏夫妻感情呢？因此说道，“这么说是牛蛙那畜生乱说了？要是这样，我非揍他不可。总有一天，我要出这口恶气。不过，你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要知道。我对你已经够忍让了，连睡觉都是打的地铺，你还想怎么样？” 这倒是，想起这些，秋菊又有些心软了。“好吧，我们都别生气了。不要着了那些坏人的道，走吧，先把货送过去，等你见着那金厂长，你就知道我有没骗你了，快走吧，等会要迟到了。” 春来总算是被说动了，叶枫跟老王都松了口气，互相对视着笑了笑，赶紧摇好拖拉机一路赶着进城去了。 秋菊手提两捆花篮跟叶枫他们一起走进招待所，金厂长赶紧迎了过来，接过秋菊手中的花篮，笑道，“嘿嘿，又交了批货过来了？来，我来拿，我来拿，怎么能让你一女同志拿呢？” 秋菊忙把花篮解下，给了金厂长，春来一见着场面又有点吃醋了，刚刚在路上的气还没完全消掉，所以，一直闷声不吭的，满脸的不高兴。 金厂长望着春来见有些面生，问道，“你队伍又扩大了？新请的工人？” 秋菊忙解释道，“噢，不是，不是，他，他，他是我……”秋菊吞吞吐吐的，怎么也无法说出老公这两个字来，还好叶枫上去说道，“他们呀？两口子来的，这位是春来，秋菊她男人。” “哦哦，是这样，”金厂长显得有点不自在，笑了笑，“是春来同志呀，都过了坐吧，先喝口茶。” 秋菊从布袋中拿了包东西出来，递给金厂长，笑道，“金总，这是我们那的第一道春茶，我带了点，给你尝尝，你喝过后就会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好茶，嘿嘿。” 叶枫也掏出包茶叶有点紧张的说道，“金，金总，这是我们凤鸣村的茶叶，我也给你带了点，你喝喝看……” 金厂长打开两包茶叶闻了下，“这问道确实很香，做工也好，都是手工制作的，费了不少劲吧？要不这样吧，我呢，先带回去，看看市场行情再说，你们那应该都还有留底的吧？听说今年的茶叶不错哦，挺多的。” 秋菊笑道，“正等着你这句话呢，上次回去后，我就上山采茶了，结果怎么着？村里很多人都跟着去采茶，大家都存了不少在家里，不瞒你说，我上回还进城来了解了下城里的茶叶行情，不过，都不太理想，主要是大家的需求太少，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的，很少有人会去买茶叶。我看，百货大楼的茶叶也不太好卖。” 金厂长点点头，“那倒是，之前嘛，大家都忙着出工，忙着干活，也没那心思去品茶，需求自然就少，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想法？” 秋菊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兴奋的说道，“这些呀，我早就想好了，我觉得，县城需求少，大城市肯定需求量会大，除了散装的茶叶，我们还能做成礼品的形式，包装的漂亮些，哎，连广告语我都想好了，就叫：长在高山上，生在云雾中，而且打上无污染、纯绿色的天然食品这样的字眼。” 金厂长不住的点头，“你这想法不错，很好，很前卫，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会特别提到：无污染、纯绿色这几个字？咱现在不都是这样的吗？哪里来的污染，哪个又不是绿色的？” 这些呀，现在也解释不了，无污染还好说，那纯天然什么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分析，只有等以后的化工肥料多了，才能解释清楚。 秋菊笑道，“这些呀，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噢不是，我是说呀，以后的工业会越来越发达，你看，现在汽车不也多了些了，还有，有些地方也办了工厂了，将来肯定会有些地方受到污染，空气也一样会被不同程度的污染，至于绿色，没有被污染过的才能叫纯绿色……” 春来他们几个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完全听不懂秋菊在讲些什么，要不是自己一路跟来的，真认不出，眼前这个高谈阔论的竟然是自己的媳妇。春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觉得心里头的压力更大了。 金厂长也被秋菊的想法给震摄住了，他自己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人，这些想法连自己都没想到过，却被秋菊这个学都没上过的小媳妇想到了，不由的赞道，“秋菊，你真了不起啊，你说的这些，我会留意的，回到省城后，会去联系些这方面的朋友，看有没更大的需求。” 春来傻坐在一旁，很有些紧张，手心都渗出了汗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眼见着自己的媳妇跟一个大男人在那高谈阔论的，自己却插不上嘴，而且，他们谈的那些，自己平时连想都没想到过，家里有这么位了不起的老婆，到底是福还是？ 叶枫跟老王倒是显得很平静，反正这些他们也不懂，秋菊谈好了，他们能分到一杯羹就好了，其他要求也不多。 秋菊越说兴致越高，笑道，“嘿嘿，以后的需求会越来越多的，等大家赚钱多了，也有空了，就会想享受下生活，泡泡茶，聊聊天什么的，这是必然。茶叶的发展空间是很大的，关键是我们要先进去，先占领市场，这样才能真正赚大钱，其实呀，以后……”秋菊停了停，心想，还是不要透露太多的好，不然，就乱套了。 金厂长愣了愣，“你连占领市场这名词都知道？秋菊，你真的只是名小村妇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读过大学，你太有学问了。” 我当然读过大学，秋菊心想，我读过的书可是你能想象的到的？不过，在这可不能再卖弄学问了，不然，就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懂那么多了，“我呀，其实也就是随便找了些书看了看，噢，还有，有时候会听听村里的广播，嘿嘿，哪里来的什么学问？噢，对了，这次的货，你先验收下，你看，叶枫队长也拿了摇椅来了，接下来要给我们安排什么活干？” 金厂长笑道，“现在才刚交货过来，又想着接单了？你们做的这些在省城卖的不错，特别是叶枫同志的那摇椅，很受一些有钱人的欢迎，所以，这个月你要辛苦些了，大概需要三把，你看有没可能？” “三，三把？”叶枫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三把摇椅那就是三百块，能抵得上他家一年的收入了。 老王也是羡慕的不得了，“嘿嘿，叶枫兄弟，这回你发达了，接了个大活去干，一个月就能赚人家一年的钱了，你看春来在煤矿那么辛苦，一个月也就三十几块呢……” 春来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外面的钱这么好赚，而且还是媳妇找到的路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舍不得媳妇套不着钱” 金厂长笑道，“怎么样？有没问题？这可是机会难得呀，不是每个月都有这需求的。” 叶枫坐都有点坐不稳了，很是激动，也有些犯难，数量多了，时间又是限定的，那质量自然就跟不上，但是，又不想放弃这赚钱的好机会，“这，如果一个月的话，真有些困难……” 秋菊想了想，其实，春来的手艺也不错，突然说道，“春来，你过去看看叶队长的那把椅子，看你能不能做。” 春来正愁手脚无处放，听到给自己安排点事情，赶紧过去仔细看了看，走回来说道，“那是用加厚的楠竹做的，角度方面也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应该没问题，只是，那图案……” 秋菊笑道，“我看这样吧，摇椅就叶队长跟春来来做，图案交给叶老伯去雕刻，怎么样？这样就不会耽误事了。” 叶枫想了想，心里虽有点不甘心，不过，为了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只能忍痛割爱，况且，这活本来就是秋菊给介绍的，要是没有秋菊，自己哪来赚钱的路子？因此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同意交由春来兄弟来做，至于钱嘛，我们一人一半好了，一起来完成金厂长交给的任务。” “一人一半？”等等，这一半是多少？春来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月时间，一百五十块？还是坐在家里就能赚到？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么？“这，这不太好吧？我也出不到多少力呢？”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倒不必一人一半，我看春来完成两把好了，其他的由你跟叶老伯来做，你们先教教他要注意些什么，做好后再送你们那去。至于钱怎么分配嘛，金厂长，你怎么看？” 金厂长说道，“其实，叶枫同志这摇椅做工不错，更大的价值还在于上面的手工雕刻，我看这样好了，既然春来同志是做两把摇椅，那就分三分之一好了，你们觉得呢？”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没意见，春来也高兴，总算是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了。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呆在家里。不用再到煤矿上去吃苦受累。 叶枫突然想起了什么，“金总，你还记得上回你说要我们做些藤椅的样板吗？我今天带了把过来，都差点忘了，我这就去取下来。” 秋菊一拍脑门说道。“哎呀，还好你记得，你瞧我，这段时间天天都记着茶叶的事去了，竟然忘了藤椅这事，叶队长。赶紧去拿过来吧，瞧我这记性。” 叶枫跑到拖拉机上取了把藤椅过来，介绍道。“这是选用上好的藤料做的，你们看，这藤非常的饱满、均匀，看扶手这里，很是粗壮。而且韧性很强，很牢固。不容易断裂，金总，你可以坐上面试试，椅子坐的高度是四十五厘米左右，椅子总的高度大概是八十八厘米，还有坐面的宽度大概是五十厘米，坐在上面非常舒适，而且，你看，这边上都打上了特制的蜡油，看起来很光滑……” 金厂长坐上藤椅，伸开两手在扶手上使劲按了按，“不错，确实挺结实的，舒适度也不错，关键是你这藤选的好，质地不错，款式也好看，哎，就这一把吗？有没其他的款式？” 叶枫摸摸脑袋笑道，“不好意思，时间比较紧，所以，暂时就先做了一把。” 金总点了点头，这藤椅的款式跟他设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应该会很有市场，“就这样的藤椅，一个月能做多少？” 叶枫想了想，说道，“现在要做摇椅的话，恐怕做不到多少，加上这些野藤也不太好弄到……” 春来走过去看了看，很有信心的说道，“这个我也会做，只是这蜡油似乎跟我们用的那种不太一样，看起来要光滑很多……” 叶枫笑道，“这蜡油倒是小事，其实就跟你们用在摇椅上的那些差不多，只是，换成藤椅的话看上去要油光些。” 金总点点头，“嗯，那就好，我心里头也有底了，这样吧，这把藤椅呢我先拿回去，等有了具体的订单数量，我再通知秋菊，款式的话，就跟这差不多都应该没什么问题……” 按这么说来好像没安排其他的活了，秋菊有点失落，现在就金厂长这边有点活干，自己还没有找到其他的路子，一旦没事做了，那怎么跟相亲们交代呢？她们可都在盼着接点活回去呢，况且，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被乡亲们捧着的那种感觉。 秋菊忙问道，“那下个月不是没什么活要安排了？我们不能老闲着吧？那花篮什么的还要做不？” 金总笑道，“你还怕闲吗？暂时，也就这些吧，春来跟叶枫同志已经分到活了，花篮的话，现在还有些存货，等用完我再给你下单吧，我还有其他的事要你去办，恐怕你以后会忙起来了，春来同志要多多理解才是呀。” 春来点点头笑了笑，反正他现在有事情做，也想不了其他什么，就让秋菊去折腾好了，反正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金总停了停继续说道，“县城办厂的事已经选好地方了，很快就会做起来，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想让你到省城的厂里面去看看，也好学习学习，你看怎么样？就不知道，你有没那时间。” 去省城？自己来到杏花沟也两年多了，还没到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呢，这让秋菊很是兴奋，她转身看了眼春来，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春来先是一愣，脸上有些不高兴，一个女人跟着一个大男人跑那么远的地方去，难免让人说闲话。 金厂长看出了春来的反应，说道，“那这样吧，秋菊，你先跟你家里人商量下，商量好了再来回复我，我是觉得，以你的才华，将来定能成就番事业，走出去看看，可以开阔视野，等县城的厂子办起来，也好出把力。” 叶枫赶紧劝道，“春来兄弟，我看金总说的有道理，秋菊是个人才，不能浪费了，出去看看，将来也好为咱多找点路子不是？” 老王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春来兄弟，秋菊都是我们看着进门的，她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做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你应该相信她，也相信金总。多见见世面，多挣点钱，你们家不也有面子嘛？” 春来想起了早上在路上碰到牛蛙的事，现在还没怎么样呢，他就在造谣了，要是真跟着金总去了省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老王跟叶枫当然同意了，又不是他们的媳妇，说闲话也说不到他们头上去，“这，这，这像什么话？秋菊跟一个大男人单独去省城？人家会怎么说？” 金总笑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同志呢，哎，小陈，小陈——你过来下。” 一女孩赶紧跑了过来，“厂长，你找我有事？” “嗯，数都点好了吧？等会把货款结给他们。”金总说着，转身跟春来说道，“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女，她一直跟着我在外面跑，你看，这样你放心没？我看，要不，这样吧，春来，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跟着一起去好了，我给你们定好车票。这样，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春来愣了愣，自己才刚接了两把摇椅要做呢，那可是一百块的收入，要是走了，不便宜了别人？可要是不去，说不定连媳妇都得丢了，春来正要开口，秋菊忙说道，“不用了，金总，就我跟你们去，夫妻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感情？以后如果事情真做起来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应酬呢，天底下到处都是男人，能防得过来吗？春来，你说呢？” 大家的目光都往春来身上扫去，春来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这媳妇跟别人的可不一样，自己有两年没近她身了，感情自然是谈不上，现在也就是徒有其名而已，反正，在身边也是看的到摸不着，就让她去好了，免得娘天天都在家逼着抱孙子，让自己更为难，春来心一横，舍不得媳妇套不住钱，那就让她去好了，“那，那好吧，只是，我真怕别人会乱嚼舌根，到时，解释不清哪。” 叶枫忙说道，“这你可以放心，有我们在，我们可以为她做证，春来，其实大家都很羡慕你，有位这么能干的媳妇，那是你的福分啊。” 金厂长松了口气，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秋菊，你回去准备准备，后天跟我们一起进省城去吧。” “后天？这么快？”秋菊叫了声，虽然她很想去见见世面，不过，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多少有点七上八下的。 “有问题吗？还是……”金厂长问道。 秋菊愣了愣，“噢，没问题，没问题，那就后天吧。” 金厂长抬起手看了眼手表，站起身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等会约了李主任，就不陪你们吃中饭了，你们看要不就自己到饭堂去吃点吧，呆会我让小陈陪你们去？” “不用了，金总，我们自己去就好了，这县城熟悉的很呢，你就别管我们了，赶紧忙去吧。” 秋菊忙说道，心想，带他们去尝尝罗志军那家店子的菜好了，也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菜谱”。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馆子 眼看到了中午，大家也饿了，一大早的就出了门，又赶了那么远的路，秋菊想起了罗志军的人民公社主题餐厅，突然有了个主意，“咱找个地方吃饭吧，中午我请客，哎，我知道一个地方的伙食不错，我带你们去吧，就不久前新开的。” 叶枫笑道，“好啊，不过，还是我请吧，你看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也挣钱了，怎么还能让你来请呢？” 秋菊挽起袖子，擦了擦汗说道，“叶队长，你就别跟我争了，要是看的起我，就让我请吧，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关照着呢。妈呀，这天气，有点热了。” 大家来到百货大楼附近罗志军的餐馆，春来还是第一次下馆子，显得有点紧张，却又不想显露出来，有意的抬起头往里走着。 餐馆生意不错，里面的桌子都快坐满了，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笑道，“你们四位呀？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多的空位了，要不等等吧，好不好？” “那边不是还有两桌空位吗？”春来随手一指不高兴的说道。 服务员笑道，“那里啊？那是人家定好了的，等会就会过来。” 秋菊想了想说道，“是谁定的位？要占两张桌子？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吧，我跟他说。” 秋菊正说着，罗志军赶了过来有些兴奋的叫道，“哟，秋菊，你们怎么来了？” 秋菊笑了笑，“你来的正好，服务员说没位了呢，那两桌是哪位大人物定下的？” 罗志军忙笑道，“噢，没事，你们先坐吧。那是我一个朋友定的，应该没那么多人过来，到时让他们挤挤就是。” “这不是上回送你去找拖拉机那人？你朋友？” 叶枫定睛一看，凑到秋菊耳边有些兴奋的小声嘀咕道，又看春来正盯着他看，赶紧收住不敢再问。 几个人找好椅子坐下，罗志军不认识春来，也跟了过去，坐在一旁叫道，“服务员。赶紧的送壶茶过来，再拿几碟小吃，哎。你们要来点酒吧？米酒还是白酒？” 一听有酒喝，叶枫跟老王都很高兴，忙说道，“还是米酒吧，呆会还要开拖拉机。不能喝醉了。嘿嘿，你这地方不错，很有集体那阵子的味道，你看，连这服务员也跟个小战士似的，嘿嘿。” 罗志军拿出包大前门。给每人发一根烟，盯着秋菊看了眼，“我这啊。说起来也就一怀旧餐厅吧，我这人很念旧的，对于过去总是忘不了，嘿嘿。” 秋菊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明白罗志军话里边的意思。只是那几个老爷们没看出来，谁也不会想到。她韩秋菊会有这么一段过往。 老王点燃根烟，吐出几个大烟圈，“念旧好啊，我也喜欢这的布置，以后让咱的子孙后代都来看看，咱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春来环视着四周，对这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只是看到罗志军对秋菊的态度，不免有些吃醋，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忍不住说道，“好什么？那些苦日子还没熬够哪？还念旧？” 秋菊有些尴尬，竟然忘了今天春来也跟来了，自己一时兴起，想让大家来见识下什么叫人民公社主题餐馆，顺便尝尝这的美味菜肴，没想到给自己惹了个麻烦，还好春来并不知道那小媳妇过去的事，不然怕是要掀桌子了。 罗志军似乎看出了什么，如果刚刚说话那位真是秋菊她男人，那自己正好教训下他，秋菊以前挨了他那多打，在他们家吃了那么多的苦，也好为秋菊出口气，顺便解解心头那夺妻之恨。不过转念一想，秋菊她男人不是应该在煤矿吗？应该不会跟来吧，因此说道，“其实呀，你也可以这么想，这叫忆苦思甜，嘿嘿。” 老王也发现了春来的心思，忙回应道，“对，对对，忆苦思甜，还是老板有见解啊。你看这生意这么好，应该赚了不少了吧？” 罗志军还是看着秋菊，眼神有点暧昧，似乎自己现在有了生活的目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秋菊似的，“钱也赚了点吧，嘿嘿，现在政策好了，做什么都能赚钱哪，像秋菊那样，接点活不也挺好吗。” 罗志军说的兴致正高，一服务员叫了声，“老板，这有客人找你，你快过来下。” 罗志军应了声，说道，“我先过去下，哎，秋菊，等会找你聊聊那茶叶的事，正好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起过，等会我再过来，噢。” 秋菊一听到茶叶有了销路，很是高兴，“真的？嘿嘿，这下茶叶有希望了。” 春来老大不高兴，问道，“你跟他很熟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嘻嘻哈哈的像什么话？” 秋菊皱了皱眉头，还是找个借口的好，以春来那火爆脾气，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想了想说道，“你说什么话呢？我不是在为咱的茶叶找出路吗？你说他呀？噢，上回我到百货公司做调查，刚好碰上的，他在那买东西，听说我有茶叶要卖，就帮我打听了下。说来也巧，我中午找地方吃饭，就找这来了，就这么回事。” 老王也帮腔道，“是啊，上回还是我跟她一起来的，春来，你就别乱想了，好好吃饭吧，哎，菜来了。” 服务员端上了两大碗青椒牛肉、水煮鱼片，上面还帽着热腾腾的热气，香气扑鼻而来，直勾起那几个酒虫的食欲，连声赞道，“好吃，好吃，说句实话，这还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做的呀，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 “那是，你看看，里面的配料，好多种呢，我们哪有那闲情去找这些调料，难怪会这么好吃，辣的过瘾，嘿嘿。” 接着，又端了几大碗酸辣大白菜、尖椒肚丝、清蒸三黄鸡上来，这一餐算是够丰盛了，大家平时都吃惯了野菜拌饭、红薯丝拌饭之类的，能吃到这些，真是无上的享受。连春来也忘记了吃醋，专心吃着菜。 老王一个劲的赞道，“这些呀，我看皇帝也就吃的这个样子吧？哎，秋菊，这一餐要花不少钱吧？” 春来也瞪大了双眼，这可是秋菊请客的，看样子得花上家里一个月的伙食费 了，想着，食欲减退了不少。 秋菊正要开口，罗志军走过来说道，“怎么样？还合你们的胃口吧？这餐饭我请了，你们想吃什么点就是了，不够吃再让服务员上。” “你请？”春来一只鸡腿放嘴巴差点掉了出来，天底下哪里来这么好的事？越想越不对劲，直盯着秋菊看。 秋菊也惊讶的说道，“我是看你这的菜好吃，才带着大伙过来吃的，可没要你来请呀，你要是这样，那下回我可不敢来了。” 罗志军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引起秋菊这么大的反应，忙说道，“噢，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吃的高兴，秋菊娘家又是我们村的，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就想着老乡来了，尽下地主之谊，没别的意思，别多想。” 这一解说，春来更吃惊了，把鸡腿拿在手中，不解的问道，“你们早就认识？秋菊，他是你娘家人，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秋菊愣了愣，跟他同村的是原来那小媳妇，自己虽说到这两年多了，还是没有适应过来，况且，本来就没在那个所谓的娘家呆过，又怎么会跟他有过什么交情？也就是上回遇到，有过那么一面之交而已。 罗志军见大家有些吃惊，解释道，“秋菊在娘家的时候，我们两家离的不太远，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噢，村里很多小孩都一起玩的，所以，从小就认识了。后来，我去当兵了，就没再联系，直到上回秋菊到百货公司想了解茶叶的价格，才遇上的。” “是这样？”春来安心了点，同一个村，小时候又认识，想请吃餐饭也算是正常，没必要多想。又拿起鸡腿咬了起来，他虽然脾气火爆，心眼却不多，只要解释清楚了就好，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太多。 秋菊松了口气，她倒并不怕春来误会，反正她本来就对春来没什么感情，只是不想多事，免得引起大家的误会。 叶枫赶紧说道，“原来是老乡呀？我们也算是呀，都是濂溪乡的，坐下一起喝一杯吧？你看你现在活做的这么大，得像你讨教讨教，嘿嘿。” 罗志军看了看店里，见客人不多了，拉了张椅子坐下，叫道，“服务员，再拿个杯子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倒了杯酒一口喝下，他在外面经常应酬，早就锻炼出了喝酒的能耐。 老王他们不禁赞道，“好酒量，好酒量！” 秋菊想起他说过要谈茶叶的事，忙问道，“你是说，你这找到茶叶的销路了？” 罗志军吃了几口菜，说道，“是有点路子了，不过，还不确定，还在磨合中，是这样的，我在部队时的一个战友现在省城一家百货商场做采购，前几天跟他联系了下，他们那的茶叶卖的还不错，我就讲了下你们的情况，他还挺有兴趣的，只是他现在不能来咱这，等下回我去省城，我给你带点茶叶过去，让他先看看。” 叶枫叫道，“秋菊，你不是后天就要去省城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单车 “秋菊，你要去省城？这是真的吗？” 罗志军惊讶的叫道，在他心目中，只有像他这样有点生意往来的人或者是当领导的人才能有机会去省城。 秋菊点点头，“嗯，我后天要跟金厂长他们去省城看看他们的工厂，也顺便去学习学习。你那战友是在什么地方？也许，我可以去见见他。” 罗志军笑道，“那正好，我回头把他的地址给你，你直接到百货大楼找他就可以了。对了，多带点茶叶去，我是说……嘿嘿，我想他一定能看的上。” 秋菊很是兴奋，没想到自己去趟省城，还能顺带找一下茶叶的销路，真是两全其美，她明白罗志军叫她多带点茶叶的意图，说道，“我明白，我会选一些上好的茶叶给你那位战友，请人帮忙嘛，这点还是舍得的，嘿嘿。不过，真得谢谢你啊，看来，今天到这来吃饭是来对了，有你的推介，应该没问题的，除非他没这方面的需求，不然不会不给面子的。” 见秋菊这么高兴，罗志军也很开心，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在乎秋菊的感觉了，一心只想让她高兴，“这点你放心，我们都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他是不会亏待我的，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秋菊笑道，“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哎，大家赶紧对吃点，不够的话再叫厨房弄几个，不用给我省钱哈。” 见秋菊执意要自己付钱，罗志军也不好再坚持，免得真引起误会，吃完饭，春来拉住秋菊小声说道，“要不，咱再去逛逛吧？你看。我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带你来县城逛过呢，你后天就要去省城了，去给你看看有没啥好衣服吧？买几件带上。” 秋菊犹豫了下，“老王跟叶枫都回去了，晚上不没车了吗？怎么回去呀？” 春来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这次出来是想去看看自行车的，你看。咱们那的小伙子基本上都单车，就我没有，而且。我现在兜里还有点钱，煤矿刚发了工资，我要有个单车也方便不是？这以后要去凤鸣村做摇椅呢，这么远的路，有个车一会功夫就到了。” 秋菊想想也是。现在没个单车很不方便，来趟县城也要等拖拉机，去哪里都要走路，这个年代单车也算是身份的象征，那就买一个好了，“也好。我们先去看单车吧，好像百货大楼就有。” 罗志军忙说道，“要不我陪你们去吧？这地方我熟悉。还能帮你们选一下。” 春来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人家夫妻的事，你掺和进来做什么？没好气的说道，“买个单车需要什么熟不熟悉的？” 罗志军本身就不喜欢春来。让秋菊吃了那么多的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解释道，“我是说，单车买好后，还要那上发票去公安局打上钢印呢，不是担心你们不知道吗？” 春来此时正是敏感期，对秋菊本来就有点不放心，那还能让他跟去？啐了一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早就打听好了，再说了，不懂可以问啊，人家还能不告诉我？你就别操这心了，我们走吧。” 秋菊心想，还是别引起误会的好，因此，朝着罗志军抱歉的点了点头，跟春来往百货大楼走去。 两个人走到百货大楼，春来一眼便看中了一辆黑色的载重单车，售货员开好发票，又一路走一路问的跑到公安局打上钢印，给发了本证，这单车就算是有了身份证明了。 “我再陪你去看看衣服吧？”春来推着新单车，还不怎么舍得骑上去。 秋菊想想也是，要到省城去，总得有几套像样的衣服，不过，如果扯布去量身定做的话，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又回到百货大楼找衣服，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都很老土，特别是女人的，没几样看的上眼的，秋菊挑选了件颜色较鲜艳的花布衣服，这样穿起来比较衬肤色，也显得年轻。 春来踩着单车试了试，叫道，“快上来吧，我带你回家去。” 秋菊看他一摇一摆的，不放心的问道，“你会不会啊？别摔跤了，还是先踩稳当了再走吧？” 春来回过头说道，“放心吧，没事，我早就学过了，你快上来吧，不会摔到你的。” 秋菊犹豫了下，跳上单车后座，双手揽住春来的腰，开始还摇晃了几下，走了会就好多了，春来叫了声，“看，我都说没问题吧？这可是新单车，稳当着呢。” 春来很是爱惜这新单车，路上稍微有些陡的地方，就下来推着走，生怕磕坏了这车子，走到山里时，山路开始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积了不少水，为了不让车子沾上泥土，春来只好下车，把单车扛在肩膀上，走过去。 秋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你这是做什么呢？买了单车不就是为了方便吗？你这样不等于多找了件事情在干，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呀？” 春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爱惜单车，你看这单车多新、多亮，要是沾上泥土就不好看了，现在咱杏花沟就我的单车最新了，等会要不绕着杏花沟走一圈去？” 秋菊长吁了口气，“你就别折腾了，我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你看从县城到杏花沟人家骑单车最多也就两个小时，咱都走了三个多小时了，你看，天都快黑了，谁还能看见你的新单车？还是改天你自己有空再去绕吧，我没那力气了。” 春来笑道，“也是，那就改天再去好了，哎，快到家了，赶紧上来吧，这的路好走一点。” 回到家里，娟娟大老远的就迎了出来，“哥、嫂子，你们回来了，爹、娘，快来看哪，哥买了个新单车——” “啥？春来买了新单车？”婆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从厨房跑了出来，“哟，还真是呢，你看，这单车买的，多好，好看，比花婶家大成那辆还好，嘿嘿，我家春来有出息了。” 春来把单车扛到厅堂里，娟娟赶紧上前围着看，到处摸了下，又踩上去在单车踏板上踩了几圈，春来生怕弄坏了车子，赶紧说道，“你别踩了，踩坏了怎么办？这样很容易搞坏的。” 娟娟有点爱不释手了，“哥，你什么时候也让我学学吧？我也想学踩单车，到时可以跟栓子他们一起去玩。” 春来笑道，“也好，等有时间哥再教你吧。” 婆婆看着单车，问道，“春来，今天进城怎么样？你也见到那啥厂长了？他怎么说？有没给点活让你们带回来？你看，这还有不少竹子没用完呢。” 秋菊心想，春来一去，就忘了自己了，还真以为她儿子一出马就什么都能搞定了？ 春来才想起上午金总交待的事，有些兴奋的说道，“噢，是给了点，我这个月要跟凤鸣村的叶枫一起做两把摇椅，价钱都谈好了，给我一百块呢，不过，就是要经常凤鸣村、杏花沟的两头跑，你看，这不买了个单车吗？” 婆婆很是安慰，“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春来一去，准能接到活干，那金厂长喜欢你不？有没说把秋菊原来接那些活都转给你来做？” 春来摆弄着他的新单车，说道，“那倒没有，这个月就给了这几把摇椅，没给其他的活了，噢，对了，秋菊后天要跟他们一起去省城，恐怕要去一段日子呢，说是去省城的厂里面参观、学习啥的。” 婆婆惊叫道，“什么？让秋菊去省城学习？是真的吗？这要去也得让你去呀，秋菊她一个女人家的懂什么？你问清楚了吗？真是说让秋菊去？” 春来说道，“当然问清楚了，金厂长亲口说的，还能有假？都已经让人去给秋菊定火车票了。” 婆婆有点不高兴了，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她儿子最能干，“秋菊，你就没跟那金厂长说说，让春来去？你一个女人家的去了有什么用啊？我看，你还是去说说吧，让春来去好了。” 秋菊冷笑了声，“这我可没办法，春来不还得做摇椅吗？一个月要完工呢，一个月时间，一百块，这不是很好吗？他要是去了，谁来挣这钱？” 娟娟叫道，“一个月挣一百块？哥，你是神仙哪？这么厉害，比你在煤矿好多了。” 婆婆想了想也是，还是挣钱要紧，“那当然，我儿子能不厉害吗？有他在，秋菊就轻松多了，嘿嘿。” 秋菊听的都有点反胃了，自己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似的，都成了他儿子的功劳了，“我肚子饿了，有饭吃没？” “有，有有，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吃呢，走吧，吃饭去——” 婆婆兴奋的说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秋菊，你是说，你跟那厂长两人去省城？这好吗？咱可不能让人家说闲话哟，咱家虽然日子过的清苦，可世世代代都循规蹈矩的，从来没有人做过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可要心里有数呢。” 扯哪去了？秋菊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这心了，这春来不都一起去的吗？做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山路弯弯 秋菊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用个布袋装好了，春来一直站一旁看着，眼中流露出些许留恋，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把这钱带上吧？路上要用呢，到了省城也好给自己买点东西。” 秋菊愣了愣，心想，这春来倒还有点人情味，二十块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刚买了单车，想必也剩不下多少钱了，推脱道，“不用了，要用的钱我自己有，你留着放家里用吧。” 春来硬要塞过去，他要是决定了的事，别人很难改变的了，“你就拿着吧，家里用的还有，你不也给过钱给家里吗？出趟远门的，身上总得带点钱，不能让人家看轻了你。” 秋菊没法，只好收下了。临走的时候，婆婆又特意跑过来叮嘱了番，“秋菊，要早去早回呀，第一次出远门，自己要多长几个心眼，现在外面的坏人多，可一定要小心着点。”接着又在春来耳边嘀咕了句，“你看好她，该交代的要交代好，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春来踩着单车把她送到了县城跟金厂长他们汇合，秋菊叹道，“你回去吧，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春来有些恋恋不舍的，“那什么，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哎，什么时候回来？我过来接你吧？” 秋菊笑道，“现在还不知道呢，也说不准要呆几天，你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你赶紧去一趟叶枫那，别耽误了正事。” 春来嗯了声，踩着单车形单影只的走了，渐渐消失在秋菊的视线中，也许他急着买这单车就是为了送自己来县城吧？秋菊有点感动。不过，很快便沉浸在去省城的幻想中。 金厂长走过来说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吧？准备好了就出发了，咱先开车到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去省城，算起来大概要两天时间，路上会比较辛苦，都上车吧，哎，那罗志军还没到吗……” 罗志军？秋菊心里一惊。他也要去？难道是为了自己？“还有个罗志军哪？他也去吗？你们认识？” 金厂长笑道，“是啊，我们哪经常去他那餐馆吃饭。所以就熟悉了，他说要到省城进货，顺便坐我们的车去。”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秋菊松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罗志军拿着个手提袋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还好，赶上了，唉，早上事情比较多。把店里的活安排了下……”看到秋菊已经到了，松了口气，却故作惊讶的说道。“你上回说去省城，就是跟他们一起去的呀？嘿嘿，没想到赶到一块去了。我正好要去进点货……” 金厂长赶紧说道，“哟，你们都挺熟的嘛。那更好，都到齐了吧？那都上车吧。绕一大圈的山路，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市里呢。” 连同金总的助理还有他侄女小陈在内一行五个人，大家上了吉普车，金总坐在驾驶座旁边，小陈跟秋菊上了后座。 罗志军挨着秋菊坐下，很是兴奋，“哎，秋菊，你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吧？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呀？等会到市里面就可以看到火车了。” 秋菊白了他一眼，火车有什么稀奇的？高铁你见过吗？飞机你坐过吗？“是吗？你应该经常出远门的吧？” 罗志军笑道，“那当然，我以前去当兵的时候就坐过火车了，后来又去了大城市，见的多了，飞机都见过呢，嘿嘿，以后有机会呀，带你去见识下。” 金总回过头说道，“以后等工厂办起来了，有的是机会到处走，说不定呀，还要去外省呢。” 罗志军叫道，“听到没？你呀，以后见世面的机会多着呢，其实呀，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了，是不，金总？” 金总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到处跑其实也挺累的。” 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的，吉普车先是弯弯扭扭的爬上去，然后又绕了好几个大圈再从山上走下来，路上坑坑洼洼的，时不时颠簸下，颠簸厉害的时候，人坐在车里面都能整个跳起来。 秋菊往窗外看着，到处都是山，根本看不到山那边是什么，忍不住说道，“这里真是太山了，一路上都在围着这些山在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出去。我从来不知道，车子还可以这么在山上跑的。” 罗志军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再跑一会就到柏油路了，前面的山没这么多，路也好走些了，你呀，第一次出远门，难怪会有些不适应。” 秋菊被颠簸的难受，还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不然都得给颠出来，按住胸口说道，“那还好，我呀都快撑不住了，这车子，颠的厉害了。” 金总回头说道，“出门办事不容易呀，你们那个县就是交通不方便，工业自然就很然发展，不然很多事情都可以做的，嘿嘿。” 秋菊想想，确实是，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不管有多么丰厚的资源，遇上这路，要怎么运到外头去？ 绕完那些山路，车子下到了一个小镇，也许刚好碰上赶集，镇子上还算热闹，路旁摆满了一些东西在卖，几个人下了车，已经快到中午了，金总带着大家在镇上找了家店子歇脚。 店子外面没有招牌，里面也就摆着两张桌子，有一两个农民要了碗面正兴致勃勃的吃着。 店老板见来了几位开着吉普车的，都是有钱的主，很是高兴，大叫道，“来客人了，快出来勒，哎，几位，要吃点什么？”这店平时就赶集的时候会有点生意，其他就只能靠着些路过的客人赏个光。 罗志军本着同行的眼光打量了下店里，发现确实没什么可以上桌的，“你们店有什么好菜？” 老板是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忙解释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店里没有的随时都能到外面去买，只要你能点的出名字的。” “那，那就来点……”罗志军正说着，金总笑道，“好啦，你也别为难人家了，老板你就看看店里面有什么，随便弄几个菜就好了。我们吃了还要赶路呢。” 店老板可不想错失挣钱的机会，“我们店，有酱牛肉、清蒸鱼、红烧豆腐、还有，还有麻油鸡，你们要哪几样？” 金总笑道，“好，那就要你刚刚说的这几样吧，动作要快点，有点饿了。” “好嘞——”店老板走到后厨在一个女人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开始生火做菜。 罗志军盯着那老板看了眼，“我看哪，那些东西他都得临时去买，他这店里估计也就有个豆腐啥的，最多就有点酱牛肉，嘿嘿。” 金总点燃根烟说道，“别管他，能弄出来就好，咱就先等等吧，人家赚点钱也不容易，哪能跟你那个大餐馆相比？” 罗志军忙说道，“那是，那是，这地方小，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嘿嘿。” 秋菊有些好奇，到处看了看，趁着老板做饭的空挡跟小陈一起到集市上转了转，这边的集市很小，跟濂溪乡那个差不多，想要买点什么都买不到，水果也是本地人自己种的，现在这个时节也就几个青李子，酸的不得了的那种。 不过，这是从好几个县到市里的必经之路，因此，饭馆比较多，时不时会有些开车经过的人前去吃饭落脚。 饭菜做出来还算是真材实料，酱牛肉就是酱牛肉，满满的一大盘，辣辣的，很是开胃。还有那麻油鸡，就连罗志军也很是称赞，“确实做的不错，不比我那的厨师做的差，而且分量也足。” 店老板走过来笑道，“大家好生的吃，噢，我们乡下人做饭做菜，都管够，实实在在的，绝不偷工减料。” 吃完结账，老板伸出两个手指头，“一起二十。” 二十？罗志军惊讶的说道，“你这是什么价？吃龙肉呢？我那店子吃一餐这样的也花不到这个价钱呀。” 老板解释道，“我们都是小店，这些材料都是现买现做的，你们也吃过了，是不是新鲜、爽口？我这是真材实料。” 罗志军依然不甘心，“谁不是真材实料？你这是宰客呢？” 金总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别吵了，小陈，结账吧。” 秋菊也有点看不过去了，“金总，他这不是乱收费吗？我还以为乡下这地方应该便宜些呢。” 金总笑道，“我们本来就是过往的行人，又不是常客，他能做一单是一单，下回换个饭店吃还是这样，反正，吃的好，也吃的饱就好了，人家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 大家结了账，老板很是热情的送到门口，大叫道，“几位，慢走，下回还来噢，下回给你们做更好吃的，嘿嘿。” 罗志军回头骂道，“下回还来给你宰是不？以为人家都是傻子呢？哼！” 秋菊笑道，“好啦，出门在外的，能有个地方吃饭就不错了，人家还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你要是不服气，也到这来开一家好了，看你宰不宰客……” 秋菊说的大伙都笑起来，金总打开车门叫道，“好啦，大家都上车吧，继续赶路，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市里了。” PS： 求粉红`(*n_n*)′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热闹的火车车厢 前面的路果然好走多了，大部分都是柏油路，路旁总能看到一些养路工班的人拿着锄头在敲敲打打的，说说笑笑着，填着路上的一些坑，看到车子走过时，都会转过身多看几眼，看起来很是悠闲的样子。 那时的路就是这样，经常会有些坑坑洼洼的，好找点事情给养路工班那些铁饭碗们磨洋工。 罗志军忍不住啐了一口，说道，“这些人哪，就是混日子的，每个月领点工资，国家养着，还高贵着呢，像一般的农民，他们还瞧不上人家，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金总笑道，“那是，人家可是铁饭碗，能不悠闲吗？将来退休了，职位还能让孩子来顶上，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这叫前途无忧啊。” 在这个时代可不就是这样吗？就这样的工作还是世袭制的呢，由不得你眼红。 秋菊笑了笑，“其实呀，他们也不轻松的，虽说是修修路，你看，风吹日晒的，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而且，这样的世袭制很快就会改变了，将来是不可以顶职的。” 见大家都惊讶的看着她，秋菊忙说道，“噢，我就随便分析了下，要继续这样世袭制下去，那人家农民不就永远都只能当农民了？工人就世世代代都是工人，有能力没能力都一样上，那社会不就乱套了？” 罗志军笑道，“想不到你还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呀？就不知道准不准呢？嘿嘿。” 金厂长沉默了会，不再出声。车里氛围稍微冷却了下来，秋菊也靠在车椅子上闭起眼想睡会，免得自己又一时兴起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 在柏油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罗志军忍不住拍了拍秋菊的肩膀说道，“秋菊，别睡了。你看，快到市里了，这里热闹着呢，你还是第一次来市里，还是多看看吧，等会车子不停的，我们应该会直接去火车站。” 秋菊睁开眼睛，往窗外望去，果然是热闹很多，周围的房子都是好几层高的大楼房。路上还有轨道电车，这应该就是最早的那种公交车吧。 罗志军兴奋介绍道，“你看。这是电车，城里人上班都要坐这车去的，你呀有机会也去坐坐，比坐拖拉机舒服多了，嘿嘿。当然，省城也有的，省城的更多。哎，看那里，那是电影院，我进去看过一次。里面可大了，以后有时间也带你去看，噢。这电影可不是你以前在公社看的那种，真实着呢。” 真实？能有三D片真实吗？秋菊笑了笑，当然，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从这个时代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是不错。哎，这市里面还有什么新奇事物？说来听听？” 罗志军想了想。叫道，“新奇事物多着呢，还有舞厅呀，就是一个漂亮的歌女在台上唱歌，然后下面坐了些人边吃东西，边听着，还可以跳舞。” “噢，不错，不错。”秋菊笑道，看来，现在的舞厅还很落后呢。 正想着，罗志军指了指窗外，“看，火车来了！你听到没？很大的声音，轰隆轰隆的，哎，那就是火车了，是不是很长呀？” 一列火车从窗外缓缓经过，火车头上还冒着浓浓的烟，声音很大，大概有十来节车厢，车厢有点旧了，窗户是开着的，秋菊有点不太习惯，才想起，现在的火车都是烧煤的，而且还没有通风设备，更别说空调了。“我们呆会就坐这火车去吗？” 罗志军点了点头，“对呀，怎么样？好玩吧？坐火车快呀，从市里到省城只要八个小时，要是自己开车的话，起码得十几二十个小时，而且又是山路又是水路的，很不方便。” 这也叫快？ 秋菊叹了口气，要在这样的车厢里呆上八个小时，那不得晕了？“这还快呢？都八小时了，要是坐高铁，哼，一个小时就够了。” “高铁？啥叫高铁呀？就是铁路修的很高吗？”罗志军不解的问道，“那还怎么坐呀？火车爬不到那么高的，你别糊涂了。” 高铁不是铁轨很高，是速度很快，唉，说了你也不懂，秋菊笑道，“我一下糊涂了，乱说的。” 到了火车站后，金总的助理把车开走了，剩下他们四个去坐火车，秋菊走进车厢就感觉一阵眩晕，车上空气很差，人很多，有些人还提着只活鸡、活鸭啥的，大概是去走亲戚，椅子也是木椅，坐上去很难受，罗志军买了些零食放桌子上，又拿个开水瓶去打了瓶水，给每人倒了杯水。 金总有些抱歉的说道，“没有买到卧铺票了，只能是在这车厢挤挤，路途比较远，到省城时大概要去到夜里三四点了。呆会在下一站会停十几分钟，可以下去买点东西吃。” 那还好，这的空气怎么差，做的东西应该还是比较好吃的，秋菊坐好喝了几口水，列车在一阵铃响后发动了起来，桌上的东西随着摇晃了下，紧接着，一股浓烟在空气中散开，又飘进车厢里面，秋菊连咳嗽了几声，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桌子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层灰。 一个身穿制服、胖胖的女列车员走进车厢，举着个大喇叭嚷道，“都坐好了，都坐好了，看好自己的行李，哎，你这鸡鸭什么的注意着点，别在车上拉屎，噢，还有，这大件的行李放好点，”说着，抬起手整理了下行李架，“别掉下来了。”迅速的扫视了一遍便到其他的车厢去了。 罗志军叫道，“这也是个铁饭碗，声音大的，连个老爷们都赶不上，一天不知道喊多少遍，亏她有这么好的嗓子。” 金厂长笑道，“你瞧她那身板就知道了，肺活量大着呢，这几嗓子算什么？” 秋菊看着罗志军有些不解的说道，“你好像对铁饭碗有点抵触呢？怎么？被铁饭碗砸过？” “啊？”罗志军愣了愣，“不是，我只是看不贯他们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好像天底下就他们是高贵的，别人都是下等人。” 秋菊深有感触的说道，“那是，现在社会发展水平就这样，也只有他们是衣食无忧的，农民还得为三餐发愁呢，不过，这种差距很快就会被赶上，到时啊，像火车上这样的铁饭碗还不如车站门口卖茶叶蛋的赚钱，嘿嘿，你到时就知道了，你是赶上了好时候，又抢在别人前面开了家饭店，只要好好经营，要不了两年你就能成暴发户了。” 对于秋菊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了，也不太感到意外，罗志军很是兴奋，他对秋菊的话深信不疑，这么说来，自己的饭店是开对了，将来做的好，还能在市里面开一家，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跟秋菊一起就是好啊，总能让人对未来充满了幻想，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金厂长笑道，“所以，我说她是个人才嘛，从一开始遇到她我就感觉到了，以后呀，必定会前途无量，嘿嘿。” 秋菊有些不好意思了，“金总，你就别夸我了，我也就随便乱说说的。” 接着又走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列车员，手里举着手电筒，大声喊道，“查票了，查票了，快点把自己车票拿出来，没买票的赶紧补票噢。” 有人小时嘀咕了句，“查票？今天发什么神经？以前不很少查吗？” “他们今天大概心情好吧？要不就是上头有人来检查，做做样子。” 车上的人开始紧张起来，都到处翻，找着自己的车票，看似有一两个想逃票的，缩着脑袋低下头，不敢看他们，也有人借机上厕所去了。 列车员再次大叫了声，“赶紧把票拿出来噢，没买票的到这来补上！” 秋菊心想，也还算是人性化嘛，没买票的不用罚款，只要补上就可以了。也许是有人太紧张了，半天没摸到自己的车票，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鸡笼，一只鸡扑通扑通的在笼子里面乱跳、乱叫着，笼子也被翻了起来，落了满地的鸡毛。接着，像是连带反应似的，那只鸭也连带着笼子跳了起来，整个车厢乱成一团，嘈杂声一片。 列车员赶紧把鸡笼按住，“看好自己的东西，别让这些鸡鸭什么的乱叫，快把车票拿出来！” 另一名列车员边查票，边骂骂咧咧的，“我早就说过，这些活鸡活鸭的不能这样带上火车。” 金总忙叫道，“小陈，赶紧把车票找出来吧。” 小陈拿出车票递给那列车员，列车员盯着秋菊她们看了眼，把车票还给了他们，并叮嘱了句，“看好自己的行李。” 弄了半天才把票查完，上厕所的最终也没躲掉，列车员站厕所门口不停的敲门，只得乖乖的出来补了票，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罗志军笑道，“总算是消停了，这硬座车厢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下回呀，还是坐卧铺车厢好。” 金总长吁了口气，说道，“那是，卧铺怎么样也没这么多人，秩序要好很多，哎呀，很累了，赶紧休息会吧，呆会到下个站会有东西卖，到时下去买点吃的，还真有点饿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省城找销路 秋菊闭起眼休息了会，火车慢慢减速了，见前面出现了一片亮光，忙叫道，“哎，火车快停下来了，咱们下去买点东西吃吧，还真饿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火车站的站台上亮起了几盏大灯，把整个站台照射的很是亮堂。附近有不少老百姓端了些东西在那叫卖，有茶叶蛋、饼干、馒头、炒面之类的，还有些香烟、火柴。 秋菊她们跳下火车，在站台上逛了一圈，买了点炒面、茶叶蛋，金总跟罗志军每人买了几包烟。 车上马上又是各种气味混合到一起，大家都把刚刚下车买的东西打开来吃，那几只鸡鸭仍然不太安分，扑通扑通跳着、叫着，不少人在抽着烟，烟雾缭绕的，空气变的浑浊起来，秋菊只好把头探到窗户口深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 直到凌晨四点多，火车才到达省城，金总厂里的车一直在外面等着，金总把秋菊跟罗志军安排到招待所住下了才离开，并叮嘱好了，不急着去厂里面，先好好休息一天，到处逛逛，后天一早再派车来接她去厂里。 秋菊随便洗漱了下，便和衣躺下了，她还是第一次住这样的招待所，里面除了床铺，就一个柜子，床头摆了个开水瓶，还带着个简易的洗手间，其他，就没什么了，这个年代大概电视机还不时兴。 秋菊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感觉不习惯，还好，奔波了一路，已经很累了，过了一会便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秋菊睁开眼迷迷糊糊中还以为自己在家里，眼看着太阳已经爬到顶了。心想，怎么起的这么迟？婆婆又该骂了吧？往房间里望了望，才想起，现在已经到了省城，自己正住在招待所中。秋菊坐床上缓了缓气，慢慢爬起床来，走到卫生间洗漱，一听到开水龙头的声音，住隔壁的罗志军便跑了过来敲门。 “你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去了呢。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吧？” 秋菊往脸上浇了把水，连打几个哈欠。“哎呀，还真不习惯，你不多睡会吗？干嘛起这么早？” 罗志军双手撑在门边上。笑道，“我早就起来了，以前在部队习惯了，很少睡懒觉。哎，等会。先去吃中饭吧，我帮你约了我那战友，你顺便把茶叶拿去给他看看。” 秋菊笑道，“你办事的效率真高啊，这么快就约好了？” 罗志军有些得意的说道，“招待所楼下有电话。我给我那战友打了个电话而已，很方便的，不用跑过去。嘿嘿。就那电话，你，听说过的吧？” 电话？哼，手机你听说过吗？不用你跑的。秋菊冷笑了声，“噢。原来有这么方便的东西，那多好。你知道的真多啊。” 罗志军最喜欢在秋菊面前摆谱，炫耀着自己的见多识广，“这还不算什么，还有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以后会带你慢慢的看，哎，准备好了没？先去坐车去。” 秋菊洗漱完，把头发绑了下，脸色很红润，皮肤也白，稍微打扮下更显得光彩照人。罗志军都有些看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秋菊拿了包茶叶用布袋装好，跟着罗志军出了门，正好楼下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台，两人坐车来到百货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这省城的餐馆确实不一样，比起县城要像样的多，服务也很周到。一进去，服务员便递上了菜谱，介绍着店里的招牌菜。 这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走了进来，罗志军赶紧站起身挥了挥手，小伙子走过来挨着罗志军坐好，“不好意思，有点事情在忙，迟到了。” 秋菊笑着打了个招呼，小伙子凑到罗志军耳边悄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长的挺标志呢，你小子真有人缘。” 罗志军赶紧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朋友，百货公司的大采购，刘旭，这是我们村里的秋菊。” 刘旭盯着秋菊看了会，“你别听他乱说，什么大采购？就一跑腿的。哟，美女呀，嘿嘿，你好，你好。” 秋菊点了点头，“美女可不敢当，哎，先吃饭吧。” 刘旭忙说道，“不急不急，听说你带了茶叶过来，我看看吧？” 秋菊忙从布袋里取出茶叶递给刘旭，刘旭看了看笑道，“怎么弄这么大包？” 秋菊介绍道，“里面分了三个小包，分别是不同时期的才茶叶，我都在上面注明了的，你先看看。还有下面一个大包是特意给你带的，希望你能不嫌弃。” 刘旭打开茶叶放鼻子闻了闻，抬起头说道，“啥？还给我带？都是朋友来的，客气啥呢？志军，你也不说着点？嗯，不错，确实是好茶，新鲜着呢，我先把这几个小包带回去让领导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哎，这价格是怎么定的？” 秋菊跟罗志军对视了下，罗志军赶紧说道，“你也是的，这价格我们怎么知道要怎么定呀？你才是行家嘛，你看着应该能值多少？秋菊那还有大量的存货呢，加上一些老乡家里的，大概有两、三百斤干茶。” 刘旭点点头，“嗯，两三百斤，我们百货公司就能吃下，只是价格的话，我估计最嫩的那种大概也就能去到三块左右，还有两种的话可能在两块到两块二之间，你们看呢？价格有没问题？” 三块？省城果然是不一样的，价格比县城要高不少，秋菊忙问道，“你说的价格是收我们茶叶的价格，还是你们在百货公司零售的价格？” 刘旭笑道，“那当然是给你们的价格，不过，具体能给多少，还得领导决定，我也就估算了下。” 罗志军感觉很有成就感，“谢啦，兄弟，这事要能办成了，我改天再好好谢你，来，喝酒，吃菜。” 趁着秋菊上厕所的空挡，刘旭忍不住问道，“这位叫秋菊的姑娘，有对象了没？给介绍介绍？” 罗志军喝下几口酒，借着酒劲说道，“她呀？还记得在部队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吗？我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是我们同村的……” “你那个相好的？她不是嫁人了吗？” “是啊，就是秋菊呀，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我要那费力的帮她？为了她还特意跑到省城来，说是来进货，其实就是陪她来的。” “你不会是还没死心吧？她都已经嫁人了呢，你就不怕她婆家误会？” 罗志军吞下几口菜，满脸的严肃，“我怕什么？她在婆家一直过的很不好，以前她男人跟她那个婆婆天天把她打的死去活来的，你说，这样的婆家我还能让她呆吗？我不得把她给拯救出来吗？” 刘旭显得有点失望，第一眼看到秋菊时，他就觉得很有好感，没想到人家不只名花有主了，身旁还早就有了个备胎。“唉，那我就更没希望了？兄弟，你可要想好了，破坏人家的家庭，那在以前可是要沉塘的，要不也得浸猪笼。再说了，你家里会同意吗？” 罗志军笑道，“要是你，你家里会同意吗？” 刘旭愣了愣，“要是我，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我看上了的，人家也愿意跟我，那我就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那不就成了，我也一样啊，嘿嘿。现在不比以前了，时代不同啦。” “哎，那女的，噢我是说秋菊，她对你也有这意思吗？” 罗志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看不出来，不过，我现在也没想那些，到时再说吧，我想她也总不能忍受她婆家一辈子吧？” “你也真够可怜的，兄弟，来，我陪你干一杯。”刘旭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秋菊走回来笑道，“在谈什么呢？谈的这么伤感？” 刘旭笑道，“有人在想念旧情人呀，嘿嘿，噢，秋菊，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带你们到处逛逛吧？难得到省城来一趟，总得到处走走是不？反正我下午也请好假了。” 罗志军满意的说道，“真够兄弟，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秋菊心想，也好，看看八十年代初期的省城是什么样子，人们又是如何消遣的。 在刘旭的带领下，先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公园里面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个比较大型的滑滑梯，滑梯上有些小朋友在玩耍，旁边有几个单双杠，搞的跟个运动场差不多，公园中间有个喷水池，正好在喷水，给公园增添了些活力，大树下，有不少老人在散步，走累了就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来歇会，这大概就是最开始的公园了吧？ 刘旭介绍道，“我们平时要是没什么事就到这来转转，有些年轻人谈对象时也喜欢来这碰面，这的环境还不错，挺幽静的。” 秋菊点点头，心想，环境倒是真的不错，还没有被污染过，一切都很新鲜，包括空气。 在公园溜了一圈，刘旭建议去商场，凑到罗志军耳边小声嘀咕道，“你可以给她买点东西，抓住机遇哟，女人嘛，不就喜欢人家送点小玩意啥的？” 第一百六十章 挑选礼物 省城的商店多些，除了百货大楼，还有些其他的商场，在刘旭的带领下，几个人来到一家大型的商场，罗志军站立在一饰品柜台，盯着里面的首饰看了很久，又不好意思叫秋菊过来选。 这里的售货员服务态度好些，满脸堆笑的介绍着，“同志，你瞧，这是今年新款的手链，买个送给你的对象，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看，我们都戴着这款呢。”售货员边介绍着，边抬起手给他们看了看，这手链戴在她手上很是耀眼，上面还有个心型的坠子，很有代表意义。 刘旭笑道，“我看很好，就买这个吧？她一准喜欢。” 罗志军有些害羞起来，“这，要不要让秋菊自己过来试试？我觉得她看过再买比较好。” 刘旭拍了下他的脑门，叫道，“让她过来看？你傻呀？你跟她的关系到那个地步了吗？你觉得她看过后，还会让你买吗？买东西送给女人，就该出其不备，这样才能给她一个惊喜，你想买都买好了，她还能拒绝吗？” 售货员笑吟吟的说道，“这位同志说的在理，女孩子都是很害羞的，她哪能让你给她买东西呢？不过，做为女孩子，都很喜欢收到礼物的哦，我们都一样的，你看，我也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呢。” 罗志军想想也是，自己跟秋菊好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怎能让自己给她买这么贵重的手链呢？因此笑道，“那好吧，帮我包起来吧，包的好看点。” “放心吧。”女售后员满脸笑容的把手链包装好，又问道，“你再看看其他的款式吧？还有耳环呀、项链之类的，也可以考虑下呢。对女孩子来说，礼物是越多越开心，越能体现出你的真诚。” 罗志军笑道，“你可真会说话，生意不错吧？我就是把这全都买了，你也想啊，可是，我今天就要这一样就可以了。” 女售货员把手链包装好毕恭毕敬的递到罗志军手中，“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办成大事哦。” “就冲你这话。我听着就高兴，嘿嘿。”罗志军很开心的付了钱，又站在柜台前看了会。才恋恋不舍的走开。 秋菊则一进门便找了个卖头饰、丝巾的小柜台，在那站了很久，选了几款发夹、小丝巾，想带回去送给家里人和一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邻居。 刘旭赶紧上前笑道，“哟。买了这么多？是打算送人吧？” 秋菊点了点头，“是啊，出趟远门总得带点礼物回去，就买了点发夹、丝巾之类的，不知道会不会轻了？” 刘旭看着那大包的东西说道，“这还轻哪？已经很好了。你出趟门本来就是来办事的，还能想到要给他们带礼物已经是很有心了，哎。那叫什么，礼轻情意重。” 秋菊想想也是，付了钱便往楼上走去，在靠楼梯间的档口发现了一个手表的柜台，秋菊停下脚步忍不住看了几眼。想起，春来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一个手表。后来赚了点钱，工作又累，也没时间去买了，上回才买了个单车，就更没闲钱了。 秋菊摸着口袋里春来给她的那二十块钱，心想，要不给他买个手表好了，正想着，站柜台后的女售货员叫了声，“同志，你是想买手表吗？我们这有很款式的，男士女士的都有，哎，过来看看吧？还有这些是新到的款式，今年很流行的哟。价格也不贵呢。” 秋菊笑了笑走向柜台，罗志军心里咯噔了下，难道是去给自己买手表？刘旭朝着他坏坏的笑着，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人家都想着要给你买礼物了。” 罗志军有点紧张，“先别这么说，谁知道她是给谁买呢？” “应该不会是给我买的吧？我可是刚认识她呢。” 罗志军猛拍了他一下，“去你的吧，给谁买也还轮不上你呀。” 刘旭笑道，“瞧你紧张的，不过，也不一定是给你买的，你想呀，她跟你好像还没到这份上吧？你虽然帮过她，可她并不需要去买个那么贵的表送你呀？哎，她过去看了那么久了，也没说要你过去试试呢？” 罗志军心里一惊，说不好还真是自己表错情了，“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秋菊转过头见他们两个走了过来，盯着罗志军看了好一阵，突然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看看？” 罗志军心里一阵紧张，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秋菊把刚拿出来的手表往他手上套了套，“这好像还大了些呢？表链能减掉几节不？？” 售货员笑道，“当然可以啊，你付了钱我就给你弄，你看，你男人戴上这款手表人都高了很多，像个领导了。” 秋菊点了点，“嗯，不错，那好，你就按这尺寸减几节下来吧。” 售货员笑道，“好的，同志，请先过来付钱。” 刘旭忙凑过去说道，“怎么样？兄弟，我刚刚怎么说来着？人家就是买给你的，这不很明显了吗？说明呀，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你，晚上请客哦。” 罗志军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这，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一时竟然没适应过来，突然说道，“这，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要真买给我的，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哪？” 刘旭一想也是，不过，又不想破坏了这么好的氛围，因此安慰道，“不给你买干嘛让你来试啊？也许她也跟你一样，想给你一个惊喜吧，先别想这么多了，人家给你买了你收下就是，哎，记得晚上的晚饭哪？” 罗志军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听刘旭这么一说也对，不管那么多了，要不是买给自己的，干嘛要让自己过来试？想着，心里踏实了点。 秋菊付了钱，改好表链，又让售货员给包装好，用纸袋装好了，小心的提着。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松了口气，叹道，“都买好了，还好下午刘旭带我们来逛街，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省得还得费那心思去挑礼物。” 刘旭试探性的问道，“秋菊，我说你那手表很适合志军戴呢，你的眼光真好。” 秋菊愣了愣，说道，“是啊，我看他的手还比较合适，要是换成你的，就瘦了点，恐怕对不上了。要是改小了或是改大了都麻烦，自己又不会弄着东西。” 刘旭忙应道，“那是，那是，你看，东西都买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去吃晚饭吧？” 秋菊点了点头，“也好，不过，今晚一定得我请了，感谢你们两位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以后茶叶的销售还得刘旭大哥多费点心呢。” 刘旭笑道，“没问题，没问题，那都是小事，先吃饭去吧，反正你们谁请都一样，我就不抢了，嘿嘿。” 吃完晚饭后，刘旭先回了家，罗志军跟秋菊两个走在路上，欣赏着夜景，省城的夜里还算是热闹，到处都还有人在逛街，很多店铺也还没关门，到处都灯火通明的。 罗志军很是紧张，把那条手链在手中紧紧拽住，试了几次也没说出口，“秋菊，你，你别走那么快嘛？刚刚吃完饭溜达下，消化消化嘛，我，哎，我今天在商场买了条手链，你知道不？” 秋菊不解的说道，“知道啊，我不看着你买的吗？怎么了？买给你女朋友的？是不是不敢给她呀？需要我帮忙不？哎，你那位在哪呀？” 罗志军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忘了我们以前……” 秋菊心想，你们以前？我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那时还不是我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以前不以前的，有什么关系吗？” 罗志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你已经忘了，可要是真忘了，又怎么会给我买手表呢？所以，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手表？唉，扯哪去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真让他误会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那手表其实，不是给你买的，是，是给春来买的……” 罗志军心里一惊，在他认为，这手表也许不是为他买的，但也没想到会是为春来买的，“你为什么要给他买手表？你忘了他是在怎么对你的了？你忘了你以前所受的屈辱了？我真搞不懂，你怎么还这么想着他？”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倒真不是因为想着他才给他买手表的，他之前去煤矿上班的时候说过，很想要一块手表，我既然来了省城，刚好那又有手表卖，而且，还不是很贵，所以，就买了一块，刚好看你的手臂跟他的差不多，就让你帮着试了试，没想到你竟然误会了，真是抱歉啊。” 罗志军有些失落，不知道自己买的那手链还要不要拿出来，也许，秋菊心里根本就没想到过自己。“你是说，不是因为想着他才买的手表，只是因为他很想有一块表？唉，这有什么区别呀？秋菊，其实，其实我，我，我刚在商场买了条手链是，是给，是给……”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参观工厂 一辆吉普车呼啸而过，秋菊忙拉住罗志军往里退了退，罗志军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心中很是懊恼，张开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秋菊回过神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在商场买了个什么东西？” 罗志军欲言又止，心想，先不拿出来也好，等以后再找机会吧，毕竟，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她还仍然是春来的老婆呢，因此，故作轻松的说道，“刚刚？噢，我都有点忘了，瞧我这记性，哎，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回招待所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参观工厂。” 秋菊笑道，“那也好，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是要去进货吧？” 自己还真没什么别的事，进货只是个幌子，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想陪秋菊到省城来走走，罗志军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跟你去厂里看看吧？其实，我也很想去参观下工厂的，进货的事，不急，我，我那战友都那什么，给我准备好了的。” 秋菊心想，那也好，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工厂，有熟人陪着多少心里踏实些，“嗯，那好吧，只要不耽误你的事就好。” 罗志军又来了点劲头，兴奋的叫道，“不耽误，不耽误，怎么会耽误事呢？” 第二天一早，金总便派了辆吉普车过来接她们，罗志军自然也跟着去了，秋菊刻意打扮了一番，看起来更加的光彩照人，很有精神。 金总的竹木制品厂位于郊区，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竹子的味道，空气中还飘着些细小的木屑。机器轰鸣声很大。工人看起来也不少，都身穿工作服，戴好帽子、口罩正忙碌着。罗志军忍不住叹道，“哇，这地方真大呀，要养活这么多的工人，这得投入多少钱呢？” 秋菊笑道，“工厂不就这样吗？说起来，这还只是初级阶段的工厂，以后需求大了。规模会跟逐步跟着扩大，真正的大工厂你还没见过呢。” 罗志军小时嘀咕道，“说的这么牛。好像你真的见过一样。” 金总正在办公室看文件，见他们进来赶紧迎了上去，忙吩咐助理泡壶好茶。“快请坐，请坐。“ 秋菊坐椅子上，把办公室打量了下。这办公室还比较大，应该是金总专用的，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几个柜子，柜子中摆放了些竹子做的调羹、杯子、碗、筷、笔筒、还有竹席、竹扇之类的，款式各异。品种繁多。墙上贴着副画，上面有几个大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下面署名是苏东坡。 秋菊忍不住笑道，“这还真是对了你这的气氛，你看，到处都是竹木飘香，屋里屋外眼睛能见之处全是竹子。” 金总嗯了声。“可不是？我都快成竹精了，呵呵。怎么样？昨天玩的还好吧？有没到处去逛逛？” 秋菊道，“是啊，昨天志军他战友带我们去了些地方，后来又到商场买了点东西。省城就是不一样啊，比我们那大多了，到处都很热闹。” 金总点了点头，给他们倒好茶，“我这主要就是做些生活用品之类的，还有一个厂是造纸的，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对竹子的需求还是比较大的。将来还准备做些竹木家具、竹木板材之类的。你们那的竹子是很好，只可惜交通不方便，不能把竹子直接运过来，只能是在那边设厂，做成成品再运到客人那边去。” 秋菊笑道，“那是，其实，在我们那设厂也有一个好处，我们那的劳动力便宜呀，可以为你节省些劳务费不是？而且，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行家，对竹子很在行，有他们为你赚钱，不是更好？” 金总边喝茶边说道，“你个鬼精灵，还真会说话啊，不过，照你这么说也对，你们那的人对竹子很在行，所以，除了做这些生活用品，我也打算做些纯手工的编制品，不能埋没了大家的手艺不是？” “那倒是，金总，你很有眼光呀，能看上我们那的竹子。”秋菊站起身，在办公室转了转，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上回叶枫做的藤椅吗？” 罗志军一直坐在那插不上嘴，一听到秋菊的叫声，赶紧跑过去看了看，“哟，这藤椅做的很不错，很好看，这种藤不容易找呢。” 金总走过去说道，“是啊，做工确实不错，过两天会有客人过来，我顺便拿给他们看看，要能看的上的话应该会有大的订单。到时，就有的你们忙了。” 秋菊很是兴奋，现在县城的工厂才动工，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好，在这段时间能找到些事情给乡亲们做，是最好不过的了。“那就太好了，不过，这种藤好像比较难找，要叶枫他们那边深山老林才能找的到质地这么坚韧，光泽又这么好的，唉，叶枫他费了不少心思啊。” 金总笑道，“正因为这样，才能显现出这椅子的珍贵嘛，放心吧，价格方面不会亏待你们的。” 罗志军靠在桌子上很是羡慕的说道，“这么说起来，我都想去做藤椅了，哎，秋菊，我们那好像也有这种藤呢，还记得不？不过，数量比较少而已。” 秋菊说道，“你还是好好开你的饭店吧，就别跟我们抢饭碗了，嘿嘿。” 金总坐了会说道，“我看，我还是先带你们去车间看下吧？” 金总给每人发了个安全帽，车间的机器声很大，空气中到处都是木屑，工人们正满头大汗的工作着，见来了几个陌生人，都好奇的转过身打量下。 金总边走边大声介绍着车间的情况和每一道工序的做法，还有工人们如何分配，秋菊看的很是兴奋，这跟现代化的企业虽然还有差距，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好好发挥了，罗志军也赞叹不已，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大规模的生产车间。 走到门口时，机器的声音小了点，金总取下安全帽透了口气，“秋菊，车间的情况都看过了吧？你到时有时间再自己过来看，我是想，等你们那的工厂建起来，就由你来管理，你看有没问题？当然，我会派几个熟手给你，让他们协助你。” 秋菊很是兴奋，脱口而出，“当然没问题呀，我就是学企业管理的，嘿嘿，这呀，难不到我，” 见大家惊讶的合不拢嘴，秋菊才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更正道，“噢，不是，我是说，你有人派给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应该说是我协助他们，我像他们学习才对。” 一个小村妇，认识几个字还能说的过去，表扬了几句，就真觉得自己是专家了？连学“企业管理”也说的出口，那是大学才有的专业呢，不过，她要是真不懂，又怎么能说的出这么专业的名词？金总也有点疑惑了，还好周围声音很嘈杂，就当是自己听错了吧，“你有信心就好，哎，那边是实验室，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实验室设在工厂旁的一栋小楼，门上贴着“闲人免入”的标语，金总敲了敲门带他们走了进去，里面有几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在一些仪器上摆弄着，很有技术员的范，见到金总进来都很恭敬的打着招呼。 金总介绍道，“这是实验室，那些生活用品都要经过测试的，包括压力、韧劲、强度、还有毛刺之类的好几十项指标，要达标才能出厂，这些呀，你以后慢慢学，急不来的。” 秋菊点点头，边走边看着，突然，身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轻轻叫了声，“韩秋菊，你怎么到这来了？” 秋菊猛一回头，没想到在这也有认识自己的人？只是那人戴着口罩一时认不出，声音也在口罩的遮掩下，不怎么听的出来。 那人又叫了声，“韩秋菊，嘿嘿，不认识我了？”说着放下手中的仪器，把口罩摘了下来。秋菊惊叫道，“罗铁——原来你在这？你怎么到这来了？” 金总走过去说道，“你们认识啊？这是我们这的罗技术员。” 秋菊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罗铁以前在杏花沟做知青的事，“这罗技术员……噢，是，我们以前认识。” 罗铁赶紧说道，“我以前不是被下放了吗？就在她们杏花沟，没想到会在这遇上，好就不见了，秋菊，你变化真大呀。” 秋菊笑道，“是啊，你不也是吗？金总要到咱那去设厂了，给我们一个过来参观的机会，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早就听说你来省城了，原来也是在金总的厂里，嘿嘿，真是巧了。” “我也没想到啊，哎，这样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我现在还有事，先去忙了，晚上见，噢。”罗铁说着拿起器材继续忙碌去了。 参观完实验室，又去了下其他车间，接着坐金总的车去了造纸厂，秋菊基本上了解了竹子原来可以做这么多的东西出来，原本只是以为像她们那样编制点手工艺品之类的，没想到还能用来造纸。 更没想到的是还能在这遇上罗铁，秋菊总觉得有些话想要跟罗铁说，也有些话想要问问他，还好约好了晚上见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友相见 罗志军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跟那叫什么罗铁的技术员好像很熟悉呢？你们认识很久了？” 秋菊兴奋的说道，“是啊，他以前做过知青，就在杏花沟，天天一起出工的，能不熟悉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罗志军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郁闷，“好像你认识的人还不少，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几年不见，你变化太大了，有时候我总是会想，你真是秋菊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你的思想、你的言行举止，都是从哪学来的？让我都有点适应不过来了。” 秋菊叹了口气，我当然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或者，我永远都无法告诉你，有些事还是不要透露的太多好些，不然，一切就都乱了。“唉，人是会变的，我也一样，你不也变了吗？以前什么都不懂，现在不照样开着饭馆，做着你的老板？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多想想以后怎么发展，怎么赚钱吧。” 罗志军想想也是，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不要破坏了眼前的氛围好，况且，秋菊要还是原来那个秋菊，自己恐怕也不会再为她倾心了。“你说的也对，人是会变的，是我多虑了。” 晚上，罗铁特意赶到秋菊她们住的招待所附近找了家饭馆，请他们过去吃饭。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市难得遇到熟人，所以，大家都很开心。 罗铁点好菜，扶了扶眼镜，“哎，现在杏花沟怎么样了？也是分田到户了吗？我听说每个人都分到了不少呢。” 秋菊给大家倒好茶水，笑道。“是啊，杏花沟的土地本来就不少，你走了后没多久就分田地了。你离开杏花沟后就到省城来了吗？” 罗铁连喝下几口茶，大概是一路上太赶了，“哎呀，这喉咙都快冒烟了，哎，那你们家的田分到了哪个位置的？” 一说起杏花沟的事，秋菊就很兴奋，“我们呀？到处都有。有一块是靠路边的，跟老财家那大儿子的靠着，老财家的。知道不？那大儿媳文凤，嘿嘿，我婆婆还因为水渠的事跟她差点干了起来呢。” “啊？是吗？那文凤可是出了名的大块头，泼辣的紧呢，你婆婆吃了不少亏吧？” “哪有啊？我家那位不也差不多。能吃到亏吗？嘿嘿，你还别说，她们两个碰到一起，真有的扯，最搞笑的是，后来梅子也跑了出来。” 罗铁端起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什么？那不是三泼妇凑一块了？哈哈，有的玩了。” 见他们聊的这么起劲，罗志军却插不上嘴。只能傻笑着坐在一旁。 秋菊停了停，说道，“你知道吗？我前些天在县城的百货大楼看到侯小花了，她现在是那的售后员。” 罗铁一愣，有些紧张起来。又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她。她不一样，她爹有后台，想到哪就到哪。啊，她跟你说话了？” 秋菊摇了摇头，“她见到我就跟见到仇人差不多，好像我上辈子欠了她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我看哪，还是因为你那事，她受的打击不小。” 罗铁沉思了会，似乎有点歉意，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让秋菊这么为难，“她那人就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得到，一旦不随她的心愿，就跟什么似的，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真没想到，还连累到了你。” 罗志军一时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这名字好像有点熟，又听到是在县城百货大楼当售货员的，才猛然醒悟过来，“你是说百货公司卖食品那个？” 秋菊笑道，“现在看上我身旁这位了，嘿嘿，她呀，可能对姓罗的特别有感觉。” 罗铁吃了一惊，接着扑哧一笑道，“啊？又看上你了？兄弟，那你有福了，恭喜你啊，以后恐怕要费点精神了。” 罗志军生怕秋菊误会，赶紧解释道，“这都哪跟哪呢？我跟她还扯不上，也就别人开过几句玩笑而已，你们可别当真，我对胖女人没兴趣。” 罗铁笑道，“瞧你紧张的，其实，侯小花人也不错，胖是胖了点，有点高傲自大，其实内心来讲，还是挺讲义气的一个人，不过是，给自己设了层了保护屏障，生怕别人会伤害她。像她这种人，说到底就是缺乏自信。” 秋菊点了点头，“你分析的很到位，哎，咱别顾着说侯小花了，你打算以后一直都呆在省城吗？你的老家应该是县城的吧？你就不想回去？” 罗铁有点伤感起来，“在这不也是为了工作吗？当时也就是县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才过这边来的，还是人家介绍的呢，到县城去能干什么呀？” “现在不一样了，哎，金总要在县城设厂了，准备让我负责呢，所以，才让我过工厂来参观的，要不，你到时就申请回去好了，也好帮帮我呀，你看，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熟人，技术方面更是不懂，你要是回去，咱可以一起发展不是？” 罗铁愣了愣，“想不到你这两年变化这么大呀，还能做厂里的负责人了，你提升的是不是太快了？嘿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从你嫁到杏花沟我就在那了，以前的你可是成天耷拉着个脑袋，连话都不敢说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呀？变的这么有学问了。”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都要成为别人的话题，秋菊笑了笑，“没你说的这么离奇，只是时代在变，我们自然也就跟着变了，你不也变了吗？现在都是这大工厂的技术员了。” “呵呵，那倒是，来，吃菜，吃菜。” 吃完饭，秋菊又问道，“我说的那事你考虑好了没？你要是同意，等工厂建好后，我就跟金总申请，让你回县城去，怎么样？” 罗铁犹豫了下，“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等考虑好了，再答复你，再说了，现在厂房不还没建好吗？其实，我也想回去的，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或许我也会想回去。” 接下来秋菊又到厂里去学习了几天，基本上对生产流程什么的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还没等到刘旭的答复有些着急，刘旭说他们领导这几天开会去了，要等他回来才能下订单。 倒是金总那边的客人对叶枫做的藤椅还比较感兴趣，一下就要了一百张，用来摆在办公室或是会议室，既美观又大方，还实用，订单还是跟以前一样，给的秋菊，让她全权负责，回去安排给其他人做，接下来总算是大家都有事情做了。 趁着秋菊在厂里学习的时间，罗志军在省城到处转了转，买了些香菇、木耳、香料之类的，也算是进了些货。 在省城呆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去，又是火车汽车的，还好早上赶的早，五点就起来了，赶了最早一班车，来到县城时也才上午十点多的时间，一路上，罗志军对秋菊很是照顾，嘘寒问暖的，这让秋菊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一个男人照顾的温暖，这是春来那木头根本无法相比的，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许秋菊真会对罗志军产生好感，只可惜，自己已是有妇之夫，还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 在车站下了车，罗志军提着几大包东西，跟秋菊一起往他的饭店走去，“今天还挺热闹的，遇上赶集了？你看，这一路上都是人。” 罗志军算了算，“是啊，今天刚好是初九，是赶集的日子呢，要不要去走走？看有没什么东西要买的？” 秋菊伸了伸手，“还是算了吧，赶了两天的车了，累都累死了，赶紧去吃点东西，吃了好回家，妈呀，昨晚没睡好，困死了。” 罗志军点了点头，“也好，看想吃的什么，我让他们做。” 两个人正走着，后面钻出一个人来大叫了声，“秋菊！你也来赶集了？” 这声音让秋菊听着有些刺耳，回过一看，梅子正兴奋的跟在她后面，“哟，是你啊，来赶集了？” 梅子一眼便看到了旁边的罗志军，眼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目光，似乎又在筹划什么新的招数，“哎呀，这不是那大罗兄弟吗？你们，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秋菊感觉很是别扭，“你别乱嚼舌根，我告诉你，你要敢乱说话，我跟你没完！” 梅子嬉皮笑脸的，“哪能呢？再说了，你们之前不就那什么吗？我是说呀，这有情人终成……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哎，你们这是去哪呢？” 罗志军见是秋菊的娘家大嫂，不敢怠慢，忙说道，“这不是梅子嫂子吗？我们这是去吃中饭呢，你吃过没？要不一起去吧？” 梅子正等着这句话，“哎，你等等啊，爹也来了，他挑了担柴禾来卖，我看他刚刚好像已经卖掉了，我叫上他一起去，噢，你们等等。” 秋菊白了眼罗志军，“你真是多事，把那活宝请去做什么？” 罗志军不解的说道，“我不看她是你大嫂吗？不然，也不会请她呀，况且，你爹也在呢，这不更好？” 秋菊心想，就他在才难办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利忘义 梅子嬉皮笑脸的拉着老韩走了过来，“爹，你看，秋菊在那，跟罗志军一起站那呢，嘿嘿，你瞧他们，是不是很那个啥……” 老韩满脸的不高兴，黑着块脸，小声嘀咕道，“你胡扯些什么呢？一个妇道人家跟一个大男人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像什么？真是丢人现眼，我这张老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老韩会这么说，其实，一方面是看不惯，一方面也是想掩饰当年自己棒打鸳鸯的过错。 梅子笑道，“爹，不会的，不会的，人家罗志军现在可出息了，你没见那派头，穿衣都不一样了，家里马上就准备建楼房了呢，看样子是赚了不少钱。” 老韩哼了声，依然是黑着张老脸，好像跟他有仇似的。罗志军赶紧叫了声，“老韩叔，你们都来赶集了呢？噢，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到我那去吃个饭吧？” 老韩轻轻哼了声，没出声，梅子一听到有饭吃，眉开眼笑的说道，“嘿嘿，好啊，我们也正饿了呢。哎，大兄弟，你是说你在县城有家了？” 罗志军忙解释道，“不是，我在这附近有家饭店，到我那去吃，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就是。” 梅子啧啧称赞道，“瞧这大罗兄弟多有出息？我就说嘛，几年不见，都变了个人似的，唉，可惜秋菊当年怎么就嫁了个春来？唉，可惜可惜。” 秋菊冷笑了声，没理他们，自顾自走着路，老韩见秋菊那样更来了气，本来还想着让秋菊七请八请，自己再推脱一翻，要表现的很不情愿的样子。现在见秋菊竟然理都不理他，真想掉头就走，还好梅子在一旁拉着，又想着罗志军饭店的饭菜，自己今天一大早的挑了担柴禾过来早饭还没吃呢，好好吃他一餐也好，也省得花钱了。 来到罗志军的人民公社餐厅，老韩跟梅子马上就被里面的氛围吸引住了，已经有不少人在吃饭，饭桌上都摆着大鱼大肉的。馋的都快流口水了，老韩操劳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场面。他从来没想到，饭菜还可以这么吃的，梅子更是兴奋不已，心里都想好了要吃什么了。 罗志军跟服务员吩咐道，“这是我村里来的几位亲戚。给他们找个好点的位置，让老张上咱店里最好的招牌菜，好好招待人家。” 服务员把他们几个带到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又送上来一壶茶，还有几碟吃，一碟花生米、一碟腌萝卜、一碟醋溜黄瓜、一碟酸辣鸡爪。梅子赶紧抓起个鸡爪放嘴巴里嚼着。又有点不高兴的说道，“就给咱吃这些呀？还说上好菜，你瞧瞧人家那桌人吃的。那罗志军真小气。” 秋菊冷笑了声，不想理她，罗志军赶紧过来介绍道，“这是餐前小吃，用来喝茶时吃的。等会再端上菜来，哎。大叔，来点酒吧？要米酒还是白酒？” 一听到有酒有肉的，老韩来了点兴趣，对着罗志军很难为情的笑了笑，“那就白酒吧，那才烈呢，嘿嘿。” 罗志军点了点头，跟服务员说道，“给大叔来瓶红米酒，最好的那种，哎，大叔，我还有点事先去忙，等会我再过来陪你喝两杯，噢。” 梅子不停的吃着，“这罗志军还真是有情有义啊，爹，你说是不？要我说呀，当年秋菊要是跟了他都好？咱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瞧这店多带劲？搞这么个店子少说也得花上几万吧？他可真有钱。” 老韩见秋菊始终冷眼看着她们，见面这么久，连句爹都没叫，心里正恼火着，边咬着鸡爪，边小声嘀咕道，“就她那贱命？她要是跟了人家，人家还能有现在这场面？再好的运气都让她给弄走了。哼！” 梅子吃的满嘴都是油，看着秋菊笑道，“哎，我看那罗志军现在好像还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呢，我听说他到现在还没结婚，要不，你就跟他那什么，什么得了。” 秋菊本来很饿了，一见他们便没了胃口，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谁有钱就跟谁是吧？有吃还堵不住你那张嘴呀？赶紧吃吧，别叽里呱啦乱叫。” 老韩脸色一暗，吐口而出道，“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还有没点规矩了？” 秋菊听着这倒胃口的话正想出去透口气，罗志军端了只麻油鸡过来，忙说道，“鸡来了，来，大叔尝尝这特制的麻油鸡，又香又辣的，包你满意。哎，服务员，再那个酒杯过来。” 罗志军坐在秋菊身旁，倒好了酒，“老韩叔，咱爷俩干了吧？” 老韩见罗志军这么热情，心想，该不会是还想打秋菊的主意吧？不管从哪方面看，罗志军比那春来都要强的多，要是真能成了，自己以后来赶集啥的，就不愁没地落脚了，只是这样一来，不等于打自己嘴巴吗？是自己硬生生拆散他们的，现在又……再说了，邻居们又会怎么看？这张老脸还要呢。 唉，还是先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好了，到时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想着，心里踏实多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吃了几口菜，这菜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吃的最上口的了，有酒有菜的，神仙也不过如此。自己要有这么个女婿，这辈子算是知足了，只可惜…… 梅子吃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秋菊，我听说你去省城了，看你刚刚跟罗志军一起回来的，该不会是你跟他去的吧？你们……” 秋菊一惊，梅子这张嘴可是吐不出象牙的，别到处乱说一气，那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罗志军赶紧解释道，“噢，你说我啊？我刚好到省城进货，也是早上刚好在车上遇到的，这不快到中午了吗？我又在这开了饭店，所以让秋菊过来吃吃饭。顺便还遇上你们了，这不正好就一起过来了？” 梅子小声嘀咕道，“我看没那么简单，哎，嘿嘿，就算是你们又在一起，那也没什么，你们不本来就是一对吗？我看这样挺好的。大罗兄弟，嫂子我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 秋菊冷笑了声，站起身走到外面去深吸了口气，实在是没法面对那两个活宝。 罗志军心想，现在见我有钱了才来说，以前又干什么去了？见秋菊生气了，赶紧说道，“嫂子，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再说了，现在秋菊已经是春来的女人了，我就是有那心也太迟了不是？你以后就别再提了。” 老韩满脸的不高兴，四处望了望，“那收账的跑哪去了？要是看我们不顺眼就直说，我还不稀的吃这餐饭。” 罗志军忙夹了只鸡腿放到老韩碗里，解释道，“她呀？大概上茅厕去了吧，咱别管她，咱自个吃就是。老韩叔，来，多吃点。” 老韩哼了声，大口吃起来。他吃了一辈子苦了，就是没吃过餐好的，有这样的大鱼大肉摆在眼前，哪还顾的上别的，就怕自己的肚子不够大，不能把桌子上的菜全装进去。 秋菊透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梅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秋菊，你这次进城接了不少活吧？你看，咱爹也在这，这回你可得多分点给我们哪，别老想着别人。” 老韩也竖起耳朵听着，他以前也走南闯北的做过些小买卖，可从来没像秋菊那样赚过钱，有这等好事，当然得分点去。 秋菊双手撑住下巴，沉默了会，说道，“我就去参观了下工厂，又不是去接活干的，谁给我活干哪？” 梅子露出一脸的失望：“没有？那你去了那么久，就是去玩乐了？怎么不让那金总给点活给你呢？对了，你上回交货后，他没给你下点订单啥的？” 秋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啊，做些摇椅，不过，要求很高，叶枫他爹做的那种，你能做的来吗？上面还要雕刻些图案呢。” 梅子着急的说道，“我怎么做不来？我做不来，咱爹不还可以做吗？哎，我听说那摇椅的价钱给的不低呢，是多少来着？” 秋菊心想，吓吓你也好，伸出一个手指头，淡淡的说道，“不过，就，一百块。” “一、一百块？”梅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开老大，连老韩也惊呆了，他还没听说过，做一张摇椅能挣到一百块的，那可是一个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呢，要是做几张的话，那就几百块，这么好的事，竟然不跟自己说？ 梅子着急的问道，“那，你都分出去了？我告诉你啊，秋菊，这活，你怎么也得给我分点，不然就给咱爹分点，一百块一张呢，我一年还挣不到。” 那就让你羡慕好了，秋菊有些得意，“那可没办法，人家指定只要叶枫他爹做的，这个月也是因为数量多了，忙不过来，才让春来去帮着点，春来也就打打下手而已，主要的还是得由叶枫他爹做。” 老韩的脸色变的很快，想自己也是竹篾方面的一把好手，有这么好的事竟然都往外推，这还是自己闺女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贪心 梅子见捞不着什么好处了，脸色也随即暗了下来，跟老韩诉起了苦，“爹，你说咱跟秋菊怎就这么没缘分呢？每次有什么好事，她都先给别人去了，咱呀，连个边都挨不上，唉，要说呀，也都怪我，平时怎么就没好好巴结巴结呢？” 秋菊嗯了声，冷笑道，“你除了这煽风点火的本事，还会点其他的不？” 老韩刚要发火，罗志军忙拿过杯子给他倒上一杯酒，“老韩叔，你别生气了，我看哪，秋菊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她谁不记得，还能不记得你老人家哪？嫂子这话说的也确实过了点，人秋菊根本没那意思嘛，对不？” 梅子也有点担心这一吵起来，一桌子的好菜不就浪费了？还想着等会吃不完的都包回家去接那几个孩子呢。因此又恢复了笑脸，“嘿嘿，我这张嘴就这样，你们别见怪，噢，来，吃菜，吃菜。爹，下回我多留意着点，怎么也要让秋菊给你老人家留点。” 老韩轻声骂了句，“哼，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白养你几十年了。” 秋菊手握拳头，几乎要爆发了，这还算人家的爹吗？怎么就没见他说过一句有人味的话呢？秋菊愤愤的想，要不是因为你是那小媳妇爹，要不是本着对长辈的尊重，要不是不想把事情搞的太糟糕，哼，我早就撵你出去了！ 秋菊勉强吃了点，实在是没胃口，老韩跟梅子吃的慢，又吃的多，一餐饭几乎吃了两个小时，梅子见还有几块红烧鱼，还有些鸡、牛肉没吃完。合计着要怎么包起来拿回家去。“哎，我说大罗兄弟，你这有没多余的碗？给我一个呗，你看这些菜怪浪费的，我带回去给、噢，我带回去，喂鸡也好啊。” 罗志军心领神会到厨房拿了个大碗出来，把桌子上的菜都装到碗里，又用布袋包严实了，给梅子好好提着。“这里面还有些汤，要注意点，别洒出来了。不然，味道就不香了。” 梅子开心的说道，“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嘿嘿。大罗兄弟，你这的菜真好吃啊，下回我来赶集还到你这吃，噢。记得给嫂子点几个好菜呀。”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他对梅子跟老韩的印象都很不好，要不是当年被他们拆散。今天自己也不会过着这单身的日子，今天也是看秋菊的面，才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还得寸进尺了，这种人，以后说不好还真会每次都来白吃饭。 秋菊笑道，“嫂子，你呀。下回自己来就是，反正路也能找的到了。不过，来的时候记得多带点钱，这的饭菜可不便宜，今天这一桌子就得一二十快呢，你说，这多不划算？我看哪，你到街边买几个包子要强多了。” 梅子惊讶之余又有点尴尬，没想到，这的饭菜这么贵，也没想到秋菊这么吝啬，连带钱来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老韩的嘴也是一张一合的，不懂秋菊怎么会那么傻，人家好酒好菜的送上门来，还要把自家人往外推，真是养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罗志军笑了笑，没出声，把他们送出来门口，梅子盯着秋菊，生怕她还有什么好处会把自家落下，况且，有秋菊在，就是坐人家的拖拉机回去，也会有人付钱，忙叫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秋菊想了想，还是走好了，留下的话恐怕要落人话柄，虽然很不愿意跟他们同行。 “我也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吧。” 罗志军点了点头，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嗯，要是我战友那边来了电话，我再去通知你。” 秋菊手里提了个包走出门口，梅子似乎能看穿里面的东西，“哎，秋菊，去了趟省城，是不是买了不少东西呀？你看，这么大个包，有没咱爹的呀？” 老韩忍不住回过头眼睛直盯着那布袋看。 秋菊犹豫了下，说道，“我去省城天天都在厂里面学习，哪有时间去买东西？你就别惹事生非了。” 梅子还是不甘心，“我就不信，你进省城一趟都不买点东西回来？就算是不给我们带点，还有爹跟娘呢，你就这么狠心？” 扯哪去了？秋菊冷笑了声，“你才知道我这么狠心吗？” 老韩气冲冲的走在前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秋菊就来气，就好像上辈子欠了他很多一样，从来没给过秋菊好脸色。 老韩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路旁的拖拉机，好像要开走了，“师傅，是去濂溪乡的不？顺便捎上呗？” 拖拉机手斜眼看了看他们几个，不做声，秋菊忙上前问道，“师傅，我们去濂溪乡的，多少钱一个人？” 师傅来了劲头，“三个吗？给一块好了。不过，我就送到乡里，不送到家门口噢。” “一块？这么贵，你这是抢劫呢？”梅子大叫道，很不情愿，不过，转念一想，有秋菊这冤大头在，又不用自己付钱，怕什么？因此说道，“那送到家门口要多少钱？乡里离我们那就五里路。” 师傅想了想说道，“五里路我也不去，我还要赶早回去呢。就送到乡里，坐不坐随你们。” 秋菊跳上拖拉机，说道，“就到乡里吧，现在能走了不？” 师傅摇响拖拉机叫道，“坐稳当了，开始走了。” 拖拉机一开动，刚好路上一个坑摇晃了下，秋菊没坐稳，差点跌倒，手中的布袋也随之掉了下来，布袋被打开，装着手表的盒子从里面滚了出来，梅子眼明手快，赶紧帮她捡起，又有点好奇，说道，“这什么呀？怪好看的，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秋菊伸出手一把抢了过去，“别乱动我的东西！” 梅子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手表？你看盒子上还画了个手表的样子呢，秋菊，你这是给谁买的？是不是给咱爹买的啊？你看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戴过手表呢，我就知道你最孝顺了，买了东西也不告诉我们，嘿嘿。” 老韩脸上虽不屑，却竖起耳朵听着，心想，如果秋菊真买了个手表给自己，也算她还有点良心，那以后就对她好点就是了。 秋菊真想扇梅子一个嘴巴，天底下哪有这么会占人便宜的？“你扯哪去了？这是块手表没错，不过，是给春来买的，而且钱也是他给我的，你就别打着主意了。” 梅子脸色暗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这手表肯定不是给他们买的，只是想争取下，只要到了老韩手中，还不是她们家的？没想到秋菊说的这么直白，让她找不到突破口。 老韩脸色更难看了，狠狠的瞪着秋菊，接着转过身去，一路上都看着别处，似乎秋菊跟他有仇似的。 梅子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也沉默了下来，秋菊想了想，从布袋里拿了包糖果出来，递给梅子，“不好意思，我忘了在省城买了些零食，你带点回去给虎子他们吃吧？买的也不多，还要带点回去给娟娟他们。” 梅子眼前一亮，省城的糖果？那肯定是不一样的，自己不只带了好菜回去，还有糖果，虎子他们肯定要乐翻天了，拿到手上打开一看，又有点嫌少，“秋菊，你三个侄子在家等着呢，你这大姑去一趟省城，就带这么点回来？娟娟都多大年纪了，还吃这个？你还是多给点你侄子吧？” 秋菊心想，这梅子脸皮还真够厚的，要是换了别人，就这时候才拿出来，指定是不肯收的了，她倒好，还嫌少，“下回吧，好不好？下回我多带点。” 梅子不高兴的嘀咕道，“你要心里有那几个侄子，就不会只带这么点了。” 拖拉机一路颠簸着，到了濂溪乡，梅子跟老韩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秋菊付过钱，那拖拉机手问道，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的？” 秋菊笑道，“我要去杏花沟，师傅，我先走了。“ 师傅赶紧叫道，“哎，先别走，我要去桃李村，是不是经过你那？来，你上来，我再载你一程好了。” 秋菊忙跳上拖拉机，“那感情好啊，师傅，要不我再付点钱个你吧？” 师傅回过头笑道，“不用付了，你已经付了很多了。嘿嘿，坐稳了。” 秋菊回到杏花沟时，已是傍晚时分，村里人都知道她去了省城，一见她回来，都围了上来，笑嘻嘻的看着她，一些小孩子更是跟在身后，蹦着跳着。 秋菊从布袋里拿了些糖果出来分了部分给那些孩子，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回了家。 娟娟跑回屋里大叫着，“嫂子回来了，嫂子回来了——” “啥？秋菊回来了？”婆婆赶紧迎了出来，这回去了省城，肯定能带回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还能接点活回来呢。 婆婆接过秋菊身上的布袋，端上一碗水，喜笑颜开的嘘寒问暖着，“你瞧瞧，这去了十几天省城，回来精神头都不一样了，来，赶紧喝口水。” 几个孩子吃完手中的糖果，又盯着秋菊看，有些甚至想去打开她的布袋，婆婆赶紧笑道，“哎呀，你们秋菊嫂子刚回来，累了一天了，就别吵她了，都回去吧，改天再来玩，好不好？” 一个孩子仰起头大胆的问道，“还有糖不？我还要吃糖。” “我也要，我也要。这糖果真好吃。” 婆婆忙伸出两只手拦住他们，“都回去吧，都回去吧，给了你们那么多了，吃完了又来要，哪有那么多的糖果？” 孩子们这才笑着一哄而散。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财神爷”回来了 美云急匆匆的回到家里，把单车往地上一丢便跑出了门，路上，花婶正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笑道，“你这是赶集呢？着急忙慌的？” 美云停下脚步喘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呢吧？秋菊从省城回来了！已经有不少人都到她家找她去了，你还这么悠闲？” 花婶心里一惊，“妈呀，我下午到地里干活去了，现在才回来呢，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不过，秋菊回来了，咱过去干嘛？” 美云着急的说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秋菊是去省城，是跟金厂长去的，她去干嘛呀？你以为真是去厂里参观那么简单？人家是接活干去了，还不赶紧过去，毛都剩不到一根了。”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赶紧走吧，走吧。”花婶来不及把锄头放回家，跟着美云急匆匆的往秋菊家赶去。 婆婆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很不屑的看着正朝家里走来的美云和花婶，连想关门的心都有了。“你瞧瞧，你这才刚回来呢，那两个就想来占便宜了，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娟娟吃着糖果，兴奋不已，秋菊回来，不只带回了吃的，还送了她一几对发夹，一条漂亮的丝巾。“这说明我嫂子有本事呀，别人都来求着她，还我哥好，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人家都不知道多眼红呢。” “小孩子懂什么？”秋菊笑道，又有点纳闷，回来好一会了，也没见着春来，还想把手表送给他，给他一个惊喜的，“哎。春来没在家吗？” 婆婆回过神来说道，“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春来去凤鸣村了，说说去做摇椅，大概要过两天回来吧，要不，我让人给他捎个信，让他早些回来？” 秋菊赶紧说道，“噢。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还是别耽误他做正事。” 美云一进门便叫道。“秋菊回来了？瞧你这去了趟省城，人都变的时髦了，哟，这啥呢？围在脖子上怪好看的，还有这头上的蝴蝶结发夹。省城的东西就是好啊。” 娟娟抬起头摸着脑袋和胸前的丝巾炫耀着，“你瞧，我也有呢，漂亮不？” 美云笑道，“漂亮，漂亮。嘿嘿，你瞧这模样，跟我家栓子越来越对的上了……” 婆婆有点不屑的冷笑了声。这要是以前有人看的上她家娟娟开个玩笑什么的，她会很高兴，现如今却不一样了，她家有了秋菊这财神爷，一般的家庭。她还瞧不上眼了。 秋菊站起身，从布袋里拿出对发夹跟一条红色的丝巾放到美云手上。“这是给你带的，就不知道你洗不洗欢，进城一趟，也不知道买什么就随便挑了点。”又拿出个钱包给了花婶，“哎，还有花婶，这是给你的，都是些小东西，大了的不好带，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花婶有些感动，“还有我的啊？你真是有心啊，还给我们带了东西，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还能嫌弃呢？” 美云欢欢喜喜的拿着秋菊送的礼物，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来问她订单的事，接过话说道，“是啊，这都要嫌弃，那还是人吗？哎，秋菊，你这次到省城学到了不少东西吧？有没那啥……” 秋菊正要开口，婆婆赶紧说道，“秋菊，你看你回来这半天了，还是先去洗把脸吧，你瞧这脸上满是灰尘，这几天干燥，灰尘大。” 美云欲言又止，看着秋菊的反应，秋菊摸了摸脸上，笑道，“还真是很多的灰尘，我洗洗去，你们先坐会，噢，我等会再过来跟你们说。” 花婶跟美云站在厅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试探性的问道，“哎，婶子，秋菊这次应该接了不少活回来吧？这下大叔可有的忙了。” 婆婆长叹一口气，秋菊回来有一会了，倒是没有跟她说过有没活干，自己也在纳闷着呢，听到美云这么一说，赶紧回应道，“去了趟省城，活应该接了点吧，现在好多了，春来都回来了，也不打算回煤矿去，他爹要是忙不过来，还能帮着点，春来干活比他爹可带劲多了。” 美云心想，这下春来要是真不走了，那些活就分不到多少了，那以后钱从哪里来？因此有些着急的说道，“春来他不是去凤鸣村做摇椅了吗？哪能忙的过来呀？这回秋菊应该接回来不少吧？” 秋菊洗了把脸走回屋里，她现在还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是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想做的更正规些，“我这回到省城呢，是接了点活回来干，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分配，这次是做藤椅，上回叶枫带了把藤椅过去，很受欢迎，我们杏花沟恐怕找不到那种藤，所以，还有点困难，我先想想，看要怎么安排。” 美云有些吃惊，要这样的话，那自己不是就分不到了？这个月已经是没给活干，耽误了好多天时间了，现在又说做藤椅，还是要凤鸣村的野藤，那岂不是钱都送到眼前了就是赚不到？“不是竹椅了？是什么样的藤？咱山上不是很多藤吗？秋菊，我们可是一直都跟着你干活的，你不能忘了我们呀？” 婆婆松了口气，春来正好在凤鸣村，这下好了，有活干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安排的，少不了你们的，过两天来听消息吧。” 美云跟花婶都拿好秋菊送的礼物欢欢喜喜的走了，婆婆试探性问道，“秋菊，你这回应该接回来不少订单吧？我那些娘家的亲戚昨儿个还在向我打听呢……”其实，也就是提醒秋菊，她的亲戚加上春来就已经够人手了，不要再分给别人。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心里有数，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春来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两天得去趟凤鸣村，看看那些藤要怎么弄。” 婆婆笑道，“那好办呀，春来应该这两天就要回来了，马上就要犁田插秧，应该也就明后天吧，他有单车，来来回回的方便，那的路不好找，你就别去了，要像上回那样走迷了路可不得了。” 秋菊想想也是，还是等春来回来再说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只不过数目比较多，得尽快打算。 也不知道是婆婆托人捎了信，还是那边的活忙的差不多了，第二天下午春来便踩着单车回来了，见到秋菊先是一愣，有些木讷的打了个招呼，“你，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秋菊也显得有点别扭，“我也就昨儿个刚回来，你那边的活忙的怎么样了？” 春来有点紧张，跑到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噜给了下去，“那的活？我主要就做做摇椅，还差点功夫吧，这两天叶枫他们也要犁田插秧了，忙不过来，我正好抽空回来，这两天把田里的活忙完了再去。” 秋菊嗯了声，“我这回接回了点藤椅的单，到时我跟你去一趟凤鸣村吧，商量下看要怎么做。”说着走回房里拿出装有手表的盒子，“这是我在省城给你买的，你戴戴看合不合适？” “给我买的？”春来有点吃惊，也有点感动，“怎么突然给我买手表了？这手表可不便宜呀。” 秋菊笑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很想要块表吗？我刚好在省城看到了，就给你买了，以后，你要看时间也方便。” 婆婆在门口喂鸡，听到秋菊的话心想，买了手表还藏起来，昨天都没听她说起过，赶紧跑进屋里，“哟，还买了手表，快打开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洋货呢，给我见识见识。” 公爹也放下手中的竹篾活，抬起头看着春来手中的盒子。 春来紧张的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只男式的机械表，很是光亮，婆婆眼前一亮，把手表取出，往手上套了套，“哟，这表链大了，嘿嘿，我这手不合适呢。” 公爹笑道，“人家这是给春来买的，你戴上能合适吗？还是给春来吧。” 春来憨厚的笑了笑，自从秋菊能干起来以后，他就像蔫吧了似的，完全没了以往的雄风，不只拳头挥不动了，在秋菊面前，还有点唯唯诺诺的，春来拿起手表犹豫了下，“爹，要不，给你戴吧？你都劳累了一辈子了，还没戴过手表呢。” 公爹猛咳了几声，有些感动，“人秋菊大老远给你买的，你就戴上吧，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还用的上这个？” 秋菊叹道，“是啊，春来，你就别客气了，赶紧戴上吧，看合不合适？” 春来紧张的手都有点发抖了，在秋菊的帮助下才把手表戴好，秋菊笑道，“看，多好，刚好呢，不大不小，嘿嘿，我还怕会大了或是小了，你看，多合适。” 春来抬起手看了看，很是兴奋，感觉自己的手突然之间升值了不少，“还真是呢，嘿嘿，我做梦都想买个手表，没想到，真买到了，秋菊，你太会买东西了，哎，不过，很贵吧？花了不少钱吧？” 秋菊笑道，“不贵，也就几十块吧，合适就好。” 婆婆不住的点头称赞，“真好看，我儿子也能戴上手表了。嘿嘿。哎，对了，春来回来了，那我们可以早点把田犁了插秧，春来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忙呢。只是，这牛还没着落呢，我这两天都去问了下，正好都赶在这节骨眼了，你说，要是借不到牛，那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借牛 公爹站起身，说道，“我到外面去转转，看老王家的牛空了没有，争取明后天就把田犁好了，别耽误了孩子们的正事。” 婆婆撇着嘴巴，不满的叫道，“老王那你别去了，上午才碰上老王家的那媳妇，到集市上买了袋面粉，说是明后天要犁田，搁家里包包子吃。而且，还特意告诉我，他家大舅子还在等着那头牛，好像生怕我去借似的，平时要秋菊给她活干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似的，这种人呀，以后防着点。有活也不分给她，哼。” “啊？那怎么办？侯队长家的怎么样？”春来显得有些着急，现在手上戴着手表，更有了时间观念。 婆婆叹了口气，开始抱怨起来，“队长家的牛早就借出去了，现在好像是约好了般，大家都赶在这几天犁田，你说，咱还能去跟谁借呀？现在的牛金贵着呢，比秋菊接的那活还抢手。早知道当初分牲口的时候，就该争取头牛好了，都是你，说什么没有牛栏，养不起啥的，你看，现在好了吧？” 公爹站了会，说道，“我还是出去转转吧，看谁家的牛能借的到。” 春来犹豫了下，秋菊就在眼前，让他感觉有点难为情，即说不上话，也聊不上天，赶紧跟了出去，“爹，我跟你一起去吧，人多好办事。” 婆婆看了眼秋菊，心想，小两口十几天没见了，见了面也不多说说话，小声嘀咕了句，“这春来以为是去打架呢，去找头牛也要人多？” 秋菊见他们都走了，也站起身说道，“我也出去转转吧。呆在家里怪闷的。” 婆婆拿起一扫把很不情愿的往地上横扫着，扬起一股灰尘，嘴里嘀咕道，“家里的活都干不完了，还闷的慌？真是命好呢。只有我这老太婆天生就是给人卖命的，哼！” 秋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踩在田横小路上，有不少人已经拉着牛在犁田了，牛在田里艰难的走着。拉着牛的人也是满身的泥浆，手中拽着条鞭子使劲抽打着牛屁股。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想到分牲口时。该要头牛就好了，那些有牛的家庭现在都成香饽饽了，借是借不到的，要用的就只有出钱去租，还得好生的给人家把牛喂养好了。中午少不了给人家家里送些点心，不然，下回可就有钱都租不到。 春来跟他爹两个在村里转了一圈，也没把牛的和犁的事定来下，走到水渠边时，真好见老梁在打水。就停下来抽个烟，聊聊天，“你家的田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 老梁抽了几口烟。说道，“后天吧，已经跟大刘家说好了，后天开始犁田，你们的怎么样？有着落了没？” 公爹叹了口气。说道，“开始以为春来还要过两天回来。就没先去定好，现在大家都在忙，没有闲置的牛啊。” 老梁点了点头，“那也是，现在每个人都想趁着芒种时期把秧苗插好了，我这牛用完，要马上还回去，要不然还能让你用几天。” 春来时不时抬起手臂看时间，周围田里干活的一些妇女看到后，马上便传来一阵羡慕声，“哟，戴上机械表了？春来真有出息呀，不只买了单车，还买了手表，这手表不便宜吧？” 公爹憨厚的笑道，“这表呀，是秋菊在省城给他买回来的，听说要好几十块呢。” “啧啧，真是舍得花啊，这回秋菊去省城，又接了不少活回来干吧？” 公爹忙摆摆手，“哪里，哪里，就一点点而已。” “哎，你家秋菊在那呢，这是要去哪啊？” 秋菊远远的挥起手，跟大伙打了个招呼，继续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心里有些犯难了，要是这几天不把田犁了，恐怕要耽误做藤椅，到时交不了货，跟客人那边很难交代呀，可不能让人金总为难。 “哟，这不是秋菊吗？唉声叹气的，怎么啦？” 秋菊猛一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文凤背着一大把柴禾就站在自己身旁，那柴禾的体积大到足以把她整个人包围起来，不得不佩服文凤的体力，能跟个大男人相匹配。“啊？是文凤嫂子呀？怎么挑了这么大把柴？” 文凤放下柴禾擦了把汗，“一次多砍点，现在田里、地里的一大堆活，忙不过来呢，哎，你站这干嘛呢？你不是去省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秋菊笑道，“噢，我昨天就回来了，对了，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啥时有空，我再给你送过去。” 文凤显得很是高兴，自己来杏花沟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给别人送礼，还没接过别人的东西，“你呀，就是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东西，哎，我看你耷拉着个脑袋，遇到什么难事了？“ 秋菊叹了口气，望着田里，“我这不是着急吗？眼看着要犁田了，牛还没着落呢，你说能不着急吗？我还赶着插了秧苗要把接回来的活给安排好呢。” 文凤手拿毛巾扇着风，很轻松的笑了笑，“哈，就这事啊？你别着急，牛的事包嫂子身上了，怎么样？”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你能搞到牛？” 文凤啐了一口，“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哎，你忘了，我们家可是分到了一头牛的，那时你婆婆还挺较劲的，说要跟我换呢，我家玉田这两天回不来，可以先给你家用，不过，要给我喂好点，噢。” 秋菊松了口气，很是开心，“嘿嘿，真想到啊，怎么每次我有困难的时候，都能遇上你呢？你真是我的贵人，那好，我回去跟我家那几位商量下，明天准备去你家牵牛。” 文凤挑起柴禾，说道，“去吧，去吧，不过呀，一想起你家那位老不修的就来气，秋菊，我可是看你的面子噢，嘿嘿，我也得赶紧回去了，还一大堆的活呢。” 文凤说着，大踏步的往前走去。秋菊笑了笑，这么大担的柴禾也只有文凤有这本事吧？ 秋菊感觉一身舒坦，很轻松的朝着春来他们走去，“咱可以犁田了，我刚借到牛了。” 春来吃惊的看着她，“你还有这本事？找谁借的？” 公爹笑道，“看你刚刚跟文凤站在那，应该是老财家的吧？她愿意借给咱？” 秋菊扑哧一笑道，“那当然，走，回家去吧，赶紧准备准备，看挑个好日子，把田犁了，插好秧苗，我也能安心做事。” 见他们眉开眼笑的回来，婆婆兴奋的问道，“事情办妥了？谁家愿意借？” 公爹笑道，“还是你媳妇有本事啊，我们都没辙了，她给办妥了，嘿嘿，你猜是谁家的？” 婆婆瞪大眼睛问道，“谁家？” “你想都想不到，就前段时间跟你争水渠的，老财家那位，想不到吧？你呀，平时别再一见人家就黑着块脸了。” 婆婆惊讶的叫到，“那烂麻子？她这么好心？我看哪，有是想打咱秋菊什么主意吧？肯定是来抢活干的。” 公爹骂道，“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人家这是给秋菊面子，要不然会给你用？你就这脾气，死不都会改，哼。” 秋菊叹道，“是啊，别这么说，人家也是好心，你还是准备下吧，还有，我跟你说，这两天要是不把秧苗插好，我接过来的订单就没时间做了，到时交不了货可是拿不到钱的哟。” 听秋菊这么一说，婆婆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道，“好啦，你说了算，嘿嘿，哎，春来，咱今年也去买点面粉来，好好的犁田插秧！对了，前些天在集市上遇到你哥了，他说要过来帮忙，你看要不去请他过来一趟？”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跟娘家人扯上关系，大哥一来，那梅子能不过来讨人情？“要说咱的人手是不够，要不请两个人吧？又不是出不起钱。” 春来说道，“我看也是，咱就请两个人过来吧，我晚上就去通知，明天一早就犁田，嘿嘿，现在有单车，我去买袋面粉来，人家包包子，咱呀包饺子吃，明天一早我就去买肉，嘿黑。” 婆婆面露难色，“现在哪里请的到人？你们也出去走了一趟，谁家有劳力是闲着的？请秋生过来干两天，你给点钱不也一样吗？” “这……”秋秋菊想了想，说道，“那好吧，等会春来有空去一趟吧，有单车也方便。” 第二天，秋生一早便来了，还提了篮玉米粉，算是送茶。文凤还特意把牛牵了过来，交代 几句要怎么喂养，婆婆很是感动，只是见文凤还是狠狠的瞪着她，又不好去先开这个口，心想，以后不再跟她作对便是。 秋生跟春来都到田里去了，集体制后，还是第一次犁田，大家都很迈力，心里自然也乐开了花。 婆婆很开心，在家里忙碌着包饺子，这么些年过来了，还是第一次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 接下来就是抱孙子了，一想到抱孙子，婆婆又犯难了，为了这事，没少操心，也不知道春来他们是怎么搞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点反应，现在两个人都能在一起了，得趁着这次机会实现自己抱孙子的愿望。 第一百六十七章 露馅 婆婆左思右想的，总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按理说，春来跟秋菊两个看起来身子都没什么毛病，要不就是秋菊身子太单薄，想想也是，嫁到自己家里好几年了，天天粗茶淡饭，还没个饱，更别说吃点什么好的，看来，是该给她补补身子了。 春来跟秋菊忙完家里的农活，便打算去趟凤鸣村，好商量下这回接过来的订单要怎么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便煮了碗鸡蛋汤，见秋菊迟迟没有起床，担心鸡蛋汤凉了，只好时不时的跑到房门口盯着。一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便端着蛋汤走了过去，“秋菊，起来了没有？赶紧开门吧，我有急事找你。” 秋菊迷迷糊糊中，对着春来叫道，“你娘来了，说不定有什么事，你赶紧去开门吧。” 春来正穿着衣服，想也没想，就把房门打开了。 婆婆端着蛋汤见春来起床了，便走进房里，很是殷勤的笑道，“秋菊，你瞧，我给你煮了碗鸡蛋汤，赶紧喝了吧。” 煮了碗蛋汤也要端到房里来？该不是又在里面下了什么药吧？秋菊慢慢睁开眼睛，叫道，“你放着吧，我等会再吃。” 婆婆笑道，“就是怕凉了，才给你端进来的，赶紧趁热喝了吧，喝完好赶路。” 秋菊打着哈欠，慢慢穿好衣服，婆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春来才回过神来，自己昨晚打的地铺还没来的及收好，这下麻烦了，秋菊也愣住了，赶紧下床来，等待着婆婆对自己的审判。 婆婆手一抖。碗里的鸡蛋汤差点洒了出来，“你们，你们这是……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你怎么一直都怀不上，原来你们根本就没……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这老命哟……” 公爹闻声赶来叫道，“你又在干什么呢？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怎么跑春来他们房间去了？” 婆婆带着哭腔骂道，“你过来看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有这样的夫妻吗？秋菊，这是你的注意吧？你进城接了点活就这么看不上我家春来了？还要他打地铺，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秋菊惊恐的看着婆婆，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露陷了，这以后该怎么办？难道自己跟这个家的缘分真的尽了吗？这两年都过来了，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要是突然要离开。那还真没地方可去。 春来愣了会，慢慢回过神来，小声说道，“娘，这不怪秋菊，都是我的主意。唉，你不知道，这两天犁田犁的都直不起腰来了。特别累，秋菊睡觉又不太老实，老是踢我，所以，我为了躲避她才要打地铺的。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有时候她也会睡地铺。你不知道，打地铺舒服，嘿嘿。” 秋菊有些感激的看春来一眼，这个时候还能把责任往自己的头上扛，看起来，也算是个男人。 公爹也呆住了，只知道他们一直没怀上，原以为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婆婆仍然嚎叫着，“鬼才信你，亏我还担心你们一大早的出门，怕你们饿了肚子，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鸡蛋都煮了，想着给秋菊补补身子，我这是白操心了，你们这是不想让我好过呀？” 春来收拾好地山的床铺，极力解释着，“娘，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真是太累了，受不了秋菊那般折腾，所以才宁愿睡地上的，其实，秋菊也挺委屈的……” “她委屈个屁！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婆婆把蛋汤重重的摆在柜子上，汤水洒出不少。 春来想了想，“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我们昨晚吵架了，所以，我才赌气睡地上的。” “吵架？”婆婆半信半疑的，这理由还说的过去，“好好的为什么吵架？” 春来摸了下后脑勺，还真没想到理由，“为什么吵架？为什么？我……” 秋菊赶紧说道，“春来他，他冤枉我，他不知道哪听来的闲言碎语，说我在外面不捡点，你说，我为了这个家，在外头拼死拼活的接点订单，他还不相信我，我能不跟他吵吗？” 婆婆惊叫道，“是这样吗？你在外头听谁说这闲话了？一定是牛蛙那挨千刀的，我就说呢，上回跑咱杏花沟来闹，在那扯那么一嗓子，肯定会引起别人的闲话，春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秋菊也是为了这个家，你说你还……” 春来赶紧回应道，“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娘，早饭煮好了没？我们吃了还得赶路呢，要早点去。” 婆婆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相信，不过，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分床睡吧？两个都是年轻人，一男一女的，再怎么样也会情不自禁呀，婆婆想着，也怪自己多虑了，“好了，出去吃饭吧，秋菊，这蛋汤趁热喝了，把身子养好些。” 秋菊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知道了，娘，我等会就喝。你们先出去吧，我还要换衣服呢。” 春来忙把房门拴好，穿好衣服看了眼秋菊，心想，自己真是窝囊透了，连媳妇都搞不定，还算个男人吗？想起之前牛蛙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心痒难耐，算起来有两年都没同床了，都不知道秋菊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样子了，真想冲上去把事情做了。 秋菊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出去吃早饭？呆会还要赶路去凤鸣村呢？” 春来喘着粗气，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秋菊惊恐的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春来把头埋在她肩膀上，脸上一阵通红，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气，紧张的说道，“我现在就要证明，我还是个男人！”说着，把秋菊一把推到了床上，身子紧紧压在她身上。 秋菊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这样压住，又是羞愧又是愤怒，使劲挣扎着，没想到，自己的贞操要败在这么个乡村匹夫手上，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一生可算是完了。 春来脸红脖子粗的，已经动手要解开秋菊身上的衣服，也许是由于太过紧张了，一粒扣子弄了半天也没解下，秋菊被弄的快要窒息了，这事情搞的，自己连喊救命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娟娟在门口使劲敲着门，大叫道，“哥，嫂子，你们还没出来呀？要吃早饭了，快点呀——” 春来被娟娟这么一搅合，完全没了劲头，只好慢慢站起身，满脸愤怒的冲出了房间。秋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坏了，对春来更是恨的不得了，这以后自己在这还能有安全感吗？在床上呆坐了会，脸上挂着泪痕，无奈的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了。 娟娟走进屋里叫道，“嫂子，你还不起来吗？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还是我哥他又欺负你了？” 秋菊心想，其实，按理说来，春来也没错，怎么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他合法的妻子，他有权利这么做。到时，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只有把真像告诉他了，管不了那么多，保住自己的贞操要紧。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冒牌货，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秋菊沉默了会，慢慢坐起身，说道，“没事，我就是眼睛有点难受，躺下就好了，走吧，吃早饭去。” 秋菊慢慢走向厨房，春来脸色看似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大口大口吃着饭，公爹忙叫道，“秋菊，来，快过来吃饭，吃了好赶路。” 春来埋头吃着饭，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概心里还气着。秋菊叹了口气，真是命运弄人，不过，也是他自己不懂珍惜，以前有个那么好的媳妇，却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了，现在自己附身过来，不能再让他们乱来，想想这也是对他的惩罚，所以，自己没什么好自责的，该自责的应该是他们母子才对。 秋菊想着，心里好受了点，坐下来端起碗吃饭。春来吃完饭后，把单车推到门口，闷声不吭的等着，坐凳子上低着头。 秋菊吃完早饭，回屋把东西收拾了下，被春来这么一搞，气氛变的很是尴尬，都不想跟他一起出门了，可要是不走的话，呆在家里，公公婆婆更难伺候，还不知道会问出来什么来。 秋菊走过去轻轻踢了脚春来坐着的凳子，小声叫道，“走吧，有什么事到路上再说。别给你爹娘听到了。” 春来站起身推着单车一句话也不说，走出了院子，秋菊提了点东西在后面跟着，尽量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婆婆看着她们两叹了口气，“我看哪，他们准是吵架了，话都不说了，准是秋菊在外面赚了点钱，就不服咱春来了，你看他们这样子，唉……” 公爹忙说道，“你就别乱想了，秋菊她不是这种人，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咱哪操的了那么的心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设想 春来推着单车走在路上，见秋菊迟迟不跟上来，只好回头硬生生的叫了声，“快上来吧？我要踩单车了。” 秋菊脸上一阵通红，心里还在想着早上发生的那一幕，觉得很是别扭，真不想理他了，只是转念一想，春来也不容易，做为一个男人，在这方面对自己算是够容忍的了，唉，怪只怪命运弄人，让自己重生到这么一个时代。 秋菊跑上去前去，跳上单车，双手拉住春来的衣服，叫道，“走吧，出发——” 春来被这么一拉着，有点喘不上气来，又不甘心去叫她别拉扯衣服，抱住自己的腰就好了，走了一段路，实在是被箍得太紧了，只好嚷道，“你这样拉扯着我的衣服，我还怎么使得上劲？快放开！” “啊？”秋菊回过神来，猛一放手，春来的单车刚好绊上一石头，单车一歪，两人从车上摔了下来。秋菊双手撑在地上，手掌上全是泥巴，还好穿着长袖，不然，手臂都得擦伤了。 春来连人带车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顾不上扶起单车，忙走过去把秋菊扶起，“你怎么样？我都说了叫你不要拉住我的衣服，你就是不听，你看，摔痛了没有啊？” 被春来双手扶住，秋菊有点紧张起来，又想起了早上的事，赶紧挣脱开春来的双手，“我没事，你不要紧吧？看看车子摔坏了没？” 春来把她扶到一边的草地上坐下，才走过去把单车扶好，“单车没事，你在这坐会就走吧。” 秋菊慢慢站起身，说道，“我没事了，走吧。别耽误了时间。快上车吧。” 春来不高兴的踩上单车，秋菊忙跳了上去，这山路本来就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便容易摔跤，这回不敢再拉扯着春来的衣服，双手抱紧了他的腰，心想，就当抱着根木头好了，别当他是个男人便是。 由于踩着单车，走的一直是大路。因此也不用担心会像上回那样迷路，只不过，走大路的话要远很多。差不多要远个两三倍的距离。 叶枫家也是刚把秧苗插完，屋里还剩好些点心，叶大嫂跟几个妇女在清理着卫生，看来早上还请人家吃了早茶。 秋菊走进院子一见这情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还没忙完呢？哎。我来帮帮忙吧？” 叶大嫂忙推让着，“这怎么可以？你们先进屋里去歇会，童儿，去把你爹找来。” 帮忙的一妇女悄声说道，“这女的就是给你家队长接活的那个吧？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咋这么能干呢？” “谁说不是呢？她旁边那个是她男人吧？这男人看起来就不咋的了。你看，灰头土脸的，哪有那媳妇那么大的本事？” 这话虽小声。但从她们开始议论秋菊起，春来就竖起耳朵在听了，心里觉得特别难受，对秋菊更是起了戒心。 一女的瞅了眼春来，赶紧说道。“哎，你小点声。别让人给听了去，这回是不是又有新的活要干呢？大嫂，你看我们田里也快忙完了，能不能分我们点？” 叶大嫂笑道：“这我也不懂呢，要是有的话当然好，呆会我帮你们问问，噢。” 秋菊也看出了春来的心思，也是，家里如果一个女人太能干了，男人就会更窝囊，唉，管不了那么多了，秋菊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发现厅堂里还摆放着些藤条，大概是上回做完藤椅后剩下的。 叶枫走回屋里见秋菊也来了，很是诧异，八成是又带来什么新的指示了，“你从省城回来了？” 秋菊拿起跟藤条，笑道，“是啊，这回又要来麻烦你了，这藤是你上回砍回来那种吧？这次又有新的任务，而且还比较艰巨，嘿嘿。” 叶枫脸上浮现一丝兴奋，这也是就说又有新的活要干了，现在正好忙完了田里，可以清闲下来，如果活多的话还能分点给村里其他人，也好让人家沾沾光，“是吗？有任务好啊，越多越好，我正愁着呢，做完这几把摇椅不知道该该干什么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们商量下吧，我这回接回来的是一百张藤椅，就你上回做的那种，你看，你们这有没这么多的藤条？” 门口那几个做事的女人已经在竖起耳朵听了，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盯着屋里看。 叶枫说道，“藤条是有啊，这都是野生的藤条，只是要上山去找……” 叶枫话没说完，一个女人便走了进来，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就见到过不少，我去给你们找好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我也见过啊，只不过在深山老林去了，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嘿嘿，只要能赚点钱都不是问题，队长，你就分点给我们干吧？” 叶枫看了眼秋菊，征求着她的意见。 秋菊点了点头，“好吧，我先跟队长商量下，你们下午来听消息吧，好不好？” 几个女人眼睛发亮，忙说道，“好好，好，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就是。” 叶枫泡了壶茶，给他们倒了杯，坐下来说道，“你瞧她们那劲头，一听到有钱赚就兴奋的跟个什么似的，秋菊，你有什么想法？” 春来一直耷拉着个脑袋坐着，闷声不吭的，好像这所有光荣的事都跟自己无关，他们聊什么自己也插不上嘴，如果那个能干的女人不是他媳妇，他也许能安心的坐着，认真的等待着人家的吩咐，只是，秋菊的出色更衬托了他的没用，春来有点坐不住了，感觉屁股都在左右摇摆着。 秋菊喝了口茶，看出了春来的不满，做为一个男人，在她面前，确实是变的有点尊严，不只是房事做不了，连赚钱也落在媳妇后面，为了让他恢复点自信，秋菊问道，“春来，你有什么想法？” 春来心里一惊，没想到还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不知道该如果回答，我，我没意见，你安排就好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秋菊嗯了声，“那我看这样好了，咱先计算下成本，然后发动大家去山上找藤条，我们按市场价收购就是，然后再把会编制藤椅的人集合到一起来，统一编制，这样的话就既能保证数量，又能保证质量，你们看呢？” 叶枫点点头，“这是个办法，不过，要按什么价格来收呢？” 秋菊笑道，“这就要看你整个工序要怎么安排了，一把藤椅大概需要多少藤条，编制一把藤椅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我们再从藤椅的价格来细化，这样就可以算出每一道工序要给多少钱了，做的多的就多给些，做的少的那就只能少拿点。” “我看这样挺好，把一件复杂的事简单化了，秋菊，你真不简单哪。”正说着，叶老伯端个茶壶走了进来。 秋菊忙起身，接着从布袋种掏出一个烟斗，交到叶老伯手上，“老伯，我这次去省城给你带了点礼物，嘿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平时看你会抽旱烟，就特意买了这个烟斗，这可以过滤些杂质，让烟味更纯正些。” 叶老伯接过烟斗笑道，“呵呵，难得你有这份心哪，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啦，好，好，你们继续聊，我干活去。” 春来心想，你给人家买了东西竟然也不告诉我？我还算是你男人吗？越想越来气，站起身硬生生的说道，“我去看看叶老伯雕伯雕刻图案。” 叶枫见春来的样子有点担心的说道，“我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呢，从进门到现在就没出声过，脸色也一直不好看，你们没事吧？不会是吵架了吧？秋菊，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然很能干，不过，你毕竟是个女人，这抛头露面的事本该男人去做的，现在却是让你在吃苦，也怪不得他会不高兴。” 叶枫故意把话说的婉转些，其实也就是说，女人不该去抛头露面的。秋菊笑道，“女人也是人，别看不起女人，将来呀，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学业上，比男人厉害的女人多了去了，甚至在科学研究上，女人也不落后于男人，你以后就知道了。” 叶枫听的稀里糊涂的，以为她在痴人说梦，“你在说什么呢？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咱还是讨论下眼前的事吧，对春来，你以后注意点就是，要顾及下他的感觉。” 秋菊心想，幸亏他没听进去，不然，自己又要解释不清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们还是先算算成本吧。” 叶枫叫道，“嗯，也好，童儿，去拿个算盘给你秋菊婶子。” 童儿很快就抱了个大算盘进来，秋菊一看傻了眼，自己会高等算术，却打不了算盘！最多就记得几句珠算口诀，还是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教的，其他的早就还给老师去了，“这，这我不会用呢，你有别的吗？计算器啥的？” 这下换叶枫摸不着头脑了，“啥？啥叫计算器？” 也对，在这个时代还没那玩意呢，秋菊笑了笑，“还是你来吧，我实在是打不了这东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窝囊 童儿抱着算盘，不解的问道，“秋菊婶子，你这么能干，连算盘都不会用？那你平时都怎么算数哪？” 秋菊尴尬的笑了笑，想自己好歹一大学生，能玩的了高等数学，竟然玩不动一个算盘？ 叶枫嗯了声，示意童儿不要这么跟客人说话，没礼貌，“童儿，你来，把算盘放好了，呆会，爹跟秋菊婶子报数，你就开始算。” 童儿搬了张小椅子过来，又搬了张木凳子，把算盘放凳子上，腰板挺直，两手放在算盘的珠子上，严正以待。 叶枫跟秋菊每商量出一组数字，童儿就飞快的拨弄着算盘，那速度不亚于计算器，像是在表演着珠算比赛，让秋菊眼都看花了。 秋菊找了个本子和笔，记录着每一道工序大概所要花的时间，还有所要涉及的材料。 数字计算好，童儿伸了个懒腰，有些得意的看着秋菊，“婶子，你看，我没算错吧？嘿嘿，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要计算的找我就是了。” 秋菊有些不解问道，“这是你在学堂学到的吗？怎么这么厉害？那速度都能赶上计算器了。” 童儿不解的问道，“啥叫计算器？有我这厉害吗？计算器有几个珠子呀？” 秋菊感觉自己又说漏嘴了，只好解释道，“计算器呀没有珠子，他就一些按键，噢，不是，我也就乱说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当然，还是你的算盘好，嘿嘿，你们老师真会教。” 叶枫点燃根烟，抽了两口，想放松下。笑道，“这些呀，都是他爷爷平时教给他的，嘿嘿，我们这有不少孩子都喜欢过来玩，我爹没什么事就教他们些珠算、三字经之类的，孩子们也喜欢。” 童儿趁机说道，“是啊，秋菊婶子，我爷爷会的东西可多了。不过，就是赚钱没你厉害，嘿嘿。” 叶枫笑道。“小孩子懂什么？还不快出去玩，秋菊，你别介意，他呀，大概是这段时间看多了我们干活。心里竟然也想着钱了。” 看来，大家的思路都慢慢开阔了，连一个孩子都知道要赚钱了，秋菊笑道，“这也没什么，等童儿长大了就可以去赚钱了。嘿嘿。” 把数字算好，把每道工序都计划好，已经是到了吃午饭时间了。春来还是显得很别扭，不怎么说话，秋菊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本来就不太关注春来，所以。也并没有察觉春来的心思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午饭时间刚过去，那几个女人就来听信了。在屋里嚷嚷着，生怕自己分不到点活干。一见到秋菊便问道，“我们都是过来听信的，你们商量好了没？” “是啊，大妹子，你有什么活要干的吩咐我们就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秋菊点了点头，从屋里拿出一根藤条来，笑道，“你们都看好了？我现在需要这种藤，你们能不能找到？要跟这一模一样的。” 一个女人走上前去摸了下，“这我知道啊，就是比较远，不过，应该没问题的，你要多少？” 秋菊看了眼叶枫，“具体的你们问他就好了，至于什么价格，我们都讨论好了，决不会亏待你们的。” 几个女人马上就来了兴趣，“没问题，我回去收拾下，等会就上山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有几个伙伴，干起来也带劲。” 两天后，大家都交过来大把的藤条，而且质量也好，不过，几天后，交过来的就少些了，还掺了些别的质地的藤条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很难找了，还是她们心太急了。 秋菊把每个人送过来的藤条都检查了下，把那些不合格的挑了出来，“这些你们都带回去吧，我早就说过了，不符合要求的不会收。” 一个妇女瞪大了双眼，她大概没想到要求真会这么严，有些恼怒了，“啥？我们辛辛苦苦的找了一整天，你说不要就不要？那你干嘛还要叫我们去找呢？队长，你给说说。” 叶枫也有些为难，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得罪，“这，秋菊，你看？” 秋菊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不符合要求的不收，这样吧，以后这种不合格都别再送过来了，其他人跟我进屋把账结了。”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眼见着人家收了钱，那些不合格的藤条只好带了回去，临走还不忘了交代，“那我们改天再上山去找，要是更那些一样的可不能不给钱哪。” 秋菊笑道，“那当然，我这还大量需求呢。” 送走了乡亲们，秋菊也有些发愁了，“我看这山上的藤条大概也比较难找了，要想保证质量的话，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叶枫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找不到，只是要往林子深处走，大家恐怕会有点忌讳，林子深处还是有很多的，这样吧，明天我亲自带人过去找。” “也好。”秋菊看着春来问道，“这藤椅你学的怎么样了？会做了不？” 春来这几天都挺郁闷，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说他是靠着媳妇吃软饭，自己做为一个男人这也太窝囊了，因此，没好气的应道，“会了，怎么啦？这又不是很难，哼，以为别人什么都不懂似的。” 秋菊叹了口气，一个家里如果女人太能干了，男人自然就会有自卑感，因此安慰道，“会了就好，你也别怄气了，没有人说你什么，我看这样好了，叶大哥，你现在还要踩藤条，到时怕时间会来不及，我们把这些藤条带回杏花沟去，我找几个人过来跟春来学学，我们先把找回来的这些藤条做了。” 叶枫担心时间上来不及，听秋菊这么一说正好，“嗯，我正愁呢，这办法好，这样吧，吃完中饭我开拖拉机把你们送回去，明天我再带他们去找藤条，找好后再去找你商量看要怎么安排。” 在这方面，叶枫还是挺大度的，秋菊感觉这个合作伙伴不错，“嗯，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吧。” 回到杏花沟时，已是傍晚了，家里仍然围了不少人上来，美云刚好从供销社回来，单车往地上一扔便跑了过去，她挤在最前面，嚷道，“这些不是藤条吗？秋菊，是要做藤椅吗？这么多的藤条，你家春来跟老李叔能忙的过来不？” 婆婆脸上乐开了花，生怕美云又来分一杯羹，赶紧说道，“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有钱赚就还怕忙不过来？” 美云摸着那些藤条，心里有些着急，这藤都运回来了，那自己岂不是帮不上了？“这藤都是凤鸣村那深山老林的吧？咱这好像没这么好的藤呢？哎，秋菊，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秋菊把藤条放厅堂里摆好，笑道，“这些呀？都是凤鸣村的人找的，找了好几天呢，放心吧，有好处少不了你的。” 美云松了口气，“那好，你说的噢，是要做藤椅吗？要不然我拿些回去给我家栓子他爹编吧？” 秋菊把东西放好，坐椅子上喘了口气，“这样吧，我还要想想，你们都先回去，明天来听信吧，好不好？” 那不等于没说吗？美云心里一急，说道，“秋菊，你可要说好了，明天来听什么信？这藤条咱这是没地找的，你该不会要我们自己去找来做吧？” 秋菊笑道，“这我知道，放心吧，明天早上过来，不会让你吃亏的。” 等她们走后，秋菊好好筹划了下，打算弄一个正规点的模式，春来还是绷着张脸，老大的不高兴。 婆婆乐呵呵的，见春来闷声不吭的，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了？秋菊接了这么多活回来干，你还不高兴？咱杏花沟就数你的媳妇最能干，瞧你那模样，像什么？” 春来心里正郁闷着，赌气说道，“娘，我看，我还是回煤矿去好了，我不想沾她的光，我在煤矿虽然累点，至少心里舒坦。” 春来的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婆婆赶紧问道，“你怎么就不舒坦了？是不是谁说你什么了？还是秋菊说你了？秋菊，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春来靠在椅背上坐着，沉默不语，秋菊站起身安慰道，“你别太敏感了，没有人说你什么，你说咱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谁做多点或是做少点不都一样？你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呢？” 婆婆忙陪笑道，“是啊，春来，秋菊说的有道理，你就别认死理了，都是为了这个家，再说了，你都已经跟煤矿辞掉了，还能再回去吗？就别想那么多了，我看你在家里做这些挺好，干活轻松，钱又挣的多。” 公爹沉默了会说道，“是啊，春来，秋菊是挺能干的，人家说说又怎么了？你有这么好的媳妇，别人羡慕着呢。” 春来苦笑了声，心里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孤寂感，秋菊是越来越能干了，可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了，现在最多也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感觉秋菊已经不属于这个家，更不会属于他了。他甚至觉得，秋菊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家，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好了，别想东想西的，还是好好准备下明天的事吧。” 秋菊说着站起身往院子中走去，想把院子收拾下，看要怎么安排那些人。 第一百七十章 手工作坊 第二天一早，美云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在院子大叫道，“秋菊，嘿嘿，我来了，你有什么活吩咐我就好了。” 婆婆端出盆鸡食，指了指了秋菊的房间，“还没起床呢，你怎么这么早？” 美云有些失望，往屋里瞧了眼，一见到满屋的藤条，又来了精神，“这秋菊也是，睡这么晚？哎，我不是趁早吗？等会还要去供销社呢，婶子，有什么活需要帮忙的不？要不，我来帮你喂*？” 婆婆赶紧把手撤走，“哎呀，这可使不得，你还是先搁这坐会吧，哪能让你干活呢？” 美云哪里坐的住，站起身在院子中来回踱着，一会又走到厅堂去摸着那些藤条，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漫天飞舞的钞票。 美云对藤椅的热度让婆婆很有些不满，心想，还好昨晚上已经了解了秋菊的全盘计划，而且跟她说好了，要留两个名额给自己娘家那边的亲戚。 秋菊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哟，美云婶子，这么早就来了？哎，就你一个呢？” 美云忙笑道，“是啊，我最早了，你可得多分我点，他们都还没来呢……” “秋菊起来了，我们都来听消息了呢。”美云正说着，花婶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秋菊定睛一看，竟然是文凤，还有一个是书记夫人桂玉！ 婆婆也吃了一惊，“他，他桂玉婶子？你，你也这么早……” 桂玉有些淡然，笑道，“我听说秋菊接了些活回来干，所以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点。现在农活也忙的差不多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 婆婆很快便回过神来，现在春来已经不在煤矿了，不需要再拍你马屁，也不需要再跟你太过客气，因此说道，“是这样，那进屋坐会吧，你瞧。我还很多活要干呢。” 美云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消失了，自己白赶早了，还别文凤那大大的身板挡在了后面。 秋菊算了算。她们一起有四个，婆婆娘家那边有两个，加上春来跟公爹，人数完全够了，笑道。“你们都来了？那好，我现在说一下我的想法吧，你们也看到了，这厅堂里的藤条都是从凤鸣村的深山老林中找来的，为了保证藤椅的质量，我现在换了一种做法。我打算让你们都到我这来做，这有现成的藤条，也有现成的师傅。春来已经学会了怎么编制，你们按照他的程序来就好……” 到这来做？文凤首先响应，“没问题，我现在活也不多，我可以过来。只是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还有中午要有时间回去做饭给我那小子吃就好了。嘿嘿。” 桂玉也应道，“我也没问题。” 美云跟花婶对视了下，她们一直都是在自己家里做的，现在要转移阵地，还真有点不适应，更何况不是她们自己做，得让自己家的男人来做，只是，不接的话，就要被别人抢了，还有多少人在排着队等着呢。 秋菊道，“我都想好了， 早上八点半过来，中午做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半再来，做到晚上五点半，好了，你们考虑下吧，考虑好了愿意做的再来告诉我。” 时间上安排还挺科学的，美云赶紧说道，“不用考虑了，就按你说的吧，我没意见，我回头就去告诉我家栓子他爹，只不过，我们家的男人跟桂玉她们，我是说她们是女人，干的活不一样呢，这……” 秋菊道，“这你放心，我都计算好了，按件付钱的，做的多的当然就赚的多些，做的少的，就少赚点了。” 美云松了口气，“这挺好，哎，秋菊，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办法很好呢，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文凤不屑的说道，“你要能想的到，你不也可以去接活干了？你以为自己是秋菊呢？” 见大家都没意见，秋菊接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今天第一天，就晚点过来，咱九点再开始吧。” 八点一过，大家就都赶过来了，文凤跟桂玉走在最前面，美云去了供销社，让栓子他爹过来的，花婶也在家忙家务，让她家老梁过来做。连婆婆娘家那两个亲戚也都赶了过来，一个大姑婆，一个表舅妈，也就原来做过花篮那两人。 秋菊把大家召集到厅堂里，先是泡了壶茶，让婆婆端了些花生、瓜子出来，让大家先轻松下。 文凤嗑着瓜子，着急忙慌的问道，“秋菊，我们都过来了，你就安排事情做吧？这样干坐着着急呀。” 秋菊笑道，“你急什么？先休息会，轻松下大脑吧，等会有的你忙了。” 老梁喝了口茶，对春来赞道，“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师傅了，嘿嘿，等会要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是啊，春来，你看，你媳妇那么能干，你也不赖啊，这叫夫妻同心，嘿嘿。” 婆婆娘家的亲戚更是一个劲的讨好，“你看，你儿子媳妇都这么有出息，你们老两口就等着享福吧。” 婆婆见春来也派上了用场，心里自然是好受了很多，“我呀，就靠着孩子们有出息，过点好日子，嘿嘿，我家春来那不是我说的，他要做起事来，准能做的好好的。” 春来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快九点了，要不，咱开始吧？” 婆婆忙笑道，“哎，对对，你们忙，你们忙，我呀，上地里去摘点菜回来。” 春来当起了师傅，心情好受了些，总算是能在大家面前抬起头来了，干活的劲头也高，在那指导着大家要怎么做。 秋菊满意的看着屋里的人，这可是她请的第一批工人，咋一看去，也算的上是一个小手工作坊了。也不知道金总在县城的工厂进度怎么样了，要就做好了，自己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文凤编制着藤椅，总想找点话题来跟秋菊聊聊天，她在这屋里是属于身份比较尴尬的人，之前还跟这家人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现在却要坐在人家家里端人家的饭碗，这种滋味还真有点不好受，只是，一切都为了钱，没办法。 桂玉笑道，“文凤，你家玉田都当上一建的经理了，你还那么勤快做什么？坐在家里享享福多好？” 文凤回应道，“桂玉婶，你家还一个书记一个村长呢，你不也在这，嘿嘿。” “哎，你家玉田现在在忙什么呢？好今年都没怎么回家呢？” 文凤叹了口气，“他呀，忙着呢，今年就前几天插秧的时候回来过，把农活忙完又跑回县城去了。” 老梁开玩笑的说道，“那你可得看紧点，现在玉田可不比以前了，一建的经理了，牛着呢，别让外面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妞给勾搭了去，那你就吃大亏了。” 文凤啐了口，“我呸，他有这人还没这胆，也不看看我什么人？他敢吗？我一只手就能把他连人提起，哼。”其实，也在警告其他人，别再嚼舌根了，否则，把你们连人提起！ 桂玉小声附和道，“那可说不准，你家玉田人长的那么精神，现在又有权有势的，多招人眼？他可是在城里呢，你还是小心点好。” 秋菊坐一旁听着，心想，这手工作坊成了她们扯闲话的地方了？现在矛头都直接指向了文凤，别说着说着吵起来就麻烦了，集体出工的时候，可天天都这样的，先是开句玩笑，然后越说越远，接着就吵架。 文凤已经有点火了，她本来就缺乏自信，生的牛高马大，还满脸的麻子，她家玉田虽说以前成分不好，也算是一表人才，又比她小几岁，要真是在外面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勾搭，也说不好会变心，心情越来越不好，“你们都扯哪去了？我家玉田好着呢，就是有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摆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哼！” 其他人开始笑了起来，桂玉冷笑了声，“我是好心提醒你，现在城里的女人坏着呢，专门勾搭人家的男人，从男人那里捞钱，你家玉田赚的钱都放你那了吗？你呀，要学着点，至少要把他的钱管住，只要管住了钱，就是有女人找他，他也没钱给人家不是？” 文凤一听，也在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玉田的钱从来不给自己保管，每个月也就给点生活费，回头得跟他说清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这说的还有点道理，等他回来我跟他商量下，哎，桂玉婶，你们家也这样吗？书记的钱都给你？还有老梁叔，你的钱都交给花婶？” 桂玉跟老梁互相对视了下，他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两个人的立场不同，当然不能相提并论，桂玉因此扯开话题，笑道，“你呀，等有空的时候还是得多去去县城，跟你家玉田多聚聚，这样才能不让他犯错误，嘿嘿。” 文凤想想也对，“哎呀，他现在哪有那时间理我？在建个工厂呢，哎，秋菊，就那啥金厂长的，给你活干的那个。” 秋菊赶紧说道，“你是说，金总的工厂是你家玉田在建？哎，现在建的怎么样了？” 文凤笑道，“我也不知道呢，回头我帮你问问，噢，等工厂建好了，你是不是要过去上班呀？” 秋菊点了点头，说道，“应该会的吧，现在还不知道呢，我只是想了解下进度，哪天有空我再过去看看吧。” 秋菊正想着，花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在门口神神秘秘的小声叫道，“秋菊，秋菊，快过来下，大件事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消息 秋菊走到门口，见花婶神神秘秘的，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鬼子进村了？”… 花婶忙把秋菊拉到一旁，凑到耳边小声嘀咕道，“哎呀，大件事了，秋菊，你猜我刚刚在村口遇到谁了？罗志军——他正在打听你住哪，秋菊，你看春来他们都在家呢，你赶紧想办法把他打发了吧？我一见是他就赶紧过来给你透个信，让你好有个准备……” 唉，原来是这事，看来，花婶对那小媳妇的过去还有些了解，不过，真是难得，像她那样的大嘴巴，竟然能把这样的事情也捂得这么严实，连春来他们都没告诉。 瞧着花婶那一脸的惊慌失措，还以为真有什么大事呢，秋菊松了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个人来找我这很正常呀，他到哪了？要不我去看看去？” 花婶喘了口气，难不成自己这大老远的跑过来找她，她还没当回事，“秋菊，我说你这脑袋是不是锈了？罗志军，他可是你以前的那什么……就算不是你以前的那什么，一个大男人过来找人家的媳妇，这也是不合乎规矩的呀，你还能当没这回事？我都听说了，他现在还没谈对象，而且还在外头赚了点钱……” 秋菊笑道，“只要你不当一回事，那就没什么事，知道了不？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花婶张着大嘴巴，很是不解，“你傻呀？他，你真不怕你婆婆他们看到？要是换成以前，你又得遭到春来的拳头了，我真是看不懂。哟，来了。来了，他竟然，竟然真找到这来了，秋菊，你赶紧躲躲吧？” “我躲什么呀？他又不是小鬼子，走吧，说不定人家是过来让你赚钱的呢。”秋菊说着，朝着罗志军走过去，“你怎么到这来了？” 罗志军放下单车，擦了把汗。“这还真不好找，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哎。你们都在家呢？家里好像来了不少人呀？” 秋菊笑道，“是啊，都是我请的工人，做藤椅的，嘿嘿。 屋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直盯着他们看，婆婆更是眼睛睁得老大，春来默不作声的坐着，他认出了这人就是人民公社餐厅那老板，上回在那吃饭，见他对秋菊那态度。就对他有点看不顺眼了，竟然还找到家里来，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罗志军倒是不客气。径直走进屋里，还好，除了花婶跟她老公老梁，屋里并没有人知道罗志军的来历。 罗志军走进屋里跟大家打着招呼，“你们都在忙呢？哟。瞧这满屋的藤条，够忙的了。嘿嘿，秋菊，你真不简单呀，还请起工人了。” 春来压住内心的怒火，站起身不高兴的说道，“你有事吗？罗老板？”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反正他对春来也没有好感，一想起秋菊在婆家受的苦，他就来气，因此也没好气的说道，“我呀，就过来跟秋菊说件事，你们忙，不用管我，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婆婆忙走到秋菊身旁问道，“这人谁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你怎么会认识他？” 秋菊笑道，“他呀？噢，我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娘家那条村里的，叫罗志军，就住我家附近，现在县城开了家餐馆。” 罗志军忙说道，“是啊，是啊，你们要是去了县城，可以到我店里来吃饭，我不收大家的钱。” 一听到有白食吃，文凤马上来了兴趣，“大兄弟，你那店在哪呢？嫂子我经常去城里，到时真去你那，你别说话不算话哟。” 罗志军笑道，“放心吧，我那店呀就在百货大楼附近，你到那一打听就知道了，那就我一家餐馆，嘿嘿。” 栓子他爹不明来由，忙赞道，“哟， 小小年纪就开餐馆当老板了，真是有本事啊，不简单，不简单。” 春来有些火了，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罗志军没理他，转身跟秋菊说道，“我那战友来电话了，说是你带过去的茶叶领导批了，现在要订货呢。” 秋菊兴奋的叫道，“真的？听到没？咱的茶叶有销路了，嘿嘿，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呀，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他有没说要多少？” 一听说茶叶有了销路，大家都很兴奋，婆婆更是乐开了花，现在秋菊本来就是做大事的人，这人家做的都是正事，是来传递消息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误会的，对罗志军到这来的目的也不再追究了。 罗志军拉过张椅子坐下，婆婆赶紧端了杯茶过来，“来，喝口茶，赶了这么远的山路，累坏了吧？” 看着大家高兴的劲，春来真想冲上去把罗志军赶出去，凭男人的直觉，他能感觉到罗志军对秋菊心怀不轨，只是还不知道他们过去的那段故事而已。 罗志军慢慢喝着茶，边说道，“我那战友说了，暂时应该每种要一百斤吧，秋菊，你安排下，看把乡亲们手中的收点过来，一星期后运到县城，放我那就好了，人家要过来运货，不过，质量一定要保证哦。” 花婶回过神来，兴奋的叫道，“秋菊，我马上回家去把我家那茶叶拿过来，哎，有没说给多少钱啊？”完全没了刚刚看到罗志军时的那种警惕。 秋菊笑道，“我办的事钱还会少吗？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跟我吃过亏？放心吧，价格方面会让你们满意的。” 文凤有点着急了，“哎，秋菊，你们收这茶叶收几天呀？我要不要现在去拿？” 罗志军笑道，“你急什么？我不说了一个星期后才过来装货吗？你呀，还是先好好把藤椅编制好吧。” “那我就放心了。”文凤听到是城里来的，心里不免有种亲切感，她家玉田也在城里，这叫同为城里人，“哎，大兄弟，你那店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呀？我呀等做完秋菊交代的这些事，真要去一趟，嘿，我家男人也在城里。” 罗志军正想找点话题跟秋菊好好聊聊，听到文凤的话只好敷衍了句，“我那店子什么菜都有，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桂玉笑道，“文凤，你是想跟你家玉田去下馆子呀？” 文凤满脸堆笑，对下馆子充满了幻想。 罗志军喝完茶，对秋菊说道，“要不咱出去说吧？免得在这打扰大家干活，我还有些细节方面的东西需要跟你交代下。” 见大家都盯着她看，秋菊有些犹豫，婆婆心想，反正是谈生意上的事，在这人多嘴杂的，是不好商量事情，况且，价格方面给到别人的时候还得压缩点，不能把什么都暴露出来，因此很是理解的说道，“去吧，这里人多，你们就到外面去说好了。” 桂玉马上就明白了秋菊婆婆的意图，冷笑了声，小声嘀咕道，“是怕我们听到多少钱一斤吧？还藏着掖着的，只要不赚太多，我们也无话可说呀。” 文凤用手撞了撞桂花的手臂，“你说，秋菊会不会再从里面捞一把呀？那分到我们不就没多少了？” 桂玉白了她一眼，尽量压低声音，凑到文凤耳边说道，“那有什么办法？路子是人家找的，你有本事你也去找条路子呀，哼，不过，茶叶的价格我多少了解点，只要不给的太低就好，要是太低了，我还不卖呢。” 秋菊跟罗志军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春来把手中正编制着的藤椅往地上一扔，站起身跟出了门口，这动作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屋里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大家才意识到，他是吃醋了，都眼巴巴的盯着他看，想看热闹，却又怕耽误了手中的事，干活的劲头也减轻了不少，只要公爹咳嗽了几声，接着干活。 婆婆赶紧跟了上去，“你干什么呢？秋菊跟人家在谈正事，你跟着瞎搅和啥呢？你有什么不满的？” 春来气呼呼的，压住内心的怒火，“娘，你也由着她吗？跟着一个大男人出去，这像什么话？” 婆婆往屋里望了一眼，“你瞎说什么呢？秋菊不过是跟人家在院子中说说话，她要谈那啥价格，能当着这么人的面谈吗？我们不得从中赚点？难道白给别人牵线呀？你不懂就别乱来，屋里还坐着这么多人呢，别让人家笑话。” 秋菊站在院子中，见春来发了脾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婆婆赶紧走过去陪笑道，“你别理他，他就那臭脾气，回头我说说他，噢，你们谈正事要紧。” 罗志军早就看不惯春来，正想找机会修理他，因此，站院子中冷眼看着春来，就等着他冲出来，好教训教训他。秋菊看出了罗志军的不满，小声说道，“你想干什么呢？这是我家，你别乱来啊，以后我还要在这生存呢。” 罗志军怒道，“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找揍他了，你瞧瞧他那什么德性，他应该不会事后再找你麻烦吧？” “不会，你就别操这心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罗志军叹了口气，“我看别在这站着了，咱出去走走吧，在这我心里憋的慌，哎，婶子，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你也一起去吧？这人多不方便说事。” 秋菊心里一惊，自己再怎么样还是春来的老婆呢，怎么能跟一个大男人出去走走？忙说道，“你在说什么呢？谁说要跟你出去走走了？” 春来也挥起了拳头，“你说什么？还要出去走走？你当我是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吃醋 婆婆见春来那样，又看了看罗志军，叹道，“算了，就在这说吧，春来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春来满脸委屈，捂住嘴巴小声说道，“娘，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她们早就……” 秋菊跟罗志军瞪大了眼睛，难道春来早就知道了？也难怪他会这么冲动，秋菊心里好一阵害怕，罗志军也愣住了，生怕会因为自己让秋菊受到折磨。好在话是在院子中说的，里面编制着藤椅的人并没听到，还不至于让人说了闲话去。 婆婆惊讶的问道，“你说啥？他们怎么了？” 春来停了停，怒火消退了些，“他们，他们早就，早就，认识了，而且还很熟悉，秋菊上回去城里送竹篮的时候，就是去到他店子吃的饭。”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松了口气，婆婆笑道，“嘿，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到了县城找个店子吃饭这有啥？再说了，秋菊跟那啥罗同志，人家不是邻居吗？春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秋菊自己也搞不清楚，春来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唉，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茶叶销出去再说，反正，自己本来就对春来没感觉，也不在乎他怎么想。 花婶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把自家的茶叶用麻袋装好提了过来，见秋菊她们都站院子中，春来还满面愁容的，心里有点发怵，要是事情被揭穿了，那自己的茶叶恐怕都卖不出去，这可是影响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忙问道，“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呢？春来，你不好好编制藤椅。跑出来干嘛？” 春来没出声，气呼呼的跑回屋里去了，婆婆见到花婶的大麻袋，生怕吃了亏，赶紧说道，“秋菊，你那茶叶收多少钱一斤，你都想好了？可不能自己垫出钱来给人家呀？” 秋菊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茶叶是论斤卖的，自己在杏花沟还没见过称呢。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们刚刚都商量好了，只是，花婶，我家没有称呢，我怎么给你称茶叶呀？” 花婶放下茶叶。心里的劲一下减退了一半个，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她把杏花沟所有人都翻出来想了遍，突然眼前一亮，对着里屋叫道，“桂玉，你家不是有把称吗？我记得那时公社分农具时。拿，噢不是，分到你家去了。” 桂玉那杆称是称人家不注意顺手拿走的。没想到还是被花婶发现了，很有些不自在，自己一世英名怕是要让花婶给抹上点黑了，“我啊？我，我好像不记得了。有吗？这……” 文凤赶紧说道，“有啊。你忘了，还是你亲手拿走的呢。” 桂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也对，那时公社本来就没多少东西，自己就是顺走一根针一根线，怕是也会被人盯着，“噢，那可能是吧，我得回去找找，不一定能找的到呢。” 花婶着急的说道，“那你可得找到了，不然，我们怎么卖茶叶呀？秋菊，你看我这茶叶？” 秋菊打开看了看，又捞起一把放鼻子上闻了闻，“花婶，你这茶叶是不是几种合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按差的那种价格算给你。” “什么？这，我不是吃大亏了？要不，我把好茶选出来？我这大部分都是新茶，老茶很少的，不信你看……” 花婶吃了一惊，她从来没卖过茶叶，不知道茶叶还分好坏的，只知道摘下来后就炒干了，然后用麻袋装起来保存好，秋菊心想，杏花沟的人都没卖过茶叶，大概很多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这还真是个问题。 罗志军也抓起把茶叶看了会，“你这是和在一起的，你看，大的小的，老的嫩的都有，我看还是回去选一下吧，不然，恐怕人家不会收货，这就不是按差的那种价格来就可以了的。” 花婶犯糊涂了，“这得选到什么时候？秋菊，你怎么不早说呀？你看，我这辈子都得跟这茶叶干上了，唉。” 秋菊也犯难了，“花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从来不知道茶叶可以这么和在一起的，人家都是新茶叶老茶叶分开放，老的和嫩的也分开放，你，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放，还有，你们摘茶叶的时候，有问过我吗？还是有说过你们摘的茶叶是卖给我的呢？” 花婶一下无言以对，自己确实没问过，“这还要问吗？你都在摘茶叶了，我们还不得跟着去？咱杏花沟的人什么时候对茶叶这么有劲过？” 老梁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出来说道，“你呀，这怨不得秋菊，还是拿回去重新选好了，把茶叶分出来再拿过来给她，赶紧回去吧。” 花婶摇头叹气着，有气无力的把茶叶拿在手上，却又站在原地，舍不得动一动。 文凤拍拍胸脯笑道，“幸亏我还没来的及这么放，嘿嘿，也不对，我呀，当时找不到这么大的麻袋，只好分开了放，没想到正称了意，嘿嘿。” 栓子他爹有点坐不住了，“我家的也跟老梁家差不多，看来，晚上有的选了。” 桂玉默不作声着，白了眼文凤，心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卖茶叶，所以，也没去吃那苦头，现在家里就够自己喝的，眼看着别人都要赚钱了，自己只有眼红的份，还要把自家的称贡献出来给他们用，想想就觉得吃亏，见他们茶叶都不懂的分开放，还要回去费神选过，心里算是得到了点安慰。 罗志军好不容易来一趟杏花沟，总想跟秋菊单独相处一会，又担心婆家人会为难她，犹豫着说道，“要不，咱出去走走吧？顺便溜达下，看有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在这方面，罗志军也算是跟自己趣味相投，一心就想着能否发现什么商机，好趁机赚一笔，出去找找灵感也好，只是担心春来又来气，因此说道，“我去跟我婆婆说一下吧，你等会。” 秋菊走到婆婆身旁耳语了番，婆婆眉开眼笑的说道，“去吧，去吧，到处去看看，早点回来就是，我做这位罗兄弟的饭，噢。” 见秋菊婆婆那幸福的样，花婶摇头叹气着，心里骂道，头上都扣满死盆子了，还在那穷乐呵，将来有你罪受的。 秋菊拉了花婶一把，“你还不回去选茶叶？站在这等饭吃呢？” 花婶扛着袋茶叶有气无力的跟他们身后，心里总有些不甘心，“秋菊，你们这是去哪呢？我这茶叶不选好不？你也知道，这都是细活，我哪有那功夫呀？” 秋菊回头把手搭在花婶肩膀上，很是亲热的说道，“也好啊，那就别卖了，留着你自己家喝，好了，花婶，不就选一下吗？能有多难？我又没说不收你的。” 花婶叹了口气，总觉得心里给秋菊她们藏着个秘密憋的很难受，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而从秋菊的样子看，她好像对自己了解她的过去并不在意，一点也不顾忌，“秋菊，你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就不怕春来乱想吗？不是婶子爱说话，你们这样子，真让人不得不往歪处想哪，你瞧你婆婆刚刚那得意的劲，你就忍心吗？” 秋菊也有些不高兴了，对自己来说，也跟别人一样，并不熟悉那小媳妇跟罗志军之前的感情，可以说罗志军只是她生意上的一个伙伴，平时能给她传递些信息而已，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花婶，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不往歪处想，就没有人会往歪处想，罗志军他只是给我们找了条卖茶叶的路子，让我们的茶叶有地方销出去，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我就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了？” 花婶想想也是，也许人家并不是那意思，反而是自己想歪了，“不过，我看那小子对你好像还不死心呢，你可要提防着点哪，咱是女人，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知道不？” 秋菊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为我着想。哎，你赶紧回去吧，我们呀到处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法子呢，是不？” 又在撵我了，嫌我碍事是不？哼，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关我屁事，由得你去好了，到时，真整出什么事情来有你好看的，花婶小声啐了口，扛着麻袋往家里走去，又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他们一眼，一男一女的走在田横小路上，这样的事在农村来说，还是挺能引起人家注意的。 罗志军笑道，“这女人还挺爱管闲事的嘛，不过，你真不怕人家说闲话吗？你现在可是跟自己的旧情人单独走在一起呢。” 罗志军这么一说，秋菊也有些脸红了，紧张的说道，“你要真这么想，那就回去好了，免得被人家误会，那我就名节不保了。” 罗志军赶紧说道，“你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跟你开玩笑的，哎，我有点好奇，你刚刚跟你婆婆低声细语的，说了些什么啊？她这么开心，还眉开眼笑的答应你跟我出去走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头 秋菊扑哧一笑道，“哪有说什么？春来他娘现在也是钻钱眼里了，只要是跟赚钱有关的，她都乐呵，春来老看你不顺眼，要是呆在家里，你不怕他揍你吗？” 一听说“揍”这个字眼，罗志军便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他要真这样最好，我正好教训教训他，好为你出口气，你以前在他家挨过多少拳头，我就还他多少，我看他有多能耐！” 也对，罗志军可是在部队练过的，不过，这事跟自己也扯不上多大关系，至少，自从自己附身在那小媳妇身上后，他们基本上没再动过拳头了，“其实，要说起来，现在春来他们也改变了不少，很少再动武了，当然，我能理解你想为我出头的心情，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千万别来真的就是。” 罗志军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好像很少叫你婆婆呢？每次提她都是说春来他娘，看来，你跟他们家并没什么感情哪？”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嘛，秋菊心想，我又不是她们家的人，当然跟你也扯不上关系，只不过莫名其妙的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而已，“你说我婆婆？我不太习惯叫她，也叫不出口。” 山脚下的学堂里传出了朗读课文的声音，罗志军忍不住走了过去，“看到这学堂，我就想起咱小时候了，你爹不让你上学，你就在躲在窗户外听课，有一次还被老王家的狗子奚落了一翻，还记得不？那次我差点把他鼻子都打歪了，后来，我也被我爹打的屁股开花，嘿嘿，还是你找了些杂草说是草药，给我敷在屁股上……” 还有这事？看起来他们两真的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是被老韩那老糊涂给害的，秋菊叹了口气，有点心酸，从小就这么好的感情，硬是给拆散了，那小媳妇也够可怜的，现在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回来了，自己却又见不到了，这也许就是命运弄人吧？ “你在想什么呢？哟。这树叶掉的……”罗志军叫道，接着轻轻拍打了下秋菊肩膀上落着的一片树叶。 秋菊心里一阵慌乱，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这么关心自己。学堂里朗读课文的声音停了下来，孩子们都走到门口来玩耍，陆大山也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走到门口来透透气。 罗志军看着学堂深有感触的说道：“你看着学堂够旧的，这么多孩子在里面呢。要是下大雨的话，还真担心安全问题。”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嗯，那倒是，其实，我都想过了。等我将来赚了钱，有那个能力的时候，我一定为村里办一所小学。让孩子们都能开开心心的上学。” 罗志军有些吃惊的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想法啊，真是让我佩服，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哎。那不是陆大山吗？你嫂子的弟弟？” 陆大山也看到了秋菊她们，长大嘴巴很是吃惊。从他姐姐梅子那里早就了解了秋菊的一切，特别是上回梅子跟老韩在罗志军的餐馆吃完饭回去后，更是把罗志军重新列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罗志军愣了愣笑着走朝他们走过去，“你们？怎么一起？到这来了？” 秋菊笑道，“是啊，出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陆老师，下课了？” 见秋菊气色镇定，一点也不紧张，陆大山倒是显得有些紧张了，“秋菊，你还是小心点呀，你们这样走在路上，不怕你婆家人看到吗？你跟他以前可是……” 罗志军哼了声，“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走吧，秋菊，咱到那边去看看。” 陆大山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叫道，“哎，罗兄弟，等等，我，我有件事想想问问你，是这样的，上回听我姐说，你在县城开了家饭店，规模还挺大的，就是，就是……”陆大山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你那缺人不？我，秋菊，你也知道，我媳妇她现在呆在家中，孩子也断奶了，想出去找点活干，嘿嘿。” 兰子？她还真会钻空子！ 一听到这名字，秋菊就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般难受，“你，你什么意思？你媳妇？” 陆大山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想问问，罗兄弟，你，你那餐馆要请人不？我媳妇想去找点活干，唉，你看，咱都是实在的亲戚，是不？” 罗志军看了眼秋菊，发现她并不是很乐意，因此说道，“我那现在基本都不缺人，再看看吧，等需要请人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陆大山的想法被人一口回绝了，感觉心里很不自在，“噢，是这样啊？那就以后再说好了，哎，罗兄弟，你怎么会到杏花沟来了？不会是专程来找秋菊的吧？” 罗志军笑道：“我就是专程来找秋菊的，有事要找她商量。” 什么？竟然还敢毫无顾忌的说出来！陆大山吃惊不小，他怎么也想不到，秋菊这么老实的女人会在婆家人的眼皮底下跟自己的旧情人明目张胆的走在村里！“秋菊，这，你家春来不会有意见吗？这，你们是不是太招摇了点，我是说，还是要遮掩下，这种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秋菊一听也急了，这不是败坏自己名声吗？“你想哪去了？亏你还是老师，怎么会往那方面去想？罗志军他是来我们杏花沟收茶叶的！” “收茶叶？”陆大山又兴奋起来，总算是给大家带来了点利益，自己家里也还堆了袋茶叶呢，“那，收的多不？我回去让我姐，噢，让韩大叔也把茶叶送过来，嘿嘿，这下好了，哎，你们收到什么时候呀……” 一见这见钱眼开的模样，秋菊便不想理他，罗志军心想，怎么也秋菊娘家的亲戚，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反正，收谁的也是收，“这倒也不是那么着急，放心吧，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当然，也不能太拖了，数量收够了就不收了，所以，你还是要抓紧点。” 秋菊想起花婶家的茶叶于是提醒了句，“嫩茶跟老茶是要分开放的，不能和在一起，不然我不收的噢。” 陆大山满口答应，“这不用你说，嘿嘿，只有你们杏花沟的人才会把所有茶叶和在一起的。” “什么？”秋菊吃惊不小，“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杏花沟的人才会这么做？你们都不会吗？” 陆大山笑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大概是以前有过什么事，所以就流传下来了呗，唉，我也说不清楚，哎，秋菊，你可是杏花沟的媳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呀，这你也不知道？” 这陆大山也真是的，还给人留个悬念，也许他也是随口说说而已，说不定他也不清楚，秋菊笑了笑，“噢，不是，我，我没听说过，不管她了，反正你家的茶叶不能和在一起就是了。” 陆大山抬起手看了看表，“哟，我该上课去了，你们，再溜达溜达？别走远了哟，嘿嘿。”陆大山说着，走到学堂门口拿起个没用的手榴弹敲着挂屋檐上的那口破钟，很快，门口的孩子们都恋恋不舍的跑回教室去了。 秋菊叹了口气，“这学堂的条件也够差的，真是难为这些孩子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学出什么来呀？看来，建一所新的学堂，请几个有为的老师迫在眉睫呀。” 秋菊的想法更是让罗志军对她崇拜至极，除了让乡亲们跟着她赚钱，还能想到要为乡亲们做点实事，这样的人在农村实在是凤毛麟角，不由的感叹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心胸啊，放心吧，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办到的。” 秋菊点点头，“路途艰难呀。” 罗志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金总昨天来电话了，说是让我通知一声，县城的工厂你有时间要去关注下，跟一下进度，我昨天也去看了看，已经打好地基了……” 秋菊道，“让我去看看？建房子这事我也不懂啊，况且，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跟呀？” “嗯，这倒也是，我想啊，也许他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数，记得这事吧，噢，对了，他说过段时间会来一趟，好像是先过来把那三把摇椅运走吧，应该做的差不多了吧？我想到时，他应该会跟你交代那些事吧。” 秋菊想了想，“嗯，也对，那就到时再说吧，我们再往前走走，那山上就是竹林，看到没？满山的楠竹，翻过这山头，那边有不少野生的栗子树，集体的时候都打下来分一些给大家，分土地后，就连栗子树一起分到村民手中了，嘿嘿，那可不是每家都有的，数量少，所以，也起不了多大的价值，往林子深处走有些药材，都没好好利用过，其实，山上的东西不少，就看怎么利用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差不多在杏花沟转了一圈，走到居委会的门口时想到树底下去坐坐，休息会，大槐树下，刚好有几个妇女也在那嗑瓜子聊天，秋菊一愣，又看了眼旁边的罗志军，心想，大概又要引来一番舌战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收购 “哟，这不是秋菊吗？怎么跟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一妇女像发现新大陆般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叫道。 “还真是呢？你瞧那热乎劲，跟她家春来也没见走的这么近过，这会是谁呢？你们见过没？” 一妇女沉默了会，像是很有见地的说道，“我看哪，也没什么，人秋菊现在是做大事的，跟外头的人有点接触那也正常，要不然怎么能接回来那么多的活给大家干哪？” “那可说不好，准是自己有点本事瞧不起她家春来了，你看那男的，穿的多光亮，怎么看也比她家春来要能干的多，再说了，以前秋菊在婆家受了多少罪？她就是有点别的心思那也说的过去，嘿嘿……”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要在以前哪，得拉去浸猪笼了……” 秋菊愣了会，看着那一地的瓜子壳，走过去笑道，“你们在这聊天呢？挺闲的嘛，都嗑了一地的皮了，在聊什么呢？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一女人赶紧说道，“没，没什么，我们也就瞎扯，哎，吃瓜子，吃瓜子，这瓜子可香了，昨晚刚炒的。”又指了指罗志军颇具神秘的问道：“那小伙子是谁哪？看起来挺精神的，嘿嘿，是不是……” 秋菊想了想，说道，“他呀，他，他是来收茶叶的。” “收茶叶的？真的？哎呀，妈呀，这下好了，我就说嘛，咱秋菊不是那种人，嘿嘿。”一女人兴奋的叫道。 “你说什么呢？我是哪种人呀？” 几个女人忙说道，“呸呸，瞧我们这张臭嘴，没有没有。我们哪能说你什么呢，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哪，那茶叶是怎么收的？我家也还有呢，那什么，大兄弟，过来坐坐，嗑瓜子，嗑瓜子……” 罗志军忙上前打招呼，“你们好，我们哪刚在杏花沟转了转。走累了，所以想到这休息会，等会你们把茶叶送到春来家去就好了。我在那呢。” “春来家？我就说嘛，秋菊不会背着春来做那种事的，哎，你们坐，你们坐。” 秋菊有点不高兴。没想到还真给人误会了，“我们不坐了，先回去吧，快到吃饭时间了。” 罗志军嬉皮笑脸的跟大家打了招呼，跟着秋菊一起走了，他倒是不在乎人家误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希望人家能看出来，秋菊跟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身后传来那几个女人议论声。“你看秋菊生气了，我都说了不是那种关系呢，现在好了，要是不收咱的茶叶怎么办？” “不会的，秋菊不会这么小气的。那男的不说了吗？叫咱拿过去呢，不过。说起来，那男的真不错，我要是秋菊，我也会跟着他走，春来多野蛮哪？没被他打死算是秋菊命大，哼！” “说的也是，要不是现在秋菊赚的钱多，说不好还一样会打她……” 秋菊回过头瞪了她们一眼，心想，自己真不该单独跟罗志军出来走走，这下好了，全让人给误会了。 罗志军则窃窃的笑着，似乎这顺了他的心意，“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别人爱怎么说让她说就是了，咱又没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再说了，我早就想带你离开那个家了，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秋菊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道，“这种话，你以后别再说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我现在还没那心思，况且，我还是春来他老婆，不管我喜不喜欢他，这都是事实，你要是不想让我难堪，就别再提了。” 罗志军长吁了口气，“好吧，你别生气就好，我可以等，这么多年我不都等过来了吗？”心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回到家时，婆婆已经差不多做好饭了，在家编制藤椅的那几个人也停了下来，住的近的都回去做饭去了，剩下婆婆娘家那边的大姑和表舅妈留在家吃饭，说好了的，她们两个要管中饭。 秋菊看了看厅堂摆放着的藤条和正在编制着的藤椅，很是满意，有点小手工作坊的味道了，照这样下去，将来办成个工厂也不是问题，有了工人，也有了销路，就等着赚钱了，嘿嘿。秋菊忍不住笑了笑。 春来还坐在厅堂跟他爹一起抽着卷烟，见秋菊她们进来，瞪着双眼，很不高兴的看着她们，他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不只是被人说成靠着媳妇吃饭，现在又跑出个罗志军来，居然还找上门来了，跟秋菊有说有笑的，秋菊跟自己还没这么开心的笑过呢。 公爹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从口袋中掏出根卷烟，叫道，“菊，你们回来了？罗兄弟是吧？要不要抽口烟？” 罗志军忙摆手道，“不抽，不抽，大叔，你抽吧，我坐会就好。” 春来冷笑了声，“人家怎么会抽的来这个，爹，你就别自讨没趣了，人家要抽的是香烟，还有过滤嘴的呢。哎，你们到哪溜达去了？去了这么久，有没找到赚钱的路子呀？应该能赚几麻袋了吧？” 公爹赶紧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罗兄弟，你别理他，秋菊，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咱吃饭去。” 秋菊哎了声，走厨房去了，这满屋的酸味让她有点难受，她虽然不在乎春来的感受，不过，也不想让人误会了自己。 罗志军笑了笑，没搭理春来，要不是怕他会找秋菊麻烦，早就想揍他了，也不知道秋菊是怎么想的，曾经被这个家凌虐的这么凄惨，现在竟然还想方设法的赚钱养家，一心为这么家着想，她真是脑子坏了。 吃完中午饭，罗志军歇了会便回县城去了，他就是有万般的不舍，也没理由留在那。 下午，有不少人都拿了茶叶过来卖。桂玉也从家里把称拿了过来，还提了小袋子茶叶，“秋菊，你看看吧，我今年就摘了这么多，留了点给自己喝，剩下的多拿过来了，你可得算我贵点呀。” 秋菊拿过茶叶看了看，她虽然不是行家，不过还是从新鲜的角度看出来了，“婶子，你这茶叶中掺了去年的旧茶叶，这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选一下吧。” 桂玉有点不高兴了，本想糊弄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这，秋菊，我可没有把嫩茶叶跟老茶叶和在一起呀，这也不能过吗？你要不仔细看，瞧不出来的，就收了吧，我也懒得去选了，你看，我这称都给你带来了。”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不能掺进去年的旧茶叶，不能老的、嫩的放一起，还要选出来？这还搞什么？” 秋菊趁机说道，“你们都听好了，大家看看自己手中的茶叶，是不是按我的要求放的，如果不是，那请拿回去，自己想办法分出来，等弄好了再拿过来，大家可以放心，我这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收货……” 秋菊正说着，花婶气喘吁吁的提着两袋茶叶赶了过来，“秋菊，秋菊，我的选好了，你看看，这回都分的好好的了……” “你这么快就选好了？”秋菊疑惑的打开麻袋，回屋拿了个大簸箕，把一大袋茶叶倒在簸箕上，摊开一点一点的看，虽然里面还是掺了点老茶，不过已经好多了，少了很多，这些也大概是选的时候没发现漏掉了的。“花婶，你过来，把这些老的选出来就可以过秤了。” 花婶紧张的心算了松懈了下来，就在这选一下倒也没什么，“没问题，我这就选，嘿嘿，总算是可以过关了。” 这时，文凤也风风火火的提了两袋子赶了过来，很自信的说道，“秋菊，你看，我这茶叶包你满意！” 秋菊打开看了看，也倒到一大簸箕上，摊开仔细的看了看，“好了，文凤的可以过了！过秤！” 秋菊拿起称一看才发现，这把称她根本看不懂，不知道上面那些星星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有不少星星都掉了，要么就看不清了，这……秋菊有些犯难了，自己前世用过的称都是电子称来的，既方便又准确，这可怎么是好？罗志军也许认得，可惜又刚刚走了，这些都是大字不识的村民，恐怕也没几个人认得。 桂玉双手插在腰上，她看出了秋菊的窘态，心想，谁让你不收我茶叶的？要不然还能教教你，哼，让你吃点苦头也好。 文凤见秋菊没动静，不解的问道，“秋菊，怎么了？还不给我过秤？不是说可以过了吗？” 秋菊尴尬的说道，“我，我不太认得这称呢，你认得不？哎，你们谁有认得这称的不？” 桂玉心想，你要是识趣点把我的茶叶也收了，我就教教你，不然，我卖不成，别人也别想卖的成！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这称是公社拿来的，大家平时又不卖东西，怎么会认得称？ 秋菊想到了一个人，要是美云在就好了，她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准能认得这称，只可惜，她现在上班呢。 花婶低头选着茶叶，半天才抬起头，很是得意的说道，“这有啥难的？问我家老梁不就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欢欢喜喜卖茶叶 秋菊心想，对噢，老梁原来就是公社的饲养员，很多东西都要经由他的手过称的，他哪能不认得这杆称呢？ 秋菊松了口气，对文凤笑道“那就好办了，呆会老梁叔过来就可以给你过秤了，再等等吧，你先进去编制藤椅好了，等会我叫你。” “那啥，秋菊，不着急，我先回屋干活去了。”文凤说着往厅堂走去。 桂玉见没捞着好处，也没趁机显示下自己的本领，心里头很是憋屈，摇头叹息着走回厅堂里坐那编制藤椅去了。 其他人愣愣的看着，舍不得走，也舍不得倒出来，有人出了个主意，说道，“要不，也给我们一个大簸箕，我们也在这选好了？”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没这么多的大簸箕，你们回去选好了再拿过来吧，我等着。” 从秋菊一贯的作风来看，她说的这话一点也不是吓唬大家，如果不好好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真不会收。 一会，花婶也叫道，“秋菊，过来检查，我已经选好了，这回一片老茶叶都没了，嘿嘿。” 秋菊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好了，花婶的也，过了！” 花婶望着门口兴奋的叫道，“哎，我家老梁过来了，快快，帮忙称一下重。” 老梁拿起那杆称，秋菊有些担忧的说道，“上面的刻度都有些看不清了呢，你能拿捏的准不？” 老梁笑道，“这称我用了好几年了，比着眼睛也能知道多少重量，放心吧，本来公社那还有把大称的，不知道放哪去了，那把称好用些。” 花婶站旁边不住的使眼色。大概是想让老梁帮自己多称点出来，老梁没理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公正，他先称了文凤，“秋菊，记好了，这一袋五斤七两，这一袋三斤八两……” 文凤暗自笑着，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出手，就摘了这么多。能卖好几十呢。花婶都有些羡慕了，“文凤，你这是什么手啊？摘了这么多？” 文凤笑道。“你那不更多？要不咱换换？哟，我这得卖多少钱呀？秋菊，你帮我算算？” 老梁叫道，“这么急着拿钱，拿了钱去干什么呀？”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秋菊。等她把钱掏出来，这样才能更有点劲头。 钱？秋菊愣了下，倒把这茬给忘了，罗志军过来的时候是说一个星期后才能给钱呢，这可怎么是好？“这，对了。我忘记跟你们说了，钱要一个礼拜才能拿到，我先把茶叶收好。再一起送到县城去，等人家过来看过茶叶才能给钱。我这先给你们记账。”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谁都以为拿了茶叶过来就可以马上收钱的，茶叶都交了，谁知道这钱还收不收的到？ “秋菊。不是现在给钱的吗？还要记账呀？” “对啊，要一个星期以后。谁知道能不能收的到啊？这弄了半天，还是收不到钱？这……” 有人小声说了句，“那我们能不能等一礼拜后再拿过来啊？” 连花婶也没了刚才的劲头，眼巴巴的望着秋菊，观察着动静，心想，要是别人都等到一礼拜后再拿过来，那自己也照做好了。 桂玉编制着藤椅，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还好自己带的茶叶也不多，有些还是去年的老茶叶掺进来的，就算是收不到钱，也不吃亏。 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现实，秋菊苦笑了声，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接来的茶叶订单，要是到时间交不成货，不等于失信于人吗？以后谁还敢跟自己做生意？可要是现在就付钱，自己也没那么多的钱来付啊。 婆婆有点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你们也真是的，我家秋菊什么时候少过你们的钱哪？还怕她不给你们？她就是自己吃亏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呀，我看哪，秋菊，你也别为难了，她们要是不乐意的你就别收好了，咱又不是说靠着这个来养家，对不？” 秋菊沉默了会，婆婆的话有一定的威慑力，不过，自己也不能失信于人，好不容易才牵好条线，到时人家可是要来收货的。 老梁放下称，很坚定的说道，“我信的过秋菊，这茶叶今天就交给你，你记好账就是，等你卖出去了再给钱好了……” 花婶张大嘴巴，不好反驳也不想点头，见有人开了口，文凤赶紧跑过来说道，“我的也给秋菊，秋菊，你记个数就好了，你一直都在为大家接活干，我信的过你！” 秋菊点了点头，拿出本子和笔，把茶叶一笔一笔记录下来，“放心吧，等我卖出去就马上把钱分给大家。” 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既然有人响应了，那跟着做就是，反正要吃亏也不是自己一个，这么多人还怕她不给钱吗？要真是那样，大家吐沫也能淹死她。 “那好，秋菊，我也信的过你，我这就回去把茶叶选出来，明天拿过来给你。” 还好，乡亲们也不算太计较，秋菊笑了笑，把收来的茶叶在厅堂找了张桌子摆放好，准备等收够了再送到县城去。 第二天，到秋菊家来卖的茶叶的人排起了队，大家都眉开眼笑，对于记账也不太在意了。就连梅子也早早的赶了过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陆大山的夫人兰子，看来，陆大山昨天一回去便向她们汇报了情况。 两个人兴头很高，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进院子便叫道，“秋菊，嘿嘿，我就知道你收茶叶了，你看，我的都带过来了，你给称称，包你满意。” 有人不满的叫了声，“大家都在排队呢，你们不用排队呀？” 兰子瞪了那人一眼，小声骂道，“就你知道，哼，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秋菊娘家的大嫂！我是她大嫂的娘家弟妹！”意思是，我比娘家大嫂的身份还要高贵，怎么能不优先着点？ 梅子把手中的麻袋高高举起，冲到秋菊面前，“先给我们称吧？你看，我们等会还要赶回去呢？” 秋菊一看到梅子就头疼，更别说她身旁还跟着个更让人倒胃口的兰子，因此冷冷的说道，“到后面去排队！轮到你了再过来！” 梅子傻了眼，没想到秋菊这么无情，本来还想趁机在自己弟妹面前显摆一番的，搞的这么没面子，兰子也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这可是你娘家大嫂，你也太无情了吧？” 秋菊冲她嚷道，“叫你们去排队，没听懂吗？要是不想排队就算了，别卖了！” 旁边有人不高兴的骂了句，“让你们排队呢，要是大家都像你们一样，还怎么卖茶叶？真是的，排队去——” 梅子跟兰子只好很不情愿的排到后面去，等轮到她们时，已经快到中午了，秋菊不耐烦的叫了声，“把茶叶打开，我要检查！” 兰子蹭的站起身，叫道，“啥？还要检查？韩秋菊，你也太过分了吧？你让我们等也就是了，还要检查我们的茶叶？” 秋菊放下称，坐椅子上捶了捶腰，“不检查是不？也好，都拿回去，拿回去，别摆在这，我看到就心烦。” 梅子气的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满脸的不高兴，通过最近几次跟秋菊打叫道的经验，她很清楚，不硬碰硬，只能先缓缓气氛，“秋菊，你说什么呢？我们大老远的拿过来了，你怎么能不收呢？” 秋菊没理她们，坐了会，站起身就要走回屋里去，梅子一看着急了，赶紧拦住她，“好了，好了，检查就检查嘛，反正我们的东西好，就不怕你检查，说吧，要怎么检查？” 秋菊心想，还是不要把事情搞的太复杂了，挥了挥手，说道，“把茶叶分开倒到那几个大簸箕上，等会我来看。” 兰子又觉得受了委屈，嚷道，“啥？还要倒出来？你收别人的怎么没见你要倒出来看呀？觉得我们是娘家亲戚，好欺负是不？” 秋菊冷笑道，“你倒不倒？不倒算了，我还懒得看。” 梅子急了，赶紧拉住她，“好了，全都听你的，”又拉住兰子小声说道，“兰子，赶紧的，别跟她扯那么多，到时，吃亏的还是咱。回头，我回家去跟我公公反映反映，哼，还怕没机会教训她吗？” 梅子把茶叶倒到簸箕上，秋菊坐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走过去看，茶叶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比她们的人品要好多了。“好了，我看过了，都装回去吧，等会过称。” 见秋菊称着茶叶，兰子又嚷道，“你这杆称准不准呀？你看，都这么旧了，呀，上面的星都少了几颗了，梅子，你看，不会有问题吧？别扣了我们的称呀，这茶叶可贵着呢。” 梅子凑上去一看，也有些疑问，“是啊，秋菊，你别回头扣了我们的称呢，我看要不你去找杆好点的称来呗？” 秋菊也火了，把称放到椅子上，本来就看她们不顺眼，还挑三拣四的，“你们到底卖不卖？好了，都拿回去吧，我这已经收购了，不需要了。” “这？说翻脸就翻脸呀？姐，你可得管管她才好，你看，都嚣张称啥样了？”兰子仍然气焰很高，还摆着娘家亲戚的架子，在秋菊面前耀武扬威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货款没到 梅子赶紧把兰子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现在不比以前了，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在她面前说话小心着点，要是得罪了她，咱今天就白来了，知道不？” 兰子嘟起张嘴，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她不是你小姑子吗？一直都被你整的死死的呀，今天怎么了？还怕上她了？你别怕，她真不收，咱就回去找你公公，让他老人家来教训教训她，我就不信了，她连娘家人都敢不认了……” 梅子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你别再说了，总之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韩秋菊了，现在变的连我都得让她三分，她要没点本事，哪能接回来这么多活干？我还想靠她赚点钱呢。” 兰子点了点头，“倒也是，你这样说也对，那就看钱的面子吧？” 两个人交头接耳了番，笑吟吟的朝着秋菊走过来，“嘿嘿，秋菊，你就按你的称来吧，我们没意见，只是，别扣我们的斤两就是。这些可都是辛苦钱哪。” 要不是看你们的茶叶还不错，真想把你们踢出去！哼，秋菊冷笑道，“你们商量好了？都看清楚了，我开始过秤了，别回头又嚷嚷着。” 过完称，秋菊在本子上把她们的重量和名字记了下来。 见她们两个还没要走的动静，秋菊不解的问道，“还有事吗？” 梅子笑道：“秋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没给钱呢？不给钱，你让我们怎么走呀？” 哟，把这事给忘了，秋菊忙拍了下脑袋，拿出本子给她们看。“你们都看好了，这上面都记得很清楚，我刚忘跟你们说了，这茶叶现在只是收到我这，一星期后，我再送到县城，你们过一星期再来拿钱吧，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不信，可以问问别人去。” 梅子张大嘴巴惊叫道。“什么？卖了东西不给钱？哪有这道理？” 秋菊苦笑了声，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们怎么就理解不来呢？“我不是说了吗？一星期后。等我把茶叶卖出去了，才有钱给你们，这不都记上了吗？你们要是信不过我，那就拿回去好了，我不差你们这点。” 兰子小声说道。“这可怎么办？她要是把我们的茶叶黑掉了，那我们不白辛苦了？” 梅子想了想，表示能够理解，“应该不会，我之前给她做花篮，也是要交了货才过来拿钱的。这是规矩，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接着。故作轻松的说道，“秋菊，那什么，我们就把茶叶放着，等一星期后再来拿钱好了。” 梅子说着。往厅堂里望了眼，才发现这满屋子都是藤条。还有几个人在编制着藤椅，看来秋菊上回去省城接了不少活回来，这也太过分了，竟然不分点给自己？“秋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些人都是你请的？长工还是短工啊？” 婆婆不高兴的插嘴道，“什么长工、短工的，你当我们这是地主家呢？人家就过来做做藤椅的，这叫呀，叫工人，连这都不懂。” 兰子走了进去，摸着藤椅羡慕无比，“这藤椅做的真好看，得卖多少钱呀？姐，你怎么不来做呢？我也可以来做呢，我也会呀。” 梅子正要说话，秋菊赶紧说道，“你们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等我把茶叶卖出去再过来收钱就是。” 梅子想了想，把秋菊拉到门口小声说道，“哎，我兄弟昨天不跟你说过吗？兰子她现在在家闲着，想到县城找点活干，你跟罗志军说说，让兰子去他店子干活呗？又不会要收他很高的工资，就跟其他人一样就可以了。” 秋菊冷笑道，“跟其他人一样？她以前做过吗？她懂吗？你就别惹事了，这事，我办不到，你找别人去吧。” 梅子试探性的问道，“那就是说，她要是去罗志军那干活，你不反对了？” 秋菊犹豫了会，说道，“我反对什么？那又不是我的店，不过，你最好别打着我的旗号去，我从不介绍人去人家那里工作，特别是你那宝贝弟妹，如果我看到她在罗志军那干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梅子见捞不着好处，只好气呼呼的带着兰子走了。 一星期后，秋菊带着几百斤茶叶去了县城，交货地点就在罗志军的餐馆，刘旭已经等在那了。 秋菊赶紧让老王卸了货，交给刘旭验收，刘旭煞有介事的把茶叶仔细检查了遍，又一一过了称，“都没问题，足斤足两的，秋菊办事，我放心，全都能验收了，哎，先过来坐会吧，中午我请客，好好吃一餐。” 秋菊跟老王一起找了张桌子坐好，刘旭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本来我应该过去拿的，你看，我也没开车过来，嘿嘿。” 老王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些茶叶可是要运往省城的，你怎么运过去？” 刘旭笑道，“这倒不是问题，我已经联系好车了，运到市里面，再装火车，路途是比较远，不过，还好，也用不了几天。” 秋菊点了点头，把数量列在一张纸上交给刘旭，“这就是这批货的数量，你点点，要是没问题的话，你就在上面签个字，我算是交了货了。” 刘旭犹豫了下，见纸上只有数量和产品种类，并没其他什么内容，很爽快的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还给秋菊开了张盖有百货公司印章的收据，表示已经收到货了，上面也签了刘旭的名字。 秋菊松了口气，就等着收钱了，收了钱好回去分给大家，这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买卖，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做成了，这都得感谢罗志军，还有刘旭，一想到乡亲们排着队在院子中领钱的模样，秋菊就很有成就感。 不过，接下来刘旭的话却似乎给她泼了盆冷水，“秋菊，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是这样的，我们百货公司有规定，这货款要月结，也就是一个月结一次，不过，考虑到你们离省城路途遥远，所以，我争取了下，等货运到省城就打钱过来给你，这你放心，我不会骗你的，罗志军可以为我担保，是不？” 罗志军也有点吃惊，“你没带现金过来？我以为你今天就会付钱呢？” 秋菊有些为难了，这可是几千块钱的货款呢，在这个时期，算是一笔大数目了，“这，乡亲们还等着我回去分钱呢，我不好跟他们解释呀，已经拖了一星期了，也不知道你这货运到省城要多久，这样等下去，我没法交代呢？” 刘旭一脸的愁容，“这可怎么好？兄弟，你给我出出主意好了，要不这样吧？秋菊，我先想办法去借，能借到多少算多少，好不好？我不能让你为难！或者，这些茶叶晚点再运走，我再想办法向公司申请货款？虽然没有过先例，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其实想想，刘旭说的话也不毫无根据，很多地方的货款都是月结，或是收到货才给钱的，刘旭他不是领导，只是一个采购，也确实有他的难处，“那货运到省城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刘旭算了算，说道，“我想最少要一星期吧？货到了后，我马上就申请货款，大概十天左右能打款给你，你看怎么样？” 秋菊叹了口气，货都已经收了，也已经运过来了，总没有运回去的道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相信刘旭了，“那也只能这样了，我回头再跟乡亲们好好解释下吧，不过，我真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事，不然，我没法交代呀。” 刘旭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对罗志军喊道，“兄弟，赶紧上菜勒，今天要好好招待下秋菊，嘿嘿。” 秋菊有点忐忑不安的坐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这车货关乎着自己的命运，也关乎着自己在乡亲们面前的信任度，真是进退两难。 罗志军安慰道，“放心吧，刘旭是我好几年的铁哥们，又是战友，不会欺骗我们的，是不兄弟？你要是敢……” 秋菊忙说道，“我没事，别说了，我想信刘旭。” 吃完中饭，刘旭便把茶叶装上车运走了，秋菊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实，她也没底，不知道这刘旭靠不靠的住，老王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安慰道，“我看那人不像是坏人，不过，相隔这么远，还是留个心眼好，罗兄弟这不是有他的电话吗？经常打电话问问不就好了？” 秋菊叹了口气，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走回店里拉了张椅子坐下，心里很是不安，才想起跟金总做生意的时候，从来都是钱货两清的，从来没有欠过一分钱，这刘旭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秋菊拿出刘旭给开的那张收据，从上面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有印章，有签名，要是他到时不认账，自己也想可以凭着这个去讨。 罗志军不停的安慰着，让她安心，他用人格担保，绝对不会有问题，并且，答应了一有消息会第一个跑到杏花沟去通知她。 秋菊长吁了口气，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好了。家里肯定已经聚集了一大堆来要货款的乡亲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债 秋菊忐忑不安的回到家里，跟想象中一样，院子中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乡亲，大家眉开眼笑的，说说笑笑着，像是过节般，很热闹。婆婆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接受着大家的恭维。 见秋菊回来赶紧围了上去，眼巴巴的盯着她，“秋菊，你回来了？你瞧，我们都等你一天了，嘿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梅子跟兰子两个跑最前面，迫不及待的问道，“钱都收回来了？我们都是来拿钱的呢。” 婆婆赶紧端了碗水过来，把梅子她们挤开，“秋菊，先喝口水，休息会，等会再来分钱。” “对，对，秋菊，你先坐会，我们不着急，慢慢来没关系。” 秋菊喝下几口水，喘了口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些人中有些人几乎没什么经济来源，好不容易等着卖了点茶叶能看到点钱，现在自己却什么都拿不出来，觉得有点愧对相亲，特别是梅子跟兰子那两个尖酸刻薄、见利忘义的大嘴巴又在，恐怕会比较难控制场面，但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秋菊清了清嗓子，叫道，“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说，今天我已经把大家的茶叶送过去了，但是，收货方有规定要把货运到省城才能结账，所以，大家还要再等等……” “啥意思？是说今天没钱给吗？” 梅子最耐不住性子，嚷道，“秋菊，你这什么意思呀？你自己说好的，交了货就给钱，我们都相信你，现在你又说没钱给了。这不是甩我们吗？” 接着，兰子也跟着起哄，“是啊，秋菊，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我们给了茶叶，你凭什么不给钱？该不会是你把钱都装进自己口袋了吧？” 有人听不过去了，叫了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秋菊是这样的人吗？她肯定是有难处，我看大家还是好好听她说吧？” 场面算了安静了点。秋菊继续说道，“大家放心吧，有我韩秋菊在。我一定能把钱给大家，请大家相信我，再等等，最多也就半个月时间，好不好？” 兰子不管不顾的说道。“半个月？你说的到是轻松，我们都等了一个星期了，还要等半个月？我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收钱回去！姐，你说是不？她坑谁也不能坑了咱亲戚不是？” 梅子拉着张脸问道，“秋菊。你以前做花篮什么的都是交了货就有钱哪，现在是怎么回事呀？人家不给钱吗？还是你真把钱……” 婆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冲着梅子大声嚷道。“你说什么呢？秋菊是这样的人吗？亏你们还好意思说是亲戚，有你们这样的亲戚吗？”刚刚还被大家捧着，现在场面搞成这样，多没面子，唉声叹气着。耷拉着脑袋拉了张椅子坐下。 见场面有点难以控制，春来也赶紧出来。站在秋菊身旁安抚着，不让大家伤到她，春来没什么口才，不太会说话，只能用双手护着秋菊。 梅子小声嘀咕道，“卖了东西收钱，天经地义的，收了人家的货不给钱那才是违背天理！” 秋菊也发愁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别人还好说，她这两个娘家亲戚肯定会闹的很难收拾，这样也会带动着其他人继续闹。 老王把拖拉机停好也赶了过来，见大家都议论纷纷，生怕秋菊吞了他们的钱，赶紧上前说道，“哎，你们都在呢？大家听我说两句吧，今天送货我也跟着去了，人家说了，要把货送到省城才能给钱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的百货公司是在省城，要看到东西才能给钱不是？放心吧，秋菊不会骗你们的，再说了，她又什么时候少过大家一分钱？以前做花篮做椅子什么的，她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曾亏待过大家，是不？所以，我们也该体谅下她，给她点时间不是？” 兰子大声叫道，“给点时间？我们已经给了她一星期的时间了，还要给多少时间？她就不为大家想想吗？怎么会有这种人？” 秋菊几乎要爆发了，就想冲上去给她两耳光，这种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什么话都说的出。 老王继续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初人家秋菊又没有求着你把茶叶送来，现在遇到点困难了你就比谁都喊的大声，有你这样的吗？大家想想，秋菊一直都在为咱找出路，这些茶叶要不是因为秋菊，你们就是摘回来了，也是放着，能卖的出去吗？我们都应该互相体谅体谅……” 文凤也听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就是，秋菊自己也很难，她也想尽快把钱给大家不是？你们这样为难她，以后她哪还敢给大家找活干？再说了，人家又不是说不给钱，只是要稍微缓缓，这货款的事有些地方给的快些，有些地方要一个月才结清呢，你说你们这样逼人家，能逼出钱来吗？” 有人开始动摇了，说道，“好吧，我们就别再为难秋菊了，那就等秋菊把钱收回来再过来吧？大家说是不？” “对，秋菊，你别为难了，我们信的过你，走吧，走吧，别围在这了，过段时间再来吧。” “走吧，走吧，秋菊，你也别难过，我们相信你，噢。” 秋菊松了口气，倒在椅子上靠着，人渐渐散去，老梁跟文凤他们见没什么事，也回屋编制藤椅去了，院子就剩了梅子跟兰子还呆在那，满脸的不满，直瞪着秋菊。 秋菊冷笑了声，叫道，“你们怎么还不走？站在这等晚饭吗？” 梅子有点慌了，拉扯着兰子的衣服，小声说道，“走吧，过几天再来就是了。” 兰子撇着张嘴，嚷道，“没收到钱我怎么走？卖了东西不给钱，我走遍天下都有理！” 婆婆跳了起来骂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带耳朵呀？不说好了过半个月再来吗？还站这做什么呢？” 兰子依然不依不饶的，“凭什么要再过半个月？我一个星期可以等，但是还要等半个月，我办不到！今天要是收不到钱，我就不走了！” 春来见被赖上了，跟秋菊小声说道，“要不，把她们两个的给了吧？反正也没多少，我这还有点钱，先结给她们好了？”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不能给，我要是给了她们，其他人我怎么交代？大家都是一起送过来的，要给大家一起给，如果说在这耍赖就有钱收，那大家都会来耍赖了，我们怎么应付的了？” 婆婆大叫道，“对，不能给，还什么娘家亲戚，秋菊，你那个娘家只会给你惹事吗？你们到底走还是不走？” 兰子挺起胸脯双手叉腰，“不收到钱，我不走！要不，你就，你就把茶叶还给我也可以。” 梅子小声叫道，“你说什么呢？把茶叶拿回去咱拿到哪去卖？” 兰子嘀咕道，“放心吧，茶叶她都卖了，哪里还拿的出来？你听我的就是。” 秋菊想了想，说道，“也好吧，我就把茶叶还给你们好了，还真巧了，你们的茶叶，我早上忘记带过去了，春来，去把她们的茶叶拿出来！” 春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婆婆也瞪大了双眼，早上明明全都装上拖拉机了，哪还有什么茶叶？ 秋菊忙眨了眨眼，“去吧，我就放厅堂那大簸箕下，这么几袋东西不会找不到的，快去吧。” 春来心领神会，赶紧进屋找茶叶去了，刚好大簸箕下放了装了几袋木屑，麻袋都差不多，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兰子一阵紧张，“吓唬谁呢？这茶叶你不是早就送县城去了？” 梅子有点傻眼了，“这，秋菊，你真没拿去卖？不是骗我们吧？” 秋菊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最会来事，所以，你们的茶叶我都没动，好了，等会春来拿出来，你们就拿回去好了，别搁这闹事了，我受不起，以后，你们的东西也别再拿过来找我，从现在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见了面最好绕道走，听清楚了没？春来，赶紧拿出来！” 春来忙应了声，“来了，来了，哎呀，都塞到底下去了，害得我好找，马上就拿出来了。” 梅子急了，“你别来真的啊，我可不会再拿回去，这来来回回的，你以为很轻松呀？” 秋菊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我现在不想收你们的东西了，记住了，以后这些破铜烂铁的别再往这送！” 兰子也慌了，拉起梅子说道，“卖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姐，咱先回去，我告诉你，韩秋菊，半个月就半个月，半个月后我来要钱，你要是还拿不出钱来，别怪我不客气，走吧，姐。” 两个人拉扯着赶紧跑了，生怕秋菊会把茶叶还给她们。秋菊松了口气，坐椅子上闭起眼，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生的辛酸。 婆婆不解的问道，“梅子她们的茶叶，你真没卖出去？我不是看你全都装上拖拉机了吗？” 秋菊笑道，“我吓唬她们的，春来去找的那些只是昨天刚装好的木屑，没有什么茶叶。” “噢，原来是这样，还是你聪明呀，嘿嘿，”婆婆停了停，还是不放心，“不过，秋菊，那钱，到时真能收的回来吗？他把茶叶都运走了，天远地远的，他要是不付钱，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道是骗子？ “放心吧，没问题，这种事，他还能赖账不成？有家百货公司摆在那，咱又不是找不到，我这有他开的收据呢，收据上盖了他们百货公司的印章，又有他的签名，不怕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秋菊心里也没什么把握，现在茶叶已经全部装车运走了，也只能相信刘旭一次。 婆婆拍了拍胸脯，放松了点，“那就好，那就好，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秋菊站起身走回厅堂，春来他们还在加紧编制着藤椅，到下月要交出一百张藤椅来，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也不知道叶枫那的藤条找的怎么样了，要是找不齐这么多的原料，就更难麻烦了。 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秋菊心烦意乱的坐椅子上，不管是想到哪件事，都能让她好一阵紧张。 五天后，叶枫又开着拖拉机送了一车藤条过来，秋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叶枫见大家都在抓紧编制着，不由的赞道，“秋菊，你这方法真好，把大家召集到这来，统一编制，这样方便管理，质量上也能跟的上。” 秋菊叹了口气，“只不过，现在的原料还是不太够啊，你那边怎么样？也在编制了吗？一百张呢，我真怕到时会交不了货。” 叶枫笑道，“原料方面可以放心，我们找到一块宝地了，嘿嘿，那里的藤条多的是，都是上品，现在我那也开始动工了，像你一样，也是请了几个人过来就在我家厅堂做，我看，过几天再运一车藤条给你就差不多了。下月交货应该不成问题，哎，秋菊，你的茶叶都卖出去了？” 秋菊叹道，“这才是我为难的地方，茶叶是都销出去了，麻烦的是人家没给现金，说是还要等货运到省城，百货公司收了货才付钱，你说。我这不是失信于人吗？你们那还送了这么多过来，你也是从乡亲们手中收过来的，大概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分钱吧？” “没收到钱？”叶枫也有些为难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就跟大家说好了，送货过来顺便把上回卖茶叶的钱付给大家，现在钱收不到，回去不好交代呀。“这，怎么会这样？这钱还能收回不？” 见叶枫都有些怀疑，秋菊更没底了，“应该问题不大，货到付款，或是货款月结在我们那是很正常的事。噢不，我是说这些都是市场常规，应该不至于赖账的。人家好歹也是家百货公司，不至于骗我们这点钱吧？” 叶枫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只是，凡事小心点好。这天远地远的，有些事不是咱能掌控的呀。再说了，现在过来收货的只是百货公司的一名职员，而不是公司呀，你得信得过那个人才好……” 秋菊心里一惊，叶枫说的很有道理，万一那刘旭就是个骗子怎么办？自己跟他一点不熟，只是凭着罗志军的介绍，虽然他们是战友，可是过去那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刘旭那天看起来怪怪的。 秋菊忙跑回房间把刘旭开的那张收据找了出来，“哎，叶队长，咱到外面去说吧，你看，这是他开给我的收据，上面还有签名和印章呢。” 叶枫拿手上看了看，“这收据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秋菊，这只是一张收据，证明他收了你的货，并没有说没付给你钱呀，他有没给你打欠条？” “啊？欠条？”秋菊慌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只是一张收据证明自己交了货，上面并没有注明，货款月结或是入库付款，也就是说还可以证明，他已经付了钱了，他就是要赖账，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菊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可是几千块的货款，要是真给黑了，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到时，不只信誉扫地，还会被天天追债，“我不能这样坐着了，我得去趟县城，让罗志军马上联系他那战友，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也该到省城了。” 叶枫说道，“你也别太着急，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想，不过，谨慎点也好。” 秋菊面带歉意的说道，“叶大哥，幸亏你提醒了下，只是，你回去要怎么跟大伙交代呢？” 叶枫笑道，“我这没关系，我就跟他们解释解释就好了，大家还是不会为难我的，放心吧，你自己要小心点。”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吧，我现在马上去县城，你那边先好好跟乡亲们解释下。”秋菊说完，带好东西，踩上春来的单车便往县城去了。 罗志军见秋菊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有点兴奋又有点担忧，“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有什么情况我会去通知你吗？” 秋菊把单车放好，赶紧问道，“你对你那战友了解多少？我是说刘旭，他这几天有没来过电话？” 罗志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这么问哪？我对刘旭当然很了解啊，我们以前在一个宿舍，一个班，他还帮过我不少呢。” “那你退伍后是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上的？还是你们一直就有联系？” 罗志军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噢，咱先坐下来慢慢说吧，好不好？我跟刘旭？我们退伍后就没联系了，我也是最近才联系上他的，有一次去省城的百货公司进货，刚好看到他在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出大事了。”秋菊拿出刘旭给的收据，“你看，这收据上并没有说明没给钱，他完全可以不付钱给我的，你最近才联系上他，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几年没见面了，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变呢？也许，他现在已经变了……” 罗志军也犯难了，自己好心好意给秋菊介绍个朋友，给她的茶叶找到条出路，要是因此而害了她，那自己就罪孽深重了，“你先别着急，我相信他不会变的，这人你也见过，看不出是个坏人哪？” “我才见过一面，怎么就看的出？他还会在脸上写上坏人这两个字吗？我告诉你，也许他在百货公司上班都是个幌子，就是用来骗人的！” 罗志军想，也是，自己确实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现在什么人都有，该不会真被秋菊给说中了吧？“你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去百货公司找人。” 罗志军赶紧跑过去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也大吃了一惊，“你好，刘旭他还没回来，茶叶也还没收到……茶叶的事，我们不清楚，要问他才知道，而且，他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来上班了，听说是出差去了……” 罗志军有点蒙了，拿着电话半天都没放下，呆站在那一句话不说，秋菊心里更着急了，跑过去问道，“你怎么了？省城那边是怎么说的？有刘旭这个人吗？” 罗志军缓过神来，说道，“有是有这个人，可是，他现在还没回去，茶叶也还没到，秋菊，咱会不会真上当了？” “你说什么？”秋菊急的快要哭了。 罗志军放下电话，安慰道，“也许他还没到吧，从你送茶叶过来到现在不才四天时间吗？也许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再等等吧，好不好？” “五天了，咱也去过省城，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到，他就算是跟着货车走，那也最多最多四天就可以到啊，现在已经五天了……” 罗志军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坐好，喝了口茶压压惊，“他不说了一个星期后打款吗？还有两天时间呢，要不咱再看看，好不好？我们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也许这一切都是我们乱猜的。” 秋菊靠在椅子上，一点劲都没了，“我也宁愿是我多想了，我也宁愿相信刘旭，问题是，现在已经不由的我们信不信了，我可以等，可至少要能找到他人吧？我现在连他的人都找不到，茶叶也没到百货公司，你让我怎么安心？” 罗志军下了决心，“你放心吧，如果两天后还没消息，我亲自去趟省城，就是挖地三尺也把他找出来，好不好？” 秋菊道，“好，那我就再等两天，两天后，我来听消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罗志军也没了信心，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真是越想越害怕，几千的货款就是自己也无力承担，何况是秋菊，难怪秋菊会如果焦急。 秋菊推着单车一步一步的往杏花沟走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很艰难，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些乡亲，一会罗志军踩着单车追了上来，“秋菊，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子我不放心呢。” 秋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好了，你回店里吧，那里事情多。” “没事，我还是送送你吧，你看你这样，连走路的劲都没有了，其实，也许一切都只是我们自己猜想的，你别太难过了，这不还没到约定的期限吗？我相信咱不会遇到那种人的。” 秋菊推着单车，感觉心里一片空白，丝毫不知道前面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只知道往前走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揪心货款 秋菊一路磨蹭着，连踩单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情坏到了极点。罗志军跟着走了一段，快到濂溪乡时，被秋菊赶了回去，免得别人见到又要说闲话，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再给自己添乱了。 见秋菊没精打采的回到家里，婆婆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钱的事解决了吗？有没联系到那个收茶叶的？” 秋菊摇了摇头，把单车放好，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还好，现在天色已黑，在厅堂编制着藤椅的人都回家去了，不然给这么一传，就别想安宁了。 婆婆急了，摇晃着她的肩膀，“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怎么样了？找着人没有啊？” 春来忙跑过来说道，“娘，你别晃了，你没见她都快要撑不住了吗？” 婆婆越想越着急，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们家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哪？要这么折腾，现在好不容易盼到能过上好日子了，秋菊又给惹出这样的事，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春来忙劝道，“娘，你别哭了，秋菊已经够难受的了，这事不是还没定吗？离付款的日子也还有两天呢，咱别先乱了阵脚呀，我相信这钱一定能收回来的，放心吧，我对秋菊有信心。” 婆婆看了秋菊一眼，“你瞧她那个样，像是能收回来的吗？能收回来，她还能这么软？” 秋菊被这么一哭一闹的，更没了精神，站起身跑房间去，关起房门倒在了床上，闭起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真希望能这样睡过去。也许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 良久，秋菊慢慢坐起来，从箱底找出了当年重生时在前世带来的特效感冒药，紧紧握在手中，如果自己现在服用几粒是不是就又可以重生了？这次又会重生到哪呢？人的一生本来就充满了艰难险阻，也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就算是再重生一次，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吗？ 门口，春来敲着门叫道。“睡着了吗？该起来吃饭了。” 秋菊忙把那特效感冒药放回了箱底，打开房门，春来走了进来说道。“你看你，大晚上的，灯也不开，出去吃饭吧，好些了没？别难过了。事情总会解决的。” 春来的态度让秋菊有些感动，也有点不解，“你就不担心吗？这可是好几千块事，不是小事呢，难道你就不怕……” 春来笑道，“怕有什么用？不是还没定下来吗？结果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呀，也许你就是瞎操心了，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就算真那样，也不怕，咱加把劲做藤椅，慢慢把钱还上不就好了？” 秋菊心里宽慰了不少，她重新开始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小气了点爱吃醋，还有过暴力史。但是，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他还能保持冷静，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实属难得。 “谢谢你啊，春来，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你还能站在我这边。” 春来笑了笑，“别多想了，吃饭去吧，过两天再去县城探探消息，说不准就能联系上了。” 秋菊忐忑不安的在家呆了两天，算是到了约定付款的日期，一大早便迫不及待的赶往县城。 罗志军刚刚打开店门，见秋菊已经一脸焦躁的站立在门口了，忙把她迎了进去，“先坐会吧，迟点我再打电话去找他，现在大概还没上班呢。” 秋菊坐椅子上，喝了杯水，拿杯子的手都有点在发抖。 罗志军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弄碗面吧，多少吃点。” 秋菊忙叫道，“别弄了，你就是给我做什么，我也吃不下，这事情不解决了，我没心情弄别的。”等会回去，院子中肯定又得围的水泄不通了，一大堆人还等着拿钱呢。 罗志军叹了口气，还是让厨房给秋菊煮了碗面，端到她面前，“吃点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牛肉汤面，等会我就打电话了，吃了你也好有力气处理事情不是？” 秋菊想想也是，拿起筷子随便夹520小说面条放嘴巴里，却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感觉嘴巴里面涩涩的，还有点苦，现在不把电话打通，就是一口汤也难以下咽。秋菊放下筷子，“等打通电话我再吃吧，现在实在是没心情。” 八点一到，罗志军便开始打电话，一直打到九点才有个似乎是认识刘旭的人，说是这几天都没看到刘旭，好像是请假了，大概这段时间都不会去上班，叫他可以不用再电话了。 至于茶叶，听说这两天是有茶叶入库，不过，就不知道是不是濂溪乡运过去的，关于货款的事也说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们有规定，货物入库就应该会结清货款，货款好像是前几天就给了刘旭了，因为刘旭说，这是他战友那拉过来的货，由他自己去付钱快些，还很惊讶的问，是不是还没收到钱。 罗志军傻眼了，刘旭果然没在百货公司，而且，货款的事也不得而知了，秋菊跌坐在椅子上，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心想，完了，完了，回去不得被乡亲们的吐沫给淹死？ 罗志军挥起拳头狠狠的捶在桌子上，桌子被震动着差点翻倒，“秋菊，你别担心，妈的，这小子要是敢做这种事，我跟他没完！你放心吧，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一定负责到底，要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去面对……” 秋菊呆坐在椅子上，眼泪随着眼角流了出来，真没想到，眼看就要出头天了，竟然会遇上一个骗子——至少目前来说，刘旭就是一个骗子。 罗志军想了想，“你不是有他的收据吗？或者我们看看能不能用那个去告他？” 秋菊摇了摇头，“那只是一张收到货的凭证，并不是欠条，就是要告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给过钱。” 罗志军坐椅子上唉声叹气的，沉默了会，突然说道，“要不，咱去省城吧？找那王八蛋去！要是让我找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人家不是说了吗？他现在又不在省城，就是在，省城那么大，我们到哪去找他？”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我看这样，咱就守在百货公司门口，等着他，他在那上班，不可能不去的，你觉得怎么样？” 秋菊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如果有意要躲我们，你就是守住哪都没用，你先别说了，让我静静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罗志军坐在秋菊对面，沉默不语的，他心里比秋菊更难受，本来是想着帮帮她的，没想到，却害了她，这下好了，一大笔钱来的，到哪去弄？ 秋菊就这样默默的坐着，从早上一直坐到下午，一直没吃过东西，也不喝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直到傍晚，才慢慢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等会天就要黑了。” 罗志军忙起身扶住她，“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踩单车回去？还是先吃点吧？呆会我送你回去？” 秋菊摇了摇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用了，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还是留在店里吧，也许刘旭会跟你联系也说不定啊，或者你每天打电话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他。” 罗志军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店里有人在，他们会告诉我的，你这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我一定得送你回去。” 不管秋菊同不同意，罗志军把她扶上单车，自己在前面踩着，送她回杏花沟去。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婆婆一见她们就跑上去问道，“秋菊，你可回来了，怎么样？钱到了吗？你不知道，下午咱这围了多少人，都是来问要钱的，刚刚才散去，说好了明天再过来的。唉，你都不知道，你娘家那两亲戚闹的最厉害。” 春来出来一看，罗志军也跟着来了，很是不高兴，拉过秋菊说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罗志军忙解释道，“秋菊她身子不舒服，我就送她回来了，你别误会，噢，既然她已经平安到家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我先回去了。秋菊，你别太担心了，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春来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媳妇要你操什么心？本想发火，见秋菊一身软绵绵的，忙把她扶到房里去了。 秋菊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春来到厨房去端了碗粥进来，“我想你应该一天都没吃东西吧？把这碗粥喝了，等会我跟你商量下看要怎么来凑这笔钱，放心吧，这点事，咱还能挺的过去，没事的，噢。” 见春来这么善解人意，秋菊眼泪都出来了，“春来，你别这么说，我很惭愧，其实，你不必跟我去承担什么的，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操心了。” 第一百八十章 柳暗花明 春来把粥端在手上，长吁了口气，说道，“放心吧，这事我不会不管的，我都想好了，咱好好跟乡亲们解释解释，看能不能先欠着，慢慢还。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是没有地方弄出钱来，现在咱每天都有活干，等做完这批藤椅，你又可以接些订单回来，你看，我现在每天多编制些藤椅，晚上再熬熬夜，一天干两天的活，很快就能把钱凑够了，是不？” 秋菊抽泣着，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最理解她的人竟然是被她一直瞧不起、也一直在逃避着的春来，不过，还是有点不解的问道，“春来，这还是你吗？要是换成以前，你应该恨不得把我打死吧？” 春来憨厚的笑了笑，“你就别提以前了，以前我对你太不好了，所以，现在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哎，快点把粥喝了吧，把身子养好点，明天又该有人上门来要钱了，要不，你明天去趟凤鸣村好了，先避避风头。” 避风头？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避什么风头？秋菊缓了缓气，说道，“凤鸣村的人一样等着收钱呢，唉，不用了，该来的谁也躲不掉，没事，我能挺过去的，不是还有你的支持吗？” 春来端着粥送到她眼前，“那就是了，先喝了这碗粥吧，还是要我喂你？” 秋菊摇了摇头，接过粥一口喝了下去，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好受多了。 春来站起身说道，“你先躺会吧，好好休息，娘那我会跟她说的。” 秋菊嗯了声，在床上躺好了，也对，不就几千快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能继续从金总那接活干。很快就能凑够数。秋菊想着，慢慢睡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秋菊梦见自己被很多乡亲围住，越来越多的人都拿着棍子，嘴里大喊着，“还钱，还钱——” “对，不还钱就揍她，把她捆起来！” 秋菊被围的喘不过气来了。找到个缝隙跑了出去，被乡亲们追着跑到了悬崖边上，大家都凶神恶煞般的瞪着她。秋菊没办法闭起眼抬起脚大叫了声跳了下去。 秋菊被惊醒，吓出了身冷汗，春来躺在地铺上，听到叫声赶紧起来，上前叫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不怕的，别想那么多，噢，好好睡吧。” 秋菊心里很害怕，一头钻进了春来怀里，春来有些意外。这对他来说，两年来秋菊还是第一次这样靠在他胸前，春来伸开双手。将秋菊抱了会，生怕自己会失控了，赶紧说道，“快睡吧，我在这看着你呢。别怕，噢。没事的。” 秋菊重新躺回到床上，在这个房间里，第一次有了点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院子中便来了好些人，大家都有达成了共识般，越是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消息，越是吵的厉害，生怕秋菊会收不到钱。 婆婆有些紧张，站在院子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干活都没了劲头。秋菊在春来的陪伴下走到院子中，秋菊清了清嗓子，叫道，“大家听我说，想必你们都听说了些什么吧？现在收钱确实有点困难，不过，请大家相信我，我就是自己把钱拿出来，也不会亏待了乡亲们，只是，这么大笔钱，我要凑够也有难度，请大家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要多久呀？我们都等了半个月了，哪有那么长时间收不到钱的？” “是啊，秋菊，你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那钱到底能不能收回来啊？你要是收不回来，我们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就连美云跟花婶也过来搭腔了，“秋菊，这可是大家的辛苦钱，我们也着急呀，你说好了的，现在又拿不出来，你让我们找谁去？” “对呀，钱虽然不多，可对我们来说，那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看来，现在院子中站着的这些人，除了钱，没什么能封住她们的嘴巴了。春来叫道，“你们急什么？秋菊什么时候少过你们一分钱？现在有了点困难就全围了过来，是想干什么呢？” “春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还等着那些钱买化肥呢，你得给我们一个准信呀，有个准信，我们就不吵了。” 婆婆一直站一旁唉声叹气着，“我们老李家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怎么会摊上这事？怎么会摊上这事？” 秋菊没法了，只好敷衍了句，“大家都先回去吧，我这几天会再想办法的，你们过两天再过来好不好？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家见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心里也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希望秋菊能把钱收回来，以后还想跟着她干呢，还是不要把场面搞的太难堪，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秋菊，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后天再过来好不好？” “我们还是先散了吧，别为难秋菊了，就再给她两天时间。” 院子中的人好不容易才散去了，秋菊背靠在椅子上，心里乱成了一团，现在送走了这批人，等会还会来另一批，娘家那两活宝肯定还得来闹，自己呆在家里恐怕会很难安静，还是出去走走好了。 吃完早饭，秋菊便踩着单车出了门，想上乡里溜达溜达，散散心。半路上，一辆拖拉机紧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秋菊回头一看，牛蛙正嬉皮笑脸的盯着她看。秋菊心情本来就不好，更不想搭理她，加快了骑车速度。 牛蛙把拖拉机开到前头停下，走下来点燃跟烟，靠在拖拉机上慢悠悠的抽着，拦住秋菊的去路，“哟这不是杏花沟的女强人吗？怎么像蔫吧了的黄瓜似的，这么没精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就来什么，今天指定是要被牛蛙奚落一番了，秋菊停下单车，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我没空跟你扯！” 牛蛙抽着烟，直往秋菊脸上喷去，“我能干什么？当初是你排斥我，让我在金总面前颜面尽失的，怎么样？坏事做多了，现在落到自己头上了吧？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我有一法子，不知道你配不配合？” 秋菊冷笑了声，“让开，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法子！” 牛蛙继续说道，“你别这么凶嘛，我是想帮你，真的，我真有一法子，可以让你度过难关，要不，你听我说说？总比你这样天天被人追债要强不是？” “你的法子我还真不想听，我还有事，不跟你扯了。” 牛蛙伸开双手拦住去路，“你别这样呀，我是真的想帮你，你信不？我可以帮你把钱要回来，真的，你只要包我去省城的路费，事成之后再给我两成的辛苦费就好了，怎么样？” 秋菊冷笑道，“送你去省城旅游？然后再给你两成的辛苦费？你当我开银行呢？那我宁愿不要那些钱了，知道不？让开！” 牛蛙在后面跟着叫道，“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你再听我说说嘛，哎，哎呀，我说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牛蛙赶上去拉住秋菊的单车，大叫着。 秋菊被拉了下来，狠狠的瞪着牛蛙，心里正一肚子火呢，骂道，“你找抽是不？老娘我今天正好想找人打架，那好，我就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秋菊把单车扔地上，在路边上捡起一根棍子朝着牛蛙猛砸了过去，牛蛙躲闪不及，只好用手臂挡住，手臂上挨了不少打，秋菊气呼呼的有点竭斯底里了，牛蛙也被吓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抢过秋菊手中的棍子，骂道，“你疯了？你这疯婆子，人家好好跟你出主意，你竟然打人，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牛蛙挥起棍子朝着秋菊打去，快要打到时，旁边路过几个路人，都停下来看着他，“这是怎么了？哟，这不是牛蛙吗？怎么在这打人了？这女的是谁啊？” “哎，牛蛙，这女的是谁呀？打人可是不对的哟？” 牛蛙心里一阵委屈，“你们都懂什么呀？是她先打……”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自己好歹也曾是个红卫兵的副队长，被一个女人打了，传出去多没面子？牛蛙丢下棍子骂了句，“你给我等着！哼！” 秋菊松了口气，扶起单车慢慢推着在路上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果然，一回家婆婆就跑上来诉苦，白天又有多少人来闹了，特别是梅子跟兰子，闹的最厉害，都快要掀屋顶了。 第二天也还是一样，为了躲避那些人，秋菊一早就去了乡里，一来是想找找出路，而来也是为了避开那些人的追讨。 第三天时，前来闹事的少了些，秋菊吃完早饭便坐厅堂看着她们编制藤椅，自己有时候也帮帮手，一直到中午时，罗志军踩着单车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一到院子便把单车一扔，大声喊道，“秋菊，秋菊，钱来了，刘旭的钱汇过来了，就是怕你着急，所以先汇到我这了，让我转交给你……” 秋菊蹭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钱真的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领钱去！ 罗志军打开公文包，里面零零整整的一叠一叠全是钱，“你看，我都给你取出现金来了，嘿嘿，一分不少！而且呀，为了让你更加方便把钱发给别人，我都在银行兑换好零钱了，你看看……赶紧通知乡亲们过来领钱吧？要不，先数数吧？” 婆婆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哎哟，财神爷来了，财神爷来了！我去通知，我去通知，哼，还不相信我们秋菊，现在钱来了，看还能不能封住她们的嘴巴，哼！” 秋菊拿着钱，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都以为没戏了，却又在自己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希望来了，而且来的那么真实。 春来也站起身，大叫道，“走，到院子中给他们发钱去！” 秋菊在院子摆了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叠叠整整齐齐的钱，秋菊拿出记账的本子，还有笔，拉了张椅子坐好，严正以待，想着让他们领完钱都在上面签个名。 婆婆围着杏花沟打了个转，见人便说，“钱到了，钱到了，大家快去领钱吧，卖茶叶的钱到了！” “啥？大婶子，钱到了？不是说没收回来吗？不是说遇到骗子了吗？” 婆婆得意的笑道，“赶紧去吧，那些钱都妥妥当当的摆桌子上，就等着你们去领呢，嘿嘿，我家秋菊办事啥时候亏待过大家？” “钱到了——领钱去——”不少人一听说有钱收了，都扔下手中的活，往秋菊家跑去，这钱来的太艰难了，所以才更显得珍贵。 很快，院子中便站满了人，婆婆笑吟吟的站在一旁数钱。“秋菊，你来叫名字，该给多少，我数好了给你，噢。” 秋菊点了点头，大声喊道，“大家排好队，别着急，一个一个慢慢来，钱一分不会少大家的。都排好队了……” 花婶挤在最前面，“哎，我先来的。秋菊，我家的，看看，你是记得老梁的名字还是记得我的？你找找？” 秋菊在本子上翻了翻，找出了花婶的名字。“钱都在这了，你帮我在上面签个字，这钱就是你的了……” “啥？还要签字？秋菊，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后面有人着急的大叫了起来。 “是啊，秋菊，你婶子我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怎么签字？领点钱还要考文化呀？嘿嘿。” 秋菊这才想起，杏花沟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要怎么签字？可不签字领了钱谁做证？“你们不签字。回头说我没给钱那怎么办？” 花婶笑道，“这还不简单哪？在上面按个手指印不就成了？” 秋菊想想，也对，可没有印油哪，罗志军赶紧说道。“我那有，今天刚好去了银行以为要盖章。所以顺便带在身上了，我马上拿给你……” 花婶也在上面按了个手指印，有人笑道，“怎么觉得像卖身契般，嘿嘿。” “管她呢，有钱领就成了。” 罗志军靠在门边上舒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眼睛却湿润了，为了这钱，自己付出的可不少。 数钱的滋味确实很好，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比当年公社分牛肉、分猪肉还要开心，对有些人来说，除了种点粮食，几乎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可以说是第一次收到自己赚来的钱。 春来的醋意也少了很多，这几天，秋菊对他的依赖性增加了些，让他对自己的婚姻有了点信心，主动跟罗志军套近乎，“这次谢谢你啊，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呢。” 罗志军对春来仍然是不冷不热的，“没什么，只要不让秋菊为难就好。” 春来愣了愣，说道，“也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吧。” 快到傍晚时，梅子跟兰子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挤到前头叫道，“秋菊，钱来了？快给我们发点吧，都等了这么久了。” 婆婆在一旁数着钱，冷笑了声，“去，还没轮到你们呢，到后面去排队！” 兰子不满的说道，“还要排队？都自家亲戚来的，真是的。” 梅子拉扯了下她的衣服，“别说了，排队就排队，反正只要有钱拿，排下队没关系，谁让咱好欺负呢？” 整个下午都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领钱，还好罗志军想的周到，把零钱都换好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发给他们，他们大部分是不带零钱来的。 “哎，秋菊，到我了，快点。” 秋菊抬头一看，梅子正站她面前，眼巴巴的盯着她看，“到你了？”秋菊翻开本子找着梅子的名字，“在这按个手印吧。” 梅子想了想，得意的说道，“这年头了，谁还按手印哪，我签字，签字行不？” 连这也想炫耀下，不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吗？秋菊冷笑了声，“随便你吧，别赖账就好。” 梅子签好字，把钱数了几遍，突然叫道，“哎，不对，你少算了我一分钱，你看，我这茶叶是……是不是？” 秋菊叹了口气，“我都按四舍五入了，四舍五入，懂吗？” 梅子叫道，“这谁不懂呀？以为我没读过书是不？我可是上到了四年级的，文化高着呢，不像你连学堂的门都进过，哼。” 秋菊笑道，“好啦，知道你有文化，先到后面站着吧，回头我再跟你扯，别耽误了别人领钱，到一边站着去！” 梅子嘟嚷着嘴巴，很不情愿的站到一边，“哼，还想黑我一分钱。” 春来有点看不过去了，把梅子叫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分钱来，“给你，给你，拿去吧，别在这吵吵，吵的人心烦。” 梅子笑道，“这还差不多，还是春来懂道理，嘿嘿，哎，下回还收什么不？我听说你们在收藤条呢，”梅子走进厅堂里，看着满地的藤条惊喜的叫道，“就这样的藤条？我那也有，哪天我上山去砍一些来，你收我贵点就可以了，嘿嘿。” 文凤正编制着藤椅，冷笑道，“你也有藤条？你可要看好了，我们需要的藤条是凤鸣村深山老林才找的到的，你能找的到？你要是拿些次品来，秋菊可不会收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还是别去搞那些东西了，那钱不是你能赚的。” 梅子对文凤本来就没好感，前些日子又跟文凤干了一架，没好气的说道，“哟，她收不收的，你能说了算？你也不想想，是你跟她亲还是我跟她亲，这有句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别看我们平时不怎么亲近，关键时刻呀，还是亲人好，你们是不？” 文凤冷笑到，“是啊，这关键时刻可不是亲戚好吗？前两天大家都为了货款的事来烦秋菊，就你们这两个实在的亲戚喊的最起劲，差点没把人家的屋顶给掀了，这关键时刻呀，还真得靠你们来闹事，才能闹的起来，是不？” 梅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哼了声，“你说也没用，秋菊她就是老韩家的人，这点谁也改变不了！哼！” 文凤道，“是啊，这点谁也改变不了，不然，秋菊也不会活的这么累了，也许呀，还可以过几年轻松的好日子。哼，摊上这门亲戚，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兰子领完钱也走了进来，见梅子跟文凤在扯着，忙叫道，“姐，她说你什么呢？你别怕，我来了，咱一起对付她！还怕她不成？” 文凤抬起头，“哟，又来了个找事的？好啊，那就一起上吧，我正好给秋菊出口气呢。” “你……”兰子挽起袖子，双手叉腰就要还击，罗志军走进去说道，“好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你们两个都领完钱了，还站在这做什么？等晚饭哪？” 梅子一见罗志军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凑过去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怕我把你跟秋菊过去的事抖出来呀？这么想撵我走？我告诉你，这要看我的心情，嘿嘿，还要看你的表现。” 罗志军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小声说道，“好啊，你要有本事就说吧，我正好想替秋菊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亲戚呢。” 梅子有些胆怯，说道，“怎么了？你还想打人是不？”屋里其他编制着藤椅的人都抬起头看着她们，秋菊公爹咳嗽了几声，叫道，“你们也是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吵什么呢？” 梅子叫道，“不是，大叔，他……” 大家都领到了钱，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秋菊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回屋里，见梅子她们又拉开了架势，赶紧叫道，“又在干什么呢？你们两个，还站这干什么？钱不是发完了吗？赶紧回去吧，别搁这惹人嫌了。” 梅子想想自己以后还得靠着秋菊捞点钱，还是别得罪了她好，只好跟兰子一起愤愤的回去了。 茶叶的货款结清了，家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秋菊仍然还是大家心目中的财神爷，婆婆也依然被众星捧月般的被大家吹捧着，只是春来跟秋菊的关系改进了不少，除了还是分床睡，其他的已经跟正常夫妻差不多了。 直到几天后，侯兵着急忙慌着走进了家里，“秋菊，有你的电汇单，你看好几千块呢，上面还写了加急……”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虚惊一场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婆婆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又有笔钱，还好几千块？这是怎么回事？秋菊这么厉害吗？” 秋菊赶紧拿过侯兵手中的电汇单看了看，上面的留言是：茶叶货款，落款是刘旭，日期是十天前的…… 春来也愣住了，抢过电汇单看了又看，又看了眼秋菊，“这是怎么回事？茶叶货款不是早几天前就拿过来了吗？会不会是搞错了？” 秋菊把电汇单抢了回去，推起单车说了句，“我去趟县城。”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罗志军见秋菊突然到来很是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到县城来买东西的吗？” 秋菊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道，“坐吧，我有点事要问你。” 罗志军忙叫服务员泡了壶茶，给秋菊倒了杯，“先喝口水吧，瞧你气喘吁吁的，一路赶过来的吗？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呀？” 秋菊喝了几口水，眼泪点湿润，“我问你，前几天你拿给我的那钱是哪来的？” “钱？”罗志军愣了愣，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说那些啊？不就是刘旭给你付的货款吗？这还能有假呀？这，这是我亲自提出来的……” 秋菊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电汇单，“茶叶的货款在这，说吧，你那钱是哪来的？” 罗志军一惊，拿过电汇单仔细看了眼，“这是刘旭给你的钱？这么说，他并没有欺骗我们？也没有把钱黑掉？这，太好了，看来，我没看错人。” “你是没看错人，不过。你那钱是哪来的？” 罗志军犹豫了下，说道，“我，我借的，秋菊，我是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才自作主张，你可别怪我呀，我真的是不想他们把你逼得太急。而且，这事，我也有责任。毕竟，刘旭是我介绍的……” 秋菊哽咽了下，这才叫患难见真情吧？笑道，“我没有怪你，谢谢你。对了，你那钱是哪来的？跟谁借的？” 罗志军笑道，“我，我用这家店做抵押跟银行贷的，嘿嘿，你看我的关系还不错吧？我递交申请后三天。银行就给我放款了……” 为了帮自己凑钱，竟然把店都抵押出去了？这也太冒险了吧？秋菊很是感动，“你怎么能这么做呀？要是。要是刘旭真是个骗子，那你用什么来还贷款？这家店是你辛辛苦苦筹建的，你竟然……” 罗志军安慰道，“好了，现在不没事了吗？” 秋菊擦了擦眼角。很是感动，“是啊。没事了，没事啦，咱赶紧去把钱提出来，好给你还贷款，走吧。” 罗志军犹豫了下，说道，“这，这样好吗？” 秋菊笑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钱，快走吧，不然迟一天，你又要多交一天的利息呢。” 两个人到邮局拿了钱，便去了银行，虽然挺忙碌，却让罗志军很是享受，这更让他加深了对秋菊的爱慕，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真好。 “秋菊，你就要回去了吗？”回到店门口，罗志军拉住秋菊的单车，很不舍的说道。 这让秋菊有点不知所措，罗志军越是不舍，她越是觉得为难，心想，还是赶紧逃离好了，毕竟，自己现在还是春来的老婆，可不能坏了名声，“我，我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再等天就要黑了……” 里面服务员叫了声，“老板，你的电话，省城来的——” 罗志军忙说道，“你等我下，是省城来的电话，说不定跟你有关的，先进来坐会吧？” 秋菊心想，也好，看看是谁，也许是金总打来的呢。 罗志军接起电话，嘴巴张的老大，惊讶的叫道，“妈呀，是你老兄，你可把我们害惨了，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电话里传来刘旭的声音，“从你们那回来后，我家里来了电话说是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所以，当天就买了火车票回家了，不过，我走的时候马上就去邮局汇了钱，知道你们着急，所以，还特别写上了加急的字样，怎么了？还没收到吗？不至于呀，我都汇了十几天了，今天刚刚回到办公室，他们说有这几天有很多电话找我，我猜想就是你老兄吧？” 罗志军生气的说道，“你要回去怎么能不打个电话通知下呢？害的我们到处找不到人。” “哎呀，别生气嘛，我走的时候有打过电话的，不过，你不在店里，听说是去进货了，当时，你们店里太吵了，服务员又忙着招呼客人，没心思跟我讲话，你看，都没告诉你是不？你知道我家里找我回去做什么不？唉，说出来气死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说是在税务局上班的，让我等了好几天才见到人……你说那模样？还好吧，当然，跟你那位秋菊没的比，不过，还算过的去吧，所以，就耽误了几天……哎，我说你收到钱没有啊？” 罗志军心想，被你整的这么惨，也吓唬吓唬你，“还没有呢，你到底是怎么汇的？都这么多天了，也不见钱的影子，秋菊现在天天被人家追在屁股后天，就差没掀开她家房子了，你说，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啊？你说什么？我马上去查，妈的，这效率也太低了吧，你等着，我先打电话去查，等会我再给你去电话。” 罗志军挂了电话，轻松的笑了笑，“知道谁不？刘旭，哼，这回我得让他也吃点苦头。” 秋菊不解的说道，“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他？原来跑回去相亲去了，相中了个姑娘，掉进温柔乡了，呆在老家好多天，今天才回百货公司，嘿嘿，这下让他体会体会我们的苦衷。” “这样好吗？要不算了吧，反正钱我们都拿到了，别为难人家了。” 罗志军不满的说道，“那怎么可以？没事，整整他，谁让他这么整我们，害咱好多天没敢睡觉。” 看来罗志军跟自己一样，一直在为这事担心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秋菊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让你跟着受苦了，唉，这事真让我得了个教训，以后应该好好把出货流程弄清楚，什么时候可以收钱，什么时候可以出货，跟乡亲们派活的时候也好有个明确的答复，像这样搞的两头都受累，都怪我，第一次弄这个，没经验。” 罗志军长吁了口气，“其实，我也有责任，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至少说明，我找的人没错，那小子没骗我，嘿，咱就安心搁这坐着，等会看看那小子要怎么交代……” 一会电话铃又响了起来，罗志军笑道，“嘘，别出声，肯定是那小子打来的，喂，怎么样？你那查到没有？我们都等了大半天了，再收不到货款，都得睡大街上了……” 刘旭在电话里头很是着急，“我已经给邮寄那边打过电话了，他们还在查，还没给我回复，你们再等等，放心，钱我十几天前就汇出去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 罗志军忍住笑，继续严肃的说道，“我们给你时间是可以啊，可是人家不会给我们时间哪，你知道吗？现在秋菊都不敢回家了，天天躲在县城……” “躲在县城那不正好吗？正顺了你意了不是？嘿嘿，美人可比金钱来的重要些，我看这样好了，我让他们再迟点把电汇单给秋菊，让她再多陪你几天可好？” 罗志军有点火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开玩笑？“你说什么呢？货款的事你还没给解决呢，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告诉你，这事不解决，我跑省城去找你！” 刘旭在电话中嬉皮笑脸的说道，“那最好，顺便呀带上我那未来的嫂子，嘿嘿，再到省城来旅旅游，散散心，噢，哼，你小子，钱都提出来了，还敢跟我说没收到？害我白操心一场，到处打电话去查……” 罗志军愣了愣，“原来你都知道了？哼，你让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你不也得吃点苦头哪？这样才公平，知道不？” 刘旭笑道，“好啦，好啦，这事呀是怨我，我在这跟你赔礼了，噢，对了，公司对你们的茶叶很满意，还想看看你们那有什么土特产，吃的用的都可以，先拿些小样过来瞧瞧，要是看的上的话，又是一笔生意哟，而且，重要的事，给了你跟秋菊多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 罗志军心想，也是，亏他想的出来，听到又有生意可以做，更是兴奋，“这还差不多，我们先商量商量，想好了再跟你联系，噢，哎，有空带你那位税务局的对象过来玩，噢。” 放下电话，罗志军心里轻松了不少，笑道，“那小子，竟然查到咱已经收到钱的事了，嘿嘿，真有他的，对了，他说，公司对你们的茶叶很满意，看看还有什么土特产之类的，可以寄点小样去给他看看，我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你也不能光靠着竹篾跟藤椅，可以多方面发展，是不？” 秋菊点了点头，“嗯，这事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好了，我就不打扰你赚钱了，我先回去了，春来肯定还有很多疑问等着我回去解释呢……” 罗志军有点失落，看来，在她心目中，还在很在意春来的感受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落 回到杏花沟时天已经黑了，秋菊踩着单车轻松的走在路上，见到熟人都笑吟吟的打着招呼，事情都处理好了，心情自然是格外的舒畅。 春来站在路口东张西望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像对秋菊产生了些依赖，也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自己更想珍惜身边的人，也许是从罗志军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让他有了种危机感和紧迫感。 一见到秋菊，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那笔钱弄清楚了吗？” 秋菊跳下单车，笑道，“你怎么跑这来了？噢，钱的事都弄清楚了，你猜怎么着？人家刘旭十几天前就汇了钱过来了，是咱没收到，瞎操心那么久，哎呀，那日子真是的，想想都觉得害怕。”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嘿嘿。”春来犹豫了下又问道，“那罗志军那天送来的钱是哪来的？” “那是……”秋菊心想，还是别节外生枝了，免得春来又乱猜，“那钱是罗志军自己先换出来的，刘旭怕咱着急，特别交代让罗志军先把钱拿出来，帮咱解了燃眉之急，这不是怕咱生疑吗？所以，让他先别说出来，唉，都是咱太心急了。” 春来沉默了会，对于秋菊的解释，他并不太满意，只是又不太好去深究，反正事情都解决了，应该好生过日子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是平静，又到了交货的期限，叶枫一大早便把藤椅运了过来，这次数量比较多，还特意请了两辆拖拉机运到城里。 金总检查过藤椅后，都很满意，并加了一百张的订单。这样接下来又有活干了，下午，春来跟老王他们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先藤条可以接着做，让秋菊跟叶枫留了下来，说是要去工地看看工厂的进度。 工厂就设在郊区，架子基本上打好了，地上到处堆放着一些原料，看起来有点乱。也许这段时间雨水较多的缘故，路上全是泥泞。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秋菊望着高高的架子，心想。这个时代还没有挖掘机什么的，一切都得靠人力来，效率自然就低了很多。 金总走在前头，笑道，“小心点。别踩泥里去了。” 秋菊抬起脚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秋菊定睛看了看，不由的吃了一惊，那人正是牛蛙，在工地上到处转着。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秋菊心想，难道他想来偷材料？忙上前问道。“你在这干嘛呢？这也有你的事情？” 看到秋菊他们，牛蛙也吃了一惊，很快便镇定下来，嬉皮笑脸的，“这是你的地方吗？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谁规定的？” 秋菊望了眼地上的材料。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过来浑水摸鱼的吧？” 牛蛙啐了一口，叫道。“我呸，你当我牛蛙是什么人呀？这些东西也能入我的眼？你就是装上我拖拉机，我也会把它给卸下来，真是的，狗眼看人低，哼！” 秋菊想想也是，他还不至于过来偷东西，那他的目的就可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应该没你什么事吧？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呀。” 牛蛙解释道，“我，我来找他们蔡经理的，我有事要跟他商量，哎，我说韩秋菊，关你什么事呀？你管的着吗？” 金总走上前问道，“秋菊，你们在聊什么呢，哟，这不是，这不是……”金总摸了摸脑袋，一下竟没想起来。 牛蛙赶紧说道，“哟，金总，我，牛蛙，还记得不？上回有给你做过一把摇椅的，嘿嘿，这是你的工厂吧？我都听说了，你哪事业做的真大啊，瞧这工厂的规模，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的，哎，你们到这里来是……” 金总笑道，“我们？我们是来查看工厂进度的，你呢？你呢，你来做什么？” 牛蛙有点吞吞吐吐的，“我，噢，我是来，我来找玉田的，我找他谈谈建房子的事。” 秋菊冷笑了声，“你也建房子？你真有本事啊。” 牛蛙愤愤的说道，“别瞧不起人，谁说我就不能建房子了？哼，你等着吧！” 秋菊叹了口气，“金总，咱走吧，别理他，这种人真是无孔不入，到哪都能遇到他。” 金总盯着牛蛙看了会，摇了摇头，“我看哪，恐怕没那么简单，秋菊，你以后要多留意下这人，你虽本事不小，不过，毕竟涉世未深，又心无城府，做事要谨慎些呀。” 金总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看牛蛙那贼眉鼠眼的样，里面肯定有文章，说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了。秋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咱到前面去看看吧？哎，那是蔡经理，我们杏花沟的，咱走过打个招呼吧？” 蔡玉田也看到了他们，忙走过来说道，“哟，这位是金厂长吧？今天这么有空？秋菊也一起来了？”玉田接工程时跟金总见过面，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金总伸出手跟玉田握了握，笑道，“进度不错啊，照这样的话明年开春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也要准备进设备了。” 玉田介绍道，“应该差不多，您要是赶的话，我让兄弟们再加把劲，争取早点完工。” 秋菊试探性的问了句，“玉田，我刚刚看到桃李村的牛蛙了，说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有这回事吗？总觉得他出现在工地上不太合乎情理。” 玉田愣了愣，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他经常到这来，围着工厂转悠，因为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也没去留意，有一次，好像还带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一起过来看过……” 秋菊心里一惊，“金总，是不是你有竞争对手了？我看，牛蛙好像是来打探底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金厂长想了想，说道，“这我倒是没发现过，之前去政府也没见过什么人或是听到过什么消息，还有其他人来这设厂啥的呀。” 秋菊道，“嗯，其实也没什么，随着时代的发展，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只要咱先做起来，先抢占了市场，那就不怕了，后面的追随者也只有跟班的份，你说是不？” 金厂长笑道，“那倒是，唉，别管他们了，咱做好自己的就是，走，还是到前面去看看吧，我准备把这厂建成跟省城那个差不多，虽然规模方面比不上省城的，但是基础设施、设备都要齐全，到时，就辛苦你下了，嘿嘿，做好准备没？” 秋菊忙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呀，随时准备上阵。” 看着这些正在筹建的厂房，秋菊充满了信心，甚至有些陶醉了，这本来就是一个造就暴发户的时代，只要自己抢占先机，占领市场，将来不愁没有发展，也许，还能到杏花沟去设个厂，到时，就用自家的农田来见厂房好了，这样，村里的人在忙完农活后，都可以利用剩余的时间赚钱，要在杏花沟建所学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工地上溜了几圈，看了下进度，便走回了招待所，金总坐下，喝了口茶，说道，“我这段时间可能要到国外去出趟差，要准备购买设备了，你们的藤椅做好后先打电话到厂里联系吧，我会派人过来处理，平时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去厂里，他们会及时跟我联络。” 秋菊突然有种失落感，自己已经习惯了跟金总直接交涉了，要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适应呢，“这，你要去很长时间吗？那要是我们做完这批，下一批要做什么呀？” 金总笑道，“这些，厂里面会有专人跟你联系的，我们现在也有业务部门，准备到全国去开展业务，有了订单自然就会找你们，不过，秋菊，噢，还是算了吧……” “金总，你是想说什么？” 金总犹豫了下，说道，“噢，没什么，我是想说，如果你家能装个电话就好了，这样联系起来方便，不过，也没什么，可以打电话到乡里，让他们过来通知你，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对呀，装个电话就方便多了，只可惜，现在杏花沟没那电话网路，恐怕还装不上，秋菊叹了口气，“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等有了手机就好了，要联系谁都方便。” 叶枫半天没出声，突然叫道，“手机？啥叫手机？” “啊？”秋菊愣了愣，自己又说错话了，“手机呀，就是无线电话，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噢，我是说，科技在发展，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把电话拿在手上，人走到哪电话就走到哪，多方便，嘿嘿。” 金厂长沉默了会，说道，“好了，那要是没什么事，今天就到这吧，秋菊，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等会还要去趟乡里……” 秋菊赶紧说道，“金总，你忙，你忙，我等会还有点事要办……” 秋菊想起上回刘旭说要看看土特产，自己这回特地从家里带了些地瓜干、笋干、扁豆干之类的东西过来，正好可以送到罗志军那，再由罗志军安排寄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忍无可忍 叶枫为了等秋菊，也跟着一起去了，跟着秋菊接了这么多的活，他现在思想变的开阔了些，时不时的在找寻着机会，也想给凤鸣村的乡亲们多找条赚钱的路子，秋菊思想灵活，正好跟着去看看。 秋菊提着布袋，里面分别放着好几样弄产品，如果刘旭他们的百货公司能看上的话，那村民就又多了些赚钱的路子了。 走到店里时，却没看到罗志军的影子，几个服务员跟厨师都趴在桌子上睡着，见秋菊她们走进来，一女服务员赶紧迎了上去，“哟，秋菊姐，你来了，我们老板他出去了呢，要不你先坐会吧？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秋菊往店子看了看，现在刚好是下午，店子里面晚上生意做到很晚，大家都趁着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会。 秋菊笑道，“你赶紧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坐着等会就好了，不用管我们的。” 服务员给他们泡了壶茶，连打了几个哈欠，说道，“那好，秋菊姐，你们自己等等吧，我再去趴会，噢。” 秋菊给叶枫倒了杯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累死我了，赶紧趴会，等会又要接着做了，瞧瞧你们，一个个都休息了，那么多活全留给我做，哎呀，真是受不了……” 秋菊牛转身一看，差点把嘴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刚刚叫苦连天的人竟然是她娘家大嫂的弟妹，兰子！她怎么到这来了？上回听陆大山说要兰子过来这干活，没想到还真来了，这罗志军在搞什么？这种人也能请？ 兰子也看到了秋菊，马上便眼中放光，“秋菊，你怎么来了？哎呀。真是太好了，你来找，那位的？” 秋菊冷笑道，“你怎么到这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兰子赶紧拉过张椅子坐下，“我啊？嘿，也就来了两三天，没想到就遇上你了，哎，你找那位，有事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问你。你怎么会到这来的？” 兰子笑道，“这还不简单哪？谁不知道你跟那罗志军的关系，有你这层关系在。他还敢不答应？你爹就说了几句话，罗志军就让我来干活了，不过，等会，你得跟他说说。别把活都全留给我干，你看看她们，一个个的都趴着睡觉了，就我还在那忙活，我们可是实在的亲戚。”说着，瞪了眼其他人。 刚刚倒茶的女服务员啐了一口。小声说道，“我呸，还好意思说。自己懒的跟猪一样，本分的活都想让别人来干，哼！” 兰子没理她，继续跟秋菊说道，“你瞧我。累死累活的，还要被人嫌弃。我呀，就这受苦的命，哎，我说，你等会真得帮我说说，别找这么多的活给我干，不然，我要是跟我姐说了，她又要找虎子他爷爷，到时，你不也麻烦吗？”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样好了，这里呀实在是太累了，也不适合你，你就别在这干了，我跟罗志军说说，让他把你这两天的工资结了，你还是回家去当你的少奶奶吧，怎么样？” 兰子一听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这么容易打发的人吗？我告诉你这很累，是想让你说着点，给我分配些轻松点的活，要不，就收钱也可以啊，或者就管管伙食好了，怎么样？罗志军一准能听你的。” 秋菊实在是不想跟她再扯下去，免得被她气死，站起身说道，“叶队长，我看，咱还是先到外面去溜达溜达好了，等会再来吧，我在这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这的空气太差，实在憋不住。” 兰子不解的说道，“哪有啊？这的空气很好啊，还有很多菜的香味呢，再说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想走？” 叶枫也看不贯了，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就是因为你在这叽里呱啦的，秋菊才要走，你好好的到桌子上趴会，她就不走了，嘿嘿。” 兰子不高兴的说道，“你谁呀？这说的什么话呢？去，上一边去，别影响我们姐妹两聊天。” 秋菊没理睬她，看着叶枫说道，“咱走吧。” 兰子急了，在后面骂道，“韩秋菊，你别这么欺负人！回头我告诉我姐去！”这话说的挺大声，其他趴桌子上睡觉的人都被吵醒了，抬起头不满的看着她，小声嘀咕道，“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真是一活宝。” 秋菊回过头瞪了她一眼，“我真懒得跟你吵！” “哎，你等等，话还没说清楚呢，先别走呀。”兰子追了出去，“我刚刚说的你都听清楚了没有？我说你找罗志军给我换换活干，我不想在厨房洗碗了。” 秋菊停下脚步，“那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人家是请你来干活的，不是请你来享福的，知道不？你要是不愿意干，可以走人呀，我相信，这少了你，绝对会安静很多！” 兰子有些火了，也有点纳闷，在她的记忆中，秋菊就像她碗里的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向来在秋菊面前，她比梅子还吃的开，她提出的要求还没有不答应的，见软磨硬泡都没效果，便使出了绝招，半眯起眼，小声说道，“你要是不给我把活换了，我告诉你，我就把你跟罗志军的丑事给抖出去，让春来知道，我看你还怎么在婆家生存！” 秋菊也火了，抬起手，一巴掌差点就煽了下去，叶枫忙拦住，“跟她这种人，没道理可讲的，别浪费力气，这就一疯女人。” 兰子见叶枫也帮忙了，骂道，“你是谁呢？秋菊，你不会是有了罗志军一个还不够，这又找了一个吧，哈哈，你家春来戴的绿帽子还真够多的……” 秋菊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往兰子脸上狠狠的打了下去，“我看你就是欠打！这一巴掌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多给你几巴掌，你听清楚了，赶紧从这店子滚回去，以后别再让我在这看到你！” 兰子愣住了，半天没缓过劲来，这一巴掌挨的不轻，还有点糊里糊涂的，她始终没搞懂，秋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自己再蛮横，也就甩甩嘴皮子，她竟然敢打人！兰子摸着红肿的脸，哭叫着，“好啊，韩秋菊，你竟然敢动手！我跟你拼了！” 说着，张开双手去撕扯秋菊的头发，衣服，秋菊也毫不示弱，把近期来从梅子、兰子那受到的欺侮都一并还给她，使劲一推，兰子被退出几步远，叶枫在旁看着，忙过来站在中间，想把她们分开，兰子缓了缓劲，继续扑了上来，秋菊拉开叶枫，“你别管，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今天要好好解决解决，不然，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还好，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会停下来看热闹。 店里的人也走了出来，兰子虽然才过来两三天，已经把店里的人基本上全得罪了，大家都笑着，围在旁边，就当没这回事，觉得秋菊为他们出了口气，心里很是痛快。 两人继续拉扯着，前世的秋菊大学时接受过军训，还能使出那么一两招，她躲闪兰子的拳头，伸开右手，往兰子肩膀挥过去，兰子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坐到了地上，她知道打不过秋菊，便坐地上大哭起来，甩起了赖皮。 “韩秋菊，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这么很毒，你不怕招报应吗？唉哟，痛死我了，我不想活了，你这是要活活把我打死呀，你们都看到了，我是被那女人打的，我要去公安局告她，你们都得给我作证……” 大家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想挨上这么个蛮横无理的女人。 兰子坐地上哭了会，见没人上去安慰下，也没人拉她起来，路上已经围着不少人在看热闹，自觉很没面子，自己好歹还是陆老师的夫人，被这么一闹，传出去名声不好，只好慢慢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大家，故意受了重伤似的一瘸一拐的走回店里去，拉过椅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继续叫苦连天的。 一服务员对秋菊竖起大拇指赞道，“你真能，这人也能整的起，真是给让我们长见识了，嘿嘿，只是，还不知道她会怎么闹下去呢。” 这倒是真的，像兰子那种人，没事都能整出事来，这要是闹下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秋菊也觉得奇怪，没想到自己竟然动手了，兰子那人本来嘴巴就烂，要是到外面一宣传，没有的事也能变的真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叶枫安慰道，“不管她了，我们大家都看到的，是兰子她先血口喷人，激怒了你，别担心，她要是敢怎么样，我们跟你一起对付她。” “对啊，秋菊，你别怕，她要是再乱来，别说是你，我们也会动手了。” 秋菊叹了口气，走进店里，也许自己确实是冲动了点，不过，不教训她一下，难消心头之恨，也好让她记着点，别以为别人都是软柿子，任她捏。“不管她了，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知道，她要怎么闹就闹去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赔点钱吧 兰子见大家都围着秋菊，竟没人上前安慰下她，想想自己挨了打，可在别人眼中，却似乎那个打人的做对了，自己反而是错的，心里无比委屈，趴桌子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继续嚎叫着，“韩秋菊，你这挨千刀的，不要脸的，到处招蜂引蝶，男人一大堆，竟然还敢打我，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别以为有几个男人跟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秋菊拍了下桌子，愤怒的站了起来，叶枫忙跑过去对兰子叫道，“你如果不想继续挨打，最好把你那张臭嘴闭上！” 兰子愣了愣，也是，看目前的情况，自己是单打独斗，所有人都站在秋菊这边，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以后再教训她还来的及，先把目前的问题解决了。 兰子擦了把眼泪，看着叶枫，可怜兮兮的说道，“你看我被她打成这样，我可以不跟她对打，也可以放过她，可是我不能白挨打，我这伤的这么重，她要怎么处理？” 秋菊算是听出来了，在兰子眼中，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那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钱！这也好，免的她把事情高大，花点钱出口气也值得，只是，不能让她太过分了。 门口，罗志军提了几袋子东西走进门，看到秋菊很是高兴，又见店里面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兰子又是哭丧着张脸，忙叫道，“兰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哭哭啼啼的，哎，秋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一服务员赶紧跑到罗志军身旁，凑到他耳边把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罗志军看了看秋菊，忍不住笑道，“秋菊。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本事了？竟然敢？嘿嘿，我是说，她可是你娘家人呢。” 秋菊愤愤的说道，“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提娘家人这几个字，否则，我跟你绝交！”说着，用手指了指了兰子，“我还没问你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 罗志军把东西交给一厨师，笑道。“噢，你说她呀？前几天到我这来说是要找活干，我正好也缺人。就让她留下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快坐下吧。” 秋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瞧我，都快被气糊涂了，她在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看哪，赶紧让她走人好了，看着就倒胃口。” 兰子见罗志军回来了，哭的更伤心了，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故意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每走一步都似乎很艰难，很委屈的看着罗志军，“你可回来了。当初，虎子他爷爷亲手把我交到你这，要你好好照顾我的，你看，我今天被人打成这样。你让我还怎么见人，你要怎么跟虎子他爷爷交代呀？你可得为我做主呀。呜呜……”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本不想理她，不过，怎么说也是在自己店子出了事，不能不管，因此说道，“你先坐下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秋菊冷笑道，“我看，你也别处理了，直接把工资结了，打发她回家去，免得在这影响市容，让人看到就倒胃口。” 兰子一听急了，她是很委屈，不过，还不想被赶走，自己在这干活，不只能拿到工资，而且也能把孩子扔给婆婆带，也等于是让婆婆帮自己养着孩子，这多划算的事？要是自己回去了，不只少了分工资，还要带孩子，而且，来的时候就跟陆大山保证过了，自己在这不会惹事，虽说今天挨了打，说起来也是自己先挑起的。 因此说道，“你别想赶我走，我告诉你，韩秋菊，你今天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去告你！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证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秋菊冷笑道，“是吗？你们有谁看到我打她了？大伙都说说吧，有谁看到了，看到的就吱一声。” 大家都约好了般的说道，“没看到，没看到，我们刚刚都在睡觉呢。” 一个服务员说道，“是啊，我们都趴桌子上睡觉呢，不过，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秋菊，不知道是不是兰子呢？” 兰子急了，骂道，“你们还是不是人呀？睁着眼说瞎话吗？我连你们一起告！哼，你们别忘了，我老公是老师，我可以让你们全部都吃官司去！” 刚刚说话那服务员说道，“是吗？可惜，你老公只是老师，不是法官哪，怎么办？法院还不是你家开的呢。” “你！”兰子气呼呼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罗志军不想把事情搞大，只好安慰道，“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要不这样好了，我放你两天假，你先休息两天，我再给点钱给你，你要真受了伤，就去医院检查下，怎么样？” 兰子一听有假放，又有钱可以拿，自然是很高兴，“放假？我不等于没工资拿？还有，你给多少钱，也买不走我今天身上所受的伤。” 秋菊笑道，“你瞧瞧，人家怕吃亏呢，我看哪，你也不用给她钱了，她不说了吗，多少钱也买不走她所受到的伤害呀，我还是那句话，把工资结了，打发她回家，你们又没签用工合同的，从法律上都怪不到你头上，知道不？” 兰子赶紧叫道，“谁说我不要钱？我放假就算了吧，我还要赚钱呢，那就赔我钱吧，给多少？” 陆大山看了看秋菊，说道，“我给你二十块吧，就医药费好了，你下午也不用干活了，到医院去看看，工资我不会少你的，怎么样？” “什么？二、二十块？”兰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能抵得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这罗志军出手真大方，本以为要个四、五块的表示下就好了，真没想到会给这么多。 罗志军笑道，“怎么？嫌少了？” 兰子忙说道，“不少，不少，真给二十块？”说完了又后悔了，心想，应该要他个三十、四十块的，真是，一下就少赚了好几十。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好反悔。 罗志军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秋菊一把枪了过去，对梅子说道，“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惹事生非、煽风点火的，别怪我不客气，我会让你从这里爬着出去，给我记住了！” 兰子接过钱，心里虽然还很委屈，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狠狠的说道，“以后？哼，放心吧，以后我哪还敢，不得被你打死，不过，你也别太嚣张了，我好歹是梅子姐的……” 秋菊气愤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在我面前提你那了不起的姐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哼，滚出去！” 还以为把娘家人搬出来能吓吓秋菊，没想到秋菊竟然不买账，兰子只好收住声，愤怒的出了门，一想起下午不用干活还有钱给，心里立马高兴起来，手里拿着钱，高高兴兴的走了。不过，这次的事始终还是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兰子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向来吃不得半点亏，以后总会找机会还击的。 秋菊坐椅子上长吁了口气，“你也是，把这活宝招来，以后一准能起你个半死，你走着瞧好了。” 罗志军让服务员泡了壶茶过来，坐下笑道，“我这不是给你面子吗？况且，兰子这人虽然嘴巴恶毒，干活还是可以的，不比别人差。哎，说起来，你过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她的事吧？” 秋菊笑道，“为了她？当然不是，我也是到了这才看到她的，瞧我，都被她给气糊涂了，对了，上回你不是说刘旭要一些土特产吗？我这带了点过来，你看看。”秋菊把布袋拿起，从里面拿出了几包地瓜干、笋干、干扁豆，还有包野菜干。 罗志军打开看了看，“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自己家里做的吧？我看不错，应该会很受欢迎的，特别是野菜干，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吃些山上野生的东西，这正好。” 对噢，秋菊心想，慢慢的会更难喜欢这些绿色食品，以后山上的东西都会越来越受城里人的喜爱，能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多，笑道，“这就好，还要麻烦你，看下怎么给到刘旭那，要不，你跟他联系下吧？” 罗志军笑道，“也好，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他去个电话。” 叶枫见秋菊拿了几包干货过来，心里很是羡慕，“没想到，这些你都想到了，我们那其实也有很多东西可以试试的，要不，我下回带过来？” 秋菊笑了笑，“慢慢来吧，以后有很多东西都可以用到的，或者，下回，你也可以带些凤鸣村的土特产过来，让他们可以有的选择。” 罗志军打完电话，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刘旭那小子，现在忙着呢，嘿嘿，看来跟上回那相亲的对象谈的差不多了，现在天天约会。” 秋菊笑道，“那不是很好吗？对了，我们这事怎么样？靠谱不？” 罗志军拉过椅子坐下，“瞧你那急样，我办事能不靠谱不？跟他说好了，等会就寄过去，大概十几天后他就能收到了。” 要十几天？秋菊叹了口气，心想，也对，这个时代的物流还很慢呢，不像二十一世纪，今天寄明天就到了，唉，没办法，也只能慢慢等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竞争对手 想起刚刚跟兰子战斗的场面，秋菊仍然有点心惊胆战的，虽说是为自己出了口气，不过，以兰子那性子，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要真跑到春来家去造谣生事，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罗志军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你刚刚是冲动了点，不过，换成谁都会忍不住，兰子她那是自己讨打，怨不得别人，放心吧，我料她也不敢怎么样。” 秋菊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那张破嘴什么是都能说的出来的，你也知道，这种事别人都是宁可信其有，留着茶余饭后闲扯，虽说我行的端走的正，可毕竟谣言可畏，怎么能不担心？” 哼，这样最好，罗志军心想，最好让那春来听了去，也好让你早日脱离苦海，“我看也未必，她那张嘴平时就爱挑拨是非，人家不一定信她，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由不得她乱来。” 叶枫笑道，“是啊，秋菊，你的为人我们都清楚，她要是乱嚼舌根，人家要说也是说她，扯不到你头上，这还有什么事不？我看哪，天气也不早了，咱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秋菊点了点头，“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了，军哥，我们也该回去了，下回有了消息你再通知我吧。” 军哥？罗志军心里一颤，隔了多年，秋菊可是第一回这么叫他，放佛又找回以前的感觉了，因此，有点恋恋不舍的，“这就要回去了呀？要不，在这吃完晚饭再走吧。我给你们做几样好菜？” 秋菊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改天再来打扰你吧。”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是平静，兰子也没有到处造谣生事，她仍然在罗志军的店子中干活，也不敢以秋菊娘家人的亲戚自居了，被打了那次后，老实了不少，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兰子是个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人，她心里的怨气未消。随时都有可能找机会报复，只不过现在学乖了点，不再跟人家直接对抗。 没过多久，金总便出过买设备去了，这回换了一个人跟秋菊她们接触。是个头发梳的流光，很有点领导派头的中年人，手上戴着手表，手提公文包，穿着正式的中山装，口袋中还别了支派克笔。只是这笔很少见他用，大概是用来做装饰用的。 见他的第一眼，秋菊就觉得很是别扭。突然换了个人，还是个从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合自己胃口的人，这以后接触起来恐怕会有点困难。 中年人一看到秋菊便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番，“你就是韩秋菊？这些藤椅都是你们村的人做的？” 还好原来跟着金总的小陈还没换，小姑娘忙上前介绍道。“秋菊姐，这位是刘科长。是我们厂负责业务的。” 秋菊忙点了点头，微笑道，“刘科长，你好，这些呀，都是我们村的人做的，噢，不，还有凤鸣村的人，这些藤条不好找，得在深山老林才有，嘿嘿。” “是吗？”刘科长皱了皱眉头，“我都听老金说过了，小陈，你检查下质量吧，要是没问题的话，就把货款结给他们。” 这人倒是挺干脆，只不过，话很少，这样的人不好打交道呀，还不知道接下来有没给安排什么活，要不然，乡亲们就没事干了。秋菊忙走到小陈身旁小声问道，“金总他去国外要去多久呀？以后，我们这的业务都得由这位刘科长负责吗？我怎么觉得心里怪怪的。” 小陈检查着藤椅，让几个年轻人搬到后院去装车。笑道，“暂时都是由他负责的，金总估计这几个月都没空过来这边了，不过，他走的时候有把订单给刘科长，接下来还是有活干的，你放心吧。” 秋菊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跟新来的刘科长更是说不上几句话，似乎很难沟通，也似乎那位刘科长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让人很难接近。叶枫他们倒是没察觉什么，反正只要有活干，跟谁接定单都无所谓。 交完货，刘科长便给了秋菊新的订单，上面还是金总亲笔批示的。 “这单子你先拿去吧，一个月后交货，质量上要把控好，我下次过来时会先跟你联系，你给个电话号码我吧。”刘科长淡淡的说道。 秋菊心想，以前金总都是一个月来一次的，如果有特殊情况，也会提前一两天跟乡里联系，再让侯兵转达，按之前的不就好了吗？“这个，你那应该有我们乡里的联系方式吧？” 刘科长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是写一个给我比较好，免得下回联系不上人。” 秋菊想了想，把罗志军饭店的号码也留给了他，以便有什么急事到时好联系。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下回来的时候，我再联系你们。”刘科长说完，坐椅子上开始喝茶。 刘科长冷淡的态度让秋菊有点难堪，只得带着叶枫他们先回去，走到门口时，一辆手扶拖拉机停了下来，秋菊定盯一看，竟然又是牛蛙，这个时候他到这来做什么？ 牛蛙跳下拖拉机嬉皮笑脸的说道，“哟，这是要回去呢？怎么，没留你们一起吃午饭？” 秋菊愣了愣，不解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牛蛙笑道，“只能你来就不能我来吗？你是来送货的，我呢，我是来接活干的，嘿嘿，我不跟你闲扯了，我忙正事去。” 接活干？“什么意思？你跟谁接活干？” 牛蛙得意的指了指里面，“你说呢，还能有谁？” 不会吧？秋菊心想，刘科长还是第一次来这，他这么快就接洽上了？“你是说，跟金总他们？” 牛蛙哼了声，“你以为天底下做竹木制品的就只要你那金总吗？有点眼光好不？我告诉你，跟我做生意那老板比你那什么金总大多了，我懒得跟你扯，哼。” 牛蛙说完大步走进招待所，秋菊回头跟叶枫他们说了句，“在这等会，我进去看看。”说着，跟了进去，刘科长仍然坐椅子上喝茶，手中拿了份报纸，很认真的看着。靠近里屋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多了两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刚刚过来的。刚送过来的藤椅已经全部搬走了，地上空空的，又恢复了原样。 牛蛙径直走向另外那张桌子，大老远的便伸长了手，很是热情的走过去跟人家握手，嘴里叫着，“哎呀，王厂长，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厂长赶紧示意让牛蛙坐下，小声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牛蛙四处看了看，秋菊忙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 牛蛙好像也不回避，还有些得意的说道，“我都查看好了，最适合办厂的地方已经让金力竹木制品厂抢先建了，不过，还有一个地方也不错，不比那差，交通各方面都方便，也是在郊区，我觉得可以在那建厂房，你们跟政府申请下。” 秋菊心想，难怪牛蛙之前老在工地上溜达，原来是在查探情况，只是这王厂长又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跟牛蛙遇上？ 王厂长点了点头，“那好，我下午就去跟书记他们商量下，现在政府也鼓励办厂，应该没什么问题。” 牛蛙瞧了秋菊一眼，继续说道，“王厂长，你上次给我派的活我都差不多完成了，过几天就来给你交货。” 王厂长笑道，“也好，你的效率还蛮快的嘛，先交上来我拿客户那去，接下来应该还会有订单的。对了，刚刚看到运走了一批藤椅，是哪里送过来的？” 牛蛙看了眼秋菊，有点遮遮掩掩的，“那些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要不我去你打听打听？其实，那样的藤椅，我们也会做的，你要不？” 王厂长喝了口茶水，笑道，“不着急，我们暂时也不需要，那些应该是都是金力厂定的吧？你还别说，看起来挺不错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咱以后或者也能做点。” 牛蛙不停的点头，又是点烟又是倒茶的，很是殷勤，“放心吧，王厂长，有我牛蛙在，还没有办不成的事，不就几个藤椅吗？要多少咱都有，嘿嘿。” 秋菊有些纳闷了，什么时候起，突然跑出了个竞争对手来？而且还跟牛蛙这样的人搞在一起了，以后说不好会麻烦不断，自己现在做的很顺利，到时别被牛蛙给整了。 牛蛙大概是聊完了，点头哈腰的送走了王厂长，走到秋菊旁边坐下，笑道，“怎么还不走？在等谁呢？是不是等我啊？” 秋菊骂道，“你也配？哎，那叫什么王厂长的是哪路神仙？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牛蛙得意的说道，“他呀？我告诉你吧，他可是南方大城市来的，那地方比省城还大，嘿嘿，没想到吧？别以为只有你才能找到人，我也可以，而且比你那个金厂长还有实力，我们也要在县城办厂了，我跟王厂长现在是合作伙伴，懂吗？怎么样？傻眼了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厂房落成 秋菊笑道，“是啊，不过，傻的不是我吧？应该是你那合作伙伴，我确实有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跟你合作？” 牛蛙一听急了，站起身骂道，“你说什么呢？别狗眼看人低，要论能力，我比你强多了，只是，那金厂长被你迷惑了而已，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牛蛙停了停，继续说道，“我听说，你那边换人了？瞧见没？就那个看报纸的对吧？他可没姓金的那么好说话，你在他面前是不是有点吃不开了？” 刘科长放下报纸，看了他们一眼，牛蛙忙挥了挥手，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刘科长满脸的严肃，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看报纸，让氛围变的有点紧张。秋菊也增添了不少压力。 牛蛙嘿嘿笑了几声，“怎么样？我说不好对付吧？要不，我介绍你跟我们王厂长认识好了，我包你一样能吃的开，怎么样？” 秋菊冷笑道，“那不等于抢你饭碗了？你有这么大方吗？不过，我真有点搞不懂，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牛蛙得意是说道，“我告诉你，你就是跟王厂长认识了，他也不会鸟你的，我跟他的关系不是别人可以破坏的，知道他是谁不？他是……”牛蛙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像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我还是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你呀，等以后就会知道了，我不能跟透露太多，这是做生意的必要秘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让对手把你什么都看透了，嘿嘿。” 秋菊站起身，看来也了解不到什么，还是别跟他废话了。耽误时间，“我走了，没空跟你瞎扯，你说对，别什么都告诉别人，哼。” 牛蛙还有点意犹未尽，“别呀，这么快就要走呀？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呢，嘿嘿，我们也要建厂房了。你就不怕抢了你生意？” 秋菊叹道，“不管做什么向来都是优胜劣汰，这是市场规律。你们不做，还有其他人会做，这是制止不了的，有竞争才有进步，我等着。” 走出招待所。秋菊心情很是郁闷，以后不只要跟一个冷冰冰的刘科长打交道，而且，工厂还没建好，就已经出现了竞争对手，路越来越难走了。 叶枫他们还等在门口。还好今天春来没过来，不然，看到牛蛙又要发飙了。秋菊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咱回去，赶紧准备准备，好安排下一批货。” 叶枫跳上拖拉机问道。“牛蛙怎么会来？搞清楚了没？” 秋菊道，“他是跟另外一家做的。看来，以后咱有对手了，就是搞不清楚对付的来历，要是金总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会有什么威胁，只是，那个刘科长实在是不好对付，根本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靠近。” 叶枫也感觉有了点压力，“这倒是，不过，竞争啥的那也他们上面的事，咱应该做好自己的货就可以了吧？” 那倒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秋菊长吁了口气，“走吧，你说的对，想多了也没用，边走边看好了。” 接下来，秋菊每次都是跟刘科长接触，每个月还是会零零散散的有些活干，只是比之前少了些，牛蛙他们也在着手建立新厂房了，也是竹木制品厂，而且，速度比秋菊她们还要快。 一年后。 厂房终于建起来来了，金力竹木制品厂蔚县分厂的架子算是打好了，金总从国外买回了些先进的设备，接下来就是招人了，秋菊暂定为厂里的副厂长，由她负责招人的事。 消息一传出去，很多人都沸腾了，以前，不管做什么都是国家统招统编的，谁家能出个工人那便是家门的荣光，家里人连走路都要响亮些，现在新厂建起来了，一下多出很多的就业机会，那自是每个人都想来争抢的。 秋菊一回到家里便围了很多人上来，厅堂里，文凤她们仍然还在编制着藤椅，这藤椅已经做了半年多了，一直都有订单，因此，秋菊家里的小作坊一直都没停工过。 婆婆被人挤的连端个簸箕上阁楼拿点地瓜干的空间都没有了，“哎，我说，你们别挤呀，慢慢来嘛，秋菊她在这呢，又不会跑了，急什么呀？” 美云还是挤在最前面，嚷道，“秋菊，咱们可是一路走过来的，你别过河拆桥呀，我也想去你们厂上班。” 婆婆笑道，“你可是供销社的铁饭碗，怎么？不端铁饭碗要来捧我们秋菊的泥饭碗了？” “我那什么铁饭碗？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不够我开支的。”美云笑道，“我现在就想赚点钱，秋菊都要当副厂长了，我们哪，就跟着秋菊干好了。大伙说说，是不是？” “是啊，秋菊，咱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别把机会都给别人呀。” “是啊，秋菊，马上就要农忙割禾了，你放心好了，今年你家的稻子，我过来帮忙，保准不耽误你的事。” “我也来帮忙，明年春耕，我的牛先给你们用！” 婆婆笑吟吟的，开心的不得了，走到秋菊身旁说道，“你瞧，大家都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呢，你就这把这些人都招进去好了，对了，我娘家那些亲戚提前好几个月就在问我了，你那到底需要多少人呀？” 秋菊有些犯难了，按说厂里面需要的人也不多，现在规模还不是很大，除了一些管理人员，技术工外，工人的需求不会超过五十人，现在杏花沟就有不少的闲置劳动力，还要考虑县城和其他乡镇的，政府的领导都打过招呼了，要先以县城的闲置劳动力为先，真得好好均衡下。既然金总把这交给了自己，那就得完成的漂亮些。 “你们都别吵，我好好想想，这样吧，大伙都先回去，别搁这呆着，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好不？” “哎，秋菊，厂里的工资高不？”一个邻居小声问道。 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别的不说，工资是最关心的。 秋菊笑道，“工资方面可以放心，不会比煤矿少，至于具体多少，要等金总回来再开会定夺，好不？” “比煤矿还高？那我就放心了。” “煤矿多累呀？这竹木制品厂干活还是不会很累的，而且，又是在县城，咱还能在不上班的时候逛逛街啥的。” “你说，这不铁饭碗，就是说，我们都只能是临时工，要是做不好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走人的，这样也不好，还是铁饭碗好。” “要是做不好，在哪里都有可能走人呀，你以为铁饭碗那么好？” 大家兴致很高，似乎已经同意他们去上班了，都在讨论着未来在城里的生活。 秋菊不得不提醒了句，“现在还只是有这消息，具体要怎么招人还没想好呢，大家还是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来听消息，好不？” 大家慢慢散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提醒一句，“对了，对了，还是先回去吧，秋菊，你可不能忘了我们呀，咱都多少年的邻居了，是不？” 秋菊笑着点了点头，见美云又折了回来，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其实，你在供销社好好的，就别想东想西的了，你家老梁就留在我家做藤椅，以后也还会有其他的活干，就别去掺和了，厂里面不是那么轻松的，累着呢。” 美云笑道，“我们那供销社随时都有可能倒了，而且现在生意都不好，多了很多的小卖部出来，人家都愿意去小卖部买东西，哪里还会去供销社，我们呀，也就是在那死撑着，到底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啊，你看，现在连咱杏花沟都有小卖部了，越来越难做呀。” 秋菊点了点头，那倒是，供销社一直都比较死板，县城的都已经改为百货大楼了，只有这乡里的还在撑着，“不过，你再撑撑，到时，撑不下去的时候，国家会收购的，你们还拿点买断工龄的钱，应该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呢，你要是走了，那不就拿不到了？” 买断工龄的钱？这些自己倒是没想到呢，美云笑道，“我也听说过，不过，谁知道有没有呢，我们供销社本来生意就不好，这不比集体那会，有国家养着，现在慢慢的都要自己养活自己了，你说，就供销社一天卖那点东西，哪来的钱？要是硬撑下去，将来拿不到怎么办？不是把你这边也耽误了吗？” 栓子他爹抬起头，说道，“你呀，还是听听秋菊的吧，我觉得很在理，你们供销社好歹是国家的，就算是要改制要干嘛的，不也得先保证了你们的生活？也许还能调到百货公司呢，那就轻松多了。” 秋菊叹道，“对啊，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厂里也没你想像中那么好的。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想想找工的事。”秋菊坐下来手托下巴，自语道，“该从哪方面着手好呢？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得罪的，县城还很多人都在等着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招人 美云犹豫了会，还是不甘心，“秋菊，那要不你给我留个位吧？我再好好的衡量衡量，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的，我总觉得只要跟着你，做什么都不怕。” 秋菊愣了愣，回过神来，笑道，“谢谢你这么看的起我，不过，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具体要怎么样，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要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现在端着的可是铁饭碗呢，将来别后悔就好。” 美云正犹豫着，陆大山踩了个单车赶过来，一进门便说道，“秋菊，听说你那厂建好了，要找人呢，你看我怎么样？” 你？秋菊心里一惊，不会是陆大山也要跳槽吧？别人还好说，他可是老师呢，杏花沟就他一个老师，要是走了，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见陆大山也来找工作，美云有兴奋，像是遇到知己了，“怎么，陆老师也来找工作的？你可是老师呢。” 陆大山扶了扶眼镜，笑道，“我就过来看看，有钱赚谁不想赚呢？我那老师只是名办的，又不是正式工，你呢，供销社的铁饭碗不端了？” 美云笑道，“我那工资还抵不上秋菊干一天的呢，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管他什么饭碗，里面要有饭在才吃的饱呀，里面要是没有饭你就是捧个金饭碗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饿肚子？” 陆大山深有感触，“对，你说的太对了，咱的铁饭碗里面是红薯丝拌饭，人家的泥饭碗里面装的却是大鱼大肉，你说，跟饭碗有什么关系呀？秋菊。你看能给我们个机会不？” 秋菊心想，美云还好说，你一个老师，一大帮孩子都等着呢，“陆老师，你不会是真想去厂里吧？那些孩子怎么办？说真的，你就想来，我也不敢用你呀，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不是？” 陆大山叹了口气，“这好办。我跟乡里说一下，让他们派新的老师过来，你也知道。我都做了这么些年了，我一个月工资还抵不上你们卖一张藤椅来的多，你说，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这要是换做是集体的时候，我也认了。可现在到处都在搞那啥经济的，我也不能老窝在一间破学堂里呀，是不？” 陆大山说的也有道理，他就是不去自己的厂里，也会找其他的出路，现在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况且，陆大山对这方面一直都很敏感，那间小学堂迟早是困不住他的。只是临时换一个老师过来。孩子们怎么能适应的了？况且，就是换一个又能做的了多久？ 美云赶紧附和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那供销社早就做腻歪了。到厂里去自己多干点，我听说了。厂里是按做多少就给多少的，这样的话，干起活来多有劲？” 秋菊赶紧说道，“你这样说，要是陆老师走了，谁来教栓子他们？噢，也是，栓子都到乡里上学去了，你是不用担心，可是杏花沟还有好多孩子还要上学呢，谁来教他们？换一个老师，能做多久？孩子们又适应的了吗？” “可也不能为了孩子们就把我困在这呀，我已经在这干了七八年了，除了每个月那么点工资，还有过什么？我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耗在这不是？我也是有理想有思想的人。”陆大山大发着感叹，“秋菊，你看一个文盲，都能担任副厂长了，我好歹还上过初中，是初中毕业生，我凭什么就不能赚点钱呢？” 看样子，他对于秋菊的副厂长很不满，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自从秋菊开始赚钱，特别是还去了省城，现在又当起了副厂长，陆大山的心里便越来越不平衡，在杏花沟，他自认为自己是最有修养最有文化的，再不走出去，就要被埋没了。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在这至少是名老师，你要是去了工厂，就是一名工人了，整天在嘈杂的车间，干的是体力活，赚的是血汗钱，你能干的了吗？” 陆大山不满的说道，“秋菊，我说去你厂里，你就给我上车间呀？我好歹是个初中生好不好？你都能当厂长，我就要干体力活吗？” 这话连美云也惊呆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好歹也在供销社干了那么年，还能干体力活吗？凭自己的经验，怎么说也得是个会计或者领导啥的，“对噢，秋菊，我也读过初中呢，你该不会把我也安排到车间吧？我也得弄个领导的头衔，要不管管财务也好。” 真是人心不足，秋菊心想，我都还没说要你们呢，就在抢位置了，也好，趁早让他们死心，“问题是，我们现在只找普工呀，也就是在车间干体力活的，领导或是财务应该都是由总部那边派来的，所以，你们就别费那心了，还是好好干好自己的活吧，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岗位，我再通知你们好了。” 陆大山似乎已经等不及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是不想再呆在这了，秋菊，你放心，我会尽快去找侯书记让他安排新的老师过来，我会把一切都交接好的，我跟孩子们相处久了，也有了感情，我不会不辞而别的。” 秋菊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决定了，只是，我刚刚也说了，现在只需要普工，不找管理人员呢。“ 陆大山笑道，“什么管理不管理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都想好了，我就给你们当个会计就好，算账我还有一套的，我的珠算也很好呢，之前还参加过比赛的，我的奖状还挂在家里呢，不信，我拿过来给你瞧瞧。” 秋菊冷笑了声，人家找工作都是听从厂里的安排，他倒好，自己给自己定位了，想不到陆大山的胃口还挺大的，不只是要辞职，还为自己在厂里找到了位置，“不过，我们现在不找会计呢，要不，你先在学堂干着吧，等有了空缺我再找你好不好？况且，会计要懂的东西很多，不只是珠算而已。” “那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去学呀，重要的是我有文化，那些东西学起来还不简单吗？我还知道要跟税务局打交道呢，是不？” 看起来自己似乎是不能拒绝了，只不过，金总确实没有说过要招个会计，“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暂时没考虑要招会计，就算是车间的普工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要上面领导批复的，懂吗？请你理解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吧，好不？” 陆大山见死缠烂打没用，心想，还是亲自去乡里找找侯书记或是亲自去找金总好了，凭着自己的才学，要当个会计而已，有什么困难的？秋菊还能当副厂长呢，自己的能力绝不在她之下，只是金总没发现而已。 “那好吧，秋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跟你说，这杏花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这个会计了。”陆大山说完，推起单车走了。 美云愣在一旁，心想，自己的想法也太简单了，就当个工人有什么，要当就当领导，就像秋菊那样，自己有文化又有经验的，“秋菊，那我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大山是老师，我不是啊，你要是能让我会计，我马上就去供销社辞职，我连买断工龄的钱都不要了，怎么样？” 秋菊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没听懂啊？我说了，我这不需要会计，你还是安心回你的供销社去上班吧，等以后有了清闲的岗位我再找你。好了，你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招人。” 美云唉声叹气着走了，婆婆把嘴撇的老高，“一个个还想当官，哼，要当会计，那也得我家春来去，秋菊，你说是不？” 春来抬起头，腼腆的说道，“娘，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才认的几个字？就想当会计？我可没那想法。” 婆婆笑道，“那有什么，秋菊是都是厂长了，那厂里的事还不是她说了算？你呀就别不好意思了，你老梁叔家的大成不就是会计吗？我看当的好好的，咱家也出个会计好了。” 老梁编制着藤椅，他现在也算是春来家请的工人了，几个人这干了也快一年时间了，对春来家还是比较尊重的，不过，一听提到自己的儿子，就有点不高兴了，“我家大成是高中生呢，我呀，为了他读那点书，费了不少心思，你说读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个小小的会计，挣的钱还不如春来多，我说呀，还是好好编制点藤椅好了。” 文凤也想展示下家男人的风采，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老梁叔，秋菊那叫本事，不是书读的多就能有的，我家玉田也就上了几年小学，现在不也当上一建经理了？” 就是，高中生又怎么样？我家秋菊学堂的大门都没进呢，当上厂长了，婆婆冷笑了声，“我就说嘛，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秋菊能认得几个字呀，都当厂长了，按我说呀，我家娟娟也少读点好了，将来跟着她嫂子多学学就够了，是不？” 秋菊叹了口气，不想听她们那些无聊的争论，拿起个笔和本子走回房间里去了，想好好琢磨下，看明天要怎么招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招人（2） 也不知道他们这个时代是怎么招工的，人才市场肯定是没有的，摆个摊子到集市上去也不合适，就算是在厂门口贴一张招工启事，人家还不一定认得，这个年代认识字的人并不多，有点文化的都上国家单位去了，唉，秋菊叹了口气，看来，事情也许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乐观。 见秋菊愁眉锁眼的，婆婆给出了个主意，“我看哪，你就把咱认识的，跟咱家关系较好的，特别是那些平时没有欺负过咱家的人找去就差不多了。” 秋菊叹道，“不是找够人就可以了，我找去的人得会做事呀，你以为是凑数呢，谁去都可以？” 婆婆笑道，“你真是的，不就是点竹篾活吗？这方圆百里的，有哪个不会做？大家都是从小就跟竹子大交道的，要说呀，在这方面，城里人可能会弱点，咱都是山里人，谁没点这手艺？你不瞧瞧春来他们编制的那些东西，是不？” 秋菊心想，婆婆这话说的也在理，这样看来，找点人是不成问题了，“那好吧，我先进成去，晚上会晚点回来，就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春来显得有点留恋，“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多少能帮着点？” 婆婆赶紧附和着，“对，对，让春来去学着点也好，秋菊，你毕竟是个女人，有很多事还是得靠着男人的，也省得呀，人家说咱闲话。” 秋菊心想，你是不放心吧？这又不是去打架，跟着男人像什么话？“有什么好说的？春来不是要做藤椅吗？跟去干嘛呢？我去就好了。”说着，踩上单车出了门。 春来愣了愣，满不高兴的坐了回去，现在不管对秋菊有多不满，都不敢再发脾气。最多就是自己生点闷气而已，那拳头也似乎再也握不紧了般，很久都没有挥起过了。 婆婆看出了春来的憋屈，她觉得得找秋菊好好谈谈，现在秋菊已经当上副厂长了，自己的儿子却还是一个小小的篾匠，两人之间难免会有差距，不过，就算秋菊当上正厂长，她也还是春来的媳妇。也得听她男人的。因此，走过去小声安慰道，“别急。有空我得好好说说秋菊，以后不能这么跟你说话。” 春来把藤椅扔在地上，完全没了心情，想想秋菊近来的表现，他就觉得害怕。尤其是听到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更是让他难以承受，春来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进城一趟！” 老梁忙说道，“春来。你这单车都让秋菊踩去了，你到我家去踩我的单车去吧？你花婶在家，这县城远着呢。” 春来回头说了声谢谢便到老梁家踩了单车直追秋菊。很快便追了上去，又担心秋菊会发现他，只得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秋菊快，他也快点。秋菊慢下来，他也慢下来。就这样一直追到了县城，还好秋菊踩单车时很专注，又一直在想着招人的事，没怎么注意后面有人跟踪。 秋菊径直回到厂里，厂门口站了不少人，大概是附近的老百姓，说说笑笑的往里面探头探脑着。见秋菊过来，都盯着她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秋菊有点不好意思了，对着大家笑了笑。 金总他们已经在那了，还有那位冷冰冰的刘科长。 秋菊忙走了过去，“大家都在呢？现在看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把人找好就可以开工了。” 金总笑道，“是啊，招人的事想好了没有？看要怎么操作，我看贴张启事出去好了，不过，政府领导那边有些要求，希望能多些解决城里的剩余劳动力，你怎么看？” 秋菊想了想，“招工启事是肯定要贴的，不过，我们最多也就需要五十来个，城里人是要一部分，说起来，山里人对这方面还了解些，他们毕竟从小就跟竹子大交道的，干活的话也迈力些。” 金总点了点头，“嗯，山里这些人就由你回去安排好了，城里的还是贴张启事出去，有看到的就过来，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体力活，要求也不太高。” 秋菊想起来陆大山的话，“对了，金总，除了工人这部分，其他的办公室人员都由总部那边派过来吗？” 金总笑道，“那当然不能全由总部派过来，这边也要找些，我会派几个技术人员过来，还有销售人员，刘科长还是负责销售，你跟他也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希望以后还能多多配合。” 刘科长笑了下，很礼貌的点了下头，秋菊想，这刘科长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不过，内心倒是不坏，也不会背后完花招。 据说，牛蛙还单独去找过他，又是送礼又是献殷勤的，想接点单回去做，也顺便抢了秋菊的饭碗。可是，人家刘科长连话都没跟他说，礼物也退了回去，并交代下去，以后都不再见此人。 技术人员？秋菊忙问道，“技术人员会派谁呢？我上回去了省城，认识厂里面的一个技术工，叫罗铁的，能派他过来不？熟人好办事，呵呵。” 金总道，“他自己也申请过，应该没问题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跟我说，还是先准下找人的事吧。” 秋菊搬了张桌子、一把椅子坐到厂门口，又在墙上贴了张大大的招工启事，要求很简单，吃苦耐劳，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开始就站在厂门口的那些人围了上来，有几个识字的念着墙上的招工启事，一个衣服上打满补丁的青年男子走到秋菊面桌子旁问道，“女同志，你这是在招人不？你看我怎么样？能进不？我力气大着呢。” 力气很大？这也能算是一种优势吧？秋菊打量了下这个年轻人，高高瘦瘦的，从穿着可以看出，应该是属于家境贫困的那种，心想，那就考考你的力气好了，她往周围看了看，“那边有几袋沙子，看到没？你去扛一袋过来。” 年轻人走过去，一下就扛了两袋在肩膀上，一点不费劲，很轻松的走到秋菊身旁，扔到她脚下，“怎么样？合格了不？要是还不能进，那我再去扛几袋过来？” 秋菊笑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坐下，在这填张表格吧，填好了，再等我的通知过来上班。” “填份表格？”年轻人摸了摸后脑勺，“我不识字呢，怎么填？你这真是难到我了，你说，要是用体力能解决的那都没问题，可要是说到写字，我这手还从来没写过呢，怎么办？要不，我再去给你扛几袋过来？” 站旁边看热闹的一听说还要填什么表格，都叽里呱啦的，没了什么劲头，“这力气活，还要识字才能干？” “这是干活呢，还是考大学呀？”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帮你填。” “身份证？啥叫身份证？哎，你们听说过不？”年轻人抓耳挠腮的，又是一阵紧张。 有人笑道，“身份证我没听说过，良民证我听说过，哈哈。” “哎，我说你这女同志，你怎么尽挑些我们听不懂的来问呀？你这是找人干活呢，还是找人陪你玩的呀？搞的这么难？” 连身份证都没有？不会吧？不过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呢，难道这个年代还不时兴办身份证？ 秋菊笑道，“那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这些你应该知道吧？” 年轻人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当然知道，我家就县城的，就在城关镇南街，我叫石子，噢，不对，我的书名应该叫梁石……” 粮食？秋菊嘿嘿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你过十天左右来看看门口的通告，什么时候上班等我们安排好了会贴在门口的，听清楚了不？” “又要看通告？我怎么看呀？” 秋菊笑道，“你要是不会看，就过来问问厂里面的人，可以不？” 年轻人站了会，笑道，“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沉默了会，一个女人大叫道，“哎，你们厂里干一个月多是钱哪？不会扣我们工资吧？” “对呀，工资是怎么算？是不是像集体那会那样，做多做少都可以呀？” 这说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大家全把目光转向秋菊，秋菊有点为难了，这还真不知道，自己也没问清楚呢，“这，现在也还没定下来，不过，大家可以放心，这里的工资，绝对不会比在煤矿挖煤少，可以不？而且，我们是计件的，多干的收入就多，干的少的收入自然就少。” 一妇女瞪着双眼大叫道，“我觉得这挺好，嘿嘿，哎，女同志，我也来报名，我是名女的呢，也要考搬运沙子不？” “呵呵，是啊，我们女同志要考什么呀？我也不会写字呢，不过，搬运沙子，一定不落后，要不，我这几袋沙子给你搬回去好了。”一中年男子说着，扛起地上的沙子就走，力气一点不输给别人。 秋菊有点犯难了，这些人力气都很大，而且，热情也很高，都是附近的居民，平时没什么经济来源，就靠着山上一点土地过日子，连田都很少，要全招进去那自己答应了杏花沟那些人就进不了了，唉，该怎么办好呢？ 第一百九十章 捣乱 眼看着围在身旁的人越来越多，有前来找工作的，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秋菊忙了一上午，也就登记了十几个人的资料，这十几个人中，只有两个是自己填的，其他都不识字，有些甚至连名字都不会写。 秋菊正忙着整理资料，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拍着桌子叫道，“我们也是来找工作的，给我也登记下。” 秋菊一看，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很有牛蛙的派头，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来闹事的，秋菊忙收起资料，尽量微笑道，“对不起，我这上午的招聘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们下午再来吧，好不好？” “什么！下午？你当我们是什么？”一男子拍着桌面，大叫道，“我告诉你，老子我今天就是要进这厂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秋菊压住心头的怒火，笑道，“那你会干什么？说说看？” “我会干什么？你这是招工人还是招领导呀？我有力气就成了，还需要会什么吗？”年轻人说着流里流气的说起了粗话，伸出只手准备往秋菊脸上摸去，“你觉得我还应该会干什么？” 秋菊忙把他的手一把推开，厉声喝道，“请你放尊重点！你再不走，我可是要报警了！” “哟，瞧瞧，瞧瞧，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嘿嘿。”年轻男子说着，转过身跟大家说道，“你们都别被她给骗了，别看她长的人模人样，心里黑着呢，这厂子就是骗人的，别着了她的道了，大家都回去吧。”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不够条件进的自然是松了口气。够条件已经登记了的，又有点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个出卖劳动力的地方，要真是黑厂子可怎么办？ “这厂子是黑的？谁说的？我觉得挺好啊，你看，楼房建的多好。” “我看哪，也难说，还是小心点好啊，别让人家给卖了都不知道。” 有人小声说道，“我看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别信他们，你瞧瞧，他们一个个流里流气的。就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 秋菊心想，这些人看样子是来闹事的，要不就是来收保护费的，厂子还开业呢，还是先别跟他们吵好了。免得影响到了进度，秋菊拿好资料，说道，“我看你们就别闹了吧，想怎么样直接说好了，怎么样？”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往远处望了眼，牛蛙跟另一个年轻男子正躲在一棵大树后，大概是在讨论着对策。只见朝着这边挥了挥手，有一个年轻人便跑了过去。站牛蛙身旁的男子忙过去跟他交头接耳一番。 秋菊叹了口气，又是这牛蛙，这种事他也能搞的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呢？自己是得罪过他。不过，比起他对老李家做的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秋菊直接走向牛蛙，双手叉腰厉声喝道，“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派些流氓来搞点下三滥的事，我就会怕你了？” 牛蛙瞪着秋菊，“那又怎么样？有本事来咬我呀？你敢不？我告诉你，我还就是看不惯你那德性，你一个小娘们还当副厂长，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 秋菊冷笑道，“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当副厂长了，怎么样吧？我看你这架势是不是给你那王厂长来刺探军情的？是他派你来的吧？” 牛蛙一听有些急了，“你别乱说啊，这跟王厂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全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就喜欢整你，怎么着吧？” 再说了，春来早上跟着秋菊来到厂门口，见秋菊进了厂里，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进去，在厂门口溜达了，就到别处闲逛去了，回来时，见牛蛙正跟秋菊吵着，忙把单车一扔，跑了过去，一把推开牛蛙，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呢？秋菊，你没事吧？” 牛蛙一见春来更没了好话，“哟，这不是老李家那吃软饭的吗？从哪里跳出来的？瞧你那怂样，还像个男人不？” 春来怒火中烧，他挽起袖子，挥起拳头，往牛蛙脸上就是一拳，骂道，“我今天就做点男人的事出来给你看看……” 牛蛙躲闪不及，又挨了春来一拳头，骂道，“你怎么打人了？”朝着他带来的那些二流子叫道，“兄弟们，快过来，这有人欺负你家老大！” “啥？是谁？快给老子站出来！”几个流氓赶紧跑了过来，见牛蛙脸上已经红了一大块，嘴角还留有血丝，一看就遇到厉害的角色了，开始有点胆怯，不过，定睛一看，就春来一个男人在这，几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下既可以在老大面前表现下，又能挥起试试拳头，真是两全其美。 春来见过了四五个人，早没了开始时的气势，拳头慢慢松了开来，秋菊忙上前拦住他们，骂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还有没有王法了？就不怕我报警吗？” 牛蛙瞪着春来叫道，“瞧你那点出息，还要个娘们为你档拳头是不？有本事的过来呀，别以为只有你才有拳头！” 春来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又冲了上去，秋菊忙拦住他，左右劝道，“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嘛，何必懂粗呢？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吧，牛蛙，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想怎么样？我还真没想好，牛蛙心想，今天只不过是想过来教训教训秋菊，别一开始就把老力全抢了去，他这种人，见到别人做什么就想凑一分上去，所以也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正当牛蛙犹豫不决时，一个年轻人跳出来兴奋的叫道，“姐？是你吗？姐，你还认得我不？” 秋菊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看那人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是寻开心。 其他人见他好像见到了亲人般的在一旁感动着，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不知道是该打还是不该打。牛蛙在一旁有些着急了，嚷道，“大柱子，老子找你跟你的弟兄们来，是来闹事的，不是来这认亲戚的，听懂了不？” 年轻人没理睬牛蛙，继续在秋菊面前指手画脚的，见秋菊还是没反应过来，忙说道，“姐，是我，大柱子，你还记得不？两年前，你救了我娘一命呢，还记得不？你给我一个药丸，红色的……” 哦，是那事呀？秋菊心想，我还真忘了，不过，大柱子这么一说又想了起来，两年前，自己跟娟娟、栓子在集市上卖竹篮，被大柱子修理过，后来，听说大柱子是为了给他娘抓药，所以，自己才给了颗药丸给他。 秋菊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娘，她还好吧？你怎么会做了这个？还跟牛蛙混到了一起？” “这，姐，这说起来有点话长呢，”大柱子摸着脑袋，说道，“噢，我娘她的病老早就好了，多亏了你那颗药丸呀，简直就是救命的灵丹妙药嘛，我娘吃下去后，第二天就好转了，而且，身子也很快就恢复了。你说灵不？嘿嘿，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呢。” 这药真不错啊，娟娟吃了后就好了，现在大柱子他娘吃了又好了，怎么自己吃了却重生了？秋菊叹了口气，“这样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大柱子，你今天到这来是为了什么？你老实跟姐说，你怎么会跟牛蛙在一起？” 大柱子忙让身旁那些男子撤了，自己跟秋菊走到一旁，牛蛙大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今天这事还做不做了？你哪里又跑出个姐来了？你不想挣钱，你这些兄弟还想挣钱吧？” 大柱子忙应道，“今天这事呀，我帮不了你了，而且，我还要奉劝你一句，这位是我姐，是我娘的救命恩人，你以后要是跟她做对，那就是跟我大柱子做对，你听好了。” 这都哪跟哪呀？牛蛙气不打一出来，得知今天秋菊要在厂门口招人，本想聚集些弟兄过来搅搅局，让秋菊吃点苦头，况且，自己刚刚还挨了春来一拳头，本以为可以好好的还击下，教训教训他们，没想到，大柱子又跑一旁认亲戚去了，这仇还给不给报了？见看着自己刚刚还威风凛凛的，才过了几分钟时间，就成了孤军奋战了，那些人都是大柱子找来的，自然是听大柱子的。 春来站一旁也傻了眼，他再一次见识到了秋菊的本事，不只能接很多活回来干，就连黑道上也有朋友，还对她俯首帖耳的，尊着的不得了，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牛蛙气呼呼走到出来身旁问道，“你媳妇怎么会认识大柱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来也一肚子怨气，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牛蛙听着这语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问春来问题，这不等于白问吗？春来这白痴怎么会知道？“唉，我真是糊涂了，竟然去问一头猪！” 春来愣了愣，才听出来是在骂自己，回过神来，回应道，“你说谁是猪呢？是不是还想挨拳头呀？给我讲清楚点！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兄弟不好惹(求订阅、求粉红`(*∩_∩*)′） “你还是先管好你媳妇吧，你看，跟别的男人就像亲人般亲热，跟你也没有过这般的劲头吧？你还有心思来跟我折腾？” 见春来的拳头已经挥起，牛蛙忙往后退缩着，要是没有大柱子那些兄弟的保护，就凭他瘦弱的身子，肯定不是春来的对手。 春来收回拳头，怒视着大柱子，走过去没好气的说道，“你真有本事啊，什么时候又跑出个弟弟来了？” 大柱子猛一回过神来，见春来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们，还以为是来找茬的，伸出手就往春来身上推搡着，提高声音骂道，“哎，我说你哪里钻出来的？敢这么跟我姐说话？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姐！” 春来也怒了，用力甩开大柱子的手，“拿开你那脏手！她是你姐？哼，她是我媳妇！” “什么，什么？你媳妇？”大柱子看着春来，又看了看秋菊，这，这有可能吗？秋菊点了点头，大柱子立马笑道，“哎呀，瞧我，有眼不识泰山，呸，我这是狗眼看人低，嘿嘿，原来是姐夫呀？失礼失礼。” 大柱子说着忙伸出双手把春来的手拉住，“姐夫，你别误会，噢，我没认出你来，不知者无罪，是吧？来，兄弟们，都过来了。” 一听到大柱子的呼喊，其他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赶紧跑了过来，“大哥，有事？” 大柱子介绍道，“瞧见没？这是我姐，她是我娘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这位是姐夫，以后你们看见她们就是看见我，他们要是有什么吩咐。你们一点也不能含糊，听清楚没？” 几个人一齐喊道，“姐好——姐夫好——” 秋菊扑哧一笑，“大柱子，你在搞什么呢？搞的像是黑社会般，拉帮结派的，像什么？可别整出什么事来了，知道不？” 大柱子笑道，“姐，你放心吧。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平时我经常罩着他们。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所以，就都跟着我了，嘿嘿，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别客气。” 秋菊有些纳闷，“你们天天就这样在大街上混？不种地吗？吃什么呀？” “种地呀，家里人种嘛，我们可不是在大街上混的。我们有事情做呢，我们还做些竹篾活呀，其实呀。说白了，就是除暴安良，哎，也不对，怎么跟你形容呢。反正我们不做坏事，就这么回事。” 秋菊笑道。“不做坏事？你们是怎么跟牛蛙勾结到一起的？” 大柱子看了眼牛蛙，“你说他呀？他有个亲戚在我们村，我们从小就认识，最近又派了些竹篾活给我们干，今天说是有人妨碍了他的生意，叫我们来吓唬吓唬你，噢，我没想到会是你呀，我要知道是你，我可不来。” 牛蛙躲在一旁，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每次都输给秋菊，接活接不过人家，连找几个人来闹事，事情没闹成，自己请的人却突然之间跑秋菊那边去了，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点。 见氛围轻松了些，赶紧跑了过来，想在秋菊面前找回点尊严，不满的看着大柱子，“你在搞什么？什么时候他又成了你姐了？” 大柱子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呀，她救过我娘的命，是我们家的恩人，你说，我能对付她不？我要知道你是来对付她的，我不骗你，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还好意思说，差点害我打了我的恩人。” 牛蛙啐了一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呸，你说啥？她有什么本事？还能救你娘一命？你是不是糊涂了？” 大柱子正要解释，秋菊忙上前说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少掺和，知道不？以后，你要是敢再给我搞事，我绝不轻饶你！” 牛蛙被碰了一鼻子灰，很是难受，把大柱子拉到一旁，“你是怎么搞的？你这样，我也太没面子了吧？我可是出了钱请你们来的，你这样搞，我还怎么付钱给你？你的兄弟们不用吃饭了吗？” 大柱子愣了愣，“我可以帮你对付任何人，但我不能忘恩负义，知道不？这不是我们这行该干的事，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别人呀，不过，我还是会护着她的。” 牛蛙一甩手生气的走了，临走还不忘回过头狠狠的瞪了秋菊一眼。其他几个人见牛蛙走了，都走去问大柱子，“他走了？那咱今天的钱他还给不？” 大柱子怒道，“还给个屁，不给拉倒吧，像他这种人，咱以后少接触为好。” 有人小声嘀咕道，“他要不是这种人，咱哪能从他那收到钱呀？” 秋菊看出了他们的情绪，忙走过去说道，“好了，你们也别怪大柱子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中午请你们去吃餐好的，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好的餐馆可以介绍的？” 一听到有吃的，都很兴奋，还能自己挑店子，那更是天上掉馅饼了，“去百货大楼那的人民公社，怎么样？不过，那很贵呢。” 那不是罗志军的饭店吗？秋菊一挥手，“没问题，就那了，走吧，吃大餐去！” 春来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秋菊叹了口气，“你不去吗？还站在这干嘛呢？” 春来似乎满肚子委屈，“你这是怎么了吗？一会救命恩人的，一会又多了个弟弟，现在还要去罗志军的饭店吃饭，你把往哪摆？” 唉，男人，就是爱面子，秋菊道，“你不是姐夫吗？我还没问你呢，你不在家里编制藤椅吗？怎么跑县城来了？” 春来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敢说自己是一路跟踪过来的，“怎么？怕我给你丢脸了是不是？我不是不放心你吗？” “好了，别乱想了，赶紧去吃饭吧。”秋菊说着大步朝前走去。 春来赶紧跟了上来，不解的问道，“他们都来闹你的场了，你怎么还请他们吃饭？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么多的人叫了你一声姐，你就下血本了？” 总算是回归正题了，秋菊心想，这些人可是个个流里流气的，跟个地痞流氓差不多，但是，也是最讲义气的，只要安抚好了，以后肯定能用到实处，做生意什么都要提防，就是不怕朋友多，不管是哪路的朋友，都能派上用场。回过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的，我现在就是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走吧，别耽误了吃饭。” 罗志军见秋菊带了五六个男子进来，还一个个叫她姐，叫的很是亲热，很有点惊讶，看样子，应该不是亲戚，秋菊有几个亲戚他都知道，里面就没这样的人。 秋菊见罗志军愣在那，忙叫道，“给我一张最好的桌子，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我要招待这些朋友，越快越好。” 罗志军忙回应道，“好，好，小兰，带他们到那张最大的桌子，泡壶好茶，先把小吃上了。” 一个年轻人对秋菊竖起大拇指，赞道，“姐，你真仗义！大柱子哥，你怎么有个这么好的姐呀？” 大柱子脸上有点难堪，本来他是想自己掏钱请秋菊来吃饭的，也好感谢下上回的救命之恩，没想到，兄弟们选了这么个高档的地方，秋菊又点了最好的菜，这一餐吃下来，不得让自己剥层皮？ 秋菊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你别有什么顾虑，我说过，我请你们吃饭，就请最好的，能交到你们这些兄弟，我也很开心，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朋友不是钱可以买的到的，你就安心的放开肚子吃吧，嘿嘿。” 春来跟在身后闷不吭声的，他虽然看不惯秋菊的做法，自己又无力阻拦，只得跟在一旁，做个陪衬。 罗志军安排他们做好，又上了些小吃，有个人小声嘀咕了句，“连小吃都这么好吃，要是上主菜那得是什么味呀？要是有点小酒就好了……” “吃你的吧，有的吃了还那么啰嗦。”大柱子往他头上拍了下，看着秋菊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理他，姐，他这人就这馋样。” 秋菊笑了笑，跟罗志军说道，“给我们上点米酒吧，今天就好好的吃一餐，大家都高兴点，呵呵呵，想什么点就是，别在乎钱，噢。” 罗志军让服务员端了壶米酒上来，把秋菊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人？他们可是这一带的小混混，成天不务正业的，这样的人你也敢去招惹？” 秋菊笑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做生意就该跟人接触，不管他是哪条道上的，到时都会有用处，特别这些人，在骨子里是很讲义气的，看到没？那个，叫大柱子的，我之前在街上卖竹篮，他们过来捣乱，后来，我听说他娘生病，给了颗药丸给他，他娘吃了就好了，所以，他一直记着我的情，你呀，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知道不？” 罗志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你自己小心着点，我进去看看菜，你也回去吃吧，你没看到，春来那愤怒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醉酒 见春来怒目圆睁的样子，大柱子不明就里的小声问道，“姐夫，你在想什么呢？哎，你们是不是跟这的老板的很熟呀？那应该能算便宜点吧？” 另一个年轻人也附和道，“对呀，姐夫，要不，你跟那老板说说，以后兄弟们过来吃也给便宜点，怎么样？” 春来冷笑了声，没出声，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真想走过去揍那罗志军，那小子，也太不懂事了，自己还好端端坐在这呢，竟然敢把秋菊拉到一旁去交头接耳的。 秋菊走回座位上，还好是挨着春来坐的，她没理会春来的心情，跟大家笑道，“多吃点，噢，等会有好菜上来。”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摆上桌了还不知道吃吗？还要你来叫，哼，对别人你倒是好的很。” 这也得吃醋？这男人，心胸太小，一看就是成不了大事的，秋菊小声说道，“你也吃吧，多吃点，看能不能塞住你那张嘴！” 大柱子给春来跟秋菊倒好了酒，很是恭敬的站在他们面前，“姐，姐夫，我大柱子今天能站在这，全靠两位帮忙，来，我先干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用的上的，尽管来找我，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兄弟，都绝不含糊。” 春来被这么一叫，心里踏实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很多，总算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忙端起酒一饮而尽，“我也干了，再来一碗！” 秋菊正要喝，罗志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过来，小声说道，“你还真喝呢？这种米酒很烈的，不是你家里那种，还是别喝了吧。” 春来刚心情好了点。见罗志军又跑了出来，很不高兴，从秋菊手中抢过酒，一口喝了下去，嘴里叫道，“再倒满，再倒满！” 大柱子愣了愣，看了眼秋菊，不知道该不该倒满，秋菊心想。春来的酒量并不大，要是喝醉了怎么回去？总不能在人家里面闹吧？ 春来见这么久没动静，又吼道。“还不给我倒满？快点！我还没喝够呢。” 秋菊点了点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给他倒满吧，他喜欢喝就让他喝好了。” 春来接过酒又一饮而尽，大家不明白事情的内幕。还以为春来在拼酒量，有人叫道，“姐夫，好酒量！让我们开了眼界了。” 春来又自己倒了碗酒，冲着罗志军嚷道，“姐夫？听到没？我才是姐夫！来。大家吃菜，尽量吃，今天我媳妇请客。吃吧，吃吧。” 秋菊有些尴尬，让罗志军先下去，他要是继续站在这，春来会更来劲。免得出洋相。罗志军叹了口气，也是。自己再怎么喜欢秋菊，她现在也还是春来的媳妇，有什么立场去关心她呢？“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别让他喝太多了。” 春来借着酒劲发泄着，秋菊越来越能干，就越显得他窝囊，同住在一个屋子，还一直分开铺来睡觉，自己的媳妇，连碰都没法碰一下，心里憋的实在是难受。“大柱子，来，再喝一碗，你姐夫我心里憋屈，这菜好吃吗？我觉得一点也不好吃，我吃下去，心里苦着呢，还是这酒好啊，喝多了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去想了。” 大柱子看着秋菊，忙安慰道，“姐夫，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兄弟我在这陪着你，哎，兄弟们，别顾着吃，噢，来，跟咱姐夫喝一碗。” 秋菊直摇头，好好的请人家吃餐饭，被春来搅合的，还好这些都是年轻人，不太懂得春来在发泄什么，只顾着往嘴里夹菜吃，边喝酒边谈笑着，一个劲的称赞着菜好吃。 “哎，姐，这麻油鸡好吃的紧，还能再来一只不？你看，他们下手太快，就给我剩了个鸡屁股了。” “你还说呢，你光顾着吃鱼去了，我连鱼尾都没捞着，这鱼儿也还要。” 大柱子瞪着他们骂道，“你们也别太贪了吧？这已经让我姐很破费了，知道不？你们以为这一桌子不费钱哪？” 秋菊忙笑道，“没事，没事，服务员，再来只麻油鸡，一条鱼，要快。” 春来也嘟嚷道，“没事，想吃什么就吃，我媳妇有钱，知道不？她现在可是竹木板厂的副厂长了，厂长，钱多着呢，嘿嘿。” 饭饱酒足，大家都吃的很满足，“妈呀，我好就没开过荤了，今天算是赚了，吃了这么多，全靠着大哥的关系呀。” “要是以后经常能这么吃就好了，嘿嘿。” “怎么可能？你以为柱子哥的姐很多吗？就是还有几个，也没有一个能像秋菊姐这样，这么大方的。” 大柱子跟秋菊寒暄了几句，带着他的那些小弟离开了，“走吧，别搁这吵吵嚷嚷的，让人笑话。” 春来喝了不少酒，连走路都有点扶不住了，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发泄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苦闷。 罗志军有点不放心，“还是让他在这歇会吧？等酒醒了再走，你等会不是还要回厂里吗？这样带着他怎么做事？” 秋菊心想，也是，不能耽误了正事，眼瞅着，下午上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不过，把他放在这，又担心醒来会影响到别人，他现在一看到罗志军汗毛都会竖起来，不起冲突才怪。 “这样好吗？我担心他会给你惹麻烦呢。” 罗志军笑道，“没事，我不怕他惹麻烦，只要不让你为难就好，唉，秋菊，你说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你就真能安心呆在他们家？我看哪，让厂里给你安排个宿舍，你就住县城好了，以后别回杏花沟了，你瞧瞧这男人，这样子，你在他家受的委屈还少吗？何必折磨自己呢？” 让厂里面弄个宿舍？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如果真要离开杏花沟又有点舍不得，毕竟在那都住了好几年了，跟邻居甚至是婆家都有了那么点感情，就算是为了方便想住在县城，那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商量商量才好。“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以后再说吧，唉，要不我把他放你这好了，让他在桌子上趴会吧？等会酒醒了就让他走得了。” 罗志军点了点头，“也好，我送你回厂里吧，走，我也正想去见见金总，有些事要跟他商量。” 店里面吃饭的人渐渐散去了，服务员收拾着桌子，秋菊把春来放在椅子，让他趴桌子上睡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哎，怎么没看到兰子？她没在你这做了？” 罗志军叹了口气，“怎么没在这，当然在啊，这种人，唉，隔三差五的就请假，一个月往家里跑好几趟，做事又喜欢偷懒，跟店里其他人的关系都搞的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个亲戚来了，要去陪人家逛街，我也很无奈……” 秋菊一听就来了火，“那你还不让她滚蛋？这样的人你留着做什么？” 罗志军摇了摇头，“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我也是不得以的，她那张嘴什么都能吐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让你为难哪。” 秋菊气愤的说道，“我有什么好为难的？你以为我还会在乎我那个所谓的娘家？哼，他们那一家子早就跟我没关系了，别想那么多，趁早让她走人，留在这看着就来气，别让她污染了环境。” “哎呀，秋菊，你怎么也来了？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兰子拉着一个女孩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一见到秋菊满脸欢笑，似乎已经忘了上回被秋菊修理的事了，“哎，这是我表妹晓楠，我娘家那边的，罗志军，我们逛了一上午了，饿的很呢，给我们弄点吃的吧，还有什么好菜？赶紧拿出来，我们吃完了还要办正事呢，正好韩秋菊也在，我等会跟你好好说说，噢。” “切。”秋菊冷笑了声，“你以为你是什么？还吩咐老板去给你干活是不？你不在店里做事，天天跑出去溜达？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是吧？白白的把工资发给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就是剩饭都没了，还想吃？” 兰子本来是想带着娘家的表面过来炫耀番，也好让娘家人知道，她在城里很吃的开，不只可以随便跑出去玩，回来还能有好吃的等着。表情很是尴尬，凑到秋菊耳边小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我娘家的表妹，你别不给面子。” 秋菊怒道，“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娘家这两个字，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兰子瞪着双眼，想发火，想了想等会还要求秋菊给办事，只好忍了下来，“不说就不说，不过，你先别走，我有事要跟你说，哎，罗志军，饭菜好了没？我们都饿着呢。还不赶紧让服务员去弄？” 一服务员瞪了她一眼，“你是娘娘吗？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一回来就大喊大叫的，以为自己是谁呢？” 秋菊看了眼罗志军：“给她弄点吧，饭菜钱还有她请假的钱从她工资里头扣就是。” 兰子急了，嚷道：“凭什么扣我工资？我在这干活本来就是要吃饭的，韩秋菊，你别太过分噢。”兰子停了停扭过头小声说道，“再说了，真以为自己是这的老板娘呢？你够格吗？” 话虽小声，秋菊还是听到了点，“你是不是又想讨打呀？你今天没干活呢，凭什么就不能扣你工资？你又凭什么过来吃饭？还带个亲戚过来？以为这是你家开的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受气 兰子冷笑了声，叫道，“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亲戚经常来这吃呀，你能管的了那么多吗？”转过头一看，春来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般，很是激动，握住嘴巴小声叫道，“哟，这不是春来吗？等会我得问问他，他媳妇怎么管起罗志军的饭店来了？是不是想当这的老板娘呀？” 秋菊怒火冲天的，真想一巴掌打下去。 晓楠忙拉扯了下她的衣角，叫她别再惹恼秋菊，等会还得去她那找工作呢。 兰子想了想也对，现在还是别得罪她的好，笑道，“不说也可以，那就别扣我工资，把好菜都拿出来，还有，韩秋菊，我表妹要去你那厂子上班，你给安排下，活不能太累的，工资嘛，比别人高点就可以了。” “我当你在放屁！狗嘴吐不出象牙，这话说的真对。”秋菊硬生生的说道，被这么一气，感觉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扶住桌子，连喘了几口气。 春来趴在桌子上开始不老实起来，动来动去的，嘴里嘤嘤呜呜着，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兰子走过去看了看，又看着秋菊跟罗志军，大发着感叹，“哎哟，这春来兄弟，真是可怜哪，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在自己眼皮地上……哎呀，我都说不出口了，春来兄弟，要我怎么说呢，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秋菊有的是钱，看钱的面子吧，是不？” 罗志军也火了，气不打一处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晓楠忙凑过去说道，“表姐。他们都好像生气了呢，你别再说了。” “啊？生气了？我没说什么嘛，不就是看春来可怜，过来瞧瞧吗？这也要生气？”兰子一脸的无辜，“他们敢做就不怕我说嘛，是不？哎呀，这饭菜怎么还没弄出来？这都是什么人吗？” 一女服务员走过来狠狠的说道，“老板，没有饭菜了，客人吃剩了的还剩一点。我刚拿去喂狗了。” 兰子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说谁是狗呢？罗志军。咱可是实在的亲戚，你要是不帮着我教训教训她，我可不服！” 女服务员一脸的不屑，回应道，“别把自己抬的太高了。我说过你是狗了吗？像你这种人连狗都不如，懂吗？也不配吃饭！我看，你就不是吃饭长大的，吃米饭长大的人能有这么张臭嘴吗？” 兰子被骂的颜面尽失，冲上去一把拉着女服务员的头发，秋菊忙站起身想过去帮忙。女服务员也不示弱，转身闪了过去，顺手将兰子一推。兰子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嘴里大叫着，“好啊，你竟敢欺负我。罗志军，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我要是有什么事。我姐一定不会放过你！” 罗志军正要开口，秋菊忙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管，女服务员见秋菊的暗示，也来了精神，又往兰子身上猛捶了几下，兰子吃了不少亏，头发也散乱了，罗志军怕出事，只好过去把她们分开，“好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这是饭店，不是大街上。” 女服务员笑了笑，拍了拍手走开了，店里面的其他人都拍手称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秋菊缓了缓劲，站起身说道，“我先回厂里去了，这里你看要怎么处理吧，我是看不下去了，再跟这种人呆一会，我都会憋死。” 兰子吃了不少苦头，披头散发的又想耍赖，晓楠有点胆怯了，小声说道，“姐，咱还是先出去吧，我想先回去了，要不，下次再来找工作好了。” 兰子正气愤着，见秋菊又要走，忙上前拉住她，“你别走，我的事你还没答应呢，就想走？” 秋菊甩开她的手，冷笑道，“笑话，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事？你要是还要你那张脸，最好是从这滚出去，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兰子心里一急，使出了杀手锏，直奔向春来，“春来，你起来，别睡了，你媳妇都快跟别的男人跑了，你还在睡什么？头上都戴着绿帽子呢，还有心思睡觉？” 秋菊冲上去直想扇她两耳光，罗志军赶紧上前拦住，示意她别冲动，这种女人惹不起，到时吃亏的是自己。 春来被摇晃了几下，猛一抬头，见兰子站在他面前，嘴里还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一时来了气，站起身骂道，“你在说谁呢？你这臭婊子，我媳妇是你能说的吗？你最好别再欺负秋菊，否则，我让你好看，滚！滚！” 春来骂完，又趴回桌子上睡着，他其实已经有点清醒了，只是从内心来讲，他是要保护秋菊的。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也会好好的护着秋菊。 兰子没了主意，又不敢在自己的表妹面前哭，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方法，暂时忍忍，拉着晓楠走到秋菊面前，好像是吃了很大的亏似的，“我表妹就交给你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为她安排个工作。我这表妹可是有文化的，读了好几年书呢。” 秋菊打量着这叫晓楠的姑娘，穿着花布衫，两条小辫子，不太爱说话，显得有点文文弱弱的，大概是被刚刚的场面吓着了，头都不敢抬起来。 秋菊叹了口气，“好吧，晓楠，你告诉我，你会做什么？” 晓楠见有人问她，赶紧说道，“我会做很多事的，只要是力气活，我都能干，我不怕吃苦，我能挑一百多斤呢。” 看着小姑娘倒是不讨厌，而且，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复杂，让罗志军不好收拾，秋菊点了点头，“好吧，你先跟我回厂里去做个登记，走吧。” 兰子在身后叫道，“秋菊，记得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活。” 晓楠腼腆的说道，“你别理我表姐，我什么活都能干的，真的。” 秋菊瞧了眼晓楠，身子瘦弱，低着头，大概是饿了，用手摸了摸肚子，秋菊忙拿了五毛钱出来，“拿去买碗面吃吧，那边有个店铺，吃完了再到厂里去找我。” 晓楠摇了摇头，“不用了，姐，我不饿，真的，我还是跟你去厂里吧。” 秋菊见她执意不收，只好带她去找了家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给她，“趁热吃吧，饿一天了吧？” 晓楠感激的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真好吃，姐，你也吃吧？” 秋菊笑道，“我不吃，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噢。” 下午，秋菊继续摆了台子在工厂门口招人，人来的还是比较多，晓楠搬了张椅子坐秋菊旁边，怯怯的看着围在桌子前的人群，这些大部分是城里人，乡下来的比较少。 下午又登记了些人的资料，傍晚时分，兰子跟春来一起走了过来，秋菊收好资料，把台子搬回了厂里，现在工厂还没开业，门卫都还没到，就几个人在里面守着工厂，什么事都得自己亲手做。 兰子忍不住走到厂里去看了看，厂房的二楼有几间大的办公室，兰子摸着新机器，直发呆，“我要是能在这上班就好了，哎，秋菊，你说，要是我过来，能给我安排个什么样的位置呀？” 秋菊冷笑道，“让你当神仙，把你供起来吧，怎么样？” 兰子冲到办公室，已经摆上桌子和椅子了，“这地方不错，哎，秋菊，要不让我也到这来办公？我也读过几年书的，我不骗你，绝对不会比你差，我家大山也想过来呢，他说想做会计，会计的办公室在哪里？” 秋菊指了指旁边，“在那呢。” 兰子走进去坐在椅子上，“这椅子真舒服啊，跟桌子也很搭，手放上面刚刚好，你看，那这张最大的办公桌就留给我家大山吧？我呢，就坐旁边这张就可以了，嘿嘿。” 晓楠跟在一旁羡慕无比，“表姐，你真厉害啊，都可以坐办公室了。” 兰子笑道，“那当然，我是什么人？你瞧瞧秋菊，学堂的门都没进过，不一样当上了副厂长？我难道还没她那本事呀？我好歹还读过几年呢。” 秋菊冷笑了声，“这样吧，要不要再给你家梅子姐姐选一张，最好是把你家里人的办公桌都选上，那边还有个总经理的办公室，要不要也过去占个位置？” 兰子兴奋的说道，“真的呀？看来，你对娘家人还不错嘛，那我去看看，要不给我家大山好了，他可是老师呢。” 真是不要脸！连春来都看不下去了，“秋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些地方是她能来的吗？” 秋菊笑道，“让她折腾去吧，你还以为真能给她？我逗逗她玩玩，就凭她那样，给我当佣人都不配。” 春来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吓死我了。” 这厂房的设置让春来心情宽阔了不少，能在这样的办公室工作，真是了不起，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因此，对秋菊也多了些理解，心想，自己的媳妇这么能干，应该高兴才对。 春来长吁了口气，走到秋菊旁边说道，“你以后就在这上班了，还有很多事要熟悉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就是了，别客气，嘿嘿。”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耍赖 兰子摸着里面的办公桌，兴奋的叫道，“妈呀，这桌子真结实，你说我家大山都当了七八年的老师了，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呢，这要是能坐在这样的地上上班，得多带劲？” 秋菊冷笑了声，“你摸够了没？我要锁门了，还走不走了？” 兰从办公室中跳了出来，“我等会跟你们一起回去得了，晓楠，村里的拖拉机有说好什么时候走吗？” 晓楠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们说是下午四点走的，现在几点了？” 春来忙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四点半了，大概赶不上了吧？” 兰子笑道，“怕什么？没事，没事，咱就坐秋菊她们的单车回去好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家大山，让他也乐呵乐呵。” 秋菊皱了皱眉头，“咱都不在同一个村的，怎么一起回去？再说了，我踩单车还没带过人呢，你又那么胖，我可没那劲，你别乱出主意，噢。” 兰子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看你也没什么劲，瘦不拉几的，单车我来踩吧，你呀，把我们送到乡里就可以了，我们自己走路回去，就那点路还能难倒我？”只要有钱赚，她倒是不怕吃苦。 “你这么急着回去，有跟你老板请假了吗？你要没有请假，是可以算旷工的，那就不是扣一天的工资了，而是扣三天，懂了吗？” 兰子瞪大了双眼，“你说啥呢？什么叫旷工？我以前经常这样的，他不敢扣工资，这不有你在呢吗？放心吧，我得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家大山，让他尽快去找乡里把那份吃力不讨好又没有任何油水的工作给辞掉。” 看她的样子，好像这里已经有一个办公桌在等着她家陆大山的到来了。秋菊想了想，还是别逗她了，免得她当了真，到时怪到自己头上，“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让你家大山到这来坐办公室？要是他进不了怎么办？不是两头都落空了吗？” 兰子很是自信，“连你都能当副厂长了，我家大山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哎，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吗？我们要求也不高，只要做个会计就可以了，我家大山都说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掌握了厂里的财政大权，那才是有本事。比你那什么副厂长要好多了。” 连这都计划好了？秋菊无力的笑了笑，“这事，我做不了主的，你还是别指望我了，就算我同意了也没用。这厂不是我的，懂吗？你还是先别把自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等事情落实了再来辞掉工作也不迟，你说呢？” 兰子冷笑道，“你是怕我家大山抢了你的饭碗吧？我们大山都说了，他不用介绍。可以那什么毛遂自荐，自己过来找老板就好了，只要有他出面。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哎，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去，走吧。走吧，等会。我带秋菊好了，春来，晓楠身子瘦弱些，你带她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了，嘿嘿。” 春来有点犹豫了，按说，他应该带着秋菊才对，不过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秋菊不只认了个弟弟，还把喝醉了酒的他仍在情敌那，让他出尽了洋相，这些事想想就来气。 兰子踩单车的劲倒真的很大，带着秋菊一点不费力，连上坡也不用下来，倒是春来带着晓楠有点气喘吁吁的。 秋菊忍不住笑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大的劲？” 兰子回过头笑道，“这有什么？没几斤力气怎么在山里混？我告诉你，我十岁的时候就能扛起一百斤的东西了，哎，你说我要去你那厂，能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工作？” “你不是力气大吗？能挑能扛的，那就去做搬运工吧，这挺适合你的。” “啥？要我做搬运工？我可是上过学的，你忘了吗？做搬运工，我还不如留在罗志军那洗碗呢，洗碗也挺难的，你都不知道，那做事的人老跟我过不去，哎，有时间，你得去说说她们，噢。” 留在罗志军那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把她弄出来好了，不过，她这种人，做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到哪都不好管，真是麻烦，一想起她那些事，秋菊就一肚子火，真想把她从单车上踹下去。她不只是说话做事不负责任，还能把刚刚对别人做过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马上就能对你恢复出一张笑脸。 秋菊叹了口气，“你要是身上那些毛病不改改，你到哪都不会有人喜欢的，别说想进厂了，就是罗志军那，人家也迫于无奈才把你收进去的，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在他那给人家惹了多少事？你以为别人都是你碗里的菜，任你欺负是不？” 兰子扭过头吐沫横飞的，一下就来了气，“你在说什么呢？我是别人欺负我，你倒说起我来了，我在那惹什么事了？还不都是你们引起的？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我在那做了多少事？领点工资不是很正常吗？我梅子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姑子？” 再说下去指定会被她给气死，秋菊想了想，气愤的从单车上跳了下来，伸出手往单车后座使劲一推，兰子没反应过来，碰到路边一洼地，连人带车的倒了下来。 春来跟晓楠赶了上去，晓楠忙扶起单车，把兰子扶了起来，兰子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装出受了很重的打击般，一瘸一拐的走到秋菊跟前，气急败坏的嚷道，“韩秋菊，你故意的是吧？哎呦，痛死我了，你看看，我腿上都擦出血来了，你看看……” 边走边挽起裤脚，感觉脚上很痛，却又找不到明显的伤痕，晓楠忙说道，“姐，你腿上没事呢，你看，一点红的地方都没有。” 兰子瞪了她一眼，骂道，“你懂什么？怎么没有啊？是我的裤脚卷的还不高，懂吗？” 秋菊没理她，跑上去跳上单车，叫了声，“春来，还不快走！还留在那做什么？”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反正也快到乡里了，让她们走几步路累不死。 春来四处望了望，不知道该不该走，兰子一把拉住单车，“你别想甩开我们，我现在受伤了，你得推着我走！晓楠把我扶到单车上去。” 春来没办法，他分不清兰子是真的痛还是装出来的，只得推着兰子一步一步往乡里走去，“春来，你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母夜叉的媳妇？又凶又恶的，难怪你以前老是打她，你怎么就没把她给打死呢？还把她留着来害人……” 春来冷笑了声，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家秋菊怎么了？被你们欺负的还不够是不？你要是再敢是非颠倒我把你扔下去！” 见春来发了火，兰子也急了，放低了点音调，“你急什么呀？我不就说说嘛，我告诉你，你还别生气，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呀，别太惯着她了，这女人宠不得的，像以前那样，你天天收拾她，你看她那会多老实？见到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话都不敢说，你瞧瞧现在，成了什么样了？都爬你头上去了，你不觉憋的慌的？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你还算个男人不？” 春来停下单车，把兰子从单车上扶了下来，兰子没明白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让春来对秋菊起了戒心，也就自觉的下了车，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他回去不抽秋菊几下？ 兰子得意的站在地上，春来趁她不注意跳上单车飞快的跑了。兰子急了，迈开步子往前追去，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春来扔过去，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骂道，“你竟然敢耍我？我告诉你李春来，你自己头上的帽子都变了色了，你都没发现，自己当了王八还帮着别人数钱，天地下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 晓楠追上去气喘吁吁的问道，“表姐，你不摔伤了吗？怎么还能跑这么快？你的脚没问题了？” 兰子才想起自己刚摔跤的事，“怎么会没事？我是被他们两公婆给气糊涂了，哎哟，痛死我了，走吧，咱慢慢走回去，这事我非得跟我姐好好说说，让她教训教训那两口子，哼！” 春来很快便追上了秋菊，兰子的话多少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秋菊对自己没什么感情，只是在维持着些表面的东西，没有说破而已。 秋菊把单车停在路上休息，心里筹划着厂里的事情，暂时看来，厂里好像就生产些生活用品之类的，订单也是从省城的总公司分过来，厂里还没有业务人员，秋菊在想，也许可以自己组建一个业务团队，现在做生意、开工厂的人还很少，正是可以大展身手的时候，根据业务人员接的订单来安排生产，也就不用靠着总公司那棵大树了。 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副职而已，凡事还得请教那个冷冰冰的刘科长，以刘科长现在所处的年代，他的思想定是很封闭的，肯定想不到那么远，一切都得按着常规来，想到这些，秋菊不免有点郁闷，靠在单车上长吁短叹着，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千古不变的话题 春来踩着单车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见秋菊把单车停在路边，嘴里叼着根茅草，正东张西望着，还以为是在等着自己，心里不免有点感动，忙从单车上跳了下来，“你还在这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了，嘿嘿，你瞧我，要是知道你还在等我，就该踩的快些才好。” 秋菊正想着厂里的事情，见春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叫道，“你来了？那，那兰子呢？没把你怎么样吧？” “啊？兰子？”春来摸了摸脑袋，憨厚的笑道，“她能把我怎么样？一直在那装，说的话又太难听，我把她扔在路上了，让她自己回去好了。” 这几年春来实在是改变了很多，以前的粗暴脾气收敛了不少，也不再动不动就对媳妇动拳头，看他那笑容可掬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个暴力男，秋菊深有感触的长吁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唉，怎么感觉像是被兰子一家给讹上了，到哪都有得有她，有什么好处，她也都得分一份去，我这是欠了她什么了？唉，算了，不想为她伤神，咱还是赶紧回去吧，呆会天都要黑了。” 春来愣了愣，“嗯，回去吧，回去吧，我看哪，家里肯定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知道你当上了副厂长，都争着过来找活干呢，这几年你为咱幸好还出了不少力，嘿嘿，有不少人都记着呢。” 秋菊还在想着厂里的事，没怎么理会春来的话，只是嗯了几声，不过，像春来所说的，家里肯定等着不少人了，自己回去该怎么跟乡亲们交代呢？厂里的指标有限。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满足的。 院子中果然围了不少人，都在等着她们回去，一见到秋菊便像是见到了亲人般，嘘寒问暖的，“秋菊，你总算是回来了，忙了一天了，累坏了吧？” “秋菊可不是干体力活的，人家是坐办公室的呢，哎。秋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你那上班呀？” “对呀，秋菊。我们都等着呢，就等你下命令了，随时都可以走！” 秋菊望院子环视了一周，估算了下，至少有二十个人。还有些没来得及赶来的，厂里暂时就招五十个人左右，今天在县城已经招了十几个了，剩不下多少名额，还得兼顾下乡里其他的村。 “秋菊，啥时给我们登记呀？我听说要填个资料啥的。我们都不懂得填呢。” 也对，上班要认的点字，那就有文化的优先好了。也好做个榜样，让孩子们更有心思去学校。 秋菊清了清嗓子，叫道，“大家都静下，听我说。现在厂里需要的工人暂时不是很多，在咱杏花沟我打算就要十个人。条件是，年轻力壮、有点文化的，大家可以先过来报名，我根据情况再做挑选，你们看可好？” 秋菊的话一出口，很不多人开始不安起来，大声的议论开了，“干点体力活还要文化？文化能挑能扛还是咋的？” “秋菊，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明知道我们都是没进过学堂大门的，怎么有文化？还要年轻人，那我们这些年纪大点的都没用了？” “就是啊，秋菊，你这样不公平，我不服，我是没有文化，岁数也不小了，可我有的是力气，年轻人能干的过我吗？” 招工不就得这样吗？看来他们暂时也无法理解，秋菊被围在中间，左右为难着，她是个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况且，站在这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左邻右舍，真是烦恼。秋菊只好一个劲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婆婆正四处接受着别人的赞赏，见秋菊被弄的进退两难，忙走过来叫道，“哎，我说你们都别围着呀，这样秋菊多难受？我看哪，大家还是按她说的做吧，她也只是负责招工的，不是老板呢，有些事，她也拿捏不准不是？”心想，我娘家那边还定好了几个名额呢，哪能这么轻易的就全给你们了？ “我说老大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秋菊说的条件你也听到了，还要有文化、又要年轻，你说这又不是去相亲，还得十七八的大姑娘小伙子呀？”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秋菊想了想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不是？难道让家里的小伙子、大姑娘留在家里种田，你们老一辈的去城里吗？让年轻人去呀，说不定还能在城里找到个好对象呢……” “哟，说了这么多，就这话在理，那我就让我家根生去好了，秋菊，啥时候报名？” 秋菊笑道，“那就这两天吧，你们回去说说，让那些有文化又年轻力壮的过来先填个资料，我再根据情况筛选，你们看可好？” “也只好这样吧，嘿嘿，我看咱都回去吧，也别为难秋菊了。” “对，对，散了吧，散了吧，真没想到，这年头，连秋菊都能当上厂长回来招工了，嘿嘿。” “这叫啥，侯兵说的，回报相邻，嘿嘿。” 大家散去后，婆婆拉着秋菊的手很是热情的问道，“菊，你那招工可要悠着点，别什么人的往里带，到时给自己惹麻烦可不好，我看，你就在杏花沟找个七八个就好了，一定要平时跟咱家走的比较近，而且以前也没有欺负过咱家的人，知道不？特别是西头王老蔫家的第一个就不考虑，想起以前他对咱家做的事，我就来气，哼，现在好了，钱是咱的，咱想给谁赚就给谁赚，嘿嘿……” 秋菊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会。” 婆婆忙说道，“哎，哎，赶紧去吧，哟，春来呢？还不快把单车给你老梁叔送回去？” “送什么呀？我就在这，等会，我自己推回去就好了。”老梁还在屋里编制着藤椅，现在为了多挣点，都编制到比较晚，只有文凤要回去给孩子做饭，所以，要早点回去。 婆婆对春来使了个眼色，“你媳妇进屋了，你不进去陪陪她？现在的秋菊可不比以前了，你要多用点心思呀，要说啊，你就该早点让她给你生个孩子，这有了孩子，她这辈子才算是咱老李家的人，只有孩子才能一辈子都把她拴住，你明白了吗？孩子？” 老梁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春来，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你别怪老梁叔多嘴，你说你跟秋菊也好些年了，怎么还没要个孩子？钱要赚，孩子不也得要生吗？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一代还一代的这样走下去？” 公爹咳嗽了几声，似乎说到了他的痛处，对老人来说，也许钱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儿孙满堂，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事呀，我们更心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是不是我老李家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了？春来他们都这么多年了，还没点反应，我将来要是老了，都没脸去见老祖宗呀，唉。” 老梁想了想，“春来他们有没去医院检查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现在的医学可以检查的出是男方还是女方的问题，如果检查出来了，再对症下药就好办多了，就是吃中药也很有效果的，我有个亲戚就是这样的，后来吃了一个月的中药调理就怀起了。” 婆婆忙走上前，小声说道，“问题？能有什么问题？要说有问题呀，那也是秋菊的问题，我们春来身子好着呢，你说秋菊好是好，可这要是不给咱老李家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始终是个遗憾哪。” 老梁放下藤椅，说道，“我看这样好了，春来，改天你跟秋菊去医院检查下，回头我再让我那亲戚把那老中医介绍给你们，听说很灵的。” 公爹跟婆婆对视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知道这事比较难办，这不是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秋菊肯定不会答应的。只好都把目光转向了春来，似乎是要他看着办。 一提到孩子，春来心里就感觉压力山大，想想秋菊在外头的行为，又是好朋友，又是弟弟的，还扯上一个罗志军，想想就窝火，自己做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秋菊越来越有本事，以后就更没能力管她了。 秋菊躺在床上，心里好一阵慌乱，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了外头的谈话，说来说去还是这千古不变的话题，这是她最害怕的事，看来公公婆婆的心思越来越急了，得想想办法才好。 春来跑进屋里，见秋菊和衣躺在床上，呼吸平静，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春来心里很是激动，这好几年没碰过了，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个男人了，床上躺着的明明就是自己的媳妇，却感觉离自己好远好远，远的就像个陌生人。 秋菊翻了个身，见春来进来，轻声叫道，“你有事吗？我很累，想休息会。” 春来愣了愣，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心里好一阵紧张，“你，你，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娘，娘说……” 秋菊有点反感，“你娘又怎么啦？又想你做什么呀？” 春来忙退了几步，“没，没什么，我娘说叫你别睡着了，等会就有饭吃了。” 秋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春来再怎么样至少还不敢乱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理取闹 “嫂子，吃饭了，快起来吧，咱家来客人了，在厨房等着你呢。” 秋菊刚睡着，迷迷糊糊中听到娟娟在耳边小声叫着，听语气好像还比较急促，忙翻了个身，连打了几个哈欠，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客人？该不会又是来找我想进厂的吧？” 娟娟笑道，“不知道呢，你知道是谁不？你爹来了，还带着虎子呢，娘叫你赶紧过去。” 什么？秋菊一屁股坐了起来，“这不年不节的，他跑过来干什么？走，过去看看！”消息还真灵通，这肯定是兰子回去给捣鼓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老韩在里面很不满的骂着，“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真当自己是娘娘的命呢？” 只听婆婆笑道，“秋菊现在本事大着呢，你还不知道呢吧？她呀，已经是厂里的副厂长了，在外头忙了一天，累着呢，躺下休息会不也正常？” 老韩啐了口，“一个女人家的，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外面去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秋菊心想，该不会是过来教训自己的吧？也好，趁机让他看看，女人也能做大事的，而且一点不比男人差！秋菊深吸了口气，径直走进厨房，桌子上摆着碗筷和米酒，公爹和春来正陪着老韩喝酒。 秋菊看了眼老韩，那声爹实在是叫不出口，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虎子正拿着个鸡腿咬着，见秋菊过来没小声叫了句，“姑姑。”秋菊想起之前在娘家时被兰子跟梅子两个陷害，还是虎子出来做证解的围，因此一直心存感激。笑着点了点头，“虎子来了，多吃点，噢。” 老韩本就不喜欢秋菊，见她连爹都没叫，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更是来了火，想到这是在亲家家里，而且自己来的目的是来谋福利的，只得把怨气咽了回去。没好气的回应道，“我就不能来了？你现在长能耐了是不？连娘家也不懂的回了，是找不到路了。还是心高到认为咱老韩家装不下你了？” 春来一阵紧张，他太了解他这位老丈人了，从来没句好话，忙给老韩倒满了酒，陪笑道。“爹，有话好好说，秋菊她这段时间很忙，本来我们都打算好了要回去一趟的，不过，实在是抽不开身哪。嘿嘿。” 老韩挣回了点面子，也就顺着台阶往下爬，“唉。也不是我爱说你，秋菊，你想想，一个女人家的，你就该好好呆在家里给春来家添个一男半女的。这样才对的住老李家，知道不？你说你这一天到晚的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怕人家说闲话么？” 这话正说道了公公婆婆的心坎上，因此，两老很是赞同。 这都哪跟哪呀？怎么今天这些人的谈话都扯到孩子去了？秋菊冷笑了声，“我怎么就不能在外头工作了？这也叫抛头露面？我行的端走的正，别人有什么闲话好说的？” 老韩瞧了眼秋菊的公公婆婆，“瞧瞧，瞧瞧，我才说她两句，就顶起来了，你说，你们不也希望她能留在家里好好的给老李家抱个孙子吗？” 婆婆还没明白老韩今晚急着赶过来的真实意图，她是很想抱孙子，不过，也喜欢赚钱，“这事啊我赞同，不过，秋菊现在才刚当上副厂长，得慢慢来，再等等吧，我相信秋菊不会让我们两老失望的，是不，秋菊？” “啊？”秋菊愣了愣，没做回答。 老韩接着说道，“我都想好了，你呀，一个女人家的，就别去当什么厂长了，你就安心呆在家里生孩子就好，这外头的事，就留给男人去做吧，你说是不？亲家母？” 不让女人去做？难道让春来去？婆婆马上喜笑颜开的，“亲家公，你这主意不错，我也觉得在理，那就让秋菊在家好了，那厂里呀给春来去当，春来，你觉得呢？应该没问题吧？” 在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能干的，这话一点没错。秋菊一口饭刚咽下，便在喉咙卡住了，差点噎到。 春来有点慌乱，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厂里的办公室他已经看过了，他心里很清楚，那不是他能做的稳的，“娘，你说啥呢？我哪有那本事？” 老韩得意的说道，“我看哪，你就别为难春来了，这事我都想好了，下午也跟我家秋生商量过了，我是这么想的，春来呢，在家有个小作坊，要带领着大伙编制藤椅，秋菊呢，就留在家里准备生个孩子，厂长这活就给秋菊她哥好了，我家秋生也上过几年学堂，他可是个初中生，比秋菊这没进过学堂大门的不知道要好到哪去……” 秋菊一愣，没想到老韩不只是不把女儿当人看，还很没脑子，这种事也能由他想安排谁去就谁去的？副厂长那么好当吗？ 婆婆急了，秋菊在家生孩子可以，但那么好的事怎么可能往外推？“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副厂长是秋菊的，秋菊不当，那也得让春来去，怎么就轮到你家秋生了？” 老韩倒是一点也不害臊，说话有礼有节的，摆出很多大道理，“我这也是为你们老李家考虑，春来不也说了，他不能去吗？他要去了，家里的手工作坊谁来管？再说了，春来上过几天学堂啊？能但得起副厂长的职务吗？秋菊留在家里给你生个大胖孙子，这也是功劳一件呀，你有什么吃亏的？” 婆婆张大着嘴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你，你，凭什么让你家秋生去？哎，秋菊，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爹这是要干什么呢？” 老韩瞪着秋菊，眼神很带着点威胁，秋菊冷笑了声，“你们以为副厂长是什么？是一件东西吗？想给谁就给谁？每天要安排生产，安排工人做事，要管好整个工厂的运作，你以为随便摆个人在那就可以了吗？真是的，跟你们沟通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老韩喝下几口酒，原以为自己亲自过来拜访，已经是给了秋菊很大的面子了，她就是有千万个理由，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况且，这还是给她的亲哥哥谋福利，想不到，秋菊竟然敢跟自己作对，“哼，你这是什么话？不就是管事的吗？你能管的了你哥还管不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我告诉你，扔在路上都没人会捡起的东西，还真把自个当个人呢？这事就听我的了，明天让你哥过去熟悉熟悉！” 秋菊火了，别说你还不是我爹，就算是我亲爹，我也忍耐不了！“我说你到底有没点常识？这厂子是你家开的吗？你想安排谁去就谁去？唉，我懒得跟你说，虎子，赶紧吃，吃饱了把你爷爷带回去，别搁这，我会被他气死。” 婆婆得意的撇了老韩一眼，暗中对秋菊竖起大拇指，“真厉害，就该这样，别以为大家都是他碗里的肉，哼。” 虎子有点怯怯的盯着老韩，老韩的双眼都快冒烟了，手往桌子上一拍，碗里的菜汤被洒出不少到桌子上，娟娟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春来身后。 老韩一拍桌子，站起身骂道，“死婊子！老子养你几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老子还没享受过你什么好处呢，就想气死我？你，你……”老韩像是受了很大的怨气，气的直发抖，抬起手就要往秋菊脸上打去，春来忙站起身，扶住了他，“爹，你别生气，有事慢慢说，秋菊她也不是故意的，你消消气，噢，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说着，斜眼看着秋菊，示意她道个歉啥的。 秋菊叹了口气，真想告诉老韩，我已经不是你女儿了，你女儿在几年前就被你们这帮冷漠无情的亲人给逼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重生的秋菊了。 秋菊长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厂里的事情比较多，这样县城家里两头跑也很费劲，所以，我想好了，过两天我会跟厂里申请个宿舍，以后，我就住厂里了，等厂里放假的时候，我再回来。” 秋菊的决定让大家都吃了一惊，老韩更是气的七窍生烟，这明明就是想摆脱自己嘛，怎么会生了个这么没良心的东西？坐椅子上捶胸顿足的，继续骂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生出来折磨我，养你几十年什么好处没见到过，还要气死我，我这什么命哟？” 婆婆也很是不解，不过，看到老韩那样，以为是秋菊的缓兵之计，所以也不太放在心上，就算是有什么疑问，也等老韩走了再来商量，因此，帮着解围，“我看秋菊这法子也好，从县城到家里路途远不说，路还不太好走，我看哪，秋菊，你就暂时住厂里好了，你是副厂长，应该会安排个不错的地方吧？” 春来张大嘴巴看着他娘，“你怎么能？”婆婆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着急。 秋菊放下碗筷，“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秋菊说着，站起身走出厨房。 身后，传来老韩愤怒的叫卖声，不只副厂长的职务没给儿子捞到，连一开始设想好的，想让秋菊在厂里安排几个人进去都没法说出口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想念书想赚钱 老韩吃饱喝足，见捞不到什么好处，只好带着虎子连夜赶回家去了。 老韩一走，婆婆便赶紧把秋菊拉回了厨房，“你刚刚说那话不是当真的吧？你得好好说说，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秋菊长吁了口气，“我当然是说真的，你们想想，天天一大早起来，赶到县城去，晚上下来班又要踩个单车走几十里的山路赶回来，这样多累？来来回回的，哪还有力气做事？时间跟经历都耗在路上了。所以，我打算到厂里先住着……” 秋菊的话让大家都很惊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说的虽是句句在理，可一个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天天不着家呢？要这样的话，还谈什么抱孙子？ 春来满脸的不高兴，他甚至怀疑，秋菊是不是变心了，连家都不想回了，再怎么辛苦，也不能住在外头呀，“你要是真觉得累，我可以每天早上去送你，晚上下班再去接你，要不然的话，就像你爹说的，就别抛头露面了，不做这个副厂长也罢。” 公爹叹了口气，秋菊当上副厂长他们都觉得很光荣，可要搬出去住，就有点接受不了了，在杏花沟只有男人这样做过，还没有女人会成天不着家的，“秋菊，我看这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先别急着做决定，噢，给我们一点时间。” 秋菊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这样不只是来回两头跑，回来还得天天被婆婆盯着给她抱孙子，说不定还要经常像今天这样受到“娘家人”的骚扰，干脆住厂里去，图个清静，也好把自己的心思完全放到工作上去。好好冲刺一番。反正，都已经说出来了，不好好把握住，以后就更难以开口了。 “这事就先这样吧，我都已经做好决定了，我明天会跟厂里申请宿舍，等宿舍清理出来，我就搬到厂里去住吧，你们也别劝了，我心里有数。” “你。哼！”春来抬起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下，父母在，他也不好发脾气。只好瞪着秋菊，站起身往厅堂走去，继续编制着藤椅，好发泄内心的苦闷。 春来的举动让婆婆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等于是在抽她的身子般难受，只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自己也不太好插手，有时候她甚至会感觉，会不会之前那个闷声不吭的媳妇会好些，至少不会跟自己做对。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现在的秋菊虽然很有本事，不过，自己拿捏不住她。越有本事，春来就越有压力，婆婆仔细想了想，为了孩子的幸福，只能拉下自己这张老脸了。她走到秋菊身旁小声劝道，“秋菊。你看，这事还是先别急吧？好不好？就像你爹说的，咱再好好商量商量？” 秋菊愣了愣，说道，“你就别劝我了，让我自己拿主意吧。” 婆婆见软硬不吃，只好想了个自认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看这样好了，让春来跟你一起去吧，你那不是正招人吗？春来有点文化，又有的是力气，就算是不当厂长，在你厂里当个工人应该没问题，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办法？秋菊有点哭笑不得，心想，我就是为了避开你们才想到要住进宿舍的，还带个春来去，像什么话？“这怎么可以？春来还要在家里编制藤椅呢，他走了，家里的作坊谁来管理？他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事，跑去当个小工人，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婆婆想想也对，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当个普通的工人？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媳妇住到外头去吧？如果有了孩子还好说，想到孩子，婆婆又计上心来，“我看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秋菊，你们也年纪不小了，要是能有个孩子，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怎么又扯到这事上了？秋菊叹了口气，“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厂子才刚刚建成，事情多的很呢，哪有那闲功夫？等厂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说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两年，你们都三十了，一个女人三十生孩子？这要说出去不被人笑话吗？” “三十生孩子有什么好笑话的？在我们那，都要到三十才生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十岁之前那是奋斗事业的时候，懂吗？” “在你们那？你哥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岁了……”婆婆心里很是诧异，秋菊经常说“在我们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那不就是老韩家吗？一样是濂溪乡，有什么不一样的？ 秋菊发现说漏了嘴，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们现在就应该这样，女人跟男人要有同样的地位，男女平等，懂吗？娟以后长大了，我还要送她上大学，将来呀也好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 婆婆笑道，“这话我爱听，多念点书，咱娟娟将来也能做大事，嘿嘿。” 娟娟两眼放光，兴奋的叫道，“真的？嫂子，我也可以上大学？我听说上大学要去好远的地方呢，娘，你以前不是说女孩子读书将来都是好了别人，不让去吗？要不是嫂子费了那么大的劲，我到现在还是大字不识一个跟你一样没文化呢。” 秋菊的本事让婆婆开了不少眼界，心思也开阔了很多，从文化中得到了实惠，这还真多亏了秋菊，想到这些，又想起秋觉的好来，这些年，秋菊为了这个家确实付出很多，所以，有些还是由的她好了。 “死妮子，娘现在不是同意你念书了吗？” 娟娟扮了个鬼脸，“我呀就信我嫂子，对了，嫂子，我下午见到栓子了，他说想去你那上班呢，他现在念初二了，说是不想念了，让我问下你同意不？” 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栓子了，秋菊有些诧异，“他想去上班？他才多大呀？他娘知道吗？小小年纪净想着赚钱去了。“ 娟娟笑道，“他说是他娘让问的，他现在十五了呀，而且，他说了，你不是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也当了副厂长了吗？他都已经读到初中了，已经算是大知识分子了，嘿嘿。噢，对了，他说了晚上要跟他娘一起来找你。“ 这样就是大知识分子了？既然问起了，说不定等会美云就会带着栓子找过来，自己得有点准备，不能让她这么乱来，现在正是孩子读书的时候，怎么能出去干活呢？ 秋菊正想着，屋外响起了美云响亮的声音，“秋菊回来了吗？哎呀，这厅堂亮堂的，得多少瓦的灯泡呀？哎呀，春来还在忙呢？还是你好啊，晚上吃完饭还能挣钱，嘿嘿，秋菊，在哪呢？” 秋菊跟娟娟忙走了出去，果然见美云带着栓子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到厅堂坐吧，婶子，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栓子一见到满地的藤条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去摸着，“春来哥，这个好做吗？你一天能编制多少啊？应该很赚钱吧？” 春来心里正生着闷气，不怎么想搭理栓子，没好气的说道，“这能赚多少？我们也就混口饭吃，厂里才赚钱呢。” 美云趁机说道，“哎，对对，秋菊，你那厂子快开工了吧？我都听说了，你还在招人，你看，我还在供销社暂时也去不了，所以，我想过来了，让我家栓子跟着你去，你好好带带他，这孩子聪明着，很快就能上手，嘿嘿。” 秋菊盯着栓子看了会，“他还小，哎，我说，你眼中就只有钱吗？栓子还是读书的时候呢，你怎么能让他出去干活呢？” 美云不屑的说道，“切，他都十五了，而且也读到初二了，你不是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也当时副厂长了？我家栓子读了这么多书了，将来至少也能当个厂长啥的，放心吧，错不了，我要让他早点出去锻炼锻炼。” 唉，自己没进过学堂的门倒成了她们不想读书的理由了，秋菊叹了口气，我要说出我读了多少书得吓死你，“你以为没进过学堂的门真能干成什么事吗？你知道我读多少书吗？我为什么能当上副厂长，就是因为我读的书……我要怎么跟你说呢，反正，你这事我不能答应，我们招工有规定，年龄得在十八岁以上，等栓子十八岁那年你再来找我吧。” 美云急了，“十八岁？那还得等好几年呢，秋菊，哪有这样的规定？不就是在厂里的干活吗？我家栓子年龄也不小了，这要是在以前，都可以娶媳妇生孩子了，我告诉你，他有是力气，干活不比那些壮劳力差，你要不信可以考考他。” 栓子也急了，站起身不高兴的说道，“是啊，嫂子，我现在就不想读书了，我一看到书本我就犯怵，我真不想读了，而且，我的成绩又差，老师、同学都看不起我，我现在就想出去赚点钱，到时自己开个店子，做老板，嘿嘿。” 这孩子倒是挺有志向的，难得小小年纪，能想的到这么远，秋菊笑道，“你还想做老板？你知道当老板要懂多少知识吗？你以为那么容易呢？” 栓子叫道，“那有什么难的？我只要先赚点钱，然后租个店铺，就可以开店了，自己当老板那多威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走 美云见秋菊在犹豫着，赶紧说道，“秋菊，你就依了这孩子吧，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能读到初二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你就让他跟着你去长长见识，也顺带着赚点钱……” 秋菊有点犯难了，看栓子那样，读书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也许到外面去闯闯，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只要肯干，都能出头。只是，自己也不清楚这个时代的规矩，栓子才十五岁，是不是应该属于童工的范围。 栓子充满期待的盯着秋菊，“怎么样？嫂子，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就想出去做事，不想再呆在学校里了，免得天天被老师骂，还要被同学们嘲笑。” “这，栓子，你先别着急，让我想想，我得去查下现在的用工年龄是在什么范围，因为在我们那，我是说，在很多地方，未满十八岁是属于童工的范畴，是不能招进去的，否则，不只你要被遣送回家，厂里面也会受到处罚，懂吗？” 拒绝人都不会？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年龄是问题吗？美云哼了声，笑道，“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我告诉你，我有个亲戚十四岁就去煤矿挖煤了，谁有那么空去管你？你放心吧，我家栓子虽说只有十五岁，可看起来跟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你好好瞧瞧，是不？” 秋菊把栓子打量了遍，还真是，这孩子长的有点早熟，嘴角还能看到点胡子了，而且高大粗壮，看起来确实跟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差不多，也对。现在招人又不用登记身份证，谁多少岁还不是凭着自己的一张嘴？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害了他，还是成全了他。 “那，你到学校跟他老师说说吧？或者怎么样也把这个学期上完不是？马上就放暑假了呢？” 栓子忙说道，“你放心吧，我那老师不会管我的，我不去，她还省点心呢，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只要你答应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美云想着趁热打铁，“对啊。秋菊，不会有问题的，你只要带着栓子去就好了，以后，我家栓子就交给你了。” 秋菊心想。栓子这孩子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也许放到另外一个领域他真能干出点事情来，不是说吗，社会也是一所大学，那就让他去好了。“那好吧，过两天你再来找我。我带你进厂，不过，一切都得听我的安排。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都有可能让你回家！” 栓子忙跳起来敬了个礼，“是，我保证不会给你丢脸！” 美云松了口气，“明天我就到学校跟老师说去。嘿嘿，咱栓子不读那破书了。免得一见到他学校的老师，我就犯怵，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等赚了钱，再回去给他们看看……” 秋菊摇了摇头，这母子两都钻钱眼里去了，在这个时代也许能混出点模样来，要是将来社会发展起来了，没文化怎么混？“我说，你眼中除了钱还能不能有点别的？别把孩子给教坏了，知道不？” 美云唯唯诺诺的，直点头，“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吧，那啥，我们就先回去了，以后栓子就交给你了，噢。” 秋菊突然感觉肩头担子重了不少，看美云的意思，似乎是要把栓子交给自己带了，他还是孩子，自己可没把握能带的好，还好，栓子性子不错，就是不喜欢读书而已。 娟娟见栓子都不读书了，有点心动，拉着秋菊问道，“嫂子，要不我过两年也跟你去厂里干活吧？你瞧栓子都不想读书了。” 秋菊心里一惊，“你在说什么呢？栓子他读不了书，他的成绩那么差，你去跟他比什么呢？你的成绩这么好，将来一定能上大学的，噢。” 婆婆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她心里头早就乱成了一团，越来越琢磨不透秋菊的心思了，真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这媳妇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刚听到秋菊对娟娟说这番话，才觉得她是为了这个家，不管怎么样，她对家里人还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春来会怎么想。 沉默了会，春来压抑住心中的憋屈，突然问道，“你真要到厂里的去住吗？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秋菊愣了愣，说道，“是啊，你也知道，现在厂子刚刚建起来，很多事情要忙，为了工作，我也没办法呀，我总不能天天这样两头跑吧？要这样的话，时间跟经历都浪费在路上了，还怎么工作？” 春来闷声不吭的继续编制着藤椅，他心里除了憋屈，还有点害怕，时间和空间会改变很多的东西，况且，自己跟秋菊早就形同陌路了，两个人之间很少有共同语言，只是还勉强在维系着夫妻的这份关系而已。 秋菊要是真住到了县城，那这份仅有的关系也许都要断了，他心里很清楚， 在县城，还有个罗志军时时刻刻在盯着秋菊，难道秋菊是为了罗志军吗？ 春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把手中的藤椅随手一丢，站起身走到秋菊身旁，把她拉进了房里，秋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想，这人又要干什么？难道又想打生孩子的主意了？ 屋外的公公婆婆和娟娟也愣住了，不知道春来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太好去追问，只好站在厅堂竖起了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 秋菊使劲甩开春来的手，叫道，“你干什么？” 春来忙把门拴上，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想去县城住是不？是不是为了开饭店的那个小子？他就有这么好吗？能让你把家都抛开？老子被你戴绿帽子还不够，现在还想来真的了是不？” 春来的举止很是凶狠，让秋菊想起了刚附身到这小媳妇身上时，第一次见春来的样子，就跟现在差不多，难道是他的野性又恢复了？他曾经就是个暴力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好还真的是又打算使用暴力了，秋菊有些害怕，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都是处于下风，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让他冷静下来好了。 秋菊想了想，细声细气的说道，“春来，你先别激动，你好好听我说，好不好？来，你先坐下吧，先听我解释，我说要住到县城去，真的是为了工作，我现在是做着生意，难免会跟其他人接触，当然，这也包含了些男人在里面，不过，那些都是工作需要，绝对不是你想像中那样的，相信我，罗志军他是我娘家的邻居，又帮着我们卖了茶叶和一些土特产，平时也对咱很照顾不是……” “对咱？是对你吧？”春来倒在床上，无力的叫道，“你现在是风光了，可我呢？我还算是你男人不？你要去县城也可以，咱先把该做的都做了，这样至少能证明你还是我媳妇！” 什么意思？什么叫把该做的都做了？秋菊心里直打冷颤，他不会是想……那怎么可以？这样的话，呆在这多一刻就多一份危险，怎么办？ “你，你别乱来噢，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 春来不屑的说道，“你对外头的男人倒是好的很哪，又是朋友，又是弟弟的，对我呢？像是讨厌狗屎般的厌恶，我说韩秋菊，到底谁才是你男人呀？” 秋菊怯怯的站在一旁，对春来充满了畏惧，春来说着试着坐了起来，鼓起勇气把秋菊一把拉了过去，秋菊没注意一个趔趄倒在床上，春来趁机扑了上去，嘴里还吐着一股酒气，让秋菊有些眩晕。 似乎世界在这一刻停止了般，夜静的吓人，只听到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秋菊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目前为止还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春来也许是分开睡的时间太长，长到几乎忘记自己还是个男人了，秋菊就这样被压在他身子下边，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只是把脸贴在秋菊脸上，双手紧紧抱住她，一动也不动。 秋菊用足力气，使劲一推，把春来推了开来，脸上*辣的，直烫手，耳朵红到了耳根，秋菊摸着滚烫的脸，又急又气，狠狠的瞪了春来一眼，打开房门直冲到院子中，在院子中缓了缓气，往外面走去，心里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家，至于要去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公公婆婆见到这一幕很有些吃惊，赶紧叫道，“春来，你媳妇怎么了？这么晚了还跑到外头去，我看你还是去找找吧……” 春来躺在床上，还没缓过劲来，身上还全是秋菊的气息，心里很是懊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让秋菊给跑了，自己为什么就没把该做的都做了呢？ 婆婆走进屋里推了推床上的春来，似乎看出了刚刚发生过的事，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吵架了？” 春来心里正憋屈着，见他娘站在旁边，嘤嘤呜呜的叫道，“娘，我难受，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连自己的媳妇都留不住，要是以前，我早就凑她了，可现在我不敢呀，也出不了手了啊，娘，我该怎么办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走（2） 看着春来伤心难过的样，婆婆很是心痛，“这都是些什么事呀？现在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好日子，你们又……唉，春来，秋菊她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咱恐怕是要看不住她呀，我看你还是出去找找她好了，也许，也许是咱想多了，你好好劝劝她，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走出去，这黑灯瞎火的，她又没怎么走过夜路，春来，你还是去看看吧，赶紧的……” 春来呆坐了会，很不情愿的站起身，又坐了下来，是想去找来着，可是心里又有一口气堵着，很不舒坦，想想这段日子来秋菊的种种事情，他就觉憋屈，“找，找什么？让她去好了，最好是不回来了，省得我心烦。” 婆婆心里咯噔了下，该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吧？“春来，秋菊她现在要做大事，忙了点也是正常的，你要体谅体谅她才是，可不能找她麻烦呀？” 春来不解的看着他娘，是啊，从什么时候起，连一贯嚣张跋扈、从不把秋菊放在眼里的婆婆都变的这么善解人意了？难道是被秋菊给迷惑了吗？ 见春来还没动静，婆婆有些急了，“你还是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吧，秋菊现在不比以前了，你没听她说嘛，她要搬城里去住呢，到时，你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主要是你们还没个孩子，唉，要不然我也不用为你们操心了……” 一扯到孩子，春来更难受，自己连她的身子都不能碰，哪来的孩子？就因为这样，才更觉着憋屈，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在媳妇面前成了个孬种，还算是个男人吗？一想起这些。春来气就不打一出来，越想越愤怒，握紧了拳头使劲往床上砸去，发泄着心里的怨恨。 “哎呀，这是怎么啦？”老李头一直在厅堂听着动静，见春来发了火，赶紧走进来问道，“春来，你还在干嘛呢？自己的媳妇都跑出去了，也不找找？要我说呀。秋菊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咱老李家的事，你们也不想想，前几年你们是怎么折磨人秋菊的？隔三差五的就是拳打脚踢。这要是换成谁都没法接受，现在受了点气就恨成这样了？我告诉你，跟你们对秋菊做的那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知道不？有什么好委屈的？” 春来愤愤的说道。“我看哪，她就是欠打，我要是隔三差五的给她一通打，你看她还敢不敢嚣张了？还敢住到城里去？我借她个胆子，哼！” 老李头气不过，伸出手往春来身上打去。“你这没良心的，怎么就说不通呢？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珍惜，还敢说出这种话？” 春来倒也并不躲闪。任由他爹的巴掌往身上砸下来，这样也好，身上的痛或者能缓解下心里的痛。 婆婆在一旁拦着，骂道，“你这是做什么？媳妇是人。咱儿子不也是人吗？现在受了委屈的是咱儿子，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有你这样的吗？” 老李头停住手，猛咳了几声，指着春来他娘骂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以前跟着儿子一起欺负媳妇，要不是你在一旁唆使，春来能有那么大胆子打人吗？就算是秋菊对咱家没有感情了，那也只能怪你们，怪不到人秋菊头上，懂吗？” “什么叫对咱家没有感情了？你这话从何说起？”婆婆心里咯噔了下，突然很是害怕，现在家里的生活刚刚好了点，不只能吃上饱饭，穿上好衣服，就连那存款的数目在村里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秋菊这两年带过来的，要是秋菊真走了，那以后的生活不得恢复到原样去？在村里又变回被人瞧不起了？想到这些，婆婆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床上。 老李头继续咳嗽着，最近咳嗽的越来越频繁了，秋菊说了几次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他都不肯去，还是舍不得花钱，秋菊只好在药店给他买了些药回来，放在家里。 春来捶着他爹的后背，忙叫道，“娟，快把爹的止咳药拿进来——” 娟娟在厅堂写着作业，听到春来的叫声，忙回应道，“止咳药？是不是嫂子买的那个啊？” “是啊，是啊，快点——”春来大叫着，一想到连这药都是秋菊给买的，心里的怨气减轻了不少，是啊，这个家，有多少事都是秋菊在担着呢。 老李头吃下药咳嗽缓解了些，拉住春来语重心长的，“春来啊，咱老李家要是没有秋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秋菊为咱这个家付出的不少啊，是咱对不住人家，知道不？” 娟娟站在一旁，她在外头已经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心里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嫂子她怎么了？她真会不要咱这个家了吗？那我上学怎么办？我还想去上大学呢。” 婆婆忙安慰了下，“娟，没事噢，你嫂子就是出去办点事，谁说她不要这个家了？不要这个家，她能去哪里？真以为赚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女人终归是女人，就是不要，那也是你哥不要她，她敢怎么样？一个女人要是男人不要她了，她在外头就连狗屎都不如，懂吗？只要你哥没说不要她，她就得赖在咱家，放心吧，你的大学少不了。” 老李头吃下药缓了缓气，又被春来他娘的话给气的咳嗽起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有你这样的婆婆，他们两口子能好的来吗？” 婆婆也是想争一时之气，小声骂道，“关我什么事？还怪到我头上了？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秋菊她再怎么有本事她也是个女人，只有婆家人重视她，她才有价值，婆家人不重视她，在外头，她就是狗屎，这是千古里流传下来的俗语，不是我乱说的……” 老李头唉声叹气着，手指指着春来他娘，“你，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婆婆？” 婆婆倒是显得理直气壮，“我这样的婆婆？有我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咱这杏花沟还有比我对媳妇更难好的吗？” 老李头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你，你……” 春来扶起他爹坐到床上，心烦意乱的，心里又有点牵挂着秋菊，生怕她一个人跑出去黑灯瞎火的不安全，“爹，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出去找找秋菊，娘，你看着点。” 婆婆赶紧说道，“快去吧，快去吧，得把她找回来，我这心里也是急的很哪，刚刚也就是说说气话，秋菊现在可是咱家的功臣，我哪敢得罪？” 春来走出家门，他对秋菊了解的并不多，也不知道秋菊会往哪个方向去，只得沿着田横小路一路走着，还好周围都是田，如果秋菊在这附近的话都能看到的，灯光很暗，天上的月光也不太亮，大概是这天气的问题，月亮时隐时现的，春来拿着手电筒漫无目的的找着。 秋菊从家里出来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自己在杏花沟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平时也很少这样单独出门，实在是没地方可去，只是沿着小路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这是自己经常过来洗衣服的地方，她走到河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还好已经是夏天，夜里虽有点凉，还不算冷。 秋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两条腿，盯着河水发呆，想着自己的往事，不知不觉间，到杏花沟已经三四年了，也不知道前世的世界怎么样了，那本身就是一个科技发展非常迅速的时代，应该已经大变样了吧？还有生活在另一个空间的父母，他们又老了不少了吧？也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 想着，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这老天真会作弄人，一眨眼的功夫便把自家弄到了这个地方，现在慢慢走上了正轨，麻烦也接着来了，自己现在名义上还是春来的媳妇，既然是夫妻，那就避免不了要生儿育女，春来这几年也算是够可以的了，想到这些，又有点失落，难道自己真要离开这个家吗？ 秋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又想起了罗志军，跟春来不同的是，罗志军很会讨人喜欢，而且没有过暴力倾向，又很为自己设想，一心帮着自己解决问题，像上次的茶叶货款事件，要不是罗志军出手相救，自己恐怕要被那些村民给逼疯了，而且，罗志军帮她是不求回报的，这样的感情确实难得，只是，罗志军喜欢的是他从前的恋人，如果他知道他从前的恋人已经被另外一个女人附身了，他还能这么喜欢吗？ 秋菊叹了口气，也好，反正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很好的。正想着，一道闪光从远处射了过来，秋菊一惊，回过头见春来正着急的到处看着，想必是来寻找自己的吧？ 春来也看到了秋菊，赶紧跑了过去，很是着急，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沉默了会才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夜里凉，别冻着了。” 秋菊愣了愣，笑道，“坐吧，咱就在这说说话。” 春来有些不满的说道，“还是回去了吧？爹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真是不解风情，哼，秋菊有些生气了，说道，“那你回去吧，我还想坐会，这样的天气多好？又有山有水的，很适合调节心情，知道不？我现在心里乱着呢，正好在这休息会。” 第二百章 分家？ 春来犹豫了下，把手电筒的灯光关了，在离秋菊两尺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心里还在赌气，既然你不让碰，那我就离你远点好了。 “手电筒别关了，我想看着点光，不然，觉着别扭。”秋菊心里有些紧张，说道。 春来想了想，又把灯打开了，“这不是有月光吗？何必浪费电池呢？你在这坐很久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唉，懒得跟你计较，秋菊想了想说道，“那就说说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住城里去吧？” 春来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还用问吗？有哪个男人会同意自己的媳妇住到外头去？“你一个女人家的，单独住到外头，就不怕人家说闲话吗？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有什么问题呢，或者，或者，”春来小声嘀咕道，“或者会以为你在外头有男人了呢，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哼！” 在外头有男人了？这说的什么话？秋菊突然脸上一阵红晕，无意间便想到了罗志军，要说在外头有男人，这算不算？可自己跟罗志军也确实没有过进一步的接触呀，只能说是好朋友吧？再说了，他喜欢的只是被自己附身的那小媳妇，而不是自己呢。 “你瞧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该不会真看上哪个了吧？是那个开饭店的？”春来说着，心里好一阵激动，生怕被自己猜中了。 秋菊忙回应道，“你说什么呢？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现在谁也看不上，只想好好的工作，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以不？我想过来，将来。我想在杏花沟也办一个工厂，反正咱家有土地可以建厂房，到时，请些工人来，哎，到时，咱就不用在家开个小作坊了，你可以到厂里去，你呢，就管管人。怎么样？” 在杏花沟办厂？春来很是惊讶，心里很是激动，自己家能办厂？这是多么光荣的事？这他倒是从来没想过。不过，一回到现实，又有点失望，“你是在说梦话吧？你以为办厂那么容易？咱有那资本吗？” 秋菊笑道，“那也不是不可能。你想啊，钱是没那么多，可是咱可以跟银行贷款呀，现在政府不是鼓励投资办实业吗？也就是说是鼓励贷款的，我算过了，咱这的林子大。竹子、树木很多，有个几年就能回本，以后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听起来是很好。那你懂吗？你知道怎么办厂吗？” 总算是问到实处了，秋菊道，“所以，我现在才要去学呀，我为什么要搬到城里去住。就是为了工作，为了在短时间内走上正轨。学到更多的东西，这样咱就能早点在自己家门口办厂了，你说这不是很好吗？”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春来开始动心了，秋菊说的很有对，她去城里住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工作去，才能早点上手，“这倒是，不过，你去城里住真的只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离罗志军近点？你要是跟他搞出什么事那我怎么办？” 秋菊笑道，“放心吧，我现在也没那心思呀，噢，我是说，我都是你媳妇了，还能想别人吗？你别乱猜了，我现在除了事业，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我如果真要去想的话，你能管的住吗？” 春来想想，也对，何必跟钱过不去？如果秋菊真要跟罗志军在一起，自己能控制的了吗？“那，那你真的不会找别人？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女人给我戴绿帽子，只要你能遵守这一点，我就依你，怎么样？” 秋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连这点都没有，还谈什么夫妻？走吧，该回去了，你爹你娘该等急了吧？” 春来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又不敢大声的说出来，秋菊隐约听到了点，似乎是在说，只要你跟我把那事做了，我就答应你去。 秋菊心里一惊，看来，他还是在想那事，也是，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性生活都没有，那还算夫妻吗？只是，自己跟春来本来就不能算是夫妻，况且，对春来也没那感觉呀，怎么去做那事？要是这样的话，就更得早点搬到县城去住了，不然每天呆在一个屋里，保不准春来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唉，只能尽量避免了。 秋菊装作没听见，大声说道，“你还在做什么呢？还不走？我明天还有事要忙，早点回去吧，哎呀，累死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动了。” 春来撇了撇嘴巴，什么意思嘛？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抬起脚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跟秋菊越来越没有夫妻的感觉了。 回到家里时，厅堂的灯还没有关，公公婆婆正坐在厅堂中严正以待，娟娟跑到门口大叫了声，“哥跟嫂子回来了，娘，哥跟嫂子回来了。” 婆婆惊喜的叫道，“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这下好了，看来说和好了，嘿嘿，那就好办，那就好办。” 春来走进屋里，不解的问道，“你们在干嘛呢？真没还没睡？” 公爹咳嗽了几声，叫道，“春来，秋菊，过来，你们都过来，坐这，我有话跟你们说。”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看两老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秋菊跟春来走过去坐到老李头身旁。 公爹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由失落转为欣慰，当然，那欣慰像是装出来的，“春来，秋菊，我跟你娘商量过了，你看，咱哪在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了，其实，我们早就该决定了，你看村里其他人成家后，都会跟父母分开来住，你们哪也是有孝心，这我知道，只是……” 什么意思？秋菊不解的看着春来，春来也摇了摇头，不明白他爹到底想说什么。 公爹又是一阵咳嗽，“我们想好了，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早就该分出去单过了，一直都被我们给拖累着，这样吧，咱找个日子，把家分了吧，分了家，娟跟我们过，你们小两口过，这样日子才会过的舒坦。” 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分家，春来急了，赶紧叫道，“你说什么呢？爹，我们什么时候想过要分家了？咱一家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我不分！” 秋菊也不解的问道：“是啊，爹，咱一直都是一家人一起过，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分家呢，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们生气了？” 公爹笑道，“你别乱想，你们没有什么让我们生气，是我们觉得应该分家了，你没看别人都是一结婚就分家的吗？我们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早就该分了。” 婆婆撇了撇嘴，从她内心来讲，她是极不愿意分家的，只是看春来他们两个老是闹别扭，怕自己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其实呀，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看，你们两个老是唧唧歪歪的，也是，我们老了，有很地方惹人嫌，分了好，不影响你们小两口过日子……” 春来转头看了眼秋菊，觉得都是因为她，爹娘才会有这念头，因此，故意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同意分家！谁要是提分家，我就跟她绝交！” 秋菊平时是很不看贯婆婆的作风，加上以前又经常出口就伤人，心里确实积怨不很深，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分家，在这个家几年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跟两老一起生活了，虽然经常磕磕碰碰的，可想起来还算不错，这几年婆婆都把家里照顾的仅仅有条，从来没让自己插手过家务，也没为家里操过心，况且，自己跟春来本来就算不上是真正的夫妻，一旦分家，就更不像什么了。 秋菊也大声说道，“我也不同意分家，以后，分家的事就别再提了，咱好好过日子吧，一家人在一起多好，爹，你们没给我们添过什么麻烦，俗话不是说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都巴不得有你们照顾这个家呢，倒是我们给你们添了不少烦恼，放心吧，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婆婆也有些惊讶了，还以为就算春来反对，秋菊也绝对会举双手赞成，提这事本来也就是为了留住秋菊，既然她也不愿意分，就不分好了，婆婆松了口气，笑道，“秋菊，没想到你这么懂事啊，其实，我们也就是怕给你添堵，我们，我也不愿意分家呀，嘿嘿。” 公爹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说什么呢？” 婆婆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难道你愿意分家呀？” 最高兴的还是娟娟，要是分了家，她读大学的梦想就破灭了，靠爹娘那点钱哪能供的起，说不定读到初中都有问题，娟娟开心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嫂子，你真好，我们又能在一起生活了，嘿嘿，你都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还好，你没同意……” 秋菊搂住娟娟，笑道，“咱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生活吗？你读大学的事，我心里记着呢，好好念书，噢，你能念到哪，我就供你到哪，就是想出国留学都没问题，噢。” 屋里又响起好一阵笑声…… 第二百零一章 应征 “这样才像一个家，嘿嘿。”婆婆喜笑颜开，开心的看着自己这一家子。 “好了，时间都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娟，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还不快去睡？”秋菊说着往屋里走去。 婆婆眼睛瞟了眼春来，“赶紧跟进去呀？” 春来心领神会跟着进了房里，“你，你真的不想分家？” 秋菊和衣躺在床上，又往身上盖了床棉被，打了几个哈欠，说道，“是啊，我不说的很清楚了吗？赶紧铺床睡了吧，唉，这一晚上折腾的，这都快到半夜了吧？” 春来犹豫了下，实在是没有勇气爬秋菊床上去，就是爬上去了，面对一个冷冰冰的身子也没什么意思，只得翻开柜子把棉被拿了出来打好地铺，躺地上直到鸡打鸣了还没睡着，心里一直在想着秋菊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这个家、对自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第二天，秋菊没去厂里，在院子中摆了台子，等着杏花沟的村民来报名，家里氛围很好，厅堂的手工作坊依然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完全看不出，头天晚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少人吃过早饭就来了，山里人起的早，天没亮就会上山干活，等到吃早饭时，已经在地里头忙活了一圈了。 秋菊刚摆出台子来了不少人，有些年老的，也有些年轻人，秋菊都挨个登记着资料。 陆大山今天好像也来的特别早，特意踩着单车绕了一圈走到秋菊家，见院子中已经围了不少人，也放好单车挤了进去，笑吟吟的问道，“秋菊，这是招人呢？怎么样？人都招够了没？” 一村民叫道。“这不是陆老师吗？怎么也到这来了？你也是来报名的？” “陆老师，你好好当着你的老师，怎么也过来跟我们抢饭碗了？嘿嘿。” “陆老师，你可别跟我们抢哟，你当老师多好呀？” 大家想到的倒不是怕陆老师要是进厂了，孩子们怎么办，而是陆老师要是来了，那自己就少了个机会了。现在的人都对秋菊有种无形的信任，认为只要跟着她，就不会吃亏。肯定能赚到钱。 陆大山哼了声，心想，我会跟你们抢饭碗？我要去也得是坐办公室的。我能到车间干个工人吗？真是狗眼看人低，嘴里却笑道，“难能呢，我就过来看看，见你们都来了。看看热闹，嘿嘿。”接着，压低身子，小声问道，“秋菊，你那厂里现在的人员安排都到位没？我昨晚都听我家兰子说了。办公室还有很多的空缺呢，我跟你说的那事有没跟领导汇报下？” 秋菊故意不解的问道，“你的事？你跟我说过什么事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陆大山满脸不高兴的说道。“你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我不说了，要去你们厂里做会计吗？还有，我家兰子也想进你们厂呢，你打算给她安排个什么职务？” 其他人松了口气，“原来陆老师是要去坐办公室的。我就说呢，堂堂一个老师。能跟咱抢饭碗么？” “也是，这我就放心了，嘿嘿。要说呢，陆老师去当个会计真的很适合，他会打算盘呢。” “而且算盘打的当当响……” 陆大山回头小声骂道，“你们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呀？” 秋菊哼了声，“唉，我只有招普工的资格呢，怎么办？其他的职务我没那权限呀，领导也没给我这权限呢，怎么办？” 陆大山犹豫着，还是有点不相信，“你是不想帮忙吧？你放心好了，我都已经跟乡里的侯书记商量过了，他答应了要考虑考虑，说是等新的老师来了，我就可以走，我这样做的算是到位了吧？ 你说要是你这又安排不上去，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秋菊笑道，“我从来就没答应过要把你安排到办公室去当会计呀，你怎么就先到侯书记那去申请了呢？要是新的老师来了，我这又安排不上，那你不是要失业了？你也太心急了点吧？” 陆大山有些失落，“唉，我都想好了，不管你那能不能安排的上，我都没法再呆在这学堂了，我已经在这呆了七八年了，早就厌倦了，得赶紧换个环境。” 秋菊想了想，也是，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呆的太久了总会有种倦怠情绪，像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是继续留下来教书，他也没那心情了，也许，新找个老师来对孩子们还好些，还是不要太打击他好了。 “那，你在这登记下资料吧，留份简历给我，回头我拿给领导看看，要是能通过的话，我再通知你去面试，怎么样？” 陆大山见秋菊开了口，很是开心，“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就写。”陆大山拿过笔认认真真的填好资料表，毕恭毕敬的交给秋菊，就像是把自己的前途交到了秋菊手上。 秋菊收好资料笑道，“好了，你回去等我通知吧。” 陆大山有些不放心，又特别交代了几句，“你一定得把我的资料交上去，只要能让老板见到我，我就有信心进的去，哎，对了，等会我姐跟兰子会过来找你，你看看能给她们安排个什么样的职位……” 秋菊一听就来火了，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把陆大山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让兰子别再去罗志军的饭店做了，你知道她在那都做了些什么吗？天天不是找人吵架就是旷工、迟到，从来不好好干活，人家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你想想把这样一个人放在人家店里，这不是给人找麻烦吗？” 陆大山瞪大了眼睛，“有这回事吗？我还以为她在那干的很好呢，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回去好好说说她，对了，你把她弄到厂里去，不就可以不用去那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像这样的人我能把她弄进厂里吗？我找个人去给我添堵是不？我说你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唉，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你赶紧让兰子回家，你要进厂做会计的事我会跟领导商量的，好不？” 就像是在交换条件般，陆大山点了点头，“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会好好劝她的，尽量让她改，好不？” 秋菊摇了摇头，“我不敢奢望她能改，我就一句话，你能不能不要再让她到罗志军那去胡闹了？把她带回家去，你的事，我会尽力说服老板，怎么样？” 陆大山想了想，这样也好，只要自己能进厂，又能当上会计，掌握了厂里的财政大权，就不怕赚不到钱，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搞定再说，“好吧，我答应你，让兰子别去罗志军那干活了，不过，之前的工资得给她结清。” 秋菊松了口气，“那没问题，只要能把这瘟神送走，噢，我是说，只要兰子能离开那，一点工资不成问题，我相信罗志军不会亏待她的，你放心吧，你的事，我会尽力。” 陆大山转过身，小声嘀咕了句：“我看不是我家兰子胡闹，而是怕她影响了你们两个谈情说爱吧？哼，都成家了，还在外头乱来。” 秋菊好像隐约听到了什么，走过去问，“你在说什么呢？要说就说大声点，别在背后乱说！” 陆大山一惊，没想到自己说这么小声，她也能听的到，忙回应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兰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很对不起，就这样，哎，我上学堂去了，改天再过来听你的消息，噢。”说完，踩个单车摇摇晃晃的走了。 秋菊叹了口气，走回桌子旁坐下，清了清嗓子叫道，“咱继续吧，还有谁需要填资料的？” 又忙活了阵，已经收集了二十来个人的名单，远远超出了自己招人的范围，秋菊有些犯难了，站起身说道，“我这里已经登记了二十来个了，我看这样好了，大家都先回去，我要根据情况做一下筛选，大家明天再过来听消息，我这边只需要十个人就够了，所以，并不是填了资料的都能进厂，大家要心里有数……” “那谁会去呀？这样让我们好不安心哪，谁知道会要谁呀？” “是啊，秋菊，你就把我们都要去好了，多几个也不多嘛，你这么大的厂子，还多我们几个？” 秋菊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得领导来定，放心吧，我会综合考虑的，大家都先回去吧。” 有人小声说了句，“有没看出什么情况？我看哪，咱下午给他家送点礼好了，机会大些。” “我看也是，之前就有不少人给她婆婆送过东西，不过，好像又被秋菊给退了回去，你说，我们再送，她能收不？” “那不一定，也许呀，是人家送的礼太轻了点……” “可要是重的礼，咱送的起吗？” “那也得搏一搏，你知道吗？我听说厂里的工资一个月五十多块呢，比煤矿还高了十几块，而且呀，货出的多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有奖金拿，你说谁不想去？” “我看哪，送礼也要快，得赶在别人前头，不然，还是轮不到自己呀，你没看见，今天有多少来报名了？我觉得，咱得快些动手，你想，就是进厂了，以后也还得靠秋菊照顾着呢……” 第二百零二章 受贿 婆婆在一旁听着有人想要送礼，轻轻笑了笑，以前人家送的礼都让秋菊给退了回去，这回要是人家送的好礼，那我偷偷收下就是，不告诉秋菊不就可以了？有人往家里送东西都不收，那才是傻瓜呢，哼。 吃完中饭，见秋菊哈欠连天的，婆婆忙劝道，“你还是去床上躺会吧，定是昨晚没睡好，你瞧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什么？黑眼圈？真的？”秋菊惊叫了声，她最怕的就是皮肤变差，大概是最近太忙了，都没好好休息过，忙跑进房去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房间的镜子她已经换了新的，很是明亮，脸上就是一粒灰尘也能看出来。 秋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心想，还是好好休息会好了，反正现在招的人也差不多了，睡一觉起来再好好权衡下，看谁更合适去厂里上班。 见秋菊已经回房间睡觉，婆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就等着人家提着礼物登门拜访了。 下午果然来了两个年轻人，婆婆心情有些紧张，心里直嘀咕着，那不是村东头的大牛跟铁柱吗？他们平时都不怎么来往的，肯定是为了进厂的事情来的！一见两个人手中都提着个麻布袋子，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婆婆故意端了盘鸡食到院子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喂着鸡。 桂玉出门上了个厕所，不解的问道，“我说老姐姐，现在是什么时间呀？你怎么喂起鸡来了？” 婆婆看上去有些难堪，“我，哦哦，我中午忘记喂了，这不，现在才想起来，鸡都改饿了。嘿嘿。” 桂玉摇了摇头，心里嘀咕道，中午明明就是喂过的吗，还装模作样的，要真闲着没事还不如帮着整理下藤条呢，想着继续回屋编制她的藤椅去了。 大牛跟铁柱两个走到院子中互相看了看，扭扭捏捏的，嘴巴一开一合着，面露微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婆婆把他们打量了番。看样子自己是猜对了，他们准是来送礼的，婆婆赶紧瞧了眼秋菊的房间。似乎还没什么动静，还好，她还在睡觉，最好是睡到晚上去，别耽误了自己发财。 过了会。大牛嘿嘿笑道，“婶子，这秋菊嫂子在不？我们有点事想求她。” 铁柱不住的点头，表示他们的目的相同。 婆婆瞧了眼他们手中的麻布袋，这个时候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才是最吸引她主意力的，其他的她都没什么兴趣。 大牛又问了句。“婶子，我秋菊嫂子在不？” 婆婆回过神来笑道，“不在。噢，不是，在睡觉呢，她呀，几天没睡好了。正好现在有点时间，我让她多睡会。哎，你们有事吗？” 铁柱跟大牛互相推搡着，“嘿嘿，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那我们还是等秋菊嫂子睡醒了再过来吧？哎，对，婶子，那什么，我们就先走了。” 婆婆有点失望，这到手的肥肉还能飞了？她望了望厅堂里编制着藤椅的几个人，想了想，还是别让人发现了，自己暗地里进行就好，赶紧叫住他们，“等一下，来，有什么事到厨房来说吧，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当陪你婶子聊聊天好了。” 大牛跟铁柱自然是满心欢喜，当然，也害怕自己手中的东西送出去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把筹码亮出来，两个人犹豫了会还是跟进了厨房。 婆婆眼光就没离开过他们手中的那两个麻布袋，见他们又没主动说出来，有些等不及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是想……” 大牛忙摇头，又点头，心想，该不会是被秋菊婆婆看出来端倪，想要指责自己吧？秋菊一向是不收礼的，那这东西还要不要送呢？ 铁柱慌里慌张的说道，“我们，我们没做，没做什么，你别误会，嘿嘿，婶子，我们就来，来看看你，对，来看看你……” 婆婆心里一急，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还没明白过来，真是两个榆木脑袋，哼！婆婆只好直接了点，“我是说，你们是不是为了进厂的事来的？要说这进厂的事呀，还真是有难度，你说，厂里面就招这么几十个人，报名的人又这么多，这名额该给谁呢？要我想啊，我也想不出来。” 大牛想了想，舍不得东西套不着工作，干脆拿出来好了！大牛往屋外看了看，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麻布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盒蜂王浆口服液，还有两瓶麦乳精，一包饼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婶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就是想进厂去，你看，麻烦你帮我们跟秋菊嫂子说说，她那反正是要招人，找谁去不都一样吗？” 接着，铁柱也从麻布袋种拿出了一样的东西，也妥妥当当的摆放在桌子上，让秋菊婆婆过目。 婆婆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东西，要说，自己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方的给自己家里送礼，就那两盒蜂王浆口服液就不便宜，在当时来说，算 是奢侈品了，看来这两个人是下了血本想要争取到工作！ 婆婆望着这些东西有些发怵，要是真收了礼，事情又办不成，人家肯定不会罢休，不收吧，又实在是经不住诱惑。 大牛见秋菊婆婆对东西动了心，赶紧说道，“婶子，你就收下吧，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买点来孝敬你的，你看，我们小时候你也对我们很照顾不是？” 一说这话，婆婆反而不好意思了，就这两人小时候，自己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他们，哪里还谈得上照顾？没见一次骂一次就不错了，“嘿嘿，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这秋菊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我，要是让她知道我收了你们的东西，不骂我才怪呢，要不，你们还是直接拿给她好了？” 铁柱忙说道，“婶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都说了，我们不是为了工作才送礼的，当然，我们是很想很想去厂里上班，可我们更不能让你老人家为难哪，你说是不？” 大牛也附和着，“对啊，婶子，我们呀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要不，你就跟秋菊嫂子说说，让她直接选了我们吧，好不好？” 婆婆心想，接人东西还是有压力的，不管怎么样都试试，只要说服秋菊让铁柱跟大牛进厂就没问题了，自己要是不说，秋菊怎么会知道有人送礼？婆婆笑了笑，“好吧，我一定好好跟秋菊说说，让她选你们！” 大牛开心的跟铁柱使了个眼色，笑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谁不知道，你老人家在这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只要你开了口，谁敢不从？” “是啊，这下，咱可以放心了，就回去等着进厂吧？” 婆婆嗯了声，“好了，你们的心意我懂了，你们先回去，等会我跟秋菊好好说说，噢，赶紧回去吧，明天过来听信。” 送走了铁柱跟大牛，婆婆满心欢喜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心里盘算着怎么来消化这些补品，特别是那几盒蜂王浆口服液，家里一起有五个人，只有四盒，连每人一盒都不到？这两人送礼也不会看着点，这样要怎么分呀？要不就自己少吃点好了，也不对，秋菊经常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也没见想着过家里人，算了，就不给秋菊吃好了，自己一家人刚好四个，每人一盒。 婆婆想着，又有点犯难了，活是秋菊接来的，好处却不分着人家点，这也说不过去，再说了，要是她知道了人家送了礼，不骂自己才怪，让她吃点，她才不好开口。 婆婆坐桌子旁看着那些东西，考虑了很久，拿出来好几种方案，可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十全十美，唉，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吧。或者，也许还会有送礼过来呢？也许还会送蜂王浆呢，那就不用发愁了，嘿嘿，婆婆想着，又开始微笑起来，只是，一直等，也没见再有人送东西过来。 秋菊这一觉睡的，从中午一直睡到了傍晚，起来后便到院子中透透气，婆婆还在屋里计算着那几盒蜂王浆口服液，见秋菊起来了，知道要收起来不露痕迹已经来不及，只得慌慌张张的用个麻布袋装了回去，又没全装好。 秋菊在院子中走了几圈，感觉口渴难耐，便到厨房想喝口白开水，见婆婆神色慌张，还提了个麻布袋，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买什么好东西了？” 婆婆忙握紧口袋，“没，没买什么，唉，我能买什么呀？也就是一些家常用的东西，哎，你起来了，肚子饿不？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怎么一下对自己这么关心起来了？秋菊更觉得婆婆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瞧你那慌里慌张的样，还说没什么？买了就买了嘛，我又没说过你什么，家里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婆婆忙把袋子放到一边，上面还盖了点茅草，“也没什么，就是，唉，我以后再告诉你吧，我要做饭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出去走走，别来厨房，这呀，油烟大，嘿嘿。” 秋菊心想，婆婆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关心自己了？秋菊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第二百零三章 不收礼 早上，秋菊刚起床刷完牙，婆婆便凑了上来，很是殷勤的递上一瓶蜂王浆口服液，“来，喝点这个，这个吃了对身子很好，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呢，连春来跟娟都还没喝，我先给你喝，嘿嘿，快喝了吧。” 婆婆的举动让秋菊很是不解，这东西不只贵，还不太好买，她哪弄来的？“你这是哪买到的？我上回想买几盒送礼都没买到呢，说是刚好断货，那就是说，现在货已经到了？回头我得到药店去买点。” 婆婆心里一惊，这东西得药店才能买的到？这么说来，铁柱跟大牛两个几天前就做好准备要行贿了？ 秋菊从婆婆手中接过那瓶蜂王浆一口就喝了下去，“这味道不错，是我小时候喝过的那种，味道还挺浓的，应该没掺假。” 婆婆愣愣的站在原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的蜂王浆已经被秋菊给喝了。拿了人家的东西，事情总是要办的，婆婆赶紧陪着笑脸，“这东西怎么样？你呀，就应该多吃点，才能更有劲，女人嘛，要好好补补身子，嘿嘿，哎，秋菊，你们厂里招人的事怎么样了？名单出来了没？” 秋菊笑道，“是不是你娘家那些亲戚又在催你了？你跟他们说了吧，这回厂里招人要求都比较严，要能过的了考核才能进厂，所以，别先把话给说出去了，免得到时进不了人家要怪你。” 听了秋菊的话，婆婆心里压力倍增，东西不只收了，而且已经打开来吃了，这下才知道吃人家嘴软，“秋菊，我不是说我娘家是那些亲戚。村东头的铁柱跟大牛你还记得不？他们两个干活绝对数一数二，我不骗你……” 婆婆一看就有些奇怪，这两个人平时都是不相往来的，怎么突然对他们两个这么感兴趣了？ “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们？你平时不是看不上他们两个吗？我记得你说过，说他们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呢？” 婆婆紧张的笑道，“有吗？我有那么说过吗？就是有，那也是说着玩的，不能当真，我以前是有点看不贯他们。不过，其实他们干活的劲你也是看到过的，并没偷过懒。就是集体的时候，他们也很少磨洋工，对不？” 集体的时候？哼，你才上过几天工？秋菊越来越看不懂婆婆的意图，难道她是在极力推荐他们两个吗？她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难道？秋菊想起了自己喝的蜂王浆，“你，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礼了？这蜂王浆是哪来的？” 婆婆有点招架不住了，“我，我哪有，再说了。你现在这么受欢迎，帮别人办了这么多的事，给别人找了这么多的活干。有谁感谢过你？或者是记得过你的好？反正你那都是要招人的，招谁不一样？” 秋菊有点火了，没想到，婆婆会在背后玩这些小把戏，这不坏了自己的好名声吗？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干呢？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赶紧把他们送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吧。我等会给他们送回去。” 婆婆心里一惊，自己才刚收进来，都还没有捂热呢，哪能舍得就交出来？很是着急的叫道，“这，这不太好吧？人家送过来的东西还要再还回去，你让人家的脸往哪搁呢？再说了，这蜂王浆春来跟娟都还没喝过一口呢，我可不答应。” 秋菊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想吃，我改天进城给你们买几盒就是，你这样收人家的东西，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以后还要不要在这杏花沟住了？” 婆婆心里老大的不舍，“你去买？不用花钱哪？这有现成的不吃白不吃，你那反正是要招人的，你招谁进去不是招？非得跟钱过不去吗？我看铁柱跟大牛就很好，这杏花沟没有比他们更合适进厂的了，要力气有力气，要文化……你不是没文化也可以吗？他们至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秋菊不再出声，径直走到厨房把婆婆收来的东西找了出来，提到门口，“把这些给人家送回去吧，这有一盒拆过的，就算钱给人家，以后别再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 婆婆见秋菊来真的了，心里很是着急，这不只是把东西退回去的问题，还会让自己很没面子。 “拿着吧，现在就给人家送回去！” 婆婆嘟囔着张嘴，另外找了个理由，“收回来的东西哪有送回去的道理？你想想，人家买都买了，你给送回去，他们会舍得吃吗？这不是让人家白费钱吗？就他们两个能有多少钱？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秋菊想想也对，买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要这样给人家送回去，他们也用不上，“那这样吧，你算算这些多少钱？我折成现金给他们吧。” 婆婆小声骂了句，“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哼，要去你去，我丢不起这人！” 看来也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秋菊把东西又拿回了厨房，走到院子中，转身说道，“那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去把钱给人家，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哎，那啥大牛他们家怎么走呢？” 婆婆正在气头上，听秋菊这么一说，哼了声，“连他们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官做的太大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就在村东头吗？挨着老财家的。” “那，那铁柱呢？” “我说你怎么了？忙糊涂了吧？他们不就是靠在一起的吗？哼，还想把东西给人家退回去，我看，你自己才是头脑不清醒！”婆婆说着端起鸡食很不高兴的喂鸡去了。 秋菊往大牛他们家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一见她就在打听情况，都想知道自己入选了没有。见秋菊往那方向走，有人突然醒悟过来，小声说道，“你看，她可能是去大牛他们那，我听说昨天下午大牛跟铁柱提了袋东西就是往秋菊家去的，大概是给秋菊他们家送了礼。” “要是送礼就能拿到指标的话，那我也可以送啊，反正送个十来块的也不冤枉，就是不知道送了礼能不能进啊？” “我看秋菊不是那种人，她从来都不收礼的。” “她不收，难保她婆婆不收，那王美兰向来就是见钱眼开的东西……” 秋菊回过头看了眼，几个人赶紧收住了嘴巴，秋菊心想，他们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收了礼吧？要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就解释不清了。 秋菊犹豫了下，又折了回去，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免得还会有人往家里送礼，婆婆也肯定是来者不拒，到时，自己更难做人。笑道，“你们都在担心厂里招人的事吧？放心吧，绝对的公平，我现在是去大牛跟铁柱家，他们昨天是给我家送礼了，所以，我现在才要过去，考虑到他们挣点钱不容易，我就没直接把东西拿过来了，我想折合成现金，把钱给他们，就这样，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家可以跟着过去看看。” “这，这是真的吗？你真不收礼？也不会因为有人送了礼就可以走后门？” 秋菊笑道，“我这没有后门，只要是能做事的，就可以跟着去，我再重申一遍，我那不接受礼物！好了，大家也别瞎想了，下午到我家去听消息吧，我会把入选名单公布出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心里有了点底了，犹豫了会，只好各自回去了。 见秋菊亲自过来，大牛心里很是激动，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赶紧跑到隔壁把铁柱一起叫了过来，像是等待宣布结果般战战兢兢的站在秋菊面前。 秋菊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长的还算粗壮，是干活的料，两个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吃苦是没问题，“你们真想进厂？” 大牛忙紧张的说道，“是，是，我们都很想出去赚点钱，嘿嘿。” 铁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低着头小声问道，“我们能进厂不？昨天那东西，噢，不，那些……”铁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眼大牛，大牛也没了主见，秋菊今天回来大概也是因为送了礼的缘故吧？ 秋菊笑道，“你们昨天的送的东西我收下了，不过，也不能白收了，说说吧，买那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铁柱伸出两个手指头，笑道，“差不多，差不多二十呢，嘿嘿。” 大牛忙踢了他一脚，“不是，不是，那些呀，花不了几个钱，就一点心意，一点心意，你不嫌弃就好。” 秋菊从口袋里掏出四十块钱，每人给了二十，“这是那些东西的钱，你们收好了，以后别再往我那送东西，我早就说过，我不收礼的，记住没？” 铁柱跟大牛脸涨的通红，昨天送的礼，今天就把钱退了回来，那进厂的事不就黄了？“这，这么说，那我们进厂的事不就泡汤了？这钱我们不能拿，都送出去的东西，哪能回来？” “对，对，秋菊嫂子，你就原谅我们一次吧，别退钱给我们了，好不好？” 秋菊长吁了口气，“这事呀……” 两人紧张的盯着她，“怎么样？” 第二百零四章 冷冷的眼神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进厂的事，我会安排的，放心吧，下午到我家去报名就好了。” 大牛跟铁柱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我们是被录取了还是被那啥叫什么来着，”大牛摸了摸脑袋，这名词也是昨天才从秋菊那听来的，记得还不是很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是，还是被，淘汰了？” 秋菊的表情显得有些神秘，让人有点猜不透，其实在她心中早就有了人选了，只是还不方便说出来，只好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了。” 午饭刚吃完，秋菊家的院子中便站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喜忧参半，此刻，大家的命运都掌握在秋菊手中，只要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今后的出路，因此都眼巴巴的等待着宣布结果。 婆婆着急忙慌的忙完了家里的活，她也很急切的想知道哪些人被录取了，为了公平起见，秋菊的录取名单连她也没告诉过。因此，婆婆跟其他人一样，心里很有些紧张，主要是娘家那边的亲戚都答应了的，总得弄个一两个过去才好。 秋菊拿了个本子，站到院子中，很快便被大家围在了中间，站在外围的基本上看不到她人，有些醒目些的赶紧搬了个椅子过来，叫道，“秋菊，你还是站高点，这样我们心里踏实些。” 秋菊在几个人的搀扶下站到椅子上，这场面很有点像当年公社分土地时的情景，不同的是，分土地时人人都有份，而这次需要的却只是少部分人。 “赶紧宣布结果吧？都等不及了。” “是啊，秋菊，你瞧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到底谁能去呀？我家大毛能进不？” 婆婆见这场面忙从屋里端了碗水出来，“菊，先喝点，你们也别急，让秋菊慢慢来，噢。” 秋菊喝了几口水，心里很是紧张，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也不想得罪，谁也不想让人家失望。只是，名额有限，不得不做下筛选。秋菊站椅子上晃了几下，打开本子，清了清嗓子，叫道，“出于公平与公正的原则。我把大家的资料都做了整理，其实，我想把每一个人都招过去的，只是，你们也知道，这名额有限。由不得我呀……” 有人大叫了声，“哎呀，客套话就别说了。说重点，说重点，到底谁能去？” 也是，大家都翘首盼望着，这些客套的场面话说多了反而让人嫌。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工作！ 秋菊看着他们。拿着本子念道，“大牛、铁柱，大毛……” 秋菊的话还没说完，下面一阵喧哗，“大牛、铁柱？这不都是送了礼的吗？早说嘛，早知道这样能进，那我也送点礼好了。” “还说什么跟送礼无关，你看，送了礼的排第一个，比谁都要吃香。” “我就说嘛，她婆婆明明收了人家的礼，你说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大家的话让秋菊很有些尴尬，自己确实没有收礼，不过，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大牛跟铁柱竟然排在了最前头，这下好像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婆婆并不知道秋菊已经把她收的礼物折成现金给了大牛跟铁柱了，还以为是自己收了礼，秋菊不好好意拒绝，才让大牛跟铁柱享受了这么好的待遇。小声骂道，“真是马屎两面光，表面上让自己不要收，背地里其实已经在行动了。哼，以后我再收礼，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秋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毕竟经验不足，大家一讨论更是没了主见，这些人得罪谁都对自己没好处，可是，又不能全招了去。秋菊有些为难了，沉默了会，提高嗓门说道，“我会选这几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原因，我把报了名的人员都做了比较，这些都是经过对比后选出来的……” “这些都只是你个人的说词，谁知道呢？” “我家的大友也不比他们几个差啊，怎么就没排前头了？说不准后头都排不上，这可怎么是好？秋菊，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呀。” “是啊，要说力气，我的力气也不差，文化嘛，至少读了两年小学，多少能识的几个字，怎么就没念到我的名字呢？” “我还从小就会篾匠活呢，有哪些活我不会做啊……” “我看哪，还是因为咱没送礼，如果现在送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你没见她说的多好听，绝不收礼，这送了礼的都选上了……” 秋菊才刚开口，声音又被大家的讨论声给淹没了，有点不只所措，干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在椅子上坐好了，让大家去讨论好了。 大牛跟铁柱两个有点看不过去了，紧张的说道，“你们别乱想了，秋菊没收我们的礼物，真的，不骗你们，她真没收！” 有人撇着嘴骂道，“收了你也不会说实话！谁信你呢，我亲眼看到你们送过来的，也亲眼看着她婆婆笑嘻嘻收下的，还能有假吗？” 婆婆自知自己惹了麻烦，有点心虚，悄悄的退回到厨房去了，耳朵却始终竖起，专心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铁柱见大家不相信他们，只好从口袋里把早上秋菊送过去的钱拿了出来，大声叫道，“她真没收我们的礼，你们看，这是钱，是秋菊嫂子早上拿过去给我们的，她说，我们花了这么钱买礼物，要是把东西退回来，我们也肯定舍不得吃，所以，就把东西收下了，但是，把那些东西都折成了钱给了我们……” 铁柱的话一出口，不管大家信还是不信，都慢慢对秋菊的为人处事重新做了评估，“啥？有这么好的事？那不等于花钱买了些自己不想要的东西？秋菊，这亏你可吃大了。” “其实，秋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也许我们真的误会人家了，秋菊，你还是继续念吧，看还有谁是可以去的？” 见大家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秋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重生站到椅子上，笑道，“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说过，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好了，要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继续宣布能进厂干活的人员名单了……” 秋菊挨个念着已经录取的人员名单，发现人群中有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她，这眼神冷的让人直打寒颤，秋菊的情绪低落不少，声音也低了很多，念完名字再也没有力气去寒暄什么了，一屁股坐椅子上。 那双眼睛依然冷冷的盯着她，慢慢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一张拉长的脸和一双冷眼，自从她来到杏花沟，这双眼睛就一直是这样的眼神，只要是一见面，就没给过好脸色，这便是那小媳妇的亲爹老韩。 秋菊喘了口气，站起身想避开这眼神，老韩见站了这么久了，秋菊竟然都没叫他，心里更是窝火，走过去骂道，“不只好歹的东西，你老子来了，也不懂得叫，真是没教养！” 婆婆赶紧跑过来笑道，“哟，这不是虎子他爷爷吗？有事吗？秋菊呀，现在要管的事情多，忙着呢，你快进屋坐会，有什么事跟春来说也一样。” 秋菊凑到婆婆身旁小声说道，“你给接待下吧，我还有事要忙。” 见秋菊要走，老韩更是来了气，“我话还没说呢，你就要走？把你养大了翅膀硬了是不？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秋菊对这位亲爹实在是厌烦透顶，连话都懒得说了，也回敬了个冷冷的眼神，往屋里走去。 老韩受了冷落，他心里也在纳闷，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秋菊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甚至连爹都没怎么叫过，再看看屋里编制藤椅的那几个人正盯着自己看，感觉很没面子，似乎别人都在笑话他。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升，心想，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就不知道谁是亲爹！ 老韩奔上前，一把扯住秋菊的头发，骂道，“死婊子，有了点钱连爹都不认了是不？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一动作把屋里所有人都怔住了，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的往这边看了过来，秋菊也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老韩会这么狠，婆婆忙跑过来拉开他们，“你这是做什么哟？有话可以好好说嘛，干嘛要这样呢？” 老韩瞪着双眼，“好好说？跟她就不能好好说！我停了几年没教训她，你看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这种人就该好好的修理她一番，她才会知道谁才是亲爹！” 秋菊很是气愤，多年来的怨气直往上冲，“你够了吧？我告诉你，你的亲闺女早就让你们给逼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韩秋菊，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这样也配当人家的爹吗？哪有爹成天想着把女儿往死里整的？你好好看看，我哪一点像你的女儿？” 老韩愣了愣，竟敢不认爹了？以前还只是不听话，现在倒好，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想跟老子断绝关系是不？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们大伙听听，她这都说的什么话呀，你们见过有这么跟自个的亲爹说话的么？” 第二百零五章 无理取闹 老韩那冷冷的眼神就像根针般直扎在秋菊的心头，让她有种从头到脚的冰凉，几年来一直都这样，实在是受够了，以前只是尊重他是那小媳妇的亲爹不想跟他去计较，没想到他竟然越来越过分，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的关系不存在断不断的，我本来就不是你女儿，我早说过，你那亲闺女早就让你们给逼死了，知道了不？” 老韩心里头一惊，秋菊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这几年来从哪方面看，她都不像是自己的原来的女儿了，原本只是以为她赚了几个钱心气高了，才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还真有点不对劲，农村人都迷信，该不会真的有鬼附身吧？ 老韩走到秋菊婆婆身旁小声说道，“你说她会不会真不是以前的秋菊了？你不是请王半仙来驱过鬼吗？难道是没驱走？” 婆婆也惊吓住了，秋菊确实变了太多，不过，比起以前的媳妇，她倒是更喜欢现在的秋菊，至少，现在的秋菊很会赚钱。 “哎，我问你话呢？你有没瞧出来？” 婆婆忙走到秋菊身边小声问道，“秋菊，你说那话只是吓吓你爹吧？不会是真的吧？” 秋菊心想，还是别说出来的好，不然，大家真把自己当怪物了，也许还会请王半仙来驱鬼呢，“我，我当然是吓唬他的，你别理他，我不这样说，他还能走吗？你就跟他说王半仙都驱不走不就得了？” 婆婆松了口气，心想，也是，早点把老韩打发了，免得又想来趁机占便宜。她走过去跟老韩说道，“我看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秋菊确实变了很多，那时王半仙都说没办法了，你说你要这么跟她较真下去，吃亏的还不是你吗？我看哪，你还是先回去好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好好说说她。” 老韩一口气憋着，不发泄出来心里不舒服，才想起。今天到这来是为了秋生进厂的事，就算秋菊不顾情分不肯让出副厂长的位置，那自己的亲哥哥到厂里谋个好差事应该不成问题吧？只是刚刚被自己这么一闹。现在要开口也难了，干脆继续装酷好了。 老韩双手叉腰直喘着粗气，表现出被气的不轻的样子，希望能引起大家的关注，屋里编制藤椅的都是跟秋菊做了几年的老员工了。大家自然是偏向秋菊这头，而且对秋菊娘家也颇有了解，因此，并不怎么理睬老韩。 老韩见得不到什么好处，有点心急，经过兰子回去对工厂的一番描述。让他们很是心动，特别是对办公室的向往，本来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因为秋菊当了副厂长而有了盼头，自己从家里来的时候就答应了梅子的，一定会给她个满意的答复，原以为只要对秋菊吼几声她就会乖乖就范，没想到秋菊现在已经不吃这套了。反而把自己陷入了僵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场面了。 老韩在院子中杵了会。找了个椅子坐下，等着秋菊过去给他赔礼道歉，秋菊冷笑了声，走回屋里去了。 婆婆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他打发走，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很快就是晚饭时间了，留着也难伺候，因此，陪着笑脸走过去说道，“我说虎子他爷爷，你看，秋菊现在也是在气头上，你就先别跟她计较了，你先回去，回头我好好说说她，让她到娘家去给你道个歉，你看可好？” 老韩冷笑了声，你这不是想打发我走吗？我能信你才怪，我自己的闺女我都信不过呢，哼，眼见着屋里编制藤椅的人都在看着他，更觉得没面子，连自己的闺女都敢跟自己对着干，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来杏花沟？“我不等那忤逆不孝的畜生过来跪在我面前，我就不走了！别说是副厂长，她今天就是给我个正厂长，我也瞧不上眼，我就是出不了这口气。” 见老韩较了真，婆婆一下没了主见，只好跑进屋跟秋菊劝道，“你还是去看看你爹吧，我瞧他就没要走的意思，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说是不？要不你去跟他说几句软话，让他走了得了，我估摸着他今天到这来是要你给安排工作的，你可得想好了。” 秋菊想想也是，只要自己还在家里，那老韩就不会走，说不定梅子、兰子的什么都会找上门来，反正这边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过两天大家都会到厂里去集合，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早点到城里好了。 秋菊叹了口气，“也好，要不我现在就进城去吧，先到招待所住几天，等厂里的宿舍安排下来了，就搬到宿舍去，这样也方便做事。” 婆婆有些着急了，“啥？你现在就要走？这也太突然了吧？春来同意不？哎，春来——你过来。” 春来放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啥事？我正忙着呢。” 婆婆赶紧说道，“秋菊要进城去了，你看这……” 春来很是不舍，“要这么急吗？你现在去住哪里呀？不会是……”春来说着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是想说是不是又去找罗志军了，罗志军在城里对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说不定哪天自己媳妇就真跟别人跑了。 秋菊边收拾衣服边说道，“现在厂里事情多，我早点过去也好，很多事情都还没个头绪，过两天就要正式开业了，忙着呢，你们就多理解理解吧，我先到招待所住几天，趁着现在年轻多赚点钱不是很好吗？” 春来急了，这都是老韩引起的，故意对着屋外叫道，“是因为你爹吗？如果是因为他，我现在就把他送回去！他能怎么样？你现在是嫁出去的人了，早就不是他家的人，他不常说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在他眼中恐怕连水还不如呢，我这就跟他说去！” 秋菊忙拉住他，“你别说了，说了也没用，他那种人，最会耍赖，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看到我走了，他就会走，再说了，我事情多，今天去跟明天去不都一样吗？还省得明天一早赶路呢，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回来。” 老韩在外头听到春来的吼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来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远不如前了，要是换成几年前，秋菊早就跪在他面前忏悔、痛哭了，现在真是世道变了，不只女儿不孝，女婿也想赶自己走了。 老韩突然涌起一股孤独感，眼角流出两行老泪，面对屋里这么多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发火是达不到效果了，要低声下气更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秋菊收拾好衣服，又从口袋里拿了五十块钱出来递给婆婆，“这个你先拿着，用完了再来跟我说，我就先进城里去了，有什么事让春来到村里给我打个电话就是，我那的电话号码村里头有，噢。” 春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秋菊这一走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自己跟她本身就没什么感情，除了还有本结婚证，其他什么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办？ 秋菊把东西放单车的行李架上捆好，推着单车出来门，见老韩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等厂里有了合适的工作，我会通知你们的。” 老韩本来就窝火，秋菊要是不理睬，他也许还会说几句能听的话出来，偏偏秋菊又跟他说话了，这让他觉得当爹的劲头又来了，自己好歹还是亲爹，因此，站起身骂道，“你这是做什么？见到我就走是不？老子还在这呢，你要敢出这院子试试？以后你就没我这爹！” 秋菊心想，早知道就不理睬你好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没时间去跟你耗，春来，我先走了，有事情电话联系，噢。” 老韩把椅子一扔，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到底你是我生的，还是我是你生的呀？” 秋菊没再说话，推着单车出了门，飞快的跳上单车，往村口走去。 老韩气不过，站在院子中捶胸顿足的，“我，我，我这都什么命呀，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春来虽然心里很失落，对秋菊她爹还是比较尊重，走过去扶起他说道，“算了吧，她都已经走远了，你骂她也听不到，还是回屋坐会吧，等会我送你回去。” 老韩甩开他的手，心想，刚刚你不还在骂我吗？充什么好人？偷偷瞧了眼秋菊婆婆，她正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要上前来安慰下的意思，越想越气，心想，今天我不好好整整你们，你们还真不认得自个是谁了？ 老韩突然喘着粗气，摸着胸口，嘴巴一张一合的，哇哇叫换着，眼皮直往上翻，一把拉住春来的袖子，身子往下倒去，像是站都站不稳了，“我，我……” 春来被吓住了，忙扶住他，“爹，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婆婆见状赶紧跑了过来，她一向比较谨慎，仔细瞧了瞧，“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还比较严重呢，”婆婆说着，伸出手在老韩脸色摸了摸，凑到春来耳边小声说道，“他不会是，不会是装的吧？你看他这样子哪像个什么生病的人……” 第二百零六章 装病 老韩心想，这也能被你看出来，难道是自己装的还不够像吗？这次一定要装像样点，否则，以后要想沾点秋菊的光就更难了。老韩想着，身子往春来身上靠下去，做出就要跌倒的样。 婆婆一看害怕起来，忙跟春来说道，“先把他扶屋里去，你赶紧去把秋菊找回来，问她要怎么处理。”婆婆边说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你说这事怎么就让咱给摊上了？这秋菊她爹平时看起来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倒就倒了呢？唉，这可怎么是好？” 屋里的老梁跟栓子他爹也慌忙跑了出来，几个人一起把老韩扶到屋里，让他躺在摇椅上。 春来跑开步子便追了出去，他本来就不想秋菊进城去，正好给了个留住秋菊的机会。还好秋菊骑单车骑的比较慢，刚好到村口就被追上了，春来气喘吁吁的挥着手大叫着，“秋菊，你等会，先别急着走…… 秋菊跳下单车，不解的看着春来，“你怎么追出来了？我不说了要到城里住了吗？” 春来喘了口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缓劲，“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爹他，他好像晕过去了，叫了半天也没醒来……” “你说什么？老韩？噢，不是，我爹他晕倒了？怎么会这样？他身子不好的很吗？” “你快回去看看吧，我估摸着大概是被你给气着了，一口气没缓过来，这人老了身子很难说的，你还是别站在这，赶紧的走吧。” 看春来那着急忙慌的样，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吓唬她的，只是，自己跟那老韩确实没什么感情。也犯不着为了他伤神，秋菊叫道，“他要真晕倒了，你应该去找医生呀，干嘛来找我呢？我看，你还是把他送医院去看看吧，对了，回头我把钱给你。” 春来有些生气了，“他是你爹呢，这不等着你回去安排吗？要怎么样你自己回去看着办吧。” “唉。走吧，走吧。”秋菊叹了口气，踩着单车折了回去。 老韩还躺椅子上咿咿呀呀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秋菊走过去看了眼，对她这个亲爹，她确实有着很多的疑惑，她甚至怀疑老韩现在的状况也是装出来的。“春来，我看这样好了，你跟老梁叔一起把他背到村委会那，我去找老王叔借用他的拖拉机，咱把他送医院去吧，那的设备齐全。只要照一下就能查出是什么毛病来。” 老梁忙放下手中的活，笑道，“那咱现在就走吧。救人要紧，春来，赶紧的吧。” 老韩一听说要送医院心里开始还有点开心，心想，你总算是心里还有这个爹在。趁机到医院去开点补药什么的也可以，但是又听到只要一照就能查出是什么毛病。那自己装病的事就露馅了，说不定还会被人家嘲笑。 眼看着春来跟老梁的手伸了过来，老韩有些急了，故意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的叫道，“别，别，我不去医院，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休息会，休息会就没事了。你们别管我，我自个的身子，我自个知道。” 婆婆倒是有点不高兴了，小声嘟囔着，“你倒是会享受，躺在这摇椅上，有人伺候着，这万一……哎，我说秋菊，还是带你爹上医院看看吧，我瞧着他那样，我也心慌哪。” 老韩继续呻吟着，“我都说了不用去，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要有什么事，那也是给我那忤逆不孝的东西给气的，你们都在场，到时给我做个见证，唉，我这都什么命哟……” 秋菊见没什么事，推起单车又要走，门口，秋生把单车放院子中，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一见秋菊便说道，“爹来找你了？没有为难你吧？你别听他乱说，我可没那心思去当什么副厂长，或者是坐什么办公室的，这都是爹跟梅子两个人合计出来的……” 老韩一见秋生过来，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心想，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想给他弄个办公室的位置坐坐，他倒好，竟然说不想去。 秋菊指了指老韩，“在那躺着呢，听说是病了，你来了正好，把他带回家去吧，我让春来送他去医院检查，他又不肯。” 秋生忙跑了过去，“爹，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秋菊说的对，还是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身子要紧哪。” 老韩瞪了他一眼，小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这都是为了你吗？你跑过来干什么？” 秋生笑道，“爹，我自个有几斤几两重，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事你就别为难秋菊了，再说了，就是让我去，我也做不了哪，你以为那地方是那么容易坐的吗？好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别耽误了人家做事。” 老韩慢慢坐了起来，秋生一来他就像是找到了依靠般，述说着自己内心的不满，“你瞧瞧，这满屋子的藤椅，这钱都是给别人在赚，她有想到过给你挣个一分两分的吗？还有，工厂招人，招的都是外人，有咱娘家的份不？我养她几十年，就为了来气死我？一点好处得不到，还经常打咱的主意，这忤逆不孝的东西，我真看到就来气，哎呀，我这……”老韩越说越气愤，越说越难受，“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呀，我……” 秋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秋生叫到一旁说道，“你还是把他带回去吧，这样好了，厂里的事我会留意着，有合适的工作会优先考虑你的，好不？” 秋生笑了笑，只要梅子不在身旁，他的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我的事不着急，我看爹也没什么事，大概就是想吓唬吓唬你，好了，我先把他带回去，你安心上你的班吧。” 老韩白闹腾了一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心里很不甘心，不愿意走，又没有理由留下，双眼直瞪着秋菊，秋菊把头扭向一旁，没怎么理他，老韩突然涌起一股酸楚，自己的这个女儿也许真的变了，连老子都可以不认了。 “爹，咱还是回去吧，别搁这让人笑话，你看这屋里人这么多，传出去多不好？”秋生拉着老韩的衣服小声说道。 秋菊公公见亲家把场面搞的这么尴尬，忍不住说道，“我看哪，还是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亲家不身体不好吗？搁这休息休息也好，春来娘，你去准备晚饭吧。” 婆婆瞪着公爹，怪他多事。秋生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就不麻烦你们了。” 春来心想，也许留他们吃个饭，秋菊也能留下来，不用这么急着往城里赶了，跟他娘使了个眼色，“我看我爹说的对，你们就先留下吧，吃了饭再回去，哎，家里还有新鲜的牛肉呢，我上午才买回来的，让我娘多整几个下酒菜，咱好好的喝点小酒，你们是想喝什么酒？我这就去买。” 秋生不好意思的推搡着，“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呢……” 老韩听着有好酒好菜的，一下就来了精神，小声嘀咕道，“不吃白不吃，春来，你去买两瓶好酒来，我反正现在也走不动，现在肚子中除了气再没别的了，好好吃点，消化消化，哎呀，这一天给我气的……” 秋菊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走不成了，春来上前把她的行李从单车上取了下来，拿回房间摆好，又劝秋菊在厅堂中坐下，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好进城去，显得很是殷勤。 栓子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秋菊，栓子他在学校已经办好手续了，明天跟你一块进城吧？我让他明天一早就来找你，以后就要拜托你照看着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过两天吧，现在厂里的宿舍还没安排好，去了也没地方住呀，到时，让他跟着大伙一起过去吧。” 栓子爹点了点头，“也好，到时我送他去，看要准备什么，给他买点，这孩子年纪还小，说不定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你要多费点心了。” 秋菊笑了笑，“没事，栓子还是比较懂事的，好好培养，应该能有出息。” 老韩眼前一亮，“栓子不是那孩子吗？比虎子大个两三岁，他都能去，那让虎子也跟着去好了。” 秋生忙说道，“爹，你糊涂了，虎子还要上学呢，等他上完学再说吧，哪有十二三岁就跟着去干活的？” “那就这么算了？她一个副厂长，咱娘家人什么都没捞到？这像话吗？”老韩哼了声，小声嘀咕着，虽心有不满，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很清楚，以后要想给自己和儿子家谋点福利，就不能跟秋菊把关系闹的太僵，一场闹剧算是平静了下来，晚上，酒足饭饱后，秋生便带着老韩回去了。 秋菊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自己的娘家人吗？人家都说娘家是靠山，自己的娘家却跟火山差不多，一见来火，一碰就着。 第二天，秋菊早上出去办了点事，便收拾好东西进城去了，厂里的设备慢慢齐了，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到位，应该这两天就能开工了。 秋菊把单车放好，提了行李走到楼上的办公室，金总跟刘科长已经到了，正在谈笑着，在他们身旁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秋菊心里不免一惊，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溜须拍马 秋菊提着行李走上二楼，陆大山嘴边含着丝诡异的微笑，很主动的上前打着招呼，“你来了？人都招齐了没？” 秋菊有些诧异，把行李放到一旁，看他的表现，似乎已经博得金总他们的认可了，这倒没什么，问题是他跑这来了，学堂的那些孩子怎么办，这两天也没听娟娟说起过会有新的老师过来呀。 “陆老师，你怎么跑这来了？孩子不用上学堂了？” 陆大山道，“这你可以放心，我早就跟侯书记讲好了，过两天就会有新的老师过来，到时咱就是同事了，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呢，韩副厂长，嘿嘿。” 秋菊还是不解，“同事？什么意思？哎，我是说你现在跑这来了，孩子们怎么办？你把他们丢在学堂，自己跑了？” 陆大山笑道，“你看你，真是大忙人呀，今天是星期天，学堂不上课，我正好有空过来找领导说说，唉，有什么办法哪，你又不肯推荐，只好自己跑来了，这叫毛遂自荐，懂吗？还好，领导对我还比较赏识。” 原来是这样，也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凡是有点头脑有点文化的都能找到工作，何况陆大山当了这么多年的民办教师，嘴巴又很能来事，能说动领导也不奇怪。“嘿，那恭喜你了。” 金总见秋菊过来了，走上前笑道，“秋菊，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来，到办公室来说吧。” 秋菊看了眼放在墙角的行里，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忍不住问道，“外面那人是来面试的吗？他想做什么呢？” 金总拉过张椅子坐下，“你说那人哪？噢。听说是位老师吧，哎，好像是你们杏花沟的呢，叫陆大山是吧？昨天去乡里侯书记跟我提过这人，说是还有点水平，我看现在厂里也缺人，就答应了……” “侯书记介绍的？”秋菊心想，陆大山肯定是去找过侯书记了，看了是下了点本钱的，不只能说服侯书记另外找新的老师过来。还能让侯书记在金总面前亲自点名推荐，恐怕送了不少礼，“哎。对了，金总，他有说想干什么吗？” 金总笑道，“他说想做会计，我跟他也谈了谈。这人除了有点自大，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现在厂里也没找到合适的会计，我看就让他做好了，我是这么想到，暂时的安排是。你主要负责生产，配合销售部门，刘科长主管财务和行政。过几天会有几个技术人员过来，对了，罗铁也会过来，现在厂里一切都还不成熟，得慢慢来。同志们任重道远哪，呵呵。” 那就是说陆大山是归刘科长管的。这以后说不定会找自己麻烦，刘科长这人本身就不太好相处，要做起来真有点难度，还好自己所负责的事应该跟他们两个扯不上太多的牵连。 “怎么样？有难度吗？你的工人都招好了没？” 秋菊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工人都差不多了，按你的要求，后天都能到位，宿舍那边现在怎么样？” “宿舍没问题，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跟刘科长还有厂里其他一下领导，你们都可以住单间，只是房间小了点，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厂里面有食堂，工人都可以在食堂吃饭，你看还有没什么问题，后天就开业了县里跟乡里的一些领导都会过来，这些你要好好安排下。” 秋菊笑道，“真是千头万绪，我得好好理理头绪了。” 金总看了眼手表，站起身，“哟，时间不早了，中午一起吃个饭，把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再好好谈谈，咱就边吃边聊吧，我看还是去罗志军的饭店好了，这县城就他那家饭店还能吃上点好的。” 罗志军？秋菊心里一惊，这几天忙的几乎快忘了这么个人了，现在金总提起来，还真有点想看看他了。 秋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道，“那也好，就去那吧，我也喜欢吃那的菜。” 金总往门外叫了声，“老刘，一起吃饭去，哎，那位陆大山同志也一起去吧，咱边吃边聊。” 陆大山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第一天见面，不只获得了认可，还被邀请到一起去吃饭，心里感觉很是激动，瞧了眼秋菊，眼神充满了挑战性，似乎在告诉她，凭他的能力，就是秋菊这个副厂长也不是问题，只是自己现在还没那兴趣。 兰子依然老油条似的在罗志军的饭店中混日子，见陆大山跟金总他们一起走进了饭店，不由得兴奋不已，“大山？你们来吃饭？” 陆大山表现出一副领导的模样，严肃的说道，“嗯，还站着干嘛？赶紧的找个好位置呀，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有重要的客人来了。” 兰子忙把他们带到靠窗的一张大桌子，几乎是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哎，罗志军，有大客来了，快去点菜吧。” 罗志军一向不怎么理她，像是没听到般忙着自己活，一个厨师看不过去了，冲着兰子嚷道，“点个菜也得叫老板吗？你自己不会点呀？” 兰子哼了声，没理他，继续叫道，“你还不去？我告诉你，是我家大山跟金总来了，还有秋菊哟。” 秋菊？罗志军心里咯噔了下，有好多天没见她了，心里正苦闷着呢，没想到她真来了，罗志军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跑了出去。 兰子冷笑了声，冲着罗志军的背影小声骂道，“哼，一听到秋菊就来劲，真是对奸夫淫妇！可怜的春来，绿帽子都戴的老高了还不知情，哪天我告诉春来去，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外头乱搞，哼。” 罗志军一路小跑，一眼便看到了秋菊，秋菊也看到了罗志军，相互莞尔一笑，陆大山仔细观察着她们的动静，他早就听兰子说过，他们两个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心想，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以后自己在工厂也好混些。 一见到罗志军，秋菊心里踏实了不少，似乎有了种依靠，这几天没见，现在才发现，他在自己心目中已经有了位置，只是，自己现在仍然是春来的合法妻子，就算是有什么也只能放在心里。 见罗志军愣在那，金总赶紧叫道，“小罗来了，咱还是老规矩吧，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都端出来，再来两瓶红米酒。” “啊？”罗志军回过神来，“好好，马上就来，你们先坐会，噢。” 陆大山心里衡量着，以罗志军现在的实力，加上他跟秋菊的青梅竹马，从哪方面看起来，都比跟春来在一起合适，况且，秋菊以前在婆家就经常被春来和婆婆暴打，秋菊想另寻新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陆大山想着嘿嘿笑了几声，这回有好戏看了。 兰子把菜端了上来，还不忘自我吹嘘一番，“你们都是厂里的领导吧？哎，我是大山的内人，也是秋菊娘家大嫂的弟妹，咱都是一家人来的，想要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吩咐厨房弄就是。” “你是秋菊娘家大嫂的弟妹？”刘科长扳着手指算了算，调侃着，“那么说，这位陆大山同志就是秋菊娘家大嫂的弟弟了？哟，你们还真是亲戚哪，瞧瞧，金总，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嘿嘿。” 金总也有些奇怪，“你们还真是亲戚哪，那也好，以后互相之间好沟通，是不？” 兰子继续说道，“你们呀是不知道，我家大山能力好着呢，他初中都念完了，哎，高中还念了两年了，是不？在我们那算是大知识分子了，要我说呀，就是给秋菊那副厂长给他做也不为过……” 陆大山好一阵尴尬，忙起身捂住兰子的嘴巴，“你少吹两句吧，赶紧去上菜。”又转身跟金总陪笑着，“你别理她，她呀，就爱吹嘘，我哪有那么好，承蒙你们瞧的起，能够一起共事就已经是荣幸万分了，嘿嘿。” 秋菊冷笑了声，还咬文嚼字的，显示着自己的文化是不？ 金总倒是觉得有点意思，这年头，敢于吹嘘的人也不多，会甩甩嘴皮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呵呵，你们这的能人还真多呀，是不？这是好事嘛。” 陆大山虽喜欢吹，不过，也怕说错话，尤其是自己今天还是第一次跟他们接触，可不能失了身份，留下不好的印象，忙瞪了眼兰子，示意她赶紧走，“金总，刘科长，我家内人说话不经考虑，你们别见怪，噢，回头我好好说说她，来，咱吃菜，吃菜。”陆大山说着，往金总跟刘科长碗里夹了不少菜，又把酒倒好，“我先干了，当是赔罪。” 金总笑着接过陆大山夹过来的菜，又夹了点到秋菊碗里，“秋菊，来，多吃点，别客气，噢。” 看陆大山的表现，一点也不拘谨，很会溜须拍马，能把领导照顾的很周到，秋菊心想，这种人放在饭桌上倒是能有一番作为，将来业务发展起来，不管是上头的领导，还是客户面前应该都能吃的开。 金总大概也看出来了，表示对他有点兴趣，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第二百零八章 饭桌上的学问 陆大山在饭桌上的表现很是周到，很会察言观色，特别是对刘科长，什么时候该递烟，什么时候该倒酒，什么时候该点烟，什么时候该夹菜，都难捏的很到位，他心里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科长就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只要把他伺候好了，以后自己在厂里就能踏上一条青云路。 这一点是秋菊做不到也不会去做的事，所以，陆大山可以尽情的发挥着他溜须拍马的功底。 兰子时不时的躲在远处查看着她男人的表现，罗志军则一直暗中打量着秋菊，几天没见，心里头怪是思念的，两个人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一块。还好，兰子的心思都在她男人身上，没有太多的关注罗志军跟秋菊。不然，又该惹出些事端来了。 金总似乎看出了罗志军的心思，笑道，“小罗同志，不如过来一起喝一杯吧？你看，咱都是老朋友了，就别客气了。” 罗志军犹豫了下，走过去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服务员，再来个麻油鸡，算我送的，嘿嘿。” 金总调侃道，“早知道有菜送，那我早该叫你过来喝一杯了，嘿嘿。这店子的生意不错吧？我看每次来都能满座，你这的菜好吃啊，又实惠。” 罗志军道，“那是你们看的起，以后欢迎常来，噢，哎，我先干了。” 秋菊偷偷看了眼罗志军，显得有些紧张，忙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影响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到他就会心跳加快，而且还会刻意的想做好点。 罗志军也看着秋菊笑了笑，笑容很是暧昧。陆大山似乎看出了什么，故意说道，“我说，罗兄弟年纪不小了，应该快到三十了吧？怎么还单身一人？难道就没有能入你眼的姑娘？要不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个？” 对男女之间的事总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刘科长马上便来了兴趣，有些讶异的问道，“这么说，这位罗老板还是单身汉呢？这可看不出来，你看。年纪轻轻的，又这么有本事，是眼光太高了吧？” 见刘科长有兴趣。陆大山更来了劲头，“我看哪，罗老板是想找一位像秋菊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吧？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太找呢，你们说是不？” 这话弄的秋菊很尴尬，有点手无足措了。罗志军笑道，“像秋菊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女人，是男人都会喜欢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不知道有没那福气呢。” 刘科长不明其中的原理。他这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对其他事也不感兴趣，就这男女间的八卦事能引起他的注意力。附和着，“那倒是，嘿嘿，可惜呀，秋菊已经嫁人了。不然，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哎，你们瞧出来没？两人真有点夫妻相呢。” 罗志军微笑着看了看秋菊，心里很惬意，这话倒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陆大山越说越起劲，想爆点料出来，让气氛活跃些，接过话说道，“你瞧，这可不是我说的，连刘科长都这么认为，依我看哪，秋菊跟罗志军在一起更合适些，是不？而且呀，他们，他们以前就……” 罗志军忙咳嗽了几声，示意他别往下说，不然，不好收场，毕竟秋菊现在还是人家的媳妇。 陆大山有些失望，自己初来乍到的，总不能一来跟秋菊把关系搞僵了，只好收了声，不再说话。 秋菊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金总忙笑道，“你瞧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呵呵，吃菜吧，吃菜。” 这餐饭吃的，秋菊几乎就没怎么吃到，都在被人调侃去了，罗志军看了心疼，忙叫来了服务员，让给秋菊煮碗她最爱吃的牛腩面。这下让大家更怀疑他们两的关系了，罗志军倒没什么，怀疑就怀疑，说不定还能让秋菊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家。 陆大山还不忘了提醒一句，“秋菊现在住城里来了，以后回家的机会就少了吧？能习惯不？” 秋菊瞪了他一眼，“住哪不都一样吗？都是为了工作。” 陆大山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工作，哎，金总，等过两天我也住厂里来吧，你瞧我也挺远的，我打算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来，跟着刘科长好好干！” 秋菊住县城来了？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说不定自己能感动她，抱得美人归呢，罗志军兴奋的想着，才注意到，陆大山怎么会跟着一起来吃饭，原来是要到厂里来上班了，能跟着一起来吃饭，看来不会是个普工的工人，“你也进厂了？在厂里做什么呢？” 陆大山有些自豪的说道，“我呀，准备让我做财务，嘿嘿，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对数字特别敏感，对那些财务账目什么的，特别有兴趣。” “噢，原来是这样，那恭喜你啊，从老师升做财务了。” 陆大山笑了笑，仰起脸，对未来充满了希望，“那是，哎，你这店子的菜做的真不错，挺好吃的，以后我一定多来光顾。” “那就多谢了。”罗志军站起身，笑道，“我到别处去看看，你们慢慢吃，噢。” 陆大山小声嘀咕道，“这店子真不错，我要有钱了，一准把他买下来，哼。” 秋菊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也不怕撑破了肚皮，牛皮吹的屋顶都能掀翻。” 两天后。 在一阵长长的鞭炮声响过后，县城的第一家民营企业正式开业了。办公室里摆放着不少筷子、竹碗、竹席等一些生活用品的样板，这段时间也陆续的从一些乡镇收购了不少上好的竹子回来。 县里来了不少领导，乡里也来了些领导说是过来学习的，侯书记笑脸盈盈的，摸着他那开始发福的肚皮，以后企业要是多起来，他那肚子估计会越来越大，在这样的时代，不贪点对不住自己。 陆大山也正式走马上任了，穿着身崭新的中山装，口袋里别了支钢笔，戴上了副眼镜，好充当知识分子。他以最快的速度跟新来的老师交接好，便收拾好行李住到了厂里，由于跟刘科长的关系搞的好，他也住进了单间宿舍，享受着领导级别的待遇。 陆大山很是骄傲，在他看来，以后整个工厂的财务都交到他手中了，也就说是，整个厂的钱、账目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要给工人发多少工资，甚至给领导发多少工资，都得从他手上过账，他觉得比秋菊那副厂长更来的实在些。 这一切都亏了侯书记的推荐，也多亏了自己送的那厚礼，为了这事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几乎贡献出了近两年来的积蓄。陆大山对着侯书记笑了笑，表示感谢，侯书记为了避嫌，忙避开他的眼光，看别处去了。 工人们也都到位了，除了县城附近的工人，其他的也都住进了工人的宿舍，大概五六个人住一间。条件虽艰苦了点，不过，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栓子也来了，他才十五岁，成了工厂年龄最小的工人，只是长的比较成熟，看起来比他年龄大，一般人也看不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孩子气，一到那便找到金总很大方的打着招呼，“金总，又见到你了，我是栓子，你还记得我不？在集市上给卖过竹椅给你的。” 金总摸着栓子的头，他倒是挺喜欢这孩子，活泼好动，看起来也挺精神，“呵呵，你也来了？我们这可不招童子军哟。” 栓子不服气的说道，“我可不是孩子了，你瞧，我力气大着呢。”栓子说着四处看了看，想找个有点分量的东西扛起来，好证明自己的力气。 金总笑道，“孩子，有些事可不是力气大就能解决的，知道不？跟着你秋菊嫂子好好干吧，将来会有出息的，噢。” 秋菊见状忙走过去拉过栓子，“你怎么跑这来了？别耽误人家金总的事，到别处去玩吧。金总，这孩子找了我好几次，说是不想念书了，就想出来赚钱呢，所以，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金总点了点头，“也好，这孩子性情不错，你好好带带他，将来必能有出息，对了，工人们都到齐了没？” 秋菊笑道，“都来齐了，大家很早就到了，都等着开工呢。宿舍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你瞧瞧大家高兴的劲，对这厂子很满意呢。” “嗯，那就好，那就好，对了，罗志军那的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两天前，陆大山就已经去定好了。” “好，你先过去看看吧，等会大家都到那去吃中饭。” 秋菊拉过栓子，“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罗志军的饭店里正忙的不可开交，陆大山在店里来回走动着，巡视着饭菜的进度，兰子跟在一旁做起了指挥，“这的桌子没收拾干净，还有那的椅子没摆放好，哎呀，菜也没洗好，动作快点哪。” 一个女服务员不满的说道，“大家都忙不过来了，你还有空在那指手画脚的，就不能干点吗？洗菜洗碗不是你的活吗？” 兰子靠着陆大山，叫道，“你说什么呢？今天这的生意可都是我家大山带过来的，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我家大山，你们能接这么大笔生意吗？感谢我还来不及呢，还敢说这种话？” 第二百零九章 回扣 秋菊带着栓子走进店里，见兰子那嚣张的气焰便来气，“你这是在干嘛呢？什么时候成了总指挥了？罗志军呢？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等会客人就要来了。” 女服务员见秋菊过来忙上前说道，“秋菊姐来了，军哥到外头进货去了，等会就回来，还差些酒水呢。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人手太少有点忙不过来，今天事情太多了，不像有些人还有那空闲在那指手画脚的。” 秋菊白了眼兰子，跟陆大山叫道，“陆老师，兰子现在还是这的服务员不？你怎么也不说说她？当着你的面都不干活呢……” 秋菊的话还没说完，兰子赶紧凑了上来，“你叫什么？陆老师？我家大山现在可不是老师了，他现在是厂里的会计，你应该叫他陆会计。” 秋菊冷笑了声，“是啊，陆会计，那应该叫你陆夫人吧？还是会计夫人？你能进去干点活不？” 听到秋菊这么叫，兰子自然很是高兴，她看了眼陆大山，嘴角一撇，“哼，我在这呀也干不了多久了，大山都已经是会计了，很快就能把我弄进厂里去，我还稀罕这点活？”想着，兴奋的跑进厨房去了。 秋菊松了口气，这样就好，罗志军以后就不用再为难了，像兰子这样的货色谁遇到谁跟着受罪。 陆大山见秋菊站在旁边，故意拿起柜台上的大算盘拉过张椅子坐下，把大算盘放桌子上摆弄了起来，噼噼啪啪的拨弄着，也不知道是在算计着什么。嘴里嘀咕道，“今天这饭可不便宜，得花不少钱哪。” 栓子听到算盘的响声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陆老师。你真厉害啊，算盘拨弄的这么快，这算数管用不？哎，秋菊嫂子，你会打算盘不？” 秋菊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陆大山拍了下栓子的脑袋，看着秋菊故意提高了声音，“当然管用，你说你，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这么小就出来干活，将来怎么办？啊？连个算盘都打不响，还能做什么？” 秋菊冷笑了声。“没事，噢，栓子，将来啊，不需要算盘了。你要是想算数，有计算器，还有电脑，不管多高等的数学，都能在几秒钟就算出来，将来这算盘只能进古董店。” 陆大山哼了声。嘀咕道，又在装神弄鬼了，不懂就不懂。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栓子歪着脑袋，对秋菊的话似懂非懂的，“啥叫计算器呀？还有电脑？嫂子，啥叫电脑呀？” 秋菊心想，还好他们不懂。否则，自己一不小心又说漏了嘴。“噢，没有，我乱说的，咱还是看看饭菜好了没有吧，等会大伙就要来吃饭了。” 门口，罗志军踩着单车运了几箱酒水过来，对着屋里喊道，“快过来帮下忙——哎呀，这活累的我。” 陆大山忙跑了出去，帮他把酒水搬了进来，心想盘算着他中午弄着一餐能赚多少，早就听说开餐馆的利润是赚一倍还有多的，这餐下来光利润就能抵得上自己差不多一年的工资了，还是当老板好啊。 陆大山留了个心眼，本来想着自己都已经是会计了，该早点把兰子弄进厂里去，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她应该留在餐馆里，多学学，以后好自己开家餐馆，这样到时厂里面要请客什么的都能到自己的餐馆去了。想着，美美的一笑，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罗志军故意羡慕的说道，“你真好啊，刚进厂就负责财务，饭菜也由你来定，哎，老板对你很信任嘛。” 陆大山笑道，“那是，不过，我这能有什么呀？大钱还不是都给你赚去了？我这是在帮你赚钱呢。” 罗志军把他拉到一旁，伸出五个手指，小声说道，“你放心吧，等厂里结了账，我少不了你的好处，至少给你这个数。” “给我？”陆大山心里砰砰直跳，这不是受贿吗？他才刚出来做事，还不懂商场上的规矩，被吓了一跳，这要是厂里面查出来，那自己就不用混了，不能贪小便宜吃大亏呀。 罗志军见他想要却又不敢要，忙说道，“你放心吧，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也是为了店里的生意，你给我带来这么大笔生意，我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你不是？这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陆大山想了想也是，自己带了这么大笔生意过来，一点好处不收也说不过去，侯书记那还送了好大一笔呢，多少先捞点回来再说，“那你的意思是，给我五、五，五块？” 罗志军笑道，“五十，怎么样？以后你多带点人过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五十？”陆大山被吓了一跳，这在以前已经是他当老师时两个月的工资了，没想到钱这么容易赚，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有人把钱送上门来，真没想到，外面的世界钱这么好赚，“你确定不会有问题？那秋菊知道了怎么办？” 罗志军拍着胸脯保证着，“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也包括秋菊，当然，你也不要跟别人说，就你老婆你也别说，她是个大嘴巴，保准给你抖出去，你呀，就当存点私房钱好了，怎么样？” 陆大山来了劲头，“那没问题，以后要是厂里有人请吃饭或者什么的，我一定带你这来，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别忘了哟。” 两人算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罗志军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秋菊住在县城了，自己自然是可以多见几面，陆大山本身就是个好惹事生非的，拿点钱出来堵住他的嘴巴也好，况且，以后厂里少不了请客吃饭什么的，让他直接带到店里来，也能增加点收入，现在不比以前了，县城的餐馆也多了起来，竞争越来越大，得好好经营才好呢。 陆大山有了好处，自是更加的勤奋，把前来就餐的领导们伺候的妥妥帖帖的，让大家都吃的很满意。也是从这时起，陆大山的内心悄悄的发生了变化，罗志军给的回扣，唤醒了他内心贪婪的本性，更加激发了他对钱的渴望。 下午，带着工人们熟悉工厂，大家都是第一次到厂里来，自然每个人都不了解该怎么操作，只是摸着暂新的机器、设备，看着高高大大的厂房和那些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竹子咋舌不已，情绪都比较高。 “这厂子真气派呀，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呢？” “我听说是做筷子、竹席啥的，你没见堆放着这么多的竹子吗？这些竹子都哪来的呀？” “听说濂溪乡运来了不少，还有些是其他乡里运来的，现在还在收购呢，家里有竹子的也发财了。” 有来自杏花沟的老乡随即说道，“秋菊怎么没说要收竹子呢？我家也有不少竹子呢，要是卖了能赚不少。” “是噢，她大概是忙糊涂了吧？呆会得问问秋菊去。” 秋菊拿了个喇叭走在前头，大声吆喝着，“大家先好好的参观下工厂，明天会有专业人员过来指导大家要怎么操作，今天就好好看看就可以了……” “啧啧，用这机器就能把那么粗的竹子做成那么细的筷子了？” “是啊，以后咱也是工人老大哥了，嘿嘿，这事要放在以前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忙了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的，秋菊回到宿舍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昏昏欲睡的。 没过多久，便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听声音像是栓子，“秋菊嫂子，你在里面不？有人找你，快开门吧。” 秋菊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问道，“是谁呀？我都快累死了，要是没什么事就等明天再说吧。” 栓子笑道，“是咱中午吃饭那饭店的老板，他说你中午漏了样东西在他那，要个你呢。” 罗志军竟然找上门来了？秋菊心里一惊，有点不敢出去，这厂里还住着不少杏花沟的人呢，这样不是让人说闲话吗？“栓子，有什么东西，你让他交给你吧，你带过来给我就是了，我今天很累，不想下楼了。” 栓子道，“我都说了呀，可他说非要亲自给你，而且他说还有件事忘跟你说了，你要是不出去，他就进厂里来了。” 秋菊没法，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还好，大家都刚来，有些已经睡了，有些到外头逛街去了，也没人会去盯着她。 见秋菊一出来，罗志军便迎了上去，“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好一会了。” 秋菊往四处看了看，特别是陆大山，可不能让他给看到了，见栓子在后头跟着，赶紧说道，“你先回去睡吧，别跟着了，我丢不掉的。” 栓子本想跟着出来凑凑热闹，说不定还能混点吃的，见秋菊这么一说，只好扫兴的回宿舍去了。 “你怎么来了？这样影响不好，让别人看到就麻烦了，你以后别再来了，这种事我解释不清呢。” 罗志军笑道，“怕什么？哎，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正好是八点的，咱一块去看吧？你大概还没去看过电影吧？赶紧的，快要迟到了。” 第二百一十章 看电影 秋菊想了想，也是，自己还没去过这个时代的电影院呢，虽说没什么好看的影片，去凑凑热闹也好，只是，这样不等于把自己陷进罗志军的情感中去了吗？要是被春来他们知道了，自己就解释不清了。 见秋菊在犹豫着，罗志军忙拉住她笑道，“你在担心什么呀？不过是看场电影，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吧，没有人会看到的，就是看到了也不怕，你难道还真想一辈子呆在你那个婆家吗？” “这……”秋菊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要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况且，这些年春来对她也算是迁就了，就算是要分床睡也并没有为难过她，当然，如果要选一个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罗志军的，只是，罗志军不管是从长相还是事业心来看，都是她理想中的类型。 还好，县城的路灯如同虚设，灯光很暗淡，不走进的话根本看不清人的长相，所以，还不用太担心被人发现。 罗志军把她拉到一边，有些着急的说道，“你还在想什么呢？你在婆家受的罪还少吗？当然要不是我家境贫穷，又怎么会让你嫁到春来家？” 当年？秋菊心里一惊，才想起，罗志军心装着的始终是他以前的旧情人，也就原来那小媳妇，而并不是自己呢，“我，其实我……” 罗志军拉起她便走，“走吧，走吧，想那么多做什么？看电影要紧，快开场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也对，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自己是重生附身过来的，那也就是说并不是春来的媳妇，就算是跟别的男人去看电影，也算不上是背叛。 秋菊跟着跑了起来。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在路上跑，觉得很刺激，也很温暖，只是不知道这双手还能牵自己走多久。 县城的电影院不算大，大概能坐个两三百人，他们进去时，刚好是放完了一场，中场休息及进场的时间，包产到户后看大家的收入有了提高。对生活也有了更高的追求，前来看电影的人还不少，当然。大部分是年轻人。 电影院门口有很多老人摆着些炒熟的瓜子跟花生还有南瓜子在卖，也没称，就用个竹筒做了个量筒，大概是一毛钱一筒，然后用纸包叠成三角形包起来。 罗志军下去买了些瓜子跟酸萝卜。用纸张包好拿了上去，看电影的时候可以边看边吃。 几个小孩挤在人堆中，想趁着人多浑水摸鱼挤进去。刚被挤到查票口便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赶出来后，孩子们也不退缩，继续跑到另外的通道去挤。有些也能被大人挤进去，有个小女孩试过好几次都被工作人员拉了出去，眼看着同伴们都已经顺利入关。小女孩站门口哭了起来。 秋菊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这样跟小伙伴们去挤过，那时候看电影的热情很高，又买不起票，偏偏自己胆子又小。一到通道口便紧张的不得了，结果其他孩子都进去了。自己却被工作人员哄了出去。 罗志军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在想什么呢？要不，把她顺带进去吧？” 秋菊笑了笑，走到小女孩身旁说道，“小妹妹，你是不是很想进去看电影啊？姐姐带你进去吧？”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兴奋的叫道，“好啊，好啊，谢谢阿姨。” 阿姨？秋菊有些别扭，原来自己都已经成为阿姨了，看来，岁月不饶人哪，时间过的太快了，也对，那就趁年轻好好享受生活好了。 小女孩一进去便跟小伙伴们开心的跑开了，上了二楼，大概找最前排的位置去了。 “进去吧，”罗志军拍着她的肩膀轻轻说道。秋菊像触电般浑身颤抖了下，低着头说道，“走吧。” 里面灯光全开了，把个礼堂照的很亮堂，进来的人挺多的，秋菊有些害怕，怕遇到熟人，总是躲躲闪闪着。罗志军拿着票找到位置坐了下来。秋菊依然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 罗志军笑道，“怕什么？等会灯就黑了，没人看的见你，再说了，就是看见了又怎么样？我还巴不得人家看到呢。” 也是，好不容易来看场电影，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秋菊故作轻松的抬起头，抓起罗志军手中的瓜子吃了起来。还好，并没有看到熟人，秋菊松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唉，感觉自己就像在偷情般，罗志军倒是一脸的坏笑，很是得意。 秋菊正慢慢进入状态，罗志军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陆大山跟他老婆来了。” “什么？在哪里？”秋菊心里一惊，不会这么巧吧？秋菊正要抬起头四处看，罗志军忙按住她的头，“别转过去，他们就在后面！” 这可怎么办？被兰子看到，自己就别想回杏花沟了。真没想到，来看场电影也能遇到他们？这都什么世道啊？其实想想也对，陆大山也是第一次住到城里来了，兰子又在城里，怎么会那么安分的呆在宿舍呢？秋菊捂住脸，很是慌乱，“早知道就不该跟你来看电影，被你害死了。” 罗志军笑道，“看到就看到了，怕什么？难道你真想跟春来过一辈子吗？你已经被他耽误这么多年了，早就该解脱了。” 秋菊叹了口气，“这样就能解脱了吗？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样只会越陷越深，等于被人抓住把柄了，我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到时，所有人都会同情春来，把矛头指向我们，到那时，人家就不会记得我以前在婆家受的罪，而都会反过来说我的不是了。” “这么说来，你是已经认可这事了？”罗志军等的就是这话，“这就好办了，秋菊，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做你工作，好好生活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办吧，我会让春来乖乖跟你离婚。”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了？”秋菊是对罗志军有好感，跟他在一起也很快乐，可是，要真跟春来离婚，倒是没想过，况且，罗志军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冒牌货，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罗志军有些失望，还以为秋菊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没想到，她并没有那心思，不过，也是，要一个人脱离原来的生活圈子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急不来，反正，现在秋菊都已经住到县城来了，还怕什么？“那好吧，先不说这些了，好好看场电影，以后再说吧，来，吃瓜子。” 秋菊心情有些沉重，抓起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嗑着，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做什么，自己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跟着另外一个男人来约会，这会不会太对不住春来了？怎么说，现在自己跟他还是夫妻呢，可是，又偏偏拒绝不了罗志军的厚爱。 身后传来兰子尖锐的叫喊声，“这电影什么时候才开始呢，你看都已经八点零二分了，这大灯还开着，这不耽误时间吗？哎，我看了外面的海报，好像挺刺激的呢，都已经等不及了，嘿嘿。” 秋菊心里好一阵紧张，又把头垂了下去，希望别让她看到才好。 陆大山显得沉稳的多，“急什么什么？还有很多人在进场呢，你没看，位置都还没坐满吗？吃东西吧，等会就开始了。” 兰子到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个把熟人，也好让人知道，她来看过电影，回去也能跟乡亲们好好的炫耀番。“哎呀，怎么搞的，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抠呢？连个电影也舍不得来看。” 陆大山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那么有空呢？有空还得有钱才能看呀，你以为很便宜呀？” 兰子叫道，“那倒是，哎，那，那是谁？那不是，那不是那个吗？是……”兰子很激动的叫着，还好，正当她要叫出来的时候，灯光灭了，电影开始了。 秋菊几乎急出了身冷汗，还好，电影开播了，昏暗的灯光下谁也看不见谁。 陆大山其实早就看到罗志军跟秋菊了，他并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早就想过去打招呼了，只不过，他刚拿了罗志军的回扣，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能把事情整的太绝，要是兰子到处一说，那秋菊以后就真要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对于女人来说，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别人的吐沫也能把她淹死。 陆大山赶紧回应道，“你看错了吧，我怎么没看到？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好好看电影吧。” “看错了？你知道我在说谁吗？”兰子不解的问道。 “那你在说谁呀？” 兰子笑道，“我看到咱村的铁头了，就在那，跟一个女的，长的还不错呢，你看到没？烫了个大卷发，哎，什么时候我也去弄一个卷发，你说好看不？” 陆大山松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好看，好看，还是看电影吧，别说话了，等会人家要有意见了。” 兰子意犹未尽，听陆大山没了兴趣听，只好闭上嘴巴，边嗑瓜子边看电影。秋菊也轻松了些，慢慢进入了电影情节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惹不起躲不掉 电影快要散场时，秋菊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电影一播放完，礼堂的大灯就会打开，那自己跟罗志军不就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想到兰子跟陆大山就坐在后几排，便觉压力山大。 大家开始站起身离开往门口走去，秋菊低下头拉了拉罗志军，“等大家都走了，我们再走吧？现在人多，太挤。” 罗志军看出了秋菊的心思，又坐回了座位上，“也好，等会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秋菊心还突突跳着，没理会罗志军的话，抬起头偷偷看了几眼，人太多，也没搜索到兰子跟陆大山的影子，“哎，她们两个走了没？” 罗志军四处望了望，“我给你侦查下，好像没看到呢，那我们也出去吧？找个地方吃东西去，我都有点饿了。” 秋菊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呢，累了一天，想着先睡一觉再去吃东西的，就被栓子叫了起来。“那好吧，我们慢慢走出去，不过，现在兰子她们应该也没走远，我们就走慢点好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罗志军反而觉得很刺激，跟秋菊在一起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笑道，“瞧你，跟做贼似的，有这么紧张吗？” “嘿嘿，小心驶得万年船。走吧。” 电影院门口还聚集着不少人，大家都在讨论着电影中的故事情节，又看着墙上贴着的海报，看着下一部电影的预告，满地都是瓜子壳，跟装了瓜子的报纸。 兰子边嗑瓜子边盯着墙上的海报，兴奋的叫道，“我明天还要来看，你看。肯定比今天的还好看。” 陆大山拉着她的衣服喊道，“哪有天天来看的？走吧，该回去了，我还得回厂里去准备下明天的工作呢，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班了，我得好好表现，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我得把握好了，错过了就不会再来了，懂吗？” 兰子笑道。“也对，那就早点回去吧，只要你在厂里面表现好。那就有前途，到时，我也跟着风光风光，哎，我说的要去做那种大卷发。你得陪我去啊……”兰子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一卷饼干放位置上忘拿了，我得进去拿出来。” 陆大山忙拉住她，“别去拿了，不要了。噢，一卷饼干能值多少钱？” “那怎么可以？是我花钱买的呢，我带回去给儿子吃也好啊。”兰子说着往礼堂中钻了进去。刚到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同志，电影已经放完了，你不能再进去。” 兰子急的面红耳赤的，刚好看到秋菊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前一亮，大叫道。“秋菊，秋菊，你帮我进去看看，我有卷饼干漏在里面了，帮我拿出来吧，人家不让我进去呢。”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没想到自己尽力躲避，还是躲不掉，这兰子也真是的，一卷饼干还惦记着，“我到哪去找啊？我怎么知道你坐哪？现在都在搞卫生了，人家早就收走了。” 陆大山忙上前赔笑道，“别找了，别找了，一卷饼干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走吧，走吧。” 兰子见罗志军也一起走了出来，更来了劲，“你们也一起来看电影了？呵呵，我说呢，秋菊到县城来了，这不正好方便了你们两吗？” 秋菊尴尬不已，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陆大山伸出手想捂住兰子的嘴巴，“你在胡说什么呢？走啦。” 罗志军笑道，“要不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反正都这么晚了，想吃什么就说，我请客，怎么样？” “有人请客？那当然得去吃啊。”兰子挽起陆大山的手臂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又盯着秋菊看了看，“你们是该请客，嘿嘿。而且呀，应该请我们吃餐好的。”意思是，你们请了客，我或许就不告诉别人你们两个一起看电影的事了。 秋菊一看到兰子那嘴脸就来气，又不好发火，只能任由她占个嘴上的便宜。“现在还能有什么吃的？吃碗面好了。” “那怎么可以？至少也得有鸡有鱼的，我们大山明天正式工作了呢，就当给他庆祝庆祝好了。” 罗志军笑道，“那就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饭菜不错，还有烤牛肉哟，秋菊，好了，别气恼了，好好吃点吧。” 几个人到附近找了家小餐馆，现在县城的店子也多了起来，晚上很晚了还有人在营业。四个人在门口的桌子前坐下，罗志军点了不少好菜，又加了两斤米酒，夜色下别有一番风味。 兰子吃着吃着有些忘乎所以了，“你看，这样多好，要是每天晚上都能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还有能吃点好的，那真是幸福呀，秋菊，我看哪，你以后就跟着罗志军好了，比那春来好上千倍还不止，你们说是不？” 陆大山瞪了她一眼骂道，“有的吃还塞不住你那张嘴吗？少说两句吧。” 秋菊心里也被搞乱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一个了解自己并志同道合的人陪在身边，工作之余还能看看电影，吃点宵夜，生活不就该这样过吗？可自己还是春来的媳妇呢，这几年春来对自己也算是不错，够尊重够迁就了，而且，这几年在杏花沟也对那有了感情了，一时半会还真离不开。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勉强自己继续跟春来一起生活下去吧？ 秋菊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不是就顺其自然好了，罗志军年龄也不小了，总不能让他等自己一辈子吧？ 兰子喝下几口米酒，吃了人家的自然要向着人家点，继续叫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没见罗志军那么喜欢秋菊吗？当年要不是秋菊她爹硬逼着她嫁给春来，他们哪能分开这么多年？说起来呀，也是怪你姐跟你姐夫……” 陆大山不住的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兰子不管不顾的，“秋菊，你放心吧，这事呀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更不会告诉春来，噢，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不说出去！” 秋菊满脸的不高兴，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我们做什么了呀？不就看了场电影吗？朋友之间就不能看电影了？非得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 “你瞧瞧，还不好意思了，都一起看电影了，还不敢承认？要说呀，你跟罗志军在一起好了，我们也跟着沾点光，你跟着那春来，能有什么呀？家里现在有点钱，那还是靠你挣来的，你说是不？要不是你给他们家挣了点钱，说不定现在还照样打你、骂你呢。” 哼，说来说去，还是在为自己考虑。秋菊冷笑了声，不想理睬她。 陆大山也开始发表着自己建议，“要说起来，兰子说的也没错，秋菊，你跟罗志军两个本来就是一对，你说现在你们又见着面了，罗志军又没结婚，其实，你也该考虑考虑了，春来他实在是不适合你，一个老农民，什么都不懂，还记得以前不？一点点小事就把你往死里打，你那个婆婆也是一样的，尽知道挑拨是非，要说呀，你在婆家遭的罪也够了，好好想想吧，我是支持你们的……” 罗志军觉得说道了点子上，端点杯酒跟陆大山表示谢意，“你说的太好了，兄弟，我就是这意思。秋菊呀，她心地太善良，凡事总是先为别人设想，都不为自己好好想想。” 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自己也确实喜欢跟罗志军在一起，特别是那次为了凑到茶叶的货款，罗志军甚至把店都抵押出去了，这种事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秋菊也不是不感动。 况且，对春来就算是有点留恋，那也是感激，或者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呆在那个家，如果说突然要离开，会有点不适应。可说到底，他们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原来那个小媳妇，而不是现在的自己，罗志军心里喜欢的只不过是他以前的青梅竹马。 秋菊叹了口气，“这事以后再说吧，赶紧吃吧，吃饱了早点回去睡觉。” 兰子长大嘴巴叫道，“还等以后？再等你都老了，罗志军也老了，到时，你们还得生孩子呢，你看你在婆家这么多年都没怀上，说不定是他们家的风水不好，你只要嫁给罗志军，说不准还真能怀上呢。” 秋菊脸色通红，在前世，自己可还是个处女呢，就谈什么生孩子？“你说到哪去了？” 吃完夜宵，兰子跟着陆大山回了工厂的宿舍，现在厂里管理不严，陆大山又是住的单间，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个。 罗志军跟秋菊漫步在灯光下，夜渐渐静了下来，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罗志军停下脚步，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兰子说的话很在理，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下去，我看你还是早日解决跟春来的事吧？” 秋菊心里好一阵紧张，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呢，“这，你让我再想想吧，现在厂里刚开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 罗志军有些急了，“你不会是对春来那小子真有感情了吧？非得把自己绑在他家绑一辈子吗？那你有没想过我呢？我等你那么多年了，我就该死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纠结 秋菊愣了愣，说到底罗志军心里喜欢的只是原来那个跟他青梅竹马的小媳妇，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如果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还会不离不弃吗？ 秋菊哽咽了下，心里很是纠结，说不说都难受，“其实我，其实我，我不是……唉，还是以后再说吧，到厂门口了，我先进去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秋菊说着转身跑回厂里去了，罗志军跟在身后叫了几声，见她没回应，忙追了上去，门口被一老门卫守着，死活不让进，罗志军只好垂头丧气的回饭店去了。 秋菊心里慌乱无比，围着厂房转了一圈，又在厂里散了散步，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又何必为情所困？况且，自己现在还是春来名义上的妻子，也容不得自己去想其他的。还是好好的打好事业基础，做点实事出来才是正道。 秋菊回到宿舍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自己年龄也不小了，做为一个女人，再过几年就成剩女了，是不是该顺着自己的心找一个能跟自己志同道合的男人一起生活？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而且都在这生活了好些年了，总不能把自己一身都耽误了吧？说是以事业为重，那也不过是借口而已，有哪个女人不想找个依靠呢？ 想到这，她想起了春来也想起了罗志军，春来愣头愣脑的，实在没什么大的出息，而且还得天天提防着他，不能让他靠近自己，罗志军头脑灵活，又会哄女人开心。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只是，在这个时代，离婚可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无法接受的。 唉，还是算了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秋菊叹了口气，却又有点不甘心。自己好歹一大学生，却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其实。罗志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也许该找个机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他还坚持，那就…… 秋菊想着想着慢慢睡了过去，她做了个梦。在梦里，罗志军牵着她的手在开满油菜花的田间奔跑着，秋菊感觉无比的幸福、开心，罗志军的眼神充满了关怀，让她感觉很温暖。突然，兰子找来了春来。还有老韩跟婆婆他们都来了，大家都凶神恶煞般瞪着他们，兰子手中还拿着法器。嘴里大叫着，“沉塘，沉塘——” 秋菊跟罗志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秋菊两腿一伸，便醒了。再摸摸额头，吓出了一身冷汗。外面天已经亮了。 秋菊还沉浸在梦中，有些残留的幸福，也有些害怕，屋外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和工人们刷牙漱口的响声，看来大家都已经起来了，秋菊慢慢穿好衣服，走出宿舍，走廊里大家正精神百倍的洗脸漱口，见秋菊走出来都很礼貌的打着招呼，“哟，领导起来了？” “领导，早上好啊。” 秋菊笑了笑，心里宽慰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份工作了，可以把心思放工作上，这样也行就能暂时把心收回来了。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班，也是工人们学习的日子，秋菊也就是到省城学习了十来天，对生产还并怎么熟悉，金总调了省城工厂的老工人过来指导，每一道工序都有严格的要求，从大片的竹子到细小的筷子，就要经过好几道工序。 陆大山的事情也还不多，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好点，他特意下到车间，跟工人们一起学习开机，很快便掌握了不少技巧。 栓子倒也勤快，让他干什么都很迈力，一点不挑剔。 几天后，罗铁也他们也过来了，看到罗铁的那一刻陆大山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罗铁也有点不明白，陆大山好好的老师不当，跑这来了。 下班后，秋菊决定请罗铁出去吃吃饭，好交流下工作上的事，况且，有好长时间没见了，朋友之间也该叙叙旧，以后工作上还有很多地方都要沟通呢。 陆大山也跟了出来，对罗铁很是热情，他心里很清楚，罗铁是大学生，在厂里多少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是从总厂那边调过来的，跟上头的关系应该不错，像这样的人就该多捧着点，以后对自己的仕途有帮助。从进厂的第一天开始，陆大山就表现出了自己的野心，尽量笼络着各级能用的上的领导。 “这有好些年没见了吧？早就听说你去了省城，没想到是在总厂，嘿嘿，你说咱这不是有缘吗？秋菊，晚上这餐得由我来请。” 罗铁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他跟陆大山之间没有过什么直接的牵连，以前在杏花沟做知青时，陆大山几乎不怎么跟自己说话，现在表现的这么好，明显是想拉拢自己人，秋菊也看出来了，顺口说道，“陆会计要请，那就让他请好了，以后有机会你再回请他不就可以了？” 陆大山忙笑道，“对，对，以后咱要多聚聚，你说以前怎么说也是在一起共事过的，是不？哎，咱还是去罗志军的饭店，怎么样？在这县城也就他那家餐馆是我看的上的，嘿嘿。” 一想到罗志军的饭店，秋菊又有点不是滋味，有好几天没见罗志军了，这段时间都在故意避开他，晚上又过去吃饭，还是得碰面，到时免不了尴尬，主要是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应对。“要不，咱另外找一家吧？” 陆大山叫道，“那怎么可以？就去那，怕什么呀，秋菊，你总不能老躲着吧？罗铁应该还没去过那，既然要请那当然要请吃最好的。” 罗铁想了想，说道，“你说的那罗志军是上回跟你一起去省城的那个吗？对了，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去看看也好，上回在省城觉得跟他挺谈的来的。” “一起去省城？”陆大山有些惊讶，更确定了秋菊跟罗志军的关系，“原来上回你们是一起去的省城，怪不得，那就更要去了，嘿嘿。” 看来误会越来越深了，秋菊心想，有时候有些事也许就是这样被别人给凑成的，不知不觉中，人家就把自己跟罗志军凑一对去了。 傍晚时分，罗志军的饭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客人很多，秋菊她们还等了会才等到一张桌子，兰子一见陆大山就忙着过来招呼，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们这桌了，罗志军忙着招呼客人，并没有太多的关注秋菊他们这桌子，这让秋菊松懈不少，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感觉罗志军像是在故意冷落自己，唉，一个人的心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大山给大家倒好茶水，突然忍不住笑道，“一看到罗铁，我就想起了一个人，还记得不？侯小花，她现在百货公司上班呢，改天你该去看看，比以前更胖了，天天坐柜台后，运动的少，都成什么了，嘿嘿。” 罗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管她了，我自己还顾不上呢，哪有那空闲去操那心？” 秋菊也不免有点好奇，“罗铁，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样，结婚了没？上回不听你说家里人在给介绍对象吗？” 罗铁扶了扶眼镜，有些紧张，“还没合适的呢，再说吧，反正我也不急，有合适的再说好了。” 罗志军送了几碟小点心过来，接过话说道，“有合适的就抓紧了，别等人家跑了来后悔，人哪，谁能保证能有多少耐心、有多少时间去等另外一个人呢，你说是不？喜欢又不敢在一起，那有什么意思？” 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秋菊听的，秋菊抬起头尴尬的看了罗志军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罗铁不明就里，回应道，“哎哟，志军哥，你来了，好久不见呀，你这饭店听有气派的，老板哪，真是羡慕死我了。” 罗志军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一个店子吗？哎，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喝几杯，噢，呆会，我过来敬你。” 陆大山瞧着秋菊小声笑道，“怎么啦？你们吵架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秋菊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他呀，怎么变的这么冷淡了，还冷嘲热讽的，秋菊把过去的事都想了一变，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过他，哼，这样也好，免得自己两头担忧，两头都不落好。 罗铁看了看秋菊又转身看了眼罗志军，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你们？秋菊，你，你跟罗志军？你跟春来，你们离，离了？不会吧？” “离了就好办了，就是还没离呢。”陆大山咬着只鸡爪，口齿不清的说道。 罗铁也被弄糊涂了，“这，这事，你们，你跟罗志军？嘿嘿，我还真不懂。” 陆大山往店外看了眼，眼光一怔，鸡爪差点从嘴巴里掉了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似乎什么离奇的事都让他给碰到了，“等会，等会你就懂了。” 罗铁不解的说道，“说什么呢？搞的神神秘秘的。” 秋菊忍不住往窗外看去，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还真是，哈哈，罗铁，等会你就真懂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该遇见的人 罗铁被弄的莫名其妙的，忍不住也往窗外看去，这一看，真把他给吓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踩着单车朝着这边走来，而且越来越近，每靠近一步，罗铁的心就突突跳几下，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这吃饭而已，怎么会这么巧？ 陆大山笑的被鸡爪上的辣子呛的直咳嗽，忙喝下几口茶水，又被呛了几下，“这真是，真是太巧了，罗铁，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侯小花！她怎么会到这来？？” 罗铁脸色都有点变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被气的，秋菊忙解释道，“她表哥在这当厨师，她经常到这来的。” 陆大山故意严肃的说道，“噢，原来是这样，我说嘛，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哎，罗铁，你等会小心着点，别让她给看到了。” 秋菊笑道，“没事，罗铁早就不是她的梦中情人了，人家现在可有了新的目标，她看上的是罗志军。” 陆大山又大笑了起来，“不会吧？她真有眼光哪，以前看上的是大学生，现在看上的直接是老板了，哎，我说秋菊，她该更加的排挤你了。” 侯小花在门口放好单车，扭着个肥肥的屁股一颤一颤的走了进来，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显得眼睛更小了。 侯小花一进门便往罗志军旁边凑了过去，“军哥，生意挺好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对她的到来并不是很感兴趣，也许是怕秋菊误会，故意问道，“你是来找你表哥的吧？他现在厨房忙着呢，我看你还是迟点再来好了。” 侯小花笑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呀是来找你的，我爹等会要跟几个人一起到这来吃饭，我先过来找个位置，嘿嘿，你好好准备下哟。” “噢，是么？那要等等呢，你看现在都快满座了。” 侯小花到处看了看，“也是噢，没事，他们没那么快。应该还要过个一小时吧，到时就有位了。我先随便看看，噢。你忙吧。” 罗铁尽量把头扭过一边，不让侯小花发现。侯小花在店里转了一圈，走到秋菊身旁嘴里哼了声，很不屑的把头一扭。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盯着罗铁看了会。罗铁显得有些木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侯小花脸上浮现出一丝恨意，想骂人又没骂出口。 陆大山在一旁叫道，“哟。这不是侯书记家的侯大小姐吗？怎么到这来了？” 侯小花对于侯大小姐这称呼还算是满意，脸上露出些许微笑，走过去盯着陆大山。眼光丝毫也不看秋菊跟罗铁，“你不也在这吗？能干什么，到这不都来吃饭的？你怎么到县城来了？不教书了？” 陆大山笑道，“是啊，不教书了。你都到县城来了，我能不来吗？哎。听说你在百货公司了，那职务不错哦。” 侯小花不屑的笑了笑，心想，让你们见识下也好，“那能有什么？我很快就可以不用到百货公司做了，县城新开了个工厂，知道不？凌云竹木制品厂，马上就竣工了，我爹说了，会安排我进厂。” 陆大山心里一惊，早听说在建新厂房，原来是叫凌云，试探性的问道，“安排你进厂？当工人？那可不是你大小姐干的活。” 侯小花哼了声，对着罗铁嗤之以鼻，“我能做工人吗？等会那厂的领导请我跟我爹吃饭呢，我爹说了，少说也给安排到办公室当个文书什么的。” 秋菊心想，大概就是牛蛙供职的那个厂里，没想到厂房建的这么快，到时跟金力这边有的拼了。可惜侯小花见到自己就跟见到仇人般，有些事不太方便去问。 侯小花四处看了看，把店里的位置都比较了番，“我看你们这位置不错，快吃完没？等会我们就坐这好了。” 陆大山笑道，“你没见我们菜都没上完吗？还有的等呢，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去找好了。” 侯小花撇着嘴巴叫道，“那怎么可以？人家好歹也是领导，当然要坐好位置哪，我等会找罗志军说说去。” 侯小花说着，笑容满面的找罗志军去了，还不忘回头轻蔑的看了眼罗铁，似乎在告诉他，现在只有罗志军才能配得上自己。 陆大山摇了摇头，拍着罗铁的肩膀笑道，“她现在恐怕是连你都看不上了，当年还怪秋菊搅了她的局，嘿嘿，我说秋菊，你这辈子是跟侯小花扛上了是不？罗铁的事她还对你恨之入骨呢，现在加上罗志军，怕是要闹上了，她应该还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 秋菊沉默了会，“我跟罗志军本来就没什么嘛，她能跟我闹什么呢？哎，我在想，侯小花说的那个什么凌云竹木制品厂会不会是牛蛙一直在跟的那个？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后两家厂之间的竞争就激烈了。” 陆大山心里一惊，心想，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两家厂都是做同一行生意，肯定免不了相互竞争，而且对手中还有牛蛙，那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自己现在已经供职金力了，当然只能站在金力这边。 “你说，县里怎么会同时批了两家同样的厂子呢？如果牛蛙在那的话，咱以后真得防着点，我听说你跟他之前就有不少恩怨哪。” 秋菊点了点头，“是啊，唉，反正现在来说，业务方面还是从总厂那边分过来的，只是生产而已，因该还不会有太大的冲突，以后厂子发展起来就难说了。” 罗铁扶了扶眼镜，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牛蛙是谁？是不是桃李村那个红卫兵的副队长？就是之前陷害秋菊公爹的那个？他怎么了？现在县城还有另外一家竹木制品厂吗？” 陆大山笑道，“你也知道牛蛙？看来你在杏花沟那几年没白混哪，他现在跟了咱的竞争对手了，那小子一肚子的歪门邪道，不好惹呀。” 正说着，侯书记带着几个男子走进了店里，侯小花赶紧迎了上去，“爹，你们来了，志军哥都把位置留好了，就在靠窗那桌，我领你们过去。” 秋菊往那边望了眼，侯书记身旁跟着牛蛙，牛蛙旁边是两个中年男子，就是上回在招待所见到的那两个，后面还有一个领导模样的男子，提着公文包，穿的也很正式。 陆大山叫了声，“那不是县里的李主任吗？哎，我说呢，县城里办厂，跟侯书记能挨的上什么边？原来是拉关系的，那位李主任可是县委的办公室主任，好像就是负责经济方面的。” 秋菊想了想，难怪觉着面熟，就是上回到百货大楼去调查茶叶行情时遇到的那位领导，要说这牛蛙没什么其他的本事，溜须拍马绝对是一流，不管是谁，只要是能用的上的，他都能把人家伺候的妥妥帖帖。 侯小花拉开椅子给大家坐下，又叫来了罗志军，站在罗志军身旁介绍着客人的身份，样子很是亲热，靠的也近，也不知道是做给罗铁看的，还是她早就把罗志军当成了她的理想情人了。 牛蛙看出了点苗头，也为了活跃下气氛，笑道，“你们看，小花跟罗老板两个站在一起是不是很般配？不知道的人还以后是两口子呢，嘿嘿。” 李主任盯着看了会，附和道，“还真是呢，这位罗老板一表人才呀，哎，还没成家吗？” 罗志军很是尴尬，摇了摇头，不想被侯小花骚扰，又不能得罪客人，只好回避着话题，“大家想吃点什么？我们店有不少招聘菜呢，哎，小丽，先给客人上几碟小吃上来，算我的……” 侯书记对罗志军很满意，他早就在盘算着自己女儿的未来，况且侯小花又似乎很喜欢罗志军，只是，生怕像当年追罗铁那样，被人家拒绝，才一直没有开口，现在侯小花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家了。 李主任笑道，“你瞧，老侯，你要是有这么位女婿，以后可有口福了，哈哈哈。” 侯书记倒是很开心，盯着罗志军问道，“我说，小罗同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没成个家呢？这老话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就没看上的姑娘吗？” “我，我，我还没这打算呢……”罗志军不经意间看了秋菊一眼，脸上一阵通红，大家还以为是看到侯小花不好意思，更把他跟侯小花扯一块去了。 牛蛙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要是真能撮合罗志军跟侯小花，那自己也算是功劳一件，尽管他心里很清楚，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愿意跟侯小花这样的胖女人共度一生，何况，罗志军还是一表人才、事业有成的老板，不过，话又说回来，吹吃牛、凑凑热闹又不用交税，反正是让大家开心开心。 牛蛙清了清嗓子，叫道，“罗老板，你这样就不对了，咱男人哪，还是得有个女人在身边才好，你看你都这年纪了，就别太挑了，事业又做的这么大，将来多生几个孩子帮衬着，多好？” 第二百一十四章 牵线 侯小花红着脸，低下头，扭扭捏捏的，就像个害羞的小媳妇般。侯书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管在别人眼中侯小花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女儿永远是最好的。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起来，罗志军瞧了眼侯小花，感觉憋的很难受，赶紧说道，“我看，你们，你们还是先点菜吧？” “哦哦，对，对，点菜，点菜。”侯书记翻了翻地上来的菜单，心里大概是有点乱了，都忘了是谁请客了，大叫道，“你们都看看，想吃什么就点，别客气，嘿嘿。” “还是侯书记安排吧，你经常到这吃，应该更有主意。” 侯书记想了想，对罗志军说道，“哎，小罗，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都端上来，再来两瓶红米酒。” 罗志军几下菜单，往厨房走去，回头看了眼秋菊，眼神有些慌乱，似乎在向她求助般。 陆大山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这罗志军搞的，你看，跟个斗败的公鸡差不多了，秋菊，你得挺身而出帮帮他呀？” 罗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刚刚见侯小花看自己那眼神有些失落，一看到已经转移到罗志军身上，就感觉轻松了不少，“我看罗志军也够他受的了，侯小花似乎已经认定那就是她对象了，唉，这侯小花，只要自己喜欢别人不管别人心里有没有她，她都喜欢一厢情愿。” 见罗志军那样，秋菊很是着急，她跟别人的理解不同，别人可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她却得站在罗志军的角度去想问题，特别是罗志军总是不经意间回过头看看她，更让她觉着心慌。 秋菊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吧，小花也挺可怜的，在农村来说，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是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只是，她的眼光比较独到，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唉。” 陆大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侯小花他们。“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别看她人这么胖，心眼挺高的。一般人她也瞧不上哪，怎么说也是在书记家成长起来的，环境使然，嘿嘿。” 牛蛙从进门就看见他们了，时不时侧过头看了他们。像是带着刺探军情般，小声凑到旁边的厂领导耳边嘀咕了句，“那是金力的副厂长，那女的，看到没？还有一个是技术员，一个财务。我过去跟他们打打招呼，顺便刺探一下情报。” 牛蛙端着杯酒走了过去，嬉皮笑脸的说道。“哟，这不是金力的韩副厂长吗？听说陆老师也加盟了？阵容挺大呀，连眼镜也，噢，呸。瞧我这张嘴，连罗大学生也来了……” 秋菊有些紧张。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冷笑了声，“你有事吗？不好好陪着你的领导，走这来干什么？” 牛蛙笑道，“瞧你说的，咱以后就是同行了，不得多交流交流吗？你们说是不？来，我先敬各位一杯吧。”牛蛙说着一饮而尽，伸出手想去倒酒，才想起，这是别人的饭桌，犹豫了下，又把手缩了回去，“嘿嘿，你们厂现在应该开始生产了吧？我听说规模挺大的呀，哪天有幸去参观参观？” 秋菊警惕起来，本来就对牛蛙没好印象，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是不怀好意，“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厂不也快竣工了？设备都上齐了没？” 牛蛙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很自豪的说道，“那当然，我们那也要开始招工了，不过，你们给的工资有点高噢，其实，你们不用给这么多的，都是帮老农民，有份工作给他们表示下，他们就很满足了，你说你们这么一来，不是让我们后面的难做吗？” 秋菊哼了声，“我们做我们的，你们做你们的，咱们好像没什么牵扯吧？” 牛蛙有些不满了，示威般的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我们这边也不弱，你也看到了，一边是县委的李主任，一边是侯书记，嘿嘿，以后在地方上基础算是打好了。” 秋菊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自信，又跑过来做什么？是想示威吗？我招工的时候你就找人来捣乱，现在到你了，你就不怕别人也去拆你的台？” 陆大山跟罗铁互相看了眼，都不解的盯着牛蛙，似乎这事不是他该做的。 牛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找人去捣乱，完全是看不贯秋菊一个女人在那耀武扬威的摆谱，跟工作没有关系，况且也不什么光彩的事，现在工厂也快办好了， 牛蛙也想拿出点真本事来，与人为善，并不想再像红卫兵那阵乱来。 只好支支吾吾着，“你，你别这么说嘛，这都过去的事了，嘿嘿，以后咱都是同行，还是该互相关照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噢。哎呀，你瞧，被你说的，我想说什么来着都忘了。” 罗志军端了盘菜出来，见牛蛙坐到了秋菊那桌，生怕牛蛙会过去捣乱，自己又不方便出面去制止，只好心慌意乱的站着，时不时看一眼。 侯小花仍然用花痴般的眼神盯着罗志军，让他很不自在，站了会，只好进厨房去了。 牛蛙在秋菊那桌坐了会，自讨了个没趣，什么消息都没套出来，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侯书记他们那边去了。 客人渐渐散去，只剩了秋菊跟侯书记他们这两桌子仍然在继续吃着，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罗志军又给他们两桌上了点下酒的小菜，泡椒鸡爪、盐焗花生米之类的。 侯书记陪着客人吃饭，心里却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跟罗志军提侯小花的事，有了罗铁的事在先，让他多了个心眼，要是再被拒绝一次，那不只自己脸上无光，侯小花以后也不知该如何见人了。 牛蛙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很想在领导面前立一功，这样以后自己办事也能利落点，尽管他很清楚，这事不好办，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侯小花感兴趣，当然，对侯书记那就当另论了。所以，这事得好好琢磨琢磨，不然，两头都不讨好，真是任重道远哪。 牛蛙凑到侯书记耳边，小声征询着意见，“侯书记，我看等会我私下问问罗志军的意思？我觉得小花似乎是看上他了，就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侯书记点了点头，心想，这牛蛙平时大大咧咧的，还挺能为领导分忧，做事也还算是懂得分寸，知道在私底下说，“也好，你呆会去套套他的话，问问他有没心上人了，还有，对女方有什么要求。” 牛蛙心领神会，接着上厕所的机会绕到后厨把罗志军叫到外面，很恭敬的地上根烟，“哎，兄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不找个对象？” 罗志军明白他的来意，直截了当的问道，“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吧。” 牛蛙笑道，“我说，兄弟，你真有福气啊，咱侯书记看上你了……” 罗志军愣了愣，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早点说清楚也好，“什么意思？” 牛蛙抽了几口烟，清了清嗓子，“这还不清楚吗？哎，你知道吗，我有内部消息，侯书记很快就会调到县政府来，将来你的店子要扩张或者是想多开几家，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我要开店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侯书记有什么关系？”罗志军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有领导想在政策上为难自己，那事情做起来就难了，无论哪个环节卡一下都不好做，因此，还是不要把关系搞僵了，“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牛蛙笑道，“你也应该看出来了，侯小花很喜欢你呢，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罗志军心想，这真不好回答，不能拒绝也不能接受，“你怎么问这种问题？这我真不好回答你，我呀，就一农民，配不上书记家的千金，你说，我年纪这么大了，能跟人一小姑娘在一起吗？” 这婉转的拒绝让牛蛙听出了罗志军的意思，这么一来，自己在侯书记面前不就没了分量了？想想，感情的事真勉强不来，牛蛙有些后悔接这么个差事了。“我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小花是胖了点，可人家家世背景好啊，侯书记以后升官发财是免不了的，你要有这么个靠山，还愁店子开不大吗？” 这么一说，罗志军倒是下定决心了，反正是豁出去了，说清楚了也好，“哎呀，你又不早说，你说这，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呀？我的心里早就有人了，这事搞的，你说，你不是让我为难了吗？我要是不答应吧，得罪了人侯书记，我要是答应了吧，又对不住我那位心上人，你说……” 牛蛙有些紧张，都快冒出冷汗了，心想，罗志军真聪明，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你有看上的姑娘了？”是谁呀？我们怎么都没发现呢？” 罗志军笑道，“这呀，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现在还不方便公开人家的名字，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一起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围巾 牛蛙自讨了个没趣，没精打采的回到餐桌，故意提起精神笑了笑，其实，从他的表情，侯书记已经猜出罗志军的反应了，心里觉得有些憋的慌，想自己仕途上平步青云，却给不了女儿一个如意郎君。 还好，这事侯小花还不知情，不然……想起上回遭罗铁拒绝后，侯小花差点投河，侯书记心里颤抖了下，对罗志军开始产生了一丝恨意。 牛蛙平复了下心情，如果如实相告，只会让侯书记难堪，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将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仰仗侯书记呢，还是换一种说法好了。 牛蛙清了清嗓子，凑到侯书记耳边轻声说道，“书记，罗志军说了，咱小花是好，也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惜说的太迟了，已经有个女人捷足先登了，唉，都怪我，没有早些挑明，你说这事搞的，罗志军也好一阵惋惜呢，又怕对那个女人不好交待，都已经答应了人家的……” 牛蛙婉转的转述，倒是给了侯书记一个台阶，这样也好，自己身为领导，总不能勉强在感情上勉强人家吧？“他真这么说的？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他有了喜欢的人，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不？” 牛蛙接过话说道，“对，对，侯书记说的是，这罗志军，唉，他没那福气，只是小花她……” 侯书记看了眼侯小花，摇了摇头，“噢，没事，她也就一时兴起，我回头跟她说说就好了。对了，等新厂房建好，小花就到工厂上班了，到时，你多开导开导她。” 牛蛙忙点头。“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饭吃完，侯书记他们先行离开了，秋菊他们也结了账准备走，罗志军犹豫了下，还是跑到门口叫了声，“秋菊，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陆大山心领神会，拉着罗铁先走了，“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噢。” 罗铁不解的问道，“什么？他们两个？秋菊她不是……” 秋菊站在那嗯了声。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留下，罗志军赶紧上前说道，“咱到外面走走吧？有些话想说说。” 县城不大，比较清静又适合散步的地方不多，两人只好沿着人行道走着。秋菊低下头，始终不发话。 罗志军走到她前面鼓起勇气说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想过要跟我一起过？” 秋菊愣了愣，要跟谁一起过，她还真没想过，况且。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杏花沟了，虽然对春来没感情，可也没想过要离开。“这……不说这个好吗？我还没想过呢。” 罗志军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他很想要个答案，特别是晚上牛蛙又跟他提了侯小花的事，他觉得应该让秋菊交个底了，“什么叫没想过？你真忘了我们以前的日子了？还有你对我说过的话。你也忘了吗？这些年你在婆家过的那都啥日子呀？你要是过的好，我自然是祝福你。不再缠着你，可你过的都……” 秋菊心想，我本来就不知道你们以前的事呀，唉，要不，就把自己的来历告诉他好了，不然，总这样不明不白的纠缠着，相互都难受，只是，自己还没准好，如果真告诉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毕竟，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有罗志军的关心了。 “我想我还是告诉你一件事吧，只是，你听了不要太震惊，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能接受。” 罗志军瞪大了眼睛，等着秋菊的话，“你说吧，只要不是想跟我断绝关系，我都能承受的住。” 秋菊望着前方，长吁了口气，走在前面边走边小声说道，“其实，我，其实我不是你之前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了，我来自另外一个时代，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着很先进的科技……” 见罗志军似乎没什么反应，秋菊猛一回头，才发现罗志军背对着她，盯着旁边发愣，秋菊也愣住了，侯小花正怒目圆瞪的看着他们。 侯小花是属狗的吗？在哪都能嗅的到？秋菊张开嘴好半天才说道，“小，小花？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在这？” 侯小花一脸的愤怒，冷笑了声，手中拿着个布袋，“我是回去了，不过，有样东西忘了给罗志军，所以又回来了，刚刚到店里我老表说你们出去了，所以，我就到处走了走，没想到，你们，你们……韩秋菊，你真不要脸啊，你可是春来的媳妇，竟然在外头偷男人，我要告诉你家春来去！” 秋菊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其实，我们就是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沟通，你也看见了，我们不是离的很远吗？” 侯小花啐了口，“鬼才相信你呢，大家都走了，就你们两个一起走，这大晚上的，不是偷情是什么？” 罗志军真想拉过秋菊，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喜欢韩秋菊，就是要跟她在一起，不过，他现在还没把握，秋菊是不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况且，秋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了秋菊的名声，只得先压制下自己的感情。 罗志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侯小花，“就是这样的，我跟秋菊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讨论，你找我有事吗？” 侯小花慢慢露出了笑容，从布袋中拿了条灰色的毛线织围巾出来，“真是吗？你说是就是吧，我呀，嘿嘿，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吃饭的时候忘了给你了，唉，也不是忘了，就是那时人太多，不太好意思给你，所以，现在又返回来了，哎，你说，你们真没那事？” 秋菊有些不是滋味，从内心来说，她是喜欢罗志军的，只是，涉及的事情太多，自己没那勇气承认。 罗志军无奈的看着秋菊，对侯小花没好气的说道，“都说了没什么，你不信就算了。这围巾为什么要送给我？我也用上不上啊，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谢谢你了，好不好？” 侯小花花痴的本性又显露出来，大热天的竟然把围巾往罗志军脖子上围了上去，“你看，多好看？秋菊，是不？罗志军皮肤白，什么颜色都能戴，这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多好，嘿嘿。” 罗志军也看着秋菊，眼神中带着点不满，心想，你还没给我织过围巾呢，没想到第一次收到的围巾会是侯小花的，“怎么样？好看不？挺暖和的呢。” 这围巾确实不错，秋菊有点吃醋了，冷冷的说道，“大热天的，你戴这能好看吗？小花，围巾可是情侣之间才会送的礼物呢，你送给他？这合适吗？” 侯小花瞪着秋菊，心想，上回罗铁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想来搅局？也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没嫁，他也没娶，我不像你，我是个自由身，知道不？你就是想送，你也送不了啊。” 罗志军看出了秋菊的心思，暗暗高兴，笑道，“小花，我看也挺好，这样吧，我收下了，回头你到我店里去取二十块钱，就当是我买了，好不？要不，我把钱给你表哥，让他帮你带回去好了。” 侯小花见罗志军收下了，很是高兴，“谈什么钱哪？我都说了送给你的，咱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等我有空再给你织毛衣，噢，我织毛衣可好看了。” 秋菊哼了声，有些报复性的看着罗志军，侯小花本身就是个花痴，看你怎么收场。 罗志军急了，这侯小花的当了真，以后真缠上自己就麻烦了，“哎，我可没那意思，你别乱想，噢，我只是看你可爱，噢不，唉，我怎么说不清楚了，我真没那意思，你别误会，你要这么说，我可不要你的围巾了。” 侯小花歪着脑袋，笑道，“你别不好意思啊，秋菊又不是外人，我们以前还是朋友呢，是不？秋菊，正好，你也看到了，那，我先走了。” 罗志军赶紧追了上去，“你先别走呀，这围巾我真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我送给你的东西，还怎么收回去呀？我不收！”侯小花一转身，高高兴兴的走了。 罗志军无奈的看着秋菊，见她一直在发笑，不高兴的说道，“很好笑？是不是看我被人戏弄很好玩哪？你真要我跟侯小花在一起？” 秋菊笑道，“我可没这么想，围巾不是你收下的吗？好了，别生气了，小花不好惹，你以后要小心点，加上她现在年纪也稍微大了些，在婚事上，会更心急，你可得处理好了，当年，她可是因为遭到罗铁的拒绝而差点投河的，到现在还把罗铁当仇人呢。” 罗志军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被她给赖上了？“那你刚刚也不帮帮我？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说吧，现在怎么办？我可对她没一点兴趣……” 秋菊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侯小花眼中，她似乎已经认定罗志军了，要是到时被拒绝，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唉，不管你收不收她的围巾，只要她认定了你，她就会觉得你也是喜欢她的，以前她不也经常来找你吗？以后，更会经常来了，你自己得提防着点，别留下什么让她误会的证据。” 罗志军唉声叹气的，“这事怎么会让我遇上呢？哎，秋菊，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挺关心我哪？其实，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真的，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速之客 怎么又把问题扯到自己身上了？秋菊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回应，心里很是慌乱，“我先回厂里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你等等……”罗志军忙跟了上去，“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想起来了，你刚刚好像有说什么你来自哪里？来自另一个什么地方？” 秋菊心里一惊，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还好，他没听的太明白，要不然，自己真解释不清了，“是你听错了吧？我忘了。我真得回去了，明天厂里还一大堆的事要做呢。” 罗志军追了上去，快到厂里时，陆大山气喘吁吁的踩了个单车往这边走过来，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见到秋菊她们忙跳下单车，“可算是看到你们了，我刚刚还回店里去看了下，没找着你们，想是出来散步了，哎，秋菊，先别回去，”陆大山喘了口气，“春，春来来了，我特意跑过来告诉你的，你们这样两个人走过去，他指定要生气。” “什么？春来？这么完了，他怎么来了？”秋菊心里一惊，这也太突然了点吧，还好陆大山跑过来知会了声，不然，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陆大山道，“他来了很久了，没找到你，一直在厂门口等着，我也是回去的时候看到的，说是给你带了点什么东西过来。” 罗志军憋了一肚子气，把侯小花送的围巾裹在手臂上，“走吧，看看去。” 秋菊忙拦住他，“你现在去不是引起更大的误会吗？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陆大山也附和着，“我看秋菊说的对，你就别过去了。那春来看到你指定要发飙，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能出什么乱子？我又不是去捣乱的，放心吧，我就是过去看看，顺便给他找家招待所，或者让他到我那去住一晚上。” 秋菊看出了罗志军的心思，心想，你都想哪去了？我跟他都没同过床呢。陆大山笑了笑，连连摇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哪，想想，春来才是原配的丈夫，倒要一个第三者来操心住哪了，哼。你们有把柄在我手中也好，“那就一起去吧，我看有咱三个人在，他应该不会误会才是。” 春来坐在厂门口的台阶上，特意选了个光线比较暗的地方，不走近真看不清模样。手中提着个布袋，双手托着下巴，一会闭起眼。一会又睁开双眼，四处望去，一个晚上就这么等着。 见秋菊她们几个走了过来，春来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提着布袋走了过去。一看到罗志军也在身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心想，我在这等了你一晚上，你倒好，跟别人的男人勾搭去了，哼。 秋菊也有点不高兴，这么晚了，一个大男人守在大门口，像什么话？人家看到要怎么说？“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知会声。” 见秋菊那冷淡的态度，春来很不是滋味，想自己大老远的过来找自己的媳妇，倒成了不速之客了，冷冷的说道，“怎么？耽误你的事了？我怎么知会你？是不是要提前半个月预约呀？这么晚了，你跑哪去了？” 秋菊心想，也对，现在的电话不方便，没办法提前告知，“噢，我出去谈了点事情，你有事吗？” 罗志军始终冷眼旁观着，要不是怕秋菊为难，早就跟春来挑明自己的心意了。 陆大山见气氛有点紧张，赶紧调解道，“哎呀，春来兄弟吃晚饭了没？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也等了很久了，该饿了吧？”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我有没吃，谁会在意？哼，这是娘让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咸菜，怕你在厂里吃不习惯，给。哼，我看你生活过的好的很哪，天天下馆子吧？我们真是白操心了。” 春来说着，把布袋往秋菊手中塞了过去，转身就要走，想了想又担心秋菊不会拦住他，所以，总也迈不开步子，留在这，又觉得憋屈，自己的媳妇不只没安分守己的呆在宿舍，还深更半夜的跟个男人在一起，换成谁都会受不了。 沉默了会，罗志军开口说道，“我看也不早了，要不这样吧，春来，到我那去住一晚，或者我给你找家招待所，凑和一晚上，明天好赶路。” 春来一听就来了气，心想，我来我媳妇这，还要你来安排住宿？哼，也好，说出来气气你，“就不捞你费心了，我媳妇现在住的是单间，我还不愁没地方住。” 罗志军心里很难受，只要一想到秋菊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堵得慌，“这不好吧？厂里宿舍影响多不好？人家要说闲话的，再说了，门口的保安也不一定会让你进呀。” 秋菊也害怕跟春来同处一室，赶紧说道，“是啊，春来，这是工厂，不是外面，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我看你听罗志军的好了，到招待所去住一晚吧？明早好回去，我明天会很忙，也没时间招呼你了。” 陆大山想，那自己就好人做到底好了，“春来，秋菊说的没错，厂里面不准外面的人留宿的，你还是去找个招待所吧，要不，咱一起去？” 春来见说不过人家，心想，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厂里面有厂里面的规矩，那就只能对付一晚了，况且，真要跟秋菊呆在同一个房间，自己也不自在，“去什么招待所？我踩了单车过来的，赶回家去就可以了。” “这么晚了还回去？山路不好走呢，你就别逞能了。”秋菊有些急了，虽然没感情，也毕竟同一屋檐下住了好几年了，最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 罗志军有点不耐烦了，“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走吧，去招待所，一起过去吧。” 春来突然说道，“不用了，就我跟你去就好，秋菊，你跟陆老师先回厂里吧，回去早点休息。” 听春来的话似乎要找人决斗般，秋菊不免有些担心，罗志军也正想出口气，说道，“那就我们两人去吧，陆会计，你跟秋菊先回去吧，我们两个人聊聊也好。” 秋菊忐忑不安的回到宿舍，心里乱的一团糟，也不知道罗志军跟春来会说些什么，她似乎希望罗志军把话挑明了，这样，也许自己就真能解脱出来了，还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另一方面，她有害怕罗志军会挑明，这样的话，自己就回不去婆家了，也回不去杏花沟了，也许，一辈子都将生活在别人的闲言闲语中。 就这样，秋菊躺床上辗转反侧着，久久不能入睡。 春来推起单车一路沉默着跟在罗志军身后，罗志军回过头说道，“要不，咱找个地方喝点？顺便把话说说？”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也好，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在一家小吃店坐了下来，夜比较深了，前来吃宵夜的多了起来，罗志军叫了几个下酒菜，给春来倒了杯酒，“喝点吧，这的菜不错。” 春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跟秋菊，你们是不是……” 看着春来那一脸的颓废，罗志军倒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了，毕竟人家还是夫妻呢，“那就说说秋菊吧，我有点不解，你们以前为什么老打她？我听说，经常把她打的起不来床，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家里呢？” 不留在家里，拿出去便宜你吗？春来哼了声，“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打了又怎么样？我自己的媳妇，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哼。” 罗志军也来了气，好好跟你说，你倒好，尽给人气受，“照这样说来，你娶的不是一个媳妇，而是一个动物，你说呢？秋菊她哪一点不好？在你们家任劳任怨的，你们要这么折磨她？” 春来瞪着他，又喝下一杯酒，接着酒劲，说话也越来越放肆，憋屈了这么久了，不吐不快，“你什么意思？我们家现在都很喜欢她，我自己的媳妇，我会疼，不需要别人来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说，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找个人过呢？难不成天天都盯着别人的媳妇去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罗志军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秋菊她现在事业心很强呢，恐怕以后没什么时间回家，你说，你们之间能有共同语言吗？” “共同语言？当然有，要不能天天住一起？我们是天天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夫妻，不比外人，她身上有几根汗毛我都清楚，还能没有共同语言？” 罗志军听着心里直想吐，春来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呢，哼，看你能高兴到什么时候，“这也是，不过，现在可不比之前了，大概好几个月都见不着面吧？”意思是，我跟她可是天天都能见面的。 春来抓起碗里的花生米往嘴里扔进去，“那又怎么样？我们就是一年不见面，她也是我媳妇，这一点不是外人能比的，知道不？”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后真言 春来心里烦闷，感觉自己在媳妇面前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端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丝毫也不想停下来，只想着借酒浇愁，以此来释放下心里的憋屈。借着酒劲，说话也大胆了些，故意提醒着，“不管她韩秋菊多有本事，她也是我媳妇，知道不？我们是明媒正娶的，有天地为证，哼。” 一瓶白酒很快便进了春来的肚子，罗志军又要了两瓶，并让店老板加了几个下酒菜，他突然很想知道，春来跟秋菊的感情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知己知彼才能事半功倍，让春来多喝点，好酒后吐真言，尽管这样的手段并不怎么光明磊落，不过，为了赢得美人归，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见春来那愁容满面的样就知道在感情上并不是那么的顺畅，罗志军陪着喝了一杯，带有些试探性的口吻问道，“其实夫妻之间不是有个名分就够了，还要有感情哪，你以前就老打她，你说她心里能不记恨你？” 春来满脸通红，大概是喝酒很上脸，也有些醉了，眼睛布满血丝，瞪着双眼直盯着罗志军，“你怎么老提以前以前的？我不告诉你，我好几年没打过她了吗？而且呀，我现在什么都依着她，哼，她就是我媳妇，这辈子都定了，别人要想打什么主意等下辈子吧，就算是我们是分床睡的，也一样，没人能改变什么，知道不？”春来说着又喝下几口酒。 “分床睡？原来你们……”罗志军心里一惊，有些感动，眼角都快滴出眼泪来了，原来她们一直都是分开睡的，想想也是，凭着秋菊的聪明才干，怎么可能跟春来同床共枕？这就好。看来，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感情了，只是还勉强维系着婚姻关系而已。这样自己就不必再犹豫了什么了。 春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想改正过来，却又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拖着沉重的身子凑到罗志军身旁，满嘴酒气的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我应该没说什么吧？你说……”春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罗志军还沉浸这份感动中。忙扶住春来，安慰道，“你没说什么。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招待所休息去。” 春来一把甩开罗志军的手，叫嚷道。“走开，谁要你扶了？就是你，就是你秋菊才会住到城里来的，你还是个男人不？怎么专门盯着别人的媳妇，你让大伙说说……哎，你们都来说说……” 店吃宵夜的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盯着他们。大部份是些年轻人，对这种男女之间的事甚是感兴趣，都竖起了耳朵。想继续听春来的讲述。 罗志军忙付了钱，扶起春来跟大伙笑道，“不好意思，他喝醉了，说些醉话。” 有人小声嘀咕道。“我看不像是醉话，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啊。那男的也真可怜，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 罗志军生怕惹出事端，连拉带拽的把春来拖出店子，这县城就这么大，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对自己影响是小，要是把秋菊也牵扯进来就麻烦了。 春来一路手舞足蹈的，大叫着，“我没醉，继续喝，你再给我来个十瓶，我也喝不醉……” 罗志军把春来扶到招待所，给他开了个房间，丢在床上，自己又回到刚刚喝酒的小店，把春来的单车踩了过来锁好，才往自己的饭店走去。 走出招待所，罗志军感觉心情无比轻松，离自己的生活目标又近些了，真没想到，秋菊跟春来都没有同床，难怪秋菊一直没有怀孕，想着，竟然笑出声来了。只是，一想到，春来那痛苦的样，又有点于心不忍，唉，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罗志军甩了甩手臂，才发现晚上侯小花送给他的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本想着把围巾还给她表哥，让他表哥带回去，顺便把话挑明了，让她死心，现在围巾又找不到了，侯小花那花痴肯定会以为自己是自愿收下的，到时，就解释不清了，依照侯小花的性格，搞不好又得怨恨秋菊。 唉，感情的事，谁也理不清，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 罗志军长吁了口气，幻想中他跟秋菊的未来，轻松的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第二天，春来起来后没有去找厂里找秋菊，他想起了昨晚似乎说过什么话来着，又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喝了很多，好像还是罗志军送他回招待所的。 春来踩着单车直接回了杏花沟，心情很低落，他似乎有种预感，他跟秋菊之间的婚姻也许维持不了多久了。这一切不只是因为罗志军的出现，而是在秋菊第一次进城卖竹篾制品时，他就有感觉了，只是，自己没往那方面去想而已。 现在整个家都靠秋菊的关系在维持着，万一秋菊真要离开这个家，那自己该怎么办？春来越想越难受，懵懵懂懂的回到了家，家里的手工作坊像往常一样一早就开了起来，每天一开工就是会有钱进来，这样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秋菊。 春来把单车停好，在院子中拉了张小椅子坐下发呆，婆婆见他回来了，赶紧迎了出来，“你怎么坐这？昨晚在秋菊那住的？她在城里还好吧？” 春来一脸愁容，“她能不好吗？城里的生活咱家里能比吗？好的很哪。” 婆婆笑道，“那就好，这样就能多挣几个钱回来了，嘿嘿，我都计划好了，等有了钱，就把咱这房子重新建一下，我呀，还想着建平顶房呢，红砖水泥的，怎么样？咱杏花沟还没有过呢，咱家第一家建，嘿嘿。” 春来叹了口气，本来对秋菊已经恨的眼痒痒了，听他娘这么一说，心里又平静了些，想想也是，秋菊为这个家付出不少，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秋菊带来的，谁不想过上好日子，让别让别人羡慕羡慕？只是，秋菊她的心还会在这个家里不？ 春来突然好一阵伤感，“娘，你说，要是咱以前不要老打她，那该多好？” 婆婆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她不想承认自己过去的野蛮，“这有什么？她还能记仇不成？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她都是咱老李家的媳妇，还能飞到天上去？” “娘，你说，她心里能不记恨不？以前咱经常把她打的遍体鳞伤的，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害怕，也难怪她会……” 婆婆惊叫道，“你说啥？她怎么了？她给你气受了？咱不是都好几年没打过她了吗？她跟你埋怨这事了？” 春来心想，她要是会埋怨也就罢了，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问题是，她连埋怨都省了，这样才会让人更担心。 婆婆冷笑了声，“哼，你别怕，她生是咱老李家的人，死是咱老李家的鬼，她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回娘家去？她那爹能容她吗？放心吧，她离不开咱老李家的，这女人呀，有男人宠着，有婆家宠着，她在外头才有脸面，你试试看，要是你不要她了，你看她还能撑多久？所以呀，女人始终是女人，她离不开男人的。” 春来哼了声，“要真这样就好了，哼。我看她本事大着呢，谁都没瞧在眼中。” 从春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现在似乎已经把握不住秋菊了，不像以前那样，随便捏在手中了，婆婆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看来，自己得找她谈谈，家庭和睦才是首要的，“春来，改天你去把秋菊找回来吧，就是我有话跟她说，让她回来一趟。” 春来心里还憋屈着，站起身往屋里走去，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没那本事，娘，她现在有主见着呢，咱怕是请不动了。” 婆婆心想，难道她住到城里去就换了个人不成？还是心在城里玩野了？还敢跟春来对着干了？ 春来看了看屋里编制藤椅的人，回过头小声说道，“娘，你媳妇她现在不比以前了，本事大着呢，我看哪，迟早有一天她会飞起来。” 婆婆心想，你就是国家主席了，不也是我老李家的媳妇吗？要这样下去，还不得翻了天了？婆婆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找她好好谈谈，趁现在才刚到城里，心还没野，赶紧把话说明不了，免得到时真做出什么让老李家丢脸的事来。 “哎，春来，你过来下，我问问你。”婆婆赶紧往屋里叫了声。 春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门口，耷拉着个脑袋。 婆婆道，“秋菊那工厂是在什么位置？你跟我说说。” 春来不解的问道，“你想干嘛？” “你别管我干嘛，你就告诉我，那工厂在什么位置。” 春来擦了擦眼角，慢吞吞的说道，“就在松子岭那边，怎么了？”突然心里一惊，问道，“你问这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去找她吧？哎，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去呀，别把事情越搞越糟。” 婆婆笑道，“放心吧，我就问问，不会去的，噢。我要是想去，也会让你踩单车送我去，好不？” 春来没多想，回屋编制藤椅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婆婆进城 婆婆做完家务活，便跑村委那边去了，她心里越想越急，看春来那样，应该是被秋菊冷落了，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事，得赶紧进城一趟，跟秋菊好好谈谈，把事情弄清楚。为了这就个家，自己只能低下头了。 婆婆在村委办公室门口徘徊了阵，那辆旧的手扶拖拉机就停在门口的广场上，大概是有段时间没用了，上面满是泥土，拖拉机车斗都生锈了。 侯兵挽着裤脚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秋菊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很有些吃惊，“婶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婆婆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呀？噢，是这样的，我想进城去买点东西，不知道你们的拖拉机什么时候会去，想搭个便车。” 侯兵笑道，“是这样啊，你家春来不是经常进城吗？还得你亲自去？” 婆婆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啊，有些东西得我亲自去买呢，唉，婶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想进城去看看我家秋菊，这孩子没在外头呆过，我担心她不习惯，心里惦记着。” 侯兵心想，你什么时候有这菩萨心肠了？是不放心吧？春来昨晚不刚去过？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跟自己打招呼来着，看来，小两口闹矛盾了，侯兵也不好说破，“你要是想进城，那就让老王送你一趟吧，反正他这段时间也闲着，他指定会送你去。” 婆婆心想，也是，老王以前得了秋菊不少好处，从她那赚了不少钱，应该会乐意送自己去才对，想到这些，又念起秋菊的好来。老李家在杏花沟祖祖辈辈的，以前哪来这么好的人缘？多亏了秋菊哪，所以，自己更得进城去好好劝劝她。 “那，那就明天上午去吧，哎，队长，这事，你就别跟人家说了，我也是自己临时的决定。没跟春来他们说过呢。” 侯兵笑了笑，满口答应。 婆婆回到家后，跑到阁楼上翻箱倒柜的。找了几根牛肉干出来，一直都没舍得吃，昨晚让春来找了个借口去送咸菜，也没舍得把这牛肉干炒了。秋菊喜欢吃这个，要是看到了一定会高兴。 婆婆来到厨房仔细的把牛肉干洗干净。切好，又准备好了调料，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菜做到最好吃。自己炒了一辈子菜，就这次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娟娟放学回来见到牛肉干便大叫着跑了过去，“娘，你要做牛肉干？今天怎么这么舍得呀？” 婆婆正计划着炒菜的步骤。被娟娟吓了一跳，“你这死妮子，这么大声吓唬你娘呢？放学了？我告诉你啊。这牛肉干可不是给你吃的，你别打这主意，我做给你嫂子吃的，懂吗？” 娟娟撇了撇嘴巴，“为什么我不能吃呀？这么多。嫂子能吃的了吗？哎，娘。你什么时候对我嫂子这么好了？真是难得呀。” 婆婆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去讨好她吗？有什么办法？你哥不如人家有本事，我不得帮着点，哎，别跟你哥说，我要去城里，噢。” 娟娟大叫道，“你要去城里？”有压低了声音，“我跟你一起去好不？我明天不上学呢。” 婆婆心想，娟娟跟秋菊关系一向都比较好，她跟着去也好，“那就带你去吧，好了，生火吧，我要炒好菜吃了。” 娟娟到外面抱了些柴禾进来，说道，“娘，我嫂子她喜欢吃干煸的牛肉干，就用干辣椒炒，而且要多放点油，再加点麻油，嘿嘿。” 婆婆笑道，“是你喜欢这样吃吧？你说，你跟你嫂子倒是有缘，自从她到咱家，就你黏她，也好，以后呀，让你供你念大学。” 娟娟叹了口气，“唉，我们现在换了个老师，我都有点适应不过来了，那老师是个女的，要求严格着呢，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 “那不正好？你呀，别一天到晚就想着玩，多念点说，将来要比你嫂子还有出息，知道不？” 婆婆小心翼翼的把炒好的牛肉干用碗装好了，只舀了一点出来给娟娟吃，其他的都放回了壁柜中，又找了个小小的坛子出来，准备等牛肉干冷却了就装进去，好给秋菊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婆婆忙完家务便带着娟娟进城去了，老王也正想去城里看看，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闲着，秋菊的厂里又要招年轻的小伙子，自己年龄大了些，没能进去，总想能找点活干。 老王把她们送到厂门口，自己也跳下拖拉机在那等着，在厂门口找了个台阶坐下，点燃了根烟，跟秋菊婆婆笑道，“老嫂子，看能不能跟秋菊说说，给我也弄个活干呗？” 婆婆嘴里应允着，眼睛四处乱开，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那坛牛肉干，带着娟娟走到厂门口，见大铁门关着，就旁边保安室留了个小门，忙走了过去，一到门口便被那老保安拦了下来，“喂，你们干什么的？” 婆婆吓了一跳，整个人缩了回去，“怎么突然钻出个人来了？吓死我了，哎哟哟，”见那老保安面相清癯，皮肤黝黑，心里平静了不少，咳嗽了几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呢？怎么站在这门口？” 老保安打量着她们母女，见两人一身的尘土，想必是从山里坐拖拉机过来的，说不定是想来找活干呢，也放松了警惕，头抬的老高，仰起脸问道，“我还没问你们呢，到这来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们一老一小的，能干什么呀？” 婆婆啧啧几声，“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来了？你不就一工厂吗？我告诉你，我是来找人的，知道不？” 老保安一听，脸仰的更高了，“你们不能进去，况且，现在是上班时间，找人等中午下班的时候再来，走吧，走吧，别耽误我做工作。” 见还要赶她走，婆婆也来了气，你不就一老头吗？“哎，我说你这老头，凭什么赶我走？你是干什么的？” 老保安摸着自己胸前的工作牌，骄傲的说道，“瞧见了没？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这的保安，保安就是保护这厂子安全的，懂吗？”保安说着，指了指大门口的牌牌，“瞧见没？外人禁止入内，好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走吧，走吧，别影响人家干活了。” 婆婆往厂里面看了看，里面堆满了竹子，有好几个人正抱着竹子往车间走去，婆婆也没瞧见自己认识的人。 老保安见她还站在那，提高声音说道，“你们还不走？” 娟娟小声说道，“娘，要不，咱中午再来吧？” 婆婆哼了声，“什么中午再来？我就要现在找人，去，把你们副厂长给我叫过来！” 老保安一听也来了劲，“你谁呀？还敢叫我们副厂长出来见你？你以为你是领导呢？副厂长是你能见的吗？” 婆婆也提高了声音叫道，“我是她婆婆，她是我儿媳妇，你说，我能不能见她？” 婆婆？媳妇？老保安开始不安起来，韩秋菊在厂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自己一保安而已，人家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滚蛋，忙笑道，“哎呀，原来是老夫人来了，你瞧我，我就说嘛，一看你面相就不是简单的人，嘿嘿，富态着呢，哎，你在这等着，我这就给你叫去，噢。” 婆婆冷笑道，“要在这等？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老保安忙拦住她，“这可不能进去，老夫人，你瞧这里面，尘土飞扬的，声音又大，你还是在这等着吧，我马上就去给你找人，而且呀，厂里有规定，外人不能入内，这有椅子，你先坐会，噢。” 婆婆跟娟娟走进传达室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你瞧见没？有本事就是好，我一报你嫂子的名字，这老头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人去了，要说呀，你嫂子你也真不简单哪，我都没想到，咱祖上还积了这德，娶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媳妇，嘿嘿。” 娟娟打量着传达室，桌上放着报纸、茶杯，地上摆着开水瓶，墙上还挂着件衣服，“这老人家就在这小房子里面干活吗？你说他是干什么的呀？你看，这里面又没有竹篾啥的。” 婆婆自作聪明的说道，“他呀，大概是专门给人找人的，你看，不就给咱找去了吗？” 娟娟羡慕的说道，“这工作好，就给人家找找人，就能拿工资，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工作就好了。” 婆婆笑道，“瞧你那点出息，你应该像你嫂子那样，让人家听到你的名字，就赶紧给你去找人，嘿嘿，我说，去给我把李娟找来，人家就去了，这才叫有出息，懂不？” 秋菊从车间匆匆赶了过来，那老保安点头哈腰的跟在身后，一路笑着，“你婆婆跟你小姑来找你了，你说，我能不赶紧的去告诉你，嘿嘿。” 秋菊回头跟保安笑道，“谢谢你啊，大叔。” “哎，嫂子来了。”娟娟从窗户外看到了秋菊，赶紧跑了出去，“嫂子——” 婆婆赶紧站起身走到门口，笑脸相迎，“秋菊来了。” 秋菊摸着娟娟的头发，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安，婆婆基本上不出杏花沟，昨天春来才回去，今天她竟然亲自来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见世面 秋菊皱了皱眉头，对婆婆突然来访很有些不解，“你们怎么来了？” 婆婆提起手中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坛子，满脸堆笑着，“我呀，怕你在厂里吃不习惯，特意给你炒了点牛肉干，这可是你最爱吃的，辣味也够，嘿嘿。” 送牛肉？前天晚上春来不刚送过吗？再说了，婆婆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照顾人了？秋菊接过坛子，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婆婆一肚子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生怕自己说不清楚，更怕自己说错了话会得罪秋菊，在路上想好的台词一句也记不得了，半响没吐出一句话来，只好嘿嘿傻笑着。 秋菊有些不耐烦了，自己才刚刚接手厂里的活，一大堆事情还等着去做呢，忙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来招呼她们？“这样吧，我那还一大堆事要处理，你们先到外面等等，中午下班后咱一起吃个饭，有什么话到中午再说吧，好不好？” “这……”婆婆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话，见秋菊那么着急忙慌的，又不好勉强，只能等等了，“那什么，你赶紧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我跟娟到外头等你就好了。哎，记得中午一起吃饭，噢，我有话要跟你说。” 秋菊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那坛子牛肉干送回了宿舍，再下到车间继续忙乎去了。 厂子刚成立不久，一切都还不太成熟，分工也还不是很明确，财务部除了钱这一块，其他的账目就陆大山一个人负责，所以，事情远比想象中要多的多，并不是他预想中的。只要管管账，管管钱那么简单，每天都要到仓库去核对原料跟成品的数目，做好报表。 这个时代还没有电脑，全靠着手写，有时候写的手都发酸。做了这么几天了，钱并没有从自己手中过过，金总从总厂把小陈调了过来，负责出纳的工作，所有现金、银行的票据都是从小陈手中走的。 陆大山有些烦躁起来。心想，还不如秋菊的副厂长轻松，她只要指挥下生产。把各个岗位的人员安排到位就可以了，连账目也有人做好，她只需要检查下。 陆大山跑仓库点好数目，气喘吁吁的跑回到车间，见秋菊站一旁看着工人们工作。不免有羡慕，凑上去搭讪着，“还是你好啊，站一旁指导指导就可以了。” 机器轰鸣声较大，秋菊没太听清楚他的话，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说大声点，我一点也听不清楚。” 陆大山手拿着账本，把秋菊拉到一旁。大声说道，“我说你很轻松，不用出多少力，你瞧我，这手都记账记得酸痛酸痛的。哎，你这边的货准备的怎么样了？总公司那边有打电话来问进度呢。主要是筷子跟勺子，催的比较急。” 秋菊翻开报表看了看，“过两天就可以出货了，放心吧。” 陆大山心里有些烦闷，总想找个人倾吐下，在厂里熟人里面又只有秋菊是他所能看的上眼的，刘科长虽是巴结的对象，不过，性格比较内敛，还没掌握到人家的喜好，一时间也不好去拍马屁。“要不，中午咱到罗志军那吃饭吧？我请你。顺便把罗铁也叫上，怎么样？” 秋菊心想，好好的请吃饭？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这不是为难自己吗？突然想起婆婆跟娟娟还在外头等着呢，笑道，“你怎么想起要请吃饭了？今天真去不了，我婆婆跟娟娟来了，中午，我得陪她们吃呢，改天吧，好不好？” “也好，那就改天吧，我先回办公室去了。” 陆大山有些失落，说完，抱着账本没精打采的上二楼去了。 秋菊继续巡视着车间，身上全是细小的木屑，中午下班后，秋菊取下口罩，擦了把汗，走到水龙头边洗了把脸。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往厂门口走去。 婆婆跟娟娟一见她出来，赶紧走了上来，“你下班了？哎呀，你瞧你，这满头大汗的，你不是副厂长吗？应该一天到晚都呆在办公室呀，怎么会搞的这么狼狈？看看你这身衣服，比我们下田还要脏。” 秋菊笑道，“副厂长就是在车间的呀，你以为是享福的呀？走，吃饭去吧，带你们去吃餐好的，老王叔来了，一起去吧。” 秋菊没来得及考虑下，依然把他们带到了罗志军的人民公社，只有这里是她最熟悉的，也是最想去的地方。 罗志军见秋菊婆婆来了，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是抱着什么心思，婆婆倒是一眼便认出了罗志军，惊叫道，“这不是那啥，罗兄弟吗？你怎么在这，听说你是开饭店的，难不成这饭店是你开的？” 娟娟一到店里，便到处走着，把整个店子参观了一番，她还是第一次下馆子，自然是觉得很新鲜。 罗志军点了点头，“算是吧，哎，这边走，刚好有个好位置给你们坐，你怎么到县城来了？有什么东西要买吗？还是出来逛街呀？” 婆婆打量着店里，羡慕不已，“噢，我呀，就是给秋菊送点菜过来，怕她在厂里吃不习惯，我说，大罗兄弟，你可真有出息呀，开着这么大家店子，这得花上多少钱哪。” 老王笑道，“这你可不懂了，投入大才能赚的大，你别瞧这么大的摊子，他生意好的很呢，过不了两年就回本了，剩下的不净赚了？” “哇，这么好？你看那钱不停的收着，都快没地方放了吧？”婆婆羡慕的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客人，有了新的想法，要是春来也能开这么个店子那多好，以后自己进城就有地方吃饭了，而且，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想到这，又把目光扫向了秋菊，在这个家，能有本事开个店子的就只有秋菊了，所以，思来想去，都得对秋菊好点，把她紧紧的绑在这个家。 秋菊把大家安排坐好了，对罗志军说道，“还是老样子吧，把店里的好菜上了，娟，别到处乱走，小心磕着碰着了，来，过来这边坐，等会有好吃的，噢。” 婆婆叫道，“娟，别乱窜了，快过来，听你嫂子的，噢。” 娟娟走过来挨着秋菊坐下，婆婆趁机笼络着关系，“你瞧娟就是跟她嫂子亲，从小就这样，只要有她嫂子在，我这娘都得排第二去。” 娟娟仰起头看着秋菊，“嫂子，你们的厂子好玩不？栓子他真去上班了？是不是赚了很多钱呀？” 秋菊笑道，“厂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你好好读书，哎，你明年也该读初中了吧？那就要到乡里去读寄宿学校了。” “是啊，嫂子，我们新来了个女老师，很严的，我们都有点怕她，不过，下来课对我们挺好的，我听说是中专生呢，嫂子，啥叫中专生？” 婆婆笑道，“你嫂子又没读过书，她哪知道？” 秋菊给她解答又把话吞了回去，笑了笑，“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其实，也就是读完初中后的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读高中，然后继续念大学，或者选择读中专，早点出来工作，现在中专都是包分配工作的，不过，还是念大学好，有更大的出息。” “谁说我嫂子不知道了？她知道的东西多着呢。” 婆婆点了点头，也是，秋菊身上还隐藏着多少大家不知道的惊喜，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怪，有这样的媳妇，真是家门的荣幸，只是，春来跟她比起来差距太大，想到这，婆婆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清楚他们两空口子之间的矛盾。 婆婆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娟娟兴奋的叫了声，“哇，好大的一只鸡，看起来就很好吃，还有这鱼儿，都怎么做的呀？这么香？”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几道菜，吃了一辈子苦的婆婆甚是感动，这都是用什么做出来的？让人一看鼻子一闻就能流口水，有钱真好啊，她渐渐忘了今天来找秋菊的目的，全被这桌上的菜给吸引住了。 秋菊往他们碗里夹了些鸡和鱼，“快趁热吃吧，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让他们做。” “够了够了，这得花多少钱哪，吃这一餐够咱在家吃好几天了吧？” 老王笑道，“何止是好几天？这一桌子起码要超过二十块了。” “啥？二十块？我这算是见着世面了。”婆婆惊讶的张大嘴巴，一块鸡在嘴巴里差点掉了出来，食欲随之大减，伸手抹了抹嘴，盯着秋菊，心里好一阵心疼，虽然用的不是自己的钱，可秋菊毕竟是家里的一份子，钱怎么能这么乱花？要是换成以前，早就骂她了，这败家的娘们，有多少钱也不够花哪，“我说秋菊，你每天都这么吃的？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能经得起这么花吗？吃的是很舒服，可一想到钱，心疼哪……” 秋菊心想，我好心请你吃餐饭，哪来那么多的话？“放心吧，这点钱算什么？我也就你们来了想请你们吃餐好的，我平时都在厂里的食堂吃的，花不了几个钱。” “是这样啊？那还好，你自己要划着点来，赚钱不容易呀。”婆婆松了口气，拍打着胸脯，食欲又增加了不少，继续大吃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 不该说的 吃饱喝足，秋菊付了钱准备离开，婆婆心疼的看着桌子上剩下的菜，很是不舍，“这些就不要了？那鸡都还有小半只呢，怪可惜的，要是能带走就好了。” 要说吃不完打包带回去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德，只是，在这年代没个餐盒也没个塑料袋的，不方便哪，况且，提几十里地提到杏花沟去，这还能吃吗？秋菊叹道，“算了吧，也没剩下多少了，要是想吃的话，下回再带你们过来吃就是。” 婆婆想了想，“我还是得想办法带走，留着怪可惜的，你瞧里面那些做事的人，都盯着呢，给他们吃还不如带回去，晚上都不用做菜了，嘿嘿。我找罗志军拿个坛子去。” 秋菊无奈，只好坐回椅子上等着，婆婆跑到厨房找了个大碗，把桌子上的菜慢慢夹了进去，“这都是钱哪，不能浪费了，就这些调料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我带回去，再往里面加点大白菜、白萝卜什么的，准好吃的不得了。” “那你慢慢装吧，我得去个茅厕。”秋菊站起身往厕所走去，罗志军站在一角落拦住了她的去路，“今晚有空没？一起去看电影吧？新片上映呢，好像是恐怖片来的。” 秋菊其实也还是爱玩的年纪，累了一天，有个人陪着去看看电影，自然是一种享受，只是，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也许无形中，自己竟然脚踏两条船了，“这，我，我晚上有事呢，还有很多资料要看，改天吧。” 罗志军有些失望，知道她这是故意找借口。“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秋菊眼中露出一丝纠结，这算是为情所困吗？感情这东西真是烦人，“我觉得，我们还是别这样吧，我现在真没心思去考虑那么多，你也知道，厂里面的事情特别多……” “这是理由吗？你为什么总是要违背自己的心呢？” 婆婆装完一碗，见桌子上还剩下些，总是不舍。“我还得去拿个碗来，娟，你坐这看着点。我去下厨房。哎，你嫂子上个茅厕怎么这么长时间，娟，茅厕在哪呢？我也想去了。” 娟娟叫道，“在那。看到没？那有个牌牌的，上面还有箭头，你往那条路去就成了，应该就在后厨那边。” 婆婆一直在回味着那菜的味道，一步一步往厕所走去。 罗志军还在跟秋菊纠缠着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的问题，秋菊生怕被人误会。去一次还好，去的这么频繁，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要是被熟人看到，自己的名声就完了，可是，又不想让罗志军太失望。毕竟，在她的心里。她对罗志军还是有感情的。 秋菊长吁了口气，“你别这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现在厂里事情多，真的是千头万绪……” 罗志军急了，对他来说，现在秋菊住城里来了，而且，上回又听说了春来的酒后话，已经把秋菊当成他的对象了，“又是这句话？我都听腻了，你说这样拖着有意思吗？夫妻之间要是有感情，也不会一直分床睡了，这样有名无实的夫妻，对你们两都不公平，懂吗？” 一直分床睡？说谁呢？是说秋菊跟春来吗？兰子正收拾了客人吃剩下的碗碟，准备端到后厨去洗，听到他们的话也大吃了一惊，见秋菊婆婆正好撞见了，心想，有好戏看了，赶紧把碗碟放回厨房，走回来躲在一边仔细听着。 婆婆心里咯噔了下，差点跌倒，难怪秋菊一直没怀上孩子，并不是他们身子有问题，而是根本就没睡到一起过，怎么会这样？这还算是夫妻吗？婆婆扶住旁边的一堵墙，喘着粗气，眼里全是愤怒。 秋菊也被吓住了，没想到婆婆会突然走过来，张大嘴巴半天说不话来。 婆婆喘上几口气，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找秋菊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下他们小两口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春来会魂不守舍的回去，原本以为春来跟秋菊只是闹闹小别扭，没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秋菊，你说，你们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直分床睡？你给我说清楚了！” “啊？我，我们……”秋菊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虽然不怕婆婆知道，只是，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人一旦习惯了什么样的生活，突然之间是很难改变过来的，她现在还没想过要离开杏花沟呢。 罗志军也愣住了，一时僵在那，嘴巴一张一和着。 兰子心想，要是他们的关系真搞僵了，对自己也许没什么好处，现在大山在厂里的位置还没稳固，况且，自己还在罗志军这做着，帮他们一把好了，也好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好，以后多帮着点。 兰子嗯了声，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叫道，“秋菊，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我跟我家大山分床睡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就值得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吗？” 婆婆听的云里雾里的，刚刚罗志军好像不是这么说来着，他说的应该是秋菊跟春来呀，怎么扯到兰子跟陆大山身上去了？哼，把自己当傻子吗？不过，瞧兰子那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罗志军跟秋菊惊呆了，不知道兰子是什么意思，是想揭自己的底，还是想帮忙，一时竟很难缓过劲来。 兰子继续叫道，“哎呀，大婶子，你也听到了，刚刚他们竟然躲背后说人闲话，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婆婆半信半疑的盯着她，“你是说，他们是在说你跟陆老师？” “可不是吗？上回跟我家大山吵了一架，我到现在还没理他呢，其实，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你说，他们还在背后嚼人舌根，哼。” 婆婆虽不相信兰子的话，不过，这事也没怎么听清楚，也许真是自己听错了，况且，这种事，也宁愿不是真的，所以，就算心里有疑问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兰子得意的看着罗志军跟秋菊，心想，我可是救了你们一次，也算是抓住了你们的把柄，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亏待我。 秋菊见兰子把事情都揽了过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抱怨她多管闲事。转身往厕所走去，罗志军站在原地愣了会，也回厨房去了。看电影的事算是没有商量妥当，心里有些难受。 婆婆也没心思上厕所了，原地返回，又回到了餐桌旁，坐着发呆。秋菊上完厕所回来，见菜已经用碗装好了，忙问道，“让罗志军拿个布袋过来装好吧，上面再扣一个碗，捆紧点，这样菜汁才不会溢出来。” 婆婆还在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心里直犯嘀咕，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前就听过些风言风语，说秋菊在外头有相好的，自己一直没当回事，总觉得那是别人嫉妒秋菊的本事，故意造谣生事，从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可以看出，这秋菊跟罗志军肯定有问题，虽然兰子挺身而出揽了下来，但他们的表情就不对。 婆婆越想越不对劲，站起身，把秋菊拉到一旁，叹了口气，“秋菊，你跟娘说句实话，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春来到底有没分床睡？”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事你回去问春来不就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厂里去上班，咱还是先走了吧？” 婆婆心想，也对，回去问春来就好了，只是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从秋菊的样子可以看出，她跟春来之间真有问题，要这样的话，到头来吃亏的恐怕是春来呢，从罗志军看秋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肯定不那么简单。 “你要忙工作，娘也不拦着，可是，有些话我得弄清楚了，不然，我回去也不安心哪，我就问你，你跟春来是不是吵架了？” 秋菊愣了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难怪今天要送坛子牛肉干过来，原来是来刺探军情的，“谁说我们吵架了？我厂里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有那闲情去吵架？” 婆婆犹豫了会，说道，“那，你们之间真没什么问题吗？你跟那罗志军好像关系不错呢，他可是个男的，以后还是要保持点距离，你是个女人，难免会让人家说闲话，懂不？” “好了，我会注意的，放心吧，我得回厂里去了，我呆会就不送你们了，老王叔，我婆婆跟娟就麻烦你了。” 娟娟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秋菊的衣服问道，“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都好几天没回去了。” 秋菊安慰了下，“我现在事情多，等有空就回去，噢，你们先回家，我快要迟到了，真不能再耽搁了。” 婆婆走回餐桌，把那碗剩菜装好了，来时在路上编好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心里实在是憋的慌，今天是找个了送牛肉干的借口，下回要再见秋菊一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能白来一趟，得把话说清楚了才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危机感 眼见着秋菊就要走，婆婆赶紧叫道，“秋菊，你等会，我话还没说呢，先别走，你事情多，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说了吧，前天晚上春来过来找你，回去后一直很不高兴，问他也不说，我猜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还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不该看到的？” 秋菊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再来回答这些个无聊的问题，“这些，你都回去问春来吧，好不？我真要上班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跟春来之间没什么，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放心吧，没事。” 秋菊说完转身便跑开了。 “哎，你……”婆婆在身后大叫了声，她也清楚，就算自己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耽误了秋菊的工作。她继续坐回餐桌旁，把菜放好，事情没有问清楚，心里总是不安，秋菊问不到，那就问罗志军好了，对，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准有问题。 婆婆站起身，走向厨房，把罗志军叫了出来，兰子悄悄跟在身后，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关键时刻自己再来过挺身而出，让罗志军多欠点人情好了。 “我问你，你跟秋菊，你们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你们以前……” 罗志军有些紧张，他在想，要不是向她透露点什么，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本来一个老人家，实在不忍不伤害，只是，想起以前她是怎么折磨秋菊的，又来了气，“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村的。当然从小就认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还不错。你到底想问什么？” 婆婆瞪了他一眼，心想，我想问什么，你会不清楚吗？只是，万一自己问出来的跟自己猜想的一样，那该怎么办？难道还真能让春来跟秋菊离婚吗？如果不能，又何必自讨烦恼呢？ 婆婆想了想，表情很是失落。“算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秋菊她怎么说也是我家的媳妇，有些方面要注意点，别让人说了闲话。” “要是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先忙去了。” 罗志军哼了声，转过身在拐角处跟兰子撞了下。惊叫道，“你站这干什么？吓我一跳。” 兰子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怕你有什么事吗，想着看能不能帮你一把呀。” 罗志军骂道，“无聊，赶紧干活去吧。” 婆婆提着菜。心情无比低落，带着娟娟坐老王的拖拉机回杏花沟去了。进城走这一趟，什么事都没弄成。还看到些不该看到事，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话，搞的心烦意乱的。从这时起，婆婆对秋菊有了些许担忧，越发的觉得她会看不起春来。 秋菊气喘吁吁的跑回厂里。一进门老保安便叫住了她，“厂长。你总算是回来了，那陆会计到处找你呢，好像有什么急事，我说你带着婆婆跟小姑出去吃饭了，怎么着，忘记时间了？” 秋菊回应了声，赶紧跑回车间去了，陆大山眼尖，眼便看到了她，“秋菊，你吃个饭怎么吃那么久？我还打电话到罗志军的店里去找过，又说你已经回来了。” 秋菊喘了口气，“有事吗？” “是啊，质量出了问题，你赶紧去刘科长办公室。” 刘科长？质量问题什么时候由他管了？也对，秋菊有点糊涂了，刘科长还是正厂长来的，只是大家习惯了叫他科长，现在厂子刚建起不久，责权还不是特别的清晰。 秋菊忙跑上二楼，陆大山也跟在身后跑了过去，“科长，我把秋菊找来了。” 刘科长点了点头，桌上摆放着几把包装好的筷子，袋子已经拆开了，秋菊上前拿起看了看，这些筷子确实有些质量问题，毛刺都没刮干净，拿手上还有点扎手，“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刘科长板起张脸，“怎么回事？我要问你呀，你是怎么把控质量关的？都没检查过吗？还不止这些，这只是一部分。” 秋菊翻看了下生产批次，“这是昨天才做好的，我到车间去查下。怎么会这样，应该是没有经过打磨就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刘科长训斥道，“这么严重的问题都没发现，要不是我让大山顺便去检查下，到现在还没发现，你说，这货要是到了客人手中，我看你怎么收场？人家退货是小事，影响咱厂的声誉就事大了，懂吗？你不是每天都在车间吗？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秋菊面红耳赤的，很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自己才刚接手没多久，就出现质量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定要弄清楚。秋菊拿起一包筷子跑车间去了。“把那几个组长都叫过来。” 车间现在有五个组长，分别负责不同的流程，五个人中有三个是总厂那边派来的，有两个是秋菊临时找人，还特意到总厂去学习过，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你们都看看，这这批号是谁负责的，这么严重的问题都没注意到就包装好了。” 几个人拿过去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二组的，大明，这是你负责的吧？” 大明是总厂派来的，在总厂已经干了五年，算是老员工了，一向比较自负，从他进厂开始就看不起秋菊，自己这么有经验，还仍然是个小小的组长，秋菊连厂都没进过，就当了副厂长，要不是跟金总的关系好，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总想找个机会让她吃点苦头，正好，现在产品的质量问题都是秋菊在把关，新来的工人也还不是很懂。 大明高傲的看着秋菊，嗯了声，算是默认，秋菊也看出来了，这人不好对付，以他的经历，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自己对他们那组都比较少去检查，难道是故意找茬吗？工作上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分了吧？都怪自己经验不足，没有料到， 秋菊想了想，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算了，同在一个厂，还是以和为贵好，把关系弄僵了对谁都不好，“好了，大明，你留下，其他人都去工作吧。” 大明双手撑腰站在秋菊面前，“怎么样？厂长大人？还有事吗？” 秋菊把他叫到一边，拿起筷子说道，“我现在也不是想追究谁的责任，我是厂长，这事我会负责，你跟我去仓库，把有质量问题的都找出来吧，咱们重新返工。” 大明愣了愣，原以为秋菊会大发雷霆，自己也好趁机顶她几句，让她知道下厉害，没想到她压根没想发火，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了。 大明很不情愿的跟在后头，两个人来到仓库，把同一批次的筷子都搬了出来，秋菊蹲下去把箱子打开，一包包的检查着。 大明站在一旁，见秋菊来真格的了，自己站这也难受，没好气的说道，“也不是所有的筷子都这样，大概就一半吧，你慢慢找就是了。” “一半？开什么玩笑？”秋菊惊叫了声，看来，这大明是有预谋的，摆明了就是要陷害自己，连数量都知道。“好了，不用再找了，叫几个人过来，全搬过车间去，拆开返工！” 大明也愣住了，工人们都是计件算工资的，返工按理说是不给工资的，这样一来，下面的人不都有意见了？自己怎么把这环给忘了？“全部？我不说了就一半吗？那不全白做了？” 秋菊站起身，瞪着他，很严肃的说道，“有一半都有问题，那这批产品就不能出了，你做了这么久的组长，你会不知道吗？全搬走，今天必须先返工！” 大明没法，只好找了几个搬回到车间去，一袋袋拆开了，重新打磨抛光。工人们也是怨声载道的，他们只知道质量没过关，并不知道是大明想借机整他们的副厂长。 秋菊一直站在一旁盯着，丝毫不敢懈怠。 晚上下班后，罗志军来到厂门口，他说过想跟秋菊一起去看电影，又担心秋菊不敢去，所以，先到电影院买好了票，在厂门口等了会，没见秋菊出来，只好找到保安，让他去找下陆大山。 陆大山接到命令般赶紧跑了出来，“你找秋菊的吧？她今晚大概出不来了，一大堆货要返工呢，要不，我进去跟她说下？” 罗志军有些失望，“怎么了？那她吃晚饭没？” 陆大山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工人们是吃晚饭去了，我没见她去过食堂，大概是心情不好，今天被领导训斥了下，没胃口吧，哎，我进去给你找她出来吧？” 陆大山想了想，今晚的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电影票，“我看我也用不上了，这票，给你跟兰子去看吧。” 陆大山白得了两张电影票，心里自然是很高兴，“那要不，你跟我进去找她吧？我跟保安交情还不错，应该能让你进去。” 罗志军叹了口，“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晚点再过来好了，你等会，我去买点东西，你帮我带进去给她吃吧。” 陆大山哼了声，心里嘀咕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不过，对别人的老婆这么关心的，还是头一回见。哼。”也好，自己也不吃亏，陆大山手里拽着那两张电影票，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责罚 陆大山提着罗志军给买的鸡蛋糕来到车间，秋菊才想起，罗志军中午说过要去看电影的事，自己一忙竟然忘了，看到鸡蛋糕，心里有些感动，有人关心的感觉还真不错。 想想自己晚饭还没吃呢，也真饿了，秋菊跑办公室端着杯子去打了杯水，就着白开水吃了几个鸡蛋糕，肚子舒服了不少。 还好，数量还不算太大，到晚上十点时，已经差不多全返工好了。秋菊松了口气，这次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多少麻烦，只能见一次解决一次了。 大明见自己的把戏并没有为难到秋菊，有些不甘心，又担心秋菊会往上报，到时，自己受到责罚不说，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丢了饭碗，心里又有些惶恐起来。只是，他一向心高气傲，从不愿跟人低头，况且，对方还是小姑娘。 秋菊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大明站在一旁想说什么又不情愿开口，犹豫了下，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秋菊拿起剩下的鸡蛋糕，想起了罗志军，不自觉的走向厂门口，想看看他有没在，老保安正坐传达室打盹，“大叔，你还没下班哪？跟你换班的那位呢，还没来吗？” 老保安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抬起头，见领导来了，忙站起身，“啊，是你呀？这是要出去呀？你说老王哪？他今天说是有点事，等会才过来。” 秋菊笑了笑，把手中的鸡蛋糕递了过去，“哦，大叔，那你辛苦了，吃点吧，晚上凉。多穿件衣服。” 老保安接过鸡蛋糕，有些感动，笑道，“你这是要出去呀？” 秋菊点了下头，走到门口，四处望了望，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影都没有，又走远了些，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秋菊有些失望。原以为罗志军真有那么痴情，会一直在这的等着呢，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秋菊摇了摇头，准备回宿舍去。 正要转身，从背后跳出个人来往她背上轻轻拍了下，秋菊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去，罗志军正嬉皮笑脸的盯着她看。 秋菊又是兴奋又是生气，双手锤打着罗志军骂道，“你吓死我了，怎么躲在这？” 罗志军抓住秋菊的双手，盯着她的眼睛。“你是来找我的吧？”说着，情不自禁的把她抱住了。 秋菊愣了愣，这拥抱很是温暖。让她觉得心里很踏实，只是，自己现在还是春来的媳妇，不能这么放纵，理智让她赶紧挣脱开来。缓了缓劲，说道。“别这样，我们好像还没到这程度吧？” 罗志军哼了声，“真不懂你在害怕什么，好了，我也懒得跟你说，饿了吧？晚饭都没吃，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不由分说，拉起秋菊的手便走。 也许，时间和空间真能改改变很多的事情，也包括一个人的感觉，秋菊渐渐忘了家里还有个春来，越来越习惯了罗志军的照顾，甚至对他开始产生了一种依赖。 “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下班了，就你们还在忙？我听说出了什么质量问题？”罗志军给秋菊倒了杯茶，和关切的问道。 秋菊喝下几口茶水，长吁了口气，很轻松的说道，“没事了，都解决了。是我自己太大意。” 罗志军看着她的眼睛，“是吗？真没问题了？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虽然帮不上你的忙，总可以安慰下你。” 秋菊有些感动，这就是罗志军跟春来不同的地方，春来没这么细心，也不懂的关心人，加上以前的暴力史，让秋菊的心更偏向了罗志军这边，自己也正是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当然也会渴望被男人关注，被人追求，被人疼爱。 “谢谢你，真没事了，对了，你店里生意还好吧？” 罗志军夹了些菜到秋菊碗里，笑道，“我那挺好的，你没事就好，赶紧吃点，饿了吧？” 第二天，金总一早便来了厂里，大概是听说了昨天筷子的质量事件，秋菊是他钦定的副厂长，又没什么经验，难免会有人倚老卖老为难她，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拿产品的质量来开玩笑，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不好好查清楚，以后还怎么整治厂风？ 陆大山在车间边跑边叫着，“组长以上级别的请到会议室开会，开会了——”他表面上是财务，其实只要是领导安排的事他都屁颠屁颠的去做，更像是个秘书。 大明一听到开会，有点忐忑不安起来，他很清楚，这次的会议应该是争对昨天的产品质量问题而来的，只要秋菊把自己供出来，那以后就别想在这混了，他看了眼秋菊，想套套交情，又觉得不甘心，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办公室。 会议桌上按人头摆着茶杯，陆大山给大家倒好了茶水，拿着笔记本坐在刘科长身旁，准备好做会议记录。 金总清了清嗓子，喝下几口茶水，表情很是严肃，“今天找大家来开会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是关于什么问题，昨天查出一个批次的筷子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而且是出现在二组，大明，你给大家解释下吧。” 大明战战兢兢的起来起来，神色很是慌张，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很明显，大家都能看出来，这问题他不是发现不了，要么就是大大意，要么就是想连累秋菊。做为老员工，他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环，产品上面都有表明批次，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是哪个组生产的。 见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来，金总声音更大了，“像这样的事情，在咱厂是坚决杜绝的，如果谁想在厂里搞破坏，我第一个不饶他，我早就说过，秋菊她经验不足，需要你们多多配合，可你们是怎么配合的？秋菊，大明是属于你管的，你说吧，这次的事要怎么处理，你来决定。” 大明心里一惊，交给秋菊来决定，那自己还有活路吗？他怯怯的看着秋菊，叹了口气，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秋菊站起身，给大家鞠了一躬，很诚恳的说道，“首先，我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任命我为厂里的副厂长，其实，不管是在生产，还是在管理方面，我都没有经验，可是，既然我接下了这活，我就想着要把他做好，在坐的都是我的前辈，都比我有经验，今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向大家学习，也请大家能不吝赐教，在此，我再次鞠躬感谢！ 同志们，咱今天能坐在同一张会议桌前一起开会，这也是种缘分，我很珍惜这分缘分，我也非常希望，咱们能共同努力，一起把厂子搞好。当然，在工作中，我还有很都地方做的不好，希望大家能及时指教。 昨天的事，我不怪任何人，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责任在我。既然我当这个副厂长，既然这些都是在我职责范围内的，那我就得扛起这分责任，所以，要怎么处罚，我都担着！金总，这事就别再为难大明了吧。” 这话让所有人都很惊讶，换成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把责任推给大明，这本来也是大明的责任。 大明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没缓过劲来，搞不懂秋菊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明明可以趁机拔掉自己这颗不定时炸弹的，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跟她作对了，可她不但没有追究责任，反而自己扛了起来。 金总也很是不解，不过，从秋菊的眼神中，他看到一股坚毅，一种担当，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能挑起厂里的大梁！金总欣慰的笑了笑，“秋菊，你可要想好了，国有国法，厂有厂规，既然你要承担所有责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都清楚，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大明心里一震，生怕秋菊改变主意，要这样的话，那自己就麻烦了。 秋菊毫不犹豫的说道，“这就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惩罚！” 金总点了点头，“好，从今天起，秋菊从副厂长将为车间主任，罚一个月工资，工资调整为主任级别，等以后把厂里管理好了，再取消惩罚。你可有意见？” 大家都盯着她看，也有人为她感到不值。大明更是跌坐在椅子上，惊讶不已。 秋菊停了停，摇了摇头，“我没意见，一切听从厂里的安排。” 金总跟陆大山交代了下，接着说道，“好，今天的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们都注意点，管好自己的行为，要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不会轻饶，而且，秋菊也不可能每次都出来为你们担着，听清楚了没？散会！” 大家渐渐走出会议室，大明虽然心里有愧，又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去跟秋菊道谢，只好慢慢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陆大山走秋菊旁边，笑道，“其实，你不用把所有责任都揽自己身上的，这事责任不在你，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整你的，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这样不是纵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承担 秋菊叹了口气，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承担责任，况且，我能逃得了这次，还能逃得了下次吗？你以为把别人揪出来，我就能省事了？与其让人对你怀恨在心，不如让他心服口服，只要是为了厂里好，我没什么……” 陆大山哼了声，靠在会议桌前，心想，你倒是大方，以为自己是什么？装的那么清高，降的是职务，扣的是工资，能舒坦吗？ “我就不懂了，你担起这责任，可不是通报批评或者是记过什么的那么简单，你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真金白银的就这样给厂里扣掉了，还降了一级，你懂吗？你已经不是副厂长了，你也不在乎吗？你这副厂长才做几天？为了一个跟你毫不相干的人，而且，那人说不准就是存心想害你的，你甘心吗？” “我没什么不甘心的，只要我做的好，总有一天还会升职，而且，我……唉，说了你也不会懂，我到车间去了，你也去忙吧。” 秋菊站起身，心想，我到这不只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学习，将来或者能回杏花沟去自己开个厂。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年代，有很多事都可以去做，不一定要给人打工才有出路，我想做的是拥有自己的企业。 想起杏花沟，秋菊心里又乱成了一团，昨天在罗志军那吃饭时，被婆婆撞见自己跟罗志军的那场面，还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呢，婆婆向来就不是一个省事的人，说不准会跟春来闹出什么来，到时，自己想回杏花沟办厂的事就难办了。她虽然并不怕春来知道什么，可也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坏。毕竟到现在为止，还算是一家人。 秋菊心烦意乱的走向车间，刚到楼梯口时，陆大山又跑了过来，“秋菊，你先别下去，金总找你有事，你赶紧去趟他的办公室吧。” “啊？”秋菊回过神来，赶紧跑金总办公室去了。大明在楼下一直在关注着秋菊的动静，见她又回了办公室。总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她会把自家咬出来。 金总站在窗前，脸上的表情比较显得比较沉重。转过身看到秋菊，依然还是很客气，“哟，秋菊来了，来。坐吧。” 秋菊站了会，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金总，你找我，还有事吗？” 金总笑道，“怎么样？心里不觉得委屈吗？在厂里上班还没多久呢。就又是降级又是扣工资的。” 秋菊愣了愣，回过神来，“没什么好委屈的。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 金总点燃根烟，慢慢抽着，嘴里轻轻吐出几个烟圈，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让秋菊有点难受。 “嗯。你说的对，不过。这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你，我也知道，厂里面有不少是总厂那边调过来的老员工，难免会倚老卖老哪，你一个小丫头一上位就做了副厂长，也难怪有些人会眼红，以后在这方面还是要当心点，你没什么心机，心地又善良，难免会遭人利用，所以呀，工作之余还要多留个心眼，我把这么重的胆子交到你肩上，是不是让你压力太大了？” 秋菊故作轻松的笑道，“没什么，谢谢金总的信任，压力是有，不过，我不怕，我正想好好学习呢，有压力才有动力，有竞争才有进步，我既然敢接，就做好了挑战的准备，昨天的事确实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金总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好了，回车间去吧。” 秋菊站起身，片刻之后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金总。” 大明站在楼下的楼梯口旁，见秋菊走过来，赶紧低下头，想说什么又有点说不出口，秋菊笑道，“怎么了？站这干嘛呢？有事吗？” 大明愣了愣，心里一阵紧张，“你，你没事吧？昨天的事……其实，你不用自己担着的，我……” 秋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回去干活去吧，以后在质量方面要注意点，现在的工人都是新招来的，没什么经验，你要多教教他们。” 大明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感激，对秋菊不再抱有敌对的态度，而且打心眼里佩服她，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谢，谢谢你……” 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就当成人生的一次历练好了，只是，平白无故被降了一级，还扣了工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秋菊走向工作台，仔细检查着产品，以后真该把责任细化些，这样，大家也许会更认真点。 唉，担惊受怕了一天，都没好好吃餐饭，现在结果也下来了，跟自己想象中差不多，其实，也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勇于去面对就好了。 秋菊长吁了口气，才发觉肚子有点饿了，突然想起了婆婆昨天送来的牛肉干，为了返工的事，牛肉干还没动过呢，中午到食堂去打个饭，回宿舍去好好的吃个饱饭，想到这些，心情舒畅了不少。也不知道婆婆心里是怎么想的，应该对自己有所怀疑了吧？ 话说，婆婆从罗志军的餐馆出来后，便带着娟娟还有吃剩的菜回到了杏花沟，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到县城还能下馆子，吃大餐，忧的是罗志军跟秋菊站在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让她揪心，加上之前外面听来的风言风语，更让她难以安心。 回到家，娟娟蹦蹦跳跳着走进厅堂，手中还拿着个鸡翅在啃着，春来一看便有点不对劲，把娟娟拉到院子中，问道，“你们去哪了？这一天的，连中午饭都没给我们做，这鸡翅是哪来的？” 娟娟才想起，娘交代过，今天进城的事不能让家里的两个男人知道，娟娟咬着鸡翅，支支吾吾着，“这鸡翅呀？是娘给我的，我们，我们今天去乡里赶集了。” “赶集？”春来掐着手指算了算，“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吗？你们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去县城了？” 娟娟胆怯的看着春来，指了指厨房，“你去问问娘吧，对了，厨房还有些鸡跟鱼呢，你去吃点吧，可好吃了。” 春来急切的冲进厨房，婆婆正把碗里的菜分开用小碗装了起来，手指放在嘴里允吸着手上沾到的菜汤，见春来进来，不觉得一怔，“你，你怎么来了？不在厅堂编制藤椅，跑厨房来了，饿了吗？正好，这里有吃的，赶紧吃点。” 春来瞧着碗里的菜，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罗志军饭店做的，虽然拿着跑了一路，仍然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只是，现在的春来没那心情，“你们去找秋菊了？还去了罗志军那吃饭？” 婆婆嗯了声，算是默认，自己只是想去了解下情况，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噢，我昨天不是炒了点牛肉干吗？给秋菊送了过去，她吃惯了家里的菜，怕在外头吃不惯，正好她又喜欢吃牛肉干。” 春来冷笑了声，“她会缺吃的吗？你真是多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呢？就自己跑过去了，还带着娟娟。” 婆婆心想，这两人真是奇怪，越发的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们肯定有问题，“我去看看她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她不就当了个副厂长？她就是当了国家主席了，那她也还是我王美兰的媳妇不是？婆婆看媳妇，这有什么不对的？哎，我说，春来，你们到底怎么了？” 春来低着头，他早就察觉出秋菊跟罗志军有问题，只是自己没有证据，也不想去多事，所以，才一直没说破，自己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连累家里人跟着操心呢？这秋菊也真是的，竟然带着她们去罗志军那吃饭，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难堪吗？ 春来怯怯的盯着他娘，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你送了牛肉干就去吃饭了？” 婆婆也感觉到了春来心中暗藏的恐惧，心里一惊，难道春来发现了什么吗？秋菊不会是真跟罗志军有什么吧？她突然想起了，在店里听到的谈话，紧张的问道，“春来，你跟秋菊，你们没事吧？你老实跟娘交个底，你们为什么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是身子的问题，还是……” 春来心慌意乱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来，不会是娘发现了什么吧？“我们，我们没什么啊，秋菊说是现在工作忙，想过两年再要孩子。” “忙？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忙吗？春来，你跟秋菊，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分床睡的？你跟娘说说，要是有什么委屈，娘替你做主。” “什么？你，你听谁说的？哪有的事？你别听人家乱说。” 春来屁股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色变的铁青，这不只关乎到一个家庭的和睦，更关乎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呢？他想起那天晚上喝醉了酒，说不定被罗志军套了什么话出来，心想，这人真损，不揍他出不了这口气，哼！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定 春来愤愤的说着，抬起脚就要走，想想这两年来，罗志军一直在插足自己的家庭，跟秋菊纠缠不清的，表面上看是合作伙伴，实则是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天要不出了这口气，自己就不算是个男人！ 婆婆忙伸手拦住他，“你这是要去哪？春来，你可别惹事啊。现在的日子才刚刚好过了点，你别……再说了，秋菊她，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哪。” “娘，你，你不知道……”春来甩开他娘的手，双手撑在桌子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以及所遭受到的感情上的背叛，都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几年前的那种野性又爆发了出来，怒目圆睁着，几乎抓到人就想打了。 娟娟跑进厨房想再拿点鸡出去，婆婆忙对她使了个眼色，娟娟吓的赶紧跑了出去。 婆婆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自己看出了点苗头，想回来好好问问春来，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平时也好管管他老婆，没想到，春来似乎比她知道的还多，现在不是几年前了，心情不好可以随便发泄到秋菊身上去，现在的秋菊那是挨不得碰不得的，只好顺势安慰着。 “我看哪，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秋菊在外头做事，也得需要几个朋友，几个熟人帮着，你说是不？要不然怎么能接那么多的活回来，还能当上副厂长呢？我看秋菊现在风光着呢，今天我们到厂里一提到秋菊的名字，门口那守门的老头就热情的跟啥似的，把我们当成贵客……” 春来稍稍平静了下，自我安慰着，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秋菊跟别的男人做过什么，还是不要先乱了分寸的好。娘说的对，为了家里的好日子，凡事得忍着点。想想以前对秋菊做过的那些事，心里稍微好过了些。 春来慢慢站直身子，突然伸出手往碗里抓了只鸡腿大口咬了起来，以发泄着内心的苦闷，吃着吃着，眼角有些湿润了，这味道，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婆婆也不敢再问什么分床睡的事。就当不知道好了，继续安慰着，“我看。咱还是先别乱猜了，秋菊在外头做事已经够辛苦受累的，咱要是还给她添堵，那就真说不过去了，是不？” 春来大口吞下鸡腿。卡在喉咙下不去又出不来，只得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嘴里咿咿呀呀的，婆婆明白过来，忙端来碗水，“你慢点吃嘛。这鸡也是好吃，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改天呀。你有空去他那店里学习学习，回来也可以做给我们吃，嘿嘿。” 到罗志军店里去学习？这倒是给春来指明了一条路，家里的活有爹看着就可以了，少自己一个不会影响交货。为了媳妇，只能豁出去了。 春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娘，你说的对，为了咱家的好日子，我应该到城里去，你说呢？” 婆婆惊叫道，“你去城里能干啥？别给秋菊添乱了，当初厂里招人的时候，都说了不能搞关系，况且，你要去了城里，家里的活怎么办？你爹老了，能管的过来吗？你在家编制藤椅的钱比在工厂上班不是要高的多吗？” 要突然做出这么个决定，春来也有些愕然，除了在煤矿那几年，他还没离开过家，只是，做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守在家里，让媳妇出去抛头露面的？自己到城里去，多少能看着她点，而且就到罗志军那做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总不能乱来，真是个两全其美的点子。 “娘，家里的事现在都上手了，不差我这一份，就我个人编制藤椅那份钱，我到县城应该也能挣到，重要的是，我可以离秋菊近点，你想呀，夫妻两个要是分开太久了，感情不就淡了吗？” 婆婆想想也对，家庭和睦最重要，突然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应该到城里去，看着秋菊，别让她有机会乱来，嘿嘿，”说着又有点冷了下来，“你去那，你能干什么呀？总不能去吃秋菊的吧？” 春来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只是，我也走了，你们在家里要多操点心，你放心，我最多隔一天就会回来一次，不会耽误到家里的活。” “嘿嘿，那就好，只要是为了咱这个家，你就到城里去吧，哼，好好看着你媳妇，秋菊现在可是个宝，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惦记着呢。” 娟娟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你之前还说，嫂子是个女人，要是哥不要她了，她就连狗屎都不如，现在又成了个宝了？” 婆婆骂道，“死妮子，你懂什么？春来，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就进城去吧，最好能像你说的，到罗志军那去干活，脏点累点咱都不怕，只要能让你干就好，哎，陆老师家那媳妇不也在那吗？回头你好好跟秋菊说说，我看，一准成，她要是不让你去，那就真有古怪了，春来，你可得想好了，要是一时安排不上工作，你也别着急，这事咱慢慢来，噢。” 春来做了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心里感觉轻松了好多，只要到了城里，就由不得他们乱来了。哼，就不信了，还管不住你！春来轻轻哼了声，“娘，没事，只要我去，就不会安排不了工作，晚上把这些菜热热，我看哪再加点大白菜下去，我跟爹喝点小酒，咱好好吃一餐，明天我就进城去。” 婆婆瞧着桌子上的菜，嘿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早就该这样了。哎，你爹还没吃过这口呢，给他留着点，哪天呀，你也带你爹到城里去吃点好的，他哪，操劳了一辈子，也没享过福。” 既然这样，那自己就更应该进城去了。春来做出了这辈子的第二个决定，进城干活，看好媳妇，这也是他此阶段的人生目标。 晚上吃晚饭时，春来便跟他爹宣布了这个突然做出的决定，公爹正喝着酒，差点被呛到，“春来，这事你可得想好了，是不是先得跟秋菊商量下，这样贸然跑过去，不合适吧？” 婆婆瞪了他眼，心想，你懂什么呀，再不过去，说不准哪天媳妇都要跟人跑了，“春来，你去就是，别听你爹的，人家年轻的夫妻就该天天在一起，那才有那啥感情，分开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秋菊现在本事大着呢，厂里面的男人多了去了，不好好看着，到时你后悔就迟了。” 公爹骂道，“你呀，别净添乱，秋菊她不是这种人，要是呀，也是以前被你们给糟蹋、折磨的太多了，是人都受不了，她就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婆婆夹了块鸡肉本想给春来他爹吃，听他这么说，又把手缩了回去，放到娟娟碗里，“娟，你吃吧，有些人他就是吃不得好的，你说，这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了，还在提，以前的婆婆不都这样吗？又不是咱一家，比我们对媳妇狠的多了去了，哼！我说，你是存心想挑拨我们婆媳是不？” 公爹把筷子重重一摔，“到现在了，你还是不知悔改，还在死要面子，春来，你听爹的，别为难秋菊，她要答应，你就去，她要是不答应，你也别勉强，还是回家来跟爹一起做藤椅，好不？” 婆婆哼了声，“春来，别听你爹的，秋菊是你的媳妇，她就该听你的……” 春来被弄的心烦意乱的，看来还是到城里去也好，免得在家天天被两个老人唠叨个不停，“好了，你们别再说了，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春来吃完早饭，随便收拾了点衣服，便踩了单车进城去了，为了方便办事，秋菊又买了一个单车，所以，进城也方便。 春来一路磨磨蹭蹭的，想着要怎么跟秋菊说自己要进城干活的事，昨晚上的坚定意志被消磨了不少，要是被秋菊拒绝那不只脸上无光，自己跟她的感情也只会越来越紧张。 从杏花沟到县城原本四五十分钟的路程，春来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走走停停的，有时候干脆下来推着单车走，来到厂里时，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春来把单车停好，自己在厂门口转悠了圈，又不敢去叫秋菊出来，心想，还是等等好了。 老保安见有个陌生男人在门口，神情紧张，鬼鬼祟祟的，忙走到门口，用手扶了扶老花眼镜，把春来从头到脚打量了番，“我说，同志，见你在这转悠半天了，你找人吗？” 春来被人这么盯着，浑身不自在，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我找……噢，不是，我就在这转转，没事，呆会就走。” 老保安凑上去看着他，“年轻人，我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到别处去玩吧，噢，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你瞧，门口连个垃圾都没有……” 春来一听就来气，满脸尴尬，哼，把人想成什么了？现在反而更不好意思提秋菊的名字了，还是先避避好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像是坏人吗？哼，就你这能有什么破玩意，我还看不上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找活干 春来满脸尴尬，没想到连一个看大门的都这么瞧不起自己，越发的没了自信，回过头瞪了眼那老保安，便推起单车走了，心想，还是先去罗志军那好了，至少有吃有喝的，先休息会也好，等中午秋菊下了班，再过来找她。 老保安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句，“我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贼眉鼠眼的。” 声音虽小，春来却听的很清楚，这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信心全没了，要不是不想给秋菊丢脸，他真想回去跟那老保安好好的吵一架，看他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春来把单车停好，垂头丧气的走进店里，时值上午十点多，店里只有伙计在忙着，还没有客人过来。 罗志军正在柜台后算着账，见春来走进门，心里吃了一惊，前两天才刚来过，怎么又来了，这店是跟他家人结缘了还是怎么的？昨天刚接待他娘跟妹妹，今天又来了，算了，看秋菊的面子，还是别让他太难为情好了，“哟，这不是春来吗？怎么又城了？” 春来一脸的茫然，走过去靠在柜台，“算账呢？兄弟，生意不错啊，真羡慕你，有这家店开着，天天打开门做生意就好，什么都不用操心。” 罗志军放下算盘，把账本收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对开店感兴趣了？哎，有事吗？你是来找秋菊的吧？走，到那边坐会。” 春来四处看着，对这家饭店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热情，“你这店子一天能赚不少钱吧？” 罗志军泡了壶茶过来，给他倒了杯，“来，喝茶，我这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能赚多少？你怎么到城里来了？” 春来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还缺人不？我想到你这来上班，你看，就跟在厨房打打杂，怎么样？” 罗志军心头一凛，不太明白春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来监督自己跟秋菊吗？厨房的活，倒是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可有可无，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要跑自己这来干活了，以后自己跟秋菊不就更不方便了？ “我这，我这不需要人呢，你怎么会想到到我这来干活？” 看罗志军的反应，他大概是不愿意自己到这来干活。春来喝了几口茶，继续说道，“其实，我想学习学习炒菜，我看你厨房人手也不太够，生意这么好。多个帮手不也挺好吗？” 罗志军想了想，还是别直接拒绝的好，免得他认为自己跟秋菊真有什么。他这样说或许就是在试探什么，他家里不正编制着藤椅吗，哪有那功夫进城来干活？“我看这样好了，你还是先跟秋菊商量商量吧，况且。我这也真不缺人手，你看看秋菊的意思。我等会给她去个电话吧，就说你来了，让她过来一趟。” 秋菊因为厂里的事正闹心着，听春来突然又跑了过来，更是心烦，哪有心情去理他，直接在电话里说道，“你就说我没时间见他，让他回去好了。” 罗志军自有他自己的想法，正好找个理由跟秋菊见面，悄声说道，“我看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连行李都带了，跟我说想在我这找份活干呢，我说要看你的意思……” 秋菊在电话里骂了句，“这不是瞎胡闹吗？好了，我等会下了班过去吧。”说完摔了电话。 陆大山在一旁看着，小声问道，“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是关于罗志军的吧？” 秋菊哼了声，边走边说道，“你以为你是万能的？什么都能帮吗？” 陆大山像是得到了情报般，跟了出去，“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想帮你，说到底，咱还是亲戚呢。” 秋菊叹了口气，“这事，你帮不了，春来来了，唉，我不跟你说了，我得抓紧时间干活去。” 春来来了？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事？陆大山分析了下，昨天秋菊婆婆进城，中午饭是在罗志军那吃的，保不准是发现了什么，突然，陆大山心头一震，听兰子说过，春来跟秋菊好像是一直分床睡的，难道是抓住了罗志军跟秋菊的什么把柄？这下有好戏看了，嘿嘿。 中午下班后，秋菊着急忙慌的赶到罗志军那，现在厂里事情一大堆，自己的头绪还没理清呢，春来又来捣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中午，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罗志军忙着招呼客人去了，春来在厨房看着厨师炒菜，想趁机帮着点，又什么都帮不上，还时不时挡住人家的路，有人不高兴的说了句，“同志，要吃饭的到外面去吧，这里太热，就别站这了，呆会碰到你不好，噢。” 春来满头大汗的退了出来，看来厨房的活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又脏又累，还热的不得了。春来有些怕了，看来，得找另外一条出路。 秋菊在店里找了找，见春来从厨房走了出来，忙上前把他拉到外面，“你怎么又来了？有事吗？” 春来听到这话就有些不高兴，故意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碍着你、你们什么事了吗？我跟你说，我都已经想好了，要到县城来找份工作，这样，跟你也有个照应，罗志军都答应了，让我在店里帮忙。” 秋菊摸着脑袋，一时头疼起来，“你这不是胡闹吗？赶紧回去吧，我还一大堆事要处理呢，你到这来干活，你会干什么呀？家里的藤椅不用做了吗？” 哼，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春来把早就备好的台词背了出来，“你别小瞧人，我怎么就不能干了？我什么活都能干，家里的事，你放心吧，有爹看着呢，再说了，也不缺我一个，我是个男人应该出来闯闯，不能老窝在家里，当个吃软饭的，你说是不？你都当上副厂长了，我也得干点什么出来，我不能老活在你的羽翼下吧？我都想好了，我要在这店里好好学习学习，将来也开个反饭店，你说好不？我是个男人，我得有我自己事业……”春来特别强调着他是个男人。 秋菊缓了缓气，说道，“我已经不是副厂长了，你别把城里看的这么好，你要真想出来闯，我没意见，你自己去找活干，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别给人家添麻烦，知道不？” 春来心里一震，“你，你说什么？你不是副厂长了？为什么呀？” 秋菊叹道，“厂里的产品出来质量问题，我要付主要责任，所以，降了一级，还扣了工资……” “这……”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春来，一听这话，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忙安慰着，“你，你别担心，没事的，只要以后好好干，应该还能再当副厂长的吧，就是当不上也没关系，我养你。所以，我现在更要找到另一条出路，不能把家里的重任都压你一个人肩上，你看，罗志军这饭店人来人往的，一天就能赚不少钱，你说要是咱也开个这样的饭店，那得赚多少啊？” 秋菊心想，看来这人是铁了心了，那就让他在县城混两天好了，以为那容易找到活干吗？“唉，随便你吧，不过，人家这不缺人，你别为难人家了，你要真想在城里找事做，就到别处去看看吧。” 到别处去找？春来没有找工作的经历，心里还真没谱，“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让我自己去找活干？这店里不是也要人手吗？再说了，你们厂里不也要招人吗？怎么就安排不上我一个呢？” 秋菊无奈的说道，“我说过了，你想留在县城我没意见，可活得你自己去找，我们厂里的人早就招满了，当初不也说过想让你去，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吗？罗志军的饭店人家好好的，又没有说缺人，怎么安排你进去？” 哼，自己找就自己找，还能让你小瞧了不成？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窝囊气，到厂门口还被那老保安给奚落了一番，不混出点样子来，那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秋菊的话并没有吓到春来，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得在县城找好工作，站稳脚跟，然后再图发展，做出点事来，给他们瞧瞧。 罗志军招呼好客人，也走了出来，笑道，“怎么样？你们谈好了没？” 秋菊赶紧说道，“说好了，他自己去找活干，找的到就留在县城，找不到就回去，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罗志军不懂秋菊为什么要让他留下，又不好过问，“那也好，先进去吃中饭吧，我让厨房给你们整几个菜，秋菊呆会还要上班呢，得赶紧的。” 秋菊叹了口气，“也好，进去吃饭吧，吃完饭你到处去看看，看有没合适的活干，先住招待所去吧。” 春来把自己带来的行李交代秋菊手上，“这个你先帮我收着吧，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过来拿，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见春来下了那么大的决心，秋菊自觉再劝也没用，就让他去找找活干好了，等他吃足苦头，知道工作不是那么好找，自然也就安心的回家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三角关系 趁着秋菊到柜台结账，罗志军低声问道，“你真打算让他留在县城？还让他去找活干？” 秋菊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你觉得他会就这么甘心的回去吗？县城的工作不好找，让他去转转，吃点苦头也好，我看哪，过不了两天他就会受不了。” “其实……”罗志军犹豫了下，说道，“他说想在我这学习炒菜来着，其实，我这多一个人也不多，要不就……” 秋菊笑道，“算了吧，你这有一个兰子已经够呛，再多个春来过来，不弄得鸡飞狗跳才怪。” 春来站起身，见她们两个交头接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叫了声，“还在干嘛呢？这么几碗菜都算不清楚吗？付点钱付这么久？” 心想，那罗志军有什么，不就有两个钱吗？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谈笑风生的，哼，总有一天我会比他赚的多，到时，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也更加的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一定要在县城站稳脚跟，做出一番事业来。 秋菊付完账，把春来的行李拿好，特别叮嘱了一句，“你先在县城好好逛逛吧，先不要急着找活干，等有了合适的再去就好，晚上我会在招待所给你开个房间，你住那就可以了。” 春来推起单车，哼了声，“我能不急吗？这回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在县城找到活干，哎，晚饭一起吃不？”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晚上恐怕要加班，你自己到外面随便吃点吧，我得走了，快到上班时间。” 春来踩着单车在县城瞎逛着，也没见哪里有说要招工的。县城就这么大，一会功夫能逛上好几圈，这个时候店铺还不多，工厂就更少，对劳力需求非常有限，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春来漫无目的的乱窜了一个下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心里开始焦虑起来，要是真找不到工作，就只有回杏花沟了。还好，回到家里还可以编制藤椅，坐在家里轻轻松松的就能赚钱。又何必跑到县城来遭罪？ 可是，如果回去，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秋菊跟罗志军在外面逍遥自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一想到这些。春来又开始不安起来，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轻易放弃，哪怕是去工地当个泥水工都好，反正自己有的是力气，也不怕吃苦。 傍晚时分。春来又来到了厂门口，为了不引起老保安的注意，他刻意选了个比较偏避的角落。免得跟他起冲突。见不少人都从厂里走了出来，春来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盯着，也没见秋菊出来，才想起秋菊说过晚上可能要加班。那她就有可能在厂里吃饭了。 春来有点失落，突然有种莫名的孤寂感。县城对他来说是比较陌生的，除了罗志军，自己一个人也不认识，行李还在秋菊那，也不知道他给自己安排住的地方了没有，这漫长的夜晚该怎么过？本来还想着能像城里人那样，晚上跟秋菊一起去看场电影的，听说看完电影还能去吃东西，县城的店铺半夜都不关门的，那生活多好。 正想着，有人往他肩膀上拍打了下，春来猛一抬头，陆大山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你是在等秋菊吧？要不我去帮你找她出来？” 春来心想，她明知自己还了，都不出来见，想是故意避开，因此赌气的说道，“不用了，人家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顾的上我？说是晚上要加班，你告诉她，让她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就好了，我等会还要洗澡换衣服呢。” 晚上要加班？没听说啊，陆大山心想，也对，人家跟罗志军正谈的火热呢，谁让你跑过来捣乱的？你要是呆在城里，她们还能有机会约会吗？人家当然不想理你。想想，又觉得春来挺可怜的，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陆大山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多想，她好歹是你媳妇呢，我进去说说她，噢。” 秋菊到食堂打了个饭，回到宿舍夹了点牛肉干出来，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很多，依然是心烦意乱的，想着吃了饭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者去看场电影好了，看到地上的行李，才想起春来还在县城，工作是肯定没找着，说不定会到厂里来，晚上还得去给他个住的地方。 一想到这些，秋菊便没了胃口，简单的吃了几口，把饭盆放在一边，无力的倒在床上。 外面传来陆大山的叫声，“秋菊，秋菊在宿舍不？外面有人找你。” 秋菊无奈的爬了起来，想必是春来过来了，把地上的行李拿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出宿舍。 陆大山急促的叫道，“你在干嘛呢？春来在外面等你呢，哎，你吃饭没？我正要去找兰子，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我请客，怎么样？” 秋菊想也好，反正自己也没吃几口，到外面去人多，或许心情能好些，“那就一起去吧，我先到招待所给春来找个房间，把行李放过去，你先去吧，我们等会过来。” 陆大山迟疑了下，说道，“你这不是一个人住吗？春来可以跟你……难道你们真像兰子说的，那什么分、分……噢，没什么，我是说，你们分开两个地方，不是浪费钱吗？” 陆大山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好，那消息是兰子听来的，免得说兰子是个大嘴巴、卧底什么的，什么都往外说。 秋菊看了眼陆大山，没想到兰子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竟然到处乱说，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厂里的宿舍，他又不是咱厂里的人，怎么住进来？他还能在这呆多久？找不到活干还不得回去吗？哎，你帮我拿着点，我实在是累的紧。” 两个人把春来送到了招待所，又回到罗志军那吃晚饭，春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提议道，“我看，咱吃完饭去看电影吧？城里人不都喜欢看电影吗？我还没去看过呢。” 兰子一听便来了兴趣，晚饭是陆大山要请的，那看电影肯定得秋菊出钱了，这样也不吃亏，“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电影了，你看，我们两口子加上你们两口子，一起去多好？我听说今晚的是什么爱情片来的，应该很好看呢。大山，你说呢？我们都有好几天没去看了，看完电影再去吃点东西，嘿嘿，现在别吃的太饱了。” 春来有些得意的看着罗志军，心里嘀咕着，我跟秋菊才是两口子，你看清楚点。罗志军很不是滋味，春来一来，他就似乎没机会接近秋菊了。 秋菊瞪着眼睛看了眼陆大山，陆大山忙拉扯着兰子，示意她别再乱出主意，“要不就改天去吧，我看春来今天刚刚来，又找了一下午的工作，应该累的很，等他在县城稳定下来再去吧。” 春来大口吃着菜，叫道，“改天什么？就今晚去，我不累，就是累，也不影响看电影，正好还能轻松下呢，晚上，我让秋菊给我揉揉就好了，我们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秋菊那手法还真好，揉的人很舒服，兰子，你也得学着点，我们男人哪在外头做事也辛苦，回去不得让老婆好生伺候着，嘿嘿。” 兰子向来没脑子，附和道，“好啊，好啊，秋菊，改天你教教我，我家大山总说腰酸背痛的。” 罗志军哼了声，没有的事也能拿出来炫耀，真是服了你了，谁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是吗？秋菊还有这功夫？我怎么瞧不出来呀？那春来真是享福了。哼。” 秋菊满脸尴尬，见罗志军应该没误会，心里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这么害怕罗志军会误会，好像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般。 罗志军倒是显得很大方，“我看咱吃完饭就去看电影好了，我请客，看完电影再去吃夜宵，好好轻松下，你们看可好？” 春来瞪著他，“你也去？” 罗志军笑道，“我不能去吗？我们不多是朋友吗？一起去有什么不好？” 兰子赶紧叫道，“一起去，一起去，嘿嘿，晚上有人请了，春来，有罗志军跟着，你想吃什么好的都有，我们以前……” 陆大山在背后捅了下兰子，怪她多事，只好敷衍道，“是啊，罗志军很大方的，也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他跟着，咱吃不了亏，嘿嘿。” 一行五人前去看电影，除了陆大山跟兰子，其他三个人都显得很别扭，特别是秋菊，感觉自己被两个男人包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电影看的，一点劲头都没了。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放完，又一起出去吃宵夜，秋菊感觉心里特别累，春来的到来，让她像被人束缚了般，手脚都撑不开了。唉，这算不算是三角关系，秋菊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第二天，春来睡到九点才起来，反正出去也不一定有工作找，干脆好好休息好了，自己来这的目的除了干活，更重要的是看住秋菊，天天守在这，她总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给自己戴绿帽子。 春来懒洋洋的起来，跑到外面瞎逛着，突然听到一阵阵锣鼓声，像是在舞狮子，路上有不少人都顺着声音看热闹去了，春来也跟了过去，这么热闹的场面就是在县城也不多见，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第二百二十七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春来跟随着锣鼓声走了过去，只见前面一座新厂房，围墙上插着彩旗，大铁门上挂着长长的鞭炮，门口的舞狮队尽情的舞动着，可谓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热闹非凡。几个领导模样的男子手里握着红布，旁边的人手中端着剪刀，看来是准备剪彩。 春来定睛看了看，中间站着的那位正是侯书记，旁边的也是领导模样的人，听周围的群众讲，今天新厂开张，听说工人还没招够，等会还会招人呢，春来心里一惊，这不正好，自己可以找到工作了。 随着鞭炮声响起，一阵硝烟在空气中吹散开来，鞭炮纸到处乱飞，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在地上寻找着没点着的鞭炮。两个女的每人端了盘糖果，分给大家吃。 仪式完毕，领导们喜笑颜开的散开来，厂里出来一男一女，手中抱了张桌子和椅子，走到门口摆放好，然后在桌子上挂了张红纸，认识字的挤到前面，念了起来：招工启事，由于生产需要，需招工人十名？ “这么说，工人还没招够呢，不知道工资怎么样？我听说还不如那边金力厂的，你说，都是做竹篾的，工资怎么就不一样呢？” 坐桌子旁的一男子抬起头叫道，“谁说他们工资比我们高？你们去打听打听，我们凌云竹木制品厂的工资会输给金力吗？我告诉你们，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往里挤呢，你们要是不想进的就别围着了，噢。” 旁边站那女的也冷笑了声，“哼，你们都看好了，我们这里招人可是有条件的，首先得认得几个字。然后要有几斤力气……” 春来觉着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看，竟然是牛蛙！这下好了，仇人相见，自己哪还有机会进厂？再说了，就是进去了，还不得给那牛蛙天天整？再看看牛蛙旁边站的那女人，也是跟自己有些渊源的，侯书记家的女儿侯小花！这侯小花也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因为罗铁的事还对秋菊恨之入骨的。见到自己也肯定不会给好脸色。 唉，还是算了吧，另外再找工作好了。 春来退出人群。在远处站好了，又舍不得离开，心想，要是换成别人来招人，或者自己就进去了。别的先不管，先把工作找好了再说，想要斗的话，进了里面再来跟他好好斗，只可惜，自己连进厂的机会都没有。 有不少人都上前去报了名。有些是之前到金力那边被淘汰的，牛蛙很高傲的坐在椅子上，侯小花在一旁伺候着。斟茶递水的，很是周到。 有人开始不安起来，“牛主任，我们都报了名，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呀？” “什么时候上班？就想着上班的事了？都还没考。考核呢，急什么？”牛蛙轻轻放下茶杯。把问话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弄得人家怪难堪的。 有些一听这话不敢再出声了，也有胆子大些的，追问着，“你也没说个条件，也没考我们什么，这怎么等哪？” 牛蛙小声问了句侯小花，“当初秋菊那是怎么说的？” 侯小花愣了愣，“我哪知道呀？我当时又没去那。” 牛蛙嗯了声，“当时金力招人时，那女的是怎么说的，还有谁记得不？有记得的我第一个考虑下，这是考你们的记性，知道不？” “我记得！”一年轻人把手举的高高的，“她说，先登记好资料，过两天再过来等消息，就这么说的，对。” “好，不错。小花，噢，不对，侯文书，把这人的名字记下来。”牛蛙一挥手，侯小花拿起笔问道，“哎，你叫啥名呀？” “招人还有考记性的？这都哪门子的规矩？切，还没听说过。” “就是，我只听说过考文化，考力气的，那天咱都没去，谁知道那女人是怎么说的？” 牛蛙见自己的方式引起了反对意见，清了清嗓子叫道，“好了，今天都登记的差不多了，没登记上的，明天再来，我们明天继续摆摊，噢，不对，明天继续招人！好了，都回去吧，回去吧，登记过资料的过两天来等消息，噢。” 人群渐渐散去，只围了些过了了解情况的，牛蛙站起身，见春来躲在一颗大树后，心想，难不成是秋菊派过来刺探军情的？想当天，自己带了帮兄弟去现场拆秋菊的台，今天自己在这招人，所以，秋菊也派了个人过来，该不会是想来捣乱的吧？牛蛙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大柱子跟他的兄弟，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过去试探试探他。 牛蛙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歪着脑袋流里流气的，“哟，这不是韩副厂长家的男人吗？怎么到这来了？想在我们厂捞点油水？我告诉你，只要有我牛蛙在，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 春来不明白牛蛙的意思，突然想起那天秋菊招人时，牛蛙带人过去捣乱的情景，心想，他大概以为自己是来闹事的了，“你在说什么呢？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空吗？哼。” 侯小花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走过去叫道看，“春来？你怎么到这来了？我听兰子说了，你是不是想来找工作啊？我们这还在招人呢，你要不要试试？”侯小花虽然恨秋菊，对春来倒是没什么感觉，相反，她反而觉得有点同病相怜，算起来春来也算是个可怜人，被自己的媳妇丢在一旁，不管不顾的。 “找工作？”牛蛙眼睛瞪的老大，“你别被他给骗了，我看八成是他媳妇派过来刺探军情的，你没见他一直站在这鬼鬼祟祟的？” 这话怎么跟老保安如出一辙？春来骂道，“谁鬼鬼祟祟了？我是想来找工作，怎么了？不过，我看你在那，所以，我不想找了！谁愿意跟你一起共事？” 牛蛙啐了口，“我呸，我还不愿意跟你一起干活呢，连个媳妇都看不住的，你还算是男人吗？给我滚远点！” 春来抬起手就要打他，被侯小花拦了下来，“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手动脚的？哎，春来，你要真想进厂，我同意了，你过两天就来上班，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牛蛙惊讶不已，“你，你说什么？这招人是我负责的，我还没发话呢，你乱发什么言？我不同意！” 春来骂道，“你不同意？我还不稀罕呢，哼，我在家坐着都比在你这上班强” 侯小花自有她的打算，秋菊天天在罗志军的饭店出没，日子长了，难免两个人不会产生感情，不过，只要把春来留在城里，他们两个就没机会，那自己便多了点胜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像罗志军那样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自己得好好把握了，不能再像罗铁那样，到手的肥肉给溜走了，一想到罗铁，侯小花便气不打一处来。 再说了，只要有春来随时监督着，罗志军跟秋菊就不敢乱来，自己可以随时跟春来汇报他们两个的情况，所以，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侯小花把牛蛙拉到一旁，轻声说道，“在这里我是听你的，不过，我也是文书，我招个工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告诉你，我，我都想好了，把春来留在这，咱不就能很方便的了解到秋菊厂里的情况了？你跟春来叫什么劲呀？他不过是个软柿子，到时，还不多随便你捏？” 牛蛙想想也对，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还没有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哼，一个春来不足为患，正好可以趁机修理修理他，“好吧，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你让他来上班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不识相，别怪我不客气！” 侯小花莞尔一笑，走过去跟春来说道，“你放心吧，那牛蛙不敢怎么样，我都安排好了，你后天就过来上班，你想啊，你只要进了厂，那牛蛙还不是你碗里的肉，你想怎么对付他都可以，也顺便报了他陷害你爹的仇，你说是不？” 春来本来就想找工作，听侯小花这么一说正合心意，“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就太不通情理了，你说是不？不过，你这厂里有宿舍没？就是住的地方？” 侯小花笑道，“切，那能没有吗？我给你安排个最好的，放心吧，后天就过来报到，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吧，我保证你能出头天。不过，你得保证，你不是来给秋菊当探子的，不能泄露我们厂的情报。” 春来被说的云里雾里的，什么探子，上个班哪有那么复杂？“你说到哪去了？秋菊根本就不知道我要来这里，我是你介绍进厂的，我能出卖你吗？我对你呀，只有感激，知道不？” 侯小花眼睛都快笑的眯成条缝了，“好，我相信你，回去准备下吧，后天过来上班，哎，我得回厂里去了，我爹还等着呢……” 春来轻松的回到招待所，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好了工作，而且，跟秋菊一样，也是在竹木制品厂，更重要的是，一来就遇到贵人了，有侯小花罩着，以后不愁没有出头的日子，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意 傍晚，春来迫不及待的跑到厂门口去等秋菊，马上就是有工作的人了，春来的自信心增加了不少，底气也上来了，在传达室门口跟那老保安对视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站立着，看不出丝毫的胆怯。 老保安走到门口又缩了回去，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道，“这人怎么又来了？样子看起来还挺正经的，又不像是坏人了，还是先别动他，看情况再说。” 工人们陆续走了出来，春来仰起头，久久没见到秋菊，连陆大山也不见了影子，这可怎么好？她要是晚上不出来，那自己就是等一晚上都没有用哪。只能让那守门的进去通报一声了。 春来清了清嗓子，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走上前说道，“我找韩秋菊韩副厂长，麻烦你老进去给我叫一声，好不？” 老保安定定的看着他，“找韩秋菊？你找韩主任哪？你是她什么人？” 这么快就变成韩主任了？春来嗯了声，“对，我是，我是他男人。” 老保安冷笑了声，这年头的年轻人，连媳妇都可以乱认了吗？在他眼中，罗志军才是秋菊的男人呢，要不怎么经常半夜深更的送她回来？而且，那人每次来厂里找秋菊，都对自己很礼貌，不是递烟就是送些小点心的。 不过，眼前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到底谁才是秋菊的男人？ 老保安警惕起来，“你是她男人？你说你是她男人，那，你有什么证据？” “这也需要证据？”春来不解的问道，“我是他男人，我怎么来证明？她是我媳妇，这就是证明。” 老保安听的糊涂了。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是你媳妇？她怎么会是你媳妇呢？她那男人可比你要……”老保安突然收住声，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乱说，也许天天在一起的不一定是她男人，而这天天不在一起的也不一定就不是她男人，这话搞的，自己都分不清了。 春来急了，“你把她叫出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对，对，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叫。”老保安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没想到，谁是她男人。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 秋菊走到门口，老保安一路叫着，“说是你男人，我看八成是骗人的，你那男人我是见过的哪。每次来都会给我递烟，跟我熟悉的很呢，你快去看看……” 秋菊想，老保安肯定是把罗志军错认为是自己的男人了，自己经常跟罗志军进进出出的，也难免人家会误会。平时怎么都没注意着点，这下好了，说不定还有多少人误会了呢。 春来因为找到了工作。心里正得意着，也没太在意老保安的话，见秋菊走出来，很开心的迎了上去，眼睛盯着老保安。伸手搂住秋菊的肩膀，很亲密的说道。“下班了没？走，请你吃饭去，随便你想到哪去吃。” 老保安确实糊涂了，老花眼镜差点掉了下来，秋菊这丫头，连自己男人都不认得了吗？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男人？ 秋菊尴尬的甩开他的手，尽量保持着距离，“你怎么了？捡到金子了？突然变的这么大方了？” 春来颇为得意，故意卖了个关子，“这呀跟捡到金子也差不多，你猜？” 秋菊心里一震，心里觉得有点憋的慌，难道是找到工作了？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得跟他呆在同一个地方了？“你，你不会是真找到工作了吧？” 春来咯咯笑了出来，“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我想去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以后咱就在同一个地方了，我每天晚上都来接你下班，然后请你去吃饭，怎么样？哎，咱边走边说吧，到罗志军那去，好好吃一餐。” “你真找到工作了？在哪？做什么的？你可别什么都去做啊，要是太累的话，还不如在家做藤椅呢。” 春来哼了声，“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担心我在县城上班会坏了你的好事啊？” 秋菊忙说道，“哪能呢，有事做就好，对了，是做什么的？” 春来想着要不要告诉她，毕竟是跟牛蛙还有侯小花在一起。 秋菊突然想起，凌云竹木制品厂今天开业，说不定是在招人，难道春来是去那了？“你是不是去凌云厂了？” 当时人太多，春来并没留意那厂子的名字，况且这两个字他也只认得一个，所以，不知道秋菊说的是哪个，“你说什么？什么凌云？” 秋菊再问道，“就是今天开业那个，牛蛙跟侯小花都在那呢，你应该见到了吧？那牛蛙可不是省油的灯，跟他在同一家厂，怕是你要吃亏呀。” 春来心里咯噔了下，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哼，那又怎么样？总比一直被你们瞧不起要强，“是啊，就是侯小花介绍我进厂的，牛蛙也在，你放心吧，我会把他当年欠咱家的都慢慢讨回来。” “你这是去上班呢，还是去报仇呀？你可别这么想，既然进了厂就好好干，别再想东想西的。” 春来心想，当然是去上班，不过，仇也是要报的，总不能平白无故老被牛蛙欺负着，只要进了厂，就一定能找着机会，凭着自己的才干，想要爬上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到时，一定第一个解决牛蛙！ 走进店里，侯小花正对着罗志军大献着殷勤，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旁边坐着的是侯书记他们，还有牛蛙，见这场面，春来转身想走，被秋菊拉住了，“都到这了，就进去吧，还能吃了你？” 侯小花一见春来他们来了，跟罗志军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春来要到我们厂去上班了，后天就可以去报名，我这可是给你面子呀，知道他跟你关系不错，嘿嘿。” 罗志军有些愕然，怪侯小花多事，再偷偷看了眼秋菊，秋菊忙把目光移开，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靠里边的桌子坐下。 侯书记趁机说道，“这倒是，小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力，你们都是年轻人，说的上话，平时多走动走动，噢，小花在县城也没什么朋友，就跟你谈的来，你可要多关照着点。” “嗯，我会的，放心吧。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招呼下其他的客人。” 罗志军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柜台后，盯着账本发呆，春来真到县城上班了，以后说不定天天会去厂里接秋菊下班，再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看电影，再一起去散步，想到这些，不免一阵伤感，想自己为她付出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命运可真会作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呢？ 牛蛙凑到侯书记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看有戏，你瞧罗志军都不好意思了。” 秋菊看出了罗志军的不适，想安慰下，又碍于春来在身旁，唉，还是顺其自然好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春来似乎看出了侯小花的意图，难怪侯小花会这么积极的把自己介绍进厂，原来是处于同一阵线的，再看看秋菊跟罗志军，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一看就是为了自己这次进厂的事发愁着。 春来心头一阵酸楚，不管自己跟秋菊有没感情，她确实是自己的媳妇，怎么能容许她心里头惦记着别的男人？春来觉得自己这次真来对了，得好好的看着他们两个。 秋菊随便点了几个菜，这餐饭吃的有点索然无味，一点心情都没有，吃完饭便早早的回宿舍休息去了。 罗志军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是滋味，坐在柜台前把玩着电话机，想找个借口给秋菊去个电话，好好问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又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传达室去了个电话。 秋菊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春来的到来打乱她原有的生活，本来以为可以躲开，却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干脆住到自己附近来。听到老保安的叫喊，赶紧跑了下去。 电话中传来罗志军急促的声音，“你赶紧出来下吧，我想见你一面，咱们把事情说清楚了，我等会到你厂门口附近，你朝着侧门方向走点就是。” 秋菊正烦闷着，出去透透气也好，关键是对方是罗志军，而不是春来。 老保安很不解的盯着她，“姑娘，你这是要出去呀？不早了呢。” 秋菊愣了愣，知道老保安大概是起了疑心，“大叔，我有点事，出去会，等会就回来，你给我留着门，噢。” 老保安犹豫了下，说道，“韩主任哪，你等等，刚刚我看到下午来找你的那年轻人了，就在外头呢，是他给你打的电话不？” 秋菊心头一凛，难道是春来？他怎么能这样做？是在监视自己吗？“你说什么？大叔，你看到谁了？” 老保安想了想说道，“对，就晚上接你下班那个年轻人，他刚到这门口转悠了会，我本来以为是来找你的，又没见他开口，所以就没理他，你去吧，时候不早了，自己小心着点，噢。” “噢，知道了，谢谢啊，大叔。”秋菊在门口站了会，想着还要不要出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约会 秋菊走到灯光相对昏暗的地方站了会，也不知道春来走了没有，吃晚饭时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不过，没想到他还学会了监视别人。 秋菊想着有点害怕，迈开脚步想回宿舍去，背后响起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秋菊忙扭过头看了眼，罗志军从单车上跳了下来，拉起她小声说道，“走，到别处去说吧，这里不放便。” 秋菊四处看了看，心里有些别扭，搞的跟做贼似的，忙甩开罗志军的手，“我自己会走，你别拉着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直往前走着，来到了一小河边，罗志军见四下没人，停好单车眼睛盯着秋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春来到城里来上班呢？这算什么？” 是在，这算什么？总不能再这样跟两个男人纠缠不清吧？秋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长叹了口气，“我看，咱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让别人看到不好，春来这次来县城找活干，我估计就是过来盯着我的，所以，我们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罗志军双手乱舞着，很少激动，只是又找不到一个着力点来发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要见面了？你在怕什么？反正都这样了，你干脆跟春来离了算了，趁着咱还年轻，好好过日子。” 秋菊心里一惊，她可没想过要离怎么的，一直以来都已经习惯了，再说了，自己也开不这个口啊，还是跟他把事情说明好了，自己到这个时代来，也挺郁闷的，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心里有个谱。 秋菊站起身，“你先别激动，听我好好说，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惦记着你以前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可是，你知道吗，很多事情是会发生改变的，而且，改变起来让人难以想象。就比如说吧，如果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你之前的那个青梅竹马了，那。你还会喜欢吗？” 罗志军听的一知半解的，“什么意思？唉，我也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以前的你哪有现在这本事，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有胆识、有魄力、有本事，能担起整个厂子，这样的秋菊不是很好吗？” “唉，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也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替身，你懂吗？也许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她占了你那位青梅竹马的身子，实际上，她的灵魂也跟着附身了。就是说，我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懂吗？” 山城的夜晚很是凉爽，一阵风吹来，河边的草丛嗖嗖作响。再听着秋菊讲的故事，罗志军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喜欢讲故事了？你确实是变了很多，这些改变让人很难理解，以前的秋菊大字不识的几个，现在的秋菊不只有文化，连外国的文字都能看懂，以前的秋菊胆小怕事、见人连头不敢台，现在的秋菊却胆识过人，自信自强，敢拼敢闯……” 罗志军说着仔细打量着秋菊，“确实，你除了那张脸没变，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的让人完全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秋菊心里颤抖了下，难道他真发现了什么？那么不可思议的事，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秋菊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跟他说这些好了，毕竟现在还没到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到时候，她自己也不清楚。 罗志军望着远方看了会，双手搂住秋菊的肩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其实，你发现没，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秋菊心中一凛，忙甩开他的双手，战战兢兢的站立到一旁，难道他也是个玩穿越或是重生的家伙？这也太玄乎了吧？ 罗志军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想啊，以前的我只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泥腿子，可你看看现在的我，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都做成了，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城市中，不再像个泥腿子了，是不？要不是以前认识我的人，你看的出来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他所指的改变原来是这样，秋菊松了口气，这就好，笑道，“你是变了很多，以后啊，世道会越来越好，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咱还是好好想想今后的发展吧。” 罗志军找了个台阶坐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到河水中去，夜更加静了，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秋菊有些激动，还是先回去好了，半夜深更的，自己跟一个男人在外头约会，要是被人看到就解释不清了，“咱还是先回去吧，我很困了，想睡觉了，明天还一大堆事呢。” 罗志军笑道，“你急什么？我精神好的很呢，再坐会吧，等会我送你回去。” 秋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陷入到这荒唐的三角恋中去，看春来那样，八成就是来监视自己的，要是被他发现，那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况且，这中间又插入了个侯小花，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秋菊突发兴趣，问道，“你跟侯小花现在怎么样？她有没去缠着你？” “侯小花？她能怎么样？唉，所以说嘛，你这样扭扭捏捏的，又不给个准话，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是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女人，她还会缠着我吗？” 秋菊突然想起春来进厂的事，不免担心起来，“我听说春来进厂是侯小花介绍的，我估计他们两个难免连成同一阵线共同来对付咱两，以后最好别让她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罗志军笑道，“这样最好，那他们两个连成一对好了，就没人碍咱两的事了，我看着办法不错，嘿嘿。” 秋菊骂道，“你别乱点鸳鸯，人家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了，我真不能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 罗志军见时间也不早了，只得站起身跟秋菊一起回厂，走到工厂附近时，秋菊不敢再让他送，只有自己独自走回去，门口的老保安还坐在传达室喝茶，见到秋菊回来忙起身给她开门，“你回来了？你这孩子，这么晚了，跑哪去了？” 秋菊揉了揉眼睛，笑道，“大叔，我出去走了走，你还没睡？” 老保安四处看了看，警惕的说道，“你走后没多久，傍晚过来接你下班的那个年轻人又来了，要我进去叫你出来，我只好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时告诉他，你已经睡着了，让他明天再来，他说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你看……” 秋菊心头一凛，还好晚上没被他给看到，不然，又要发飙了，“谢谢你啊，大叔，我进去了。” 老保安摇了摇头，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二天，春来又回了趟杏花沟，顺便给秋菊带了些衣服过来，也正好趁着这机会跟她套近乎，秋菊工作上的事已经够烦了，加上罗志军步步紧逼着，又来了个春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对春来敷衍了几句，便拿好他送过来的东西回宿舍去了，干脆谁也不见的好，自己落个清静。 春来却多留了个心眼，凑到传达室，跟那老保安套着近乎，还特意给他送了包大前门，又殷勤的给老保安点上，“大叔，那秋菊是我媳妇，我是她男人，这两天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来找过她不？” 老保安吸了几口烟，自知这烟不是这么好拿的，两头都不能得罪，“这两天呀？好像有呢……” 春来心头一惊，有些激动，难道又是罗志军？他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老保安慢吞吞地说道，“有一个女的，对，还给她送了点东西过来，说是让她交给陆大山，应该是陆会计的媳妇吧？嘿嘿，还有一个就是，应该不算是外面的人，好像是总厂那边过来的，金总让陪着吃饭去了，其他就想不起来了。” 春来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不是罗志军就好，趁着自己现在在县城，得把秋菊的心收回来，不能再对她放任自如了。 春来在县城晃悠了几天便开始正式上班了，他虽有一副好手艺，终究是在牛蛙的压迫下，没能进到手工编制组，却被安排在了后勤，做一些搬运的活，开始春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只要能有份工作，还有个住的地方，能在县城站稳脚就满足了，累点苦点都无所谓，自己有的是力气。 牛蛙被任命为车间主任，天天在车间游手好闲、指手画脚的，他对车间的活并不熟悉，反正有厂长又有副厂长的，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他这个主任相当于是个空闲，他倒是更擅长在酒桌上对着客人大献殷勤、百般讨好，所以，也颇得领导们的喜爱。 侯小花做的是文书工作，其实也就是在车间负责点点数，做做报表之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找人聊天，她是侯书记的千金，领导也不太管她，能把交代的事做好就不错了。她不是个能闲的住的人，天生就爱热闹，难免会惹事生非。经常追着春来打听关于秋菊跟罗志军的事，两个人像是结为了战线联盟般，互相打探消息。 第二百三十章 找茬 春来推着车竹篾来到车间，擦了把汗，把竹篾一把把抱了下来，堆放到地上，牛蛙手里抱着个本子，走过来即大声喊道，“摆放好点，你看看，拖的到处都是，都弄脏了，这会影响质量的，你晓得不？使点劲哪，早上没吃吗？” 牛蛙双手撑腰，眼睛直盯着春来，活像以前旧社会的监工，有人偷笑着小声骂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世仁来了呢，你瞧他那鸟样，以为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吗？” “没办法，人家以前就是红卫兵的副队长，现在有了个职务可以管别人，还不得威风威风？” “我呸，狗仗人势！” 还好车间太炒，牛蛙只顾着威风，并没有听到别人的骂声，况且，大家都面带笑容的，还以为是在赞他管理的好呢，牛蛙更来了劲，他跟春来本来就是死对头，现在春来落在他手中了，还不得趁机整整他？ 春来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抱起捆竹篾提醒道，“走开点啊，走开点，这竹篾这么长，要是碰到你，我不负责任咯。” 牛蛙随即被春来手中的竹篾狠狠的劈了过来，忙跳起脚，骂道，“你故意的是不？这竹篾都打我脚上了，很痛呢，你……” 春来把竹篾丢下，又抱了一捆，“走开点，走开点，打到你很痛噢。” 牛蛙一不小心，又被打中了屁股，双手摸着发疼的屁股，手舞足蹈着，在车间里跳来跳去，引得大家嘿嘿笑起来。春来冷笑了声，哼，想跟我找茬，你还嫩了点。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牛蛙指着春来的鼻子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哼！”转身对其他人喝道，“看什么看？好好干活，不然扣你们工资！” 大家都低下头，偷笑着干活，有人朝着春来竖起了大拇指，春来笑了笑，看来。牛蛙在这个车间并不受欢迎。 侯小花在一旁看了会热闹，等牛蛙走远了，才跳了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仰起脸，笑问着，“春来哥，你可真厉害。你瞧那牛蛙被你给修理的，不过，你要小心点，他那人喜欢跟人结怨，我怕他会找机会报复你呢。” 春来盯着牛蛙的背影，狠狠的甩出一拳。原本毫无生趣的车间生活，因为有了牛蛙的挑衅，反而变的多姿多彩了。“我还能怕他？有什么伎俩使出来就是，我随时侯着！” “呵呵。”侯小花咯咯笑起来，只要有人吵闹，她就有热闹看，这车间也因此而变的好玩多了。过了会，突然神秘的说道。“这两天有他们两个的消息不？我都几天没去人民公社了。” 春来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呢，秋菊她现在很忙，没那空闲，你呀，还是去管好你的罗志军吧，我说，你要是真喜欢他，叫你爹找个人去提亲不就好了？你这样天天提防着别人也不是个办法哪。” 侯小花眼睛滴溜转着，有过罗铁的先例，她现在可不敢再轻易去提亲，要是再被拒绝一次，以后还要不要活了？“你也是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提亲？现在讲究的是自由恋爱，懂吗？我要用我的热情去争取我的爱情，嘿嘿，说了你也不懂。”侯小花说着，掩面而笑。 “都什么跟什么嘛？热情、爱情的，也不害臊。”春来冷笑了声，推着车子又跑外面搬运竹篾去了。 牛蛙站在二楼，对刚刚发生的事，还窝了一肚子火，不出掉这口怨气，心里总像是被什么堵着。 厂房的二楼是阁楼试的，面积只有一楼的一半，暂时用来做领导们的办公室，牛蛙靠在栏杆上，对着春来大叫道，“喂，那个谁，推车的那个——” 车间机器轰鸣，本来就很吵，春来自然听不到牛蛙的叫喊，牛蛙只好让别人走过去提醒下。 春来回过头，见牛蛙正站在楼上对自己挥手，把手推车停了下来，望着楼上，牛蛙使劲的叫道，“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旁边那人解释道，“说是叫你上去呢，大概是有什么事找你，我看你还是上去一趟吧。” 春来哼了声，“我还有事呢，我那么空，他要真有事，自己过来找我就是。”说完，推着车子往门口走去。 牛蛙急了，自己好歹是个挂名的车间主任，竟然连主任的话都敢不听？牛蛙忙跑了下去，从后面抓住春来的衣服，“我叫你呢，你怎么不理？我告诉你，要是耽误了领导的事，你负的起责任吗？” 春来没理他，推起车就走，牛蛙走过去拦在前面，“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哪去了？”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领导，请问你又有什么事啊？要是想跟我吵架的话，对不起，我没空！” “切，什么人嘛？”牛蛙摇头叹息着，“找你吵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是告诉你，”告诉他什么呢？牛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事需要他去做的，那就刺激下他好了，“我是说啊，那边收工编制组需要竹篾了，你赶紧的推一车过去。” 春来犹豫了下，应道，“知道了，领导，还有其他的事吗？” “就这事。”牛蛙有些得意，他很清楚，手工编制组的那些竹篾用的全是上好的楠竹，跟车间那些不一样，平时都是他们自己负责运送的，料想春来也不懂。要是他敢运错了，自己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春来走到门口，四处看了看，又问了下其他人，过了一会便运了车竹篾进车间，牛蛙正想着怎么整他，见他进来赶紧上前叫道，“我让你运的竹篾是给手工编制组的，你运的都是些……”牛蛙一看傻了眼，春来运送的竹篾正是手工编制组的那种。 “你，你怎么知道……” 春来心想，我就是做这个的，能难倒我吗？就你那点伎俩，还嫩了点，哼，“领导，我照你的吩咐都运过来了，还有其他事吗？” 牛蛙见又输给了他，心里更憋屈了。 春来把竹篾运到编制组，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摆放好，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工人们都忙碌着，编制着一批花篮，厂里的于厂长正在里面视察，见春来盯着工艺品看，忙问道，“你也会编吗？” 春来点了点头，“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春来拿起一个花篮说道，“这里，看到没？如果弧度再弯点，就好看多了，也会更实用些。” 于厂长有些愕然，这些工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自己亲自核定的，没想到山外有山哪，“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你还会做什么” 春来笑道，“我会做的多了，只要是竹篾活我都会做，还有藤椅，金力那边的那种，都是我做的。” 早就听说金力那边的藤椅卖的特别好，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于厂长眼前一亮，“那你也会？你是做什么的？” 春来刚刚只是想表现下，才说出自己会做藤椅，藤椅是金力那边的特产，凌云跟金力本来就是竞争对手，这下麻烦了，自己把机密都泄露了出去，要是秋菊知道肯定不会轻饶。 春来犹豫了下，指了指那辆小推车，笑道，“搬运工，嘿嘿，厂里的搬运工。” 于厂长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我叫春来，李春来，杏花沟的。”一说杏花沟，春来又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在告诉敌人自己的情况吗？ 于厂长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 牛蛙躲在门口，见春来不但没有被责罚，反而引起了领导的注意，心里更憋的慌，他很清楚春来的手艺，在他手上做出来的东西，几乎就是艺术品，唉，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环，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要是以后被春来抢了风头，肯定会找机会为难自己，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他进编制组。 牛蛙打定主意，接下来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让春来进手工编制组。 春来从编制组出来，瞪了牛蛙一眼，故意跟他擦肩而过，牛蛙心里正郁闷着，想骂又没骂出口，转念一想，如果阻止不了他，那以后还是跟他套套交情好了，他是有真材实料的，自己只不过是会刷耍嘴皮子而已，将来说不准春来会爬到自己头上去。 所以，现在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尽量阻止，一方面不要再找他麻烦，平时对他好点，把关系拉拢过来。 牛蛙追上去，嘴上笑嘻嘻的，“春来兄弟，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 春来愣了愣，心想，这牛蛙又打什么主意？该不会是笑里藏刀吧？“你又有什么吩咐啊？领导？” 牛蛙拍打着自己的嘴巴，啐了一口，“我他妈的什么领导，我呸，我就一跑腿的，哎，春来兄弟，我想好了，你看，咱都是同一个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你说，咱两个斗什么呀？是不？以前哪，是我不懂事，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其实我，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 转变 “你，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 春来感觉心里有点渗得慌，牛蛙的表现前后反差太大，不知道他又有什么诡计，自己初来乍到的，凡事还是提防着点好。 牛蛙想了想，也对，自己现在好歹还是个领导，跟他啰嗦那么多做什么？清了清嗓子，又转变了态度，表情比较严肃，“嗯，嗯，没事，你干活去吧，我还要去巡视车间，干活多使点劲，噢，别偷懒，我可在一旁盯着呢，哼！” 春来朝着牛蛙的背影啐了一口，推着车到外面拉竹篾去了。 于厂长回到办公室，把牛蛙叫了过去，“刚刚你叫来拉竹篾那个，叫什么李春来的，是你招进来的吗？” 牛蛙不太理解于厂长的意思，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是赞赏还是反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是，还是……哎，于厂长，那李春来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放心，呆会我过去好好批评批评他。” 于厂长半闭着眼，笑了声，“不是，他没有惹我生气，哎，对了，我听他说，他是杏花沟的，也是你们濂溪乡的对吧？你之前认识这人不？” 牛蛙眼睛滴溜的转了几圈，他在领导面前说话向来谨慎，生怕说错一句，到底该说认识还不认识呢？“认识，对，我是有点认识他，他就在我们隔壁村，相隔不远，嘿嘿。” “嗯，”于厂长点了点头，“那这人的手艺怎么样？我说编制竹篾的手法。” 难道是看上春来了？牛蛙心里一惊，要怎么说呢，如果说实话，说不定会把春来调到手工组去，那样的话。自己就管不到他了，要是说假话的话，又担心有一天他的手艺被发现了，那自己不是知情不报？而且到那时，就算是春来步步高升，也跟自己挨不上边了，这岂不是吃亏？ 牛蛙摸着脑袋，笑道，“这，应该还算是可以吧。唉，他那手艺能怎么样？说句实话，在我们濂溪乡个个都会点。您哪，别被那小子给蒙蔽了。他那人爱吹牛。” 正说着，侯小花端了杯茶从办公室外推门走了进来，“于厂长，你的茶泡好了。牛蛙。噢，牛主任也在呢？你们在说什么呢？” 于厂长突然想起了什么，“小侯，你也是杏花沟的吧？对了，李春来你认识不？他的竹篾活做的怎么样？” “春来？我当然认识，”侯小花兴奋的说道。“他就我们村的嘛，他那手竹篾活在我们乡里可以说是无人能比的，他几年前就在做些藤椅什么的了。听说赚了不少钱呢，噢，对了，他就是……” 侯小花心想，还是别说出来的好。那凌云跟金力本来就是竞争对手，要是厂长知道春来他老婆就是金力的副厂长。那说不定会影响到春来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 牛蛙有些紧张，早知道自己也这么说就好了，从内心来讲，他也不希望于厂长知道春来就是领着大伙做藤椅、金力副厂长韩秋菊的男人，在他看来，如果于厂长知道了，那肯定会把春来扶上管理的位置，那自己在他面前就没有优势可言了，“厂长，我看这样好了，他的手艺怎么样，咱考考他不就知道了？给他几根竹篾就能看出来了。” 侯小花附和道，“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去把他叫上来？” 于厂长摆了摆手，“先不着急，以后再说吧，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忙吧。” 牛蛙若有所思的走回车间，心想，春来恐怕是压不住了，出头的日子快来了，以后还是少跟他作对的好，免得他爬上去对付自己，想起以前对春来家做的那些事，牛蛙有点害怕，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把春来招进来，现在好了，净给自己添堵。 侯小花蹦蹦跳跳着跑了下去，她的事情不多，有时间来管闲事，马上便去跟春来添油加醋的汇报了这个消息，“你知道吗？于厂长看上你的手艺了，我都说了，你的手艺在咱杏花沟，噢，不对，在咱濂溪乡，那是没人能比的，你猜于厂长怎么说，他说‘没想到你们那还有这般的人才呀，真谢谢你当初把他招进厂里来，不然，我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人才？’我估计很快你就可以不用在这拉竹篾了，到时，我再去跟厂长说说，让他早点把你调到手工组去，那里不只干活轻松了些，而且呀，工资也比你这高很多呢。” 春来放下手中的活，愣愣的看着侯小花，这倒是条出路，凭着自己的手艺也许真能出头，到时，也能拉近点跟秋菊的距离，“于厂长真这么说的？” 侯小花得意的说道，“那当然，我会骗你吗？你都不知道，当时，牛蛙那脸都绿成什么样了，他呀，最害怕你比他强，这下好了，你要能进手工组，很快就能出头，到时，当个组长没点问题，是不？我真替你高兴哪。” 春来陷入了沉思中，在家里被秋菊压的太久了，听说能有个出头的机会，那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侯小花笑道，“晚上要不要把秋菊叫出来一起到罗志军那庆祝庆祝？顺便跟她说说这个好消息。” 春来沉默了会，“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真的调进去了再说吧，你要想去那吃饭自己去就是了，不用管我。” 侯小花哼了声，撇着嘴巴走了，我要能自己去，还需要去找你吗？ 侯小花的话让春来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向往，几十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可以做些事的，凭着自己的一手绝活，怎么能只是当个小小的工人？不只是秋菊才能当副厂长，自己也可以，现在缺少的只是时间和机会，只要抓住机会一定要爬上去，不能一直让人小瞧着，对，得想想办法。 春来心里一动，要想办法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那首先得有机会接近领导才是，那牛蛙是很可恶，不过，在领导面前很吃的开，以后还是不要太过与他为敌的好，既然他有意示好，那就欣然接受好了，至于跟他之间的仇恨，等自己手中有了权利，还怕报不了吗？ 春来嘿嘿笑了两声，把竹篾抱起放车上，往车间推了进去，牛蛙正站一旁跟工人聊天，见春来进来，突然冲着他有好的笑了笑，春来回过神来，也冲着牛蛙笑了笑。 牛蛙犹豫了下，追上去笑道，“春来兄弟，这活累不？要不要我帮帮你？” 春来抱起竹篾堆放到地上，皮笑肉不笑的，“不累，你是领导，走远点，小心碰到你。” “瞧你说的，我哪是什么领导？哎，刚刚在办公室于厂长还问你来着，我都说了，你有一手竹篾的绝活，这话我不骗你，说不准过几天你就能调到收工编制组去了，那里……” 又是过来邀功的吧？春来冷笑了声，“那就谢啦，我哪有什么绝活，说到底就是会点竹篾活而已，到时，还望领导多多关照了。” 牛蛙倒也毫不客气，“好说，好说。”心想，你能不能进还不知道呢，反正先不得罪你就是，“哎，晚上要出去不？要不要去找找秋菊？” 春来本来是想去的，哪怕是有一点希望也想着跟秋菊分享下，只是，事情还没定，况且跟秋菊的本事相比，还差的太远，还是先别去好了，等事情有眉目了再去。“今天不去了，哎，我昨天才刚刚去过，嘿嘿。” “这样啊，”牛蛙笑道，“那正好，既然你没什么事，要不，咱哥两出去喝几杯？我请客，就去罗志军的人民公社，怎么样？” 春来心里一惊，想自己跟他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这一步吧？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这，这不太好吧，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切，这算什么，你要去那是看的起我，怎么样？有没时间？” 难到自己在领导心目中有这分量了？不至于吧，就算是调到手工组去，也跟牛蛙挨不上边哪，他没必要来巴结自己呢，牛蛙向来是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春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也不是没有时间，只是，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咱们不是一直都，都那什么吗？你这样让我心里可有点渗得慌。” 牛蛙见他心有芥蒂，忙解释道，“我在厂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是想咱年纪也相仿，又同一个乡的，不就应该多走动吗？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哎，你就说说你愿不愿意去吧。” 春来想，反正也没事，去就去，看他有什么花招，“那好吧，那下了班咱一起去吧。” “这还差不多。” 牛蛙满意的笑了笑，哼，天底下就还没有我牛蛙搞不定的事，一时高兴，哼着黄梅小调巡视车间去了。 侯小花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直摇头，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刚刚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仇人，转眼间成了谈笑风生的兄弟，是他们转变的太快，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帮倒忙 晚上，牛蛙约了春来一起到罗志军的饭店吃饭，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同坐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着，这让不少人都挺惊讶，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摒弃前嫌，过去的恩怨都抛脑后去了。 侯小花看热闹似的尾随着跟了过来，她倒不是想跟来混口饭吃，主要还是想过来看看罗志军。扭动着她那肥胖的身子，在桌子旁穿搜着，时不时撞的桌子上的杯盘碗盏框框作响，现在生意越来越好，罗志军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两桌，空间自然就小了不少。 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不断，侯小花找到春来他们，在旁边找个了空位坐下，笑道，“你们吃饭也不带上我？很是没义气，亏我把你们当朋友看。” 牛蛙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高兴了，他很清楚侯小花跟过来的真实目的，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聚餐，你跟来干嘛？” 侯小花没理会牛蛙的话，四处搜寻着罗志军的身影，自语道，“哎，怎么没见着老板呢？跑哪去了？不会是又找秋菊去了吧？” 春来脸上的肌肉随之扭动了下，牛蛙赶紧笑道，“你在说什么呢？罗志军不在厨房吗？刚刚我还见他端了菜出来。” 侯小花兴奋的说道，“在厨房啊？我还以为他又……我看看去，你们先吃着，噢。” 罗志军从厨房走了出来，站在柜台给客人结账，侯小花凑上去笑吟吟的盯着他，罗志军忙于收钱，没怎么理会。 侯小花见客人付完钱，忙找了个话题，“哎。告诉你一个重大新闻，看到没？牛蛙跟春来坐一桌吃饭呢，而且，两个人都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像是有仇的人。” 罗志军顺着手势望去，只见春来正热情的给牛蛙倒茶，牛蛙也笑容满面的回敬着，两个人好的跟亲兄弟差不多。 侯小花得意的说道，“看到了吧？我都说了我有特大新闻呢，你还不信。哎。你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搞到一起去吗？” 罗志军确实很不解，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为什么？” “唉。这说来话长，我得仔细的慢慢说呢，不知道你有没那么空。” “那就长话短说吧，你看我像是有空的吗？” 侯小花望了望四周前来就餐的客人，确实没那空闲。还是别卖关子了。清了清嗓子，“那是因为牛蛙担心春来会被领导器重，所以，提前巴结巴结他，你知道吗？今天我们于厂长特意点了春来的名，春来有可能很快就会被调到手工编制组去了。凭他的手艺，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头，你说是不？” 这有什么？就值得牛蛙去巴结了？罗志军冷笑了声。没太当回事，不过，倒是有了个跟秋菊见面的理由，也好，罗志军嘿嘿笑了两声。“不管他们了，我哪有那闲情？你是来吃饭的吧？有位了没？” 侯小花指了指牛蛙他们。“我跟他们一起来的，哎，你这需要帮手不？我进去帮帮你吧？洗碗搞卫生我都能干的，要不就擦擦桌子也好啊，我看你们都快忙不过来了。” “你？”罗志军笑道，“算了吧，我们不缺人手，你还是好好吃你的饭吧，这的活不是你能干的，知道不？”说着跑厨房端菜去了。 侯小花跟了进去，厨房人手多，加上餐具多，剩下的空间很小，侯小花那身板一进去，大家都快转不过身了。 罗志军端起一盘炒好的菜，正要送出去，侯小花忙上前嚷叫着，“军哥，我来吧，是哪桌的客人点的？你给我就可以了。” 罗志军忙的不可开交，把盘子举起，从她身旁绕了过去，“别胡闹了，快出去吧。” 侯小花见没人理她，只好自己在厨房转悠着，兰子收了一大叠碗盘要拿后厨去洗，被侯小花挡住，手里的碟子差点溜了下来，不免吓出一身冷汗，在那尖叫道，“你干什么呢？拦门挡路的，你一个身子就占了人家的几个位，别人不用干活了吗？” 侯小花被这么一叫，也吓住了，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满脸愁容嘤嘤呜呜起来，“我不过是想过来帮帮忙，你至于这么骂我吗？我是胖了点，可这又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兰子瞪了她一眼，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了绕了过去。 侯小花的表哥炒好一碗菜，见她走了进来，忙叫道，“你进来干嘛呢？这地方又小又滑的，小心摔跤，赶紧出去吧，别耽误人家干活，噢。” 侯小花心想，以后说不定我就是这的老板娘了，你们不知道尊重着点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赶人，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想想就来气，不依不饶的嚷叫着，“连你也这么说我？我不就想帮帮忙吗？你们……” 罗志军回厨房来端菜，见侯小花还站在那，忙把她拉了出去，“你这是干什么？厨房里是你呆的地方吗？赶紧去吃饭吧，别再进来了，知道不？” 在罗志军的劝说下，侯小花心里平衡了些，不再坚持要去帮忙，走回到牛蛙他们那坐下，嘴角带着微笑，手拿筷子双手撑着下巴发呆，脑中幻想着将来跟罗志军一起生活的场景，时不时的忍不住发笑。 牛蛙指着侯小花凑到春来耳边，小声笑道，“你瞧她那花痴样，嘿嘿，你说，罗志军能看上她不？别说罗志军了，就我，我也看不上。除了她老子有几个钱，手中有点权利，其他什么都没有。” 春来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很难说，就像自己跟秋菊，以前秋菊对自己言听计从，却不懂得珍惜，天天折磨她，现在秋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才想着要去挽回，“唉，这事啊，我也不懂，心里烦着呢，像你多好，老婆听话又老实，在家里给你看着家，照顾老人孩子，我呢？你看我这样？” 牛蛙安慰道，“你就别羡慕我了，我还羡慕你呢，有个那么能干的老婆，那么会赚钱，你有什么好烦的？哎，我看这样好了，咱哪撮合撮合侯小花跟那罗志军，你不就省事了吗？” 春来面露难色，“你不也看到了吗？罗志军对她没兴趣呀，也就她自己在那穷开心着，我看难哪。” 牛蛙心里叹道，要是我是秋菊，我也会选择罗志军的，突然觉得春来确实很可怜，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嘴上却说，“我看你家秋菊对你不错啊，她现在忙，咱男人哪要多理解是不？她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罗志军忙完稍微喘了口气，见牛蛙跟春来交头接耳着，甚是亲密，完全看不出他们曾经是冤家，走过去笑道，“怎么样？还合口味吧？还需要点什么不？” 牛蛙正要开口，侯小花见罗志军就站在身旁，不由的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说道，“军哥，你来了？哎，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罗志军本来想了解下春来跟牛蛙这对冤家是怎么抛弃前嫌坐到一桌来的，见侯小花那花痴样，一时没了兴致，忙说道，“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噢。”说着，朝柜台走去了。 牛蛙偷笑着，不怀好意的看着侯小花。春来心里一怔，他是能理解侯小花的心情的，真是感同身受。 侯小花哼了声，满脸的不高兴，回头一看，罗志军正站在柜台前忙碌着，旁边围着好几位等着结账的客人，心里好受了些，心想，他这么忙，还找时间过来看望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想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她心里这么想的，所以，她认定别人也是这么想的。 牛蛙跟春来谈的还算是愉快，没有起什么大的冲突，心里的芥蒂也少了些。 罗志军忙完店里的活，给秋菊去了个电话，跟她讲述了晚上牛蛙跟春来的事，把侯小花跟他说的事也一并给汇报了，本想约出来一起散散步，秋菊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答应，县城就这么大，要是被春来他们碰见就真麻烦了。 秋菊仔细想了想罗志军的话，想那牛蛙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他一直视春来如粪土，春来也一直当牛蛙为眼中钉，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确实有点不正常。 她想了想侯小花的话，春来引起了于厂长的关注，想必是看上了他的手艺？秋菊心里一惊，春来可别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把自己做藤椅的事说出去，早就听说凌云厂也想做藤椅来着，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做不出让客人满意的藤椅。 想那藤椅是金力的专利，金总在这方面费了不少心思，客户也是固定的，要是被凌云给抢了去，那就麻烦了。 秋菊越想越觉得心慌，回到宿舍后心里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又站起身在宿舍中走来走去的，当然，也许是自己多想了，自己并没有亲耳听到春来是要做藤椅，还是别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也许人家就只是想让春来去手工编织组而已。 秋菊长吁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春来见一面，好好问问他，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到时人家要求做藤椅，要留个心眼，别什么都往外说才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转机 秋菊思来想去，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春来问个明白。下班后，她直接去了凌云竹木制品厂，刚好门口的门卫没在，进进出出的工人一个都不认识，只好站在一大树下着急的望着里面。 正发愁着，侯小花扭动着她那肥胖的身子一摇一摆的走了出来，见到秋菊站在那，轻蔑的哼了声，扭过头不看她，想了会又突然返回厂里去，几分钟后便把春来叫了出来，指着大树下说道，“看到没？就在那，你赶紧过去吧，我猜想就是来找你的。” 秋菊朝他们笑着挥了挥手，侯小花对着秋菊白了一眼跑开了。春来手上端着饭盆，嘴角还留着一颗饭粒，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不是滋味，自己的媳妇本该想见就见的，他却得看着秋菊的脸色，久久也见不上一面，就是见上了，也没个好脸色给他。 春来动了动嘴角，双手把饭盆抱好，很木讷的问道，“你来了，你，你找我有事吗？”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其实并不怎么想见春来，“是啊，有点事找你，哟，你在吃饭了？本来还想着跟你一起吃晚饭的，那要不你先吃着吧，我站那等等，你吃完了咱找个地方坐坐？” 春来犹豫着，心里虽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很希望能跟秋菊一起吃个饭，“不不，我把饭盆拿进去吧，你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吃好了，我请你吃吧。”不等秋菊反应过来，春来便飞快的跑回厂里，很快就空着手走了出来。 “走吧，我把饭盆放回去了，反正也没吃上几口，咱一起去吃吧。你想吃什么？还是去罗志军那吗？” 秋菊笑了笑，“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春来想带着秋菊去也好，正好让罗志军那小子看看，自己跟秋菊的感情有多好。“那就去人民公社吧，想来想去，还是那的菜好吃。” 罗志军见他们两人走进店里，倒也不觉奇怪，应该是为了春来跟牛蛙的事，所以，很热情的招呼着。这反而让春来有点不自在了。 秋菊倒好茶水。想着要怎么来问他关于凌云厂手工编制组的事，“你们厂是不是有个手工编制组？都做些什么呢？” 春来心里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还以为是想跟自己吃饭来着，没想到是来打探消息的，“你今天过来找我吃饭就是为了这事？” 秋菊心想，还挺谨慎的嘛，至于吗？“怎么？这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需要这么警惕吗？我不过想问问，没别的意思，你说咱坐着吃饭不得聊点什么？既然你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换个话题好了。” 也对，说不定秋菊只是随便问问，她也是做这行的。想了解也不奇怪。春来眉飞色舞的介绍起来，“我们那手工组现在做的都是些竹篮、竹椅啥的，唉。跟咱过去做的那些没得比，也没那么好看，我都去看过了，哎，对了。于厂长昨天还特意点了我的名呢，问我会不会做藤椅。我说当然会，我以前就是……” 秋菊有些紧张，把茶杯一放，“你怎么跟他说的？” 春来想了想，“我说我以前就做过藤椅，其他的没说，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秋菊点了点头，“那你可要谨慎点，我听说他们一直想做藤椅来着，只是没这方面的工人，也没那水平，你别在人家面前泄了底，懂吗？这关乎到一个厂的客户资源，不能让人抢了生意。” 春来想，也对，只要你说不做那就不做，一切还是以你为准，“我知道了，放心吧，以后厂里要是有什么动静，我第一时间来告诉你，噢。” 秋菊嗯了声，有春来在那也好，能随时了解那边的动向。“好了，咱别顾着说话，还是吃菜吧。” 春来很是珍惜能够跟秋菊在一起的时间，连吃饭也是小心翼翼的，“哎，要不咱吃完饭再去看场电影吧？我很想去看电影呢。” 秋菊愣了愣，自己只是想问问他关于对手公司的情况，可没想跟他在一起呆那么久，她现在对春来越来越没感觉了，甚至会产生种厌烦的情绪，“看电影就算了吧，我今天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厂里还一大堆事要忙呢，我看就下次吧，好不好？” 看着秋菊满脸的疲惫，春来点了点头，“那也好，就下次吧，哎，明天好不好？我明天下了班就去接你？” 秋菊显得有气无力，“明天我要加班，以后有时间我去会找你的，别着急，噢。” 哼，连见个面也这么难，这还是夫妻嘛？春来很失望，小声说道，“你真有这么忙吗？你知道人家都在背后说咱什么吗？”春来停了停，看了眼秋菊的反应，见她没怎么在意，接着说道，“人家都在背后说咱不像是夫妻，明明都在县城，却不住在一起，而且连面都很少见，太不正常了。” 秋菊叹了口气，“人家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有什么关系？我忙的很，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你也别太在意，无所谓，知道不？” 春来刚来时的兴奋被秋菊的冷漠消耗的差不多了，脸上的神色也变的难看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我能不在乎吗？你是我媳妇，我连见你一面都这么难，我们还算是夫妻不？” 春来的声音有点大，引的其他客人都回过头看着她们，罗志军忙走过去，“你们这是怎么了？吃个饭搞的跟吵架般。” 一见到罗志军，春来更来了气，他觉得他跟秋菊之间的问题全出在罗志军身上，没好气的说道，“不关你的事，知道不？这是我跟我媳妇之间的问题，没你什么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说什么？你还来劲了是不？”罗志军也被激怒了，满脸怒火，他向来不喜欢春来，都是因为他，才会害的秋菊跟自己分开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他，秋菊受了那么多的苦。 秋菊见状忙说道，“都别说了，这饭我是没法吃了，罗志军，结账！” 秋菊心烦意乱的付了钱，直冲到了店门口，春来心里也郁闷的很，心想，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还发脾气，追上去叫道，“你干嘛呢？是不是嫌我碍你们的事了？要真这样，你就别叫我出来吃饭哪，” 春来满肚子怨气，小声嘀咕道，“哼，你以后少跟那罗志军走的那么近，别给老子丢人现眼的。” 秋菊长吁了口气，这事春来也没什么错，只是跟他在一起吃饭觉的很别扭，还就在罗志军的眼皮底下，似乎还有些怕罗志军会误会般。“好了，我心里很乱，咱都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去。” 春来有些不甘心，“这就回去了？咱好不容易见个面，饭都没好好吃呢，就回去了？你这大忙人，我以后得隔多久才能见到了？这样吧，今晚我不对，好不好？咱出去走走吧，迟点再找个小店吃点东西，怎么样？” 秋菊心想，我就看着你才没心情，再怎么走也是一样，秋菊突然觉得很奇怪，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这么讨厌看到春来了？是因为罗志军吗？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同了？“唉，还是先回去吧，我没心情，我还有点事要做，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秋菊说着抬起脚走了，春来追了几步，心里很不甘心，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了会，跑路旁一小店要了几个小菜、一瓶白酒，独自喝着。此刻，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念头，以后一定要做出点事来，给秋菊看看，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抓住往上爬，才不管会不会影响到秋菊跟她的工厂！ 经过了这次的事，春来更加的留心厂里的事情，有时候会主动要手工编制组去转转，看有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有空的时候就跟牛蛙聊聊天，牛蛙见好几天了，于厂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大概那天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所以，对春来的态度冷却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热情了。 春来越来越想出头，心里总是焦虑不安的，自从上回跟秋菊一起吃了个饭，一直到现在大概有半个月了，秋菊也再没找过他，他也没去找过秋菊，既然见了面也没几句好话，干脆是不见的好，等自己有朝一日出头天了再去给她看看。 就这样熬了差不多一个月，在他快要收起野心甘于现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时，牛蛙兴高采烈的找到了他，“赶紧去趟于厂长的办公室，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去办公室？有事吗？” 春来心里一惊，难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牛蛙已经差不多有十来天没怎么跟自己说话了，他向来是个见风使舵、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大概是自己要受到重要了。 见他愣在那，牛蛙又催促道，“赶紧的呀，还要让人家于厂长等你吗？” “啊？”春来忙放下手中的推车，跑向办公室。 第二百三十四章 翻版 春来奔向厂长办公室，牛蛙在后头一路跟着，不停的嘀嘀咕咕着，“我看哪，这次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对了，我刚刚见有人抱了些藤条到于厂长的办公室呢，不知道是不是……” 春来没理会他，快步走到办公室，见地上摆放着一大堆的藤条，于厂长正蹲在地上摆弄着，见春来走进来，忙站起身笑道，“你来了，来，过来看看，这是上午刚从你们濂溪乡运过来的，你看看跟你之前用的那些是不是一样的？” “这……”春来站着看了看，这些藤条一眼就能看出是很普通的藤，跟凤鸣村那深山老林的没法比，不管是光泽度还是韧性都差很多。 于厂长见他愣在那，忙说道，“怎么样？用这些藤条你能做出藤椅来不？” 春来心想，这些虽不及自己以前用过的藤条，做出藤椅还是没问题的，况且，质量不同，那对秋菊那边也应该不会有影响了。 于厂长又补充了句，“要跟以前金力做的那些一样，噢，我是说，表面看起来，款式跟样式要一样，能做到不？” 那也只能是表面上看起来一样了，质量根本没法比，春来笑了笑，“这没问题，之前那些我做过不少，肯定能做到一样。” 于厂长点了点头，“牛蛙，找几个人把这些藤条搬到隔壁屋去，春来，你从现在起就到隔壁屋里编制藤椅，我再派两个人给你，你教教他们，从今天起，你就是手工二组的组长，我呆会跟财务说下，你的工资也按组长标准发放。怎么样？有信心没？” “这……”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点，春来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牛蛙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叫道，“李组长，还在发什么呆呢？赶紧的到你的二组去吧，今天起，你也是领导了呢。” “啊？”春来愣了愣，心里很是激动，自己重要迈开第一步了，韩秋菊。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用行动证明。我不比你差！看你以后还敢瞧不起我。 春来开始编制藤椅，他之前给金力做的已经做习惯了，所以做出来的款式跟之前做的一样，只是质量不同而已，经过抛光、打蜡。从表面上看，如果不是行家基本上看不来。 开始只是做了十来张，作为样品，藤条用完后，春来闲了下来，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的。于厂长特意安排他到一组去帮忙，并告诉他工资不变，等藤椅的订单来了再接着做就是。 由于春来编制的这些藤椅藤条质量相对较差。成本低，自然卖出去的价格也低，很受客户的喜欢，很快便来了第一批订单，一做便是一百张。 这下春来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积极性也上来了，加上于厂长很看重他的手工二组。春来有点如鱼得水，心里自然舒畅了不少。也不急着去跟秋菊见面了，一切靠行动来证明。 秋菊厂里的事也开始多了起来，订单越来越多，有时候经常要加班，跟罗志军的联系也少了些，还好，经过自己的努力，厂里的那些元老们倒是不怎么为难她了，只不过，她的职位却一直停留在主任，厂里也没有要把她升上去的意思。秋菊倒是不太在乎升不升的问题，她只想着赶紧做顺手了，好掌握这办厂的方法，为将来打算。 这天一早陆大山又是着急忙慌的跑车间找到秋菊，他向来如此，只要是领导交代的事便当成圣旨般，“秋菊，赶紧去金总办公室，他找你好像有急事呢。” 陆大山有段时间没这么急过了，难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秋菊忙跑上二楼，金总、刘科长都在办公室，陆大山轻轻推门进去，“金总，秋菊来了。” 金总示意秋菊坐下，陆大山也靠旁边找了个位置，手里拿着笔记本，准备做详细的会议记录。整个办公室的氛围显得有点紧张，秋菊也开始不安起来。 金总把手中眼掐灭了，说道，“现在市场上在卖一种藤椅，款式、大小都跟咱的一样，不过，价格却便宜很多，我仔细看过，他们使用的藤条跟咱的不一样，成本起码比咱低了三成，所以，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 秋菊心头一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春来？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上回见他还是一个月前事，当时，就看他喜形于色，像是有什么喜事，只是自己没留意，也没去问他，难道那些藤椅是他做的？ 金总继续说道，“我查过，那些藤椅都是咱县运出去的，我想应该是凌云厂生产的，秋菊，你想想，你们家那手工作坊有多少人呆过，是不是有人后面没做了，然后去了凌云厂？” 陆大山瞪大双眼，很明显，这一定是春来弄出来的，碍于秋菊的面子，又不敢说出来。 秋菊手心都沁出了汗水，“这，我，我想想……” 金总又点燃了一根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边藤椅由于价格便宜，很受市场的欢迎，到时怕是以次充好，影响咱的销路哪。” 刘科长摇了摇头，骂道，“他妈的，这事，又没个证明啥的，谁知道这是咱先做的呀？就是知道，别人要照着做，咱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呢。” 秋菊突然眼前一亮，“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法子，我在想，咱可以把咱做的藤椅申请个专利，这样就有了法律的保护，要是谁想照着做，那就是翻版，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陆大山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要说文化，他可不比秋菊低，还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秋菊说的那些他完全听不懂。 金总笑道，“哟，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也听说过专利这东西，只是现在申请起来比较麻烦，这样吧，秋菊，你先去查查这藤椅是谁在背后操作的，然后找找路子去申请个专利啥的，而且，咱其他的产品只要是有特色的都可以去弄个专利，到时，我看谁还敢翻版。” 刘科长一向比较保守，不太相信那东西，“老金，秋菊她车间的事情多着呢，要是腾出时间去弄那东西，车间的事……” 金总笑道，“老刘，车间的事你多担着点，再说了，现在车间基本上已经稳定，秋菊也该抽身出来做点别的了，她想法多，点子好，是干大事的料，我看就这么定了，秋菊，你接下来就抽出点时间去打听这专利的事吧。” 陆大山扶了扶眼镜，他现在仍然担着财务跟文秘的角色，天天跟在刘科长屁股后头，除了做账、做会议记录，就是给刘科长擦擦鞋、拍拍马屁，刘科长也已经习惯了这个跟班，陆大山的地位算了稳定了，本来这样也挺好的，秋菊忙车间，他忙着内勤，两个人旗鼓相当，也没有谁比谁更能干或是职位更高，只是现在，秋菊又了新的任务，这事要是办成了，说不定以后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想着，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也想跟着出去多见识下。 陆大山合上笔记本，提议道，“这事让秋菊一个人去办恐怕有点难度吧？她一个女人家，也没办过哪，我看，要不我跟她一起去好了，我县城、省城都有些朋友，可以帮着了解下。” 秋菊哼了声，小声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在省城也有朋友了？真是的，什么事都少不了你的。” 刘科长自然是同意，陆大山是他的人，有他的心腹跟着秋菊去办事，秋菊跟金总的一举一动都能在他的掌握中，这样很好，“我看很好，老金，就让大山跟着去了解下好了，多少也能帮着点。” 金总有碍于刘科长的面子，只好同意，刘科长本身就是一个心眼小、凡事都爱掺和的人，只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不想让他为难，“那就这么说了吧，大山，你跟着秋菊，凡事多跟她沟通。” 陆大山嘴角一撇，心想，“为什么是我跟着她，而不是让她跟着我呢？哼，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 既然金总都这么说了，秋菊也不好反对，“那好吧，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咱再去了解吧，我先得去弄清楚藤椅的事。” 下班后，秋菊准备去找春来问个明白，一路上心里都有些不安，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他应该知道，这种做法也会影响了家里的手工作坊，到时订单少了，收入自然就少，他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其他人也跟着受牵连呢？ 秋菊来到厂门口，在门口徘徊了会，走向传达室，想让保安进去叫一声，传达室的保安正打了个盆饭大口大口的吃着，见到有人走进来，有些不高兴的叫道，“你谁呀？谁让你进来的？”接着又大叫道，“姐？是你呀，姐，你怎么来了？” 秋菊定睛一瞧，竟然是大柱子，“你怎么到这当保安了？” 大柱子忙拉过张椅子，很是热情，“姐，你坐，哎，你吃饭了没有？我去饭堂给你打个饭怎么样？” 秋菊笑道，“我，我吃过了，我问你，你怎么到这来当保安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死要面子 大柱子吞下一口饭，差点噎到，忙喝下几口水，嘿嘿笑道，“你说我呀？是这样的，我现在跟兄弟们天天在大街上也不好混，没什么活干，正好一个月前碰到牛蛙，牛蛙你还记得不？就是之前去你那捣乱那个，他让我帮他处理了些事情，所以，就把我介绍到这来做保安了，哎，我那几个兄弟也进厂当了工人呢……” 原来是这样，秋菊冷笑了声，这牛蛙还真会来事，把这些人招进来供他使唤，不过，让他们有了分工作也好，不用再天天到外头去打溜。 “这样也好，有了分工作就好好干吧，在这干的还习惯吧？” 大柱子笑道，“嗯，当然习惯哪，干活轻松，又有吃有喝的，每个月还有工资可以拿，哎，姐，等我领到上个月的工资，我就请你吃饭，噢。” 秋菊点了点头，“等你领了工资再说吧，哎，你吃饭，我不影响你，我就坐坐。” 大柱子想了想说道，“你是来找姐夫的吧？我知道他在这上班，我们还经常打招呼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来，噢。”说着，赶紧跑了出去。 秋菊在后面叫道，“你先把饭吃完再去哪……” 春来正在车间检查着他编制的藤椅，大柱子说名来意，春来心里头一阵激动，她总算是主动过来找自己了，我就说嘛，看谁能撑的久，哼！ “你先出去，我等会就……”春来想了想，秋菊突然来访，说不定是为了这次藤椅的事，肯定是金力那边发现了这在做藤椅，想到这，心里一凉。激情一下便没了，对，自己现在不能去见她，“大柱子，你没见我正忙着呢，你告诉她，我晚上要加班，不能去见她，让她改天再来吧。” 大柱子并不懂生产车间的事，以为春来真要加班。有点为难，“要不，姐夫。你还是先去跟她打个招呼吧？我姐都等会好一会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呢。” 春来犹豫了下，哼，不只是你会推脱，我也会。“你告诉她，我没空，我是真没空，明天要交货呢，你也看到了，这满地的藤条。我都得今晚弄好，你说我……” 大柱子心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没空吧，摸着好脑勺憨笑着，“那，那我告诉我姐去，让她改天再来找你吧。” 大柱子走到门口。春来又叫住了他，“你。你告诉她，我明天晚上可能会有空，你让她明晚来吧。”其实从内心来讲，他是想见秋菊的，只是碍于面子，想为自己争口气。 大柱子随即跑回传达室跟秋菊汇报了这一情况，秋菊心想，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忙了？也好，给他点空间好了，“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大柱子提醒到，“他说了，他明天会有空，让你明天再过来呢。” 秋菊笑道，“嗯，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春来在车间里呆了会，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大柱子会怎么跟秋菊转达自己的意思，如果秋菊明天没空怎么办？唉，天天都在想着人家过来，现在来了，又使劲往外推，这算什么？ 春来想着，赶紧跑了出去，站在厂门口东张西望着，大柱子忙走出来说道， “我姐她刚走呢，我跟她说了，叫她明天再过来。” 春来着急的问道，“她，她答应了？” “‘嗯。’她就这么说的。” “就说了一个字？”春来心慌意乱的，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别争那口气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哪，出来好好说多好，这大柱子完全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嘛。 春来开始走向门口，朝着秋菊厂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心想，还是别犯贱了，等明天让她自己过来，要不然，自己在她心目中会更不值钱。 大柱子跟在门口，不解的问道，“姐夫，你不要很多事吗？怎么跑这来了？早知道就让我姐先别走了。”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谁说我出来看她的？我烟抽完了，出来买包烟。” 春来买好烟，连抽了两根下去，又在厂门口到处晃悠了下，心里好受了些，也对，自己现在也是组长了，不应该再去随着她的性子，这样也好，免得总让她瞧不起。 第二天傍晚，秋菊没有去凌云厂找春来，她直接去了罗志军那，了解关于申请专利的事，罗志军跟他的战友也就是之前向秋菊买茶叶的刘旭去了个电话，刘旭在电话里说，是听说过，不过，也不是很了解，需要去打听下，等有了消息再联系。 春来从一下班就在车间坐着，等着秋菊的到来，他特意没有去食堂吃饭，就想着晚上能跟秋菊一起共进晚餐，一直到下班过去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大柱子上来。 春来有点坐不住了，也许大柱子不在传达室，也许他到处晃悠去了，错过了，秋菊或者来过，见大柱子没在，她又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就先走了，春来为秋菊的失约找着各种理由。实在是坐不住了，只好自己走到门口去。 大柱子就在站在门口，见春来走出来，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姐夫，你来了，哎，我姐还没来吗？” 春来心里一惊，难道秋菊真没来？“你没看见吗？你是不是刚刚走开了？” 大柱子笑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呢，我的晚饭还是我小弟给我去食堂打来的，我保证我一刻也没离开过。哎，不会是我姐她要加班，所以没时间吧？要不，你去她那找找看？” “嗯，我出去走走吧，呆会要是秋菊来了，你让她在这等会，我一会就回来。”春来心想，也只好这样了，反正自己晚上也没事，在宿舍闲着也是闲着，反而会胡思乱想，还是去找找好了，这不是在跟秋菊撑，这是在跟自己撑哪，也许人家秋菊根本就不在乎呢。 大柱子举起手，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春来看着大柱子的手势，突然有些羡慕他，他还年轻，不用为感情所困，活的自由自在的，多好，年轻就是好啊。 春来来到金力，在厂门口站了会，他跟传达室的老保安对不上眼，所以，不太情愿找老保安去找秋菊，只想在这站会，也许能碰到熟悉的人，站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个熟人出来，春来有些不耐烦了，走到厂门口见一个女工刚走出，忙问道，“同志，请问下，韩秋菊韩副厂长，噢，不，韩主任在里面不？” 工人盯着他看了会，说道，“韩主任哪？不知道哪，我还没回宿舍呢，有可能在宿舍吧。” “那她是不是在车间加班？” 女工瞪大双眼叫道，“没有，没有在车间，我们都下班了，没听说今天有人加班，要不，你进去宿舍找找？” 老保安在传达室探出头来，直盯着春来看，他记起这男的或者真是秋菊的男人，见他站在外面也怪可怜的，因此走到门口慢吞吞的说道，“你来找秋菊的？” 春来见老保安出来了还主动示好，忙说道，“是啊，大叔，我是她男人，我找她有点事。” 老保安咳嗽了几声，掩面说道，“秋菊哪，她出去了，下班就出去了，大概是有什么事吧，跟陆会计一起出去的。” 跟陆大山？春来心里一震，那会去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罗志军那，都已经下班了，两个人一起出去能有什么事？春来谢过老保安，朝着罗志军的人民公社走去。 从窗外可以看到，秋菊跟陆大山就坐在店里吃着饭，罗志军也顾不上照顾其他的客人，跟他们坐在一桌，几个人谈笑风生的，很是亲密。 春来一看就来气，秋菊只有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的这么开心，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要么就是相敬如宾，要么就是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对不住她了。不过，会过头来想想又有点后悔，昨晚不该那么死撑着找借口不跟秋菊见面，要是昨天见了今天说不定她就不会到这来了。 陆大山往窗外望了一眼，“哎，春来来了，看到没？” 春来犹豫着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店里，故意四处望了望，朝着秋菊她们走过去。秋菊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一见春来走过来马上便收住了脸上的笑容，只是很礼貌的示意他坐下，“你怎么来了？” 春来觉得很别扭，他看出了秋菊的不自在，罗志军又在身旁，更是激起了他内心的怨气，没好气的说道，“我就不能来了？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另外找张桌子好了。” 陆大山忙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还没吃饭吧？服务员加副碗筷上来。” 秋菊不解的看着他，他平时应该不会轻易到这来的，“你怎么想起到这来吃饭了？”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你昨天去找我，我加班没办法出来见你，又担心你找我有事，所以，哎，我刚去了你厂里，保安说你出来了，我想你是来这了，就过来了。” 陆大山偷笑着，看他们两口子那样，中间又夹着个罗志军，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质问 秋菊想着要怎么来问春来关于藤椅的事，见陆大山在旁边又不便开口，只好笑了笑，对春来说道，“先吃饭吧，我是有点事找你，等会吃完饭咱再单独聊。” 春来心里一震，有些激动，单独聊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偷看了眼罗志军，有些得意，罗志军夹在中间也确实不是回事，站起身找了个借口，“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招呼下其他的客人。” 春来朝着罗志军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心里又觉憋着股怨气，见桌上没酒，忙问道，“怎么吃饭都没上点酒呢？大山，要不咱喝几杯？” 陆大山看着秋菊，他虽然也很好酒，不过，还是能分场合的，秋菊看出春来是想发泄下情绪，叹了口气，“唉，你们想喝就喝吧，服务员，来瓶酒。” 春来心里正赌气，也不给秋菊好脸色，一个劲的劝陆大山喝酒，“来，兄弟，咱哥两好好喝几杯，哎呀，这酒就是好啊，喝下去什么烦恼都没了，你说是不？” 秋菊有些不是滋味，春来以前并不怎么喝酒的，自从到了县城后，便爱上喝酒了，对于这一点，自己也有些责任，一个男人，总是活在没有尊严的世界中，难免心里烦闷，因此，也没怎么管他，就让他发泄下好了。 陆大山正好找机会喝点，兴致也挺高，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放开喝，酒瘾犯了，说话也有点忘乎所以，“哎呀，这菜好像不够了，再上两个吧？来点重口味的，又麻又辣的，怎么样？就麻油辣子鸡。对，服务员，再来只辣子鸡，要快。兄弟，你说的还真对，这酒一下肚，什么烦恼都没了，这世界上要是没了酒啊，我不骗你，生活准没什么乐趣。嘿嘿。” 春来不管不顾的，一杯接一杯喝着，秋菊有点看不过去了。站起身说道，“那你们慢慢喝吧，我先回去了。” “哎，急什么？”春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叫道。“我不就喝点酒吗？你就这么看不惯？好了，我们今晚就喝这一瓶，把瓶里喝完就算完事，好不？” 秋菊又重新坐了下来，那就让他发泄下好了，反正自己也还有事要问他。“那好吧，喝完这瓶，我有事跟你说。” 见秋菊这么说了。陆大山倒也识趣，喝完杯里的酒说道，“兄弟，这次咱就到这吧，改天再好好喝。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厂里去了。你们聊。噢。” 陆大山一走，春来倒显得有些拘谨，他很清楚，秋菊说有事要谈，并不会是跟他谈情说爱来着，肯定是有其他的事，其实，心里也已经猜到了几分，随便夹了点菜吃，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秋菊也没心思跟他去闲聊，直奔主题，“我问你，你们厂是不是在做藤椅？就是你之前做的那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些藤椅是不是你做的？” 果然是为了这事，春来没好气的说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些？我们之间除了这些破事，就不能谈点其他的吗？” 秋菊也来了气，自己每天那么辛苦，还得不到理解，“那你想谈什么？我现在事情那么多，你就不能多理解下吗？我问你，那些藤椅是不是你做的？” 春来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还一个劲的被人责问着，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般，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接着酒劲说道，“对，是我做的，怎么样？谁规定就只有你们厂能做？就不准我们做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小作坊呢，你这不是跟我过不去，你这是跟你家过不去，知道不？你用劣质藤条做出款式相同的藤椅，把市场价格全压了下去，你觉得你家里你爹做的那些还有市场不？” 春来心里一惊，他只是个工人，不是个生意人，这些还真没想过，“这，我做我的，我爹做我爹的，这能扯到一块去吗？你是看我现在有点出息了，怕我会超过你，所以要处处打压吧？” 这人怕是心里有问题吧？越说越离谱了，秋菊稍微平静了下，还是别跟他争了，这样争论下去也得不出结论，还是先冷静下来，再慢慢说。 见秋菊沉默不语，春来也平静了些，“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厂在做藤椅的？” “市场是透明的，你们做的什么最终不都是为了销出去吗？只要上市场去转一圈不就知道了？而且，我告诉你，咱之前的客户如果也从你们厂定这种价格低廉的产品，那家里做的那些就没那么好卖了，以后要是订单少了，你看你是哪头划算吧。” 春来倒是听进了点，只是，他没想这么远，现在他是于厂长面前的红人，是厂里的功臣，厂里还准备多派些人手给他专门做藤椅，以后前途无可限量，要超过秋菊也不是不可能的，总比这样一直被秋菊压住强。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没？” 春来抬起头，有些懵懵懂懂的，加上喝了不少，头脑不是很清醒，眼皮都有些打架了。 秋菊倒了杯茶给他，“赶紧喝点茶水吧，我看你有些醉了。” 春来喝下杯茶，脑子清醒了些，显得有些无奈，“那你说该怎么办吧，现在就是我不想做也制止不了了呀，我们组有五个人，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就是我不做，他们也完全可以做，你说，我能放下赚大钱的机会吗？你放心吧，只要以后订单多了，我这赚的钱不比家里那手工作坊少，到时，家里就不用做了，爹也能轻松点。” “你这是什么话？家里怎么能不做了呢？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接了那点活？”秋菊心想，有多少人都靠着上山砍点青藤来增加点家里的收入呢，这活虽小，却也养着不少人，算是为乡亲们做了点贡献。 春来哼了声，对，那些活再好，也是你接来的，我只是个打下手的，在凌云厂却不一样，在那里才能真正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好不容易有人欣赏，当然得积极表现，又怎么可能会放弃？“那你认为我现在还能停的下来吗？” 这让秋菊有些犯难了，真是五味杂陈，春来说的没错，现在再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唉，看来申请个专利保护自己的产品是多么重要，估计他们也还没那意识，等自己申请好了，就不让他们再用那款式。看春来那志在必得的样，又不忍去打击他，唉，想来他也有他自己的理想，就让他去冲好了。 “好了，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吧，我看暂时也没别的法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春来很是失落，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说了这几句就要走，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这，就要回去了？还早呢，要不，在咱去看场电影吧？你看，城里好多人都喜欢看电影，咱也不能只顾着做事，也该有点那啥娱乐不是？” 秋菊愣了愣，看电影是消遣没错，可那也得跟自己喜欢的人去看才有味道，跟着春来去只会给自己添堵，她回头看了眼罗志军，摇了摇头，“春来，我今天真的很累，明天还有很多事，我得回去理理头绪，下吃吧，下次我一定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春来心中涌起一股孤独感，在这陌生的城市，越发的感觉自己是个外人，自己是为了秋菊才到这来的，秋菊却似乎从来都不曾需要过他，甚至能从秋菊的神态种感受的到对他的一种厌烦，春来站起身缓缓的说道，“那，那我送你回去吧。” 秋菊扭过头看了眼罗志军，有点担心他会误会，本想拒绝来着，想了想，春来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男人，总不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因此说道，“也好，那就一起回去吧。” 刚走到门口，罗志军冲着他们大叫了声，“秋菊，等一下，有你电话，刘旭那边来信了。” 秋菊心里一震，没想到这么快，申请专利的事一定要尽快办了，才能对自己的产品有个保护。转身跟春来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要商量。”说着，进店里接电话去了。 罗志军手里拿着电话，嘿嘿笑了声，秋菊不解其意拿起电话，里面传来滴滴的声音，“这电话……” 罗志军忙陪着笑脸说道，“唉，我，其实我是不想让你跟春来一起走，所以，你别生气啊，刘旭是有说过要打电话来的，说不定等会就会打来了，你再等等，噢。” 秋菊生气的调转头就要走，罗志军急了，忙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刘旭真说了等会要打电话过来，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咱有半个月没坐一起聊天了吧？等会我忙完店里的活，一起出去透透气吧？”还好店里客人多，他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声中，并不突出，只有他们两个听的到。 秋菊也是一肚子闷气，这段时间似乎总是遇上些麻烦事，不过，每次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有罗志军在一旁开导下，心里就会觉得豁然开朗，秋菊也没多想，拉过旁边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竟忘了春来还在门口等着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 智斗小混混 春来还有点懵懵懂懂的，没怎么反应过来，加上晚上喝了点酒，头昏沉沉的，见秋菊又返回了店里，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直愣愣的盯着里面。 兰子弯着腰端了盆洗碗水走到门口，见春来站在那，差点被吓了一跳，大叫道，“春来兄弟？你还在这哪？哎，让一下，我倒水了，别倒你身上就麻烦了，靠边上站点，噢。” 春来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忙扶住旁边的大树，一阵冷风吹来，头脑清醒了些，见是兰子，木讷的打了个招呼。 兰子倒完水准备回屋，想了想又回过头说道，“你喝酒了吧？秋菊还没走吗？我看你还是进里面去坐吧，这风大，也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风这么大，大概是要变天了，哎，赶紧进屋吧？” 春来犹豫着，慢慢走进了店里，走到门口时被屋里迎面而来的客人撞了个满怀，由于力度较大，两个人都差点跌倒，那客人摇摇晃晃的，满嘴酒气，站在地上定了定神，把春来从头到脚打量了翻，随即骂道，“你没长眼哪？老子这么大个人都看不到？” 春来也来了气，很明显，这不是他的错，是人家硬生生扑过来的，心里正郁闷着呢，内心的那股子野性又爆发了出来，拳头握紧，怒目圆睁着，“你放屁！明明是你没看路，差点让老子跌倒，以为你是谁呀？竟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那客人见春来不退避三舍，竟然还敢还嘴，一挥手旁边走过来三个壮汉，一字排开，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秋菊忙站了起来，打量了下那位客人，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倒是很壮，看那嚣张气焰就知道准是个官二代，生怕春来会来硬的，这样岂不是要吃亏？ 罗志军见状赶紧上前劝阻，“大家别动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接着站那客人身旁劝道，“兄弟。给我个面子，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就大人大量好不好？别跟他计较了。” 那客人平静了些。准备放过春来，重新回到桌子上去接着喝。 春来怒气未消，加上秋菊并没有过来关心他，而罗志军又是自己的情敌，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岂有不讨回来的道理？ 春来紧握拳头，就算是为了争口气，也不能轻易放过那人，冲着那位客人的脸把拳头挥了过去，只是自己出门在外，心里多少有点胆怯。那一拳挥起的力度大，打到那人脸上时，已经减轻了力度。算起来大概只用了三分力，口中骂道，“没那么容易算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们个个都是上等人吗？我就有那么好欺负吗？我就是被狗咬了，我今天也得咬回他一口！” 这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位客人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脸上也没感觉到有多痛，只是不咽不下这口气，随即挥手叫道，“兄弟们，给我揍他！这也太不识相了，我都打算放过他了，他还敢打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就不叫王武！” 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挡，三个壮汉的拳头已经打到了春来脸上、肩膀上、还有屁股上也挨了几脚，很快便跌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旁边桌子上的盘子顺着滑到了地上，盘子的碎片跟饭菜洒了一地。 “王武同志，你……”这动作来的太快，等罗志军反应过来，上去劝阻时，春来已经跌倒在地了，这时，那几个人才停了手。 罗志军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店里的服务员也吓坏了，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一些胆小的客人见状悄悄从后面溜了出去，连饭钱也没给。 秋菊走过去，把春来扶了起来，春来伤的不轻，脸上、身上都有伤，叫王武的客人双手叉腰，啐了口，骂道，“呸，敢跟我斗，也不先问问我是谁，哼！兄弟们，咱接着喝！” 春来憋着一肚子的气，眼眶红红的，哪里受的了这般屈辱，稍微站稳了点，便朝王武他们扑了上去。 秋菊见王武那嚣张样，也很来气，她一把拉住春来，劝道，“别再过去，他们人多，你会吃亏的，让我来处理。”接着，对着王武厉声喝道，“慢着！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想就这样算了吗？” “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闲事？”王武破口骂道，定睛看了看秋菊，随即变的嬉皮笑脸的，还想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哟，这小娘们长的不错嘛，可惜看样子已经嫁人了，不然跟了我，应该不错。嘿嘿。”旁边那几个小弟都跟着笑起来，罗志军在一旁捏了把汗，生怕秋菊吃亏。 秋菊啐了一口，骂道，“你也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鸟样，我告诉你们，这事要是不给交代，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 王武火了，“我呸，别给脸不要脸，你想怎么样吧？我悉听尊便。” 秋菊冷笑了声，“罗志军，打电话报警！马上！” 罗志军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做，这些都是他的老主顾，平时没少给他做生意，更重要的是，这几个都是有后台的，有个不错的爹在背后撑着。 见罗志军犹豫不决的，秋菊看出了他的担忧，把春来扶着在椅子上坐好，自己走到柜台拿起电话，按响了按键。 王武急了，没想到一个小娘们竟然真敢打电话报警，忙走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电话，“你在干什么？真要报警？我告诉你，就是你叫了公安局的过来，也没让人能把我怎么样，知道不？也不问问我爹是谁，哼。” 罗志军多少了解那王武的来历，走过去对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示意他不要多事，让自己处理就好。 秋菊冷笑了声，这些就是些欺软怕硬的官二代，仗着自己有个不错的爹，作威作福，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你不就有个了不起的爹吗？我也告诉你，今天就算你爹是李刚，我也得报警！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没王法了？哼，都是一群坑爹的货。” “李刚是谁啊？”王武的一个跟班走过来小声问道，“是不是很厉害的？” 王武哼了声，“怕什么，再厉害，能厉害过我爹吗？”转身跟秋菊说道，“你要是真敢报警，我把这店拆了，你信不？” 春来愤愤的坐在椅子上，拳头紧握着，怒火中烧，总想着找机会上去打还他们，兰子端了杯水给他，并在一旁安慰着。 秋菊笑道，“拆吧，这店又不是我的，你拆了自会有人找你算账，正好，你又多了个仇人，而我也多了个同仇敌忾的同伴，这对我是有利的，知道不？你最好是赶紧拆吧。” 王武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年纪不大，也没什么经验，只不过是在街道上混混，平时欺负下别人，动作也不大，也没见人把他们怎么样过，今天见秋菊那气势，似乎是跟他扛上了，心里有些胆怯。 站旁边那小弟小声说道，“要不咱走吧？我怕那女人来真的。” 秋菊大声喝道，“你以为你们走了就没事了是不？我告你们，今天只要你们前脚出门，我保证，后脚马上就会有公安局的人找到你们家里去做调查，我不是不认识你们，况且，店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他们都是证人！” 王武开始害怕起来，“那，那你想怎么样吧？臭婆娘！” 秋菊拉过张椅子做好，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我不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要让法律来解决这事啊，等会我带那被你们打的人去医院验伤，再根据情况由法院来处理，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王武仰起张脸凑到秋菊面前，“是，是他先打我的，大家都看到了，你看，我也受伤了，我也要去医院验伤，医院有我的亲戚，以为我怕你呀？” 秋菊不紧不慢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好啊，那就一起去吧，正好验完了一起拿到公安局去。” 王武心里一惊，春来出手的力度不大，自己脸上并没受什么伤，看来这小娘们软硬不吃，是吃定自己了。这事要真闹到家里，不被爹娘赶出家门才怪，他虽然天天在外面混，最怕的就是法律，表情开始软化了下来，盯着秋菊求饶着，“姐，你是我亲姐姐好了，你就别多事了，我又没打你，是不？我知道，你应该是这家饭店老板的朋友，我见你经常到这来的，嘿嘿，这样吧，今天这些碗碟还有其他一些客人的饭菜钱都由我出了，怎么样？你就放小弟一条生路吧。” 秋菊不紧不慢的说道，“就这样了？那我还是得报警。” “那你想怎么样吧？”王武想了想，说道，“你放心吧，那被我打了的那个，我给他医药费，怎么样？” 秋菊冷笑了声，“你把人家打成这样，这就算了？你也太小看别人了吧？你以为你有个当官的爹，你是人，人家老百姓就不是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王武只想早点解决了这事，着急的问道，“我都已经说了一切听从你的吩咐，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想给我们老百姓讨回个公道而已。”秋菊朝着罗志军使了个眼色，这些都是他的客人，以后还要光顾生意的，不能得罪。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求饶 罗志军愣了愣，回过神来，忙笑道，“我看就别把事情闹大了吧，这些都是我的客人，经常在我这做生意的，你就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王武见罗志军出来帮他说话，有些感动，“对啊，姑奶奶，你就别撑着了，你想怎么样，我都照办，好不？” 秋菊嗯了声，“好吧，今天看在这位罗老板的面子上，我就不报警了，不过，这店里的东西你得照价赔偿，还有那被你打的人，他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一分都不能少，能做到不？” 旁边一小弟不解的问道，“武哥，啥叫误工费？啥叫精神损失费？这精神也能损失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王武低声骂道，“咱肯定是被人讹上了，我看这娘们不太好惹哪，唉，都怪你们，下手那么重，你看现在好了……哎，姐，那啥，那些什么费都怎么算的啊？你给算算吧？我可不懂的很哪。” 秋菊清了清嗓子，叫道，“好，首先，你先给人家道歉，然后我再跟你算那一系列的损失费。” 王武的一个跟班马上变了脸色，这是县城，是他们的地盘，哪有跟外人道歉的理？“道歉？武哥，她要咱给那乡巴佬道歉？我没听错吧？” 王武也有点火了，他倒是不在乎钱，反正他有个好爹可以坑，最重要的是面子，今天要给人道歉，以后还要不要在县城混了？“陪钱没问题，道歉就免了吧，我还没开过先例。” 春来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他们，此刻对他来说，身上的痛并算不了什么，最痛的是他的心。本来就一直被秋菊踩在脚下，都已经踩的没什么尊严了，现在还被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挨打，更难堪的是，还是在罗志军的店里，现在如果地上有个洞，他准毫不犹豫的钻下去。所以，秋菊不管做什么，都只会让他更尴尬，更没面子。 秋菊倒是没有主意到这一点。她只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不管是谁被挨打，她都会挺身而出。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头脑和智慧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顺便教训下那些坑爹的官二代。 秋菊对于处理事情的方法颇为得意，冲着王武嚷道，“道歉是第一位的，如果不道歉。后面的都免谈！” 王武哼了声，面部表情开始冷却了下来，旁边的跟班小弟叹了口气，“道歉就道歉吧，武哥，反正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今天碰上这母夜叉没办法，你说呢？” 王武朝着春来啐了一口，“我就没遇过这么窝囊的事。还道歉，他算哪根葱？也配本少爷跟他低声下气？我告诉你，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惹恼了你爷爷。小心你走不出这大门！” 春来憋的更难受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心里直怪秋菊多事，要不是头有点昏沉沉的，早就拔腿跑了，还得坐在这给人家当笑话看？ 晚上因为这事，罗志军只好提早把店门关了一半，算是打烊了，没再接待其他的客人，店里的客人还剩了几个坐着看热闹的，边喝茶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 “是吗？我倒是很想知道，我要怎么样走不出这大门！“ 秋菊倒是更来了劲头，今晚的事成了她惩恶除奸的一个大好良机，她可以尽情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敌人消灭于无形。见王武又动了粗口，转身回到柜台拿起电话，准备拨号。 王武急了，他再怎么荤也不过是个孩子，只是想带着几个跟班威风威风，偶尔打打小架，还不敢把事情闹大，况且，这年头的官多少还有些正义感，不至于太偏袒自己的儿子，王武叹了口气，打算做最后一搏，“你别太过分了，我不可能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要是想打电话就打吧，我不怕！” 这倒让秋菊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本来就没打算报警，况且，这个时代的报警电话是不是打110还不知道呢，唉，这年头，最怕的就是遇上个不怕死的，这下倒真有点麻烦了，秋菊愣了愣，只能继续吓唬了，“好啊，那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呆会等警察来了，咱一起到公安局去说吧，你不是有个能干的爹吗，放心吧，他们肯定会通知你爹一起过去的。” 王武一听到他爹也可能会去，心里一震，秋菊说的有道理，公安局他有熟人，一定会把他爹叫去的，脸上的肌肉扭动了几下，说道，“你先别打，我想想。” 秋菊捏着把汗，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坐好了，微笑的盯着他们。 王武走到春来面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硬生生的加大音量说道，“对不起！”三个字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乡巴佬！哼，改天别让爷爷见到你！” 秋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三个字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不过，也是自己今天的一大成果了，又盯着其他几个人，“你们还不过去道歉？要有诚意点，别心不甘情不愿的，知道不？” 王武跟他们使了个眼色，“去吧。”三个人走向春来，一起喊道，“对不起！” 春来一肚子委屈，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种道歉对他来说，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再洒了把盐，让他欲哭无泪，秋菊的表现加深了他内心的孤寂和痛苦，在罗志军面前，算是颜面尽失了，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气氛有所缓和，罗志军赶紧劝道，“好了，好了，我看王武他们的诚意也到了，秋菊，你就别再为难他们，看接下来要怎么给春来赔偿医药费吧，要不，现在就带春来去医院检查吧？晚上应该有医生值班的，其他的看怎么赔都了解下。” 在罗志军的心里，经过了这一二十分钟的较量，早就把事放下了，加上他也不想得罪王武他们，反正秋菊也在，就当是为了秋菊也好，自己店里的那些损失可以不计。 秋菊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也不是说真的想人家赔多少钱，之不过是想争口气，她觉得已经给了春来面子了，走到春来面前问道，“你看要不咱现在去医院检查吧？你看你，伤的不轻呢，其他的费用再慢慢跟他们算。” 春来瞪了她眼，并不作声，这让秋菊很不解，自己刚刚明明是为他出口气，他怎么反过来怨自己呢？要为人家出头的劲头减了一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反而这种态度对我？是不是不舒服啊？” 春来哼了声，你不刚顾着去跟人家斗气去了，哪里还顾得上我的伤？在他看来，秋菊如果一开始就站在他身旁好好安慰好好帮他摸摸伤口，他会更感激她，只是那是种真的关心，而不是拿此事来表现自己，炫耀自己有多聪明，在男人面前，女人表现的越聪明，男人就越难堪，越伤自尊。 王武有些不耐烦了，“到底要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们还有事呢，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你们耗。” 秋菊也火了，对着春来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春来扭过头，不想看他们，倔强的说道，“不去！谁说要去检查了？这点伤算什么？我还受的起，就是再多来几拳又怎么样？我还怕了不成？” 秋菊吓了一跳，还真有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哪，自己不白给他拼一场了？就算不拍手喝彩，也至少该表示下感激之情吧？“你，你这是逞哪门子的英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得罪你了是不？刚刚打你的是我吗？” 一听到打这个字，春来更觉窝囊，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气，还得坐下来让人家看笑话，“被人打了又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打几下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不还好好的吗？” 春来说着站起身，拍着胸脯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还不需要靠一个女人来保护，懂吗？我照样是个男子汉！就凭他们几个能打的倒我？” 这都哪跟哪呀？秋菊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春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被打傻了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 春来生气的甩开她的手，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傻，不过不是被打傻的，知道不？” 兰子一直坐他旁边看热闹，开始还在想，秋菊差不多把事情摆平了，春来多少能赚点回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问道，“你是怎么啦？我看秋菊说的没错，他们把你打成这样，就该赔钱，那什么医药费、误工费啥的都得赔，不然你不白挨打了？” 春来修整了会，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也不怎么痛了，痛的是心，这里就没有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兰子懂什么？向来都是个势利小人，自己是那种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尊严的人吗？因此，冲着兰子大喊道，“我挨什么打？我要不是看这是在人家店里，我早把他们几个打趴下了。你的眼里就只有钱吗？我告诉你们，老子不稀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像个男人 王武他们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春来的反应让他们很纳闷，一个乡巴佬不就是想趁机捞点钱吗？可看春来那样，一点也没有想搞他们钱的意思，说话铿锵有力，没有一点卑躬屈膝的样子，这倒是让他们对春来有点刮目相看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王武他们虽然喜欢逞强好斗，心地倒是不坏，见春来并不想讹他们，不禁对他生出了几分敬佩。 一小弟笑道，“这男的倒有点骨气，我还以为他是个软柿子，是个钻女人裙子底下的男人，真没想到啊，嘿嘿。” 王武愣了愣，走到春来面前，很有诚意的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要男人多了，今天算我们几个得罪了，要不，再搞点菜，咱哥几个一起喝几杯？” 春来冷笑了声，没理睬他，心想，我才刚被你们打过，就算是再怎么贱，也不至于就同桌喝上几杯吧？ 这倒是让秋菊有点搞不清楚形式了，难不成自己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斗志斗心的，都白忙活了一场？ 春来转过身，昂首阔步的朝着门口走去，是的，身上的伤都不算什么，过两天就会好，谁也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有的内心的伤痛才真正能让人感觉到刺痛。 此刻，他更加的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想在县城站稳脚跟，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就得提升自身的价值，一定要做出点事来，也好给秋菊她们看看，幸运的是，自己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做自己想做的事。 春来走出了饭店。留下一个坚挺的背影，这挺拔的脊梁让秋菊头感到有点心酸，愣愣的站在那，这些年自己对春来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毕竟在名义上跟他还是法定的夫妻呢。 那些站一旁看热闹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有点纳闷，竟然这么快就摆平了，这事本不应该就这么结束的，春来的扭头离开，让整件事没了主角，秋菊就算是想唱下去也没有立场了。 王武他们几个也挺惊讶的。想不到春来还有这骨气，心里平静了不少，忍不住问道。“姐，这当事人都走了，那钱我们还赔不？” 秋菊回过神来，凄然一笑，“你们问罗老板吧。那个被你们打的人都已经走了，自然是不想要你们赔了，只是这店里的东西损坏不少，你们看着办吧。” 王武朝着罗志军摆了摆手，做出个无奈的动作，“罗老板。你说吧，该怎么赔钱，我付就是。” 罗志军犹豫了下。拍着王武的肩膀说道，“算了吧，你们也是我这的老主顾了，今后多照顾我的生意就是，今天这些都算我的吧。好了，大家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现在开始，店里打烊了。” 客人们摇头叹气着走出了店子，就像是看了场精彩的电影，一路上还在边走边讨论着剧情。 王武对着罗志军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几十块钱，又向旁边的小弟要了点钱，凑到一起交给罗志军，“罗老板，你算下，今晚的饭钱加上店里的损失，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明天再拿些过来，你不用为难，事情是我们做的，我们就会负责。” 罗志军接过钱数了数，“好了，已经够了，不用再拿钱过来。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爹妈都等着呢。” 王武带着他那几个跟班缓缓走出店里，表情都不太高兴，像是心情沉重，很有压力般。春来的不计较让他们一时间没了对手，要是一直为赔钱讨价还价下去，也许大家还能有点兴致，反正也闲着无聊。 秋菊很是失落，心情烦闷到了极点，也不知是自己多事了，还是春来太不识好歹，自己一心想为他讨回公道，反而遭到他的嫌弃和厌烦， 罗志军看出了秋菊的心思，走过去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我想春来也就是一时赌气吧，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秋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也许我不该只顾着逞能，而没有顾忌到，做为一个男人，也许，尊严比赔钱更为重要吧。” “这……”身为男人，罗志军当然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一直都没怎么把春来放在眼里，所以，自然不会去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别想那么多了，其实，你今晚表现的很好，很有魄力，也很聪明，你没看到，那几个小子都别你吓到了吗？王武可不是能轻易跟人低头的。” 说到这点，秋菊倒是有点好奇，“那王武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你好像不太敢动他呢？他打烂了你的店里的东西，理因赔偿，你反倒是做起好人来了，让人家随便给了点，我这一晚上不白忙活了吗？” 罗志军靠在柜台，笑道，“你知道王武他爹是谁吗？” 秋菊愣了愣，能是谁，县城最大的官不就是县委书记吗？“难道他是县委书记的儿子？哼，他今天就是国家主席的儿子，我也照样治他！” 罗志军摇摇头，“他爹是副县长，专门负责经济建设这一块的，我们当初开店的时候，走了很多流程才批复下来，最好还是找他爹帮的忙，他爹这人倒是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所以，你说，我能为难他吗？刚刚我真替你捏了把汗，要是你来真格的，那就麻烦了。” 这倒是有点来头，秋菊心里一惊，要真跟王武他爹见了面，面对一尊大佛，自己还能理直气壮吗？只是没想到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就流行走后门，流行官二代了，“唉，看来是我多事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忙吧。” 罗志军趁机说道，“那也好，我送送你，顺便有些话跟你说，你等等，外面风大，我回屋拿件衣服来。” 罗志军手拿着件衣服，一走到门口便把衣服披到了秋菊肩上，并双手搂住她的肩膀按了按，“风大，别受凉了。” 一阵凉风吹来，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一些落叶飘了下来，秋菊的头发凌乱不少，罗志军忙伸出手给她捋了捋，又轻轻拍下秋菊身上的落叶，很是细心。 秋菊心跳突然加快，有种触电般的感觉，忙双手拉紧了衣服，把自己包裹好，罗志军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能把她的上半身整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心里头涌起一股暖流，春来也给她披过衣服，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来，自己似乎真有那么点喜欢上罗志军了。 秋菊自嘲的笑了笑，也对，要不然怎么会答应让他送自己回去呢，连春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回到厂里，秋菊一直在想着晚上的事，春来走出店门时的那个背影在她心中总是挥之不去，让她有点难过，又有点心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春来眼中透出来的那种坚定的眼神。 春来从店里走出了后，也没有马上会厂里，心烦意乱的在街上乱逛着，夜里风凉，除了街边的小吃店还亮着灯，偶尔有几个客人在里面划拳喝酒外，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 春来在凉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身上的伤还会偶尔隐隐作痛，脸上稍微有些肿，让他有点不太适应，也让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之前的秋菊不就是这样在自己的拳头下走过来的吗？那些年，秋菊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折磨？跟秋菊比起来，自己今晚所受的这点伤跟屈辱又算的了什么？ 况且，自己还只是被几个不相识的人打了，而秋菊却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折磨，还折磨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当年秋菊那弱小的身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样一想，春来心里平静多了，摸了摸眼角，竟然流出了两行热泪，心里也不再抱怨秋菊晚上为他出头，替他讨公道了，他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能出头，一定要让秋菊过上好日子，把之前欠她的都补回来，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想到这，春来又一阵难过，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罗志军，秋菊会等着自己出头的那一天吗？如果，她被罗志军感化，那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一想到这些，心里慌乱无比，见路边客店有人在喝酒，径直走了进去。 店里还坐着些年轻人在喝酒聊天，见春来脸上带伤，衣服也被桌子上倒下来的饭菜弄的一团脏，都忍不住盯着他多看几眼，又不敢直视着，有人小声说道，“这人怎么了？是不是跟人家干架了？瞧那一身邋遢样。” “我看是，要不就是被人抢了。” “有可能，咱离远点，别惹他，这种人惹急了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春来没理会他们的话和异样的眼光，慢慢走到角落的桌子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继续喝点，好平复下心情。 晚上的事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只有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去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毕竟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第二百四十章 误解 小店老板是位五十出头的大叔，见春来那邋遢样，又看到其他的客人都在各自议论着，而且有意避开他，心想，可别来了个吃白食的，要这样自己就亏大了，因此，不太想去招呼春来。 春来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不只沾了不少油渍、残余的饭菜，还发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脸上除了有伤，还弄的黑一块白一块的，手上又被摔破的碗碟割破了，还残留着已经风干的血渍，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哪，也怪不得人家会这么看他。 春来发出一声长叹，拿起双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对于这样的目光，自从他到县城来就经常会遇到，见的多了，反而习惯了，不需要太多的去理会。春来放下筷子，盯着小店老板叫道，“给我来瓶酒，来两下酒菜，要快！” 小店老板犹豫着，又盯着春来看了好一会，心里衡量着，那人如果真被人抢了，那自己的饭钱就收不回来了，可是不给他吃的话，又怕他不走，思来想去还是走了过去，盯着春来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同志，你这是？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我看你也不咱当地人吧？” 春来心里有点火了，怎么到哪都被人嫌弃？眼睛瞪的大大的，“什么意思？看我是乡下的瞧不起是不？还是怕我不会给你饭钱？” 店老板一震，往后缩了几步，“我，我这做的是小本经营，我，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我就给你弄两小菜好了？” 春来斜视着他，冷笑了声，“我今天不要小菜，你给我上最好的，酒也要最好的。我少不了你的钱。” “这……这好菜是，噢，你看天色也这么晚了，我这没有肉菜了，就一大白菜，要不给你炒了？而且，酒也就剩下一碗水酒了，你这……” 店老板做出无奈的动作，心想，反正就一大白菜一碗水酒。就当是可怜过路的人，做件好事算了。 春来往里屋厨房的案板上看了眼，上面明明还摆着大块的牛肉、半边鸡。店老板忙朝着里头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没怎么反应过来，挪动着脚步，用自己的身子稍微挡住了春来的视线。 店老板指了指里屋，嘿嘿傻笑着。“那，那些呀，是人家已经定下了的。” 看了眼其他的客人，好像受到了伤害般，有人对他投去怜悯的目光。 这让春来受到不小的打击，按理说。自己被人糟蹋成这样，该获得怜悯的应该是自己才是，就因为自己是乡下人吗？好歹也是赚过钱的。以前做藤椅时，一个月下来比你这小店强多了，哼，今天就让你们瞧瞧乡下人的本事好了。 春来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十的块钱来。摆在桌子上，看起来数量不少。大概不少于一百块，这原本是他想趁机交给秋菊的，自己发工资了，还发了不少，想交给秋菊，让她保管，也顺带着高兴高兴，没想到遇到王武的事，让他没机会拿出手。 春来从中抽了二十块出来，放到店老板面前，大声叫道，“老板，我让你上菜呢，我说过了，要上最好的，这是二十块，不够你再问我要，多出来的我也不要你找了，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好了。” 春来的这一掷几十块，让在场的人一片嘘唏，大家都惊讶的盯着他，有人开始转变了念头，“我看他不是被人给抢了，恐怕是……” “也对，瞧他那样，一下掏出好几十，就是咱身上也不会带这么多钱哪。” “我看有道理，咱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几、四十几块呢，他该不会真是？你看手上还有血渍呢，哎呀呀，咱得赶紧走了。” 有人煞有介事的小声嘀咕道，“我听说最近有人专门在晚上抢人家东西的，而且不只一个，他们是有组织有人带领的……” 店老板心里一惊，这事，他也听说过，现在允许私人做点小生意，有钱的人多了起来，自然想不劳而获的人也多了起来。再看看春来，感觉越来越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春来急了，老板越是不给他做饭，他就越觉饿的慌，晚上憋的一肚子气基本上消耗掉了，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咕咕叫着。 店老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春来的钱，要真像别人说的那样，这钱来路不明，那就麻烦了，况且，就算是正经钱，一个乡下人喝个酒就喝下二十块去，这也不太正常哪，思来想去，还是谨慎点好。 有好几个客人迫不及待的结了账，小心翼翼的走了。店里剩下几个年轻男子坐着看热闹，店老板有点着急了，总觉得春来那钱有点烫手，接不接都不对。 春来有点不耐烦了，吃餐饭而已，有这么复杂吗？不拿钱出来怕自己吃白食，拿钱出来了，又不敢接过去，“你到底做不做？我肚子饿了，你赶紧的吧，我之前来过你这，吃的还算舒服，所以，不想再找下一家了。” 之前来过？也许是店里的客人多了，自己记不得了吧？唉，有钱谁不想赚，不过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店老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这钱？我真能拿？嘿嘿，有这钱，你可以吃到撑了。” 春来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道，“还不快去炒菜？老子不差钱！等我砸你店子吗？” 店老板心头一震，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有钱来吃饭，天经地义的事！老板收了钱，笑嘻嘻的准备晚饭去了。 门口，一个年轻人领着两个穿公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指着春来站在那两公安身后战战兢兢的说道，“就他，我怀疑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看他的样子，刚刚他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年轻人把两公安带到后，指正了春来便躲到门外偷偷往里看，他不敢正式出面，只能在门外看热闹。 春来心头一凛，这两爷们过来做什么？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每次意见到穿制服的就毕恭毕敬的，丝毫不感懈怠，脸上表情逐渐凝固，慢慢低下头，想尽量不去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公安盯着春来看了会，在他身旁一边一个坐了下来，春来开始紧张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想起之前别人的议论，不禁害怕，难道他们真以为我是…… 春来猛一抬头，说道，“公安同志，我，我可是没做坏事啊，你们别这样看着我。” 一公安见春来神色慌张，更相信他是有问题的，况且这个时代的人都跟打了鸡血差不多，心浮气躁，急于立功表现，只要逮住一点点事便咬住不放，说不定今晚就能破获一个盗窃集团，真是想想都觉兴奋，况且，这两个都是年轻人，刚进公安局不久，一心想立功。 “没做坏事？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来干什么的？穿着制服能干什么？春来心想，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你们是公安，到这来不就是破案、抓人吗？” 公安心头一凛，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吗？这人果然有问题！ “算你识相，真没样？跟我们走一趟吧？” 春来几乎舌头打结了，“什、什么？走一趟？去哪？” 公安冷笑道，“跟我们走当然是去公安局哪，还请你去吃饭不成？” “老李，别跟他废话，把他带回去再说，说不定能钓上条大鱼呢。” 春来没见过这场面，双腿发软，他只知道他爹当年就是这么被带走的，他们如果要带走谁，是不需要理由的。春来越发的害怕起来，四处看了看，想瞅准个机会溜之大吉，在他心目中，这些人是不能跟他们讲道理的，他们可比黑社会的大哥大要难搞的多，一旦被盯上，谁也帮不了！ 店老板在厨房捣鼓了会，端了盘刚炒好的辣子鸡出来，见来了两公安，还坐在春来旁边，不禁双手发抖，不解的问道，“同、同志，你们，你们是怎么来了？这人他……” 店老板把辣子鸡放桌子上，急着撇清关系，“这人是刚到我店里的，他，他给了我二十块钱，让我给他弄点吃的，弄点酒，同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的事跟我无关哪。” “他们的事？”一公安警惕的问道，“他们的什么事？你知道？” 老板忙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般，“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早知道他真是那种人，那就是给我两百块，我也不敢留他呀。” 春来怒了，冲着老板嚷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事？我不就想到你这吃点东西，喝点小酒吗？怎么就变成了那种人了？” 老板年纪大了，经不住吓，赶紧躲到厨房，又伸出手从口袋中掏出那二十块钱，扔回给春来，“我，这钱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我只是小本买卖，养不起你这尊佛哪。” 春来有点哭笑不得，从他进这家店子开始，他就被人为的标上了个坏人的记号，自己越是辩解，就越是有嫌疑，想不到无形中竟然掉进了一个由猜测和谎言编制的故事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莫名其妙的“审讯” 今晚已经够窝囊的了，走到哪都被人踩，这都什么世道？春来怒视着店老板，还有店里其他的客人，嚷道，“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坏人？我不过是想过来吃个饭而已，有这么复杂吗？公安同志，我真没做什么坏事。” 两名公安互相对视着，冷笑道，“你听说过有哪个做了坏事的人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吗？” 春来急了，极力辩解着，“我真没做什么，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他虽然以前打老婆很厉害，但一遇上衙门里的人就特别胆小，最怕的就是被穿制服的盯上。 店老板直视着春来，不敢出声，眼睛不时斜视着那盘辣子鸡，有点后悔把钱扔回给春来了，总不能让他白吃吧？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公安同志，你看，我这菜也炒好了，这钱是不是让他给……” “我没说不给你钱，你们怎么都这样，城里人是人，我们乡下人就不是人吗？ 春来有些哽咽了，在两名威严的公安面前，心里更没了底，自己都有点糊涂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了什么，被人家瞧出来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反正他们也不认识自己，还是趁空溜掉算了，免得真被带回公安局什么的再严刑拷打一番就麻烦了。 春来想了想也不能让店老板吃亏，人家也辛辛苦苦炒好了一盘菜，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放在桌子上，“这应该够付这盘菜的钱了吧？” 店老板忙点头，走过去要拿钱，一名公安喝道，“这钱不能拿，谁知道是不是来历不明的？先放着。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说。” 还要调查？春来越想越害怕，瞅准一个空隙拔腿就跑，还没走出店门口，就被两公安拉住了，“我就说嘛，一看他就有问题，带回去好好审讯，走！” 店老板摇了摇头，白费一盘辣子鸡了，还好时间比较晚了。路上行人较少，没有多少人围观，不然。春来更觉没面子。 就这样，春来被两名公安左右夹带着被带到了公安局，两名公安把春来按压着坐好，他们两个则坐到他对面的一个大桌子后，里面的大灯一开。春来便觉得睁不开眼。他弱弱的环视了下四周，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屋里空空的，更显得阴森恐怖。 两名公安一个审讯一个做笔录。他们为了尽快立功，也没通知领导。想着审讯出来破了案再向领导邀功请赏。 “好好交代清楚，政府的态度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 从他们把春来带过来的那一刻，春来就被吓破了胆子。后面都是懵懵懂懂的，脑袋里空空的。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不太明白那公安的意思。 公安同志使劲拍打了下桌子，发出一响亮的响声，接着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春来心里一惊，人也吓的哆嗦了下，“我叫李春来，是杏花沟的，我最近做了什么？我都在厂里上班呀，噢，你是说做什么是吧？我开始是在外面拉货的，就是把竹篾拉到车间，一趟又一趟，后来，后来，就去了手工组，编制藤椅……” 两名公安对视着，交头接耳了一番，做笔录的说道，“这人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疯卖傻哪？他说的这些对我们没用哪，要不要记录？” 审讯的说道，“他不是装，我看是想混淆视听，这些人不都这样吗？有哪个一进来就会好好交代的？他越是这样，就越可疑，说不定咱真抓了条大鱼呢。哼，看我的，” 又拍了下桌子，“你别给我装糊涂，我是问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老实交代！否则，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握紧手里的警棍，左右晃了晃。 春来一凛，还要打人吗？他只听说过以前牛蛙他们把人抓去后都是用很多办法折磨人家，直到被抓的人认罪为止，四人帮不粉碎了吗？红卫兵不也解散了，这些人怎么跟红卫兵一样呢？难道现在的公安就是以前的红卫兵演变而来的？唉，自己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这些人抓人也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你们到底想我交代什么？提个醒吧，不然，我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呀。” 那公安又拍了下桌子，“你给我装，老实点，只要把最近都干了什么交代清楚，再把你同伙都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否则，你就准备老死在这吧。” 春来实在听不懂他们的话，“我最近真就做了这些，我的同伙？你是指谁呀？跟我走的近的在厂里也就……”春来想了想，还是别把牛蛙说出来的好，免得连累了别人。 见他犹豫了下，公安觉得有点眉目了，“是谁？快点交代清楚！否则，我手中的警棍可是不饶人的！” 春来猛一抬头，脱口而出，“是，是牛蛙，也是我们濂溪乡的。” 牛蛙？算是有了点进展了，作笔录的说道，“要不先把那人也抓过来？”审讯的厉声喝问，“牛蛙是谁？在哪里？他是头还是你是头？你们的老窝在哪？” 这衙门里的人问话也真奇怪，老窝应该指的是住的地方吧？春来想想，还是说了算了，反正也瞒不住，“应该算牛蛙是头吧？他是主任，我才是组长而已，我们都是濂溪乡的，现在就住宿舍，那应该算老窝吧？” 两公安笑了笑，这样的团伙还分主任和组长，看来人数不少呢，要是破获了，自己升官发财指日可待，“那，你那宿舍在哪？” 春来有些为难了，说还是不说呢，不能连累厂里吧，自己这样就已经够窝囊的了，在这坐了会，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慢慢清醒了过来，才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干嘛要拍他们？现在已经不四人帮的时代了，对，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公道了。 春来清了清嗓子，变得理直气壮了，“宿舍？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哎，我说，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把我抓进来？我到底做了什么？” “还想狡辩？没做什么？”做审讯的公安站起身，走到春来身旁转了几圈，还说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弄了半天，原来是这样？春来有点哭笑不得，“就因为我身上有伤就说我是坏人？这还有天理吗？我被人打了，你们不去抓打我的那个人，反而把我这个被打的抓来了？还有，我为什么就不能有钱了？我告诉你，这还是少的，我一个月赚的都不只这些，哼，小瞧人。” “什么？”这倒是把公安给弄糊涂了，难道是有人报假案？“你是说，你被人打了，不是，人家为什么打你？” 提起这事就窝火，春来愤愤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是谁打你的？” 春来骂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听说是县里什么人的儿子吧，这事我不想再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两名公安有点失望，看来，这人大概不像是能做的起大案子的人，不过，打架也不是小事，大案破不了，破个小案子也好，“你不提也得提，这是审讯流程，我们怎么知道是人家打你，还是你打别人呢？” 在这呆了会，春来胆子大了些，不屑的说道，“听说叫王武什么的，他爹在县政府的，你们能管的了吗？有本事去把他给抓来哪。” 两名公安互相看了看，“王武，你听说过吗？” “嗯，政府的王公子，小小年纪成天在外头鬼混，要说他打人那一点也不奇怪。” 春来见他们交头接耳的，看来，这地方也没什么可怕的嘛，只要自己不做坏事，就不怕。“哎，我说你们问清楚了没有？要是问清楚了我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急什么？我们话还没问完呢，你是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厂里上班，有谁能证明？” 春来觉得好笑，“我上班还要人证明吗，我们厂里的人都能证明啊。” 这下到倒是那两名公安有点傻了，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案子发生，只是，平白无故抓了人过来，要是就这么轻易的让他回去，那公安的威严何在？国家的威严何在？ “这样吧，今天我们就放过你，你打电话叫个人过来，叫了保释金就可以回去了。” 还要叫个人过来？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被人知道了，自己这脸往哪搁？春来不解的问道，“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别看我身上有点伤，这不算什么的，我能回去，就不用叫人过来了，那保释金是啥东西？” 公安又拍了下桌子，“叫你叫你就叫，保释金就是释放你要交的钱，你到底想不想回去？” 春来更是糊涂了，“你把我抓来的，又把我放了，还要我交钱？再说了，我人都在这里，到哪去找人过来？” “我们这有电话，你把电话号码说了，我去给你打。厂里有电话吧？要不你家人也可以，你不是杏花沟的吗？我打到村委就可以了，或者打到乡里。” 春来急了，厂里村里他都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爹当年就被人陷害过，他最怕的就是这地方，“一、一定得这样吗？” “那你还想不想回去了？你要是想呆在这也可以，那你就呆在这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搞错了 春来首先想到的是秋菊，可是，自己在秋菊已经够抬不起头了，不能再让她见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思来想去，觉得就叫牛蛙过来好了，平时见他跟自己都是称兄道弟的，这点忙应该会帮的吧？ “公安同志，你给我们厂的门卫室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找一个叫牛蛙的人，他会过来的。” 做笔录的公安站起身，瞪了眼春来，“你可别蒙我，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我老实呆着。” 春来猛然想起了什么，张开嘴想说来着，那公安已经走出了小黑屋。 电话是打到传达室的，大柱子接的，他马上就找来了牛蛙，牛蛙自然不是一个能管的住自己嘴巴的人，骂骂咧咧的马上转达给了大柱子。大柱子觉得事态很严重，马上就给秋菊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一切。 秋菊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世纪女性，哪受得了这等屈辱，急匆匆的赶去公安局，想要讨回个说法。 牛蛙也赶到了，一见秋菊就唉声叹气的，春来站在一旁，见秋菊到来，心里一惊，这下好了，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到脚下，以后无法抬头做人了。 那公安叫道，“赶紧去把钱交了，再签个保证书，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牛蛙从春来那拿了钱，准备交上去，秋菊忙喝道，“慢着，”走到公安面前气愤的说道，“你们乱把人抓来，还要人家交钱？这还有没王法了？你当这是什么？这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吗？” 公安抬起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哼，不就一乡下丫头吗？呈什么能？也敢来出头？“你是谁？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这是妨碍公务！小心我告你！” 春来有些不耐烦了，没想到秋菊又来多事，这以后，自己在她面前就真是颜面尽失了。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秋菊哼了声，冲着那公安嚷道，“你要告我？你恐怕还没这本事，以为这是红卫兵时期吗？”秋菊指了指牛蛙，“这人认识不？他是红卫兵的副队长，在他那个时代，你这话可以说，不过，现在可不能乱说了，知道不？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抓李春来？他犯了什么事？你们有逮捕证吗？” “什、什么？”两公安愣住了，这女人好像懂的还挺多的，解释道。“我们抓他是因为有人过来报案，说那小店有一个人可疑，像是最近经常抢劫的团伙成员，所以，我们才把他带来的。而且。他现在也还没有逃脱嫌疑！” 这还有没天理了？秋菊被激怒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可以不讲一点道理呢？随便抓个人过来，就说人家有嫌疑，那我现在也在这，你们也在这，我是不是也有嫌疑？你们就没嫌疑吗？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扯，把你们局长叫来。我跟他说，我就不信了，这时代还没有没天理了？” 春来见他们僵持不下，直怪秋菊多事，被折腾了一个晚上。早就累了，就想着早些交了钱。好早点回去休息。然后把这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现在秋菊一来，这事又不知道还得吵多久了，自己再怎么有本事，又能挣的过衙门里的人吗？ 春来走过去，冲着秋菊大喊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些人是你能说的过的吗？还找局长，你以为你是谁？局长能来见你？好好交了钱随了他们的愿，早点走吧。”说完这些，倒觉得自己还像个男人。 秋菊也火了，他不想找回公道，倒跟自己赌气，“你能不能清醒点？人家不问青红皂白将你抓来审讯，这已经侵犯到了你的人权，懂吗？他们这是知法犯法，是受到处罚的，至少，应该跟你公开道歉，竟然还敢要你交什么赎金，你也乖乖的就去交？” 这话是说给春来听的，也是说给那两名公安听的，他们也愣住了，没想到一个乡下丫头还懂这些，要是真往上捅，说不定吃亏的是谁呢，见春来并没这意思，想着还是再看看情况好了。 对春来来说，在秋菊面前一次次的丢人现眼，这比逼他交罚金更让他痛苦。牛蛙不想出钱，也想在秋菊面前表现表现，凑上去说道，“我看秋菊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么做本身就是违法的，不让他们赔偿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又是精神损失费？一听到这话，春来更窝火，只要是跟秋菊对着干就好了，其他的都没问题，“我没损失什么，别站在这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交完了好走人。” “这……”牛蛙无奈，只好问道，“多少钱？” 两公安正愁不知道如何收场，秋菊说的很有道理，可如果说不用罚款了，那自己岂不是出尔反尔，这样以后还怎么办事？既然春来这么坚持，那正好，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两百！赶紧交了吧，我给你开个单子。” 牛蛙问春来要了钱，准备交上去，秋菊一把抢了过去，“不能交！今天这钱要是交了，就等于你承认你犯了法，你的人生就会被记上不光彩的一笔。” 春来心头一凛，这倒没想到，如果这样的话那当然是不划算的，“那你说怎么办？他们能放过我吗？” 秋菊冷笑了声，“这已经不是他们放不放过你的问题了，而是你放不放过他们，想信我，他们这么做就是违法的，不只要道歉，还得赔偿你精神损失费，而且，他们刚刚有没对你动过手，要是有，你可以告他们，懂吗？现在是法制社会，牛蛙的红卫兵时代了。” 牛蛙撇了撇嘴，怎么又把自己给扯上了？不过，秋菊说的倒是有道理，自己那时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抓谁，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自己愿意，可以给别人安上任何罪名，也不会有人敢说半句，唉，现在的公安也不好做了。 两公安倒是傻眼了，还好就他们两个值夜班，没有其他人看到，也还好当时没有向上面汇报，不然，可能工作都不保了。只好采取以退为进的攻略，“你们讨论好了没有？我们还有事忙着呢，这里要锁门了，赶紧交了罚款把人带回去吧，难道想在这过夜呀？” 秋菊看出来他们两个是心虚了，“我们不急，就在这过夜好了，反正政府也总不能让我们饿着冻了吧？这事不解决我们哪都不去，你们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我给你看着。” 春来愣了愣，见秋菊这么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心情本来就不好，干脆在这缓缓气好了。 牛蛙陪在春来身旁，见他脸上身上都有伤，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真跟人打架了？” 春来已不愿意再提及那事，没吭声，只坐着生闷气。 两公安有些急了，有点后悔事情没搞清楚就把人给带了过来，不过，他们毕竟是执法者，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承认，只能撑到底了，“我说，你们要是再不交了罚金走人，那就别想再走了，恐怕在这就不是一个晚上了。” 牛蛙还残留着点红卫兵那时的思想，生怕会把自己牵扯进来，凑到秋菊耳边小声说道，“我看，咱还是别跟他们拗了，就算是春来没做错事，可这愈加的罪何患没有理由？或者给咱来个莫须有的罪名，也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咱斗不过的，听我一句劝吧，赶紧回去得了。” 秋菊笑道，“你那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他们要真敢这样，我就到上级部门去投诉，你真以为还是你那红卫兵时期呢？那个时代永远的过去了，知道不？今天我一定要为咱老百姓讨回公道。” 那两公安不想在耗下去，走到里屋商量了会，出来说道，“好了，念你是初犯，今天的罚金可以免了，你们回去吧，记住，以后不可以再犯错误了，不然，我们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春来一听可以走了，还不用交罚金，露出一丝喜悦之情。 秋菊嚷道，“什么叫初犯？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犯法了？做为一个执法者，说话可以这么随便吗？你们无缘无故把人带来，就这样一句话就可以打发人家走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们必须得道歉！” 一公安叫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走不走随便你，你要找我们局长尽管去找好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道什么歉？” 秋菊正要开口，春来站起身叫道，“走吧，我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了。”说着，独自往门口走去，牛蛙看了眼秋菊，赶紧跟了上去。 秋菊哼了声，这人怎么这么不自重，连自己最起码的尊严都不知道维护？人家这么帮他，他倒好，好像跟他无关一样，秋菊也跟了出去，有些气愤，“你怎么能这样？这事还没完呢，你拔腿就跑，你还有没点自尊了？” 春来扭过头瞪了她眼，没好气的说道，“谁要你过来出头了？我要怎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就没自尊，怎么了？什么叫自尊？你以为这几年来，在我身上还有这两个字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进展 秋菊愣了愣，说到底，春来想要发泄的还是对自己的怨气，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是他原来那媳妇，也没必要去跟他尽夫妻之责，况且，就凭他之前对媳妇的暴力，他也没资格再去要求什么。 春来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牛蛙夹在中间，一会追上春来，一会又看看秋菊，他也经常去罗志军那，了解春来心中的苦楚，身为一个男人，他也挺为春来抱不平的。 秋菊叹了口气，赶上前说道，“那我先回厂去了，你们也回去早些休息。” 春来没理她，见她走远了才想起有些话没跟她说，尽管一见面就心里堵着，可是又心里犯贱般老想见到她，春来在原地站了会，在牛蛙的催促下心情郁闷的走回厂里去了。 大柱子正坐在传达室打瞌睡，手上还端着杯茶，春来走到门口大声的嗯了声，大柱子猛一抬头，茶杯一歪，茶水溅出不少，看到春来惊叫道，“姐夫？你回来了？哎呀，真好，我还拍你……嘿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春来想起秋菊会去公安局，一定是大柱子给通风报信的，瞪了他一眼，急匆匆的走进厂里去了。 大柱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挥手道，“姐夫慢走，姐夫慢走！” 牛蛙本身就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况且，老婆孩子不在身边也怪无聊的，更觉得打听别人的事是种乐趣，他追上春来，笑道，“你怎么走那么快？我说，你跟你媳妇怎么了？是不是闹吵架了？我跟你说，女人需要哄，知道不？你看。她现在已经是副厂长了，厂里多少男人围着她转呢……” 春来觉得很是别扭，他对牛蛙本来就怨恨多多，之前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呢，要不是为了在厂里能吃的开点，他怎么也不会去跟牛蛙称兄道弟、认贼作兄弟，还好意思来打听自己的私事，这事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更让他觉得难受，颜面扫地。“你什么意思？她就是当了厂长，不也是我媳妇吗？还能怎模样？哎，我快到了。今天很累，先回宿舍睡了，谢谢你晚上过去赎我啊，改天我再好好请你吃一餐算是感谢。” 牛蛙笑了笑，知道他是心里烦闷不想提秋菊的事。也不便多问。 春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道，“这，今天晚上这事？” 牛蛙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春来这才走回宿舍去，用冷水洗了个澡，把脸上、身上那些给他带来耻辱的污糟清洗干净了。对着镜子照着自己脸上的伤，眼角跟嘴角有些肿，也有些淤青，不知道明早能不能消了，不然怎么上班哪。 春来打回了盆水。往脸上擦着，可惜。怎么也洗不掉那些淤青，他想起了秋菊，以前她脸上几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淤青，要是停了几天没有，自己又会往上猛打，身上也是，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怎么断过，春来心里有些落寞，真不知道那时秋菊是怎么挺过来的，她竟然从来都没叫过痛，也没抱怨过。 想着，春来心里稍微平静了些，他觉得，跟秋菊比起来，他这点伤已经算不了什么了，而且，现在就算是秋菊要怎么样，或者做出些出格的事来，自己也没资格怨恨她，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赚多点钱，让秋菊好好过日子，只是，希望自己还能有这机会。这中间还横插着一个罗志军呢，一想到这些，春来不免黯然伤神起来。 第二天，秋菊便接到了罗志军的电话，说是刘旭给了回复，那个申请专利的事有点眉目了。秋菊很兴奋，中午就迫不及待的赶到罗志军那。其实，这事本不该秋菊跑一趟的，只是，两个人都想借机见一面而已。 两个人寒暄完，罗志军给了个电话号码给她，让自己去联系市里的专利局什么的，还给了个人的名字。 秋菊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时代真是不方便，不只人难找，就是找到了，走个流程下来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天，还在二十一世纪好啊，像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找谁，自然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要给厂里的产品申请专利。 罗志军笑道，“这事可以能还得你亲自到市里去一趟，你应该还没去过吧？” 秋菊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跟去保驾护航，不过，又不敢跟他过多的接触，只好敷衍到，“这事你放心，厂里会让陆大山跟着一起去的，你也知道，他那爱表现，从来不放弃任何机会，这事又是领导指明要他协作我的。” 罗志军有些失望，本想借机跟秋菊多相处，好把事情定了，看到秋菊故意推脱，又不好勉强，“那好吧，要是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市里我也熟悉着呢。” 兰子从后面兴奋的跳了过来，她最爱管闲事，只要是秋菊跟罗志军在一起，她都很好奇，总希望能再听到类似于分床睡的奇闻趣事，自从秋菊一坐下，她就抱着把扫把在他们身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着了，“你是说，我家大山要去市里了？是真的吗？什么时候？能带家属不？” 秋菊冷笑了声，“这事还没定呢，我只是猜测而已，去不去谁知道呢？你别兴奋的太早了。况且，就算是去，那也是去办事，不是去旅游，知道不？不可能带着家属的。” 兰子眉宇间露出点失望的神色，笑道，“不能啊？那也没事，反正只要我家大山能去就好了，嘿嘿。” 秋菊回到厂里便马上联系了市里的人，得到的消息说可以带着自己的产品去一趟，但能不能申请，他们也要进行一番调查，时间肯定会很长。秋菊有些泄气了，这时代搞的，又没个电脑，真是太不方便了，什么事都得靠纸和笔记录，办事效率自然就慢的多。唉，也没办法，只能按流程来了。 秋菊跟金总汇报了情况，把事情大概的讲述了一遍，表示不管多艰难，都要有产权保护意识，这也是为了厂里的长远发展。 金总抽着烟，沉默了会，他倒是对这方面还不太敏感，只知道生产然后销售出去，现在看到市场上有人盗版，而且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意，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见秋菊都这么说了，很是赞同，让秋菊赶紧着手去把事情办了。 陆大山拿着财务报表走了过来，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见秋菊也在，想必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忙退到门口没敢进去，耳朵却竖了起来，很认真的偷听着。 秋菊指了指门外，金总忙叫了声，“进来吧。” 陆大山心里有些紧张，之前刘科长就说过要他协助秋菊一起办申请专利的事，他虽然当了*年的民办教师，却还没有去过比县城更难远的地方，很想借机会出去见见世面，而且还不用自己出钱，厂里还照样发工资，这样的好处可不能让秋菊独占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犹犹豫豫着，只好把报表递了过去，眼睛盯着秋菊，希望她能提出来。 秋菊没理会他，说道，“金总，那你先忙，我先回车间去了。” 陆大山好一阵失落，心想自己帮了她这么多，她倒好，竟然这么不懂知恩图报，要不是自己跟兰子撑着，她跟罗志军的事能这么顺畅吗？ 秋菊走到门口，金总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等一下，来，你过来，这样吧，你一个女同志单独去市里也不太安全，我还是安排一个男同事陪你一起吧。” 陆大山心里一惊，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紧张的不得了。直瞪着秋菊，这是最好的时机，希望她能提出来。 市里算什么？我哪个地方没去过？哼，秋菊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用，我也不是么去过外地，省城不都去过吗？而且多派一个人的话，要多一倍的费用呢，还是为厂里省点钱吧。” 陆大山几乎想骂她了，自己平时白帮她了，没见过这么不讲情面的女人。 金总笑道，“你能为厂里着想，这很好，不过，这点钱厂里还是出的起的，我看这样好了，就让陆会计跟你去吧，小陆，你有看呢？” “我？我，我，没问题啊，当然没问题。”陆大山眼前一亮，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事情转变的也太快了，赶紧说道，“是啊，秋菊，市里我去过，而且又有熟人，放心吧，有我带着，你也能省下不少事啊，是不？这叫事半功倍，其实算起来也不算是浪费。” 金总点了点头，“那就好，就这么说了吧，你们回去都准备准备，后天一早就出发，我先让小陈去给你们买好车票。” 陆大山兴奋的答应着，“秋菊，那就这么说定了吧。” 秋菊哼了声，你还市里都有熟人？事情还没开始呢，就想着抢功了。其实秋菊心里也很清楚，金总这是在给刘科长面子，凡是厂里的事，大大小小刘科长都想插一脚进来，有他的人跟着去，也能让他安心，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以次充好 走出办公室，秋菊忍不住问道，“你在市里面也有熟人？是在哪个部门的？要不你先联系联系，咱过去也好有个照应呀。” 陆大山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他说市里有熟人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好顺着金总的话跟着一起去，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市里的门朝哪边自己都不知道呢。只是话已经说不口，没法再收回，只好随便敷衍着。 “急什么？我那朋友是在、在政府工作的，不过，现在还在不在那很难说，你也知道，现在的这年成，调动工作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丢了的，我一定会把你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这都扯哪去了？秋菊冷笑了声，既然他要吹就让他吹好了，“那好吧，咱就到了那再说吧。” 陆大山还沉浸在幻想中，没想到自己也能去市里了，而且还不用自己出钱，兴奋的问道，“你说，我们要带点什么啊？市里面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样呢，要不要带棉袄去，我的棉袄还放在家里，可能得回去拿，还要带什么？吃的 ？” 真是没见过世面，秋菊心想，没想到平时高傲自大的陆大山，竟然兴奋的像个孩子，秋菊想起来自己前世第一天去上大学时的情景，也是跟陆大山一样的兴奋、紧张，其实，到了那才发现，每个地方都差不多，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家乡最好。 “市里的天气跟咱这差不多，现在穿什么，到那也穿什么就是，吃的火车上有卖，你也可以带点干粮什么的，在路上吃。还是让兰子给你准备吧。” 陆大山笑道，“对啊。你瞧我，一高兴，嘿，我是为你高兴，才进厂没多长时间，就可以代表厂里去市里办事了，哎，要不，咱晚上去罗志军那吧？你也，也该去跟他告个别吧？”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好了，后天早点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转身回车间忙去了。 陆大山啐了一口，小声骂道，“我呸，自己的老公都不用去告别，还需要跟别的男人告别吗？哼。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陆大山骂着，回办公室跟刘科长汇报了这一情况，刘科长沉闷着，半响才说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有那么点本事哪，还好。金总让你跟去了，你去好好跟着学学，大山哪。你是很聪明，不过，别人好的地方也要多学着点，你说是不？那韩秋菊，你别看她是个丫头。她能来事着呢，你说。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就这样一乡下妹子，谁能知道她还有这本事？” 陆大山不住的点头，“刘科长教育的是，秋菊确实有比我强的地方，我会好好看着的，噢不对，是该好好学习的。” 刘科长笑了笑，“你呀，你这人办事还是不错的，好了，赶紧干活去吧，这段时间厂里的产品质量怎么样？” 陆大山想了想，说道，“这段时间我都有按您的指示天天下车间去查看，抽检的，暂时还没发现什么问题，我看那秋菊也学乖了，大概对产品质量要求高了很多，现在那些工人都很听她的，威望高着呢。” “她就一小丫头，能有什么威望？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像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刘科长哼了声，以前厂里除了金总，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走过来的，经历过太多的风波，思想也非常的老化，丈着在总厂时做过一些贡献，很是以功臣自居。 现在秋菊来了，分了他很多的实权过去，不只这样，秋菊确实有些能力，说的话，办的事都比较到位，提出的方案也是自己平时压根就想不到的。 感觉现在自己说的话都不太管用了，而秋菊就像打了鸡血般，精力旺盛，年轻有为，再不好好把握，恐怕要被她给刷下去了。还好，身旁还有个陆大山在，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办的事说的话都很合他的胃口。 陆大山附和道，“是，是，她能有什么本事，不就会讨好人吗？咱不用理她，哼，看她能逞能到几时。” 刘科长毕竟是领导，还是得有领导的风范，纠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韩秋菊还是为厂里做出过贡献滴，这一点咱也不能抹杀掉的。” 陆大山有些急了，自己也就是顺着他的话在说而已，他现在又反过来说，说的不对，真是伴君如伴虎哪，陆大山感觉额头都渗出冷汗了，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桌子上的电话响起，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陆大山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大声的斥责声，“你们厂里是怎么搞的？这样的问题都没发现？竟然在里面掺假材料进去，现在客人都投诉过来了……” 陆大山有点莫名其妙的，质量问题不是他们科负责的，怎么会把电话打这来了，厂里有发过好几批货了，质量一直都把控的很好啊，不会是搞错了吧？“请问，你，你是哪里？是什么问题？” 刘科长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陆大山指了指电话，“说是咱的产品有问题，用了假材料。” 刘科长有些惊讶，接过陆大山手中的电话很客气的说道，“你好，我是金力的刘科长，请问，你是哪里？” “是老刘啊？我正要找你呢，你说你们怎么能办这种事呢？以次充好，这是你们的风格吗？” 刘科长想了想，惊叫道，“老李！嘿嘿，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怎么了？我们的厂的货你不一直都在用吗？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还没问题？你们这次的货明显是用两种藤条编制的，咱都是老朋友了，我一直信得过你们的产品质量，对你们的货很少去一个个检查，都是抽查下就过，你说，你给我搞这些名堂进去，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怎么跟我的客人交代？” 陆大山总算是弄明白了，这是春来他们做的藤椅出的问题，也难怪，现在不知道秋菊没监督了，连春来也去了凌云厂，家里就他爹跟几个村民在编制着，手艺自然没得说，只是藤条用错了。 刘科长也不知道是喜是忧，脸上的表情一会笑一会皱眉挤眼的，看不出是什么定论，陆大山只好傻傻的站在一旁继续观看，反正这事跟自己无关，不用去承担什么后果，秋菊已经被降职过一次，最近表现好，很有可能就会升上来，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又出现这样的问题，唉，真是风波不断啊。 刘科长在电话里尽量安慰着，“你放心，这事我们会处理的，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科长挂了电话，跟陆大山说道，“去把韩主任叫来，咱去一趟金总那。” 陆大山心领神会，赶紧跑到车间，拉过秋菊紧张的说道，“大件事了，赶紧去金总办公室，这下很麻烦，你要想好怎么处理。” 秋菊见他一惊一乍的很是不解，自己最近没做错过什么呀，质量方面都是自己亲自把关，没人能来事哪，“你怎么了？什么意思？” 陆大山故意夸大其词，边走边说道，“你公公他们做的藤椅有问题，掺了劣质的藤条进去，现在客人正火冒三丈的投诉着呢，都快闹开了。” 藤椅？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呀，藤条都是由叶枫他们亲自上山采的，也都是由他亲自检验的，怎么可能会有劣等藤条呢？早就已经有过规定了，只能用凤鸣山深山老林的藤条。 秋菊也急了，金总这么信任自己，问题出在自己这，那就真太对不住人家了，既然客人投诉，那就说明有这事了，唉，也是，连春来都去了凌云，事情做大了，也难免会有人想浑水摸鱼。 陆大山继续叫道，“走快点吧，我看这事影响很大，刘科长都快急死了，希望还能有解决的办法哪。” 秋菊叹了口气，没太理会他，反正都已经发生了，只能勇敢的去面对。 金总见秋菊进来，忙叫道，“秋菊，想必这事你也知道了吧？是怎么回事？” 秋菊有些紧张了，“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呢，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事。” 刘科长靠在椅子上，抽着烟，长叹一声，“按理说，货物进来的时候都要抽检的呀，怎么就没发现呢？” 金总赶紧说道，“小陆，你去，把小陈叫来。” 小陈是金总的远房亲戚，一直负责藤椅的质量检测，也是由她收的货，小陈听到这事也很惊讶，小声说道，“杏花沟那边的藤椅一直都质量挺好的，你也说过，他们那的产品可以免检查，直接通过就好，再说了，我对藤条的好坏也不是很在行，就是掺了假，如果不是很明显，也看不出啊。” 刘科长嗯了声，“小陈说的对，藤椅我们厂一直很少做，都只有杏花沟才做的，不是行家看不出来，这问题恐怕就得问问秋菊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补救 秋菊一直站着，心里无比紧张，感觉手心都渗出汗了，这次的问题比上次大明弄出来的质量问题可要麻烦多了，上回再怎么有问题，那货还在厂里，一切都还来得及，而这次，货已经发到客人手中了，这就不只是退货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厂里的声誉也将大受影响。 金总看出了她的不安，笑道，“秋菊，你也别太紧张，先坐下来吧，别站那了，看你，像只斗败的公鸡般，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慢慢解决，先要搞清楚问题的源头在哪。” 这明明是偏袒嘛，刘科长有些不高兴了，按理来说，秋菊首先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批评，以示惩戒，然后再来找原因，这样是不是太纵容她了？也正是有了金总的纵容，才让她是无忌惮，一次次的犯错误，刘科长哼了声，表示不赞成金总的做法。陆大山也瞅了眼秋菊，做出跟刘科长差不多的表情。 秋菊想了想，走到桌旁，“我得先给叶枫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叶枫接到电话后也急了，放下电话便开着拖拉机赶了过来。他也没想到会这样，按理说，这些藤条都是经过他检验过的，不至于这样。 办公室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刘科长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眼睛不时半闭起，露出很不自在的表情，一边无法跟客人交代，一边又拿秋菊没办法。 叶枫耷拉着脑袋几乎是跑到办公室来的，嘴里不停的唉声叹气着，只有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金总喝了几口茶水，坐到椅子上，神色比较平静。并没有表现的很慌张，看来事情并不是不能解决。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叶枫同志，你先说说吧，你那边藤条是怎么回事？” 叶枫心慌意乱的坐在椅子上，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小声说道，“那些藤条我都检查过的呀。按理说不会这样，可能是有人混了些差的进来，前段时间雨水多。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好的藤条都在深山老林，要进山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恐怕是有人……” 刘科长是个急性子，忍不住问道。“金总问你的藤条怎么会掺假，你说那些做什么？谁不知道深山老林有危险，可是，你们既然接了这活，就应该做好嘛。你说你检查过藤条，你每一根藤条都检查过吗？你是做这个的。应该分的清哪个好，哪个差嘛。” “我……我是没有每根都去检查，就。就每个人的检查了一部分……”叶枫一急，话就说不清了，他紧张的看了眼秋菊，想寻求点帮助。 刘科长冷笑了声，“我就说嘛。你又不是每根都检查，怎么会不出现问题呢？我一开始就说过。把这么重要的产品交给他们在家里做，是不妥的，现在怎么样？出问题了吧？” 秋菊心想，你这不是在添油加醋吗？说那些有什么用？“刘科长，藤条的量是很大的，叶枫就算是每一根都去检查，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况且，我们现在只是听客人说掺了劣等藤条进去，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呀，叶枫他们做了这么久了，哪一次不是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你怎么能凭一次就否决人家呢？” “你，你在说什么呢？”刘科长有些火了，他不过是看不惯秋菊平时那么逞能，有时候，大家甚至都把他给忽略了，不甘心居于人下，想借此机会打压下秋菊的气势，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哼，你的意思是，他们做了这么久就可以出错了？就可以把客人当傻瓜了？就可以无视厂里的规矩，给客人出次品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嘛？” 秋菊心里本就窝火，这下更是豁出去了，哼，平时你就挑三拣四，专门找刺，我都念你是长辈不跟你计较，一如既往的尊重你，没想到你竟然说的这么难听，今天我就不怕得罪你了！ “你，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出次品了？请你尊重下劳动人民好吗，刘科长……” 刘科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气愤地说道，“我，我怎么不尊重劳动人民了？有你这样跟领导说话的吗？” 金总一直皱着眉头，见他们争执不休，放下茶杯，叫道，“好了，都别争了！这样争下去能解决问题吗？我看这样好了，既然问题已经发生了，咱就商量个法子，看怎么跟客户那边交代便是，哪像你们这样吵来吵去的，像什么话？” 陆大山给刘科长点燃根烟，小声安慰道，“科长，先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咱就看金总要怎么说。” 刘科长猛吸了几口烟，长吁短叹着，心里很是不甘。 秋菊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今天算是彻底把刘科长给得罪了，他这人本身就心胸狭窄，而且思想又顽固不化，尤其是看不惯年轻一代的为人处事方式，以后还不趁机找茬才怪，看来，自己以后得提防着点了。 叶枫看着秋菊觉得有些抱歉，自己做出来的事，竟然让她跟着受牵连，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秋菊，大气都不敢出。 金总沉默了会，看着秋菊说道，“秋菊，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吧。” 秋菊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应该了解到客人的需求，他们想怎么解决，要退货，还是要补货，或者是要补差价，问清楚了，才能着手去办。” 叶枫忙回应道，“对，对，如果要补货的话，我们愿意免费提供，只要能让客人满意就好。” 金总点了点头，“我看秋菊说的有道理，这事，要不，刘科长，你跟客人那边联系下，那些客人都是你一直在跟的，你跟他们好说话，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刘科长哼了声，心里还委屈着，不想让秋菊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半天没动静。秋菊见他没动，赶紧说道，“金总，我看客人那边还是我来联系吧。” 金总犹豫了着，他其实心里也在想，让秋菊去联系恐怕会好些，只是，不想让刘科长没面子，毕竟人家也是元老了，为厂里出过不少力。 刘科长一心想让秋菊出丑，好让她长点记性，以后别再这样冲撞前辈，在前辈面前谦虚点，故意一扭头说道，“那就让韩主任去联系吧，我看她很有把握呢。” 秋菊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秋菊深吸了口气，想着要怎么跟客人商量。 刘科长一直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哼唧唧的，露出一丝微笑，等着看秋菊的笑话，心想，用不了几分钟，你就得过来求我去打电话，这客户老子跟了好几年了，跟我熟悉的就跟亲兄弟般，我不出马，人家能买你的账？ 陆大山倒是全程盯着秋菊在那打电话，见她的表情由紧张到轻松，再由轻松到露出笑容，最后竟然拿着话筒跟客人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看样子事情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刘科长一不留神转过头来，见秋菊已经如释重负般放下了电话，心里一惊，难道被她搞定了？她是用什么方法搞定的？不会是赔钱吧？厂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给她折腾。 秋菊走回来坐好，笑道，“我刚刚客人那边讨论过了，他们收到的藤椅大概有十张是掺了假的，使用了劣等的藤条，而且一张椅子用的藤条中，劣等藤条占了一大半，这种藤椅正是凌云那边现在所用的藤条，由于我们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问题，而且，我们的质量一直都很好，所以，他们答应按凌云那边的市场价格来支付这十把藤椅，其他的不变。不过，下回一定要把好质量关，如果发现有一张有问题，将全部退回来，叶大哥，你看可以吗？” 叶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憨厚的笑道，“能这样我还能有什么话说？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秋菊，谢谢你，金总，刘科长，也谢谢你们。我保证，下次决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刘科长心里一凛，本来是想让她出丑的，没想到韩秋菊能把这么棘手的问题三两下就解决了，还解决的这么圆满，就是自己去，也没这本事，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形势了吗？还是韩秋菊有什么妖术，把对方给镇住了？ 陆大山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得不佩服秋菊的口才。 金总笑着点了点头，很是赞赏，“那就这样吧，刘科长，你看呢？” 刘科长脸上的肌肉扭动了几下，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微笑，“很好，秋菊处理的很好，后生可畏哪，嘿嘿，我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说着，站起身心情沉重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陆大山站起身满脸堆笑着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赶紧跟了出去。他很清楚，此时的刘科长应该得好好的回去调整下心情了。 金总送了口气，笑道，“叶枫同志，以后一定要把好质量关哪，现在秋菊没在那，春来也去凌云了，就剩了你监督着，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叶枫拍着胸脯保证道，“保证不会了，金总，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丢脸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原来又是他！ 走出办公室，秋菊忍不住问道，“叶枫大哥，你平时很谨慎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枫摸着后脑勺笑道，“你放心吧，下次决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我严格把关的，唉，过去的那些就别问了吧。” 这话让秋菊觉得更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而且是跟自己有关的，所以叶枫才会一再的隐瞒着。“叶枫大哥，你还是告诉我吧，如果不处理好，难免下回又会出现什么别的问题呢。” “这……”叶枫犹豫了下，说道，“我之前去你家送藤条的时候，有一回见你娘家爹也在那，你公公好像还付了钱给他，我见到了地上的藤条，我估计那是他送过去的，我当时还纳闷，他们的藤条一直都由我送的，怎么会……后来我想了想，我以为是春来安排给凌云那边做的，所以就没多问，没想到……唉，这事都怪我太大意了。” 原来是这样，又跟老韩有关！不过，按公爹的脾气，应该不至于掺到里面去才对呀，他们都是行家，这些藤条一眼就能看出来跟自己做的不一样，怎么还能做进去呢？这肯定有问题，对，应该回去弄清楚才好。 秋菊想了想说道，“叶枫大哥，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得去趟杏花沟，我先跟金总讲一下，你下去等我吧。” 秋菊突然回家，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天色还早，老梁他们都在厅堂忙着，见秋菊回来，婆婆赶紧端了杯水过来，很是热情。“你怎么回来了？” 秋菊检查了下他们编制的藤椅，这批次倒是没发现有掺假。 公爹心想，她回来肯定是有事情，忍不住问道，“你大老远的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秋菊问道，“爹，你们之前做的藤椅是不是掺过一些劣等的藤条？” 公爹想了想说道，“是啊，是有一些。不过，不多，大概就十把吧。就上回出的货。” 秋菊叹了口气，“怎么能这样呢？看来你们都知道，那为什么呀？” 文凤不解的说道，“我说秋菊，那不是你让我们掺进去的吗？” 秋菊更是吃惊不小。这事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掺进去了？” 老梁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表示不理解，“这就奇怪了，是你爹亲口说的。要不，你公公能收下他的藤条？” 婆婆突然惊叫道。“难不成那老韩头骗咱的？他为了捞点钱竟然以次充好，还说是秋菊让这么做的，他是怎么说来着？” 文凤赶紧接过话说道。“他说‘我家闺女说了，客户那边有这要求，要做一批新的藤椅，就用我这种藤条，如果能做的好的话。以后还有大订单，最好是跟那些好的掺在一起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够的下个月再补上！’这可是你爹的原话，对了，他还说，他刚进城去看你，是你亲口告诉他的，还拿了张纸出来，说是新的订单，你也知道，我们几个都认不到几个字的，嘿嘿……” 婆婆有点紧张了，那老韩的话本就不该信，“难道是他捏造出来的？那纸上面还按了手印呢，红红的，不是你签的合同吗？” 秋菊真是哭笑不得，这也能骗的到他们，不过，自己这个爹也真够可以的，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合同？我的合同能给他吗？你们被他给骗了。” 婆婆叫道，“我就说嘛，那纸皱巴巴的，八成是他孙子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按个指印还不简单？这老韩真有他的。哎，菊，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有什么问题吗？” 秋菊叹了口气，“唉，问题大了，以后他如果再拿藤条什么的过来，你们别再收他的，记住了，否则我们大家都没得做了。” “啊？”婆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这么严重？我就说嘛，那老韩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竟然坑自己的亲闺女，哼，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还进城去看你，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还进城去看你，单这一句话就应该猜的出他是在说谎，咱们这么多的人，都被他给骗了！” 秋菊站起身笑道，“好了，以后注意点就是，除了叶枫送来的藤条，谁送来都不能收，记住了。我回房去收拾点东西，后天要去市里办事。” “秋菊，你要去市里了？春来跟你一起去吗？”婆婆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 “这是我们厂里安排的，他不在我们厂哪，我跟陆老师去。” 婆婆有点失望，把陆大山在心里衡量了番，他是有老婆的，也是顾家的，应该不会跟秋菊有什么，只要那个罗志军不去就可以了，“那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也要准备晚饭了，给你做点好吃的去。” 秋菊说着回屋去了，婆婆上阁楼拿了点腊肉，文凤她们还在讨论着老韩的坑女招数，婆婆忍不住插嘴道，“她那个爹生来就是来剥她皮的，想尽办法从她身上捞好处，还没见对她有过一句好话，一见面就骂，我还见过这样的爹，也就秋菊这命，唉……” 婆婆正说着，门口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谁在说我闺女哪？” 大家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老韩挑了担大大的藤条正站在门口试着要怎么进屋，藤条太大把，只得先放下来摆在门口，准备一把一把抱进去。 婆婆忙把腊肉找个位置放好，跑过去拦住他，“哎，别别，别往里抱，你这藤条不能放进来！” 老韩心头一凛，难道事情暴露了？“我说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到门口了，还拦住不让进门呀？” 婆婆冷笑道，“你可以进来，这藤条不能进来，我们秋菊都说了，这不能用来做藤椅，我说，亲家，你怎么能这么坑我们哪？拿着你家虎子的作业本就说是合同？有你这样唬人的吗？” 你们秋菊？秋菊她可是我老韩家的闺女，哼！ 看来真穿帮了，这可怎么是好？自己辛辛苦苦的上山砍了藤条，又大老远的背了过来，难道还要背回去？就是背回去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啊，老韩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正经样，“谁说我坑你了？我这藤条这么好，我是以低价卖给你们的，你们也没吃亏哪，我都大老远的弄来了，你就收下吧。” 公公咳嗽了几声，正要开口，被婆婆使了个眼色给吓唬住了，其他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反正编制藤椅也怪闷的，有热闹看看也好。 老韩只好把藤条摆放在门口，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冷水一股脑的喝下去，一来是真的渴了，一来也好给自己压压惊，缓缓气，只好自己保持理直气壮地态度，他们应该就不敢不收。 老韩走到厅堂拉过张椅子坐好，看着大家编制藤椅，婆婆心想，一时恐怕是打发不走了，只好端了腊肉去厨房做饭去了，现在日子好过了，倒是也不担心老韩会在这混饭吃，就是看秋菊的面子也该让他吃点。 秋菊在屋里已经听到了老韩的声音，心里有些不自在，他怎么能来的这么巧？自己前世是不是跟他有仇哪？连回来一趟也能遇上。躺床上半天不动一下，连房门都不想出了。 老韩见没人搭理他，只好厚着脸皮问道，“你们不是还在做吗？亲家，就把我那藤条收了吧？你看，我大老远的弄来了，不容易哪，我还赶着回去呢。”他这么说也打消了他们怕他会留下来吃晚饭的顾虑。 公爹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文凤倒是无所谓，她大大咧咧的，谁也不怕，笑道，“老韩叔，你也真逗，我们这不能用这种藤条的，你知道吗？上回用你的藤条编制的藤椅，全给客人退货了，秋菊正在处理呢，这次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秋菊，你知道吗？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你这样等于是把人家厂里的信誉给糟蹋了，以后人家怎么信的过咱哪？” 老韩心里一惊，难道被人家看出来了？本来只是以为混一点进去没关系，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没想到人家眼睛这么厉害，才发货出去就看出来了，脸上很是尴尬，有点进退两难了，该不会是不想收我的藤条，故意找理由搪塞吧？ “真有这样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文凤笑道，“秋菊就在屋里呢，为了这事，她特意跑回家来了，你说，问题还不大吗？” 秋菊回家了？老韩心里好不气愤，既然回来了，也不出来迎接下，还任由自己的亲爹站在这给人糟蹋，这还是自己闺女吗？生气的叫道，“既然那畜生回来了，就让她滚出来见我吧！” 这话让所有人都镇住了，哪有这样的亲爹？自己不捡点，做些事来坑自己的闺女，还有脸在这喊大叫的？天理何在？ 见秋菊没反应，其他人又都盯着他看，老韩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又大喊了声。 第二百四十七章 突然转性了 秋菊正躺在床上，心里还在为老韩的事窝火着，本想不理睬他算了，任由他在外面坐会，也许没人理他自己也就走了，没想到，又在外面大骂了起来，难道自己真是前世欠他的？还是出去看看好了，免得他发起神经来，自己又得遭罪。 秋菊爬起来走到厅堂，大声说道，“这里好像没有畜生呢，是谁在叫？” 老韩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大老远的背了担藤条过来，还摆放在门口，也不说要不要收，竟然还敢顶嘴，转念一想，要是秋菊真不收，自己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呢，算了，还是以退为进好了。 “哼，死婊子，有了几个臭钱就连爹都不认了是不？”老韩努力压住内心的怒火，小声嘀咕道， 想让其他人听到，表示自己还是秋菊的亲爹，她不敢怎么样，又不敢让秋菊听到，怕她会不收货。只好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前言不搭后语的，“闺女，我背了点藤条过来，知道你们在编制藤椅，你看，你就收下吧，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的，你现在事情做的这么大，我也跟着沾点光不是？” 秋菊走到门口，看了眼老韩背过来的藤条，比起凤鸣村确实是差很多，应该就是春来他们厂里用的那种。 老韩也赶紧跟了出去，采取了感情攻势，有生以来头一回跟秋菊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句话，“怎么样？能收不？你看，你爹我也大把年纪了，你娘又身体不好，整个家就靠我撑着，不赚点钱怎么过日子？你别看你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其实呀你爹我……你呀，想想你爹娘吧。” 秋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子，头发在慢慢变白，脸上也是饱经风霜后留下的深深的皱纹，皮肤黑黑的，手掌中全是黑的，厚厚的老茧，脚上还穿着草鞋，不管他平时怎么大骂自己，此刻他也是一个长辈，秋菊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爹娘。也该这么苍老了吧？ 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狠毒、残暴的爹。而是一个孤寂无助的老者，秋菊想了想说道，“你把藤条留下吧，我收了，等会拿钱给你。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吃了晚饭再走吧。” 老韩愣了愣，没想到秋菊转变的这么快，不只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还答应把这些也收下，竟然有些感动了。“这，秋菊，你上回那些货。客人怎么说？真会影响那啥声誉吗？” 秋菊点了点头，“是的，影响声誉那是必然的，而且要赔偿损失，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你也别操这心了。” “那，你收这些不是就没地方用了？”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就算是收了钱，那也得让这些藤条派上用场哪。 秋菊笑道，“没事，春来他们那厂正在做这种藤椅，我可以拿去给他们做，对了，你以后要是还有这些，你直接挑到乡里去就可以了，那里有人在收，只要是好东西，都会要你的。” 老韩突然间似乎转了性，竟然关心起秋菊来了，“唉，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哎，你在县城住的还习惯吧？是跟春来在一起吗？我可听说了，你跟春来关系是不是有些紧张？咱可不能做些伤风败俗的事哪。” 秋菊一愣，难道自己的私生活四里八乡的全都传遍了？自己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伤风败俗了，“你别听别人乱嚼舌根，没有的事，噢。” “没有就好，唉，罗志军那孩子是不错，都是爹当年糊涂，硬是拆散了你们，你恨爹吧？” 秋菊有点糊涂了，这老韩什么时候转了性了？对自己说话这么温柔了，竟然有点像爹的样子了，秋菊突然有些感动，还是有个爹好啊，尽管这个爹也许只是一时转性，不过，他说的那些真有点像是个爹说出来的。不过，还是别被表象给迷惑了，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你先回屋去坐会吧，我出去走走，等会就吃晚饭了，你吃了再走。” 老韩张开嘴想说什么，秋菊已经走到院子外边去了，她真怕会被老韩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给感动，然后当他醒悟过来又恢复原状时，自己会承受不起，还是就当他是老韩好了。 看到秋菊怅然走开，老韩陷入了沉思中，这个女儿从出生起就被他嫌弃，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她能长到这么大就已经是幸运了，没想到现在还这么有出息，猛然间又有些惊讶，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唉，也怪不得秋菊跟他不亲，他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把秋菊当过女儿看待。 婆婆从厨房端了盘鸡食出来，见老韩还站在院子中，想必是要在这混餐饭出了，故意问道，“亲家公，你还没走呢？我这就做晚饭了，吃了再走吧？” 婆婆这么一问，老韩倒是有些犹豫了，现在已经不是缺衣少穿的时代了，分田到户后，大家都很勤奋，吃饱穿暖是不用愁了，老韩也不需要再为了在外面混口饭吃而看人家的脸色，只是想起秋菊 ，心里头一回有些不舍，觉着欠了她很多似的，留下来吃晚饭也好，可以多跟秋菊说说话。 老韩在院子中坐下，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秋菊回来，我还有事跟她说，哎，亲家母，今晚有什么好菜呀？我可得跟老李好好喝几杯。” 婆婆撇着嘴巴，哼了声，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要不是看秋菊今天回来了，才懒得理你，还想喝酒，“你想吃什么呢？我给你们整几个下酒菜吧。“ 老韩突然感慨道，“你家娟娟也十岁多了吧？你看，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这闺女可要好好疼着，将来找个好人家。” 婆婆心想，难不成你家秋菊找了春来就没找个好人家？愤愤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闺女的事来了？我家娟娟那当然得好好疼，秋菊都说了，将来呀，要供她去上大学呢，学多点文化，有出息。” 上大学？老韩心里一震，极度的不平衡。供自己的小姑子上大学？哪有这么好的事，人家一成家就分家了，他们倒好结婚这么多年都一起过，秋菊得养着他们全家人，这也太不划算了，供小姑子上大学，还不如供他家虎子呢，好歹还是自己的侄子 。这事自己得好好把把关，不然也太便宜他们这家人了。 “我说亲家母，你看秋菊她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着一起过？都没说过要分家吗？” 婆婆才感觉到自己多嘴了，连赶着鸡过去吃食都没了心情，生怕会给秋菊惹来麻烦，赶紧解释道，“我们是有说过要分家来着，秋菊跟春来不同意呀，他们喜欢跟我们一起生活，有两个老人伺候着他们，家里的事都不用他们插手，这多好，你说是不？” 老韩冷笑了声，你们当然好，到时还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想想现在罗志军都开了饭店了，春来却只会摆弄些竹篾，真有点悔不当初，罗志军这孩子不只心地好，还有本事，要是秋菊当初跟了他，那自己进城不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哪里还要现在这样，让秋菊养着他们一家人，想想就觉不划算。 婆婆继续说道，“其实呀，我们两个老的也是为了孩子，你说是不？我都一直盼着秋菊给我老李家生个一男半女的，趁着我们两个老的还能动，帮他们带带，你说秋菊她非要去做什么事业，我们也是很无奈哪。” 老韩心里一凛，只要秋菊婆婆一提到孩子的事，老韩就没话说了，马上便觉得自己人也矮了一半，也不知道秋菊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也没怀起过，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这事自己真得注意着点，按理说也不至于呀，自己都是好生好养的，难道是春来？ “我看哪，我家秋菊她娘都生养好好的，该不会是春来……” 婆婆一听这话便跳了起来，“我家春来能有什么问题？孩子是从春来肚子生出来吗？要秋菊会生才是哪，要我说呀，肯定是秋菊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想呀，如果她自己不想那事，那咱一点办法也没有是不？” 老韩也听说了点秋菊跟春来的事，之前是春来整天打人，让秋菊过的日子过的那么苦，现在秋菊翻身了，有本事了，难道真如兰子说的，秋菊跟罗志军有什么？这可是关于名声的事，秋菊不会这么没分寸才是 。 老韩定了定神，“我看哪，之前你们老是打她，把她打怕了，你们以前对秋菊做的那些事我可是清楚的很哪。” 一提到以前，婆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气氛变的尴尬起来，这老韩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他可从来都不管秋菊的事，就是当着他的面打秋菊，老韩也不会眨下眼睛，任由他的闺女挨打，今天怎么会突然关心起秋菊来了，肯定不安好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悔改 婆婆面露诧异把老韩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番，嘴里小声嘟囔着，“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啊，怎么突然间像换了个人？” 老韩被盯的怪难受的，忙站起身往后缩了几步，“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这么看着我，让人有点渗得慌。” 婆婆哼了声，冷笑道，“我是觉着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秋菊来了？你不是看见她就像看见狗屎般厌恶吗？” “我，我什么时候……”老韩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想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挺对不住秋菊的，只是面对的是秋菊婆婆，当然不甘心在她面前服软，“她是我闺女，我能对她怎么样？我以前就算是有点什么那也是在教育他，不像你们，整天拳打脚踢的，难怪她……”老韩想说难怪她不给你妈生孩子来着，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事情没搞清楚，不能乱说。 婆婆也有些难堪起来，“唉，过去的事还是别提了吧，哎，要我说，这几年秋菊的变化真的很大，你发现没？就跟换了个人，难怪王半仙说她有妖怪附体，哎，你说，会不会不真的？” 老韩啐了一口，“我呸，他才妖怪附体呢，我闺女好好的，哪有什么妖怪附体，就是有，那也是仙女附体。” 正说着，秋菊跑外面溜达了圈，实在是没地方去，又转了回来，见他们两个谈的这么投机，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谈些什么呢？” 婆婆笑道，“你回来了？正说你呢，你爹说你是仙女附体，才变的这么聪明能干，越来越有本事。” 附体？他们真厉害。这也看的出来？秋菊吃了一惊，“哪有什么附体？别乱说，哎，娘，你还不去做饭？我都快饿死了。”接着，捶了捶腿，叫道，“妈呀，真是的，走了一圈还真累。” 婆婆赶紧放下鸡食的盘子。“马上就去了，现在只要炒菜就好。你再休息会，噢。给你做点好吃的去。”边走边嘀咕着，肯定是被什么附体了？以前家里什么活都会干，现在连饭都不会做了，也好，会赚钱就好。 老韩心想。这闺女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吩咐自己的婆婆去做饭，自己翘着腿闲着，家里什么活都不用干，要是换成以前，早就劈头盖脸的骂下去了。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秋菊本想在院子中休息会，院子中空气好，见老韩在那坐着。便没了什么劲头，还是进屋去好了，免得又平白无故被他臭骂。 老韩犹豫了下，叫道，“菊。你过来，在这坐会吧。爹有话跟你说。” 秋菊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且看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老韩脸色头一回露出了丝慈爱的微笑，“菊，你在县城住的还习惯吧？上班都好吗？其他人没有为难你吧？领导都喜欢你吗？” 这话问的，秋菊有点心慌意乱了，按他的性格，竟然关心起自己来，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有事想求了吧？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能帮他的，除了帮他倒卖点藤条。“我都挺好，你有什么事吗？” 老韩微微笑道，“那就好，我没什么事，只要你过得好就好，嘿嘿，你长这么大爹也没给过你什么，现在你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该过过好日子了，那罗志军还是在县城开饭店不？” 明知故问吧？听说前段时间才刚去人家吃过呢，秋菊点了点头。 老韩看了看屋里其他人，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这事呀也是怪爹，当年硬生生的把你们给拆散了，你说嫁到春来家，受了多少罪？我呀，也想明白了，知道你现在还是对罗志军放不下是不？你要是真想着人家，就，唉，就随了你的心吧，春来虽然有改，毕竟以前这么折磨过你，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秋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也是被什么给附体了？怎么突然间就悔改了？转变也太大了吧？不只关心起自己来了，竟然还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想的那么通，要自己跟罗志军好，这也太让人费解了吧？ “你，你什么意思？” 老韩叹了口气，“唉，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这事呀，怪不得你，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了，要是心里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做吧，春来他配不上你，这几年你也为他们家付出不少了，也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对得住他们了。” 秋菊愣了愣，看来这老爹今天真是转性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忙着呢，也顾不上这些，你就别操这心了。” 晚上，老韩应邀在秋菊婆家吃饭，为了秋菊，婆婆把米酒也端了出来，给老韩喝，还特意炒了几个好菜，给他们下酒。 老韩似乎感慨颇深，一直在数落着自己以前对秋菊的不是，想必是后悔了，婆婆却在一旁嗤之以鼻，不相信老韩真的悔改了，就像自己也糊涂了，这几年怎么都没动过秋菊一根毫毛。 几杯酒下去，老韩长叹一声，说道，“秋菊，今天这藤条你也不用付钱给我了，你拿去卖了，钱自己留着就好。”说的好像想要尽力弥补秋菊一般。婆婆思想转动的快，心想，这是以退为进吧？说不定是想多收点钱呢。 秋菊才想起，还没给钱给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交到老韩手中，“拿去吧，我还能用你的钱吗？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弄来的，应该得到报酬的。” 老韩见秋菊一出手就是二十块，很是心动，很想伸出手去接，不过，想想以前对秋菊的种种，又不好意思，忙推脱着，“我是说真的不要，你拿给我干什么？我不缺钱，放心吧。” 秋菊硬塞到他手中，“拿去吧，就当是给你们二老买点补品好了，你就别推脱了。” 公爹忙帮腔，“是啊，亲家，你就收下吧，自己闺女孝顺你的，还能不要吗？你就是不挑藤条过来，秋菊不也应该给的吗？” 婆婆则冷眼旁观着，心想，那点藤条就二十块，叶枫他们送来的那么好，也不值这么多呢，这都是什么行情？ 老韩见推脱不掉，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有了钱，心里更加的高兴，说话声音也大了些，对秋菊更是赞赏有加，“我这闺女呀，别的不说，还真孝顺着，以前就经常过来看我们，我呀，以前是对她要求严格了些，对她教育的也多，还好，她也不记仇，嘿嘿。” 公爹附和道，“是啊，是你教育的好呢，秋菊多懂事哪，又有本事。” 婆婆更是看不下去了，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教育？那也叫教育，那我以前打她也是教育了，哼，就没见过比你更狠心的爹！ 秋菊笑了笑，没理会他们的谈话，反正他们要扯就去扯好了。 正吃着饭，美云手里端着个布包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哟，老韩叔也来了？秋菊回来了，还真是呢，秋菊，我家栓子在厂里做的可好？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秋菊笑道，“还不错，栓子这孩子挺听话的，做事也勤快。” 美云在秋菊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笑道，“我就说吗，让他跟着你去锻炼锻炼也好，将来呀，好有点出息，嘿嘿。” 婆婆瞧着她手中的布袋，问道，“你这是什么？” 美云把布袋放桌子上，从里面拿了个坛子出来，“这是我晚上给栓子做的一下儿咸菜，想让秋菊帮着稍过去。这孩子从小就没怎么离开家，也不知道厂里的饭菜合不合口味，唉。” 秋菊笑道，“他很能适应环境的，厂里的饭菜也吃的习惯，你就别操那心了，好了，我明天帮你带过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哪，就自己过去看看，噢。” 婆婆打开坛子闻了下，“这菜做的不错，还放了腊肉在里面吧？秋菊，要不，我也给你跟春来做点过去？” 美云有些尴尬，“哎呀，你看你，我也不知道秋菊她们喜欢吃，早知道呀，多做点好了，嘿嘿。” 秋菊把坛子盖好，“不用了，我们那的饭菜也不错，以后再说吧。” 老韩也来了点劲头，顺势讨好着秋菊，“这菜呀，我也会做，改天让你娘给你做点，我给你送过去，噢。出门在外的，是该吃的好些。” 秋菊把坛子放回布袋包好，“你们的心意呀，我领了，噢，不过，真不用费那神，我明天还有事，就先休息去了，你们聊吧。” 美云咯咯笑着，羡慕不已，“瞧瞧，多有本事，又要去市里了，咱活了一辈子了也没去过市里呢……” 第二天，秋菊到乡里办了点事，等到下午快下班时才回厂里，这可急坏了陆大山。 陆大山头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行囊了，还特意在兰子的陪同下，到百货公司买了些吃的东西放好，见秋菊一天都没在厂里，不时的左顾右盼着，心里好一阵慌乱，心想，不会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吧？可别赶不上明天的车呢，这票还没买好，说不定秋菊真要拖几天，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世面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争执 秋菊在外头忙了一天，一直等到快下班时才回到厂里，陆大山在车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左顾右盼着，等待着秋菊的出现。 突然栓子大叫了声，“陆老师，那不是我秋菊嫂子吗？手里还提了两布袋，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呢？” 陆大山猛然惊醒般，往厂门口望去，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长吁了口气，自语道，“这秋菊也真是的，迟不走早不走的，偏偏这个时候回家去，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应该不会再变卦了吧？” 秋菊抱着两布袋站在车间外面朝栓子招了招手，栓子心领神会的跑了出去。 “这是我娘给我的？谢谢你啊，嫂子，”栓子接过美云给他做的咸菜，打开布袋把里面的坛子拿了出来，放到鼻子上闻了下，很是享受，这才是熟悉的味道。 秋菊轻轻抚摸着栓子的头，有点心酸，这孩子，也真是难为他了，小小年纪，就出来工作，从来就不叫苦叫累的，任劳任怨，表现的比有些大人还要吃苦耐劳。 栓子抬起头说道，“嫂子，我还是先把这坛子放回宿舍去吧？你那个我也帮你拿过去吧，反正也快下班了，哎，陆老师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刚刚看到你才舒坦了些，嘿嘿，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秋菊心想，这陆大山还真沉不住气，是想去市里都快想疯了吧？笑道，“不管他了，你赶紧放宿舍去吧，放好点，别让人家给吃了，嘿嘿，你娘做点菜不容易。” 栓子正要走。鼻子似乎有点酸酸的，又转过身问道，“我爹跟我娘都好吧？” 秋菊才想起，这厂里很少放假，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工作时间是怎么安排的，一个月好像就休息过一天，想想也是，这孩子都基本上没时间回家去看看父母，“都好，你就别操这么多的心了。他们就是有点担心你，只要你过的好，他们就安心了。知道不？” 栓子点点头，抱着那坛子咸菜到宿舍去了。 陆大山在车间伸出脖子看了好以后，见栓子总算是走了，松了口气，心里却越发的紧张起来。秋菊行程不定，说不定又会让什么事给耽误了。 秋菊走进车间，见陆大山坐立不安的乱窜着，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陆大山尽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乱，哎。你昨天跑哪去了？今天也是一整天不见人，明天一早就要走呢，真怕你会赶不上来。” “怕什么？不是明早才走吗，来得及，你都准备好了吧？” 陆大山松了口气。总算是不会耽误行程，“我不用准备什么。又不是去什么特别远的地方，嘿嘿，我以前经常去学习，一去就几天，也不用准备什么的。你的事都处理好了？那些藤条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以次充好呢？” 秋菊笑了笑，从昨晚老韩的表现来看，她也不想把老韩供出来，“我先去金总办公室，明天早点起来。” 陆大山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刘科长办公室汇报，说秋菊去金总办公室了，大概是为了昨天藤椅的事。 刘科长对昨天藤椅质量问题的事，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本想着那客户是自己一直在跟的，故意让秋菊去跟客户联系，好让她下不来台，没想到她几句话就把对付给说服了，不只是没整到她，还让她在金总面前又立了一功，这回说不定又带回了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得过去打探打探，不然，自己在这个厂里更显得多余了。 秋菊把情况跟金总稍微汇报了下，只是说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至于具体情况并没有说明。 金总看出秋菊为难，点了点头，“我想叶枫同志不至于认不出来，这其中肯是有其他的原因，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想浑水摸鱼，你如果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下次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刘科长在陆大山的陪同下走进办公室，板起张脸，很严肃的说道，“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吧？老金，咱做了十几年的竹篾，那客人也是老客户了，怎么也得把事情查清楚，要不然，怎么服众？” 秋菊心里一凛，知道刘科长这是争对她来的，没想到自己勤劳肯干，一心一意为了工厂，这么短的时间就在这树敌了，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锋芒太露了，才会招致别人的嫉妒。 金总倒是比较看的开，笑道，“老刘，我看你别揪住不放了，这事咱就交给秋菊去处理吧，我想她会处理好的，你想啊，她做了这么多年了，有哪次出过问题呢不是？” 刘科长不高兴了，“我说老金哪，你这不是偏袒吗？我们不能因为她曾经做过贡献就对她放任自由，是不？这事一定得交代清楚，否则，以后还怎么去教导其他人？” 金总正要开口，秋菊叹了口气，“刘科长，没有人偏袒我，我承认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接受惩罚。” “接受惩罚？这事是在你婆家做的，藤条也是你介绍的人弄的，是，你是有责任，不过，追究下去，恐怕还有其他人的责任吧？我们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不负责任的人去哪，是不？” 真是个老顽固！看来，他是跟自己扛上了，秋菊冷笑了声，“刘科长，你的意思是，我找的那些人不合格了是不？那好啊，这事以后交给你好了，你去找人做吧，怎么样？不过，这椅子首创是叶枫，你得问问他愿不愿意把他的创意给别人去做。” 这话倒是让刘科长难住了，来到这时间也不短了，连几个人还不认识呢，到哪去找人来做？要是把这项目停了，损失也不小呢，到哪再去找这么好的事做？这韩秋菊，嘴上功夫倒是有点，看来自己只能是吃哑巴亏了。 刘科长嗯了声，“你这不是岔开话题吗？我说的是当事人要承担责任，你倒好，在这跟我抬杠了，好，都是你有理，好了吧？要是下回再这样，客人那看你要怎么交代！” 金总笑道，“好了好了，老刘，你也别跟小辈们计较了，我看这事也处理好了，就这么办吧，以后注意点，噢。” 刘科长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这下更没法出了，站起身边走摇了摇头，叹息着，“唉，世道变了，人也变了，我是跟不上形势了。” 陆大山赶紧跟了出去，在后面不住的安慰着。 金总示意秋菊坐下，“你也别多想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刘科长哪，人也不错，就是思想有些老化，要他转变过来很难哪，唉。还是想想明天去市里的事吧，人都联系好了吗？这次得赶紧把这事给办了，要是凌云那边醒悟过来，他们先去申请了专利，那咱就真得吃哑巴亏了。” 秋菊苦笑了声，“这椅子的原创是叶枫，说起来，春来也算是盗用人家的创意，只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种概念，唉，明天我就跟陆会计一起去，早点落实了，心里也踏实。” 第二天一早，陆大山便抱着张做好的藤椅，跟秋菊到车站去了，等他们到车站时，兰子跟罗志军已经等在那里，秋菊有些尴尬，想起了老韩对她说的话，自己对罗志军是有那么点好感，而且也喜欢跟他在一起，特别是心里头难过伤心的时候，更会想到他，可是心里却还在犹豫，要不要真跟他在一起，这样会不会太对不住春来了？ 罗志军手里拿了包东西递给秋菊，“这是一些吃的，有油条、玉米饼、红薯饼，知道你爱吃，所以就准备了点。” 秋菊接过纸包，虽然包里好几层，还是能感觉的到，热乎乎的，还有些烫手，纸外面渗出些油渍，看来是刚做好的。 兰子赶紧笑道，“你看，这些都是罗志军早上起来自己亲自做的，说是只有他自己做才放心，你看，是不是你要的那种口味？都是加盐不加糖的，油而不腻。” 秋菊捧着那包东西，有些感动，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周到，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唉，还是先别想这么多了，赶紧把事情办了要紧，“谢谢啊，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早上吃的东西我都带了。” 罗志军笑了笑，“没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陆老师，一路上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兰子显得很是不舍，她做梦都想去市里玩玩，有这机会又不能去，觉得挺郁闷的，“要不，我还是跟着去好了，反正也不多我一个，你们说是不？哎，罗老板，你也去吧，他们去办事，咱跟着去玩，你说怎么样？” “这……”罗志军犹豫着，他比兰子更想去，只是，店里有些忙不过来，加上又担心让秋菊为难，要不然早就买好票了。 兰子急了，“你犹豫什么呢？咱跟着去，又不用多开间房，你看，就四个人……”秋菊瞪了她一眼，兰子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可以跟秋菊挤在一间，我家大山跟罗志军住一间，是不？” 第二百五十章 去市里 陆大山倒是没什么，反正有罗志军跟着，吃喝玩乐该到付钱的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自己也不吃亏，还能跟着沾点光，有何不可？至于办事，也不多他们两个，“那，要不，你们也……你们都没带行李呢，恐怕来不及了吧？” 罗志军有些怯怯的盯着秋菊，兰子从背后拿出两个布袋来，里面鼓鼓的，看来东西都备齐了，“瞧，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罗老板的也在这，嘿嘿。” 陆大山会心一笑，还真有他们的，看来是早有预谋啊，也好，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市里，顺便带着兰子去逛逛，反正有人出钱。 秋菊赶紧说道，“别胡闹了，我们是去办事，你们跟着做什么？饭店谁来管理？哎，时间不早了，咱赶紧上车吧，别站着了。” 罗志军笑道，“你放心吧，店里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也顺便去市里进些货，有不少东西要买呢，也不单是陪你们去，我也有我的事要办，只是顺路而已。”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们赶紧去买票吧，车都快要开了吧？” 兰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来，得意的说道，“看，都买好了，为了买这票，我可是天没亮就到这来了，其实看看也没多少人，嘿嘿，走，上车去吧。我还是第一次去市里呢，想想就睡不着觉。” 秋菊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跟着去也好，路上还有个人说说话，反正自己前世就喜欢旅游，这段时间也够心烦的，不只厂里的货经常出问题，藤椅也来了个质量问题。春来还时不时的过来捣乱，就当去散散心好了， 陆大山把藤椅用报纸包好，包了好几层，又在外面放了些稻草杆保护好，放到了车上的货物箱中。 一阵冷风吹来，秋菊直打了个哆嗦，罗志军见状赶紧把自己脖子的围巾取下，给秋菊围上，兰子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们。有些羡慕，又有些看不起，猛一回头。发现有个身影正站在车站门口的马路对面！ 兰子忙用手指捅了捅秋菊，“那边，看到没？怎么办？” 秋菊顺着手势望去，春来正直愣愣的站立在寒风着，手上还拿着包东西。也是用纸张包好了的，表情很难看，眼眶有些红红的。 秋菊心头一凛，也愣住了，感觉脚都迈不开了，他肯定是看到罗志军在身旁。所以没有走过来，看来是真是生气了，本来还以为他忘记了。没有过来，原来是自己从来就没注意过他，也许在他们刚到车站门口的时候，春来就来了，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 秋菊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想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车上的随车员已经在大叫着。“车马上就开了，没上车的赶紧上车，赶紧的，马上开车了！”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罗志军忙把秋菊拉住，“走吧，车要开了，别看了。” 秋菊犹豫了下，只好跟着上了车，从车窗往外看去，春来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由难受转为了愤怒，他大概知道秋菊也看到他了，却没有走过去，而是直接上了车，此刻，他的心里真是恨透了罗志军跟秋菊，心里满是屈辱和愤怒，真想冲上去打他们几下，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车子缓缓开动了，兰子兴奋的看着彻车窗外，拿出油条跟陆大山有滋有味的吃着，说说笑笑的。 秋菊透过窗户往外望去，见春来已经转身要走了，他手上的那包东西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里面滚出些油条和几块红薯饼、南瓜饼，跟罗志军送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秋菊心头涌起一股酸楚，看着春来落寞的背影，想起他也曾经对自己的好，不禁流下泪来，此刻他的心里该多难受哪。 罗志军递了条手帕给她，安慰道，“别难受了，这样也好，早点让他知道，他也能早点心里有个谱，哼，比起他之前对你做的那些，这算是很轻的了，你别忘了，他们以前是怎么折磨你的。” 秋菊擦了擦眼泪，这事又怎么可以去比较呢？这完全是两码事呢，唉，还是顺其自然好了，反正自己本来就不喜欢春来，也不可能真把他当能自己的男人，就算他要怎么样也没关系，由着他好了。 兰子给秋菊拿了跟油条过来，叫道，“快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可脆了，咬下去沙沙响呢。” 罗志军笑道，“是啊，赶紧吃吧，这车得走四五个钟呢，到市里就赶午饭了。” 兰子兴奋的做起了规划，“咱到那先吃午饭，然后找好住的地方，下午就出去逛逛吧？我听说那的百货大楼比咱这的要大几倍呢，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还有什么机器来的，哎，对了，电视机！你们听说过吗？” 一说起电视机，罗志军似乎找到了话题，“秋菊，你听说过吗？就是一个盒子大小的东西，里面能放出图像来，就跟看电影一样，好像县城也有卖了，我改天去买一个来，嘿嘿，有这东西就解闷了。” 秋菊心里一震，已经到了八十年代，应该早就有电视机了呢，“是黑白的吧？有彩色的吗？” 罗志军想活跃下气氛，故意惊讶的说道，“还有彩色的？你在哪听过？” 秋菊心想，要是买个摆在罗志军的饭店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二十一世纪的每个小店不都有电视机吗？“我看这样好了，你买个摆在你店里吧，肯定能增加不少收入的，来吃饭的人会更多，而且有个电视机摆在那，也热闹些，是不？” 罗志军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我还想要不就买个放你宿舍呢，怕你闷得慌，我看真得买个房店里，你说的那什么彩色的是怎么回事？” 秋菊前世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该有彩色的电视机了，反正自己这段时间看的电影可都还是黑白的呢，就算是有，也可能在大城市才有吧？“那是我胡乱想出来的，应该还没有吧，你就买黑白的好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价格，秋菊突然想，要不给婆婆他们买一个好了，如果老韩的脾气能改改，对自己好点，也给他们买一个，这样也算是对得住让自己附体的那小媳妇了。想到这，又对罗志军没了什么信心，毕竟，他心里所想的是以前那个人，而不是现在的自己呀。 兰子也来了劲头，“我们也买一个吧？这要是买回去，肯定全村人都得过来看了，咱村里还没人买过呢，你说呢，大山？” 陆大山是收过几个月工资了，不过，也不多，还不知道那宝贝要卖多少钱，自己能不能负担的起，又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只好说道，“那东西现在咱还不会用，等以后再说吧，去了解下也好，再说了，咱也很少回家哪，还是等等吧，不急。” 兰子没了兴趣，加上太兴奋了，晚上没怎么睡，连打几个哈欠，靠在陆大山肩膀上闭起眼。 秋菊也不再讨论什么，本来就心情不好，想想春来更是觉着难受，也闭起眼想休息会。罗志军长叹一声，这女人还真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唉，不管那么多了，自己身边就好。 春来回到厂里，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本想着送送秋菊的，其实也没想着自己去送她，能给她带去什么惊喜，只是希望能见上一面，说说话，没想到却看到罗志军也去了，还亲眼看着他们上了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恨，到厂里的食堂要了两个馒头，坐在一旁就着白开水啃着。 侯小花也端了几个馒头坐到他旁边，见他表情忧郁，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一大早的谁得罪你了？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春来还沉浸在早上的送别中，回过神来，见是侯小花，忙问道，“你怎么拿这么多馒头？吃的完吗？” 侯小花有些不高兴了，“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吃吗？这段时间准备减肥，今天才拿了四个呢。” 哼，也就你还吃的下，春来突然想，不知道侯小花听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罗志军他喜欢的是别人，那你怎么办？” 侯小花一惊，似乎早就有思想准备，也不是太讶异，“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应该不能吧？除了秋菊，还能有其他人吗？唉，我跟你说，你只要管好自己的老婆就没事了，知道不？哎，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春来几大口把馒头吃了下去，又把搪瓷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早上的事说出去，如果说了，自己也会没面子，一个大男人的，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可不说出来，心里又憋的特难受，说道，“我，我是发现了什么，噢，不，没有什么，我吃饱了，你赶紧吃吧，我先回车间去了。” 春来说完便站起身走了，侯小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话？难道他真看到了什么？那一定是关于秋菊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跟踪 侯小花越想越觉不对劲，这事要是不问清楚了，今天都别想消停了，想着，随手抓起盘里的馒头，端着搪瓷杯，边吃边往车间走去。 春来跑到厕所连抽完三根烟才进车间，心情烦闷到了极点，见侯小花抱着个搪瓷杯子站在自己那组，他手下的一个工人见他进来赶紧说道，“小花同志找你呢，好像有急事，等你老半天了。” 春来想大概是自己早上跟她说的那番话让她急了，唉，想想自己还真不该多嘴，只好敷衍着，“你到这来做什么？我们这的报表你不是昨晚就收走了吗？今天还没开始呢。” 侯小花看了眼其他人，把春来拉到门口，小声问道，“我是过来问问你，你早上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罗志军为什么会喜欢别人？” 春来见搪塞不过，只好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反正心里也正憋的难受，正好有个人帮着分担些，“秋菊去市里办事了，跟陆大山一起去的，罗志军跟兰子也跟着去了，当然，我也不确定那姓罗的跟着去干什么。” “什么？”侯小花大叫一声，见屋里的人都回过头盯着她，忙把声音压低了点，“他跟着去干什么？这有他什么事啊？不会真的是被你猜对了吧？” 春来哼了声，“我什么时候猜过什么？我看是你猜的吧？去都去了，那还能怎模样？” 侯小花急的快哭了，如果说之前对罗铁只是有好感，那么这次对罗志军她可谓是付出真心了，虽然罗志军从来就没表示过什么，甚至也很明确的告诉过她表哥，自己对她没意思，但她仍然一厢情愿的相信。罗志军是对她有好感的。 见侯小花那样，春来心里稍微平静了些，似乎是把自己心里的痛苦分担了些出去了，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咱就不能想开点吗？干嘛要为他们那对狗男女伤心呢，你说是不？” 侯小花不高兴的说道，“狗女人是你媳妇，罗志军可不是狗男人。你别乱说啊。” 牛蛙从旁边经过，见他们两个神色慌乱，忙走上前问道。“你们在干嘛呢？站在这唧唧歪歪的，不用干活啦？” 侯小花擦了下眼角的泪水，不想理牛蛙，转过身说道，“我做事去了。等会再来跟你说，免得有人听到又要乱嚼舌根了。” 牛蛙最爱管闲事，本想着好好打听下的，见侯小花转身就走，不免有些失望，“不说就不说嘛。谁稀罕呢，哼。做事吧，做事吧。小心扣你们工钱！” 春来心不在焉的走回属于他的那个小车间，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扩充到八个人了，全归他管制，现在他们做的藤椅需求越来越大了，工资也是每个月都在涨。按理说，事业上也算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了，没想到又后院起火，自己的媳妇竟然跟着别的男人去市里。 一上午，春来也没编出个所以然来，还好收下都很勤快，不影响交货。 中午吃完饭，春来正想回宿舍休息会，侯小花走过去很严肃的说道，“我想好了，咱也去趟市里吧，我很想看看他们两个是去干什么，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你说呢？” “去市里？”春来吓了一跳，他是很想知道秋菊跟罗志军在搞什么名堂，可从来没想过真要跟到市里去，况且，长这么大也还没去过市里呢，这主意也太大胆了点。 侯小花定了定神，“怕什么？他们能去，咱就不能去吗？你放心吧，我帮你买车票，到了市里咱直接找他们就是。” 春来愣了愣，还是有疑问，“市里这么大，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怎么找？说不定咱还没找着人呢，他们就已经回来了，再说了，去了市里，厂里的活怎么办？这不是耽误事吗？” 侯小花心头一凛，这倒没想过，是啊，市里这么大，要怎么去找他们？市里不是县城，应该不只有一家招待所的。 侯小花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不怕，市里的招待所多的话，咱就一家一家找，你想，早上一早去，应该中午就到了，咱有一下午的时间找呢，还怕找不着？厂里活你放心吧，耽误不了的，我会安排，只是，这事不能让我爹知道，所以，咱不能跟于厂长说去干什么，这些我会想办法的，你就说，你去还是不去吧？” 春来有些心动了，自己还没去过市里，去玩玩也好，反正这段时间也够窝心的，就当是散散心好了，也许还能借此机会挽回秋菊的心呢，况且，按着现在的收入，也不缺那钱，真是一举两得，所以，对于侯小花的提议表示同意，“那就这么说了吧，你可要想好了，别等会又改变主意了。” 侯小花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不改变主意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去买车票，你准备点吃的，还有衣服啥的，也带点，噢。” 春来对于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有点吃惊，也有些兴奋，不管怎么样，也可以去趟市里，见见大世面去了，只是，跟着侯小花去要是被人误会了可怎么是好？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的怨气消退了不少，脑中全是对大城市的幻想。 秋菊她们经过一路颠簸，一直到快中午时才到市里，路上颠簸的太厉害，汽车又是开着窗户的那种旧车，路上灰尘很大，走到市里时，秋菊头上、衣服上全是灰尘，很不习惯，一下车便想着找个招待所先好好冲洗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兰子更是狼狈，她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并不太能坐车，一路上又呕又吐的，头不时的伸出窗外，直接往外呕吐，头发已被风吹的凌乱不堪，脸上全是灰尘，加上眼泪一擦，整张脸成了个大花脸，黑一块白一块的，一下车便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陆大山陪着她，把她慢慢扶了起来，“你看你，都说了不要来，你非要跟过来，这不是遭罪吗？” 兰子用手把头发捋了捋，四处望了望，见什么特别的建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市里有多好呢，跟县城差不多嘛，也没见好到哪去呀。” 罗志军笑道，“这只是在车站，等会出了车站就能看出来了，走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把东西放好，洗洗脸，再出去找吃的，瞧瞧你们一个个脸上脏的那样，嘿嘿。” 走出车站门口，便见到了些有轨电车，兰子的劲头上来了些，“这些车真奇怪，还要挂在电线上走，哎，那是什么？地上那么多的铁轨，我想起来了，是过火车的吧？我在电影上看过，没想到，今天见着真的了。”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一个工作人员举着个指示牌，最里吹着口哨，把两旁的路封了。 兰子不解的问道，“干嘛不让咱走啊 ？那人是谁呀？” 陆大山用手指了指远处，解释道，“火车要来了，你看。” “火车？”兰子兴奋的望去，一列火车正慢慢的开过来，从他们身旁走过，这个时代的火车车速还比较慢，过完一趟列车得等不少时间，又扬起一阵阵灰尘，秋菊忙用手掩鼻，很不习惯。 火车过去，路从开通了，兰子嘿嘿笑着，“这就是火车哪，我算是见了世面了，回去也好跟他们显摆显摆，嘿嘿。” 几个人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兰子有些不情愿的跟秋菊住在一间，好不容易跟老公出来旅游，还得分开来睡，自然是不乐意。罗志军是没法，他现在还没那权利。 陆大山把带来的藤椅样板放好，又拆开报纸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发现没有磨损，才放心。 秋菊赶紧找个卫生间洗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吃完饭要找到市里的知识产权申报所，最好是能找到直接的负责人，这样明天就可以直接去办事了，走个流程下来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呢。 厂里，侯小花好好准备了一番，第二天一早便跟着春来来到了车站，这事他们没有告诉别人，只是跟牛蛙说要出去办点事，需要请两天假，牛蛙迫于侯书记的威力，只能为他们打掩护，反正这段时间于厂长也出差去了，其他的几个领导并不管他们，所以，走开几天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春来车间的小弟们自然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头头。 只是，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春来会跟侯小花一起出去‘办事’，到底是办什么事。牛蛙也试探性的问过几次，都没问出什么名堂来。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去市里，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地方，侯小花的身子跟兰子一样，都是属于晕车型的，车子一发动，她就受不了了，走到山路上再颠簸几下，便只能把头伸到了窗外，开始呕吐起来。 春来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帮帮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要是不理睬又说不过去，毕竟是跟着一起出远门的伙伴，还有同样的理想，为了同一个目标。 第二百五十二章 办事 春来站起身，在侯小花后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又拿出条手帕给她，让她擦擦嘴巴，侯小花吐完一阵，稍微缓了缓，把头撤回来，坐到椅子上，脸色都变的有些苍白了。 春来有些看不下去了，叹口气说道，“你说你这不是白找罪受吗？吐的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别去了。” 侯小花拍打着胸口，喝下几口水，平复了些，“这算什么？我没事，只要能找到他们就可以了。” 车上的随车员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跟春来说道，“你媳妇吐的这么厉害，怎么也不给她买点晕车药什么的，你看看，这一路上弄的，我们的车都不知道得洗多少遍才能洗干净了。” 侯小花瞪大眼睛，直盯着随车员，“什么媳妇？你说啥呢？你看我们像是你说的那样吗？” 这下随车员也糊涂了，这年头，不是媳妇难道是妹子吗？都一起出远门了，“不是媳妇？那是什么？是小姨子啊？” 旁边是一些个乘客笑了起来，春来满脸通红，着急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怎么骂人呢？管你什么事啊？不是媳妇就非得是小姨子吗？是朋友不可以啊？” 这位四十来岁的女随车员很是不解，连用了四个疑问号，“哈哈哈，朋友？还有朋友？男人跟女人做朋友？还一起出远门？笑死人了。” 春来看了看旁边的侯小花，又想起了秋菊，心想，我媳妇可是花一样美的女人，又有本事，怎么能把我跟侯小花扯一起去？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跟侯小花出来。随车员的话让他更觉自卑。难道自己就只配的上侯小花这样的胖子吗？她除了旁和有一个不错的爹，还有什么哪？ 侯小花倒是没什么，也不辩解，坐椅子上微微笑着，心想，哼，等我见着罗志军，下次一定跟罗志军一起来坐坐这趟车，给你看看，谁才是我男人！ 经过汽车的一路颠簸。来到市里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一身脏。走下车去又没个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去找他们。加上肚子也饿了，侯小花提议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找住的地方，先落了脚再去找人。 秋菊她们昨天下午便找到了办事的地方。第二天一早，陆大山就抱着藤椅跟着秋菊去到了市里的知识产权局，找到了那负责人的办公室，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难免有些慌乱，秋菊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过，这衙门里办事真得谨慎点。 瞧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就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端着杯茶，拿着份报纸边喝边看着，动作很是悠闲。 秋菊走进去笑道：“你好，请问李主任在不？我们昨天有联系过的，说好了今天过来。” 那老男人扶了扶脸上的老花眼镜。把报纸拿下了点，露出半个头。“啥？你们找李主任哪？哎呀，真不巧，他刚好有事出去了。” 陆大山有点急了，明明说好了的，“不是，大爷，我们明明跟他约好了的……” “大爷？你叫谁大爷哪？” 这时代的人也喜欢扮嫩，真看不出来哪，秋菊打量了下这位男子，头发梳的流光，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袖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只机械表，指甲修的很整齐，干净，一看就是很讲究的人。赶紧笑道，“哦，不是，大叔，哦不，大哥，我们是跟李主任联系好了的，说好了这个时候过来，他都说要在这等我们的呢。” 辈分一下就降下来三级，老男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大概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太无聊了，想找个人聊天，开始热情起来，“这姑娘说话还中听，嘿嘿，来，坐吧，在这等会，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那是张藤椅吧？做工真不错。” 老男人说着很有兴致的站起身，走过来把那把藤椅左右看了看，双手扶住扶手就要坐下去，陆大山被碰了一鼻子灰，还郁闷着，见他这么不客气，忙拦住，“别，别，大、大哥，你这要是坐下去我们还怎么申请专利？这可是从大老远拿过来的呢。” 老男人不高兴了，“我坐下就能坐坏了？你这是什么椅子，质量这么差还敢来申请专利？” 秋菊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哥，我们大老远来了，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等这椅子申请成功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是送你一把也不为过哪，是不？你看，你这么帅气的外形就该配把这种高档有档次的椅子，是不？” “姑娘，你真会说话，好吧，我就听你的好了，哼，那年轻人是你什么人哪？这么没礼貌？想我王大发什么时候被人这奚落过？” 王大发 ？这名字真不错，秋菊笑了笑，“他我们厂的会计，也是领导，嘿嘿，他也没有奚落您的意思，你别误会，噢。” 王大发兴致好，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茶，自己翘起个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陆大山有些羡慕的说道，“王大哥，你真闲哪，你看，都没什么事，这样的日子真让我们羡慕。” 王大发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年轻人才好哪，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哪，一辈子就这样了，别提了，唉，在这混到退休就可以了，然后安心养老。” 这就是一杯茶一份报纸的日子吧？典型的公务员生活哪，秋菊笑道，“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都有国家养着，不用愁，不像我们，天天都累的喘不上气来，哎，这里申请专利什么的好申请不？” 王大发闭起眼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好不好，反正都得按着流程来，走完流程也得个把月时间吧，你们也知道，这不那么好办哪，专利给你们了，就说明，不能给别人了，是不？”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也没互联网的真不好办，秋菊感叹道，“也是，我们哪生错了时代，要是在我们那，就这事，只要放到互联网上一查，几秒钟就能查出来有没人申请过，这个时代做什么都难哪。” 王大发端着杯茶，惊讶的问道，“啥网？网也能查哪？还是头一回听说过。” 陆大山心想，不知道又在故弄什么玄虚，总装的好像个知识分子似的，自己还没开口呢，她倒好到哪都想出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秋菊解释道，“噢，不是，我乱想的，嘿嘿，之前有人来申请过椅子吗？” 王大发回想了下，说道，“应该有吧，其实我调到这时间也不长，我之前在统计局的，要说起来，统计局的活比这要多些，后来才调到这，你看这天天闲的，我都无聊，唉。哟，李主任来了，你们找他聊吧，我得看看资料了。” 王大发打开些本子看了起来，门口走进来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手里还提着公文包，也是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见到秋菊她们忙说道，“哎呀，让你们久等了，我刚好出去办了点事。” 秋菊笑道，“李主任来了？我们也刚到不久，你事情多，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打扰了。” 李主任放下公文包，走过去看了下他们的藤椅，“这就是你们拿过来那椅子吧？这样吧，先填份资料，填好交给我，王大哥，给他们一份资料吧。” 王大发嗯了声，找个几张空白的表格给他们。 秋菊看了下，也就是申请书之类的，坐椅子上正要填写，陆大山想了想，秋菊没进过校门，她能写字吗？就是写也肯定写的很难看，还是自己来填表好了，也能维护下厂里的形象，怎么说自己在写字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秋菊正要动笔，陆大山忙说道，“还是让我来吧？我写的字怎么说也拿出去给领导看过的。” 秋菊明白他是怕自己写的不好看，不过， 上面有些是专业术语，他能看的懂吗？这可不是会写字就可以的，“你放心吧，我写好了你再检查，要是不能通过的话，你再重新写，怎么样？” 陆大山心想，也好，你既然这么想着去出丑，那就让你出出丑好了，到时可别来求去，哼，陆大山拿起其他几张纸看了看，上面的一些文字说明连他都看不懂，更别说要怎么去填写。 秋菊看了几下便拿起笔开始写，陆大山凑过来想看看热闹，心想，要是你写错了，就得重新要一份新的表格，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给呢。 这一看，陆大山直被吓住了，纸上流畅、清秀如行云流水般的字迹竟然是出自秋菊的手！真是自愧不如，陆大山有些汗颜，也不明白秋菊是怎么写出来的，他自小就认识秋菊，也很清楚，她从没进过校门，她是怎么识字又是怎么把字写的这么好看的，在他的心中成了一个谜，就算是能识字能写字，她又是怎么看懂那些表格跟说明的，在他心目中，他们可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呢，他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只剩一间房了 经过慎重的考虑，秋菊把好几份表格都填好了，这让陆大山很是惊讶，忍不住坐到她旁边压低声音问道，“这些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就是我，我也有很多地方看不懂呢，你之前有接触过这些吗？你真的没进过校门吗？” 你怎么会看的懂？一个初中生能跟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本科生比吗？秋菊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自学的，你要是多看看书也会。” 陆大山小声嘀咕着，“哪有这么容易，看书就可以了吗？书店又不是没去过，哪有这方面的书哪？” 秋菊拿着填好的表格交到李主任手中，“李主任，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对的。” 李主任接过资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遍，不住的点头，接着，写了个回执之类的东西在上面盖了个章，交给秋菊，“写的不错，基本上把要表达的都表述清楚了，好了，把椅子跟资料留在这，你们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我再联系你们。” 陆大山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这就回去了？椅子也得放着哪？那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哪？” 李主任笑道，“椅子当然得放在这，先回去吧，大概一个月时间，到时，我会联系你们，这不是有你们厂的电话吗？” 陆大山支支吾吾着，秋菊忙笑道，“谢谢你啊，李主任，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了消息麻烦通知下我们，走吧，走吧。” 走到门口，陆大山还一直在回头看。“就这么走了？这也太没谱了吧？你看，东西收了，就这样把我们打法走了，咱回到厂里要怎么交代哪？” 秋菊把回执给他看了看，“有这东西就可以了，还怕人家赖账吗？没事的，走吧，人家也要走流程的，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否则就不叫做专利了。” 陆大山还是糊里糊涂的。“你有把握就好，我是心里很没谱的。也好，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劲过来。办事才花了不到两小时时间，还跟那王大发扯了半天，嘿嘿，也没什么难的嘛。” 见他们都回来了，事情也办了。兰子跟罗志军自然是很高兴，“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咱好好的逛逛，嘿嘿，要是能在这多留几天就好了。” 春来跟侯小花吃过饭，随便找了家招待所。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市里，对这的风俗不太了解，走到柜台。一胖女人看了看他们扯着大嗓门问道，“有结婚证吗？” 侯小花脸一红，直盯着那女人看，没想到在市里还有比自己更胖的女人，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在这女人面前，自己也算是美女了。 春来不解的问道。“住个店还要有结婚证？我们……”春来正想说，我们不是夫妻，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子悄悄跟那胖女人说道，“我看哪，说不定不是夫妻，是对野男女，那女的明显比他要小好多岁呢，说不定是被他诱拐来的。” 春来一听不敢再说了，也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个姑娘一起来住店，能是正经关系吗？看了眼侯小花，笑道，“我们，我们忘带那啥证了。” 侯小花也明白过来，说道，“对，我们忘带了，嘿嘿。” 胖女人拿过个本子，“在上面登记下吧，我们这就剩一间双人房了，你们要就住下。” “才一间了？”春来犹豫着，想走，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姑娘住在同一间？侯小花突然肚子一阵咕噜噜响，忙捂住肚子叫道，“我要上茅房，你先登记吧，登记好在这等我，老板娘，你们的茅房在哪？” 春来没法，只好把自己的名字跟侯小花的登记下来，在关系那栏犹豫了好久才下笔写上夫妻两个字。 侯小花上完茅房跑过来，“登记好了？走吧，先洗洗，等会找他们去。哎，我那间在哪？” 春来打开房门，还好里面有两张小小的铁架床，“就一间了，没办法，你的也在这。” 侯小花脸一红，这是什么话？只要了一间，春来到底什么意思？不会是？侯小花急了，骂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不过上了个茅厕，你就只定了一间，你故意的是吧？”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人家没有了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会不住吗？咱可以找一家哪，走吧，让她退钱！” 老板娘提了个开水瓶过来，听到他们在吵，不解的问道，“吵什么呢？你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就应该住在一间？你这男同志该不会是把人家女孩子骗出来的吧？小姑娘，你别怕，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你联系你家里人！” 侯小花愣了愣，忙笑道，“不是的，不是的，他没有骗我，我们，我们是夫妻，就住一间好了，没事了。” 老板娘把开水瓶放地上，摇了摇头，“要开水的话就到到下面去打，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唉。” 侯小花瞪春来一眼，“哼，便宜你了，我告诉你，这事，你可不能往外头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春来骂道，“我比你更怕说出去，你别多嘴就好。哎，你睡哪张床？” 侯小花指了指靠里面的那张，又摇了摇头，指了指靠门口这张，想了想，靠门口还是不妥， 又摇了摇头。 春来有些不耐烦了，吼道，“你到底要睡哪张？” 侯小花紧张的说道，“那就睡里面那张好了，你别乱看噢，哼，真没想到，跟一个臭男人住一间，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敢娶我哪？”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随便休整了下，把衣服换好，便出了门。 市里的街道比县城要大，要热闹很多，下午了还摆着很多的东西在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都有，侯小花渐渐忘记了疲劳，一路上看着，买了不少小玩意。 春来没心思逛街，只是在一个卖头饰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见侯小花选了几样发夹、梳子之类的，春来也选了几样，准备送给秋菊跟娟娟。 再往前走了会，见前面围着不少人，还有锣鼓声，侯小花完全忘了到这来的目的，兴奋的跑了过去，春来没法只好跟了过去。 挤进人群，发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地上在摆着些道具，还有一个小姑娘在旁不敲打着铜锣吸引客人过来围观。大概是一家人来的。 道具准备好，见人也围了不少，表演开始了，女的递了个大圆环过来，那个男的接过圆环，往嘴里喝了口水，接着，从嘴巴里喷了团大大的火苗出来，圆环也被引着了，火苗往上蹿着，男子把圆环放地上摆好，又引燃了两个，三个圆环叠起。 大家齐声鼓掌喝彩，男子换了几个手势，女的做了几个动作，一只白色的狗狗从圆环中跳了过去，接着，又一只黑色的狗狗跳了过去，就这样来回翻动着，侯小花看的眼都呆了，县城也有过演把戏的，可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春来也觉看的很过瘾，渐渐忘了心里的苦闷。 小女孩端着铜锣过来讨钱，不少人都给了钱，侯小花摸了摸口袋，从手帕种掏出两毛钱给了那小女孩，然后把手帕放回了口袋中。 表演仍在继续，侯小花身后人影晃动着，偶尔发现一个人从她身后嗖的跑开，一摸口袋才发现手帕不见了，来的时候把钱都用手帕包好了的，钱没了怎么办？侯小花被吓出了身冷汗，惊叫道，“有扒手!我的钱被偷了!” 春来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还好那贼并没有跑出多远，春来飞快的跑了上去，追了几条街，才追上，气喘吁吁的一把抓住那小子，那贼也不示弱，跑的这么远体力还保持的很好，大概是做贯了这一行的，几下就把春来给甩开了，接着往前跑去。 春来对市里的路不熟，只能是直线追击，眼看要赶上又被一辆电车给拦住了，又得绕过电车，差点就跟丢了，还好瞅准了那贼的衣服，春来加把劲用出自己的全部力气追了上去，这回他死死的拽住那小贼的衣服，那小贼为了逃跑，使劲捶打着春来的背部，春来毫不松懈的拽着。 侯小花追了一路，已经气都传不过来了，见春来还在跟那贼斗争着，赶紧跑了上去，大叫道，“有贼呀，大家快来抓贼——” 人们开始过来围观，那贼大概是怕了，扔下手帕抬腿就跑。 侯小花忙上前把春来扶了起来，还好只是背部受伤，其他地方并没有伤到，没什么大碍，春来在旁边找了个台阶坐下喘了几口气，“你的钱都找回来了吧？” 侯小花突然有些感动，刚刚春来为她追贼的事一幕幕在脑种浮现，她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天底下的男人也不只有罗志军跟罗铁呢，其实，这春来也不错，转念一想，又有些愕然，春来都已经结婚了，他老婆是秋菊呢，唉，真是，这也许都是上天安排的吧？ 要是秋菊真跟罗志军好了，那春来不就恢复自由了？侯小花脸上一阵红晕，很有些意外，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百五十四章 黑白电视机 春来在台阶上坐了会，稍微缓了缓气，侯小花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她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也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出头，心情很是激动，再看看春来，高大健壮，也算是眉清目秀的俊朗男人，想想其实也不错。 侯小花双手掩面，偷偷看了眼春来，有些害羞，刚刚春来追贼为她抢回钱包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她突然间不想去找罗志军跟秋菊了，就这样跟春来一起在市里玩几天也好。 春来见她神色紧张，有些别扭，站起身说道，“还是别坐在这了，到别处去找找看吧，也许能碰到他们。” 侯小花犹豫了下，说道，“要不，咱今天不去找了吧？到别处去逛逛，也许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再说了，我的东西还没买够呢，我们再走走吧？” 春来一心只想找到秋菊，好亲自问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心思再陪着侯小花去瞎逛，“要不，你自己去逛吧，我一个人去找他们好了，晚上回到旅店去就是。别到处乱走，要是迷路就麻烦了。” 侯小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突然对春来有了种依恋，唉，这春来也是，怎么就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呢？“你要去找他们，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好了，走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没地方去。” 秋菊她们上午办好事，正好还有时间，吃完中午饭便逛街去了，兰子见什么都很新鲜，头饰什么的买了不少，罗志军跟在一旁给秋菊买了些东西。走到百货大楼时，里面正开着电视。大概是做促销的，围了不少人在里面看。 秋菊很是好奇走过去问了下，“同志，这电视机怎么卖的？” 女售货员一天都在做着宣传，嗓子都有些嘶哑了，用手按住喉咙说道，“这是日本进口的，六百一台，有心买的话要趁早，正好现在有货。以后你就是想买也要找关系呢。” 兰子凑上前，一听到这价格就咋舌，“这就是电视机吗？这么贵？六百块。大山，得你一年工资呢。真是的，本来还想着买一台回去的。” 陆大山其实也很心动，只是囊中羞涩不太好表现出来，故意说道。“不着急，咱先不用买，我估计过段时间应该会降价，放心吧，到时，咱买两台。一台放家里，一台放县城，哼。” 秋菊想起自己在前世时听老人们讲过。刚有电视机那阵，有钱也很难买到，不如就趁现在买一台回去好了，虽然还是黑白的，不过。可以等彩电出来时再换就是了。把这电视机放家里去，肯定整个杏花沟都得轰动了。大概全村人都会跑到家里来看，想到着些，会心的笑了笑。 秋菊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也就两百块，还是差了四百，罗志军看出了她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她买电视机是想给谁，“你要是钱不够，我这有，我给你先垫上吧？” 秋菊猛然想起了什么：“我看，你应该买台摆在你的饭店中，这样肯定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前来就餐，你想想，边吃饭还能边看电视，我估计整个县城也就你店里能有。” 罗志军想想也有道理，只是这么说来，秋菊买电视机就不是为了自己了，难道还想给婆家买一台？“那你，你想给谁买？” 秋菊笑道，“我想买一台摆放在家里，我估计呀，整个杏花沟的人都得跑过去看，我记得我小时候，那时也是在农村，我家里买了台彩电，噢，那时别人家都还是黑白的，我家买了台彩电晚上很多邻居都跑过来看，可有意思了，唉，说了你也不懂，那场景，真的挺感人的。” 秋菊又在胡说了吧？罗志军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在嘀咕些什么，她小时候哪有这玩意？ 秋菊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把时代都给颠倒了，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电视机上，没怎么理会她的话，“哎，你要不要？我看数量也不多呢。”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说有用，那就买吧，反正也就六百块，我这还有些钱，你也买台吧？随你放在哪好了。” 秋菊跟着售货员去拿了两台电视机，其实这时候的人并没有多少钱，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售货员一见秋菊他们出手就买了两台，自然是很高兴，还特意送两张彩色的荧光屏，罩在电视机上，透过那荧光屏能看出点彩色出来。 兰子羡慕的不得了，“还是罗老板有钱哪，大山，我看咱也自己开个店好了，你看，一出手就是一千多块呢，你在厂里得干两年，你说，咱是不是得找点新的出路了？” 陆大山也觉窝囊，想自己怎么也是个知识分子，罗志军才上过几年学？秋菊就更不用说了，可他们过的那日子自己真无法比哪，在他的心里萌发了点想要赚钱的渴望。 侯小花跟春来也来到了百货大楼，见这边围了这么多人，忙挤了过来，大叫道，“那是什么？快来看哪，你看跟看电影差不多，就是小了点，就这么点东西能放出图像来，你说奇不奇怪？” 春来没理会她，眼睛四处望了望，突然眼前一亮，秋菊他们就站在不远处，面前摆了两个大纸箱， 纸箱外画着台电视机的模样，难道他们买这玩意了？ 兰子也看到了春来，忙用手捅了捅秋菊，“春来怎么来了？你看，就在那。” 秋菊惊讶的看过去，果然见侯小花跟春来就站在那，这市里也太小了吧？这也能碰见？ 春来走过去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们到这来了？要来市里也不说声？” 秋菊愣了愣，难道他们是跟踪过来的？这也太没礼貌了吧？说道，“噢，你怎么来了？不会也是来办事吧，有这么巧吗？” 侯小花发现后也走了过来，奇怪的是她见到罗志军时，并没有那种感觉，也不冲动，反而觉得心里很平静，走过去站在春来身旁，直盯着她们，也不说话。 罗志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能感觉的到侯小花跟着来的目的，只是，既然人家没有开口，自然是不好去问。 春来看着罗志军，有些恼怒，指了指那两个大箱子，“这是什么？你们厂里让买的？” 兰子一脸的羡慕，赶紧说道，“这是秋菊买给你们家的，说是要送到杏花沟去的，到时，你们就能在家看电影了，多好，六百多块呢，我们想都不敢想。” 春来吃了一惊，没想到秋菊还这么有心，心里的怨气减轻了不少，原来秋菊的心里是有这个家的，“你，你这真是给家里买的？怎么有两个？” 秋菊点了点头，“还有个是罗志军的，准备放在他饭店里，既然你来了，正好带回去吧，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侯小花倒是有些不乐意了，没想到自己才刚对春来有了好感，秋菊又来跟春来献殷勤，这秋菊是不是天生来就是跟自己做对的，所以，不管自己喜欢谁，都能跟她沾上，这辈子算是跟她杠上了。 兰子感觉还没玩够，把侯小花拉到一边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要不呆会跟他们说说，再多玩几天再回去？” 侯小花此刻也没什么心情了，本来是来找罗志军挽救自己的爱情的，没想到通过这一路上春来的表现，竟然对春来产生了好感，反而对罗志军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秋菊又掺和进来，把自己的处境弄的很是尴尬。 侯小花叹了口气，“唉，我没心情，你想逛就逛了。” 秋菊倒是有点看不懂了，侯小花明明是冲着罗志军来的，见了面怎么又唉声叹气的，看不出她有多高兴哪。 罗志军忙说道，“咱还是先把电视机搬回招待所去吧，哎，春来，你们住哪？离这近不近？” 侯小花忙说道，“就在车站附近，不远，不过，我们那……” 春来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出来他们两个是同住一间房的，赶紧打断她的话，“要不我们把那退了吧，你们住哪？咱住到一起去？” 侯小花已经不乐意跟罗志军住一起去了，特别是又有秋菊在，更加深了她心中的怨气，赶紧说道，“别退呀，都已经交了钱了，退了多可惜，反正就一晚上，明早就得走呢，怕什么？” 春来只要一想到晚上要跟侯小花挤在一间房，心里就直发怵，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单独住一间，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侯小花也真是的，连这都不乎。 春来正要说什么来着，秋菊生怕春来跟着她们去，晚上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很赞成侯小花的话，“我看小花说的对，你们都已经付钱了，就别折腾了，反正在哪都是住，明天一早就赶车去了，有什么关系？春来，你也别多想，我看挺好，时间也不早了，走，吃饭去吧。” 春来心里还有些发麻，见秋菊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是因为没有房间了，他们只要了一间房吧？这样不等于暴露出去了？只能将就着住一晚了，一想到这些，春来心慌意乱的，做什么都没了心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独处一室 见场面有些尴尬，罗志军笑道，“好了，都别站这了，咱还是先把这电视机搬回招待所吧？然后好好的出去吃个晚饭，明儿一早就回县城，春来，你们住哪？要是你们住的离这近的话，就放你们那好了，这东西重的，还真不好搬哪。” 侯小花虽生在书记家，家里也还没有买过这玩意，觉得特别新奇，听罗志军这么一说，想着晚上也许能偷偷打开来放着看会，赶紧说道，“好啊，我们就住车站附近，很方便呢。” 春来瞪了她一眼，生怕被人发现他跟侯小花只定到了一间房，“不是，我们住的地方不方便，穿街走巷的，路不好走，还是放你们那去吧。” 几个人把电视机搬到秋菊她们住的招待所，春来心里有些纳闷，秋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钱了，怎么说也六七百块呢，说买就能买，见罗志军也买了，心想，会不会是他帮付了钱？要真是这样那自己成什么了？忙把秋菊拉到一旁小声问道，“这电视机都你出的钱？” 秋菊愣了愣，本来想说跟罗志军借了点，又担心会让他引起误会，好好的一件事别弄的越来越复杂，“噢，是，我刚好带了钱，所以就买下了，想到你们也还没看过电视，虽说是黑白的，也算是能对付一下，等有了彩电咱再换就是。” 春来还是有些疑问，不过，见秋菊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深究，从口袋中掏出三百块钱来给秋菊，“你看，我这就带了这么多，你的钱也应该花的差不多了，这钱你拿去吧。自己还得生活呢。” “这……”秋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自己确实没有多少剩余的钱了，反正电视机也是为他家买的，要不就接了算了，先把罗志军的还了也好。 见秋菊接过了钱，春来会心的一笑，“这下好了，爹跟娘得多高兴哪，特别是娟娟那丫头。准能开心的把房子都给拆了，到时，咱一起送回去吧。这玩意我还不太会弄呢。” 秋菊点了点头，“也好，先去吃饭吧，明天一早就走。” 晚上回到招待所时，还不算太晚。春来随便洗漱了下便和衣躺在了床上，按事先说好的，侯小花睡里面那张，春来睡靠门口的这张床。 侯小花靠在床头，久久不能入睡，心里很是紧张和不安。想不到自己竟然跟一个大男人同睡在一间房子，白天春来帮她抢回钱包时的那种崇拜，此时都被心中的恐惧所取代了。唉，早知道就该听秋菊的，住到她们那去，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 要是春来有什么不轨的举动，那自己怎么办？自己一个弱女子。能斗的过一个大男人吗？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昏暗的路灯下几乎没几个人影。住的又是二楼，就是想跳窗逃走都成问题。想想还是睡靠门口的床好了，这样跑起来方便。 侯小花窸窸窣窣的，老弄出响声，春来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睡不睡啊？走来走去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侯小花拿起床上的被子包住自己的身子，怯怯的说道，“要不，我还是睡外头那张床吧？噢， 你别误会，我就是，有些害怕。” 春来站起身不耐烦的说道，“你真麻烦，换就换吧，折腾。”见侯小花把被子披在了身上，又转回来把床上的被子拿了过去。 侯小花仍然在床上转来转去的，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阵敲门声响起，侯小花心里有些发毛，这么静的夜里，这样的敲门声越发的吓人。 “里面有人吗？是我，送开水的。” 春来站起身骂了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侯小花一听是老板娘的声音，小声叫道，“你还是去开下门吧？不然她老站在门口，我更害怕。” 老板娘又敲了敲门，大声叫道，“有人在吗？送开水的。” 春来只好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老板娘送了个开水瓶进来，又把头探进屋里鬼鬼祟祟的检查了下，见两张床上的被子都被动过了，有些不解，又看到侯小花自己躺在靠门口的那张床，心里有些纳闷，摇了摇头，心想，只要不在我这弄出什么事就好，反正就住这一晚上的。 春来有些不自在，问道，“你还有事吗？” “噢，没事，没事，哎，姑娘，你没事吧？有什么事就叫我，噢，我就在楼下，嘿嘿，不打扰你们了。”老板娘笑了笑，退了出去。 春来使劲把门摔上，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床上去了，本来睡意正浓，被这么一折腾，竟然有点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铁架床被弄出吱吱的响声，配上春来那浓浓的呼吸声，侯小花心都要跳出来了，好一阵激动。 “春来，你能不要这么转来转去的吗？我有点害怕。” 春来转过身长吁了口气，“我都说了把这房子退了另外找一个，你非不乐意，现在好了吧，弄的整晚都不用睡了。” 侯小花用被子把身子包的紧紧的，坐起身小声说道，“那要不咱说说话吧？你说你跟秋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生个孩子呢？” 这正好说到了春来的痛处，反正也睡不着，有个人聊天也好，“我，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以前老打她，老天要惩罚我吧，那你呢，你到底喜欢罗志军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男人比较少，所以只要不是太差的，我好像都不讨厌，就像你吧，噢，我是说，其实你也是个好男人，秋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说，要是秋菊，她，她真跟罗志军好了，那你会怎么办？” 春来心里一凛，他一直不敢承认秋菊会跟罗志军有什么，侯小花这么一说，心里更是难受，“她跟罗志军能有什么？不会的，你别乱说，她是我媳妇，下午不刚给家里买了个大电视机吗？” “哼，也就你这么想，谁都看的出来，秋菊她……算了，不说了，免得你又不高兴。”侯小花说着，躺到床上想努力让自己睡觉。 春来一直在想着秋菊的事，心中做了很多的假设，越想越心急，更加的没了睡意。 窗外阵阵冷风吹来，窗户被风吹的框框作响，风越刮越大，似乎要把窗户上的玻璃刮下去，侯小花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春来忙起身把窗户关严实了，躲回床上。 一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还伴随着闪电和雷声，侯小花向来胆小，又是出门在外地，心里不免有些害怕，蜷缩在被窝里，感觉浑身都在颤抖，阵阵雷声响起，侯小花惊叫了声。 春来也被吓到了，生怕她胡乱叫又把楼下那胖老板娘引上来，等会人家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忙叫道，“你别乱喊乱叫的，别让人家误会了，不就下个雨，打个雷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侯小花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憋的实在是难受，“我从小就怕打雷，以为要是遇到这样的天气我都是跟我妈睡的，人家胆子小嘛。” 春来吓了一跳，她该不会是想跑自己这来吧？忙说道，“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啊，我最怕跟女人睡了。” 侯小花啐了一口，“我呸，你想哪去了？没个正经，哼！你这不是侮辱人吗？” 春来哼了声，“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别有那想法就好。” 侯小花想了想说道，“你刚说什么？你最怕跟女人睡？那你跟秋菊，你们两个不是？噢，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生孩子，原来是……难道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 传言？夫妻间的闺房之事也有传言？春来慌忙解释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才不是这样的，别乱说。” 侯小花冷笑了声，突然又有点同情起春来来了，想起下午他帮自己追贼的事，真是太有男子汉气概了，其实，春来也是个不错的男人，想那秋菊也真是的，占著茅坑不拉屎，这么好的资源浪费了。 “其实，我觉得秋菊也没什么，长的是还可以，文化也有点，这些也不能成为她的优势啊，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说，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追着她呢？你是她老公也就算了，连罗志军也这么喜欢她，都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了，还这么讨人喜欢，真是搞不懂。我看哪，干脆把她让给罗志军好了，你说呢？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春来心里有些生气，不过，还是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免得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反正不管怎么样，秋菊还知道给家里买台这么贵的电视机，也就是说明，她心里是有自己，有这个家的，只要自己好好努力，就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想着，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侯小花的话，假装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第二天一早竟然还出了太阳，天气也变的暖和了些。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训斥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来到了车站，这次的旅程算是划上圆满的句号了，兰子还有些不舍，总觉得没有玩够，有这么好的机会，等于是别人出钱让自己出来玩，有住有吃的，还有的报销，这种好事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春来显得很热情，帮着秋菊又是买早餐，又是拿东西的，罗志军被晾在一旁显得很是尴尬。 侯小花一直在想着昨晚上跟春来同住一间屋子的事，因为太紧张了，一夜都没怎么睡，脸上很憔悴，有点心不在焉的。 兰子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侯小花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突然走过来拍人家，像个鬼一样，想吓死人吗？” 兰子笑道，“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怎么了？昨晚没睡吗？脸上这么疲惫，黑眼圈都出来了，你看，都快成熊猫眼了，嘿嘿。” 侯小花心里一惊，难道他们知道自己跟春来同住一间的事了？不会这么快吧？忙辩解着，“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就第一次到这地方，不习惯，睡不着而已。” “是吗？”兰子看了看罗志军继续调侃着，“哎，你不是为了他才来的吧？我见你跟他连话都没说是两句呢，是不是太可惜了点？要不，我帮你牵牵线好了？” “谁要你多事了？再说了，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我喜欢罗志军了？要你来牵什么线？” 此时的罗志军在侯小花心目中的分量还赶不上春来了，跟春来单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晚上还在同一间屋子住了一晚，她的心思已经朝着春来这边转移了不少，只不过，春来已经结婚了，压力相对要大些。 罗志军买好车票跟大伙挥了挥手。“走啦，上车吧，马上就可以走了。” 回到县城后，先把两台电视机都搬到了罗志军的店里，准备有空的时候再送回家里去。 秋菊跟陆大山赶回厂里向金总汇报了市里的情况，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春来跟罗志军搬电视机去了，侯小花自己一个人回的厂，刚到厂门口，大柱子便从传达室跳了出来，惊呼着。“侯小花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哎。我告诉你，你爹一直在找你呢，昨晚在一直在这等你，等到很晚才走……” 侯小花一惊，“我爹？他怎么会来找我的？我不是一直都在宿舍吗？” 大柱子一脸的严肃。“唉，我哪知道？听说你昨天请假了，晚上又没回来，今天一早侯书记又来了厂里，哎，你现在回来了。那马上去一趟你爹那吧，要不这样吧，我马上给他挂个电话。你等等……” 侯小花心里直发怵，她爹虽疼她，可这毕竟是跟个大男人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任谁都会接受不了，这事除了自己跟春来就牛蛙知道。难道是牛蛙出卖了自己？ 侯小花想着赶紧跑回到车间，找牛蛙去了。 大柱子打完电话出来没见着人。心里好一阵紧张，忙往车间赶去。 侯小花找到牛蛙把他拉到车间外面急切的问道，“是不是你告诉我爹的？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出卖我们！” 牛蛙一个劲的解释着，“哪里啊，我也不想啊，你爹昨天过来找你，说是你娘过来了，想看看你，我说你很忙，他们说那就晚上等你忙完再来，晚上来了又没见着你，我总不能一天到晚撒谎吧？你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都跑车间来找了，到处都没找着，我只好说了实话，谁知道你昨晚一夜没回来，今天都差点要报警了，还好，你总算是回来了，赶紧去看看你爹吧，我猜他都快急死了。” 侯小花一听什么劲都没了，没想到会被侯书记给发现了，这下可怎么办？春来又没回来，有他在还能一起想想办法，唉。 大柱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叫道，“你爹说了，让你赶紧去你姨妈家，你娘在那，他等会就过去，你快去吧，你娘一直在等你，等的都快哭了。” 侯小花愣了愣，想去看看她娘，又有点迈不开脚步，牛蛙忙劝道，“你还是赶紧去吧，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发起火来，你就麻烦了。” 侯小花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走向厂门口，见春来正朝这边走来，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去，“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办？我爹知道我跟你去市里的事了，现在要我去我姨妈家，我娘也来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事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有往上赶的道理？春来忙说道，“我去干什么？你爹找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回厂里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侯小花有些急了，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想呢？哼，“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我爹那脾气，我有点怕，你去了正好有个伴儿。” “我可不去，那是你爹你怕什么？再说了，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有什么好怕的？”春来说着，着急忙慌的往厂里走去。 侯小花没法，只好一个人磨磨蹭蹭着来到她姨妈家，桂玉一见侯小花回来，一把拉过她，又是骂又是心疼的，哭哭啼啼着，“你这死妮子，跑哪去了？你怎么能跟别人去市里呢？” 侯小花倒是没怎么当回事，“那有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其实，市里也没什么，我就是一个人都敢去呢，哎，我给你们带了些礼物，放厂里了，回头去拿给你们，噢。” 桂玉边哭边说道，“你呀就先别礼物礼物的了，呆会你爹来了，你得好好的跟他说，知道不？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千万别再惹他生气了。” 正说着，侯书记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一见侯小花便冲上去怒气冲冲的吼道，“你长本事了是吧？敢跑市里去了，竟然还跟着一个大男人去，你说说，你这像什么话？说，你去市里做什么？” 侯小花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不是问过牛蛙了吗？他不都告诉你了？” 桂玉生怕侯书记生气，赶紧劝道，“花儿，你就好好跟你爹说吧，噢。” 侯书记缓了缓气，知道侯小花是为了罗志军才去的市里，气消了些，“那你去市里，找到罗志军他们了？” 侯小花不屑的说道，“是啊，找到了，不过，找不找到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是去玩的，玩够了就回来了。” 侯书记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唉，你的心思爹都知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跑那么远的地方去，爹娘多担心哪，是不？又是跟着那春来去的，他那人以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打他老婆，这你也知道的……” 一说到春来，侯小花便想起了昨天春来为她抢回钱包的事，又想起了昨晚跟他同处一室，脸上泛起阵阵红晕，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别这么说，春来他是好人，他打秋菊，那是因为秋菊该打，你都不知道他们其实……唉，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侯书记关心的是罗志军的态度，先前罗志军是不接受小花的，那这次呢，会有进展吗？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那就先不管春来怎么样吧，你见着罗志军了吗？你为了他跋山涉水的吃那么多苦，他是怎么说的？” 桂玉也急了，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的女婿会是谁，“对啊，那罗志军是怎么说的？他有没欺负你？” 侯小花撇了撇嘴，罗志军是什么态度她似乎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她此刻关心的是春来。 “你说呀，你这妮子，怎么这样，想急死你娘哪？”桂玉推了推侯小花，着急的问道。 侯小花笑道，“这事你们就别管了吧，我自有分寸，我知道怎么做，嘿嘿。哎，其实，你们觉得春来怎么样？” 侯书记愣了愣，跟桂玉对视了下，很是惊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该不会是在这一路上被春来那小子欺负了吧？ “你什么意思？春来他怎么你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找他去，这小子，要敢欺负我闺女，我跟他没完！” 侯小花忙说道，“什么哪？我早说了，他是个好人，他虽然跟我住在同一间屋里，可他对我很规矩的……” 侯书记心头一凛，“你说什么？你们？你们住在同一间屋子？这是怎么回事？春来这小子，老子告他去！” 桂玉也惊呆了，自己的闺女还没嫁人呢，怎么能跟个大男人住在一个屋子？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会有人敢要她？桂玉想着，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侯小花忙用手掩住嘴巴，才发现自己竟然说错了话，这事也说了出来，恐怕得没完没了了，“没什么，没什么，我没想好乱说的，真没什么，我们不是……” 侯书记朝四周望了望，还好，侯小花她姨妈姨夫都没在家，这事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么说，你们？你们已经，唉，我怎么说的出口？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真是气死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女大不中留 侯小花有些不解的看着侯书记，也有点听不懂侯书记的话，自己不就是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怎么就不要脸了，怎么就给他丢人了？ 桂玉忙把侯小花拉到一旁，哭哭啼啼的问道，“你告诉娘，春来他把你怎么样了？你跟娘说实话，你别怕，娘会替你做主的。” 侯小花心里有些发毛，看他们的眼神，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他没把我怎么样啊，本来我不想说的，我们去那招待所的时候，就剩下一间房了，里面有两张床的，春来睡一张，我睡一张，就这样而已。而已，春来他真的是个好人，我在市里的时候为了看热闹，钱都被人偷了，是春来帮我追回来的，他还因此而受伤了呢。” 侯小花为了突出春来的好，故意夸大其词，说春来受了伤，为她吃了不少苦头。 侯书记有些呆住了，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女儿，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是罗铁，后来是罗志军，罗志军还好，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现在看样子，她似乎对罗志军又没兴趣了，反而对春来有了好感，这可是万万不可的，先不说春来还是个有妇之夫，就算是他现在单身了，凭自己书记的地位，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桂玉也是一头雾水，难道侯小花被春来给灌迷药了？“你怎么会跟春来住带一间屋子去？没有房间你不会再找家招待所吗？你说，你这样你以后还怎么见人？这事还有谁知道？” 侯小花哼了声，很是不屑的说道，“没有了，就我们两知道，现在你们也知道了，有什么嘛。不就住一个房子吗？又没怎么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说的这么轻松，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节比什么都重要吗？”侯书记一屁股坐椅子上，这个女儿他算是管不住了，现在不能再由着她，得想办法早点把她嫁出去才好，不然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转身跟桂玉说道，“我看这样好了。你赶紧找人给她找个婆家，谁都好，只要是个健康、年龄差不多的就可以了。当然，最好还能有点本事 ，长的也不能太差，唉，早点让她嫁出去。我也省点心，否则，迟早被她给气死！” 侯小花心里一怔，婚姻大事，怎么能这样草率？好一阵难受，求助般的看着她娘。 “这……这样好吗？”作为母亲。桂玉还是爱孩子的，在她心目中，她的女儿就是白雪公主。“好的她也是书记家的女儿。有多少男子想往咱家靠呢？我得由她慢慢挑。” 侯书记叹了口气，“现在还能由的她慢慢挑吗？她都二十几了，这些年有谁上咱家来提过亲？自己的孩子咱自己心里得有数，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了。你尽快去安排。” 侯小花急了，“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好了吧？”说着，掩面而泣，跑出了姨妈家，直接朝着厂里跑去。 桂玉忙起身要跟出去，却被侯书记拦住了，“别追了，让她去吧，等她好好想想也好，这孩子都让你给贯坏了，从小就刁蛮任性，唉。” 侯小花回到厂里也没了心情做事，在车间里到处溜达着，反正她那位置本来就没多少活要干，也没有人管她。在车间乱窜了会，心里烦闷到了极点，只想找个人好好发泄下，她想起了春来，现在也许只有能说的上话了。侯小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从来不考虑场合跟别人的感受。 春来走了两天，对车间的活很不放心，一回来便跑车间忙碌去了，其他人编制藤椅时没他在一边指导确实要差很多，不只速度跟不上，做出来的东西外观看起来也要稍微难看些。 见侯小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徘徊着，春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从跟侯小花一起去了趟市里，侯小花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这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旁边一工人笑道，“侯文书在外面呢，是不是来找你的？你看，好像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呢。” 春来生怕她走进去让人误会，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是来找他拿报表的，只好放下手中的藤椅走到门口，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事吗？我在干活呢。” 侯小花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我是有事找你，刚刚我爹把我找过去了，你也知道，唉，我怎么跟你说呢？你过来点吧，别让人家听到了。” 春来皱起个眉头走靠近了点，“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我还有活要干呢，没你那么清闲。” 侯小花接着说道，“我爹说，他说要我娘给我找个婆家，早点把我嫁出去呢，怎么办？” 春来心里咯噔了下，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是好事哪，你让她去找罗志军提亲不就成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侯小花急的直跺脚，这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跟春来这木头说这些话？按理说确实不关他什么事呢，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话突然就想找他说，“哎呀，我就是想让你帮着拿过主意呀，你也知道，我现在对罗志军已经没那意思了，你说，要是罗志军真答应了，那我怎么办？你能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吗？” 春来冷笑了声，这人怎么就看不清自己有多少分量呢？还怕人家答应了怎么办？真是太看的起自己了，“你放心吧，我猜想罗志军也不会答应的，好了，我要干活了，你到别处去逛逛吧。” 侯小花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要是实在没空也没关系，要不，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咱去罗志军那吃，我再好好的跟你谈谈，怎么样？” 春来有些厌烦了，他可不想跟侯小花去谈什么，只好找了个理由推脱，“我晚上还要跟秋菊一起把电视机送回杏花沟去呢，哪有时间，你自己去吧。”说着回到车间去了。 “哎，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能这样？”侯小花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她的办公室跟牛蛙的在同一间，两个人都是领了个空闲的差事，牛蛙正泡了杯茶悠闲的喝着，见侯小花气呼呼的走进来，忙问道，“哟，侯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嘴巴翘的这么高？” 侯小花一屁股坐椅子上，拿起办公桌上的本子使劲摔下去，小声嘀咕着，“哼，以为自己是什么呢，给脸不要脸！秋菊有那么好吗？” 牛蛙笑了笑，心想，她大概又是在罗志军那碰钉子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逗逗她好了，牛蛙清了清嗓子，走过去笑道，“是不是罗志军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侯小花啐了一口，“我呸，罗志军算什么东西？天天跟在秋菊屁股后头当个跟屁虫，我告诉你吧，像他那样的男人，我压根就看不上，给我提鞋还不配呢。” 牛蛙惊讶的看着她，不会吧？这么快就又有新的目标了？当初对罗志军那可是崇拜的五体投地，才过了多久就没点热度了？这回不知道又是谁呢？她不才刚刚跟到市里去找罗志军吗？难道是在市里遇上什么高富帅了？ 牛蛙饶有兴致的问，“其实我觉得罗志军挺不错啊，你看，有钱，人又长的不错，你怎么会看不上人家了呢？难道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你是不是在市里找了个更好的了？” 侯小花笑了笑，“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不过，他，嘿嘿，至少看起来像个男人吧，哪像你一样，尖嘴猴腮的，还瘦不拉几，一看就不是好人。” 牛蛙摸了摸自己脸，本来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被侯小花这么一奚落，反而没了什么自信，也顾不上调侃她了，为自己辩解起来，“我哪里尖嘴猴腮了？我这是标准的身材，你以为都得像你那样长成个水桶才好看吗？哼，你不懂欣赏而已。” 侯小花也生气了，吵了起来，“我像个水桶？你还像根竹竿呢，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长的跟个什么样，哼，白送我都不要。” 牛蛙也火了，不过，好好想了想，还是别跟她计较好了，怎么说她也是侯书记的女儿，要是惹恼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只好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挤出一丝微笑，“好了，我们就别争了，是我说错话了，好不？你哪，其实是很漂亮的，都怪我乱说话，好不好？” 侯小花见他服软了，也不再发脾气，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有个人说说话不是很好吗？“好吧，我也不想跟你吵，其实，我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唉，我现在心里烦着呢，我爹都说要给我介绍婆家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牛蛙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不是很好吗？你难道不想嫁人哪？你也不小了，我看是好事，总比你自己去找要好不是？”牛蛙想了想突然惊叫道，“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意中人了？而那个人你爹他不喜欢？” 侯小花点了点头，没想到最了解她的人竟然是牛蛙，像是找到知己了，又把牛蛙当成了自己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责 牛蛙很是惊讶，心想，这侯小花不过是去了趟市里，才两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又有了新的意中人，这转变也未必太快了点吧？ 侯小花显得羞羞答答的，掩面而笑，“其实，我也还不确定是不是要喜欢那人，你也知道，我爹希望我能找一个有点本事的男人，这样他也挣回点面子，哎，你说，要是你女儿将来长大了喜欢上一个结过婚的男人，你会答应不？” 牛蛙正喝着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这问题问的也未免太过早了点吧？自己的女儿现在才五岁呢。 “哎，你干嘛呢？我问你话呢，你会答应不？” 牛蛙毫不考虑的回答道，“当然不会！哎，我说，你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我知道了，难道你看上的是一个……难怪你爹会不同意呢，这事啊，连我都想不通。” 侯小花忙示意他小点声，“我现在也还不确定，只是，突然间对罗志军没了那种感觉了，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啦。”说着，又想起了春来，她还是第一次单独跟一个男人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住在同一间屋子，加上春来为她挺身而出抢回她的钱包，更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一个男人的关心，侯小花也二十好几的人了，难免不春心萌动，对春来产生了依恋，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结过婚了。 牛蛙心情有些激动，他平时就好管闲事，尤其是这男女之间的事，更是有兴趣，在车间本来就闷的慌，侯小花突然爆出这么件事来，看来这回有好戏看了。 牛蛙试探性的问了句。“那人是哪的？不会是市里的吧？我认识不？还是个接过话的？是不是很有钱哪？” 侯小花心里正憋的慌，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可对方是牛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先透露好了，免得他又去造谣生事，让春来难堪。“我都说了我还没确定呢，等确定了再告诉你吧，而且那人，他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他跟单身也差不多。” 牛蛙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勉强。“那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再跟我说就是，只要你一句话，我牛蛙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侯小花笑了笑。心想，鬼才相信你呢，你不过是想拿我消遣消遣罢了。 下班后，侯小花一直在留意着春来的动向，见春来去了食堂，赶紧跟了过去。“你不是要回杏花沟吗？怎么跑食堂来了，是不是今天不去了？” 春来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跟她说过晚上要回杏花沟。只好搪塞着，“我，我再看看吧，晚上还有点事，可能要加班。我等会去找秋菊跟她商量商量。” 侯小花有些失望，“又是去找秋菊？哼。是想故意躲着我吧？”回头一看，春来已经走向食堂了，只好气呼呼的跟了过去。 侯小花的举动让春来有些不能适应，他不喜欢有个女人跟着，特别是害怕人家会误会，打好饭菜便端着往食堂外走，准备端回宿舍去吃，走到食堂门口时，见大柱子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姐，姐夫，外面有人找，你赶紧去一趟吧。” 有人找？难道是秋菊？春来心里一阵激动，“是你姐来了？” 大柱子喘了口气，说道，“不，不是，是侯小花她爹，侯书记。” “侯书记？他找我干什么？”春来心里一惊，不会是这次去市里被侯书记知道了吧？这侯小花也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跟她一起去，唉，反正自己又没做过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春来端着饭来到厂门口，见侯书记正站在大树底下那跟他挥手，春来忙走了过去，“你找我？有事吗？” 侯书记指了指他手中的饭，“还没吃呢？要不，到外面吃吧？我请你喝两杯，怎么样？” 春来愣了愣，不明白什么意思，书记怎么会突然请自己吃饭，“这不太好吧？我都已经把饭菜打来了，侯书记，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说完我得吃饭，晚上还要加班呢。” 侯书记朝四处看了看，见工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门口也没多少人在，想了想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你给我说句老实话，这次为什么要跟小花去市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春来有些莫名其妙，又想起了自己跟侯小花单独住在一间屋子的事，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该换家招待所好了，“去市里？是啊，侯小花说想去找罗志军，我也正好想去看看秋菊，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了，我们真没做什么，不信你去问她就是了。” 侯书记显得有些严肃，话说的有些激动，“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管我家小花是怎么想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她跟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在一起的，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个结了婚的人，秋菊才是你的妻子，你不能打我家小花的主意！” 春来心想，谁打她主意了？这都哪跟哪呀？“书记，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什么时候打侯小花的主意了？你想哪去了？这怎么可能呢？切，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春来的口气，好像还有些看不起他女儿，侯书记也来了气，“你别管我是怎么想，反正你明白自己的立场就好，小花是清清白白的女孩，我决不会让人坏了她的名声！而且，我们很快就会为她找个婆家……” 大柱子一直在传达室门口盯着，准备一有动静便跟秋菊汇报，见他们两个谈的好像并不怎么投机，又相隔有点远，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所以，一时也没了对策，打了盆饭菜还放在桌子上没动过筷子。 春来哼了声，还是不要得罪他好了，现在厂里连厂长都得看他脸色呢，“你要怎么做，那是你家的事，侯书记，说真的，我一直敬你是领导，打心眼里尊敬你，可我真的没对小花怎么样，而且我也没那心思哪，我一个秋菊还搞的一个头两个大呢，哪还顾得上别人？” 侯书记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失落，自己的女儿好像真没什么魅力，不太讨男人喜欢，“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你回去吧，我告诉你，别欺负我家小花，听到了没？” 春来嗯了声，端着饭盆走回厂里，大柱子赶紧凑上去问道，“姐夫，怎么样？他找你干嘛呢？我看他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春来冷笑了声，“谁知道呢，莫名其妙的，唉，吃饭吧，你看我，一盆饭还没动过筷子，现在弄的一点胃口都没了，有咸菜没？” 大柱子忙把他拉进传达室，找了瓶豆腐乳出来，“看，有好东西，可香了，这可是我娘亲手做的，来，吃吧，包你吃了还想吃。” 春来也没了什么胃口，填饱肚子而已，端起饭盆大口大口的吃着，基本上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大柱子好奇的问道，“你跟侯小花去市里找到我姐了？你们和好了吧？” 春来愣了愣，“啊？你说什么？我跟你姐？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嘛，当然好啊，你姐还给家里买了台电视机呢，过几天我们有空就送回家去。” 大柱子很是羡慕，“那东西很贵呢，我听说要几百，哎，姐夫，什么时候我也跟去看看呗，我还看过电视呢，听说跟电影差不多，那不是在家里也看电影了？我想啊，杏花沟也就你家有这本事，估计以后大家都得跑到你家看电视去了，这玩意，多新奇哪。” 春来心里舒畅了些， 吃饭也有了点胃口，“可不是吗？要说啊，你姐也真舍的，要是我，我还不舍得呢，嘿嘿。” 大柱子嘿嘿笑着，心想，要是自己也能给家里买一台就好了，那爹娘在家里头也就不会寂寞了。 晚上，春来他们组加班，为了赶货，加上自己又两天没来了，得赶紧把货补上，这个月出了不少货，工资应该不会少了，以后多挣点钱，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跟秋菊好好过日子才是王道，想着，更加来了劲头。 侯小花想着春来他们在加班，在宿舍呆了会，觉得很无聊，便到外头买了些鸡蛋糕送到车间，又不敢直接进去，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大柱子正好过来巡视，见有个人站在那，灯光不是很亮，不太看的清楚，忙举起手中的打手电筒照了过去。 侯小花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忙用手掩住眼睛，慢慢睁开一看，见是大柱子，骂道，“你干嘛呢？这么照着人家，想吓死人吗？” 大柱子也看到了侯小花，“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坏人呢，这黑灯瞎火的，你跑这来做什么？” 侯小花本想给春来送点吃的，被大柱子一捣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送的话怕人说闲话，不送的话又觉得可惜，都已经买好了。 大柱子继续问道，“你今天又不加班，你跑这来做什么？哎，手上拿了什么呢？是吃的吗？” 侯小花心里乱成一团，把手中的东西往大柱子手中扔了过去，“是吃的，给你吃吧，哼！”说完，气呼呼走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虚惊一场 大柱子手中拽着侯小花给的那包东西，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侯小花已经跑远了。心想，也好，反正春来他们还在加班，就拿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应该饿了吧？ 车间里，春来跟他手下的工人们还在挑灯夜战，编制着藤椅，见大柱子走进来，手中还拿了包东西，不免有些惊喜，“你这是？” 大柱子找了个椅子坐下，把手中的东西打开，才发现里面装着一大包鸡蛋糕，应该有一两斤重，心想，这侯小花可真大方，一出手就买这么多。“大家都过了吃点吧？好像还挺新鲜的呢。” 大家看了眼春来，都放下手中的活，围了过去，这无疑是给无聊的加班增添了点乐趣，让大家的精神头更足了，东西虽少，但让气氛活跃了不少。 春来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买的？你怎么想起买这个来了？我都没想到呢，以后真得多买些东西进来吃，说真的，我还有点饿了。” 侯小花躲在门口见大家吃的这么开心，心里也很高兴，要是春来知道是自己买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呢？ 大柱子忙说道，“这呀，不是我买的，是侯小花买的，刚刚我过来巡视，见她站在车间门口，手里拿着这东西，也没说什么就塞到了我手上，我也觉着纳闷呢，她怎么还有这心思？” “什么？侯小花买的？”春来把个鸡蛋糕放在嘴里，突然停了下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晚上侯书记才刚找自己谈过话呢，这侯小花也真是的，这样人家还不误会，不过。还好，她也没说是给谁买的，不然，自己又解释不清了。 侯小花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春来的反应，还好大家都顾着吃了，没有人发现她在外面。 春来走到门口看了眼，侯小花见有人走过来，条件反射似的躲到了隔壁的办公室中，春来见有人影晃过。却没发现有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没放在心上。走回手工组继续吃鸡蛋糕。 一会门口又一个人影晃了过去，一个工友惊叫，“我好像看到侯小花了！真的，穿了件红布衣。” 春来心里一惊，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提到这个人他就有些害怕，也许是刚被侯书记警告过，也许是害怕侯小花那看他的眼神，“你看错了吧？她到这来干什么？” “错不了，就那身板，除了侯小花厂里还有谁能有？真是的。鬼鬼祟祟的，半夜里搞什么嘛，怪吓人的。” 大柱子拿着打手电筒走门口四处照射了下。也没见到人影，“哪来什么人？侯小花早就走了，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这厂子干净的很，没那东西。” “那东西？什么东西？”一名女工有些害怕了。“你不会是说有那什么吧？我听说这厂子没建的时候，之前是一个大财主的家呢。这一大片都是他家的房子，解放后被抄家了，人也不知道哪去了，不会是……” 夜里静的出奇，大家都张大嘴巴，鸡蛋糕也不敢吃了，外面偶尔传来一声响都能把人吓到。 为了缓和下气氛，大柱子赶紧说道，“切，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是有，她也不用装成侯小花呀，侯小花那身形我一看就知道。” “不是的，我听说那财主家也有个女儿长的很胖，而且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后来不知道哪去了，会不会是……” 春来冷笑了声，“那财主家该不会是也喜欢吃鸡蛋糕吧？” 那女工被吓的脸色发白，越说越觉得像那么回事，“哎呀，你怎么知道？难道是扮成侯小花的样子给咱送鸡蛋糕？我说这么晚了，侯小花跟咱无怨无仇的，她干嘛要送鸡蛋糕过来给咱吃？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这鸡蛋糕肯定有问题！” 几个人齐刷刷的把嘴巴里的鸡蛋糕吐了出来，吓的浑身发抖，外面车间很大，全是黑乎乎的一片，窗外的月光很淡，偶尔照进点光投在机器设备上，地上出现些倒影，更让人觉得吓人。 春来也有些害怕了，他娘就很迷信，以前还经常找王半仙驱鬼什么的，他也自然受到了影响，从小就怕那些东西。 大柱子呆在手工组迟迟不敢出去，手里紧握着手电筒。突然有人提议，“我看咱今天就到这吧？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好了，怪吓人的，等会半夜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呢。” “我看也好，组长，你说呢？” 春来想了想，说道，“也好吧，大家把这收拾下，今天就到这吧。” 侯小花本来已经走到厂门口去了，又返回来想看看春来的反应，在手工组门外晃悠着，见大家都在吃东西，很小想进去，又有点不好意思，怕人家说闲话，只好躲在外面偷看，脚步很轻，不时晃来晃去的，外面的大车间没开灯，侯小花晃了会也感觉有些害怕，走到门口刚好听的他们在讲财主家的故事，更是吓的浑身发抖，拉起身上的衣服盖住了头，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些，再也不敢呆在外头了，蹑手蹑脚的走了去。 一女工正收拾着藤条，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用衣服蒙住头的侯小花，吓的大叫了声，“啊——” 侯小花也被吓住了，也跟着大叫了声，把头蒙的更紧了，大家回过头来见一个蒙着头的红衣女子，都吓的不轻，春来胆子大些，举起了手中的藤条，大柱子也握紧了手电筒，他突然想起妖怪都怕光，所以才会蒙住头，突然举起手中的大手电朝着侯小花照射过去，却又不敢看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嘴里大声喊道，“妖孽，别想伤害我们！” 侯小花被这么一照，把衣服扯了下来，露出半个头，赶紧躲到春来身后，惊叫道，“妖孽在哪？在哪？” 春来回过神来，见是侯小花，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说道，“大家别慌，没有什么妖孽，是侯小花！” 大柱子收回手电筒定睛一看，果然是侯小花，随即骂道，“你吓死我们了，哪有人像你这样，深更半夜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嘛呢？” “就是，侯小花，我们都被你吓死了，你怎么回事啊？” 侯小花见大家把她当成了妖怪，心里也不好受，本来就没什么自信，此刻更加的自卑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哪一点像妖怪了？春来，你给说说，我像妖怪吗？” 春来皱了皱眉头，“你说你躲在门外干嘛呢？有事就直接进来嘛，这样人家不误会才怪，对了，你这么晚了跑这来做什么？” 侯小花哼了声，没好气的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见你们这还没关灯，想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被你们当成了妖怪，哼。” 大柱子噗次一笑，“呵呵，弄了半天原来是被你给吓住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也该下传达室去了，你们要是想接着干就接着干吧，反正也还不是很晚。” 被这么一吓，大家都没了劲头，“还是下班了，想想都觉得可怕，以后晚上还是少加班为好。” 侯小花有些不是滋味，见春来也没有帮着她点，心里很是生气，气呼呼的跑出车间去了。 春来跟大伙收拾好东西，也都回了宿舍，他不是看不出后侯小花的意思，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对他来说，除了秋菊，他还没想过其他的女人，更何况是侯小花这样的胖女人。还好，其他人还没看出来，不然，自己就真解释不清了。 接下来几天春来也仍然在忧心忡忡中度过，侯小花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跟他搭讪，让他感觉厌烦，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尽量躲着。 月末的时候，厂里放了一天假，春来便约了秋菊，一早回了杏花沟，正好把上回在市里买的电视机给送回家里去，栓子也跟着一起回去了，侯小花在厂里呆着无聊，又不敢回家，怕侯书记会给她安排男人相亲，只好到处闲逛着。 春来自行车后座上放着电视机，秋菊带着栓子，几个人一进村便有一些村民围了上来，对那个大箱子好奇的不得了。 一些人正扛着锄头去地里，见到这大箱子也停下了脚步，走上前摸了摸，见箱子外头那电视机的模样不住的问道，“这啥玩意呀？还有两个这么长的天线，用来干什么的？” 春来他们下了单车，一路介绍着，“这是电视机，就跟电影差不多，能放出活的图片来，这两根天线就是用来接收信号的，就跟你们家用的那个收音机差不多……” 花婶像个通讯员般，跑到最前头便给春来家报了信，“快出来看看，你家春来跟媳妇回来了，弄来了个打东西，以后你们可以坐在家里看电影了，嘿嘿。” 娟娟一听秋菊回来了， 迫不及待的跑出了门，迎接他们去了。 家里的手工作坊仍然照旧进行着，大家刚坐下拿起藤条准备干活，听到花婶的叫喊也都跑了出去，想着先瞧个稀奇。 第二百六十章 紧张时刻 婆婆见弄来这么个东西，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过去帮忙把那大箱子从单车上抱了下来，准备放地上，文凤一看忙上前拦住她，“这东西不能乱放的，要是弄坏了这里头的零件可就放不出电视了。” “哎，是是，还好你提醒了下，不然要是弄坏了我可就造孽了。”婆婆抱着箱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眼秋菊，请示着她的意思。 秋菊笑道，“没事，轻轻的放就可以了，现在有箱子装着，放哪都可以。” 婆婆让娟娟找了两长凳摆好，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凳子上。又用手扶住了，生怕会掉下来。院子已经围了不少人，这应该算是杏花沟的第一台电视机，都觉得很新奇。 文凤围着那大箱子转了几圈，很是羡慕，花婶笑道，“文凤，你老公挣钱这么厉害，你家怎么还没买哪？摆在家里多阔气？我可是听说县城也有卖了呢。” “人家文凤是要留着建楼房吧？” 文凤心想，是噢，玉田平时赚的钱不少，都哪去了，也没见他交多少回家，东西也不见为这个家买多少，脸上有些难色，解释道，“唉，秋菊这电视机不是在市里买的吗？我们哪有那空闲，等有空了再去吧，县城的都是便宜货，市里的才好呢，质量好，嘿嘿。” 花婶哼了声，小声说道，“你不把钱管紧些，你家玉田那些钱可不知道要进哪个女人的腰包了，现在县城的女人妖着呢。” “我看也是，文凤，你家玉田可挣钱不少，都交给你了没？你呀，一定要把他的钱管住了，你看。你家玉田不只会挣钱，人长的也精神，你看你……”就差说出你看你长的五大三粗，哪里像个女人？ 本来好好的来看电视机的，这下好了，都扯文凤身上去了，文凤心里本来就对玉田不放心，这么一说更是难受，心里更没了底。 秋菊放好单车，赶紧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先试试这台电视机吧？帮忙抱厅堂去，找个能插电的地方。看能不能放出图像来。” “啊？好啊好啊，赶紧的试试。” 秋菊把电视机从箱子中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春来找好天线、插头什么的，一样一样摆好。把电接上，紧张的一刻来了，大家几乎是屏住呼吸，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台电视机。 电插上后，秋菊转动了下前面的一个按钮，紧张时刻到了。大家几乎屏住呼吸盯着屏幕。电视里传出沙沙沙的声响，屏幕上全是雪花。婆婆惊讶的看着，嘴巴张的老大。这可是她这辈子最风光的一刻，多少人羡慕着呢。 有人小声说道，“看，放出来了，图像放出来了。” “这啥图像呀。好像下雨般，声音也像。这就是电视机哪？” “对啊，秋菊，里面就放这玩意吗？” 文凤在县城有见过电视机，忙解释道，“不是，放出来是有图像的，就跟电影差不多呢，还有声音的，就像真的一样。” “这，怎么会这样，看下雨呢？” 秋菊有些紧张，这时代的东西不太好弄，大家又看魔术般的围着，都等待着奇迹出现的那一刻，秋菊在电视机乱拍了几下，还是没有信号，又不把两根长长的电线接好，将电线转了几圈，慢慢的出现了点模糊不清的声音，也有了些模糊的图像，只是看不起也听不懂。 “看，声音出来了，我就说嘛，怎么会全是雨点呢？” 秋菊又摆弄了几下，还是没有图片，紧张的手心都有点冒汗了，春来忙安慰道，“别急，慢慢来吧，你在市里的时候，那卖东西那女的不是教过你要怎么装吗？你好好想想。” 娟娟在箱子中翻了张说明出来，“嫂子，这有张纸，你看看，好像是什么说明书来的。” 秋菊赶紧接了过去，有些抱歉的跟大家说道，“我先看看，可能是没搞清楚原理，大家先等等，噢。” 秋菊把说明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自己都按要求装好了哪，秋菊又转动了几下换台的那个按钮，图片稍微清楚了些，声音也听的清楚些了，只是沙沙声还是很大，雪花也很多。 秋菊才想起，这是在山里，这个时代的信号并不好，只好又把天线往门口挪了挪，图片渐渐清晰起来，声音也听的懂了。 大家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这玩意真神奇，瞧，有图片了，还有说话的声音，比在公社看那电影要好多了。” “是啊，公社的电影一会又看不清了，一会又吱吱吱吱的响个不停，这电视机多好，躺在床上都能看，嘿嘿。” 大家关注的似乎不是里面在放什么内容，而是只要能放出点图片听到点声音就觉很满足了。 秋菊松了口气，大家总算是可以看到什么是电视机了，搬了些小凳子过来，说话也有些忘形了，叫道，“大家都坐下来看吧，别站着了，以后要是想看就过来看，这是黑白的，等将来有了彩电，频道也多了，那才有意思呢。” “还有彩电？啥叫彩电哪？” 秋菊心想，这个时期应该是有彩电了的，只是县城还没有，价格也相对较高，所以，自己也不算是未卜先知，“彩电就是彩色的，你穿什么衣服那在电视里看到的就是什么颜色，现在只有一两个频道，将来呀，会有一百多频道的……噢，我是说，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先进，大家看吧。” 栓子不解的问道，“嫂子，什么是频道啊？为什么将来就会有一百多频道呢？这一百多的频道都是哪里来的啊？” 秋菊笑道，“频道哪？频道就是，哎，收音机你知道吧？收音机不就有好些频道吗？电视机也一样的，你把那上面的按钮按一下就是另外一个台，也就是放别的内容了。” “啊？这么厉害？我看那按钮也转不了几下啊，还挺麻烦的。” 秋菊有些得意忘形了，又开始卖弄起来，“是啊，那还不算什么，将来啊，也用不着那按钮了，将来的电视机都是用遥控器的，你坐在对面手里拿着遥控器一按，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栓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明白秋菊在说什么，其他人也顾着看电视去了，也没怎么听她说话，所以，没谁会去跟深究。 文凤看了会，忍不住赞道，“秋菊，这玩意得好几百吧？你们真舍得啊。” 秋菊笑道，“这也没什么，咱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生活吗？能享受就享受呗，是不？不然赚钱干什么？” 婆婆一听到花了不少钱，有些心疼，忙把春来拉到一边，问道，“这电视机花了多少钱哪？都是你出的吗？你们哪来这么多的钱？” 春来笑道，“是很贵的，六百多呢，在市里的百货大楼买的，你都没看见，当时，那里围了多少人，我们都是挤进去的，买的人可多了。” 婆婆倒是不关心那卖电视机的场面有多热闹，她只关心钱，着急问道，“我是问你谁出的钱？是你吗？” 春来摸了摸脑袋，憨笑着说道，“我哪舍得，都是秋菊买的，她说你们在家，怕你们闷的慌，所以，特意为你们买的，以后天天有这东西陪着，日子也过的舒坦些不是？” 婆婆惊叫道，“啥？就这么点玩意，要六百多？这是用钱堆出来的哪？你们真是大手大脚，这秋菊也是的，败家的娘们。” 春来忙说道，“你小声点，秋菊也是为了家里哪，有了这电视机不就添了很多乐趣了吗？你们都辛苦一辈子了，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 “乐趣？花钱买乐趣？你们哪，要是能为我们添个孙子、孙女比什么都乐趣，知道不？” 春来一听又扯到生孩子去了，很是郁闷，忙找了个借口溜开去。 婆婆叹了口气，唉，反应也不是春来出的钱，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想想这些年来，秋菊那钱就是不用，她也不会交给自己，给家里添了点东西也好，只是，花了这么多的钱，还是很不舍得，要是把这钱直接给自己不知道有多好，够家里一两年的生活开支了。 见大家都一个劲的赞叹着，婆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花那么多的钱赚了个吆喝，多少有点不划算，自己这一辈子都过来了，没这么个花钱的东西也过的很好，还不如来点实在的，买点生活用品、吃的东西好了。 娟娟边嗑瓜子边叫道，“娘，你快过来看哪，放电视剧了，打仗的，很好看呢，比公社那电影要清楚多了。” 婆婆笑了笑，真不知道是赚了哪头，这钱花的，“你喜欢看就看吧，我做午饭去。” 公爹看出来婆婆的心思，走过去小声劝道，“你就别给孩子们添堵了，你看大家多高兴，这也是秋菊的一番心意，你该开心才是，呆会让他们见你这面色，能舒坦吗？” 婆婆呸了声，想想也是，反正自己也大把年纪了，让他们去折腾好了，钱花出去了再挣回来就是，“好了，好了，我不说话得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你好好看着她们，别这个摸一下那个摸一下的，把电视机给摸坏了，这东西贵着哪。”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打击翻版 自从有了这台电视机，春来家便热闹了起来，虽然只有那么一两个频道，还经常因为信号不好而断断续续的，可大家仍然劲头十足，从早到晚，只要电视机开着，就会引来一些人的围观，有时候到晚上九、十点了还有人坐在板凳上不愿意离开，特别是小孩子，一直到大人拿着扫把过来赶才赶的回去。 因为有了这台电视机而把大家吸引了过来，婆婆也享受着这种被村民们包围着、羡慕着的氛围，还经常会把家里收藏的一些东西拿出来给前来看电视的人吃。 只是时间长了难免会带来些问题，家里经常外人出入，有时候还顺带着吃点喝点，甚至还拿点。 婆婆心里也开始对这台曾经带给她无上荣耀的机器产生了些厌倦情绪，经常唉声叹气的，“唉，真没想到，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了个麻烦，那些人也真是的，来看看电视也就罢了，还搞的家里乱七八糟，又吃又喝的， 早知道就别买这玩意好了，直接给我钱多实在？” 见秋菊婆婆脸色开始变化，前来围观看电视的人少了起来，一个月后，文凤家的玉田也从县城买了台电视机回家，接着是花婶家，然后美云家也买了，杏花沟开始热闹起来，基本上很少再有人跑春来家去看电视了，日子算是归于平静，只是没了往日的热闹场面，婆婆又觉得有点失落，自己在杏花沟不再是一枝独秀了。 秋菊回到厂里后一直在跟着申请专利的事，一个半月后，才有了点消息，秋菊又去了一趟市里，把批复的结果拿了回来。拿到结果的时候，秋菊很是激动。从此，再有人想做这种款式的藤椅，那就是翻版了，第一次，她懂得了自己的劳动需要保护。 同时，也有些犯难了，翻版的藤椅是春来在做，如果非要追究责任的话，那春来也会受到牵连，就算是他本人不受到牵连。那以后他在凌云就不能再做藤椅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唉，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好。 秋菊把专利证书带回了厂里，刘科长跟陆大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捧着那证书看了又看，似乎有些激动。眼睛盯在了藤椅的名称那里，“力枫牌？这名字哪来的？什么意思？我怎么都不知道呢？”名字叫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不知道。接着，跟陆大山两个面面相觑着，两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秋菊忙解释道，“是这样。我也是快走的时候才想起要给藤椅弄个名字，所以就跟金总商量着，藤椅是叶枫做的。也是他的创意，加上咱工厂的金力的力字，所以就定为力枫牌，这事没有跟你请示，是我疏忽了。” 刘科长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陆大山。他是跟着一起去的，怎么也会不清楚。陆大山感觉自己有些大意了，当时秋菊填写申请的时候，他是站在旁边的，只是要填的内容太多，自己没太注意，这下可好，刘科长辛辛苦苦安插的内线，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只好抱歉的看着刘科长。 金总笑道，“老刘啊，这事也怪不得秋菊，我当时是想跟你说来着，你那天下午不是出去了吗？后面事情多一时间也就忘了，你别介意，噢。” 刘科长仍然满脸的不高兴，在他认为这是对他的极不尊重，把专利证书给回秋菊，坐在椅子上抽烟生闷气，陆大山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是不安。 刘科长想了想突然说道，“既然这证书都已经拿回来了，那咱就权利让凌云那边停止生产这种藤椅了，是不？” 秋菊心里咯噔了下，她提出申请专利只是为了保护厂里的产品不受到外界的模仿，可要真动起真格的来，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那是春来领头的。 金总见秋菊为难，笑道，“这事啊，不着急，我看厂里还有其他几款产品也可以拿去申请专利，以后别的厂就别想再模仿了。” 刘科长心想，你这不是在转移话题吗？哼，之前就屡次被秋菊抢了风头，这回多少趁机整整她，让她知道在前辈面前应该谦虚着点。“这事呀，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当初不就是为了打击那啥翻版才去申请专利的吗？现在已经申请到了，怎么反而不执行呢？而且，那翻版的藤椅已经严重影响到咱厂里的利益了，如果再放任下去，很快咱的订单都会被凌云抢过去。” 这倒是有可能的，秋菊也有想些为难了，金总吐出几口烟雾，沉思了会，说道，“秋菊，你看呢？要怎么处理？” 刘科长继续说道，“这事咱得公事公办，不能说是谁家的亲戚什么的做的，咱就可以不管，是不？这是为了厂里的利益，秋菊，你也该不会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吧？” 秋菊把心一横，很坚定的说道，“好啊，就按刘科长说的办，咱先去凌云那边，让他们停止生产这款藤椅。” 金总皱了皱眉头，生怕秋菊为难，“那好吧，秋菊，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先用劝解的方式，咱还是尽量和平解决比较好。” 秋菊点了点头，刘科长忙暗示着陆大山，“你也跟着一起去吧，秋菊一个女人家的，有你跟着，也多个帮手。” 刘科长的意思很明确，还是想安插自己的眼线，也许是年纪大了，总想什么事都插一脚进去，生怕自己哪天一不留意就被淘汰了，到时，就真得回家种红薯去了。 秋菊叹了口气，“那好吧，咱就一起去吧。” 两个人手里拿着专利证书走到凌云厂，大柱子像见到亲人般的迎了出来，“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姐夫的吧？” 秋菊心想，要不先把春来叫出来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嗯，那麻烦你进去叫一下吧？” 大柱子看了看手表，有些抱歉的说道，“哎呀，姐，这恐怕不能叫，这还是上班时间呢，等会吧，等会就下班了，我一准去给你叫。” “那好吧，我们到外头等等。” 陆大山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道，“哪来这么多的讲究哪？谁说上班时间就不能见客了？真是的。” 秋菊笑了笑说道，“他有他的职责所在，就别为难他了，咱在这等等吧，我是这么想的，先跟春来说说，反正都是他在做。” “这样当然好，问题是，如果他不配合怎么办？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吧？” 秋菊点了点头，“是啊，我是有跟他提过，不过，他可能没听懂吧？等会见了他再说。” 陆大山摇了摇头，叹息着，“难哪，我看有难度，这是春来的拿手活，他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恐怕还得找他们领导。” 中午一下班，大柱子便进去把春来叫了出来，春来见陆大山也来了，知道不是为了私事，心里头难免有些不自在，“你们找我有事吗？还没吃饭吧？” 陆大山正要说话，秋菊忙说道，“是啊，还没吃呢，要不到附近找个小店吃点吧？我正好有事找你。” 秋菊到厂门口附近找了家小店，点了几个菜，又给春来倒了杯酒，这让春来更疑惑，无事献殷勤，这是什么意思？春来端起酒杯小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对我这么好？” 陆大山噗呲笑，心想，这两夫妻也够有趣的，吃个饭也互相猜忌。 秋菊长吁了口气，开始进入正题，“你们，你们还做藤椅吗？我是说就是以前你在杏花沟做的那种？” 春来不解的问道，“是啊，一直都在做呢，有什么问题吗？” 秋菊笑道，“噢，不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春来，要不，你以后别做那款藤椅了吧？你可以换一种款式的，凭你的才智应该能编制出更好看的来……” 春来吐出块鱼骨头，眼睛直盯着秋菊，“我为啥不能做了？你们能做我为啥就不能做？哎，你什么意思？我就靠着这挣点钱呢。” 秋菊无奈只好把到市里面申请专利的事全说了，并告诉他，现在除了金力厂，其他厂都不能再做这种款式的藤椅了。 春来对专利什么的并不在意，他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干活拿钱，天经地义的事，没理由别人能做，他就不能做， 所以并没有把秋菊的话放心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人家付我工钱，我就得给人家干活，我管他什么专利不专利的，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 看来，春来是说不动了，秋菊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来说服他，也是，这藤椅他都已经做了几年了，在家能做，怎么在厂里就不能做呢？ 陆大山一直冷眼旁观着，等待着自己出场的机会，他明白春来不会这么容易接受，所以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来说服他，不能总让秋菊出风头。“其实，春来兄弟，你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不给凌云厂做而已，你可以回到家里去，像以前那样继续用叶枫他们的藤条来做，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专利 “我凭什么要听从你们的安排？我做的好好的，你们说不能做就不能做了？”春来气愤的放下碗筷，这餐饭是没法吃了，自己窝窝囊囊这几年一直生活在秋菊的阴影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出头的机会，才做了几个月，他们就跑来宣布不能做了，有这道理吗？ 陆大山被春来这么大声一吼，心里想好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一下没了底气，只好小声劝道，“你先别激动嘛，咱有话好好说，我们这不是过来找你商量嘛，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啊，是不？” 春来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跟秋菊本来就很少见面，没想都到这一次突然上门找他竟然是为了断他的活路，他愣愣的看着秋菊，点燃根烟猛抽着，慢慢吐出几句话，“这事没的商量，我做我的，你们做你们的，咱互不干涉，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厂里去了，今天还很多活干呢，最近订单又加了，我得抓紧点。” 秋菊有些犯难了，自己这么花那么多的精力弄来的专利权，没想到是用来对付春来的，看着他一脸的落寞，有点于心不忍，“要不，这事咱以后再说吧，我先好好想想。” 陆大山见秋菊打起了退堂鼓，有些急了，来的时候就接了刘科长的命令要把这事处理好了，不能再让别的厂家抢了生意，其实，对刘科长来说，更多的方面还是想给秋菊点教训，杀杀她的气焰。 春来把烟抽完，随便吃了几口饭，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种事以后不用来找我。直接跟我们老板说就是。我只对我们老板负责。”说完，转身即走。 陆大山站起身叫道，“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这下好了，说什么都不听，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男人，咱需要费这神吗？” 秋菊叹了口气，“这事还是先放放吧，咱先回去好了。” 陆大山坐回椅子上。说道，“你这可是徇私情呢，回去怎么跟领导交代呢？刘科长要是问起来……你也知道他那人比较……” “没事。有什么问题我承担，走吧，回厂里去，我得好好想想。” 春来回到厂里才发现肚子有些饿，中午被他们气的饭都没怎么吃。走到食堂见还有些剩菜剩饭，随便打了点坐食堂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侯小花从后面跳了过去，大叫道，“你怎么才过来吃饭？在加班吗？这段时间看你很忙的，是不是很多单哪，那应该可以赚不少了。” 春来心里本来就窝火。见到侯小花更没了什么兴趣，没好气的说道，“有事吗？” 侯小花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神情变的有些忧郁，“唉，我爹给我找了个对象，要我晚上去相亲，你说我该怎么办？” “啊？相亲？真的？”春来正苦闷着。听到这话倒是有了点劲头，这侯小花不嫁出去留在这迟早是个麻烦。一会看上这个，一会又看上那个的，“那是好事啊，你当然得去，哎，对方是什么人？” 侯小花嘟囔着嘴巴，双手撑在下巴上，“你听到这话就一点都不难过吗？我要去相亲呢？” 春来觉得有些好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难过的，该难过的应该是跟你相亲的那人才对，“我？我很为你高兴哪，你要是嫁出去了，我们都省了很多的麻烦，噢，不是，我是说，只要你过的好，我们就高兴，嘿嘿。” 还好后侯小花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类，没怎么听懂春来的话，还以为他是在赌气，所以才这样说，“不过，你放心，不管跟什么人相亲，我都不会答应的，嘿嘿，你懂的噢？” “什么？”春来差点喷饭，这人怎么能自我感觉那么好？“你可别这么想，我说过，你也不小了，应该找个好男人成个家了，是不？晚上好好打扮打扮，精神点，说不定这次真能过关呢。”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赞成我去相亲？我要真相成了，那你不难过吗？” 又来了？春来有点哭笑不得，渐渐忘了中午秋菊跟陆大山找他麻烦的事，心里又为侯小花心烦起来，得说服她去才好，“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你想啊，你爹给你找的能差吗？你爹可是书记呢，他找的人也肯定是前途无量的，放心吧，说不定你看了以后就同意了，嘿嘿，我们就准备喝你的喜酒吧。” 侯小花摸着脑袋，搞不懂春来是什么意思，她一贯都喜欢用自己的思想来衡量别人，转念一想，大概春来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傻笑了几声，“要不，你晚上跟我一起去？你可以躲在门外，看看那个人怎么样，反正我也就去玩玩，你要是去我就去。” 春来又心烦起来，你相亲关我什么事？只好敷衍道，“我晚上要加班，你自己去就是，要是不喜欢就回来，以后让你爹再介绍好了，不就吃个饭吗？有那么麻烦吗？” 春来匆匆吃完饭，不想再跟侯小花呆在一起，免得引起人家的误会，“好了，我要回车间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也不能给你拿主意的。” 侯小花有些委屈的跟了几步，心里骂道，“你真是个木头，你的心里就只有秋菊那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要不是看你上回在市里帮过我，我才懒得理你，哼！” 春来气冲冲的来到车间，一看到地上的藤椅又想起了秋菊跟他说的话，他虽然还不懂专利是怎么回事，但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听的出，自己以后要做这藤椅，可能会有点麻烦了。望着这些曾经带给他自信和收入的藤条，心里一阵慌乱，要是不能做这个了，那自己还能做什么？ 于厂长拿着张纸走了进去，一看到春来便来劲，“你看看，你看看，客人那边又来订单了，说是你这藤椅卖的特别好，价格合适，款式又好看，跟金力那边相比很有竞争力，他们找的是深山老林的藤条，咱找的是普通的，量大，价格便宜，嘿嘿，很快就能把他们挤出这个市场！春来，你做的好，以后这藤椅的世界就是你的了！” 这话让春来很受鼓舞，只要自己好好做，就一定能做出成就来，说不定还能在县城买房子，好给别人好好瞧瞧，想到这，又想起了秋菊说的话。 于厂长拿着订单继续说道，“你看，这又是五百张，你得扩充你的队伍了，改天我再给你招几个人过来，你放心，只要好好干，厂里亏待不了你。” 春来兴奋之余也心里想着要不要把秋菊的话说出来，也好解决自己心里的顾虑，“我，我听说……” 于厂长越说越激动，“你放心吧，我已经跟总厂那边联系好了，这两天就会有人去市里，把你做的这款藤椅申请个专利，到时，这就是你的专利了，不经过你的许可，别人都不能生产。” 专利？听到这话，春来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真如秋菊她们说的那样，自己以后恐怕不能再做藤椅了。“你是说，只要申请了那啥专利，那别人都不能做了？如果做了，那，那会怎么样？” 于厂长笑道，“如果不经过咱的授权别人做了，那就是侵权，咱可以去告他们，他们得赔偿损失，知道不？” 有这么严重？春来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那如果对方不去告呢？我是说，咱申请了专利，金力那边还能做吗？如果我们不去告，他们就能做对不？” “如果专利申请下来了，他们就得先取得咱的授权才能生产同款式的藤椅了，不然他们就得重新设计藤椅的款式。” “可这款藤椅本来就是叶枫设计出来的呢，我也是跟他学的，他们才是专利哪？” 于厂长笑道，“那不一样，他们没去申请，咱去申请了，那就是咱的，就有法律保护。” 春来有些纳闷，于厂长应该知道自己以前是给金力那边做藤椅的，他就不怕自己把他的想法告诉他们吗？“要是金力也去申请了怎么办？” “他们？现在知道有这东西的人不多，要联系上人，再走完流程起码得一两个月，咱早就在活动了，他们就是有这心也来不及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去告诉他们的，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生活在老婆的阴影下，对不？” 这事让春来感觉别后凉飕飕的，为了利益，真是什么都能做，明明是人家设计出来的，他也能去申请专利窃为己有。 春来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卷入了这场利益的争夺中，“于厂长，你说的那什么专利，人家已经申请下来了，唉，你说以后怎么办？” 于厂长吃惊不小，难道还有人走在自己前头？要真是这样，那就亏大了，“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这消息确切吗？春来，你可是我凌云厂的人，不能向着别人哪。” 第二百六十三章 商讨 春来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人与人之间，在利益面前似乎是很难共存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就在刚才，金力那边的韩主任跟陆会计拿了个东西过来找我，说的就是那啥专利的事，我也不懂，还以为他们是在吓唬我。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于厂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这有点不太可能哪，他们是怎么想到的？哎，那韩主任不是你媳妇吗？你问问她这是谁想出来的，看不出来，他们厂还真是卧虎藏龙哪。” 春来叹道，“这就是韩主任想出来的，事情也是她去办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上回进城就是办这事，现在咱该怎么办？还能继续做吗？” 于厂长拿着订单的手有些发抖，看来得找个解决方案了，现在客人那边都在催着要货，眼看着自己厂里出品的藤椅在南方市场都快占据半壁江山了，现在突然杀出个韩秋菊，把一切都给搅乱了，这可怎么好？凌云跟金力向来是势不两立的对头，要想讲和也很难。 于厂长突然眼前一亮，“春来，你约下你媳妇，我想请她一起吃个饭，你也一起去，看看事情要怎么解决。” “这，这好吗？我是说，她要是不来怎么办？”春来吞吞吐吐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不愿意在自己的媳妇面前低声下气了。 于厂长心里正着急着，本来想着能申请个专利，好霸占藤椅市场，没想到被人家抢了先，看着春来那唯唯诺诺的样，于厂长更是心急，“你瞧你。自己的媳妇还搞不定吗？我只是想只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探探他们的口风，可别把人给逼急了。” 春来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工作正有了点起色，可不能被秋菊给破坏了，“那好吧，我试试约她出来，不过，咱要怎么跟她谈呢？” 于厂长面露难色，“这。我还要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就先这么定了吧，你赶紧找个时间去约她出来。” 于厂长一走。侯小花便跳进了手工组，头上别了两个大蝴蝶结，就上回在市里买的，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着。 已经快上班时间了，工人们在陆陆续续着走进车间。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春来，也看着侯小花，想看看他们之间又会摩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春来皱了皱眉头，对侯小花的到来有些反感，大家的眼神更让他很不是滋味，侯小花笑了笑。走到里面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大家干活，双手抓起几根藤条试着编制了下。又放下，心烦意乱的，嘴里嘀咕着，“这都干的什么活哪？” 其他人边干活边看着她笑，有人调侃道。“侯大小姐，你真闲啊。还有空跑过来磨洋工，要不帮我们干点呗？” “是啊，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晚上说不定还要加班呢。” “加班？办公室没出通知说是要加班哪？”侯小花心里有些难受，她晚上要去相亲，本想让春来跟着去凑凑热闹的，就算是在远处瞧着也好，这样，她心里能踏实点，吃着碗里还能看着锅里。 春来本不想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缠上自己，他突然有些理解罗志军跟罗铁了，被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缠上，真是麻烦。想着要怎么来把她打发走，“我们组的报表要下班才能给你，你先出去等吧，就别影响人家干活了。” 侯小花晚上要相亲，心里正慌乱着，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期待的，希望对方能是她所喜欢的人，这样，也不用纠结在春来跟秋菊之间了，勉强笑道，“报表？谁说我来拿报表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帮帮你们好了。” 春来叹了口气，他心里正想着要怎么去约秋菊出来，依照中午秋菊那态度，他真不想去低这个头，但一想到于厂长的期待，以及自己的将来，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没好气的跟侯小花嚷了句，“那随便你好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秋菊她们回到厂里后，陆大山便跟刘科长报告了情况，说是秋菊碍于情面，不好去跟凌云那边闹翻，生怕伤害到了她男人。 刘科长笑了笑，小声嘀咕道，“这下有她好看的了，哼，平时别那么嚣张也还好，还经常在我面前摆谱。” 陆大山倒并不想伤害秋菊，只是为了表示自己做了事，而且是一个忠于领导的人，所以，才添油加醋的汇报了情况，至于要怎么处理秋菊，那是他们之间的事。 刘科长随即去了金总办公室，见韩秋菊已经在那，故意问道，“那事办的怎么样了？凌云那边答应停产了吗？” 秋菊心想，这话还用问吗？你不派了个心腹跟着？“刘科长，金总，这事我会慢慢处理的，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想想怎么去处理、解决。” 刘科长靠着椅子坐下，很顺手的点燃了根烟，每次到金总这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燃根烟，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心里有些紧张。然后，再慢慢发表着自己的建议。 “我听说凌云那边的藤椅手工组师傅是你男人呢？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所以，心慈手软了吧？这可是关于咱厂的利益问题，不能徇私哪，老金，你说是不？我这可不是故意为难你。现在市场上的藤椅越来越多，凌云已经占据了南方大部分的市场，他们质量差，价格便宜，很受群众的欢迎，咱做的都是高档藤椅，不是所有人都能买的起的哪。” 陆大山跟在一旁，拿着本子，很是认真的记录着，一字一句也不放过。而且，每次做好记录后，还会整理成一份文档交给刘科长存着，当然，这里面除了实际的会议内容，还有就是对刘科长的赞美。 秋菊想了想说道，“刘科长说的对，所以，我觉得咱是不是也能做些中低端的藤椅出来，这样成本压低了，价格也能随之降下来，还能让群众有个选择，你们觉得呢？” 金总点了点头，“秋菊说的也有道理，这事慢慢来安排吧，现在你们的手工作坊人手恐怕也不太够哪。” 刘科长笑道，“这好办，我看哪就把秋菊家那手工作坊搬到咱厂里来，反正我们现在也还有空余的房子，就成立个手工组好了，这样还便于管理，特别是质量方面，以防再次出现像上回那种质量问题。” 金总看了眼秋菊，“你怎么看？” 秋菊知道，这刘科长摆明了就是跟自己找麻烦，这样的人真不太好对付，倚老卖老，丈着自己是元老，从不把新人放在眼里，要是自己反对他的提议，更会让他怀恨在心，只好委婉的说道，“搬过来厂里自然是好，不过，一时之间恐怕比较困难，做藤椅的那些都是附近的村民，大家已经习惯了在自个家附近干活，每天早出晚归，有归宿感，如果要搬过来，怕是很难适应吧？” 刘科长皱了皱眉头，心想，我本来就不想用你那批人，另外找一批好了，这样也方便自己管理，能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那就咱厂里自己重新找一批人好了，现在想找工作的人多了去了。” 金总始终微笑着，没有发言，想让他们自己解决。 秋菊感觉心里憋的有些难受，这人真是老顽固，“刘科长，这款藤椅是叶枫首创的，也一直都是在他们那做，你觉得能找到会做这活的人吗？你做竹篾也做了十几年了，是这么容易换人的吗？如果做出来不对版怎么办？客人能认可不？还有，这种藤条不是哪都有的，你也知道……” 刘科长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说怎么样吧？你给出个办法来哪，要不就让叶枫过来指导指导不就是了？你那男人不也指导出了一批工人吗？” 说来说去，又扯回到原点了，还是想把春来拉下来，秋菊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心胸狭窄，“叶枫他在家里呆习惯了，他能同意吗？而且，他一直带着相亲们在做藤椅，也因此让大家有了些收入，改善了生活，他怎么会同意砸了人家的饭碗呢？”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那你说给个建议吧？”刘科长把烟掐灭，陆大山马上又递了根上去，很殷勤的给他把烟点着。 金总见他们争执不休，只好说道，“这事啊，就先这么办吧，咱厂里成立手工组的事不着急，叶枫同志恐怕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咱再商量吧，好了，今天就这到这，都回去忙去。” 大家站起身正要离开，桌上的电话响起，陆大山接过电话忙叫道，“秋菊，找你的，好像是春来。” 春来？怎么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了？秋菊走过去小声说道，“有事吗？怎么打到这来了？” 春来的声音有些紧张，台词都是在心里背了好多遍的，“我们于，于厂长想请你吃个饭，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对手 秋菊心里一惊，凌云厂的于厂长怎么会突然要请自己吃饭？难道是跟那专利的事有关？她警惕的看了眼刘科长他们，小声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没空……” 刘科长停下脚步，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耳朵却竖起，专注着秋菊的谈话。 春来心里有些慌乱，心里背好的台词一下忘了不少，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就抽个，抽个空出来下吧，我们真有事找你，就，就当给我个面子吧？好不好？” 秋菊长吁了口气，小声说道，“我不跟你说了，现在没空吗？这样吧，你下班后再打，打传达室就好了，知道没？” 陆大山合上笔记本，跟刘科长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我听秋菊的反应，那电话应该是春来打过来的，大概是为了中午我们去找他关于藤椅侵权的事，想必是春来汇报给了他们领导，就是不知道找秋菊是何用意？” 刘科长哼了声，“不管他什么用意，这事你要给我盯紧了，别因为韩秋菊一个人影响到了咱厂的利益，凡事涉及到厂里的利益的问题，一概不能放松！” 陆大山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放心吧，这事我会留意的，只要秋菊那边一有动静，我就会盯着，绝不能让她犯错误。” 刘科长点了点头，还好，身边还有陆大山这么个乐于奉承的人，至少让自己还能感受到一点自身价值，心里好过了些。 秋菊留在办公室，跟金总反应了刚刚接到电话的事，“这事怎么办？我估计于厂长是为了藤椅的事，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见她有些为难。金总笑道：“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至于吃不吃饭，你自己安排就好。” 金总的信任让秋菊有些感动，心里也更加的不安，不知道该处理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下班后，陆大山便留意着秋菊的动向，见她去了传达室，悄悄的尾随过去，装着是到外面去买烟。在门口跟那老保安寒暄着，耳朵却留意着秋菊的声音。 秋菊心里有些心烦意乱的，没太注意到门口有人在跟着。拿起电话便说道，“你们于厂长找我做什么？如果是为了藤椅专利的事，我看，你还是让他别费这神了吧，我现在没心情去想这些。” 春来忙说道。“别别，我们厂长第一次找我办事，我得完成任务哪，就算是给我个面子吧，好不好？不就吃个饭吗？你难道不想了解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秋菊心想，去一下也好。至少要搞清楚对方有什么想法，“那好吧，你定好时间地点再告诉我。” 春来跟旁边的于厂长小声嘀咕了句。接着说道，“就现在去吧？去罗志军那里好了，你等会一定要到，噢。” 秋菊走出传达室，叹了口气。见陆大山站在门口，正跟老保安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表情有些怪怪的。很是不解，“你怎么在这？” 陆大山嗯嗯着，显得有些慌乱，“我？我，噢，我要出去买包烟，跟大叔在这聊会，嘿嘿。” 跟保安聊？陆大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随和了？他一向自命清高，可是从来不跟保安好好聊天的，认为那不符合他的身份，秋菊心里正烦着，也没理会，说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下。” 陆大山忙跟了上去，“等等，你去哪？是要去吃饭吗？正好我也没吃呢，要不一起去？” 秋菊回过头说道，“我已经约了人了，你自己去吧。” “约了人？”果然是跟凌云厂的一起去，陆大山心里一惊，要是不跟去回头怎么刘科长交代，谁知道他们会聊些什么呢？要是关于厂里的利益，那自己既然知道了，可不能坐视不理呢，“你约了人？谁呀？我认识的不？要不我也一起去？” 秋菊似乎猜出了陆大山的心思，“什么意思？我就跟春来去吃饭，你也要去吗？” 陆大山有些尴尬，“我，唉，我不是，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秋菊心想，让他跟着也好，有两个人在场，别人也不会怀疑自己跟凌云那边有什么私下的交易，或者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的，还能让他说着点，“那，要不你也一起去吧，是春来跟凌云厂的于厂长，我猜想是为了专利的事，你去了也好跟刘科长交代不是？” 见秋菊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陆大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这么说，其实我，我没那意思，只是刘科长，你也知道他那人疑心重，再说了，这事也是咱两人负责的，我去也好帮着点，是不？” 于厂长跟春来已经早一步到了罗志军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还是第一次跟对手公司的人大叫道，于厂长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见秋菊她们来了两个人，心里更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就想靠着春来的关系，私下跟秋菊探听下虚实，没想到还派了个帮手过来，就跟来谈判差不多。 陆大山随即表现出了自己的交际手段，很是热情的迎上去跟于厂长握手问好，双手握住于厂长的手久久没有松开，还嘘寒问暖的，很是客套。主动介绍着自己的名字、职务，还有过去是做什么的，倒不像是来谈判，反而像是过了应征的。 秋菊摇了摇头，这陆大山也太爱表现自己了，现在可是别人有事求咱们，他显得好像是自己要求人家似的，忙上前笑道，“好了，咱还是坐下聊吧，于厂长，你找我们出来有什么事吗？” 于厂长先前还有些担忧，一见陆大山那热情过度的样，心里轻松了不少，很显然，对手并不可怕，于是，很悠闲的坐了下来，占据了主动，“不急，咱先点餐，边吃边聊，服务员，过来。” 秋菊心想，也好，主动权在我们这，你不急，我更不着急。 于厂长也不急着聊正事，倒跟陆大山闲聊了起来，“这位就是陆会计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春来经常提起你，说你有多能干，有多聪明，看来是名副其实，嘿嘿，你们金力厂真是卧虎藏龙，不能小觑哪。” 陆大山有些飘飘然起来，没想到对手公司的领导会这么看的起自己，看来自己今天表现的很不错，“哪里，哪里，于厂长，你才是才高八斗、叱咤商场的老将呢，我要向你多多学习，多多请教。” 见陆大山慢慢进入了状态，于厂长继续说道，“我那都是虚名，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本事哪，听说，你们把春来做的那藤椅申请了专利了？你看，我们都迟了一步，被你们抢了先。” 一进入主题，陆大山有些警惕起来，这事关乎厂里的利益，看来自己不能轻易发表评论，他求助般的看着秋菊。 秋菊心想，也不用跟他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说清楚好了，笑了笑，说道，“于厂长，春来做的那藤椅本来就是叶枫首创的，最先也是由金力厂推销出去的，所以，专利很自然就应该是属于金力厂，春来也是跟叶枫学的，你们现在用廉价的藤条做出款式一样的藤椅，以低价冲到市场上，对我们已经是一种冲击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申请了专利，那你们那边以后要研究出新的品种来替代了。” 春来有些紧张，没想到秋菊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不等于直接回绝了人家吗？ 于厂长倒也没生气，做为一个商场老将了，对付这些年轻人自有他的一套。于厂长给大家倒好了酒，又拿出盒烟给他们几个发着，陆大山习惯性的站起身，拿出洋火要给于厂长点烟，秋菊忙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别再献殷勤。 于厂长悠闲的抽着，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这款藤椅我们在市场上卖的很好，而且，咱两家用的材质不一样，你们也不能说我们就是翻版，申请专利也就是一个先后的问题，如果是我们先申请的，那么我们一定不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你们，咱还是可以找到个共存的方式的，是不？春来也不容易，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你男人呢，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不？” 陆大山开始紧张起来，也没了心情吃菜，扭过头看着秋菊的反应，春来一直没有说话，一个是在领导面前，他有些拘谨，另一个是面对的是秋菊，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说些什么。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希望秋菊不要太为难就是。 秋菊笑道，“于厂长，商场上从来就没有一家人，何况咱还是对头，竞争对手，这款藤椅的专利本来就该是属于金力厂的，你们要是想继续生产也可以，那就得获得我们厂的授权，贴上我们的商标，按照我们厂的规矩来，否则，你们就不能再生产这款产品！” 这话一出，不只春来很惊讶，陆大山也惊住了，没想到秋菊一个女人说话敢这么强硬，这也太直白了吧？人家能接受吗？现在可还是在饭桌上呢，要是翻脸可不太好看，两个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紧张的看着于厂长的反应。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死要面子 于厂长先是愣了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秋菊说的那些都没错，如果跟她硬碰硬的话，肯定会把气氛搞的更僵，还是先缓和下氛围好了，于是，拿起手中的筷子，在桌子上空挥了挥，很客气的说道，“咱还是先吃点吧，先别顾着说话，这么多的好菜不吃太可惜了，来来，赶紧吃点。” 总算是把话都说出去了，秋菊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食欲也增加了些，夹了些菜放碗里，正准备好好享受美食，春来似乎按耐不住了，突然蹦出一句话，“那按你的意思，我们厂那藤椅还能继续做不？是不是我们要做点什么都得经过你的同意哪？” “啊？”秋菊停住筷子，叹了口气，现在是各为其主，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解释道，“我们争对的是事情本身，不是争对某个人，你做的藤椅本来就是叶枫为金力厂设计的，你不也知道吗？你如果要做可以啊，回去跟叶枫他们一起做，你一样能发挥出你的价值哪，而且，我们厂也准备……” 秋菊想了想，还是先别透露太多好了，自己面对的可不只是春来一个，还有对手公司的领导呢。 “我不管是争对什么，这活我不能停，我只为我的老板做事。” 春来又憋屈起来，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认可，发挥出了自己的特长，还因此而赚了不少钱，本以为可以摆脱出秋菊的阴影，做出一番成绩来了，没想到又因为秋菊而让自己陷入僵局，那些不只是藤椅，而是能够给他自尊，让他活的有尊严的东西，现在却告诉他不能做了。那以后怎么办？自从来了凌云厂，他就再也没想过要回到秋菊的地盘去了，他是个男人，不愿意永远活在女人的阴影下。 看到春来态度强硬，于厂长轻松了些，反正现在金力那边也没说要采取措施，那就能拖便拖好了，这段时间这么多的订单，总得做出去。“我看这事就先别争了，我们也理解你们的处境。也希望你们能体谅下我们的难处，咱可以慢慢再商量看要怎么解决嘛，是不？春来。你也别生气了，噢。” 陆大山心想，总算是可以好好吃点了，事情谈的怎么样先不说，饭总得吃吧？好好的一餐饭。桌上那么多的好菜，不吃白不吃。 秋菊却没了心情，左右为难着，自己当初提成去申请专利，不就是因为凌云打量销售廉价藤椅，扰乱了市场吗？现在专利申请过来了。又因为春来而不能给他们设限，真是心烦。 “其实，这事我也不能做主。一切都得由我们领导决定，我们既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申请到了专利，那自然就得保护我们的产品不别侵权，所以，你们还是配合下吧。现在也不是说不让你们做，只要取得我们厂的授权就可以了。” 于厂长也不高兴了。说了这么多，还是不依不饶的，看来是来真格的了，“你这说的话，我们不成了你们的分厂了？你觉得有可能吗？凌云怎么说也是大厂，怎么能受金力的摆布？” 秋菊笑道，“话也不这么说，其实，这事也容易理解，在我们那个时代，很多大厂都是这么做的，这叫外发加工，你们可以用一个组来做外厂的产品加工哪，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怎么能说是摆布？” 于厂长心里一惊，“你们那个时代？什么意思？你是哪个时代来的？你不是我们这的人？还是……你不会是来自未来吧？”于厂长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秋菊浑身一颤，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啊？于厂长真会开玩笑，我哪知道什么未来？我就一普通的女子，春来知道哪，我来自杏花沟，嘿嘿。对了，咱刚刚说到哪了？” 陆大山赶紧说道，“你说在你们那个时代很多这样的外发厂，什么是外发厂？我怎么听起来迷迷糊糊的？” 秋菊忙解释道，“我乱说的，这是我刚刚想出来的一个名词，其实，我觉得，春来他很聪明，从小就会竹篾活，而且能做出很多新鲜好玩的玩意，你们可以重新设计属于自己的产品哪，何必去翻版别人的？这样你们也可以申请专利了嘛。” 于厂长想了想说道，“你这话说的有点道理，这样吧，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把这批订单做完，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怎么样？你总不能说不让做就不让做吧？” 秋菊想想也有道理，给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这样对大家都好，“也好吧，不过，得有个时间，订单是你们的，我们哪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于厂长笑道，“这你可以放心，不会太久的，至于你说要个确切的时间，我现在也给不了哪，是不？” 陆大山悄悄扯了扯秋菊的衣角，刘科长有交代过，这事一定要跟紧，不能让凌云那边再影响到厂里的利益，“我看咱还是回去跟领导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咱也不能做主哪。” “嗯，也好。”秋菊犹豫了下，说道，“这事咱还是再找时间商量吧，我们也得回去征求领导的意思，看他们要怎么处理，要不，今天就到这到吧？我们也吃饱了，该回去了。” 春来有些不甘心，也不满意秋菊的态度，每次见到自己除了正事就没其他的，哪像什么夫妻嘛，现在居然还要端了自己的饭碗，这还有没点人情味了？叫道，“回去？都还没谈好就要走了？” 于厂长忙拉住他，示意他别着急，转过头跟秋菊说道，“也好，今天就到这吧，改天咱再约时间好了，春来，咱也回去吧？” 于厂长结了账便带着春来回厂里去了，陆大山有些纳闷，“我怎么感觉糊里糊涂的？事情好像并没有解决呢？他们还照样要生存，咱也没采取措施，这回去怎么跟领导交代？” 秋菊叹了口气，这陆大山也太心急了点吧？这么急着要邀功吗？冷笑道，“你急什么呢？事情是要解决，可也不能把人逼急了，知道不？人一旦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咱跟凌云厂只是竞争对手，并不是敌人，给人家一个时间做个缓冲，这样对咱也好，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跟金总交代的，你要是怕为难，就当不知道好了。” 陆大山有些犯难，本来还想着借此时在刘科长面前表现一番的，全都是秋菊在做主，自己根本没发表过什么意见，回去跟刘科长该怎么说呢？唉，还是如实反映好了。 兰子找了个机会过来收拾碗筷，兴奋的问道，“大山，那是领导吧？是春来他们厂的？怎么还请你吃饭哪，你真有面子啊，嘿嘿，吃的这么贵，哎，这还剩下些，我给你包了，你带回厂里去吃吧？” 陆大山正烦着，兰子还说些让他这么没面子的话，嚷道，“你烦不烦哪？这些剩菜剩饭的，给我干什么？我能吃别人吃剩的口水吗？做你的事就是，哪那么多的嘴？” 兰子有些委屈，边收拾边小声嘀咕道，“嚷什么嘛？以前不经常这样吗？这菜还这么多，倒了多可惜？哼，死要面子！” 秋菊站起身见罗志军走了过来，想避开赶紧走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他，总想避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罗志军笑道，“怎么？就要走了？这段时间很忙吗？打电话都没怎么接，还想着去厂里找你呢，哎，对了，上回买回来那电视机出了点问题，要不你帮着看下？我也不太会弄呢。” 秋菊才想起，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听到电视的声音，差点忘了他这还有台电视机了，只是，自己对这玩意也不熟悉啊，怎么会修呢？“在哪呢？我看看吧，其实我也不太会弄那玩意。” 罗志军把他们带到柜台边，电视机就摆在柜台后的高柜上，此刻正安静的休息着，罗志军跟陆大山一起把电视机搬了下来。 秋菊检查了下，让他们把电源插上，打开后，上面全是雪花和一阵沙沙沙的响声，吃饭的人都回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等着上面能出现点画面。 秋菊用手敲了瞧，还是没图像也没声音的，秋菊有些纳闷，这的信号应该比杏花沟要好吧，在杏花沟好都能放，到这反而没点反应？ “这怎么回事？你们一直都没看过吗？” 罗志军道，“也不是，开始还是看过的，就这两天才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了这电视机店里的生意真好了不少呢，跟你当初说的一样，嘿嘿。” 秋菊把天线拉了拉，又换了几个频道，用手敲打着电视机，一会上面出现了些图案，声音也慢慢有了，“这不好了吗？很简单嘛，你不要那么小心，要是放不出来，使劲敲打就是，以前我们家的那台也是，都是被我敲好的。” 罗志军笑道，“还真是呢，想不到，你连这也会弄，嘿嘿，以后这电视机要是有问题了，我就直接找你好了，你看，这多好，还很清晰呢。” 一服务员把客人的钱收好，走到柜台前，不解的问道，“怎么摆这来了？” 陆大山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说道，“不是坏了吗，刚刚秋菊修好的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是该说清楚了 女服务员把收回来的钱放好，不解说道，“这电视机坏了吗？下午还在放呢，一直都很好啊，晚上就坏了？这东西也太会选时间太会选人了吧？” 罗志军一愣，忙说道，“赶紧干活去，别站这乱说话。” 陆大山回过神来，原来坏的不是电视机，而是罗志军的计谋，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嘿嘿，没想到，这电视机也跟你一样，也认人呢？秋菊，你以后可有的忙了。” 罗志军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盯着秋菊看了眼，跟陆大山一起把电视机摆回了柜子上面， 秋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呆站在那，依然是心慌意乱的。 罗志军把频道调好，笑道，“这电视机还真不错，一打开，店里就热闹多了，也增添了不少乐趣，前来吃饭的客人都会盯着看，我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些，还是秋菊有眼光，有远见哪，哎，你拿到杏花沟那台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要是好用的话，回头我也给我爹他们买一台送回去，让家里也热闹热闹，你说呢？”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啊，我们杏花沟那台应该不错吧，我也不知道，好久没回去了。” 罗志军继续问道，“你们晚上是跟春来一起吃的饭，是为了那藤椅的事吗？” 陆大山笑道，“你也知道？就是那事嘛，你没看到秋菊都愁成这样了？你说，一边是自己的男人，一边是老板，这不为难她吗？” 自己的男人？罗志军哼了声，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秋菊的男人？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其实，秋菊。你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去弄那个专利，现在弄来了，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产品吗？有什么好为难的？一切照规矩来就是了。” 秋菊叹了口气，“唉，你不懂，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走到门口，罗志军又跟了出去，“这么急着回去吗？要不，我送送你吧。你等会，我进去把事情交代下。” 不容秋菊回应，罗志军已经跑回店里。一会就赶了出来，陆大山见他们两个出去，也插不上去，只好留在店里陪着兰子，有时候帮着干点活。 秋菊心情烦闷。一路向前走着，只要一想到春来跟藤椅，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罗志军追上去叫道，“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唉。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我们去走走吧？或者去看场电影，散散心，怎么样？” 秋菊停下脚步。“你怎么跟来了？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做，还是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罗志军停了停说道，“那我就跟在旁边吧，我什么都不说好了。其实，你有话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呢？” 秋菊叹道，“你应该知道了吧？你说，我该怎么办？春来很在乎他现在的工作，也很在乎他做的藤椅，这些藤椅曾经带给了他自信，也带给了他收益，你说，要是不能让他做了，他能接受吗？” “这好办哪，让他到你们厂去做不就可以了吗？他本来就是在给你们厂做的呀，回去不是更好？我相信在待遇方面，金总不会亏待他的。“ “唉，你不懂，他只有在凌云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才能觉得他是有尊严的活着，到我们厂去，他只会觉得是生活在我的阴影下，他是不会乐意的。” 罗志军似乎有些吃醋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关心他了？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你别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折磨你的，干嘛要这么为他着想呢？” 秋菊突然醒悟过来，也是，自己跟他是没什么感情，何必因为他为难呢，“我也不知道，我一贯胆小，从来不敢得罪任何人，也怕伤害到任何人，所以，不想别人因为我而受伤，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不是想看电影吗？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了，反正也好久没去看了。” 罗志军笑道，“这样才对嘛，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说真的，你最近都没怎么理我，似乎在躲着我，是不是？” “也不是躲着你，我最近事情多，比较烦，而且，唉，你说咱这样子也不像回事哪，还是少见面的好。”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别再跟春来保持那份有名无实的夫妻名分了吧？趁着自己还年轻，分开算了，你说，你跟他又没感情，何必把自己绑在他们家呢？这几年你为他们家付出的也够多了，秋菊，你也该……” 罗志军突然走到前头，双手搂住秋觉得肩膀，充满深情的说道，“别再委屈自己了，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呢？我等你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秋菊虽然很喜欢罗志军的表白，可是又有点害怕，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烦了，赶紧四处望了望，紧张的说道，“你别这样，我现在还是春来的媳妇，咱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其实，你真的不用等我，要是有好的姑娘，就找一个吧，别再被我拖着了。”说完这些话又有些后悔，自己现在已经习惯了有罗志军的关爱了，要是他真另外找了个，那自己不是会变的很孤单很寂寞了吗？ 罗志军有些生气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了，“我如果要找别的姑娘，我早就找了，还会等到现在吗？你说吧，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我马上就走，以后也不再纠缠你，你说呀，是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秋菊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些年来，罗志军为自己付出的，自己不是看不到，也正因为有了他，自己的对生活才有了更多的热情，可是，如果说要突然离开春来家，恐怕一时也难以适应过来，真是的，这比专利跟春来更难以抉择，之前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又多出了一个。 “唉，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的想想，哎，电影院到了，咱先看电影吧。” 电影院种熙熙攘攘的几乎满座，电影开始后，灯熄灭了，前排的男子双手搂住自己的女伴，动作很是亲密，罗志军抬起手放在秋菊座位的靠背上，想试着搂住秋菊的肩膀，又不敢再下手。 秋菊感觉到了背后有双手，坐直了身子，离靠背更远了些，心里有些紧张，拿出刚买的瓜子小声说道，“吃点吧？很香呢。” 罗志军撤回自己的手，抓起瓜子吃了起来，也没了心情看电影，鼓起勇气说道，“秋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能给我交个底不？你这样让我很迷茫呢。” 秋菊啊了声，她不想拒绝，也不想接受，有个人关心，这种感觉很好，况且，她也已经习惯了有罗志军经常在身边嘘寒问暖，可是要说完全脱离春来跟他交往，又下不来决心，毕竟，罗志军喜欢的是他曾经的青梅竹马，而不是现在的自己，如果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来自未来的冒牌货，还会这么想吗？ “电影开始了，咱还是先看电影吧，有些事不说明也许更好些，总有一天我会跟你说清楚的，只是，现在我还不想说，给我一点时间吧，好不好？” 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问不出来，也许这样也挺好吧？至少，还能跟她一起出来看看电影，一起吃吃饭，反正自己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再等段时间吧？只是，这一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呢？罗志军定了定神，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盯着电影屏幕发呆。 秋菊也没什么心情看电影，况且，前世看习惯了三D大片，坐在这空气浑浊的小电影院，看着这黑白的影片，确实没多大的劲，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电影没放完，便跟罗志军说道，“咱还是走吧，我不想看了，出去走走吧。” 走出电影院，秋菊松了口气，跟罗志军漫无目的的慢慢朝前走着，时值冬季，天气已经很冷了，阵阵冷风吹来，秋菊不禁打了个寒颤，罗志军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这外套很暖和，因为是罗志军穿过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味道，让秋菊有些迷糊，心跳也加快了，也许，自己真该跟他们说清楚了，告诉他们，自己来自未来，并不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人。 秋菊停住脚步，转过身深吸了口气，让心情稍微平静了些，看着罗志军说道，“其实我……唉，我还是跟你讲个故事吧，是我听来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女孩，她学习成绩很好，很有梦想，大学毕业后，本来有机会留在大城市的，可是她放弃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一个村子里面做了名村官，也就是你们现在说的村主任，噢，是村主任的助理，她希望能用自己在大学里学习到的知识给农村带来新的希望，为乡亲们找到发家致富的路子……” 罗志军听的很认真，他想秋菊不会无缘无故讲这么一个故事，只是这些在他听起来确实是比较新鲜。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关于重生的故事 “你在听吗？我想你现在可能还听不懂吧？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懂的。” 秋菊看了看罗志军，叹了口气，唉，现在自己跟他说这些，他能听的明白吗？不知道他听了会怎么想呢？ 罗志军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心想，就算是听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能一起走走，一起说说话就很好了，“你继续讲吧，我能听的懂，那女孩后来怎么样？是不是为乡亲们找到发家致富的路子了？” 秋菊摇了摇头，继续讲道，“就在她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因为……噢，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她被重生了，重生你懂吗？就是，不再是她自己了，她穿过了时空之门，来到了另外一个时代，而且附身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一阵冷风吹来，也不只到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罗志军不禁打了个寒颤，有种从头到脚的冰凉。 这事也太玄乎了吧？他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故事，他从小听的故事也很多，比这更吓人的都有，可那多是假的，而秋菊现在说的这些却听起来像是真实的事，似乎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似的。 秋菊是怎么了，说些这么离奇的事？难道？想想秋菊近几年来的表现，跟以前真的是判若两人，而且，她的变化是谁都无法想象的，而且她经常说起将来的事，好像能预知未来似的，可这事也太荒诞了，不可能！他想听下去，可是又有些害怕，怕会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听的事出来。 “你在哪听来的？我怎么觉得有些渗得慌？你别吓唬我哪，我其实胆子很小的。” 秋菊见他被吓住了，不敢再往下说。心里也有些失落，看来，如果罗志军知道自己是重生过来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肯定是无法接受的，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背负着感情债了，直接拒绝他好了，可真要拒绝又很不舍，毕竟自己也是个女人，有个人这么关怀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你真不想听了？那我就不说了吧，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在你身边所发生的一些事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到的。” 罗志军缓了缓气，他越是不敢听。就越是想听，好奇心永远比胆子要大些，他仔细的把秋菊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发现不只多了些自信，而且，还多了些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除了脸没变，在她身上怎么也找不到以前秋菊的样子了，就连身材也比之前的秋菊要好看。 罗志军想了想。不管怎么样，那也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绝对不可能是真的，自己也是当过兵的，部队就宣传过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学，这是任何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因此，这事就只能是一个故事。 罗志军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我哪有怕什么？你继续说吧，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故事吓到？真是荒诞。” 秋菊叹了口气，既然他接受不了，那还是先不要透露太多好了，否则，也许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先让他心里有个底就可以了，“我还是不说了吧，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讲，今天就讲这么多，等哪天我想讲了再来跟你讲。” 罗志军壮了壮胆子，说道，“有什么？我会怕吗？你讲吧，我越来越想听了，后来怎么了？她是不是到另外一个世界，附在另外那女人身上，然后，在那个时代实现了她的梦想？” 秋菊一惊，看来他也不傻嘛，不会是发现自己的秘密了吧？要真这样还不把自己当怪物看？“这，现在还不知道呢，因为实现梦想是要经过漫长的过程的，当然，我想只要她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实现，是不？好了，今天我就不多说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呢，我得回去了，你也回去店里吧。” 秋菊说着，把外套取了下来，还给罗志军，然后转身走了。罗志军愣了愣，回过神来，怎么能因为一个故事就否定了秋菊呢？赶紧追了上去，“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吧，路上冷，这衣服还是给你披上的好，别着凉了。” 秋菊披上外套，感激的看了眼罗志军，往厂里走去。 罗志军回到店里后，一直在想着秋菊所讲的那个故事，他把秋菊这几年来的所有事都回想了一遍，自己再次见到她是在县城的百货大楼，离他当年去当兵的日期已经有七年了，而且，当时，秋菊看到自己时好像一下没认出来，后来虽然想起来了，也把自己当成了个陌生人般。 这七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会让她由一个学堂大门都没进的村姑，变成了一个具有大学生素质的能人，不只外表变了，就连思想也完全变了，自己所知道的是，她在婆家时，天天挨打，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罗志军翻箱倒柜，从柜子底下找出了当年的秋菊送给他的一个旧钱袋，钱袋是用毛线编织的，上面已经起了霉点，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当时的毛线很值钱，也很缺货，也不知道秋菊是怎么弄来的，好像因为这个钱袋当时还被她娘狠狠的打了一通。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思想会相差这么大呢？罗志军心想，如果她真是秋菊，那她肯定会知道这钱袋的事，可如果不是，那，那不是太荒诞了吗？简直是无法想象，到底要不要去查清楚，还是就顺其自然好了？要说起来，自己倒是更难喜欢现在的秋菊，有理想，有文化，有追求，更重要的是，她懂很多的东西，跟她在一起，自己很快乐，那种感觉比以前更幸福。 罗志军有些迷茫了，这事春来知道吗？难怪他们会分床睡，难道真是……罗志军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不管秋菊是谁，她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不过是讲了个故事而已，怎么就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罗志军自嘲的笑了笑，还是别想太多了，不管怎么样，秋菊还是秋菊，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仍然是善良的、充满魅力的女性。想到这些，心里稍微宽松了些，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又开始思念起秋菊来了。 第二天，陆大山一早便跟刘科长汇报了昨晚跟凌云厂于厂长还有春来一起吃饭情景，并告诉他秋菊答应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完成手中的订单。 刘科长听完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胡闹吗？她凭什么代表厂里跟人家谈判？谁给她权利让她可以答应人家把手中的订单做完？小陆，你也是，我不是让你好好的盯着她吗？她做这决定你也不说着点？” 陆大山忙解释道，“这，我确实是疏忽了，可是，你也知道，有她在，我并不怎么插得上话哪，况且，那边还来了个人，那人可是秋菊她男人哪，她能不向着点吗？而且，而且她背后还有金总在撑着呢。” 一听这话，刘科长便来气，“这都是让金总给贯的，你看，现在还敢代表着厂里给人家谈判了，这事我不能不管，走吧，去一趟金总那。” 两个人来到金总办公室，见秋菊已经在那，心想，一定是早就过来报告过了，刘科长故意问道，“专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要是他们不肯停产，我咱直接告上去，让他们赔偿损失好了，他们生产出些廉价产品，让我们的客户收到不小的影响呢，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金总笑道，“来，都坐吧，别站着了，这事哪，秋菊都跟我反映过了，我看咱也不着急，就给他们点时间去适应吧，让他们完成手中的订单，到时自然会停产，我们就再等等好了。” 刘科长很了声，冷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听说他们最近也准备去申请来着，要是他们先申请成功了，还有咱的市场吗？老金哪，你不能什么都让人家给牵着走哪，这事，我看哪，咱就得来点狠的，让他们知道下翻版的代价。大山，你去了解下，看这方面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咱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利益，这事不能妥协！” 金总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下，表情开始变的难堪起来，他知道刘科长除了顽固不化，还有一点就是故意争对秋菊来的。 这是老顽固！秋菊也脑怒了，“刘科长，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你知道在凌云厂做藤椅的是我男人吧？” 刘科长不屑的说道，“我不管是谁，凡是对咱不利的我都要处理，既然那人是你男人，那你是不是想徇私情哪？” 秋菊也火了，站起身激动的说道，“你说什么呢？我要想徇私情，当初我就不会去申请专利，这款藤椅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我在跟，我什么时候徇私情了？我告诉你，我敬重是我的上级，是我的领导，不想跟你吵，你别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把人逼急了，你知道后果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寻找“故事”真相 刘科长嘴巴一张一合，气的有些发抖了，没想到自己劳苦一身，在厂里面辛辛苦苦十几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想当年厂里有多少订单是自己跟出来的？今天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这口气哪咽得下去？随即骂道，“你这是在威胁我是不？那好，我告诉你，这事没的商量！我一定要让凌云那边没法再生产这款产品！大山，你赶紧去了解下，看要准备些什么资料。” 陆大山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拍打着刘科长的背部，不停的安慰着，“你别生气，有事慢慢商量，别气坏了身子。”接着，又怯怯的看了看金总，见金总眉头紧锁着，便不敢出声了。 秋菊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心里被一口气堵着，连呼吸都些困难了，她稍微平静了下，说道，“刘科长，你先别急着去准备什么资料，这款藤椅的专利是我去申请的，始创是叶枫，如果没有叶枫的支持，你是告不成的，懂不？” 刘科长看来是跟秋菊杠上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表情很是冷淡。 秋菊缓了缓，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当事人不出面，你能有办法吗？我不是不维护咱厂，只是不想把别人逼得太紧，让大家都有个喘息的空间，给人家留条退路，也是给咱自己留条退路，你说是不？” 金总一直在一旁看着，一直没出声，突然咳嗽了几声，说道，“老刘，你也别太计较了，我看这事。咱就先放放吧，现在厂里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是不？这事就交给秋菊跟陆会计去整好了，咱也省点心。” 金总这话很明显是在偏袒秋菊，刘科长也不好太坚持，毕竟，秋菊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要是一直争执下去，反而会显得自己没水准，跟小辈们计较。有失自己的身份。 秋菊趁机说道，“是啊，刘科长。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咱厂的利益受到损害的，这事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 刘科长小声嘀咕道，“不会？你说的倒是轻松，问题是咱厂的利益早就受到损害了。哼，看你要怎么处理！”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车间去了。” 陆大山也跟了出去，拦住她。“这事你要怎么处理，想出办法了没？刘科长是个急性子，你不能老拖着呢。” 秋菊不耐烦的说道。“放心吧，拖不了多久，我会安排的。” 陆大山朝着她的背影挥起拳头砸了下，骂道，“你要是会安排、会处理。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了。” 秋菊猛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对了，上回我申请的东西到了没有？我等着用呢，你去给我跟一下，到了的话赶紧拿给过来给我。” 陆大山被吓了一跳，收回拳头，有些紧张，一听到竟然用这种命令的口吻来跟他说话，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没好气的说道，“还没到，要是到了我再通知你，你自己过来拿就是。” “也好。”秋菊说完昂首阔步走回车间去了。 罗志军一直在思索着秋觉的话，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心里越不安，要说起来，他更喜欢现在的秋菊，漂亮、能干、自信，又有学问，跟自己有共同语言，如果真换成以前那个秋菊，也许自己对她就没这种感觉了，可不管怎么样，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有很强的好奇心。 秋菊讲的那个故事太真实了，就像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罗志军虽不迷信，也从不相信有穿越时空的说法，可秋菊前后的变化，让他不得不起疑心，他觉得有必要去调查清楚，不管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应该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罗志军再没心思呆在店里，他稍微做了下安排，便踩着单车去了杏花沟，也许在那能找出答案。 为了更好的了解事情，罗志军还特意到百货公司给秋菊婆婆他们买了些礼品。 秋菊婆婆正坐院子中嗑瓜子，晒太阳，厅堂里的小手工作坊依然忙碌着，藤椅的事，婆婆帮不上忙，现在春来、秋菊收入多了，加上小作坊的收入，已经是不愁吃穿，所以，整个人也变的悠闲起来，没事的时候只需要好好坐着休息便可以了，不需要再跟以前那样，哪怕是坐一会也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罗志军推着单车走进院子，热情的打着招呼，“大婶，晒太阳呢？” 见罗志军突然闯了进来，婆婆被吓了一跳，难道是来看秋菊的？“哟，这不是罗兄弟吗？你怎么到这来了？春、春来不在家呢。” 罗志军放好单车，把礼品拿了下来，“大婶，我不是来找春来的，我就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刚从百货公司买的几盒蜂王浆、麦乳精，给你跟大叔补补身子。” 婆婆犹豫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来者不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还带着礼品，只要有东西送上门来，管她是谁送的，只要是好东西收下就是了，婆婆眉开眼笑的，接过东西，热情的说道，“快请屋里坐吧，我给你倒杯茶去。” 罗志军看了看屋里，五六个人正忙碌的编制着藤椅，说道，“大婶，我就不进去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找你聊聊天，咱就在院子中坐会吧？” “噢，也好，嘿嘿，你先坐着，我进屋给你泡茶去。” 婆婆把东西放回屋里，端了被热茶出来，“来，罗兄弟，喝杯茶，这有瓜子，吃点不？” 罗志军接过茶水，客气的说道，“谢谢啊，大婶，最近家里都好吧？” “家里啊？都好吧，”婆婆突然心里一震，什么意思？不会是秋菊有什么事吧？“哎，秋菊、春来他们在城里都好吧？” “他们？都好啊，工作顺利，工资也高，好着呢，嘿嘿。” 婆婆疑惑的看着罗志军，还是看不出来他到这来的目的，自己跟他并没什么交情，他不至于无缘无故的跑过来送礼，送关怀，“罗兄弟，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你瞧我，我年纪大了，你可别吓唬你婶子哪。” “这……”婆婆这话一说，罗志军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了，“你别担心，我真的就是过来看看你，聊聊天而已。” 婆婆愣了愣，盯着他的脸看了老半天，“你肯定是有事，要不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说吧，是不是秋菊她们有什么事？” 罗志军心里纠结着要怎么跟她讲，才能不露声色，又能了解到情况，而且，秋菊婆家也许并不知情，自己不能乱说，不然，也许会害了秋菊的。 “婶子，其实，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我听说，你们之前老打秋菊来着，可后来为什么好几年都没打她了？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就不打她了？” 婆婆一惊，难道是来算旧账的？自己以前是经常折磨秋菊，是很对不起她，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可就算是要算旧账，也轮不到他哪，他跟秋菊是什么关系？“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给秋菊报仇的？我告诉你，秋菊是我家媳妇，我怎么对她那都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来寻仇！” 罗志军有些急了，唉，这事搞的，怎么问都不对，“婶子，你别生气，我不那意思，我真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唉，我就是觉得好奇，秋菊怎么会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以前有这么能干吗？我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婆婆心里一凛，突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她平时就迷信，之前就因为秋菊的突然转变还请王半仙来给她做法驱邪什么的，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再后来这事就慢慢放下了，现在罗志军突然提起来，她也被吓了一跳，“你还别说，你这话到说的有些理，秋菊跟以前真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个人般。” 罗志军见慢慢切入话题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对啊，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的情节婆婆确实不太愿意去回想，现在日子好过了，时间也多了，她有时也会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进行反思，觉得有些对不住秋菊，只是自己也很好奇，想了解清楚，“要说啊，应该是三四年前了，有一回，秋菊她惹恼了我，春来气的打了她几下，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打，竟然在床上躺了一两天，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都是乱七八糟的，而且，好像还不怎么认的人……” “你说什么？打的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下手这么重？” 罗志军哼了声，愤愤的想，竟然把人打的要在床上躺上个两天，瘦弱的秋菊能承受的住吗？难道是因为这吗？所以，原来的秋菊被她们打死了，而现在的秋菊附身到了她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春来他们就太造孽了。罗志军心头一凛，脸色变的很难看，为以前的秋菊伤心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寻找“故事”真相（2） 婆婆本来心里还有些自责，听罗志军这么一责问，反而觉得有些理所当然了，“你这是什么话？秋菊她是我媳妇，我管教我媳妇，还要别人来谴责吗？哎，我说你这是来聊天还是来找茬哪？” 罗志军想了想，也对，自己今天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别惹恼了这老太婆比较好，如果想要教训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因此笑道，“噢，不是，婶子，你瞧我，我就一时反应错乱而已，你别介意，你说的对，秋菊她是你媳妇，你是婆婆，你有权利管教她，对吧，咱还是继续聊吧？是不是那次以后，秋菊就发生变化了？都有些什么样的变化呢？” 婆婆见他收敛了些，又来了点劲头，反正这罗志军跟秋菊也算是朋友，有些话应该是可以说得的，况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对秋菊有比较深的了解，正好自己也好好的理理头绪，为什么秋菊会前后判若两人。 “要说啊，就那次她醒来后，就有些不对了，她不只要春来喂她吃药，还敢跟我顶嘴，而且，噢，我家以前有一只黑狗的，之前跟秋菊特别亲，可那次她醒来后，一看到大黑就怕，你说是不是不对劲哪？因为这样，我还特意请了王大仙来给她驱鬼呢。你猜怎么着？” 罗志军心头一震，“怎么着？” 婆婆凑上去小声说道，“她把王大仙给她画了符的水倒到墙角去了，还说是她喝了，而且还敢跟王大仙对着干，不只骂他，还差点打他了，还有。从那以后，她连饭都不会做了，以前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后来，她除了扫扫地，什么都不会干了，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罗志军愤愤说道，“我看哪，是被你们打傻了吧？” 婆婆哼了声，“傻？她那叫傻？她就是有这本事。啥活不干，还不让人说她，还有出工的时候。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天天都梳头，那头发梳的跟什么似的，以前她不到走亲戚哪敢梳头？” “连头都不能梳？你这是哪门子的家规哪？”罗志军小声骂道，以前只以为秋菊在婆家被人折磨。三不五时的挨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限制。 婆婆继续说道，“她出工干活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是在那磨洋工，混日子，最奇怪的是。有一天，侯兵，哎。侯兵你知道吧？就是以前的生产队长，侯兵拿了张什么说明书过来，连罗铁这大学生都不认得的洋文，你猜怎么着？秋菊竟然全看懂了，洋文哪。咱这方圆百里的有几个能看的懂？” 罗志军一惊，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过，秋菊婆婆不识字，也许把一些别人看不懂的字说成洋文，“你说什么？什么样的洋文？秋菊连学堂都没进过，十八岁就嫁到你们家了，她哪会什么洋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文字哪，我听娟娟说，哎，当时，娟娟也在场的，还对她嫂子佩服的不得了呢，娟娟说，那是苏联的文字，是俄文，我也不知道啥俄文鸭文的，反正就是很多人都不认得。” 还有这事？罗志军想起之前自己交过她认一些字，她当时学的很慢，而且对学习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从秋菊从小就被她爹不停的灌输着女人不读书的理念，所以，对她来说，读书是一种痛苦的事，就算是认的几个字也不可能会连俄文都能看懂。 “还有呢？还有什么是跟以前不一样的？” 婆婆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秋菊之前胆子很小的，也很少说话，嫁到我们家五年来都没去过县城，可后来，她竟然带着娟娟去县城卖竹椅，你知道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秋菊就认得金总了，你说，她怎么突然变的胆子这么大了？” 是啊，变化太大，罗志军想起了跟秋菊去省城的事，她一路上都在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有些是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也只是认为她见的世面多了，知道的自然会多些，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婆婆突然拍了下脑袋，说道，“还有一个事我忘了说了，之前有一回娟娟生病，我还把王大仙请来了，连王大仙都没办法，你猜怎么着，秋菊跑房里拿了个药丸出来，那药丸红红的，外头好像还包了层什么东西，说来也奇怪，娟娟吃完那药丸后，很快就好了，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药丸？什么药丸？秋菊她怎么会有那东西？”罗志军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从来没听说过秋菊有什么救命仙丹。 “是啊，后来问她，说是她爹给她的，老韩那人你还不清楚吗？从秋菊一出生就对她厌恶的不得了，有那么好的东西，他怎么会给秋菊？要给也是给他儿子哪，我当时还想，秋菊是不是仙女转世了，这不，我后来也对她好了些啦。” 仙女转世？罗志军心里一惊。 秋菊婆婆定了定神，“我听老一辈说啊，有些人有时候会灵魂出窍，然后又有些灵魂会突然间附到别人身上去，你说秋菊会不会是？” 罗志军冷笑了声说道，“你的意思是秋菊被你们打的灵魂出窍了，然后另外一个人附身到了她身上？那照这么说的话，以前的秋菊也就是说已经被你们折磨死了，而现在的秋菊是另外一个人附身过来的？” 婆婆心中一凛，很是害怕，一阵寒风吹来，已是风烛残年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你别乱说啊，我可没这么说，秋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被折磨死了？你别吓我。” 罗志军本想着为秋菊出口气，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嫁到他们家才几年，就被折磨的……看着秋菊婆婆那黑白相间的头发，爬满皱纹的老脸，又有些于心不忍，看来秋菊讲的那个故事有一定的真实性，现在的秋菊已经不是以前的秋菊了，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新时代女性，为了不让秋菊婆婆看出来，罗志军决定不要说出去，还是让他们认为那就是秋菊好了。 “婶子，其实，你真的相信有灵魂附体这事吗？这是不存在的，秋菊的改变也许只是上天想让她过的好点吧，你说是不？咱就别迷信了，秋菊哪还是原来的秋菊，她只是自己不断的学习，不断的几步，才有了今天的改变，咱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是不？” 婆婆正愁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见罗志军都这么说了，想想也是，哪有什么灵魂附体，再说了，就是有，那也是一个善良的灵魂，秋菊从来就没有害过谁，也没有欺负谁哪，而且，对自己、对家人都很好，这说不定是老天派来的福星呢。 “嘿嘿，罗兄弟，我也不相信，咱秋菊多好的人哪，是不？哎，你瞧我，光顾着说话去了，这都快到中午了，我做午饭去，你中午就留在家吃饭，噢。” 罗志军心情很是沉重，在他的心里，他已经确定秋菊那晚跟他讲的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离奇的现实！这么说，以前的秋菊也许真的？自己付出这么多，天天在想念的着只是一个俯身过来的冒牌货吗？上天是不是太会作弄人了？ 见罗志军低着头，半天没反应，婆婆又说道，“哎，罗兄弟，我在跟你说话呢，中午留在家吃饭，噢，婶子这就给你做饭去。” 罗自己抬起头，擦了擦眼角，“不用了，婶子，我还有事，我得回去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噢。” “这……吃个饭能花你多少时间哪？” “真不吃了，婶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罗志军说着，推起单车有些落寞的走出了院子。 婆婆见他坚持也不再说什么，此刻，她的心里也照样不好过，罗志军的到访似乎解开了她心中深藏已久的谜底，近几年来，所有她想不通的事，都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原来秋菊不是突然间变聪明了，更不是会被春来打了一通就把她的智慧都给打出来了，秋菊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只是，这个答案她还不确定，也不想再让其他人跟着操心，特别是春来，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当不知道好了，还像以前那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秋菊婆婆心情低落的走向厨房，罗志军的话始终在她心中盘旋着，让她很有些不安。 罗志军推着单车在杏花沟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秋菊也许真的已经换了个人了，如果是这样，那以前的秋菊又到哪去了呢？会不会是到现在的秋菊之前生活的那个空间去了，去一个没有折磨也没有痛苦的未来？如果是这样，那也是好事，她操劳一生，也许在那个世界中，能过上好的生活，不过，她这么软弱，又没有知识，在科技发达的未来，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想到这，又伤心起来，冬天的田里垒起一个个草垛，罗志军把单车靠在田里，靠着草垛躺了下去，想平复下心情，太阳光很暖和的照在身上，罗志军闭起眼，回想着这些年来跟秋菊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百七十章 改变思路 罗志军躺在草垛上，嘴里叼着根稻草杆子，晒着暖暖的太阳，回想着近几年来所发生的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沧桑之感，秋菊确实变了，而且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好好想想，自己也变了，也许正是因为现在完全改变了秋菊，才让他更加的欣赏、更加的倾慕吧？不管秋菊还是不是原来的秋菊，她依然是善良的，美丽的。 罗志军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稻草，推起单车慢慢朝着县城走回去，他决定忘记秋菊讲的那个故事，忘记今天在杏花沟所听到的，以后这事就当从没发生过，秋菊依然还是秋菊，想着，心里平静了些，踩上单车回店里去了。 自从跟罗志军讲了这个离奇的故事，秋菊便好几天没去罗志军的饭店了，罗志军也没再联系她，也许两个人都需要些时间来重新开始。 秋菊的工作变的更加忙绿起来，基本上每天都在加班，没事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心里空空的，只有在工作时，才能让自己充实。 自从跟秋菊她们聊完后，于厂长回去并没有放弃外头的订单，反而是接了更多的回来，春来开始变的迷茫起来，心里一下没了方向感，更加的迈力做藤椅，白天黑夜的，每天加班到深夜，只想着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凌云厂这种廉价又美观的藤椅在市场上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多，大家更多的倾向于这种中低端产品。这也让金力那边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冲击。 直到两个月后，叶枫他们交完货时，客户那边下的订单比之前少了一半，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大早，陆大山像鬼子进村般跑过去对秋菊喊道，“赶紧去金总办公室，唉。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秋菊近期心情不好，罗志军的态度让她很不适应，有时候整个人都感觉有些恍恍惚惚的，“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陆大山唉声叹气的，“你还不知道吗？咱厂的客户被凌云抢去了不少呢，你知道吗？关键就在于藤椅，我早就说过，不能纵容春来他们，现在好了，市场上全是他们厂的藤椅。还有些做其他产品的客户也因为藤椅而跑了不少到他们那边去，才多久哪，这世道变的。赶紧去吧，领导都气着呢。” 客户被抢了？秋菊回过神来，没想到从上回吃饭到现在已经过来快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三个月来，自己没有再做过产品维权的事。刘科长虽然一边心急火燎着，一边又等着看因为秋菊的疏忽而造成的后果，借此来打压下她。 秋菊一走到金总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刘科长在里面捶胸顿足的叫喊着，“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会这样，可你们就是不听啊。现在知道了吧？老金，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惯着那韩主任了。这事要是按着我先前的方式处理，会有今天这情况吗？你瞧瞧，客人都跑凌云那边去了，唉！” 金总抽着烟见秋菊进来赶紧说道，“你来的正好。事情的大概你也听说了吧，现在就看要怎么处理了……” 刘科长忙叫道。“还能怎么处理？拿着那份藤椅的产权证书告他们去！就说他们侵权，要求赔偿咱的损失！” 秋菊一惊，真要这样吗？这事非同小可，经济纠纷可大可小，况且现在产权概念还不是很普遍，很多人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呢，“这，我觉得还是好好商量下吧，最好是能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再这么下去，咱连汤都没的喝了，这事没的商量。”刘科长借着一股火气，继续说道，“我看哪这事不能再交给秋菊去折腾了，要是早按我说的，就不会有今天这事。” 秋菊心里也烦闷着，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只顾着刘科长是在跟自己作对，故意找茬，因此，也不太客气，叹了口气，说道，“刘科长，话不能这么说，你要真想告，你想好要怎么告了吗？就算是你告了，他要想做还一样可以做，他只需要稍微在形状上做一些改动，或者角度上做一些调整，就能蒙混过去，我相信春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所以……” 刘科长一听这话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那按你这么说，你那什么专利的还申请个鸟啊？ 就眼看着自己的客户被人家抢去吗？哎，我说韩秋菊，是不是因为春来是你男人，所以，你总在包庇、放任哪？你该不会是凌云派来的叛徒吧？” 这都扯哪去了？秋菊冷笑了声，“我要是叛徒，我直接给他们厂申请专利不就好了？好，我承认，这事是我的疏忽，我有责任，我会承担的，你放心吧，刘科长。” 刘科长指着秋菊眼看着金总，摇头晃脑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般，“你瞧瞧，你瞧瞧，这都什么态度嘛？哪有这样跟领导说话的？简直就是目无尊长嘛。” 金总一直沉默着，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吵，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把烟掐灭了，沉重的说道，“现在咱要商量的是这事要怎么解决，你说，你们在那互相推卸有意思吗？秋菊，你也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心浮气躁了？大家都说说吧，要怎么解决？”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事我有责任，我还是等会就去一趟凌云厂，找于厂长要个说法，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专利在咱手上，刘科长，就照你的意思吧。” 陆大山突然兴致高涨，要是能办成这事，那自己的声望会高不少呢，可以把人家一个厂都告了，以后还有谁敢跟自己作对？他看了看刘科长，征求着他的意思。 刘科长愣了愣，才发现如果真要告的话，还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这个时代的工厂法律意识还不怎么强，总厂那边有个律师也是顾问似的，有其名无其实，要真要办实事，恐怕还不一定能办的了，平时跟秋菊斗斗嘴，出出气，缓解一下心情而已，“这……哼，现在知道推到我这来了？早干什么去了？我以前准备的那些现在都找不着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去呀？” 陆大山有些失望，“那，咱还要收集资料不？” 秋菊冷笑道：“你想收集就去收集吧，反正也不用你拿饭去养着。” 陆大山笑了笑，倒也是，自己去收集就是了，只是这人海茫茫，到哪去收集？“这，这资料应该是哪里会有呢？要去法院吗？” 秋菊道，“这倒不用，你就是法院哪，也不一定能找的到，唉，不过，说起来也真是个麻烦，现在没电脑，没互联网的，这样吧，你去找个律师好了，律师应该会懂。” 陆大山觉得有些道理，请示着刘科长。 刘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毕竟这知识产权的案子谁也没见过，想想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找律师什么的，不只耽误功夫，事情还不一定能办的成，他有点怪陆大山多事了，接这么个烫手的活过来，“我看哪，大山，这事还是让秋菊去办吧，她不是有很多办法吗？你呀，只要在一旁辅助就可以了，有什么她不懂的，你在一旁指导指导就好了，噢。” 金总叹道，“好了，就按秋菊说的去办吧，你呆会去一趟凌云那边，如果他们还要继续生产，那我们也只能采取措施了，要照这么下去，咱厂的客户会流失不少。” 秋菊点了点头，“金总，其实凌云的事也说明了一点，咱得出去自己找市场了，不能再依靠着以前国企的那些老客户，现在大部分企业都已经转型，咱也该转变下思路了，外面的市场大着呢。” 刘科长冷笑道，“市场那么好找吗？我们做了十几年了，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能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金总笑道，“好了，秋菊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咱以后再说吧，你们先去趟凌云那边，看他们要怎么处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秋菊深吸了口气，退出了金总办公室，陆大山在刘科长的示意下，忙跟了出去，“我跟你一块去吧？多个人多分力量。” 秋菊明白这是刘科长在监视着她，“好吧，那跟紧点，别走丢了，噢。” 陆大山冷笑了声，“哼，什么人嘛，哎，我说，要不要给春来去个电话，让他有点准备？” 秋菊边走边说道，“不用了，咱不找春来，直接找于厂长，你把那份专利报告带上，咱现在就去。” 两个人迫不及待的跑到凌云厂，门口停着几辆大货车，正准备进去装货，大柱子在一旁指挥着车辆，见秋菊她们走过来，赶紧跑了过去，“姐，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找姐夫的吧？” 陆大山正要说话，秋菊赶紧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呢？门口停了这么多的车，有大货要出吗？” 大柱子兴奋的说道，“是啊，最近厂里生意很好，听说接了很多的订单，大家晚上都在加班呢。” “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柱子笑道，“藤椅，我告诉你，都是姐夫他们车间做的，姐夫现在也升为车间主任了呢，刚刚升上去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落差 车间主任？春来？这也升的太快了吧？ 连陆大山都有些嫉妒了，春来都主任了，自己还是个会计，说好听点是管财务的，其实，是个干杂事的，工资低，还得时时顺着那善变的刘科长，唉，这世道真是不公平，任能力、任学历，自己哪一点不比春来强？再看看身旁的大柱子，一个传达室守大门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精神抖擞、充满了活力。陆大山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秋菊笑了笑，看来春来做的那款藤椅已经成为凌云厂的主打产品了， “是吗？那就恭喜他了，哎，对了，你们于厂长在不？我有点事找他。” “在啊，你们……”大柱子想了想，说道，“噢，不过，我还是先进去通报一声吧，这样比较好，呵呵。” 陆大山有些不耐烦了，“这也要通报哪？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过来。” 秋菊忙说道，“快去吧，就说是为了专利的事。” 陆大山一直在盯着那几辆大货车，车上装满了藤椅，工人们大多风风火火的，干劲十足，看着就眼馋，这得多大的量啊，这下工人们有钱赚了，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心酸，自己一个会计，表面风光，其实，工资都是死的，做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不像是那些工人，做的多工资就会多，有时候赶货，工资比自己还多，他突然不想做财务了，觉得应该做一些在工资上有些浮动的活。 大柱子喘着粗气，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姐，我们于厂长，他，他说。噢，不是，他没在，你们明天再来看看吧？” “没在？”是故意推脱吧？秋菊拉起陆大山说道，“走吧，既然人家不欢迎，那咱自己进去好了。” 陆大山愣了愣，“不是说不在吗？” 大柱子忙拦住他们，“我们厂长真不在，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姐，我真不骗你，别让我为难哪？” 秋菊哼了声。“大柱子，他在不在你比我更清楚，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走，咱进去。” 大柱子跟在后头。忙叫道，“姐，你别进去，真的，我们于厂长是在里头，不过。有客户在，现在不方便接见你们，我看。你们就等会吧，好不好？” 陆大山停了下来，“要不，咱还是等等吧？这样不太礼貌吧？” 秋菊像是铁了心了，“不礼貌？他对咱礼貌过吗？走。今天我得把话说清楚了。” 大柱子一会跑到前头，想去报信。一会又跟在后头，想拖住他们，“这可怎么是好？哎，你们别，别进去哪……” 于厂长正在办公室接待着客户，又是泡茶又是递烟的，见秋菊她们两个直接冲了进来，脸色稍微变了些，忙把他们推到门外，不高兴的看着大柱子，“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说了现在没空吗？” 大柱子一脸的惶恐，“我，是，是他们……唉，我就说了嘛。” 秋菊笑道，“于厂长，你也别怪大柱子了，是我们自己要进来的，他已经按你的吩咐说的很清楚了，说了你不在，你放心吧，我就在这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聊，如果你们想跟客户一起聊也没关系，我们进去坐着就是。” 于厂长一脸尴尬，“你这不是……好吧，你们有什么事？” 秋菊走到春来他们的手工组看了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现在还在做这款藤椅？真想到法庭上见吗？” 于厂长笑道：“别说的这么严重，我不说了完成手头上的订单吗？我们那订单量多，我也没法子哪，不信，你问问春来，他不会骗你的。春来——你过来下，来，好好跟他们说说。” 春来见秋菊突然到访，有些措手不及，愣了愣，听到于厂长叫他，赶紧走了过来。脸上显得很是憔悴，眼睛也凹了下去，看的出应该是由于赶货，疲惫所致。 于厂长说道，“你赶紧跟你媳妇解释解释，我还有事，客户还在那等着呢，好好解释，噢。”说着，往办公室走去了。 春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憨厚的笑了笑，“你们怎么来了？有、有事吗？” 陆大山朝着手工组看了眼，里面堆满了藤条，藤椅，工人们全都卯足了劲在忙绿着，羡慕的问道，“你们好像生意很好呢，赚了不少吧？” 春来笑道，“也没多少，就，”他本来不想说，不过，见秋菊也在，想表现下，“其实也没多少，一个月加上提成啥的也就四五百吧，嘿嘿。”说着，眼睛瞟了眼秋菊，这应该抵得上你两月工作了吧？看你还敢看不起我，哼。 陆大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自己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五十多块，还以为是很高的了，没想到自己要做半年以上才有春来一个月的工资，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你，你工资这么高？” 秋菊看了看春来，“你最近工作挺忙吧？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春来有些不高兴了，本来以为自己工资这么高，秋菊多少会羡慕下，或者鼓励下，因此，没好气的说道，“上班嘛，要想赚钱总得做点哪，不然，这钱这么好拿哪？我现在做一个月能抵得上以前半年的收入了，能不卯足了劲去干？” 秋菊叹了口气，知道于厂长是把春来拖出来当挡箭牌的，“你明知道你们这藤椅是翻版的，为什么不停下呢？你知道这样给金力那边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春来不高兴的说道，“凭什么只能让他们赚钱，我们就不能赚？我不偷又不抢的，我有什么不能做的？你是来教训我的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明知道我们是申请了专利的，你，你这是……” 陆大山心里本来就羡慕嫉妒恨着，一想也对，他们这是违规操作，有什么好神气的？“春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们这是翻版知道不？我们有专利保护权，是可以告你们的，你呀，赶紧收手吧，你是秋菊的男人，咱又是同乡，我不会害你的，别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春来也来火了，自己怎么就伤天害理了？不就是做了几张藤椅小赚了点钱吗？“你这是什么话？我赚点钱就伤天害理了？你要有本事你自己赚去哪？” 陆大山心里正憋屈着，听春来这么一说，更不是滋味，自己从哪方面说条件也比春来要好，怎么就会满足于那一个月几十块呢？“是啊，你说的对，你有钱，你是大爷，哼。” 秋菊叹了口气，劝解道，“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们两个搞什么呢？春来，我问你，这些订单都是什么时候下的？” 春来撅起嘴巴不想理会，不过，秋菊好不容易才到这一趟，又不想让她太难堪，毕竟跟秋菊才是一家人哪，“这些订单哪？前段时间的，其实这是上面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管做我的事而已，哎，”春来看了眼陆大山，把秋菊拉到一旁，“我这几个月赚了不少呢，我看哪，你就别管了，我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只要我赚钱了，你就呆在家里享享福不是很好吗？何必跟钱过不去呢？只要你愿意，以后我的工资多可以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陆大山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秋菊有些别扭，这话在正常的夫妻之间当然是很贴心的，问题是，她对春来完全没有感觉，对他的钱更没有兴趣，“你的钱你好好保存着吧，我自己有，对了，这藤椅关乎金力厂的利益，我必须采取措施了，你如果想继续做下去，就得开发新的产品出来，凭你的能力，和对竹篾的经验，要开发个新产品应该不成问题，也只有这样，才是你的长久之道，懂吗？” 春来愣了愣，没想到热脸贴冷屁股，现在他也是有点小钱的了，秋菊的话是没错，自己也不是做不出新产品，只是不服这口气，“你说不让做就不让做吗？这事我得听我们于厂长的，他叫我停，我才能停。” 秋菊正说着，见于厂长跟几个客人走出了办公室，忙转身跑了过去，“于厂长，等会，你这是要出去吗？我们的事还没谈呢？” 于厂长跟客户陪笑着说了几句，转身跟秋菊说道，“你没见我有客人在吗？你要是想谈也可以，跟我的秘书约时间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有了钱就是不一样哪，还跟秘书约时间，真是摆谱，秋菊凑上去小声说道，“我们的时间也很紧，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因为你们的翻版，让我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如果你没时间的话，那就只有等法院的传票了。”说完，转身跟陆大山说道，“陆会计，咱走吧，人家没空呢。” 陆大山嘴巴一张一和着，不明白秋菊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见上面了，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呢？又不好多问，只好转身跟在秋菊屁股后头。 于厂长想了想，听秋觉得语气，以及她的办事能力，这话绝不是吓唬他的，忙叫道，“等会，到我办公室等我五分钟，我先送客人出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谈判 坐在于厂长的办公室等了二十几分钟，也不见有人走进来，陆大山开始不安起来，“他会不会是故意找借口开溜哪？要是这样的话，咱得等到什么时候？” 秋菊指了指门口，笑道，“不是来了吗？你急什么哪？” 于厂长走进办公室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叫道，“哎呀，这几天真是累哪，刚送走几个客人，哎，你们找我，是什么事来着？” 这人脸皮还真够厚的，秋菊冷笑了声，“于厂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哪，这么快就把什么都忘了，最近生意不错嘛，怎么样？别人的专利这么好用吗？” 于厂长装住没听见，大概在门口就想好对策了，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哟，这都快到中午了呢，要不这样吧，咱出去吃个饭，边吃边聊，怎么样？我请你们去吃个大餐，把春来也叫上。” 陆大山一听到有饭局，马上喜笑颜开的，中午的饭菜解决了，想想也好久没去罗志军那开过荤了，还是前几天兰子带了些客人吃剩的鸡鸭鱼肉给他尝了尝。 秋菊心想，这人大概是想用笼络法吧？吃人嘴软，到时，他再顺便送点什么，那就更不好说正事了，哼，你这技俩对我还没吸引力呢，“于厂长，我是想跟你吃吃饭，不过，不是现在，等把问题解决了，我请你吃，怎么样？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想你也大概知道了，你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说是订单做完就放手，结果呢？你们用中低端藤椅抢占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对我们厂打击不小啊。” 于厂长笑道，“来，先喝茶吧，有什么事好商量。噢，其实，我们现在做的藤椅可以说不是你们那款，我们用的料不同，还有在角度上也有了些改观，怎么能说是复制呢？你这就是到法院去也说不通哪。” 这人真是善于狡辩，秋菊道，“这你放心，你们的手工组我都进去看过了，外观上完全一样。你好好看清楚了，我们的这份专利上写的很清楚，从外观到材质都申请了保护。你们现在如果还要继续生产，那就只有法庭上见了。” 于厂长一听有些急了，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可是大好的赚钱机会也不能白白浪费哪，于厂长接过秋菊手中的报告看了看。发现是用秋菊的名义申请的，虽然也有金力厂的字眼，主要还是叶枫跟秋菊，只要把他们两个搞定，金力厂就应该拿自己没办法。 于厂长看了眼陆大山，说道。“这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先不着急，这样吧，咱还是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陆大山摸了摸肚子，“还真饿了，嘿嘿，我看刘科长的提议也挺好，不如边吃边聊吧？”转过身跟秋菊轻声嘀咕道。“我看他有意在回避，咱再撑撑他。看他要怎么处理。” 秋菊想了想说道，“也好吧，上次你不是请过我们了吗？这次就由我来请吧，走吧，就照你说的，边吃边聊，不过，饭吃过了，你可得给我个答复，否则，就是天天吃饭，那也得按规矩来办！” 于厂长哼声，没想到这小妇人还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她家春来会这么窝囊，连媳妇的面都不敢见，“放心吧，我会给个满意的答复给你的，哟，叫上春来一起吧。” 自从上次罗志军跑到杏花沟证实了秋菊讲的故事，他对秋菊便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很想见她，却又有些别扭，不敢去见她。 秋菊的内心也发生了些变化，见到罗志军时，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冒牌货，不敢正视他。 罗志军一见到秋菊愣了愣，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想了想还是躲到后厨去了，安排了个服务员上去招呼她们。 秋菊也感觉到了罗志军那种微妙的变化，对他来说，也许自己不只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异类，竟然从未来穿越了过来，还附身在别人身上，换成谁都会难以接受。 他们的变化倒是让春来有些吃惊，难道他们两个吵架了？春来心里涌起一丝希望，也许这正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忙拉开椅子跟秋菊坐到了一起，心情也好了不少，主动拿起菜单要求点菜，“我看就点鸡鸭鱼肉吧，每样都要来一个，用最好入味的做法，你们看呢？” 春来的表现让秋菊有些惊讶，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可是从来不点餐的，也从来不提议吃什么，都是一副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嘴脸，难道是最近发财了？要真这样，还真不太好停掉他们对藤椅的生产。 于厂长表情有些沉重，勉强笑道，“既然是秋菊请客，那跟春来请也是一样的，客随主便吧，你们点的都好吃，嘿嘿。再来点白酒吧，好好的吃一餐。”大有吃了就散伙的感慨。 秋菊给大家倒好茶水，说道，“既然是边吃边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再生产藤椅，那我会向厂里提议，控告你们侵权，到时，对谁都不好，你们说是不？” 春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原本以为都到一起吃饭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纠纷才是，没想到她越逼越紧了。 “三天？”于厂长叫道，“秋菊，你这也太狠了点吧？我们接了客人的订单，人家是付了定金的，你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吗？一个月吧，就一个月时间，好不好？一个月内，我们研发出新款式的藤椅来，我保证，你看，你也得给春来点时间不是？” 秋菊叹道，“我们已经给过你们很长的时间了，是你们太过分，竟然用我们的产品来打压我们，你这说的过去吗？没的商量，这回我不会再让步了，你们想再继续做也可以，跟我们厂签个协议，按我们的规矩来。” 于厂长笑道，“你，你这不是等于把我们变成你们的附属国？每个月都得向你们进贡了？那我可不同意。” “那好啊，那就停止生产吧，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你要是愿意就继续吃饭，否则，这饭我没法吃。” 于厂长看了眼春来，“你怎么看？” 春来有些难过，这款藤椅给了他太多，不只是金钱上的，更重要的是给了他自信，给了他尊严，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男人，现在说停就停，自己以后怎么办？也就意味着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得变的虚无缥缈。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是按厂里的要求来安排生产，其他的我也不懂哪，什么专利什么产权的，我做点藤椅而已，还犯法了？我靠我自己的力气赚钱，这也不对吗？” 秋菊叹了口气，“你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涉及到两个厂的利益，你也知道，当初这款藤椅是叶枫为金力设计的，你如果要做也可以，那就回金力去，我们会很欢迎你，可是……” 于厂长笑道，“秋菊，你这不是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吗？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明天给你答复，好不好？咱先吃饭，先吃饭，噢。这么好的菜，不吃真是浪费了。” 吃完饭，秋菊去找罗志军结账，罗志军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在盼着秋菊的到来，可是又有害怕面对她，秋菊的身份让他有点望而却步，不敢再接近。 秋菊买完单，轻轻笑了笑，罗志军突然叫道，“你，你还好吧？最近。” 秋菊有种触电般的感觉，尽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回过头淡然一笑，“还好，你呢？” 罗志军点了点头，“我也好，我，噢，没事了，我先进厨房忙去。” 秋菊心里有些失落，这么多年来，自己生活在这么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空间，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都是因为有了罗志军的关怀和照顾，才不至于过的太无味，也正是因为有了罗志军，让自己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现在就因为自己讲的一个故事，他退却了，害怕了，也许在他心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怪物，想到这些，不免难过起来。 秋菊走出饭店，心情失落到了极点，突然，春来走过去叫住了她，“秋菊，你等等，我在想，要不，咱好好的过日子吧，我愿意到金力去上班，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想好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马上就辞职。” 秋菊心里一震，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春来在一起生活，更何况是天天在同一家工作，吃住都在一起，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害怕，“春来，你，其实，你在凌云厂做的也挺好，你不必为了我辞职的，真的，我们，唉，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对你真没那啥……” 春来意志坚定的说道，“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秋菊，咱现在有钱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咱好好过日子吧，好不好？” 秋菊心里还在为罗志军的转变烦闷着，听春来这么一说，更是心烦意乱的，“你别这么说，咱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样挺好的，别再想东想西的，你要是想来金力，我们欢迎，但一定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知道不？”说完，一转身大步走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赌注 春来愣了愣，秋菊的反应让他很难过，也很难堪，本来以为自己现在赚了些钱了，能够挽回秋菊的心，没想到还是热脸贴冷屁股，想想就气愤。 于厂长生怕春来会因为秋菊而辞职，心里有些着急，见秋菊走了，赶紧上前问道，“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春来沉默了会，坚定的说道，“于厂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做出一把比金力那边更好的藤椅来！”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三天后，凌云的于厂长倒是言而有信，没有再做叶枫他们做的那款藤椅，春来很快便设计出来另外一款，依然还是用廉价的藤条，款式上稍微做了些改动，角度上也做了些调整，整个看上去跟原来那款大有不同，推向市场后，收到了不错的效果，订单又开始多了起来。 金力收回了藤椅的版权，只是凌云之前所造成的冲击依然还在，加之他们做的藤椅选材要求高，只能做高端产品，在市场上的销量有限，而春来新设计的藤椅依然采用廉价藤条，相对来说，价格偏低，市场需求也大，业务量上涨很快，春来又找回了原有的自信，不再想着要怎么去打动秋菊，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收入自然也上来了。 凌云这边红红火火扩充业务的同时，金力反而显得比较冷清，不只藤椅的销量下降，就连其他一些传统的竹木制品也依然还是原来的那些老客户在用，新增客户很少。 量上不去，秋菊也没心思继续呆在车间了，她觉得现在的工厂已经存在着很多的弊端，需要进行改制，照这么下去是很难在市场上立足的，她有了个比较大胆的想法。而且越来越着急，这想法得赶紧提出来。 “你是说咱这厂设立业务部？”当秋菊在一个月一次的厂里几层干部会议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金总显得有些惊讶，虽然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想到会是秋菊首先提出来的。 当然，反对声最大的还是刘科长，他一向墨守成规，现在厂里的客户都是之前总厂那边分过来的，等于是给总代加工而已，没有自己的创新。没有自己的市场。刘科长却觉得这样安全，不需要去冒风险。小厂就要有小厂的打算，能稳步前进就很不错了。 所以。开会时，刘科长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我觉得这就是在浪费厂里的资源，多成立一个多余的部门，不做事。只知道拿工资，厂里为什么要养着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 秋菊解释道，“任何一家企业最不可或缺的就是业务部，厂里的生产都要根据客户的订单来安排，现在咱厂都在做总厂那边的业务，等于是在分总厂那边的饭吃。我们不只要成立自己的业务部，还要设立自己的研发部，用来研发新的产品。这样，才能在强烈的市场竞争种站住脚！” 金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科长有些着急，他思想老化，最怕的就是看到厂里的变化。对于新鲜事物很难接受，“就算你想要成立业务部。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哪，你到哪去找人来？你以为像你找生产工那么简单吗？业务人员要求高着呢。” 秋菊笑道，“这没问题，我来做，其实，我对生产可以说是门外汉，懂得的并不多，特别是很多专业方面的东西，都得向刘科长这些前辈请教，但是，业务就不一样，那是跟人的一种沟通，做这个，我想我会比较在行吧。” 陆大山边做着笔记，边惊讶的盯着秋菊，像这样的事，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秋菊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放着好好的车间主任不做，要去做业务！ 刘科长心想，你一个乡下妇人，知道什么是业务吗？以为跟人说几句话，卖几样东西就像充内行了？哼，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然不知道怎么尊重前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金总，要不让她试试？我看她说的很有水平呢，嘿嘿，说不准还真能搞出点什么来。” 金总倒不是不相信秋菊的能力，只是，她也没做过，生怕她会受到打击，这业务不是那么好做的，找客户比管理生产可要难的多了。 秋菊继续说道，“我觉得咱厂的产品还有些单一，应该多研发些品种出来，我可以带着样板去外地找客户，接到订单再大批量的生产就好了。” 刘科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盯着秋菊看了老半天，“韩主任，你要真想出去跑也可以，但是，我丑化说在前头，你想另组部门，另外找业务人员，这都可以，但是有一条，不能浪费厂里的资源不做实事，你要是业务跑不出来怎么办？” 秋菊心里一震，难道他想要自己立军令状不成？ 这倒让秋菊有些为难了，自己虽然来自科技发达的未来，可毕竟对这个时代并不了解，对这时代的市场更不清楚，要是做不起来，也许就意味着以后都只能缩在车间了。这事真得好好考虑清楚。 见秋菊犹豫着，刘科长更来了劲头，“怎么样？韩主任，这活敢不敢接？你要是跑不出来怎么办？厂里的资源可不能由的你乱折腾。” 秋菊定了定神，“刘科长，你还真别激我，那好吧，我要是跑不出来，任凭处置，那我要是跑出来了呢？又怎么说？” 这下轮到刘科长愣住了，他认识秋菊也有两年时间了，似乎还没有这小女子做不出来的，她的思想，她的行为都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要是真给她做出来了，自己岂不是更得受她的气，恐怕得被她压一辈子了。 “刘科长，怎么样？想好了没？” 刘科长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咬了咬牙说道，“你要是真做出来了，我这厂长的位置让你给来做！我做车间主任去！”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震住了，一向心高气傲的刘科长竟然说出这么坚定的话来。金总笑道，“老刘，你也别跟小辈们赌气了，什么厂长、主任的，不都是为了咱这厂子吗？秋菊年轻胆大，想出去闯闯咱也支持支持就是，别搞的跟两兵交锋似的。” 刘科长见金总说了话，想借此找个台阶顺着下去，没想到秋菊也发话了，“金总，我看刘科长说的很好，我愿意接受挑战，刘科长，你那话可当真？我怎么样才算是做出成绩来了？” 刘科长把心一横，自己在这厂子十几年了，还斗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吗？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好，一个唾沫一个钉，我说出去的话决不悔改，只要你能找回来新客户，接到新订单，噢，我的要求也不高，咱厂的销量能赶上凌云那边就好，怎么样？” 赶上凌云那边？这让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大家都知道，现在凌云厂的订单是一批接一批，每天都有好几辆大货车过来拉货，而金力厂却因为墨守成规，一直还在做着总厂那边分过来来的单子，基本上没有开发过新的客户。 “这下有好戏看了，这刘科长也太牛了点吧？” “韩主任这回要栽了，嘿嘿，一个小女子道哪去跑业务？” 连陆大山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笔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这点做为会议记录写下来。 刘科长有些沾沾自喜，希望秋菊能知难而退，这样既保住了自己面子，也压住了秋菊，让她以后别再这么嚣张。 秋菊笑了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科长，这里的都是见证，咱就这么说定了。” 刘科长歪着脑袋叫道，“这得有个期限，不能无休止的找下去吧？你给个时间吧。” 秋菊清了清嗓子，“好，就以三个月为期，三个月后如果我找不来客户，接不到订单，我回车间当工人去！” 三个月？刘科长也吃一惊，有点胜券在握，“那好，你说的，你们大家都听好了，我也表个态，三个月后，如果韩主任能接回来订单，噢，对，能让咱厂的业务赶上凌云那边，那我就把厂子的位置让给她！我回车间做主任去……” 有人表示不服了，小声嘀咕道，“韩主任说的可是完不成任务回车间当工人呢。刘科长虽说也是回车间，可还是当主任，那不等于没降吗？嘿嘿，他真是的，什么赢面都想挣哪。” “刘科长不敢赌吧？是怕韩主任万一做出来了，那怎么办？” 声音虽小，刘科长还是听到了些，他也感觉到了，在这个厂，大家似乎更能愿意听秋菊的，他十几年积攒起来的人气、威望，自从到了这个厂，似乎减退了不少，这也是他攒回自己威望的好时机，如果秋菊真完不成，到时，自己就大方点给她说说情，表现下自己的大度好了。 刘科长把心一横，心想，就算是赶出厂都没关系，就凭韩秋菊想要三个月找到客户，她还没这本事，“好，如果她能完成任务，我也到车间当工人去！你们都听好了，大山，你记录下来，到时有个凭证。” 第二百七十四章 ** “你是不是头脑发热了？怎么会接这么个活？你不知道这是刘科长在故意激你吗？” 开完会，韩秋菊刚走出办公室，罗铁便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秋菊靠在墙上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随即变的忧伤起来，心里充满了不安。按自己原先的想法也就是想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有新的发展，没想到这刘科长使出这么个激将法，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虽然开始设想的时候，也是激情高昂的，可一旦真要去面对，心里还真没底。 “要不，你现在去跟金总说说吧，这活你不能接，到时真要调回车间当个工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罗铁继续劝道。 秋菊整理了下心情，淡然一笑，“现在说还有用吗？没事，人活着总得出去闯闯吧，放心吧，我有把握，你在这边做的还适应吧？” 罗铁着急的说道，“你还有心情笑？你先别管我，还是想想要怎么去跑业务吧，我就呆在实验室，好着呢。哎，对了，你有想好要去哪个城市吗？” “啊？”秋菊一惊，这倒真没想过，不过，从凌云那边过来拉货的货车可以看出，应该是南方的城市，只要去那边应该会有需求，“没事，我都有安排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嘿嘿，我得先去准备下，把样品跟资料什么的准备好，过几天就出发。”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罗铁叹了口气，回实验室去了。 陆大山跟着刘科长回办公室后，一直在想着秋菊的设想，按这样的说法，那秋菊就可以用工厂的钱出去跑业务了。还可以到大城市去，就跟上回去市里申请专利般，等于是厂里出钱供她出去玩哪，费用什么的都可以找厂里报销，工资照领，这么好的事，自己怎么就沾不上点呢？ 刘科长一直在想着这次跟秋菊打赌有几分胜算，从他见到秋菊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很多事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秋菊都敢去做，而且还能做成了，这次要是又把厂里的业务跑出来了。那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哪？早知道就不赌气了，直接支持她就好，想想秋菊也是为了厂里，自己何必跟她过不去呢？想着越发的不安起来。 陆大山看着自己做的会议记录发呆，突然说道。“刘科长，你说，秋菊她真能到大城市去跑业务吗？我听说大城市里很多有钱人，说不定真能接不少订单回来呢，那样的话，她不是赚大了？” 刘科长心里一震。这倒是有可能的，不过，也别涨了她人志气。“哼，哪里有那么容易，想当年我出去跑，也就跑回来几个客户，你以为那么好跑啊？当然了。能接回来也好啊，反正都是为了咱厂里。是不？” 陆大山小心翼翼的说道，“刘科长，你说，我能去跑不？我是说秋菊一个女人家的，在外头抛头露面，很多事都不方便，要是有我跟着，也许会好很多呢，交际应酬什么的，她哪懂啊？连酒都喝不了几杯。” 刘科长看出了陆大山的心思，这小子真是什么好处都想老一把，不过，这倒是个制约秋菊的办法，到目前为止，陆大山对自己还算是忠心的。可是，也不能派个闲人出去不作为哪，这不等于又得多些开销吗，万一，他能帮上秋菊，那不是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 见刘科长犹豫着，陆大山继续说道，“你看哪，我要是跟她一起去，就能随时跟你汇报她在外面的动向，咱不能让她拿着厂里的钱在外头乱来哪是不？要是影响了厂里的声誉可怎么办？” 刘科长想了想，半闭着眼说道，“小陆哪，你先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 陆大山心里窃喜，这说明刘科长已经在考虑他的提议了，反正跟着秋菊去自己也不用操什么心，凡事她都会搞定，自己只要跟着到大城市去跑跑、见见世面就可以了，要是能顺手牵羊，接回来点订单，那就更好了。 陆大山坐椅子上，身子靠着桌子，充满希望的看着刘科长，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钢笔，墨水喷出来溅到了衣服也浑然不知，心里激动不已。 刘科长沉默了会说道，“我看这样好了，大山，你也出去跑业务，不过，不跟秋菊一起，你跑你的，你代表我去，看你们谁先出成绩，你看呢？” 什么？要自己跑？陆大山手一抖，钢笔掉到了地上，地板上被戳出几个小印记，“我？我自己出去跑？这，这好吗？我可从来没跑过呢，这万一要是……” 哼，在这方面，陆大山真没秋菊的那种魄力，刘科长笑了笑，“怕什么？韩秋菊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秋菊不也没出去跑过吗？你要是跑出单子来了，我到时升你做车间主任，噢，不，我给你成立个业务部门，让你做业务部经理，怎么样？” 这听起来是挺好，可是做起来恐怕会很难哪，陆大山开始心动了，不管能不能做，刘科长给出的条件是很诱人的，只是，心里完全没底。 刘科长继续说道，“你想想，做业务是有提成的，你接回来的单子都有你一份，到时接的越多，你的提成就越多，你不想挣钱哪？而且，到时，你成立了业务部门，你手下的那些人做的单都有你的一份，那你就有赚不完的钱了，这不好吗？” 这当然好，想想连李春来都做了主任了，钱是大把大把的赚，自己好歹教师出身的，到现在还在拿着那五十几块一个月，这也太憋屈了，对，不冒点风险哪来钱赚？况且工资照拿，就是跑不出也不影响什么。但是，一旦跑出来了，那前途无可限量呢，到时，兰子也不用给罗志军当服务员看人家脸色了，自己给她开家饭店就是，有了钱什么都好办。 陆大山有些激动了，“刘、刘科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能出去跑，可我没有方向呢，也没有路子啊？” 刘科长安慰道，“没事，你要是开始不知道怎么跑，就跟秋菊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商量着，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是代表我出去的，只有在你名下跑出的单子才能算你的，如果是记在韩秋菊名下，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你懂的吧？” 照这么说，浑水摸鱼是摸不到了，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找，当然，秋菊找到点眉目了，自己再去促成也可以，这事看来不是很难办，只要有韩秋菊在，就不怕，陆大山定了定神，“没问题，刘科长，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韩秋菊有机会出头，你厂长的位置是无可动摇的！” 刘科长会心的笑了笑，看来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只要他能体会自己的一片苦心就好，这样就对了，到时，就算是秋菊能做出单来，那也不是她一个人功劳，她也就没资格让自己做什么了，如果单都是陆大山接来的，那韩秋菊就得照自己说的到车间去做个工人，当然，如果她识相的话，自己还是可以让她做个组长什么的，毕竟也是有点能力的人。 “好了，做你该做的吧，当然，秋菊能做出来，你也要鼓励、要帮着点，噢，毕竟都同一个厂的嘛，嘿嘿，我等会就去跟金总提议，回头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下就可以出去见大世面了。” 这真是个很大是诱惑，陆大山越想越兴奋，有些坐不住了，他虽然一肚子坏水，不过，城府并不深，有什么事总是藏不住，特别是这种关于自己未来、钱途的事。在他认为，只要跟着秋菊，就能把订单拿到手。 中午一下班，陆大山便找到秋菊兴奋的说道，“中午我请客，咱到外头吃吧？食堂的饭我都吃腻了，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秋菊不解的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不会又想跟着自己出去跑业务吧？这可不是去市里申请专利，有目标、有任务，这是去跑业务，找客户，一切都得自己去摸索，去寻找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大山笑道，“等会边吃边聊吧，中午想吃什么？我全包了，别为了我省钱。”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不会是有什么坏心眼吧？” 陆大山啐了一口，“难道我以前很小气吗？这样吧，你要不信，叫上罗铁一起吧，有他在你可以放心吃了吧？”心想，有罗铁在，自己提出些什么要求，她也不好当面拒绝。“哎，你等会，我这就去叫罗铁。” 罗铁被陆大山双手架着走了过来，“我看就去罗志军那吃好了？秋菊，你觉得怎么样？” 秋菊心里一凛，想起了罗志军看自己神态，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虽然有些想见面，不过，见了也许会更难堪，还是让他好好清静清静好了，“还是换一家吧，那里的饭菜吃的太多了，有些腻了。” 陆大山像是发现了什么，神秘的问道，“秋菊，你跟罗志军，你们最近是不是？好像很少见面了呢？” 秋菊表情一阵尴尬，沉默不语。 罗铁赶紧说道，“就到厂门口对面那家好了，味道也不错。”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谈妥了 一到餐馆，陆大山便表现的很积极，又是搬来椅子，又是端茶倒水的。 见陆大山那殷勤样，秋菊有些疑惑不解的，这段时间来，自己一直都被压制着，没有建树哪，更没有什么好处可以给到他呢，陆大山一向嗅觉灵敏，难道发现了什么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机会？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让人怪难受的。”陆大山避开秋菊的眼神，不解的问道。 秋菊笑了笑，说道，“还不好意思了，我是见你的表现太过殷勤，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呢，我们又不是刘科长，也不是什么领导哪。” 罗铁笑而不语，也盯着陆大山看。 陆大山放下茶壶，坐回椅子上，“真搞不懂，对你们好点，也怀疑，你们就是那被虐的命吗？还是消受不起哪？不过，说真的，这回哪，还真有点事要跟秋菊商量。” “跟我商量？”秋菊有些纳闷，“难道我最近还会碰上什么财路？或是遇上什么贵人？” 罗铁笑道，“大山还有这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陆大山得意的笑了笑，“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已经跟厂里面申请了，跟秋菊一起去跑业务，而且，刘科长也已经答应了。” “什么？”秋菊正吃着饭，差点喷了出来，“你要跟我去跑业务？到哪去跑？你以为是去玩呢？” 陆大山早就料想秋菊会有这反应，因此，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对，表情严肃的说道，“什么去玩？我是那种贪玩的人吗？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吗？而且，到外面要交际应酬什么的，你一个女人能适应的过来吗？要不是你提出了这么个方案。我才懒得陪着你出去受苦呢。” 这陆大山真是无孔不入，不只秋菊很惊讶，连罗铁也很震惊，“大山，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你以为业务那么好跑吗？你放着好好的会计不做，出去抛头露面的，能应付的过来吗？” 陆大山有些不屑看着罗铁，堂堂大男人，还是个大学生，竟然窝在实验室里。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中去闯闯，做点实事，多赚点钱，我要一辈子窝在这厂子里头，哪年哪月才能出头哇？现在的时代不同了。不少之前被打压的人都赚了不少钱，你说咱还能没点动作吗？” 想不到陆大山还想的挺远的，秋菊点了点头，发表起自己的感慨，“这倒是，现在呀正处于历史的大变革时期。是该抓住机遇，很快就会有很多的暴发户涌现出来，要是想赚钱的话。现在正是好时机，罗铁，你有什么想法？” 罗铁突然心动了一下，如果说陆大山说什么他可以左耳进右耳出，既然秋菊也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会错，想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竟然领着跟陆大山差不多的工资，怎么就没想过今后的发展呢？“你们说的是有些道理，不过，赚钱哪有那么容易？我又不会别的，在实验室还是靠之前走的关系，唉，要说起来，我这书是白读了。” 陆大山激动的说道，“就是了，你想想，连春来都当主任了，现在钱赚的跟什么似的，每个月的工资是咱的十倍呢，看着就眼红，我呢，没有其他的本事，不过，既然秋菊都敢去跑业务，我也想跟着去试试，所以哪，罗铁，你也别呆在实验室了，呆久了把人都给呆傻了，你瞧你，跟之前在杏花沟当知青时没两样，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出路吗？”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般，罗铁突然觉醒了，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有个实验室呆着，工资也还不错，再慢慢找个姑娘成个家，好好过日子，这不是挺好？现在听陆大山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想起了自己在大学时的种种，那些豪言壮语、远大抱负又回来了，人就应该趁着自己年轻出去闯闯。 “可是，我能做什么？总不能也跟着你们去跑业务吧？厂里也不会同意哪，除了这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陆大山愣了愣，没想到把罗铁也说动了，自己的事还没定下来呢，还不知道金总同意了没有，这下可好，要是罗铁也硬跟着，就更难办了，“哎呀，罗铁，我就随便说说，你也别着急，等我们先出去探路，噢，有了好的路子，再带你出去闯，你看呢？” 这个时代的暴发户难道都是这么来的？敢想敢做的人都能做出点什么来，反而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生活给习惯化了， 做事又瞻前顾后的人，很难走的出来，就像罗铁这样的，虽然现在一时兴起，估计很快就又会归于平静，依然老老实实的呆回实验室去。 谈理想、谈未来，这是自己最感兴趣的，放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秋菊有些忘乎所以了，说道，“是啊，你先别着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等时机成熟了，再出去闯。我早就有一个设想，将来要……”想了想，还是先别说出来，免得陆大山又去刘科长面前嘀嘀咕咕的，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陆大山睁大眼睛等着秋菊说出后半句，见她又把话缩了回去，有些失望，“好了，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哪，也得去准备下，哎，秋菊，接下来你准备到哪去？有目标了没？” “我？”秋菊又回到了现实在，本想着一个人去的，好做出点成绩来，让刘科长瞧瞧，也好跑出点业绩来，挣点钱，没想到又拖了个陆大山进来，这算什么嘛？有他跟在旁边自己找的客户算谁的呢？这事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你有什么打算？你想跟我一起去？” 陆大山点了点头，他对业务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从哪入手，只想着跟秋菊去，不管怎么样，多少能分一杯羹，这样的话，做不做的出，对自己都没多大的影响，等学会了，再独立去跑就是。 秋菊感觉压力更大了，自己心里还没低呢，还多了个指手画脚的，有他跟在身边怎么去开展业务？“你想去哪？要不这样吧，我先出去跑跑，等有眉目了，你再过去，怎么样？或者我们分开去，不要去同一个地方，到时，再汇总看哪里的资源好，再一起去开发，这样的话可以节省些钱，也能达到更好效果，你觉得呢？” 陆大山脸色暗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好受，好像是自己非要赖着去的。 罗铁赶紧说道，“我看这样挺好，秋菊也没出去跑过，她先去探探路，回头你再跟着去，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找找。” 陆大山没作声，此刻自己再去争辩就有损面子了，等回去跟刘科长商量商量，让领导给秋菊下点命令，看她还敢不敢撇开自己，哼，因此笑道，“没事，不管是什么方式都好，嘿嘿，要不就我先出去跑也好，等我跑出路子了秋菊再去。” 秋菊笑了笑，心想，这人脸皮也够厚的，什么话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吃饭吧，这些事以后再说，吃饭，吃饭。” 下午回车间后，秋菊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来打开市场，毕竟除了省城和市里面，也没去过其他的地方，这个时代跟自己前世走过的不一样，外头的人恐怕也不太好相处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容不得自己反悔，只能硬起头皮出去闯一闯了。 正想着，陆大山又跑了过来，“在想什么呢？金总找你，赶紧去一趟吧。” 秋菊回过神来，见是陆大山，想必是刘科长让他跟着自己出去跑业务的事金总答应了。 陆大山显得有些兴奋，“我听说现在外头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呢，到处都在建房子，建厂房，咱哪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嘿嘿。” 秋菊笑道，“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金总已经同意了？” “去了就知道了，嘿嘿，这样挺好，我也不用再天天呆在这发呆了，走出去舒展下筋骨也好啊，你放心吧，我哪，还给你申请些费用呢。” 申请费用？秋菊愣了愣，就把这些都考虑好了？看来，陆大山是有备而来啊。 走到办公室，刘科长也坐那，金总笑道，“你们来了，秋菊，刘科长的意思是让陆会计也跟着去，我想呢，你一个女子，有个人陪着也好，就看你的意思。”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我都听领导安排就是，只是，两个人去的话，我跟他又是一男一女的，这也不太方便吧？” 刘科长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两个人去安排两间房就是，白天跑业务可以一起去，也可以分开跑，互相关照着，不是很好吗？” 秋菊不高兴的说道，“刘科长，你当初不是反对设业务部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支持了？还多派个人去？” 刘科长皱了皱眉头，“我是反对，我那是反对你一个人去，能整出什么名堂嘛？你放心，我跟你之间的打的那个赌还是算数的，你们出去虽是一起活动，但做出来的业绩，你的就是你的，大山的就是大山的，不要混在一起，知道不？只要你能做出成绩，给厂里带来效益，我会履行我的话，当然，你也得记得你说过的话。”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挣扎 “业绩各算各的？为什么？不是一起的吗？” 陆大山有些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不明白刘科长怎么要说这话，如果两个人的业绩完全分开来算的话，那自己恐怕很难比得过秋菊的。 刘科长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小陆，拿出点信心来嘛，有竞争才有进步，是不？你看秋菊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相对于秋菊来说，他反而对陆大山更有信心，生怕秋菊会沾了他的光。 金总点了点头，说道，“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下，再到财务部去领点费用，过两天就出去吧。” “这么快？”陆大山很是激动，这幸福来的也突然了。 秋菊应了声，回车间去了，陆大山心里除了兴奋，还有一丝不安，真要走出去，靠浑水摸鱼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是对于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了解，对于业务这两个字更是一窍不通。 “小陆，你出去后，要多留个心眼，多注意着点韩秋菊，”刘科长抽了口烟，有点意味深长的，“这样吧，我把我之前的经验传授些给你。” 经验？陆大山猛一回头，这太好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刘科长可是元老级的人物，肯定有不少窍门，“好啊，好啊，刘科长，我正愁不知道从何下手呢。” 刘科长把手中的烟掐灭了，看了眼空空的茶杯，想喝口水，陆大山心领神会，赶紧抱起开水瓶倒了杯水，由于紧张了些，水洒出不少。 刘科长摇了摇头。擦着桌子上的水，“你看你，心里紧张了吧？小陆哪，要跟客户打交道，首先是要冷静，要懂点心里战术，你一紧张，人家客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还怎么谈判？” 陆大山小声嘀咕了句，现在的问题不是要怎么去谈判。而是要怎么找到客户。 “这可不对，你要有一个平和心态，才好去找客户。这回呢，你是代表我，韩秋菊她一向自负，目中无人，你要在业绩上战胜她。这样才有你出头的机会哪，懂吗？” 陆大山摸着脑袋，“我现在对那些什么都不懂，怎么去战胜她？” 刘科长站起身在屋里来回晃着，他心里比陆大山更紧张，要是陆大山出去跑一趟什么都跑不出来。或者跟秋菊差距太大，那自己的面子往哪搁？“你也别太急，我在南方还有些熟人。你先跟秋菊出去，要是实在没有路子，你可以去找我那些朋友，他们都是咱厂十几年的老客户了，应该能给你介绍几个新客户。到时，我会先电话联系他们。当然，首先还是得靠自己。” 陆大山心中一阵窃喜，那就好办了，心情又激动起来，有刘科长的老熟人，还怕什么？“那太好了，刘科长，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贵人，跟着你，真是我的福分哪。” “你先别得意，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重点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找，在这方面，我想秋菊会有些想法，你盯着她就是。” 刘科长唠唠叨叨的交代了老半天，又讲了些自己的经验，陆大山信心满满，开始筹划着出差的事了。 秋菊心烦意乱的在车间呆了一下午，她对外面也不熟悉，只是从金总那稍微了解了下市场行情，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也出去做过些兼职，学过怎么跑业务，只是，时代不同，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她想起了一个人，罗志军之前就是在南方大都市混过好几年的，他应该多少了解些，秋菊有些自嘲，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失落或者是迷茫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罗志军，要是自己不把那个故事讲出来，也许罗志军又要自告奋勇的跟着出去跑业务了吧？就像前几次一样，他总会在自己的最无助的时候及时出现，而且不遗余力的帮忙。 想到这些，秋菊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这些年过的很充实，也过的很踏实，想起来，这都是因为有了罗志军的关怀，她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就把自己的底都掀出来，现在好了，罗志军不只把自己当成了个陌生人，也许还当成了个异类，也是，想他前前后后付出这么多，才发现眼前这个并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难免会难以接受。 下班后，秋菊去到百货公司给自己添置了两套衣服，要出远门了，总得打扮打扮，提着个布袋在街上逛了几圈，县城范围很小，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罗志军的饭店。秋菊在店门口徘徊了会，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才发觉自己还没吃饭，想进去又迈不开脚步。 兰子端了大盆洗碗水出来往地上一倒，秋菊感觉到脚上一股冰凉，跳起来骂了句，“没看到有人吗？倒水也不带了眼睛！你看看，把我这鞋子都弄湿了，这么冷的天，真是的……” 兰子正想回骂过去，一看是秋菊，惊叫道，“是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吗？你说你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我能注意到这么多吗？” 兰子想了想，突然变的有些神秘，凑上去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还是你发现现在春来赚的钱多了，回心转意了？我告诉你，春来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没罗志军赚的多，你都不知道，现在店里一天的收入就有这个数呢，而且呀，他还准备给我们加工资了。”兰子伸出五个手指头，在秋菊眼前晃了晃。 看兰子的表情，店里生意应该不错，这样也好，说明罗志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秋菊啐了她一口，“你乱嚼什么呢？好好干你的活吧，有人给加工资，干活就迈力点，哎，你男人要出远门了，你知道吗？” 兰子得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下午还给他准备了些衣服呢，哎，罗志军也知道了，我告诉了他……” “他也知道？那他……”秋菊心里一惊，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兰子显得有些失望，“本来我还以为他会向上回去市里一样，要跟着去的，真没想到，他好像没那意思，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秋菊心情很低落，更没走进去的勇气了。 兰子拉住她说道，“要不，你进去问问他吧？也许你跟他说说，他会跟着去呢，我也顺便跟着去玩玩哪？” 秋菊哼了声，你以为是去旅游呢？这也想跟着去，“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兰子急了，放下盆子拦住她，“别呀，罗志军就在里面，哎，我家大山也在，他们正在喝酒呢，我看的出，这段时间罗志军心情很不好，做事也丢三落四的，还经常骂人，他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我看八成是你跟他吵架了吧？不是我说你，秋菊，人家罗志军对你够好的了，你说你都大把年纪了，还结过婚，人家能那样对你，已经是烧高香了，你别不知好歹，我告诉你，现在想嫁给罗志军的姑娘多了去了，你……” 兰子不停的嘀嘀咕咕着，想说服秋菊跟罗志军和解。这样，自己也可以浑水摸鱼，跟着去玩玩了。 秋菊隔着窗户往里看了眼，罗志军正跟陆大山抽烟喝酒，长吁短叹着，看起来比较憔悴，大概内心也是正在挣扎着，罗志军也回头看到了秋菊，眼神有些落寞，不像之前那样，一见秋菊就眼睛发亮。也不像之前那样，一有空就忙绿在客人之间，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下头表示问候。 秋菊在原地呆站了会，兰子在她身后使劲推了一把，“快进去吧，你没见他都在跟你笑呢？” 罗志军站起身慢慢挪到了门口，张开嘴笑了笑，“怎么不进去？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吧？” “我？”秋菊犹豫了下，肚子又咕噜噜叫了几声，好像从来没有感觉这么饿过。 兰子又往她身后推了一把，“快进去吧，难不成还得人家八抬大轿来抬你呢？” 罗志军又请了一次，“进去吧，好好吃点东西，还是原来的味道，一切都没变过。” 秋菊心里一惊，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里面的陈设、菜的口味依然跟原来一样，只是，自己在他心目中还能一样吗？面对着一个冒牌货，而且还是个天方夜谭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能一样吗？ 秋菊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进去，罗志军很木讷的坐下，也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的给秋菊拉开椅子，看着她坐下了。 秋菊把袋子放椅子上，陆大山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那么别扭呢？是不是吵架了？” 秋菊一阵心酸，突然间没了罗志军的关怀，还真有点不习惯了，“我们？没什么，唉，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后天就要出发了呢。” 罗志军像猛然醒悟过来般，愣愣的看着秋菊，似乎在看着她们之间那个故事即将结束了，心头涌起一股酸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唯独秋菊的事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接受的范围。 第二百七十七章 依然关爱 罗志军愣愣的看着秋菊，还是那么青春靓丽，充满活力，让人一看就喜欢。他突然想，也许秋菊讲的真只是个故事，也许她本来就这么能干，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再说了，就算她不是原来的秋菊那又怎么样，也许自己喜欢的正是改变后的秋菊呢。 兰子趁机说道，“老板，他们后天就要走了，去南方的大城市呢，咱店里有没什么货要进的，要不咱一起去？” 罗志军愣了愣，看着秋菊，没有作声，他在想，如果秋菊有这方面的要求，他也许就跟着去了。 陆大山这回倒是转变了念头，他只想出去好好闯闯，多做点实事出来，并不是带着好玩的心态，“就算是罗老板要去进货，那也是人家老板的事，你跟去干什么？你以为是去玩哪？我们是要出去找路子，找客户，不是去旅游的，你就别添乱了。” 兰子愤愤的想，你出去能干什么实事？还不就是跟着去跑跑，混吃混玩的？ 秋菊叹了口气，“大山说的对，我们是去找客户的，要到处跑，你就别跟着去受累了，再说了，这是厂里安排的，你跟去也不是个事啊。” 兰子嘟囔着嘴巴，很不高兴，想从罗志军那寻求点帮助，罗志军内心仍然在挣扎着，是的，如果换成以前，如果秋菊不讲那个故事给他听，只要秋菊需要，他一定会抛开一切，跟着她去任何地方，只是现在，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无任如何他也无法接受秋菊的身子里面藏着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你们慢慢吃吧，我到后厨去看看。”罗志军慢慢站起身，说了句便走向厨房去了。 兰子见罗志军走了。没了外援，哼了声，也跟着去了后厨。 秋菊本来很饿了，看到罗志军那样，也没了心情吃饭，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想起了一句诗词，此去今年，纵有千言万语，更与何人说。罗志军不只是一个知己，还是一个依靠，他跟春来不同。春来本身就有过暴力，曾经伤过自己的心，而且，春来木讷、除了种田、干活，没有任何情调。跟个木头没什么差别。 罗志军却不同，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有思想、有理想、有头脑，还会讨女人欢心，更重要的是，他真心爱秋菊。不管那个是以前的秋菊，还是现在的自己，都让她曾经感受到过爱的甜蜜。而现在。就因为自己讲了一个故事，就形同陌路了，从今往后，自己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秋菊想着，不禁落下一滴泪水。在这个时代，也许再也找不到一个像罗志军这么体贴、又谈的来的男子了。唉。缘分哪，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相识呢？感情这事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陆大山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们两个，心想，这两人莫非还玩出真感情来了？这秋菊也是，自己明明有男人了，还朝三暮四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是现在的社会好，要换成以前的时代，早就拉你们去沉塘了，还由的你在这哭哭啼啼的，卖弄风情？ 秋菊感觉到陆大山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擦了把眼泪，转移话题，“你都准备好了？这一去可能就是一两个月呢，要带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一、一两个月？长征呢？”陆大山惊讶的说道，“哎，秋菊，要去这么久，那，这事，春来知道不？” 春来？秋菊愣了愣，还真没跟他说过呢，不过想想，不说也没关系，经常几个月不见面，也从不联系，现在他也忙，有事情给他做，有钱赚，估计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说不说都一样，你就别操这心了，还是想想要怎么去找客户吧。” “你也没底吗？”陆大山心想，如果秋菊有路子，就跟着秋菊去，也许能顺便捞点好处，如果秋菊没有路子，那就只有自己单枪匹马去找了，反正，刘科长已经交过底了，到时，会给些老客户的联系方式，可以让他们介绍介绍，这样就不至于太盲目了。 秋菊叹了口气，故意说道，“我又没出去过，更没找过客户，怎么会有底呢？人海茫茫，找客户比大海捞针还难哪。” 陆大山想了想说道，“那在‘你们那个时代’是怎么跑业务的？” 秋菊心里一凛，难道他也知道了真相？是罗志军告诉他的吗？既然知道了，还这么沉得住气？依照他的性格，应该早就过来找自己核实了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在我们那个时代？你在哪听来的？” 陆大山饶有兴致的调侃起来，“你不是经常喜欢说‘在你们那个时代’吗？我还以为是你说顺嘴了呢，不过，你这话说的有些语病，我们都处于同一个时代，就是有什么差别，你也应该说，在你们那个地方或者是在你的梦里吧？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秋菊松了口气，“对，就你说的那意思，我哪能跟你比，你可是教师出身的呢，好了，不争论这些了，咱还是探讨下怎么去找客户吧。我了解过了，我们先去A市，那是南方最大的一个城市，应该会有比较多的需求，对了，要带些样板跟图纸去，你多带点。藤椅太大就带不了了，只能是带图纸和那份专利报告。唉，这个时代又没有复印机什么的，图纸都复印不了，还得排版影印，真是不方便。” 陆大山笑道，“你瞧你，又来了，你放心吧，图纸我都准备好了，有好多份呢。到时带去就是。” 罗志军从后厨拿了袋东西出来放桌子上，“这是些桃酥、鱼干、牛肉干之类的，你们带着去在路上吃吧，要带点水在身上，我后天就不去送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联系。” 陆大山忙打开看了下，鱼干跟牛肉干都是炒熟了的，用玻璃瓶好好的转好了，从包装就看的出，花了点心思，“嘿嘿，秋菊，我可是沾你的光了，这些看着就好吃，这下路上不会无聊了，我还想着要是到了南方那边菜不合口味怎么办，你瞧，有了这些够吃十来天了。” 秋菊笑了笑，感觉不是滋味，既然不想再来往了，又何必献殷勤呢？“其实，你不用这么好的，你这样反而让我有负担，真的。” 罗志军抬起手想像以前那样拍打下秋菊的肩膀，又把手缩了回去，“唉，知道你喜欢吃这些，就准备了点，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压力，其实，这些东西，‘秋菊’以前也很喜欢吃的，只是，以前家里太穷了，什么都吃不起。” 看来他这些东西都是为以前的秋菊准备的，秋菊心里一震，甚至有些嫉妒了，自己堂堂未来世界的大学生在他心目中，还不如一个村姑？“你这是何必呢？‘她’能吃的到吗？” 陆大山不解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反正他怎么样也不会联想到那事去，最多也就以为两人吵吵架拌拌嘴而已。 罗志军笑道，“大山，到了外面，秋菊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我在外面也有些朋友，呆会我把联系方式给秋菊，到时，你们可以去找找他们，或者能介绍点路子出来。” 看来罗志军一直都放在心上的，还是为自己想的很周到，秋菊心里有些感动，“那就谢谢你了，还有，谢谢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 陆大山心想，没想到罗志军还挺有心的，这就好办了，路子一下就宽了起来，心里踏实了不少。 “好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先忙去了。”罗志军交代了几句，便回厨房了，像是有意避开般。 秋菊感觉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缓缓站起身，“我也回去了。” 陆大山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不拿好吗？” 秋菊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毕竟这是罗志军的一片心意，也是自己喜欢吃的，只是，他这些是为之前的秋菊准备的还是为自己准备的，想到这些，又犹豫了下，“还是你拿着吧，反正也要一起去的，到时在路上吃就是。” 陆大山拿起东西摇头叹气着，“有好吃的也不拿，真是的，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嘛，何必搞成这样呢？” 走到门口，陆大山突然整个身子缩了回来，把秋菊拦住有些神秘的说道，“等等，你看外头，那是谁来了？” 秋菊定睛一看，竟然是侯小花跟春来，侯小花走在前头，不时的回头看着春来，还用手去拉他，嘴巴一张一合着，像是在说着什么。春来显得扭扭捏捏的，好像很不情愿跟她进去。 陆大山把秋菊回里面，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好，“先等等再走，你看侯小花鬼鬼祟祟的样，肯定是有什么事，春来又扭扭捏捏的，好像很不情愿跟她到这来，你说，她们两个不会是……” 秋菊还在想着罗志军的态度，对春来的事没什么兴趣，就算他跟侯小花有什么，也不必去计较，反正，自己本来就对他没感觉。 陆大山把东西放桌面上，正好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你把头压低点，我觉得他们肯定有问题。” 秋菊啊了声，没怎么在意，依然愣愣的坐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相亲 侯小花硬把春来给拉进了店里，一大胖妞拉着个瘦高个的男子，马上引来店里其他客人的目光，春来一脸尴尬，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想用手遮住脸。 侯小花毫不理会春来的反应，直把他拉到靠墙角的一张桌子，按着他坐下，嘴里央求似的说道，“你就在这看着，呆会，我爹跟我娘会带两个人过来，你帮我盯着点，要是那男的死皮赖脸缠着我，你就出来救我，噢。” 春来冷笑了声，小声嘀咕道，“谁会死皮赖脸缠着你？有这好事我就不用搞的这么狼狈了，哼。” 侯小花坐了会说道，“你先点些东西吃吧，我爹他们应该快到了，我得到门口去接应下，你就在这坐好，不要随便乱走，噢。” 春来低着头，耷拉着个脑袋坐椅子上，连服务员过来给他点餐都没注意到，半天才回过神来，随便点了两个菜。 陆大山观察了阵，低着头小声说道，“看情况，是侯小花要过来相亲，自己不敢来，把春来拉过来做陪，嘿嘿。”这就是陆大山猜测，不管怎么想，也不会把侯小花跟春来想到一块去。 秋菊依然沉浸在罗志军的世界中，没有什么反应，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 一会，侯小花在门口把侯书记跟她娘桂玉迎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跟一个二十几岁带着眼镜的男子，那男子个子高高，比侯小花差不多高了一个头，也属于比较胖的类型，当然，跟侯小花比起来还算是瘦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红红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几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相互对视着笑了笑，场面显得比较紧张，侯小花偷偷看了眼春来，脸上含情脉脉的，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春来皱了皱眉头，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好像不想去理会他们。 跟来的那大妈笑道。“这是小花吧？你看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嘿嘿，今年有二十三了吧？” 桂玉笑道，“可不是吗？从小就被我们给贯坏了，我呀，一直到现在还舍不得让她嫁出去呢。总想着多留她几年，嘿嘿。” “你们家不一样，女儿就像宝贝般疼着，我看哪，小花也该到成家的年纪了，哟。小花，这是我家侄子，大成。今年哪二十四，比小花大一年。”大妈瞅着侯小花左看右看着，看的侯小花怪不好意思的，忙地低下了头。 大成憨厚的笑了笑，从表情上看。他似乎并不太愿意过来相这个亲，好像有些勉强。特别看到侯小花后，更是没了劲头。 侯书记点好了菜，说道，“大成现在是在当老师是不？在哪家学校呢？” 大妈赶紧说道，“在西关小学呢，就在县城，哎，离你们县政府很近的哪，大成哪，这是侯书记，现在可是县政府的副书记了，你呀，以后要多走动走动，嘿嘿，我家大成哪也是来自山里，通过自己的努力读了几年中专，后来分配到了学习，他爹娘一直都希望他能有出息，你们也知道当老师人家都说没前途，坐烂椅子的，嘿嘿。” 这位大妈的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回过头看着她，秋菊扑哧一笑，看了眼陆大山，陆大山有些不高兴了，当老师是没钱，怎么说也不会坐烂椅嘛。 侯小花兴致不太高，偶尔看一下大成脸上那青春痘，看着就觉得没胃口，她虽然很胖，皮肤还是很好的，白里透红。 侯书记对大成还比较满意，渐渐抛出诱饵，“大成还年轻，只要好好干，肯定会有前途的，我们政府也经常会空缺，到时倒是可以考虑。” 大成眼前一亮，很快就又暗了下来，看的出，他对侯书记很有兴趣，对侯小花却没有任何好感。 侯书记继续说道，“我们家呢，就小花一个女儿，噢，她哥哥早几年就结婚了，在老家，他呢当着他的村主任，他喜欢那活。我呢，现在也就为小花打算打算了，我们一直都在想，等小花结了婚，就在县城给她买套房子，让她在县城安个家，到时，弄个县城的户口，我们两老也就放心了。” 大妈很兴奋，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大成哪，你瞧你，还不快谢谢侯书记，我看哪，两个孩子就很般配，你们瞧，这鼻子、眼睛的，是不是很配哪？大成要是能娶到小花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女子，那他父母还不乐开了花哪，你们说是不？” 侯小花哼了声，又看了眼春来，侯书记一转身，与春来目光碰到一起，脸上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春来赶紧避开侯书记的目光，看着别处，心里很是紧张，很想马上就离开，又有点迈不开脚步。 侯书记故意说道，“我们小花哪有不少人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了，所以，一直到现在还在娘家呆着，我们老两口是心急哪，可她不急呀，这孩子，也不知道成天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大妈笑道，“那是呀，没有遇上合适的人，缘分这东西是很神奇的，你瞧今天，大成跟她我看着就喜欢，要是真能成了，那以后咱不就是一家人了？” “嘿嘿，这呀，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思，大成，你怎么想？”桂玉点了点头，笑道，说起来，她对大成也算是满意，想想自己的女儿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好人家的男子来提过亲，现在总算是有一个高高大大又有文化的年轻人，虽然脸上长满青春痘，可跟他的优秀比起来，那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大成愣了愣，侯书记的条件确实挺诱人的，不只能调动到政府部门，还能在县城买房安家、落户，这么好的事，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再看侯小花，这么大一团肉摆在自己面前，看着就觉饱了，今后要怎么一起生活？ 大妈急了，满脸堆笑着，赶紧推了推大成，凑上去小声说道，“你还在等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你还不赶快答应了人家？” 大成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又怕得罪了侯书记，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前程就真麻烦了，见侯小花好像并没那意思，心里松了口气，笑道，“我是想啊，可是，不知道侯小姐是什么意思呢？” 气氛开始轻松了下来，侯书记跟桂玉松了口气，都转身看着侯小花。 侯小花看了眼春来，忙说道，“你，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大妈笑道，“我们哪，都在等你的答复呢，你觉得我家大成怎么样？喜欢不？” 大成看着侯小花紧张起来，一紧张，脸上的青春痘更显露了出来，满脸通红，在灯光下确实有些吓人。 侯小花又转身看了眼春来，春来把头埋的更低了，根本不敢看过来。 陆大山笑了笑，“我看哪，春来是来给侯小花当军师的，你看，她一直在等着春来的建议。可是春来看都不敢看她，真是好笑。” 秋菊冷笑了声，“我看没那么简单，也许侯小花就是让春来过来帮她的，她好像并不喜欢那叫大成的男人，你没发现吗？” “这你也看的出来？真厉害啊。” 桂玉也发现了春来，有些着急了，“你这孩子，人家长辈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答？看看看的，有什么好看的？” 侯小花回过神来，跟她娘小声说道，“娘，我不喜欢他脸上的逗逗，很吓人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当老师的。” 该不会是因为春来吧？桂玉想想就来气，骂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不长痘痘的吗？不长逗逗的人家能喜欢你？” 侯小花嗔道，“我喜欢会赚钱的，有钱就什么都有了，不是吗？当个老师能赚多少？一个月才四十几块，春来一个月就能赚五百块呢，你说……” 桂玉气的在她屁股上使劲掐了下，又满脸笑容看着大成他们，“你在想什么呢？我告诉你，春来已经结婚了，他老婆是秋菊，你别乱来，否则，你爹会打断你的狗腿！” 侯小花啊唷一声叫了出来，大成一惊，明白过来，笑了笑，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好侯小花没看上自己，这样就不用得罪侯书记，也不用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了。 侯书记瞪了侯小花一眼，赶紧说道，“大家吃菜，吃菜，都顾着说话去了，菜都快凉了。” 大成大概明白了侯小花的意思，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故意说道，“小花，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啊？喜欢看电影不？要不我呆会请你看电影去吧？今天的影片不错哦。” 大妈赶紧附和道，“对，对，看电影好，年轻人不都喜欢看电影吗？以后，你们两个天天都可以去看，嘿嘿。” 桂玉忙叫道，“对，看电影好，你们赶紧吃，吃完了就去看吧，大成，我家小花胆子小，你可不要欺负她，噢。” 听他们的语气，好像自己跟侯小花已经相亲成功了，大成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去表现什么，顺着侯小花的话推了就是，现在想推也难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冲着钱来的 侯小花心里一怔，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这么主动、这么热情的约自己去看电影，心里很有些激动，本来对大成没什么好感的，听他这么一说，突然间觉得他很像个男人。 侯小花盯着大成仔细看了看，高大魁梧，戴副眼镜，很有知识分子的气息，举止投足见都透露出男子汉的气概，再回过头看看春来，高高瘦瘦，缩手缩脚的，除了有点钱，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这样的男人怎么跟眼前的大成比？她突然觉得，大成脸上那青春痘也是一种美了，只有经历过青春期的男人才会长青春痘吧？ 侯小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靠着她娘笑了笑。 桂玉看出了点意思，笑道，“这才像话嘛，我看哪，大成，等会吃完饭，小花就跟你去看电影吧。” 大成木讷的点了点头，现在就是想要拒绝也难了，真是骑虎难下，怎么会提出这么荤的建议，竟然让自己陷进了侯小花的情感世界，他在来相亲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对侯小花的过去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曾经为了罗铁自杀过，只是经不住家里人的压力，也经不住侯书记的糖衣炮弹，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看一下，开始还挺好的，侯小花对自己完全没兴趣，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改变了想法，竟然赖上了自己。 这电影一看，接下来手不定得谈婚论嫁了，从今往后，除了前途还能有什么？大成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真希望此时能有个人出来解救他。 侯小花却已经陷入到自己的幻想中去了，当老师其实也挺好的。到时，那些孩子都亲切的叫着自己师母，多风光？而且还能跟大成在城里有个家，自己也不用再住工厂的宿舍楼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很幼稚，竟然会喜欢上春来那种有妇之夫。 吃完饭，大成抱着心里仅存的幻想——在城里有套房子，将来能进政府工作，再次主动邀请侯小花，“吃饱了没？那咱就去看看电影吧？” 侯书记满意的看着大成，“你们去吧。大成，明天到政府办公室来找我下吧，我有话跟你谈。” 大成心里一亮。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那自己在感情上受点委屈也值得了，只是这侯小花跟自己想象中的伴侣实在是差距太大，女人嘛，唉。大成叹了口气，还是先把自己的前途搞定了吧，“那，小花，咱走吧，哎。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桂玉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笑道，“瞧这孩子，就是有良心哪，对长辈这么好。” 侯小花羞答答的说道，“现在就走啊？” 大成笑道。“是啊，电影都快开演了。放心吧，等会看完，我再送你回去，叔叔阿姨，我们先走了。” 侯小花兴奋的跟着走出了饭店，已经忘了还有个春来被她拉过来当挡箭牌，还坐在店里。 侯书记轻松不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下好了，我看这两个孩子也还和的来，不如就回去问问大成他父母的意思，这事还得麻烦老嫂子跑一趟。” 大成的大妈露出一丝皎洁的微笑，沉默了会。 桂玉忙说道，“你放心，只要这两孩子能成了，你就是月老，我们哪，少不了你的大红包，噢。” 大妈见时机成熟，慢慢说出了自己要求，“你们也知道，大成这孩子在山里长大，父母吃不少苦，在农村要培养出一个中专生，他不容易哪，现在他父母还欠了不少钱呢，你说，这钱要是不还清了，哪有心思办喜酒？” 桂玉有点不高兴了，听大成他大妈的意思，他们家不只拿不出彩礼，恐怕还得自己赔钱给他们家还债，自己可是女方，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大成家可能给不出彩礼了？” 大妈笑道，“他们家穷，你也知道的，不过，咱大成有本事呀，现在像他这么有文化的人可不多，而且，我家大成长的也好，方脸大耳的，一看就是当官的相貌，找他提亲的姑娘多着呢，我们哪也是看中你们家小花、她爹……” 陆大山偷笑了几声，这下有好戏看了，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就在谈条件了。这也够侯书记他们受的了。 桂玉原本是想着接下来该谈谈彩礼的事了，知道他们家穷，就不要多了，随便表示点就好，没想到她倒是一点不客气，竟然跟自己谈起钱的事来了，“我说嫂子，我们好歹是女方，你们给不给彩礼不说，还想……” 大妈笑道，“哎哟哟，瞧你说的，就我家大成那条件，你们不吃亏，是不？” 桂玉心里有气，小花再怎么胖，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又有个书记的爹，嫁给他们家本来就委屈了，竟然还想着要倒贴钱？“这……” 侯书记从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示意她别出声了，这几年这个女儿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一会看上这个，一会又看上那个，现在竟然春来都看的上，要是再不想办法找个婆家，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 大妈眼睛盯着他们，很是自信，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会满足她的要求。 陆大山小声笑道，“只听说过卖女还债的，没想到，娶个媳妇还能倒贴钱过来，这世道，嘿嘿，也就侯小花值这个了。” 秋菊心里的烦闷也减轻了些，想想，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何必那么苦恼呢？那侯书记应该也不是个什么清官吧？就是以前是，那经过这件事后，恐怕也清不起来了。 侯书记想了想说道，“我看，这事还得看孩子们的意思，要是他们两个愿意在一起过，我会考虑你的条件。” 桂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呢？咱可是嫁女儿！” 大妈含笑道，“还是侯书记懂情理，这大成都在县城了，以后赚的钱还不得多孝敬下你们两位老人家？其实，你们不亏，别看现在大成是老师，只要有侯书记在，前途亮堂着呢。” 这话说的倒在理，桂玉心里平衡了些，出点钱就出点钱吧，只要不是太多就好，“那，他们家现在欠下多少债？” 大妈伸出一个手指头，桂玉想想，大概还能接受，也就侯书记一个月工资而已，“一百块？是挺多的，好吧，只要他们两个能和的来，这钱我出。” 大妈摇了摇头，“等等，不是一百块，是一、一千块。” 什么？不只桂玉跟侯书记，连秋菊跟陆大山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不是敲诈吗？读个什么在这个年代也花不来这么多哪，确实够能开口的。 “这，这么多？他们家是怎么读书的？读个书能欠下这么多？你这是、这是卖……” 大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难怪，你们家小花他们兄妹也没读过几年书，你说，这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得花多少钱哪？而且，这钱都是给小花的，” 侯书记有些气愤了，本以为给侯小花找了个好归宿，现在看来，他们家人也不怎么样。“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我家小花也还小，不着急，咱再看看两个孩子的意思吧。” 这下大妈倒是有些着急了，她是瞅准了侯书记会看上他们家大成，也掂量清楚了，侯小花这样的角色想配给她家大成是要是付出很大代价的，早就听说过侯书记家有钱，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油水不知道刮了多少，就是吃那些冤枉钱也吃了不少，还会在乎这一千块？“我说，侯书记，为了小花的幸福，这点钱值得，要说急，我家大成也不着急，那，那就听你的吧，咱再看看孩子们的意思好了，你说呢？” 桂玉前思后想了下，自己的女儿好像也没那么吃香，要是能嫁给大成也不错，可要一下子拿出一千块来，多少是舍不得的，想当年娶媳妇，也没拿过人家什么嫁妆，这也太亏了点。 侯书记喝了口茶，笑道，“好，那今天就这么说了吧，时候也不早了，咱先回去，看孩子们的意思再定好了，服务员，收钱。” 侯书记付完钱，带着桂玉走了，大成大妈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 桂玉一路上都在愤愤的嘀咕个不停，“我看哪，这事还是算了吧，咱小花又不是嫁不出去，这还没开始呢，就给委屈受了，以后还得了？” 侯书记叹了口气，其实，钱倒不是问题，自己工资不低，而且，只要自己想要，随时都有人会挣着抢着把钱送上门来。 “小花要是能嫁出去，早就嫁出去了，大成这孩子不错，是个能做事的，以后好好培养着，定能有前途，侯兵生来就是做不了大事的，咱老侯家要是想要个接班人，看来还得给小花找个好男人哪，这事倒是提醒我了，就这样吧，只要他对小花好，这钱咱还出的起，况且，人家是以为读书欠的钱，又不是乱开口，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想也是，要是侯小花能在县城安家，又有个吃国家粮的女婿，自己脸上也有光哪，更何况，那大成长的还不错，高高大大的，自己也不能说吃亏，桂玉笑了笑，“那就依你吧，也不知道这两孩子是怎么想的。” 第二百八十章 不甘心 “你说，这侯书记能出这钱不？男方那边也真开的出口，一千块呢，就是侯书记也不见的有这么多钱。” 陆大山喝了口茶，笑道，一开始还在为大成感到不值，自己好歹一个吃国家粮的，竟然跟侯小花来相亲，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同情侯小花了。 “他会给的，这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他女儿有没那意思，只要侯小花喜欢，别说一千，两千他都能给。”秋菊冷笑了声，你是还不知道官场的黑暗吧？一千块算什么？侯书记在政府管的可是经济建设，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大兴经济的时候，他只要想拿，多少人排着队等着送钱呢。 陆大山突然很羡慕，想自己一表人才，竟然娶了个大嘴巴兰子，还连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收过，“一千块呢，你说的倒是轻松，哼哼，给这么多，别说大成了，我都有点心动了，先不说钱不钱的事，就是靠上了侯书记那颗大树，以后前途也不用愁了，多好的事，我猜那叫大成的一定会答应，他要是不答应，那他就是一傻子。” 秋菊笑道，“那是，有侯书记靠着，大成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年了。你是没赶上时候，你那时候还没这政策，就是有个县城的岳父，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来。” 陆大山摇头叹气着，直抱怨生不逢时，遇人不淑。 兰子干完活伸着懒腰大大咧咧的从后面绕了过来，“哎呀，你们还在哪？还以为你们走了呢，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弄？” 陆大山哼了声，没理她，平时一向瞧着顺眼的老婆，此时在他眼中好像什么都不是了。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会娶了兰子这样的老婆？还一直都当成宝一样的捧着，现在好了，越看越不顺眼，长的还可以，挽起个袖子、裤腿的，手上全是油光，头发用根红头绳绑了个大辫子，一看就是个乡巴佬。 兰子不明事理，大声叫道。“我问你要不要吃呢？干嘛不说话？在想什么呢？瞧你失魂落魄的，灵魂出窍了吗？” 陆大山叫道，“你烦不烦哪？干你的活去。别影响我考虑事情，我要想的事情多着呢，哪像你，天天在厨房干些粗活，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秋菊忙笑道，“你先去忙吧，他需要点时间平复下心情。” 兰子不解的站在那，愣了愣，还好，她不太听的懂陆大山的话。撇着嘴巴往厨房走去了。 春来松了口气，心里正想着以后总算是能摆脱掉侯小花的骚扰了，他站起身正想离开。突然听到秋菊的声音，往四处看了看，看到秋菊跟陆大山就坐在后面，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秋菊见面的次数很少，就是见了面也说不上两句话。只好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秋菊尴尬的笑了笑，“要走了？” 春来嗯了声，陆大山忙说道，“过来坐坐吧？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春来指了指他们的桌子，陆大山才回过神来，桌上除了那几袋东西，什么都没有呢。“嘿嘿，你瞧我，都忘了我们已经吃完了。” 春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你，你们怎么会到这来吃饭？今天是什么日子哪？” 陆大山笑道，“我们过几天就要出差去了，大概会去一段时间，你有没什么话要跟秋菊说哪？有的话就赶紧说了，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见面呢。” “出差？出什么差？要去那么久吗？”春来有点难过，这事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也太不把自家当回事了吧？ 秋菊点了点头，沉默了会。 陆大山有些责备的说道，“是啊，我们厂的业务都被你们给抢了，现在厂里没什么生意呢，所以，得出去找出路、找客户哪。” “我们抢了你们厂的生意？我现在不没做你们那款藤椅了吗？我都是自己重新设计的，怎么能跟你们扯的上呢？” “就是被你们扰乱了市场，知道不？把价格全压了下去，我们的东西是好东西，成本本来就高，怎么能跟你们那样低的价格卖出呢？” “原来是这样，”春来叹了口气，没想到生意场上这么难做，“那怎么办？要不我又停止生产？” 秋菊笑道，“不用，商场如战场，你不需要去为我们做什么，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了，社会这么大，就算不是你们，也还会有其他的竞争者，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只有创新，放心吧，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那就好，春来松了口气，这么久没见面了，想着要不要趁机跟秋菊缓和下关系，她现在马上要出远门了，恐怕跟自己更会越来越远。 罗志军出来给侯书记他们结账，见秋菊跟春来正坐在一起，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该不会他们两个又和好了吧？要是这样，那自己怎么办？真能放的下了吗？ 罗志军一直观察着她们几个，给客人结完帐犹豫着走了过去，“在聊什么呢？春来也来了？今天没加班吗？” 春来哼了声，硬生生的应道，“加班还能来你这吗？” 气氛变的有些尴尬起来，陆大山忙笑道，“一起坐会吧？哎，春来，刚刚好像看你跟侯小花一起来着？” 春来心想，那又怎么样？你管的着吗？想了想又怕秋菊会误会，“噢，你说侯小花啊？她过来相亲，你们刚刚不是看到了吗？见我没吃饭，叫我一起过来，噢，不是，我也正准备到这来吃饭的……” 春来向来不会说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又当着罗志军他们，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额头上冒出阵阵冷汗。 秋菊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去干涉他的事，就算是他要跟谁怎么样，那也无所谓，因此，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你也别着急，先坐吧，看样子，侯小花那亲是相成了，她以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 “是啊，她是该找个婆家了，成天在厂里走来走去的，没点正事。”春来点了点头，拉过张椅子坐下，想到秋菊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心里有些难过，“你有定好日子了吗？什么时候走？” “后天，后天一早就走。” 春来有些惊讶，自己就算是想准备点什么都没时间了，看来这事应该早就定下来了，只是秋菊一直没说，“这，这么快？ 就你们两人去？” 罗志军也有些不舍，这些年来，不只是秋菊对他有了种依恋，他对秋菊也很依赖，想到马上就要分开好长一段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春来在又不好表露出来。 秋菊抬起手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慢慢聊吧。”说着，拿起自己刚买的衣服，想了想，又提起罗志军为他们准备的东西。 罗志军跟春来突然同时站了起来，又互相看了眼，春来瞪了他一眼，跟秋菊说道，“我送你回去吧？等等。” 罗志军毕竟身份比较尴尬，不好说什么，只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秋菊见罗志军有些留恋，心中安慰了不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忙对春来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等会还有点事，你也回去了吧。”说着，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陆大山不想再受兰子的干扰，赶紧追了出去，“等等，我也走了，一起吧。” 兰子从厨房出来，见就剩了罗志军跟春来坐在那，忙跑到门口看了看，气呼呼的走进来问道，“他们就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春来、噢，不罗老板，他们后天就要出差了，咱是不是要去送送呢？” 春来盯着罗志军，罗志军笑了笑，说起来，秋菊已经不是原来的秋菊了，所以，她跟春来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秋菊早就被春来他们给折磨死了，才会有了现在秋菊的重生，想起以前的秋菊，罗志军又气愤起来，带着挑衅般的语气说道，“你要是想去送的话，咱后天早上一起去吧，春来，你要不要也跟着去？” 春来哼了声，有些面红耳赤的，自己的媳妇还要你去送？“我自己的媳妇，我当然会去送她，兰子，你有没给陆老师准备点东西？我听说南方人都不吃辣椒的，而且吃的很清淡，他们不一定能适应的过来呢。” 兰子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罗老板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包呢，有鱼干、牛肉干，还有饼干之类的，多着呢，都是秋菊爱吃的。” 春来冷笑了声，他真是会讨好人，哼，一对狗男女！“既然都准备了，那我也就轻松了，我媳妇以前是爱吃那些，现在换了口味了，只有我才知道她想吃什么、喜欢用什么，我还是得再去买点。” 罗志军道，“是吗？你应该有两个月没见过她了吧？这也知道？” 兰子捂住嘴偷偷笑了笑，看着这两个男人为个女人争风吃醋，也挺有意思的，渐渐忘了陆大山不打声招呼就走的事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钱就能成 春来瞪了罗志军一眼，要是换成以前，他该挥起拳头了，不过，现在工作好了，工资也高了，在厂里又经常接触些领导，因此，素质自然提高了些，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媳妇，我能不知道吗？她就是谁也不见，也会三天两头就跑过来见我一面的，要不然怎么叫夫妻嘛。” 兰子站一旁掩面窃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男人。 罗志军突然怒气冲冲的想为之前的秋菊讨回个公道，怒视着春来，想发火来着，兰子被那气势吓了一跳，想着要不要去搬点救兵来，给罗志军助助威。 春来愣了愣，也怒目相对，双方都有拉开架势的行迹。 罗志军想了想，却又忍了回去，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他才发现，以前的那个秋菊离自己已经太远了，就算是想为她报仇也没那动力了，这几年来，自己所面对的都是从另外一个空间重生过来的秋菊，之前的那个早就在心中变的模糊起来，甚至有些想记不清了。 春来心想，还是忍忍好了，要是在这动手，自己也占不到便宜，因此，哼了声，转身离开了。 兰子追到门口看着春来走远了，回来跟罗志军说道，“春来已经走了，我还以为你要教训下他呢，真是便宜他了，哼。” 罗志军瞪了她一眼，“你少惹点事好不？还不快干活去？” 兰子小声的啐了一口，委屈的走向厨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呸，狗男女！” 罗志军突然叫道，“等会，你过来下，你是说秋菊她们什么时候走？” 兰子兴奋的转过身。“后天，就后天早上，车票还没买呢，应该是七点左右，他们不都这么早的吗？你是不是要去送她啊？要不，咱一起去？就是陪着去出差也可以哪，你看，现在春来工资也高了，你要加油呢。”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就是。跟着去出差？你以为是去玩呢？亏你想的出来，好了，干活去吧。” 兰子撇着嘴巴。不高兴的朝着厨房走去。 罗志军呆坐在椅子上，把这几年来的事回想了遍，秋菊对他来说早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已经或缺不可了，不管她来自哪里。她都是秋菊，仍然是自己最爱的人，相对来说，也许自己更喜欢现在的秋菊，有本事，有文化。充满了自信。 春来从罗志军饭店出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的，一想到秋菊就揪心。心烦意乱的走到厂门口，见大柱子在传达室中晃头晃脑的听着收音机里面的歌声，忍不住走了进去，“在听什么呢？” 大柱子见是春来，忙站起身。拉过张椅子，“是姐夫来了？来。坐吧，你不是跟侯小花去吃饭了吗？怎么，她没回来？” 春来嗯了声，“她相亲去了，哎，你这是什么歌呢？” “相亲？”大柱子饶有兴致的问道，“跟什么人相亲哪？那男的怎么样？长的好不好？是干什么的？侯小花看上了不？” 大柱子的话让春来烦闷的心稍微放松了点，干笑了两声，“她有没看上不要紧，关键是让家有没看上她，懂吗？一起看电影去了，是个老师来的，长的嘛，哎，跟你差不多高，只不过，脸上种满了豆豆，嘿嘿。” “啊？这样的？都一起去看电影了，那说明有戏呢，呵呵，这侯小花也是，也有人看的上她？还是个老师？这老师是不是高度近视哪？”大柱子兴致高昂，显得很兴奋。 春来来了点兴致，也许跟侯小花比较起来，自己还是好很多的，“这事啊，成不成很难说，要看侯书记舍不舍得这个，”春来抬起手用手指捏了几下，做了个钱的动作。 “他是嫁女儿呢，还要钱？是收钱吧？” 春来摇了摇头，“人家男方提出要一千块嫁妆。” “什么？”大柱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也太离谱了吧？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媳妇在哪还不知道呢，人家倒好，还敢让女方倒贴？“侯小花好像也还没差到要倒贴的地步吧？” 春来笑了笑，“这就难说了，要看跟谁吧，要是随便找一个的话……” 春来正说着，大柱子往窗外瞧了瞧，“哎，小点声，来了，你看，旁边那高高大大的就是她对象吧？远处看起来还不错呢，要是还是个老师的话，你说的一千块嫁妆倒也值得，嘿嘿，就看侯书记有没那分量了。” 侯小花羞涩的走在大成身旁，满脸的幸福感，相反大成显得比较平静，还有些无奈，总是想遮遮掩掩的，生怕被熟人看到，走到厂门口时，赶紧说道，“你的宿舍到了，快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侯小花娇羞的笑道，“你不进去了？” 大成看了眼传达室，见大柱子他们两个正盯着，掠过一丝尴尬，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是你们工厂呢，我不进去了，我得走了。” 侯小花想了想，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那，咱什么时候再见面？明天还去看电影吗？” 大成忙说道，“看情况吧，现在还不知道，你快进去吧，我得走了。”说完，转身即走。 “哎，我爹说了，明天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一趟，别忘了啊。” 大成回过头来，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去的。”也许只有这个让他能对侯小花还有点兴趣吧。 侯小花看着大成的背影发呆，充满了依恋，似乎还有多话都没说出来，大有种相见恨晚的遗憾，要是一开始就能遇到他，那多好。 大柱子隔着窗户叫道，“小花，那是你对象吗？挺不错的噢，长的很好呢。” 侯小花回过神来，冲着大柱子笑了笑，走了过去，见春来也在，才想起，晚上自己是拉着春来一起去相亲的，后来跟着大成去看电影了，竟然忘了春来还在饭店。先是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们还在这聊天呢？那人叫大成，你们觉得怎么样？” 春来小声嘀咕道，“只要是个男人就成，还能怎么样？” 大柱子笑道，“不错啊，挺好的，你爹跟你娘同意了？”意思是同意付钱了？ 侯小花并不知道媒婆提出了一千块嫁妆的事，羞涩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就是他们让我跟他去看电影的。” 大柱子伸出一个手指头，惊叫道，“哇，你爹真大方啊，要是我真不舍得。这个数呢，也亏他们家提的出来。” 侯小花扭扭捏捏的，也不懂大柱子什么意思，只以为自己嫁过去是吃亏了，“这有什么，其实，大成挺不错的，我爹喜欢着呢。不信你问春来就知道了。” 春来显得有些别扭，“我知道什么？哎，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哪？日子定了没？” 侯小花掩面笑道，“哪有那么快？大成是个老师，他工作忙着呢。”侯小花说着，在传达室找了找，找到个凳子坐了下来，她心里头正兴奋着、激动着，很需要有个人来分享。 “那你喜欢上他了？” 侯小花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格格笑着，“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喜欢他呢？你别看他脸上很多痘痘，其实，那些痘痘很快就会消除的，他说了，他正在用一种药水，每天都涂一点，很容易就好了。” “呵呵，那真好啊，他要是没有痘痘，那真是个美男子呢。哎，你们有没有订好什么时候结婚哪？” “可不是么？在我们杏花沟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你说结婚？哪有这么快？还要等我爹的安排呢，你知道他是政府工作的人，爱面子着呢……” 大柱子也闲着没事，正好跟侯小花消遣消遣，两个人谈的是津津有味，春来想起了秋菊的事，心里堵得慌，找了个理由回宿舍去了，想着要去买点什么给秋菊带到去出差，又有点不甘心，她竟然没告诉自己，而且还跟罗志军眉来眼去的，想想就气愤。 要不是想着她以前被自己打了那么多，真想把她给休了，只是 ，要是休了她，她马上就可以跟罗志军在一起，而自己却还没个后备人选，他想起了侯小花，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连侯小花也有了对象了，自己的感情该到哪找个依托呢？想到这些，又觉得心里空空的。 两天后，秋菊跟陆大山带着行李出发了，来到车站时，兰子一早便过来给陆大山送行，罗志军没有过来，秋菊有些失望，她已经习惯了处处有罗志军的关爱，他竟然没有来，说明他真的很介意自己的身份。 正要上车时，春来跑了过来，其实，他早就到了，一直躲在马路对面的大树后，他不是不想出现，只是心有不甘，而且也怕遇到罗志军，这样心里会更难受。 春来走过去递了包东西给秋菊，表情有些落寞，“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吃的，希望你喜欢，还有天气冷了，带条围巾吧。”说着，从包里取了条大红色的围巾出来，给秋菊戴上。 秋菊想起了几年前，春来从煤矿回来时也是带了这样的一条围巾，那时候还不知道有罗志军，心里也曾经温暖过。 秋菊笑了笑，“谢谢你，这围巾很暖和。” 春来显得有些木讷，“你喜欢就好，这次到外地去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出差 车站不时传出汽笛的鸣叫声，像是在催促着人们抓紧赶路。 车门口一女乘务员大声的叫喊着，“车子马上就要开了，还没上车的赶紧上了，呆会不等了噢——车子马上就要开了，赶紧的上车了——” 陆大山跳上车，叫了声，“赶紧上来吧，车子要开了。” 秋菊嗯了声，上了车。春来一直呆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直到兰子捏了下他的手臂，才回过神来，“你干嘛呢？下手这么重？” “走啦，他们都已经走远了，”兰子笑道，突然来了个主意，“哎，要不咱也跟着去吧？我知道他们是去哪，你只要去买了车票，咱明天就可以走，怎么样？就像上回你跟侯小花去市里一样。” 春来愣了愣，这种事做一次还好，多了反而觉得很无聊，再说了，秋菊并不喜欢自己跟着，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况且，他也不想跟兰子那样的妇女扯上什么关系，“你说什么呢？咱跟着去干什么？人家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好了，我该回厂里去了，呆会该迟到了。” 春来说完，转身便走了，兰子气呼呼的在原地呆站了会，直到一辆客车从她身旁经过传出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边上去站着，退到路边上跟一个人碰在一起，正想破口便骂，回过头看了眼，惊叫道，“怎么是你？你不说不来了吗？哎呀，我的妈，刚刚怎么没发现到你？你隐蔽的够好了啊。” 兰子碰到的正是罗志军，他早就来了，一直站在路边上，也许车多，人多。加上他隐蔽的比较好，大家都没注意到。 “我过来看看，走吧，没什么事就回饭店去了吧。” 兰子没法只好跟在罗志军身后回了饭店，她梦想着跟陆大山一起去出差的事也随之落幕了，心里有些不甘心，走起路来也是横冲直撞的，像是大家都欠了她似乎的。 秋菊这也是第一次去南方，在她的那个时代，南方的这座城市已经是非常的繁华的大都市了。现在应该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其实，如果现在能到南方来发展。真的是海阔天空，机会到处都是。秋菊突然想，要不自己呆在南方算了，反正现在连罗志军都对自己退避三舍，在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是，想到金总又有些不舍，自己是带着使命来的，总得做出点成绩来才对得住金总。 经过一路颠簸，到中午时才到了市里，秋菊已经是一身疲惫了。陆大山倒是表现出来男子汉的气概，顺带着把秋菊的行李也扛在肩膀上，两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个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便买了到A市去的火车票。 陆大山还是第一次坐火车，表现的很是兴奋，就差一路高歌了，秋菊头靠在椅背上。心里头很沉重，想着要怎么才能打开局面。 直到凌晨三点才到A市。夜里冷冷清清的，阵阵寒风吹来，秋菊忍不住把整个头都缩到了那条大红围巾里面，还好春来及时送来了这围巾，不然，这么冷的天，躲都没地方躲。 车站门口还有些踩着三轮车的拉客仔，这个时代摩托车还不盛行，的士也少，就三轮车多，秋菊跟陆大山刚走到广场上，便有些拉客仔围了上来，“靓女，要不去哪呀？我送你去哪？” “靓仔，去哪？找旅店吗？我知道哪最便宜，车你们去哪？” 秋菊她们走在前面，几名拉客仔在后面紧跟着，没想到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已经活跃着这么多的拉客仔了，人家就是有生意头脑，这个时候开始做拉客的生意，应该很有发展的。 陆大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拉客仔，在县城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主动上前来拉客的，听到人家又叫他靓仔，虽然他并不多靓仔具体是什么含义，不过，有个靓字在，肯定是褒奖的意思，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下发型，心想，这大城市的人都觉得自己长的好，那肯定没错，只可惜，自己一表人才，学富五车的，却娶了个兰子，想到这些又有些不是滋味，还是秋菊好啊，有个春来守着，还能在外面有罗志军这个备胎。 秋菊笑了笑，叫道，“你在想什么呢？别愣在这了，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 陆大山傻笑起来，“找地方住？噢，是，嘿嘿。”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我高兴，嘿嘿，你看咱一来，人家都靓女、靓仔的叫着，这下，我更有信心了。” 秋菊叹了口气，“你别臭美了，这是人家这个城市的习惯，凡事男的都是靓仔，女的都是靓女，要是来个年纪大的还是靓姨呢，咱对这不熟悉，还是在这附近找找住的地方吧，明天一早再安排怎么去找客户。” 陆大山嗯了声，开始时的得意消退了不少，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要不要找个三轮车？由他们带着会好点吧？” 秋菊正要摇头，一名中年男子在身后大叫道，“我送你们去呀，少收点钱了，好不好？保证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又干净的旅店。” 秋菊回过头笑道，“这附近不就有吗？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男子也不灰心，继续做着工作，“走过去？你以为那么容易？七拐八拐的，远着呢，而且，你们最好别去那种黑店，深更半夜的，坏人多着了，两个人，收你们两块钱，怎么样？” 两块？陆大山惊叫出来，在这个工资只有五十块的年代，坐个三轮车要收两块，确实是跟打劫没什么两样。 “两块不贵啦，等会给你们找家好点的旅店，省你们点钱不就可以了？放心吧，只要是我介绍的，人家肯定会给优惠的。” 陆大山有些心动了，跟秋菊商量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带着好点，还能省点钱。 秋菊笑道，“你还顺带做着给旅店拉客的生意呢？不简单哪，我就去对面那家，你去不去？反正我们行李比较多，你拉过去就是，就给一块钱。” 男子想着讨价还价番，见秋菊要走，忙说道，“一块就一块吧，真会砍价，你以为到对面那么容易呢？要绕很远的。” 陆大山有些不甘心，嘴里一直嘀咕着，一块钱还少？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差不多是一天的工资了。 秋菊在路上问道，“师傅，你知道这哪里的竹篾制品卖的好不？就是些藤椅呀，竹木制成的碗筷之类的。” 男子边踩着三轮车，边回过头说道，“你说的是批发市场吧？这你可是问对人了，靓女，不瞒你说，我就拉过不少客人去那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秋菊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一直都只想着找代理商之类的，认为他们销量大，其实批发商也挺不错。“师傅，那这离那批发市场远不？那都卖些什么哪？” “远，当然远，你要去的话，我明早可以送你们去哪，我收你们便宜点，怎么样？” 这人真会做生意，先把客人拉到手，再来回到人家的问题。 秋菊笑了笑，“师傅，钱不是问题，只要这地方对我们有用就好，那都有些什么哪？不瞒你说，我们是做竹木制品的，我们厂的筷子、碗、竹木椅子、还有藤椅都做的很好呢，我就是出来找销路的。哎，师傅，你贵姓哪？” 男子喘着粗气笑道，“我哪？我姓钱，你们叫我老钱就是了，你说的那些东西，在那市场都有卖的，人家经常是大车大车的运过来，好做着呢，周围很多地方的人都到那去进货的，而且，这的批发市场还不只一两个，有好几个呢，你们要是想做这方面的生意，真是来对地方了。” 陆大山暗暗发笑，没想到这人连姓也姓钱，怪不得一切向钱看。钱师傅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还好秋菊前世就是在南方上的大学，对这边的语言很熟悉，几乎都会说了。 陆大山不太能听的明白钱师傅的话，加上他对商业的东西也不太敏感，坐在三轮车上东张西望着，看着城市的繁华，羡慕不已。 钱师傅把他们送到旅店，又很勤快的帮他们把东西搬到里面去，还跟柜台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关照着点。 秋菊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想了想，给了两块给钱师傅。 钱师傅接过钱，还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瞧你，都讲好了一块呢，还给两块，嘿嘿。” 一阵冷风吹来，秋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着屋角有开水瓶，忙说道，“你给我们提供了很有用的信息，这是应该的，晚上辛苦了，这么冷的天气，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哎，服务员，有没开水？” 钱师傅装好钱，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我们都习惯了，没事，你们就赶紧休息吧，哎，明天我过来接你们去批发市场哪？我都是晚上出来干活的，忙到第二天的中午，放心吧。” 秋菊点了点头，“好啊，那就明天九点过来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跑市场 陆大山站在一旁整理着行李，拿好房间的钥匙，递了把给秋菊，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给了那人两块钱？不说好了给一块的吗？” 秋菊拿起行李俏皮的笑了笑，“一块是工钱，另一块哪，是小费，懂不？” “小费？啥叫小费？”陆大山扭过头啐了一口，小声嘀咕道，“是显摆自己有钱吧？哼，以为是公家的钱，随便乱花，还对那人那么热情，才认识几分钟？不就一踩三轮车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爹呢。” 秋菊拿好行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转头跟陆大山说道，“你嘀咕些什么呢？话那么多，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过几年你见世面见多了，就知道了，现在也解释不清楚，好了，赶紧回屋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哎，你的房间找到没？” 陆大山指了指前面，连打几个哈欠，“就在你隔壁呢，明天先睡个好觉吧？中午吃了饭再出去找找？哎呀，我都快困死了。” “你说什么呢？真以为是来旅游的？咱是带着任务来的，懂吗？哪有时间来给你睡？” 秋菊心里头正兴奋着，一到这就有人介绍了批发市场这么好的地方，可以去碰碰运气，哪还有心思来睡觉，只想着早点做成绩来，好回去交差，刘科长还等着验收成果呢。看来陆大山刚刚并没有在听自己跟钱师傅的谈话，唉，就算是有在听，他恐怕也听不太懂，那位钱师傅的方言太重。 陆大山打开房门，把行李拖了进去，又靠到门口说道。“我不管了，我得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要说啊，这南方真大，连这招待所的房间都不一样，比市里还好。唉，我不跟你说了，太困了。” 秋菊到房间里随便收拾了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天睡不着。总在想着要怎么去打开市场，让人家定自己的货，心里头想了好几种方案。直到天蒙蒙亮才慢慢睡去。 上午九点。钱师傅踩着三轮车准时到了这家招待所门口，坐在三轮车上吃着馒头，打开军用水壶悠闲的喝着水，等把馒头吃完，见秋菊还没下来。以为她放自己鸽子，或是不记得昨晚说好的事了。 钱师傅跳下三轮车跑到前台让服务员去把秋菊叫出来，服务员有些不屑的说道，“大叔，人家也就随便说说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呢？也许人家压根就不想去了。你呀，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钱师傅很认真的说道。“不会的，她说好了，上午九点要去批发市场的，你上去给我叫叫吧？” “那怎么可以？我们不能随便去敲客人的房门的。” 钱师傅也没辙了，也许人家真不去了。想到昨晚上这么晚才休息，上午说不定要好好睡觉的。钱师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秋菊醒来一看太阳都升的老高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一看房间的摆设，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南方来了，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下，然后好好的吃点早餐，再出去转转。 拿好杯子来到卫生间，往脸上浇了把水，才想起自己昨晚约了钱师傅去批发市场，秋菊着急忙慌的走回房间，拿起手表一看，已经十点了，唉，这年头，也没个闹钟什么的，要想什么时候起床，完全靠着自己的生物钟，“坏了！钱师傅肯定等急了。” 秋菊放下杯子，急匆匆的走到房门口，又犹豫了下，心想，昨晚说好的是九点，现在都十点了，钱师傅就算应约而来，也早就走了，想了想还是走下去看看好了。 一到楼下，服务员便叫道，“靓女，你起来了？刚刚那踩三轮车的找你呢，你快出去看看，刚刚还在这。” 秋菊忙跑到门口，见钱师傅已经跳上三轮车，赶紧叫道，“钱师傅，哎，先别走，你是来等我的吧？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钱师傅停下车子，笑道，“靓女，你起来了？现在走的了不？我这就带你去。” 秋菊笑道，“你再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秋菊说着赶紧跑回房间，洗脸漱口，换了套漂亮的衣服，又从包里拿了些样品带上，走到门口时，看着陆大山房门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叫他一起去，秋菊走过去敲了敲门，叫了两声，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想着陆大山大概还在睡觉，只得自己一个人走了下去。 陆大山正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又叫了自己的名字，心想一定是秋菊，昨天赶了一天的路，还没调养过来，况且，就一上午能跑出什么来，等她先去试试，自己坐收渔翁之力好了，想着，又睡了过去。 秋菊跳上三轮车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钱师傅，我睡的太沉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钱师傅从三轮车前面的篮子中拿了个馒头出来，反手递给秋菊，“吃个馒头吧，我猜想你一定还没吃早餐。” 秋菊犹豫了下，伸手接过馒头，这大冷天的，馒头已经冻的冰凉，不过，这也是人家一番心意，秋菊放嘴巴哈了几口气，放到嘴里啃了起来，“师傅，谢谢啊，我还真有点饿了。” “哎，靓女，跟你一起来那靓仔不一起过去吗？”钱师傅边踩着车，边跟自己的客人搭着话。 秋菊笑道，“是啊，他可能还在睡呢，昨晚睡的太迟了。” “要我说呀，那年轻人就不如你勤快，一个大男人的，让一个女人在外面跑，哎，他不是你男人吧？” 秋菊咽下口馒头，被这话刺激了下，馒头呛在喉头了，连咳嗽几声，“当然不是，我们是一个厂里面的，这次一起出跑业务。” 风有些大，钱师傅拉起衣领，把脖子缩了下去，“呵呵，你别嫌你大叔说话难听，你那同事一看就不是什么能跑业务的，没一点劲头哪，都才刚到呢，就想着睡大觉。” 秋菊想了想问道，“大叔，这边的竹木制品好销不？哪里的人会喜欢多用些？” “这些筷子啊、碗哪都是日常用品，谁家不得用啊？现在还有一样卖的好的，就是笔筒，有些人显示自己有文化，都摆个笔筒在桌子上，就连我家那小子都这样，才上高中呢，就买了两个笔筒了。” 钱师傅说起自己的孩子，很有股自豪感。 秋菊看了眼自己带来的样板，也有个笔筒，不过，现在厂里对笔筒的生产量很小，看来，会有大的市场，现在的人越来越多的重视学业了，那些学生不都得买个笔筒什么的，没想到跟钱师傅聊天也能聊出点事情来，真是商机无处不在啊。 大概过了半小时，才来到批发市场，钱师傅停下车子，笑道，“你要来的地方到了，你自己进去看吧，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就在这门口等你。” 秋菊跳下车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那我先把这趟的钱给了吧，你等会吧，我进去转转就出来。” 钱师傅犹豫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给这么多的，最多给一块就好了。” 秋菊笑道，“你在门口等了那么久，浪费不少时间，你这时间可以拉好几个客人了，你就收下吧，别推脱了，况且，你给了我不少信息，我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呢，嘿嘿。” 钱师傅收好钱，说道，“那好吧，你进去转转，我在这坐会，呆会我送你回去。” 秋菊走到市场里面，真是有些眼花缭乱了，市场中有很多的小商铺，每个商铺里面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竹木制品，还有些竹木制的折扇、太阳伞、装饰品之类的，品目繁多，就是在未来世界也很少见到。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走完这些商铺，而且还不是每个都能到里面去看，更别说跟人家推销自己的产品了。 秋菊想起钱师傅上了一夜的班了，也该回去休息了，唉，开始没想好，真该让他早点回去，只是，又想给他赚点钱，反正，坐别人的车也是要坐。想着，走出门口。 钱师傅正坐三轮车上，见秋菊过来，忙叫道，“都逛完了？里面多着呢，要是每个店铺都看，得花上几个小时。” 秋菊想了想说道，“对啊，要不，钱师傅，你先回去吧，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时间了，我如果现在回去，等会又要过来，这样吧，你就当已经送我回去了好了，我把回去的路费给你。” 钱师傅忙摆手，“别别，你已经给的够多了，好了，你进去继续看吧，我先回去了，一夜没睡，也困了，呵呵，以后我都会在你们旅店附近那等客人，你要是想去哪过来找我就是，这地方我熟悉着呢，除了这，还有两个批发市场，也是专门做竹木制品的，改天我再带你去瞧瞧。” 这样也好，有个熟人在这，去什么地方都方便，钱师傅是专门踩三轮车拉客的，他又热情好客，耳听八方，应该积累了不少东西，总比自己这样胡乱的去找要好的多，秋菊笑道，“好啊，那我先把这看完，到时要去别的地方，就去找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推销 秋菊又返回到批发市场，里面的东西不仅仅品目繁多，而已都做的很精致，丝毫不比自己厂里生产的东西差，秋菊拽着布袋，都有些不好意思把里面的样品拿出来给人家推销了。 走到一卖椅子的店铺时，发现里面摆着十几张藤椅，款式跟叶枫做的一样，再走进去仔细一看，材质却相差甚远，看的出，这应该是春来做的。 秋菊正看着，店老板走了过来，笑道，“靓女，你可真有眼光啊，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椅子，销量大着呢，全程手工打造，很多客人都喜欢，我们都经常卖断货的，现在就剩下这十几把了，以后就是想买也买不到这么实惠的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藤椅是凌云厂做的吧？” 老板愣了愣，有些敏感的盯着秋菊看了眼，说道，“哟，还是行家哪？这也能看的出来？也对，这椅子就凌云一家能做，你就是认得也不奇怪。” 凌云一家能做？这是什么话？秋菊不解的问道，“这椅子应该还有种材质更好的吧？金力，听说过吗？我听说他们做的才是真正的藤椅哪。” 店老板开始觉得秋菊的来头有些不对了，看她似乎不是想来买椅子的，倒是像做市场调查的，“我说靓女，你是卖椅子的吗？是买来卖的，还是买去自己家用的？” 秋菊沉默了会，笑道，“我？老板，不瞒你说，其实，唉，我就是金力厂的，这些椅子我很熟悉，其实。金力那边做的不是更好吗？都是用深山老林的藤条做的，韧性很好，能用很久呢。” “用的久有什么用？要实惠才好。”店老板一听是同行，没了多大兴趣，不过，听说是厂家来的，而且还是金力，倒是有点好奇，“你们做的那藤椅我知道啊，一开始我也卖过。销量还不错，不过，后来凌云做出了价格便宜的。很受客人的喜爱，所以，我也就只做凌云的藤椅了。” “你要看质量哪，质量好，价格自然也就高些。这很正常嘛。” “我也知道啊，可是客人喜欢便宜的啊，而且，你看，从外观上看，也就你这样的行家能一眼就看出来。你找个客人来看，也许人家根本看不出来，价格上便宜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呢。当然都选这种啦。对于客人来说，质量再好，也就用那么几年，过几年说不定就淘汰了，要那么好的质量做什么？又不是买来收藏的。你说是不？” 听这店老板的话似乎也在理，对于客人来说。实用、美观才是硬道理，很少能遇到识货的，“不过，凌云那边现在已经不生产了，你知道不？” 店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啦，卖完这批我就打算换产品了，不卖这款了。” “那为什么不考虑下金力那边的呢？” “现在客人已经习惯了这款，便宜又实惠，金力的价格太高，质量是好，而且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不过，销量很难上去，哎，你们不也可以做些中低端的产品吗？只要跟凌云的这款相当，还是会有市场的，听说你们厂才是这款椅子的原创呢。” 看来这款藤椅的市场真的已经被春来的中低端产品给打乱了，确实是该创新了。秋菊笑道，“我会回去跟厂里反应的，哎，要不看看我们其他的产品吧，筷子、竹碗之类的日常用品，挺好的呢。” 店老板沉默了会，说道，“我说真的，你们厂一直都追求质量，用的材质都是上乘，质量确实是好，不过，价格相对来说也高些，像我们这样的杂牌小店，一般就卖中低端产品就好了，你可以在这多转几圈，这的店铺都差不多，像你们的产品，我建议你去另外一个批发市场，那边中高端产品比较多。” 原来是这样，不过，厂里一直都坚持自己的做法，材质都是选用上乘，其实，这样也挺好，只是，是不是该把两种产品结合起来，这得回去商量才下结论，秋菊笑道，“那，另外一家在哪？离这远不？” “不远，就在前面，你往前走，十几分钟就到，这个市场很大的，这条路直走都是卖这个的。” 秋菊走到门口随便吃了点东西，直走到前面，大概是由于中午的原因，客人比较少，店铺里面相对来说比较冷清，这边的店铺摆设的东西无论是材质或是做工都要好很多，当然标价也高很多。 秋菊背着自己带来的样板，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一走到门口想推销时，心里难免会有些胆怯，特别是看到有些店铺的老板见她只看不买，态度马上就变了。 秋菊在那溜达了会，肩膀被那些样板压的发酸，连走路也没力气了，加上昨天赶了一天车，夜里又没怎么睡，眼睛都已经酸痛了，只好找了个台阶坐下在那休息了会。 陆大山在招待所一直睡到下午两点才磨蹭着起来，吃饱睡足，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见秋菊早就出了门，心里着急起来，要是秋菊单独找到了客户，那自己岂不是挨不上边了？临行时刘科长交代的任务该怎么办？不觉得埋怨起来，这秋菊也真是，走了也不叫上自己，赶紧跑到卫生间洗漱了下，换了身好衣服，又把头发梳的流光，刮好胡子，跑到楼下对着服务员着急的问道，“昨晚跟我一起来那女的出去了吗？” 服务员正照着镜子，想了想说道，“是啊，出去了，你才起来？”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了？”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服务员莞尔一笑，问道，“你们一起来的，她要去哪你不知道吗？” 陆大山有些火了，叫道，“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哪有那么多的问题？” “啊、”服务员愣了愣，想反驳来着，犹豫了下，还是笑道，“她上午十点就出门了，去了哪我就不知道，反正是坐三轮车去的。”说着小声嘀咕道，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还好意思问。 陆大山回过头瞪了她一眼，也懒得解释了，直接跑到门口，四处张望着，唉，早知道就早点起来好了。站了会，还是觉得不妥，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突然想起昨晚上秋菊说要去什么批发市场来着，赶紧找了个三轮车说去竹木批发市场。 踩三轮的是位本地的老农民，陆大山的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半天没听懂他要去哪，“你去哪？” 陆大山手舞足蹈的解释了半天，又从招待所搬了个小椅子出来，“看到没，卖竹木制品的地方，批发市场。”见他还是摇头，只好跑回到招待所把那服务员拉了过来，“你跟他说说，我要去竹木制品批发市场，唉，中国人，连个中国话都听不懂。” 服务员用本地方言跟那踩三轮车的师傅嘀咕了几句，又跟陆大山说道，“他问你要去哪个竹木批发市场？这边有几个呢。” 陆大山有些恼了，没想到这么麻烦，也不知道秋菊是去哪个市场了，要是走岔路了碰不上不白去了，可是，呆在招待所又实在是待不住，出去看看，也许能给自己找到机会呢，只好说道，“哎呀，随便吧，哪一个都可以，近一点的，不要太远就好。” 服务员说道，“一块钱，让你先付了钱再走。” “什么？我都还没上车呢，怎么就要付钱了？还要一块钱？” 服务员解释道，“他怕你听不懂，到时不知道给多少钱，哎，你要不要去啊？” 陆大山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的三轮车，没办法只好从口袋掏出一块钱来给了那踩三轮车的师傅，“现在可以走了吧？你别把我到处乱拉啊，要是找不到地方，那钱我还要要回来的呢。” 女服务员撇了撇嘴，用方言骂道，“你以为别人都吃饱了没事做呢？还把你到处拉着跑？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陆大山坐三轮车上一路看着周围的房子、电车、还有不少的私家车在路上跑着，心想，这的人真有钱啊，看来，这地方真能挖出金子来呢，只要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客户，到时，钱还不跑自己口袋里来？想着，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直都踩三轮车的师傅叫了声，“喂，靓仔，到了，批发市场到了，下车吧。” 陆大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大概一路都在看风景去了，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么快就到了？才这么点路，你就收了一块钱？你这是打劫呢？” 还好三轮车师傅没太听的懂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把车子停到一旁，等着批发市场的客人。 陆大山漫无目的的到里面转了转，很快就被这的繁华所吸引，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不只东西多，人也多，店铺的老板们正热情的介绍着前来购买的客人，到这里来的客人大都是在其他地方开小店的，要的量都比较大。 陆大山看中了一把笛子，做工很精致，他虽然不会吹，但听别人吹过，拿在手上看了老半天。 第二百八十五章 花大钱尝个鲜 陆大山走到一店铺，拿着把笛子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老半天。 店铺的老板娘走过来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先生，要买笛子吗？你真有眼观啊， 这可是老竹子制作的，你瞧，笔直圆浑，还有这管壁厚度均匀，头尾粗细都差不多……” 先生？陆大山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着张、身形，心想，这老板娘竟然称呼自己为先生，看来，自己的形象还不差嘛，想着，有些得意起来，挺了挺胸，尽量显得温文尔雅些，很温和的问道，“这笛子多少钱？” 老板娘想了想说道，“这东西好，我们这是批发市场，本来卖十块的，见你这么喜欢我就给你打个折，八块好了，你要多少？” 八块？陆大山并不了解笛子的行情，只是觉得吃个饭不到一块钱，住一晚旅店也就三块毛钱，一把竹子做的笛子竟然要卖到八块，会不会太贵了？可要是讲价的话，到时显得自己外行了，“这，这会不会贵了点？而且我只有一把，我就一个人在这，能要多少？” 老板娘听说只要一把，兴趣马上就减了下去，“要一把？你不是来批发的？一把的话，那就要收十块了。” 十块？陆大山紧张的脸都红了，想着是要面子还是要钱，犹豫了好一会，老板娘也没了兴趣再管他，到别处接待其他客人去了，陆大山把笛子放回原位，跑过去跟老板娘笑道，“我把笛子放回去了，我还是再走走吧，等会再过来买，噢。” 老板娘没理他，继续接待着其他客人。 陆大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继续朝前走去，很快就又被店铺里玲琅满目的竹木制品给吸引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竹子原来可以做成这么多的东西，只是，除了看，其他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似乎忘了自己是来推销产品的，倒像是来逛街的。 秋菊回去后把身上背着的样板往地上一放，便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这一趟出去什么样品都没送出去，更别说接到订单了，看来。现在做这些的厂家太多了，要想把自己的产品打入市场，确实有难度。跟那些商铺的人也很难找到切入点，唉，真是压力山大。 秋菊心烦意乱的在床上躺了会。发现有点饿了，才想起中午都没怎么吃，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饱再说，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到楼下。刚到门口时。见陆大山从一辆三轮车上跳了下来，见到秋菊又要像是出门，赶紧问道。“你去哪呢？天快黑了，还去找客户？” 秋菊一见陆大山，笑了笑，要是他不出现，自己都想不起是跟他一起来的了。“找什么客户？我出去吃饭，你要不要去？” 陆大山眼睛一亮。笑道，“当然去啊，我也正好饿了呢。哎，你这一整天的去哪了？怎么走的时候也不叫上我？刘科长可是说了让咱一起去的呢。” “我叫了，你睡的太沉，还有在外面别跟我提你那刘科长，我听着难受，哎，你今天到哪去了？也出去找客户了？” 陆大山想了想说道，“是啊，你不是去批发市场了吗？我起来闲着没事，也闲不住哪，所以就想着出去找你，没想到你没去那，今天都什么收获呀？” 秋菊道，“这的批发市场太多了，你哪能遇上我？收获谈不上，反正就是随便瞎逛了下，哎，前面有家面馆，进去随便吃点吧。” 陆大山有些不满意，“不是有报销的吗？吃面多没劲，还是找个饭馆吧？都累了一天了，好好吃点，这也不过分哪。” 秋菊想想也对，还是别亏待了自己，不管有没报销，吃好些都没错，“那好吧，你想吃什么？” 陆大山初来乍到，对这的一切都很好奇，他突然很想知道，这的人这么有钱，都是吃些什么长大的？“要不，咱就找家本地的餐馆吧？你想啊，来了一趟，连本地菜都没尝尝，那不是很可惜？” 秋菊笑道，“可以啊，不过，你得吃的惯才好，走吧，前面就有，你看。” “还真是呢。”陆大山定睛看了看，有家挺大的餐馆，门口都摆放着好几缸鱼虾，各式各样的鱼儿都有。 陆大山凑上去看了眼，对着一缸虾叫道，“螺丝虾？哇，他们这的虾这么大一只，这是虾吗？怎么跟鱼差不多大？要不，咱来一盘吧？不知道贵不贵？” 秋菊指了指上面的标签，“那上面不写着吗？” 陆大山瞪大眼睛看了眼，“不会吧，五块一斤？这吃龙肉呢？还有这鱼，都什么鱼呀？还有十块一斤的？我一个工资才五十几块呢，那咱还吃不吃？” 秋菊笑道，“十块是便宜的，你看，还有二十的呢，这是海鲜，吃海鲜就得这个价，要不，就舍下血本吃一餐？反正你也难得来一次，咱以后省着点就是。” 陆大山想想也对，别亏待了自己，“好吧，那咱就少点一些，走吧。” 里面的服务员穿着清一色的旗袍，个个光鲜亮丽，陆大山看的眼都花了。 一服务员给他们每人递上一本厚厚的菜单，陆大山翻开看了看，图片是很漂亮，不过，价格也很贵，随便哪一样菜都上了十块，陆大山心里没底了，不知道该不该点。眼看着秋菊，让她拿主意。 秋菊笑道，“那就来一盘白切鸡、一斤虾，半只烧鹅，清蒸鲈鱼、龙骨汤，先上这些吧。” 陆大山盯着菜谱看了又看，计算着秋菊点那些得花多少钱，秋菊把服务员写好的清单递了过去，陆大山不惊傻了眼，“这，这加一起得多少啊？没五六十下不来，你真舍得啊。” “你不就想尝尝鲜吗？好好吃一餐有什么不好？” 陆大山把心一横，“也对，管他那么多，到时回去，也能吹嘘下，咱在外头吃过什么哪，嘿嘿，这么贵的东西，该多好吃哪。” 没一会，服务员便把一盘白切鸡端了上来，陆大山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去夹，翻开看了下，鸡肉都是白白的，里面有些地方还能见到鲜红的血，“这，这鸡没熟呢，这能吃吗？哎，服务员——” 秋菊忙示意他别叫，“这就叫白切鸡，吃的就是新鲜，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秋菊前世是在南方上的大学，这些东西早就吃习惯了，也正好好多年没吃了，还真是怀念。夹起一只鸡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吧，挺好吃的，在这才能吃的到呢。” 陆大山见秋菊都在吃了，也下了筷子，放到嘴里又吐了出来，“这鸡真没熟，咬都咬不动，你还真吃呢？什么味道都没有，白费钱了。” 接下来上的鱼也是清淡为主，陆大山吃了一口便再也没法动筷子了，心里期待着那盘虾。 虾很快就端了上来，陆大山夹起一只就往嘴里送，又吐了出来，“这都什么呀？嘴巴都被扎掉了。” 秋菊差点喷饭，忙夹起一只虾，用手剥着，“看到没？要先剥皮，这外壳是不能吃的，把外壳剥了，再沾点这个酱，蒜蓉什么的，才好吃，懂吗？” 几盘菜上来，没一样合口味的，陆大山很是失望，按着秋菊的方法把虾剥了皮，又沾了点辣酱，还是觉得没什么味道，“太淡了，没什么味道，我不都知道你怎么能吃的下去。” 后面上的龙骨汤跟烧鹅也一样，陆大山饿着肚子却没了胃口，勉强吃了点烧鹅，喝了点汤，让服务员打来一碗饭，就着碟子里面的辣椒圈随便吃了点，比吃面还难受。 秋菊却吃的津津有味，全吃菜去了，连饭没吃，“哎呀，太饱了，这年代也不知道有没餐盒，这些都没吃，浪费了，可惜，要是有餐盒就好了，还能打包回去，晚上当宵夜。” 服务员拿了单过来说道，“一起是八十二块，请问两位谁买单？” “八、八十二块？”陆大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倒不是嫌有多贵，重要的是，自己什么都没吃到，就吃了几个辣椒圈，这钱花的，“这些加起来好像也没到八十呢，你算算？” 服务员笑道，“先生，这上面没算饭的钱跟茶位费。” “啥？啥叫茶位费？” 秋菊笑道，“就是我们在这吃饭，喝的茶，坐的位置。” 陆大山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们到这来吃饭，难道不给茶喝吗？不坐位置，难道让我们站着吃哪？” 秋菊道，“你这问题到几十年后都解决不了，这就是消费潜规则，以后你就会懂了。” 服务员接过钱，又问道，“这些要不要打包？” 秋菊一惊，“可以打包了？那当然要啊，是环保餐盒吗？加点钱没关系。” 服务员愣了愣，不明白什么意思，一会拿了两个饭盒过来，把剩下的鸡、虾、烧鹅都装了起来。 秋菊感觉轻松了不少，还有的拿，晚上回去可以再饱餐一下，想想就开心。只是陆大山吃的一点没胃口，有些不高兴，“以后我再也不去本地人的餐馆吃了，这菜也太难吃了，还有什么茶位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哎，我说秋菊，你好些对这些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以前遇到过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柳暗花明 以前？又说漏嘴了！ 秋菊愣了愣，慌忙解释道，“我？没有啊，没有，我是想，反正他们要收，那就让他们收好了。” 陆大山摇着头，表示不解，吃餐饭不只贵，餐馆还在变相收费，根本挨不上边的钱都能收，“还有什么茶位费？我真是长见识了，以后去这样的地方吃饭，干脆不喝茶也不坐他们的椅子，嘿嘿。” 秋菊笑了笑，提着饭盒走出了餐馆，吃饱喝足，精神头好了些，又为此行的目的担忧起来，不走出了根本想像不到，现在的市场已经这么活跃了，上铺里的商品玲琅满目，没有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自己带来的这些样板除了质量方面有的一拼，其他倒真没什么优势，而且成本都比较高，自然价格也就高了，看起来似乎很难打入市场。 陆大山在这方面更是像只无头苍蝇般，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连什么是业务大概都没搞清楚，去到批发市场，都在看别人的产品去了，完全不知道要跟别人推销自己的产品。 接下来的几天，秋菊又带着陆大山走访了几个比较大的竹木制品批发市场，依然没有什么收获，也许是因为产品的问题，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没做过业务，不过该怎么跟客人沟通，几天下来，话费不少，却没有什么收获。 陆大山开始有些疲惫了，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到这来的目的了，早上干脆睡到十点起床，随便吃点早餐，磨磨蹭蹭的一晃就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又休息会，再磨磨蹭蹭、漫无目的的到处晃悠下，一天就这么过去。想着已经是晚上了，干脆第二天再去找，第二天也是一样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 秋菊也没了什么劲头，想着跟刘科长打赌的时间就快到了，自己还一无所获，到时也许真要下车间去当个普工了，如果真做了普工那以后要再出头就难了，况且，金力虽然产品质量好，领导大部分思想守旧。很顽固，包括金总也一样，虽然答应让自己出来跑。心里头估计还是不十分支持的，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而已。 眼看着过了十几天了，秋菊开始着急起来，陆大山成天晃悠晃悠着，已经没了什么兴头。“要不，我看咱还是先回去好了，现在费用也用的差不多了吧？再呆下去就得自己掏钱了，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吃，那一餐就花了八十多，你说多可惜。我还哪都没去玩过呢。” 秋菊算了算也是，厂里支付的开销快用完了，再找不到客户。就得花自己的钱去跑了，这在未来世界当然是很普遍的现象，可这个时代还是没什么业务员的，也没那规矩。 “哎，想好了没？要不要回去。要不，我回去跟刘科长说说。让他别跟你赌了，你还是当你的车间主任去吧？” 秋菊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现在厂里的订单在减少，不是不打赌了就能解决问题的，如果找不到新的客户，接不到新的订单，那以后厂里的效益就会越来越差，怎么去养活那么多的工人？” “有这么严重吗？”陆大山心里一惊，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不过，那是厂里领导的事，跟自己好像也扯不上多大关系，反正，自己是拿工资的。 秋菊叹了口气，“唉，你也看到了，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要是找不到新客户，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咱厂里有这么好的产品，有这么好的质量，为什么不推销出去呢？还是再等等吧，我决定明早再去一趟批发市场。” 陆大山心想，反正你去哪我跟着去就是，“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许我能找到点机会。” 第二天一早，秋菊再也没心思睡懒觉，很早就起来了，陆大山也起的很早，两个人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去了批发市场，到这时，店铺已经基本上开了门，客人也多了起来，还能时不时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陆大山这些天也经常看到外国人，还是觉得很稀奇，老盯着人家看，“这些都哪国人哪？像个怪物般，你瞧那头发。” 秋菊嘘了声，示意他小点声，别给人家听了去，“别盯着人家看，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懂吗？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想干嘛呢，嘿嘿。” 陆大山点了点头，不再刻意的去看人家，两个人在市场上逛了老半天，拿着样板找了好几个店子的老板，都被拒绝了，不是嫌弃价格高，就是觉得款式有些老气，就那款藤椅销量还不错，不过，人家要的也是廉价的那种。 走了几圈，陆大山逛的头都晕了，突然看到前面围了些人，一时兴起赶紧跑了过去，见两个外国人正跟老板谈着什么，店老板满头雾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两个外国人手里拿着些竹子做的工艺品，着急忙慌的比划着。 秋菊也走了过去，站在陆大山旁边，问道，“这是在干嘛呢？” 陆大山笑道，“两个老外呢，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秋菊听了下，忙走过去用熟练的英语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外国客人见有人会说英语，嘴里忙用英文叫着，“我的上帝，总算是有人会说英语了，小姐，你好，我们想问下这些东西什么价钱，我们是要批量的，批量！可是他们听不懂。” 秋菊笑了笑，转身跟老板说道，“他们问你这些东西怎么卖？他们需要的量比较多。” 老板娘着急忙慌的说道，“要一百个以上的话，那笔筒一块钱一个，那可是仿古的，属于工艺品呢，那个花篮也是工艺品来的，你看看那手艺，多精致。” 秋菊照着翻译了遍，两老外忙摇头，“不不，这太贵，不用这个价格的，我们以前买过一款比这还漂亮的花篮，都不用这么贵。” 老板娘直盯着秋菊，“他们说什么？” 秋菊又给翻译了遍，“问你能不能便宜点。” 陆大山站在一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只知道秋菊很能干，可没想到连外国话也会说，这应该不是天生就会的吧？秋菊从小在山沟里长大，直到嫁给春来，也从来没去过比县城更远的地方，这自己是很清楚的，怎么突然间连外国话都会讲了？ 老板娘沉默了会，没有作声，原本以为是两个外国人可以赚一笔，没想到他们还喜欢砍价，“那你问问他们什么价格要？” 两外国人想了想，把东西放回了原位，“我们还是再看看吧，这价格太高了，走吧。” 秋菊心想，还是争取一下的好，“等等，先生，你们还是给个价吧？老板娘很有诚意的。” 外国客人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再看看吧，这也不是我们特别喜欢的，小姐，谢谢你，你的英文讲的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陆大山凑上去说道，“真没想到，你也会说，你是在哪学会的？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秋菊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当然，这是英文，你又没学过。” 陆大山道，“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我早就听说过，当年在杏花沟你认得俄文，当时，还以为是人家乱说的，没想到你真会哪？” 秋菊笑了笑，等那两个外国客人走远了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介绍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忙追了上去，“先生，请等一下，你们是到这来批发竹木制品的吗？主要是想要哪方面的？噢，是这样，我是金力竹木制品厂的，我们厂也生产手工艺品，希望能打扰下……” 两名外国客人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看着秋菊，“你是说你们是厂家？都做些什么呢？” 秋菊四处看了看，指了指那边的椅子，又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包，“到那边去吧，那有椅子，我到那慢慢跟你们介绍，我这有样板。” 几个人走过椅子那边坐了下来，秋菊忙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韩秋菊，是濂溪乡人，” 一外国人介绍道，“我叫杰克，这位是我的搭档，马克，我们来自美国，美国纽约，是第二次来中国，就是想过来找些手工艺品带回去的。” 秋菊笑道：“中国的手工艺品很有档次、很漂亮的，我们那竹子很多，都是上好的楠竹，做的工艺品也多，金力竹木制品厂，听说过不？” 陆大山在原地站了会，也跟了过来，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什么，也插不上嘴，只好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装作认真听讲，不时的傻笑几声。 叫马克的说道，“金力？好像没听说过，是做什么的呢？” 秋菊把包放了下来，从里面拿了些样板出来，有木制的碗，制成了一条鱼的形状，还有木制的汤勺，折扇、笔筒。 马克拿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又递给杰克看了看，点了点头，“这笔筒很漂亮，这碗也很漂亮，都是你们厂生产的？” “是啊，好像比刚刚在那店里看到的质量还要好些，外观也要漂亮些。”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返回 秋菊微笑着点了点头，从那两个外国客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似乎会有机会，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在自己就要失望的时候，没想到遇到了两外国佬，还能对产品有兴趣，要是能卖给他们，那就能让自己厂里的东西跨出国门，走向世界了，这对国家的手工艺品不也是一种贡献吗？ 秋菊想着，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笑道，“觉得这产品怎么样？” 两外国人小声嘀咕了阵，问道，“你这东西什么价钱？” 价钱？秋菊一时愣住了，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是外国人，是要卖到国外，价格是不是该跟其他人一样？如果，自己说的价格他们不能接受那怎么办？自己在这跑了这么多天了，还是头一回碰上识货的，这机会一定得把握好了，越想就越觉得紧张。 “这、这价格方面嘛，都好商量，你们先看产品质量吧，这笔筒是用上好的竹子做的，你们看，上面还有些花纹，款式也好看，这碗也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的，形状多好看？” 杰克笑道，“这质量、款式都没问题，有种复古的风格在里面，只是，我们现在关心的是什么价格，韩小姐，你给报个价吧？” 那就按厂里的行情来好了，秋菊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量大的话，这碗是五毛钱一个，笔筒是一块钱，就这样，嘿嘿。” 两老外悄声商量了会，说道，“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两个东西带回去研究下，再跟你联系，哎，对了。这是我们的卡片。” 秋菊接过卡片看了眼，上面写的是纽约杰森贸易有限公司。 “韩小姐，你也给个卡片我们，这样以后好联系。” 秋菊才想起，自己没有卡片，这个时代又没有打印机、复印机的，就是没有卡片也没什么丢脸的，“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卡片，这样吧。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说着，从包里拿出纸笔在上面用英文写好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杰克接过卡片笑道，“那以后联系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韩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秋菊挥了挥手，“再见，等你们的好消息。” 两老外一走。陆大山便凑过来说道，“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哎，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会洋文？这不是突然间就能学会的，我也就认得几个ABC而已，你连学堂的门都进过。怎么可能……” 秋菊哼了声，“学堂的门？就你们那学堂也能学东西？这个呀，是秘密。我不告诉你，好了，咱也回去吧。” “回去？回哪？招待所还是县城？” 这倒是把秋菊问住了，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什么收获。连一个单都没有接到，回去要怎么交代？现在只能寄望于那两个老外了。不过，人家只是拿走了样品，其他可什么都没有说呢，秋菊拿出两张卡片看了看，对，以后就按着上面的联系方式跟他们联系好了。 “那就先回招待所吧，咱出来也有二十来天了吧？你有什么看法？” 陆大山一开始也是抱着远大志向来的，到了这后才发现，一切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心中的斗志早就被每天的毫无收获给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厌倦了外面的世界，也玩够了，突然很想回家了，“我看要不咱还是先回去吧？以后你想来了再来，咱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哪，你放心吧，我回去在刘科长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让他不要惩罚你就是。” 刘科长？秋菊心中一凛，想到这个人就来气，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那么冲动说出要下车间的话来，现在好了，回去肯定得受他的气。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他手里。 “哎，你在想什么呢？到底要怎么样，你给个话哪？” 秋菊叹了口气，“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留着再找找？” 陆大山道，“那怎么可以，我们是一起过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哪，对了，你跟刘科长打的赌是三个月，现在才二十天，还早着呢，要不你先回去，等过了年再过来，怎么样？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呢，到时再来也还来得及，是不？” 秋菊想想也是，反正自己到外面这么久了，也确实累了，这么长时间没看到罗志军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到这，秋菊自嘲的笑了笑，也许人家早就把自己给忘了。“那好吧，先回去再说吧，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下 。” 秋菊捏了捏手中的卡片，也许这还存着一份希望，回去打电话营销也可以呢。“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走吧。” 秋菊想了想，自己到外面出差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回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罗志军，心里咯噔了下，自己好像还从来没给他买过礼物呢，该送什么好呢？ 陆大山望着对面店铺的笛子发呆，在他看来，这就是文艺的象征，要是自己也能吹点什么那多好，“哎，你说，那笛子好不好用？你看，挂着一大堆呢。” 秋菊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也许给罗志军送个笛子挺好的，他之前在部队时不说也学过吗？“你要是想要就去买一把了，走吧，过去看看。” 秋菊挑选了一把竹笛，上面还刻了两行字，“这不错，老板娘，这多少钱那？” 老板娘见他们两个穿着还不错，以为是来批发的，赶紧笑道，“你眼光真好，这笛子可不是一般竹子做的，看你那么喜欢，就十块吧，你要多少？” “啊？”秋菊才想起这是批发市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就要一把，卖不？” 老板娘撇着嘴道，“一把？十二块吧，我们一般不零售的，你要的话就给你一把。” 陆大山小声说道，“那边才八块呢，我前端时间刚看过，这也太贵了点。” 秋菊把那笛子放手中把玩了下，“那就十块吧，你卖就卖，不卖算了。”说着把笛子挂了回去。 老板娘忙说道，“算了算了，给你吧，我亏本卖给你，平时我们都不做零售生意的，看你这么喜欢，就破例一次，哎，那位先生不来一把吗？” 陆大山心里波动了下，这声先生把他叫的很舒服，“那要不，我也来一把吧？” 笛子买好，秋菊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又跑回去找个了精致的木制盒子，把笛子包装好，盒子外头还捆了条丝带，看起来很惹眼。 陆大山羡慕的说道，“你这是送给谁呢？罗志军？还是春来？” 秋菊心中一凛，是啊，该送给谁呢，罗志军他能接受吗？“要你管？对了，明天就要回去了，再去买点东西吧，你不给你家兰子买点？” 陆大山笑了笑，这段时间来，对兰子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淡薄了，越来越觉得她配不上自己，所以，也不用费那精神、费那钱了，“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哪有你们这么罗曼蒂克？”这次他到外头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一个词，罗曼蒂克。 秋菊再转了转，实在是没什么好买的，只好到商场买了些荔枝干、龙眼干、老婆饼之类的，准备带回去送给金总还有婆家人。 陆大山见她买了这么多，自己手中只有一把竹笛，还是给自己买的，有些不是滋味，只好学着秋菊到商场中也挑了些一样的东西，付完钱又有些后悔了，钱花的很是心疼。 见秋菊她们两手空空的回来，刘科长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笑，有些得意，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秋菊自以为是非要出去跑业务，结果什么都没做成，还浪费了厂里的资源。 陆大山为了在领导面前有个交代，一进办公室便把一包荔枝干递了过去，“刘科长，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给你带了点荔枝干，这是南方的特产希望你能喜欢。” 刘科长接过去看了看，在手上掂量了下，心想，这人还不错，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谁对他好，笑道，“事情办的怎么样？有没跑出点眉目来？” 陆大山喝了几口水，口沫横飞的说道，“这外头真不好找，我们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了，批发市场、贸易公司，到处都跑过，经常是一跑就一整天，还是没有几个想订货的，人家卖的东西很多，但就是没看上咱厂里生产的，这，我们也纳闷……” 刘科长半闭起眼，笑了笑，“不跑出去你们还以为外头遍地黄金呢，以为业务是谁都能做的吗？想当年我跑业务的时候，还不是磨破了鞋子、磨破了脚板？哼，这回我看秋菊还有什么话说，让她吃下苦头也好，不然，还以为我们这一辈人都是吃干饭的呢。” 刘科长他们那时哪叫什么跑业务，都是国家统筹、统分的，自己最多出去见见客户，沟通交流下，所以，对现在的行情已经完全不了解了。 陆大山小声问道，“那，对秋菊她，还要惩罚吗？要不是把她调车间去当个工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汇报情况 陆大山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等候着刘科长的答案，他虽然也在很多方面看不惯秋菊的行为，认为她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特别是对自己不怎么瞧的上，不过，也还是不希望过多的去惩罚她，毕竟也共事这么长时间了，况且，这次到外头去跑业务，自己也多少有些责任，惩罚她就等于惩罚自己。 刘科长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就看她自己的态度了，认错态度好的话，我也可以考虑放她一马，毕竟这姑娘做事还是可以的。” 陆大山松了口气，心想，这就好，只要刘科长嘴下留情，一切都好说。秋菊平时点子就多，以后准能想出更多的主意来，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 “走，到金总那去一趟，看他怎么说。”刘科长站起身带着陆大山神情严肃的来到金总办公室。 秋菊正交代着这次出差的经历，“金总，我觉得咱厂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固步自封，产品单一，而且新产品研发的很少，我这回也从外地带回来样品，都是市场上卖的比较好的，我看咱厂也可以做些。咱厂的质量很好，以前也卖的很好，可是现在这样的工厂太多了，产品更新换代很快，咱得适应市场的需求哪。” 金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咱厂里老人多，思想比较老化也是有的，你这次出去很有收获，这也提醒了我，过段时候我再亲自到南方去走走，做下市场调查吧。” 刘科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金总，怎么样？我当初说的没错吧？秋菊，你也出去试过了，现在知道业务不好做了吧？唉。不是我说你，老在金总面前说些什么创新、跑客户之类的，你懂什么哪？” 金总笑道，“老刘来了，先坐吧，我看秋菊这次出去收获还是蛮大的，咱好好研究下。” “收获大？”刘科长惊讶的说道，他也太偏袒秋菊了吧？空着手回来还叫有收获？“金总，你不能再贯着她了，再说了。当初她可是跟我立过军令状的，现在什么都没跑出来，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秋菊倒也是义正言辞的。“刘科长，我是立过军令状，而且我也不会抵赖，只是，现在才过了二十几天而已。咱说话的期限是三个月呢，你是不是太急了点？” 刘科长也火了，没想到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还这么强硬，“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想出去跑？我不同意哦，老金。你自己管好她，这次出去就花了厂里不少钱，吃好的住好的。成天在外头溜达，这次也就算了，原以为让你吃了点苦头，你会有点悔改，没想到。一点认错的太多都没有。” 秋菊道，“我怎么就错了？我到外头是怎么跑的你坐在办公室就看到了？做业务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你们之前，都是国家按需分配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找客户，都有国家安排好了，现在时代不同了，外面的竞争有多大，是你坐在办公室就能看到的吗？” 这不只是逃脱责任，还否定了自己以前的功劳，刘科长气的跳了起来，“你，我好歹是厂里的老领导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哼，按之前的说法发，从明天起，你到车间当工人去！大山，你去安排！” 见两个人都动真格的了，金总赶紧说道，“好了好了，老刘，都一把年纪了，别跟小辈人计较，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秋菊这趟出去还是有收获的，咱先坐下来好好聊，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嘛，来来来，别动气了。秋菊，大山，你们也坐下。”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随时都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陆大山忙扯着秋菊的衣服，小声说道，“你就别嘴硬了，好好说话，这次是咱没做出成绩来，怨不得领导埋怨，你就说几句好听的，别惹刘科长生气了吧，噢，这样对咱都没好处，难道你真想下车间去当工人吗？” 秋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嘀咕道，“当不当工人不是他说了算的！这还是领导吗？一点不体谅下属的难处，哼！” 刘科长骂道，“你瞧瞧她，就这态度，唉，不是我跟小一辈过不去，你说就她这态度，自己做错了事，一点不懂的认错，还在那理直气壮的，谁能不生气？” 金总叹了口气，“好啦，别气了，秋菊，把这次出差的情形跟刘科长汇报回报吧，咱研究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秋菊把开始跟金总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我觉得，咱应该尽快研发出新产品，现在正是抢占市场的好时机。” 刘科长一听又不高兴了，“照你这么说，之前那些都淘汰了？那些可是我们花了很多心血做出来的呢，咱厂里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质量好，客户也认可，还需要改什么？那些不买的人，那是他们不识货。” 秋菊叹了口气，很明显，刘科长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刘科长，你别争对我个人，你应该争对市场来做判断，现在市场行情就是这样，陆大山也去了，你可以问他，现在批发市场每天都很兴旺，品目玲琅满目，你看都看不过来，有多少新品种你知道吗？” 刘科长也算是个老人了，秋菊越是要反驳，他就越来劲，非得挣个高下，“你说争对你？我是争对你吗？我告诉你，我要是争对你，我早就让你滚出这个厂了，目中无人，不好好做自己本分的事，成天净想着外面的世界，我刚刚还跟大山说你能做事来着，不信你问他。就你这态度，哼……” 刘科长现在争的是一口气了，完全偏离了要讨论的实质问题，全跑到争论去了，秋菊看着刘科长也觉着有些可怜，都是老人了，他除了想挣点什么，其实，也是不自信吧，知道自己跟不上时代了，生怕被淘汰。要这么吵下去，都不用讨论什么了，金总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刘科长，其实，我也没有争对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为自己这次的出差找借口，我承认，我在这方面是没经验，所以，出去也没给厂里带来什么效益，还花了厂里不少钱，这我也觉得很惭愧……” 刘科长的脾气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要的其实也就是秋菊的这番话，说明秋菊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想证实自己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对，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秋菊继续说道，“我当然已经认识到了，不过，现在外面的产品更新换代真的很快，咱也不能固步自封，应该跟上时代才是，刘科长，其实，你有时间的话也该出去走走了。” 这倒是对了刘科长的胃口，自己好多年没出去跑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上回有个出差的机会却给秋菊她们抢去了，这才心里憋着。 金总笑道，“也对，咱哪都老了，是该找个时间出去走走，这事以后再说吧，秋菊，接着说吧，你不是说遇到两外国客人了？” 秋菊道，“是啊，我还给了他们咱厂的样品，他们看着似乎挺满意的，要是咱的产品能销往国外，那就好了，让全世界都知道咱中国的东西。” 外国客人？这事陆大山怎么没跟自己提过？刘科长看了看陆大山，陆大山尴尬的笑了笑，他根本没听懂秋菊跟他们在谈什么，所以，也不好发表建议。 刘科长稍微平静了会，说道，“那挺好啊，大山，这事，你也跟秋菊一起跟进一下，如果真能做的成，那对咱厂里可是大好事呢。” 秋菊笑道，“我会的，我这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过两天再联系下就是。” 刘科长拿过卡片看了眼，除阿拉伯数字，上面的英文字母他一个也不认识，“这，这你也认得？这可是洋文呢，不过，电话号码认得，打电话还是没问题，只是，他们都是说中文的吗？” 陆大山赶紧说道，“他们都是说洋文的，一点中国话都不会说，秋菊会说洋文，说的很好呢。” “你会说英文？”连金总也表示很惊讶，她有本事可以理解，有些人天生就脑子灵活，这也不奇怪，可要说英文，这不是谁都能学的，尤其是，这又没有那种语言环境。 刘科长觉得秋菊是不是在说谎，故意说道，“你真会说英文？那，这什么写的都是写什么？” 秋菊拿过卡片念道，“这上面写的是他们的公司名称和地址，是一家叫杰森的贸易公司，在美国纽约。” 刘科长惊叫道，“你，你真认得？你到底是谁？怎么可能？大山不说你在小山沟里长大的吗？而且从来没有进过学堂的大门，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这……”秋菊有些后悔了，都怪自己急于表现，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其实也简单，我就自己买书看，上回去省城买了点书，就这样，嘿嘿，也许是我语言天赋好吧，对了，咱还是讨论下厂里下一步的发展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买卖似的婚姻 语言天赋好？刘科长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语言天赋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无师自通把洋文说的这么好吧？他把秋菊从头到脚打量了番，除了长的不错，基本上看不出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秋菊被看的很不自在，心想，是不是自己表现的过头了？看来，以后凡事都得收敛些，不然，真要被人当成怪物来看待了，“我看，我还是继续汇报这次出差的情况吧？我们这次出去……” 秋菊汇报完，陆大山又接着补充了些内容，尽量添油加醋的讲解了一番，生怕领导不知道他在外头有多努力、有多勤快似的。 刘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还好自己派了个人过去，这陆大山说话的本事比秋菊还要好，能把事情说道圆滑，让人感觉他尽力了，也发现了不少新事物。 这次出差就这样交代过去了，走出办公室，秋菊长吁了口气，回到厂里来，心里反而郁闷了不少，觉得更没方向感了，整天呆在车间只会让自己意志更加消沉，现在连春来都当了车间主任，把活也干的风风火火的，成天充满了活力。自己却又得回到原点，想到这些不免一阵难过。 陆大山跟了上来，说道，“晚上去罗志军那吧？我正好去看看兰子，我听说侯小花那事快成了，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秋菊反应过来，侯小花的事？“侯小花什么事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陆大山笑道，“你不关心吗？她跟那男子的事哪，我昨晚听兰子说的，他们两个经常去罗志军那饭店吃饭，侯书记也在准备嫁妆了，我看*不离十了，嘿嘿。想想真好笑啊，连她都嫁出去了。” 这事倒有点意思，秋菊笑了笑，“真的吗？那很好啊，侯小花终于有了归宿了，呵呵，不知道日子定了没有，咱得去讨杯喜酒喝。” 陆大山手臂上夹了个笔记本，兴奋的说道，“所以我说咱晚上去看看哪。出差这么久，还真怀念那的饭菜了，你不给罗志军买了礼物吗？顺便送给他哪？” 礼物？一想起罗志军。秋菊就难受，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放不下又那不起的，还是去看看好了，总比这样一直都不明不白的好。“那好吧，晚饭去那吃吧，唉，这段时间真是烦死了。” 晚上，秋菊带着那支包装精美的笛子跟陆大山一起来到罗志军的饭店，刚到店门口。里面便传来大声笑声，秋菊心里一颤，这应该是侯小花的声音。也对，幸福就大声笑出来，想想自己，对比之下真是寂寞。 只见侯书记、桂玉、侯小花还有上回看到的那为大妈、侯小花的对象大成都在里面，旁边还坐着两个年长的农民打扮的老夫妻。一桌子都欢声笑语的，只有大成眉头紧锁。偶尔露出丝勉强的微笑。看的出，在这桩买卖似的婚姻里面，他就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兰子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把秋菊跟陆大山迎了进去，陆大山天上好管闲事，选了张靠近侯小花他们的桌子，这样，他们说的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秋菊这些天也烦闷的很，正好解解闷。 听侯书记的语气大概是在商量着侯小花跟大成的婚事，“我看要是咱两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就把日子定定吧，瞧着两孩子也挺合的来，就看亲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大成的爸妈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太爱说话，同时把头扭向大成大妈那边，大成的大妈马上心领神会，使出了她媒婆的本领，“嘿嘿，两孩子是挺合的来，不过，侯书记，我家大成工作调动的事什么时候能办下来？还有结婚不得有婚房吗？你看，这些都还么给准备好呢，哎，我刚听说了，一建那边现在在建商品房，已经差不多完工了，谁都可以去买的，我看给他们准备个新房那就一切都妥了，嘿嘿。” 大成的父母忙点头，微笑道，“是，是，有房子好，房子结婚就有个家了。” 侯书记有些为难了，刚给了一千块礼金，马上又要买房子，原本是打算让他们到自己县政府分配的一套小房子先住着的，等大成有了钱他们自己去买，“房子的事要不先缓缓吧？大成的工作申请我已经递交上去了，也交代了一些办事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到时，大成就能到政府这边做个文书了。” “那真好啊。”大成父母显得很兴奋，对他们来说，孩子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嘛，只要是个女人能生养就可以了，其他没什么要求。 大成大妈忙说道，“工作是工作，咱不一开始就说好了？孩子结婚的时候要给他们买套新房的呢？” 桂玉心里正憋着难受，还没结婚呢，就已经先付了一千块的彩礼了，人家结婚都是男方给彩礼，他们倒好，变成女方给了，这也罢了，竟然还想去买商品房，忍不住问道，“这商品房贵着呢，我想问下，亲家，你们准备出多少？” “啊？我们？”大成父母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侯小花也紧张起来，这段时间跟大成的相处已经让她对大成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况且，她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早就有些等不及了。 大成则沉默着，看着他们在讨价还价的，显得有些冷淡。 陆大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笑道，“你说侯书记能答应不？一套房子呢，这大成命真好哪，要是我，我也愿意，只要能升官发财，老婆是什么样有什么关系？以后有了钱还怕没有美女吗？” 秋菊冷笑了声，没想到陆大山竟然还是个吃软饭的。 大成大妈倒是显得很老练，“瞧你这话说的，大成他们家哪能拿出钱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花，你说说吧，你可是要跟大成过一辈子的。” 侯小花含笑着看了眼大成，又看了眼她父母，“爹，我觉得大妈说的没错，你不是答应过结婚的时候送我一套房子的吗？现在可不许反悔哪。” 桂玉骂道，“傻孩子，都还没结婚呢，就向着外人了。这事咱还是再商量吧，要不，先把婚期定下来？我们也好准备哪。”意思是，婚前不定下来，大成的工作也有问题，房子的事就更别说了。 大成愣愣的坐着，对他来说，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工作的调动，他是个比较有野心的人，只要跟着侯书记，凭着自己的才学，将来一定能在官场上胜过他，只是，现在还需要他的提携，不然，也不用跟侯小花这样的胖妞扯到一起去了。 他也知道侯书记已经付过一千块给他们家了，如果这钱要靠自己去挣的话，要好几年才能还的上呢，至于房子，他倒不是那么急，反正，他对侯小花也没什么兴趣，“我看房子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只要工作好了，工资也会多些，房子可以等我们挣到钱再买也不迟。”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桂玉跟大成父母同时出声问了同一个问题。 这话倒是让侯书记改变了下看法，他觉得大成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有理想，肯干实事，有这样的女婿帮着，将来自己在官场上也能一帆风顺，升官发财，也就不在乎那点钱了。“我看这样吧，房子先去看看，要是小花跟大成喜欢，也可以考虑买下来，不过，钱不太够，要跟银行贷点，贷款的钱你们夫妻以后慢慢还，这样可好？” 大成父母有些失望，还要自己还贷款，那得还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侯书记这么小气，“这……这贷款好还吗？这样一来，大成跟小花不就负担很重了？” 侯书记笑道，“年轻人嘛也应该有点负担，一套房子的钱不少，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只能先这样，大成，你看呢？” 大成笑了笑，“我没意见，全凭岳父大人做主。”在他看来，只要工作调动成功，什么都好说，每个月还点钱给银行，也不是什么难事。 侯书记表示满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吧？大成，你们还有没其他的什么要求？” 大成忙回应道，“没有了，岳父大人已经为我们想的很周到，也给的很多了，其他的我们自己努力去挣吧，我相信，小花不会跟着我吃苦的。” 侯书记有些感动了，“对，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吃苦的，这样好了，房子的钱我付多点，这样你们的负担就轻些。” 侯小花一脸的幸福，搂住侯书记的脖子笑道，“谢谢爹，爹，我跟大成以后会好好孝敬你跟娘的，放心吧。” 大成忙说道，“是啊，是啊，爹，娘，你们就放心把小花交给我吧，我会让她幸福的。” 几位老人乐开了花，这大成也太懂事、太惹人喜欢了。 大成大妈赶紧大声叫道，“是啊，我们家大成就是懂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着跟她相亲呢，说起来也是缘分，这大成就看上小花了，你瞧，这两口子多般配？” 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连旁边桌子的客人也转过身来盯着他们看。 第二百九十章 精致的礼物 大成吞了口吐沫，大概差点喷饭，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笑道，“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吧，有这么好的岳父母，是我的福气。” 桂玉心里好受了些，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花了很多钱，只要大成能有出息，又能对小花好，就是花再多钱也值得了。只是，又有点担心，这桩几乎是用钱买来的婚姻，真能让小花幸福吗？ 看着大成那溜须拍马的本领，陆大山小声嘀咕道，“大成真会拍马屁哪，还懂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把侯书记引导到自己的设想中去，你瞧，连侯小花她娘都被感动了。” 秋菊笑道，“你没看到吗？那大成脸上的笑容是装出来的，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侯小花，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已，到时，会有侯小花受的，唉，这小花也真是可怜哪。” 陆大山却显得有些羡慕，“有什么好可怜的？大成都要调到政府去上班了，工资会越来越高，到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巴结他呢，侯小花不也跟着沾光了？当个官太太，多好？” 兰子端了菜过来，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委屈，掐了下他的手臂，坐下来小声骂道，“你在说什么呢？侯小花这么好吗？你是不是也想娶个侯小花哪？” 陆大山冷眼看着兰子，从哪看都觉着不顺眼，好像兰子的脸上也长满了青春痘般，让他看着有些厌烦，“人家嫁妆就是一千块，还送套房子呢，你以为个个都是侯小花吗？我觉得大成很幸运，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兰子骂道，“他不是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他是娶了个这么好的岳父。懂吗？”说完，又狠狠的掐了下他的手臂，回厨房忙碌去了。 陆大山想想也有道理，“也是，兰子说的对，他娶个不是侯小花，而是侯小花她爹。”这样想，心里平衡了些。 侯小花趁着上厕所的空挡，走到秋菊她们那桌子，很是得意的笑了笑。“你们也在这呢？听说你们出差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秋菊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陆大山笑道。“是啊，我们刚回来，你的婚事定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哪？” 侯小花有些不好意思了，掩面说道，“已经定了。就快了吧，这要问我家大成，由他决定呢。” 秋菊由衷的说道，“小花，恭喜你啊，希望你们有个好的未来。” 侯小花也觉得秋菊没那么讨厌了。笑道，“谢谢你啊，到时结婚的时候。一定请你们过去喝酒。” 侯书记送走完客人，自己站在柜台站了会，跟罗志军小声讨论着什么，罗志军满脸笑容，不住的点头。聊了会，侯书记才走开。又回头看了眼，像是有些不放心，罗志军给了个肯定的眼神，侯书记才走。 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他们之间似乎是存在着一笔什么交易，早就听罗志军说过，想在政府那边开分店，那边的国家单位比较集中，客人多，赚的也多，难道是想找侯书记批示？秋菊心想，现在侯小花成个家就花掉家里这么多的钱，侯书记说不定也是被逼无奈，看来行贿受贿就是这么开始的吧？ 罗志军转过头，也看到了秋菊，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本以为秋菊出差去了，一段时间不见，自己可以忘了她，可以不再想她，可是，现在才发现，时间并改变不了什么，他对秋菊不是在逐渐淡忘，反而是更加的想念，而且，想念的是现在的秋菊，也就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秋菊，这个秋菊有本事，很能干，还会说洋文，而且，美丽、大方，充满了魅力。 秋菊一扭头，跟罗志军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思念之情，自己竟然忘不掉他了？秋菊把放椅子上的礼物拿了起来，又不好过去给他，只好继续坐在椅子上，希望罗志军能自己走过来。 陆大山心知肚明的叫了声，“罗老板过来下，有事找你。” 罗志军顺着叫声走了过来，“你们、回来了？这次出差情况还好吧？” 秋菊正要说话，陆大山赶紧说道，“好？能好到哪去？一个客人都没找到，一笔订单都没接到，你说能好吗？” 罗志军看了眼秋菊，眼中充满了怜惜，“那应该很累吧？” 秋菊笑了笑，“还好，你们怎么样？生意都好吧？” 罗志军点了点头，陆大山突然来了劲头，“我们这次是没找到客户，不过，还是有线希望的，说不定还能做成笔大买卖，你知道吗？对方是两外国佬， 还是什么美国纽、纽什么的？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罗志军笑道，“美国？纽约对吧？连那的客人都能认识？是怎么找到的？” 陆大山喝了几口白酒，继续吹嘘着，“找？不用找，在市场上自然就碰上了，那说的都是鸟语，你根本一句听不懂，在场的人都听不懂，他们两在那指手画脚的，比划了半天，后来是我们过去才解决问题。” “你们？你听的懂？”罗志军好奇的问道。 陆大山嘿嘿傻笑了两声，“我当然听不懂，秋菊听的懂啊，秋菊的本事大着呢，你想都想不到，我到现在还打冷颤，你说秋菊是怎么学会洋文的？是不是你以前教她的啊？” 秋菊尴尬的笑了笑，生怕把罗志军吓到。 罗志军倒是显得比较平静，对他来说，就算是秋菊会开飞机，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是吗？那挺好啊，秋菊她头脑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陆大山还是很不解，他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秋菊的英文是怎么学会的，“语言这东西不是你聪明就学的会的，还得有那语言环境，在咱们那，别说濂溪乡了，就是县城，你有没听人说过半句英文？我发现秋菊这些年变化太多，你说她有生意头脑，会做事，这也不奇怪，可是连洋文也说的这么顺溜，就不得不让人乱想了，我都怀疑秋菊是不是换了个人？” 秋菊跟罗志军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凛，现在不会连陆大山也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吧？ 罗志军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在部队的时候就给秋菊寄过几本外语是，她早就看过了。” 秋菊道，“是啊，是啊，我还听收音机呢，里面有个美国bbc频道，就是说英文的，不信你也可以去试试，说不定也能学到呢。” “收音机？”陆大山一时来了兴趣，“是真的吗？要真这样的话，我也得赶紧去买个收音机，学几句洋文多好？哎，要什么样的收音机才有那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秋菊道，“以前不是收不到，而是还没有那个频道，跟美国建交后才有的，什么样的收音机都可以啊，你随便到百货大楼去买一个就是了。” “哎呀，那太好了，”陆大山兴奋不已，似乎自己已经提升不少了，“那书呢？书能借我看看不？” 书？哪来的书？秋菊愣了愣，说道，“你还是先听吧，一开始就看书很难看懂的，况且，你也不认识哪，其实你只要学会了语言，就是不识字也没关系的，你看，很多人都不会写字，也不会认字不也说的很好吗？” 陆大山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那就先学语言吧，来，秋菊，我一定要敬你一杯，这英文要是学好了，我还得好好的谢谢你。” 秋菊苦笑了两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反正心里正烦着呢，随后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支包装精美的笛子，“这是在南方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个，希望你不嫌弃就好。” 罗志军愣了下，接过礼物，心里一颤，有些感动，没想到秋菊还有这心思，其实，自己应该感到庆幸，秋菊不只有初恋的影子，还有未来女性的智慧和才智，连礼物也包装的这么漂亮，还能把人的胃口调动起来，让你去猜想里面到底放着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罗志军双手捧着礼物，很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兰子趁着倒水的空挡跑过来搭讪着，见到这一幕，羡慕不已，怕打着罗志军的肩膀叫道，“你看人家多有心，你有没给我买点什么礼物啊？” 陆大山进城后思想改观了很多，兰子这个曾经被捧着手心里的老婆，现在在他眼中已经越来越觉得没品了，而且，兰子也就陆大山刚来县城的时候到宿舍跟他一起住了两个月，后面陆大山就以宿舍整改为理由，让兰子搬回了罗志军的饭店宿舍中。 “到底有没有嘛？”兰子使劲晃着陆大山叫道，这让不少客人都回过头来盯着他们看。 陆大山看了眼周围吃饭的客人，见大家都看把戏似的盯着自己，满脸的尴尬，跟秋菊相处的时间长了，越来越注重个人的修养，厌烦的甩开兰子的手，“叫什么呢？在演戏哪？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别搁这丢人现眼，赶紧回你的厨房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行贿 陆大山的话一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后悔，兰子就一农村妇女，她可是什么都能骂，什么都敢做的，自己这样不等于挑起战争吗？ 兰子火了，向来都只有陆大山听她的，她哪受过这种气，更来了劲头，“你说什么呢？我哪给你丢人了？你有了两个臭钱就看不起我了是不？我告诉你，陆大山，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爹，你能到杏花沟去当老师吗？你家能还的清那些债吗？竟然忘恩负义，还敢骂我？” 兰子说话向来不分场合，声音也越拉越高，陆大山似乎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客人的冷言冷语和嘲讽的眼神了。 兰子见他没怎么搭理，更来了劲，“你说啊，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我告诉你，要是别我知道，我饶不了你！” 陆大山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都觉得没地搁了，秋菊忙站起身拉过兰子劝道，“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你再骂下去，我保证再也不会理你了，他现在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就不怕他真生你的气？” 兰子愣了愣，依然理直气壮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做错事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秋菊笑道，“他做错什么事了？他在外头找女人了，还是去吃喝嫖赌了？不过一个礼物吗？他不是给你买了东西吗？只不过没有包装的这么漂亮而已，夫妻之间需要这些场面的东西吗？需要的是真实，他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要是再这样，他还能理你吗？” 兰子缓了缓劲，故意大声的说道，“只要他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他！哼。” 陆大山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跟罗志军喝酒聊天，兰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很不甘心，又不敢发泄出来，求助似的看着秋菊，“怎么办？我还没骂够呢，他还敢不理我？” 秋菊叹了口气，“他为什么要理你？刚刚在这骂人的可是你呢，要说道歉那也是你道歉哪，大家都看着呢。他能有面子吗？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子，连面子都没了，还有什么呢？你要是不想道歉那就先到厨房干活去吧。呆会我劝劝他，噢。” 兰子的气焰收敛了些，“好吧，最好是劝他能过来跟我道歉，不然。我真不理他了。”说完，一扭屁股走了。 陆大山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简直就是个泼妇，你们说说，当初。我怎么就会找上她了呢？这女人要是现在，送给我都不要。” 秋菊笑道，“好了。你也别气了，她就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去跟她计较呢，夫妻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陆大山也没了心思吃饭。喝下几杯酒，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秋菊也起身说道，“等会，那我也回去了吧？” 罗志军突然叫道，“你等会，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下，再坐会吧？” 秋菊愣了愣，还是坐了下来。 罗志军倒了杯茶，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们是想着开一家分店，这也是我那位合作伙伴的意思，地址也看好了，想选择政府附近，那里单位多，请客吃饭的也多，不过，已经有好几个人都想到那开店，竞争比较大，那地段属于政府管的，所以需要申请，我是想着能拿下的话，就好办了。” 难怪，刚刚看他跟侯书记在交头接耳的，大概就是为了这事吧？ “那你是跟侯书记申请的吗？” 罗志军道，“不是，他倒不管这些，不过只要他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他可以决定给谁用，我稍微跟他提了下，他也应该清楚了吧，而且……” 秋菊忍不住问道，“那，你给了他多少？” “什么？给了什么？”罗志军有些惊讶，这事秋菊也能猜到？“你怎么知道？” 秋菊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刚刚不跟他交头接耳的商量着什么来着？给的不少吧？”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真厉害哪，不愧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哎，这么说来，在你们那个时代也会有这种情况来着？就是给政府官员送礼什么的？” 秋菊噗呲一笑，道，“那当然，多着呢，我们那个时代也是从这个时代走过去的，现在，侯书记不就开始收礼了？也许呀，就是从现在开始收开的，嘿嘿，哎，我倒是有点好奇，你给了他多少？” 罗志军摇头叹息着，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 “五百？这会不会少了点？侯小花的对象那人家就给了一千呢。当然，对有些人来手，已经是一年的工资，人家干一年不吃不喝也就这个数。” 罗志军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气了？五百？五百人家能看的上？五千！唉，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开他的眼，他这人奸着呢，现在想给他送礼的人多了去了，其他人的应该还没收，他很聪明的，只收最大的那个红包。” “什、什么？”秋菊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五千？你真舍得啊？怎么会给这么多？” 罗志军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懂的，我根本不知道做点事开个店还要送礼，不过，申请了很久也没见批示，后来去了解才知道有好几个人在争着那地方，我那搭档说我不会办事，早就该送礼了，他们那都这么办的。” 也是，侯书记现在正为了侯小花的事焦头烂额呢，不铤而走险也没办法，要捞点钱，总得冒点风险，再说了，有人把钱送到门口了，还能挡回去吗？ “这侯书记也真大胆的，现在还好，还没有人在查，当然，就算是有人查，只要大家都不说，也查不到什么。” 罗志军点了点头，“我在想，如果店子开起来了，我该如何去管理呢，要不，秋菊，你去管理吧？我给你股份，怎么样？你在那竹木制品厂也够辛苦的，还处处受刘科长的排挤，现在业务又没跑出来，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下？” 秋菊心想，我的志向又怎么会在你那小店？“这，我对餐馆也没啥经验哪，再说了，我又没做过这个，怎么去管哪？我在厂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况且，我也没想过要离开那家厂，我想，只要好好做，一定会出业绩的，其实，在哪做都一样，总会有心烦意乱的时候，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会调理好心情的。而且，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我应该好好把握。” “嗯，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只是，如果什么时候想来了，随时可以过来。” 门口，春来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秋菊愣了愣，心想，一定是侯小花回去后就跑去跟他汇报了，说自己已经回来。 春来一进门见秋菊跟罗志军就两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脸上的兴奋劲马上就没了，脸色也暗了下来，站在原地沉默了会，想着还要不要走过去。 秋菊忙冲着他笑了笑，春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秋菊回应道，“就昨天，你怎么来了？还没吃饭吗？” 春来看了眼罗志军，有些不自在，“吃过了，听侯小花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还在这，这次出差还顺利吧？” 秋菊微微点了下头，“还好。” 罗志军拿起秋菊送的礼物笑道，“那，你们聊，我先去忙了。”又把那盒礼物晃了下，“谢谢啊。” 春来心里咯噔了下，竟然送了这么好的东西给他，这女人也太过分了点，自己的男人都没给什么呢，尽想着别的男人了。“你送的？什么东西？还包的这么漂亮？” 秋菊笑道，“噢，你说那啊？就一把笛子，在南方买的，哎，对了，也给你带了个东西，不过，现在没带过来，下回我再拿给你。” 春来心里好受了点，只要自己也有那就好，“是什么哪？也是笛子吗？” “笛子？你会吹吗？当然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也好，只要没忘了自己那份就好。春来现在正处于春风得意的时候，心情自然很好，“我们厂的订单越来越多了，我那部门又招了五个人，我现在是忙也忙不过来哪，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哎，我现在才刚下班呢，还好听到你回来了，就赶紧跑了过来，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晚，要不，咱去看场电影吧？” 秋菊心里一颤，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跟春来去看电影，想想也是，自己真还要这么坚持下去吗？要不要告诉他事情呢？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呀，可是，如果真说出去了，那自己不成了怪物了？婆婆那张可是比兰子还厉害呢，想到这些，又有些犹豫了，还是先别说好了，等找到机会再说。 “春来，我，我挺累的，其实，你看，我们昨天才回来，晚上又没睡好，真的很困，还是改天吧，好不好？” 春来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没、没事，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我送你。” 第二百九十二章 疏忽 没想到这春来还挺大方的，竟然丝毫也不计较，秋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站起身说道，“那好，我先去付钱，你等会。” 春来看了眼桌子上剩菜，还有不少，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忙叫道“先别着急，我吃点再付钱吧，这还有菜呢，哎，服务员，给我装碗饭来，用大碗，再来点辣椒酱。”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还是再上两个菜吧，你想吃什么？这都是剩菜呢，也冷了啊，这么冷的天，怎么吃？” 春来大口的吃着饭，笑道，“没事，我都习惯了，只要有辣椒酱就好了，我在厂里天天忙的晕头转向的，经常错过吃饭的时间，都是这么吃的，上回回去让娘给整了瓶辣酱，好吃着呢，下回也给你弄一瓶。” 罗志军站柜台边回头看了眼，心头不免有些吃醋，做事也没了劲头，时不时的扭过头看着她们两个。 春来尽量找着话题，边吃边说，“你知道吗？侯小花要结婚了，日子都定好了，就下个月，那男的你也见过，就那大成，满脸痘痘的，不过，人家侯小花喜欢。哎，到时，去喝喜酒不？她一准会请你，我都想好了，咱哪，封多点红包，别让人家小瞧了咱。” 罗志军的眼神让秋菊有些内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两个男人了，她对春来没有感觉，也不可能会有感觉，她心里想着的永远都只有罗志军，可是，现在跟春来仍然还是夫妻，这是不变的事实，要想解放出来，就只有把话说清楚了，但是。那种事能说吗？春来又能接受吗？ 秋菊淡然一笑，道，“你慢慢吃，吃完饭，咱走走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春来张大嘴巴，真是喜忧参半，能一起走走当然好，只是不知道秋菊要说的是什么。 走在路上，阵阵寒风吹着。秋菊忙把围巾往脸上拉了拉。 春来缩了缩脖子，也被冻的难受着，不时的往手上哈着热气。也借此缓解下心中的紧张情绪，“妈呀，这天气冷的，哎，你不是说有话要说吗？说吧。我听着呢。” 秋菊犹豫了下，站在地上，“先站会吧，其实，我是想，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重生的故事？” 春来笑道，“你还有这闲情哪？那你讲吧，是你这次出差遇到的事吗？还是在别人那听来的？” 秋菊在想着要不要也用讲故事的形式来告诉春来自己的身份。见他并不太在意，心里稍微轻松了点，讲完就好，只要听不听的进去，或者是他要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秋菊清了请嗓子，说道。“我简单点说吧，讲的是，有一个女孩，在她二十二岁那年，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也就是说，她突然之间就不在她所生活的那个年代了，而是到了另外一个时代，而且，她附在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从此，跟着那个女人的婆家人一起生活……” 秋菊停了下来，看着春来的反应，见他好像没什么反应，有些奇怪，“我说，你在听吗？你听懂了我在讲什么吗？” “啊？”春来想了想，他是在想自己要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让秋菊高兴，“其实，你讲的挺好的，这样的故事我就不会讲，不过，我会讲山野人的故事，要不，我也给你讲一个吧？” 秋菊叹了口气，心想，这人跟人之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跟罗志军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自己在讲什么，春来却表现的傻傻的，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装傻？“算了吧，我讲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你原来的那个媳妇了，几年前我就不是了，你没发现出来吗？” 春来道，“我知道啊，你变了很多，自从那次你被打了以后就变了，你还试过要逃走，不是吗？我知道，这都怨我，是我不该打你， 不过，从那次以后，你好像突然会了很多东西，这是有点奇怪。“ 看来他也不傻，秋菊赶紧说道，“就是啊，为什么会这样？你就没想过吗？你有没想过，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压根就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媳妇了，而是彻彻底底的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你会怎么做？” 春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难道秋菊是想以此为借口，让自己跟她离婚，然后她好跑去跟罗志军在一起？“我说，你绕来绕去，是不是想……唉，我还是不说吧，总之，以前让你受了很多苦，你现在就是做了点什么，我也可以不计较，只要不太出格就可以了，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你还是我媳妇。” 怎么就说不清呢？一时间要春来往那方面去想也确实有点难度，他不一定能接受的了，秋菊想了想，还是以后慢慢再告诉他吧，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也许这一辈子都不需要告诉他了，“唉，那你就当我是讲了一个故事好了，哎，我快到了，你也回去吧。” 春来有些依依不舍的，秋菊很少这样跟他聊天，有时候在一起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还早呢，要不咱再走走吧？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秋菊不只身体累，心里更加的疲惫，哪还有心思跟他去聊那些无聊的话题？“我真的很累了，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改天吧，我进去了。” 春来没法，在厂门口呆站了会，默默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秋菊依然在车间忙碌着，只是，她的心思已经不在生产这一块上了，因上次出差没有接到单，也不好再提出去找客户的事，只能等着看那两老外会不会从天上掉馅饼下来。 罗志军则忙着新店铺的事，侯书记那边已经搞定，马上就可以签下合同，准备装修，所以，也没多少时间去跟秋菊套近乎，加上秋菊身份的事，在心中总是个坎，对她便更没了那种冲动。 直到半个月后，那两老外还没打来电话，眼看着都快要到春节了，秋菊开始着急起来，刘科长那边也开始有了动静，他依然没忘记跟秋菊打的那个赌，总想找机会让她难堪下，挫挫她的气焰，便让陆大山去催问那两老外的事，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事不太靠谱。 秋菊心里正着急着，陆大山一问更是为难，“算了，我还是上去打个电话问问吧。” 秋菊来到金总办公室，请示了下用电话的事，翻出卡片才发现上面的电话是美国纽约的，根本不是国内的，秋菊只好再次请示，“金总，这号码是国外的，咱要不要联系？电话费贵着呢？” 金总考虑了会，说道，“你要是想打就打吧，不过，我也不清楚这电话有没有开通国际长途，秋菊，你有没要过他们在国内的联系方式呢？” 秋菊想了想，还真没问过，当时只一味的想着拿到卡片就好了，却忽略了人家是外国人。“这，我忘了，这可怎么办？要是联系不上他们，那我以后怎么跟进哪？纽约电话肯定不好打，人家现在还是夜里呢，再说了，咱厂的电话肯定没有开通国际长途的，去邮局打也不划算，这事被我给整的……” 金总笑了笑，他对这两人倒不是抱很大的希望，“没事，你也不用太在意，凡事尽力就好了，别想太多，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如果他们真看好咱的产品，那他们会主动联系的，你不是也留了电话吗？”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没底呀，秋菊叹了口气，只好回到车间去了。 陆大山马上跑回办公室，跟刘科长汇报了这一情况，刘科长讥讽道，“我就知道那只是痴人说梦，还想着跟外国人做生意，这国内的人还没搞定呢。没事，过两天再让她想想办法，她可是跟我立过军令状的呢，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吧？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是还接不到订单，她就得当个工人了，” 陆大山心里一凛，紧张的问道，“真要当个工人？” 刘科长一脸的得意，笑道，“这倒也不一定，只要她会做人，一切都好说，其实，说起来，她也有点本事，我也不是看不到，只是想给她点教训，以后别那么自以为是便好。” 陆大山忙说道，“是啊，只要刘科长给她机会，我想她能体会到的。” 秋菊回到车间后，心里好一阵烦闷，本来一次好机会，就因为自己的疏忽搞的人都联系不上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着人家找上门来了，可是，如果他们回国了怎么办？或者，他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弄丢了怎么办？秋菊好好回想了下，当时，好像是记在一张小纸片上的，这小纸片最容易弄丢了，真是的，自己太大意了。 就这样，秋菊心烦意乱的想着，也没了心思干活，如果这次搞不定，就只能下回再申请出差，刘科长就更有话说了，真是难，唉。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惊喜 又到了每周一次的晨会期间，面对着全厂的职员，刘科长依然抢在最前头，激情高昂的发表着自己的演说，说的口沫横飞的，内容却大致相同，让大家听的有点厌烦了，有人小声嘀咕起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嘛？耽误大家的时间，他说上一句，我就能说出他要说的下一句来。” “那也没办法，他也就这水平，整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讲的都是场面上的话，谁听了不烦？有时候让秋菊给讲两句，还能讲出点水平来，可惜，这刘科长又每次都很积极的发言。” “嘿嘿，你小点声，免得被他发现，你就麻烦了。” 刘科长嗯了几声，似乎看出了底下人的不满，“安静，安静……” 大家只好静了下来，听着刘科长把话讲完，有时候他会讲自己刚到厂里一步步往上爬的故事，有时候也会讲他是怎么把这厂子给撑起来的，然后再告诉大家应该怎么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大家发言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这次看下面的人总窃窃私语着，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了，草草的讲完便让大家回到自己岗位干活去了。 刘科长来到金总办公室坐着，不停的倒着自己的苦水，陆大山也跟在一旁，笔记本跟笔永远摆在最顺手的位置，刘科长转头说道，“大山，这个不用记下来。” 陆大山点了点头，桌子上电话响起，赶紧接了过来，“喂，喂，喂——” 刘科长不解的说道，“你喂了半天都在喂些什么呢？谁哪？” 陆大山脸红脖子粗的。紧张的说道，“不知道呢，全是听不懂的，也许是打错了吧？那不管他了，我挂电话好了。” 刘科长摆了摆手，在这个时候往往是他表现自己的时候，“你等等，我来听听，我就不信了，还有人会不说人话的。” 刘科长接过电话很礼貌的问了几声。对方还是叽里呱啦的，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刘科长把耳朵贴近话筒。整理了下自己所能说的话，说了东北话、西北话、南方话，只要他会的语言都说了一遍，对方还是叽里呱啦的什么也听不懂。 刘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真是打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开玩笑，开到这来了，问她什么，都是说肯啊密斯韩啊什么的完全听不明白，” 金总道，“那就先不管他吧。” 秋菊刚送报表进来。一听到这话，心里一颤，“你说什么？刘科长。等等，你先别挂电话，给我听听——” 秋菊上前一步抢过电话，喂了几声，突然。脸上很兴奋，用英文跟对方交流着。看的陆大山跟刘科长他们惊讶不已。都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 金总听几句，后来才听出来，这是用英文在交流，心想，应该是之前秋菊在南方找的那客人打过来的，幸好秋菊及时赶到，接到了电话，金总松了口气，很期待的看着秋菊。 陆大山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秋菊在南方跟那两老外说的就这话！我当时也是一句都听不懂呢。” “什么？老外？”刘科长喜忧参半，很是惊讶，也等待着秋菊的回复。 秋菊放下电话，兴奋的说道，“杰克跟马克已经跟美国那边的公司联系过了，也让同事带了样板回去给他们公司领导看过了，他们都挺有意向的，刚刚是在问咱厂里的地址，说是过几天就会过来参观我们厂里，我看这次希望很大，他们要是量可是很大的呢。” “真的？”几个人都长大了嘴巴笑问道。 秋菊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刘科长高兴之余想起来自己跟秋菊打的赌，有些懊恼，难道自己真要栽在秋菊手上？想自己辛劳一辈子了，曾经为厂里立下过汗马功劳，难道要就这样辞职？ 秋菊只顾着兴奋，完全没理会到刘科长的心情，“这下好了，金总，想想咱到时要怎么迎接他们吧？” 金总想了想说道，“咱这县城好像还没有外国客人来过吧？我要好好想想，这要不要跟县里的领导汇报下，这样吧，秋菊，等他们的行程定下来，你再告诉我，我看要不要跟领导说说。老刘，这事，你也要上上心。” 刘科长还顾着思考以后的事，没怎么听到金总的话。 这里很多人都没见过外国人，想必会觉得很稀奇，想自己小时候，村里来几个外国人，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跟了上去，一路跟着跑，笑着，跳着的，秋菊笑道，“没问题，我会安排的，我已经问了他们在国内的联系方式了，以后方便联系。” 几天后，杰克跟马克两人自己开着车来到了厂里，由于来的太突然，没来的及跟县里的领导汇报，刘科长只好着急忙慌的给侯书记去了电话，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很是紧张，侯书记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过来。 厂里的领导都很热情的迎了出去，金总让秋菊在一旁做着翻译，寒暄几句后，便带着他们去参观工厂，厂里的工人都没见过外国人，整个车间的人都面带微笑，回过头来盯着他们看，杰克跟马克笑着挥了挥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工人们更是兴奋不已。 介绍完车间的情况，又去看了罗铁他们的实验室，接着，回到金总的办公室坐着，刘科长一直说不上话，只得陪着笑脸跟在一旁，陆大山仍然握着他的笔记本和笔，随时不忘记录下重要的环节，只可惜，他一句也没听懂。 挨到中午时，侯书记带着他的秘书着急忙慌的特意开着车赶了过来，这是为了表示，县政府已经有自己的小轿车了，给外国人看看自己县城的实力。 侯书记到了后，便上前跟杰克、马克握手，尽量用标准的国语介绍着自己，两外国人嘴里咿咿呀呀的，他一个字也没懂。 秋菊忙给他们介绍了下，并告诉马克他们，“这是我们的书记，县政府的，知道你们来了，所以，特意过来迎接你们，对你们的到来表示非常的欢迎。” 杰克忙笑道，“你们太客气了，中国人很友善，很友好，非常好。” 秋菊又把他们的话互相给翻译了下，侯书记听到表扬很兴奋，“那我看咱中午就到罗志军他那饭店吃饭吧？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北方菜还是南方菜？秋菊，你给问问，咱哪，以最好的招待。” 秋菊笑道，“他们是外国人，外国人是吃西餐的，面包、奶油、巧克力、汉堡，咱这没有哪，所以，给他们吃什么都一样，就按着咱的规矩来就好。” 侯书记他们被说的一头雾水，金总是出过国的，不过，他也只去过俄国，他们说的也一样听不懂，更不会说，但是，对西方人的饮食还是很了解的。“对，就按咱这的规矩来吧，秋菊，你给翻译下，等会咱就去罗志军那饭店吃。” 秋菊点了点头，跟马克他们重复了一遍，他们显得很是兴奋，秋菊忙说道，“他们说，很期待中国的美食，那咱走吧？” 路上，侯书记紧张之余，还不忘了问秋菊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说洋文的？你学过？在哪学的？在我的印象中，你可是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呢。” 怎么每个人都纠结着这个问题呢？秋菊笑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能用的上。” 一行七八个人陪着两老外来到罗志军的饭店，一到门口，杰克便直盯着外面的装饰看，饶有兴致的说道，“这个，这个我知道，是你们的人民公社，现在还是人民公社时期吗？你们不是都改革开放了？” 秋菊忙解释道，“这是怀旧餐馆，是特意弄成这样，让人们记住有这么一个时代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挺好，挺好。” 店里客人还比较多，都朝着那两外国人看了过来，杰克跟马克不停的跟大家打着招呼，兰子飞一般的跑进厨房，跟罗志军大叫道，“来了两外国人，是秋菊她们带过来的，你快去看看，长的跟什么似的。” 罗志军心里一颤，没想到还真来了，忙跑出去，又有些紧张，自己可是一句都不会说呢，要是人家问起来怎么办？ 正想着，秋菊已经走了过来，“给他们弄点最好的酒菜，菜的话尽量弄清淡些，点心可以做点鸡蛋糕。” 罗志军松了口气，只要不用跑到桌子那边去就好，这么多的领导在，要是，那两外国人要自己介绍店里的菜式，自己又听不懂，岂不是出丑？ 秋菊看出了他的不安，忙说道，“没事，你只管做，等会拿过来就是，有我在呢，怕什么？” 罗志军笑了笑，回厨房做美食去了，想想也对，有秋菊在，她会翻译就好了，自己不需要懂哪。 服务员把菜一个个端了上来，到中国也有段时间了，杰克跟马克也接触了不少中国菜，慢慢的都能吃的习惯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招待外国客人 侯书记拿起筷子做了个吃的动作，陪着笑脸，很热情的叫着，“吃吧，吃吧，别客气。”接着，又拿着筷子给那两外国客人夹了些鱼放到人家碗里，以表示自己对客人的尊敬、客气。 两外国人互相看了看，大概他们也懂了些这边的礼节，似乎能理解，并用中文很客气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侯书记很得意，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刘科长也想学学，拿起筷子就要夹菜给他们，金总忙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人家不喜欢别人夹菜的，这样不卫生，还是让他们自己夹吧，风俗不同，理解下。” 刘科长尴尬的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秋菊想起，人家外国人吃饭都是各人一份，不会这么搅合在一起的，忙跟服务员叫道，“给我们拿几双公筷过来吧。” 服务员愣愣的站在那，她大概还是第一次听到公筷这个名词，半天没反应过来，秋菊忙解释到，“哎呀，就是筷子，多拿几双。” 秋菊把拿过来的筷子每个盘子放了一双，笑道，“这是公筷，就是大家共用的筷子，人家的饮食习惯跟咱这不一样，咱先用这公筷夹菜到自己的碗里，再用自己的筷子送到自己的嘴巴里，就这样。”秋菊接着示范了一遍，“看清楚了？” 刘科长不满的小声嘀咕了句，“哪来这么多的坏习惯？”不过，想起刚刚侯书记的动作，又有些好笑，心情好了些。 侯书记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生怕两老外会生气，忙看了秋菊一眼，秋菊笑道。“没事，他们都来中国这么长时间了，对咱的习惯早就了解了，咱这样做只是尊重他们，能理解的。” “对对对，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侯书记笑道，“这外国人也真难伺候，太多规矩了。” 陆大山倒是聪明，一直都很少开口说话。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至少不会出错，吃饭时也很小心。都是跟着秋菊的样，只有秋菊吃了他才敢吃。 大部分人的心思都在看着两外国人吃菜去了，似乎没怎么在意自己有没吃，而且，表现的都比较拘谨。有些放不开，每上一盘菜都要让人家先尝尝，然后自己才敢下筷子，有时候，一不小心忘记了，又拿着自己的筷子去夹菜吃。夹过后才想起，要用公筷，不免心里一阵紧张。特别是侯书记，他是县里的领导，自己就代表着县里的形象，哪怕是一点点疏忽也会影响到在人家心目中的印象。 金总倒是比较随意点，想吃什么就吃。 杰克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们。“你们怎么不吃？吃啊，味道不错。中国菜，很好吃。” 秋菊忙叫道，“对啊，大家吃吧，都别客气，其实，他们两都很随意的。” 陆大山觉得太麻烦，公筷、私筷的，一下适应不过来，总是小心翼翼的，先用公筷到盘里夹菜，转了几圈，竟然忘了哪个是公筷，哪个是私筷了，这筷子都长的一样，根本看不出来。他私下看了看大家，见没有人注意，急忙把手中的筷子放回到盘子中去，也不管是公的还是私的了。紧张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水，这饭吃的也太辛苦了。 兰子为了过来见见世面，特意端了碗汤过来，为了不给陆大山丢脸，她做了不少准备工作，还特意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 兰子把汤端到桌子旁，忘了是直接放到桌子上去，还是要再找一个服务员来两个人一起放了，他们都挨个坐着，没地下手，只好硬生生的从秋菊这边挤了进去，嘴里笑道，“汤来了，汤来了，小心烫，噢。” 桌子的碗碟摆的很满，几乎没有空位了，秋菊忙站起身把碗碟移动了下，留出个位置。 兰子把汤摆了下去，又眼巴巴的看着陆大山，希望他能跟外国人介绍下自己，这倒不是说她想去认识外国人，只是，想知道自己在陆大山心目中还有多少分量，从之前的行为看出来，他对自己似乎已经不如从前了，上次吵完架，一直到现在，两人也很少见面，更不用说和解了，心里还憋屈着呢，想着借这次机会，希望陆大山能识相点，多巴结巴结下自己，也好顺着台阶走下来。 陆大山跟不认识似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秋菊见她老杵在这，扯了扯她的衣角，问道，“还有事吗？” 兰子瞪了眼陆大山，气呼呼的小声抱怨道，“当然有事，这死鬼，哼，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回头有他好受的。” 声音虽小，陆大山却听的真切，兰子只要一动嘴皮，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还好其他人都只顾着老外去了，没太注意她，因此，也回了个眼神。 兰子气呼呼的跑回厨房，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对陆大山是恨到了极点。 刘科长边吃边说道，“秋菊，趁着吃饭，你问问他们，对咱厂里的货有什么看法，有没带合同过来，这次是来参观呢，还是过来下订单的？” 侯书记正愁找不到话题，也附和道，“对，秋菊，你问问吧，要是真能把咱县里的货卖到国外去，那对咱县就一大功劳呢，咱也得赚赚外国人的钱，是不？” 这也太急了点吧？秋菊皱了皱眉头，刘科长是不是担心人家吃了餐饭，怕会吃亏哪？“不着急，慢慢来吧，先把饭吃完，下午不是还要回厂里去吗，到时再好好研究好了。” 吃完饭，直到秋菊去付钱，走到饭店门口，侯书记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大冷天的，却紧张的额头上冒汗。 侯书记拉着杰克跟马克的手，显得很是亲切、很温和，“哎呀，欢迎你们来我们县里呀，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一定会尽量满足的。”又转身跟秋菊说道，“好好的招待这两位客人，噢，别让人家认为咱中国人不懂待客之道。” 秋菊把侯书记的话翻译了一遍，杰克跟马克笑道，“不用客气，我们都很随意的，你们已经很热情，让我们很感动了。”接着，又用中文说了两个字，“谢谢——” 寒暄完，侯书记便带着他的秘书回政府办公室去了，杰克他们跟着秋菊回到厂里，在金总办公室继续讨论着。 刘科长一直旁敲恻隐着，希望他们提出合作的事，杰克把自己的看法说了说，表示对厂里的产品有兴趣，也看过生产线了，对车间还比较满意，不过，至于订单还要等回去商量才能下决定。 杰克跟马克在县城逗留了两天，除了参观厂里，还在秋菊跟陆大山陪同下，去了乡下的一些天然景点，也包括叶枫他们的凤鸣村。 凤鸣村现在已经修了公路，开着车就能到达叶枫家门口，见两个外国人走过来，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看稀奇般的围了过来，又是开着车的，对他们崇拜的不得了。陆大山神情得意，一路跟随，帮着拿些行李之类的。 叶枫先是愣了愣，随后很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秋菊带来的，说不定又有什么商机了，现在藤椅的销量越来越不如前，是该寻找新的出路了。 厅堂里有四五个人在编制着藤椅，藤条摆的满地都是，见有客人进来，忙把地上清理了下，留出空间。 叶老爷子也兴致很高，杰克看了下他们做的藤椅，赞叹不已，特别是那把雕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摇椅，简直当成了艺术品。 一群孩子围在门口指手画脚的笑着，跳着，杰克忙从包里掏出些巧克力豆给孩子发了下去。孩子们都没见过这东西，只见包装的很精美，猜想应该是很好吃的东西，嘴里还很礼貌的叫着，“谢谢，谢谢——” 秋菊走出去笑道，“好了，孩子们，东西也拿到了，到别处去玩吧，好不好？” 孩子倒也听话，一哄而散了。 叶老爷子为大家泡好茶水，显得很慈爱，“这两位怎么称呼哪？” 杰克跟马克忙用中文说了句，“你好——” 秋菊介绍道，“这两位是来自美国的客人，杰克、马克，这是叶老爷子，门口的那摇椅就是他做的呢。” 杰克拿起藤条看了看，不住的点头，“这东西好，不是一般的地方有的吧？” 叶枫笑道，“那是，都是深山老林弄来的。” 杰克突然来了兴趣，“这的山很深，车能开到什么地方？我很想走进去看看，这么漂亮的地方是不是你们中国古代所说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秋菊心中一凛，老外都喜欢探险，他们是什么都不怕的，早就听说过凤鸣村的大森林后面有个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地方，这么一说，秋菊也好奇起来，“叶大哥，这森林的尽头是不是真有人类居住？上回我们迷路时见到的那个身穿铁皮的人到底是谁，难道真有世外桃源吗？” 叶枫脸上抽动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显然他也很好奇，只是，不想破了那互不干涉的规矩。 叶老爷子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穿着铁皮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叶枫，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寻找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秋菊把上回迷路时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叶老爷子身子一颤，“难道真是他们？噢，我也是听说的，听老一辈人讲，这林子的尽头确实住着人，可是谁也没走进去过哪，更没见到过人呢。” 陆大山一直沉默着，听到叶老爷子的话，好奇的问道，“没走进去过？为什么哪？你们都是这的人，应该把整个林子都走齐了才是哪。” 叶枫摇了摇头，“别说林子的尽头了，就上回你们迷路的那地方，很多人一到那就走不出去了，越往林子里面越古怪，听说是那些人为了保护自己，设置了很多的天然屏障，谁也没破解过。后来还听说政府想干预，但是一直到现在也没见有过什么动作。” 秋菊把这的情况跟杰克他们大致介绍了下，两老外马上便两眼放光，嘴里叫道，“这么好的地方都没去过？太可惜了，今天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外国人就是爱探险，特别是他们两个又是年轻人，秋菊把他们的话翻译了一遍，叶老先生脸色都变了，“这可使不得，那地方从来没有人去过，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他们要是想去的话，就让叶枫带着，多叫几个村民陪着，大家一起去，就是这样也不能走太深……” 杰克着急的看着叶老，忙问秋菊，“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秋菊把叶老先生的话转述了一下，杰克马上从背包里拿出些工具来，“不怕，我们有这个，遇到什么野兽都不怕。” 马克也附和道，“对，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只有他们怕我，嘿嘿。就带我们去吧，我对这地方太好奇了，这里太美丽、太神奇了。” 秋菊把他们的话翻译了一遍，叶枫跟他爹商量了会，说道，“那好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你们晚上就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出发。你问问他们是喜欢走林子还是喜欢从那里面走？不过，那洞里谁也没走完过，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秋菊问了下杰克他们的意思。两个人更加的来了劲头，“那还有大岩洞啊？那要不先走山上，然后再去岩洞看看？” 秋菊点了点头，叶枫随即出去找了几个村里平时对山路比较熟悉胆子也大的村民，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叶枫家的房子还算大。房间就有五六个，本来是打算等叶枫结婚便分家的，只是，叶枫不愿意，一直跟他爹住一块。 晚上，叶大嫂做了不少山里的菜。还有前几天刚打回来的野山鸡，加上家里酿制的米酒，算是很丰盛了。 吃饭的时候。叶枫也是不时的往他们碗里夹菜，陆大山看着秋菊，很奇怪为什么她不阻止，秋菊小声说道，“这是在家里。说明主人好客，跟在饭店不一样。你没见杰克他们吃的多高兴？” 马克端起碗喝了口酒，兴奋的说道，“这是什么酒？里面还有东西，我知道了，是米吧？这是米酒？” 秋菊点了点头，“对，这是叶大哥自己家酿制的，只有来了尊贵的客人才会拿出来喝呢。” 两外国佬马上端起碗说道，“谢谢——”随后一饮而尽，竖起大拇指，“这酒好喝，又香又醇哪，” 大家都欢声笑语的，饭吃的很是开心。 吃完晚饭后，叶枫家里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过来看望这两外国佬的，大家虽然都尽量淡定着，把眼神往边上移开，杰克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还好，突然来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度，人们会有这种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况且，大家都说说笑笑着，表现的很友好。 杰克跟大伙笑了笑，用手比划着，大家也看不出他什么意思，只是一味的傻笑着，杰克从背包里拿了包巧克力豆出来，分给大伙吃，大家互相望着。 秋菊赶紧说道，“这是巧克力豆，用来吃的，大家尝尝。”说着，抓起一个巧克力豆放到嘴边里。 大伙看到秋菊都吃了，也不顾忌了，都放到嘴里嚼着，有人小声说道，“妈呀，这什么东西？怎么有点苦呢？还有点涩，一股烧焦的味道。” “难不成这老外就吃这个哪？这多难吃啊，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你没见他们长的跟咱完全不一样？其实，我倒是觉得这豆豆味道还不错，你要是不想吃，就给我吧，我带回去给我家狗子吃。” 毕竟是新鲜玩意，人家又有点舍不得了，“那哪成啊？我也带回去给我家孩子跟他爹尝尝，嘿嘿。” 有人谨慎的说道，“你们小点声，小心人家听到了，说咱没礼貌。” “不怕他们听不懂，不信你瞧着。”一妇女凑到借口面前笑道，“我们说的话，你能听懂吗？能听的懂吗？” 杰克双手一摆，做了个无奈的动作，“她在说什么呢？秋菊，我完全听不懂。” 秋菊笑道，“她就是问你听懂他们说话没有，嘿嘿，说你们带来的巧克力豆味道很苦。” 杰克笑道，“那是，他们都没吃习惯吧？要是吃习惯了很好吃的，这东西热量高，能增加体力，嘿嘿。” 秋菊把杰克的话翻译了遍，大伙开始对巧克力豆有点兴趣了，听说还能增加体力都以为是很好的东西，忙收好放自己口袋里，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杰克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照相机来，他是个摄影爱好者，每到一个地方都得摆弄下照相机，赶紧跟大伙说道，“咱一起拍张照片吧？等我洗出来就每人送一张，来，都站好了。” 大家不解的看着他手中的照相机，面面相觑着，“这什么玩意？干什么用的？” “照相机，这你也不知道？县城不有吗？每个人结婚的时候都得去拍着照片呢。” “那也是你们哪，我们那年代哪有那么洋气？不过，我听说过，嘿嘿，这下算是见着世面了。” 秋菊让大家站好，跟大家一起照了个合影，她又让杰克跟村民们拍了张合影。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叶枫就把大伙叫了起来，两老外倒是睡的挺好，山里的夜很幽静，气候又好，所以睡的精神很足。 叶大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为了能有力气走路，特意做了饭，炒好了菜。 昨天叶枫约好的五个村民也赶了过来，手上拿着猎枪、刀具，还有背着又长又粗的绳子，杰克一看他们的装备，便兴奋的叫道，“看他们准备的这么充足，说明路上一定有不少艰险，呵呵，这回有的玩了。马克，加上我们的装备已经很齐了，我很期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世外桃源。” 其实，秋菊心里也期待，这里好山好水的，空气又好，如果真能开发出来，成为旅游区，那当地的居民日子就好过了。 叶枫虽然没有抱着这种想法，只是以为那两外国佬贪玩，自己配合一下而已，不过，他很清楚，秋菊带过来的人不会是纯粹跑来玩的，一定是跟厂里的业务扯的上的，所以，他也很尽心。 吃完早饭，叶大嫂又给他们准备了一大包的干粮，有地瓜干，桃酥、鸡蛋糕之类的，就是这么多的人也够吃上几天了，看来，他们是做好了准备要在山上走好几天的了。 一行人除了叶枫有些担忧外，都兴高采烈的，包括其他几个村民也一样，大概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山那边的什么吧，都在这祖祖辈辈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林子深处一直是个禁区，平时根本没有人敢进去，也不知道从哪走进去。 秋菊问道，“咱是从哪开始走？其实，我也对那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挺好奇的，一直都想去探寻下虚实。” 叶枫犹豫了会，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就在考虑要从哪开始了，如果真想揭开林子那边是否真有世外桃源，那就只有从岩洞中进去，他曾听老一辈的讲过，从外边通到山那边的唯一通道就藏着岩洞的某个角落，这次虽然不一定能找的到，但还是可以试试。况且，乡里的领导也提过这事，正好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去找找看。 “就从岩洞去吧，你跟那两老外讲一下，呆会要听从我们的安排，不能单独行动，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秋菊点了点头，跟杰克他们传达了叶枫的意思，两个人马上表示愿意百分百的配合，绝不擅自行动。 大家还是走了上回秋菊她们迷路的地方，进去后便能看到一个大瀑布，从很高的岩石上倾泻而下，杰克马上拿出他的照相机拍起了照片，又让村民一起过去拍照留念，又跟秋菊叫道，“韩，一起过来吧？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还有这流水声，真是太神奇了。” 早晨的雾气比较大，所以，拍出的照片也不会很清楚，秋菊忙叫道，“你还是等咱回来的时候再拍吧？现在雾气大着呢。” 马克笑道，“他就喜欢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还有个业余摄影师的称号呢，到了这里肯定会一路拍着。” 秋菊叹了口气，这老外就是有这爱好，喜欢旅游，喜欢探险，更喜欢寻求刺激。 第二百九十六章 岩洞探险 叶枫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叫道，“好了，先别拍照留念了，还要去别的地方呢，抓紧时间哪，等办好事回来再拍吧？” 杰克意犹未尽的走了过来，叶枫开始说道，“呆会咱要进岩洞中去，你们一定要服从安排，里面会有一些很窄小的路，需要大家牵着绳子走，好了，每个人都准备好手电筒，听我的安排，走吧，开始进到岩洞去。” 从岩洞口进要进到里面需要经过一个狭长的通道，这个通道只能容的下一个人侧身通过，两个村民在前头打亮了手电筒带着，叶枫跟另外几个村民在后面跟着，以便做好保护措施。 秋菊感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连陆大山也有些害怕起来，他长的是五大三粗的，胆子却很小，尤其是又听说过这的故事，更是害怕，几乎要把眼睛闭起来了，双手一边一个紧紧拽着杰克和马克。 杰克跟马克倒是很兴奋，对他们来说，探索未知世界才是最有趣的。 穿过狭长通道后，里面稍微大些，四周都是岩石，边上有条小路，小路不宽，路的下边就是个斜坡，底下似乎比较深，陆大山小心翼翼的用手电筒的光探下去看了看，大概有四五米深，心里不由的一凛，没想到里面是这么个情况，早知道就不该跟着来，唉，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杰克把相机挂回了脖子上，停下脚步又想拍照。 秋菊叹了口气，这本来就很暗，就靠着几个大手电的光，这个时代的相机像素又低，还是全黑白的，哪能照的到？ 在里面一直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都是这样的路，再往前走时，石壁摸上去有些潮湿，应该是有水流下来，有些地方还能听到水往下滴的声音，却看不清哪有外面的光线照进来。 这里的路宽了些，叶枫找了个比较大的位置，把包放了下来，拿出点心给大家吃，杰克一直看着四周。想找机会拍照。 陆大山则已经筋疲力尽了，叫苦连天了，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往前走了，不免有些抱怨起来，这两外国佬也真是的，让自己陪着受这种苦，还不知道能不能跟厂里签成订单。就算是签成了，那也是秋菊的功劳，原本只是想跟着来消遣消遣，玩玩的，没想到要这么辛苦。“哎，到底还要走多久哪？在这里面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这洞洞到底有没个尽头？” 叶枫边吃边说道，“还早着呢，你就是走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走到尽头。” “啊？”陆大山心中一凛。惊叫了声，“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洞？” 马克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秋菊把刚刚的谈话翻译了一遍，马克跟杰克很兴奋的说道，“真的？那这里真是神奇哪。嘿嘿，等走完一定能找到世外桃源。” 吃了点点心。大伙又继续赶路了，接下来的路都差不多，反正一直都是这样，有些地方宽一些，有些地方窄一下，洞里的构造也似乎差不多，都是岩石组成。 秋菊有些担心，怎么走来走去都是这路，忍不住问道，“咱走了快一天了吧？好像走来走去都差不多呢，会不会是走了重复的路？也就是在这里面绕圈子？” “你说什么？”陆大山心里惊叫道，就差抱住杰克寻找安全感了。 叶枫摇了摇头，“不会的，这里面确实很长，都是岩洞，构造差不多也是正常的，这里面我们之前来过，还早着呢，里面还深着。” “啊？”这下连秋菊也有些筋疲力尽了，再也不想往里走了，“要不，咱还是别往里走了吧？我都有点怕了。” 叶枫想了想，说道，“那你问问那两位老外的意思吧？反正咱这次也是为了他们才来的。不过，你真不想走进去了？你不想开展旅游业了？” 杰克跟马克兴致正浓，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一定要坚持走下去。秋菊心想，叶枫的话也对，反正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里面不会暗藏机关吧？她突然心里头一怔，想起了金庸的武侠小说里面那些环节，“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机关吧？要是跳出些暗器来那怎么办？” 陆大山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呢？别吓我啊。” 叶枫笑道，“哪来什么暗器？这就是个天然的岩洞，里面都没多少人来过，别自己吓自己了，放心吧，这里面我们来过好多次了，好了，你们要是累了，就在这休息会吧，那边有个比较大的空间，走过去吃点东西。” 大家围坐在地上，吃东西喝水，杰克拿着手电筒在周围到处走动着，突然发现新大陆般惊叫道，“快过来，快过来看，这墙壁上有字！” “什么？”秋菊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大家赶紧走了过去，这倒也好理解，也许是哪个游客无聊刻了些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吧？ 叶枫凑上去看了看，“好像是有字，不过，这字不像咱现在的字哪，上面还有箭头，看——” 秋菊心里一凛，越来越害怕，仔细看了看，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了，但能看的出跟现在文字有些区别，她也不认识，“这些字应该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像是清朝时代的，对了，有可能这就是通往山那边的通道，你们再看看上面的箭头，咱沿着这走，一定能找到。” 陆大山吓的几乎发抖了，紧紧拉着叶枫的手，丝毫不敢放开。其他几个村民到时显得很淡定，“这之前怎么没注意呢，要是看到了也就不会到现在还找不到这洞的出口了。” “是啊，这下好了，还是这外国佬有本事啊，连这也能发现。” 上面的箭头比较模糊了，有些还似乎是故意写乱了的，所以，绕了不少圈子，不过，还好并没有武侠小说中的机关、暗器什么的。 又走了将近两小时，终于发现了一个出口，空气流畅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一行人走出洞外，长吁了口气，夜空中，繁星闪烁，月光很亮，能看清外边的情形，大家又往前走了走，前边绿树成荫，山清水秀，不远处有个湖泊，湖水清澈，月光倒映在湖中，显得格外明亮。 杰克兴奋的几乎想叫出来了，“这地方太美了，真的有世外桃源！” 陆大山跟秋菊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都沉浸在这美丽的世外桃源中，这里的一起都显得很宁静、很祥和，让人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杰克突然问道，“你说这的人们住在哪呢？” 对，这肯定是有人住的，这里的一切都浑然天成，但也是经过人类打理过的，秋菊又有些担忧起来，“也不知道这的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对他们来说，咱可是闯入者呢，他们会是住在哪呢？” 叶枫笑道，“应该不会太敌视吧？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氛围了，咱还是找个地方先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去找他们吧？” 陆大山叫道，“对，哎，我看那有个空地，咱先到那休息会，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好了。” 几个人又往前走去，突然一阵寒风吹来，花香怡人，风中竟然还有花瓣飘着，又走了几百米，眼前出现了一片梅花林，秋菊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梅花，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梅花？还开的这么好？” 杰克又打开了照相机，可惜夜里虽有月光，光线还是太暗，只能等到天亮再拍了，叶枫笑道，“咱就在这睡会吧，夜里冷，大家把带来的衣服盖上。” 秋菊第一次在花丛中睡觉，心中还有种在梦中的感觉，这一切都太美，让人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第二天一早，秋菊睁开眼睛时，发现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秋菊吓了一跳，忙叫醒了其他人。大家赶紧站了起来，往后缩了几步。 秋菊打量了下那几个人，发现是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个个穿着粉红色的棉袄，手中提着竹篮，脸上红扑扑、粉嫩粉嫩的，头上戴着些银色的头饰，从头饰上看，有点像少数民族的，不过，衣服显得很艳丽。 陆大山小声叫道，“这难道就是仙女吗？我们到底是在哪呢？” 杰克摸着照相机，真想把这一切都拍下来，秋菊忙拉了拉他的手臂，“等会，看看情形再说。” 秋菊走上前去，亲切的问道，“小妹妹，你们是住在这的吗？对不起啊，我们不小心走了进来，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场面沉默了会，唉，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听懂。 一小姑娘愣了愣，随即谨慎的问道，“姐姐，你们是怎么走进来的？我们是、是住在这的。” 原来语言差不多哪，这就好办了，而且，看她们的样子还算是比较友好，并没有因为有外人的闯入而惊慌失措的放下机关，大家松了口气，气氛稍微缓和了些。秋菊又问道，“小妹妹，能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父母吗？真的不好意思，我们是无意闯进来的，要是打扰到了你们，我在这赔礼道歉，噢。” 另外一位高点的小女孩拉着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说话，“先等大个来了再说，别乱说话。” 小姑娘小声说道，“姐姐，他们不像是坏人。” “嘘——别出声。” 第二百九十七章 身陷梅花谷 几个人惊喜交加的在那站了会，一个小姑娘领着一背着弓箭、高高大大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伸出手指着秋菊他们细声叫道，“大辛哥，看，就他们，一早就睡在这了，肯定是从外边进来的。” 大辛？原来那青年叫大辛。 大辛皱起眉头，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脸上表情有些震惊、也有些愤怒，不过，还不算吓人，刚刚站那的两个小姑娘见大哥来了，赶紧躲到他身旁，小声低语着。 杰克性子急，双手捧着照相机，对着她们按下快门，一道闪光迸发出来，青年男子突然取下背上的弓箭，迅速的把箭上在了弦上，眼中现出怒火，弓箭直指着秋菊她们。 秋菊心想，他大概没见过照相机，以为杰克要伤害他们，赶紧笑道，“哎，兄弟，你先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这是照相机，是用来拍照的，不会伤害到你们，这位朋友是喜欢你们，所以才想给你们留影，就是……唉，我也解释不清，反正，我们就是无意间闯进来的，现在也很着急，咱有话好好说，好不？” 大辛警惕的看着她们，盯着杰克跟马克，“这两个是什么东西？长的跟个水鬼似的，你们看起来倒跟我们差不多……” 杰克手舞足蹈的问道，“什么？他说什么？” 秋菊忙解释道，“这两位是来自美国的客人，我这么跟你说吧，看你们的装束应该也是名门之后，应该听说过美利坚合众国吧？他们就是那的，也就是西洋人，听说过吗？” 一小姑娘笑了笑，“那两个怪物就是西洋人？我听爷爷说过，原来西洋人是长成这样的。哥，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 大辛还是很紧张，秋菊她们的突然闯入已经打破这里百年来的平静，他们的存在不再是传说，而是即将被带入到外面的世界中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恐惧。 过了一会又了几个男子，一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几个人上去把秋菊她们捆了起来，“把他们带到老爷叔那去。听侯发落。” 杰克跟马克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的恼火，嘴里不停的叫着，“我抗议。我抗议，你们这是不尊重人权，凭什么要绑住我们？” 大辛走过去把杰克脖子上的照相机硬取了下来，拿在手上左看又看着，杰克一看照相机被抢。记得一阵叽里呱啦的，“你不能拿我的相机，那是我的东西！你这是抢劫……” 秋菊赶紧叫道，“你别激动，等会见到他们的族长再说。” 陆大山一直都显得很惊恐，他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早就听说过，有些种族的人很野蛮，没想到会被自己遇上。现在觉得就是跟兰子在一起也无所谓了，只要还能回去就好。 山民把秋菊她们带到了一个广场上，广场中间有一根石头材质的大柱子，足有十米高，柱子顶上像是个石头的雕像。看起来有点像站立着的老虎，威风八面。气场十足。 一会便围了很多人过来，男女老少都有，秋菊她们被挨个邦在大柱子上，这场面叶枫也被镇住了，大声喝问着，“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绑住我们？你们就是这样迎接外来的客人的吗？” 一个手扛大刀的山民叫道，“你闭嘴，再说话，我先修理了你！” 秋菊忙叫道，“叶枫大哥，你先别叫，等会看情形再说吧。” 接着，一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在几名少年的陪同下威严的地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外人在哪？怎么会闯到咱梅花谷来的？” 梅花谷？好美丽的一个名字，难怪这到处都是梅花，而且排列有致，香飘四溢。秋菊有种在梦幻中的感觉，难道自己闯入到金庸的小说世界来了？不会这么巧吧？重生的事还没法解释呢，现在又到了另外一个虚拟的空间？ 杰克突然来了兴致，“你们猜这老人有多大年纪了？怎么会保养的这么好？红光满面的，还精神焕发。” 秋菊看了看周围，发现年纪大的老人还有几位，这地方山清水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难怪会长寿，“我看哪，他最少超过一百岁了。” 陆大山惊讶的叫道，“一百岁？我的天哪，你看，眼不好耳不聋的，好像一点没老糊涂。” 叫大辛的男青年走过去搀扶着老人，把照相机交到了他手上，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老人随即一怔，接着眼露惊恐，“他们是从哪来的？” 老人走过去问道，“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叶枫忙解释道，“老人家，我们是无意中闯进来的，我们都是附近的村民，凤鸣村的，你听说过不？前天来了两位外国客人，他们很想到处去走走，所以，我们就进了岩洞，走了一天，在洞中迷了路，坐地上休息时，无意中发现了洞中的标示，有些好奇，所以想弄清楚这些是什么标记，没想到找到了一个出口，所以就闯到这来了，真的对不起啊。” “凤鸣村？你们都是凤鸣村的？” 老人家围着她们走了一圈，把手中的照相机把玩了下，小声嘀咕道，“外国客人？是西洋人吗？难怪有那西洋镜的玩意。” 杰克急了，生怕弄坏了他的相机，“你别这么弄，你不懂的用，会弄坏的， 我还要留着拍照呢。” 老人没理他，反正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秋菊忙解释道，“老先生，这是照相机，也就是给人留影用的，你小心着点，别弄坏了，噢。” 原来是照相机，老者像是对这照相机兴致很高，也是，比起他之前见过的那种要高档、精致的多，没想到这东西变的这么好了。 看样子，这老人应该是他们的族长吧？ 秋菊赶紧说道，“老大爷，他们是美利坚合众国来的，现在叫美国了，哎，你们在这住了有一百多年了吧？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呢，科技也发达起来了，你看，这相机是不是变的很便携了？你们是不是该……” 老者皱了皱眉头，盯着他们看着，“你们不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你们就是特意找到这来的，对不？多少年了，有多少人想找到这来？不过，现在既然你们来了，就不能让你们再出去！外面进来的人都是魔鬼，是来破坏我们生活、扰乱我们秩序的，都该清除！” 什么意思？难道要处理掉？秋菊惊恐的叫道，“你，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能草菅人命呀，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老者愣了愣，“什么新时代？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我们来说，不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都不会改变现在的生活。” 秋菊想起曾经在岩洞那边见过那个穿着铁皮服的男子，说明他们并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还是会有人偶尔到外头去的，只是不想让外人进来打破了这的平静，而且，也不想给其他人带来恐慌。 “老大爷，其实，你们一直都在关注着外边的变化吧？现在是和平年代了，连文化大革命也结束了，正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你们还要固步自封，与世隔绝，不是很可惜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是你们与外界接触的时候了。” 老人家用拐杖敲打着石头的地面，大声喝道，“妖女，你别在这妖言惑众，这是梅花谷，只属于我们族人的梅花谷，我绝不允许外人来破坏这里的宁静！” 陆大山吓了一跳，被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的，晨雾散去后，太阳出来了，直射在他们身上，虽说是冬天的太阳，依然刺眼，晒的很难受。“我说，韩秋菊，你就少跟他们讲大道理了吧，人家根本听不进去，咱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接近他们，让他们相信咱是无辜的，好尽快把咱给放了，我是受不了了。” 老者冷漠的看了眼陆大山，不屑的说道，“真是个软骨头，还不如这姑娘，那好，就让你们多晒几个时辰好了。大辛，把他们看好了。” 大辛应道，“是，老爷叔，放心吧。” 杰克忙问道，“老先生说什么呢？要不要放了我们？” 秋菊摇了摇头，“他说让我们再多晒几个时辰，然后再做打算。” 杰克惊叫道，“什么？这是侵犯人权，我要起诉他们！” 秋菊叹了口气，你要做什么也得先走出去了再说哪。 陆大山一听急了，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也不上什么素质了，“啊？还要晒？老东西，快把我们放了，你这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把我们放下了，咱把事情说清楚了。” 老爷叔回过头笑道，“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懂吗？” 我的地盘我做主？连这也知道？秋菊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心生一计，“老先生，我们来的时候可一路上做了记号的，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回去，外面的人就会找过来，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时代不只有弓箭，还有机枪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百岁泉 “你说什么？”老者心中一凛，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是谁派你们来的？难道是……” 秋菊见他有所顾忌，继续说道，“老先生，真没有人派我们过来，只是这两位外国朋友喜欢探险，让我们带着四处走走，我们也没想到会跑到这梅花谷来，真的很抱歉，而且，我们是为了不迷路，才沿途做记号的。这事只有凤鸣村的人知道，不过，如果我们三天后还没有消息的话，他们肯定会过来寻找，而且会带更多的人过来。” 老者赶紧叫来几个年轻人，低声说道，“赶紧去看看他们走进来的地方，看做了什么记号，尽量把那些记号都消掉！” 几个青年领命马上便奔向岩洞。 秋菊见说谎不成，赶紧乱编了一些理由，说道，“老先生，就算你们进去，也找不到那记号的，而且，我们做的记号，只有我们外面的人才能看的懂，你们就是去了也没用。” 老者想想也有道理，外面的人多着呢，要是真找进来，那这里就不再是世外桃源了。忙叮嘱了下大辛跟其他几个青年，让他们看好秋菊她们，接着，找来几个比较年长的人，回到屋里去商量要怎么处置他们。 陆大山口干舌燥的，快要支持不住了，嘴里不停的叫道，“快放了我们，不然，我们的人会到政府去告你们，到时，派部队进来把你们全抓去！哎呀，我的妈呀，真是受不了。” 大辛没怎么理他，对他来说，除了丛林里的野兽，还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他对人类世界的认知仅限于梅花谷。因此，拿起手中的弓箭对着陆大山敲打了下，“别再叫了，再叫小心我揍你！” 陆大山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秋菊也有些渴了，叫道，“大辛，喂，能给我们点水喝吗？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喝过水了，现在太阳这么晒。要是没水喝不得累坏哪？” 其他几个人也有气无力的叫了起来，“对，给点水喝吧？我们都被你们绑住了。还不能喝点水吗？” 大辛看了看那几个小姑娘，示意她们去装点水过来。 几个小姑娘用竹筒装了些水端过来，送到秋菊她们口中，给他们喝了。大家喝了点水气缓过来点了，秋菊对这水回味无穷。也不知道是真渴了，还是这水确实与众不同，只觉得非常的清甜可口，就像传说中的琼浆玉液般。 “小姑娘，这是水吗？怎么会这么清甜呢？” 小姑娘皱着眉头说道，“当然是水。这可是百岁泉的水，能不甜吗？” 百岁泉？还有这地方？难怪他们这的长寿老人这么多，该不会是跟这水有关吧？远远望去。见有一处地方烟雾渺渺，静听还能听到水流声，犹如人间仙境般，秋菊有些陶醉了，也许。自己真不该跑到这来破坏了这的宁静。 秋菊把那小姑娘的话给翻译了一遍，杰克兴奋的叫道。“还真有百岁泉？这地方太美丽、太神奇了，要是能把这开发成旅游区，让更多的人过来看看就好了，哎，呆会跟他们谈谈，我们公司肯定愿意投资，这对他们也好啊，能让他们过上物质丰厚的生活呢。” 秋菊心中一凛，没想到杰克对商业这么敏感，要是开发成旅游区，这里就不再是世外桃源了，这里的一切都会被破坏，包括人们的生活。“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重要的是咱能跑出去。” 杰克笑道，“有这么美的地方，我都不愿意走了，只要不伤害我们就可以了，呵呵。” 陆大山骂了句，“这两老外也真是的，亏他们还能笑得出来，都什么时候了。” 过来会，老爷叔带着几名年长的老者走了过来，挥手示意把他们几个放下来。 大家都被绳子捆了几个小时，早就腰酸背痛，手臂发麻，绳子一取下来，便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大腿。 大辛走过去叫道，“老爷叔叫你们到堂屋谈话，走吧。” 在大辛的带领下，大家往村落走去，慢慢看到了一些大瓦房，这些房子构建的很漂亮，大部分是用木头和竹子建成，但是错落有致，设计的很好，整体看上去犹如一座小宫殿。 大辛把他们带到一座别院，院子中开满了梅花，地上洒落一地的花瓣，梅花树下有几张石桌、石凳，桌子上摆放着茶具，看的出这院子的主人是为风雅之人。 大辛叫道，“几位在这坐会，我去请老爷叔他们出来。” 秋菊她们几个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安排了一个小男孩烧水泡茶。 杰克总是坐立不安的，这么美丽的地方，照相机不在自己手上，真是太可惜了。 陆大山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人了，刚刚还被绑在那，现在就被人奉为座上宾了，这世道变化真快哪，我还有点没适应过来呢。” 秋菊笑道，“可不是吗？其实，他们这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应该都是心地善良之辈，只是不愿意被外边的人打扰，想守住自己的家园而已。” “说的对极了，就是这样！” 秋菊猛一回头，那老爷叔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秋菊心里一惊，忙起身叫道，“老先生来了，不好意思，多有冒犯了。” 老爷叔走了过来，示意她坐下，接着跟其他几位老者一起在旁边的石桌旁坐了下来，“从我们的父辈开始，我们就生存在这了，一百来年了，还没有被外人打扰过，我们一直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烦恼，一切都很平静，大家相安无事，开开心心的过着日子。” 秋菊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你们到这来快到一百年了？那你是在这出生的？” 老爷叔笑道，“我？哈哈，我是在清朝光绪年间出生的，那时，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跟着父母还有其他一些人来到这安家。” 秋菊算了下，惊叫道，“这么说，你今年最少都一百岁了呢？身体还这么健朗？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了。” 老爷叔指了指旁边几位，“他们都超过一百岁了。” 真是让人羡慕不已，秋菊问道，“你们为什么到这来？是为了逃避战争吗？” 几位老者相对着笑了笑，没有出声，大概是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也许对秋菊她们还不信任，“好了，来，喝茶，喝茶，这样吧，反正你们也都闯进来了，就在这住上几天，过几天我再让人送你们出去，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里，能做到吗？” “能，能，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陆大山拍着胸脯，生怕自己的誓言别人听不见。 “这……”秋菊犹豫了着，这地方既然被自己找到了，也还会被其他人找到，能隐瞒多久呢？“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了，美国人都已经踏上月球了，而且，天上又有卫星，就算我们不说，也会有人发现这的，政府也会渐渐干预进来啊，这地方还能隐蔽多久呢？” 几位老者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原本以为只有躲到这，永远都可以不被人发现，世世代代都可以在这居住下去，“这么说，我们这也要纳入外面的世界了？” 秋菊笑道，“是啊，这也是属于国家的一部分，政府迟早会发现这里，到时，还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来，你们这山清水秀，真正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往着呢，而且，你们也不用这么排斥外面的世界哪，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早就没了战争，大家都在搞经济建设，享受生活呢。” 陆大山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用上电灯了，你看，你们还在点蜡烛，还有我们都有电影、电视了，你们连听都没听说过吧？外面有飞机、有汽车、还有火车、轮船，你们真应该走出去看看。” 几位老者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能找到这来，说明其他人也能找过来，以后，这里将不再平静，不过，我还是拜托你们出去后不要说出来，让我们再享受下这的宁静、祥和吧？” 秋菊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保证，我们不会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老者说道，“你可以保证，这两西洋人就靠不住了，他们最喜欢到处侵略，侵占别人的领土，要不是因为他们的侵略，我们也不用躲到这来，哎，你们怎么会跟他们这么友好呢？” 秋菊笑道，“现在中国，噢，现在咱的国家叫中国了，跟很多国家都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互通经济，共同发展，这样挺好的，呵呵。” “还，还建立了外交关系？这西洋人也能友好？” “是啊，”秋菊点了点头，把这些年来外头的形式都大概讲了一遍，从清朝末年到后来的民国政府，再到后来的解放，现在的改革开放。 几位老者听完很是惊讶，没想到外面的变化这么大，他们虽说有时候也会有人出去打打野兽，不过，最多也就是走到岩洞那边，从来没走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更是知道的很少，也许是不敢去了解，也许根本就不想去了解，只要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梅花谷的由来 杰克一直坐立不安的，跟秋菊说道，“你让他们把照相机还给我吧？没有照相机我什么都做不了，照相机——”接着，用手比划了下。 老爷叔笑道，“他是想要回他那照相机吧？你告诉他，这玩意先放我这，等到时送你们出去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他的，我们这暂时不欢迎拍照留念。” 秋菊大概能明白他们的想法，还是不想让外面的人更多的了解这里，想继续保持这儿的平静、安宁。 时值中午，陆大山实在憋不住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小声问道：“他们是神仙还是怎么的，难道不用吃饭的吗？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有动静。” 叶枫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带来的包裹都被堆放在院子的一棵梅花树下，里面还有些没吃完的食物，要是能把东西拿过来就好了，“看到没，咱的东西在那呢，要不你去拿过来吧？” 陆大山盯着包裹看了眼，一只大黑狗站在包裹旁不停的用鼻子靠在袋子口嗅着，双脚在袋子上趴着，大概也是闻到了里面的香味。见陆大山盯着，眼睛直看着他卯足劲汪汪汪的叫几声，陆大山被吓了一跳，忙躲到叶枫身后。 老爷叔盯着大黑狗叫了声，“去，大黑，到别处玩去，别在这吓了客人。” 大黑狗也听话，马上就跑了，还不忘会过头看了陆大山一眼。 大辛跑到老爷叔旁边轻声了说几句，老爷叔随即笑道，“大家也饿了吧？我们的饭菜准好了，大家先用餐，再来商量后面的事。” 总算是可以吃饭了，陆大山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秋菊心想。不知道这么美丽的地方，这些人都吃些什么呢，会不会是跟外面的一样呢？ 很快，一些小姑娘便端了些菜上来，每桌除了一只烤羊腿，其他的都是素菜，绿色的青菜，红萝卜、大白菜类的，还有些是野菜，秋菊认得。这在春来家有吃过。 接着，给每个人倒了一碗酒，酒香扑鼻。老爷叔介绍道，“这是用梅花跟粮食酿制的酒，在我们这一到冬天，梅花特别多，大家尝尝。” 秋菊端起碗就要喝。陆大山突然眨了下眼睛，小声说道，“有没人带了银针？试试这酒菜有没毒哪？” 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把酒杯端起却不敢喝，眼睁睁的看着秋菊和叶枫。 秋菊笑道，“你们真是多虑了。这么美丽的地方，能有你们想的那东西吗？喝吧，我想应该没事的吧？” 叶枫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大山说的没错，咱还是小心点好，你瞧瞧周围。” 秋菊扭过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多了几个男子，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秋菊眼前一亮，忙用手蹭了蹭叶枫，“瞧见没？那个，左边那个，是不是上回咱在岩洞那边看到的，穿着铁皮的那个？” 叶枫忙看了眼，惊叫道，“真是呢。” 秋菊转过身，挥手笑道，“嘿，大哥，我认得你，还记得上回在岩洞那边不？咱见过的。” “我？”中年男子指了指自己，回想了下，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老爷叔。 老爷叔不解的问道，“大满，你们真见过？” 大满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回老爷叔的话，上回到岩洞那边打猎，在岩洞那边碰到过，没想到是他们。” 秋菊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你们都到外面去过了，怎么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呢？那抗日战争你们知道吗？” 老爷叔笑道，“我们梅花谷有个规矩，就算是出了岩洞，也不能走到外边去，对我们来说，梅花谷就是整个世界，外面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而且，大满是唯一走出过岩洞的人，至于什么战争，那就更与我们无关了。” 秋菊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大辛手握拳头，好像有些紧张，看的出，在梅花谷曾经走出过岩洞的并不只大满一个，秋菊笑了笑，“梅花谷真是个世外桃源啊，不过，老爷叔，你真应该走出去看看，这些孩子都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长大，他们的世界太小了，现在已经不是强权社会了，现在的社会人人平等，就是跟外国还在不断的建交呢，何况咱都是华夏子孙，还是同胞呢。” 老爷叔有些惊讶，“跟外国建交了？不打仗了？咱不用活在外国人的枪口下了？” 看来这老人好像有些心动了，秋菊道，“那当然，现在国富民强，正是大搞经济建设的时候，很多人都过上好日子了，孩子们都在学校念书，过着快乐、自由自在的生活。” 老爷叔显得有些沉重，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开始不安于现状，特别是年轻人，他们很渴望山外面的世界，很想知道山外边是什么，梅花谷看似已经锁不住他们了。 陆大山已经饿的饥肠咕噜，满桌子的美食、美酒都不敢动，着急的问道，“你别老说些没用的啊，他们去不去外面跟咱有什么关系？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老爷叔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吃吧，没事，咱梅花谷的人虽说没去过外面，但只有防人之心，绝无害人之心，大辛，去——” 大辛赶紧走到秋菊他们那桌子，把每盘菜都尝了一遍。 陆大山迫不及待的喝了口酒，夹起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酒很香，菜嘛，就是谈了点，连酱油都没有，不过，肚子饿了，也不顾上了。” 秋菊吃了菜，是没什么味，不过，很清新，有种大自然的感觉，少了外边那种腻味。两老外倒是吃的很欢，他们平时很多菜都吃生的，就加点沙拉酱什么的，所以，这的东西更能适合他们的胃口。 秋菊吃着，觉得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的？是因为战争吗？到这应该有百多年了吧？” 老爷叔吃了点东西，眼睛瞟了眼大辛他们，很快那几名汉子跟几个小姑娘都退到了院子外头。 老爷叔眼望着远方，缓缓的说道，“甲午战争年间，我爹是抗倭名将，因为不满清政府的求和条约，几次上书朝廷，都被驳了回来，后来遭求和派的陷害，所以带着部下和家眷五百余人逃到这里，说起来有八十多年了吧？当时，我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呵呵，老了。” 叶枫啐了口，骂道，“这清政府真是害人不浅，不只窝囊，还陷害忠良！” 秋菊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最终还是被民国政府所取代了，哎，老爷叔，这林子是怎么设置的？应该不会是自己长成的吧？百来年了，还没外人走进来过，这种奇门八卦的阵法应该是你们设置出来的吧？” “是啊，我爹有个师爷精通奇门八卦，怕清廷的走狗追杀，所以在林子外边设置了重重屏障，然后，我们放出一个个传说，估计你们也有所耳闻吧，后来，基本上没有人走进来过。” “那岩洞里的标记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些标记不是我们做的，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了，不过，那时，从岩洞还不能通到里面，通向岩洞的路口是我们的人造出来的，后来，为了迷惑别人我们把标记做过修改，也就是现在的样子，要是没点水平的人肯定看不出来，没想到你们还是找了进来，看样子，以后这里不会再平静了。” 秋菊笑了笑，“这地方不会永远与世隔绝，就是今天我们不进来，以后也还是会有人闯进来的，而且，国家要对土地进行规划，对每一个地方都会勘察的到，要不了两年，就一定会有人进来的，陆路走不通，还有飞机呢，再说了，现在都已经有卫星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通过卫星看的到，你们能再藏多久呢？” “什么？”老爷叔脸上一阵惊恐，其他几个老者也显得很是慌乱，“那咱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秋菊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在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想走出去吗？就是你们不想，那孩子们呢？他们也愿意一辈子住在这吗？外面的世界始终是一种诱惑，梅花谷关不住他们的。” 老爷叔长叹了口气，“这事还是容我们再商量商量吧，你们先坐着休息，别到处乱走，不然，我们的族人会对你们做出什么就不知道了。” 秋菊点了点头，“放心吧，客随主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老爷叔带着几个老者回了屋里，吩咐大辛他们几个看住秋菊她们。 陆大山有些坐立不安的，“这是什么意思？不说了不会害咱们吗？怎么还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的看着，这么美丽的地方，连走都不能走动一下？” 杰克见着情景也来了气，“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哎，韩小姐，这地方应该是属于你们国家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占着呢？这里这么美，应该让更多的人进来观赏，这样他们的经济才能上去，才能赚更多的钱。而且，我说了，我们公司肯定会愿意投资的，将来把这发展成一个旅游区，那他们就发财了……” 第三百章 畅游世外桃源 “这外国佬在嘀咕些什么呢？连国语都不会讲，还那么爱说话？要不是他们非要搞什么探险，咱至于落到这土著手中吗？” 陆大山不耐烦的叫道，朝着杰克瞪了一眼。 杰克听不懂他在嘀咕些什么，还以为他跟自己同仇敌忾，“你看，连陆会计也这么认为了，韩小姐，你应该说说那些野蛮的本地人。” 秋菊叹了口气，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在那摆谱，彻过身看了眼，见门口一小姑娘正往院子中探头探脑的，秋菊忙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多大了？” 小姑娘抬起头笑道，“我叫小雪，十岁了，姐姐，你们是从山外边来的吗？那边的人是不是都长成你们这样的？我听老爷叔讲，外边住着的都是魔鬼，是女妖，会吃人，外边的女妖都跟你这么漂亮吗？” 秋菊抚摸了下她的头发，笑道，“外面的人也跟你们一样的，这世界上没有魔鬼，也没有女妖，小雪，你想不想到外面去看看？” 小雪兴奋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怕，不敢去，老爷叔也不会让我们去的，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 秋菊走过去，从包里拿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发夹出来，别到小雪头上，“看，真漂亮，这个送给你了。” 小雪摸了摸，显得很兴奋，从头上取了个金钗下来，递给秋菊，“谢谢姐姐，这钗子给你，我给你戴上吧？” 秋菊接过金钗一看，这不只是支金钗，还是清朝传下来的东西。是文物呢，赶紧放回她手上，“小妹妹，这金钗太贵重了，姐姐不能用，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会值很多钱呢。” 陆大山眼睛瞪的老大，“这，这是金子做的？秋菊，你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哎，小妹妹，这姐姐不要。要不，你送给我吧？好不好？” 小雪撇了撇嘴，“这是女孩子的东西，干嘛送给你？哼。” 杰克伸出手就要去拿那金钗，“这是文物。真正的文物，我还是第一次看过，给我看看？” 小雪吓的缩到了秋菊身后，秋菊赶紧说道，“你别逗她了，人家害怕你。那就一普通的钗子。不是什么文物。” 叶枫也凑上来说道，“哟，她头上还有好几个呢。你们看，都是金的，我看，这小姑娘不简单哪，说不定就是族长的后人。” 陆大山羡慕的叫道。“她家真有钱。” “那当然，人家的祖先好歹也是清政府的大官。” 大辛大概上茅房去了。回来看到小雪正跟他们打成一片，忙把她拉到一旁，叫道，“谁让你跑过来的？还不赶紧出去，呆会娘又要骂你了。” 小雪吐着舌头伴了个鬼脸跑出了院子。 陆大山站起身走到大辛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望着他背上的弓箭很是好奇，“哎，我说，我们又不是坏人，干嘛背着个弓箭哪？还怕我们逃跑吗？说真的，被你们这么绑来绑去的一折腾，我都找不着北了，现在就是你让我走，我也走不出去了，放心吧，别那么紧张兮兮的。” 大辛怒视着陆大山，哼了声，用手护着背上的弓箭。 杰克也忍不住了，摸索着走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叫着，“这什么材料做的？真坚硬哪，好弓，好弓。” 大辛甩开他的手，骂道，“去，走开，走开，西洋鬼，别碰我的东西。” 老爷叔嗯哼咳嗽了几声，陆大山跟杰克忙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老爷叔跟几个长辈找了个凳子坐下，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秋菊笑道，“他们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大辛他们都背着弓箭，是怕我们逃跑吗？” 老爷叔笑道，“呵呵，这倒也不全是，我们梅花谷的小伙子个个是神箭手，从小就练射箭，对自己的弓箭更是喜爱的紧，一般都会带在身边。没办法，在这深山老林中，野兽多哪，得防身，也好打点野味回来吃。” 这不是美丽的梅花谷吗？怎么还会有野兽出没呢？“这些梅花都是你们自己种的吗？” “有些是，有些是自然生长的，所以你说，自己的故乡要是外人进来践踏，谁也不舍得哪，而且，这的人都习惯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把外面的人引进来，怕是很难接受。” 秋菊笑道，“那倒不一定，你看我们不是来了吗？你们也没有什么不习惯哪，外面的人可以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让你们有更加美好的生活，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不是很好吗？况且，难道你们就不向往外头的世界吗？” 老爷叔说笑了笑，沉默了会，说道，“这样吧，你们在这住几天，过几天我让人送你们出去，你说的那些事我会考虑的，不过，不是现在，好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那就让大辛他们几个陪着去附近转转吧，大辛，把客人招呼好了。” 大辛嗯了声，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 大家来到沿着梅花林的石阶往前走着，突然杰克大叫了声，“看，那是什么？还在冒热气，是温泉，温泉！” 杰克手舞足蹈的，大家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手势可以看出，是在指前面的温泉。阵阵雾气在空气中飘荡着，让人心旷神怡。 陆大山叫道，“这地方真不错，那温泉好像还挺热的呢，你看雾气冒的那么高，要是能下去洗个澡那多好？” 大辛瞪了他一眼，就差拿起背上的弓箭了。 秋菊有些明白陆大山的话大概是犯了忌讳了，忙说道，“咱在这走走就是，哪来那么多话？这温泉多美，看看就满足了。”又转向大辛问道，“这温泉是不是有什么来头？为什么不能泡澡呢？” 大辛想了想说道，“这是梅花谷的圣水池，我们凡人是不能玷污的，平时要是谷中的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只要用圣水池的熬点药吃就好了。” 既然有药，那用哪的熬不也能好？秋菊笑了笑，不过，也许这的水真有什么功效吧，这是矿物质水，也许是其中的某种成分比较高，对人体健康有益吧。 大辛犹豫了会，说道，“你们要是想跑操，可以去另外一个地方，我带你们去，那的水可以洗澡的。” 陆大山惊呼道，“真的？也是温泉？水得有这么热才好呢。” 大辛摆了摆手，“走吧。别啰嗦。” 在梅花林的另外一边果然还有个温水池，远远望去，烟雾袅袅，恍如人间仙境般，怪不得这的人不愿意外头的人进来打扰，这多好的地方哪。 陆大山跟杰克他们都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秋菊一个女人家的不好意思跟一群男人下水，便在附近的梅花林中找了个石阶坐下。 大辛在旁边站了会，挨着秋菊坐了下来，小声问道，“你们真是从山那边进来的？外面的世界真像你说的那样？” 秋菊心想，他还是想出去的，“你到过岩洞那边，对不？其实，年轻人就该走出去，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中闯闯，你们这地方这么美丽，如果能开发成旅游区，那你们就什么都有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旅游区？我是到岩洞那边去过，不过，也没敢走出去，外面容易迷路，而且，听老爷叔他们都说外边的人是魔鬼，我还真遇到过，是几个野蛮的男子，对我们很不友好。” 秋菊想了想突然说道，“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吧？我带你到城市中去。” 大辛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不过，很快就又黯然失神，“老爷叔不会同意的，他不喜欢年轻人到外头去，怕会带坏样。” 秋菊笑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说服你老爷叔，让他同意你去，怎么样？我带你去坐汽车、看电影，还可以坐火车。” “真的？”大辛兴奋的跳了起来，态度也由开始的冷淡转为了热情，只是还有些不安，“要是我到外面学坏了怎么办？要是不适应怎么办？我是想走出去，可我更喜欢我的家哪。” “放心吧，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可以作为你们村里的代表外出考察，真正见识下外面的世界。” 陆大山他们在温泉中尽情的享受着，已经忘记了这是别人的地盘，闭上眼睛很轻松的泡在水中，把头靠在边上。 直到傍晚太阳渐渐落下，大家才意犹未尽的爬了上来。 杰克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叫道，“哎呀，真舒服，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韩小姐，我保证要是开发成旅游区的话，这里一定会火爆的，能吸引很多游客过来。” 大辛不解的问道，“他在叫什么呢？说话一点听不懂。” 秋菊忙解释道，“他说想这开发成旅游区，让更多的人认识梅花谷，也让你们认识更多的人。” 大辛一惊，说道，“你说什么呢？老爷叔他们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第三百零一章 走出深山 晚上，为了招待秋菊她们，老爷叔特意吩咐大家为他们举办了个篝火晚会，烤了两只全羊。 在梅花谷逗留了三天，对这附近都参观的差不多了。秋菊她们开始准备回去，一是出来时间比较长了，二来也确实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在秋菊几番说辞下，长辈们答应让大辛跟着他们到外面的世界中去看看，但不能泄露梅花谷中的任何事。 老爷叔吩咐几个男子用布条把他们的眼睛蒙住了，“对不住啊，为了不让你们再闯进来，只能出此下策，我们暂时还不想为外人所知，这需要一个过程，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还有，通往岩洞的路我们已经封住，他们会从林子中把你们平安的送出去，出去以后就把这地方暂时忘了吧。” 大家七拐八拐的，就连叶枫也不知道这路是怎么走的，反正是走了很长时间，秋菊计算了下，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是故意兜圈子。 送出林子后，把相机还给了杰克，杰克把相机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失散多年的朋友般，很是感动，“可惜了，在那么美丽的地方，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我就是出去说，人家也不会相信我哪。” 秋菊一回头，刚刚送他们出来的几个男子已不见了踪影，这林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古怪的，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快？还好大辛还在，问问他也许能知道什么，“大辛，刚刚那几个人是怎么消失的？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哪？” 大辛犹豫了下，有些神秘的说道，“这附近有一条密道，只有从那才能进入到梅花谷。不过，这对我们年纪轻的人来说是禁地，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陆大山解下眼睛上的布条，不解的问道，“你都不知道，那你到时要怎么回去？” 大辛随即吹了几下口哨，一只白色的大鸟从林子中飞了过来，“看到没？这是我从小把它养大的，它能听到我的声音。可以回去告诉我们的族人，他们会派人来接我的。“ 陆大山伸出手摸了摸那只鸟，笑道。“这真有意思，这鸟还挺通人性的，大辛，我都有点羡慕你们的生活了。” 秋菊背起包叫道，“赶紧走吧。先离开这，等会天就要黑了。” 晚上，仍然还是住在叶枫家，大辛第一次离开梅花谷来到外面的世界，很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村落跟他们那的完全不一样。这的人们穿着、言语也有差距，还好基本上能听的懂。 村民对大辛表现的很友好，对他背上那把大弓箭更是好奇。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背着这么大把弓箭行走。 大辛表现的有些紧张，不太愿意跟别人说话，总是跟着秋菊，在她身后躲着，秋菊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这的人都很友好的，你看，大家都在对你笑呢，他们只是好奇，就像你也对我们感到好奇是一样的。” 大辛很腼腆的笑了笑，话语比较少，他的弓箭从不离身，除了睡觉的时候。 到了晚上，屋里开了电灯，大辛很好奇的盯着灯泡，“这是什么东西？这么亮堂？比我们点十个蜡烛还管用。” 陆大山得意的说道，“这是电灯，用水点的灯，懂吗？有水就有电，有电就有灯，你看，就这么一个小灯泡就这么亮堂了，还有更牛的呢。” 大辛疑惑不解的盯着灯泡，揣测着水是怎么把灯点起来的。 吃完晚饭，叶枫把厅堂的电视机打开了，这更是把大辛吓了一跳，“这盒子里面怎么能装的下这么多的人？” 大家哈哈大笑着，“这是电视机，怎么样？好玩吗？有电就可以看电视。” 大辛胆子小，又是第一次从梅花谷走出来，对一切都很好奇，又不太敢问，只能在心里猜测着。 在叶枫家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大家便起身回县城，大辛仍然背着他的那把大弓箭，陆大山笑道，“你这样进城去，一到城里，就会被人围观，要是引起误会就麻烦了。” 大辛紧握着自己的弓箭，丝毫不想放开，杰克忙给他拍了张照片，“这样好，这样很好，很有古代骑士的风范，要是再有一匹马就好了。” 秋菊笑道，“大辛，你还是把弓箭放在这吧，要是到了城里会吓到人家的，大山说的对，引起误会就麻烦了，城里没有野兽，全是人，放心吧。” 叶枫道，“是啊，你把弓箭放在我家，我保证我会给你保管好的。” 在大家的劝说下，大辛同意把弓箭暂时寄放在叶枫家。 杰克到小学广场上把小车开了过来，大辛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跑的这么快？” 陆大山笑道，“这是铁马，来，上车吧，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大辛跟着大家上了车，对这小汽车好奇不已，在车里到处摸着，很难搞懂是怎么开动的。 陆大山继续调侃着，“外面的好东西多着呢，到时你看都看不过来。” 回到厂里，杰克他们到金总办公室准备跟他告别。 刘科长一看到他们回来，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你们都搞什么去了吗？一走就四五天，厂里的活多着呢，忙都忙不过来，你们到好，跟着两外国佬旅游去了。说说吧，有什么收获，合约签下了没？” 陆大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天他们确实是游山玩水去了，几乎不记得刚走时刘科长所交代的话了，“我们，我们去了……” 秋菊赶紧说道，“我们就去了叶枫的家凤鸣村，杰克他们对那里的环境很满意，想在那开发旅游区，所以，就多留了几天。” “开发旅游区？”刘科长有些不高兴了，“他们到这是来给厂里下单的，你说，你把他们带到深山老林去，去给那做贡献去了，那咱厂里的订单呢？谈下来了没有？” 秋菊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事还在跟进中。” “该做的不做，尽做些没用的。”刘科长嘀咕了句，看了眼战战兢兢坐在秋菊身后的大辛，“这孩子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从哪带来的？像是个男人，又扎个小辫的。” 大辛望着刘科长的眼神有些惊恐，也有些愤怒，他是从小就跟野兽打交道的，多凶猛的野兽都没怕过，只可惜现在弓箭不在身上，不然，也就不需要那么紧张了。 秋菊忙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凤鸣村的大辛，他家住在深山老林，平时比较少见到陌生人，所以，有些胆怯。” “是这样？”刘科长还是不解的盯着他，“那你们把他带来做什么？你不会是想介绍他进厂吧？他能做什么呀？” 秋菊笑道，“他不进厂，就跟我们过来见见世面，噢，大辛，这位是刘科长，是我们厂的老领导了，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跟他请教，他经验很丰富的。” 刘科长少有听到秋菊赞他，有些得意，表情也友善了些，大辛顺速移开眼神，不敢直视刘科长。 刘科长笑道，“你瞧瞧，这孩子，我又不会吃人，那么怕我干什么？” 杰克跟马克跟金总和刘科长打了个招呼便拿起背包走了，临走跟秋菊说道，“那梅花谷的事我会回去汇报给公司，如果真能开发成旅游区，到时你们也可以一起做，这事还要跟你们政府那边沟通吧？” 秋菊点了点头，“这事我们要先尊重当地人的意思，让他们慢慢转变思想，再来考虑开发的事。” 回到办公室，刘科长着急忙慌的说道，“他们就这么走了？秋菊，你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金总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急不来的。” 刘科长嘀咕道，“不会是跑到这来骗吃骗喝的吧？白招待他们这么多天，就这么走了，可惜。” 杰克他们走的时候确实没有提要跟厂里签约的事，只是多带了几个样板回去，秋菊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跟进的。” 刘科长摇头叹气的在陆大山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秋菊忙跟金总汇报了这次到梅花谷的事，虽然她答应了老爷叔不说出去，但还是跟金总说了，说之前也征求了大辛的意思。她很清楚，这个时候，陆大山也肯定在跟刘科长汇报着，他是决不会放弃可以讨好刘科长的任何机会的。 金总惊讶的看着大辛，“这就是梅花谷过来的那年轻人？这太神奇了，原来还真有世外桃源。” 秋菊点了点头，“是的，那里风景优美，还有温泉，是绝好的养生之所，只是，现在那的居民还不愿意让外人进去。但是，他们同意了让大辛走出来，这也就说明，在慢慢的接受外界了。杰克他们一到那就被吸引了，这次估计是想开发旅游区了，如果这样的话，咱厂里也可以跟他们合作，肯定能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过来。”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金总感慨道，“小伙子，你们那真是了不起哪，这样吧，秋菊，你这几天就带着大辛到处走走，看看，让他多接触外界，好回去跟村民们介绍。” 秋菊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的。” PS： 推荐好友力作，《萌媳》/MMWeb/3023102.aspx 第三百零二章 “土着”进城 秋菊刚带着大辛走出办公室，刘科长便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哎呀，我刚听大山讲，他们这次去了个什么世外桃源，吹的天花乱坠的，简直说成了是人间天堂，我听说那两外国佬想投资搞什么旅游区，我估计秋菊也会跟着瞎掺和，我这特意过来提醒下，你可不能被她给牵着鼻子走哪，那不是咱的范围。” 金总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哪，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开发些旅游项目也不是不可以呀，只要选对了地方，这还是很有前景的。” “哎呀，老金，”刘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不是什么前景，那是不务正业！咱好好的搞咱的竹木制品不是很好吗？” 金总突然发现，这刘科长很怕接触新事物，只要是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草木皆兵，“老刘，咱要学着去接触些新事物，真的，现在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咱那个时代了，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现在都是讲究自由发挥，就像咱的投资，也应该多方面的发展。” “老金，你真是的，那秋菊就是瞎折腾，你说，她折腾出什么了？吵着闹着要去出差找客户，结果呢？花掉公司那么多的钱，什么都没带回来，还带来两外国佬天天在这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怎么样？人家什么都没说就拍拍屁股走了人，这都什么话吗？还有，今天又带回来一土著，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呢。” 刘科长脸上不禁显现出一丝惊恐，他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一贯小心谨慎、讲求明哲保身，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够了，不想去折腾那么多。也害怕别人去折腾，怕影响到自己的位置。 金总叹了口气，“那孩子不是土著，人家是生活在深山里的居民，老刘啊，你就让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吧，能有什么呢？你照样当你的厂长就是，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乱来的。” 刘科长摇头叹息着，背靠着椅子。大口大口的深吸着烟，以发泄他的不满。 秋菊带着大辛出了厂门，在刘科长的暗示下。陆大山也赶紧跟了出去，“你们要去哪呢？等等，我也去，呆在办公室太闷了。” 大辛不太喜欢陆大山，见他跟出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 秋菊笑道，“你的眼睛可真厉害啊，我们走到哪你就能跟到哪。” 陆大山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别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工作吗？你一个女人家的带个男人出去像什么？有我在别人少说点闲话不是更好？哎。大辛，我们厂怎么样？是不是比你那先进的多啊？” 大辛还是第一次见到工厂，自然是新奇的很。只是不太想搭理陆大山，只是嗯了声，继续沉默着。 对大辛来说，城里的一切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包括集市。他们梅花谷是自给自足的，从来没有过集市。也不需要买卖，大家都听族长的，也就是当年带着他们走进梅花谷的将军后裔。 在他们那，封建思想比较严重，整个梅花谷都属于族长私有，大家都是他的家臣，对族长很忠心，所有东西由族长统一分配。 时间长了，人多了后，这层关系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特别是长期的困在梅花谷中，从来不去外头，有些人会有些按捺不住了，心也慢慢的变野了起来。 秋菊带着大辛去了集市，“这是卖菜的地方，农民把自家吃不完的菜都拿到这来卖，大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不像你们那，你们首先要服务的是族长他们家，然后由族长统一分配给你们，就跟原始部落般，其实那是很不公平的一种关系。” 大辛似懂非懂的，不过对街上卖的一下东西很感兴趣，在一个卖头饰的摊位前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的头饰面露笑容。 老板赶紧笑道，“小伙子，是想买来送给你对象吧？这东西便宜，又好看，多挑几样，噢。” 大辛拿起一个蝴蝶结的发夹看了看，笑道，“这个真可以给我？” 老板道，“那当然，付了钱就是你的了。这个便宜，才两毛钱。” 大辛不解的看着秋菊，对他来说，还没有钱这么概念。秋菊忙从口袋中掏了两毛钱出来给老板，“似乎就拿着吧，是想送给你的心上人吧？” 大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走的时候我说了要带礼物给她的。呵呵。真漂亮。” “那再多走走，前面好玩的、好看的多着呢，等会再去百货公司看看，那什么都有。” 陆大山在一旁陪着，他对于逛街没什么兴趣，特别是还站在头饰摊位旁，忙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们。 买好头饰，秋菊又带着大辛去了百货公司，还去了裁缝铺，给大辛量身定做了一套新衣服。 陆大山有些不解，“你干嘛对他这么好？这是厂里能报销的吗？” 秋菊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报你个头呀，这也报销吗？咱在梅花谷给人家添了不是麻烦，我们也应该给人家回馈点，不是吗？那么计较干什么？” 陆大山想想也对，是该给人家也带点东西回去，他也头一回大方了起来，到百货公司给大辛买了块手表，“把这戴上吧，有了这表，你就能知道时间了。” 大辛推搡了一番，还是把手表戴上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哎，这表我知道，我们老爷叔就有个怀表，不过，很多年前就走不动了，要是我把这表带回去，他肯定喜欢。” 秋菊道，“这表是大山送给你的，你就戴着吧，老爷叔的以后再买就是，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饿了吧？逛了一下午了。” 很不自觉的，秋菊又走向了罗志军的饭店，见到秋菊回来，罗志军突然两眼放光，笑着迎了上来，先前的别扭去掉了很多，慢慢的已经能接受现在的秋菊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去了好几天了吧？哟，这位是？” 陆大山笑道，“就今天才到厂里，哎，给带回来一土著，梅花谷的，没听说过吧？” “什么？土著？”罗志军好奇的盯着大辛看了老半天，看的他很不好意思。 秋菊使劲掐了他一把，都说好了不告诉外人的，陆大山忙说道，“哎，没什么，就是凤鸣村那边的，只是住的地方比较偏避，很少与外界打交道。” 正说着，兰子跳了出来，她本来还在跟陆大山闹着别扭，见他们回来了，忙上前冷嘲热讽的说道，“你可回来了，哎，这些天都去哪了？不是说跟那两个外国佬游玩去了吗？玩的怎么样？我还以为你不想回来了呢？哼，还记得你有个老婆哪？”意思是，也不带我去。 陆大山把兰子从上到下打量了番，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身上系着大围裙，手臂上袖子高高挽起，头发也是散乱的扎个辫子，脸上因寒风的吹袭，一层层的皮往外脱着，嘴唇干的都裂开了，十足一派农村妇女的形象，跟梅花谷那些仙女般的女孩相差十万八千里。特别是这段时间又接触了两外国佬，更是觉着自己身价突然间就高了不少。 陆大山突然觉得兰子有些让人生厌，冷淡的说道，“你不去干活，跑出来干什么？进去吧。” 兰子听着听委屈的，想是大山还在生自己的气呢，“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哪？那事能怪我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乱说话，那都是让你给逼出来的。” 兰子的声音很大，引来一些客人的目光。 陆大山更觉不好意思，皱起个眉头说道，“赶紧去干活吧，别站在丢人现眼的，看着就烦。” 兰子一听火了，上次的事，还一直等着陆大山亲自来道歉呢，走了几天连说都没说一句，这段时间本来就憋的难受，一见面还没句好话。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兰子双手叉腰骂道，“你说什么？丢人现眼？陆大山，你长本事了是不？不就出去玩了几天吗？还看不起我了？想当年要不是你跪在我爹面前，求着他把我嫁给你，我会跟着你吗？有多少男人想到我家提亲？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没有我爹，你能当上老师吗？” 陆大山愤怒的瞪着她，真想一巴掌打下去，见有人围观，收住了手，狠狠的骂了句，“疯婆子！”接着找了位置坐下，不再理她。 大辛看了看秋菊，怯怯的站在一旁。 秋菊劝道，“你还是别吵了吧，有什么事回到家关起门来吵，在这骂他，难怪他会生气。” “你……你懂什么？我家大山就是跟你相处久了，所以，学的都……”兰子想了想，还是稍微收住了声，小心翼翼看了眼正怒火冲天的陆大山，不敢再说话，气呼呼的跑厨房去了。 罗志军摇了摇头，“这地方有她，就经常有戏看，没办法。走吧，谈谈你们这次游玩的事，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去玩吧？等会我也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呢。” 罗志军走上前在陆大山旁边坐了下来，“好了，别生气了，她就这性子，你们都生活这么久了，还会不了解吗？你以前不是挺让着她的，怎么，现在好像对她挺厌烦的，是不是在外头……” 第三百零三章 “土着”进城（2） 陆大山啐了一口，骂道，“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我能在外头有什么？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你的，单身一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的，多好，是不是啊？秋菊。” 秋菊愣了愣，脸上一阵滚烫，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你别把谁都牵扯进去好吗？你们夫妻间的事自己解决就是，兰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呢，先别去惹她最好，要不然有的吵了。” 陆大山哼了声，“让她吵去，吵急了我，迟早休了她！好了，还是说点别的吧，想到她就烦。” 窗外，大成踩着单车驮着侯小花往饭店这边走来，陆大山轻轻笑了几声，也就这事能让他心情好些，“这大成也真是难为他了，侯小花这体积，要他才享受的起，没把单车轮胎给压扁就不错了，呵呵。” 秋菊笑道，“当然，人家这驮着的可是‘千金’。” 这么一说着，陆大山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人家大成娶到侯小花，不只工作调动了，还收了一大笔钱，现在还连婚房都白送，想想兰子，整个就一泼妇，唉，真是这都什么命哪。 侯小花跳进店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见秋菊她们回来了赶紧跑了过去“你们真回来了？那太好了，我正想找你们呢。” 大成放好单车走了过来有些木讷的打了个招呼，挨着侯小花坐下了。 秋菊笑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你要结婚了？” 侯小花娇羞的点了点头，“就在这下星期，我娘已经看好日子了，年前就下周有好日子，哎，你们都来喝喜酒。噢，就在这办酒。” 陆大山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你们的婚房都买好了？还要买家具呢。” 侯小花笑道，“那当然没问题，都现成的，这几天我什么都没做，就顾着看家具，选东西去了。我家大成马上就可以去县政府上班，这呀是双喜临门，呵呵。” 除了侯小花大家都知道。这桩婚事大成并不满意，他只是为了配合家里人，为了给自己谋个好前程。才不得已跟侯小花结婚的。 罗志军看着大成，说道，“小花是个好女孩，既然都要结婚了，那就要好好的待人家。别让她受了委屈。” 大成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说的是好听，要是换成你，能接受这门亲事不？真是有钱人不知道穷苦人的苦哪。 侯小花不明事理，还以为罗志军是不是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的好了。在后悔着当初没有接纳自己呢，“呵呵，其实。罗志军，你人也不错，相信你会找到个好姑娘的。哎，要不今天我请客吧，大家一起吃。我跟我家大成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这吃呢，大成特别喜欢吃着的菜。服务员——点菜。” 天天在这吃？难怪总能遇上他们，这大成也真会享受，花着女人的钱，哼，陆大山小声嘀咕了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可以天天下馆子。” 大辛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眼睛好奇的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侯小花叫道，“哟，这人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呢？秋菊，是你家亲戚吗？还扎个小辫，真有意思。” 秋菊笑道，“是啊，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大辛，刚到城里来，所以不熟悉这的环境。” 侯小花点了点头，人一高兴起来，对谁都很友好，“没事，没事，这呀挺好玩的，你想到玩都可以。” 侯小花特意点了不少好菜，大辛对着一桌子香气四溢的菜看着就想吃，怯怯的看着周围的人，有些胆怯，不太敢去夹菜吃。这些菜不像梅花谷的那么清淡，而是加入了很多的香料在里面，吃起来回味无穷。 秋菊给大辛的碗里夹了些菜，“赶紧吃吧，天气冷，很快就凉了。” 大辛看了看其他人，大口吃了起来，嘴里不由的赞道，“好吃，好吃，真香。这些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秋菊笑道，“就是添加了些香料进去，所以才会这么香，好吃就多吃点。” 吃完饭，侯小花跟大成又看电影去了，陆大山为了避开兰子，吃完便走出了饭店回厂里去了。大辛跟着秋菊留在罗志军店里，想跟他讲述下这次的经历。 大辛坐在桌子旁摆弄着陆大山送的手表，他们在梅花谷的生活很简单，基本没有其他的什么娱乐活动，最多就是唱唱那些古代的戏，还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有时候也会举办些篝火晚会之类的，平时天一黑吃了饭就是睡觉，所以，有一个手表够他摆玩很久了。 罗志军说店已经拿下，准备开始装修了，已经让人去看了店面，等装修好就可以开业，还是希望秋菊能过去帮着打理。“你有文化，又聪明，做起来应该会快上手，再说了，要是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哪。” 秋菊笑了笑，对她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说过，我的长处不在饮食业，而且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你还是另外请人吧，或者把你店里有经验的员工调一个过去管理，你平时抽空过去看看就是了。” “看来我真是请不动你呀，也好，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这次应该不只是出去游玩吧？” 秋菊看了眼大辛，点了点头，“凤鸣村的传说你应该听说过吧？？” 罗志军有些惊讶，“难道你们……怎么可能？谁也没有真正走进去过哪，他真是？” 秋菊嗯了声，想着要不要告诉他，“我们从岩洞进去的，不过，现在岩洞那边已经被封起来，估计也走不进去了。” “那真有世外桃源？不会吧？” “是的，比世外桃源还要美丽的地方，那有个梅花谷，住着一群仙人，还有能治病的温泉，那的百岁老人就有好几个。大辛就是梅花谷的。” “什么？”罗志军惊愕的叫道，“真有这地方？还被你们找到了？那他们愿意别人走进去了吗？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秋菊大致讲述了下这次到梅花谷的经过，“事情就是这样，原本我答应过老爷叔不把那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我想他们也知道我们会说出去吧，随着我们的闯入，梅花谷的秘密很快就会被世人知道，这次派大辛出来就是想让他出来看看现在的世界吧。” 罗志军倒是挺有兴趣，“那这么说，那两外国佬有可能在那开发旅游区？如果这样的话，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呢。” 秋菊突然眼前一亮，“如果他们要投资的话，你想不想投资？那地方肯定能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过来，到时准备带动周围的经济，到时，你还能到那去开家餐馆呢。” 大辛一直摸着他那块表，听秋菊这么一说，也来了劲头，“到我们那去开家餐馆？那我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这的饭菜了？这主意好，呵呵。” 这孩子，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吧？秋菊笑了笑，“要是去那开餐馆，那你们梅花谷的秘密不就泄露出去了？到时会有很多人去游玩，会在你们的温泉中泡澡，在你们的梅花树下留影，你们能接受吗？” 大辛犹豫着，“那，这的电灯能到那吗？还有电视机、车子什么的，都能去吗？” “那是自然，大辛，老爷叔让你跟我们出来，就是要你来了解外边的世界的，你回去好好的跟他汇报下就是了。” 罗志军笑道，“你这些天就住我那去吧？每天都在我店里吃好了，我有空的时候可以陪你到处去走走，当然，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帮我们店里干点活。” 大辛心头一暖，心想，这的人并不都是魔鬼，还是有好人的，女人也不是妖女，大部分都善良、美丽，包括侯小花那么胖的。 “那好啊，我会干很多活的，劈柴，挑水，我都会。” 秋菊笑道，“这店里头不少柴禾，烧煤炭了，等会你到后厨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煤炭很方便，还有，这也不用烧水，都有自来水，拧开水龙头就水出来。你只要收拾下桌子、跟着罗老板多学学，就可以了。” 大辛很是好奇，往着后厨，罗志军叫来了个服务员，“你带这位客人去后厨看看，跟他介绍下咱是怎么做饭烧菜的。” 大辛犹豫了下，他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尤其是那个服务员还是个女的，秋菊忙说道，“去吧，没事，她们都很热情、很友善的。” 大辛跟着去了后厨，桌子上就剩了罗志军跟秋菊两个人，罗志军有些深情的看着秋菊，“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我是说你跟春来的事，有没想过要怎么处理？我知道你对他没感觉，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呢？” 秋菊愣了愣，在有些事情方面她确实优柔寡断，很难拿出处理方案，尤其是，自己充当着‘秋菊’的角色，在春来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已经习惯了，如果要变回真正的自己，一时间反而会有些难以适应。 秋菊叹了口气，尽量找理由避开这个问题，况且，罗志军现在对自己的也不是那么回事了，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唉，现在事情多，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吧。” 第三百零四章 小花的婚事 罗志军点了点头，别说秋菊了，就是自己也还没做好准备到底要怎么做，自从知道了秋菊重生的故事，很不自觉的已经在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情感，这种情感让他很矛盾，也很纠结。“也好，只是，别委屈了自己就是。” 秋菊笑道：“你怎么样？还不打算找个女人一起生活吗？就是你等的起，你爹跟你娘应该也在天天催着吧？还是找一个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你，你说什么？我找一个？我找谁去？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罗志军一愣，这话从秋菊的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秋菊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明明知道自己……可再转念一想，心中对秋菊的那种感觉似乎淡了些，又似乎更加的强烈了，虽然可以经常不见面，但心中却很难受。 秋菊明白他的心思，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问下去也只是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堪而已。“好了，这事还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大辛就麻烦你多关照下。” 罗志军心头一怔，很有些不舍，“就要回去了？不是还没多晚吗？要不再呆会吧，我感觉还有些什么事要跟你商量来着，可是一时又没想起来。” 秋菊笑道，“没事，反正我们离的也不远，经常都会见面，什么时候你想起来了，给个电话我，我再过来就是。” “那，我送你回去吧？” 秋菊想了想，还是别搞这么复杂了，免得路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关系搞的越来越糟，那就麻烦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店里还有事呢，明晚我再来看看大辛。” “也好，那你自己小心点。”罗志军想了想，现在大辛就在自己的店里，秋菊不会不来的，自己也可以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去面对秋菊。 回到厂里后，又开始了每天在车间重复着同一件事的生活，秋菊原本高度的热情在每天的忙绿种渐渐淡去，也许哪一天那种热情又会再迸发出来，到时。自己再好好的规划下自己的人生。 几天后，侯小花在罗志军的饭店举办了自己的婚礼，说是婚礼。其实也就是双方请了些自己的亲朋好友前来吃饭。 侯小花穿着大红的衣服，脸上还抹了点脂粉，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大成也穿上了新郎礼服。一身深色的中山装，从他的脸上看到更多的是疲惫不堪和无奈。 两个新人衣服上都挂着朵大红花，端着盘糖果站立在饭店门口迎接着四面八方赶来庆贺的亲朋好友。 门口还摆放着一张搭了块红布的桌子，大成的堂哥跟侯兵一起坐在桌子旁，等着客人进门时收红包。 侯书记的客人来了不少，红包也都是鼓鼓的。大成刚工作不久，同事、朋友不多，其他都是些乡下来的亲戚。自然是没有红包，最多就买几尺粗布，带几个鸡蛋。 金总也被邀请了，他封了个一百块的红包，秋菊不懂这的规矩。也跟着封了一百块，刘科长小气些。就封了十块钱。 陆大山掂量着自己手里的红包，有些犹豫的拉过秋菊，“你封了多少钱？” 秋菊伸出一个手指头。 “十块？真舍得啊。我偷看了下，刘科长也就封了十块，人家可是正牌的厂长，你一主任何必搞的这么大手笔？” 十块还大手笔？秋菊有些纳闷，陆大山现在一个月工资有五十，给十块不算多吧？“那你封了多少？？” 陆大山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块，我本来打算买两块钱东西就算了，看你封了红包，所以才改为红包，你知道吗？我跟兰子结婚的时候，侯小花她妈就扯了两尺花布，五个鸡蛋，按那时的价格算起来，还不到五毛钱呢，我已经翻了十倍的回礼了。” 秋菊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真不懂这的规矩，十块钱就算多了，自己的红包里面可是封了一百块呢，这个数给出去人家会怎么想？“你是说这边的人结婚咱封十块钱就可以了？” 陆大山道，“那还是很有钱的人才会封十块，很多人就封两块钱，不信等会你看看就知道了，当然，侯书记面子大，政府那些当官的，说不定封十块的也有。” 原来是这样，这的酒席一桌也不只二十块哪，两家乡下的亲戚都是一大家子拖家带口来的，侯书记不是要亏了？ 秋菊犹豫了下，还是从红包里拿了九十块出来，那就封个十块好了，免得人家说自己财大气粗，出手这么阔绰。 陆大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不会吧？一百块？你是富婆吗？怪不得你婆婆老骂你是败家的娘们，我看一点不错。” 秋菊把红包从新封好，跟陆大山一起交了过去。 由于罗志军的饭店面积不是很大，这次婚礼就摆了十五桌，杏花沟的人都还么请，听侯书记说打算过两天回杏花沟去再办一次，把全村人都请上，加上乡里一些人，凑起来可以摆个五十桌了。 吃饭的时候，侯小花跟大成挨着敬酒，桌子摆的很密，侯小花身子胖，不时的碰着桌子，这让大成有些厌烦，一直强忍着笑容。 酒席散了后，秋菊跟陆大山一起帮着罗志军收拾店里，大成家的不少亲戚都借了饭店的碗，把一些吃剩的菜装了回去。 侯书记跟大成家人坐在一桌商量事情，大成的大妈让他们把收来的红包都拿了过来，倒在桌子上有一大堆。 大成他爹妈乐的合不拢嘴，“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红包呢，侯书记真是有面子。” 桂玉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这边的亲戚朋友、老侯政府机关的同事，还有几个厂里的领导都来了，他们的红包能少吗？” 大成大妈迫不及待的打开几个红包，“哟，这钱才两块，这个五块……” 桂玉忙说道，“先别搞乱了，侯兵，拿笔来把这些数都几下，将来是要还的。封的多的，将来还的也多，这些呀，也就图个热闹。” 侯兵把每一笔数都记下，数目最大的是金总的一百块，凌云那边的于厂长也封了一百块，政府的领导大部分是五十、三十的，其他以十块居多，两块的也有不少，侯兵把钱数了一下，加起来有差不多三千块。 大成爹妈很是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过结婚能收到这么多钱的，这钱是给孩子们用呢，还是……” 大妈眨了眨眼，“孩子们哪用这些？小花有工作，大成现在也调到政府上班了，每个月有两份工资收呢，小两口的能花多少钱？依我看哪，就你们两家分了吧，有了这些钱，咱也回家去请上全村人，好好的热闹热闹，你们说这不是给祖宗长脸吗？” 大成父母连连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咱家还没办过什么酒席呢，要是能请上全村人，那以后在村里多有面子。” 大成沉默不语的，他想的更多的是以后要怎么跟侯小花一起生活。 桂玉听了脸色马上就变了，自从侯小花看上大成，前前后后的不知道被他们家收刮了少钱去了，现在，连这点礼金还打主意，这也太过分了点。 “你这话说的，今天这酒席就花了三千多呢，还是人家罗老板给我家老侯面子，全部给打了八折，算的是成本价，要是按全价得四五千，今天收的这些钱还不够付呢，这请客本来就是该男方出钱的，你们一分都没出，还想着分钱？” 大妈倒也脸皮厚，“这你就说的不对了，咱不都是为了孩子吗？请客吃饭本来就说好了是你家出钱的，我们也没要求什么呀，这礼金不也有我们这边的亲戚送的吗？” 桂玉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冲，“按你的意思，我们是在招上门女婿吗？你们的亲戚给了多少礼金，你又不是不知道？侯兵，把他们那边亲戚的礼金都拿出来，算一下，把钱给他们。” 大成的脸色慢慢转变着，已经暗了下来，侯小花有些急了，说道，“娘，你别这么说，咱就按大妈说的一家一半吧，好不好？” 侯书记突然为侯小花的将来担忧起来，很明显，侯小花很怕大成，如果这个时候再强硬的话，以后她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好过，为了孩子的幸福，还是退一步比较好。大钱都花了，还在乎这点？自己现在正是仕途正茂呢，只要自己愿意，有多人排着队等着送红包？ 侯书记显得有些沉重，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就按亲家的意思吧，咱把这礼钱都分了，侯兵，别找了，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桂玉嘟囔着嘴巴，很不甘心，“怎么能这样？” 侯书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按我说的做就是！大成，小花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面对着老丈人，大成还是有些畏惧，“放心吧，爹，我会的。” 听到这话，桂玉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大成是个不错的孩子，是自己满意的，只要他对自己的闺女好，这就够了，花点钱而已。 第三百零五章 到哪过年 按大成家的要求，把收到的礼钱一家一半分好，大成父母自然是乐开了花，没想到儿子结婚不用花一分钱，还收回了这么多的礼钱，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好儿子，娶了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姑娘。 走到门口，侯书记把侯小花叫到一旁，把收到的礼钱用红纸包好了，交到侯小花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以后就要你自己的过日子了，这钱拿着，自己好好收着，别给大成发现了，记住爹的话，这钱一定要放好了，就当是你的私房钱吧，以后跟大成好好过日子，有空要常来看看爹，你娘天天都惦记着你呢。” 侯小花有些不解，“这钱为什么不能给大成发现了？我们以后不是一家人了吗？” 侯书记叹了口气，“你听爹的就是了。这钱放着，哪天需要用了再拿出来。” 侯小花点了点头，忙把红包塞到衣服里面。 桂玉走过来唉声叹气的，满肚子委屈，“这年头嫁女儿比娶媳妇还要上火，有这样的亲家，我真要被他们给气死，满眼只会盯着钱，想要钱自己不会去挣吗？老打咱的主意。” 侯小花含着泪水，说话都有些哽咽了，“娘，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操心了。” 侯书记忙说道，“你就少说几句吧，今天是孩子大喜的日子，让她心情好点。” 桂玉抚摸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很是不舍，“花儿哪，你们在城里有自己的家，不用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这样也好，不用受你婆婆的气。你跟大成你们好好过日子，我看大成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不过，脾气可能会不太好，凡事你要忍耐着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来告诉娘，噢。” 侯小花伏在她娘肩膀上难分难舍的，那边大成他们一直在干等着，大成的大妈有些不耐烦了，“大成。你去看看他们说够了没有？咱得回家去了。” 大成嗯了声，过去叫道，“爹、娘。咱还是回去了吧？时候不早了。” 侯书记忙说道，“对，对，小花，你跟大成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对了，大成，你爹娘他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 大成笑道，“安排好了，亲戚都住招待所去，明儿一早就回家。我爹娘先住我们那，过两天我就送他们回去。” 桂玉点了点头，跟侯小花交代了句。“花儿，好好孝敬你的公公婆婆，噢。家里的活多做着点，公公婆婆年纪大了，你要多花点心思。” 侯小花看了眼大成的爹娘。眼中有些不屑，况且。晚上又让自己的爹娘这么难堪，心中早又不满，当着大成的面却不敢表现出来，道，“娘，我知道了，放心吧。” 秋菊她们收拾好店里，也都回去了，路上，陆大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晚上怎么没看到春来？连牛蛙也没来，他们这是怎么了？” 秋菊心里一怔，才想起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春来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来？难道是厂里的加班？这么说来，他们厂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唉，不管他了，咱赶紧回去吧，就这样收拾了下，还挺累的。” 陆大山笑道，“那是，哎，你说，大成跟侯小花能相处的好不？你没瞧见大成那样，好像这婚是逼他结的，一点也看不出当新郎官的样子。” 秋菊心想，这样买卖似的婚姻很难说会怎么样，看的出大成并不喜欢侯小花，对侯小花来说，从罗铁开始，自己的终身大事折腾了这么久了，现在能找到个归宿已经很不容易，况且，对方还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大成。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厂里开始安排着放假，春节的假期一起有十五天，从过小年开始放，一直到正月初九才上班。大家都很高兴，累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好好的回家过个年了。 大辛也在节前回了梅花谷，说说过了春节再过来，秋菊跟罗志军送了不少东西给他带回去。 秋菊心里却犯愁了，不知道该到哪去过年，自从住到县城来，对那个婆家就更加的陌生了，这么长的日子该到哪去呢？不回去也说不过去哪。 厂里的工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了个看大门的老大爷，厂里变的冷清起来，老大爷依然开着他的收音机，穿着军大衣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见秋菊走出来，忙起身问道，“你还没回去哪？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呢。” 秋菊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实在是没地方去，婆家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娘家更不属于自己，突然觉着一股无尽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想自己在前世，从小到大都盼望着过年，一到了过年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聚集到一起，很是热闹，现在却有点无处可去了。 “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好了再走。” 老大爷笑道，“是等你你男人吧？你说都过年了，你不得先回去去准备点年货？噢，我知道了，家里都有婆婆操持着吧？” 秋菊愣了愣，想起了罗志军，他应该回去过年了吧？看来这个春节自己注定要孤独了，“啊？不是，我在县城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办好了就走，大爷，你过年也要上班吗？” 老大爷喝了口热茶，很是悠闲，“我？上班啊，当然得上班，这大门总得有人看住哪，我呀都老了，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都说好了，过两天就带着一家子回来陪我们过年，家里都有老伴操持着，不着急，呵呵。” 老大爷的话让秋菊很是羡慕，这也许就是幸福的生活吧，不知道自己老了会是什么样子，是否也能儿孙满堂，身旁有个老伴陪着，到时，一定游遍全世界。 罗志军的店也就开到了二十七便贴出了停业七天的告示，店里的员工都发了工资和奖金，让他们开开心心回家去跟家里人团聚去了。 罗志军突然想起了秋菊，有些不放心，便踩着单车去了趟厂里，老大爷扶着老花眼镜叫道：“你是来找韩主任的吧？” 罗志军有些迟疑的问道，“韩主任她在不？” 老大爷笑道，“在，当然在，不就是在等你呢吗？我去给你叫她出来，噢，要不，你自己进去找她也可以，反正现在厂里也没几个人在。 罗志军放好单车，给老大爷发了一包大前门，直接去了秋菊的宿舍，见到罗志军的那一瞬间，秋菊挺惊讶的，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罗志军走进宿舍，房间不大，空间很小，小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秋菊突然心跳加快，有些紧张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罗志军愣了愣，是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跑这来了，“你，还没回去吗？” “回去？回哪？杏花沟还是娘家？” 罗志军眼中露出一丝怜惜，对秋菊来说，哪都不属于她，能回到哪呢？“你不回杏花沟去过年吗？春来呢？还没放假？” 秋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呢，可能还没放假吧。” 罗志军走上前慢慢向秋菊靠近，秋菊心跳加快，往后退了退，看着罗志军的眼神有些惊恐，表情很是复杂。 罗志军停下脚步，长吁了口气，说道，“秋菊，其实，我一直都没法把你从我心中抹去，真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只是，我没那勇气来向你表白，你来自二十一世纪，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智慧和学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 秋菊一阵心酸，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个永远都无法回去的未来，“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很优秀了，只是，我的身份特别，在你的眼中，也许我就是个另类，你能接受吗？” 罗志军苦笑了声，“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另一半了，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秋菊，要不，你这次就跟春来挑明了吧，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也有好感，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吗？” 跟春来挑明？秋菊心里一震，这样好吗？“你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我好好考虑下。” 罗志军有些急了，“你都想了几年了，还没想清楚吗？你真没必要委屈自己几下呆在那个只会折磨你的婆家！你已经不小了，再等下去，你的青春就耗尽了，懂吗？这不是你们未来人最在意的青春岁月吗？” 秋菊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过来春节就给你答复，好吗？” 罗志军看着秋菊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把她一把抱住了，呼吸极速的加快，秋菊也紧张的快要窒息了，忙把罗志军推开，脸上红扑扑的，调整了下呼吸，“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这么随便吗？” 罗志军极力解释着，“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什么情不自禁，你别误会，真的，我真没别的什么。” 秋菊擦着眼泪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好了，咱还是出去外面吧，到外边走走，也许心情会好些，走吧？我也饿了，你请我吃东西去？” “呵呵，你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罗志军见秋菊露出了笑容，松了口气，生怕自己的鲁莽会惹恼了她，忙带着秋菊走到厂门口，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第三百零六章 买年货 春来他们一直忙到了年二十九，直到大年夜的前一天才踩着单车过来找秋菊，两人见了面都显得比较尴尬，春来淡淡的说了句，“回家过年吧？家里都等着呢。” 秋菊犹豫了下，这几天来都在心里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可以不回杏花沟，等过了春节就把话跟春来说清楚算了。可是，见到春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而一味的想避开他，“我？要不，你回去吧？我厂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想我还是留在县城吧？” 春来叹了口气，“如果是平时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现在是过年，一家人应该团聚到一起的，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话是不是该说说了？” 秋菊心里一震，是啊，就别再拖下去了，说出来也许对大家都好，反正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况且，也答应了罗志军，会给他一个答复。 “那好吧，回去过了春节，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所有的事？春来心里一凛，这所有的事指的是什么？会跟自己有关吗？还是跟自己的感情有关？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秋菊，甚至也会有意的回避她，但从内心来讲，他对秋菊是有感情的，不管是之前打她的时候，还是现在怕她的时候，心里都对她有种依恋。 “好吧，不管你想说什么，都等过了年再说吧，哎，对了，咱去买些年货吧？我都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出去走走吧？” 秋菊点了点头，跟着春来来到集市上。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圩了，还好被咱赶上了，人多着呢，你小心点。”春来把单车停放在一颗大树下，上好锁。 集市上人很多。大家都满面笑容，提着菜篮子到处逛着，春来买了些干香菇、木耳，还有大包的鞭炮，大的小的都有，农村人过年有讲究，每次来客人主人家都要放鞭炮表示欢迎，这样才能显示出热情。 见他一点肉菜都没买，秋菊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买点猪肉吗？牛肉也好啊。” 春来笑道。“今年家里杀了一头猪，肉多着呢，全留着自己吃了。一点没卖，香肠、腊肉、腊鸭的什么都有，年糕也是自己家弄的，多着呢。牛肉也有，文凤她家宰了头牛。送了一大捆牛肉给咱，这些娘都跟我说了。” 农村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弄的，这样也好，今年过年应该会很热闹了。 秋菊突然有点期待了， 心情好了不少，“那挺好。买齐了没？买齐了就回去吧？娟娟应该又长高不少了吧？” 春来把买来的东西放单车上，“那是，她老惦记着你。一直想到城里来看你来着，唉，不说了，回去吧。” 娟娟站在院子中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着，见到秋菊忙迎了出去。“嫂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们厂不是早就放假了吗？栓子都回来好些天了。” 婆婆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是啊，秋菊，你怎么才回来？” 春来忙解释道，“娘，我们厂里事情多，秋菊她不一直等着我吗？所以，我们今天一起回来了，这是鞭炮，快拿回屋里去吧。” 婆婆笑道，“哎哎，我还说呢，原来是这样，好，一起回来好，快进屋吧，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年咱家过一个最热闹、最丰盛的年，呵呵。” 秋菊走进屋里，厅堂还摆放不少藤椅和藤条，干活的工人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已经有两天没开工了，公爹正剁着肉馅，桌子上还摆放着面粉、擀面杖，“这是要包饺子呢？这不明天才过年吗？” 公爹笑道，“哟，你们回来了？明天事情多，还有很东西要准备呢，怕来不及，今天包好了放着，天气这么冷，明天吃也一样新鲜。” 娟娟挽起袖子叫道，“嫂子，咱一起包饺子吧？你不是包的很好吗？” 秋菊嗯了声，忙去洗了个手，过来帮忙包饺子，柴灶上的大锅里煎着大块大块的肉，香气四溢，厨房地方摆放着大堆的菜，有大白菜、大葱、萝卜、芹菜等等之类的蔬菜，满地都是，走路还得侧着身子。很有过年的气氛。 春来走进屋里，跟爹娘汇报着自己的这半年来的战绩，“现在我们厂里的活多的不得了，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哎，这也好，年底还发了不少奖金，我都打算好了，过两年赚够了钱就在城里买套房子，把你们都接过过住。” 婆婆喜笑颜开的，“好啊，好啊，我天天想着进城去享福呢。” 公爹笑道，“你以为城里那么好吗？你去住两天试试，咱哪，还是住农村舒服，这到处田呀土呀的，还满圈子的牲畜呢，你舍得吗？” 婆婆想了想说道，“也是，唉，那就让秋菊她们在城里住好了，娟娟以后也可以到城里去，在城里呀找个婆家，这样一来，两兄妹都到城里去了。” 秋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回到家感受着这的氛围，对这个家又有了些好感了，“这样吧，我看明年把咱这老房子修修，或者到再找个地方建一栋新楼房，都搬到新房去住吧。” 婆婆兴奋的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看咱村里还没有人家建起两层楼的呢，听文凤说明年他们家也要建楼房了，过了年她都不打算来做藤椅了，如果咱家也能建个楼房，那多有面子，这也是秋菊跟春来有出息不是？” 春来看了眼秋菊，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会这么说，也许就是表示着要发生什么了，这几年来，自己跟她基本上没有近亲过，心中虽有万般的留恋，也知道秋菊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婆婆得意了会，又回到了老问题，“春来，你说，你们两个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要个孩子呢？我就不相信你们的身子会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们挣钱再多，不也是为了孩子吗？” 公爹嗯了几声，示意她不要老提这事，“你别孩子一回来就提这事，现在正高兴着呢。” 婆婆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这可是大事，不是有句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春来，你可不能做个不孝的孩子哪，这样咱对不住祖宗，知道不？” 秋菊低着头，不想正面去回应这些问题，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在这个家呆多久了，她已经想好了，勇敢的说出来，然后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春来也清楚，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挽回秋菊的心，自己现在钱也赚了，对这个事倒是看淡了些，如果秋菊真要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婆婆煎着肉，故意说道，“要不，这样吧，春来，我看，你们去抱养个孩子好了，你说有了孩子，才能像个家呀。” “什么？”大家都被这话吓了一跳。 秋菊心想，这老太婆还真是语出惊人哪，连这事也想的出来，好吧，随便你折腾，反正我也就在这呆这么几天了。 婆婆继续解释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先抱养一个回来，不是很多人都这么做吗？自己没生，就抱个回来，然后带着就能生一个出来了，没准呀，还能生对双胞胎呢。” 春来苦笑了声，“这事先不急，我会看着办的，放心吧，咱哪好好的过个年，过了年再来想这些事。” 婆婆眼前一亮，“对呀，过年了，你们都在家呢，趁着这几天在家，说不定能怀上呢？我都问过王大仙了，他翻过黄历，说是这几天适合受孕，一准能怀上，明年咱家过年就有个大胖孙子了，呵呵。” “王大仙？”娟娟赶紧打岔道，“娘，你怎么还去找那王半仙呀？嫂子不是说了，他那是骗人的吗？” 婆婆骂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好好包你的饺子就是。”其实，她也没去找王大仙，只是想借此机会说服春来他们赶紧要个孩子。 据说王大仙早两年就不在桃李村了，好像是到处游走给人算命、看相去了，有时候也会在县城的街道上摆摆地摊，听说生意还不错，连哄带骗的，挣了不少钱。 公爹笑道，“好了，你就别给孩子们添堵了，这事就让他们看着办吧，也不是你急就能急的来的，是不？哎，对了，秋菊，你爹来过这，说是让咱过年的时候找个时间去下你娘家，你看就选个日子去一下吧？也是你娘家呢。” 秋菊心里一震，要不是公爹提起，她几乎快想不起有这么个亲戚了，这个娘家她确实没什么兴趣，那里不只有尖酸刻薄的大嫂，还有冷漠无情的爹娘，再说了，说起来，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从上回老韩的态度来看，似乎变的友善了些，要不，就找个时间去看看也好，毕竟，自己还借用了人家闺女的身子呢。 婆婆赶紧说道，“这回过年，家里客人多着呢，明天要请我兄弟他们，后天咱去我兄弟他们家，初二说好了美云、老梁他们都要过来拜年，初三不能出门，那得等到初四去了。” 婆婆的兄弟？怎么都没听说过？只是见过她那些七大姨、把大姑的，秋菊有些好奇，“娘，你什么时候多了些兄弟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一直都有兄弟吗？”婆婆把油锅里夹上来的肉咬了一口，烫的嘴巴发痛。 第三百零七章 富足的春节 公爹笑道，“咱家以前穷，她那些兄弟都不来往的，哎，你跟春来结婚的时候不是来过吗？什么都东西都没带，就拿了几个鸡蛋，还来了一大家子，又吃又拿的，你娘一气之下就不理她们了， 这几年大家都做了点事，也赚了些钱，手头阔绰了，这不又开始来往了吗？” 婆婆把大块大块的肉从油锅里夹了起来，放到脸盆里，装满了整个脸盆，喜笑颜开的说道，“这肉真香，哎呀，几年前，做梦也不敢想，还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这政府好了，大家就都好，呵呵。以前你想搞一分钱都很难，现在多好，春来一个月赚的比在煤矿时半年赚的还多，唉，现在哪，就是还差个孙子，要是能有个孙子，我这辈子就真的很知足，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春来心中一凛，看了眼秋菊，秋菊忙把眼神避开，低下了头。春来叹了口气，这愿望他恐怕真的很难实现了。 公爹忙说道，“你怎么又把话给绕回来了？这事不是说好了，过几天再来讲吗？赶紧的做你的事吧。“ 婆婆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李家？想着给春来他们一点压力，这样，他们也能上点心。” 吃完晚饭，婆婆拉过春来仔细的叮嘱了一番，“这回，你真得好好的管管你那媳妇，不能再由着她了，她要是咱老李家的人，就得为咱老李家生个孙子，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害怕的，她要真生不出，那也就怪不得咱们了。以前还看在她能赚钱的份上，不跟她计较，现在你赚的钱比她还多了，天下的女人又不只她一个，你就是在外头找个女人给你生，那也得生，知道不？” 春来苦笑了声，这事，还真由不得自己。不过，说起在外头找个女人生。这倒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秋菊紧张的坐在床上，这房间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了，感觉有些陌生。 春来走进房间缓缓把门关上。小声说道，“还没睡呢？天气冷了，多盖点被子，再拿一床被子出来吧？” 秋菊有些惊恐的看着他，几个月没住一起。发现春来更有魄力了些，忙缩到床头，用被子包好身子。 春来从柜子中拿了床被子出来，放到床上，柔声说道，“再盖一个吧。别受凉了。” 秋菊小声问道，“那，那你呢？你不怕冷吗？” 春来笑了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有一个被子就够了，放心吧，我还是跟往常一样。打个地铺就好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明天有客人要来，说不准你也得帮忙干点活了。” 秋菊靠在床上，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似乎有些话想说，“刚刚你娘跟唠叨些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春来铺好床，坐到被子中，“还不是要咱生孩子那事？还是不说了吧，不过，说真的，我确实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我是说怎么会不跟自己男人睡一起呢？你说咱这像啥夫妻哪？” 秋菊愣了愣，也许是实话该说清楚了，不过，如果现在说出来，春来肯定会很惊讶，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农村人最重视过年，还是等过了年再挑明好点。“这事等过了年我会跟你说清楚的，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承认，是我自私了，不过，我有我的理由，放心吧，等过完春节，我一定把什么都告诉你。” 春来越发的好奇起来，难道秋菊真的背叛了自己，跟罗志军好上了？还是外头的传说是真的，秋菊跟罗志军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而且好多年前就私定终身了？要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当了好些年的傻瓜？这种事换成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哪，“秋菊，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你跟罗志军，你们是不是早就好上了？我是说你还在娘家的时候。” 秋菊心中一凛，他怎么会知道？“你哪听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娘家的时候就好上了，不过，我敢保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这事说来话长，不是我一时间就能说的清楚的，你再等等吧，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春来一夜都辗转反侧着，他很想知道秋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弄清楚原委，但是又害怕弄清楚，怕会说出让他不想接受的话来。 第二天是大年夜，婆婆娘家好些年不来往的亲戚一窝蜂都来了，手里还带着礼物，每个人都显得兴高采烈的，一个劲的羡慕着秋菊婆婆有这么能干的儿子、媳妇，当然，也不忘了提一句，厂里是否缺人手，需要的话，自己家有的是老力。 婆婆喜笑颜开的尽量答应着人家，“没事，这事呀，就交给春来跟秋菊吧，他们两都是厂里的主任，是不是啊，春来？你们厂不是活多吗？过了年带几个去呗？” 春来总在想着秋菊的话，有点心不在焉的，也没什么心情，木讷的回应着，“哦哦，知道了，再说吧，现在还不需要呢，需要的时候一定带他们进厂。” 吃饭的时候，秋菊准备了些红包，分发给孩子们，也给了娟娟一个。 婆婆得空时还不忘了把娟娟拉到一旁，“你嫂子给你那红包看了没？有多少呢？” 娟娟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打开看了眼，惊叫道，“哇，娘，我嫂子真舍得，三十块呢，你看，我哥以前在煤矿的时候，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多。” 婆婆点了点头，嘴里嘀咕着，“要说呀，这秋菊对咱倒是不错，她也不记恨以前老是打她，这样我也安心了，瞧她对咱家这股子劲，她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是，唉，怎么到现在还不给咱家生个一男半女的。” 一说到这话，娟娟就觉有压力，赶紧找借口溜开，道，“娘，你又在念什么经呢？我要去玩了，不跟你说了。” 婆婆笑骂道，“这死妮子，就知道向着她嫂子。” 年初一是到婆婆娘家给亲戚拜年，一大早的，婆婆便做好了年糕，春来到门口放了挂鞭炮，回屋里吃了早饭，便拿着东西准备出门，春来跟秋菊也准备了红包，打算给那些昨天没有过来吃饭的亲戚家的孩子，好让婆婆长点面子。 婆婆看到东西觉着有点多，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瞧瞧，昨天他们到咱家来，就带了点指甲大的东西，咱给他们买这么好的？这都什么？腊鸭、香肠？香菇呢，还有木耳？哪要这么丰盛？以前人家到咱家来拜年，最多就带一块年糕，要么就是半斤饼干。不需要这么多的，随便拿点就是了。” 秋菊笑道，“时代不同了，以前大家的日子不都这样吗？既然去了，就拿点好的吧，你不也好多年没回娘家了？那还有不少亲戚呢，给多点没关系，过年的，不就图个热闹吗？” 婆婆摆了摆手，看了眼春来手中的一叠红包，叫道，“哎，话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一个家，咱家再有，那也是咱家的。我说，昨天秋菊就给了红包了，今天还给？哎，秋菊，你昨天给他们封的红包封了多少钱？” 秋菊想了想说道，“不多，每个就五块。” “啥？五块？”婆婆眼睛瞪的老大，“他们来了那么多的人，给娟娟的红包才封了五毛钱，哼，要是不问你，我也还觉得过的去，以前都是封个五分、一毛的，今年算多了，可没想到，你那么大手笔，竟然封五块？” 秋菊愣了愣，也对，封的时候竟然没请教下这的规矩，不过，都送出去了，还能怎么样？“那些不都是你娘家人吗？有什么关系？” 婆婆随即叫道，“什么娘家人？有钱的时候就是娘家人，以前咱家穷的时候，有谁把咱当成过亲人？避都避不急呢，哼，我看哪，今天不能再封红包给他们了，这些东西也不用拿这么多，拿一半就好了，剩下的，秋菊，你给你爹娘拿过去，不是说了要去给他们拜年的吗？省得到时买了。” 秋菊想了想也对，过年就图个热闹、开心，东西不在多，人情到就好。便依了婆婆，把东西拿了一半出来，准备还是到那个所谓的娘家去一趟，既然老韩都亲自来叫过了，不去也说不过去。况且，他们跟罗志军还是一个村子的。 到婆婆娘家拜完年，初二是在自己家过，吃过早饭，村里的人慢慢走了过来，有些是在厅堂编制藤椅的，有些是想过了春节出去找活干的，各自抱着自己的目的聚集到了秋菊家。 婆婆把桌子上的菜热了热，又端了些糖果、瓜子出来，给大家吃。反正过年都做了满大桌子的菜，几餐也吃不完，冷了就热热再吃便是。 春来心里有点烦闷，便跟几个人在厅堂摆开桌子打牌，一直打到了晚上十二点。家里天天都有村里的人过来，农村就这点好，邻居们都很随便，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打牌、聊天，在谁家碰上了，就在谁家吃。反正大过年的，每个人家里都准备了一大桌，够吃好几天。 第三百零八章 回娘家拜年 年初四，在公爹的催促下，秋菊还是决定去一趟那所谓的娘家，春来早早的便准备好了礼品，两包香菇、两包木耳，还特意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了几瓶白酒、几斤鸡蛋糕。 公爹想了想，跑到屋里拿了几盒蜂王浆口服液出来，“把这也带去吧，多带点，礼多人不怪。” 婆婆瞪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骂道，“就你多事，秋菊还没说什么呢，这蜂王浆可是春来特意从县城买回来给咱的，咱还一盒都舍不得吃，你倒是大方，全给送人了。” 秋菊看出婆婆的心思，说是不舍得，还不如说是不甘心，这倒是也能理解，自己的那个娘家确实是太不厚道了，“其实也不用拿这么多，这些还是你们留着吃吧，这也是春来的一片心意。” 春来赶紧说道，“没事，我买了很多的，本来就预备了给岳父岳母几盒的，爹，娘，你们也别舍不得吃，现在挣钱并不难，买来了就吃吧，都一大把年纪了，现在不吃，还等什么时候吃？” 婆婆笑了笑，小声嘀咕道，我要知道省着便宜了别人，我早就两瓶当一瓶喝掉了。“ 公爹生怕婆婆又说出什么惹人厌烦的话来，忙说道，“你们赶紧去吧，十几里的山路呢，早点去，早点回来，噢。” 秋菊跟春来每人踩了个单车带着礼品出了门，一路上都能听到一些鞭炮声，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走到一上坡路时，路上太陡，只好下车推着走。 为了缓和下气氛，春来搜肠刮肚的找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这路真不好走吧 ？你说。以前没单车的时候都是走路的，你爹那时真挺能干的，一大早的就挑着担柴禾上街去卖，走到咱家时天才刚刚亮，说起来，你爹也吃了不少苦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你一直都好像很不待见。” 秋菊喘着气，想想老韩也大把年纪了，要不是他每次见到自己都跟见到狗屎般厌恶。也许自己真该替那小媳妇多照顾着点，只是，他们那种态度。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也不想去靠近哪。 见她没出声，春来继续说道，“哎，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起你小时候了？以前每次回娘家。你都跟上战场差不多，心里直发慌，想想都觉得好笑，呵呵。” 秋菊愣了愣，真想不起还是什么时候回过娘家了，“以前？那有什么办法。那时候，我见着谁都害怕呀，是不？” 跟秋菊这么一聊开。春来又觉的找到点感觉了，其实这样挺好的，两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回娘家，一起干活、赚钱、养家。说不定以后还能生个自己的孩子，春来就这么合算着自己的未来。对秋菊又开始有了点幻想，尽量找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来说，希望能把秋菊的心拉回来。 “你以前很怕狗的，那时还没修公路呢，每次回娘家都要经过人家门口，那些人都养了狗，你一到那，那狗就扑上来挡住去路，你总是被吓的大喊大叫的，你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啊？” 还怕狗？秋菊心想，这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想想那小媳妇也真可怜的，她看了春来一眼，有些责怪，“你媳妇，噢，我是说我怕狗，你就在一旁看着吗？也不帮着点？” 春来愣了愣，看样子似乎勾起秋菊的往事了，那些都是她被欺负的事，唉，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想自己当初看她害怕狗，还骂她来着，“我？我，我有帮了啊，我不记得了，咱还是说点别的吧？我在县城现在赚了不少钱，要不咱过来年就到县城去买个房子吧？” 秋菊心里一震，他倒是想的挺美的，越是这样，自己的那些话就越不好说出口了，“你想在县城买房子？你有多少钱啊？你那些钱还是留着吧，别乱花了。”意思是想说，还是留着钱，等以后再娶个好媳妇吧。 “那哪能叫乱花？你放心吧，我们厂的生意一直很好，订单很多，过了年我还要招人呢，忙都忙不过来了。” 秋菊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踏上单车一路使劲踩着，不想再听春来对未来的幻想。 虎子跟弟妹在门口捡着那些没引着的鞭炮，见春来他们来了，赶紧跑到屋里叫道，“爹，娘，爷爷奶奶，我姑姑跟姑父来了。” 梅子小声骂道，“来了就来了嘛，叫什么叫？”随即脸上慢慢挤出笑容迎了出去，“哟，秋菊回来了，哎呀，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哪？” 秋菊放下单车，点了微笑了下，算是打招呼，这已经是很客气了，面对着这张让她反胃的脸，实在是没心情多看，拿起东西便跟春来走进了老韩屋里。 老韩看了眼她们手中的东西，还算是满意，对着厨房叫了声，“菊她娘，赶紧的，拿封鞭炮出来，春来他们来了。” 秋菊娘应了几声，拿着鞭炮跑了出来，“哟，秋菊来了，快坐吧，我放挂鞭炮去，噢。” 虎子跟弟妹跑进来围着秋菊转，梅子口蜜腹剑的笑道，“你瞧瞧，这姑姑一来，虎子他们就黏了上来，这些孩子就是跟姑姑亲，呵呵，你们哪，就知道姑姑、姑父给你妈准备了大红包是不？我昨儿个还跟虎子他爹说来着，秋菊要是今年能来，准能给虎子他们每人一个大红包，哈哈。” 秋菊冷笑了声，拉过虎子笑道，“过来，姑姑还真给你们准备了红包，来，每人一个。” 春来为了讨好秋菊，也拿了几个红包出来，“姑父也准备了，拿去买点糖吃吧。” 梅子喜笑颜开的，从红包的厚度她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有多少钱，“我听我那大兄弟说啊，说秋菊跟春来今年都赚了大钱，我看哪，爹跟娘也该跟着享享福了。” 春来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来，“是，爹娘都辛苦一辈子了，是该享享福了，爹，娘，这是给你们的红包，一点点小意思，你们别嫌弃，以后赚了更多的钱，再拿更多的来。” 老韩接过红包，在手中掂量了下，还有点分量，“呵呵，我们哪，也不要求什么，只要你们过的好就是孝敬我们了，菊她娘，赶紧的给孩子们准备吃的去啊。” 秋菊娘把红包拽在手上，笑道，“我马上就去，你们在这坐会。” 梅子忙跟了进去，“娘，看下给了多少？” 秋菊娘把红包打开，眼睛瞪的大大的，梅子惊叫道，“妈呀，一百块呢！这春来真舍得！我还是头一回见给红包给这么多的，不知道给虎子他们给了多少。” 秋菊娘哼了声，“这也叫多？我生她养她，就值这么点？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侯书记女儿结婚，给了男方好几千的红包呢，他这也算多？” 梅子想想也是，这样说起来，并不多，不过……“娘，人家侯书记那是女方给男方的，咱可没给过春来家什么呢。” 秋菊娘一愣，回过神来，“我管她女方男方的，哼，女人就是赔钱货，嫁个人给人家这么多的钱，那侯书记就是头猪！” 梅子咯咯笑了起来，“娘，你说的对，哎，娘，等会你跟春来说说，问他厂里要人不？我想让秋生去他那上班，我听大山说，春来现在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呢，秋生他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要是能跟了春来去厂里，咱家也可以扬眉吐气了不是？你看咱这房子都旧了，我还想着翻新下呢。” 秋菊娘想了想，说道，“这事我等会跟他说，他要是敢不答应了，以后就别想再踏进我这娘家的大门！还有，翻新房子的事，我看，也得跟春来说说，不是要孝敬我们吗？看他要怎么孝敬。” 梅子心里有了点底气，舒服了不少，端了些瓜子、糖果之类的出去，“来，春来，秋菊，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多吃点。这蜂王浆不便宜吧？ 我听说要十几块一盒呢。” 秋菊笑道，“是啊，挺贵的。所以，就拿了几盒给爹娘吃，对了，也给你家带了点东西，你在这，我就直接给你了，你等会拿过去吧。” 梅子脖子伸长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每样都不错，就不知道哪几样是自己的。 秋菊想了想，从中拿了包香菇、一包木耳，一包鸡蛋糕，一瓶白酒出来，“这些是给你们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想着给哥买了瓶酒，给孩子们买了点饼干，这些香菇、木耳都是县城买的，东西不多，希望你别嫌弃。” 梅子盯着那几盒蜂王浆口服液，一起有四盒，本来想着应该会有两盒是自己的，也好给自己的爹娘送过去，没想到不是这么回事，心里有些不满，又不好再说什么，等会还得要人家帮忙呢，反正，这东西送来了，自己想要拿也不难。 脸上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哪能嫌弃呢？都是好东西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虎子，把这些都拿咱家去吧，等会再回来，这还好多东西吃呢，噢。” 秋菊冷笑了声，这人还真会抠门，把自己的东西先拿回去，等会再让孩子们过来吃送给爷爷奶奶的东西。这样的媳妇，也就老韩老两口还当个宝，看着就让人没胃口。 第三百零九章 贪心的娘家人 秋菊娘切了盘蒸好的年糕端出来，头一回笑容满面的说道，“你们呀，来就来了，费那么多钱干什么？这蜂王浆什么的多贵哪？还买了香菇、木耳，这些东西我们平时哪舍得买？呵呵，来，吃点年糕，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吧？” 秋菊感觉有点别扭，她娘那看不懂的笑容让她浑身不自在。 春来忙上前把那盘年糕接了过来，“娘，我来端吧。这年糕是自己做的吧？瞧这颜色就知道，一定好吃。” 秋菊娘又回厨房兑了碗糖水，依然保持着她那看似慈善的笑容，“可不是吗？这些呀都是你爹跟你哥两个弄的，年糕还是得自己整才好吃，哎，这还有呢，等会呀，你们两带些回去吃，噢。” 还能带些回去？秋菊冷笑了声，以前可是一粒米都不让带走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 老韩跟秋菊娘使了个眼色，似乎话里有话，笑道，“老太婆，你赶紧的去准备午饭吧，春来他们在这，有我陪着，放心吧。” 秋菊娘凑上去在老韩耳边嘀咕了几句，笑道，“你们先坐着，聊会天，我给你们做饭去。哎，想吃什么跟我说，噢，娘家也就是自己家，别生分了。” 梅子挨着秋菊坐下，剥了几颗花生放到秋菊面前，“快吃吧，我都给你剥好皮了，你以前可是最喜欢吃花生的，每次到地里去收花生，你都要偷偷的剥几颗吃，有时候连泥土都吃进去还不知道，要是碰上嫩的花生，你连外壳都能吃下去，呵呵。” 秋菊愣了愣，她说的该是原来那个秋菊吧？也对。以前家里穷，饭都吃不饱，只要是能吃的都会吃进去。 老韩忙说道，“是啊，要说以前哪，也是家里穷，秋菊跟着吃不少苦，这些，爹到现在想想还觉得亏欠了你呢。” 秋菊心里一怔，难道这老韩真转性了？突然变的这么慈爱起来？该不会是有什么目的吧？ 春来嘿嘿笑了几声。坐了好一会了，也没见到秋生，有些奇怪。“哎，大哥呢？怎么没见他？” 梅子赶紧说道，“他呀？上山守林子去了，要说你哥呀，也真是命苦。你瞧你们两个都当上厂里的领导了，钱来的也快，听说一个月就好几百，你哥辛辛苦苦一年还挣不到你一个月的工资，唉，你说这日子能过的好吗？秋菊。你还三个侄子、侄女呢，他们天天都张着嘴喊吃的，这一天到晚的。哪不是钱？” 梅子说着擦了擦眼角，眼睛湿润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 秋菊心里一震，看她那表情，不知道又想打什么注意了。难怪会那么热情的去请自己过来拜年，看样子早就计划好了。 老韩咳嗽了几声。梅子忙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很是关切，“爹，你没事吧？你瞧你，最近咳嗽越来越多了，我们要是有秋菊那么的多钱，早就带你跟娘到医院检查下身子了，唉，都怪我跟秋生没用，不想秋菊她们那么会赚钱。” 老韩显得很是感动，“梅子哪，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两口子赚的少，还一大家子要生活，唉。” 春来看了眼秋菊，站起身，走到老韩身旁献起来殷勤，“爹，没事，等几天我带你们到医院去检查下身子，你们年纪也大了，难免会有些毛病，不怕，有我跟秋菊在呢。” 秋菊心想，如果只是去检查下身子倒也没什么，就带他们去好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梅子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呢，她何必跟着这么折腾？ “哎，哎，”老韩又使劲咳嗽了几声，“要说呀，我们两老这身子倒也不要紧，只要梅子她们能挣到钱，有他们在就没事，我是想哪，你们都挣大钱了，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该帮衬着点？这样也省得邻居们说闲话哪。” 这才是重点！秋菊算是听出来了，以前老韩就特意跑到杏花沟要自己把副厂长的位置让给秋生，这回该不会是也盯上春来那主人的位置了吧？ 梅子接过话说道，“是啊，春来，你们厂不是要招人吗？你看你哥能不能到你那去上班？他的手艺你是见过的，不比你的差，是不？” 秋菊道，“让哥去当个工人？你乐意吗？” 梅子笑道，“这有什么不乐意的？春来才做了两三个月就当了主任，要是你哥去，肯定用不了两个月也能当主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哥弄进厂，只要他能进去，我保证他的手艺一定比春来好。” 秋菊冷笑了声，“你以为人人都能当主任吗？问题是，人家那厂里需要这么多的主任吗？” 梅子有些不高兴了，自己的哥哥也不帮着点，“怎么就不能当主任了？他比春来蠢吗？还是比他长的差了？哪一点不比春来强？那可是你亲哥哥。” 春来愣了愣，他本身就没什么自信，好不容易混了个主任，还被说成这样，更觉心里没底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变的难堪起来。 老韩瞪了眼梅子，忙说道，“梅子，你那说的什么话？秋生再好，春来也不差哪，春来，你别听你嫂子乱说，她就这脾气，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你也别为难，你哥他就想进厂当个工人，至于其他的，等在厂里站稳了脚再说。” 这话让春来更难堪了，相对于其他的，他更纠结老韩那句“有什么说什么”，似乎是更加的证实了自己的无用，因此，说话口气也变的生硬了些，“这我可做不了主，要由领导决定呢，我又不是厂长。” 老韩心里一凛，竟然敢这样跟岳父说话，有两个钱就了不起吗？ 梅子也有些火了，露出了她的本性，“我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什么叫你做不了主？你一个主任招个人还得看领导的面？我都听说了，你过了年要招人，怎么到了我们这，你就做不了主了？这大过年的，爹还在这呢，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堪吗？” 老韩又加把劲咳嗽了几声，眼中带泪，充满怨恨的看着秋菊。 这些人真是无法沟通，秋菊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还是不要把场面搞的太难堪，说道，“春来，我看，你还是先让哥进厂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春来也不想引来纷争，赶紧说道，“好吧，大嫂，爹，让大哥先进厂吧，凭他的手艺，要进厂应该不难。” 老韩毕竟是过来人，懂得步步为营，感叹道，“也好，就按春来说的办吧，让秋生先进厂。” 梅子两眼放光，心里又来了激情，“那一个月能挣多少？一开始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有个一两百的就够了，到时，把咱这房子翻修下，在村里也露露脸，你说是不？秋菊，这样你的脸上不也有光吗？” 秋菊哼了声，“你的要求真不高啊，你也不想想，一个月一两百？可能吗？你以为工资都由春来发呢？我说跟你们沟通怎么就那么难呢？” 梅子瞪大眼睛说道，“一个月一两百还多？我听说春来多的时候，一个月拿过五六百呢，自己兄弟也不帮着点，要是一个月几十块，我干嘛还找你们过来？你以为你哥还找不到工作吗？爹，你也说是他们哪，怎么能这么对待咱娘家人？” 老韩也觉得梅子的要求过分了点，当着她的面又不好说出来，只得跟春来说道，“你看，你就想想办法，你那不是也需要组长的吗？你就让你哥从组长做起好了，这样工资也能多些不是？” 秋菊憋了一肚子气，再也忍不住了，“厂里有厂里的规矩，大哥他要是有本事，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别说组长了，就是主任、厂长他都能争取，但不是现在，你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他能不能进厂的问题，不是会做点竹篾活就可以进厂里当工人了，人家还要考试呢，想那么远干嘛呢？春来只是个主任，那厂又不是他家开的，要怎么做，他也做不了主哪。” “这也做不了主？”老韩低声骂了句，吃里扒外的东西，做不了主我请你们回来当大爷呢？娘家是这么好回的吗？ 梅子坐在老韩身旁，默不作声的剥着花生，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厨房跟秋菊娘哭诉着，“娘，你也不说说秋菊，怎么能这么跟爹说话呢？你说，爹年纪这么大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他们是过的好了，怎么也不管管咱娘家人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秋菊娘正切着菜，把菜刀一扔，气急败坏的跑了出来，对她来说，她能让老韩主动去婆家把秋菊她们请来拜年，这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已经是很看的起他们了，现在来了，自己也笑脸相迎的，按理说，别说要进厂当个工人，就是把春来那主任的位置让给秋生，那也应该的，否则，自己何必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 秋菊见她娘出来，先是愣了愣，知道是梅子到里面煽风点火去了，叹了口气，冷眼看着她们。 第三百一十章 巴结 春来反而有些害怕了，秋菊娘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生怕秋菊吃亏，眼中有些惊恐的神情，忙站起身，说道，“娘，你，你有事吗？” 秋菊娘见春来还知道害怕，心里更来了劲头，先是使劲咳嗽了几声，让氛围变的紧张起来，随即噼里啪啦的骂道，“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不敢劳烦你们二老呀，你们是什么人哪？个个是大主任呢，我们就一普通的老百姓，高攀不上！不就让给秋生找个活干吗？有这么难为情吗？还要把你爹给气成这样？我还没见过做儿女的能做到这份上，你们真是有本事哪，哼！” 秋菊忍无可忍了，火气一下就串了上来，春来悄悄摸了下秋菊的手，示意她以和为贵，缓缓站起身，说道，“娘，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看，我们难得见一次面，你消消气，都是我们不好。” 春来的示弱让秋菊娘更加的肆无忌惮，也更加的坚定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一定得抓住这点好好的发泄发泄，教训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还消气？想把你们请来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个年，这才刚到呢，你嫂子跟你爹就被你们给气的……刚刚梅子都哭了，你说，你们就不能体谅下我们，非得把我们两个老的给气死吗？” 梅子在站在她婆婆身旁，双手拍着她的背部，哭的更加的委屈了，“娘，这都是咱的命呀，秋菊，你要气就气我好了，别气坏了爹跟娘。把他们气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秋菊再也忍不住了，跳了起来，正要开口辩驳，虎子不紧不慢的转过头说道，“奶奶，你别什么都听我娘的，我姑姑跟我姑父没说什么，我一直都在这听着呢，是我娘说话太过分了，谁听了都会生气的。” 秋菊娘愣了愣。宝贝孙子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假？自己再厌恶秋菊，也不能再往她头上扣屎盆子了。 梅子走过去一把揪起虎子的耳朵。骂道，“好你个白眼狼，你都懂什么？你娘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你奶奶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你还这样说你娘。他们给了你什么好了？这么向着他们？你跟他们过去。” 虎子满脸委屈，“娘，你别揪我耳朵了，好痛啊，奶奶——” 秋菊娘忙把虎子拉了过去，“好了。你也别拿孩子出气，在这好好坐着吧，要是真有人想欺负你。你过来告诉我就是。好了，我先回厨房做饭去。” 梅子放开虎子，小声骂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秋菊娘走回厨房，摇头叹气的嘀咕着。这没良心的，回了娘家还当自己是客。连帮把手都不知道，还要自己的老娘来伺候着，哼。 梅子气呼呼的，冲着秋菊嚷道，“娘叫你过去帮忙呢，还坐在这，等着老人家来伺候你吗？” 秋菊心里一震，嘴里哼了声，没理她。按理说是该去帮帮忙的，可自己对这里什么都不懂，更不会做事，走进去也只是被人嫌弃，再说了，还要面对个老巫婆般的娘，想想就难受，哪有心情进去帮忙？ 见秋菊没理她，梅子继续骂骂咧咧的，“没见过这么做人家女儿的，从来不知道帮着点娘家人，好不容请回来一趟，还等着自己的老娘来伺候。” 秋菊瞪了她一眼，吼道，“不在这煽风点火的你就难受是不？你到底想怎么样？谁欠了你是不？” 秋菊的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气氛一下变的紧张起来，老韩已经怒视着秋菊，眼看着就要发泄出来了，梅子更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委屈的不得了。 虎子跑出门口，又转了回来，“外面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往咱家来的，还提了不少东西呢。” 这让屋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大家的注意力了移向了门口。 老韩一惊，什么时候自己家也有人上门了？还提了东西？疑惑的说道，“你看错了吧？人家到咱家来干什么？” 虎子叫道，“是真的，不信你过来看看，都到院子了。” 老韩愣了愣，外头已经听到声音，“虎子，你爷爷在家没？在门口玩什么呢？你姑姑跟姑父回来了没？” 虎子应了声，“我姑姑、姑父？来了，都来了。” 老韩站起身走了出去，果然见到几个村民正到自己家来，手山还提了几袋东西，每个人带的礼都不轻。老韩突然想起，年前就有人问过，春来那厂子是不是在招人，还特意问了春来他们过年会不会回娘家，难道是为了进厂的事？老韩看了眼春来他们，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好在刚刚没把关系搞的太难堪，不然，人家来了自己怎么交代？ 几个村民走进屋里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我就说嘛，春来跟秋菊都回来了，我们几个正好没事，过来看看，呵呵。” 春来忙站起身，客气的打着招呼，“哟，这不是大牛吗？玉明？对了，你是刚子，呵呵，你们怎么来了？” 刚子一拳打在春来肩膀上，“知道你老兄过来了，特意来看看你，也顺带着给老韩叔跟大婶子拜个年，呵呵。” 秋菊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不过，既然现在的身份是秋菊，那就得装的像样点，也站起身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梅子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猜想着里面装着什么，秋菊娘手中拿了把勺子从厨房跑了出来，自从自己嫁到这老韩家，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来给自己拜年，而且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老韩家在村里人缘一向不怎么样，平时见了面也就客套的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会有这么受人尊敬的一天。 刚子忙叫道，“老婶子，我们几个来给你拜个年，呵呵。新年好啊。” 秋菊娘瞅了眼桌子上的东西，眼睛瞪得比梅子还大，看样子，这些人送的东西不比秋菊她们少，也不比他们便宜，也不管他们什么目的了，反正送来了，收下便是。忙笑道，“好，好，你瞧你们，来就来吗，怎么还买这么多的东西呢？这得花多少钱哪？” 刚子笑道，“这哪能花几个钱？老婶子，你别嫌弃就好啊。我们听说春来在城里一个就能赚好几百呢，那才叫挣大钱。” 秋菊娘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突然变的这么巴结，八成是冲着女儿、女婿来的，还好刚刚大家还没撕破脸，否则，现在就收不下人家的东西了。 秋菊娘走到春来跟前笑道，“春来，你好好招待下人家，哎，你们都坐，我去给你们做午饭，说好了，午饭在这吃，噢。” 刚子挨着春来坐下，剥了几颗花生放到嘴里，想着怎么来表明来意，“春来，我听说你都当上主任了，真是不简单哪。” 春来笑了笑，基本上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东西都买了，老韩也收下了，这个人情当然就得自己还还，“我哪有什么？也就领导看的起，会弄点竹篾活而已，你们现在都在哪做呢？应该混的不错吧？” 刚子接过话说道，“我们哪都想跟着你混呢，要是呀，我们的手艺都不差，这十里八乡的，你说有哪个不会点竹篾活？哎，说真的，你那还要人不？你看我们几个怎么样？” 梅子竖起耳朵站在一旁听着，生怕漏掉了任何细节。 春来笑道，“我们那厂子过了年是需要招些人，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给你们说说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刚子一拍大腿，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顺利，这么简单，兴奋的说道，“有这么好的事，那当然好，呵呵，春来，我就知道，你是最讲感情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上班？我们跟着一起去？” 春来想了想说道，“我初九就去，你们要是想去的话，直接到厂门口去等我就是。” 老韩倒觉得有点太快了，按他的想法，应该先撑撑他们的，只有这样，人家才不会觉着送这点礼送的憋屈，现在一开口事就成了，这会不会让人以为送礼送的太不值了？一般来说，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就不会懂得珍惜。似乎已经忘了刚刚还想冲秋菊发火来着，忍不住问道，“春来，你们那厂子这么好进吗？你哥的事不还没解决？” 春来本来就直来直去的，想都没想便说道，“这有什么好难的？我说了算，大哥要是想去当个工人，没问题呀，跟我说一声就是，我来安排。” 老韩叹了口气，沉默着不再出声。 刚子他们几个听的眼睛发亮，接着讨论着下一个问题，“你们那工资怎么样？我听说普通的工人一个月都有*十呢，是真的不？要是我们几个去的话，能拿到多少？” 春来正要算给他们听，秋菊忙打断道，“这些呀，都是根据你们的业绩来的，做的多工资就多，要是偷懒不想干活，那工资可就少了。” 送了礼也得看干的多干的少吗？刚子有些不解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先混进去再说，“嘿嘿，多干点活没问题，我们天生就是干活的料，放心吧，我们几个做事，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娘家人不好惹 秋菊叹了口气，现在想进厂想找工作的都找春来去了，也许大家都知道，凌云厂的业务远比金力厂的要好，秋菊不免有些为厂里的未来担心起来，要是再这么顽固不化，以后很难有新的突破。 秋菊娘陆陆续续的端了些菜出来，又恢复了喜笑颜开的容颜，“大家都坐过来，准备吃饭了，噢。” 刚子趁机巴结着，“老婶子，怎么弄了这么大桌子的菜呀？哎呀，老婶子做菜的手艺就是好啊，这些看着就好吃。” 秋菊看了眼桌子上的菜，七荤八素的凑的很齐，不过，有好些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菜了，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还好刚刚进来的时候，吃了点年糕，要不然恐怕得饿肚子了。 秋菊娘见着满桌子的礼品，还有人对自己这么殷勤，心里很是舒坦，对秋菊的怨恨也少了些，笑着招呼着客人，“大家都吃好了，不够吃里面还有，嘿嘿。” 虎子跑过来拿起碗就夹菜，梅子忙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先别吃，我先尝尝，这是你奶奶用来招呼你姑姑、姑父的，指不定是哪天的了，要是馊了可不能吃。” 桌子上摆了九个菜，有两个青菜应该是现炒的，绿油油的，还放了点油，其他有几个是不知道回了多少次锅的，颜色都已经黄了，有些菜已经不成块，筷子一夹起便掉了下去。这些也都能理解，过年嘛，都是大年夜的时候做好一大桌子的菜，能吃好几天的。 梅子给虎子他们兄妹夹了点青菜，虎子嚷道，“我要吃肉，吃羊肉。” 梅子无奈夹了块羊肉出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犹豫着，还是放到了虎子碗中。虎子咬了一口，叫道，“这肉都烂的不用嚼了，还是大年夜那天吃过的吧？我记得那天吃火锅来着，奶奶，你们真能省啊，留了这么多天。” 秋菊娘笑了笑，心想。有的给他们吃就不错了，还能吃羊肉，要是以前。有个青菜、有餐白米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梅子拍了他一掌，骂道，“吃你的吧，那么多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 春来边吃边跟刚子他们聊着。借着酒劲，加上因为秋菊的事心里很是郁闷，又想着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表现一番，不免吹嘘起来，“要是我们那厂子，效益真的很好……” 刚子不解的打断道。“春来哥，啥叫效益呀？” “效益？”春来夹了点菜放到嘴边，“效益就是收益。懂吗？就是赚了多少钱，我们厂赚的钱真不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能拿个*十的，当然，我说的是在我那组。我亲自带起来的手工二组，做着我亲自设计的藤椅、花篮。不是我吹牛，我那手艺没几个人能赶上。就说秋菊的那厂吧，名声是好听，做什么中高端产品，可人家都愿意买我们厂的，为啥呀？就因为我们的产品人人都能买的起，用的起，这就叫大众化的产品，嘿嘿。” 刚子他们几个听的好一阵感动，今天真是来对了，不枉送了这么多的好礼，只要努力，这些东西干几天就能回来了。“哥，你再讲讲呗，你们都什么时候发工资？厂里会不会拖欠工资呀？” 春来啐了一口，“拖欠工资？那是我们厂会做的事吗？我们厂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从不拖欠一分钱！” “嘿嘿，真好呢，咱真该早就来春来哥了，哎，大叔，大婶，你们有福了，这么能干的女婿。” 秋菊娘跟老韩脸色都觉得很有光彩，没想到还能有被人捧着的这一天，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是女婿，不是儿子，要是今天被人捧着的是儿子，那该多好，女婿再好他也是外人哪。 梅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对外人这么好，自己想让秋生去厂里干点活，还差点吵了起来，怎么尽向着外人呢？ 正吃着，秋生回来了，身上披着薄膜纸做的雨衣，穿着高筒的雨鞋，走到门口，把雨衣跟雨鞋脱了下来，舀起一瓢冷水灌了下去，嘴里叫嚷着，走到老韩家，“这什么天气，太阳这么大，林子里全是露水，还好穿了雨衣、雨鞋，要不衣服都得湿了。” 梅子故意心疼的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哎呀，真是辛苦哪，一大早的就得出去，忙到现在才有空回来吃个饭，现在是过年，才有时间回来吃饭，要是平时，还得带午饭去呢，秋菊，要我说呀，赶紧给你哥安排个活干，也省得他吃苦受累的，你说，你们两个都主任了，你哥还在林子中风吹雨淋的，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也会说闲话不是？” 春来正吹着呢，见秋生回来了，忙站起身打着招呼，让出一个位置来，给他倒了酒，笑道，“大哥回来了？” 秋生坐在凳子上，喝了几口酒，“先喝几口暖暖身子，别看太阳大，林子里面冷着呢，哟，这不是刚子吗？你们也来了？” 刚子笑道，“是啊，秋生哥，我们过来找春来哥想让他帮帮忙，在厂子里安排个活干，这不，他都答应了呢。” 秋生愣了愣，有些不高兴，自己还在林子中做着苦力呢，他们倒好，都已经安排好了，秋菊也是，厂里的钱这么好挣，也不会想着自己的哥哥点，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连问的劲头都没了，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春来看出了点苗头，忙给秋生敬了碗酒，“大哥，我先干了，对了，听大嫂说你想进厂子干活呢？有这事不？” 老韩跟秋菊娘还有梅子同时怔住了般，一时沉默了起来，大家都在等着秋生的回答。 秋生缓缓的喝下几口酒，长吁了口气，“是啊，我是有过这打算，不过，还在考虑着，林子这边的事虽然辛苦，但做了总不能说走就走吧？你们那要是真需要我去，我恐怕还得等个几天吧。” 梅子瞪了他一眼，着急的小声骂道，“死要面子，哼！人家都开了口了，你顺着下就是，还在那撑着，以为能撑的过人家吗？” 老韩反应较快，赶紧说道，“秋生，你也别让春来为难了，既然人家需要你去，你跟林场长那边说说就是，咱要帮也得帮自己人不是？况且，春来既然叫了你去，不会亏待你的，他现在一个月能拿四五百了，你要是能拿个一两百，我也就满足了。” 春来心想，这人真会说话，自己还没说让秋生做什么事呢，就把工资都给他算好了。这要是没这么高的工资，那怎么跟老韩交代？ 秋生还算是识时务，对他来说，倒还没那么大的野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进厂，只要进了厂子，凭着自己的能力，还比不上春来吗？ 秋生笑了笑，“爹，这工资的事得厂里说了算，出来也做不了主哪，你放心吧，只要我去做，就没有做不好的，我也不能给我妹夫丢人不是？” 梅子松了口气，他能这么想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先混进去再说哪。 秋生的到来让春来正聊的起劲的话题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了，场面又冷却了下来，刚子他们几个也没了话题，吃完饭，在得知确切的信息后便各自回家去了，做好准备初九便跟春来去厂里上班。 秋生下午不用去林子，便跟春来他们坐着，有梅子在总是聊不到一块去，秋菊有些厌烦了，反正娘家也回了，东西也送了，礼到了就好，坐了会，站起身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春来，咱走吧。” 秋菊娘才想起，从进门到现在，秋菊连声娘都没叫过，心里有些愤愤不平的，现在竟然就要走了，更是生气，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的，“怎么？板凳还没坐热呢，就要走？这个娘家就这么让你待不住吗？我养条狗还知道跟我摇尾巴呢，养个闺女，回来了连声娘都不会叫，哼。” 秋菊愣了愣，要是这样的话她也听习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起来特别的刺耳，看她也满头白发的，实在是不忍心去挑起战争，况且，自己也有错的地方，只是，那声娘实在是叫不出口，想想自己前世的娘，那多好啊，从来不给脸色，一直都是娘的心肝宝贝，这人也配做娘吗？ 春来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好好说话。 秋菊叹了口气，生硬的叫道，“春来，咱走吧，爹，娘，我们回去了。” 梅子突然想起，似乎有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没说清楚，忙叫道，“这就要走呀？等会，我还有事没问呢，可又想不起是什么事，要不，你们再等等，我想起来，你们再走？” 春来转过头，又想折回去，秋菊忙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去找我吧，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你！爹、娘——你们看看，他们这也太不把咱放在眼里的吧？”梅子气的直跳脚，望着春来跟秋菊的背影不停的骂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贵客” 罗志军提了些礼品，犹豫着往老韩家走来，这事他从春节前就在犯愁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老韩家一趟，按说，他也是秋菊的爹，可要是说起来又算不上是她爹，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些贵重礼品前来拜年。不管怎么说，把关系搞好些总没错。 秋菊跟春来推着单车，见到迎面而来的罗志军都愣住了，罗志军提着东西的手颤抖了下，退到路旁，有些尴尬，“你们这是？今天过来的？” 春来冷冷的看着他，哼了声，“是啊，我今天跟秋菊回了趟娘家，你这是要去哪？还提了那么多的东西，该不会也去送礼吧？” 罗志军看了眼手中的东西，挤出一丝微笑，“我？我就走走，对，走亲戚，呵呵，你们这是要回去吗？” 秋菊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就回去了，你忙吧，我们先走了。走吧，春来。”说着，踩上单车往前走去。 春来愣了愣，赶紧跟了上去。 罗志军呆站了会，想着还要不要去老韩家，路上遇到一些个好管闲事的邻居，让他更没了勇气，在老韩家附近兜了几个圈，摇头叹息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明天自己就要回县城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家，要是再不进去，就又错过一次上门的机会了。 梅子到河边挑了担水回来，见到罗志军，手上又拿了那么多的礼品，从外观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远比春来他们拿过来的要值钱，要高档，忙笑道，“这不是罗志军吗？这是要去哪呢？哎，秋菊跟春来刚走呢，你在路上有没碰到他们？” 罗志军点了点头。嗯了声，“嫂子，挑水呢？我，哎，韩大叔在家不？我想去看看他。” 梅子放下扁担，喘了口气，明白了他的来意，“在，在，走。我带你进去。”走到门口，梅子往里大声喊着，“爹。有客人来了，有贵客到。” 老韩心里有点犯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变的门庭若市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有人缘了？出门一看又是个提着大堆礼品的，从礼品的数量和质量来看。确实是挺“贵”的，再一看，竟然是罗志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始那几个人是冲着春来来的，罗志军是冲着秋菊来的。春来现在也不错，当了主任，挣钱也多。对娘家人更是舍得，罗志军虽说也好，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之前又那么看不起他，难免他心头不会记恨。想来想去，还是春来比较好。 罗志军笑着打着招呼。“叔，婶子，你们在家呢？我今天有空，过来给你们二老拜个年。” 老韩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清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梅子把水倒到水缸里，笑道，“爹，人家志军是特意过来看你们的，你看，还带了这么多的礼品，赶紧让人家进屋吧？” 老韩犹豫了下，生硬的说道，“那，进屋吧。” 秋菊娘把东西拿到一旁放着，给倒了杯茶，她也听说过秋菊跟罗志军的事，罗志军是有钱，也有本事，可秋菊毕竟已经嫁人了，背着自己的男人去跟另外一个男人相好，在农村这可是败坏风俗、会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所以，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气氛变的沉重起来，虎子跟两个弟妹翻看着桌上的礼品，嘴里嘀咕着，“这都是什么呀？是吃的吗？又是蜂王浆？还有桂圆、荔枝呢。” 罗志军忙从袋子拿了些糖果出来，分给虎子他们，“吃点糖果，这些都是叔叔从外地买回来的呢。” 几个孩子拿着糖果高高兴兴的跑出去玩去了。 罗志军笑道，“叔，婶子，也不知道给你们带点什么，你看，我都好些年没过来给你们拜年了，你们这身子骨都好吧？” 老韩笑了笑，还是没搞懂罗志军此行的目的，“托你的福，都好，你这是……” 罗志军想了想，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叔，婶子，我跟秋菊的关系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我这次来一来是看看你们，二来，也想告诉你们，我跟秋菊的事，我们，我们……”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明白。 老韩瞪着双眼，等着他把话说明了，这样才好做出自己的判断。 梅子似乎听明白了，“志军，你是想跟秋菊，你们，重归于好吧？” 罗志军愣了愣，忙说道，“对，对，还是嫂子聪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梅子忙笑道，“好啊，好啊，你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要不是当年……你们早就……” 老韩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示意她别再往下说。 梅子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秋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秋菊娘冷笑了声，“志军哪，要说起来，你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秋菊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这样，唉，你家里会同意吗？你们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你们？会怎么看我们老韩家？说不好听点，这是丢人现眼的事，我们可丢不起这人。” 场面变的尴尬起来，罗志军有些懊恼，自己就不该来自讨没趣，按说，老韩跟现在的秋菊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秋菊也不会在意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何必自寻烦恼，跑这来受人白眼？ 罗志军站起身笑了笑，“那什么，叔、婶子，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咱都是邻居，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去了城里，记得到我那店子去吃个便饭，噢。” 门口，秋生干完活走了进来，见罗志军在屋里，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不是志军吗？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 梅子忙把他拉到一旁，“还不是为了秋菊的事，这事，你得说说爹跟娘，我觉得人家是一番诚意，秋菊不也喜欢他吗？” 罗志军忙笑道，“是啊，正好有空，过来看看，也顺便给叔、婶子拜个年。” 老韩想了想，说道，“你婶子说的对，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家丢不起这人，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秋菊她已经嫁给了春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都是她的命，这辈子她就不能再有别的想法，要是有，那也是作孽！” 罗志军也火了，想自己真傻，怎么会想到跟这种人来讲道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就丢人现眼了？秋菊以前在婆家受了多少苦，你们都知道吧？她 就该吗？直到被婆家折磨死，她都没反抗过，现在还要按着你们的那一套活着吗？” “你，你说什么？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什么叫被折磨死？”梅子眼中有些惊恐。 罗志军想了想，还是别说出来的好，“有多少次不都是差点被折磨死吗？躺在床上几天起不来，你们有关心过她吗？” 竟然赶这么跟自己说话？老韩站起身骂道，“我自己的闺女，我想让她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被婆家打死，那也是她的命！” 秋生沉默了会，说道，“爹，你先别着急上火，我觉得罗志军说的对，秋菊在婆家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就该跳出那火坑，过她自己的日子，这些整个杏花沟的人都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梅子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道，“你呈什么能？你别忘了，你还要靠着春来进厂呢，你不向着他，他能让你进吗？” 秋生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用我自己妹子的幸福去换我的工作，我想好了，我也看的出来，秋菊她不喜欢春来，要是我，也不会喜欢一个曾经把自己打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咱是她的娘家人，应该为她撑腰，这么多年了，咱应该听听秋菊自己的意思。” 秋菊娘摸了摸秋生的额头，“你没事吧？怎么说出这种话了？这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的到她自己做主了？她就那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厂，别为了秋菊把自己的前程给耽误了，懂吗？” 梅子点了点头，“娘说的对，春来现在是主任，很多事都要靠他呢，秋菊的事你就别管了。” 罗志军愤怒的看着秋菊她娘，看来，秋菊这一生的坎坷都是她娘给害的，这样的人真不配为人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还想着，尊重下原来的秋菊，过来看看她的父母，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人，只顾自己，完全不管女儿的死活，这样也好，以后就不用再顾忌他们的感受了，也不需要再遵从他们的意思。 罗志军轻松的笑了笑，“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想，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罗志军走出门口，梅子指了指桌子上的礼品，“那这些东西？” 老韩正想着说叫他回来给拿回去，秋菊娘忙说道，“东西都拿来了，咱收下就是，他这么有钱，还会在意这点东西吗？” 这事连秋生也看不下去了，跑出门口追上罗志军，笑道，“你别介意，我父母就这样的人，放心吧，你跟秋菊的事，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反对你们的，不过，你们心里要想清楚了，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自己也不伤害到别人。” 罗志军笑了笑，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谢谢。”随即转身走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敢说的来历 梅子盯着桌子上的礼品，盘算着自己家能分到多少，公婆没开口，又不好意思提出来。 秋菊娘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一样样打开看了看，微笑着，对这些东西还表示满意。 梅子打开一礼品盒子，惊叫了声，“这里还有个红包，你们看看，还挺厚的呢，我看放了不少钱。” 秋菊娘忙把红包打开，里面全是十块一张的钞票，而且是崭新的。梅子拿过去数了数，“有二十张，二十张就是，两百块呢，爹、娘，这罗志军可真舍得，比春来还大方，春来也才给了一百块呢。” 秋生冷笑道，“那是，罗志军怎么说也是饭店的老板，挣的钱能少吗？我说，你们眼中除了钱还能有点其他的不？” 梅子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谁不喜欢钱？” 秋菊看到钱对罗志军的态度转变了些，“想不到这孩子还挺有心的，呵呵，好在我没让他把东西拿走，两百块呢，老头子，你现在一年都挣不到两百块。” 老韩哼了声，“人家这东西能白给你们哪？到时，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你就等着被人戳你的脊梁骨吧。” 秋菊娘愣了愣，手里拿着钱，心里火气降了很多，“管她呢，她自己都不怕，咱有什么好怕的？秋生不也说了吗，这事哪是我们能管的了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现在不还没挑明吗？秋生进厂的事应该没问题。春来要是懂事，就更该对秋生巴结着点。” 老韩冷笑了声，“以为你的闺女是天仙吗？还巴结着点，还嫌他以前打秋菊打的少是不？” 秋生显得有些义正言辞的，“我进厂靠我自己的本事挣钱，春来能怎么样？放心吧。我的手艺不比他差。” 对梅子来说，她更关心桌子上的那些礼品，“对啊，秋生说的对，只要进了厂就不怕了，哎，爹，娘，我说，今天人家送了这么多的礼。你们用的完吗？你瞧瞧，那蜂王浆就十几二十盒了。” 老韩想了想，从里面拿了四盒蜂王浆出来。“拿去吧，给你爸妈拿过去，让老人补补身子。” 梅子接过蜂王浆，伸长了脖子，仍然瞅着那满桌子的东西。 秋菊娘也变的吝啬起来。“你还想要什么？” 梅子笑道，“娘，我这四盒是给我爸妈的，我还有弟弟呢，是不是？” 秋菊娘有些不高兴了，这人贪心起来还真满足不了。秋生小声骂道。“你就知足了吧，这些都是人家送给爹娘的，都给你拿了四盒了。还想什么呢？” 老韩叹了口气，又拿了两盒出来，“拿去吧，我们都老了，身子差。这些就留着给你娘吃吧。” 梅子虽还不满足，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东西回自己家去了。 老韩叹息着，他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有时候为了秋菊，他也想过让她跟罗志军的事，可是，一想到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便不乐意了，他是文化大革命走过来的人，曾经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抓去挂着草鞋游街，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几年家里有了点钱，在村里人面前也慢慢的能走稳路了，所以，不想再横生枝节，况且，人各有命，春来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秋菊的命。 秋菊娘心里却在盘算着，值不值得去冒这个险，对她来说，女人都是别人的人，从秋菊出生到现在，她就没正眼瞧过她，在她心目中，秋菊连狗屎都不如，不管她嫁给谁，只要不给自己添麻烦，还能有些收获，那就可以了。 路上，秋菊若有所思的踩着单车，一路沉默着，春来几次追上去想问个究竟，追到身后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 秋菊回过头，见春来愣愣的跟在旁边，笑了笑道，“你干嘛呢？苦着张脸？” 春来啊了声，赶紧说道，“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又不好问，所以只能跟着。” 到了一上坡路，秋菊从单车上跳了下来，“有什么就问吧 ，我听着。” 春来想了想，说道，“你说，刚刚罗志军拿了那么多的礼品是去干什么呢？” 秋菊心想，反正也是要说清楚的，不如就说出来让他心里有个底也好，“你是想问，他是不是拿着东西去我那娘家吧？” “啊？”春来心里一怔，到让他说了，他又似乎有点说不出口了，“我，不是，我在想，他会去哪呢？在村里应该就跟你比较熟悉吧？而且他走的那条路就是到老丈人家去的呀。” 秋菊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春来，你有没发现这几年来我其实变了很多？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了？春来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找了些话来说，“你是变了很多，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我不觉得奇怪呀，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都会变的嘛，我不也变了吗？” 听春来的话，似乎他早就意识到了什么，每次一说总是漫不经心的岔开话题。秋菊停下单车在路边坐了下来，“过来坐会吧，我是变了，你也变了，可你有没想过，我不只当了主任，我还会说英文，会说俄文，这是能‘变’的出来的吗？” 春来心中一凛，唆的站了起来，是啊，这些不是能变的出来的，脸上露出些惊恐的神情，“你，那你是怎么会那些的？你，你自己学的吗？” 秋菊摇了摇头，“那不是自己可以学会的，春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其实，其实你那媳妇秋菊，她已经……我是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秋菊了，我是……” 春来突然想起罗志军，秋菊该不会是为了要跟罗志军在一起，所以故意编些话来吓自己吧？哼，我也不是吓大的。 春来想了想，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秋菊了，这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的呀，以前的秋菊多笨哪？噢，我不是说你笨，我是说，你变的越来越有本事了。”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跟你沟通怎么那么难呢？”秋菊感觉春来不像罗志军，不是讲一个故事，他就能明白的，他们两个在自己心目中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要用不同的方式来开导。 春来靠在单车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又有秋菊陪在身边，感觉有些惬意，“你瞧这样多好？咱夫唱妇随的，把咱的小日子过后，不是很好吗？而且，我现在也想通了，你如果不想生，我也不逼你，等过年，咱在城里买套房子，这多好？” 春来的话让秋菊感觉有点窒息了，如果他发发脾气，或者横眉怒目的，那还好些，自己还能一股劲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这样一来，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春来，你别想的这么远，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孩子，我看，你还是找一个好女人吧，我真不适合你，咱不能再拖着了。” 春来心中一怒，也来了气，“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早点去跟罗志军过吧？他有这么好吗？我哪一点不如他了？” 秋菊正要解释，春来推起单车便走。秋菊忙把他的单车拉住，“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一定要听我说完，你仔细看看，我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你在我身上还能找到你媳妇的影子吗？” 春来放下单车，不解的盯着秋菊看，“你能说清楚些吗？我真听不懂，你不就秋菊吗？跟以前一样啊。为了罗志军，你什么都能编是不？” 秋菊叹了口气，闭起眼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春来，你别这么想，我真不是你媳妇，我也叫秋菊，可不是你那媳妇秋菊，我来自未来，来自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不是没进过校门，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高材生，我不只认得字，我还会弹钢琴、会说英文、会玩电脑，你懂了吗？” 好一会都没听到声音，秋菊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却不见了春来，难道他被吓跑了？也是，这事换了谁都很难接受。再往后看了眼，却见春来正笑容满面的跟牛蛙在那边聊着。 秋菊往四周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桃李村的地界，难怪会遇上牛蛙。那自己刚刚说的话春来恐怕一点都没听到？秋菊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反正现在自己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他。 牛蛙给春来点燃了根烟，两个人在那聊的很起劲，秋菊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根干草放到嘴巴里咬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每家每户都炊烟袅袅，穿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秋菊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加上大冷天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春来跟牛蛙仍然在聊着，丝毫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秋菊只好过去打了个招呼，“我们该走了吧？天都快黑了呢。” 牛蛙笑道，“急什么？我跟春来都说好了，晚上请你们到乡里的饭店去吃，我上午就从乡里回来的，有些店子已经开门了，吃完饭再回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说不清楚的事 去乡里吃晚饭？秋菊看了眼周围的崇山峻岭，不禁有些害怕，这夜黑风高的，加上自己说的那番话，更觉得忐忑不安。 “不就吃个饭吗？没事，这边的夜路我都经常走的，怕什么？”春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点恐慌，故作镇定的说道。 秋菊心中一凛，难道是自己说的那番话他听到了？刚刚跟牛蛙高谈阔论的，也许就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那好吧，要去的话就早点去吧，太晚了真有点害怕。” 牛蛙笑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把拖拉机开来。” 春来忙拉住他，“还开什么拖拉机？就坐单车去吧，你不也踩了单车过来？这样还快些。” 来到乡里，大部分店子都还没开门，只好在乡政府附近找了家小店，炒了几个菜，春来跟牛蛙要了瓶白酒，两个人在那喝着。 秋菊索然无味的吃着饭菜，对于他们的谈话基本上插不上嘴，春来也似乎是在有意把话题避开，不跟秋菊有任何正面的交流。这更让她怀疑，春来是不是已经听清楚了自己的话，所以，一直不敢面对自己。 一直吃到店铺打烊，几个人才离开，山路上没有路灯，天上也没有星星和月亮，周围只有黑压压的一大片山林，时不时会传来几声虫鸣鸟叫的，加上寒风凛冽，让人有种彻骨的冷。 秋菊把围巾往上拉着，将脸全部包好，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手上戴着手套，两只脚使劲踩着单车，丝毫不敢停下。 牛蛙到桃李村便回了自己的家，又剩下秋菊跟春来两人。秋菊很想知道她说的话春来到底有没听进去，踩着单车追了上去，春来见她追了上来又加快了脚步，似乎不想面对她。 山路上坑坑洼洼的，又是黑灯瞎火，秋菊没看清路，一不小心便连人带单车的摔了下来，发出一声惊叫。 春来忙把单车放好，跑了过去扶住她，很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这路不好走，你自己小心点嘛，你看。有没摔到哪啊？” 秋菊只感觉脚被单车压了下，有点疼，其他到没什么，趁着春来在身旁赶紧说道，“我没什么事。你先把我扶起来来，我有话问你。” 春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起来，把单车放好，“你先在地上坐会吧？这样还怎么走路？” 秋菊走过去靠在单车上，笑道，“没事。不就摔了一下吗？哪有那么金贵？哎，我问你，怎么这一晚上的都不理我呢？” 春来抓了下头皮。半天才说道，“哪有不理你？跟牛蛙说了些厂里的事，好像过了年要来一个新的领导，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秋菊有些疑惑。问道，“真是这样吗？来个新领导有什么好怕的？你跟他把关系处好不就好了？他是新来的。很多事还得请教你们这些老员工呢。” 春来叹了口气，“你不懂，本来于厂长说好了，只要我干的好，过段时间可以申请提拔我当副厂长，现在来了个现成的，那我还有机会吗？”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让人有些郁闷，秋菊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讲述才这样就好，“那有什么关系？你做你的事，只要工资够高就好了，有时候当的官越高，反而会在有些方面束缚你，做个主任多轻松，是不？跟工人们打成一片，上面有人顶着，下面有人羡慕着、崇拜着，这多好，当领导就要当这种不上不下的才好，呵呵。” 春来一听也有道理，不过，男人嘛，难免会有野心，既然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成，我听你的，走吧，咱回家。” 秋菊还是有点疑惑，拉住他问道，“你开始遇到牛蛙的时候，我正跟你说话来着，你没听吗？” 春来愣了愣，“我，我没有啊，你不闭起眼睛了吗，那时牛蛙就来了，我就跟他说话去了，你说了什么，呵呵，我没听清楚。” 秋菊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说出口了，他又没听见，“那要不我再说一遍吧？反正现在离家也还远着，咱边走边说，怎么样？” 春来忙说道，“还是，还是下次再说吧，这夜黑风高的，我有点渗得慌，走吧，先回去。” 秋菊也有些迷糊了，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要是听到了，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可要是没听到，又怎么会不让自己说呢？ 接下来的日子，春来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敢直面秋菊，就是晚上睡觉也是头一挨到枕头便传出了呼噜声，让秋菊心里忐忑不安的，话没说清楚，要怎么跟罗志军交代呢？ 年初八那天，春来便迫不及待的踩着单车带着行李到县城去，秋菊也只好跟着去了，想赶在进厂前把话说清楚了。还好到了县城时，春来说好了把东西放到宿舍，中午一起吃饭。 春来把东西在宿舍放好便到厂里找秋菊，两个人在厂门口附近找了家店子吃饭，因为初九便开工，已经有不少人都回厂里了，店里吃饭的人还比较多，人多嘴杂的，说起话来很不方便，秋菊叹了口气，看来又错过一个好时机了。 一片嘈杂声中，春来故意把声调拉高，问道，“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嘛？赶紧说吧，等会我还要回厂里去办点事呢。” 秋菊看了眼周围吃饭的人，现在哪是说话的时候？“你厂里有这么忙吗？现在我怎么跟你说？人这么多。” 春来勉强笑了笑，“你还有悄悄话要跟我说哪？那等会吃完饭到外头说吧。” “也好。”秋菊心事重重的，饭没吃到几口，春来倒是很有胃口，又是酒又是肉的很是享受。 吃完饭，春来靠在一棵大树下抽烟，嘴里不时的吐出一大串烟圈，“好了，现在没什么人，有话就说吧。” 秋菊心里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这种事不是临时临了的就能说的清楚的，还需要有氛围，有时间，“你这样着急忙慌的，让我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厂里没那么忙，咱们走走吧？我慢慢跟你说。” 春来愣了愣，好像并不希望听到秋菊说的话，“我是真有事，不骗你的，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厂里要搞大扫除，很多工人都来了，我不能偷懒哪，你说是不？哎，你们厂不用搞卫生吗？也是明天开工呢。” 看春来那着急的样，看来，事情是说不清楚了，唉，算了吧，反正一时间也想不起要怎么说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突然说要分开，一时间还真是开不了口，秋菊摇了摇头，“我们不用，厂里有专门负责搞卫生的，不需要我们动手。” 春来把烟掐灭了，说道，“这就是你们厂里的规矩吧？你看我们多好，整个厂里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人，都打成一片，就说这个卫生吧，大家一起来搞，这样才能让大家有那啥集体荣誉感，你不也说过吗？” “啊？”秋菊想想，春来说的话也对，凌云能做的这么好，也许跟他的厂规也有关系，金力一直注重质量、品牌，却在很多时候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工人们的归宿感，集体的荣誉感。 春来沉默了会，说道，“我真有事，我先回厂里去了。”说完，转身即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了句，“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不需要说出来。” 秋菊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这春来也是，还卖起关子来了，那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秋菊长吁了口气，漫无目的往前走去，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罗志军的饭店，兰子已经来上班了，见秋菊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哟，你来了，是来吃饭的吧？哎，今天老板不在呢，到南方去了。” “南方？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去的？”秋菊一惊，这个时候怎么到南方去了？ 兰子笑道，“就昨天，我听说是去见大老板了，还能干什么？顶多也就汇报汇报情况吧。” 兰子把秋菊拉到靠窗户的位置，很热情的招呼着她坐下，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的，还给上了两碟小点心，“来，吃点，哎，你吃饭了没？我给你上两好菜？” 秋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问道，“我吃过饭了，哎，我说，你别对我这么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兰子拉过张椅子，挨着秋菊坐了下来，“哎，我们的新店就要开张了呢，你过年不是去了娘家吗？你哥不是要到城里来上班了吗？我梅子姐也想跟着来，两夫妻在一个地方多好，我看哪，你跟罗志军说话，让她到新店去上班呗？” 梅子？这一听就让人倒胃口的名字，秋菊啐了一口，差点把喝进去的茶水吐了出来，“我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原来是为了你姐，哎，这事你应该去找你老板哪，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兰子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说道，“这事呀，找老板还不如找你来的实在些，我姐不也是你大嫂吗？你就帮帮忙吧，要是这事成了，她不也得在你爹娘面前给你说说好话？”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受气 不提那娘家还好，一提到娘家就来气，秋菊冷笑了声，“你就别多事了，在我那爹娘面前说好话什么的就免了吧，你说的那事我帮不上，要是新店招人的话，你让她过来面试不就可以了？再说了，你不是在这上班吗？你跟你老板说也可以啊，看你的面子应该没问题的。” 兰子叹了口气，诉起了苦，“你也知道，我这人天生就直来直去的，平时说话又经常得罪人，人家哪能听我的？就拿这家店子来说吧，要不是我家大山给拉了这么多的客人过来吃饭，我恐怕早就被人家赶出去了，大家都把我当什么一样的防备着呢，可你不一样啊，你跟罗志军那是什么关系？是不？”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秋菊喝了口茶，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哪有时间来给她办事？只能敷衍着，“这事等你们老板回来再说吧，我也做不了主啊。” 兰子顺带着说道，“哎，我跟你说，要不，你再跟罗志军说说，把我也调到新店那边去吧？这样，我就能跟我姐一起了，哼，我看陆大山还敢不敢欺负我！” 原来是为了这事？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抱住她陆大山媳妇的位置。秋菊瞪了她一眼，“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别到时有什么事又来怪我。” 兰子显得有些神秘，小声说道，“哎，我听说罗志军去给你爹娘拜年了？他们同意了没？你只要能帮我们，我可以让我姐劝劝你爹跟你娘，怎么样？” 秋菊哼了声，自己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他们同意吗？不过是个挂名的爹娘而已。本想到这来散散心，没想到又被兰子给弄的心烦意乱的，还是到别处去好了。“这事你就别掺和了，管好你自己吧。好了。我还有事，先回厂里去了。” 兰子忙站起身拉住她，“哎，先别急着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呢，那事你到底能不能帮忙？就给一句话。” 秋菊心想，这事自己可不能答应了，不然，没准那梅子马上就会到这来，“你让我想想吧。好不好？想好了我再告诉你，不过，你姐到这来。她的孩子怎么办？” 兰子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虎子都上中学了，在学校住着呢，还两个小的给他们的爷爷奶奶就好了。两个老人在家，也闲着没事，带带孙子不挺好？就跟我一样。” “你倒是挺会打算的，自己出来赚钱，把孩子丢给老人，哼。好了，我知道了，等罗志军回来我再过来吧。现在说了也没用啊。” 秋菊说完转身便走了，在路上溜达了会，实在是没地方去，又到百货大楼去转了一圈，里面的营业员似乎换了少。都是些新面孔，而且大部分是三四十以上的妇女。早就听侯小花说过，她当年在百货公司那些姐妹都通过关系调到好的单位去了。抬起头还能看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秋菊心想，这样一来这些人应该态度会好些吧？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个卖零食的柜台，里面的零食还是很简单，就一些饼干、梅子干、糖果之类的，而且大部分还是散装的。 秋菊指着一瓶葵花籽问道，“这多少钱一斤？” 女售货员双手织着毛衣，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几岁，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一动不动，“你不会看吗？上面有标签呢。” 秋菊心里正烦着，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这卖东西还是在这织毛衣的？我问你个价格，你说一声不就好了？” 售货员仍然织着毛衣，回应道，“哟哟，你谁呢？哪来的领导呀？还管起我们来了，我这做什么的需要你来管吗？你到底买不买？” 秋菊也火了，“我买不买你都得告诉我这什么价格，这是你的工作，就你这态度也能卖东西？把你们经理找来，我跟他说。” 售货员一点不害怕，放下毛衣，不紧不慢的说道，“就你？也配见我们经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站在这，去，别影响我们工作。” 今天还杠上了？秋菊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人，不过，也没什么事，心里正苦恼着呢，不如就教训下她好了，也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服务业。“影响你工作？你这是工作不？是影响了你织毛衣吧？我就要这瓜子，你告诉我多少钱一斤？” 售货员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番，心里嘀咕着，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不识字的啊，“你是来找茬的吧？多少钱一斤你一看不就知道了？那瓶子上都贴着呢。买不起就别站这，知道不？” 秋菊心里的火气一下就串了上来，“好，我不跟你说，把你们经理找过来，我跟他说。我来买东西，让你说一下价格就怎么了？” 售货员一听秋菊口口声声的要找经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想想算了，还是别丢了饭碗，虽说有亲戚撑着，还是别太计较的好。“好了好了，我看你也不是诚心想买东西的，我就告诉你，这瓜子一块钱一斤，你要不？不要的话就赶紧走，别搁这让人看着心烦。”又小声嘀咕着，“真是的，穿的那么光鲜亮丽，原来是马屎表面光，肚子没点料的东西。” 这，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秋菊真是哭笑不得，跟这样的人计较有*份，看她也四十好几的了，怎么就这么牛？背后到底是谁在撑着？这百货大楼从侯小花她们那一代开始，就嚣张的不得了，现在换了一批年老的，怎么还是这样？就是找经理、找老板都没用，体制不改，这就是一平民百姓不敢靠近的圣地！ 秋菊摇头叹息着，“算了，我不买了，你们这的东西我买不起，也来不起。” 售货员像个得胜将军般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我就说嘛，买不起就别到这来，这是百货大楼，不是街边小摊，不是谁都能进的，哼，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秋菊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怎么会碰上这种人？正走在，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姨妈，你在跟谁生气呢？哟，这毛衣织的差不多了吧？” 秋菊猛一回头，竟然是侯小花，刚刚听到叫姨妈，难不成这售货员是侯小花她姨妈？怪不得会如此嚣张，看来，这里也是换汤不换药，还是跟原来差不多。秋菊愣了愣，站到一旁，故意看着另外一个柜台里面的东西，她倒不是想听听侯小花跟她姨妈的悄悄话，只是好奇，这百货公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员结构。 只听那售货员惊叫道：“花儿，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什么时候弄的？跟大成打架了？” 侯小花眼中满是泪水，她也看到了秋菊，有些不好意思，又实在是委屈，“我，我家大成他喝醉了酒，不小心弄的。” 姨妈一把丢下毛衣，嚷道，“这还得了，竟然敢跟你动手？走，我找他去！” 其他柜台的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来看着，一些逛着买东西的也把目光聚集了过去。 侯小花趴在柜台上，小声说道，“姨妈，你小声点，你现在还上着班呢，你就别管我了，对了，我家大成让我来买两斤鸡蛋糕，他爹说想吃鸡蛋糕。你给我称两斤吧。” 姨妈啐了一口，“你说啥？给他爹买鸡蛋糕？他爹妈还住你们家？你怎么就这么让着他呢？那是你爹出钱买的房子，你怎么就能这么忍着呢？” 侯小花有些无奈，哽咽着说道，“我不忍着能成吗？昨天晚上就是说了几句让他爹娘早点回去，他就不高兴了，我跟他吵了几句，就对我动手，你瞧，我脸上这块青的，就是被他一巴掌打的。” 姨妈抚摸着侯小花的脸，心疼的说道，“这大成也真是的，你从小就没吃过苦，还被他打，你爹娘都没舍得打过你，这事，我得告诉你爹去，这还得了？小花，你帮我看着柜台，我去找你爹。” 侯小花想了想，有人撑腰是好，可要是惹恼了大成，以后自己的日子会更难过。忙叫道，“别，姨妈，你千万别去，要是我爹再去说大成，那他更会，更会不高兴，没事，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着他的，哟，我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姨妈，你赶紧给我称两斤鸡蛋糕，我得赶快拿回去，他爹这吃的瘾一犯，就跟要吃奶的孩子般，难伺候着呢。” 姨妈很不情愿的去称了两斤鸡蛋糕，用纸包好，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你这是嫁的什么人哪？你爹出了这么多的钱，还买不来他们的心，世界上怎么会这样的公公婆婆，怎么能生出这么混的儿子？啊，你是什么人哪，你可是侯书记的千金，金贵着呢，小花，这事，你不能忍，知道不？一定得告诉你爹。” 侯小花拿好鸡蛋糕，“我得走了，姨妈，我有空再来看你，哎，对了，今天的事，千万别告诉我爹，要不然大成会更生气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小花的恶婆婆 侯小花走到楼梯口又折了回来，跟她姨妈特意交代了句，“姨妈，记得今天这事不要跟我爹说啊，要不然，大成会生气的，噢。一定要记得呀。”说完，转过身拖着她那肥胖的身子赶紧跑了。 侯小花姨妈摇头叹息着，拿起毛衣继续编制着，眼中充满了泪水，“这真是造孽哟，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找了这么个婆家，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秋菊靠在柜台上，看着侯小花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侯小花跟大成的婚事，这桩建立在金钱上的婚姻注定了是不会幸福的，大成并不是真心心喜欢侯小花，只是为了家里还债、为了升官发财，才勉强跟侯小花结合，现在债已经还清了，房子已经买好，工作调动也完成了，甚至连户口都已经迁到城里，侯小花看似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以后要怎么跟他们一家人相处？ 秋菊想着，不免为侯小花的将来担心起来，现在唯一能震摄到大成的也许就是侯书记了，他虽然调动了工作，毕竟还要在侯书记的手底下干活，还不敢乱来，可侯书记也老了，也许过几年就退休了，到时，侯小花能依靠谁呢？ “喂，我说你靠在这干什么呢？到底要不要买东西？这玻璃都快被你给压扁了。” 秋菊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一女售货员正瞪着她，面无表情的嚷道。 秋菊愣了愣，赶紧站开来，往外面走去，心里更加的乱了。感觉很无助，突然很想见罗志军了，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侯小花手里拽着包鸡蛋糕，喘着粗气跑回家里，推开门便叫着，“爹，鸡蛋糕买回来了。” 大成坐椅子上翘着腿看报纸，桌子摆着杯热腾腾的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买个东西怎么买那么久？他们是要重新做还是怎么的？” 侯小花喘了口气，把鸡蛋糕放桌子上，“爹。你吃吧，百货大楼买的，好吃着呢。” 大成爹嗯了声。拿了个鸡蛋糕又放了下来，侯小花不解的问道，“爹，怎么不吃了？” 大成瞪着她说道，“这么干怎么吃？不会倒杯茶来吗？” 大成娘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视。斜视着侯小花，冷笑了声，小声嘀咕道，“什么都不懂的东西，除了身上那几斤肥肉，还能有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到了城里，住进了洋楼。就变的跟个地主婆似的，竟然摆起了谱，凡事都得顺着她们。 侯小花笑了笑，赶紧去泡了杯茶，“爹。你喝茶。娘，咱晚上吃什么？” 大成娘沉默着。半天才缓缓的说道，“吃什么？能有什么吃的？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连做饭都没学会，还得我这个婆婆来伺候你？想当年我刚到婆家的时候，哪有休息的命？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忙完家里忙地里，一刻也没的休息，哪像你这么命好？天天有人做好了，摆桌子上，张开嘴上来吃就是，哼，没用的东西！” 侯小花心里委屈着，听到这话更来了气，她从小就没吃过苦，被她爹娘给宠着，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哪受过这般气？看到大成在一旁，又不好顶嘴，只是带着点不满小声的说道，“娘，我怎么就没用了？我爹他出了那么多的钱……这房子还是……” 大成拍的声放下报纸，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后侯小花，这是他最忌讳的，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他靠着侯小花这个胖女人还了债，买了房，还调动了工作，牵了户口，在他看来，这是对他尊严的践踏。“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事以后不准你再提吗？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是靠你养着？” 侯小花愣了愣，眼含泪水，不敢出声。 大成娘冷笑着，抓起一把瓜子不停的嗑着，嘴里小声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我儿子会要你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不就出了点钱吗？要不是看钱的面子，我能让我儿子娶你？” 大成爹吃下几个鸡蛋糕，连打了几个饱嗝，侯小花忙把茶递了上去，“爹，你喝口茶吧，别噎着了。” 晚上，吃完晚饭大成跟他爹妈坐客厅看着电视，侯小花在厨房洗碗，搞卫生，水来很冷，手冻的发红，侯小花不时的把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又继续干活。 门口，侯书记跟桂玉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在门口嚷道，“小花，小花，有没在屋里，快过来开门！” 大成娘放下嘴边的梨子，惊讶的说道，“好像是侯书记的声音，看样子可能是过来算账的，你媳妇真难耐哪，这么快就告状去了？不成，我得到厨房帮着点，你去开门，记得别跟他们急，你的工作还要靠你老丈人呢。” 大成放下报纸，忙跑过去开门，“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侯书记跟桂玉没出声快步走进屋里，桂玉叫道，“小花，你在哪？小花？娘来了，快出来给娘看看。” 侯小花心里一怔，看样子，姨妈肯定是把今天的买鸡蛋糕的事添油加醋的汇报给父母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跑到这来？ 侯书记默不作声的一屁股坐椅子上，一脸的愤怒，冷眼看着她们几个。 大成爹吓的动都不敢动，愣愣的坐着，嘴里还咬了半个鸡蛋糕，一口咽了下去，被呛的眼泪直流，都不敢喝一口水。 大成忙给侯书记他们泡了杯茶，大概明白了来意，战战兢兢的说道，“爹，你喝茶，娘，你也喝茶，你们，你们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桂玉没理睬他，急匆匆的走进厨房，故意提高了音调说道。“小花，你在干什么呢？哎哟，你看你，这么冷的天，还在洗碗？你看这手冻的？” 大成娘在一旁帮着刷碗，笑道，“亲家母来了？我跟小花在洗碗呢，她呀，没干过什么活，见我在厨房忙着，非要进来，要我教她洗碗，我都说了，这活哪是你干的？是不？” 桂玉没理睬大成娘，把侯小花拉到一旁，检查着她脸上的伤，接着，气愤的把她拉到客厅，“这是谁弄的？给我说清楚，这是谁弄的？小花，你告诉娘，这是谁打的？娘给你出气！这还得了了，敢打我的人？” 侯小花看着大成，心里有些害怕，想解释这不是自己叫他们来的，父母在又不好开口。 桂玉指着她脸上嚷道，“说话呢，这是谁弄的？给我说清楚！” 侯书记站起身盯着侯小花的脸看了老半天，“小花，你告诉爹，是谁打的？是谁——” 侯小花吓了一跳，“爹，我，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真的，跟大成没关系，跟他们没关系。” “大成？”侯书记瞪着大成，愤怒的叫道，“你过来——” 大成紧张的走了过来，“爹——” 嘴张开还没叫完，侯书记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的大成眼冒金星，大成娘从厨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心疼的摸着自己儿子的脸，眼含热泪，委屈的叫道，“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一见面就打人哪？我家大成哪点做错了？” 侯书记指着大成的鼻子骂道，“我为什么打他？问问你的好儿子吧！你们住在一起，你会不知道吗？” 大成爹站起身大气都不敢出，小声说道，“亲家，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别伤了感情，你进门就打人，这，这也说不过去哪？” 大成摸着发红的脸，瞪了眼侯小花，小花心里更加的害怕，直怪她爹多管闲事，“爹，你怎么打人呢？我不都挺好的吗？你这样一来，我，我……” “你先站一边去，等会爹再跟你说。” 侯书记推开侯小花，指着大成骂道，“你长本事了是不？敢打老婆了？今天要不是看你爹娘的面，我非得好好教训你！我告诉你，小花从小就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跟她娘都没打过她，你竟然敢动手打她？你真不是个东西！你看看这房子，这满屋子的家具，哪一样不是我们老侯家……” 侯小花直拉着她爹的衣服，心里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大成会更加的怨恨她，小声说道，“爹，你别再说了，别说了，这些都是咱买的，可我已经嫁过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说这些有用吗？” 大成爹忙劝道，“亲家，亲家母，你们先消消气，先坐着，大成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呆会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你们坐，你们坐，来，这大过年的，别气坏了身子，坐着吃点东西吧？孩他娘，还有年糕没？去切点蒸了端过来。” 桂玉拉着侯书记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侯书记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小花，你也坐，说说，这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脸上身上还有没伤到哪？现在爹就在这，你好好跟爹说。” 侯小花看了眼大成，大成厌烦的瞪了她一眼，让她心里更加的害怕，直后悔不该跟姨妈说这事，现在好了，自己在这个家更难有立足之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娘家人撑腰 桂玉挨着侯小花坐着，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瞧你这身子，结婚才几天，都瘦了一圈了，唉，你这过的都什么日子呀？” 侯小花含着热泪的眼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瘦了那多好，也许自己瘦一点，大成就不会这么嫌弃了，兴奋的问道，“娘，你说，我瘦了？真的吗？我真瘦了？不是骗我吧？” “啊？你说什么？你这孩子，是不是给他们折腾的傻了？”桂玉不解的看着侯小花，自己也就想在大成他们面前表达下自己的看法，说面小花跟着他们受苦、受累、受委屈了，哪知道这小花一点都不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 大成本来就不喜欢侯小花，夫妻间的事两个人关起门来解决也就是了，她竟然把她爹娘都给请了过来，不知道让自己的难堪，还让自己父母跟着受委屈，心里对侯小花更加的厌恶了。 侯书记喝了口茶，想着自己刚刚也许是冲动了点，自己虽说是出了很多钱，也费了很多心思，不过，那多是为了孩子，小花是嫁过来的人了，她就得听婆家的，听她男人的。 侯书记叹了口气，说道，“大成哪，爹呢是冲动了点，可我也是被气糊涂了，你说，这小花才嫁过来几天哪？你就动手打她了，这要是时间长了，那还得了？我那是着急哪。” 大成点了点头，自己现在政府的工作还不稳，一切还得仰仗着侯书记，不得不低头，“爹，你打的对，是我不好，我不该对小花动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小花，爹，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桂玉冷笑了声，“你保证？你能保证的了吗？日子是你们过的，我们又不能随时看着，哼。” 大成爹赶紧说道。“放心吧，亲家母，我家大成说到做到。这次他也不是故意的，不信呐，你问下小花。” 侯小花惊恐的看着大成，忙点头，“是啊。爹，娘，大成他不是故意，是我不小心，真的。” 大成妈到厨房下了点年糕端过来，又兑了碗糖水。“大家都吃点吧？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拿什么招呼你们，这年糕不错。都是自己在老家亲手做的，快尝尝。” 桂玉哪有心情吃东西，放下筷子说道，“大成娘，你也做吧。咱哪有话就好好说，是不？” 大成娘找了个椅子坐下。笑道，“是，是，你有话就说吧。” 桂玉想了想，说道，“我呢，其实也不想说什么的，可为了孩子们，不得不把话说来，就是得罪你，我也得说。” 大成娘有些不高兴，竟然叫自己“大成娘”，叫的这么生分，“没事，没事，你有话就说吧。” 桂玉吃了块年糕，心里暖和了点，底气也足了些，“那我就说了，你看，孩子们也成家了，这房子呢，是我家老侯买给小花跟大成住的，也是为了让他们在城里能安家入户，所以，咱老人呢，就别跟着掺和了，也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看你们在这也住了有段时间了吧？你们有什么打算没？” 大成娘几个互相看了看，知道桂玉话中有话，大成沉默了会，说道，“你们都是我的爹娘，我爹跟我娘在农村也累了一辈子了，本来是想着等我成了家，好接过来一起享享福，我心里也踏实些，既然娘都这么说了，那……” 侯小花心里一惊，忙说道，“没事，没事，大成，就让爹跟娘跟咱一起过吧，我也好孝顺孝顺他们哪。” 侯书记看出了侯小花心中的恐惧，有些心疼，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嫁人后，还会受婆家的累，桂玉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侯小花太善良，自己吃亏，“小花，你怎么这么傻呢？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房子可是买给你跟大成住的，没说你公公婆婆也要搬过来哪？你们这样挤在一起怎么生活？” 大成娘倒是学精了不少，顺着他们的话说道，“我们哪也不是想长期住在这，等过了春节就回乡下去，这不春天了，田里地里的也忙，再说了，我们在农村住习惯了的，到这城里也住不习惯哪，是不？” 大成爹不住的点头，“对，对，等过了春节，我们就回乡下去，不会连累孩子们的，放心吧。” 桂玉松了口气，安慰道，“其实，我也不是说不让你们过来住，只是，你们也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住在一起真不是个事，大家都不适应哪，是不？” 侯书记为了稳住大成，又给出了点新的想法，“大成，过来年，咱政府的事也会忙起来，你要表现的好些，到时一有空缺，就能顶上去，咱搞政治的，就得多留点心眼，你呀，平时多接触些城市建设呀、经济呀之类的项目，先熟悉熟悉，这可是块大肥肉哪，有了机会，咱就争取上，你说呢？” 一谈到政治，谈到工作，大成便两眼放光，要真能跟侯书记说的那样，那将来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就先将就着侯小花好了，反正女人嘛，脱光了都差不多，没什么好委屈的，“爹，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小花，以后家里就靠你多担着些，爹娘过了年就得会乡下去了，咱夫妻同心，一起把咱的家庭经营好，你说呢？” 侯小花满脸幸福，开心的笑道，“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爹，你以后要多帮帮大成哪，我们都靠你呢。” 侯书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呀，就知道向着自己的男人，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大成，你陪爹出去走走。” 大成忙站起身跟了出去，“爹，你小心点，这楼梯高，灯又暗。” 走到路上，侯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成哪，我们就小花这么一个闺女，她大哥又一直在农村，做着村里的工作，暂时也难以到城里来，况且，他也习惯了农村，以后咱老侯家就靠着你们来增光添彩，所以，在工作上，你用点心，爹都看着呢，只要有机会，就会提拔你。” 大成小心翼翼的跟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放心吧，爹，我会好好干，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的。” “唉，”侯书记长叹一声，“小花哪，从小就被她娘宠坏了，有些事，你多担待着点，别跟她计较，女人嘛，难免会鸡肠小肚的，咱做男人的就多让着点，是不？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的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才更像是一个家，这样，男人在外面才能踏实工作呀。” 年纪不小了？大成哼了声，自己才毕业没几年呢，侯书记是想用孩子来捆住自己吧？“爹，孩子这事也急不来的，不过，我会放在心上的，其实，其实，我也挺喜欢孩子的，呵呵。” “这就对了，结了婚就该早点生孩子，趁着年轻，多生她几个。”桂玉一直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听到这话赶紧凑了上来。 侯书记笑道，“哪能想要几个就生几个？现在都实行计划生育，懂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县政府家属楼门口，大成笑道，“对，对，计划生育，计划生育好啊，咱也得相应政策，呵呵。爹，娘，你们都到了。” 侯书记反应过来，说道，“瞧我，光顾着说话去了，好了，你也回去吧，对了，好好对小花，要是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可不放过你，知道吗？” 大成忙回应道，“不会的，放心吧，爹，娘，那我回去了。” 送走了侯书记跟桂玉，大成娘把门使劲一关，指着侯小花骂道，“你真会做人呀，指甲大那么点事就告状去了，是想让你爹娘过来羞辱我们，是不？你爹一进门就给了大成一耳光，你看着很舒服吗？” 大成爹坐回了椅子上，把刚刚没吃完的年糕，一块块往嘴里夹着，冷眼看着她们婆媳。 侯小花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小声说道，“我没去告状，真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大成娘用手指使劲戳着侯小花的头，“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会算哪？” 小花小声说道，“那可能是我姨妈说的，我下午去给爹买鸡蛋糕，姨妈看我脸上有伤，就问了下，这事我能瞒得住吗？” 大成娘骂道，“你傻呀？你就不会说是自己碰到的吗？非要说是大成打的？你在家被男人打了，说出去很光彩是不？” 侯小花委屈的说道，“我说了，可我姨妈她不信呐，我脸上有伤，这就是证据，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大成要打我呢？” 侯小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跟当年秋菊一样被婆家折磨，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侯书记家的千金，竟然被两乡巴佬天天管着，呼来喝去的，这也太过分了点，一直都怕大成，才忍了了下来，今天不能再这么忍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反击 大成他娘虽说是农村来的，在村里还算是老实巴交，可对待自己的媳妇一点不手软，侯小花的话让她听着很不顺耳，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手指戳着小花的脑门，大声训斥着，“你还有理了？大成不过是碰了你一下，就跑回去告状，还让你爹来打他，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让自己的男人在老丈人面前这么丢人，以后还怎么出去工作？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戳我的脑袋？这是我家呢，房子还是我爹出钱买的，能让你们这呆着就是给大成面子了，哼！ 侯小花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盯着她婆婆，眼前的这老太婆让她有些厌恶，以前是因为怕大成，所以一直忍气吞声的，反正事情都已经闹开了，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再让她骑到头上，自己就得跟当年的秋菊一样了。 侯小花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小声回应着，“我不说了没去告状吗？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懒的跟你说。还有，把你的手指拿开，别戳我脑袋。我爹跟我娘都没这么戳过我脑袋呢。” 大成他娘愣了愣，一起生活也快半个月了，原本以为已经把她给征服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抗？这还有做媳妇的样吗？想当年，自己刚嫁给大成他爹的时候，天天被婆婆折腾，又打又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的媳妇是怎么了？长的跟个冬瓜似的，自己的儿子能要她就是她的福分了，还敢顶嘴？ 大成爹也愣住了，两个老人互相看了看，大成娘犹豫了下要不要发飙，侯书记才刚走，以后大成的前途还得靠着他。要是把关系搞僵了，大成说不定连工作都会丢了。 侯小花见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哼了声，把房门一关，进了房间。 大成送完侯书记他们回来，见两个老人坐椅子上，眼睛湿润，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忙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了？” 侯小花听到开门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成娘见儿子回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大成哪。你送完你老丈人了？你这媳妇，唉，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跟我们顶嘴，这是她的家，我们两个老的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这……” “她真这么说？”大成怒目圆睁的，对侯小花本来就没好感。这次跟她结婚，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她要是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反抗？“你们放心。她要是敢对你们不好，我收拾她去！” 侯小花吓的有些发抖。忙跑床上抱了个枕头过来，继续听着外头的动静。 大成娘想了想一把拉住大成，“你别再惹事了，她爹可是侯书记，咱惹不起，你的工作还得靠她爹呢，咱委屈也就委屈了，没事，只要你能好好工作，咱以后什么都会有。” 大成想想也是，怎么说，自己现在脚跟还没站稳呢，没有侯书记以后怎么升官发财？“爹娘，那就这样吧，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去。” 大成爹咳嗽了几声，说道，“我看哪，过几天我跟你娘就回乡下去吧，家里的活多，不能落下，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媳妇再怎么不好，现在都已经娶回来了，也只能将就着过了，赶紧的给咱家生个大胖小子，我跟你娘也就没有遗憾了。” 大成娘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屑，“就这么个胖冬瓜，嫁给了咱这么好的儿子，便宜她了，哼！还敢在我面前放肆，要是以前，我早就一巴掌给她了。” 大成爹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要说起来，咱也不亏，人家帮咱还了债，又给买了房子，还给大成安排了这么好的工作，算了吧，人生哪能十全十美呢？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我看小花那身板不错，应该是好生养的。” 大成沉默了会，站起身说道，“好了，你们都睡觉去吧，我明天也要上班了，你们自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侯小花忙跑回床上，盖好被子，见大成推门进来，直盯着他，也不出声，眼神中带着点怨恨。 大成抱了床被子，想争口气到客厅去睡，想了想又把被子放下了，抱着被子躺倒床上，一声不吭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侯小花沉默了会，小声说道，“你还在生我爹的气吗？我真没有去告状，可能是姨妈说的。” 大成嗯了声，“睡觉吧，明天要上班呢。”说完，到头便睡。 侯小花无奈的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费这么多是心思嫁了个男人，这个男人就躺在身旁，可怎么感觉就跟个陌生人差不多？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想着眼角流出了泪水，越想越伤心。 大成没几分钟便传来了打呼噜的声响，根本没在意侯小花的心思，侯小花更加的难过起来。 第二天，侯小花红肿着双眼跑去上班，嘴角还留着一丝淤青，大年第一天上班，难免引人注意。侯小花尽力掩饰着自己的脸，把头发披了下来，稍微在脑后扎了个小辫。 还好大家都知道小花结婚的事，对她这桩婚姻多少还是有点了解，所以，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淡淡的笑容更加深了侯小花心中的不满，她倒是宁愿人家问问是怎么回事，也好发泄下。 早上开完大会，春来便朝着车间走去，见侯小花遮遮掩掩的，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像个小媳妇似的，噢，对，我都忘了，你刚结婚不久，本来就是个小媳妇，呵呵。” 侯小花拿开挡住脸的手，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睛，“怎么了？不可以吗？我就这样子，哼。” 春来一看嘴角那淤青就知道是被打的，“你，你跟大成吵架了？” 侯小花也不掩饰，在厂里，春来还算是她的朋友，能找个人说说也好，“不是吵架，唉，你说，我们是不是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春来一愣，“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很喜欢大成吗？还说他是你见过最好的男人哪，你忘了？” 侯小花叹了口气，“生活跟想象完全不一样，他爹跟他娘一直住在我们家，很难跟他们相处，你看，我就说了几句，他就打我，你瞧我这脸，哎，我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打人吗？” “什么意思？ ”怎么把自己也扯上了？ 侯小花盯着春来看了好一会，“原本我以为就你这种面相的才会打老婆，没想到男人都一个样，你说，你以前对秋菊怎么就那么下的了手呢？我现在才明白，秋菊在你们家吃了多少苦，难怪她会心里想着别人，这都是被你害的。” 一说道秋菊，春来就有说不出的苦闷，是啊，自己以前为什么要那么打她呢？如果不是老打她，也许她也不会跟罗志军眉来眼去的了。 侯小花推了推春来继续问道，“你就不后悔吗？如果我是秋菊，我早就不活了，还等到现在？” 春来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对，我对秋菊是太过分了，哎，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啊？管好你自己吧，我干活去了，没空跟你扯，你找别人发泄去吧。” 侯小花对着春来的背影骂了句，“男人都是些没良心的，哼！大成，你等着，以后要是再这么对我，秋菊就是我的榜样！我也会跟她一样，找个绿帽子给你戴戴。”想着这些，心里稍微宽松了点，也没那么委屈了。 春来走到楼梯间突然回过头来，不高兴的问道，“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绿帽子的，你又骂人是不？” 侯小花一惊，自己说的这么小声也给听了去，真是的，耳朵也太长了点吧？“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春来轻声骂了句，往于厂长办公室走去，于厂长正哼着歌，手里拿了把水壶浇着窗台上的花，厂里生意好，利润高，他也有了那闲情逸致，到外头搬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到办公室养着。 “哟，春来来了？快进来坐，你看我这些花，过两个月就开了，呵呵，这养花呀，跟养人差不多，都得用心。” 春来对花不感兴趣，也没那心思，只好随便敷衍了几句，“于厂长养的花真好看，这还没开呢，看着就舒服，嘿嘿。” 于厂长放下水壶，笑道，“那是，别看就一点花花草草的，这些呀都是上品，专门找人弄来的，哎，对了，你那怎么样？订单都成按时完成吧？现在刚过完春节，大家的心都还没收回来，要尽快进入状态哪。” 春来给汇报了下自己的思路，“现在订单越来越多，有点忙不过来了，想再招几个人进来，所以，想跟你申请下。” 于厂长点了点头，“嗯，你那部门是应该招几个人进来，你现在有没人选了？” 春来忙说道，“有，有，都是我们濂溪乡的，个个都是好手，手艺不比我的差，现在有四个现成的，你这要同意了，明天我就让他们过来上班。” “明天？”于厂长犹豫了下，笑道，“好，你尽快让他们过来吧，现在订单多，我等会打电话去给咱的老客户拜拜年，说不定还能有新订单，呵呵。” 第三百一十九章 较真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春来长吁了口气，心情舒畅了不少。 工作上是越来越顺了，只是，秋菊那边，想到这些，不免有些难过起来，侯小花说的对，自己以前怎么能这么折腾秋菊呢？现在想起来，当初真的是太混蛋了点，也难怪她会对自己没了感情，而看上别人。 春来边走边叹息着，现在能做的就是多赚点钱，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了。春来想了想赶紧回到车间，指导大伙干活去了。 秋菊这边也进入了紧张状态，过完年第一天开工，她便在会议上指出了厂里的一些不足之处，对比凌云厂，确实是很多地方都需要改进。 陆大山身穿崭新的中山装，笔挺的坐在刘科长身旁，一丝不苟的做着会议记录，这是一个组长级以上的会议，加上实验室的几个小伙子，一起有几十个人，挤满了整个会议室。 刘科长闭起眼装模作样的养了会神，淡淡的说道，“你说咱厂不如凌云厂？那你想怎么改进？” 秋菊看了看金总，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刘科长都会反对，金总沉默了会，说道，“秋菊，有什么你说就是，开会嘛，畅所欲言，是不？大家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是对厂里有利的，都可以采纳。” 秋菊清了清嗓子，每次开会就她发言最多，话也最多，只要领导问大家有什么想法，都会把目光集聚到她身上。“凌云现在做的是风风火火，订单一个接一个的，厂门口的大货车几乎没断过，每天都有，人家为什么生意这么好？那是因为，他们生产的东西符合大众需求。而且有单独的业务部门，天天都在想办法开拓市场，所以，我觉得，我们也该走出去，开拓市场，适应市场需要，开发些大家都能用的起、买的起的产品，不能再靠着以前的老客户，天天吃老本哪……” 刘科长不屑的哼了声。“你不会是又想去出差了吧？上回去南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又带回了什么呢？你以为带两个洋鬼子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打开市场了？到现在他们都还没点动静。我看你那就是浪费厂里的资源。” 秋菊叹了口气，还好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刘科长肯定会跳起来，“刘科长，这业务不是一下就能做的起来的。得有个磨合的过程，是不？我相信那两个外国客人不会白来的，肯定会对我们厂有帮助。” 刘科长冷笑了声，“有什么帮助？哎，我说秋菊，你跟我打的赌还记得不？现在可是快要到三个月的期限了呢。你的订单在哪？我原本还想着，你只要踏踏实实的在厂里干，不要再胡思乱想。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降你的级，可你现在，还是稳不住，你说。你这像什么话嘛？我不是反对找新客户，问题是得有了十足的把握咱再来拓展。现在只要守住家也就不错了，咱的产品多好？都是走高端路线的，跟凌云去凑什么热闹？” 其实，对于杰克他们秋菊还是有点信心的，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就这么回去了，肯定还会有下文，也许哪天就能来个订单。 秋菊想了想，说道，“刘科长，现在离三个月还有二十多天时间，我要是接回了订单你是不是可以同意成立业务部门？” 刘科长微微一笑，“那当然，不过，你要知道，现在离三个月的期限就只有二十几天了，这么着吧，只要你在这二十几内接回来哪怕是一个订单，我就给你申请成立业务部门，让你管理，怎么样？” 秋菊站起身说道，“好，一言为定！” “那要是接不到呢？” 秋菊愣了愣，说道，“接不到订单，我回车间当工人去！”哼，就是要来点狠的，治治你这老顽固。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要是按这说法，秋菊如果接到了订单，刘科长不是要走人了？” “刘科长是谁？能吗？只有他整治我们的，哪有下人能整治到他？到时他不承认就是了，你还能撵他走吗？” 刘科长年纪虽大，耳朵却很好，多年来养成了这习惯，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竖起耳朵听听是不是跟自己有关，这话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不能当成没听见，况且，这么短的时间，秋菊到哪弄订单去？秋菊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大山的监控下，最近并没有见她有什么举动呢，自己可不能被她给吓住了。 刘科长清了清嗓子，叫道，“如果你在这二十天内接回了订单，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我走人！” 会议室立马静了下来，大家都惊讶的看着刘科长，连金总都有些吃惊，“我说，老刘，何必跟年轻人去较真呢？你这话也就说说气话吧，大家别当真就是。” 刘科长像是铁了心了，他算准了秋菊没那本事，要是能接到订单，上次出差就该接到了，这事他有经验，他也出过差，自己老将出马还不一定能接到，她一个小丫头，加上一个半桶水的陆大山，量她也接不来单，金总会这么说，大概是怕把秋菊给压下去，所以，才劝自己不要较真。这回得趁机整整秋菊，好让她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金总，我这说的是真心话，连秋菊都敢赌，我还不敢吗？放心吧，没事的，秋菊，那咱就这么说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出差？” 秋菊笑道，“我暂时不去出差，南方的市场上回基本上都已经摸清了，现在只要在厂里面等就好了，放心吧，我说过的话，我会负责。” 在厂里面等？口气还真不小，难道有眉目了？这样一来，自己的脸面可没地方放了， 这陆大山也是，怎么都没汇报过呢？ 刘科长心里一震，看了眼陆大山，陆大山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表示不清楚，没见过她有什么动作。 开完会，刘科长心神不宁的回到办公室，如果秋菊说她要出差，他倒是不会担心，现在说就在厂里等，这就说明上回出差有了效果，说不定真是那两外国佬看上了厂里的什么产品。 陆大山跟在一旁，忙着端茶送水，“刘科长，你在想什么呢？我没见秋菊有过什么动作呀，她也是昨天才回来，今天一个电话还没接过呢，昨天下午去了罗志军的饭店，罗志军出差去了，她在那坐了会就走了，我媳妇说的，不会有假。” “坏了。”刘科长站了起来，叫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八成是罗志军在南方有什么眉目了，他以前就在南方呆了那么多年，在那里肯定会有熟人，说不定已经找到订单了，这找到订单是好事，可我……” 陆大山忙安慰道，“应该不会的，我听我媳妇说，秋菊并不知道罗志军去了南方，所以，也不可能去给她找什么客户。要是有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两外国佬，他们说的是英文，我听不懂哪。” 刘科长叹了口气，“唉，不管她了，能接到订单也好，反正都是为了咱厂里，你以后多帮着她点，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 陆大山心领神会，其实也就是让他多盯着点秋菊，看她会有什么动作。“我去找她沟通下，看有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去吧，去吧，多看着点。” 刘科长摆了摆手，其实他也是个矛盾体，一方面希望厂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客户越来越多，一方面又害怕这些新的订单不是自己弄来的，会被新人给淘汰掉，到时，功劳都是年轻人的，他这名老将面子往哪搁？ 要是秋菊也能跟陆大山一样，对自己尊重着点，他也就不会处处跟秋菊作对了。 秋菊在金总办公室继续汇报着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要想发展，就必须得改改咱厂里的体制，现在国家都改革开放了，咱还停留在老地方，怎么能上新台阶呢？” 金总点了点头，“你那两个外国客人有什么什么消息？” 秋菊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们不会就这么消失的，就算是对厂里的产品没看上，那还有梅花谷呢，梅花谷肯定是他们所感兴趣的，到时，咱厂里可以入资啊，现在就该多方面发展，旅游业将来一定会成为热门的。” “嗯，这事可以慢慢来，不急，现在主要的是提高咱厂的销量，我看有必要的话，你再出去跑一趟吧，跑业务哪能一蹴而就的？” 秋菊叹了口气，她觉得要跑的都已经跑过了，也许是自己的方法有问题吧，“南方市场我上回都已经跑遍了，我觉得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我还是想先等等杰克他们的消息，我跟刘科长打赌，我的筹码也就在他们身上，哎，要不这样吧，金总，我觉得凌云那边的业务部做的挺好，咱是不是可以从他们那挖一个业务人员过来？” 金总一惊，还是觉得不妥，想厂里几十年来信誉一直都很好，不能为了一时的小利坏了厂里的名声哪，“挖墙脚？这不太好吧？咱厂一向光明磊落，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第三百二十章 工人被挖走 “这怎么就坏了声誉呢？只要咱出的价钱高，自然会有人过来，也不算是挖墙脚啊？这叫，叫自由选择。”秋菊叹了口气，金总这人真是太规矩了，在不久的将来还有那么多的猎头公司呢，人家就专门负责挖墙角的，优胜劣汰很正常的事。 金总点燃了根烟，吐出几个大烟圈，看的出，心里也很焦虑，“这事容我再想想吧，咱厂做生意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做不符合规矩的事，出高价去挖人家厂里的人，到时，人家也会过来挖咱的人，这不就陷入一个那啥循环了吗？” 秋菊解释道，“这是市场规律，厂里的人员流动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有句话说嘛，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当初，要不是春来跑到凌云编制咱厂的那款藤椅，他们能起步的这么快吗？人家可没觉得对不起咱，要想站稳脚跟，就得跟人竞争，不只是产品，也包括人才。” 金总有些惊讶的看着秋菊，秋菊总能有一些出乎人意料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看似合理，可是又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如果真把凌云的业务员挖过来，那人家知道了会怎么想？这可是背叛，是背信弃义，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诚信比什么都重要。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这事你还是再想想吧，如果我们想要尽快的找到出路，从凌云挖一个业务员过来，是比较便捷的方法，业务员不只熟悉市场，而且手上都有现成的客户，能在短时间内让咱的产品打入市场。” 听起来像是有些道理，金总闭起眼似乎有些心动了，可还是下不来决心。“这样吧，我再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如果真得这么做的话，也要先摸清楚他们的情况，知己知彼嘛，对吧？这点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 秋菊嗯了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金总，那你先好好想想。我回车间去了。” 秋菊回到车间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摸清凌云厂的情况，直接跟春来了解，那当然能拿到最真实的资料。可春来没什么城府，这万一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厂里立足？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秋菊又想到了牛蛙，牛蛙这人见利忘义，是可以利用。不过他可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靠不住。 这两人都不能用，除了这两人自己就侯小花是熟悉的了，可侯小花一直对自己有成见，况且，昨天在百货公司见她那情形。她也不一定有这心情，她还是侯书记的闺女，侯书记是凌云厂的贵宾。关系好着呢。 这几个人都用不上，秋菊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突然一拍脑门，叫道，“怎么把他给忘了？”秋生说好了要到厂里上班的。他是新人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毕竟是“秋菊”的大哥，应该不至于出卖自己的妹妹。 秋菊微微一笑，觉定找个时间去找秋生出来吃个饭，好商量下怎么去做。 两天后，秋菊估摸着秋生应该过来上班了，一下班便往凌云厂赶去，厂门口依然停着几辆大货车，不禁让人惊叹，过年回来上班才两天，就出这么多货，可见人家的生意做的多好。 秋菊围着大货车转了几圈，大柱子从传达室跳了出来，惊叫道，“姐，你来了？哎，你是来找我姐夫的吧？我给你叫去？” 秋菊心里一热，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可是传达室的，对厂里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大家也都认得他，职位虽然不高，可进进出出的都得通过他，“不是，不是，哎，大柱子，你们厂这是要出货呀？” 大柱子手里抱着个大搪瓷杯子，皱起眉头道，“可不是吗？才开工两天就来要货了，姐夫他们忙着呢，我估摸着现在还没下班，晚上还得赶货，这货车明天就得装车走呢。哎，你是不是要跟姐夫一起去吃饭呀？” 秋菊笑道，“我，噢，不是，是这样，我哥到这厂子来上班了，应该这两天刚来的吧，你认识不？叫秋生来着，我想过来看看他，刚到厂里来，也不知道适不适应的过来。” 大柱子喝了几口水，想了想说道，“这两天是来了几个生面孔，就昨天刚来的，有三个年轻点的，一个年长点的，原来是你大哥呀？那要不我去给你叫出来？” “噢，不急，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加班，我想想吧。”秋菊眼瞅着货车上的字，上面写着南方某贸易公司，还有个写着某运输公司，“你们这装货的都这些地方的车吗？” 大柱子靠上前看了眼，他认识的字不多，平时也不会去关注这些，摇了摇头，“我没太注意呢，车子嘛，好像都长的差不多，呵呵。” “哎，对了，你们现在应该是吃饭时间了吧？你还不去饭堂打饭吗？” 大柱子指了指传达室，“我已经打过来了，这两天厂里忙，工人们都推迟了半小时下班，哎，现在应该下班了，我还是进去给你找人吧？我估计你是想请你兄弟吃饭吧？我去给你叫出来，不然，等会他们就到饭堂吃去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大柱子，那就辛苦你了。” 过来会，秋生在大柱子的带领下走了出来，见到秋菊似乎有些感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个人关心感觉真的挺好，“你怎么来了？” 大柱子忙说道，“我姐怕你在厂里不习惯呢，特意过来看你的。” 秋生不解的问道，“你姐？我妹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姐了？” 秋菊笑道，“这话说来话长，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哎，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春来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秋生道，“他们还在加班，大概还要会呢，要不，等等他？” 秋菊摇头道，“噢，不用，就咱两去吧，走吧，哥，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秋生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又往衣服上使劲拍打了几下，抖落一阵阵的灰尘，“嘿嘿，走吧，这衣服脏兮兮的，我也就不回宿舍换了。” 秋菊有些纳闷了，春来那部门是做藤椅的，怎么会沾上那么多是竹木屑，“你不是在做藤椅吗？怎么会弄了一身灰？” 秋生啊了声，说道，“这都是厂里安排的，我刚来的，还不熟悉，先给他们搬运下竹子、竹篾之类的，等过几天熟悉了再到春来那组去。” “是春来安排的？刚子他们也跟你一样吗？哎，你们现在不是赶货吗？怎么有现成的人手都不用呢？” 秋生点了点头，“对啊，就刚子进了春来那组，其他几个都跟我一样，没事，过几天就过几天吧，听说是春来那空间太小了，挤不进那么多的工人，等过几天挪出一个大的车间来，我们再过去。” 是这样，看来，他们的生意确实很好，连车间都不够用了。 秋生显得很兴奋，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盼，“我看过了，这厂子真不错，我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在这干活用不了几年，我们也能在城里买房了，就春来他们做那藤椅，我也会做，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还会做其他的款式。” 相对于金力的工人来说，凌云厂的工人精神状态要好很多，这从厂里走出来的工人都是笑容满面的，虽然工作辛苦了些，可有活干，又有班加，工资自然就高很多。 秋菊定了定神，站在厂门口看了会，突然几个熟悉的身影掠入眼帘，几个女工有说有笑的从厂里面走了出来，这不是……秋菊心里一怔，难怪开工几天了，还有好几个工人都没到厂里报到，原来是跑到这来了。 那几个女工见到秋菊也愣住了，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往厂门口走去。 秋菊回过神来，赶紧叫了声，“哎，等一下，先别走，我有话问你们。” 几个女工停住脚步，显得有些紧张，像是做了错事般，秋菊笑道，“你们别怕，我就是想了解下情况，为什么要到凌云厂来？你们在金力那边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几个女工互相看了看，都不敢作声，小声嘀咕道，“你说吧？”“还是你说吧？” 秋菊叫道，“你们也别推了，阿玲，你来说，为什么要到这来？” 叫阿玲的女工绕着头皮，小声说道，“韩主任，你也别怪我们，凌云这边活多，加班多，工资也高，我们出来干活，不就是为了挣点钱吗？哪里挣的钱多，我们就去哪里了，而且不只是我们，还有些人也想过来呢，韩主任，金力厂是好，工资也准时，领导待我们也好，可这些都不如钱好哪，你说是不？” 秋菊心里一震，“你说，还有人也想过来？” 阿玲点了点头，“是啊，我男人现在还在金力那边，说是我这做的好，他也要辞职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韩主任，你要想想办法，照这样下去，很多工人都会跑这边来了，你看看这门口的大货车就知道，每天都在出货，这的有些工人每个月的奖金就比我们以前的工资还高，你说，谁不愿意过来呀？”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求才若渴 这些工人也没什么错，大家都是为了挣点钱，哪里工资高就去哪里，只是再这样下去，金力厂那边的工人恐怕都要跑到凌云厂来了。秋菊只觉得心中一凛，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阿玲忙扶住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韩主任，你当心着点，其实，其实，唉，我说句不好听的，凭你的本事，你要是也到凌云这边来，你肯定能赚更多的钱，而且，我听说，他们也要找个副厂长啥的，要不，你过来做副厂长得了，你还是我们的领导，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刘科长总是跟你过不去，你何必在那委屈自己呢？” 秋菊心中一颤，竟然做起自己的工作来了？她说的也没错，人往高处走，凭自己的才干确实当个副厂长都绰绰有余，可是，做人不能这么做的，唉，想哪去了，自己可不能动摇，“谢谢你的好意，好了，你们忙去吧，好好干，噢。” 秋菊长吁了口，站在原地调整了下心情，这事让她越来越有危机感。 门口来了辆黑色的桑塔纳，大柱子忙起身打开大铁门，轿车突然停了下来，于厂长从车上下来朝着秋菊走了过去，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秋生，“哟，这不是韩主任吗？怎么有空到我们凌云厂来了？” 秋菊挤出一丝微笑，打着招呼，“是于厂长哪，我过来找我哥，这是我哥，昨天刚来上班的，我过来看看他。” 于厂长看了眼秋生，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哥？噢，没事，找吧。对了。你们厂现在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秋菊苦笑了声，“好啊，我们厂的工人不都被你挖过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 于厂长笑道，“这呀，可不是我挖过来的，可能是他们觉得我这工资高吧，呵呵，工人嘛，就是为了挣点钱而已，哎。对了，你不去看看春来？要说起来，我们厂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你家春来功劳不小呢。” 秋菊哼声，“是啊，要不是春来当初仿冒我们厂的藤椅，你们怎么能发展的这么快？” 于厂长有些得意，“做生意就是这样。优胜劣汰，很正常的事，谁也避免不了呀，要我说呀，你的本事也不小，我听说。跟老外都能很轻松的交流，而且思想又前卫，说真的。我倒是挺欣赏你的，你在金力真是有点浪费了，处处受到限制，要是你能到我们厂来，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也比在金力厂被刘科长压着强，你说是不？” 连于厂长也这么看？秋菊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如果只是为了刘科长，那当然没问题，完全可以跳槽，不过，想想金总对自己的信任和栽培，怎么能背叛他呢？ 于厂长见她似乎有些动摇，继续做着工作，“韩主任，来，我们到这边来说，”说着把秋菊带到一颗大树下，显得很有诚意，“我是很有诚意的，真的，我知道在这厂门口跟你谈这些，有些不妥，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加盟我们凌云厂，你要是能过来，我给你当副厂长，而且，在很多方面你可以自由的发挥，我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限制，包括财务，会给你提供足够的业务开支，要不，这样，我这车也可以配给你用，这样也方便你拓展业务。” 秋菊笑了笑，“于厂长，你什么时候这么看的起我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你可别乱下赌注。” 于主任笑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的话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快就答应，不过，我会等，对于人才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等。” 秋菊有些感动了，难怪凌云厂会做的这么好，这跟于厂长的求才若渴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思想有很大的关系，“谢谢你，于厂长，不过，做人不这么做的，金力对我有恩，我不能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从开厂我就在那了，很多人都是我招进去的，我得对他们负责，当然，你是个很强的竞争对手，我会继续接受你们凌云厂的挑战，看谁笑到最后。” 于厂长愣了愣，对秋菊更加的佩服起来，“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再勉强了，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秋菊嗯了声，“我知道了，谢谢你。” 于厂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记得我们凌云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秋生忍不住问道，“他都给你副厂长当了，你也不考虑下吗？那可是个肥缺，就连春来都盯着呢，你要是去了，不是比在金力好很多吗？” 秋菊叹了口气，“我有我的原则，况且，金力现在有困难了，我更不能走，凌云发展的很好，不缺我一个，我又何必跑去锦上添花？走吧，吃饭去，我请你吃点好的，去罗志军那吧，你应该还没去那吃过吧？” 罗志军那？秋生心里一怔，想起过年的时候，罗志军带了那么多的礼品去给二老拜年，难道他们两个真的？“秋菊，你跟哥说句实话吧，你跟罗志军是不是？罗志军是好，可你毕竟是春来的媳妇哪，春来现在也是主任了，挣的钱也多，你们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他以前是老打你，可现在不是处处顺着你了吗？你是一个女人，别让人家说了闲话哪？” 秋菊愣了愣，这秋生什么时候变的关心起自己的妹妹来了？“你说什么呢？我们不就过去吃个饭吗？他那的饭菜好吃，没别的，别多想了。” 罗志军已经出差回来了，见到秋菊，两人会心的相互一笑，秋生看了他们一眼，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人都看的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秋菊笑道，“你不是出差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志军把他们两个迎了进去，带到靠窗口的位置坐下，深有感触的叙说着这次出差的经历，“是啊，昨天刚回来，这次去南方见了下我那兄弟，他在南方已经开了好几家饭店了，最近还搞了个酒店，投了不少钱进去，相比起来，我这就一小买卖，差的远呢，而且呀，还想搞什么房地产，建房子，胆子大着呢。” 房地产？秋菊心里一惊，“这可是大项目，而且也是将来最赚钱的项目，他真要搞？需要很大的资金呢。” 罗志军让服务员冲了壶茶，又上了些小点心，“哎，秋生哥，先吃点点心，可不是吗？所以，我说咱做的这都是小买卖嘛。” 秋生望了眼后厨，站起身说道，“我去后厨看看，你们先聊着。” 秋菊不解的叫道，“你去后厨干什么？” “去看看。”秋生说着往后厨走去。 罗志军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大嫂也到这来干活了，昨天刚到的。” 秋菊惊叫道，“什么？这也太离谱了吧？谁让她来的？你这有兰子这活宝还不够，又找了个比活宝更厉害的角色，你能供的起吗？” 罗志军显得有些无奈，“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你大嫂呢，而且说起来，这两人虽然嘴上刁钻了点，干活还是可以的。” 秋菊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你别为我做太多的事，我有压力，你也知道，她不是我大嫂，他们那一家子跟我扯不上关系哪？两活宝在一起不把你店给拆了？跟其他人怎么相处？” 罗志军愣了愣，对秋菊来说，他们不算是自己人，可对原来那个秋菊来说，他们就是家人，“就算是为了之前的秋菊吧，放心吧，过几天新店开业了，就把梅子调过去，不会让她们两个呆在一起。” 也是，罗志军是念旧的人，他对原来的秋菊本来就一往情深，自己倒成外人了，秋菊自嘲的笑了笑，“你这样说也对，我，其实，唉，我才是闯入你们生活的冒牌货，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有什么打算，这次出差应该不会是为了去看看你那兄弟在做什么吧？” 罗志军给秋菊倒了杯茶，望着窗外看了会，心中很纠结，“是啊，我那兄弟说让我在这边找个人来管理店子，然后过去跟他一起干，他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而且，他还说了，那些项目都会给我一定的股份，秋菊，你说我……” 秋菊心里一震，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确实是一个很抉择的事，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让他去，还是不让他去，去了自己在这就失去了依靠，不去的话，就是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时机，房地产在将来的发展是无可估量的，要成为亿万富翁那也不是梦。 罗志军看着秋菊的反应，有些犹豫不决，“你说，我该怎么办？秋菊，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吧？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做的起来，哎，你这次跟春来说清楚了没有？他答应了吗？” 秋菊摇了摇头，“我是说了，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而且，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哥来了 罗志军显得有些失望，“咱不是说好了吗？过年的时候你就跟他说清楚，然后，然后你们把手续办好，咱们再……你不会是又反悔了吧？” 秋菊浑身一颤，她是想着要说清楚来着，不过，还真没想到那么远，对她来说，并没有办过什么手续，况且，她一向拿不定主意，总是犹豫不决的，“我？我没有反悔，只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种事说出来，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就是你，不也煎熬了好几个月吗？”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那倒也是，要不这样吧，秋菊，你也别说你怎么来的了，就直接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要跟他离婚，相信他也知道，你对他早就……应该说从来就没有过感情，只要说开了就好，你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哪，不管对你还是对他都没好处不是？” 秋菊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我也知道啊，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样总觉得有点太突然了，春来也不是十恶不赦，还是有他善良的一面的，我怕说出来，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罗志军皱起个眉头，有些不高兴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这么犹豫不决的，“你现在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接受呢？再说了，他以前这么对你，噢，这么对秋菊，你就是说了，也没人会说你闲话的，放心吧。” 秋生跟梅子两个人端了几碗菜过来，轻轻的摆在桌子上，梅子笑看着秋菊，蹭了蹭她的手臂，小声说道，“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结果了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 秋生瞪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示意她别多事。 秋菊有些尴尬，啐了一口，“你嘴巴里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的出来不？怎么尽说些惹人烦的话呢。” “你？你说什么呢？谁惹人烦了？自己做都敢做，还不允许人家……”梅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秋生瞪着眼睛骂道，“干你的活去，哪来那么多的话？” 梅子啐了一口，转身愤愤的走了，小声骂道，“哼。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女人。哼！我呸！” 兰子端了盘菜出来，两人差点撞上，“姐，你干嘛呢？谁惹你生气了？” 梅子骂道，“还能有谁？他们老韩家那不要脸的呗。” 兰子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说秋菊？哎呀，你怎么搞的？才来两天呢，就跟人杠上了？秋菊是什么人？罗志军都得看她脸上，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到县城这大半年的时间，兰子倒是学会了点要怎么样去识时务。 梅子想了想也对。还是别把关系搞的太遭，“你说的对，我就忍忍吧。哎，你赶紧的把菜端过过去吧，我进厨房去了。” 罗志军的谈话被梅子这么一打断，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低着头给秋生倒了杯酒。“秋生哥，来。咱干一杯吧？” 秋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话有些沉重，“我知道你们从小就要好，不过，秋菊，你现在还是春来的媳妇，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着点，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秋生喝着茶，没出声。 罗志军也不客气了，说道，“你也知道，我对秋菊是真心真意的，她对我也没变过，当年要不是……秋菊也不会到春来家去，现在我回来了，也有这实力，我们也该为自己的幸福打算打算了。” 秋生连喝下几杯酒，借着酒劲说道，“要说这事啊，当年也怪我，咱爹也是为了我才让秋菊去了春来家，经常被他们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你们就是有什么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做为秋菊的大哥，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处理好，秋菊，你跟春来要是真没感情了，那，你就跟春来直说了吧，别拖着，拖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不是？” 秋菊嗯了声，有些紧张，不停的夹菜吃，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又有点下不了决心了，一想到春来那忧郁的眼神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态度，就觉得难受，他以前是很暴力，可近几年来对自己还是挺尊重的，也就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罗志军又给秋生倒了杯酒，“大哥，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谢谢你这么体谅我们，要说起来也是秋菊太软弱了，凡事总是瞻前顾后的，为别人考虑的倒是周到，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是不？” 秋菊心烦意乱的，工作上的事现在是一团糟，哪有心情去想这些？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跟罗志军在一起，可一见到春来又不敢说了，她天生胆小，最怕伤害到别人，况且是婚姻大事，要说起来，当初春来家也是明媒正娶的，并没有强迫过那秋菊。 “哥，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等有机会了，一定跟春来说清楚。” 罗志军扔下只鸡腿，有些无奈，“你看看，她就这样，总下不来决心，这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秋生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秋菊，你要是不敢去说，哥去给你说，我找个时间跟春来好好谈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好了。” 梅子端着碗汤走过来，听到这话手一颤抖，差点把汤水洒了出来，着急的叫道，“你去说？这种得罪人的事，你去做他干什么？你现在才刚进厂，春来又是主任，人家巴结还来不及呢，就你，抢着去得罪人，你要真说了，以后你还怎么在厂里混？春来不得恨你？” 秋生愣了愣，梅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想帮秋菊，不过，那是在不影响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如果真把春来得罪了，别说升职了，就连手工组都可能进不了，自己现在脚跟还没站稳呢。 秋菊冷眼看着梅子，“你倒是想的挺周到的啊。” 梅子把汤放桌子上，嘿嘿笑了两声，“秋菊，我们也不是不想帮你，不过，这事不是那么好帮的，我看的出来，春来对你还有感情，你说，我们能去做这事吗？你呀，应该替你哥多想想，工作上的事你帮不上，也不能拖他后腿吧？好歹你还有几个侄子、侄女要养活呢。” 秋生拉扯了下她的衣服，轻声说道，“你就别操那空心了，干活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梅子甩开他的手，很不高兴的哼了声，骂道，“就你能耐，尽知道逞能！” 秋生指着梅子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这德行，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呢，现在是刚进厂，很多事还需要熟悉，梅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秋菊，等过了这段日子，我的工作稳定下来了，我再去找春来，怎么样？” 罗志军给秋生敬了杯酒，笑道，“秋生哥，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刚来上班，凡事小心着点，就别去惹人嫌了。” 秋菊想起了厂门口见到的那几个跳槽的女工，如果，工人都往凌云跳槽，那金力那边怎么办？秋菊盯着秋生看了会，突然说道，“要不，哥，你到我那厂子去上班吧？我给你成立个手工组，让你当组长，你再找几个工人进来，跟着你干，凭你的手艺，我相信一定能做出好产品来。” 秋生愣了愣，吃到嘴边的肉又夹了出来，举在半空中，“你说什么？去你们厂？你们厂的工人不都想跑凌云去了吗？去你们那能干什么呀？” 秋菊笑道，“就因为工人们人心不稳，所以，我要找新的出路，不然，工人就真要被凌云厂都挖过去了，我是这么想的，你到金力去，成立个手工组，然后，我再从凌云这边挖个业务员过来，这样一来，产品有了，客户也有了，不是很好？以后发展起来不会比凌云差。” 这么一说，秋生倒是有些心动了，凌云再好，进去也就是个工人，到金力一进去就能做组长，就跟春来当初在凌云厂一样，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听起来是不错。 罗志军摇着头，说道，“你的想法是很好，不过，刘科长不会同意的，有他在，你想搞什么创新都没用，他不会支持的。” 秋生正在兴头上，像是被波了盆冷水般，不解的问道，“刘科长？刘科长是什么人？比秋菊还大？为什么要他同意？” 秋菊忙说道，“放心吧，这事我会说服他的，只要你有心想去，我就有办法。” 秋生仔细衡量了下两者之间的利益关系，觉得做凤尾不如*头，至少520小说就高了，“我应该没问题，就当是帮帮你好了，你安排吧，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我好跟春来说好。” 秋菊笑道，“不急，你先到凌云厂去做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你再过来，我相信不会要多久的，你可以先把他们厂里的情况摸清，最好是跟业务部的人搞好关系，能够约出来吃吃饭，到时，我再慢慢想办法。放心吧，亏待不了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 老顽固 秋菊这么一说，秋生的兴致减退不少，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升官发财了，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去呢，那我现在不是还得去凌云做？我在那连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呢，哪能认识什么业务部的人？再说了，我就一刚进厂的生人，人家也不会搭理我呀。” 秋菊想了想也对，任何人都是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就算是亲兄弟，他也得先掂量下那头轻哪头重，“那这样吧，我先回去跟领导商量下，等有了结果再来找你，好不好？” 秋生还是有些犹豫，“我是很想帮你，不过，我也不知道你那能不能确切的消息，总不能在那干等着吧？要是做的不长不短的，我听说不到一个月连工资都不会发的，那不白干了？” 梅子收拾好别的桌子，又绕了过来，总想听听她们在讨论什么，生怕秋生会吃亏，端着些客人吃剩的碗盘在身后站了会，一听到会白干，很是着急，“谁白干？不会吧？不是说做多久就有多久的工资吗？”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吃一分钱亏，大哥，你还信不过我吗？” 梅子端着盘子，撇着嘴不屑的说道，“这年头谁也信不过，就钱是好东西。” 秋生转过身骂了句，“干活去，别男人的事别掺和，小心罗老板扣你的工资，一会东，一会西的，你是在这干活呢，还是在这玩哪？” “哼，我还不是关心你吗？怕你被人卖了还在那乐呵。”梅子丢下一句话，满脸不高兴的端着盘子转身走了。 秋生小声嘀咕了句。“她就这德行，好管闲事，秋菊，你先跟厂里的领导商量下，看什么时候能做，再知会我一声，我好做准备。” 秋菊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吧。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看。我也该回去了，今天遇到太多心烦的事，回去得好好的整理下思路。” 罗志军到柜台给客人结完帐又转了回来。见秋菊要走，忙说道，“我说的话还记得不？好好考虑下吧，你不老说现在有机会吗？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啊？”秋菊想起罗志军说起过去南方看他那朋友的事，现在做各种投资都会有收获。也确实是面临着一次大的机遇，只是，在这生活了好些年了，突然说要离开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去，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的，“这事让我好好想想吧。现在心里有些乱，以后再说吧。” 秋菊的话给了秋生新的希望，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更有了盼头。但是，为了完成秋菊交给的任务，只得处处讨好着春来，春来在厂里的时间长，又是领导。大家自然会巴结着点，这样也能跟着早些认识业务部的人。 第二天。秋菊跟金总汇报了厂里工人的情况，金总大吃一惊，“什么？都跑到凌云厂去了？” 刘科长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厂里对他们不薄啊，怎么能见利忘义呢？” 陆大山瞪着秋菊，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昨天她去凌云厂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竟然没跟着去，这么大的事，要是由自己亲自跟刘科长汇报，也还能体现出自己的一点价值哪。 金总显得有些沉重，办厂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现在厂里的工人都什么情绪？” 刘科长看着秋菊，心里有点紧张，他最怕改变，乐得安于现状，体制一改，他就得跟着改，都十几年养成的性子了，哪能适应的过来？ 陆大山放下本子，笑道，“我看工人们都挺安分的呀，倒是没见有哪不对劲的地方，我看哪，他们要是想走也不怕，外头想进厂的人多着呢。” 这话倒是合刘科长的胃口，“我看大山说的对，咱厂里从不培养不可取代的工人，谁要走就让她走好了，再招一批进来就是，对于那些不安分守己的工人，就是想留在这，咱也不稀罕。” 真是个老顽固！这个时候了不是为厂里的现状担心，倒是想着怎么对付那些工人，秋菊道，“工厂之间人员流动确实是很正常的事，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咱厂的工人只有跳出去的，并没从别的厂跳进来的，一个工厂如果连自己的工人都留不住，何谈发展？工人走了，你是可以再找一批进来，这也许不是难事，但招进来的工人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生手跟熟手是有很大差别的，这明显会影响到工厂的生产进度。” 刘科长斜视着秋菊，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秋菊想了想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咱厂也可以成立一个手工组，专门做些手工艺品，比如藤椅、竹椅、花篮之类的，然后，就是，我之前说过的，”秋菊看了眼金总，想着要不要把到凌云挖业务员的事说出来，金总眨了下眼，秋菊接着说道，“我是想，把手工组成立起来，然后，再开发新的客户，这些都是需求比较大的。” 金总看着刘科长，征求着他的意见，“老刘，你怎么看？” 刘科长在心里计算着成本，“新成立一个部门就得多请些工人，还有其他各种原材料，算起来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现在咱厂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这样一来负担就很大，而且，并不是说生产出来就可以了，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客户，还得花一大笔的业务开支，我还是觉得应该稳稳当当的来，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才是关键。” 秋菊摇头叹息着，很是无奈，“刘科长，我也想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走，可问题是现在别人已经冲出去了，已经容不得咱再稳稳当当的来了，如果再不创新、再这样墨守成规，不只工人会流失，客户也会流失掉！现在的市场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每天都有新的产品被研发出来，要想发展，就必须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金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科长还是不敢尝试，如果这种想法换成是一位元老级的领导说出来的，或者哪怕是陆大山提出来的，他也许会愿意考虑一下，偏偏是秋菊想到的，自从认识秋菊，这小丫头就没消停过，可有哪样是整成了的？绝不能再让她乱来，坏了自己这一代人十几年的心血！ “我说韩主任，你怎么就那么多的想法呢？你说从你到市里申请专利开始，你浪费了厂里多少资源？又整成了哪样呢？你那专利弄回来也就让凌云厂停止生产了那款藤椅而已，可那时，人家用这款藤椅赚都已经赚够了，而且，很快又出了新品种，可以说，你那专利就是费力不讨好，搁到现在也没派上过用场，还有，你去年出差，花了多少钱？订单呢？一个没接到，还整回两洋鬼子，在这又吃又玩的，到现在还没下文，你可别忘了，咱们打赌的期限可快要到了。” 陆大山不住的点头，“对，对，我觉得刘科长说的挺对，要说起来，秋菊，你真是太折腾了点，而且，到现在也没见到成效呀，我看哪，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秋菊沉默了会，终于明白为什么凌云厂能做的风生水起，而金力这竹木业的老大却沉寂了下来，从领导的思想上就看出来了，人家于厂长是求才若渴，敢于创新，敢于投入，这边呢，有个刘科长什么都别想做了。 秋菊缓缓的抬起头，说道，“你们都说完了？我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别这么顽固好吗？凌云从一开始就是个民营企业，他们做这一行才多久的时间？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咱远远的甩到了后头，为什么？因为人家没有那么多是束缚，敢于尝试，敢于创新，舍得花成本，咱要是再这样下去，我说句不好听的，会被市场所淘汰的，你们信不？” 刘科长皱起眉头，很是不屑，“你这是吓唬我是不？我在金力厂十几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一个不如入流的凌云厂？也想挤垮咱金力？他们有这能耐吗？” 金总把烟使劲掐灭了，说道，“好了，多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争论？我看，秋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这十几年来不管是管理制度还是产品，基本上没怎么变过，一直墨守成规，就是前两年让秋菊她们做了些竹篮、竹篓、包括现在还在做的藤椅之类的，销量都很少，而且产品偏向于中高端，成本高，市场需求少，客户也有限，规模自然就小，我看，就按秋菊说的，来点创新吧？” 刘科长叹了口气，“我不是反对创新，只是，韩主任她搞了那么多的创新，都没给整成过，我这心里没底呀，要是又搞个什么业务部、手工组什么的，要是搞成了那还好，可要是……那咱厂的那么点收益都得扔进去不少呢，我是担心呀。而已，那人从哪里来？叶枫不是不愿意过来厂里做吗？再说了，还有业务人员呢，到哪去找现成的？我可不愿意再让秋菊去跑业务。”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给自己定位 大柱子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解，但见秋菊说的这么严肃，知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因此说道，“没问题，姐，等下回我跟他们去喝酒，我就……哎，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办？要不，就别等他们请我了，你想找哪个？我帮你约他去就是，他们肯定会给我面子的。” 秋菊点了点头，“好吧，你明天约一下，你们厂里谁的业务做的最好，你就约谁出来。” 秋生装完货，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朝着传达室这边走了过来。路上正好碰上春来出去买烟，秋生犹豫着，想等春来走远了再走。 春来回过头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要出去吗？一起呀，我去买包烟，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出去喝两杯？反正今天货都出完了，晚上也不加班。” 秋生愣了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站在那傻笑着，“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下，喝酒就免了吧，我晚上还要去找下梅子。” 春来有些失落，人家都可以随时去看自己的媳妇，自己却有个媳妇都形同虚设般，看不到，莫不着的，“那随便你吧，哎，哥，秋菊她，还好吧？” 秋生忙说道，“好，噢，我这段时间也没见过她，应该也就这样吧。” 春来犹豫了下，说道，“那好，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传达室不大，加上一个大窗户，从外面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秋菊低下头，拿起张报纸想遮挡下。 大柱子看出了点端倪，靠在窗户上，挥手跟春来打着招呼。“姐夫，这是要出去呢？吃了饭没？” 春来笑了笑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突然转了回来，大柱子急了，端着饭盆走到传达室门口堵着，“姐夫，你不是要出去？还有事吗？” 春来伸长脖子望着传达室，想进去又被堵住了，只好往后退了两步，见里面坐着个人。还遮遮掩掩的，笑道，“那是？你对象？” 大柱子愣了愣。连摇头，又使劲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憨样。 春来嘿嘿笑了几声，“瞧你一大男人，还害羞？我想问问。你娘酿那米酒还有没有？等会我到外头炒几个菜，过来陪你喝两杯，怎么样？” 听到有吃的，大柱子有点忘乎所以，也不堵门了，叫道。“有啊，有啊，姐夫。那晚上咱好好喝几杯？” 春来有些好笑，对里面的人更是好奇，很想看下大柱子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大柱子回过神来，又把门给堵住了。“姐夫，你还是先去买烟吧，我这，嘿嘿，还有点事，等会咱再聊？” 春来无奈，只好退了出来，“好了，不看你媳妇了，等会再来找你。” 大柱子拍着胸口，显得惊魂未定般，“姐，刚刚真是太险了，吓死我了，差点就被他看到你在这里。哎，我说姐，你怎么那么怕见他？” 秋菊站起身，拍着大柱子的肩膀，“你不懂，如果你不问，我会更感激你，好了，我得走了，记得帮我约下业务部的人。” 大柱子嗯了声，“姐，慢走啊。” 秋菊走到门口，跟秋生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去，两人走到门口时，春来又转了回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们，这不明摆着是在躲开自己吗？ 秋生尴尬不已，挤出一丝微笑，“春、春来，你怎么在这？不是去买烟吗？” 春来盯着秋菊看了眼，眼神中带着点不满，“是啊，走到门口发现没带钱，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秋生有些不忍心，说道，“春来，我们去吃饭，要不你一起去？” 秋菊忙说道，“是啊，我来看看我哥，有些事要跟他谈，春来，等有空我再找你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春来嗯了声，才想起，原来传达室的那个不是大柱子的对象，而是自己的媳妇，秋菊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怕见到自己了？自己好歹也是主任，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需要这么委屈自己吗？“好吧，我也有事想跟你说，你找个时间吧，别再躲躲藏藏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这样憋着，我看不惯。” 秋菊愣了愣，说道，“好，这才像个男人，等我有空我会找你的，哥，咱走吧。” 春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望着秋菊的背影发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说清楚了，趁自己还年轻，也许还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生活。秋菊再好，可不属于自己哪，拖着也不会有结果的。其实，早就该挑明了，只是，一想到她跟罗志军情投意合的，心中很有些不甘。 春来叹了口气，下了个决心，决定跟秋菊来个了断。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道，“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秋菊停下脚步，不解的站在那，春来走上前说道，“于厂长让我问问你，他那天跟你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什么话？我考虑什么？”秋菊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春来心情沉重，话语中带着点醋意，“你不知道？他说想要你到我们厂来呀，还说了，只要你能来，就让你当副厂长哪，有副厂长当呢。” 这段时间为了筹备手工组的事，竟把这事给忘了，“噢，是这事，我都忘了。你回去告诉他，我能力有限，不能担当此大任，谢谢他看的起。” 春来有些不解，“副厂长呢，你不考虑考虑？” 秋菊笑道，“做什么职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哪个位置才更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在金力，懂吗？” 春来摸着脑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许自己的价值就是在车间，在那一张张藤椅、一个个花篮上，何必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职位苦心设计？他突然对副厂长这个头衔没那么感兴趣了。 秋菊带着秋生来到罗志军的饭店，跟他讲了要成立手工组的事，现在已经着手进行了，而且，已经把车间收拾出来，就等着材料跟工人了。 秋生在凌云厂已经干了好些天，对那里的情况算是有了些了解，大家的工作热情都很高，工资也高，心里多少有些计较，“秋菊，凌云厂的情况你也知道，那边就是当个工人，工资也不会差，哥不是不想去帮你，要看你是怎么算工资的，如果，工资给的比凌云高，我自然是不说二话，可……也希望你能体谅下我，现在家里三个孩子等着吃喝，压力大呢。” 秋菊道，“放心吧，工资亏待不了你，我说了，你只要到金力来，一来就做组长，工资照组长的给，当然，加班是另外算的，订单多了，加班才会多，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去找客户，这点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想清楚了，下礼拜就可以过去。” “这，这么快？是不是太快了？我那边才做了十来天呢，一个月还不到。” 秋生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到厂里来工作，在凌云厂已经感受到了赚钱的乐趣，每天有多少钱，自己一算就能算出来，照着现在的进度，连什么时候可以把老家的房子重建都能算的出时间来，要是，换到金力，那不是一切都给打乱了？ 梅子给端了两个菜过来，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生怕错过了一点点信息，秋生在凌云厂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也很满足，就怕被秋菊忽悠，到金力去吃力不讨好。 罗志军站在柜台边叫了声，“梅子嫂子，厨房都忙不过来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别站着了。” 梅子嘟着嘴嘀咕道，“就知道为你的老情人找借口，哼，”接着凑到秋生耳边特别交代了声，“可千万别由着她来，要是没有凌云厂两倍的工钱，你都不能去她那，知道不？谁不知道现在金力厂比不过人家凌云，记得哦。” 秋生骂道，“干你的活去，哪那么多的嘴？秋菊，别理她，咱继续说。” 秋菊笑道，“也就这么个情况吧，我们那条件可能会差点，手工组刚刚成立，空间也没凌云的大，不过，工钱不会比那少，我只能这么说，当然，你这个月在凌云干了十几天，如果领不到工钱，我可以跟厂里申请，给你补发那些工资。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个话吧，现在金力的手工组刚成立，你就跟去年的春来差不多，也许用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升做主任，我相信你的手艺，这比在凌云做个工人好。” 这条件确实挺诱人的，秋生很心动，也不再犹豫了，他刚到县城，对这些也不是很懂，所以，就先答应了秋菊。 “不过，你说那找业务员的事，我真跟他们熟不来呢，我看春来倒是跟他们挺熟的，他们天天都在春来那催货，巴结着呢，要不……” 秋菊摇了摇头，“算了吧，春来是那的主任，要是被厂里知道了得不偿失，还是别拖累他了。这事，我已经有办法，你也别管了，下礼拜过来上班就是。这几天你还是继续到凌云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挖墙脚 “哎，我说秋菊，你们的生活都是这么过的吗？这吃的也太好了吧？这一餐下来得花多少钱哪？” 几大碗的好菜，加上一瓶白酒，秋生觉得生活突然间变的美好了起来，之前哪里享受过这般待遇，还是有钱好啊。 秋菊笑道，“该吃就吃吧，吃点用点能花几个钱？只要你好好干，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这么过啊。” 秋生一杯酒下肚，忍不住问道，“我听春来说，那于厂长想找你去当副厂长，你怎么就不考虑下呢？那得多少钱一个月？你何必呆在金力委屈自己？” 秋菊盯着秋生看了眼，心想，你懂什么？不就一个副厂长吗？现在机会有的是，我要想做又何止是一个付副厂长的职位？“人不能只顾眼前利益，金总对我不错，几年前若不是他，我又怎么能有今天？况且，我对金力有了感情了，我不能在厂子遇到困难的时候离开，这世上还有比金钱更有意价值的东西，那是信任和责任。” 秋生似懂非懂的，对一个穷人来说，什么信任、什么责任，那都是一种奢侈东西，能够活下去、活的好才是最关键的。“有钱都不知道赚，真是搞不懂你。” 回到厂里，秋菊又到刘科长为她安排的手工组车间去走了走，黑灯瞎火的，只得带了个手电筒，相对于凌云厂的灯火通明，这里确实冷清了许多，静的让人有点害怕。 秋菊摸索着走进去看了眼，里面已经收拾干净，空间虽然不大，却也是一份新的希望，她似乎能想象的出，以后这里的情景。一定是繁忙、有序，天天催着出货。 秋菊笑了笑，慢慢走回宿舍去，现在车间有了，就等着材料和人员就位，还有就是看大柱子能不能把凌云厂的业务员约出来了，这样做虽说有点不光彩，但在商言商，想当初，要不是春来给凌云厂做了叶枫的那款藤椅。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摸索出一条捷径来，发展的这么好。要说起来，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刚走到宿舍楼下。便看到老保安从楼下跑了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见到秋菊赶紧叫道，“哎哟，我说看见你进了厂里了，怎么就没在宿舍呢？你跑哪去了？有你电话。快去吧，好像挺急的。” 秋菊啊了声，这个时候了，谁会给自己打电话？不会有什么事吧？秋菊着急忙慌的赶到传达室，电话那头传来大柱子兴奋的声音，“姐。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天晚上七点，到罗志军那吃饭。我明晚也不加班，我跟你们一起去，噢。” 秋菊忙问道，“你安排好了？你安排了谁呢？” 大柱子压低声音说道，“业务部的。收入最高的那个，叫范文的。我跟你说，这整个业务部，就数他业绩最好，每个月都一千多的工资呢，我不骗你。我跟他说想请他吃饭，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嘿嘿。” 也不知道大柱子是怎么跟他说的，秋菊有些纳闷，不过，先约出来再说好了，“那好吧，大柱子，谢谢你啊，明晚七点咱到罗志军那见，噢。” 老保安在一旁瞪着双眼问道，“谁呢？这么晚了，还折腾，没什么事吧？” 秋菊笑道，“没事，大叔，谢谢你啊，天气冷，你多穿点，噢，我先回宿舍去了。” 老保安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这孩子，怎么老那么多的男人给她打电话，看上去又不像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唉，看不懂。” 第二天，为了谈话的顺利进行，秋菊一早便打电话到罗志军那定了个好的座位，他们饭店现在客人多，去晚了得等位置，只能提前预定。晚上，如约来到罗志军的饭店，见大柱子他们还没到，便坐好了等他们。 七点多点大柱子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找到秋菊，笑道，“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范文，业务部最厉害的业务员。” 秋菊忙站起身很客气的说道，“你好，我是韩秋菊，不好意思把你请出来，希望没打扰到你。” 范文挺斯文、挺礼貌的回应着，“别这么说，韩主任的大名早有耳闻，今天能见面也是我的荣幸，你请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秋菊笑道，“没事，是我早来了，你们想吃点什么？” 范文客气的说道，“客随主便，你点就是。” 秋菊点好菜，想着要怎么来跟范文把话题说开，“范先生是本县人吗？听口音好像是外地的呢？” 范文笑道，“我是从南方来的，到这也就不到半年时间吧，韩主任的事迹我听说过，就连我们于厂长也是赞不绝口，你能从一个小村姑做到主任，哎，我听说，咱县里的第一份知识产权专利申请是你拿下的呢，你是怎么想到那么远的？” 秋菊心想，这范文真不简单，一开始就占了主导位置，自己反而变的被动起来，“我那有什么？就是突然冒出一个注意而已，你们才厉害呢，有自己专门的业务部门，业绩也做的那么好……” 范文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听说韩主任还能说的一口流利的英文，这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呀，你是怎么学会英文的？你说你会几句俄文，我还能相信，你竟然能跟美国佬流利的交流，这在咱这县城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那是做梦都想学啊。” 看来，他对英文感兴趣，这样也好，还能有个共同的话题，秋菊笑道，“那也没什么好难的，你要想学也容易，其实，说起来，学语言并不能，主要是咱没有那种语言环境，哎，我们现在跟两个外国客人有联系，他们也会经常到厂里来，你要是能跟他们在一起相处几天，肯定会有进步。” 范文想了想，神情变的有些沉重，像是在思考着问题，“韩主任，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另谋高就，我是说，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地方，更能实现你价值的地方，总所周知，现在的金力远不如凌云，而且，我听说领导都是老一辈的，不求进取，非常顽固，你在那处处受限制，空有一身的本领发挥不出来呀？” 秋菊一怔，自己是来挖人的，怎么好像是在被别人挖？得赶紧的把局面扭转过来，“话不能这么说，你想呀，我要去一个已经发展的很好的地方，就算是我有天大的本事，那体现吃了的成效也会很快就别别人的光环所覆盖不是？可要是在一个正需要发展的厂子，我的每一分努力、没一份付出，都能完整的体现出来，这不是很好吗？” 大柱子自顾自的吃着菜，反正也插不上嘴，由的他们去扯好了。 范文给大家倒好了酒，端起杯子说道，“来，韩主任，我敬你，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干了，你随意。” 秋菊喝下一小口，盯着范文看了会，看来，眼前这人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要想拿下没那么容易。得花时间慢慢来，还好，他对自己的印象不坏。 沉默了会，范文接着说道，“我听说，你也去过南方跑业务？你那两外国客人就是在那边找到的吧？说真的，我每次去南方，都能见到不少外国客人，他们都是大客户，可惜我们只能大眼瞪小眼，语言不通哪，每次我的那个急呀，真是的，我真恨不得一夜就能学会英语。哎，要不，韩主任，你教教我如何？” 秋菊点了点头，“没问题呀，只要你想学，我随时都可以教你，我不说了吗，我们厂还有两外国客人呢，说不定过几天就会过来，到时，你可以跟着一起去玩玩哪，这样对你学习很有帮助的。” 大柱子咬着鸡腿，不解的看着她们，“啥，啥叫英文哪？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秋菊笑道，“就是外国人说的话。” 大柱子放下鸡腿，突然问道，“姐，你怎么会说外国人的话？你不是没上过学吗？而且又是在山里长大的，你是怎么学会的？不会是有是有神仙帮忙吧？” 范文一惊，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下，“什、什么？韩主任，你没上过学？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没上过学，怎么可能会说英语？看范文惊慌的样，秋菊自己都有些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些呀，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咱还是讨论些其他的问题吧，范先生，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的？又为什么会进了凌云厂？” 范文还有些惊魂未定，见秋菊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多问，缓缓的说道，“我原来是在南方一家贸易公司上班的，去年于厂长说在这边办了厂，所以就在南方把我招了过来，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吧，我那朋友跟于厂长是战友，我就这样到这来了，半年多了，也没什么建树，嘿嘿，混着呗。” 原来是这样，还好只是朋友介绍的，要是他跟于厂长本身就是朋友，那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难以请的动他，让他跳槽到金力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跟踪 陆大山下班后跑食堂吃了个饭，又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才想起从下班到现在一直都没见到秋菊，觉得有些纳闷，她会不会是有什么行动去了，想到刘科长交代的任务，心里一惊，自己竟然没留意到她的动向，不过，不管有什么行动，她都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罗志军的饭店，在县城，就他那家店子还能上点档次。 陆大山跑到罗志军的饭店，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望了阵，见秋菊果然在里面，旁边坐着的大柱子他认识，还一个并没有见过，看他的派头，想也想的到，一定是凌云厂的。 陆大山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聪明跟了过来，要不然就有负刘科长所托了，赶紧到秋菊她们附近的找了个桌子背靠着秋菊，以免被她发现，竖起耳朵偷听着她们的谈话。 兰子端着盘菜见到陆大山两眼放光，陆大山忙挤了下眼，示意她别出声。兰子心领神会，端着菜走开了。 范文放下酒杯，盯着秋菊看了好一会，真是无法想象一个没进过学堂大门的人竟然会说洋文，还说的那么流利，想自己好歹也是念过书的，还不如一个村妇，不过，既然秋菊不愿意多说，也不好去深究，还是先完成于厂长交给的任务吧。 “韩，韩主任，你那两位外国的客人什么时候会过来？有给你们下单了没？” 见他对外国人那么感兴趣，秋菊心想，也许能用这点把他拉过去，“你说他们哪？嘿嘿，肯定还会来的，不过，没有说话确切的日子。我想应该快了吧，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范文瞪大了眼睛，觉得有戏，“那好啊，以前见过那么多的外国佬都没近距离接触过，要是能交上朋友，那也是件好事。” 秋菊笑道，“那没问题，到时，我通知你就是。哎。我说，你在凌云那边干的怎么样？其实，你可以有多种选择的。比如说，找一个更有前途的地方……” 范文两眼放光，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叫道，“对啊。你说的太好了，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更能发挥你潜能的地方，我对金力也有些了解。领导顽固不化，产品单一，几年来就靠着那么几个老客户。虽然量一直在增长，可就靠着吃老本，要突破是很难的，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很容易被市场所淘汰，凌云就不同啊。推陈出新，思想开明，讲究的是跟随着时代的步伐，这些，你自己也看的到的，是不？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嘛？”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秋菊有些糊涂了，明明是自己要来挖人的，听范文的语气，倒是更像，他想挖自己过去，在一个强大的对手面前，秋菊显得有些无力，底气也减退了不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范文继续说道，“就比如说，你那两个外国客人吧，要是他们看上了你们的什么产品，那可能是一笔大单，而且，产品能远销国外，对工厂来说，这不只是一个订单，还是一种荣誉，是不？” 秋菊沉默着，搞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饭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一片嘈杂声，范文不得不提高了音调。 “你为厂里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你又能拿到什么呢？大家都知道刘科长一直很排挤你，你做的越好，他就越没面子，最多给你点提成吧，搞不好提成都没有，我听说你还不是业务员呢，你只是车间主任，到你能分到多少？” 秋菊算是听明白点了，“所以呢？” 范文喝了口茶，慢慢进入正题，显得有些紧张，大概是被自己给感动了，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了，“你有没想过，如果把那两外国客人带到我们厂来，当然，前提是你先过来我们厂，于厂长说了，我们那还有个副厂长的位置给你留着，待遇就不用我说了，你想也能想的到。不只有工资、提成，年底还有分红。” 陆大山身子一颤，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额头上直冒冷汗，还好自己跟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凌云厂的人正跟秋菊在策划着这么大的阴谋。这么好的事，要是换成自己，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秋菊能把持的住吗？ 秋菊喝了口茶，笑道，“这事啊，于厂长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也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唉，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对范文来说，凌云就是天堂，而金力即将被打入地狱，他怎么可能会动心呢？再说了，金力也给不出太多的报酬，不像凌云，要是想挖个人还能用钱去砸。这事不是一下能办的成的了。 范文靠在椅子上，显得很舒坦，很有优越感，这人哪，都一样，工作顺利了一切都会顺，“你呀，真该好好的考虑下，你有那么好的才华，在那里真的是屈才了，不是我说你，你别老想着什么报恩哪，不能背信弃义啦，那些个封建思想，现在的社会很现实，优胜劣汰，剩者为王，你只有到凌云去，你才能发挥出你的潜能。” 陆大山紧张的坐在椅子上，听着秋菊的反应，感觉秋菊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能牵涉到自己的命运。如果秋菊能带着自己过去，那说不定是一条暂新的路子，可如果秋菊一个人过去了，那自己留在金力就更没意思了，在这么丰厚的条件面前，有谁能抵挡的住呢？ 秋菊想了想，还是不能回绝了他，得让他存点希望，这样以后方便见面，也方便自己跟他联络，“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来，吃菜。” 范文觉得秋菊有些心动了，嘴角微微一笑，想也想的到，给了这么好的条件，不想去才怪，什么义气、什么恩情的，在利益面前都会显得很薄弱。 “那好，你好好考虑下，我还等着跟你学习洋文呢，对了，我听说，你男人也在那，就春来，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就不想过去呢？你要去了，不就可以两人在一起了？” 大柱子嗯了两声，范文才发觉自己说的这话似乎有些过了，也许秋菊就是不愿意跟他男人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有点麻烦。“唉，不说这个，女人也该有女人的事业，是不？不管跟谁在一起工作，那都没关系，关键是把自己的身价提高。”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吧，咱保持联络，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探讨下，你不是想学洋文吗？等下回我那两外国朋友来了，介绍给你认识就是。” 陆大山心里一惊，听秋菊的口气，难道是要叛变？连自己厂里的客人都要介绍给对手工厂？这事到底要不要跟刘科长汇报呢？这可是大件事，还好自己今天来了，不然，秋菊有这么大的动作都没发现。 范文觉得把秋菊说动了，忙说道，“好好，这样最好了，来来，我再敬你，等你的好消息，噢，也许以后咱就是同事了。” 秋菊苦笑了声，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好吧，先这么说吧，服务员，买单。” 范文忙挡下，“不，不，这回无论如何得我来买单，下次，下次再由你来付，怎么样？放心吧，我们厂有业务费用的，不需要我自己付，拿回去报销就是。在这点上，厂里一点不吝啬，只要是跟厂里有关的应酬，不只是吃饭，还有送礼、坐车什么的，那都会报销。” 有钱人就不一样，财大气粗的，陆大山有点被感动了，没想到，凌云有这么好的条件，要是自己也能去那多好，基本上都不需要怎么花自己的钱了。 秋菊笑道，“你要这样，我也就不拦着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吧。”站起身才发现陆大山就在自己身后笔挺的坐着，不免吃了一惊，惊叫道，“你怎么在这？” 陆大山也吓了一跳，自己竟然没来得及撤走，“我？我过来吃饭，哎，你，你在这呢？对了，我，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范文笑道，“你朋友？哎，那我们先回去了。咱改天有空再聊，记得好好考虑下我说的那些话。” 秋菊道，“也好，大柱子，你替我送送范先生。” “好勒，姐，放心吧。”大柱子说着扶起范文走出了饭店。 秋菊一下没了心情，经陆大山这么一传，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就是没那心思也会被说成是想背叛了。 走出门口，陆大山忙追了上去，“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去凌云吗？他们给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秋菊突然感觉有点渗得慌，自己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怎么到哪都有人跟着，一点*都没有，沉默了会，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特意跟着过来的吧？这样很不礼貌的你知道不？” 陆大山愣了愣说道，“哪有啊？我哪里知道你在这？我就肚子饿了，想过来吃点东西，你不也喜欢在这吃吗？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你们的话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你也不想想，说的那么大声，我就是不想听到也难哪。” 第三百二十八章 打小报告 秋菊有些无语，也不想多做解释，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厂里走去。 陆大山赶紧追了上去，喘着气说道，“你走那么快干嘛？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下那人的话，人家那条件多好啊？你放心吧，今晚上听到的这些我不会跟刘科长汇报的，我保证！” 秋菊停下脚步，盯着陆大山看了老半天，这眼神让陆大山有点害怕，又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说了，我不会告诉刘科长的。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秋菊笑了笑，“就是告诉他我也不怕，我又没说要去那。我说，你是不是想去呀？” 陆大山愣了愣，“我？人家又没要我去，不过，要是你去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嘿嘿，人往高处走嘛。”见秋菊有些不屑，忙又说道，“对了，刘科长让我提醒你，你跟他的三个月之约快要到期了。” 秋菊心想，这人够损的，竟然还在惦记着那什么军令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进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订单来，要是刘科长较真起来，难道真得把自己调回去当个普工？ 见她面露难色，陆大山趁机说道，“所以我说呀，你得做好两手准备，就算是金力的手工组成立了，短时间内也很难有起色，你对厂里这么费心，有谁体谅过你？你就别死心眼了，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秋菊有些不解，陆大山什么时候对自己那么热心了？瞪了他一眼，“跟什么过不去，不能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好了，赶紧回去吧，明天还一大堆的事呢。” 陆大山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从早上上班心里就在衡量着要不要把秋菊私下会见凌云员工的事汇报给刘科长。 刘科长下到车间逛了一圈，接受了下车间工人的致敬和偶尔的拍马屁，满意的回到办公室，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才会觉得自己还没被时代所淘汰，他仍然还是大家的敬爱的刘科长。 陆大山像往常一样给刘科长泡了杯茶，犹豫了下，又往里头加了两颗红枣，放了点菊花。恭恭敬敬端到刘科长面前，“刘科长辛苦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你说这天气，都回春了，还这么阴冷。” 刘科长打开杯盖，轻轻押了一口，动作很是斯文。闭起眼养了会神，淡淡的说道，“这茶，加了两红枣？还有菊花？” 陆大山竖起大拇指，赞叹着，“刘科长。真是高明，这一喝就知道里头加了什么东西，这是我昨晚在收音机里听来的。听说老人家，噢，不，听说，这上了年纪的人。哟，瞧我这嘴巴。”陆大山挥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说啊，这人哪，多喝点菊花茶好，菊花清热、护肝，红枣养血，嘿嘿，这叫养生茶。” 刘科长的神情随着陆大山的话语转变着，由开始的不高兴露出了点微笑，不管这么说，陆大山也算是个有心人，还知道巴结着自己，“不错，不错，哎，你也喝啊，多喝点菊花茶好。” 陆大山趁机说道，“刘科长要是喝的习惯，以后我每天都这么给你泡，咱哪什么都不重要，身子最重要，调理好身子那就是享福。” 刘科长又喝了几口，嘴里吐出一些茶叶末，沉默了会问道，“小陆呀，这几天韩主任那有没什么动静？怎么都没听你汇报过？不会是你这些天都偷懒去了吧？” 陆大山心里一怔，紧张的笑了笑，“刘科长，瞧你说的，我哪能偷懒呢，韩主任她，她不是在忙手工组吗？按你的指示，地方已经给她腾出来了，她好像在为找工人的事烦恼着，对，地方有了，原料也快有了，先在就差一个能干活的人。” 刘科长放下茶杯，侍弄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盆仙人条，慢条斯理的问道，“她就没闲那地方小？” “嫌弃？哪能呢？”陆大山笑道，“你能给她个地方，她就感激不尽了，还能嫌弃？” 刘科长点了点头，“那就好，就这些了？没其他的？” 陆大山犹豫着，心里乱成了一团，这几天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汇报过，要是再没点有价值的消息，刘科长该跟自己生疏了。 刘科长见他神情凝重，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大山哪，你有一点好，你心里藏不住事，不像其有些人，城府深着，我呀，看重的也就是你这点，我知道，你不会在我面前来虚的。” 陆大山受了表扬，有些按捺不住了，凑过去小声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秋菊她，她私下跟凌云厂的人见面了，就在昨天晚上。” 刘科长心里一惊，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仙人条上的刺，哎哟一声，捂住手指叫着。 陆大山慌乱的乱窜着，想找点什么来给刘科长包扎下，又不知道找什么，急的团团转。 刘科长把手指放到嘴巴里允吸了下，“你先别管我，说说那人跟韩主任都说了什么？该不会是跟韩主任探听咱厂里的秘密吧？” 陆大山走到门口看了眼，确定没有人多来，才凑上去小声说道，“那人大概是凌云的领导，想叫秋菊去他们厂里，说是‘于厂长说了，只要你过来，就给你当副厂长，工资待遇比金力高几倍，还有分红，’对了，还有，说叫秋菊把那两外国佬带他们厂去，如果这事办成了，就给她很多的好处。” 刘科长浑身颤抖了下，自己平时视为眼中钉的人，在别人眼中竟然这么吃香，“他们还说什么？韩主任答应了？” 陆大山道，“这倒是没有，韩主任她没表明态度啊，我也不说不清，人家还说，韩主任在这厂处处受，受限制，自己的才华发挥不出来，被束缚住了手脚，唉，反正他们谈了很多，大概就这些吧。等凌云那人走了，我就很明确的跟韩主任说了，咱金力厂的人，绝不能向外厂的人屈服，咱既然在这上班，就要跟厂里共荣辱，同发展。” “那，她是怎么说的？” 陆大山叹了口气，“她倒是没说要去，不过，我怕她经不起诱惑哪，刘科长，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科长背靠着椅子上，手指互相揉捏着，“我是不喜欢她那嚣张劲，不过，说实话，她这人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也有些能力，我当然不希望她背叛咱厂里哪，哎，对了，大山，那手工组车间是小了点，你问下韩主任的意思，如果她觉得需要大点的地方，咱再想办法，工人方面，由她自己去找就好了，工作上多多配合，就别为难她了吧。” 没想到刘科长的思想转变的这么快，原本还以为他会发脾气，然后跑金总那告状去，现在看来，刘科长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陆大山点了点头，“放心吧，刘科长，秋菊那我会多盯着点，多劝劝她，千万别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坏了自己在金力打造多年的信誉。” 刘科长想了想，有些惆怅，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小心眼了？跟个年轻人去较真，要是连秋菊也到凌云去了，那金力会更加的军心不稳，到时自己还怎么安稳的呆着？多年来，第一次有了种危机感。 陆大山看不懂刘科长的意思，显得义愤填膺，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去找她过来？你好好的跟她说说？竟然私下跟对手厂里的人见面，这不是明摆着想背叛咱金力吗？” 刘科长忙摆手道，“别，别，我不是那意思，小陆呀，你以后也别再跟踪她了，由的她去吧，免得她知道了心里不好受，觉得咱是在监视她，你呀，好好配合她就好了，她需要什么你给安排好就是。” 陆大山嗯了声，转身到车间找秋菊去了。 望着收拾的还算是干净的车间，秋菊有些犯愁了，手工组的车间虽然给安排好了，人员却还没到，就算是工人到了，可销路还没找到，市场需求不明确，总不能盲目生产吧？还以为可以从凌云挖个业务员过来，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成了人家的猎物，那范文也真够聪明的，一点不显山不露水的，让自己有点难以下手。现在看来只能先暂时做着叶枫他们做的那款藤椅了，当然，材质上可以用稍微差点的，这方面的客户还是有。 陆大山走到车间添油加醋的跟秋菊传达了下刚刚在刘科长办公室的谈话，“刘科长似乎特别怕你走，让我以后全力配合你，而且呀，还说叫我以后在工作上要尽量满足你的需求，这下，你可以大展身手了吧？再也不会有人限制你了。” “什么意思？”秋菊斜视了他一眼，问道。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事情给汇报上去了，秋菊突然感觉身上一股冰凉，似乎自己的*都全被人家给挖了出来，这以后还怎么生活、还怎么干活？ 陆大山有些得意，笑道，“这你还不知道？刘科长对你的态度转变了呀，我估计他以后都不会跟你作对了，呵呵。” 第三百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 车间安排好，原材料也备好了，秋生收拾好行囊，离开凌云厂高调进驻金力厂，为了表示重视，秋菊特意申请给秋生安排了单间宿舍，到食堂吃的也是管理级别的伙食。 这多少弥补了些秋生对凌云厂的不舍，决定好好的干出一番自己的事来，也向春来那样，做的风生水起的，给家人争争光。 一切安排好，秋生来到了为他准备好的车间，里面已经对放着一些藤条，靠墙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把小椅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这不足十平米的空间让他一下兴趣大减，感觉心里憋着憋着有些难受，这跟凌云厂春来的那个车间比起来，小的不知道到哪去了，而且里面才一张凳子，看来工人也就自己一人，还什么组长？谁给自己管呢？ 秋生盯着秋菊，满脸的不高兴，“这是我上班的地方？里面怎么连一个工人都没有？不会就我一个人吧？” 秋菊忙安慰了下，“不会的，你先做着，工人还在挑选，现在的订单也不是很多，应该忙的过来，你放心吧，工资都是按组长的标准来发放的，而且，你的工作岗位写的也是组长，这样吧，过几天，等事情落实下来了，你亲自到车间挑选几个工人，或者是你有认识的熟人手艺的好的，也可以介绍进来。” 秋生想了想也有道理，既然是自己管理，那自己选的人自然会好些，“那好吧，我先试试手，哎，你们现在这方面的订单多不？” 秋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现在还不多，所以才更需要像你这样的能手加盟进来。只要的你手艺好，订单不是问题。” 陆大山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还拽着个笔记本，靠在门口，朝着秋生打了个招呼，“姐夫，还习惯不？我也是真不知道是你，你说，秋菊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要是早知道。就该给你多准备准备些东西哪。” 陆大山是秋生的娘家小舅子，秋菊心里一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们也是实在的亲戚呢。这样也好，他在刘科长面前应该不至于太多嘴，自己处理起事情来也会方便很多。 秋生倒是也勤快，很快便找到了感觉，结合着自己之前做藤椅的经验。几天就做了一把出来，这次秋菊特意没有给图纸他，让他自己发挥。当一把暂新的藤椅摆在大家面前时，金总很是惊讶，不住的赞道，“不错。不错，跟叶枫做的那个有的一比，不过。这是用比较次等的原料做的，光泽度方面还要改进下，其他都很好。” 秋生笑道，“这简单，我把蜡油重新调制下就可以了。肯定能达到那种光泽，而且。这把藤椅在尺度上也稍微做了下调整，坐上去会更舒服，来，刘科长，你试试。” 刘科长坐上去使劲压了几下，又靠在上面靠了会，“不错，舒适度方面有进步，甚至比叶枫那款还好些，只要光泽度能跟的上，就不差了，很好。” 金总点了点头，“那好，老刘，你去联系下那家客人，把咱的新产品介绍下，价格上可以做些调整，应该能便宜四分之一。需要的话，拍张照片寄过去。” 刘科长又有了种被需要的感觉，笑道，“没问题，我马上去落实。” 秋菊松了口气，自己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客人那边听说有了新款的藤椅也有些兴趣，又是刘科长亲自出马联系的，自然是要给些面子，让先拍好照片寄过去。只要价格上有优势，销量就会跟着上来。 陆大山找人拍好了藤椅的照片赶紧寄了出去，像看到了新希望般，凑到刘科长面前拍起了马屁，“刘科长，这姜还是老的辣呀，你一出马，对方马上就有意向，只要看到这照片，我相信肯定会给咱下订单，到时，你就又成了咱厂的功臣了，噢，不对，你呀，本来就是咱厂的功臣。” 刘科长喝着菊花茶，淡淡的说道，“你泡的菊花茶不错，喝了以后感觉眼神都好了些，更有精神啦。” 陆大山有点莫名其妙的，这回答文不对题嘛，“我这是特意给你选的菊花，呵呵，那都是上好的品种，哎，我说，刘科长，秋菊这打赌的期限可是快要到期了呢，咱要不要催催她？” 刘科长哼了声，“她那是自不量力，也难怪，年轻人嘛，难免意气用事，算了，看在她这次也为厂里做出了点贡献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你去问问她，这打赌到期了，订单还没一张，看她有什么想法，我是不想惩罚她，不过，也得让她明白，以后别老想着强出头，哼，我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 陆大山道，“对对，应该让她知道，以后别再自以为是，我马上就去跟她传达你的意思。” 刘科长站起身悠闲的摸着桌上的仙人条，叫了声，“哎，你等会，你呀，也别说的太明了，就是呢，要让她知道上次军令状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并不代表我就不记得了，我只是念及她是个人才，不想跟她计较。” 陆大山转过身，“对，你呀是大人大量，这回是你放她一码，要不然，她不得回车间去？放心吧，刘科长，我知道怎么说。” 陆大山到车间转了一圈，没见到秋菊，只得走回二楼，低着头一不小心跟人碰上，抬起头一看正是秋菊，忙说道，“哎呀，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跑到哪去了？” 秋菊喜笑颜开的，陆大山很有些不解，“你干嘛呢？这么开心，捡到金子了？” 秋菊笑道，“这呀跟捡到金子也差不多，我告诉你啊，美国那边来电话了，杰克他们过两天就到咱厂里来，说是看上了咱厂的产品，要来下订单呢。” “真，真的？”陆大山张大嘴巴惊讶不已，没想到这老外真来下单了。 秋菊道，“是啊，不过，我也不是特别的确定，毕竟合同还没签嘛，唉，*不离十吧，人家外国佬不会说谎的。” 陆大山算了下日子，离秋菊立下军令状的日子还有十来天，这要是合同签了，那不就说明刘科长得收拾收拾走人了？这可怎么是好？没了刘科长这颗大树，厂里就是发展的再好，自己也捞不到多少好处哪。 见他沉默不语，秋菊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看你着急忙慌的，说吧，什么事？” 陆大山犹豫了下，这事还说不说呢？如果秋菊赌赢了，以后刘科长就靠不住了，得另外找棵树才好，他虽然一直不怎么把秋菊放在眼里，可眼下，就她最受重视，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因此说道，“噢，我就说说，也没什么大事，你忙去吧，我还得会办公室去。” 秋菊笑了笑，走回车间去了。 陆大山耷拉着个脑袋回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看着笔记本，刘科长叫道，“小陆，你不是找韩主任去了？没找着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大山趴桌子上缓了缓心情，盯着刘科长看了眼，耳鬓已经斑白，头发也白了一半了，脸上写满了沧桑，这让陆大山突然感觉刘科长有些可怜，都一老人了，在厂里总怕被人遗忘，怕体现不了自己的价值，怕被时代淘汰，不敢接触新鲜事物，不敢创新，整天就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好想想，其实他也许已经成了厂里发展的阻碍，不只把自己封闭起来，还制止别人去尝试新的方式。 刘科长端起开水瓶倒了杯开水，又问道，“我在跟你说话呢，小陆，怎么不回到？我问你跟韩主任说了没有？她有什么反应？” 陆大山回过神来，还是先别把订单的事跟他说，免得他心情不好，忙回应道，“噢，我刚下车间没找着她，还没跟她说呢。” “噢。”刘科长松了口气，“没说也好，你这样吧，这事也不着急，这不还有十来天吗？等过几天再说吧。” 陆大山试探性问了句，“刘科长，你说，那两外国佬会不会突然给咱厂下订单呀？” 刘科长心里一颤，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大山，生怕他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一会又平静下来，“外国客人？这难说，离的天远地远的，下个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等于是给咱厂创造了收益嘛，我高兴啊。只要厂里能好起来，能有更好的效益，我，我愿赌服输！” 想想这刘科长也挺可怜的，陆大山有些同情他了，要是真有订单，那自己也应该劝劝秋菊，让她别太较真才好。“刘科长说的对，其实，只要厂里的效益好了，谁接的订单都一样，你不也刚寄了样板出去吗？说不定你这边还能先接到单呢，是不？再说了，你要韩主任立下军令状不也是为了激发出她的斗志好好的去跑业务吗？我想她能明白你一番苦心的，你呀，这都是为了她好，要没你那激将法，她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呀？” 第三百三十章 落伍了 听陆大山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刘科长说话又理直气壮了些，“还是你会说话啊，但愿她也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呀，年纪也大了，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厂里吗？唉，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好好规划下手工组那边的事吧，藤椅已经做出来了，我再多联系几个老客户，看他们需不需要，咱也不能闲着呀，是不？好了，我打打电话去。” 刘科长手有些颤抖，打开抽屉，取出他用了多年的一个已经发黄的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这些年来他所联系过的客人，“看，我的客人名单都在这，这些呀，都积累了好些年的，也算是老朋友了，上面有地址、电话，都是财富哪，等会，我得一个个打过去。” 陆大山顺着安慰道，“那是，你是老前辈了，这俗话说的好，老将出马，一个定两，依我看哪，你是一个顶三都有余，呵呵。” 刘科长打开笔记本，找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你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刘科长有些茫然，才想起，这是五年前登记的资料了，也有好些年没联系了，这个不算，打下一个好了，刘科长心存希望又拨了个号码，这下电话是通的，刘科长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喂，你好啊，同志，帮我找一下江峰同志听电话……什么？已经退休了？噢，那找下老李吧？也退休了？” 刘科长又连续打了三个号码，不是空号，就是找不到人，很是失望，心里越来越没底气。 陆大山走过去翻看了眼那笔记本，笑道，“刘科长。我真是羡慕你啊，积累了这么多的人脉，这要是打完，那肯定会遇到有意向的客人，后面还好多呢，应该有好几百个吧？” 刘科长愣了愣，“几百个到没有，也就百来个吧，唉，有些有两年没联系了。人家都退休了，你说，呵呵。就我还在坚守岗位了。没事，我再往后打打。” 刘科长继续拨打着电话号码，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只是，越打电话。心里就越不安，有时候，他真会想，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可又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呢，再说了。也不放心自己为之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厂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厂子被那些年轻人胡搞吧？ 刘科长接着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还是差不多。自嘲的说道，“前面这些年份太久了，我也是，怎么还在想那些人，还是往后面的打吧。” 陆大山笑道。“刘科长，你慢慢打吧。不急的，我先去车间看看。” 刘科长找了几个熟悉的电话打过去，总算是找到了人，而且人家一听他的声音就来劲，都很热情的嘘寒问暖着，刘科长很得意，看了眼空空的办公室，有些惋惜，前面的窘态全让陆大山给瞧了去，现在能证明自己还是有人脉的时候，陆大山又没在，自己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有威信？ 秋菊兴奋的在车间转悠着，暖春的太阳透过窗户在车间洒落一地光芒，工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秋菊双手紧握，突然间觉得这车间无比的温暖，工人们无比的亲切，如果这次杰克他们能下订单，那自己也许就有筹码来组建业务部了，到时，看刘科长还有什么话好说。 陆大山晃悠着走过去，显得很是热情，从现在的势头来看，刘科长已到暮年，不再是棵大树，自己应该识时务，赶紧的找好下一个可以依靠的目标，之前老跟踪秋菊，又在背后跟刘科长告状，她心里肯定对自己有了芥蒂，得好好把握才好。还好，新起的手工组负责人是自己的姐夫，有个自己人在，还是好办事。 “韩大主任，在逛车间呢？哎，那两外国客人什么时候来？到时，我跟你去接下他们吧？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我也很想见见他们了。” 秋菊笑道，“又是刘科长派你来的吧？他真得闲啊。” 陆大山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刘科长现在忙着呢，正在翻开他那些老黄历一个个打着电话，说起来，他也是心里着急，想为厂里做些贡献嘛，不过，我看效果不太明显，好像很多人都联系不上了。对了，秋菊，其实，我很想问问你，如果你真接到了订单，那，你会履行你跟刘科长之间的那个约定吗？” 秋菊愣了愣，这段时间太多事，几乎把这事给忘了，刘科长虽说顽固不化，不过，也是为了厂里，况且，年事已高，倒也没必要跟他过不去，因此，很轻松的笑了笑，“那个约定？我早忘了。走，去看看你姐夫今天做的怎么样吧。” 秋生独自一人在那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种摆弄着，藤条堆的满地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陆大山抬起脚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蹲在地上看着，“姐夫，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吧？” 秋生对比着藤条，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的出，对目前的状况不是太满意，“又没有规定我一天要完成多少，哪能忙不过来？我倒是想忙呀，忙才能赚到钱，我这样呆在这，心里着急呀，什么时候才能像春来那样？满屋子的人为他干活，自己只要指导一下，帮帮忙就可以了。” 陆大山笑道，“你放心吧，姐夫，我都已经把藤椅的照片寄出去了，我相信很快就会单子过来，到时，你就忙不过来了，过两天我再跟客人那边联系下，看他们收到图片了没有。” 秋生看了眼秋菊，觉得她没有安排好就把自己叫了过来，有些突然，“那你尽快联系呀，我可不想闲着，我是闲不住的，我现在只想赚多点钱，好让你那些外甥、外甥女过上好日子。” 秋菊叹了口气，“放心吧，哥，不会亏待你的，过两天我有两个外国客人要过来，我让他们看看你的手艺，说不定还能卖到国外去呢，好日子都在后头，你别太着急了。” “外国客人？”秋生听说过秋菊跟外国客人的事，他也很不解，放下手中的藤条直盯着秋菊，“秋菊，你从小生活在农村，连学堂的大门都没进过，你是怎么学会说洋文的？” 陆大山也很是不解，语气中带着点开玩笑的味道，“对啊，姐夫，我也觉得奇怪呢，她说是挺广播学的，我也买了个收音机，可里面的那些话我一点听不懂啊，就跟鸟叫差不多，我还去新华书店买了本入门的外语书，一样是他认得我，我不认得他，到现在我也就会背诵几个英文字母，还有，很多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都会，姐夫，我真怀疑，她真是秋菊吗？秋菊跟她能搭上边吗？” 秋生心里一怔，把秋菊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看上去，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又觉得完全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从她这些年对娘家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已经不以前的秋菊了，而且，前些年她到娘家的时候，似乎很多地方都不记得，连以前的老邻居都不认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我妹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是你把秋菊藏起来了，然后变成了她的模样？” 秋生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聊斋，里面有一个故事叫画皮，难道是……秋生把抓起一把藤条，握的紧紧的，惊恐的盯着秋菊，“画皮，你是画皮？” 什么画皮？秋菊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呢？哪来的画？” 陆大山心里一震，一个酿跄，脚踩着藤条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藤条上。“你这么说真的有道理，除了这，没有其他的解释。你不说，我还觉得没什么，秋菊，你真是画皮？” 秋菊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有些惊恐，“你说聊斋里面那个狐狸精？你们想哪去了，我像是狐狸精吗？你们看看我有哪一块皮是画上去的？我就是一个人，好端端的一个人，别胡思乱想。” 秋生跟陆大山两个人还是有些惊魂未定，那就问个最简单的问题好了，“你真是秋菊？秋菊，我问你，咱家以前隔壁住着谁？他们有几兄弟？” 隔壁？秋菊想了想，老韩家隔壁哪有什么房子？不是一空地吗？对了，还有些断壁残垣，低矮的围墙，原来那里以前住着人哪？这还真不知道，心想，这小媳妇也是，身子全给了自己用，意识却全带走了，一点记忆也没留。 秋菊忙笑道，“这时间过了这么久了，谁会记得？都小时候的事了，嘿嘿，不说这个了，咱说点别的吧，你们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请客啊？” 秋生一脸的严肃，“小时候？你出嫁的时候咱隔壁还住着人呢，说吧，你到底是谁？秋菊呢？她到哪去了？” 秋菊一脸的无辜，心想，就跟他们说实话好了，不然，很难解释的清楚，“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我被春来打的死去活来的，在床上躺了两天，后来，醒过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以前的事反而全都不记得了，就这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接了个大单 听了秋菊的解释，陆大山反而有些羡慕她了，“你是说，你被春来打的奄奄一息，在床上躺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你突然就会了很多以前不会的东西？连洋文你都会说了？” 秋菊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我醒来的时候，都没认出春来他们来，我就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我的意识似乎完全被换掉了般。” 这样倒也能解释的过去，秋生虽然还有很疑惑，不过，只要不是秋菊不是“画皮”、不是妖怪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陆大山突然来了劲头，“那你昏睡的那两天，有没有遇到神仙啊、高人什么的？会不会是人家在你昏睡的时候，给你注入了很多的智慧和知识，还把你的思想过滤了一遍，所以，你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会了？” 秋菊嗯了声，“也许是吧，我也不清楚，反正，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说是不？” 陆大山叫道，“当然不是坏事！哎，我在想，要是我也被这么打一气，然后，也昏睡两天，我醒来的时候会不会也跟秋菊一样，突然间什么都会了？” 这陆大山也真是的，还当真了？ 秋生笑道，“哪有人像你一样，讨打啊？” 陆大山眼中充满了幻想，“要真能这样，我真愿意被打，你说，是不是要被春来打才能这样呢？要不，改天让春来打我好了，呵呵。” 秋菊冷笑了声，“打一下就能把智慧输入进去，谁也去讨打好了，谁还学习？你别想歪了，没那事，我那也是歪打正着。百年一遇。” 秋生道，“是啊，别乱想了，也许呀，上天是可怜秋菊吃了那么多的苦，处处被婆家人欺负，所以，想帮帮她吧，这样也好，只要不是被妖怪吃了就好了。” 陆大山有点失望。一条这么好的捷径竟然被秋菊给享受了，要是换成自己，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对秋菊真是羡慕嫉妒恨。站起身说道，“你们聊，我回办公室去了，秋菊，你真是幸运。这么好的事都被你遇上了。” 秋菊松了口气，还好给糊弄过去了，不然，真要被人当成妖怪了。 几天后，杰克跟马克开着车来到厂里，看到秋菊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的。很是亲热，刘科长啐了一口，小声骂道。“打情骂俏的，成何体统？真是没眼看。” 陆大山兴奋的上去跟他们拥抱着，嘴里叫道，“你们来了，这么久没见。真是想死你们了。” 杰克从背包里取出合同，递给秋菊。“看看吧，要是没问题就签了，我们先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秋菊看了下，上面有中英文对照，定的是一批雕花笔筒，这种雕花笔筒制作精致，程序也复杂，价格相对较高，杰克他们要的量不小，有这个订单，足可以让厂里的工作忙绿起来。 秋菊把合同递给金总，金总看过后又给刘科长看了看。 “不错，嘿嘿，不错，这下好了，咱厂里也要加班赶货了，还是这高品质的东西好啊，人家外国人要的就是档次。” 刘科长神色有些黯然，按着自己跟秋菊的约定，这也就是说明，自己恐怕要卷铺盖走人了，这事是开大会的时候自己亲口定下的，怎么说也是个老领导了，不能出尔反尔。 陆大山看出了刘科长的反应，用手捅了捅秋菊的手臂，秋菊笑了笑，没做声，跟金总说道，“金总，要是没问题，咱就签了吧？我马上去安排采购原料，原料一到就抓紧生产，按合同的要求，交货期是三个月，还是有点赶呢。” 金总笑道，“对，对，赶紧去安排吧，秋菊，你这次功劳不小，厂里给你记一次大功，噢，呵呵。” 杰克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张大图纸，上面画着山山水水，还有房屋楼阁，是那种中式建筑种夹带着点西方建筑的味道，亭台楼阁安排的很好，整体看上去就跟仙境般。 秋菊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梅花谷吗？” 杰克笑道，“对，这就是梅花谷，应该说是经过我们改良过的梅花谷，你看，那里的天然风景，加上我们的设计、建筑，是不是人间天堂？我把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天上人间，呵呵。” 这还没影的事呢，他们连设计图都做好了？秋菊有些感叹，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执行力，不过，也有些担忧，要是梅花谷的人不愿意怎么办？或者是政府不支持怎么办？ 金总跟刘科长看着图纸赞叹不已，“这地方真是漂亮，简直就是仙境嘛。” 杰克一一介绍着自己的设想，秋菊慢慢翻译着，大家听了都很兴奋，觉得一定能赚大钱。 秋菊有些不解的问道，“这都没定下来那能不能开发，你就把图纸做出来了，这要是不能做怎么办？梅花谷的人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外人，就连我们进都让他们很惊恐，何况是要发展成旅游区，你这等于是剥夺人家的生存之所嘛。” 杰克连连摇头，“不不，等什么都想好了再去做，就做不了了，我拿了图纸去找你们政府，我们公司投资，我把商业计划书都写好了，你看，”杰克又拿出了一叠十几页厚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他的规划。 秋菊翻看了下，确实是很有吸引力，“可就算是政府同意了，要是人家梅花谷的人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呀，你能把人家赶出去吗？这样太残冷了，我不同意。” 杰克忙解释道，“他们会同意的，我们会保障他们的生活，他们还是地主，会过的比以前好很多，会让他们赚很多的钱。” 钱对于没有使用过钱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他们需要钱来做什么？要改变一个人生活习惯是很难的，秋菊还是有些担忧，“这事，咱可以好好计划下，不过，也不着急，先说服梅花谷的人，然后再去跟政府商量开发的事。” 杰克笑道，“我知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办这事的，你跟你们老板说说，你们厂也可以投资，让你们入股。” 秋菊把他的话翻译了遍，金总也来了兴趣，“这倒是一个好路子呢，秋菊，你好好的跟他们探讨下，要是真能开发成了，那咱厂的路子就宽了，没事，接下来看要怎么做，你安排就好，费用都由厂里负担，我看好你。” 陆大山像天上掉馅饼般，说话都有些激动了，“那真是太好了，秋菊，咱可得好好干，不能让金总失望，我看哪，咱赶紧的去一趟。” 秋菊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不敢去吗？这回可不能吓的尿裤子了。” 陆大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骂道，“谁吓的尿裤子了？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杰克笑道，“我就说了，你们肯定会同意的，咱吃过午饭就去凤鸣村找叶枫，再去梅花谷，嘿嘿，这回一定要说服他们。” 刘科长虽有疑虑，见金总这么高兴，也不好泼冷水，想想，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刘科长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秋菊带着杰克他们在车间转了一圈，又去了秋生的手工组，“这是藤椅，全手工编制的，你们看看，特有型，坐上去也舒服。” 杰克找了把藤椅坐上面，双手扶住把手，“不错，不错，款式也好看，这藤椅卖多少钱？” 陆大山忙说道，“不贵，不贵，比我们之前那款便宜多了，就……” 秋菊拍了下陆大山，笑道，“这是新款，价格还没定，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再核算下价格。” 杰克拿出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我喜欢，我先把照片寄过去让领导看看，菊，你把价格核算好后给我，我发给领导参考下。” 秋菊想起凌云厂的范文，现在杰克他们也过来了，也许可以让他过来看看，顺便看能不能把他拉拢过来。反正他也不会说英语，应该不怕他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陆大山回办公室去收拾东西，见刘科长呆呆的靠窗着站着，眼睛盯着窗外，眼神有些落寞，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刘科长，晚上跟那两外国佬吃饭呢，金总说有事不能陪了，你要不一起去吧？” 刘科长回过神来，眼中有些浑浊，“吃饭？你们去吧，你们都是年轻人，我一个老人了，就不掺和了，大山哪，你说，我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形势了？” 陆大山愣了愣，秋菊还在楼下等着，还赶着陪杰克他们到外面去逛街，也没多少时间来安慰，急匆匆的说道，“哪有啊，刘科长，你正是老当益壮呢，要不晚上还是一起去吃饭吧？” 刘科长摇了摇头，缓缓的走到办公桌前，摸了下桌子上的仙人条，显得有些忧伤，“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吃。” “那好吧，刘科长，那我走了。”陆大山说着，拿好东西一转身便走了，刘科长摇头叹息着，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店开业 秋菊正要出门，传达室的老保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韩主任，你这是要出去呢？有你电话，快去吧，对方没是谁，听口气好像挺急的。” “噢，我马上就去。” 秋菊跟陆大山交代了几句，赶紧跑到传达室，电话里传来范文慢条斯理的说话声，“韩主任，这几天都没联系，你也没个信什么的，我那天跟你说的话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于厂长在问我呢。” 秋菊心想，正想找他呢，就打电话过来了，难道他知道杰克他们来了，想过来浑水摸鱼？“你说的什么呢？我最近事情多，都想不起来了。” “是这样呀？没事，咱见面我再告诉你就是，正好我晚上有空，要不，咱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秋菊沉默了会，范文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对了，你那两外国朋友还没消息吗？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介绍我们认识，让我跟着学习英文的。”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消息还真灵通，是的，那两外国朋友已经过来了，等我这边安排好，就介绍你们认识吧，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有事呢。” 挂了电话，秋菊有些惆怅，现在厂里都接到订单了，挖不挖范文过来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当然，如果他愿意来的话，对厂里还是有好处的，唉，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好了。 秋菊她们来到罗志军的饭店，范文从里面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很是热情，“你们来了？哈，真是巧了，我刚好到这吃饭，你们也过来这吃饭。哎，进去坐吧，里面还有好位置，走。” 秋菊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这么说，你刚刚是在这打的电话？你可真会做人，这是我们的客人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范文也不客气，“你别说我真是在这打的电话。不过，我真不知道你那有客人，其实。我是有事找你，想约你过来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你真有客人来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就一起吃吧，这两位就是杰克和马克。这位是范文。“ 范文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讲了几句简单的客套话，跟着一起坐到桌子前。 吃饭的时候，杰克兴奋的探讨着前往梅花谷的事，由于陆大山听不懂，秋菊只得说几句又翻译下意思，范文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环节，很是惊讶，“你们说的那什么世外桃源。在什么地方？真有那么美吗？” 秋菊笑道，“哪有世外桃源，就我们厂一工人的老家，那里风景比较好，又有瀑布、温泉的。所以，杰克他们想去看看。” 范文突然来了兴趣。“你们是不是要去那玩？要不带我一起去吧？我最喜欢旅游了，而且我到这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不如就跟着你们一起过去吧？” 陆大山冷眼看着他，生怕他会占什么便宜般，眼睛瞪的大大的。 秋菊想了想说道，“反正也是朋友了，我也不怕跟你说，这是我们厂里的一次活动，只有我们自己厂里的员工才能去，你这，不合适呀，是不？” 范文看着杰克他们，英文夹带着中文说了几句，杰克耸耸肩，“没关系，我没意见，菊，你安排就好，都个朋友没关系。” 范文也耸耸肩，“人家都说没有关系，你不会还不让我去吧？放心吧，路上所有的费用，都由我出，我只想跟着他们学学英文，真的，交个朋友而已，他们都已经跟你们厂签合同了，我就是想挖也挖不走不是？” 秋菊笑道，“你要真有本事来挖，我也不怕，你要去就去吧，不过，要听我们的安排，这不是去旅游，你别想的太美好了。” 陆大山忙说道，“人家那的人不说了，不许外人进去吗？就是我们也要蒙住眼才能进，现在又带了个人过去，恐怕连我们都不让进了。” “还有这事？那是个什么地方啊？是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我早就听人说过，没想到真有这地方。”范文兴致更高了，嚷嚷着要跟着去。 秋菊心想，能把范文拉过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让他跟着去也好，一路上相互间有个照应，感同身受的，把关系搞好些，也许能把他挖过来，“好吧，不过，不要到外头去乱说，我们跟人家保证过的，你记住没？” 范文心想，除了跟于厂长汇报，别人都不说，“放心吧，我发誓！你们什么时候去？” 秋菊道，“现在还没定好，等定好了再告诉你吧。” 罗志军端了盘清蒸桂鱼过来，把桌子上收拾了下，挤出一个位置，将鱼放了下去，“这菜还合胃口吧？对了，我新店要开装了，你们有空就来捧捧场，噢，” 秋菊有些惊讶，问道，“新店开装？什么时候？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罗志军道，“你最近太忙，都好几天没过来了，我正想着告诉你呢，就后天。” 杰克见大家的神情有些兴奋，以为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忙问道，“是什么？有什么事吗？” 秋菊把罗志军的话翻译了一遍，“就是店子要开装了，请咱去吃饭。” 杰克跟马克两个显得很激动，“要去，要去，我们也要去，是不是要封个红包什么的？” 秋菊想，如果有两个外国佬去捧场，那场面肯定能火，笑道，“你看，有他们两个你的新店能不火吗？让他们去敲锣打鼓的闹一下，准能有效果。” 罗志军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那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你没见他们这么兴奋？当然是愿意呀，你就把东西准备好吧，敲锣打鼓的谁都会，乱敲一气，只要能发出响声就好了。” “那简单，我马上去联系那些东西。”罗志军兴奋的走到柜台打电话去了。 范文掐着手指算了下，“后天，后天去店里捧场，那什么时候去‘世外桃源’？” 秋菊道，“那就大后天吧，你大后天去找我们就是了。” 范文点了点头，“大后天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我明天回去把事情安排下，后天过来跟你们一起去喝开业酒，接下来这几天，我就跟你们混了，呵呵。” 罗志军新店开业那天，一大早杰克他们就来了，两个外国佬往店门口一站，把过往行人全吸引了过来，大家指手画脚的，看杰克跟马克比看店里还多，场面搞的很大。 中午请了不少领导过来吃饭，侯书记也来了，见到罗志军心里虽有点不是滋味，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的钱，不过，表面上装的很是和蔼可亲，嘘寒问暖的很周到，“你在咱县里，饭店这行是做的最好的，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反应反应，要是能帮的上的，一定尽力，呵呵，你瞧，连外国朋友都来了，你面子够大，呵呵，好啊，好啊。” 罗志军忙解释道，“他们都是秋菊的朋友，也是金力的客户，已经跟金力厂签了合约了。” 侯书记笑道，“噢，是吗？那好，没想到啊，咱县里的东西能走出国门，进入国际市场了，呵呵。” 侯小花那男人大成也来了，跟在侯书记身旁接受着大家的致敬，还特意走到杰克跟马克面前用简单的英语打了个招呼，以显示自己受教育的程度。 侯书记的一些老部下不免走过来拍马屁，“侯书记，你真有眼光呀，你这女婿不只有本事，还会说洋文，你真是有福了。” “是啊，侯书记，你看，大成工作上做的不错，还会洋文，前途大着呢。” 大成得意的客套了几句，侯书记也觉脸上有光，自己的女婿还会说英语，看来，这洋文也不只秋菊能说呀，对大成更看重了，就是对侯小花有点什么暴力也能掩盖过去了。 杰克想找个杯子喝水，一时又不知道放哪了，秋菊也没见到，只好随便找了个人，问道，“我要找个玻璃杯喝水，哪有杯子？” 那人大眼瞪小眼的，完全听不懂，把杰克带到大成身边，“他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问问他吧。” 大成笑了笑，忙用英文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杰克松了口气，把手放嘴边做了个动作，说道，“我想找个玻璃杯，喝水的，我想喝水，哪有杯子？” 大成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眼巴巴的看了会，心里有些紧张，大家的目光都朝着他扫了过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冷场，要不然多没面子，反正大家都听不懂，干脆乱说几句就好，“他说，他说他想吃东西，咱这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 “想吃东西啊？我去拿。” 一服务员赶紧到后厨拿了个馒头过来，杰克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要喝水，喝水。” 大成想了想，记得读书的时候听说过，外国人都是吃面包奶油的，忙说道，“不是馒头，那是面包？有没面包？噢，鸡蛋糕也可以，去拿点过来吧。” 服务员正要转身，范文从身后钻了出来，“服务员，你给他倒杯水吧，他要喝水。”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再进梅花谷 “啊？是要水啊？”服务员赶紧去倒了杯水过来，杰克笑着接过水喝了下去，用中文说道，“谢谢，谢谢。” 周围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他是要喝水，你说这外国人连喝个水也这么麻烦，半天都没搞懂。” 侯书记叹了口气，对大成投去不太满意的目光，大成脸上有些发烫，尴尬的解释道，“这老外的英文水平也太低了，这英语说的一点都不标准。” 范文有些得意，偷偷笑了几声，大成更觉没面子，早知道就不该去跟那外国佬搭讪，桌子上已经慢慢的端上了菜来，侯书记没好气的叫了句，“走吧，该吃饭了。你说，你要真能说点洋文，跟着两外国佬搞好关系，以后我要提拔你也不用避嫌嘛，唉。” 大成像下了决心般，“爹，你放心吧，等会我就去书店买点书来，现在都有学习英语的磁带了，买个录音机，要想学好也不难。” 侯书记嗯了声，“你有这决心就好。趁着年轻多多努力，好好学习。” 大成不住的点头，转过身朝着范文瞪了一眼，悻悻的挨着侯书记坐了下来。 杰克喝完水，把杯子放桌子上，四处望了望，想找个会说英语的人，大成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去跟杰克说话。 范文的英语也就会那么几句，所以也找个理由避开了，杰克想找厕所，憋的有些难受，没见有人招呼，只好自己在店里到处逛着，也没个标志什么的，急的团团转。 陆大山在门口招呼着前来喝酒的客人，见杰克还傻站着。忙拉把他拉到一桌子旁坐下，“你坐好了，别乱走，现在客人多，别回头走丢了。” 杰克站起身，着急的说道，“我不坐，我要上厕所，WC，WC。懂吗 ？有没有人听的懂的？” WC？范文想了想，好像在哪听过，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心里真是着急，这么简单的字母，这么适合表现的场合，自己竟然会忘了。大成也摩拳擦掌的，在记忆深处找着这两个字母的含义。 陆大山想起收音机里倒是听到过这两个字母。自己也会念，可是这两字母合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见旁边的人都笑看着他，忙又把杰克按了下去，“你坐好了，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好不？” 杰克实在是憋不住了，抬起头猛然间看到秋菊走了进来，像看到救星般跑了过去。“你总算是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就完了，我要找厕所，厕所。WC。” WC？大成猛然一惊，想起来了！他是要去茅厕！大成站起身兴奋不已。正要开口，只见秋菊指了指厨房旁边的小路，“从这去，前头拐个弯就到。” 杰克脸憋的通红，赶紧跑了过去。 大成有些失望，自己都已经想到是什么意思了，还是被秋菊给抢了风头，这餐饭吃的，真是郁闷。 陆大山不解的问道，“他干嘛呢？连我都没听懂。” 秋菊笑道，“他要上厕所，好了，你也吃饭去吧，我到门口招呼着去。” 罗志军挨桌敬酒，喝了不少，还好这些年来练就了一身喝酒的本事，敬了十来桌了还依然很清醒。 杰克拿出照相机，对着大家拍了些照片，他很喜欢中国的民俗民风，到哪都要摆弄下他那照相机。 大成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拘谨，想抢点镜头，又担心自己有哪里没收拾好。 坐旁边的一官太太笑道，“你们看，那外国佬把咱都拍下来了，会不会是要放到外国去呀？哟，早知道我就该换套好的衣服过来。” “可不是吗？我这衣服也是啊，这罗老板也是，会拍照又不告诉咱一声，拍出来不知道咱能不能看到呢？” 侯书记压制住内心的紧张，笑道，“这人这么多呢，哪能谁都拍的下，没事，咱就这样，拍过去也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多好？” 吃饱喝足，大家散了席，秋菊她们帮着收拾桌子，准备第二天便上凤鸣村去。 罗志军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不少吃的东西，包装好。 范文笑道，“这都是给我们的？罗老板人真好，为我们准备这么多吃的东西。” 陆大山斜视着秋菊，笑了笑，想说出原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范文还没那么熟悉，不需要把什么都告诉他。 罗志军把东西放好，问道，“秋菊，你们知道怎么去吗？那地方不是都封闭起来了？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呀。” 秋菊想起梅花谷那大辛在罗志军那干过，想多了解下情况，“大辛在这也有差不多一个月呢，他有没跟你透露过什么？” 罗志军想了想，从口袋找掏出一个羊角制成的小管，这小管做的很精致，上面还有些小洞洞，“他走的时候把这个给我了，说是想要去找他的话，就到林子里面吹响这小角，他养了只鸟，会给他报信。我知道你们明天要去，所以今天特意带在身上了。” 秋菊拿手上把玩了下，放到嘴边吹了几口气，羊角随即发出悦耳的声音，声音在屋顶环绕着，很是动听，有点像鸟叫，很有些感慨，“这东西真不错，人真是聪明哪，在没有电话也没有其他通讯设备的情况下，自己也能做出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 范文越来越好奇，把羊角拿过去看了眼，“这就是原始人的发明吧？连鸟也能帮着传递信息。” “人家可不是原始人，人家穿的那衣服比你身上这些好看多了，房子也建的也漂亮。你要是在那这么说，小心人家的大弓箭，射程远着呢，还特别准。”陆大山不满的回应着，范文的加入让他有些嫉妒，自己为了寻找梅花谷吃了那么多的苦，范文说跟去就跟去，等于是不劳而获嘛。 范文哼了声，看出了陆大山对自己的不满，为了融入这集体中，也只能委曲求全了，只要一想到仙境般的梅花谷，他就有劲头，恨不能长了双翅膀飞进去。 秋菊叫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把东西收好，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杰克开着车把大家带到了叶枫家，回春后的凤鸣村显得更有精神，一路上虫鸣鸟叫的，泥土散发出一股清香，能看到露水从叶尖上滑落，这样的大自然让人有些陶醉，特别是秋菊，前世都生活在喧嚣的闹市中，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贴近大自然。 跟上回一样，叶枫找了上次那四个村民，大家都带着鸟铳、刀具防身。一起来到上回出来时的那片林子，这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的，地上散落着点点太阳的光芒，树上的各种鸟儿欢叫着，很是热闹。 范文不禁赞叹到，“这的树木真大一棵，应该有不少年份了吧 ？” 陆大山冷笑了声，“这算什么？等你到了梅花谷你才会发现，什么才叫大树，人家那的树木，就我们这几个人合抱还抱不过来呢。” 范文很是惊讶，也很好奇，故意笑道，“你就吹吧，咱这都十来个人了，还抱不过来？你以为那是什么？” 杰克走到秋菊身旁做了动作，示意她把那小羊角拿出来。 秋菊从包里掏出小羊角，放嘴边吹了几下，树林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鸟叫声停止了，大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气氛变的紧张起来。 几秒钟后，鸟又开始叫了，树林恢复了原状。 陆大山叫道，“会不会是刚吹的力度不够？梅花谷离这有几里路呢，里面能到吗？要不，给我吹吹？” 叶枫笑道，“就是你吹的再大声，梅花谷也听不到。” “那怎么办？听不到还给咱这东西？”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东西不是吹给梅花谷的人听的，我想应该是这树上的鸟儿听到后，会回去报给大辛养的那只鸟，然后他们再出来带咱进去。” 范文惊叫道，“这也太神了吧？这鸟有这么通灵性吗？要不再吹吹吧，咱每人吹一次。” 叶枫摇了摇头，“不用吹那么多，先等会吧，这只羊角是特制的，声音也特别，他们应该能听到的，从里面过来没那么快，况且，他们也要商量商量要不要出来接咱进去。” 范文有些着急了，“那如果他们不出来，我们不是白来了？干脆咱自己去找好了，你们上回是怎么进去的？咱再从那进去就是。” 叶枫道，“上回走的是岩洞，我们也是无意中走到那去的，沿途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标记，就是再进去，我估计也不一定找的到，况且，人家早就把通往那的洞口给封住了，没事，再等等吧。从梅花谷到这也得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呢。” 秋菊放下包，从包里拿了些东西出来，“好了，大家先坐会，吃点东西吧，走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吧？这都快到中午了，等咱吃饱了再慢慢等好了。” 杰克跑到丛林中拍了些照片，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现在拍着照片好看多了，上回是冬天，还有积雪，现在是春天来了，很多其他的树木都发芽了，呵呵，还有花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接应 吃饱喝足，靠在树上休息了会，陆大山有点不耐烦了，抬起手指着手表叫道，“都过去两小时了，他们要是真想过来，早就该到了，会不会是不愿意见我们？不想让咱进去了？” 叶枫想了想说道，“秋菊，要不，你再吹吹那羊角，也许是信息没有传达到呢？” 秋菊拿出羊角在手上摸了会，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两声，跟上次一样，林子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其实，大辛带着几个村民躲在附近观察好一会了，见秋菊她们不只有上回那几个，还多了一个人，生怕自己被暴露，只好安排了一个人回去报告老爷叔，让大家再商讨后做决定要不要放他们进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陆大山看了范文一眼，说道，“会不会是人家看到咱多带了一个人过来，所以不想让咱进去了？我记得那时出去的时候，我们都保证过不会对外面透露的，人都带来了，人家一看就是已经透露了嘛，我早就觉得带着他不合适，你看，现在好了吧？连我们都不让进了。” 秋菊觉得陆大山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真的是忽略了这点，要说起来，这号角是大辛给的，信息不会传递不进去，他们要来的话也早就来了。 范文显得有些尴尬，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真多余。“这可怎么办？不会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吧？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叶枫安慰道，“别这么说，也许人家还在商量要不要放咱进去呢，都已经这么多人来了，应该不多你一个，再等等吧。” 陆大山站起身在林子中踱来踱去的，来时的那股兴奋劲头减退了不少。“要不这样吧，秋菊，你多吹几下，不停的吹，吹到他们出来为止，我就不信了，那大辛还在罗志军那住了半个月呢，而且我还送了块表给他，他不会这么没良心就忘了吧？” 秋菊叫道，“你就别惦记着你那块表了。人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就好好的呆一会吧，要是他们不愿意见咱。我就吹一整天也没用呀，坐下来吧，别晃来晃去的，看的我心烦。” 陆大山不满的看着范文，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草地上。随手摘了跟草放嘴里嚼着。 范文觉得有些惭愧，笑道，“如果他们真是因为我，那也是他们没见过我，如果跟我相处几天，他们就会发现。我有多可爱，有多找人喜欢。” 陆大山冷笑了声，“你也招人喜欢……” 正说着。林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秋菊忙叫道，“嘘——别出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赶紧靠到一起，屏息静气的相互依偎着。 过了会。几个男子从林子中穿了出来，领头的那个正是大辛！叶枫他们靠在一起惊讶的看着林子边的响动。范文更是装大了嘴边，一动也不敢动。 大辛走过去笑道，“你们来了？” 大家松了口气，走散开来，陆大山往大辛肩膀上捶了一拳，“你这小子，竟然让我们等这么久，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们了呢，说说吧， 怎么回事？” 大辛看着范文，问道，“这位是……” 陆大山叫道，“我就知道是因为他，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人家就是看到有生人过来，所以才不想见咱了。” 范文愣了愣，走上去很热情的介绍着自己，“我叫范文，是秋菊她们的朋友，听说他们要来这，所以就求着她们带我过来看看，放心吧，我跟秋菊她们是一条心的，人品有保证，决不会乱说话。” 大辛点了点头，“没事，我们已经汇报过了，你们跟着进去吧，不过，按照我们的那的规矩，还是得把眼睛蒙住，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秋菊点了点头，“就按你们的规矩办吧，我们没意见。” 杰克忙把照相机放到衣服里面藏好，这回学乖了，不能再给他们抢去，那么漂亮的地方，连张照片都不让拍，那也太可惜了。 另外一个男子拿出几根黑布条，像上回一样将他们的眼睛蒙严实了，然后扶住他们走进了林子。 范文笑道，“怎么搞的跟个黑社会差不多，还是第一次被人蒙住眼睛，呵呵，不过，挺有意思的。” 秋菊笑道，“等会还有更有意思的事，你得准备好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后，几个人被连拉带拽的带到一河边，分开上了两条船，虽然蒙住了眼睛，还是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在大辛的指示下，蒙住的眼睛的黑布条被摘了下来，大家揉了揉眼睛，被两岸的景色给吸引住了。 两条小船顺流而下，两岸上梅花依旧开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就这样徜徉在青山绿水中。每条船上坐了几个拿着船桨的人，只需轻轻的划动着，水面上随着泛起轻轻的波纹。 杰克忍不住又掏出了他的照相机，怯怯的看了眼大辛，生怕被抢去。大辛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先别拍吧， 等会回去请示了老爷子再来拍。” 秋菊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杰克忙把相机收了起来，只要不被抢走就好了。 秋菊笑道，“我记得咱上回也是被蒙住眼睛出去的，好像也过了条河来着，怎么这次在船上就把黑布解开了？是你们愿意跟外界接触了吗？” 大辛沉默了会，说道，“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也不清楚，哎，秋菊姐，我那志军哥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他以前对我那么好，我还想好好的招待招待他呢。” 陆大山叫道，“他呀？新开了家店，忙着呢，他说了，让我们代替他过来看看你。” 大辛笑道，“也好，那下次我去看他，大山哥，你们这次回来要多呆些日子吧？老爷子说了，叫我好好招待你们。” 陆大山嘀咕道，“我呀，就是住在你们这不走了都愿意，这么好的地方，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嘛。” 秋菊忙拍了他一把，“别乱说话，咱过来不是来玩的，有正经事要做。哎，大辛，你上次回去后，有没跟老爷子汇报外边的情况，他有什么想法没？” 大辛忙点头说道，“我都说了，也说了现在外边的情况，老爷子听是听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这事跟几位年长的爷爷商量了好几天，也没说个结果出来，你们去了再问问吧。” 听大辛的语气，他是已经爱上这外头的花花世界了，这就好办，再慢慢做些工作，应该能说服他们。 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鱼鹰从山顶俯冲直下，一会功夫嘴里便叼了条鱼上去。 秋菊看呆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大辛笑道，“这河里的鱼儿很多，种类也多，这方圆十里的就我们梅花谷有人住，人少鱼儿多，总有吃不完的猎物，所以，我们能自给自足，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一旦有外面的生人进来就会很担心。” 范文不解的问道，“这一百年了，都没有人进来过吗？我是说除了我们。” 大辛摇了摇头，“在我的记忆中是没有，老一辈那就不知道了，就是有，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反正，从我记事起，父母就告诉我们，不能去外面，外面有妖怪，有怪兽，会吃人，对我们来说，梅花谷就是整个世界。” 船儿继续往前走着，前面在一片花海中，慢慢现出了一些亭台楼阁的一角，也能渐渐看到些房屋了，几个小孩站在河边高呼着，“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大辛哥——” 一行人下了船直接被带到了老爷叔的院子中，秋菊把带来的一些东西分发给大家，老爷叔在几位老人的陪伴下，颤巍巍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依然是红光满面的，头发全白了，精神却很好，一边走一边笑道，“你们来啦，欢迎，欢迎，大家快请坐吧，哟，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大辛，赶紧的给客人们泡茶、拿点心去。” 秋菊上前搀扶着老爷叔，“老爷叔，你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我们呀，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你们，大家都好吧？” 老爷叔笑道，“好好，坐吧，坐吧。别客气。” 大家寒暄了一阵，杰克从背包里拿出了图纸放石桌上，陆大山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是不是太快了点？咱先把关系弄熟了再给他们看也不迟啊？” 几个老人已经凑了上来，看着图纸，“哟，这不是咱梅花谷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秋菊忙介绍道，“这是杰克为梅花谷设计的图纸，你们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图纸？什么意思？” 范文不明其意，说道，“就是想把这开发成旅游区，让大家都进来游览，这样，你们的生活也可以得到改善。你看，这图纸上不画好了，有商业区，有商铺，还有很多景点。” 老爷叔双手拄着跟拐杖，眼神有些落寞，嘴角颤抖着，就像自己的家园要被外人侵占了般，“好看，好看，可是啊，那些都不是我们的，梅花谷恐怕要被践踏了，我们以后也怕是要没得安宁喽，我的梅花谷呀，我们生存了一辈子的家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古老的院子 老爷叔的反应把大家吓了一跳，旁边几位老人用带着些敌意的眼神看着秋菊他们，老泪横流的诉说着，“老哥，咱在这都住了一辈子了，咱哪都不去，咱就守住梅花谷，守住咱的梅花谷，噢。” “对，老哥，这是咱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咱的心血，怎么能让外界那些肮脏的妖怪亵渎了咱的圣地？多少年了，为了守住这里，咱费了多少心思？设计了那么多的天然屏障，咱不容易呀。” 几位老人退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相互叹息着，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感慨，他们都是当年跟随着父辈一起过来的，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饱含着很深的感情，让人看的有点心痛，对于老人来说，都已经这样安详的过了一辈子了，到晚年了，当然更害怕被打扰，害怕被改变。 哭诉了会，老爷叔感叹道，“也罢，当年咱是为了躲避战乱、躲避仇家的追杀才不得已到这梅花谷来的，现在没有战乱，世界都和平了，咱是不是该让孩子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这，这不是违背老一辈的意愿了吗？咱都是发过誓的，要永远守住梅花谷，永不踏出梅花谷一步，子子孙孙都居住在这，与世隔绝。” “对啊，我看这样好了，把他们关在这，不让出去，我看还有谁能走的进来！” 老爷叔叹了口气，“秋菊姑娘说的对，这虽然是咱们居住的地方，可也是国家的土地，不属于咱私人，是属于国家的，就算是他们今天不来，将来也一样会有人发现这里。到时，也一样要改变，与其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害怕别人发现，不如就走出去吧，大辛也出去过，他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咱也别再自欺欺人了。” 陆大山小声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会商量着又把咱给捆起来吧？我就说了，别那么快把图纸拿出来给他们看，你看。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让外头的人进来打扰，还想开发旅游区，现在好了。惹恼了他们，咱还怎么出去？都是那范文，什么都不懂，着急忙慌的乱说什么嘛？” 范文不解的说道，“什么意思？我说错什么了？什么叫把咱捆起来？” 陆大山像只斗鸡般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秋菊忙劝解道，“没事，别乱了阵脚，没你说的那么恐怖，等会看情况再定。” 老爷叔跟几个老人商量了会，走过来跟大伙说道。“你们先在这休息休息，喝点茶水，吃点点心。我们还有事要商量，晚饭时再见。” 说着，在另外几个老人的陪伴下往院子外边走去。 陆大山忙叫道，“哎，我们的事还没谈呢。你们这是……” 秋菊使个眼色，拉住他坐了下来。“先别急，这种事，人家不是那么容易能接受的，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思考吧。” 范文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很多事都没搞懂，这地方美丽如仙境，这里的人也热情好客，大家为什么就不能互相来往呢？那些老人在害怕什么？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这地方确实很有开发价值，也能让当地人在短时间内富裕起来，何乐而不为？ 大辛站在一旁给大家斟茶倒水，杰克把图纸摆放在石桌上，一把拉过大辛，嘴里不解的叫着，“为什么都不好好看看？这图纸设计的多完美？比现在的梅花谷要美丽的多。” 大辛被吓了一跳，茶壶里面的水溢出不少，有些紧张的看着秋菊，“他在说什么呢？” 秋菊笑道，“他希望你们看看他设计的图纸，大辛，你觉得怎么样？这图纸好看吗？” 大辛凑上去仔细看了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图纸是好看，可这样一来就不是我们的梅花谷了，就变成你们设计出来的一个新的地方了。” 秋菊心里一怔，这里的一切都是纯天然的，就是房子、家具，都能跟大自然浑然天成，如果加入了太多人工的东西进去，这就不是原来的梅花谷了，就变成一个人造的旅游区，太多人的加入，将会扰乱这里的一切，打乱大家的生活，那么自己的设想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辛，那你喜欢我们那的生活吗？在我们那可以做车，可以到餐厅吃东西，还有电影看。” 大辛愣了愣，表情有些复杂，“喜欢，不过，再怎么喜欢也不是我们的地方。” “那你愿意让梅花谷也变成我们那那样吗？你们也可以开着车出去，外面的人也能进来，大家互相友好的来往。而且，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我们那只是另外一个梅花谷，但是，我们愿意跟外头的人往来，我们就有了很大的空间，很多的朋友，能吃到天南地北的东西，还能坐着车到处去玩。” 大辛眼中露出一丝喜悦，不过，很快又黯然失色，“老爷叔他们不会同意的，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生活了近百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要不，你们再劝劝他吧？” 院子门口进来个小姑娘，拉着大辛的衣服叫道，“大辛哥，老爷叔叫你过去。” 大辛放下茶壶，跟大家笑了笑，“你们先坐着，我出去会。” 院子中就剩了他们几个人，秋菊悠闲的喝着茶，吃了点点心，杰克跟马克仍然欣赏着他们为梅花谷设计的图纸，为自己的完美设计陶醉着。叶枫跟村里的几个村民在院子中来回走了走，合抱了下院子中的老树，已是暖春时节，树上的枝干已抽出新芽。 “这树木起码有一百年了，应该是他们过来的时候种的，值不少钱呢。呵呵。” “这院子中的随便哪一样东西到世面上都能卖钱，你说放他们这不可惜了吗？只是个摆设而已，瞧那花盆，青花瓷的，说不定还是皇帝老爷赏的呢。” 叶枫笑道，“可不是？哟，这棵应该是紫檀树吧？这么粗，这么老的紫檀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可惜啊，这的人人家不需要钱哪。” 听到钱字，范文盯着老爷叔住的房子突然来了兴趣，“你们说，这屋里头会有些什么呢？是不是大清朝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不少的古董、文物呢。就按那老人家的年纪来看，他们的东西也足够被称为古董了。肯定能值不少钱。” 陆大山兴致勃勃的说道，“要真这样，那他们就发达了，哎，范文，你还没娶媳妇吧？要不在这梅花谷找一个？这的姑娘美的跟天仙似的，陪嫁肯定能有不少值钱的古董，呵呵，我看大成是亏了，早知道就不该娶侯小花，到这来找一个多好？又美又有钱。” 秋菊瞪了他一眼，“你眼中就只有钱吗？人家这的小姑娘个个都是冰清玉洁的圣女，是给你用来做交易的啊？” 范文倒是听进去了，他一向看不惯陆大山，不过，这话倒是说到了他心坎里，从刚刚进来那小姑娘就看的出，这里的人都眉清目秀，俊俏着，而且干净的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范文忍不住打量了下自己，身材魁梧，样貌俊朗，要是穿上身笔挺的西服，肯定能征服不少美女，梅花谷的男人虽然也不错，不过，多少年来都一起住着，换换口味不也很好？想想自己也应该有这条件，就是为了这事，那也不白来这一趟。 陆大山往他头上敲了下，“在想什么？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范文有些得意，“是啊，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又没结婚，也没对象，我有这条件哪，你就不一样了，不只结婚了，还有两孩子，呵呵。” “你……你得意什么？”陆大山觉得有些妒忌了，要是自己没结婚该多好？想着越来越觉得兰子配不上他，不只专横跋扈，长相也一般，还是个贫困户出身，想想真是不值得。 “哼，我告诉你吧，这的人几代下来都是跟自己身边的人结婚，你看，梅花就这么点地方，说不定不是还是近亲的呢，脑子能好使吗？” 范文心里咯噔了下，这倒没考虑过，“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我不怕啊，只要人家愿意跟我，我就敢娶她，这里的人都是打仗时聚到一起的，哪来那么多的近亲？你看人家不都好好的？哪一个不活蹦乱跳着？聪明着呢。” 陆大山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算是被兰子给拖住了，要是能像范文那样自由自在那多好。 秋菊笑道，“好了，你们也别再说些没影的事了，我们来的目的是要说服他们把这开发起来，要是人家不愿意跟外界交流，难道你要到这来做上门女婿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陆大山心里也平衡了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做上门女婿。 范文有些尴尬，忙说道，“这不是有很多很漂亮的地方吗？听说还有温泉呢，要不，咱到外头走走去？呆在这太闷了。” 陆大山忙附和道，“对，出去走走吧，我都有点怀念那温泉了，躺在里面那舒服劲真没的说。” 秋菊道，“我们是客，要做什么得征的人家的同意，不能随便乱走，而且，我们对这也不熟，要是迷路了可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六章 奇怪的风俗 迷路？ 范文心里一惊，想了想也对，这地方看起来漂亮，里面却深着，谁也不知道会隐藏了什么危险，还是呆在原地的好，等人家有空了，再带着去参观好了。只是，坐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梅花谷的人进来给个说法，有些无聊。 过来好一会，院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脚步轻盈，面带微笑跟大家行了个礼，笑道，“让大家久等了，老爷叔说了，请大家到祠堂广场那边去，请大家跟我来。” 这场面就跟一幅画差不多，女子的出现让这古老的院子更显得古色古香，韵味悠长。 范文有些呆住了，盯着那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如果说没有陆大山的提醒，他倒也不会去往那方面想，最多也就多看几眼而已，现在真的有些心动了。 陆大山拉了他一把，“你在干嘛呢？见不得美女吗？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有更漂亮的呢。” 范文回过神来，跟着大家走出了院子。 陆大山毕竟来过一次，胆子大了些，走上前问道，“姑娘，你这是带我们去干嘛呢？” 女子回头莞尔一笑，“你跟着来就是了。” 陆大山想了想又问道，“姑娘，你怎么称呼？我们也不能老哎哎的叫吧？” 称呼？女子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范文忙解释道，“噢，就是，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范文，他叫大山。” 女子看了眼自己身上衣裳，“我叫白依。” “白衣？”陆大山笑了笑，心想。这的人也真简单，穿白衣名字也叫白衣。 祠堂门口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依然跟上次一样，大家都很惊讶的看着这群外界的来客，只不过，这次脸上显示出来的不再是惊恐，多了几份善意。看的出，应该是刚召集大家开过会，商量过秋菊她们提出的方案。 范文看了看四周。果然有不少年轻女子，各有姿色，不过。小的小了些，大的又已经嫁人了，看来看去，还是白依比较合适点，看的出。她的年纪也就二十来岁。要能从这带个仙女出去，也不枉此行了。 老爷叔站在大柱子下，叫道，“把他们带过来吧。” 秋菊心里一惊，不会是又要捆到柱子上去吧？再看看周围的人，才发现有不少男子手中都带着大弓箭。 陆大山有点害怕了。“这是要干嘛呢？不会是又想捆住我们吧？” “捆、捆住我们？什么意思？”范文又惊又怕。 白依笑道，“请大家跟我过来。” 老爷叔郑重其事的说道，“让那位外国朋友把他那图纸拿出来吧。” 在这把图纸拿出来？是想干什么？再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神台，上面插了几支没点燃的香，秋菊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杰克紧张起来，生怕人家会抢了他的图纸。忙把背包挂胸前，双手紧紧的护住。 老爷叔叹了口气。“我们祖祖辈辈在这也生活了好些年了，突然间就要改变这的一切，这些，我们都不能做主，我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我刚刚跟大家商量了下，就让我们这大柱子上的神鹰来决定吧，如果神鹰同意，我们就按你们的设想开发梅花谷。唉，你们不来，以后也会有其他人来，这里是藏不住了。把图纸给我吧。” 秋菊跟杰克传达了下老爷叔的意思，“我看就尊重人家的风俗吧？放心吧，不会弄坏图纸的。” 杰克看了眼神台，着急的说道，“他们这是要点火？你看，火都准备好了。” 秋菊笑道，“放心吧，那不是烧图纸，是点燃香用的。” 杰克犹豫着双手拿出图纸，捧在手上递了过去。 老爷叔庄重的把图纸摆在神台上，喊道，“点火——” 几个年轻人把香点燃，一阵烟雾飘起。 老爷叔口中念念有词，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秋菊只听到好像是这里已经被外人发现，土壤将被破坏，环境将被污染，安宁将会被打扰，人的灵魂也要随着外人的闯入被带到外界去，梅花谷不再是我们的梅花谷，而是要成为大家的，成为国家的，这片纯净的土地就要被外人踏入，神呀，是否放开你的胸怀，迎接外人的到来，还是继续与世隔绝？ 几支大香上青烟袅袅，被风渐渐吹到了柱子顶端，上面那山鹰模样的石头被烟熏到。 陆大山有些惊讶，“那烟怎么能吹的这么高？” 范文指了指那根大柱子，“是绕着柱子上去的，这柱子应该有什么名堂吧？你看上面，雕刻着这么多的图案，像是人工雕刻上去的，又像是浑然天成的，我看，不只是石柱这么简单。” 半柱香功夫后，一阵微风吹来，一滴水滴到了神台上，啪一声响，在神台上溅开来，老爷叔忙看了眼水花的形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嘴里轻轻念着什么，由于是跪着的，所以外人不怎么听的清楚。 老爷叔站起身，把图纸折叠好，递给了秋菊，“收好吧。” 秋菊愣了愣，问道，“老爷叔，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能开发还是不能开发？” 老爷叔嘴巴微微动了动，没出声，接着跟大辛说道，“时间还早，你带他们到处逛逛去吧。” 杰克拿过图纸，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了？” 秋菊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是听从安排吧，走，到别处走走吧。” 杰克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自己花了这么心血才完成的图纸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好，梅花谷风景优美，先去到处看看也好，上回才走了一点点的地方，还有很多地方都没看过呢，图纸也仅仅是争对居民区周围设计的而已，多走些地方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范文看了眼白依，“你不一起去吗？” 白依清秀的脸庞露出一丝羞涩，看那样子，对范文还不算讨厌，指着老爷叔道，“老爷叔没让我去，你们跟着大辛哥去吧。” 规矩真多，这也要老爷叔安排才敢去？范文有些失望，走到秋菊身旁道，“你跟那老爷子说说，让白依跟咱一块去呗？” 秋菊看出了他心思，“你不会是真对人家有意思了吧？这还没说上话呢，就心动了？” 范文道，“这叫一见钟情，懂吗？哎呀，多说几句不就熟悉了？去吧，去吧，把这事搞定了，什么都好说。” 秋菊犹豫着，站在原地不敢动，“人家小姑娘那么单纯，你可别？” 范文着急的说道，“你想哪去了？不就一起去玩玩嘛，人这么多呢，我能怎么样？再说了，全是一群大男人，就你一女的，你不别扭吗？” 这倒是，向上回他们泡温泉，自己还得躲到梅花林去。秋菊想了想走过去说道，“老爷叔，要不让白依小姐跟我们一起去吧？你看就我一个女的，我想有个伴。” 老爷叔看着白依，见她眼神中露出期待，道，“你要想去的话就跟着去吧。” 白依走过去拉着秋菊的手，笑道，“谢谢太爷爷。姐姐，我们走吧 。” 爷爷？“你是说老爷叔是你太爷爷？” 白依点了点头，挽起秋菊的手臂，显得很是兴奋，大概是在这梅花谷呆的太久了，天天都是重复的生活，突然间闯进几个外人来，增添了不少乐趣，“对啊，走吧，姐姐，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白依拉起秋菊往前走去，白色的衣服在空中飘起，配合着周围的美景，宛如一幅完美的画面，就连杰克都看呆了，他突然有了个想法，以后就让梅花谷的穿着这样的衣服，肯定能给梅花谷增添不少的色彩。 白依是老爷叔的重孙女，老爷叔又是这的族长，也是当年带着大家进入林子的将军的后代，这么说来，还是位身份尊贵的将军之后呢。范文对白依又多了几份景仰。 大家在林子中逛了一圈，去了不少上回没去的地方，范文想调节下气氛，摘了几支梅花递到白依面前，“白依小姐，这花送给你，你看，跟你一样美丽。” 白依面露难色，拿过梅花放回梅花树下摆好，“这的梅花是不能连枝这样折的，我们平时也就摘些花瓣，你这样是对梅花的不尊重。” 秋菊心中一震，难怪这的梅花开的这么好，原来是有人这么护着，如果大家都能像这样爱护着大自然，那该多美好？ 陆大山为了表现自己的才气，念了句诗，“花堪折时直需折，莫待花谢空折枝，小姐，你们这样不是浪费了这一片花海？” 白依叹道，“要是都这么折下，哪来这一片花海？” 范文愣了愣，忙说道，“对对对，白依小姐说的对，是我错了，对不起啊，我不懂这的规矩，要是冒犯了小姐，还望别生我的气才好。” 白依宛然一笑，“好了，我们到别处去吧。” 到了温泉，陆大山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下去泡泡澡，秋菊跟白依只好在附近找了片空地坐着，地上的小草已经抽出了嫩芽，一点点的往外生长着。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太爷的亲笔信 秋菊跟白依挨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温泉中雾气弥漫，水蒸气随着空气远远的飘了过来，夹带着梅花的清香，让人很是惬意。 秋菊不由的感叹着，“这地方真的很美，真羡慕你们啊，白依，能够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 白依微微一笑，对她来说，从一生下就在这，已经习惯了，她从没有去过林子以外的地方，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曾经经常听父辈们说过，外面的世界都是丑恶的，外面的人都是恶魔。 “姐姐，你们那个世界真的是很丑恶的吗？可我看你们也不是那样的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还挺和善的。我听大辛哥说了，外面也有好人，像罗志军就是好人。” 秋菊笑道，“其实，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就会有丑恶，梅花谷也一样，只是你们的人比较少，思想比较单纯，能够自给自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的变化，这里也一样会出现丑恶，这并不是大自然的美丽能够掩盖的住的。可是，大部分的人类都是善良的，大部分的人心都是美丽的，世界还是美好的，你看看我们跟你们这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呀，等你走出了梅花谷，你就会发现。怎么样？想不想走出林子到外面去看看？” 白依陷入了沉思，“如果我到外面去，我还能回来吗？” 秋菊点了点头，“你大辛哥不就回来了？而且好好的回来了呀，你会学到很多这里学不到的东西。” “真的？”白依开始对林子外面的世界才充满了期待。 秋菊想了想，小声问道，“刚刚我们在广场上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由柱子上那石头做的山鹰来决定？” 白依犹豫了下，还是缓缓的说道，“那是我们这的神。我太爷爷说，当年他们逃到这来的时候，本来已经走投无路了，是一只山鹰将他们带进了梅花谷，从那以后，山鹰就成了我们的神，广场上的石柱子本来没那么高，太爷爷他们来了后，就往上垒砌了些，说是给山鹰歇脚的。上头的那只石山鹰是怎么来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有好多年了。” “那，滴下的水珠又是什么意思？” 白依靠在秋菊身上说道。“那不水珠，是山鹰的泪水，从山鹰眼睛里流出来的，以前村里面有什么大事，太爷爷就会像今天一样请求山鹰赐福。赐予力量。” “那今天那山鹰的眼泪是代表了什么？” 白依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水滴滴落的预言只有太爷爷能看的懂，但从太爷爷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好事，也许他会同意让你们把梅花谷的秘密传出去。” 秋菊笑了笑。那什么预言也许就是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地位编出来的谎言吧？预言是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老爷叔心里愿不愿意将梅花谷交回给国家。“我想也是吧，白依。要不，你也跟我们到林子外边去看看吧？我带你去坐车，吃好吃的东西，怎么样？” 白依有些兴奋，“真的？我也可以去吗？那太好了。可是太爷爷他们不会同意的，我阿妈跟阿爸也不会同意。” 秋菊道。“这样吧，只要你想去，我就说服他们让你去，跟大辛哥一起去，好不好？” 白依跳了起来，“好啊，太好了。不过，我没去过林子外边，有点怕。” “有什么好怕的？外面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再说了，不有我、们吗？” 白依跟秋菊吓了一跳，一看，范文正从溪边走了过来。 秋菊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呢？这么快就泡好了？” 范文笑道，“你们说的那么大声，还需要偷听吗？他们还在泡，我先上来了，怕你们无聊，过来跟你们聊聊天。白依小姐真想去吗？” 白依羞涩的低下头，嗯了声。 范文显得很高兴，“那就好，放心吧，有我们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玩，晚上吃完饭还可以去看电影，边嗑瓜子边看，或者边吃饭边看电视，多爽。” 白依慢慢的掉进了范文为她描绘的那个世界中，渐渐对范文产生了好感，十几年来还是头一回跟梅花谷以外的男人说话，这男人跟梅花谷的有些不一样，梅花谷的男人太单纯，他们知道的事、讲的话，她都知道，而范文却为她带来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美食，让她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新鲜感。 范文的口才确实不错，哄女孩子的办法也很多，时不时逗的白依呵呵直笑。 自从秋菊她们再次踏进梅花谷，老爷叔几乎是寝食难安，白天黑夜都在思索着要不要让秋菊她们开发，一个人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呆久了就会养成一种习惯，很害怕被外人所改变。 老爷叔打开了压在箱底的一封信，这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当年有交代过，如果有一天梅花谷被外人发现了就打开这封信。 老爷叔颤抖着双手，跟几位老人一起打开了这封尘封很久的信，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过，还能看的清楚，信中写道，如果这世界和平了，没有战争了，如果不再是豺狼当道，希望他们有一天还能走出梅花谷，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中去。 一个老人含泪说道，“看来这是天意呀，老太爷早就想好了会这么一天，我看哪，就让孩子们都走出去吧。” “也是，咱到这里来是为了躲避战争，为了躲避仇家，现在那些都不存在了，没必要再把自己封闭在这，说真的，我倒是怀念起那热闹的集市了，上面有好多东西卖呢，吃的、用的，都有，呵呵。” “是啊，还有那饭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老爷叔沉默了会，说道，“那就让他们来开发吧，现在都改朝换代了，怕是咱的那些金银珠宝都用不出去呀，人家的钱跟咱的不一样呢，现在不使银子了，用的是纸币。” “不过，我听大辛说，金呀、银呀，玉器什么的还是很值钱的，咱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应该能换回不少钱来，再说了，那秋菊不是说了吗？只要这里开发成旅游区了，咱就不愁吃穿了，一切都会有人送上门来。怕什么呀？” 老爷叔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让他们在这玩几天，等找到时机，我就跟他们说清楚。” “我看这两天白依小姐跟那个叫范文的后生好像处的挺好的，会不会是看上那后生了？” 老爷叔心里一惊，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有这事？”自己一直住在梅花谷，村里的年轻人到了一定年纪，都由父母在村里为他们选好对象，或者自己找到自己喜欢的，还没有找过林子外头的人。 “是啊，我也发觉了，白依总是有事没事的去找秋菊，其实呀，是找机会跟范文见面，我看范文也对白依挺好的，只是咱对范文的底细不清楚，咱白依小姐可是将军后裔，可不能吃亏呀。” “我看也差不多哪去，那后生长的俊朗，又能说会道，能跟着一起来的，应该都是有点本事的人，白依小姐到现在还没许人，要是她能跟着到林子外头去生活，那也是件好事嘛。” 在梅花谷住了好几天，也没见老爷叔表个态，秋菊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说服他们，平时只要自己谈到开发的话题，他们都会尽量避开，从白依跟大辛那也问不出什么来。 范文倒是过的逍遥自在，每天有白依陪着，在梅花谷到处转悠着，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杰克把他的那图纸又增加了几个地方进去，这些天多走了很多地方，范围拓宽了不少。用铅笔在上面画了又画。 叶枫他们都是家里有活干的，不像年轻人，没那么多的时间在这游山玩水，多呆一天，心里就多一天的担忧，也不知道家里农活干的怎么样了。 “咱们到底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定下来回去了吧？家里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呢。” 秋菊也有些心烦意乱了，“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要不，我找个时间去问问吧，你们先别着急。” 杰克听了秋菊的想法，忙说道，“不，不，现在还不能走，我还有很多地方没看过，这梅花谷太大了，我还要多看看，你看，我的图纸又增添了不少内容进去。” 秋菊把杰克的话翻译了一遍，“要不就再呆两天吧？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就这么回去挺可惜的，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了。这次能说服他们最好，再等等吧。” 范文笑道，“是啊，是啊，再呆几天吧，我不急你们急什么？我厂里还有一大堆的业务要处理呢。” 陆大山有些嫉妒的说道，“你当然不想走啊，掉进温柔乡了吧？都乐不思蜀了，我们能跟你比吗？” 叶枫叹了口气，说道，“也好吧，不过，不能等太久，你还是找个时间去问问那老爷叔吧，如果他们答应了可以开发，那你们随时都能来了，不是吗？”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媒六聘 叶枫说的也有道理，秋菊想了想，说道，“也好吧，等过两天，杰克把这的地形都熟悉了，咱就回去吧。” 范文看着白依，满脸的留恋，“这么快就回去？还是再多呆几天吧，我还没玩够呢。” 白依羞涩的低下头，也许她已经适应了有范文的陪伴，并没有想过他们只是过客，始终是要离开的。“你们真要回去了吗？” 秋菊道，“我看这样好了，你要是愿意，到时就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吧，好不好？” 范文兴奋的叫道，“对呀，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这回老爷叔应该会同意的。”能带这么个仙女回去，准能让人羡慕死。 看着范文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陆大山打心眼里不舒服，同样是男人，自己怎么就过的这么郁闷呢？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兰子阻碍了他的前程，自己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不只没文化，还大大咧咧、蛮横无理的，整个一泼妇。人家白依多好，美丽、大方，温柔、体贴，重要的是她还是将军后裔，说不定家里还藏着个宝藏呢，这范文真是捡了个宝了。 陆大山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过范文问道，“我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带你来这吗？现在，好处都别你拿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报下我们哪？” “什、什么意思？” 陆大山道，“你装什么呢？要不是秋菊想把你；拉到我们厂去，能带你到这来吗？能让你认识那两外国佬吗？” 范文心里一震，原来是有目的的，他会不停的跟秋菊拉近距离，只是为了把秋菊拉到他们凌云厂去，并不是把自己卖给金力厂哪，当初来的时候就是接了于厂长给下的任务的。不只要把秋菊拉过去，还要把那两外国客人也拉过去，在这几天时间，天天有美女相伴，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得了人家的好处，倒把自己弄的里外不是人。 秋菊见范文犹豫着，忙说道，“好了，你先别逼他。让他好好想想吧，这事也不是那么急的，况且。在一起这么多天了，大家也是朋友了，不管他能不能去，都还是朋友嘛。” 范文愣了愣，把秋菊拉到一旁。“你真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我能说服你到凌云去呢，现在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你说，于厂长给了那么好的条件给你，对你都没有一点诱惑吗？” 秋菊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事原则，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把你拉我们厂去做业务员，我想成立一个业务部。让你来管，你看，现在我们连外国人的单子都接了，说起来，比凌云厂还是有前景的。而且，我们做的产品都是以中高端为主。还是很有前途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唉。” 范文想想也有道理，既然自己不愿意凌云，秋菊又怎么会愿意离开金力呢？在一个厂呆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是啊，也许我们都自私了点吧，不过，没有关系，以后还会有机会合作的。” 杰克拿起他那图纸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跟马克要出去转转，还有很多地方没看过，你们要不要去？” 秋菊心里正烦着，想着出去走走也好，这么美的大自然足以能够净化人的心灵，还原人的本性。“好吧，我们都出去转转吧。” 在梅花谷又呆了两天，老爷叔在几个老人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声音有些颤抖，“我们都商量好了，虽然有很多的不愿意，不过，你们说的对，梅花谷是属于国家的，不属于我们个人，只要你们能好好开发，能保住我们的住所，就随了你们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感动，秋菊道，“放心吧，老爷叔，这的一切还是属于你们的，这里开发出来后，你们可以接触到外界的很多东西，生活会比以前过的更好，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来适应，不过，人不能永远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清政府为什么会被外国侵略，不就因为他们闭关锁国吗？” 老爷叔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连国门都能被打开，何况一个小小的梅花谷？好，你们去吧，等会你们就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不用蒙眼睛了，以后想来了就来吧。” 大辛跟白依有些紧张，很想跟着她们走出去。 老爷叔看出来他们的心思，笑道，“大辛，你也跟着出去吧，到外面去多学学，将来这里就靠着你们年轻人来发扬光大了。我们几把老骨头，都无所谓了。” 杰克兴奋的跳了起来，“我的图纸能用上了？真是太好了！” 白依紧张的问道，“太爷爷，那我呢？我能出去吗？” 老爷叔笑了笑，把范文拉到一边问道，“年轻人，这些天见你天天跟白依在一起，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他倒是不反对白依跟外界的人交往，在这七八十年了，男女相亲都是限定在梅花谷这小小的范围，也是该走出去了。 范文一愣，他是喜欢白依，可要在长辈面前说出来，还有些别扭，“我，我是喜欢她，白依小姐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的，我当然喜欢。” 老爷叔点了点头，“不过，按我们这的规矩，你得让你父母请媒婆来，三媒六聘的才能把白依娶过门，你愿意吗？” 这么复杂？范文一惊，这规矩也太多了吧？媒婆还好说，可那三媒六聘是指什么？自己确实不懂啊。他看了眼秋菊，秋菊也被问住了，这老规矩自己还真不懂。 “老爷叔，请媒婆倒没什么，可是，三媒六聘是指什么？” 老爷叔愣了愣，难道现在不时兴三媒六聘了？这可不成，自己本来就不放心，如果连这些礼数都没有，那怎么能让白依跟一个陌生人走呢？ 陆大山有些得意，原来连秋菊这天下无所不能的人也不懂。看来，这梅花谷的仙女也不是那么好带走的。 陆大山清了清嗓子，大声解释道，“三媒六聘呀，也叫三书六礼，三书指的是，聘书、礼书、迎书，六礼指的是，纳礼、问名、纳吉、納徽、请期、迎亲，这是我国传统的理法。” 大家被听的云里雾里的，范文小声骂道，“你说了等于没说，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不违反规矩？” 陆大山瞪了他一眼，凑上去小声说道，“老爷叔可是清朝走过来的人，礼数严格着呢，你要是不愿意呀，也好，那就别娶人家的闺女。” 范文哼了声，走向秋菊，“我该怎么办？” 秋菊做了个无奈的动作，“你既然喜欢白依，那就只能按着人家的规矩来了。” 还以为可以带个天仙出去让人羡慕羡慕，没想到还这么麻烦，先不说那些什么礼数自己完全不懂，就是懂，也很难弄齐，现在知道那些的人太少了。难道就要放弃吗？ 白依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等他做出决定。 秋菊想了想，说道，“老爷叔，其实，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懂三媒六聘了，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只要年轻人自己喜欢就走到一起去，你这不是让人为难吗？你看白依也喜欢范文，你就别难为他们了好吗？” 范文忙叫道，“对，对，老爷叔，我是真心喜欢白依的，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我保证会对白依好的，一辈子都对她好！” 老爷叔想了想，要是礼数全齐，大概也有些困难，不过，最起码的礼数不能少！不然，自己还怎么在村民们面前有威信？笑道，“也好，那就简单点，也不三书、六礼的了，但有一点，你回去让你父母请个媒婆带着聘礼过来提亲，然后我们再跟你的父母合下你们两的八字，要是没问题，那你们就成亲吧。” 绕来绕去，还是这么复杂，范文有些退缩了，自己的父母在南方，请个媒婆还容易些，还要跟父母一起去合八字，这事父母还不一定能同意呢，娶个大清后裔不说，还是个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白依着急的看着范文，希望他能应允，这些天跟他们相处久了，思想变的开放了些，竟然为自己的婚事着急起来，跑过去跟老爷叔说道，“太爷爷，人家不懂这些呢，你就别……” 老爷叔坐凳子上，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太爷爷是为你着想哪，这些规矩都不想遵守，我怎能放心把你交给一个外人？” 秋菊把范文拉到一边，很严肃的小声问道，“你真喜欢白依吗？还是只是图新鲜玩玩？你如果是这样就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范文道，“当然是真心喜欢，可你也看到了，这么麻烦，我到哪去请个媒婆，还有那聘礼都要带些什么我哪知道啊？” 陆大山站在一旁，瞪着他轻声骂道，“我要是能娶上这么位天仙，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她摘下来，请个媒婆就这么为难了，还说真心对人家好？谁相信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侯书记的心思 秋菊笑道，“其实，陆大山这话说对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别说三媒六聘了，就是再难的事也会去做，那就看你就没那心思了。” 范文看了眼白依，略微羞红的脸颊看起来更加的迷人，为了抱的美人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好，老爷叔，我答应你！三媒六聘就三媒六聘，等我回去后就请人过来提亲，可我要怎么进来呀？你们这地方不是那么好找的呢？” 老爷叔笑道，“这你放心，到时就让大辛带你们进来。” 走的时候，范文跟白依两个恋恋不舍的，说了好留恋的话。 梅花谷去了几个年轻人送他们，还给带了些梅花谷的特产，这回，不再蒙住眼睛了，跟来的时候一样，大家先从小路走，然后到河里坐船，再进丛林。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就来到了丛林的出口。 陆大山笑道，“我怎么感觉比进去的时候要近些，没走那么远的路呢？” 大辛道，“你们刚进去的时候，是为了迷惑你们，所以，绕了很多路，其实走起来也不是太远。” 秋菊跟梅花谷的其他几个村民鞠了个躬，“谢谢你们，辛苦了。” 几个村民挥了挥手，沿着原路回去了。 陆大山望着茂密的丛林，往里走了几步，里面路径弯弯扭扭的，没有一条明显的路，就算是有路的地方，也很小，而且走几步就看不到了。不由的感叹道，“这根本就没有路，其实他们就不绑住我们的眼睛，我也绝对找不到路进去，你们看。前面哪来的路嘛？” 大辛捡起个树枝往丛林中探了探，笑道，“这路呀，就在这，不过，你们是看不出来的，我们也是凭感觉，这是当年太爷爷他们专门设置的，别说你们了，就是梅花谷的人也很少人知道。你问问白依，她就没出来过，要是谁都能找的到路。梅花谷早就被发现了。” 陆大山道，“那到时得修公路，还得通车，不然，太冒险了点。是不是啊？范文。你的白娘子还在里头呢，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就那么有艳福呢？这好事总能让你给遇到？” 范文嘿嘿笑了几声，“那当然，谁让我长的招人喜爱呢。只不过。说真的，我真要娶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过一辈子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 陆大山往他身上捶了一拳。“你这是什么话？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你要是不乐意呀，我就跟大辛说去，让他转告你那美女好了，就说，你还没想好。” 范文急了。骂道，“你敢！谁说我还没想好。有这么好的姑娘我还需要考虑吗？” 秋菊拿起东西催促着，“好了，你们别争了，赶紧走吧，到叶枫那都中午了，取了车就回县城去。” 到了县城，范文先下了车，独自回了凌云厂，秋菊她们一起回到金力厂，把从梅花谷带来的东西拿到金总办公室，并简单的汇报了下这几天的经历。 杰克把图纸拿了出来，摆在办公桌上，上面已经添加了不少地方进去，秋菊介绍道，“这是新加进去的地方，梅花谷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景色也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到的美丽，老爷叔他们几个老人跟村里人商量过了，同意我们进去开发成旅游区。” 刘科长看了眼图纸，有些担忧，“这地方这么大，咱厂里就是把所有资金都投入进去也远远不够哪，我看哪，还是得好好考虑。” 金总笑道，“这不是有人家外国人投资吗？咱哪就占一小部分就可以了，再说了，还不知道政府会怎么安排，咱还得先过政府这关呢，这样吧，秋菊，你跟杰克他们下午到政府去一下，找下侯书记，商量商量旅游区开发的事，把大辛也带过去，他是梅花谷的人，有可信度。” “也好。”秋菊点了点头，“那我们这就过去吧，杰克，把图纸带上，去政府！” 侯书记见有两个外国人陪着过来，显得很是热情，特意将大成也叫了过来，让他好见见世面。 杰克把图纸打开，一一介绍着自己的想法，秋菊在一旁翻译着，并讲述了两次进入梅花谷的经历。 侯书记惊讶不小，自己在政府刚刚上任没几年，还没有做出过什么政绩，这要是能搞个旅游区出来，不只能带动周围的经济发展，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还能在自己的政绩上留下光辉的一页！这种好事，到哪去找？ “以前是听老人们讲起过，可谁也没想到真有那么个地方，我们村离凤鸣村不是很远，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知道进去的路，你们真是带回个不小的惊喜呀。” 大成也显得很激动，心想，前几天跟侯书记到市里开会时，领导还在说要怎么来发展当地的经济，加强经济建设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机会送上门来了。这回，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了，凭着自己的学识，怎么也比没什么文化的侯书记要强。 “是啊，侯书记，这地方要是能开发出来，对当地的经济肯定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都能奔小康了。” 侯书记道，“这样吧，你们先把图纸留在这，回头我跟大家开个会，再来决定要不要做。” 杰克有些不解，秋菊忙解释道，“先让领导们商量商量吧，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好了，等有了结果再过来。” 送走了秋菊他们，侯书记仔细看着图纸，不时的赞叹着，“真的不简单呀，你看看，这图纸做的多精美？这地方要是能开发出来，能吸引多少人过来参观？我告诉你，肯定能给当地村民包括咱整个县城都带来不小的收益，以后大家要想致富就不是梦了。” 大成坐在一旁激动的都有些紧张了，“是啊，你说他们也真能干哪，这么个地方都能找到，上头应该能答应开发吧？” 侯书记看了眼办公室门口，见没什么人，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好的项目能不答应吗？我能说服他们的，况且，这还能引进外资呢，要是做成了，也算是功劳一件，大成，你这段时间多跟进跟进，跟秋菊她们尽量找机会多交流，这秋菊本事大着呢，要是能做成了，你以后升职不是问题。” 大成忙点头，“是啊，放心吧，爸，我会多留意的。” 走到门口，秋菊笑道，“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走吧，我请客，吃饭去。” 大辛道，“要不，去罗志军大哥那吃吧？我想去看看他。” 陆大山笑道，“秋菊请客呢，不去那还能去哪？放心吧，准是去你罗大哥那。” 罗志军的新店就在政府附近，拐个弯就到了。见到秋菊她们回来，罗志军很是兴奋，大辛忙上前跟他拥抱了下，“大哥，我又回来了，呵呵。” 罗志军拍着大辛的肩膀，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要是还没地方安排的话，就住我这吧，平时也能帮着干点活，好不？” 秋菊笑道，“那最好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哎，你知道吗？老爷叔已经答应让我们开发梅花谷了，我们这就是到政府商量这事来的，刚从侯书记那出来。” 罗志军想了想，走过去说道，“你们这事定下了没？是这样，我之前跟我那朋友谈过这事，他也很有兴趣，想看能不能入点股。” 他可真有眼光，这没影的事，他也能想的这么远，秋菊道，“也好，等政府那边有了消息，咱再商量看要怎么做吧。” 罗志军有些担忧，“其实，你们这样把设想都跟侯书记说了，我担心他到时会先派人去实地考察，然后来个招标，这样，你们就竞争力了。” 秋菊心里一愣，这倒是没想到，罗志军说的也有些道理，侯书记收受贿赂大概收的也有些上瘾了，要真来个政府招标，还得先送不少钱给他，可不告诉他们，就凭着自己这几个人，也没办法去开发哪，那可是属于国家的。 大辛大概看出了他们的顾虑，问道，“什么叫招标？” 秋菊解释了下，“就是由很多个想投资的人去竞争，谁出的钱多，就给谁做。” 大辛哼了声，“梅花谷除了你们，谁也别想去开发，现在来说，没有我们的带路，谁也还进不了梅花谷！放心吧，老爷叔不会让政府乱来的。” 大辛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政府一言九鼎，要是决定了事，谁也改变不了，这项目要是一出，想投资的人多着呢。 秋菊叹了口气，“好了，先别想这些，还是先吃饭吧，罗志军，把你们店里好吃的都端出来，肚子还真饿了。” 范文下车后，直接回了凌云厂，把从梅花谷带回来的一罐百花蜂蜜送到了于厂长办公室。 于厂长听完他的讲述，觉得很是惊讶，“还真有这么个地方？跟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这太奇怪了。哎，对了，你跟秋菊的关系进展的怎么样？她愿意到咱厂来吗？我听说那两个外国客人已经下了订单了，你可要抓紧了呀。” 第三百四十章 商机 范文点了点头，经过了梅花谷的洗礼，他对这些名利倒是淡了不少，“于厂长，其实，秋菊她没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是从金力起步的，金力对她来说，不只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她对金力有着很深的感情，就跟我们对凌云的感情是一样的，这跟金钱无关。这次去梅花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比名利更重要，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是不会来我们厂的。” 于厂长听的有点糊涂了，在商言商，商人不就以追求利益为目的吗？这梅花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让人的心态变的这么纯净？“哎，你是说，他们想开发梅花谷？我觉得这是一个大商机，你平时有空多去跟他们聊聊，要是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厂也可以投资，这应该不算是违背你的道德底线吧？啊？哈哈。” “你也想投资？”范文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机会，自己不只能全程参与进去，对于梅花谷的开发也能出分力，而且，这样的话，就能经常见到白依了。“那很好啊，我有空就去跟他们多走动走动吧。” 于厂长笑道，“这样吧，你把其他事都先放一放，专心做这个，既然人家外国人都敢投资，肯定不错，那就这么说定了吧，你的工资还按原来的标准发。” 范文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有时间去找媒婆提亲了。赶紧跑到办公室给秋菊打了个电话，想晚上约出来谈谈开发旅游区的事，也顺便谈谈提亲的事。让大家给出个主意，这离开梅花谷才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开始怀念那里了。 范文拿起电话，却被告知，秋菊她们出去了。都快下班了，大概也不会回厂里了。 范文有些失望，心想，他们肯定是到政府去了，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早知道应该跟着一起去的，不过，也快到吃晚饭时间了，要是没在政府，那肯定会去罗志军的餐馆吃饭。想着，朝着厂门口走去。 春来刚发完货，见范文回来了。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范文想起秋菊跟春来那点事，又有个罗志军夹在中间，想想还真挺复杂的，他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原委。不过，看的出，在这方面，春来有些窝囊，只是，自己不方便去评判。况且，看秋菊的为人处事，应该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是啊。我们刚回来的，你又装完一车货了？真是厉害啊，做的挺快的嘛。” 春来笑了笑，说话有些酸酸的，连范文都跟着去了。竟然没有叫自己一起去，而且。连招呼都没打个就走了，看起来，秋菊对自己恐怕真的没有什么感情了，“还好吧，有活干就好，你们这次去梅花谷收获不小吧？” 范文想起白依，点了点头，“挺好的，嘿嘿，噢，对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噢。” 春来有些落寞的站在院子中，握了握拳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拳头完全没了劲，似乎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挥出去了。这几年，秋菊翻身了，自己却蔫吧似的，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凡事都随着秋菊，就算是外面的传言多难听，也都忍了，春来叹了口气，自己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那不去又放不下的，这样拖着有意思吗？ 于厂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拍着春来的肩膀，笑道，“怎么样？货都出了？” 春来点了点头，“已经出完了，下一批也开始做了。” 于厂长嗯了声，“不错，不错，厂里的事，你管的很好，等过段时间呀，我跟总部申请，把你工资再往上提提，好好干，噢，很有前途的。” “谢谢于厂长。”春来面无表情的，并没有显的兴奋异常。 于厂长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媳妇他们打算要开发梅花谷，这事你知道了吧？回头跟你跟你媳妇打听打听，看这项目要怎么投资法，厂里的业务发展的很好，咱也该找找其他的项目来做，是不？你平时多你媳妇接触接触，她头脑灵活，点子也多，肯定能发现新的商机，这不，连外国人的生意都做上了，是不？” 春来哼了声，你不是让范文去跟了吗？想起自己跟秋菊的关系，又有些难堪，“好吧，我会留意的，我回车间去了，还一大堆活要干呢。” 于厂长摇了摇头，叹息着，“这年头，真是看不懂，夫妻不像是夫妻，唉，这女人太有本事了，男人难做哪，真是可惜了。” 范文直接往罗志军的饭店走去，笑道，“你们果然在这，我说怎么在厂里找不到人呢，呵呵，还好我聪明，知道你们来这了。” 陆大山眨巴着眼睛，“你鼻子可真灵啊，这要上菜的档，你赶来了。” 秋菊忙叫了声，“坐吧，服务员，添副碗筷来。” 范文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巴，笑道，“我先罚酒一杯，噢，嘿嘿，你们这是去哪了呢？政府批了没？” 陆大山有些看不惯范文那模样，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对手厂家的业务员，混到别人的队伍中来，不把他当成奸细论处就不错了，还处处想出风头，处处占赢面。 “哪有这么快，你以为政府是你家开的呢？领导面前哪有这么容易说话的？再说了，你打听这么多，是想回去跟你那厂长汇报吗？你该不是混进我们这来当奸细的吧？” 范文有些尴尬，“瞧你说的，有这么复杂吗？脸奸细也用上了，我能刺探你们什么军情？” 为了缓解下紧张的气氛，秋菊忙笑道，“大家都是朋友，别一见人就竖起一身的刺，大山，范文也不是外人，我们不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天了吗？再说了，投资项目是要出资金的，就算是凌云厂想投资，我们也制止不了啊。” 范文忙说道，“对，对，秋菊说的对，你别乱想，我哪有那心思。” 陆大山哼哼了声，夹了块鱼快速的送到嘴里，以减缓自己内心的不安，吃的太快，随即发出痛苦的恩恩声，“妈呀，这鱼刺……” 秋菊忙叫道，“卡住了吧？哟，梅子，梅子——快过来，你弟弟被鱼刺卡住了，你到厨房拿瓶醋来，快点。” 梅子一听自己的弟弟被卡了，手忙脚乱一路乱串着跑到厨房拿了瓶东西过来，秋菊一看，叫道，“错了，错了，这是酱油，拿醋！” “啊？这是酱油啊？”梅子把酱油拿起又冲向了厨房，“这下对了吧？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什么？” 陆大山吞下一口醋，差点吐出来，瞪了眼梅子，说话真没素质，难道谁愿意被卡吗？非得冷嘲热讽一番，“好了，拿走吧，我没事了。” 梅子站在一旁，很是关心，“真没事了？这么大个人了，好像没吃过鱼儿一样，这多难受，以后注意点，噢，别吃的太快，又没人跟你抢，真是的。” 陆大山哭笑不得，嚷了句，“你还有完没完了？赶紧回厨房干活去，别人的事别管这么多！” 梅子依然骂骂咧咧的拿着瓶醋走回厨房去了。 陆大山现在跟秋菊她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感觉身份也提高了些，已经看不惯那些农村女人的本色了，小气、斤斤计较，成天就知道跟人找茬，好像一天不找点茬就不舒服似的，小声嘀咕了着，“这女人真是的，没点素质。” 范文笑道，“那是你亲戚吧？我看挺关心你的，该不会是你媳妇吧？” 秋菊忙说道，“你说什么呢？那是他姐姐，当然关心他。” 陆大山越发的觉得委屈，范文怎么就那么有福气，竟然能找个天仙，自己却娶了个泼妇，论条件，自己也不比他范文差呀，只不过是没有机遇而已，要是自己晚几年出生就好了，也不用娶了个兰子。 范文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赶紧给陆大山倒了杯酒，“来，我敬你，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别跟兄弟我计较，噢。” 陆大山一饮而尽，“我能跟你计较什么？你也别谈我了，还是谈谈你吧，你那天仙什么时候去提亲哪？” 这倒是让范文有些为难了，“大辛，你们那的规矩需要找个什么样的媒婆才算是有礼貌的？我对媒婆不熟悉呢。” 大辛道，“也就是能说会道就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找个人带着聘礼去，让人能看到你的诚意就可以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大辛，你们那的人结婚不是都要三媒六聘吗？要不，就在你们那给范文找个媒婆好了，聘礼由范文出，看要准备些什么？” 范文一拍脑袋说道，“对呀，你怎么不早说呀？要什么东西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让那老爷子满意。” 大辛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们那倒是有个媒婆，大家都是找她提亲的，可是，老爷叔不说了吗，要你们在外头找个媒婆去呀，其实，就是想看看接触下你们外头的人，看你们够不够诚意。”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找媒婆 这老爷叔也真会刁难人，竟然搞的这么复杂！娶个媳妇而已，又不是考状元，至于吗？ 范文叹了口气，“我哪认识什么媒婆？更别说三媒六聘了，我连我父母那还不知道怎么去说呢。” 秋菊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你父母不也正盼着呢吗？梅花谷虽说有些神秘，人家白依毕竟也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这么好的媳妇到哪去找？你父母还能不同意吗？” 陆大山突然想起什么，叫道，“秋菊，你婆婆不就是现成的媒婆吗？我听说她之前可是说成过不少对呢，让她跑一趟不就可以了？十几年前，她可是杏花沟有名的媒婆。” 春来他娘？秋菊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提起都几乎不怎么想起他们了，在杏花沟的时候是听说过她是个媒婆来着，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怕嘴上不牢不小心说错话，因此，停了好些年没干这行，之前还给侯小花跟罗铁说媒来着，也就因为那次说媒，才让侯小花对自己成见这么大。 “她，她能成吗？都好多年没做媒了，我看还是找其他人吧。” 范文笑道，“我看哪，就你婆婆好了，没事，我这边礼数到就可以了，最多礼品准备的齐全些，你看怎么样？哎，大辛，你们那一般要准备些什么聘礼呢？” 大辛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还没相亲过呢，只是看人家这么做过，好像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之类的，碰到身份高些的，还得准备玉器、瓷器什么的，一般来说要挑好几担子去。” 什么？范文听的有点呆了。这些人还真会要东西哪，全是贵重物品，这些自己一样也没有！ 陆大山不怎么羡慕了，反而有些担忧起来，范文工资再怎么高，也拿不出这么些东西，兰子再怎么不好，可人家没让自己花什么钱哪，相比之下，还是娶个农村女人省心。他突然不那么讨厌兰子了。 “这金银首饰还好准备些，绫罗绸缎到哪去弄？大辛，你们那的人真有钱啊。这些都是上品呢，像我们娶媳妇，随便准备点什么就可以了，我娶媳妇的时候，就送了几十斤粮食。嘿嘿。哎，那侯小花有钱些，给了不少钱，其他，我没听说过，娶个媳妇要这么多东西的。” 范文道。“人家侯小花那是嫁人，不是娶媳妇！你别搞错了对象，呵呵。” 大家一片笑声。陆大山忙解释道，“对，对，你瞧我这话说的，呵呵。” 杰克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秋菊忙解释了遍，有两外国佬在还真是不怎么方便。说什么都得翻译，一会翻译中文，一会翻译英文的，真是累。好在，杰克跟马克也没怎么听懂，就跟着傻笑了几声。 大成站在店门口，从窗户外早就瞥见秋菊她们正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桌子上也摆上了一大桌的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下午跟侯书记聊完后想着要怎么来跟秋菊她们打成一片，到时要真能开发旅游区也能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要是不开发不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有吃有喝的，也轮不上自己掏钱。 只是自己跟他们并不怎么熟悉，上回还差点跟范文干了起来，要是进去的话，会不会太没面子了？况且，还有两外国佬在，自己撇脚的那几句英文再也不敢拿出来献丑了。 大成站了会，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见大家都在笑，大胆的问道，“你们都在呢？” 陆大山扭过头看了眼，见是大成，嘴巴张开再也笑不起来，其他人也注意到情况有了些变化，都停住了笑声，也不知道刚刚的谈话他听到了没有，要是得罪了他侯书记那不好交代呀。 秋菊忙问道，“你来了？刚下班吗？” 大成道，“是啊，我刚下班，想到这来吃个晚饭。” 范文忙拉过张椅子，叫道，“来，一起吧，你看我们这菜多着呢，服务员，添副碗筷过来！” 这正中大成的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想不到你们也在这啊，哎，刚刚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能说出来不？一起分享分享，呵呵，是不是关于开发案的事？我觉得那挺好的，下午我还跟我爸说来着。” 大家愣了愣，也许他真没听到，这就好办了，大家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常态。 陆大山给大成倒了杯酒，大成怎么说也的侯书记身边的人，还是巴结着点好，“我们刚刚正在说要给范文请媒婆来着，他呀，看上了梅花谷的一仙女。” 梅花谷的仙女？大成心中羡慕无比，想想自己家里那个大胖妞，就觉浑身不舒服，不过，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你们要请媒婆？我知道呀，我家伯母就是媒婆呀。” “对噢。”陆大山暗暗发笑，“就是给你跟侯小花说媒的那个？我看可以，范文，这回可真给你找着了，哎，侯书记的女儿跟大成的婚事就是他伯母说成的。就她伯母那嘴皮子，方圆百里挑不出第二个。” 范文愣了愣，心想，就侯小花？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不过，有一个总比没有的好，“我看成，就是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聘礼？要不，大成，你明儿个给你伯母那边村里去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大成点了点头，如果真要去梅花谷提亲，那自己不也可以跟着去了？这对项目的开发是有大帮助的，听说那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正好还能大饱下眼福！“没问题，我明儿就让她过来，只不过……” 范文了解他的意思，忙说道，“你放心，食宿我全包了，还有红包给，保证不会亏待她的，当然，也不会亏待你。” 大成满意的笑了笑，“瞧你说的，什么亏不亏待的？来，大家吃，哎，这菜够不够？要是不够再添点？服务员——” 陆大山咳嗽了声，大成才想起刚刚有点兴奋过度了，竟然没搞清楚这不是自己请客，尴尬的笑了笑。 罗志军走了过来笑道，“怎么样？菜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整两个上来？” 秋菊想也不能驳了大成的面子，“我看也不太够，那就再来两菜吧，你那还有什么？再添一只麻油鸡，一条鲈鱼好了。” 第二天，大成把他伯母请了过来，顺带着他父母也跟了过来，全挤到了他们家，他们刚到的时候，范文就把住旅店的钱先给了，大成伯母为了省下那几个钱，直接住到了大成家去，侯小花又成了多余的，在厂里遇到范文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说要去提亲，你把人请我家来干嘛？三尊佛在我家住着，我都快要无家可归了，你赶紧的把他们给弄走！” 范文倒是听说过侯小花她婆婆的厉害，也知道给他们钱也是白给，他们指定不会去住旅店，只是自己尽尽心而已，要说去梅花谷，恐怕也没那么快，自己的父母那边还没通知上呢，他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把他们给请过来了，要自己供着不说，还给别人添了麻烦。 “放心吧，我尽快让大成他伯母去提亲，提好亲应该就会走了吧？” 侯小花道，“你去那什么梅花谷提亲能把他们三个老的都弄去吗？我拜托你，别给我找麻烦好吗？现在大成他父母来了，你让我怎么过？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不知道吗？” 范文有些可怜侯小花了，堂堂书记的女儿，竟然沦落到怕公婆怕到不敢回家，“这样吧，小花，我给你支一招，你不但不用怕他们，而且，我保证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去请你回家！” “你说梦话吧？大成他成天对我板着个脸，他对谁都跟欠了他似的，就对他父母，孝顺的不得了，你说，他能为了我去跟他父母做对吗？” “你想哪去了？我没说要他跟他父母去做对呀，你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他一准跟他们父母一起去请你回家。” 侯小花有些心动了，“什么办法？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那两个老的不要老看我不顺眼，不要老挑剔我做的事，不要老支着他儿子为难我就成了。” 范文笑道，“你的要求不低呢，呵呵，这些我都知道，这样吧，从今晚上起，你住到你爹那去，你爹不是在县政府有家属楼吗？你只要在那住上个两三天，他们保准去接你。” 侯小花骂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这能管用的话，我早就用了，那两老的对我没那么关心，我就是一个月不回去，他们也不会惦记我，还正好给他们腾地方了。” “你错了，现在正是大成的关键时刻，他们不会不顾他儿子的前程的，你也别着急，在你爹那慢慢住着就是，你越不想回家，他们就越想让你回家，我们呢，再劝劝大成，让他别这么对你，不就万事都成了？” 侯小花虽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想想范文的话说的也有些道理，以前那是自己太在乎了，太没自信了，所以，才会被他们给骑到头上去，只要自己把心放宽了，就无所谓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小花的反击 听了范文的话，侯小花心情舒畅了些，也对，自己不能太被动，那是自己的家，自己怎么能没点主动权呢？ 下班后，侯小花给自己提了提气，昂首挺胸的走回家，心里早想好了，如果公公婆婆再给自己摆脸色或者是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就收拾好东西走人！ 开门的是大成的伯母，一见侯小花显得很是热情，“哟，小花下班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婆婆一见她两手空空的，有些不高兴，小声嘀咕道，“明明知道公爹最喜欢吃鸡蛋糕，这么久没来了，都不知道带点回来，哼，一点不懂得孝敬老人。” 侯小花条件反射似的毕恭毕敬的叫道，“爹，娘，你们来了？”刚刚在路上想好的台词一句也不记得了。 大成娘为了在他伯母面前显示下自己做婆婆的威严，冷冷的说道，“回来了？去做饭吧，大成把菜都买好了。” 侯小花双目扫视了下客厅，公公婆婆背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嘴里嗑着瓜子，大成伯母也回到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目中无人的抓了把瓜子，再看看地上，满地的瓜子壳，花生壳，桌上摆着几碗米酒，满屋子都是米酒的味道，在炉火的烘托下，让人有点做呕。 侯小花用手捏了下鼻子，放下手中的布袋，准备到厨房去做饭，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客人，自己还是尽下责的好。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摆着几个碗，碗里还有没吃完的面条、辣椒，水龙头大概是没拧紧，正一点一点的往外滴着水。 侯小花挽起袖子，想先把这些收拾下，婆婆在客厅大叫着，“晚上放多点米。饭要煮软些，菜也要炒的辣点，还有做一个汤。” 大成伯母笑道，“你这管教媳妇的功夫不错啊，瞧你媳妇被你管的服服帖帖的，哈哈，在咱村你可算的上是有福了，儿子在政府工作，又在县城买了房子，要说呀。咱老祖宗脸上都有光了。” 婆婆撇着嘴角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也不瞧瞧她那样，就我家大成想娶个媳妇要什么样的娶不到？当初要不是看她家有两个钱。我能同意大成娶她？长的就跟个什么似的，大成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要带这么个媳妇出去，人家能看的起吗？” 大成伯母听的有点不高兴了，毕竟这媒是自己做的。心想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想想当初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是怎么来求自己的，那时说的多好，只要能给大成说上媳妇就够了，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不只说上了媳妇，还捞一大笔钱，现在可好。日子过舒坦了，有了闲情来嫌弃了。 “你也别这么说，侯小花好歹是侯书记的女儿，没有他，大成现在还窝在那破学堂坐烂椅子呢。小花也没什么不好的，胖是胖了点。你呀，就知足吧。” 侯小花在厨房一直竖起耳朵在听着，就知道他们会说自己闲话，心里很不爽，故意摔锅子摔碗的，弄的乒乒乓乓的声响。 大成伯母笑道，“你瞧，这媳妇不高兴了吧？你说话也不小声点，惹恼了她还给不给你做饭了？” “她敢？”婆婆大叫了起来，“我借她几个胆子！我家大成是靠着她爹调到了政府，可他凭的也是自己的本事，要没本事，她爹就是有再大的能耐又能怎么样？” 侯小花想起了范文的话，一气之下跑到厨房嚷道，“你说什么呢？我爹哪得罪你们了？竟然要这样说他？” 婆婆愣了愣，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不对的呀，说道，“我没说他什么呀，我说他什么了？哎，你是不是挺错了？他们可以做证，我没有说你爹什么。” 侯小花叫道，“还说没有？我听的很清楚，你就是说了！” 大成伯母有意的盯着她婆婆，想看看她要怎么收拾。 这事要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也就算了，偏偏还有外人在，妯娌之间最爱管的就这闲事，小花婆婆为了撑撑面子，站起身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到底我是你婆婆还是你是我婆婆？这个家轮的到你来撒野吗？赶紧的给我做饭去！” 侯小花也火了，偏偏揪住不放，非要说婆婆骂了她爹，双手撑腰，“你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竟然还骂我爹？我爹他哪里得罪你了？他给大成调动工作，给那么多的钱给你们去还债，又给我们买好房子，这房子你们有出过一分钱吗？还好意思在这指手画脚的。” 婆婆着急的辩解着，“你们说说，我哪里骂她爹了？你是反了是不？趁着大成不在家，想弄死我们几个老的？”接着坐回沙发上，呼天抢地起来，论起耍赖，侯小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老头子，我们还活不活了？大嫂子，你看看，我们大成怎么就娶了这么媳妇呀？是娶回来让她整死我们哪？” 侯小花心想，不能一辈子被他们压住，否则，就得跟韩秋菊以前一样，天天被婆家人折腾，她想起了范文支的招，对，应该让她们知道下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手拿锅铲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叫板，心里很是紧张，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叫够了没有？要煮饭是吧？你自己煮去，老子我不伺候你了！” 说着扔下锅铲，慌慌张张的跑回房里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提着个布袋出了门。 公爹腾的站了起来，“哟，这是要干什么呢？还离家出走呀？哎，儿媳妇，你这是要去哪能？大成他娘，这可怎么是好？” 听到有人叫她，心里有了点底，侯小花探进头不屑的哼了声，使劲把门摔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屋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见她一走，婆婆有些担心了，毕竟这是儿子的媳妇，要是儿子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赶走她的人？ “哎，大嫂，大成爹，你们都看到了，我没说她什么，是她自己要走的，哼，还学会离家出走了，等会大成回来，得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媳妇。” 大成伯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才刚住到家里来，想安心住两天，然后跟着去梅花谷说媒，这样一来还怎么住？ “要我说呀，大成这媳妇是脾气大了点，不过，也不算是太坏的人，真正坏的媳妇你是没见过，咱村那老五家的小儿媳，那才叫人一个头疼，连她公公婆婆砍的柴禾都去偷来烧，母鸡生的几个蛋都去捡，你说两老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她这么的欺负，他们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呀，就放宽心吧，人家是城里人了，能让咱这几个老东西住进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唉，咱哪，得想开点，别跟她一般见识。” 大成他娘想了想倒也有道理，人不在眼前还蛮不习惯的，以前使唤惯了，突然间没有人给使唤了，心里空落落的，“你说，她会去哪呢？” 大成爹道，“她在县城有好几个亲戚，不是去她姨妈家就是去她爹那，还怕没地方去吗？” “哟，这怎么办？”大成伯母叫道，“你们哪，也不好好想想，她要真跑她爹那去了，侯书记能绕过咱大成吗？大成现在要升官发财什么的，还不得指着侯书记？” 大成娘觉得有道理，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不能让她去侯书记那，这大成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要不，咱出去找找去？把她给接回来？” “走吧，走吧。”大成伯母忙说道，拉着大成他娘出了门。 侯小花提了个布袋在楼下徘徊着，慢吞吞的朝着县政府的家属楼走去，她其实也就气头上，一时冲动没把握住，这要真下来了，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真要到侯书记那去，不是让老人家担心吗？而且，大成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大成伯母跟他娘着急忙慌的赶了上去，拦在侯小花面前，“花儿，你这是要去哪呢？天都快黑了，就别到处乱走了，噢，跟我们回去吧。” 侯小花愣了愣，她也没想真走，只是想为难下他们几个，“回去？我回去干什么？碍你们眼吗？我不回去！我要去爹那！”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们吧，赶紧回去吧，噢，等会大成要回来了，有什么事咱回去好好说，好不？走吧，别搁这站着，你瞧，人家盯着看呢。”大成娘接过侯小花身上的布袋，连拉带扯的把她拽了回去。 侯小花一屁股坐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大成他娘把侯小花的布袋放回房间，叹了口气，虽然老大的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了，无奈的拿起刚刚侯小花摔在桌子上的锅铲，说道，“好了，你好好休息会吧，我做饭去，唉，这世道变的，婆婆得伺候媳妇了，我这都什么命哟。” 侯小花得意的笑了笑，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心想，初战告捷，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自己！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得不低头 大成下班回来，见侯小花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厨房里他娘跟他伯母正忙碌着，自己堂堂一政府的铁饭碗，还降服不了自己的媳妇？这男人的尊严何在？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拉起侯小花连拉带拽的带到厨房，愤怒的说道，“你看看，自己躺着享福，要婆婆跟我伯母来伺候你？是不是停了一段时间没打你，皮痒了？” 侯小花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拽，很是惊慌，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使劲挣脱出大成的手，冷笑了声，“你这是做什么？我爹这段时间不是让你跟一个开发案吗？跟的怎么样了？有进展没？” 大成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的前程还掌握在岳父手中，语气缓和了些，“什么意思？你爹让我跟了个开发案，你就得让我娘来伺候你？我伯母可是客人呢，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侯小花道，“我本来是想伺候他们来着，可他们不让呀，非得自己动手，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去劝劝他们？” 婆婆在厨房探出头来，笑道，“大成回来了，你呀别怪小花了，是我们要自己做的，我想你也有段时间没吃过娘做的菜了，娘想亲自做点给你尝尝。” “是这样啊？”大成随便敷衍了下，反正只要她们心里乐意就好了，自己正想着怎么去讨好侯书记呢，最近可是关键期，“那随便你们吧，哎，小花，你过来下，我有事要问你。” 侯小花啊了声，有些不解。生怕会挨打，胆怯的问道，“什么事？你不会又想打我吧？我可没说不做饭呀。” 大成笑道，“没这回事，你过来吧，到沙发上坐会，我们谈谈。” 侯小花战战兢兢的跟了过去，早没了开始的勇气，“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成想了想说道，“是这样。过几天范文不是要请伯母去梅花谷提亲吗？我想跟着一起去，不过，今天领导们开了会。要让谁去还没定下来，我估计有点悬念，要不，你让咱爹想想办法？有咱爹的推荐，谁能不给面子？” 原来是这事。想也想的到，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 “你想去梅花谷？”侯小花本来挺感动的，不过转念一想，不能对他太好了，“这，哎。我说你不是知道有句话叫举贤避亲吗？这事我会跟我爹去说的，不过，不管他们要怎么安排。你也不能怪他。“ “我这哪能怪他呢？就算是我想表现，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吗？以后等咱有了孩子，孩子也能过上好日子不是？” 侯小花有些脸红了，大成对她向来是不冷不热的，从来没说过一句体己话。“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一定让我爹答应派你去。” 婆婆跟大成伯母把饭菜摆到桌子上。叫道，“吃饭了，赶紧过来吧，都一大年纪了，还要伺候你们一家人。” 大成扶住侯小花走过饭桌去，“娘，做了这么菜呢？辛苦你了。” 婆婆盯着他们两个，显得很不高兴，“这是怎么了？你媳妇这是怀孕了还是？还得你这么扶住？”一说到怀孕，倒是给她找到了一个话题，手中拿了把筷子敲着桌子唱道，“要说也是奇怪了，你们都结婚几个月了，怎么这肚子还没一点反应？该不会是一只不会下蛋的吧？” 侯小花有了大成撑腰，语气也硬了起来，“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生孩子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再说了，我们不就结婚才几个月吗？又不是机器，就能给弄个孩子出来了？” 婆婆冷笑了声，“也就你这身子金贵吧？像当初我跟大成他爹结婚第二个月就怀上了，你说你都，唉，不是我爱说你们，也得好好为孩子打算了吧？人家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早就儿孙满堂了，就说你大伯母吧，人做奶奶、做外婆都做腻了，你瞧你两个……” 为了不再引发战争，大成忙把他娘手中的筷子拿起分发给大家，“娘，还是先吃饭吧，等会菜都要凉了，有什么话哪，吃完饭再说，噢。” 大成他娘对儿子的表现表示很不解，向来站在自己这边的儿子，什么时候向着他媳妇了？“这老话说的还真对，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了媳妇呀，这爹娘都成多余的了，是不？” 大成伯母笑了笑，没出声，心里正嘀咕着，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哪个媳妇受的了？ 侯小花也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取得了胜利，以后这个家总算是自己能说的上话了，故意说道，“大成，明天我就去找找我爹，让他在工作上多关照着点，没事，现在政府的事我爹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大成点了点头，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能给侯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忙给侯小花夹了块肉放她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多吃点，噢。” 侯小花有些羞涩，大成这么巴结着自己，这还是头一回，“我怕胖，还是少吃点吧？” 大成笑道，“胖点有什么关系？在我们家，你就是再胖也没关系，我一样喜欢，没事，噢，只要你高兴就好。对了，爹娘，伯母过两天就要去梅花谷给范文提亲了，你们是留在这还是回去？现在应该快春耕了吧？” 大成他娘愣了愣，竟然赶自己走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还是当着别人的面呢，自己回去还有脸吗？“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是不？我们在这碍你眼了？还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住在这？” “瞧你说的，哪有这回事？这不是要春耕了吗？再说了，要是我也要去梅花谷的话，我还想带着小花一起去看看呢。” 侯小花心里一震，愣愣的看着大成，“你是说想带我去？真的吗？” 大成啊了声，话已经说出口，来不及改了，只好顺着说下去，“是啊，我们结婚这么久也没带你出去玩过，就带你去看看好了。” 侯小花激动不已，“那我明天一定让我爹想办法派你去！” 大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自己能跟着去，在这投资案上就占了主动权，只要能把这案子做成了，那就是大业绩，以后，升官发财少不了，只要自己前途有着落了，侯小花，哼，还不是自己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 吃完饭，大成亲自帮着侯小花收拾碗筷，表现的很是亲密。 大成娘愤愤的想，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的无视父母？拉过他小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天突然间对你媳妇这么宝贝了？你也不看看，她那样子，连我们都不放在眼中里了，你这是要把她宠上天是不？” 大成四处看了看，见侯小花还在厨房收拾着，他伯母也到卫生间洗漱去了，小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做做样子，这回呀，我们单位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是能给我做，那我的功劳就大了去了，以后要什么都有，这不，我得让小花去说服她爹把这事交给我做吗？” 大成娘啐了一口，“你是说去梅花谷提亲的事？切，提个亲算什么大事？” “不是，提亲关我什么事？提亲是小事，去那里考察才是真的，要在那开发旅游区，还有两外国佬要参与呢，政府很重视，还亲自准备了礼物要送过去，你说要是派别人去了，我不亏大了？侯书记在别人面前总得做做样子嘛，我毕竟是他女婿，要是别人也想去的话，不就没我什么事了？” “噢，原来是这样。”大成他爹长吁了口气，表现的深谋远虑，“我看，大成做的对，这事就现成的去捞好处的，又不用自己花费一分钱，要是能交给你办，那就是政绩呀，放心吧，爹支持你。” 大成娘还是不解的问道，“你说啥呢？怎么个支持？为了媳妇不管我们了？” 大成爹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就是要依着他媳妇，让她媳妇去说服他老丈人，把这事交给大成去办，办成了就有前途，懂了吗？就咱这两张老脸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大成有出息，咱就有身份，有面子。大成，我看这样好了，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不在这给你添麻烦，等你什么时候需要爹娘过来了，我们再过来，噢。” 大成他娘虽然还有些不解，见自己男人都这么说了，也没再多嘴，坐沙发上思索了很久，算有些想明白了。 接下来两天倒是对侯小花的态度好了不少，每天不只亲自去买菜，还亲自做饭、炒菜，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让侯小花倒是对他们有了些好感了，加上大成这两天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她觉得生活突然间充满了幸福。 两天后，公公婆婆按事先说好的收拾好东西回乡下，侯小花想了想，自己也算是人家的媳妇，因此，特意去百货大楼买了几斤鸡蛋糕给他们带回去，“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想来了就来吧，这也是你们的家。”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走关系 “好了，爹娘也该回去了，对了，我的事你有跟你爹说过了没？这两天怎么看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呢，也没有说要让我去呀？” 大成皱起个眉头，显得有些焦急。侯小花在公公婆婆面前这么巴结着，并没有让他改变多少对她的看法，他关心的只是工作上的安排。 大成他娘接过东西忙问道，“对呀，这么重要的事，你跟你爹是怎么说的？我们两个老的不要紧，你就别管我们了，还是大成的前途重要，噢，我是说，大成有了前途，你们一家才能过上好日子不是？” 侯小花有些委屈，这两天为了大成的事，可没有少去侯书记面前撒娇，“我爹说了，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说是要考虑下，叫我们不要着急，他会安排的。” 大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沙发上，“还以为有个老丈人在那能帮着点，这倒好了，这层关系现在成了我的阻碍了。” 侯小花想了想说道，“你先别着急，我还有办法，我们可以去找秋菊，让她去我爹那提出要求，这样我爹就不用那啥为难了不是？” 大成一拍大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可我跟她不熟哪，哎，她跟你是一个村的，你去说说看吧。机会难得，这次派人到梅花谷不只是去给范文提亲，更重要的是去借着机会去那考察，也就是说，以后如果要开发那地方，这次派去的人就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 “哟，有这么重要？”侯小花很是兴奋，陷入了幻想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大成犹豫了会，说道。“你去找韩秋菊，可别说是我让你去找的，就说是你自己想去，让她去跟你爹，让我也跟着去，就这样，会说吗？” 大成父母相视一笑，很欣赏儿子的处事能力，连这也想的到，既顾及到了面子。又能办成事。 “这么复杂呀？”侯小花觉得有些为难，她向来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狂气，这几年，她跟秋菊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请她帮忙的份上，之前还一直处处刁难她来着，不过。为了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家庭，只能冒险一试了，侯小花挺了挺胸膛，大有一副勇者无畏的态度，“没问题。我知道怎么跟她说。” 中午一下班，侯小花便迫不及待的找秋菊去了。 秋菊来到厂门口，有些惊讶。“你要请我吃饭？为什么？” 侯小花心里有些紧张，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是想请你吃饭，我们不也是一个村的吗？我不一直都没请过你吃饭吗？哎，你想去哪吃？就在这附近。还是去罗志军那？” 秋菊愣了愣，无事献殷勤。想想自己也好像没什么能帮到她呀，不会是因为春来吧？难道是给春来带话的？“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侯小花笑了笑，“你去了就知道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吧，我忙着呢，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改天我有空再请你吃饭吧，好不好？” 侯小花急了，忙拦住她，“别呀，我真有事找你。” 杰克从厂里走了出来，叫道，“秋菊，你在这干什么呢？有朋友来了？”说着，挥挥手跟侯小花打了个招呼，用中文生硬的说道，“你好——” 侯小花一紧张，不住的点头，“你好，你好，”突然想，要是能跟这外国佬搞好关系，不是对大成更有帮助吗？“要不，叫着外国佬也去吧？我请你们吃。” 秋菊跟杰克翻译了下，杰克见侯小花白白胖胖的，又穿着花布衫，看起来挺可爱，在中国似乎比较少见到这么胖的女孩，突然来了兴趣，兴奋的说道，“好啊，有人请吃饭，走吧？” “你还真想去呀？”见杰克这么爽快，秋菊只好跟着侯小花去了饭店。 侯小花给他们两个恭恭敬敬的倒了酒，热情的招呼着，“你们多吃点，噢。” 秋菊笑道，“你也别大献殷勤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侯小花想起大成的话，为了不把大成拖进来，在路上就已经考虑了很久要怎么说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梅花谷提亲！” “就这事？”秋菊笑道，“你直接跟你伯母讲不就可以了？她可是范文委任的媒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找我？” 侯小花有些紧张了，她向来不会撒谎，喜形于色，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一对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哪有那么简单？我可以找她，可我家大成也想去呀，噢，不是，我想让我家大成也跟着去，我爹他不是还没答应吗？” 原来是这样，大成要去的话，这就多少扯上政治上的关系了，侯书记说过政府要派人去的，这派去的人不只是有能力，还得在领导面前说的上话才好，大成是不错，不过，在能力方面似乎就欠缺了点，而且，他野心不小，又喜欢来点歪门邪道，如果这个项目真交给他来办，以后恐怕会有点麻烦。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事，你可以去找你爹呀，他才有权利派谁去呢。” 侯小花紧张的说道，“我爹他不是要避嫌吗？我想让你去跟我爹说，就说你们要求让我家大成去，不然就，就不去了！” 有这么严重？秋菊心里一惊，侯小花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这还没开始做呢，就有那么多人盯着了？看来，想借机从中大捞一把的人还不少。 杰克一直在吃着，没听懂他们的话，秋菊没有出声，他也不方便去追问，只好在一旁傻笑着。 侯小花怕秋菊没听懂，又指着杰克说道，“你就说，这外国佬也要去让我家大成去，这样我爹就不用为难了嘛，而且，以后你们要办事也方便不是？其实，我爹他心里肯定是想着让大成去的，只是，这不要避嫌吗？” 秋菊没了心思吃饭，这事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到时，恐怕真如罗志军说的那样，会有不少人想掺和进来，如果政府再来个招标什么的，这事就更麻烦了，还是先别回绝她好。 “那好吧，我试试，下午我们要去政府，我顺便跟侯书记提一下吧。” 侯小花觉得目的达到了，笑嘻嘻的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你放心吧，这事你要是给我办成了，以后我也会跟我爹说优先你们去开发。” 秋菊心里一震，也许真被自己猜对了，这地方本来就是自己发现的，还需要他们来优先？也就是说，已经有其他人盯上了？ 侯小花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紧张，这还是秘密来的，她也是听大成偶然提到过，还没影的事呢。“不是，你别乱想，我也是乱说的，来来，吃菜，吃菜。” 秋菊心情有些低落，这事要不拿出个方案来，自己跟叶枫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梅花谷，转眼就成了政府那些领导们捞钱的工具，得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才好，侯小花的出现倒是提醒了自己。 “好了，小花，你放心吧，这事我会跟侯书记说的。” 侯小花满意而归。 秋菊忙给范文去了个电话，让他别急着去提亲，范文听了也有些惊讶，“还有这事？那好，我跟刘媒婆说说，让她再缓两日，我父母那还没细说呢。晚上咱一起吃个饭，看要怎么做吧。” 范文刚放下电话，传达室的大柱子就找了进来，“范文哥，那媒婆又来找你了，说让你出去一趟呢。” 范文皱起个眉头，小声嘀咕了句，“又来了？我昨天不刚拿过钱给她吗？这一天的开销比我还高。” 范文走到门口，见大成伯母正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大兄弟，你来了？哎呀，你看，又来麻烦你了，是这样，我有个大侄子到县城来了，想找份工作，看你这能不能给安排下？” 安排工作？这回来了个更牛的！范文笑道，“你侄子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只是一个小业务呢，这……” 刘媒婆笑道，“谁不知道你在厂里的重要性啊？你放心吧，我侄子就想做个普通的工人，你们那手工组不是需要人吗？你给介绍介绍嘛？有你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范文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手工组，“那他会做什么？” “我们都是濂溪乡的，竹篾活那是没得说，能干着呢，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肯定是能做事的。” 范文想了想说道，“那好，我跟领导汇报下，改天你把他带来试试工。” 刘媒婆从身后拉了个人出来，“不用改天了，就今天吧，我都把人给你带来了，你看，老实巴交的，从来不多说话，绝对的是把好手。” 范文吓了一跳，人都给带来了，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仔细看了眼眼前那被称为老实巴交的年轻人，看起来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吞吞吐吐的，很是紧张，“我，我叫王富贵，今年二十二岁。” 第三百四十五章 辛苦费 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范文盯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了遍，这人似乎在哪见过，想了半天，才记起，应该是大成跟侯小花的婚礼上，还为了跟侯书记他们家争礼金吵过嘴来着，怎么到了这变的这么缩头缩尾的？ “都会做些什么呢？” 王富贵耷拉着个脑袋，不敢正眼看其他人，慌慌张张的说道，“竹、竹篾活都会。”想了想又说道，“手工、手工活都会。” 刘媒婆解释道，“我这侄子从小就在泥土里打滚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有些紧张，你慢慢问，他指定什么都懂。” 范文想了想说道，“那你在这等等，我进去跟领导汇报下，等会再过来找你。” 王富贵不住的点头，“好好，听你的，我就在这，哪都不去。” 范文走回厂里，大柱子一直瞧着这边，忍不住问道，“哥，那人谁呢？想干嘛？” “找工作的，想进厂。” “噢，咱这厂子谁都想进，呵呵。”大柱子手里端了杯热茶，远远打量着王富贵，充满了优越感。 范文一会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跟王富贵说道，“走吧，跟我进去吧，先试试你的手艺。” 王富贵很是激动，“这就成了？” “当然不是，得先考考你的手艺，能通过的话才能算成了。” “啊？还要考试呀？这……”王富贵看了眼刘媒婆，显得有些胆怯。 刘媒婆哼了声，“怕什么？去吧，就凭你的手艺，到这是委屈你了，去吧，去吧。”说着又拉住范文。笑道，“哎，等会，等会，我的那个啥，还没给呢？” “啥？我还欠你什么吗？” 刘媒婆嬉皮笑脸的用手指打了个手势，“这个，钱呢？” 范文皱了邹眉头，“我给你介绍人进厂，还得付你钱哪？要这样的话。这人你领走好了，我们也不缺这么一个。” 刘媒婆愣了愣，“瞧你说的。我不是说他，你把我请过来，到底什么时候去提亲哪？我这是住在城里，吃住都是自己的，开销大着呢。要不，我先回乡下去，等你哪天要去的时候我再过来？” 范文反应过来，这人是借机过来要钱的，“我昨天不是刚给过你钱吗？还不够？你要是用的话足够了呀，当然。你如果只是放在口袋里，那多少也不够你放哪，是不？” 侯小花吃完午饭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见大成伯母又站在厂门口，忙跑了过去了，“伯母。你怎么到这来了？吃饭了没有？早上大成去买了不少菜，都是你爱吃的。呵呵。” 刘媒婆嘴巴半张半合着，有些尴尬，直怪侯小花来的不是时候，硬生生的说道，“我吃过了。” 侯小花笑道，“吃了就好，对了，伯母，晚上你自己做饭菜吃，做你一个人的就好，我跟大成要到外面去吃，有人请吃饭。哟，这不是富贵兄弟吗？你也到这来了？” 刘媒婆拉过侯小花小声说道，“你呀，给你富贵兄弟安排个好点的工种，别累着他了，工资也要高点的，给我个面子，噢。” 侯小花心情好，见谁都说好话，“放心吧，伯母，我会盯着的。” 刘媒婆转身一看，范文已经带着王富贵进厂里去了，老大不高兴的嘟囔着，“想要让人家给办事，又舍不得给点辛苦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侯小花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呢？伯母？什么辛苦费？嘿嘿，你这不还没去说媒吗？红包要说成了以后才给的呢，你以前不都这样吗？” 范文把王富贵带进去交给了春来，王富贵一看到地上那些竹篾便来了兴趣，跟着大伙编制了起来。 春来笑了笑，“这人应该能做点事，你在哪找的？这快到春耕了，大家都在忙田里地里的，找个工人也不容易，呵呵。” 范文笑道，“不是我找的，刘媒婆找来的，就侯小花她婆家那伯母。” “刘媒婆？你们是要到梅花谷去提亲？”春来心里一震，看来，秋菊跟自己真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什么事都不会跟自己说。 范文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想去梅花谷看美女呀？要不，我跟秋菊说说，让她带你去？” 春来一愣，“还是算了吧，我干活去了。” 范文摇了摇头，“这春来也真是的，工作上如鱼得水，婚姻生活却一团糟，唉，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 春来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走回车间，心烦意乱的大声吆喝着，“大家抓紧了，赶时间，噢，大货车在门口等着呢，王富贵，你什么时候能上手？” 王富贵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一个竹篾打到自己的脸上，疼的直捂住脸，“我？我很快就会的，再跟着大伙学习学习就会了。” “赶紧的，噢，要赶快上手，活多着呢，不会做的就问我，或者问你旁边的工友。” 王富贵嗯嗯啊啊的，不住的点头。 春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媳妇不像媳妇的，难怪别人会说闲话，真得找个时间去找秋菊好好谈谈，这样拖着对谁都不是办法哪。 第二天一早，秋菊跟范文还有杰克他们又去了一趟县政府，侯书记笑吟吟的接待着，“你们都准备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 秋菊喝了口茶，说道，“侯书记，其实，我们是想明后天就去的，只是，范文他父母可能还赶不过来，所以，不知道要不要等等。” 侯书记显得比他们还急，这事政府已经开会研究过了，要尽快落实，“那我看这样好了，这回呀，我也要去的，范文同志的父母来不及，那就由我代表你们看好不好？我是说，我以县里的名义跟梅花谷提亲。” 秋菊吃惊不小，没想到侯书记要亲自上阵，他总不能带着自己的女婿一起去吧？那侯小花不是要失望了？ 见他们有疑问，侯书记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放心吧，这梅花谷如果真能开发成旅游区，先优先你们，如果资金不足，咱再找其他的合伙人，你们看怎么样？” 秋菊笑道，“其实，为了梅花谷我们费了很多的心血，杰克连图纸都设计好了，所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自己开发出来的，这也是引进外资的好机会，这样一来，准能大大提升我们县的知名度和声誉，当然，这也是侯书记你领导有方。” 侯书记有些得意，就目前来说，他倒是还没有想过要怎么从这么项目中去捞钱，想的还是以做政绩为主，经过秋菊她们一点化，反而有了些歪点子。如果能从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捞一把，那也未尝不可，他看了眼周围坐着的人，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有实力的工厂或者是公司，应该都是些有钱的主。 罗志军开个小饭店，他就从中捞了五千，要是这个项目做成了，那得捞多少？侯书记渐渐陷入了幻想中。 秋菊想起侯小花的事，说道，“侯书记，你真要御驾亲征哪？那准备带哪位助手去？是大成吗？” 侯书记愣了愣，“啊？噢，不是，我那叫什么御驾亲征？就是过去了解下情况，顺便呀，帮着你们去提亲，哈哈，至于带谁去，我们还要研究，我也还在考虑，大成嘛，是个人才，不过，他是我女婿，多少得顾虑着点。” 秋菊笑道，“侯书记，这举贤不避亲呢，你这么正直，大家都知道的，我看哪，要不就让大成去好了，小花也说跟着去玩玩，就让他们去感受下吧。” 侯书记顺着秋菊的话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又有这强烈的要求，我就提议让大成去吧。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时又挺合拍，大成呢，刚好又会几句英语，能跟杰克他们说的上话，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有共同语言，是不？呵呵。” 范文有些不解了，这领导说话都喜欢这样拐弯抹角、自吹自擂吗？大成会外语？真是笑死人了。 陆大山一直没开口的机会，眼看主题都已经搬出来了，赶紧插嘴道，“对呀，对呀，大成平时就跟我们挺有话说的，还经常一起吃饭来着，有侯书记跟大成去肯定能为范文加分不少。” 范文冷笑声，这人怎么在哪都喜欢拍马屁？ 侯书记站起身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有这要求，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范文，你把聘礼什么的准备一下，到时，可别让人说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范文点了点头，这些天，他确实在为聘礼的事焦急着，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要是按着大辛的说法，全套的金银首饰、玉器什么的，他确实拿不出那么多来，只能是到店铺挑选了几样打造的比较好看的首饰，还担心人家会嫌弃来着。 侯书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呢，该准备的准备一下，我们呢，为这事也开过会，我们也会带些礼物过去，就当是给你们当贺礼了。” 范文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们还想的这么周到？看来，这个项目的确是非同小可哪。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多想了 办公室里，陆大山靠在椅背上，悠闲的喝着茶，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假如梅花谷真能开发成旅游区，自己里面会充当什么样的角色，是领导者，还是依然只能跟在秋菊身后唯唯诺诺的当个跟班？ 现在除了梅花谷的事，他对厂里的事情已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每天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其他的不再去插手，无聊之余又打开抽屉拿出本皱巴巴的英文书翻开了起来，这年头，不多学习就容易落后，他始终谨记这句话。 这本书从一个念过高中的朋友手中借来的，除了一些英文字母和简单的几句问候语，其他的一概不知，翻来翻去也就认得这几个。嘴里小声嘀咕着，“这句怎么念呢？要是会说几句，至少也能那两外国佬多沟通沟通。” 唉，要是跟秋菊在一个办公室就好了，还能请教请教，陆大山抬起头看了眼刘科长，见他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心事，这段时间刘科长经常唉声叹气的，陆大山不屑的摇了摇头，心想，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时间来发呆。 刘科长见陆大山看着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小陆哪，在看什么呢？” “我？”陆大山拿起手中的英文书高高举起，“想学点英语，到时也能跟那那两外国佬交流交流，不然，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太被动了。” 刘科长点了点头，“手头上的事都做好了？上班时间还是要以工作为重的，噢，做完了手头的工作，才能看别的，年轻人嘛，有上进心是好的。” 陆大山放下书本。走到刘科长旁边小声问道，“刘科长，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经常眉头紧锁的。” 刘科长愣了愣，自己之前跟秋菊打赌的时间已经过了，秋菊不只接来了订单，还把生意做到了国外，要是按着当初的约定，自己该走人了，下午就要开会了，就算秋菊不提出来。厂里有些多事的人也会趁机打压下，到时自己岂不是更没面子？唉。早就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坚决，“小陆哪。韩主任她，这段时间有没什么反应？我是说……” “韩秋菊？什么反应？没有啊，她最近都在忙着梅花谷的事呢，那么大一个项目已经够她忙的了，厂里的事都快管不过来了。” “梅花谷？”看来。韩秋菊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能干的多，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风风火火的，思路也宽，而且，还能把情绪压抑的这么好，丝毫不显露出来。一点也没有想要邀功请赏的意思，刘科长想了想，说道。“噢，那也好，有事情忙就好，国外的那订单都在做了吧？” 陆大山道，“都在做了呀。原材料都已经备好了，可以投入生产环节了。要说哪，那可真是个大单，能给厂里带来不小的收益呢，更重要的是，大大提升了咱厂的信誉和名气，以后要是找客户可就容易多了，嘿嘿，上回我跟韩秋菊出差还真挺有收获的。” 刘科长笑了笑，突然说道，“你去找下韩主任，让她到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跟她说。” “啊？找，找韩秋菊？”陆大山愣了愣，“好吧，我马上让她过来。” 秋菊来到办公室，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老顽固又有什么想法了，一向都跟自己对着干，该不会是又要扯后腿吧？ “刘科长，你找我？” 刘科长看了眼秋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重，“你坐吧，大山，去给韩主任泡杯茶来。” 秋菊有些不太适应，忙叫道，“噢，不用，不用，刘科长，不用客气。” 陆大山拿着杯子给秋菊泡了杯茶，毕恭毕敬的端了过去，然后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本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耳朵却竖起，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环节，刘科长找秋菊，这两个平时一见面就斗气的人，此刻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科长缓了缓气，慢慢说道，“你也许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把你叫过来？” 秋菊心里有些发怵，“刘科长，有话就说吧。” 刘科长喝了几口茶，以缓解下心中的不安，“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许我真的落伍了吧，跟不上形势了，有时候对事物的发展判断不清，对人的看法也，唉。” 刘科长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凉，这大概就是一个老人在暮年生怕被时代、被自己所热爱的事业抛弃的一种不安吧？ 秋菊有些难过起来，刘科长毕竟是个老者，也算是长辈，虽然他以前处处刁难，说到底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刘科长，你也别这么说，其实，都是我没做好吧，我应该多听听你的建议。” “啊？听我的建议？” 刘科长不解的看着她，在这时候她应该很得意吧？这话算是一种讽刺吗？终于可以将自己驱逐出她的视线了，下午就要开会了，与其在会议上被她羞辱，不如自己趁早说出来，不就是丢了工作吗？自己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 “好吧，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下午的会议上，我会把话都说清楚，该我承担的我会承担。” “啊？”这次轮到秋菊不解了，这刘科长今天是怎么了，说些不清不楚的话，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刘科长，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 刘科长苦笑了声，正要解释，金总推门走了进来，笑道，“哟，你们有事在谈呢？” 刘科长愣了愣，忙站起身说道，“没，没事，金总有事吗？” 秋菊笑道，“那你们谈吧，我先回车间去了。” 陆大山也跟着走出了办公室，跟了上去，“下午要开会呢，正好开完会，明天一早就去梅花谷了，你有没什么要交代的？可以在会议上提出来。” 秋菊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哎，你有没有发现，刘科长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怎么会把我叫道办公室去？而且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吞吞吐吐的没有说出来，我估计是有什么事吧？” 陆大山沉默了会，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跟他打过一个赌来着？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从业绩上看，你是稳赢，他大概是怕要兑现承诺吧？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就得卷铺盖走了人，其实，他除了嘴上不饶人，思想有些老化，其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我看你就……” 原来是这样，秋菊笑了笑，“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开会的时候再说吧。” 下午，挨到快下班时才召集大家前来开会，会议上，刘科长依然尽量保持着他的威严，不苟言笑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手不时的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茶，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紧张。 金总宣读了下近期来厂里的业绩，以及今后的工作安排，对秋菊的工作提出了表扬和肯定。 大家都对秋菊报以热烈的掌声，小声议论着，“真是了不起啊，不只能干，还会说英语，把咱厂的生意都做到了国外，这下咱厂有名气了，嘿嘿。” “有些本来想跳到凌云厂去的工人都留下不走了，还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了些进来呢。” “那是，凌云厂能有咱厂的实力吗？他们厂有会说英文的人吗？他们呀，只能做些低端的产品，销往低端市场。” “这倒是，我看哪，有些人恐怕要羡慕嫉妒恨了，嘿嘿。”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这会议室中，甚至在整个金力厂，秋菊就像得胜归来的英雄般，接受着大家的恭维、赞扬。 刘科长浑身不自在，感觉大家的每一句话都在争对着他，尴尬的简直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捂住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准备自己提出来，别等着人家来赶。 秋菊笑了笑，站起身说道，“谢谢大家，其实，厂里能有这业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是一个集体，只有大家团结在一起才有力量，才能让咱厂越做越强大！” 秋菊看了眼刘科长，刘科长忙避开她的眼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跟等着宣判般的难受。 秋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平时争强好胜，什么事都喜欢据理力争，尤其是跟刘科长……” 刘科长一愣，更加的紧张了。 “其实，我跟刘科长在几年前就认识了，那时我们村做了些花篮、摇椅什么的，后来一直都是刘科长过来验货的，进厂以后，我什么都不懂，刘科长是我的领导，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在这里，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跟刘科长说声谢谢，也真心的道个歉，对不起！” 秋菊缓缓的低下头，跟刘科长鞠了个躬。 刘科长心里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是在为后面的事做铺垫吗？就是说把自己赶走了，也还得为她挣回个尊敬领导、胸怀宽广的形象？ 刘科长不屑的一笑，“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秋菊拍了拍手，杰克跟马克从外面抱了个大蛋糕进来，上面还点着蜡烛，边走边用英文唱着生日快乐歌……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一样的生日 刘科长愣了愣，还是有点没搞清楚状况，这是怎么回事？仔细想想，好像今天真是自己的生日呢，早上，还吃了老婆煎的两个荷包蛋，对老百姓来说，吃了鸡蛋就算是过生日了。 杰克把生日蛋糕摆在桌子上，用英文笑道，“刘科长，生日快乐！” 刘科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是庆祝生日的一种方式，那首英文唱的生日歌他也能听懂，甚至杰克说的那句祝福语他也听懂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有些惊讶，都愣愣的盯着那大蛋糕，他们有不少人可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蛋糕，上面还用奶油写了几个字：刘科长，生日快乐！ 秋菊笑道，“刘科长，是这样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呢，也不知道该怎么来给你庆祝，就跟金总商量了下，想以这样的方式大家聚在一起吃一个蛋糕，就算是为你庆生了。” 刘科长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他的心思还沉浸在跟秋菊打的那个赌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以后这张会议桌上还会不会有他的身影。 陆大山站起身笑道，“刘科长，这蛋糕可是杰克跟马克亲手到蛋糕店给你做的呢，说是叫那啥罗曼蒂克，咱也学学洋人的做法，来，快许个愿，吹蜡烛吧？大家可都等着吃蛋糕呢？” 其他人慢慢反应了过来，笑道，“是啊，刘科长，这么大的蛋糕，看着都流口水了，你就那啥许愿吧，我们都等着吃呢。” “刘科长，快许愿吧。” 秋菊道。“我们一起说声生日快乐吧？来，一二三——” 大家齐声喊了起来，“刘科长，生日快乐——” 刘科长看了眼周围，眼眶有些红润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集体带来的温暖，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人，实在是让人留恋，让人舍不得离开哪。这韩秋菊也真是的，非得这么折磨自己吗？ “快吹蜡烛呀——” 刘科长张开嘴吹灭了蜡烛，心情好了些。心想，走之前还能有个这么让人难忘的生日，也值得了。 杰克拿刀切好了蛋糕分到大家手中。 “这蛋糕真好吃，要是每个人生日都能吃到，那多好？” “那怎么可能？要是领导生日能吃到就不错了。咱们哪，也就跟着沾沾光，呵呵。” 秋菊想了想，笑道，“其实，我觉得你们的提议挺好的。这样吧，以后就给厂里的工人增加一个福利，不管是谁。生日的时候都给发几张蛋糕券，自己去蛋糕店兑换蛋糕，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科长心里一怔，工人过生日都搞这东西，那得花多少钱出去？厂里承担的起吗？为了成就她个人的荣誉。让厂里多出那么多的开销，这…… 陆大山已经尝到了甜头。反正也不是用自己的钱，首先举起手来赞成，“好啊，我赞成。” 刘科长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小声嘀咕道，“这得花多少钱哪？厂里能出的起吗？现在不过是刚刚好转而已呢。” 金总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其实花的钱并不会太多，不过，能让大家有归宿感，工人有了归宿感，对厂里有了感情，就会更迈力的干活，这对厂里是有利的。我看哪，这事就交给秋菊去办吧，只是这蛋糕券，有没有这东西呀？” 秋菊俏皮的笑了笑，“现在还没有，以后会有的，呵呵，我这就到蛋糕店去让他们制作些出来，肯定没问题。” 刘科长见大家都这么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心情好，什么都好，很快便又恢复了情绪。 大家边吃着蛋糕，边议论着，“那多好？以后我们也能过过洋人的生日了？哈哈。” “对呀，今天是沾了刘科长的光，下次我过生日也让你们沾沾光，呵呵。” “就你呀？每个人都会过生日的，人家韩主任的意思是你领了蛋糕券，去蛋糕店换蛋糕，你也可以拿回家跟家里人分享呀。” “是噢，这样也很好啊，我家孩子最喜欢吃着玩意。” “韩主任真是点子多呀，这么好的厂，我估计谁也不愿意走了。” 刘科长有些被感动了，如果自己还能留下来，那该多好，其实也是，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人要让自己离开呀？也许韩秋菊没那么小心眼呢？刘科长想着，心里宽松了些，融入到了这集体的氛围中。 吃完蛋糕，大家都相继散去了，秋菊跟陆大山几个收拾好桌子，也走出了会议室，门口，刘科长站在那叫了声，“韩主任——” “啊？”秋菊回过头看了看。 刘科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谢谢你——” 秋菊笑了笑，“刘科长，其实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是不？以后好好合作，我相信一定能把咱厂做的更好，呵呵。有很多事，我还要跟你学习呢。” 以后？对，以后还要一起共事的，刘科长松了口气，真是自己多虑了，人家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小心眼，他突然觉得有些惭愧，“韩主任，你们是明天去梅花谷吗？” “对啊，明天去，你，有事吗？” 刘科长笑道，“噢，不是，没事，那你们自己小心点，祝你成功，噢。” “啊？好的，谢谢。”秋菊笑了笑，朝着车间走去，这下好了，以后在厂里再也不会有人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刘科长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哼着小调来到办公室，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刚刚大家给自己过生日的情景，这在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这韩秋菊，也真有点子，这方法也能想的出来，不过，确实很温馨，很罗曼蒂克，想着，忍不住笑了几声。 陆大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笑道，“刘科长，你那啥还不下班？” 刘科长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下班了，“哎，小陆，要不，今晚咱喝两杯吧？我请客，你们不是喜欢去罗志军那吃吗？咱今晚就到那去。” 有人请吃饭当然好，只是不知道晚上秋菊她们还要不要聚餐，自己可别错过了什么好事，相比之下，现在的刘科长还不如秋菊靠的住些。 陆大山犹豫了下应道，“那怎么好意思？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家里还等着庆祝吧？ 刘科长笑道，“一个小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早上老婆已经煎了两荷包蛋吃了，就算是过了生日了，你晚上没什么事吧？” 陆大山想了想反正是去罗志军那，秋菊她们要是有什么也会去那，应该不会错过，就当陪陪这个失落的老人好了，笑道，“我，没什么事，那，要不，我请你吧？我这一直都是你在关照着呢。” “你就别跟我推脱了，走吧，好好喝两杯去。” 刘科长收拾好东西，跟着陆大山出了门。 罗志军的店里还是跟往常一样的热闹，为了怕跟秋菊她们错过，特意选择了老店这边，罗志军也一般都会在这。 除了必要的应酬，刘科长很少到这来吃饭，陆大山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秋菊她们，罗志军也没在。 兰子见自己的男人来了，赶紧拿了了个纸笔过来点菜，“哟，这不是你们刘科长吗？刘科长你好啊，我是，我是大山他爱人，嘿嘿。”在城里时间久了，说话也变的洋气了些。 刘科长盯着兰子打量了番，标准的村姑模样，笑道，“你在这干活呢？这是饮食店，应该会比较累吧？” 陆大山有些别扭，忙解释道，“她就在这帮帮忙的，能有多累？你看，今晚想吃点什么？我觉得这的麻油鸡、清蒸鱼、啤酒鸭、酱肘子、爆炒牛肉都不错，拿来下酒是最好的，就咱两人吃的话，再加个素菜就可以了。”跟秋菊在一起吃习惯了，点菜也变的比较大手笔。 陆大山每说一个菜名，刘科长心里就会忍不住咯噔一下，按他的计划，只要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再加一碟花生米就够了，下酒嘛，能吃的了多少？ 兰子边记着，边笑道，“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加个什么素菜？有菜心、萝卜、青菜、小白菜、大白菜……” 刘科长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忙拦住她，“哎，等会，等会，我想想，大山哪，咱就两人，点这么些能吃的完吗？” 陆大山愣了愣，也对，今天坐自己对面要买单的可不是秋菊，而是刘科长，生活拮据着呢，“噢，噢，不是，我是说这些菜都不错，你看就咱两人吃，那就随便要个开胃点的吧，我看就一盘牛肉、一碟花生米，再来个青菜差不多了。” “哎哎，”刘科长想了想，心一横，“要不，再加个麻油*？总得有几个菜不是？” 陆大山点了点头，“也好，就这些吧，兰子，赶紧去准备下。” “哎，知道了，我给你们多加点料，噢。”兰子写好菜单，转过身小声嘀咕道，“真小气，还领导，就请人吃这么点菜？还是韩秋菊大方哪。” 陆大山借机上厕所，跟了上去，“兰子，等会，今晚没见到秋菊她们过来吃饭吗？还有，你们老板也没在，到哪去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原则 “韩秋菊？”兰子想了想，说道，“好像真没看到呢，罗志军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你们明天不是要去梅花谷了？他们会不会商量事情去了？你说你也是的，不好好跟着她们，跟着个刘科长来吃饭，那刘科长他能帮到你吗？你也不瞧瞧他那老了吧唧的样，连吃个饭点个菜都那么抠门。” 陆大山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秋菊她们干什么去了，再看看刘科长，胆小怕事，确实已经过时了，自己跟他来吃饭只是出于对领导的尊敬，要是错过了什么，那就太不划算了。 刘科长一改常态，给陆大山倒好酒，变的有些谦恭有礼，“来，我先敬你！” 陆大山回过神来，忙端起酒杯笑道，“不不，刘科长，我敬你，我敬你！” 刘科长喝了几口酒，夹了点花生米吃，“要说这的菜做的还真不错，我呀也就有客户的时候会到这来吃，你还别说，那些吃过的客人对这的菜都赞不绝口，这的老板很会经营哪，哎，我听你说过，你们经常到这来吃饭，这的老板跟韩主任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她男人吧？”想了想又嘀咕道，“应该不能呀，她男人不是凌云厂的车间主任吗？” 陆大山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于刘科长的话没什么兴趣，时不时的看着窗外，想看看秋菊她们会不会来。 “啊？你说韩主任？这的老板不是她男人，不过，也跟她男人差不多，反正呀，都是相好的。” 看着刘科长那惊愕的眼神。陆大山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纠正道，“噢，不是，我是说，他们是好朋友。罗老板是秋菊娘家的邻居，他们从小就要好，现在也一直关系不错。” 刘科长虽然对这事饶有兴致，不过，也不好刨根问底，自己毕竟是长辈级别的人了。说话总得分个轻重。“噢，原来是这样。也好，你们过来吃饭还能给个折扣什么的，呵呵。” 兰子端了盘牛肉过来，凑到陆大山耳边小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给分店那边的梅子姐打过电话了。韩秋菊跟那两外国佬一出现，马上就会跟我汇报，你好好吃。什么都别想。”接着又笑容满面的朝着刘科长说道，“刘科长，好好吃，我呀，给你们的都加了点料进去，嘿嘿，你看，这牛肉比别人的要多不少呢。” 刘科长愣了愣，一个服务员还有这权利？他一向原则性很强，绝不偷工减料，也绝不随便乱占便宜，这要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多不好？ “我说，大山媳妇，这肉你给我们多加了，等会结账的时候可得给我多算点钱，要不然，我可不干，噢。” 兰子摸着脑袋不解的问道，“啊？这也要多加钱？怎么加？” 陆大山瞪了她一眼，“你们平时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别乱做主张，刘科长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还不赶紧回厨房去？” 兰子转过身轻声骂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多给你点还不要，哼！看你能有多高尚！” 陆大山有些尴尬，解释道，“她呀，就这性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怎么能拿老板的东西做人情呢，是不？” 刘科长点了点头，用筷子敲着那盘爆炒牛肉，摆出了一副长辈加上级的派头，“这是得说说，*他老人家还说过，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呢，做事得有原则，否则，人家老板不亏了？” 陆大山心想，真是迂腐，就这么点事也能引申出这么大堆的大道理，跟他一起吃饭真是没劲，陆大山突然觉得有些惊愕，自己以前是怎么跟他在一个办公室里共事的？竟然能忍受他那么多无聊的观点，而且，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是绝对的服从。 现在想想，也许是太在乎这份工作了，太在乎领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以前的刘科长多少还是有点威风的，毕竟人家也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就因为一个韩秋菊，让他慢慢变的接受现实，慢慢的脱去了那层威严的外衣，渐渐向新事物屈服。 刘科长吃了点菜，继续感慨着，“其实呀，这韩主任说的也对，时代在发展，在变化，是我太墨守成规了，总是担心引进新事物会让厂子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当然，现在我也还是有些担心，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坐了会，陆大山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慢慢的融入到了刘科长的谈话中，对秋菊她们的事也不再那么忧心了，反正明天都要一起去，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要是真有什么事需要大家一起商量的，她也应该会通知才对。 “刘科长，你倒是真的看开了，其实，韩主任她，也还是挺尊重你的，只是有时候碰到了气头上，喜欢跟你争个高低。” 刘科长又给倒了杯酒，边喝边说道，“是啊，我呀，也想开了，都一把年纪了，厂里的事我也管不了一辈子，总得放手的嘛，是不？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来，干了。” 陆大山连喝下几杯酒，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这些年经常应酬，酒量应该都练的差不多了，怎么喝了这么几杯就开始头晕了？可不能影响了明天的行程，忙说道，“刘科长，我们还是少喝点吧，我好像有点头晕了，明天一早还得早起呢。” 刘科长正喝到兴致上，觉得有些扫兴，“也好，那就随了你吧，明天侯书记他们也会去吧？” “对啊，侯书记他们政府的人好像要去两三个呢，哎，刘科长，要不，你也跟着去看看？那地方可美了，就当去散散心好了。” 刘科长的心为之一动，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好好的出去玩过，也许这倒是个机会呢？只是，都是群青年人，自己跟去好吗？况且，跟秋菊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了过来，加上厂里的还一大堆事呢，秋菊不在，自己又走了，厂子谁来管？ “唉，还是算了吧，厂里不能没人管哪，总不能所有事都丢给金总吧？等以后你们开发出来了，再去吧，你们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我听说人家对提亲的要求不小呢，呵呵。” 罗志军手里把玩着单车钥匙，哼着歌曲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陆大山跟刘科长抱歉的笑了笑，朝着罗志军走了过去，“哟，天上掉馅饼了？这么开心？你到哪去了？一晚上也没见到人？” 罗志军笑道，“这呀，跟掉馅饼也差不多，你怎么在这？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知道秋菊她们有没来过？” 罗志军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一直呆在这吗？她有没来过你不知道？” “啊？那你不是跟她约会去了？”陆大山松了口气，看来，秋菊她们也许并没有聚餐。 罗志军有些莫名其妙，“我跟她约会也得向你报备吗？你真是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陆大山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尴尬，“噢，没事了。我们明天要去梅花谷，你要不要一起去？” 罗志军愣了愣，晚上自己跟秋菊正商量这事来着，心里还盘算着，或者可以借梅花谷那仙境般的宝地，把跟秋菊的事定下来，也不枉自己等一场，“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一起去，嘿嘿。” 陆大山笑了笑，“那就好，我就怕呀，你别到了那，被那的美女给迷住了，呵呵，那可全是仙女呢，你看，范文才去了一次，就相中了个姑娘，你要不要也从那带个天仙回来？” 罗志军不屑了冷笑了声，心想，仙女又岂能比的上秋菊？ “对了，我跟刘科长在那桌吃饭，你要不要过去一起喝一杯？” 罗志军忙过去打了个招呼，“刘科长来了？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吃着，我忙完再过来跟你们喝，噢。” 刘科长摆了摆手，“没事，你忙，我们也喝的差不多了。” 见陆大山也没什么心情，坐了会，刘科长便去结了账，两个人一起出了店门，陆大山喝了几杯感觉有些头晕，走路也有点不稳了，刘科长怕他喝醉了，非要送他回厂里。 走到厂门口时，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着，一会看看厂里，一会又退回到树底下，传达室的灯亮着，门却关了起来，老保安大概是到厂里巡逻去了。 刘科长不觉一惊，推了推陆大山，“喂，快看，那人想干嘛呢？在厂门口转来转去的？” 陆大山愣了愣，醒了一大半，其实他也不是喝醉了，只是心不在焉的，有点魂不守舍，“哪里？不会是贼吧？”顺着看过去，确实有一个男子站在门口唉声叹气的。 陆大山走近去看了看，惊叫道，“哟！怎么会是你？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干什么？” “谁？这人你认识？你说他是谁？”刘科长也跟了过去，昏暗的灯光下，看的人有些模糊，刘科长凑近去仔细看了看，“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心结 陆大山突然笑了起来，“春来？哈哈，你也是的，站在这干嘛呀？噢，刘科长，这是春来，韩秋菊她男人。” “韩主任她男人？”刘科长似乎有了点印象，怪不得这么眼熟，“难怪，我说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你是来找韩主任的吧？怎么？韩主任她不在厂里？” 春来摇了摇头，有些紧张，“不是，我也不知道她在不在，保安也没在，所以，还没进去找过。” 陆大山笑道，“你等会，我进去帮你叫下吧。” 陆大山转身进了厂，刘科长突然对凌云厂的事有了点兴致，“你们厂现在生意不错嘛，都是以手工作品为主吧？听说，你们手工组天天都在赶货呢。” 春来有点紧张，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他现在天天都是呆在车间，跟外界接触较少，不太懂得怎么去跟人家交流，又不想失了面子，说话比较谨慎，“还好吧，反正一直都这样，手工组确实天天都要加班，我也是刚干完活过来。” 刘科长点了点头，这春来是秋菊的男人，怎么不跟秋菊一起到金力来呢？之前因为跟秋菊关系紧张，一直懒的去管，现在秋菊为他过了个生日，已经让他心里的防线彻底瓦解了，对秋菊也是充满了好感，因此，对她的事也想关心下了。 “其实，你跟韩主任，你们为什么不到一起来上班呢？这样不是很好吗？厂里面有宿舍，还能住到一起呢，也不用你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呀。” 春来被问的有些不自在，他倒是想过来，问题是人家不愿意呀。 陆大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春来，你媳妇没在里面，可能是还没回来，我刚问过老保安了，说是下班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见进来。” 出去了？春来叹了口气。出去了就出去了吧，反正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见到她，就算是见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间长了不见面，已经变的越来越生分了。 陆大山倒是显得比春来还急。“她会去哪呢？这也不太可能呀，罗志军都已经回店里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一提到罗志军，春来就来气，狠狠的瞪了眼陆大山，没好气的说道，“罗志军回不回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大山笑道，“噢。对，对，瞧我这记性。不过，那两个外国佬也没在，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看电影了？也不对呀，那两外国佬听不懂中国话，他们对电影没兴趣，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去了罗志军的分店！” 刘科长听的有些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两个话里包含着什么意思，反正以前也听说过关于秋菊的传言，说她喜新厌旧，嫌贫爱富什么的，以前跟她作对的时候，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可现在想想，秋菊也不像是那种人哪，再看看她这男人，虽有着张俊脸，身板也不错，只是缺乏男子汉气概，身上有的只是蛮力，就算是秋菊不喜欢他也属正常。 有刘科长在，春来觉得有些别扭，话也不方便说，只是一脸不自在的站着。 陆大山倒是生怕错过了什么，想了想说道，“要不，咱去分店那边找找吧？也许他们在那呢？” “这……”春来看了眼刘科长，支支吾吾的。 刘科长看了眼手表，道，“哟，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大山，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大山巴不得般的叫道，“我没事，没事，刘科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春来也准备走，他很清楚，就算是去找到了秋菊，自己跟她也说不说几句话，只好越见面越懊恼，何必呢？明天她爱去哪去哪好了。 陆大山忙拉住他，“你先别急着走呀，明天秋菊可要去梅花谷了，以后要是真能开发旅游区，那就更没时间了，你就不想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什、什么意思？” 陆大山定了定神，语气比较坚定，“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我的意思是，你再不加把劲，你那媳妇可要被别人给抢走了！到时你就是着急也没用！” “你，你说什么？”这话让春来心里的憋屈彻底的爆发了出来，握紧拳头，对准了陆大山的脸就要轮下去。 陆大山捂住头忙躲开，脸上吓的煞白，没想到春来会来这一手，难到是自己说错话了？“春、春来，你别乱来啊，我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你将来后悔，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的把你媳妇追回来呀，这么好的女人，你到哪去找？” 春来转过身，将挥起的拳头朝着旁边的大树猛打了过去，树枝都被摇晃了起来，落下几片新长出来的叶子，接着又猛挥了几下，直到拳头上渗出了丝丝血丝，才感觉到有些痛。 陆大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惊恐的看着春来，一个男人也许只有得知自己的媳妇有外遇的情况下，才能激发出这么高的爆发了吧？ 春来发泄了一会，靠在树上休息，唉声叹气的，回想着过去，也分析着现在，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自己在感情上的处境都比较困难，秋菊也许真的无法回心转意了，就算是她能回心转意，又能怎么样？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秋菊了，自己还能跟她一起过吗？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透，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从前的秋菊，还是现在的？ 见他消停了下来，陆大山慢慢的走了过去，小声说道，“你没事吧？唉，你也别想那么多，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我帮你劝劝秋菊？” 春来摇了摇头，也许自己只是不甘心吧？沉默了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去。 陆大山忙追了几步，“你真没事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其实，你跟秋菊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你可别轻易放弃呀？” 春来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声，继续往前走去。 发泄了一气，他更加清醒了，只是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有些不甘心。他想找秋菊好好谈谈，又怕跟她谈，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理顺了，可又害怕关系理顺了，自己就真要退出了。只是，作为一个男人，不只是赚钱这么简单，还要为家里考虑，为家族传宗接代，父母年纪大了，总得完成他们的心愿，跟秋菊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春来想了想，转过身想告诉陆大山，让他转告秋菊几句话，却已不见了陆大山的踪影。自嘲的笑了笑，还是自己去解决好了。他决定等秋菊回来就跟她说清楚，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拖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如从这个女人身边解脱出来，去过自己的日子。 这么一想，心里舒畅了不少，在路边找了个小店进去炒了几个小菜，要了瓶白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陆大山在春来身后跟了一段路，春来走的太快，他没法跟上，加上晚上喝了点，有点尿急，就跑到路边一角落撒尿去了，等撒尿出来春来已经走了很远了，见追上去有些困难，况且，就算追上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想想还是算了，别人家的事自己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 陆大山走回厂里，秋菊跟杰克他们已经回来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着，陆大山忙跟了上去，“你们去哪了？怎么也不叫上我一声？” 秋菊回过头一看是他，忙说道，“晚上侯书记请客，讨论明天去梅花谷的事，我让栓子去宿舍找过你，没找着，后来听保安说你跟刘科长一起出去了，想你们也是吃饭去了，所以我们就自己去了。” 陆大山有些失望，这么大的事，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我们也是去的罗志军那，没见你们哪？” 秋菊笑道，“我们去了分店那边，侯书记离那近，都是随着他。” 原来是这样，陆大山心里骂了声，这兰子也是的，还说一有情况就汇报，连这都没说，“那你们讨论了些什么呢？” “也就细节方面的东西，就是去了那里有些什么是要注意的，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放心吧。要是有重要的事，我会告诉你的，噢。” 陆大山还是有些不安心，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面竟然自己没赶上，“哎，对了，秋菊，刚刚春来过来找过你，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噢？”秋菊心里猛的一跳，应该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这段时间太忙，要不是陆大山说起，自己几乎快要想不起这么个人了，“他说什么了？” 陆大山道，“见你没在，气呼呼的走了，什么也没说，不过，看起来，挺难受的样子，唉，你说你们这样算怎么回事嘛？三个人都被困住了，到底要怎么做，你得拿个主意出来呀，秋菊，不是我说你，在这方面，你就真的不太会处理。”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对了，谢谢你。” 秋菊心里有些乱，看来，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等这回从梅花谷回来，就一定把话说清楚了，自己是从新时代穿过去的女性，又怎么能被旧社会的礼节、风俗给束缚住？ 第三百五十章 路上 第二天一早，侯书记跟大成还有侯小花便开着车来到了厂门口等着，为了避嫌，侯书记还特意安排了另外一名办公室秘书小李跟着一起去，反正是个小角色，只能做个小跟班，在决策方面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范文带着聘礼也开了厂里的车过来，为了不影响当地人的生活，没让于厂长跟着一起去。加上杰克他们的车，一起开了三辆小轿车，浩浩荡荡的开往凤鸣村。 由于人比较多，这次凤鸣村只叶枫去，没有再带上其他几个村民。 大家把车停好，在叶枫家稍做休息了会，便在大辛的带领下，开始往梅花谷走去。 聘礼准备了两担，用四个箩筐装着，由陆大山跟范文、叶枫、还有大成、罗志军他们几个男人轮番挑着，本来是要十担的，实在是没那么多的东西来装，只好来个成双成对，也算是勉强能过关。 范文一直还不敢跟父母讲白依的事，要娶一个看似古代的女子回来做媳妇，一般人都会比较难以接受，只能等着白依渐渐适应了外面的生活，等到木已成舟，再来跟父母禀告了。 山路不太好走，尤其是侯小花胖胖的，走了一段就气喘吁吁了，大成为了在侯书记面前表现，一直在一旁扶住侯小花，嘘寒问暖的很是周到，侯小花表现的很幸福，也很兴奋，时不时靠在大成的肩膀上撒娇、喘气着。当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表现的越是体贴，就越显示出他内心的虚伪。 侯书记手中拿了跟棍子，很有当年的那土匪头子的派头。他从小在山里长大，虽说有些年纪了，这山路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只是为了显示凸显自己的身份而已，想与众不同。 罗志军刻意走到秋菊身旁，一直面含微笑。山路不好走，他希望自己能保护好秋菊。 陆大山想起昨晚春来的事，对他们有些看不过眼，心想，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背着自己的男人在外头跟别的男子搞暧昧，这算什么？还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给这么多的人看着，让人春来的脸往哪搁？想想这春来也真可怜。钱赚的多有什么用？连个媳妇都看不住。 刘媒婆特意穿上了范文为她缝制的大红衣服，为了显出喜庆，范文倒是真花了不少心思，这大红衣服都是用上好的缎子缝制的，花了不少钱，为了赶工。还多出了不少钱给裁缝那边。 刘媒婆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生怕被山上的虫子或是小鸟沾上垃圾，总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用手拍打着衣服，喜笑颜开的，手里拿着个帕子不停的擦脸、扇风。 侯小花忍不住笑道，“伯母，你穿这衣服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娘子呢，呵呵。” 刘媒婆啐了一口，笑道，“你怎么说话的呢？呵呵，我当新娘子的时候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大成他爷爷家以前除了成分好，什么都没有，哪有钱来给我们这些新过门的媳妇做新衣服？还是现在的人有福气哪，你看看，这聘礼都用担子来挑，跟以前的财主差不多，哈哈，瞧，我也跟着沾光了。” 侯书记喘了口气，停下来休息，“你这衣服可花了人家范文不少钱呢，这媒婆你是当的值了，等会得给人家好好的把亲事给说成了。” 刘媒婆道，“放心吧，侯书记，有我出马，就还没有说不出的事。” 大成忙给侯书记送了壶水上去，“爹，喝点水吧，怪累的，要不坐地上休息会吧？反正也还早着，不耽误事的。” 侯书记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擦了下嘴巴，道，“没事，我这老骨头还是有点劲的，你们都别管我，继续赶路要紧。” 范文挑着个担子横七竖八的走在山路上，一会碰到路边的树木，一会又碰到旁边的人，陆大山不时的发出抗议，“你这是挑担子还是表演功夫哪？想打我们吗？哎，我说，你到底有没干过活？” 范文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真的，我还真没干过活，挑担子这还是第一次，挑的不好，让你见笑了，呵呵。” 叶枫接过范文肩膀上的担子，笑道，“还是我来吧，瞧你这样，像是挑担子的吗？好了，你到前面去吧。” 杰克依然带着他的照相机，往路旁拍着风景，刘媒婆突然转过身叫道，“那啥，洋鬼子，噢不，老外，你也给我拍一张呗？不然，我这衣服怪可惜了的。” 杰克指了指自己的脸，“她这是在叫我吗？” 刘媒婆没听懂他的话，忙找着秋菊，“那会说洋文的哪去了？快过来下，给翻译翻译，也真是的，我的普通话说的这么标准了，他竟然还听不懂？” 陆大山冷笑了声，你这也能叫普通话？就是中国人都听不懂，别说老外了。 秋菊在后面跟了上来，跟杰克翻译着，“她想让你给她照个相，想显摆下她的新衣服。” 杰克笑道，“ok，ok，来，过来站好，看这里，笑一个。” 刘媒婆不解的看着杰克，不知道他指手画脚的什么意思，“他在干嘛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大成想了想说道，“她叫你站好呢，别乱动，然后笑一个。” “噢，是这样呀？”刘媒婆忙站好，摆好姿势，嘴巴张开笑容满面的。 杰克对准镜头给她拍了两张，“ok，ok，好了。” 侯小花有些陶醉了，没想到自己的男人这么有出息，“你真厉害啊，连外国话都能听的懂。” 大成笑了笑，心想，这个时候谁也能猜出杰克要说什么，照相嘛，不就是这些动作吗？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谦恭的态度，“哪里，我也就听懂了那么几句，要他们说的慢，我才能听懂的多些。” 侯书记点了点，表示欣赏，“不错，年轻人嘛，好好多学学，会有前途的。” 大成更来了劲头，心想，趁着侯书记在一定要好好表现，“哎，小花，要不，让杰克也给咱两拍张合影吧？爹，你也一起来吧？咱三一起照个合影？” 侯书记想了想，说道，“还是你们先照吧。” 大成走到杰克身旁，不停的用手比划着，杰克猜了半天，又看看秋菊，还是没高清楚他的意思，秋菊为了不抢他的风头，只是在一旁笑着，没有出声。 大成继续比划着，指着照相机又指着侯小花，嘴里说着单个的英文单词，手心急出了汗，杰克才算是基本上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你们两个到那站好，摆好姿势，看我的手势。” 大成走回侯小花身旁，很亲密的揽住她的肩膀站到一颗大树下，用手做了个动作，示意杰克可以开始了。 杰克打了个手势，按下了快门，大成又把侯书记拉过来一起拍照，弄了半天已快到中午时分，叶枫便找了个比较干净的草地，把带来的食物放草地上，大家坐下开始吃东西。 在草地上休息了会，大辛开始带着大家继续赶路，前面的路比较难走了，要有熟人带着才能进去，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跟丢。 由于上回老爷叔已经答应要跟外界联系，也就不需要再叫梅花谷的人出来接了，大辛可以直接带着大家走进去。 走过丛林时，越来越没方向感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看的有些迷茫，加上在草丛生的，脚都不知道踩在哪个地方，里面时不时的有各种鸟叫声，虽然大家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到这地方还是有些不安，生怕会突然的钻出什么野兽来。 连范文的心也突突跳着，“还好我们上回是蒙住了眼睛进去的，要不然还真有点吓人，你们看这地方，完全看不到路嘛，我就是走过十次也绝对不敢一个人过来。” 陆大山笑道，“你这么胆小还敢娶人家的闺女？以后人家怎么回娘家？” “去，”范文啐了一口，“以后这都要开发成旅游区了，车都能开进去，还怕找不着路？” 杰克他们两个倒是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拍照，越是险境，就越有兴趣，有时候还会抓起地上的虫子好好的研究番，看看是不是自己见过的品种，也会收集一些草木、花草的样本准备带回去研究。 这让陆大山有些不解，“这些外国佬都在想些什么呢？这些东西带回去有用吗？要带呀，就跟范文一样，带个美女回去才有意思，呵呵。” 大成扶住侯小花不屑的回应道，“人家外国人就是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天生爱冒险，哪是你能理解的？” 陆大山反驳道，“这么说你倒是理解了？你是去过国外还是跟外国人呆过呀？”意思是，我至少还天天跟人家呆在一起呢。 大成哼了声，要不是侯书记在旁边不方便，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一个工厂里面做工的，也干跟政府工作的公务员比见识？ 大辛紧握住他的大弓箭，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突然丛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辛忙示意大家往后退，“别出声——”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体察民情 大家紧张的往后缩着，大气都不敢出。 响声越来越大，丛林中的草随之摆动了起来，大辛紧握弓箭，对准草动的位置拉开玄射了出去，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只动物倒了下去。 大辛把弓箭背好，大步走过去，扒开草丛，从里面提了只灰色的野兔出来，箭正好射在它背上，还流着血。 大家松了口气，好在只是只野兔，要是有别的猛兽什么的，就麻烦了。大辛提着野兔笑了笑，“晚上可以加餐了，这野兔的肉鲜美着呢。” 陆大山提过兔子在手中掂量了番，“这兔子不错，挺大只的，应该有四五斤重，瞧这毛色就不错，顺顺溜溜的，这皮都能值点钱，呵呵。” 秋菊上前看了眼，野兔眼睛半闭着，喉头缓缓的挪动，还有些微弱的气息，“东西是不错，不过，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就这样把人家给射了，身上还流着血呢，你们敢吃吗？” 陆大山笑道，“这有什么不敢吃的？就这样的才好吃呢，新鲜、肥美，哎，我说韩秋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善良了？你平时不也吃鸡吃鸭的？还吃牛肉呢，我听说人家在宰牛的时候，牛会流眼泪，你不一样敢吃？” 秋菊愣了愣，说的也是，这世界就是这样的，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也没有明文规定就不能吃兔子。 大辛掀开草丛，往里踩了踩，就在几米外的草丛中露出了一条小路，大家跟着走了进去，这路被齐人高的草丛掩盖着。谁也看不出这里面竟然有条小路，穿过小路，又走了一会，渐渐听到了水声，还有水滴滴落下来发出的丁丁冬冬的响声。 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一条小河骄傲的从山间穿过。两岸的梅花还没谢去，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陆大山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不是上回咱坐船的地方吗？” 侯书记感叹道，“真没想到啊，杂草掩盖后面竟然是这么美丽的一个世界，这风景看着就能让人很舒服。” 范文笑道。“不蒙上眼睛，真不知道这么美丽的地方是从一个杂草丛生的丛林中走过来的。哎，这船呢？怎么没见到人？大辛，你也是的，不早点通知里头的人过来接，从这到梅花谷还有一段距离呢。” 大辛笑了笑，把手指放嘴巴里使劲吹了几下。随即河里面便缓缓的驶过来几条小船，每条小船上由两个村民划桨，大辛不停的挥手。秋菊她们也挥起了手。 等船靠了岸，大辛扶着大家挨着上船，“大家都小心点，别踩偏了，天气冷，别沾到水了。” 侯小花他们还是第一次坐船，既新鲜又害怕，紧张的拖住大成的手，大成为了在侯书记面前表现，对侯小花甚是关心，紧紧的扶住她，侯书记一路上都在擦看着，大成的表现还算是让他满意，也放心了些。至于是不是真心，从外表看上去谁也分辨不出来。 叶枫跟范文把聘礼小心翼翼的放到船上，划船的村民都好奇的盯着那几个筐子，都想知道生活在外界的人娶媳妇是送什么礼的，只是，筐子上面都用红布盖着，看不到里头。 来到村子，已经有不少人在岸边等着，这回不只是来了外面的人，还带来了聘礼和媒婆，白依躲在她娘身后，面带笑容，时不时的伸长脖子想看看范文，脸上娇羞不已。 陆大山捅了捅罗志军的后背，“怎么样？我说过，这的美女很多吧？而且个个都是天仙，你好好看看，有没看的上眼的，嘿嘿。” 罗志军笑了笑，望着秋菊，在他心目中，再美的天仙也比不上秋菊，“这是挺多美女的，不过，咱可不是来看美女的，是带着任务来的，你可别看花了眼。” 大成直盯着那些女孩，跟身旁的侯小花比起来，不管是谁都是美女，可这的美女实在是跟别人不一样，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看的他眼睛都呆了，心里直骂，没想到这范文这么有艳福，竟然能娶到这么美的女孩，只可惜自己早早的就把自己给托付出去了，他早就听说了，这的女孩不只貌美，而且家底丰厚，家里有不少金银珠宝、首饰、古董什么的，真是便宜那范文了。 侯小花靠在他身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生气的嚷道，“看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大成一愣，赶紧收回了自己眼光，安慰道，“我哪有看？我在看周围的风景呢，你看，多美啊？等会让杰克给咱在这多拍几张照片，肯定羡慕死他们，呵呵。” 这话倒是让侯小花宽慰了些，她很清楚自己的模样，早就习惯了，也不会去羡慕那些美女，反正再怎么美，也是一女人而已。 秋菊走上岸边，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互相之间都很熟悉了，把带来的东西给大家分了些，白依害羞的盯着范文，笑而不语。 叶枫跟大辛把范文的聘礼挑到了老爷叔的院子中，其他一些村民也跟了过来，都想瞧瞧人家是怎么提亲的。 刘媒婆显得有些紧张，她虽说说了大半辈子的媒，到这种地方说媒还是头一回，在路上想好的台词一句也想不起来了，手里拿着个红手帕不停的晃着，以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一会，老爷叔从屋里头走了出来，秋菊忙上前介绍着，“老爷叔，我们又来看你来了，哎，这位是我们县政府的侯书记，政府都很重视梅花谷哪，侯书记特意过来看看。” 老爷叔盯着侯书记看了眼，淡淡的笑了笑。 侯书记显得很是热情，上前双手紧握着老爷叔的手，“老爷子呀，我是政府的侯书记，你老呀，叫我小侯就可以了，我们特意过来看看你们，你们在这生活的可好啊？” 老爷叔笑道，“好啊，好啊，我们在这都生活了七八十年了，都习惯了，呵呵，你们一路辛苦了，哎，大辛，赶紧的给客人泡茶去呀，侯书记，你请坐，我们这不懂礼节，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侯书记尽量显示着领导的风范，想摆出一副领导下基层的模样，“老爷子，政府呀，都很关心你们哪，都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够好，一直以来竟然都没发现你们住的地方，所以，也没对你们尽过什么责任……” 老爷叔有些不屑，对他们来说，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关照了，现在梅花谷已经被外界发现，梅花谷恐怕从此以往再无安宁！ 其他的村民站在一旁看热闹，有不少人脸上更多的是担忧，小声议论着，“这位是政府的？好像还是县太爷，不过，他们这个朝代，倒是不用给当官的下跪了？以前不是听说老百姓见到当官的都得下跪吗？” “大辛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时代人人平等，不分三六九等了，也不用给当官的下跪。” “不过，他们会不会把咱住的地方据为己有呀？听说要搞什么旅游区，什么叫旅游区？” “就是不懂呀，听说是把这重新改建一下，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参观，该不会是让别人进来把我们当怪物看吧？” “不会吧？应该是来看风景的，可惜了，我们花了几十年打造起来的家园，就要被别人夺走了！” “应该不至于吧？他们不是来提亲的吗？也不知道老爷叔是怎么想的？先等等看吧，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秋菊见大家的眼神都聚集到了那帮村民身上，忙拉过范文说道，“还不快带着你的媒婆跟聘礼去提亲？等大家把情绪都发泄出来，我们就麻烦了，在他们眼中，咱是来侵占他们家园的。” 范文赶紧上前鞠躬，“老爷叔，我带了媒婆过来提亲了，只是聘礼没带多少，我们不太懂得你们这的礼节，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别生气，回头我一定给补上。” 老爷叔看了眼摆放在地上的聘礼，笑了笑，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范文把刘媒婆拉了过来，“你还站着干嘛？赶紧的给我提亲哪？” 刘媒婆被推到老爷叔面前，肚子里的话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句也说不出了。 老爷子把刘媒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淡淡的说道，“你就是媒婆？” 刘媒婆忙点了点头，双手捏着那条红手帕，“是，是，我就是媒婆，你就是那位姑娘的长辈吧？我一瞧就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要说呀，这范文也真是有福气，能看上这么美的姑娘，噢，不不，应该是呀，这么美的姑娘竟然能看上范文，噢，呸呸，你瞧我这张嘴，我是太激动了，所以，说话都有点乱了，嘿嘿，咱从新开始说吧。” 围着看热闹的村民开始笑了起来，“这就是媒婆呀？穿的倒是有点像，可她那嘴巴，好像不怎么会说呢。” “听说，外面的人都不怎么请媒婆了，讲究什么自由恋爱，你说，都什么世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老古里流传下来的，能改吗？” “别急，看看她怎么说，老爷叔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提亲 隐隐约约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刘媒婆显得更加的紧张，提了大半辈子的亲，还是头一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说媒，这不等于是当众演讲吗？ 刘媒婆冲着大伙尴尬的笑了笑，双手不停的摆弄着那条红手帕，挨着老爷叔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几口，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清了清嗓子，摆出了自己老媒婆的风范。 “老爷子呀，要说这范文哪，在我们县城可真算的上是上等的人才，业务能力强着呢，是厂里的业务骨干，哎，我这么跟你说你能听懂不？”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什么厂子、什么业务骨干他倒真没怎么听过。 刘媒婆继续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范文呢，在我们那是顶尖的年轻才俊，每个月能挣不少的钱呢，想找我说媒的姑娘都排到了厂门口了，多着呢，嘿嘿，而且呀，又有文化，人家可是读了中专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呢，”刘媒婆转过身了眼秋菊，“用他们的话说应该怎么说？” 秋菊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去比较，怎么说也能算个举人了吧？” “对，相当于举人了，文化不少吧？最重要的是，他很孝顺，对他父母相当的好，将来呀，也会对他的岳父岳母好，这是不用说的，呵呵，当然也包括你这位太爷爷。” 刘媒婆说了半天，暗中观察了下老爷叔的表情，好像没见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些着急了，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到位？还是他根本听不懂？ “我说，老爷叔。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听进去了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提出来，我讲给你听。” 老爷叔朝着四周搜索了一遍，也没见到范文的长辈，心里有些不高兴。“怎么，今天就你来提亲？媒妁之言是有了，那父母之命呢？父母没到场，提什么亲？” 大家都愣住了，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可怎么好？白依站在人群后面，显得有些着急了。生怕老爷叔会不同意，范文离开梅花谷的这段时间。她就跟犯了相思病般，天天都在盼着。 范文忙解释道，“我父母都在外省，一时间也赶不过来，这不，我们想早点把这事定了吗？所以。就先让媒婆过来了，我保证，我父母过段时间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你老人家！” 老爷叔哼了声。似乎没多大兴趣。 侯书记见场面有些尴尬，忙上前说道，“老爷子，你看这样可好？我呢也一把年纪了，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就让我来做范文的长辈，替这两个孩子做个见证，你看可好？” 老爷叔看了眼侯书记，父母官都出面了，哪还有替代不了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由了你吧，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我这老头子没理了？” 刘媒婆赶紧接过话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有侯书记的见证，这是遇贵人哪，好事，好事。嘿嘿，这么说，老爷子你是答应这孩子们的婚事了？” 老爷叔笑着点了点头。 刘媒婆打了个手势，“还不赶紧把聘礼给抬到里屋去？” 叶枫跟范文他们反应过来，一人抱了一个筐子进了里屋。 围着观看的一些村民跟了进去，都很好奇，那几个大筐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有些什么是他们没有见到过的。 刘媒婆松了口气，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几块，中午在路上吃了点，没怎么吃饱，感觉还真有点饿了，又抓了几块点心吃下去，喝下几口茶水，得意的坐在石凳上。 侯书记在一旁坐了下来，梅花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跟他搭腔，显得有些孤单，总想找点话题来谈，自己亲自出马，总得做出点成绩来。笑道，“他伯母，今天你表现不错啊，三言两语的就把亲事给说成了，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将来呀，等范文跟那姑娘结了婚，肯定得记得你。” 刘媒婆擦了把嘴巴，道，“那肯定，我说过的，只要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呵呵。老爷叔，你看咱就定个日子，把他们的事给办了吧？你觉得怎么样？你们这的礼节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我们那，是必须到民政局去领证登记的，也不知道你们的户口……噢，瞧我说的，你们现在还没纳入政府管辖范围呢，那户口的问题？” 侯书记笑道，“户口不是问题，回去我就会开会商量，要怎么安排梅花谷的户口问题，我看你们离凤鸣村近，应该是属于濂溪乡的，就安排到濂溪乡好了。” 老爷叔悠闲的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不急，这事慢慢来吧。” “啊？还慢慢来？”刘媒婆有些不解，真看不透这老头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还以为一切都理顺了，他又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出来，那自己这媒是做成了，还是没做成呢？“我说老爷子，你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呢？你瞧，我呢是个急性子，我看这两孩子也情投意合的，所以，很想让他们早点定下来，我这心也踏实了不是？”其实，心里想着的是，早点定下了，好早点收钱。 侯书记也附和道，“老爷子，你看这事？”对他来说，这事说成了，也就是说老爷子愿意跟外头结交了，这样对以后的工作开展也是有帮助的，梅花谷是自己先进来的，将来开发出来，功劳当然是自己的。 老爷叔慢悠悠的喝着茶，闭起眼沉默了会，“婚姻大事，容不得马虎，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杰克仍然拿着他的图纸摆在石桌上研究着，这次回去又重新画了一副，比之前的范围要扩大了些，景致也更加的完善了。 罗志军挨着秋菊坐在另外一桌，悠闲的看着她们，“我看这老爷子好像有点犹豫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成了。” 秋菊笑道，“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范文跟白依同意就成了。” 罗志军深情的看着秋菊，“那我们呢？也能这样吗？还是也得获得什么人的同意呢？” 秋菊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这次从梅花谷回去后，自己就去跟春来说清楚，再也不能拖着了。 范文跟陆大山他们把东西放好，也走了出来。 白依跟她阿妈回屋去准备晚饭了，范文的眼光在院子中四处搜寻了下，没见到白依，有些不安，这几天没见，心里面还是很想念的。 刘媒婆不停的吃着，还是没有猜透老爷叔的意思，有些着急了，人不领回去，自己的礼钱怕是收不到呢，总不能白跑一趟吧？虽说有吃有喝的，还能游山玩水，毕竟说媒是自己的职业，总得说成了才有面子。 老爷叔沉默了会，站起身说道，“你们下午就在这休息吧，别出去了，晚上外头的野兽多，呆在这安全，晚饭做好会过来请你们去吃，大辛，再给客人泡几壶茶，添点点心过来。”说完，自顾自的走回屋里去了。 刘媒婆站起身叫道，“哎，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老爷叔没理她，继续往屋里走去。 侯书记有些不高兴了，这老爷叔也太高傲了点，好歹自己也是个书记，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这也太不尊重了点吧？ 范文走过去着急的问道，“怎么样？老爷叔答应了？” 刘媒婆哼了声，“答应？噢，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我在问题不大，就是再难说的媒我也说过，放心吧，这事准能给你说成了。” 侯书记笑道，“是啊，你也别着急，这聘礼不都让抬到屋里去了？就表示已经收下聘礼了吧？收下聘礼不就等于答应了？” 大辛站在一旁给大伙斟茶倒水的，小声嘀咕道，“这可不一定，收下了聘礼要是不满意，还可以退的嘛，又不是拜了堂，要是拜了天地那才算是结为夫妻了。” 范文愣了愣，说道，“还有这事？” 陆大山笑道，“在我们那呀，就是拜了堂也不算，得到政府打了结婚证才算是结婚。” 大辛有些愕然，“什么、什么叫结婚证？结个婚也得当官的同意哪？” 大家被逗的大笑了起来，陆大山道，“那倒不是，只要男女双方同意就可以了，不过，要政府盖了章才算是有了法律保护，你们的规矩跟我们还是不同的，你们这要是男的不想要老婆了，只要写个休书就可以了，在我们那，还得到政府去办，得政府盖章同意了才能把老婆休了。” 大辛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什么都得由政府，政府的人真有空啊，这也能管。 “那，以后梅花谷要是归你们政府管了，我们也得这样做吗？” 陆大山道，“那当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看哪，你将来就到外头去找一个老婆好了，要把眼光放远点，是不？你们梅花谷的女孩是漂亮，可外面的也不差呀，你看看你秋菊姐，是不？长的多好看。” 大辛点了点头，有些害羞，也有点紧张，他虽然已经到外界生活了几个月，但对外面的生活还不是太能适应，“我还没想这事呢，不着急。”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古董花盆 刘媒婆盯着大辛看了眼，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说道，“你要是想到外面去娶老婆，我给你做媒！怎么样？包你满意！” 她早就听老一辈的人说过，梅花谷的人有宝藏，藏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还能给个宝物什么的，那自己就发财了。 “啊？”大辛一手提着茶壶，紧张起来，手都有点发抖了，羞涩的低下头去。 刘媒婆依然兴致高昂，“你瞧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说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刘婶给你找！” “不，不用，不用，我不去外面找。” 大辛越发的慌张起来，提着茶壶走到秋菊她们那桌去了。他从小在梅花谷长大，外面的世界在他眼中就跟魔界差不多，外面的人也跟妖精一样，虽说出去呆过一段时间，对外界还是心存芥蒂，况且，在外面的那段日子，成天跟他接触的都是兰子、梅子之流，最多也就几个女服务员，粗手粗脚的，哪能跟他梅花谷的人比？ 刘媒婆有些失望，站起身在院子中转了一圈，对门口摆放的花盆颇有兴趣，“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呢，不会是康熙年间的吧？瞧这成色，八成是青花瓷来的，要说呀，这么值钱的东西摆在这真是糟蹋了，嘿嘿。” 陆大山跟了过去，他对钱呀、古董什么的跟刘媒婆一样有兴趣，“看不出来呀，你还知道康熙？你认识这些东西吗？怎么就知道是古董？” 刘媒婆笑道，“这能不认识吗？我家就有一个呀，青花瓷来的。不过，我家那个没那么大，小小的，还是大成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哎，大成家也有一个。以前不懂，以为不值钱，都用来装盐巴了，最近到县城看了下，遇到个识货的才知道那是宝贝。” 范文也来了兴趣，“你家还有宝贝？” 刘媒婆得意的说道。“那可不是？这些东西呀，遇到识货的他就是宝贝。像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在你们眼中，那就一普普通通的花盆，你呀，以后娶了白依，生活上是有着落了。陪嫁肯定得有古董，人家就是清朝过来的，祖上又是朝廷的大官。家里还不得有些值钱的东西？你是赚大发了，到时，可别忘了我们哪。” 范文笑了笑，他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值不值钱，反正自己有本事能赚钱，生活上基本没问题，重要的是白依。 大成听的心痒痒起来，也走过去盯着那些花盆，突然特别的羡慕范文，想自己也一表人才，又有文化有知识的，怎么就娶了个侯小花这样的？有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自己做什么不好？做生意比当官强多了。要是自己晚点认识侯小花就好了，早早的把自己的一身都交了出去，换来了个政府的岗位，还以为占了便宜，现在看来，是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了，这刘媒婆也是，给自己找了个胖冬瓜。 大成叹了口气，只是，要不是因为侯小花，自己又怎么能到梅花谷来呢？ 陆大山蹲下去一个个看着那些花盆，往四周看了眼，除了大辛没有其他梅花谷的人在场，大辛也跟秋菊、杰克他们在研究着那张图纸。赶紧抱起个花盆看了下底部，“哟，这什么字？好像是乾隆什么的，能看懂不？” 范文低下头看了眼，“真是乾隆年间的呢，看起来，这应该是当时官窑烧制的贡品，老爷叔的父亲曾经是朝廷的将军，会有这些也不奇怪。” 刘媒婆有些傻眼了，随地都能捡到个宝，这下发财了！“再看看其他的，看是什么年间的？要不，走的时候让他们给送咱几个？这东西他们多了去了，应该不会在意的。” 陆大山放心花盆，又搬起其他的看了看，除了乾隆还有嘉庆年间的，也有些底部没有印字上去的，但看起来年份也有些久远了，果然个个都是古董！ 刘媒婆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怪不得说梅花谷有宝藏，就这院子就是个藏宝的地方，随地一捡就是古董，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吗？ 大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轻推开靠在他身上的侯小花，觉得有些厌烦。 侯书记也坐不住了，走了过去，想看看热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赶紧的放回去吧，等会让人看到多不好？咱得尊重人家的规矩。” 刘媒婆笑道，“你看，这些东西个个是宝贝，哎，侯书记，要不，你跟他们商量商量，让送点给我们？反正他们这么多，也不差这几个。” 杰克放下手中的图纸，不解的看着他们，“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抱着个花盆？” 大辛走上前笑道，“你们在干嘛呢？” 刘媒婆被吓了一跳，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们哪？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嘿嘿，哎，我说大辛，你们怎么那么的古董呀？看的我们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看什么好了。” 大辛想了想，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些就一普通的花盆，有什么好看的？” “普通？这些可……”刘媒婆心想，不能说的太直白，“我可喜欢了，我们那没有这么好看的玩意，哎，大辛，你能送一个给我不？” 大成跟陆大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要是大辛答应了，自己也顺便要一个过来。 大辛笑道，“这东西你也喜欢？我们这到处都是呀，每家每户都有好几十个，你想要呀，我给你一个就是。” 发财了，发财了，刘媒婆激动的不只所以，“真，真的？你真能送我一个？” 大成捅了捅陆大山，陆大山赶紧说道，“也能给我们一个不？我们也喜欢呢。” 大辛冷笑了声，“当然可以，只要你们拿的动，多拿几个都没问题，还有大的呢，不只这些。” “这些，能送给我们？”连侯书记都有些心动了，能带个宝物回去也不算是违反规定吧？反正是人家自己要送的，就当是礼物好了。 大辛点了点头，“是啊，侯书记也有兴趣吗？回头我跟老爷叔说说就是。” 罗志军跟秋菊依然坐着没动，杰克跟马克没听懂他们的话，不过，看情形，大家好像兴致挺高，应该有什么好处。 罗志军笑道，“你要不要过去争取一个？古董呢。” 秋菊哼了声，“古董能这么摆出来？你放心吧，这些只不过是些普通的瓷器，最多也就是仿制品，真正的康熙年间的宝物肯定都已经收好了。” “那可不一定，梅花谷从来就没有外人进来过，也许人家防范意识薄弱呀，再说了，谁家都有，对他们来说也就不稀奇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秋菊摇了摇头，“真正的御用品能有多少是可以赏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就算有，人家那时是逃难，能带这么多坛坛罐罐的出来？翻山越岭的搬到这地方？” 罗志军笑了笑，“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嘿嘿。你瞧瞧他们一个个两眼放光，急成什么样了？” 秋菊对着范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 范文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你们真能沉得住气，也不过去看看，喜欢什么？抱个宝贝回去也不枉来此一趟哪？” 秋菊笑道，“你别站那了，影响不好，等会老爷叔来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居心呢，不能让人看出你的贪婪，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很快就是这的女婿了，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范文想了想倒也是，自己如果想要东西，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刘媒婆心想，这傻小子大概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和价值吧？竟然这么大方，不过，也是，人家也不缺那么几个，可宝物怎么会人人家里都有？ “这么说，你们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呢，坛坛罐罐的就这么多，得多累呀。” 大辛有些愕然，“爷爷的爷爷？什么意思？” 正说着，老爷叔跟几个长者一起从里屋走了出来，陆大山忙把花盆放了下去，有些紧张，其他几个人也停止了说话声，静静的看着这几位老人。 老爷叔看了眼秋菊她们，对范文还算是满意，“你们不坐着喝茶休息，这是在干嘛呢？对我的花花草草有兴趣呀？” 侯书记有些尴尬，自己毕竟是领导，搞的跟那些市井小民一个样，忙笑道，“是啊，我们也就随便看看，老爷子，你种的花很好看呢，这些都是怎么种的呢？有空呀，得向你学习学习，嘿嘿。” 老爷叔笑道，“我这哪会种什么花？都是些容易长的，种下去基本上不用怎么管理，要不然我哪有那心思，哎，都回去坐吧？大辛，再去拿点点心来，别怠慢了客人。” “是，老爷叔。”大辛转身回到西屋又端了些点心出来，在桌子上摆好了。 老爷叔跟几个老者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大家都吃点吧，这一路上也累了，我们梅花谷的东西还好吃吧？” 侯书记笑道，“当然，当然，这里风景独特，人杰地灵哪，老爷叔，你不容易呀，能把这打理的这么好，我呀，真是佩服。” 第三百五十四章 晚宴 刘媒婆有些坐不住了，刚刚还谈着送古董的事，这几个老头子一出来，就岔开了话题，这到嘴的肥肉别飞了才好，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把话题给绕回来。 侯书记一直找话跟老爷叔说着，刘媒婆有些插不上嘴，心里很是着急，盯着大成看了眼，示意他提醒下。 大成想了想说道，“老爷叔，你这院子的摆设真好看，特别是那些花盆，刚刚跟大辛还说来着，那些都是什么花呀？” 老爷叔淡淡的说道，“我呢，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对花草的选择也就跟做人一样，梅、兰、菊、竹，这四种是我的最爱，梅花，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更不用说，凌霜自行，不趋炎势，被称为花中的四君子，我这的花也就种种这些，院子中有竹子、梅花，花盆中有菊花、兰花，足已。” 大家听的云里雾里的，老爷叔这话一出，更不敢提什么送花盆的事了。 侯书记附和道，“老爷子真是高风亮节之人哪，品位也高，看来，我们都有些小人了，惭愧，呵呵，惭愧哪。” 老爷叔笑道，“侯书记身为父母官，政府要员，却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也是实属难得，令老朽佩服，佩服！” 侯书记心想，现在都什么世道了，不这样能成吗？谁不想前呼后拥、被人捧着？哼，“哪里，哪里，老爷子，我们现在的时代就是这样。人人平等，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老爷叔点了点头，“这样好，这样好啊。” 刘媒婆心想。都谈什么高风亮节去了，那古董还能送的出吗？大辛说的话也许一会就不作数了，这哪成哪？得让他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这样才能靠谱些。 “嘿嘿，大辛哪，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怎么好像不太记得了？” 大辛愣了愣。说道，“噢。我想起来了，老爷叔，刘婶他们说想要几个花盆带回去养花，哎，侯书记说他也想要呢。” 刘媒婆赶紧笑道，“对对。我们都说想要点花盆带回去养花，呵呵。” 老爷叔看了眼侯书记，“这样啊？想要花盆？” “啊？”侯书记满脸尴尬。自己一个领导竟然跑来跟人家要东西？“我，不是，我是想学学老人家养花，不一定要用那花盆才能养吧？其实，用我家的花盆也能养的，只是不知道这花带回去能不能养活。” 老爷叔笑了笑，说道，“没事，你要不嫌累的话，就选一盆抱回去养吧，我这多着呢。” “啊？”侯书记心里一惊，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贪婪，又不舍得放弃到手的宝贝，激动的说道，“老爷叔，你真是大方哪，这么珍贵的花也舍得送给我，我，唉，我怎么能受的起呢？” 老爷叔倒是大方，“没事，你们自己去选一盆吧，喜欢什么拿走就是。” 刘媒婆惊呼了起来，“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跑过去围着那些花转了一圈，想着刚刚陆大山拿起看时底下的字是什么，寻找着康熙年间那个，不过，不太记得清了，在她的记忆中，越旧的说名时代越久远，花纹越好看，说明越有价值，指着一个青花瓷盆道，“我就要这盆了。”盆里种着菊花，这是一盆四季菊，已经开出了花蕾。 刘媒婆抱了抱，还真挺重的，可惜了这花盆了，这么贵重的花盆竟然用来种花。“其实我是想……”想了想还是别说了，只要抱到外头，把里面的泥土跟花都挖出来就好了，抱着这个花盆回去就好。 接着，大成跟陆大山也去选了一盆，准备走的时候就带走。侯小花见他们都拿了，也过去选了盆。 老爷叔看着秋菊她们，“你们不去选一个？” 秋菊摇了摇头，笑道，“花都有它生长的环境，在你这能长的好，到了我那，就不一定了，况且，我也不太懂这些，呵呵，还是让他们长在他们能适应的地方吧。” 叶枫对这些本来就兴趣不大，就算是拿个古董回去也不知道找谁去卖，倒显示出自己的贪婪，还是别献丑了。 侯书记见他们都没动，自己更不好意思去选了，心里再难受也只能忍着，还好，大成跟侯小花都选了，自己也不吃亏。 夜幕降临，大辛他们在院子中点起来一长串的灯笼，把院子照的还算是明亮。老爷叔跟几位长者坐在首桌，依次是侯书记，然后才是秋菊她们，梅花谷也来了些其他家庭的代表，都挨个坐着，白依也来了，坐在老爷叔身旁给长者们倒酒，不时的头看眼范文，让范文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做了一整晚的美梦。 晚饭做的是烤全羊，还有大辛打回来那只野兔，由于野兔只有一只，只是给客人吃。 侯小花显得很能吃，对那烤全羊更是情有独钟，几乎吃下一整只羊腿，酒是梅花酿的，有股淡淡的梅花清香，配上烤羊，真是人间美味。 大成有些不喜欢她的吃像，觉得不淑女，再看看人家白依，美丽动人，举止文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秋菊则更喜欢吃那些野菜，涩涩的，香香的，加入了梅花谷特制的梅花香料，吃起来味道很特别，“我看你们店里可以加入这道菜，就叫秘制梅花清香野菜。” 罗志军笑道，“你这菜名也太长了点了吧？不过，你这建议到是不错，这野菜我倒是见过，山上有，现在也有人开始自己种，只是这梅花香料，得人家愿意提供才好哪。” “这有什么难的？将来这开发成旅游区了，你到这开家店不就可以了？你可以找个梅花谷的人一起投资呀，人家金条多着呢，不差钱。” 罗志军点了点头，“你这主意好，我怎么好像看到前途一片光芒了？这，这真是个好地方，呵呵。” “不只这些，人家的烤全羊、烤野兔也是风味独到，好吃着呢，当然，这主要是配上了梅花酿制的米酒。” 罗志军尝了块野兔，然后喝口酒，“这味道好，要一起吃，野兔的味道跟梅花的清香，凑到一块，这才叫美味。” 大辛走过来给罗志军倒了杯酒，“军哥，你想吃什么都吃点，我们这的东西多着呢。” 罗志军看了眼大辛，突然问道，“这野菜你会做不？为什么会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大辛道，“这很简单，就是爆炒，加点特制的梅花酱料下去就可以了，不过，那酱料我也不会做，我阿妈会做，回头，我让她给你们做点带回去，怎么样？” 罗志军兴奋的说道，“那好啊，我也学学怎么炒梅花野菜，呵呵。” 老爷叔很热情的劝大家多吃点，侯书记还不太懂这的规矩，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有失自己的身份。 吃完饭，给大家安排好了卧房，侯书记有些担忧，在这一下午都没提起过要开发的事，自己的任务可不是来给范文提亲的，是来做项目的。忙找来秋菊她们商量，“你们有没看出那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关于开发的事他一直缄口不提，这让我有些不安哪。” 秋菊想了想，也对，一个下午都在研究那些古董去了，老爷子出来也就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根本没提过要不要开发的事，相反，他们都显得有些谨慎，似乎并不想让太多的人闯进来。 “这事不能急，反正我们也没那么快回去，改天再看情况定吧？” 陆大山若有所思的在屋里走来走去，通过下午的古董研究，他更加相信这梅花谷里面藏有不少宝物，对他来说，一个花盆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刘媒婆也是心不在焉的，媒做成了自然会有些礼金，不过，从这里弄点东西出去才是要紧的，随便哪一样都能值点钱。 两个人动来动去的，一不小心碰到了一起，都用手捂住头啊哟啊哟的叫了起来，“你怎么搞的？” 刘媒婆见大家都在商量着事，没怎么注意到他们，忙把陆大山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这里头藏有宝物，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就听老一辈的人讲过了，这是事实，我爷爷就在林子外面的那丛林中捡到过，我不骗你，我猜想一定是他们进去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刘媒婆眉头紧锁，说的跟真的一样，她是听长辈们提起过，可并没有人发现过什么，更没有人捡到过东西。 陆大山也有些心动了，从这带一样东西出去，能抵得上自己在厂里干几十年，这种不劳而获的事谁都愿意干，只是不知道藏哪了。“你知道也没用，你又不知道他们藏在哪了。” 刘媒婆不屑的说道，“这还不容易，咱在这多呆几天，总会有眉目的，要说起来，那老爷子也真小气，就只给了一个花盆，要是能多给几个就好了，不过，那东西，太大又重，不好带，咱得找些轻便又值钱的，最好是有金条。” “什么？”陆大山惊叫道，两眼瞪的老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寻宝” 真看不出刘媒婆还有这心思！ 陆大山很是惊讶，自己也就想着浑水摸鱼，捞点古董或者铜器之类的回去，她连金条这东西也想到了，这东西是那么容易给人发现的吗？ 秋菊回过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一惊一乍的？这大夜晚的，别惊到了人家。” 刘媒婆忙用手捂住嘴巴，小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哎呀，这陆大山也真是的，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嘛？没见过金条似的。”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呢？我们是来提亲的，顺便来跟人家合作开发旅游区的事，你们一来就盯上了人家家里的东西，别人还不得对咱有戒备心理吗？这就是个梅花谷，没你们想象中那么神奇，别成天宝藏宝藏的，有那宝藏还能被你们发现去？” 侯书记笑道，“对，秋菊说的对，咱是来办正事的，别耽误了大事，这宝藏什么的，就是有那也是人家的东西，将来呀，说不定会交回给国家，不是你们能要的到的。” “交给国家？这不太可惜了？”刘媒婆心想，既然这样，那肯定得浑水摸鱼捞点什么去，“要是知道他们藏在哪就好了。” 侯书记接着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吧，别讨论这些了。明天还得想想怎么说服老爷子呢。” 刘媒婆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这地方不简单，他们住的是白依家的客房，也就是当年带着大家进梅花谷的将军住的地方，如果真有宝藏，应该在这能找到点线索。见大家都睡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往院子中走去。 外边树上的灯笼已被吹灭，还好都是大晴天的，天上连一片云彩都没有，月亮的光照射下来还是能看清院子中的东西。 一阵冷风吹来，刘媒婆紧握了下身上披着的衣服。记得下午在与院子中除了那些被看似古董的花盆，好像也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东西，宝物应该不会埋在院子中吧？ 刘媒婆蹑手蹑脚的在院子中踱步，心中有些紧张，跟做贼似的，一不小心跟一个人撞上。两人都吓的惊叫了声。 刘媒婆忙用手捂住嘴巴，定睛一看。竟然是陆大山，“你干嘛呢？这么晚了，想吓死人吗？” 陆大山见是刘媒婆，松了口气，“你又是干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院子中来？鬼鬼祟祟的。让人看到多不好？” 刘媒婆警惕的说道，“我，我上茅厕还不行吗？” “你得了吧。茅厕是在这边吗？算了吧，我知道你想干嘛，你是想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宝物，对不？” 刘媒婆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忙把陆大山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轻点声，别把大家吵醒了，你也觉得这地方有宝物对不？” 陆大山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故作清高的说道，“就算有宝物又怎么样？那也是人家的，我可不想做贼。” 刘媒婆啐了一口，“我呸，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咱这不叫做贼，这地方又不属于政府管，说穿了是清政府的余孽，咱就是顺点什么东西，也不叫偷，那叫拿。哎，我说，那你深更半夜的不在屋里睡觉，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不就是嘛？装什么清高？” 陆大山有点糊涂了，她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窃不等于偷，也不对，这不是孔乙己的名言吗？自己堂堂一个会计，曾经的人民教师，怎么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他在心里找了些理由，尽量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刘媒婆穿的不多，加上心里慌张，有些发抖，催促着，“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查看下那宝物埋在哪里？” 陆大山道，“就是有宝物，能放在我们都看的到的地方吗？还是范文好哪，名正言顺的娶了这最德高望重的老爷叔他重孙女，这的宝物够他吃喝一辈子了。” 刘媒婆哆哆嗦嗦的站在院子中，时刻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你都来过这好几回了，对这应该有些了解吧？你想想，哪个地方最可疑？” 陆大山把这周围的地形都回忆了一遍，看似哪都有宝物，却又似乎哪都很正常，看不出像是有什么贵重东西非要埋到地下去，这并没有外人来过，所以应该不需要去把东西藏起来。 “我看不出哪有宝物，还是回去睡觉吧，等会让人给发现了不好，回去睡吧，我告诉你，这地方野兽多着呢，经常能听到狼嚎虎叫的，外头都点有篝火，有人轮流值夜的。” 刘媒婆心里咯噔了下，还好自己没有走出去，难怪不院子远处好像有火光，原来是防备野兽的。“那赶紧的回屋去吧，等明儿再好好的研究下。” 陆大山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刘媒婆说的话有些道理，这的人有的是珠宝，随便拿几样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睡在他隔壁床的范文迷迷糊糊的叫道，“你在干什么呢？大半夜的翻来覆去，别人不用睡了吗？” 陆大山一惊，听他的声音，应该不知道自己刚刚出去过，“我睡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他们这回能答应让咱开发吗？” 范文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终生大事，自从离开了梅花谷几天，他对白依更加的思念了，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贪图一时的好玩，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人家。 “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然，人家也不会让咱带着这么多的人进来不是？” 陆大山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要是跟那美女成了，嫁妆肯定不少，他们的祖先都是从清政府走过来的，还是朝廷的大官，家里的东西随便哪一件都是古董，你说，你要是拿了那东西，准备做什么用？是摆在家里吗？” 范文打了个哈欠，这人想的也够远的，“我可没想要什么古董，只要白依愿意跟我就满足了，至于给什么陪嫁，我一点也不关心，你不会是想打什么主意吧？” 陆大山啐了一口，“我能打什么主意，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哎，你要是不想要，那到时可以送我一两件呀，我感激不尽，呵呵。” 范文爬起床上了个茅厕，“赶紧睡吧，天都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外头便有人来敲门，“客人们都起来了吗？准备吃早饭了。” “知道了，马上就来。”秋菊连打几个哈欠应道，这山里的夜清静，空气也清新，睡的很好，爬起床推开窗户，外面的太阳暖洋洋的晒了进来，微风拂面，感觉很是清爽。 刘媒婆一脸的疲惫，一整夜都琢磨着那些宝藏去了，直到天亮才睡去，昏沉沉的叫道，“这么早就要起来？还让不让人睡了？” 秋菊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刘婶，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脸色这么差？” 刘媒婆心里一震，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我能干什么去？我就是，刚到这，有点认床，睡不习惯。走吧，走吧，洗脸吃早饭去，也不知道早饭吃点什么，有点饿了。” 院子中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以清淡为主，搭配着些稀饭、包子，老爷叔依然坐在主位上，显得神清气爽，红光满面的，“大家都起来了，过来吃早饭吧，等会呀，让大辛带着你们到处逛逛去。” 范文有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跑过去作了个揖，“太爷爷好。” 老爷叔笑了笑，态度比昨天好了些，对范文似乎更加的满意了，“好啊，坐吧，趁热吃点。” 侯书记忙打了个招呼，“老爷子昨晚睡的可好啊？这真是个好地方，让人一觉到天亮，哈哈。”似乎生怕人家以为他琢磨其他事去了，没心思睡觉。 老爷叔点了点头，“能适应就好，大辛，给客人倒酒，吃饱了好到处去看看。这别的没有，景色肯定是独一无二。” 刘媒婆心里惦记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宝藏，没多少心思吃东西，想着能出去逛逛，应该会有所发现，心里有了点劲头。 杰克有些着急，不知道开发的事他们答应了没有，自己已经把这的地形都研究了好几遍了，图纸也是经过了多次的修改，见大家都没提那事，又不好开口，只是心不在焉的吃了点，便带着相机跟着大家出来门。 在大辛的带领下，沿着村庄往外走去，这次走的路径跟上次又不一样，风景自然也不同，杰克有些兴奋，又有点迷糊，自己的图纸又得修改了，远处一个大瀑布倾泻而下，抓住旁边的树枝走了上去，才发现这瀑布后面是空的，沿着条小路走了过去，这悬崖峭壁中竟然隐藏着一个岩洞。 大家都惊呼着，“哇，这什么地方？竟然有个洞？” 陆大山笑道，“这不是西游记中的花果山吗？你瞧，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帘洞呢？大辛，你们这真是什么都有啊，真是神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别有洞天 秋菊心里一惊，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那瀑布就像块天然的大帘子，将这岩洞遮盖了起来，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也跟孙悟空他们住的水帘洞一样？别有洞天？ 刘媒婆开始紧张起来，没想到这还有一个如此隐蔽的地方，那些宝藏会不会就藏在里头了？赶紧跟陆大山使了个眼色，陆大山心领神会往她身边靠了过来，“等会留意着点，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马上告诉我。” 刘媒婆忍不住急匆匆的走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又跑了出来，满头都是水，额头还滴着水珠，“这什么地方哪？里头阴森森的，还不停的滴水，真吓人。” 大辛忙掏出条手帕给她，“快擦擦吧，这里面不是那么好走的，别着急，大家跟着我慢慢走进去。” 陆大山有些胆怯了，拉着叶枫小声嘀咕道，“该不会是想把咱抛在这了吧？你看那老爷叔的表情，跟昨天大不一样，那会不会是最后一餐早餐？故意让咱没有戒备心理，然后把咱带到这来扔在这，我看他们压根就不想被外人发现，这下完了，什么好处没捞到，还得留在这喂狼了。” 叶枫笑道，“你要是害怕，就别进去了，在这外头等我们就是。” 大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刘媒婆擦着头上的水珠，拉扯着他的衣服，“你怕什么呀？我告诉你，越是险恶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藏宝，你也不想想，谁的宝物会藏在大家都找的到地方？” 陆大山紧张的说道。“那你觉得人家会把自己的藏宝的地方告诉别人吗？还带着你来找哪？况且，相对于宝物来说，我还是更在乎我的命。” 刘媒婆不屑的说道，“这东西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再说了。就你那贱命能跟宝物比？” 大辛在前头叫道，“大家都跟紧了，别跟丢了，里面的路不好走。” 走进洞口，里面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岩洞，在一些角落会有光从外头透进来。秋菊目测了下，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不时有水从上头滴落。大辛小心翼翼的走在前头，寻找着没有水的地方走，走过一排石板路，里头的地不太平坦，到处积蓄着一滩滩的水，阴冷潮湿。 刘媒婆也许是心里紧张。打了个冷颤，有点害怕。也顾不上查看周围的地形或是有无藏宝的可能了，也许陆大山说的对。有时候相对于宝藏来说，性命更重要些。 走到岩洞中间时，大辛带着大家从一个小道中穿了过去，路很小，两边岩洞挨着，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秋菊想起了丛林那边的那个岩洞也是要穿过这么狭小的一条缝隙。只是，越往外头，光线越好，看来里头不是岩洞，而是另外一个世界。 穿过缝隙，岩洞门口是一块比较大的空地，一片草地呈现在大家的眼前，草地过去是一片林子，秋菊深吸了口气，没想到真的天外有天，这的景色一点不比梅花谷差。 杰克惊喜的拿出照相机拍照，嘴里嘟囔着，“可以在这建房子，建酒店。” 秋菊笑道，“除了这水帘洞，还有没其他的路可以到这？” 大辛道，“有啊，我带你们从这里来，只是想让你们看看瀑布后面的世界，其实，也可以从梅花谷的其他路进来的。这洞里还有一条路，是你们都不知道的，从那条路可以通到你们林子外的那个岩洞，这条路比你们上回闯进来那条更好走，也更近些，只不过，好多年前，我爷爷他们就把那条路给堵住了，所以，你们外头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叶枫叹道，“我说呢，在洞中走那么久怎么会都走不到呢？原来是把通往这的路堵住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走进来过。” 大辛点了点头，带着大家走了下去，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梅花谷的所有地方你们基本上都去过了，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侯书记忍不住问道，“大辛，你们老爷叔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说要跟政府合作呢？愿意让外人进来开发吗？” 大辛低着头，沉默了会，“要说让外人进来开发，我们肯定都不愿意，你们一来，这就肯定得被破坏，谁愿意自己的家园被外人破坏呢？不过，老爷叔说了，这地方不是我们私人的，是属于政府的，今天你们不来， 明天也还会有其他人闯进来，梅花谷的秘密隐藏不了多久了。所以，在适度的范围内，应该不会反对，具体你们还是去问他吧，我也不知道。反正该看的地方，你们都已经看过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这么说来，应该是没问题了，秋菊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白忙活一场，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刘媒婆看了眼四周，不像是有宝藏，还是有些不甘心，走到大辛身旁问道，“年轻人，我有些好奇，你们的祖先当初到这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些宝物进来吗？我听说他们可是大清朝的大官，皇上跟前的红人，应该赏了不少东西吧？那些东西都到哪去了？你们就不怕被人偷走吗？” 大辛不太了解刘媒婆的意思，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藏起来，至于那些天天都看的到的，也就不足为奇了。“什么叫宝物？我没有听说过呢，这梅花谷除了这些天然的景致，还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吗？” 刘媒婆有些不好意思了，突然瞥见大辛脖子上挂着块龙凤玉佩，从衣服中露了出来，问道，“你那玉佩应该有些年份了吧？” 大辛拉过玉佩看了看，“是啊，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传了好几代人了，当然有些年份，怎么了？” 传了好几代人了？那会不会是康熙年间的？还是更早？既然找不到宝物，那就借来过个眼福也好。 刘媒婆笑道，“能借给我看看不？我就看看，又不是要你的。” 大辛犹豫着，把玉佩放回了衣服里面遮盖起来，“这是我的护身符，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 侯书记怕影响不好，忙说道，“我说他婶子，你也是的，这玉佩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人家的传家宝，护身符，自然珍贵着，你身上不也有个玉佩吗？怎么见什么都新奇呢？” 刘媒婆愣了愣，侯书记都这么说了，总不能强来。只好失望的叹了口气，坐草地上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着。 接下来两天还是在四处逛着，把梅花谷又重新玩了一遍，吃的是山珍美味，白天游山玩水的，还有温泉泡，就连侯书记都有点乐不思蜀了，眼看过来三天了，事情还有没突破性的进展，有些着急起来。 晚上，吃完晚饭后，侯书记跟秋菊一起去见老爷叔，准备把事情定下来，总不能含含糊糊的在这耗费时间，虽说吃好喝好又玩好的，总归是心里不踏实。 老爷叔坐摇椅上沉默了会，说道，“这事哪，我们也商量了下，政府如果要干预的话，我们就依了政府吧，不过，我们的生活环境得有保证，真要开发搞什么的话，也要一起商量着来，那外国小伙子的图纸我也看过了，还不错，基本上没有触动到我们的生存基地，接下来看要怎么做，你们还是得给出个详细的说明来，我们先看过，大家再开个会商量下，梅花谷的人都来讨论下，如果能通过的话，那就给你们过来开发吧。” 侯书记拿了个笔记本，记录着老爷叔的话，“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我回去马上开会研究，至于要怎么开发，我会给出一个详细的报告来，你放心，一定以梅花谷的居民为重，不会触犯到你们的利益，哦不，不会触犯到你们的生存环境。” 老爷叔想起了大辛跟他说过的话，担心政府会以此来招标，到时，梅花谷就真成了别人争名夺利的战场了。 “这样吧，侯书记，秋菊她们是第一批进入梅花谷的外人，我有个条件，如果要开发的话，我想交给秋菊她们来做，你看怎么样？” 秋菊松了口气，也不枉费自己辛苦一场，看来这老爷子也不傻嘛。 侯书记愣了愣，他倒是真想把功劳全揽过去，这样不只有名还有利，他不看种梅花谷有没有宝藏，更看中的是这儿的开发资源，本来想全权交给他的女婿大成来做的，就算是秋菊她们想开发也得走流程，没想到老爷叔还有这要求，他很清楚秋菊的能力，这样一来，自己发挥的空间就很小了，反而要事事跟秋菊她们请示了。 老爷叔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着，等待着侯书记的回复。 侯书记沉默了会，要是不答应了，那不说明自己心胸狭窄了？“老爷子说的对，这地方本来就是秋菊她们发现的，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秋菊，你看，这报告的事？” 秋菊看出了侯书记的不满，现在正是大搞经济建设的时候，他这是要抢着建功立业呢，笑道，“放心吧，侯书记，我会给出一个详细的报告的，不会让你失望。”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就一起来把梅花谷建设的更加美好吧。” 侯书记心里哼了声，愤愤的想，就你能耐，这么的爱表现，看你能能耐到几时！也不想想，有些事要是没有我的配合，你能做的成吗？ 秋菊感觉压力倍增，这主动权虽然是揽过来了，可侯书记也不是好对付的，凡是跟利益扯的上的事都不太好办，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里头正讨论着，范文拉着白依走了进来，两个人毕恭毕敬的走到老爷叔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老爷叔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 范文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叔，我想让白依跟着我们一起到外面去看看。” “去外面？白依，你也想去？” 白依小声说道，“是的，太爷爷，你就答应了我们吧？” 老爷子坐了起来，表情看似比较严肃，“你们还没定亲呢，就这样跟着一个大男人走？这成何体统？人家要说闲话的哪，你可是我的重孙女！” 范文不解的问道，“太爷爷，我，我不是按着你的要求，请了媒婆，也送了聘礼了吗？是礼节还不够，还是你不喜欢我哪？” 老爷叔摇了摇头，“你是带来了媒婆跟聘礼，可你父母呢？还有父母之命呢，没有长辈做个见证，我怎么放心把我的宝贝儿交到你手上？” 范文有些着急了，“我父母不是不来，是确实有事耽搁了，改天一定过来拜访，好吗？” 侯书记忙起身说道。“老爷子，你看我可以做他的长辈吗？就让我代表男方可以吗？” 老爷叔有些为难，“这……” 秋菊笑道，“老爷叔，其实也不用太当回事，白依小姐不过是想出去玩玩。就让她跟我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她，你看可好？” 老爷叔想了想说道，“也好，那就暂时跟你们一起去吧。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我这孩子还没有离开过梅花谷。我怕她在外头不适应哪。” 白依开始撒娇了，“爷爷，爷爷……” 老爷叔经不住这连哄带骗的，“好吧，范文，你记得下回带着你父母过来。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范文忙点头，“是，是。谢谢老爷叔，我一定会的。” 走的时候，按照开始选好的，刘媒婆跟陆大山还有大成、侯小花都拿到了自己喜欢的“古董”花盆，里面种着花，搬起来很费劲，不过，为了那古董也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能连花一起带走，顺着带走的还有那一盆泥土。 侯书记有些羡慕，自己毕竟是长辈，又是领导，总不好意思去拿一盆。 老爷叔想了想，亲自挑选了盆兰花拿过来，“侯书记，我这呢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你把这兰花带回去吧，只是，这花金贵，不太好养，你要多费点心思。” 侯书记的眼光在花盆上瞄了眼，花盆比较陈旧，上面的图案是蓝色的，心中一颤，该不会是清朝的景泰蓝吧？那可值钱了。忙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哪能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老爷叔用东西包好了，给到侯书记手中，“这也没什么，记得这花要按时浇水，不能在太阳下暴晒。” 侯书记心想，等出来梅花谷，我就把盆里的泥土跟花一起倒了，有这花盆就好，“放心吧，老爷叔，这可是我们跟梅花谷友谊的象征，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呢？” 老爷叔又了看了看秋菊她们，“你们不带点出去吗？这还有些花品种不错的。” 秋菊笑道，“老爷叔，谢谢，我对花不太懂，带回去怕不会照顾，这些花跟着我哪怕是要遭罪，呵呵。” 老爷叔点了点头，也看出了秋菊他们的与众不同，在他们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贪欲，自己把梅花谷交给他们应该是没错的。 在几个村民的护送下，他们沿着原路离开了梅花谷，下了船一上岸，那几个村民便离开了，只大辛跟白依跟着一起出去。 刘媒婆趁大家不注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把花盆里的泥土倒了出来，把花也连根拔起，丢弃到一旁，然后，再将花盆包装好了提在手上，很是得意，轻轻松松的走在路上。 陆大山也把花盆中的泥土倒了出来，接着，侯小花跟大成也照做了，在他们看来，只有这花盆才是值钱的。 侯小花走到侯书记身旁得意的说道，“爹，你也把花盆里的泥土倒了吧，这样多轻松？你瞧我。” 侯书记看了眼秋菊她们，悄悄退到后边，找了棵树，躲在后面把花拔了出来，将泥土也倒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把花盆包装好，赶了上去。“这路还真不太好走，要是我再走一趟，肯定找不着路。” 大辛笑道，“你们可要跟紧了，要是落下了肯定会迷路，别跟丢了。” 刘媒婆紧张的出了身冷汗，还好自己赶上了，别回头找不着路出去就麻烦了。 快到中午时，大家都有些累了，大辛在前头找块草地坐下，把带的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秋菊往回望了眼，一大的片的丛林，根本看不出路在哪里，“这路我就是走十次也找不着。” 刘媒婆抱着她那花盆笑道，“是啊，别说你了，我都找不到。”还好，花盆用布袋包着，不仔细看，看不出里头的泥土已经倒掉了。 秋菊坐草地上吃了会东西，突然说道，“侯书记，你这回发达了，你知道老爷叔送你的那株兰花叫什么吗？” 侯书记心里一颤，不就一兰花吗？叫什么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呢，应该就叫兰花吧？” 秋菊笑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兰花，我一开始就看见了，那叫大唐凤羽，是极其珍贵、极其稀少的品种，在这是看不出什么，你要是拿到大城市的兰花市场，准能值不少钱。” 侯书记一惊，“能值不少钱？一株花而已，只是老爷叔的一片心意，不管值多少钱，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连接外界跟梅花谷友谊的见证。” 秋菊道，“那你那友谊可就值钱了，这兰花要是在大城市的兰花市场，至少能卖到二十万！” “什、什么？二，二十万？”不只侯书记，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大辛跟白依也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兰花竟然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竟然叫大唐凤羽。 侯书记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肠子都要悔青了，二十万，就这样被自己给丢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沿着原路回去找回来，只是，秋菊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失望了。 “这老爷叔交代的很清楚，这款兰花很名贵，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所以呀，不能移植到别的花盆，这兰花一旦离盆，就没法种了，所以，也是很难管理的一个品种。” 侯书记几乎有点痛不欲生了，不过，还好，有个古董花盆还在，能种这么名贵的花，一定是个值钱的花盆，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些。 刘媒婆跟陆大山也急的不得了，赶紧问道，“那我们的那些是什么花？”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们那个哪？虽然没有侯书记的那么名贵，也值不少钱，刘媒婆眼光好，选的那个呀，是墨菊，虽不能说价值几十万，至少也值个四五万，开的花是紫色的，至今人们都很奇怪，古人是怎么种出这种菊花的。” 刘媒婆已经想不起自己选的菊花是什么颜色了，好像当时就一个花苞在那，秋菊在他们中是最有见识的，她说的话应该不会假，真是够捶胸顿足的，“那，陆大山他们的呢？还有大成跟小花的？不会都是些值钱的花吧？” 秋菊闭起眼想了会，“他们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都是些名贵的品种，梅花谷这么多的花草，唯有这些被老爷叔种在了院子中，不是名贵岂能进族长的院子？” 范文其实已经看出了秋菊的心思，也看出来他们已经把花扔了，想借机调侃下，笑道，“你们真是捡到宝了，这花要是到了大城市，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刘媒婆几乎要哭了，此刻，不管秋菊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因为那花已经被她扔了，而且，她本身就贪心，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大声的嚎叫起来，“谁能想到这一个花能值个四五万？这不是坑人吗？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要做那事呀？竟然把几万块就这么扔了……” 罗志军故作惊讶的问道，“什么？你们的花都给扔了？那这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刘媒婆气呼呼的打开布袋，里面就一个空的花盆，“就一个花盆了，秋菊，你帮着看看，这花盆是什么年代的，总会比那花值钱吧？你看看这底部还有字呢，康熙年间的。” 秋菊拿过花盆看了眼，“这花盆是假的，最多也就是仿制品，不过，你还别说，仿制的挺真实的。” “你说什么？”刘媒婆跟陆大山都惊呆了，侯小花也把花盆拿了出来，“你再看看，我们的是不是真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仿制品？ 陆大山跟侯小花瞪大了眼睛盯着秋菊，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秋菊慢悠悠的细细看了看，“这些都是仿制品，底部的字迹也是后来才印上去的，跟制作花盆的年份不一样，你们看，这成色就有差别。” 侯小花有些恼了，“你这是故意的吧？你自己没有拿，所以就见不的我们好，偏要说成是假的？这怎么会是假的吗？” 刘媒婆的脸后悔的有些扭曲了，如果连这花盆也是仿制品，那不是白跑了一趟？“就是，我看你就是那叫什么，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自己死要面子不好意思问人家要，到了这就损我们，有你这样的吗？” 秋菊冷笑了声，“这葡萄本来就是酸的，不会因为我吃到了他就会变成甜的，到底是真是假我说了也不算，你要不相信去找你那为专家鉴定下不就可以了？” 侯书记也有些耐不住了，心里正懊悔着，“这，不会是真的吧？” 大辛笑道，“她没有骗你们，这样的瓷器在我们梅花谷有一大堆呢，都是我们自己烧制的，你们拿的这些是我爷爷他们那一辈做的，底部的字迹是我们小时候好玩印上去的，因为我们的技术不好，字迹都有些不清楚了，太爷爷本来是想送点珍贵的礼物给大家的，所以才挑了些他自己喜爱的花。” 这些人包括侯书记都几乎要疯狂了，这玩笑开的太大了点，明明是抱了个宝贝出来，却把值钱的东西丢弃了，留下这不值钱的花盆。 一阵唉声叹气后，侯书记无奈的说道，“也许呀，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是不会是自己的，也别难过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嘛，是不？” 秋菊笑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花盆也不是就不值钱，毕竟是老一辈烧制的，而且这色泽、品质都很好，也还是可以当做一般的古董来看待的，侯书记的景泰蓝，刘媒婆的青花瓷，都还是值点钱的。你们先留着，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这样一说，大家的心宽慰了些，叶枫看了看时间。“好了，别想那些了，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有个东西在手上，比我们强啊，是不？都起来赶路吧？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去。” 刘媒婆没精打采的嘀咕着。“又不是古董，要这么个玩意有什么用？能值几个钱？还以为真捡了个大便宜，随手抱了个康熙年间的贡品呢，唉。” 侯小花抱着花盆靠在大成身旁小声问道。“那我们这盆子还要不？” 大成看了眼那两费尽心机弄出来的花盆，又看了眼范文身旁的白依，心里很不是滋味，抱怨着命运的不公，什么好处都让别人给占去了，自己娶了个胖冬瓜，还以为捡了个便宜，他有些后悔那么急着把自己交出去了。没怎么搭理侯小花。要不是看到侯书记就跟在身后。真想一把推开侯小花。 路上，罗志军小声问道，“你怎么懂那么多？连兰花、菊花的品种也这么熟悉？你们那个时代的学生对花也这么有研究吗？” 那个时代？秋菊心里一震。感觉有些不太习惯，“我，我哪懂什么兰花？我也就随便说说，见他们一个个那么贪婪，想刺激下他们，你没看出来吗？他们要的不是花而是古董，从一到草地上我就看出来了，他们已经把花处理掉了，就留了个花盆。” 罗志军松了口气，“你这玩笑开的，连我都别你吓到了，呵呵，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老爷叔可就要难过了，自己的一片心意被人这么糟蹋了。” 秋菊道，“可不是吗？古语有云，宝剑赠英雄，这兰花得送给懂兰花的人，才不会被糟蹋哪，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只盯着那花盆，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花。” 白依一进村，便引来了村民的围观，不只是男人对她目不转睛，就连女人也盯着她看，小孩子更是围在他们身旁跳着闹着。 白依害羞起来，走到秋菊身旁挽着她的手臂低下头。秋菊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害怕，“这些人都很好相处的，她们看你这么漂亮，所以有些好奇，呵呵，没事的。” “这就是林子那边带回来的仙女吧？跟咱不太一样呢，你瞧那模样，那气质，还有那皮肤，又白又嫩的，多水灵，你说，人家都吃什么长大的呀？” “跟咱能一样吗？哎，我听叶枫他媳妇说是去给一男人提亲的，也不知道哪位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仙女。” 几名妇女开始对他们几个男人指指点点，有人指着罗志军，“应该是他吧？你瞧这小伙子挺精神的，长的也好，穿的也好，看起来就有是有钱的主。” 也有人指了指范文，“我看应该是他吧？这小伙子看起来年纪轻些，看样子也应该是个不差钱的。” 突然有个人指了下大成，“我看这人也不错，说不定是他呢。” 大成浑身一哆嗦，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看不能是他，身材是可以，长的嘛没那两位好，看起来也不像那两个那么有钱，戴着副眼镜倒像是有点文化的。” 陆大山心里也起付着，其他人都点到了，就没点到他头上，直叹那些人没眼光，又一想，也许自己真的已经过时了。偷偷看了眼大成，大成的脸色也不比他好看到哪去。心里暗自感叹着，男人的成功与否，跟娶什么样的媳妇还真有些关系，之前还羡慕大成靠上了侯书记这颗大树，现在看来，范文更让人羡慕嫉妒恨。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白依在叶枫家里脱去了身上的一袭白衣，换上了他媳妇的粗布衣，穿着粗布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倒是显得更加端庄、秀丽。 在叶枫家稍做休息了会，大家又回归到了正题，关于梅花谷开发的事，要拿出一个方案来，按侯书记原来的想法，这事应该交给他们负责，这样他就可以让大成一展身手了，只是，老爷叔亲口说了必须由秋菊她们来做方案，自己也只能提出些建议，好让大家知道，自己还是出过力的。 白依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到厨房跟叶枫他媳妇准备晚饭去了。村里来了不少人，都笑嘻嘻的盯着白依看，时间久了，白依也没那么害羞了，慢慢跟大家说起了话。 侯书记坐在桌子的主位上，摆出了一副领导的派头，先是清了清嗓子，喝了几口清茶，“我看通过这次的走访，这事基本上定了下来，秋菊这边就负责把报告做一下，越详细越好，做好后，我拿到会议上跟领导们讨论下，然后，咱们再到梅花谷请示老爷叔，这最基本的流程还是要有的。秋菊呢，读的书不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跟大成商量商量，在经济建设这方面，大成还是有一点功底的，不要怕麻烦，我相信大成也会全力配合你，至于，图纸，杰克这边还要完善下，争取做出一副完美的图出来，接下来，就是要引进资金，那么大个工程不是小事，需要的资金大着呢，这些也需要提前做出预算，你们有没什么要补充的？” 大成这回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基本上就是在那游山玩水了几天，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正好侯书记提出来了，赶紧提议道，“那要不，这方案的事，我可以跟秋菊一起来完成，你们看呢？或者，秋菊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我再组成文字，我中专的时候读的也是文秘，在这方面还是有基础的。” 陆大山很不屑的轻轻冷笑了声，心想，我还没有想过要跟秋菊一起做方案呢，你还想来凑热闹，到时，侯书记拿到政府开会时，功劳就全变成你的了。 侯书记笑道，“我看大成的想法也是可取的，秋菊没上过学，语言组织方面难免会有所欠缺，你们大家把想法提出来，再交给大成整理也好，到时，回到梅花谷的时候，就说是你们大家共同写出来的，不是也很好吗？秋菊，你怎么看？” 秋菊笑了笑，看着大成问道，“在做一个投资之前，投资方都会需要看到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书，大成，你知道什么是商业计划书吗？他由哪些方面组成，需要写些什么东西进去，才能既打动投资方，也能打动当地的居民？” 大成愣了愣，看了眼侯书记，这在学校确实没有学过，至于商业方面的东西，他更是一窍不通，又不想失了面子，这一路走来，他丢的面子够大了。 “其实也不用那么复杂，我们只有把这个项目的好处都讲清楚了，不就可以了？杰克的图纸都做好了，就照着图纸来写也可以嘛。” 秋菊想了想，说道，“也好吧，到时，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你也可以写一份，至于用哪一份，我们再商量吧。” 陆大山突然来了兴致，这也许是个出头的好机会，“好啊，就按秋菊说的办吧，我也想写一份，到时，可以中和大家的优点。” 叶枫跟她媳妇端了些糕点过来，摆到桌子上，“大家吃点吧，天色也不早了，晚上山路不好走，我看就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好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回归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启程回县城。 刘媒婆跟着大家上了车，这次去到梅花谷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有些不甘心，手里抱着她那花盆，心里盘算着怎么从范文那多搞点保媒的钱。 山路不太好走，一路颠簸的有些难受，走出凤鸣村时，大家把车停在路边，都下了车站在一旁休息。 范文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刘媒婆，“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你看下等会要在哪下车，我们顺便送你一程。” 刘媒婆忙说道，“别，你还是等你的事成了再来给钱我吧？现在梅花谷那老爷子还没答应你们的婚事呢，我怎么能中途丢下不管？这可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侯小花心里一阵紧张，听她的意思，好像还得跟着去县城，去县城也就罢了，为了省下几个钱还得住她们家去，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伯母，你看白依都跟着范文到县城来了，你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吧？你收他的钱是应该的呀。” 范文笑道，“对，对，你瞧，老爷叔都已经答应白依跟我到县城来了，你的媒算是做成了，我看，你就收下吧，回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再请你过来喝喜酒。” 刘媒婆在县城这段时间已经住习惯了，天天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干活，这城里人就是有钱，要是能在城里当个媒婆，那岂不是一个发财的路子？ “我都想好了，我还是跟着你们到县城去吧，就在县城当个媒婆好了，”刘媒婆说着指了指自己抱着的花盆，小声说道。“再说了，我这东西，我还想去问问能值几个钱呢。” “能值几个钱哪？下车休息这么会功夫，也得抱在手中，累不累？“侯小花小声嘀咕道，苦着张脸看着大成，大成也很无奈，在村里，伯父、伯母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平时也帮了他们家不少，家里之前为了供他读书欠下的钱还是刘媒婆找了个侯小花给填补上去的呢，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伯母，这不快春耕了吗？家里怕是忙不过来呢？我看你要不先回去，等过了春耕再到城里看看有没什么活干？” 刘媒婆听出了这弦外之音，看着范文，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保媒成功的份上为自己说句话。“这哪成哪？范文跟白依也不能同意呀，对不？” 白依笑了笑，靠在范文身旁，很是亲密，范文得意的说道，“你看，我们这样还不算是成了吗？这红包你就收下了吧，这次你也辛苦了，跟着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钱虽然不多，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刘媒婆接过红包在手中掂量了下，红包不厚，按别人的惯例，都喜欢封些五毛、一块的，这样拿在手中厚实点，看这红包的分量说不定就几张钱。心里暗暗骂着范文小气，不懂事。 范文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再伺候这大媒婆了，从今往后，她跟自己再无瓜葛，就看大成他们怎么处理了。 侯书记抽完一根烟，见他们都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也凑了过来，“老大姐，我看呆会让我那司机顺道送你回去吧？再走一段就快到你们村的地盘了。反正也顺路，不耽误事。” 连侯书记都这么说了，刘媒婆有点心灰意冷，这事难道就这么划上句号了？自己真要回去了，以后再想混进他们中间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我。我还有事要去趟城里，先不急着回去，你呀，也不用客气，噢。咱都实在的亲戚，要是需要你送，不用你开口，我也会提出来的，嘿嘿。” 侯小花站不远处啐了一口，显得很无奈，“呸，就知道占人家便宜！去县城，还不是得到我家去折腾？别回头又把那两老的给弄过来，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侯书记叹了口气，“那就随你吧，好了，大家都休息好了没？该上车赶路了。” 来到县城，侯小花没精打采的将刘媒婆带回了家，只不过，这回她学乖了点，对刘媒婆没那么逆来顺受了，也许是在梅花谷的这些天大成迫于侯书记的压力，对她热情了些，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刘媒婆抱着她的古董花盆，小心翼翼的摆在客厅一个角落，想着要怎么去找那位上回看上她家那坛子的外地人。 侯小花也把她跟大成那两花盆抱进了屋里，为了不混淆掉，她特意把这两花盆摆放到了卧房。然后，想着晚上煮点什么东西吃，厨房里几天没开过饭，早就没东西吃了，已经是下午，去买菜也不太好买，到外面去吃的话，还得带上刘媒婆，太不划算。 刘媒婆坐沙发上，掐指算了下，突然叫道，“明天就是赶集！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小花，明天你跟我去找找那收古董的外地人吧？顺便呀，把你那个也拿去问问，怎么说也是几十年前的老货了，就算不是文物，也能值点钱吧？” 侯小花支支吾吾的，没怎么应答，此刻，她更关心的是，晚上吃什么，去哪里吃，还有就是，刘媒婆这回又要在她家住多久。 “哎，小花，我问你呢，明天要不要跟我去找那外地人？” 侯小花冷笑了声，“人家又不是每次赶集都会来，你就确定能找到他？” 刘媒婆把鞋脱了，两只脚踩到了沙发上双手合抱着，“怕什么？明天找不到，我下回赶集再去就是了，他说了经常会在这的，不怕找不到人，只要咱有好东西就好办。” 侯小花一惊，她该不会是要等找到那人她才会打算走吧？一想这些，做什么都没心情了，一屁股坐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了。 范文带着白依一起先跟秋菊她们去了金力厂，白依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虽然穿着粗布衫，仍然不乏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连金总也愣了愣，“这位也是梅花谷来的？” 秋菊忙介绍道，“对，这就是范文同志的未婚妻，白依小姐。” 白依含笑着打了个招呼，怯怯的跟在范文身旁。 金总笑道，“不错，不错，噢，温柔贤良、美丽动人哪，范文同志有福气，呵呵，有福气。” 见他们回来了，刘科长赶紧跑了过来，以表示自己对厂里的关心，他心里也确实在担心着，一直放心不下。 秋菊随即跟金总汇报了下这几天到梅花谷的情形，老爷叔已经答应开发，并让自己来做方案。杰克也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他的图纸又增添了些内容进去，比以前更加丰满、地界也拓宽了不少。 金总表示很满意，很看好这个项目，希望秋菊能尽快拿出方案来。刘科长这回也出奇的安静，基本上没怎么发言，似乎已经默许了秋菊的做法。 在金力厂坐了会，罗志军便带着大辛回了饭店，让他继续在饭店帮忙。 范文也回了凌云厂，跟于厂长汇报工作去了。为了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范文把白依留在了秋菊身边，希望她能尽快适应这城市的生活，这不比梅花谷，这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需要慢慢的去接触，去了解。 侯书记跟大成先回了县政府，整理了下这几天在梅花谷的经历，准备在会上做一个特别报告，把所见所闻都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我看这次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让我失望哪。” 大成想了想，不太明白侯书记的意思，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爹，要不，还是让你来发言吧？报告我会整理好，到时，你再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侯书记愣了愣，没想到大成还有这心思，不过，看来也是种以退为进的方式，笑道，“还是你来发言吧，你们年轻人嘛，应该多给些表现的机会，好好写，好好发言，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别错过了。” 大成点了点头，有些激动，“是，我知道了，爹，我会好好努力的。” “其实，这方面你还可以去跟秋菊她们多了解些情况，毕竟咱就去过一次，他们可是去过好几次了。” 大成跟秋菊她们一向关系不太好，觉得有些为难，不过，为了抓住这次表现的机会，也只能豁出去了，不就在别人面前低个头吗？“也好，等会跟领导汇报完，我就去找他们。” “对，你现在应该多跟他们接触，对这个项目要做深入的了解，这样才能融入进去呀。” 大成不住的点头，他本身就野心比较重，为了自己的前途，面子没那么重要，他决定好好的跟秋菊她们相处。 侯书记还算是满意，这次梅花谷之旅让他长了不少见识，同过跟秋菊她们的相处，对他们的认识也加深了些，他能感受的到秋菊的与众不同和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气质。要是自己能再年轻个二十岁，也能跟他们一样敢闯、敢拼了。嘴里不由的感叹道，“年轻真好啊。哎，对了，大成，你这段时间跟小花相处的怎么样？你伯母真打算一直住你们家吗？” 第三百六十章 总得面对 大成正想着梅花谷的事，回过神来，回应道，“嗯，是啊，我伯母她在县城就我们两个亲人，所以，只有在我们家落脚，我跟小花好着呢，我父母也回去了，家里都小花做主，”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工资都是交给她保管的，每个月一发工资，就给她了，自己就留了点零花钱。” “噢，还不错。只要你们小两口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好了，你忙去吧，我也要把这几天的行程整理一下。”侯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工资都能交给老婆来管，说明他对老婆还真不错，俗话说了，要管住男人的心，就得先管住男人 大成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跟秋菊她们搞好关系。请吃饭太破费，她们在罗志军那吃习惯了，没个百十来块的下不来场，自己到政府工作时间不长，没什么业务经费，直接去找她们，又显得有些唐突，综合她们几个，就没一个平时处的好的，特别是那陆大山，跟自己有仇似的，一见面就没句好话，真是郁闷。拿着支笔在手中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范文回工厂后，跟于厂长汇报了下这几天在梅花谷的工作。 于厂长不由的感叹道，“没想到秋菊还有这本事啊？连商业计划书也会做？她在哪学的这些东西？看来，咱厂是请不起她了。” 范文叹了口气，“是啊，她不只有学识，有智慧，而且。重情重义，金力厂的金总对她有知遇之恩，所以，她是不会放弃那里的。” “噢，是这样，也好，你跟她把关系搞好些，到时，争取梅花谷开发的事能让我们参与进去。现在整个国内的经济都发展的很快，我们也得多方投资，寻找新的出路哪。” 春来站在门口正要敲门，听到他们的谈话犹豫了下，范文都已经回来了，那秋菊也应该回来了，自己是否要去找她谈谈。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于厂长见春来站在门口，忙叫道，“哟，春来来了，赶紧进来吧，今天的货都出了没？” 春来走进办公室说道，“都出了，明天的也准备好了，我们车间需要购买一些手套、毛巾、还有一些日用品。单子在这，想找你审批下。” 于厂长接过单子看了没看就飞快的在上头签了字，以表示对他的尊重和信任，“春来，你也坐吧，我跟范文正讨论着梅花谷的事呢，刚刚在还说你媳妇不简单。是个人才哪。” “噢。”春来应了声，有些不自在，缓缓的挨着范文坐了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范文大概了解了秋菊跟春来之间的关系，看样子，春来是争不过罗志军了，不免有些同情他，“我们就下午刚回来的，你，秋菊还没告诉你吧？也对。都还没下班呢。” 春来嗯了声，对他们的事不太感兴趣，站起身说道，“于厂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车间去了。” 于厂长见他心不在焉的。想是媳妇回来了，坐不住了，笑道，“这样吧，春来，你晚上早点下班，好好的跟你媳妇见见面，你们也好几天没见了吧？” 春来随便敷衍了下，心情低落的走出了办公室，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去见见她，如果有什么要说的，也趁早说出来，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自己总得去面对的。 于厂长嘀咕了句，“这春来也是，这么急着见媳妇，呵呵。” 范文想了想说道，“他跟他媳妇好像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里面关系微妙着呢。” “这也难怪，秋菊这么有本事，在一个家庭，女人如果太有本事了，男人会很没面子，不过，春来这两年也过的不错啊，手艺又好，按说也不比他媳妇差到哪去，最重要的，春来没什么不良嗜好，也不花心，没见有过什么传闻，怎么会？难道是秋菊的问题？” 范文解释道，“我听说，春来以前很保利的，经常打的他媳妇起不来床，而且是跟他娘两个一起来折磨他媳妇，你说哪个女人能受的了？秋菊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们之间悬着哪。” 于厂长叹了口气，“还有这事？真看不出来呀，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背后这么粗暴，竟然打老婆。哎，不说他了，你那位怎么样？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你了？” 范文笑道，“那是当然，我都已经带回来了，就在金力那边，我让她先跟秋菊住几天，她们都是女人，有共同语言。” 于厂长突然有些好奇，“早就听说梅花谷的女人跟仙女差不多，哪天带来一个吃个饭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呵呵。” 范文道，“没问题，改天吧，等她先适应适应这的环境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办公室去了，几天没在，有些客户都没联系，得赶紧的跟进下，不然，就生疏了。” 于厂长点了点头，这年轻人就是好啊，无拘无束的，想去哪就去哪，自己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么痛快？ 春来回到车间后，心不在焉的拿了几个藤条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摆弄着，半天也没见编制出什么东西来，一直在逃避还好些，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分开，不见面也没关系，至少还维系着这分关系，真要去面对话，又有些害怕了，怕说错话，怕秋菊把心一横，真的跟自己去离婚，这样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至于爱不爱，那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对他们来说，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最多也就一个伴儿。 春来呆坐了会，丢下手中的藤条，站起身出了车间，直奔厂门口。在厂门口溜达了会，又没了方向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找秋菊，走到传达室门口站了会，想打个电话先约下时间，不然，自己又得白跑一趟，敲着窗户喊道，“大柱子，你姐回来了，你知道不？” 大柱子打开窗户，笑道，“我姐回来了？我知道啊，那范文不回来了吗？姐夫，你是想去找我姐吧？要不，我给你去个电话？你先看看她有没在厂里？” 春来走进传达室，“我要是就是你这句话，打吧。” 大柱子拨通电话，做了个手势，“嘘——通了，别说话，喂，喂，大爷，帮我找下你们韩主任听电话？对，韩秋菊，她在厂里不？” 大柱子用手捂住电话，悄声说道，“他去找去了，你先坐会吧，姐夫，你们有好几天没见了吧？是该见见，嘿嘿。” 电话那头传来了秋菊的声音，春来心里紧张起来，心里所有的话像是被卡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秋菊喂了几声，转身跟传达室的老保安说道，“这不没声音吗？那边是不是挂了？” 春来忙嗯了声，发出一个声响，“没，没挂，是我，听说你回来了？” 秋菊愣了愣，她跟春来没什么感情，夫妻这身份让她觉得挺尴尬，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是、是啊，我回来了，有事吗？” 春来越发的紧张起来， “没、没事，噢不，有事，你晚上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吧？我请你吃饭。” 秋菊心想，反正是总的见面，那就见吧，迟早都是要解决问题的。“那好吧，下班后，你过来下，就在我们厂附近吃吧。” 放下电话，春来松了口气，大柱子笑道，“怎么样？姐夫？我姐她答应要跟你出来见面了？” 春来笑道，“怎么不答应？我们是夫妻，我是她男人，吃个饭见个面还得考虑呀？大柱子，改天我请你喝酒，噢。” 春来走回宿舍，到澡堂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又到理发店把头发理了理，胡子也刮的很干净，连理发的老师傅都笑道，“你这是要去相亲哪？打扮的这么细致？” 春来心里一阵热乎，已经忘了是要去跟秋菊做个决断，把该了的事情了了，“跟相亲也差不多，我这是去见我媳妇。” 老师傅笑道，“你媳妇是出差了还是怎么了？一定是好些天没见了吧？” “是啊，这你也看的出来？” 春来满意的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头发，整理了下发型，给钱的时候还特意多给了两块，算是小费。 把一身都整理的利索了，精神抖擞的来到金力厂门口，在门口站着，等着秋菊下班出来。 远处，罗志军踩了个单车朝着这边走来，他是想来问问晚上要不要一起聚聚，谈谈梅花谷开发的事，顺便看看白依要怎么安排，一见春来站在厂门口，忙踩住刹车，掉了个头，在附近停了下来，看这春来穿的干净利索，像是特意收拾过的，难道是知道秋菊回来了，过来找她约会的？那自己还要不要过去？ 春来也远远的看到了罗志军，脸上的表情愤怒了起来，要不是有些距离，真想上去好好的收拾他，哼，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是秋菊名正言顺的男人，他算什么东西？反正都已经跟秋菊约好了，就表演给他看好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还是分开吧 罗志军站了会便踩着单车走开了，不想引起大家的误会，春来有些得意，不管怎么样，自己才是秋菊名正言顺的男人。 下班后，范文也赶了过来，见春来站在厂门口，还把一身收拾的这么干净，又换上了新衣服，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来见媳妇呢，还是来相亲哪？” 春来看了眼自己，还算是满意，“我当然是来见我媳妇，这么多天没见面了，总得留个好印象，嘿嘿。哎，你来干嘛？在这也有朋友？” 范文指了指厂里面，“不是，我也是来等我媳妇的。” “你媳妇？你不还没成家吗？哪里来的媳妇？” 范文笑道，“哎，来了，你看，跟秋菊在一起走过来的。” 春来放眼望去，一个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女子站在秋菊身旁缓缓走了过来，“那，那是你媳妇？那就是你到梅花谷去找的吧？想不到，梅花谷的女人这么好看，你真是艳福不浅哪。” 范文得意的笑道，“那是，我媳妇能不好看吗？其实，要说起来，你那位也不错，好好把握了，别让人家给抢了。” 春来心里一阵愤懑，真是怕什么就说什么，愤愤的说道，“我自己的媳妇我会看好了，谁有本事来抢？哼！” 秋菊拉着白依走出厂门口，走向范文，“白依我就交给你了，晚上，你再把她送回来，不要太晚，噢，我已经跟保安说好了，她自己进去就好。” “也好。那你们好好聊，我们也找点东西吃去，对了，我们去罗志军那，你们要是去的话，可以一起吃。”范文感谢了一番。拉着白依的手走了。 春来不高兴的说道，“我们不去那，我们就在这附近吃就可以了。” 白依回头冲秋菊笑了笑，“姐，那我们先走了。”满脸幸福的依偎在范文身旁，朝着罗志军的饭店走去。 秋菊伸长脖子望了眼。有些失落，原本以为罗志军会出现的。没想到却没见到他。 春来皱了皱眉头，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在看谁呢？可以走了吗？还是你也想去罗志军那吃饭？” 秋菊叹了口气，“走吧，就到对面吃就好。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们正好好好谈谈吧。” 秋菊的冷淡让春来的热情减退了不少，一肚子的话都给憋了回去，本来还想着给秋菊一个惊喜。告诉她自己又涨工资了，这个月又接了不少订单，奖金比工资还多了。 秋菊拉过椅子坐下，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个被称为丈夫的男人，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越来越觉得跟他呆在一起很郁闷，哪怕是一刻都会让她憋的难受。 春来点了几个好菜，要了瓶白酒，自斟自饮了几杯，很快就飘出了一股酒气。 秋菊用手扇了扇，“春来，其实，我觉得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我听着呢，等会，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春来愣了愣，又倒了杯酒喝下，要想让秋菊回心转意几率是很低的，但是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不乐意，也不甘心。 “我，我是想说，快春耕了，爹娘想让咱回去一趟，家里忙不过来，娟也想你了，前几天还来了这，说是很长时间没见你，很想你。” 家里？这个家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秋菊笑了笑，“我就不回去了，春耕的事我也帮不上，这你知道，改天我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你顺便捎回去吧，娟要是想见我，可以到这来，我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在这。” “啊？”春来叫了声，心里更加的烦闷，又倒了杯酒喝下，这么两句就给回绝过去了？“那你，你说句实话吧，在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咱这个家？还有没有咱爹娘？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这……秋菊有点无可奈何，自己本来就是半路降下来的，并不是他媳妇，只是无意中借用了他媳妇的身子，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况且，开始的时候就对他们没有好印象，天天被奚落，被婆婆折磨，春来也从来都没句好话，现在突然问自己对这个家有没有感情？能有感情吗？要说有，那也是责任吧？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后来，自己赚了点钱了，婆婆态度好了些，公公也是讲道理的，春来也慢慢变的有些逆来顺受，但这些就够了吗？自己就该对这个家有感情了？ “春来，其实，我之前跟你讲过一件事，你还记得不？我告诉过你，我早就不是你那媳妇了，我是，我是另外一个人。” 春来心里一震，之前秋菊是说过，他也听到了，虽然一直在逃避，不敢去面对，但这话在他心里一直都没忘记过，可就是不敢相信，总觉得是秋菊为了跟自己分开而瞎编出来的。 “你说你是另外一个人，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秋菊身上呢？” 秋菊叹了口气，“我也叫秋菊，不过，不是你媳妇秋菊，你的媳妇早在几年前就被你们给……唉，不说那些了，你好好想想吧，以前的秋菊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奇怪吗？我告诉你吧，我会说英文，会做生意，会打扮，知道很多你们这个时代所不知道的东西，不是因为我聪明，突然一下就会了，而是，我本来就是大学生，英语是我的主修课，俄语是选修课，我在大学期间就去实习过，所以，我知道怎么做商业计划书，你懂吗？” 一下说了这么多，连秋菊自己都有些惊讶，要不是心烦意乱的，也不会一股脑把什么都倒出来，这离奇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几个人会相信？ 春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惊讶，他似乎早就慢慢接受了这些，也正因为接受了，才对自己更加的好奇，更加的想征服。 “你说的这些就算是真的吧，那又怎么样？名义上你还是我媳妇呀，这些年我自问对你还不错，我做了一个男人能做的，也做了一个男人所不能做的，我一直跟你分床睡，从来没有碰过你，也任由你跟别人在外头胡搞，这还不够吗？” “你说什么呢？我跟谁胡搞了？你这样说，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 秋菊打断了他的话，愤愤的说道，站起身就想走。 春来忙拉住她，“别呀，算我说错了，好不？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很稀罕你，想把你留下来。我知道你喜欢罗志军，罗志军也喜欢你，我也知道，我不如他，我一直在努力，在努力的挣钱，努力的上进，只希望跟你的差距能小点，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秋菊坐回位置上，要说起来，春来也没什么错，对自己也算是不错，可感情的事，不是谁对谁错就能在一起的，得有感觉，还是说清楚的好，拖下去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春来，我想好了，我们别拖着了，去把手续办了吧，你还年轻，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女人，成个家，生几个孩子，过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真是不适合你。” 春来冷笑了声，秋菊会这么说，他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早就想好了她会这么说，只是，自己对她还有些依恋，加上自己是个男人，这种事，让一个女人说出来，太没面子。 “办手续？什么意思？跟谁办呢？跟我媳妇，还是跟现在的秋菊？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媳妇吗？那还需要办什么手续干什么？直接分开不就好了？照这么说来，跟罗志军青梅竹马的也不是你了，而是以前的秋菊，那你凑什么热闹？人家罗志军喜欢的可是他原来的青梅竹马。” 秋菊愣了愣，是这样的吗？“不管他喜欢的是谁，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现在要谈的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好好考虑下吧，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春来心情烦闷，又喝了几杯，还好现在酒量锻炼出来了，喝上个一两瓶没什么问题，借着酒劲，愤愤的说道，“我们非得这样吗？你如果不愿意跟我一起也可以，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好了，你喜欢罗志军，你可以跟他在一起，我不想去办手续，真的不想，在杏花沟还没有人这么办过，我丢不起这个人，知道不？我爹我娘也不会同意的，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有这么严重吗？秋菊有些糊涂了，自己坚持要这么做难道错了吗？可是拖下去有什么用呢？只会伤害越来越深。 “你就别固执了，这样捆着我们两个人有意思吗？你现在工作这么好，赚的钱这么多，很快就能在城里买房了，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好好的找个人过日子吧，别死心眼了，好吗？” 春来喝的满脸通红，有些头晕了，他对秋菊也不能没有感情，不过，通过这几年的相处，再深的感情也淡了，之所以一直拖着，只是不甘心，不服气，不想便宜了别人。 第三百六十二章 爱心晚餐 “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管我。” 春来苦笑了几声，站起身，摇晃了几下，忙扶住旁边的椅子，嘴里叫道，“没事，没事，我能自己站的稳，老板，结账。” 秋菊走过去扶了下，“你喝醉了吧？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看你这样，路都走不稳了。” “别管我，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让人等急了，噢，老板，钱在这了，你数好了，别回头少了你的钱。” 春来甩开她的手，摇晃着走出了小店。 秋菊跟到门口看了眼，靠在树上喘了口气，见他还不是很醉，就没继续跟上去，走到厂里在传达室给大柱子去了个电话，让他看着点。 时间还不算太晚，白依也没回来，一个人呆着太无聊，秋菊在传达室坐了会，老保安喝着茶，对他来说，上班没什么事，对这些又无聊又八卦的事很有兴趣，试探性的问道，“韩主任，刚刚跟你在对面小店出来那位是你男人吧？好像喝了不少呢，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你们吵架了？” 对面的事也看到了？这老保安天天吃了这么闲的慌吗？专门爱管人家的闲事？秋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们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老保安想起罗志军，这个经常来找秋菊的男人，到底哪个才是她丈夫？“我记得另外一个男的也经常来找你。他是？” 秋菊啊了声，心想，你管的也太宽了点吧？“大叔，你是说那个经常给你烟的年轻人？他是我朋友。你觉得他怎么样？” 老保安不住的点头，竖起大拇指，“是个好人，韩主任，要我说呀，这么好的男人，别说你了，别人也会喜欢的，这可不是因为他经常给我烟抽，他就不是给我烟抽。我也这么认为的。所以说啊。这姻缘有时候就是奇怪，给人乱配对，我看哪。你结婚那年，说不定月老他老人家正好睡着了，才糊里糊涂的把你配给了另外一个人，我说的有道理不？” 秋菊笑道，“有道理，大叔，你真会开玩笑，你说，在你们这个年代，噢。我是说，现在这个时代，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她男人，而喜欢另外一个男人，这事是不是特别丢人哪？” 老保安愣了愣，从他的年龄来说，这是肯定的，不过，也要看事情的经过，“这事还真不好说，换成别人，我肯定会这么说的，不过，你不一样，你是我看着进厂的，对你的为人我知道，要是你也这样，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哎，是不是你那男人他对你不好啊？” 秋菊笑了笑，“也不算是吧，我们还谈不上好不好，反正就这么回事吧，我觉得他应该找一个女人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像我一样东奔西走的，没时间在家。” 老保安端着茶杯，分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等你们有了孩子，你的心就会定下来了，女人哪，不能老是在外头跑，要顾家，知道不？哟，电话响了，”老保安拿起电话喂了几声，看着秋菊，“我就知道，这电话肯定是找你的。” “我的？”秋菊拿起电话，里面传来范文的声音，“你回厂里了？我们都在罗志军这呢，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秋菊正烦闷着，反正晚上也没怎么吃，过去吃点也好，“那好吧，你们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老保安有些失落，跟秋菊正聊的起劲呢，就把她叫走了，难得有人陪自己聊个天，聊的还是自己喜欢的话题，哼。 秋菊来到罗志军的店里，客人已经不多了，稀稀拉拉的坐了几桌，罗志军忙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春来去找你了？怎么样？都说清楚了吗？” 秋菊点了点头，“我是说了，可他有没听懂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了，会好好考虑下的，哎，我肚子饿了，还有没吃的？” 罗志军放开手，笑道，“当然有，就是没有啊，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变出来，只要是你想吃的，我会尽量满足。” “别贫了，赶紧的去弄吧，啤酒鸭，我就想吃啤酒鸭。” “没问题，我亲自给你做去，你先过去坐会吧，他们还在吃呢。” 秋菊一看，范文、白依、陆大山跟大成都在那，一起笑着跟她打招呼，白依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姐姐，你总算是来了，我跟他们都没什么好聊的。” 大成站起身很是热情的拉开椅子，“坐这吧，晚上本来想等你一起过来再吃的，听范文说，你跟春来吃饭去了，我们就先吃了。哎，你们这么快就谈好了？” 秋菊嗯了声，没怎么搭理他，心想，这人也真不太会说话，还想在官场上混？ 陆大山忙叫道，“来来，还有些菜，坐下先吃点，我估计你也没怎么吃，要不要喝一杯？” 秋菊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说道，“那就来一杯吧。” 罗志军把啤酒鸭做好亲手端了过来，“快尝尝吧，这可是原滋原味，人民公社老板亲自烹饪的，机会难得哦。” 秋菊尝了一口，就是这感觉，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味道了，连吃了几大块，“赶紧的，给我装两碗饭了，饿死了。” 白依笑道，“姐姐，有这么好吃吗？瞧把你乐的？” 范文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这好不好吃不是看这道菜怎么样，而是在于做这道菜的那个人，这可是充满爱心的啤酒鸭，能不好吃吗？这种味道只有秋菊能吃的出来，不信你尝尝？” “什么意思？”白依睁大双眼，听不太懂范文的话。 秋菊叫道，“你别理她，尽哄小女孩，这菜很辣，你吃不来的，还是吃点别的吧。” 大成对他们的关系虽然很不屑，也有些看不起，不过，为了讨好他们，也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了，“我看也是，只要是罗志军做的，对秋菊来说，就是一道美味。” 陆大山冷笑道，“就像你给侯小花做的一样吗？你有没给侯小花做过这么美味的菜呀？不过，能做的出吗？你也知道，这是要充满爱心的。” 大成有些尴尬，陆大山似乎天生就是跟自己为敌的，就算自己不想去招惹他都不成，还好，他的媳妇兰子也上不了台面，比自己好不到哪去，“我们家都是小花做菜的，做的还不错，你们家呢？你看起来好像很会做呀，有没给你家兰子做过这么美味的？” 远处，兰子正收拾着桌子上的剩菜，剩饭，陆大山哼了声，没再理他，这媳妇没娶好，连在外头吃个饭也要受冷眼，想当初，自己怎么就会娶了兰子呢？ 秋菊不管不顾的吃完了两碗饭，吃好喝好就可以了，让他们斗去，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吃饱喝足，店里的客人都差不多走了，罗志军把秋菊拉到另外一桌坐了下来，也顾不上别人会怎么看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你跟春来到底怎么说的？他答应了没？” 秋菊有些失落，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能拿得起放的下的人，心地善良，从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才会一直下不来决心，春来的反应更是让她难受。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也该清楚了吧，说是会考虑的，这事也急不得，得慢慢来，就算他同意了，他父母也会给他很大的压力，包括村里人，这在杏花沟还是头一遭，他需要慢慢接受吧。” 罗志军苦笑了声，“那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吗？你怎么就那么为别人着想呢？你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对你的？被他们折磨的还不够吗？有什么好为难的，你要是不方便去说，改天我去找他谈谈吧，就算是去找他父母也没问题，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想法，现在的法律是婚姻自由，感情的事得双方同意，由不得他乱来。” 秋菊愣了愣，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坏女人，在计算着如何抛弃自己的丈夫，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这还是自己吗？ 她虽然不喜欢公公婆婆，不过，也不想去伤害他们，毕竟都两个老人了，也不容易，虽然以前有种种不是，现在也算是改了很多了，对自己也还不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不太好吧？你还是别出面了，这事我会处理的，放心吧。” 罗志军有些着急了，站起身，又坐了回去，压低声音说道，“你会处理？你要是会处理，就不会拖这几年了，那我问你，你愿意跟春来生孩子吗？他们家就春来一个儿子，是不是要传宗接代？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不为我想，你也该为他们家想想吧？他应该找一个适合他的女人，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亏你还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女性，这么不开窍。” 这倒是，说的都有道理，可自己就是下不来决定，这跟为谁好无关，也跟喜不喜欢无关，就是觉得怕伤害了其他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借酒浇愁 罗志军缓了缓说道，“你呀，就别太高看自己了，你对他们来说，也许没有你想像中这么重要，何必拖着呢？” 也许吧，秋菊叹了口气，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快要春耕了吧？你家忙的过来吗？要不要回去帮帮忙？” “你别岔开话题呀，那事还没讲清楚呢，你到底想怎么样？”罗志军着急起来，自己都快三十的人了，再晚婚晚育也等不了那么久，家里还一直在催着呢。“春耕的事不需要我操心，到时买点东西送回去就好了，会请几个人帮忙的，你呢？要回杏花沟还是回娘家？要不然，我看这样好了，你就跟我回去吧，我跟家里说清楚。” 秋菊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自己现在还是春来的媳妇呢，就算是跟春来离婚了，他们家又能接受一个嫁过人的媳妇吗？不提家里还好，一提到家里，秋菊更不敢妄想了。 “你爸妈的思想应该还没开放到可以接受一个嫁过人的媳妇吧？你觉得他们能接受我吗？” 罗志军也愣住了，他一直在等着秋菊，一直不肯不去相亲，也不找对象，家里催的急了，只是说店里忙，要不就说已经有看中的人了，可就是没说过是的等着秋菊，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是啊，自己的父母能接受吗？周围的邻居又能接受吗？ “没事，我都想好了。咱要是结婚了，就在县城买套房子，反正店子都在这，也没时间回家去住。不需要去管人家怎么说，至于我父母，我会说服他们的，他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以前不是还挺喜欢你的吗？噢，我是说喜欢原来那秋菊。” 看来罗志军也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在这么年代要娶一个嫁过人的媳妇，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也需要胆量，一般人不敢。 秋菊笑道。“没事。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困难总会有的，只要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就不怕，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时间不早，我还是先回去了吧。” 罗志军有些恋恋不舍的站起身，“那什么，我送你吧。” 秋菊点了点头，跟范文他们一起走了，她带着白依回了金力厂宿舍，范文跟罗志军往回走，他也看出了秋菊跟罗志军的关系不一般，而且又早有耳闻，其实。他也认为，秋菊跟罗志军在一起更适合些，只是，春来也不错，当然，除了脾气差点。 “要不，咱再找个地方喝两杯？” 罗志军心里正烦闷着，随即应道，“好啊，到哪去喝？我请你。” 范文笑道，“别，这回还是我请你吧，就到这附近好了。” 两人找了家小店炒了几个菜，要了瓶白酒，罗志军有些羡慕的说道，“你看你，现在是春风得意呀，工作上顺风顺水的，感情上也顺利，这么快就把个天仙带回来了，唉，你真是命好，来喝了。” 范文吃了点菜，问道，“你就别羡慕我了，我也就运气好，碰上了。嘿嘿，其实，我倒是有点不解，你跟秋菊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可是春来的媳妇，你们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红杏出墙吧？” 罗志军夹起个花生米扔了过去，骂道，“你说什么呢？出什么墙？秋菊她，她不是……她跟春来早就没感情了，她们都分居几年了，这样的婚姻维持着有意思吗？” “啊？”范文夹着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还有这事？为什么呀？是因为你吗？” “不是因为我，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其实，我跟秋菊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村里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的，后来，我当兵去了，秋菊为了给她哥还债，被迫嫁给了春来，就这样。她在婆家一直被欺负，一直被婆婆跟春来拳打脚踢的，前几年身上就没消停过，有很多次都被打的死去活来的，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吧。” 范文张大了嘴巴，很是惊讶，“秋菊她虽然温柔贤惠，可不像是个能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人哪，怎么会这么任由婆家人糟蹋？她娘家人呢？不管吗？” 罗志军冷笑了声，“娘家人？娘家人能好，她还会这样被欺负？她那娘家人哪，还不如婆家人呢。” “没想到她的命运这么坎坷哪，怪不得她不太理春来，哪个女人能受的了？”范文喝了口酒，“我就不明白了，她从生长农村，长在农村，她是怎么学到那些知识的？这不是说上个学堂就能明白的，就是大学生也没她那智慧，竟然能把英语说的这么顺溜，这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你能讲讲不？” 罗志军愣了愣，这话越说越远了，再说下去，恐怕要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这事呀不只你一个人不理解，很多人都想不通，连我也想不通，呵呵，可能是她特别聪明吧，来，喝，干了吧？” 范文一饮而尽，总觉得罗志军在隐瞒着什么，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又不好去问，又给杯里倒满了酒，“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耗下去吧？我看，你们干脆把事情挑明了，管别人说什么，能理解你的，你不需要去解释，这不能理解的，你解释也没用，你说是不？要不，咱一起办好了。” 罗志军叹了口气，“我也想啊，也不知道秋菊心里是怎么想的，唉，不说这些了，心烦。” 范文忙安慰道，“你也别想这么多，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成。” 罗志军点了点头，抬起头望了眼外头，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春来跟大柱子。 春来走到店里叫了声，“老板，来几个好菜，两瓶白酒。坐着吧，兄弟，咱哥两好好喝几杯。” 大柱子拉过凳子坐下，指了指旁边，“那，看看，你认识的。” 春来回过头一看是罗志军跟范文，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表情很难看，有些愤怒的走了过去，“哟，是你们两呢？这么晚了还在这喝酒？你自己不有饭店吗？怎么跑这来了？” 罗志军没出声，他跟春来的心情一样，对眼前的这个人也很讨厌。 范文忙笑道，“我们也就出来走走，顺便在这喝两杯，要不，一起坐吧？” 春来在旁边坐了下来，叫道，“大柱子，坐这来吧，这有熟人。” 大柱子笑道，“是，姐夫，嘿嘿，你们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姐夫？听到这两个字，罗志军就很是别扭，叫道，“老板，加两个杯子，怎么样？喝两杯？” 春来哼了声，眼神充满了挑战，“喝吧，到这当然是喝酒来了，老板，拿两大杯来！”春来往杯里倒满了酒，端了杯给罗志军，“是男人的话，就一口喝了吧。” 罗志军端起酒杯丝毫不示弱，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扣了过来，“怎么样？到你了。” 春来晚上跟秋菊吃饭时已经喝了一大瓶白酒，现在头脑虽然清醒了些，还是有些头晕，一大杯白酒下肚，已经是头昏眼花了，双眼瞪着罗志军，叫道，“再来！看谁先喝趴下了。” 范文忙劝道，“别，别喝了，已经喝了太多了，大柱子，快拦住他们，再喝下去得醉了。” 大柱子倒是看的饶有兴致的，觉得很有趣，笑了笑，“没事，他们不会醉的，要是醉了，我呆会背他回去。” 范文叹了口气，“你真不怕？那好吧，反正我今天是没带钱，要是把他们弄醉了，等会，这酒钱、菜钱什么的，你给结了，噢。” 大柱子一看这桌子上的酒菜，应该需要不少钱，忙拉住春来，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姐夫，姐夫，别再喝了，等会喝醉了。” 罗志军笑道，“怎么了？不敢喝了？” 春来甩开大柱子，怒道，“你离远点！这不只是喝酒，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你懂吗？走开点，别在这碍手碍脚的，烦不烦哪？” 罗志军又喝了一大杯下去，感觉头有点晕了，他酒量一向不错，这是在南方的时候就锻炼出来了，要喝酒，春来根本不是对手，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瓶白酒下肚，就有点支持不住了。 再看看春来，已经面红耳赤，手里还拿着酒瓶跟酒杯，一点不服输，再这样喝下去对身子可不好，罗志军放下酒杯，“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已经喝醉了，改天再来喝，老板，结账，他们那桌也算我的，顺便一起结账。” 春来忙拦住他，“就想走了？还没喝够呢，谁要你付钱了？老板，你别听他的，这些都由我来付，不差钱，知道不？大柱子，赶紧的，把那些菜都端过来，一起吃。” 罗志军又被拉了下来，只好坐回了座位上，任由春来给灌了两杯酒，这下着实有点头晕了，还想吐，忙跑到门口，蹲在大树下吐了一地，春来跟了出去，站在身后笑道，“你瞧你那点出息，喝这么点就醉成这样？还想跟我斗？等过几年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出谋献策 罗志军也许真醉了，没太听懂春来的话，实在是不想喝了，在范文的陪伴下回了住处。春来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洋洋得意的靠在椅子上，跟大柱子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借着酒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这呀，也怪我，以前呢不该老打她，还说什么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是来自另外一个时代，你信吗？连我都不信，不过，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大柱子坐在一旁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对他说的那些话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是说醉话。 第二天，春来进厂以来头一次睡过了头，上班了还在昏睡着，直到牛蛙跑到宿舍去敲门，他才半梦半醒的睁开了双眼，一看太阳已经晒屁股，赶紧爬了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随便洗漱了下，跑出门口。 牛蛙跟在他身后大叫着，“你这是怎么了？从来都没迟到过，怎么今天迟到了？还要不要去吃点？” 春来回过神来，才看清是牛蛙，“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到南方考察去了吗？” 牛蛙追上去骂道，“我都回来几天了，就你没发现，我说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春来哼了声，没怎么理他，反正对他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没必要太把他当朋友，现在自己在厂里的位置比他还稳，也不用巴结他了。倒是以前的旧账还有些没算。 牛蛙边走边叫道，“你跑那么快干嘛？你知道现在需要你去哪吗？就一个劲的往前跑？别去车间了，到仓库去，正验货呢。你们这批货好像有些问题，赶紧去看看吧。” 春来一惊，他做的货还从来没遇到过问题，难道是这几天因为秋菊的事影响了心情？心里一阵紧张，跑去了仓库。 于厂长跟范文也在，那个客人正是范文负责的，春来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范文笑道，“你来了？没什么问题，客人想抽样检查下。你负责的产品还没出现过问题。这是新客。所以检查的详细些，正好你来了，给介绍下吧。” 春来把他负责的那款藤椅从材质到做工都仔细的汇报了一遍。客人还比较满意，“好了，都看过了，可以装车了。” 春来松了口气，于厂长把他拉到一旁，关切的问道，“你最近是怎么啦？昨晚是喝酒去了？听说你醉的不轻呢。” 春来皱了皱眉头，“这大柱子，什么都往外说，哼。于厂长，我也就喝了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今天迟到是我的不对，我接受惩罚。” 于厂长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一向兢兢业业，工作上从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要注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们说，大家都是同事嘛，是不？” 春来嗯了声，“谢谢于厂长关心，我没事，要是没什么事，我回车间去了。” 于厂长望着春来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头跟牛蛙说道，“你们是同乡，又是朋友，有时间多开导开导他，有些事别太在意，男人嘛，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牛蛙不太明白于厂长的话，不过，既然是领导说道，肯定是就是大道理，自己理解不了也是正常的，这才是领导说的话。“放心吧，厂长，我会看着他的，哎，我过去看看他。” 牛蛙追上春来，“你等会，我有话跟你说，刚刚于厂长也说了，要你看开点，别死心眼。” 春来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牛蛙赶紧缩回了头，“哦，我是说，我说我从南方带了点特产回来，中午拿点给你，当下酒菜最合适了，真的，好吃着呢。” 春来没好气的说道，“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牛蛙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高兴了，不过，领导交代的任务不能松懈，只好继续陪着笑脸，“你是不是又在为你媳妇的事伤脑筋哪？不就一个罗志军吗？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外边兄弟多了去了，随时可以去帮你教训教训他，怎么样？” 这话似乎激起了春来心中深藏已久的自我，把他内心的暴力又激发了出来，是的，有时候用嘴巴解决不了的，还可以用拳头，就算是为自己的争口气吧，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可不是一泥腿子了，做什么事得考虑下影响，好歹也是个车间主任，随时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见他还在犹豫，牛蛙说道，“你放心吧，这事不用你出面，整了他都没人知道是你干的，我那些兄弟会全兜着，绝不会把你供出来，怎么样？” 这注意是不错，只是，他跟牛蛙好像还没好到这份上，他不好又想搞什么名堂吧？春来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牛蛙显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我兄弟，为兄弟就该两肋插刀，只要是兄弟发话，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春来直打了个哆嗦，这话说道也太恐怖了点，“你可别乱来呀，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你别给我添乱。” 牛蛙见他有顾忌，忙解释道，“我不说了吗？有什么事我会兜着，放心吧，也就教训教训他，让他吃点皮肉之苦，不会伤筋动骨的，也不会引起别的纠纷，我保证，他挨了打都不会知道是谁打的，我那些兄弟，不是天天在街上混的，有些是外地来的，没人会认识。只不过，需要你出点钱，当然，不会太多，就一点酒钱。” “这……”春来犹豫了下，说道，“你让我想想吧，钱没问题，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牛蛙见他动了心，又补充了句，“你不能再这么任人宰割了，是男人就该站起来，抬起头，挺起胸，摘掉自己头上的绿帽子，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吃屎去！让他们趴在你脚下添你的鞋子，做你的奴隶！” 春来一阵哆嗦，惊讶的盯着牛蛙，这段时间他不过是去了趟了南方，怎么回来变的这么疯狂了？言行举止都让人有些害怕。“你，你怎么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牛蛙笑道，“这有什么？过日子嘛，重要的是自己高兴，我就认识了些兄弟而已，以后介绍给你认识，让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当个男人的！” 春来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随便敷衍了句，“我先不跟你说了，还一大堆活要干呢，这些你让我先想想吧，钱的事没问题，只是看要怎么做而已。” 牛蛙像接了个大生意般很高兴，哼着那不着调的歌曲在车间转悠着。 春来心不在焉的走进车间，思考着牛蛙的话，他向来怕事，尤其是怕跟外头的人惹事，怕惹上些社会上的人，可只要想到自己的媳妇跟罗志军那亲密劲，心里就跟针扎般难受，真恨不得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自己担惊受怕了几十年，结果呢，连个媳妇都看不住，罗志军有什么？不就比自己早两年有钱吗？想到他那副嘴脸就觉恶心。 春来狠狠的扔掉手中的藤条，决定考虑下牛蛙的建议，只要不伤筋动骨就不怕，给他点教训也好。 中午在饭堂吃饭时，牛蛙又端了盘饭凑了过去，手里拿着罐鱼罐头，“兄弟，吃饭呢？这是我从南方带回来的，尝尝？可香了，我告诉你，这东西下酒最好。” 春来侧过头看了眼，一罐黑乎乎的鱼罐头推了过来，里面除了鱼全是豆豉，一看就没什么胃口。 牛蛙夹了条鱼到他盆里，“你别看这颜色不怎么样，吃起来可好吃了。你尝尝。” 春来夹到嘴里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虽然没有辣椒，却很香，让人回味无穷，又忍不住吃了几块，“还不错。” 牛蛙笑道，“我就说嘛，这好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我那还有几罐，回头，我给你拿两罐去。哎，对了，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这样好了，你先跟我那些兄弟见见面，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先认识认识，有个了解，怎么样？” 春来趴桌子上吃着饭，想了想，说道，“我晚上还要加班呢，没那工夫。” 牛蛙放下饭盆叫道，“你那么勤快干什么？一个晚上不加班有什么关系？机会错过了就再没了，懂吗？你们明天又不出货，急什么？再说了，车间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春来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你让我想想吧，我还没决定呢。哎，我说，你怎么对打人的事这么有兴致？” 牛蛙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世界上除了比谁有钱、有权、有势，还要比比谁的拳头硬，拳头硬了什么事都好办，不信你等着瞧好了，我这人没什么其他的特长，兄弟是有一大把，随时可以两肋插刀，为你除害！” 牛蛙的话让春来有些受感染，现在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情场很失意，是可以从其他方面寻找些刺激，寻找些安慰。 第三百六十五章 找人鉴宝 春来哼了声，也对，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吗？自己憋屈的够久了，是该发泄发泄了，“好吧，等我有时间去会会你那些兄弟，改天我请客。哎，这鱼罐头不错，等会去你那拿两罐过来。” 牛蛙很是得意，正经事干不来，就搞点歪门邪道，反正只要混的好，怎么混没关系。“放心吧，我那些兄弟是最讲义气的。只要能为你出口气，用什么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个欺负你的人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正谈的起劲，侯小花像闻到鱼味的猫般走了过来，“你们在吃什么鱼儿呢？这么香，我老远的就闻到了。” 牛蛙心里头高兴，也大方了些，“就这鱼罐头呢，坐下一起吃点吧。” 侯小花毫不客气的夹了一整条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牛蛙带回来的，这次去南方捞了不少好处吧？我听说你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呢？” 牛蛙骂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捞了不少好处呀？我那是去公干，公干你懂吗？就是代表厂里出去考察，去找出路，也顺便去学习学习人家现金的管理模式。” 侯小花嘿嘿笑了起来，“就你？那你学到什么了？” 春来道，“怎么没学到，人家带回了一帮子兄弟，绝对的两肋插刀，都是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哇？真的？”侯小花一阵兴奋，“真有这样的人？哪天我也见识见识去。” 牛蛙解释道，“那些可不是外头带回来的。有不少就是本地的好汉，噢不。兄弟。哎，对了，我听说你们去了那什么梅花谷，真有这么个地方吗？” 侯小花鱼吃的太快被卡了一下，“是啊。当然有，那地方美丽着呢，你没看到范文带回来那美女，跟天仙一样。” 牛蛙眼睛发亮，看来，这回自己是亏了，早知道就不去出什么差了，跟着去梅花谷多好。就算不带个美女回来，至少也能带点什么宝物回来。 “我听说，那有不少的古董、金银首饰，传言还说有宝藏呢，是真的吗？你们有没带点古董回来？” 侯小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怎么没有？那的兰花、菊花都是极品，一盆要卖好几万呢。可惜，我们都把花给拔了，剩了个花盆。” 牛蛙兴致更高了。“真有古董哪？应该值不少钱吧？有没拿去鉴定一下？” 侯小花想起早上刘媒婆一早就带着她那花盆出了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家大成他大伯母，也就是给范文做媒那个，她一早就拿着花盆出门去了，说是去找一个外地人。那人专门收古董的，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 牛蛙一拍大腿说道，“这事你找什么外地人？我就知道哪有人收啊，回头我给你找找，我那兄弟里面就有一个是做这生意的，南方来的，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要是找别人哪，准骗你。梅花谷那都是好东西，哎，你们有多少个？” 侯小花感叹道，“能有多少，就两三个吧，还不知道值不值钱呢，真是可惜，半路把那花给弄出来了，要不然就真不愁吃穿了。” 牛蛙笑道，“你别听人乱说，我还没听说过花比花盆还值钱的，进梅花谷的路，你们都认识了吗？要不，你带我们去看看？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一趟世外桃源，正好有这机会了，嘿嘿，你们是怎么去的？” “我们也是有人带着，你放心吧，那里很快就要开发成旅游区了，到时，只要有钱都可以进去玩。” 牛蛙小声嘀咕道，“等大家都能去了，我们还有什么机会？要去就现在去，改天你带路，我保证找到的宝物分你一半。” 侯小花撇着嘴巴，冷笑了声，“你想到那找宝物？亏你想的出来，那的人个个都会拉弓，弓箭比你的高，人家连狼都不怕，还对付不了你？再说了，那条路我就是走十遍我也走不进去，那是一个天然屏障，加上了人工的设计，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牛蛙把鱼罐头端到一旁，以为侯小花在借机吓唬他，“说的那么神秘，谁信呢？” 侯小花站起身，说道，“你不信就算了，懒得理你。” 牛蛙忙叫道，“别呀，这么小气干嘛？好了，我信你，你那不是还有古董吗？要不要给你找条销路？保证实打实的价格，我兄弟专门负责这个的。” 侯小花想了想，反正是要卖出去的，说不定还能换两钱，也不知道刘媒婆找到人没有，干脆就委托牛蛙好了，“那你跟你那兄弟说一下吧，改天让她到我家大院去看看。” “去你家大院看？也好，我回头就跟我兄弟说说，我保证明码实价，绝不含糊，也不会欺骗你。” 牛蛙哼着歌曲显得很高兴，梅花谷带来的肯定是值钱的东西，看能不能趁机赚点，春来有些不屑的说道，“瞧你高兴那劲，不就一个梅花谷吗？有什么呀？那女孩我也见过了，是漂亮，不过，跟我家秋菊也好不到哪去，就是身上多了点仙气，看上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那不就成了？你真眼福啊，这么快就见到了，范文也真厉害，连那的美女也能弄出来，嘿嘿。这女人远比古董值钱哪。” 侯小花想起大成看到白依时的眼神，心里有些气恼，“你们男人都一个样，见到美女就迈不开腿了？美女能当饭吃呀？真是看不惯。哼。” 牛蛙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秀色可餐，这美丽的女人哪，你看着就像吃着美味的食物一样，不吃都能饱，是不是啊，春来？” 春来冷笑了声，没做声，一个秋菊已经够他难受的了，哪还有心思去琢磨其他的女人？ 侯小花哼了声，骂道，“你要是这么喜欢，也去弄一个来呀？那花盆你还要不要了？不要了拉倒，别在我面前一副色迷迷的样，看到就恶心。” “在你面前？你也太那什么了吧？这能吗？”牛蛙显得有些冤屈，在她面前哪个男人能色的起来？ 侯小花又夹了整条鱼罐头，端着饭盆走到别桌吃去了，“我是看到你们就饱了，还是换个位置的好，你要是想看，下来班就去看，得趁早，不然，我就卖给别人了。” 牛蛙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就这货色，还能让人色迷迷的看着她？” 春来苦笑了声，这人长相差点也能引起别人的攻击，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看来，受压迫、受委屈的不只自己一个，“你真去看她那些古董？” 牛蛙笑道，“那当然去看，有钱赚谁不赚哪？要不，你也一起去吧？趁机呀，认识下我那些兄弟，一起吃个饭，到时，也好为你出头不是？你等着吧，我保证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春来心想，反正这段时间够憋屈的，出去走走也好。 下班后，侯小花回到家中，见刘媒婆已经回来了，那古董花盆还摆放在客厅中，进厨房看了眼，菜也没买，锅还是冷的，真是的，完全把自己当客人了，还等着人家下班回来伺候她。 刘媒婆一见侯小花便笑道，“你回来了？我也刚回来，今天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你踩怎么着？我还真找到那收古董的外地人了。” 侯小花皱了皱眉头，“找到了？那怎么没卖给他？”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收古董的外地人多着呢，我要找到合适的才卖，宁可多等些时日，也要卖个好价钱。” 侯小花有些不高兴了，你当然可以等，天天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的，连饭都不做，还要让人伺候着，“不是快到春耕了吗？你不赶紧卖了回去春耕哪？那田里地里的忙的过来吗？” 刘媒婆笑道，“没事，我只要这多卖点钱，什么都回来了，顺便呀，你看看你那些工友什么的有没人需要做媒什么的，都可以来找我，我给他们收便宜点，怎么样？” 这刘媒婆不要起脸来，真是谁都拿她没办法，这样下去自己可吃不消，这样多一个人呆在家里，自己也不习惯哪，“那你今天去市场，人家有没说给你多少钱？” “他们？有啊，一开始说是假的，后面又说是真的，我看哪，一定是真的，我们被秋菊那娘们给骗了，她一定是联合大辛故意气我们的，人家专家都说了，这是真货，愿意给出一百块呢，嘿嘿。” 一百块？一百块就是真货了？ 侯小花笑了笑，“你也太好骗了吧？一百块就真货了？” “所以我才没答应卖呀，我相信至少值一千块！到时，我也让我家大峰到城里来买套房子，嘿嘿。” 想的倒是美，侯小花进厨房看了眼，叫道，“婶子，你还没买菜呢？你不是去了市场吗？” 刘媒婆撇着嘴，心想，你真会打算，买菜不用钱哪？我一个人吃，你们一家子，这菜还要我买？“我哪有那时间哪？你看，我抱着花盆到处溜达着，一转眼天就黑了，我就回来了。你看看，好像还有几个鸡蛋，要不做点面条吃好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鉴定真假 几个鸡蛋？自己上回买了二十个呢，就剩下几个了？侯小花打开柜子看了眼，就剩下七个鸡蛋了，这两天好像没有吃过鸡蛋哪，哪去了？ 刘媒婆在客厅叫道，“我早上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就敲了几个鸡蛋，中午也是，自己煮了碗面吃，唉，你们都不在家，我也只能将就着吃点了，总不能饿着不是？” 真没想到，这刘媒婆会这么不要脸！跟她的公公婆婆有的一拼。唉，懒得理她，自己出去吃好了。 “婶子，我今晚有人请吃饭，你自己做点面条吃吧，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啥？”刘媒婆有些不痛快，自己在街上转悠了一天了，够累的，回来还吃不上一口热的？看来，得让大成好好管教管教她了，“你要出去吃？跟谁吃？是大成吗？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反正，一个人在家，我也不习惯哪。” 楼下传来一阵喊叫声，侯小花才想起自己约了牛蛙那些人过来看货，“这事等会再说吧，抱上你的花盆到楼下去，我约了人过来看货，快点！” 侯小花一手拿一个，想了想，又放了一个下来，只拿了一个下去，刘媒婆听说有人要来看货，心里很激动，抱着自己那个大花盆跟了下去。 楼下，牛蛙带了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在站在院子中，春来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脸上还有些不自在。好像生怕别人会看到他跟牛蛙在一起。 侯小花把花盆放地上，“看吧，就在这，这可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底下还有字呢，不信，你们可以验证下。” 牛蛙转过头笑嘻嘻的说道，“豹子兄弟。你看看，这是真是假？” 叫豹子的青年嘴里叼着跟烟，烟灰很长，吊在烟蒂上，他似乎很享受自己的这门技术，这么长的烟灰都没掉下来。 豹子蹲下去拿起花盆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一下摇头，一下又点头的，好像很专业的样子。“这花盆哪，是有些年份，不过。不是真品。最多也就是个仿制品，不值什么钱的。” 侯小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看来，秋菊说对了，这真是假的？“不会吧，你再看仔细点。我们这可是从梅花谷带啦，你应该知道吧，梅花谷到处都是古董、宝藏，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你不认识就算了，我拿回去！” 见侯小花生气了。牛蛙忙说道，“别急嘛。这不是才刚刚看嘛？古董这东西要鉴定出来是需要费很长时间的，哪能一眼就看出来？你再等等吧，让我那兄弟再好好看看。” 在他眼中，梅花谷处处是宝藏，何况几个古董？这几个是他故意请来鉴定真假的，其实，他们谁都不懂古董，也就是觉得这东西是梅花谷的，应该是好东西，想趁机捞一把，反正，侯小花更不懂，只要自己坚持是假的，随便给点钱就是了，没想到，侯小花反应这么大。 刘媒婆抱着她那大花盆，笑着站在一旁，今天在街上，人家也是这么跟她说道，她心里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人来看就拿出来，也许能遇上识货的。 “那，豹子兄弟，你看看我这个吧？我这个保证是古董！” 刘媒婆那花盆看起来要陈旧些，由于是青花瓷的，看起来也比较养眼，豹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说是假的，人家肯定会骂自己不识货，要说是真的，那万一是假的怎么办？谁来负责？ 刘媒婆瞪着眼，在一旁干着急着，“到底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 豹子看了眼牛蛙，一时拿不到主意，牛蛙笑道，“别急呀，婶子，让我豹子兄弟好好看看先，等看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刘媒婆心里重新燃起了些希望，看来这东西有可能是真的。 豹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会，突然说道，“这个应该是真货！据我多年的判断，这就是清朝乾隆年间的贡品，产地为景德镇官窑，没错，就是真的！” 刘媒婆心里一惊，紧张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那豹子兄弟，我那，那能值多少钱？” 豹子若有所思的，掐着手指装模作样的比划了阵，“应该值一千、对，一千……” 牛蛙忙咳嗽了几声，豹子改口道，“不对，像这样的成色，应该最少值一万！” 牛蛙惊叫了声，无奈的蹲下身子，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他是想别让豹定那么高的价格，最多给定个一百块就差不多了，就算那是个假的，也不会亏，竟然把价格说到了天上去，这下好了，看他怎么收场。 “啊？”刘媒婆差点跌倒，真让自己捡了个宝了，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掉馅饼的事。 侯小花却有些羡慕嫉妒恨了，脸上涨的通红，这鉴宝的人是自己找来的，怎么能说别人的是真的，说自己的反而是假的呢？“你，你真确定那是真的？而且值一万块？” 豹子肯定的点了点头，话已经说出口，不能再收回，“是真的，我看这些东西，从来不会看错，你放心吧，就是有差别也就是差个*不离，没问题的，南方市场大把人想要这个东西。” “天哪，真是老祖宗显灵了，竟然把这么个宝物送到了自己手中，”刘媒婆有些失态的手舞足蹈了，这还了得，以后，别说在县城买房了，就是车也得买哪，从此，过上富人的生活不是梦！ 侯小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各种滋味百般难受，连打人的冲动都有了。 牛蛙发现这玩笑开的不轻，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要是刘媒婆认真了，谁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买那么个玩意？ 春来在一旁看好戏般的看着她们，对他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吸引力，至于钱，他并不缺钱，现在工资高的很，买房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自己很受领导的重视，在厂里做的是如鱼得水般畅快，如果谁能把秋菊帮他挽回，也许他会有些兴趣。 见他们一个个高兴的、难受的样，春来感觉有些好笑，“我看这样好了，刘婶得了这么个好宝贝，是不是该请大家吃个饭？也好庆祝庆祝呀？你们说好不好？” “好啊，”大家一致同意，侯小花更是带头鼓掌，自己这个不值钱当然得让那个值钱出点钱。 刘媒婆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别说一餐饭了，就是一天的饭都没问题，哎，豹子兄弟，你真能看出这值这么多钱？你这能收吗？” 豹子嗯了声，“我当然想收，一转手就是赚钱的事，谁不愿意做？不过，我现在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这样吧，回头我给你介绍个买家，他跟我们是同行，不过，比我们有钱，他肯定能出的这个价格，不过，你得给我点介绍费，你看怎么样？” 刘媒婆见他说的一板一眼的，不像是开玩笑，而且，又说的头头是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一般人身上也不会带着这么大笔钱，这是可以理解的，“那好吧，咱哪也学学他们，今晚就我请客了，去罗志军那吃！大家放开了肚皮吃，我全包了！哎，对了，我得把我这宝物先放回去锁好了，小花，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侯小花一见自己那花盆就来气，恨不得一把摔碎，气呼呼的跟着刘媒婆上了楼。 牛蛙见她们走开了，长吁了口气，把豹子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来看看的吗？我以为可以低价买一个过去，再倒卖出去赚点差价，你这么一喊，谁还敢要？一万块？亏你说的出口，真是财大气粗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豹子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不是咳嗽了几声吗？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又不买，卖多少没关系，晚上不是有人请吃饭了吗？” 牛蛙叹了口气，“这人不是这么好惹的，她要是知道你在说谎，肯定得拔了你的皮！你就等着吧。她的钱是这么好出的？还请吃饭？你还真要介绍什么古董商给她呀？” 豹子笑道，“哪有呢？我就哄哄她而已，反正都说好了去吃饭，不去白不去，你要不去，人家反而会怀疑，只要那花盆还在她手上，咱跟她慢慢磨就是。” 刘媒婆跟侯小花将花盆小心翼翼的摆放回家里，又检查了下门窗，现在家里可是藏了宝物了，不能大意。 看的侯小花醋意大发，“婶子，你真是命好啊，随便一挑就挑了个这么好的，你看我这个，我真想把这花盆扔了，看着就心烦。” 刘媒婆笑道，“别，人家不是说了吗？虽然是假的，也还是值几个钱的呀，你放着吧，总会遇到识货的。” 把东西放好后，哼着那不着调的歌曲愉快的下了楼，走路就跟风一样，轻快而舒畅。 一见到他们就笑容满面的，“让你们久等了，嘿嘿，这好东西就要藏好点，走吧，咱吃饭去，今晚好好的吃，呵呵。” 第三百六十七章 骗子有招 看着刘媒婆那得意忘形的样子，侯小花躲在后边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恨的有些咬牙切齿了。 大成刚好下班回来，见这么多人站在院子中，而且这些人中，除了春来是他见过的，其他的他都不认识，看起来一个个流里流气的，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刘媒婆得意洋洋的走上前去，“大侄子回来了？回来的正好，一起去吃饭去，婶子今天请客，请你们吃好的去。” “你请客？”大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往死里抠的女人会请客？还请吃好的？“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怎么突然要请客了？” 侯小花愤愤的说道，“她捡到宝了，从梅花谷带回来那东西值一万块呢，而且，随时可以脱手，要是带到南方去，还能卖更高的价格。” “有这事？是谁说的？” 侯小花指了指牛蛙旁边的豹子，“就他。” 豹子见来了个提着公文包的，还穿的那么正式，像是机关工作的，心里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着往牛蛙身后靠了靠，心中完全没了底气。 牛蛙心里骂道，没出息的家伙，这个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否则，这一生的名声可就毁了。 牛蛙笑了几声，上前跟大成握了个手，很客气的说道，“这位兄弟就是小花的丈夫吧？你好，你好，我叫牛娃，大家呢，都叫我牛蛙，我们见过的，就在你跟夫人的结婚典礼上，不过，当时宾客过多，来的又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嘿嘿，要不怎么说机关的人就是不一样呢，瞧你这气势，一看就是领导，实在是让我钦佩呀。” 大成被赞扬了一番，对牛蛙的感觉好了些，冲着他笑了笑，管他是哪路神仙，话说的还不错，能自己听了舒服就好。 牛蛙拉过豹子继续介绍道。“这位呀是我兄弟，南方大城市来的。做古董生意的，也不能做古董生意吧，我们也没那资本是不？他也就做做介绍人，帮那些大老板寻找古董，特别是清朝时期的特别受欢迎，凡是经他鉴定过的，十有*是对的。改革开放开始就在做了，几年了，就还没看走过眼。” 牛蛙这样一解说倒也说的过去，大成的警惕性低了不少。 豹子的底气也上来了些，反正是骗人，到哪不是骗？“对，对，我呀也就跟着那些古董商混了几年，原来是帮着他们看店的。店里全是那玩意，接触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后来想自己出来单干，又苦于没有本钱，所以，只能帮着人家做做中间人。” “啊？你不是自己收呀？中间人？那有什么用呀？我不还是卖不出去？就是值十万也没有用哪。”刘媒婆有些失望，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卖出去了，以为钱都已经摆到自己面前了，突然他又成了中间人了，那自己这饭还请吗？ 牛蛙忙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婶子，就跟你一样吧，你也是做媒婆的，也算是中间人吧？要是人家家里有好姑娘，有好的小伙子，条件好，长的又好，你能不给人家说成吗？只要有好东西在，就不怕卖不出去，你要是不信哪，改天我让豹子把人给你带过来好了。” 豹子接着说道，“对呀，婶子，我本来就不是商人哪，我就是一中间人，不过，我这有几十家的商铺信息，他们都是大买家，只有他们才能给的出好价格，我能给你什么价呢？我就赚点介绍费，嘿嘿。” 刘媒婆倒是有些相信了，她想起了大成那个还没看过，就算这些人是骗子，那也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被骗，再说了，他们能骗到什么呢？东西还在自己手上呢。“大成，对了，你抱回来那个人家还没看过呢，要不抱下来给他给那啥鉴定鉴定？” 大成心里正想着这事呢，看侯小花的样子，她拿回来那个肯定是赝品了，那自己的会是真品吗？ 牛蛙笑道，“也可以，大成兄弟，要不就趁我这兄弟还在这，你去拿下了看看？” 大成想了想，把包递给侯小花，自己上楼去了，走到楼上又有些疑惑，连大辛都说了这是假的，他就能看成是真的吗？当然，也不排除大辛那小子在秋菊的怂恿下说假话故意气自己，反正跟他们几个本来就不对眼，这样一想，又宽心了些，拿了花盆就下了楼。 这时，院子里有不少人刚下班回来，都围了过来看，这院子中住了不少是政府上班的，也有些是做生意的，都认识侯书记，也知道大成就是侯书记家的乘龙快婿，巴不得找机会巴结下。 “大成，这是你家的？” 大成点了点头，按说家里有宝物不应该拿出来秀，可又不想把那些流里流气的人引家里去，只好抱了下来。 有人轻声说道，“这东西不错，看成色说不定是清朝或者是明朝的。” “我看有可能还要更远，这在古代就是皇室的贡品呢。” “那当然，大成家本来就有好东西嘛，人家小花的陪嫁就不少是名贵的东西呢，这侯书记家的女婿能差吗？” 豹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听到大家都这么说，只得顺着大家的话仔细的看了又看，还从口袋中掏出了放大镜，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看起来似乎很专业的样子，里里外外全看完了，才缓缓的说道，“这个确实来头不小哇，虽然不如刘婶的那个青花瓷盆，但也相差不大。” 侯小花急红了眼，“那值多少钱？” 豹子掐着手指算了几遍，为了演的像一点，说道，“牛哥，帮我拿张纸出来。” 牛蛙瞪大眼睛道，“我哪来的纸？” 大成忙拿过自己的包，从里头拿了个本子出来，“你有什么算不清的就在这上面算吧。” 豹子拿过本子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着，除了几个简单的字，其他的大家都看不懂，他确实跟师傅学过鉴定古董，只是，从没有好好学过，天天懒懒散散的不求上进，什么都没学会，只记得人家都是这么比划的，只是，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值多少，歪歪扭扭的写了阵，谁也看不懂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这呀，也就值个七八千吧，不会太多，到时，我给你们推推吧， “七、七八千？”侯小花惊讶的看着她们，这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理想中的价位了。“我爹那还有一个呢，那个肯定值更多的钱，他那个是景泰蓝，还是老爷叔亲手选的，要不我让我爹也拿过来给你看看？” 豹子还不清楚她爹是什么来头，他现在鉴宝已经鉴出瘾头来了，几乎不想放手了，正要点头，牛蛙忙说道，“还是改天吧，你看我这豹子兄弟也累了这么久了，还是先去吃饭吧？等改天有时间了我们再去看侯书记的，怎么样？” 侯书记？豹子心里一震，还好被牛蛙拦了下来，不然，自己恐怕就别在这混了，书记不管懂不懂古董都不能去忽悠，否则，自己很难收场。 侯小花兴犹未尽，听牛蛙这么说了，只好暂时缓一缓，好不容易才遇到个识货的，可别把人家给得罪了，吃饭就吃饭吧。 大成将花盆抱回了家里放好，他虽然不怎么信得过那个豹子，但人家说了是真的总比说是假的要好。 刘媒婆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之前的冲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随之减退了不少，既然大成的也是真的，那这请客吃饭就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掏钱了吧？现在钱还没到手呢，没点影的事就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来，也太亏了，不过，这几个人也不能得罪的，他们既然识货就一定能找到古董商前来购买，到时，自己就有钱了。 大成把花盆放好下了楼，刘媒婆走上去说道，“大成，要不咱还是等花盆卖了再请他们吃吧？这样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啥滋味，钱还没到手就要先垫付出来，我还没遇过这种事。不过，这要是他们真能把咱的花盆介绍出去，那怎么办？这关系也不能破呀。” 大成皱了皱眉头，他明白刘媒婆心中的打算，“那这样好了，今晚我请吧，你的呢改天再请，他们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以后还会机会的。” 这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脸上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呀，这怎么好？又要你破费，本来都说好了我请的，你这样，他们会不会说我不懂情理呀？” 侯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我看人家一定这么说的，那就还是你请吧。别丢了面子呀。” 刘媒婆撇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这个时候竟然跑出来捣乱，“这，我，大成，你说你伯母容易吗？在这就你们几个亲人呢，唉，我这可怎么办？” 大成叹了口气，他并没有刘媒婆那么兴奋，对于花盆的事也没有刘媒婆那么乐观，反正能卖个好价最好，要是人家看走了眼，不是真品，那就当留个念想好了，也算是去过梅花谷的人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桌子好菜谁买单 刘媒婆一身轻松了不少，可以不用自己出钱请客，又不得罪牛蛙那伙人，到时有人来收古董了照样能卖个好价钱，还是大成好啊，想想自己也为他操过不少心，这样看来，这孩子还是有点良心的。 侯小花狠狠的瞪了眼大成，小声骂道，“就你能耐，人家多会打算？拿了个那么值钱的古董，还挤着你去花钱请人吃饭，哼。” “你要是不乐意呀，回去好了，没人求你跟着。” 大成对着她白了眼，回敬了一个同样的眼神，他心里也一样不痛快，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竟然赶上这事，现在只能期盼那花盆真如豹子说的那样那么值钱了。 一行人来到罗志军的饭店，牛蛙他们会选这，一是这的伙食好，口味好，而且多年来都保持着一致的好名声，货真价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踩点的，让兄弟们先认识认识罗志军这人，好随时做好准备，只待春来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大成小声嘀咕了句，“还真会选地方，这的菜全是好的，没个百来块的下不来，加上来了这么多位，酒水就得不少。”自己吃了秋菊她们不少了，却还没舍得请他们吃过一餐，如果这次那花盆真能卖个好价钱，一定请他们吃餐好的。 一进店里，兰子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哟，来了好几位呢，需要什么样的位置？有包间噢，我们店里最近才增加的。” 大成正要说在外头坐久可以了，牛蛙摇头晃脑的忙应道，“那当然选包间啦。给我弄个最大的，你看我们人多着呢。” 在兰子的指引下，大家跟着到了一张大桌子，这桌子在里屋。比较安静，现在罗志军扩充了店铺，也有些单间包房之类的，这样的房间消费相对高些，有最低消费，大成心里的压力增加了不少，有些苦恼。 这张桌子能坐十个人，他们一起也就七个人，豹子见还有空位。提议道，“我看这位子还有几个，要不把老墨他们也请过来？好好的喝几杯？” 牛蛙笑道。“这主意好啊，你们谁，那个阿信，你去把老墨他们几个给找过了吧，人多才热闹，大成兄弟，没问题吧？也就多几副碗筷的事，是不？他们在古董方面也颇有见解的呢。” 一听到古董，刘媒婆喜笑颜开的，“好啊。好啊。多请几个来。我那古董得尽快的脱手才好。嘿嘿。” 大成苦笑了几声，没出声。算是答应了。 只有侯小花在一旁干着急，干咳了几下也没人理会她。 兰子拿了份秋菊新设计的菜谱进来，上面有有图有真相，看上去就很好的样子，“几位要吃点什么，我们店里有最新推出的羊肉火锅，红烧肥牛，还有桂花鱼、鲈鱼、汤的话墨鱼煲鸡很不错。” 经过秋菊的一番训练，这店里的服务员素质提高了不少，礼貌了很多。 大成心想人这么多，要不就来火锅好了，其他的都可以用蔬菜来凑，“就要一个羊肉火锅……” 牛蛙忙接过话说道，“对，羊肉火锅肯定要的，其他的你刚刚说的那些全都要一份，再加啤酒鸭，这是最开胃的，还有就干锅田鸡、油焖大虾、麻油鸡、红烧鲤鱼、清蒸鲈鱼、火锅除了羊肉你看着加，牛肉、金针菇、肥肠、萝卜、鸡翅、鸡爪什么的都要，反正慢慢吃，几个小时没问题，先就这些，等会我那几个兄弟来了再加吧，酒的话……” 大成几乎眼冒金星了，把菜谱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就差站起身走人了。这些菜加起来不低于两百块，还要什么？差不多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了，这些人怎么吸血鬼差不多？ “你，你点，点这么多吃的完吗？还是少点吧？兰子，菜单给我看下。”大成拿过兰子手中的菜单，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二十几个菜，单是这墨鱼煲鸡就好几十了，还有那虾也是好几十的，这边没有虾，要从南方运过来，加上不好养，所以卖的很贵，忙拿了支笔过来，“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都一样的，鸡的话有麻油鸡就可以了，有鱼就不用虾了，都喝酒了，汤也不用了。” 这一减下来，就剩了十来个菜，还是荤素搭配的，“这样好，营养又好吃。火锅有了羊肉加点骨头就可以了，我们平时跟秋菊她们都这样吃的，其他的配上萝卜青菜就可以了。” 牛蛙脸色有些变了，原本想借着这次有人请客，把自己那些兄弟都找过了吃个大餐，也好更好的为自己效力，没想到，这大成这么小气，吃点也抠着抠着，就剩下这么点菜了，还大房间？坐在这都嫌丢人。 兰子拿起笔飞快的算了下，“不好意思，你们的消费不到两百，这间屋子的最低消费是两百的，还需要再加些菜。” “两百？最低消费？”大成扶了扶眼睛，已经伤透了脑筋，“那要不咱还是挪到外头去吧？外头也有大桌子吧？能坐下七个人的就可以了。” 牛蛙也有些火了，骗餐饭吃这么难？真没想到啊，哼。 兰子出去看了看，又跑回来说道，“不好意思，这外头的桌子都满了，就剩两张四人桌和二人桌。” “这，这可怎么好？”大成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刚发的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多点，还算是涨了工资了，人家一个月才几十呢。 突然，一直沉默着看戏的春来给提了个建议，“要不这样吧，你可以记账啊，跟罗志军都这么熟悉了，你又是侯书记的人，记在侯书记名下不就可以了？” 大成愣了愣，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不过，那都是领导才有的特权，到时是要找政府要钱的，都属于业务开销，自己这是个人聚餐而已，怎么可以拿去报销呢？ 春来继续说道，“你怕什么？多这一笔人家看不出来的，侯书记也不会怪你，小花在呢，你让小花记账不就可以了？” 大成看了眼侯小花，征求着她的建议。 侯小花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不用自己出钱轻轻松松的就卖了个人情，还能让大家都满意。“那好吧，把刚刚牛蛙点的那些菜全上了！” 刘媒婆心想，还有这么好的事？吃饭只要大笔一挥，连钱都不用给？那以后可以过过来吃几餐，好好的享受享受哪。 “嘿嘿，真没想到啊，侯书记有这么大的手腕，那我就放心了，大成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呀，呵呵。来来来，给我来瓶十全大补酒，有几天没喝那玩意了，还真想念呢。” 兰子收好单子笑着应了声，走出了包房，并轻轻的把门关了起来，外头再吵也吵不到里面。 豹子环视了下四周，“在这县城也就这才有这样的享受吧？” 牛蛙笑道，“那当然，罗志军是谁？背后有秋菊撑腰，能不先进吗？” 春来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下来，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头上，愤怒的哼了声。 牛蛙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其实，他能请秋菊来帮他想办法也是请对人了，是不？其他人谁有这本事，我看那些服务员也经过培训过的，瞧那兰子，平时嚣张跋扈的，今天特别的客套，客气的我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因为可以记账了，侯小花跟大成心里也松爽了些，不再有什么压力，到时要解释有侯小花去，也不用自己操心，侯书记骂不到自己头上，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不然，早就可以请秋菊她们吃饭了，也不用自己每次都拉下脸来低声下气的，这年头，有钱有权才有底气，才有人追随，侯小花这媳妇娶的也不算太差嘛。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将菜挨个端了上来，摆了整张桌子，单是火锅的菜就几乎要摆不下了，只得摆到旁边的柜子上。 兰子打开几瓶酒给大家倒上，牛蛙他们还不太习惯，“怎么这酒也由你们来倒了？这服务做的，呵呵。” 兰子莞尔一笑，有点搔首弄姿的道，“当然，这是我们该做的，服务好客人就是我们的指责，你们请慢用，有事叫我。” 罗志军说过，谁表现的好，谁的服务能让客人满意，到月底时就有奖金可以拿，客人的评价越好，奖金就越多，为了这，兰子尽力表现着，都有些曲解了秋菊她们对服务业的理解。 收银台那还挂着块牌子，上面有店里所有服务员的编号，每次客人吃完，结账的时候都会问关于服务满不满意的话，现在，店里的服务员都争相表现着，谁也不想落后。 “呵呵，这还是陆大山的老婆吗？整个一那什么，那什么来着？” 兰子退出房间后，牛蛙才敢开口，“整个那一什么，以前青楼里的那女的叫什么来着，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哈哈，真逗。” 大成颇有见地的说道，“可别这么说，这是一种趋势，大家慢慢的有钱了，酒店的服务也要跟的上才好，你不是出差去了南方吗？那边没这样的饭店？”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价饭” 牛蛙愣了愣，他是到南方出差了一段时间，不过，为了从出差费用里面多挤些出来，多赚点，吃的是小餐馆，哪有这般服务，就是有时候跟着领导会去些好的饭店吃，也没过这么热情的服务员，况且，这兰子表现的确实是有些过度了，难免让人不会误解。 饭桌上的氛围越来越好，有牛蛙在，总能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过了会，他另外几个所谓的兄弟也赶了过来，反正菜很多，人多也不怕，就算是不够吃，也可以继续点就是。 有了记账这方法，大成也不心疼钱了，到时，让老板找国家要去。侯小花倒是有些担忧，凑到大成耳边小声说道，“这餐饭要不少钱呢，要是我爹知道了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大成笑道，“放心吧，我估计呀，罗志军也不会真去找你爹要钱，他要靠着侯书记的地方多着呢，以后在开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给他点后门走不就可以了？他还巴不得呢，没事，噢，你就放开肚子吃吧，吃不完的就带回去，明早当早饭。” 侯小花一想也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餐饭吃了三个小时才算是吃完了，大家都撑的肚皮鼓鼓的，兰子拿着菜单走进来问道，“请问你们几位，谁买单？” 大成问道，“多少钱？” 兰子看了眼单子，“一起是二百五十八块，零头省了，你给付二百五就好。” “二百五？这么多？你这什么菜？这么贵？”大成被吓出一身冷汗，怎么会吃出这么多的钱来？ 牛蛙站起身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要，“哎呀。你们慢慢坐会，我得上个茅厕了，喝多了点。” 牛蛙一走，他的兄弟们也跟着走了出去，接着，刘媒婆也上茅厕去了。春来在桌子上趴了会，反正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也轮不到他付钱，不需要借口溜出去。 侯小花嗯了声，“是这样，你拿纸笔来。我们先记账，就记在我爹名下就可以了。” 兰子愣了愣，心想，不会是想来吃白食的吧？店里有新规定，服务员负责的客人要是不买单的。服务员是要承担一半责任的，当然，负责的客人越多，奖金也就越多，大房子是谁都想负责的，那里面吃一餐够外头的客人吃几桌子的。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不记账，都是付现金的。” “啥？你们不记账？”侯小花急的脸都红了，“怎么可能？我爹在你们这吃不是记账的吗？你给记在他名下就可以了。” 兰子继续笑道，“不好意思。侯书记他也是跟领导来吃饭才给记账的，要是招待自己人不会记账，再说了，你们也签不出侯书记的名字呀？要是你写的字迹跟侯书记的不一样，到时，我们怎么去找政府要钱？” 这下麻烦了，大成双手握拳，这餐饭要真付下来，自己这几个月都得省吃俭用了，“真不能签侯书记的名字？” 兰子摇了摇头。“是啊，这是有明确规定的，否则，不是谁来都能签字，那我们到时找谁要钱去呀？” 大成狠狠的瞪了眼春来，都是他出的馊主意，这下好了，竟然吃了出个天价饭！“还有没别的办法？” 兰子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吃饭收钱天经地义，哪有这么过的规矩讲？其实，她一开始倒以为是春来买单的，所以，才会介绍了那么多的好菜出来，不然，就凭大成跟侯小花，她根本不会把他们带进这包间。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吃饭是要给钱的呀？” 春来见事情不太妙，忙打了个招呼溜了出去。 大成捶胸顿足的，想哭的心都有了，“你再想想，有没其他的办法，你也知道，这饭菜这么贵，我哪有这么多钱？你就记在我爹名下不可以吗？我们是以为可以记账的，你一开始也不说清楚，现在搞的，你说，你也有责任嘛。” 兰子冷笑了声，没想到这大成跟侯小花会这么寒酸，连个饭都吃不起，“那也没办法，你们都已经吃了，我们这不赊账的，老板有规定，要是赊账的话得我们自己赔，你要是没钱，那我可以给侯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大成一听急了，钱的事小，面子至关重要，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忙说道，“谁说我们没钱？你别瞧不起人，我只是觉得这的菜贵了点。” “哎，你是第一次在这吃吗？”兰子一急什么都说的出来，又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也对，你是在这吃了不少，不过，都有别人给你付钱，今天得自己掏钱了，挺心疼的吧？要不，你找找春来他们，反正他们也吃了，大家一起付好了。” 这主意是不错，他曾经听秋菊讲过，在杰克他们那个国家，都喜欢搞什么aa制，就是各付各的，一起吃的话，把钱平分下去，大成来了点劲头，跟侯小花说道，“你去把他们找回来吧，我这也没带这么多的现金哪。” 侯小花气呼呼的出去找人，把春来跟牛蛙他们拉了回来，一听到要大家一起付钱，春来倒是大方，“这样吧，也不要大家一起付了，今晚这钱哪，我付了，就当是我请大家吃吧。” 兰子见有人愿意当那个冤大头了，很高兴，“那好啊，春来兄弟，我就知道你财大气粗，噢不，不是，你这人哪就是大方，不过，那也是你有本事，挣的多呗，对不？” 春来笑了笑，就要掏钱，大成突然叫道，“别，别，今天说好了是我请客的，你别跟我争了，这样吧，兰子，你去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兰子心想，还不是想赊账？小声嘀咕道，“我说你呈什么能？有人付，你让人家给付了不就可以了？充什么老板呢？” 大成尽力想为自己挽回点面子，“叫你去你去就是，少废话。” 兰子走到外头跟罗志军把情况说了下，将他拉了进来。 罗志军本该想进去敬杯酒的，只是，因为春来也在，所以才没有进去，走进包房，笑道，“怎么了？大成，你找我？” 大成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跟罗老板说。” 牛蛙打了个手势，大家跟着一起走出了包房。刘媒婆生怕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忙说道，“我也先走了，今天喝多了点，确实有些醉了，得赶紧回去醒醒酒，你们聊，你们聊。” 大成说道，“是这样，今天我这钱没带够，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会要这么多，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现在口袋里有一百多块，我先付了，剩下的，我给你打个欠条，下个月付清，怎么样？这事，你就别跟我岳父大人说了，好不好？” 罗志军深知他的难处，没什么钱又喜欢摆谱，这样的一餐饭确实不是普通人能请的起的，“那这样吧，你把现在有的先付了，剩下的呢，也不用打什么欠条了，等下个月你有了再给就是。” 大成苦笑了下，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吧，罗老板真是大人大量啊，难怪生意做的这么大。” 牛蛙带着他那帮兄弟走到外面坐着，他们吃的时间太长，已到了晚上十点多了，店里的客人走了不少，就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桌子，在那喝酒聊天。 牛蛙轻声说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吧？刚刚那个就是这的老板罗志军，你们都好好记住他的样子。” 豹子不解的问道，“大哥，他是这的老板咱又不赊账干嘛要记住他的模样？” “就是啊，大哥，他跟咱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想打他什么主意吧？” 牛蛙指了指春来，“看到了吧？那个就勾引他媳妇的男人，这种人难得不是猪狗不如吗？你们都好好的听好了，只要春来哥一声令下，你们就出手，懂了吗？” 这话让春来都有点慎得慌，他虽然很恨罗志军，可也不想采用些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人家，再看牛蛙的这些兄弟，个个流里流气的，没一个正经的，东倒西歪的乱靠着，有的甚至坐到了桌子上。服务员都过来提醒过几次了，还是我行我素的，一点不顾场面。 春来忙把牛蛙拉到一旁，轻声问道，“这豹子兄弟不是做古董生意的吗？不是中间人吗？怎么好像个打手般？牛蛙，你交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想惹麻烦。” 牛蛙笑道，“你怕什么呀？他是做什么的有关系？只要能帮你处理问题不就好了？放心吧，你听我的就是，我这些兄弟都听我的，非常的讲义气，不会出卖朋友的，所以，算不到你头上，你只要经常请他们吃吃饭，喝喝小酒就好了。” 春来叹了口气，反正自己现在也还没那心思，先不管这些吧，这些人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别给自己惹麻烦。 “那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我就先回厂里去了，有什么事咱明天在车间说吧，好不好？” 牛蛙见他要走，有些犹豫，不过，又不便拦住人家，只好点头答应着，“你去吧，厂里事情多，我们等会跟大成打个招呼，也要回去了。” 豹子见春来走了，轻声笑道，“大哥，你说，要是天天有人请咱这么白吃白喝的，那该多好？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啊？哈哈？” 第三百七十章 婆婆来了 大成没精打采的从包房中走了出来，旁边跟着的是更加有气无力、还满面愁容的侯小花。 牛蛙还没走，是想等他们出来打个招呼再走，毕竟也是平白无故的吃了人家一餐丰盛的晚餐。 罗志军冲着牛蛙点头微笑着，朝着收银台方向走过去，继续算他的账去了，豹子他们几个齐刷刷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记住他的样子，以后好动手。 大成尽量让自己自在些，神色好看些，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们还没走？” 牛蛙笑道，“你们还在里面，我们怎么放心走呢？哎，没事了吧？你放心，这事，其实说起来也不怨你，谁身上一时半会的能带这么多的钱？再说了，你着急忙慌的出了门，把钱落在家里也是正常。” 大成哼了声，“说什么呢？说的好像我跟什么一样的，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一点钱的事吗？你们怎么样？” 牛蛙拉起大成走出门口，“我们好着呢，兄弟们一个晚上都在念着你的好。” 侯小花有些气恼，没好气的问道，“那花盆的事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消息？你该不会是想蒙我们吧？” 牛蛙笑道，“我怎么会蒙你们呢？这不，你们院子里不是很多人说的都跟我豹子兄弟说的一样吗？你们哪，就等待着时机，准备好好的收钱吧。” 看他说的这么自信，大成跟侯小花心里好受了不少，一阵凉风吹来，变的有些神清气爽起来，只要花盆能卖出去，别说一餐饭了，以后天天来这吃都不是问题。有钱真好哪。 刘媒婆提前回到了家里，见他们两个回来忙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你们回来了？那啥，我给你们烧了点热水，去洗洗吧。” 大成嗯了声，回厨房打热水洗澡去了。这毕竟是他伯母，也帮过他们不少。还是不能得罪的。 侯小花气愤的看着她。哼了声，直接进了房里，又转回来说道，“你明天盯着点牛蛙那些个兄弟。我不太放心，我们都要上班，你盯紧点，要是有什么消息马上来告诉我们。” 这个还需要你来提醒吗？关乎到自己利益的事，自然是勇往直前。 刘媒婆道，“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出门，哎，他们都在什么地方呀？也是在市场吗？” 在什么地方？这最重要的事竟然忘问了。这可怎么好？不知道人家在哪怎么去盯？“应该就在市场吧？他们不是做中间人的吗？你今天去找的那外地人怎么样？或者你可以问问他。这地方就这么大，应该都认识的。” 刘媒婆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对了。你在厂里面也要多问问那叫牛蛙的，别回头是帮骗吃骗喝的混混就麻烦了。” 这话说到了侯小花的心坎里，这些人要真是骗子，自己今晚就亏大了，白出了那么多的钱。 春来回到厂里后，一直思索着牛蛙的那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像牛蛙说的那样给罗志军点教训？要是秋菊知道了怨恨自己怎么办？其实，说起来，她就是不知道什么，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要想让她回头，看起来很难。既然这样，教训罗志军又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一想起牛蛙那伙人，他心里就有点犯怵，这些人生来游手好闲，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别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唉，只是那罗志军确实可恨，不教训下他又难解心头之恨，想着想着，更加的睡不着了。 第二天，秋菊婆婆带着娟娟上街买东西，快要春耕了，要准备些茶点，现在春来有钱了，家里的春耕都打算请人去干，也不用自己去犁田了，已经有了犁田的拖拉机。 自从过了年有段时间没见着她们两个了，婆婆打算让春来跟秋菊一起回去一趟，也好商量下家里的事，更重要的是，想看看秋菊那肚子有了点反应没。 婆婆跟娟娟两个在街上逛了几圈，买了些面粉、炒米糕、鸡蛋糕之类的，挨到中午时，便来到了春来的厂门口。 娟娟见这么大个厂有些胆怯，躲在她娘身后，“娘，这能让咱进去不？” 婆婆之前有来过两次，对这比较熟悉，笑道，“你哥是这的主任，能不让咱进吗？我去那小房子问问保安去，你跟着就是。” 大柱子正端了饭盆去厨房打饭，仔细一看这两人似乎在哪见过，半天才想起是春来他娘，“哟，这、这不是大娘吗？你们是来找我姐夫的吧？” “你姐夫？谁是你姐夫？”婆婆瞪大眼睛，心想，这小伙子是认错人了吧？ 大柱子笑道，“大娘，秋菊是我姐，那春来不就是我姐夫吗？哎，我帮你们叫去，噢。你们在这等会。” “啊？她，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婆婆反应过来，大柱子已经走到厂里面去了。 春来正好下班了，走到门口，见到她们两个也挺惊讶，“娘，娟，你们怎么来了？” 娟娟高兴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哥，我跟娘到城里来买东西，顺道来看看你，哎，嫂子呢？” 春来愣了楞，一提起秋菊他就有些不是滋味，嫂子？这名字真好听，可惜，人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带你们吃点去吧？” 娟娟笑道，“去上回那个人民公社吧，我最喜欢那里的菜了。” 婆婆想了想说道，“叫上秋菊一起吧？你们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我想看看她。” 春来显得有些别扭，这叫个陌生人去，他也许还会舒服些，人民公社偏偏还是罗志军开的，转念一想，也好，让他看看自己一家人团聚的样子，看他还有什么脸去缠着秋菊。“好吧，你们等会，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春来进了传达室，牛蛙摇头晃脑的从厂里摇了出来，见到春来他娘，先是愣了愣，随后嘴角一抹，若无其事的上前打着招呼，“哟，这不是老婶子吗？过来看儿子、媳妇呢？春来知道了没？我进去给你叫去？” 春来他娘一见牛蛙就跟见了仇人般，真想操起旁边的树枝就打过去，只是，自己现在好歹也是车间主任的亲娘，还是得注意着点，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也不理会。 牛蛙讨了没趣，心里骂了句，死老太婆，跟你打招呼是看的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一转头见春来在传达室打电话，忙凑上去说道，“你娘看你来了？” 春来点了点头，给秋菊打着电话，半响，秋菊才回应道，“好吧，你们先去，我等会就过去。” 春来有气无力的从传达室走了出来，每次只要是给秋菊打电话，他都得在心里做一番思想斗争，先好好的考虑好要怎么说话，既不会丢了面子，也能把秋菊叫出来。 春来看了牛蛙一眼，“你有事吗？” 牛蛙忙笑道，“没，没事，我就出去吃点，嘿嘿，天天在厨房吃，都吃的腻歪了，你那事我给你留意着呢，有需要及时告诉我，噢，随时准备为你服务。” “我那事？什么事？” 牛蛙神秘的说道，“罗志军那事呗，忘了？好了，你好好的招待老夫人去吧，我吃饭去了。” 牛蛙边走边啐了一口，我呸，死老太婆，还老夫人，我叫的都嫌恶心，要不是看在春来有两个钱，就你那老脸，贴我的冷屁股都嫌弃，哼。 秋菊婆婆把春来拉到一边，表情有些紧张，“牛蛙那天杀的你也跟他有话谈？看样子，你跟好些关系还不错呢，你可别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咱家的，咱跟他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春来皱起个眉头，世界上哪有一辈子的仇人？敷衍着说道，“没忘记，娘，我怎么会忘了呢？放心吧，走，吃饭去，哟，等会，我先打个招呼，我们领导来了。” “你们领导？”婆婆心里一惊，春来的领导那得是多大的官？ 于厂长听了春来的介绍，忙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哟，婶子来了？买了不少东西呢？这是要春耕了吧？” 婆婆笑容满面的说道，“是啊，是啊，领导，我呀顺便过来看看春来，不会耽误他事的，我等会就回去了，嘿嘿，春来呀，都亏得你关照，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呢。” 于厂长忙摆手说道，“别这么说，老婶子，哟，你们还没吃午饭吧？这样吧，走，我请你们吃饭去，正好我也没吃。” “这，这怎么好意思？”婆婆有点受宠若惊了，觉得非常的自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出息，连领导也要亲自请自己吃饭。 春来也想推脱来着，于厂长笑道，“走吧，就别跟我客气了，婶子跟小妹难得来一趟，走吧，去罗志军那，叫上你那媳妇一起吧。” 婆婆笑道，“已经叫了，刚刚春来已经给他媳妇打过电话了，这让领导来请客，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哪，给你麻烦了，嘿嘿。” 于厂长一路上嘘寒问暖的，显得很是热情、关切，婆婆一路上毕恭毕敬的回应着，生怕说错话给春来丢脸。 第三百七十一章 厂长请吃饭 秋菊接到电话有些难为情，自从过年后，自己就没怎么跟那个所谓的婆家联系，现在突然走到自己面前来，真有点难以适应，毕竟是长辈，见一面也无妨，只是，不知道那老太婆又有什么新想法，别让自己太难堪就好。 秋菊忐忑不安的来到罗志军的饭店，春来他们已经到了，娟娟一见到秋菊就高兴的迎了上去，嘴里甜甜的叫着，“嫂子，你来了，这么久没见你了，可真想你，你怎么也不回去看看我？” 秋菊抚摸了下娟娟的头发，轻轻笑道，“又长高了，快要上初中了吧？” “是啊，嫂子，等下学期就上初中了。哎，娘也来了，走，我们到那边去，还有啊，哥的一个领导也来了，他说要请我们吃饭。” 领导？秋菊心里咯噔了下，难得是于厂长？唉，他也搀和进来干吗呢？ 于厂长站起身打着招呼，“韩主任来了？来，坐，坐，今天本来是你们的家庭聚会，我呀，是真的想感谢下老夫人，感谢下春来的家属，所以，就自作主张过来陪你们一起吃个饭，你别见怪。” 秋菊笑了笑，“哪里，于厂长能赏光，是我们的荣幸，菜都点了吗？” 婆婆被冷落到一旁，心里有些不高兴，进门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见叫声娘，没好气的说道，“点什么呀？等你一起来呢。” 于厂长拿了菜谱，很是客气，“婶子。你们想吃点什么？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为我省钱，噢，难得来一次。好好的吃点。” 娟娟赶紧说道，“我想吃这的麻油鸡，还有清蒸鱼，还有跳水田鸡、啤酒鸭。哎，是不是很多了呀？” 于厂长笑道，“不多，不多，再来点，人多别不够吃，那就再来一斤大虾吧，还有酱肘子、乌鸡汤，上盘青菜。差不多了。等会不够再叫。春来。喝点不？” 春来看着秋菊，有些别扭，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这女人到底是谁，是自己的媳妇吗？怎么又觉得这么陌生呢？不见的时候很想见。见了面心里又堵着，堵的很难受。 “我，要不就喝点吧，不喝多了，下午还要出货，现在货多，每天都几大货车，晚上还得加班哪，呵呵。” 像是在告诉秋菊，他们厂远比金力厂要红火的多。 于厂长让服务员拿了瓶低度的白酒，给春来倒了一杯，“呵呵，春来哪，为了厂里的事都没时间没陪你们了，我这心里也内疚呀，我看这样好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给他放两天家，让他好好的陪陪你们，现在不时兴什么旅游吗？干脆你们夫妻两个也旅游去，到外头去走走，增进下感情也好嘛，是不？” 婆婆撇了下嘴，有些不屑，好好班不上出去玩？哪有这道理？“你呀就是心疼他们，其实也不用放假什么的，工作还是最重要的，我们春来就是勤快，一天到晚都想着工作，我看哪，他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要个孩子才是正事，在我们那，向他们这年纪的人，人家孩子都十几岁了，过几年都能做爷爷了，他们倒好，儿子还没生呢……” 又是这个话题！ 秋菊听着很不是滋味，自己在这的位置确实听尴尬的，要么挑明算了，也好让婆婆趁早做好准备。只是，又多了个于厂长在这，自己的话不方便说哪。 春来也心烦意乱的，端起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娘，这话以后再说吧，来，吃菜，多吃点，好不容易来一趟，好好的吃。” 婆婆推开春来的筷子，有些不高兴了，在于厂长面前数落起来，“你看看，就这性子，每次一说起孩子的事，他们两个就回避，就理由避开，你说我跟他爹都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还能有多少年好活？不就盼着还有点力气也好给他们带带孩子嘛？正好，领导也在，这事，领导得管管，是不？生了孩子，才能安心工作哪，是不？” 于厂长有些为难，这事不是他能撮合的，他早就听说，他们两个貌合形离，特别是那秋菊，早就没有心思在一起了，怎么去弄个孩子出来？“婶子说的对，你们是该抓紧点，呵呵。来，吃吧，吃吧。” 罗志军送了盘麻油鸡上来，春来忙夹了块鱼放到秋菊碗中，显得很是亲热，“你喜欢吃鱼，多吃点，鱼补身子，吃多了也聪明。” 婆婆笑道，“这就对了嘛，吃鱼对孩子好，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呀，又好看又聪明，哎，这不是罗兄弟吗？” 罗志军尴尬的笑了笑，他会亲自端菜上来，就是想告诉秋菊，别跟他们家人太投入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婶子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婆婆并不知道秋菊跟罗志军之间的事，虽有传闻，也只当是别人乱嚼舌根，现在的人见人家比自己好了，就心生嫉妒，会乱扯也难免，所以，一直没当回事，只当是年轻人在一起都是朋友，笑道，“我上午来的，快要春耕了，你要回去吗？” 罗志军嗯了声，“是啊，过两天就回去，婶子，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忙去了。” 春来哼了声，继续给秋菊夹菜，吃饱喝足，婆婆见桌子上还剩了不少好菜，有些舍不得，又想带走，只是，领导在场，又鉴于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人家说她吃了还拿，影响不好。 秋菊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其实，不要剩菜，珍惜粮食，这也是*他老人家的教诲嘛，你看，这么多的菜倒掉太可惜了，要不装起来吧？我看娟娟也喜欢吃，就带回去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婆婆故意推脱着。 于厂长笑道，“我觉得秋菊说的有道理，不要浪费粮食，哎，服务员，把这些都打包吧，我们要带走。” 服务员拿了几个饭盒过来，将菜全装了起来，又用塑料袋包好。 婆婆有些惊讶，“哟，这东西好啊，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这多方便？这些盒子贵不贵呀？还要不要还回来的？” 服务员笑道，“不用还的，婶子，你看，这样多方便，不过，你要小心点，别把菜汤洒出来了。” “哟，这给我的？还是给于厂长吧？” 于厂长笑道，“婶子，我就一个人在这，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拿回去吧，晚上热一热，这天气又不热，还是很新鲜的，好了，春来，我先回去，你好好的跟你娘还有你媳妇他们聊聊吧。哎，婶子，我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再过来玩，噢，到时，我再请你们吃饭，好好。” 春来点了点头，婆婆忙应道，“好啊，好啊，于厂长，谢谢你啊，让你出那么多的钱，怎么好意思？” 送走了于厂长，店里的客人也少了些，春来找了个空桌子，跟秋菊他们坐了下来，确实是想谈谈他们之间的事了。 婆婆似乎看出了他们之间有些不对，想着自己能不能帮着磨合一下，“我看这样好了，插秧的时候，你们都回去一趟，我跟你爹年纪也大了，咱这么多的田，怕是忙不过来。” 春来跟秋菊异口同声的回应道，“不是请了人吗？人手不够多请几个就是。” 婆婆叹了口气，显得忧心忡忡的，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可别他们小夫妻又出了什么矛盾，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是好日子，“你说你们两个都怎么啦？都夫妻来的，有什么话好好的说不就是了？何必搞得心里不安？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我给你们评评理，春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春来愣了愣，没出声。 秋菊往收银台看了眼，罗志军正急切的盯着她看，看样子，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是当面解决了好。她一向优柔寡断的，在这些事情方面总是拿不定主意，怕伤了这个，伤了那个，没点主见，这次不能再给春来希望了，一定要说出来，哪怕是自己掉一层皮！ 秋菊长吁了口气，“春来没做错什么，我也没做错什么，是我们两个不合适，性、性格不合。” 这话一出，大家都很惊讶，连春来也很惊讶，他从来没想过秋菊真会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他娘的面！ “啥？”婆婆不解的问道，“性格不合适？啥叫性格不合适？” 娟娟小声的解释道，“就是脾气不合，一碰到一起就想避开，没有共同语言。” 婆婆不屑的说道，“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性格不合适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八字不合，就算是八字不合那也没办法啦，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不慢慢的都好了吗？生活好了，也有钱了，这就说明你们是合适的，没什么不合适。” 秋菊心想，反正是豁出去了，干脆说白了吧，“反正就是过不到一块，别说生孩子了，就是在一起生活都困难，春来还年轻，我看，还是赶紧的给他另外找一个吧，好为你们家传宗接代，反正，我是没这本事。” 春来眼中充满了愤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做为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变着法子的想要抛弃自己。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把话挑明 婆婆算是听明白了，秋菊这是想跟春来分开！心里一时也很气愤，在她看来，女人就是再有本事，她也得靠着男人，离开了男人，她就狗屎都不如，可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将自己这个婆婆置于何地？ 秋菊继续说道，“我想好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能把彼此都耽误了，这事我都想好了，反正办起来也方便，等办好了，春来就可以找一个更适合他的人结婚生子，你们也可以早点抱上孙子。” 春来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吼道，“你还真有脸说啊，这种事你也说的出口，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汉子了？等不及了？” 店里面还有些客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们，饭也不吃可以了，这种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这个时代对夫妻间的事还是特别敏感的，一有风吹草动都像天下奇闻般，能引起别人很大的兴趣。 罗志军也愣住了，站在收银台旁直盯着这边，随便准备好站出来承担一切，要不是为了店里的客人，他早就冲过去保护秋菊了。 娟娟年纪也不小了，对秋菊的话多少懂了点，她虽然也不喜欢春来对付秋菊的那种手法，但毕竟是一家人，离开她哥，秋菊就不再是她嫂子了，很有些不舍，“嫂、嫂子，你什么意思呀？为什么要跟我们分开呀？” 婆婆惊讶的张大着嘴巴，过年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自己逼她生孩子逼得太紧了，所以才觉得压力大不想在一起生活了？是个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自己也没错哪。 “秋菊，是不是我逼你生孩子，你怕了？你是不是不想生？如果你不想生。那也好，我也不再逼你了，你们可以领养一个嘛，不是有很多人自己生不出都领养别人的吗？你们现在也有钱了，有个孩子好些，将来老了，也有人陪着不是？” 秋菊叹了口气，也不怕春来大吼大叫了。 反正都已经吼出来了，也就这么回事，总不能为了他耽误自己一辈子吧？ “我不是怕生孩子，只是，我生孩子得跟我喜欢的人生，你懂吗？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我愿意为了我爱的人生孩子，为了他做一切的事，我跟春来不生。不是因为我怕，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合适，两个不适合的人硬凑到一块是很痛苦的，我不想这么痛苦的过一生，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为了名声捆在一起，这样有意思吗？” 婆婆有些崩溃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秋菊会提出这种事来，就算有一天他们要分开。那也一定是自己的儿子不要她了，而不是她把自己的儿子给甩了，这让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春来，你是怎么管教你媳妇的？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秋菊，你，你还是女人吗？哪有这么不要脸的？我们老李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这是造孽哟，怎么会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回来？老韩家是怎么教育闺女的？当年我就说不能要，不能要，你爹非让她过门，现在好了，这都是报应哪，我这什么命呀？” 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将过错全推到了秋菊身上。 秋菊也不出声，反正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娟娟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是不是你们打嫂子打的太多了？所以，她才会心冷了？这几年要不是嫂子，咱家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吗？” 婆婆狠狠的说道，“她就这贱命！以前要不是这么打她，她早就翻天了，我说这几年怎么变的这么嚣张了？是停了几年没打她吧？皮痒了？春来，看来，你这媳妇得天天修理她，否则就得骑到你头上去，从明天起，不对，从今天起，每天打她一次，打到她服了为止！” 春来摇头叹息着，时代变了，秋菊变了，自己也变了，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去打女人了，不管心里怎么愤怒，他也不会再对女人动粗了，因为他是个男人，是个随着时代在进步的男人，已经由最初的野蛮慢慢进化到了文明。 婆婆见他没出声，见秋菊也没被吓到，依然坐在那默不作声的，冷眼看着她，心里一下没了底，这事只要儿子不赞成，她就没法做，有些事是替代不了的。 沉默了会，婆婆转眼看到了罗志军，突然来了灵感，“我知道了，我说你怎么那么急着跟我们春来分开，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吧？你自己在外头偷人也就算了，还当真了？真准备嫁给他呢？你配吗？” 婆婆见有人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开始只想着大家听到后，能给她评评理，也好发泄下自己的委屈，可后来见大家并不怎么站在她这边，才想起，家丑不可外扬这话。否则，出丑的还是自己家。 “你也不想想，他还没结过婚，还是个黄花男人，他能要你？就是他被你给迷住了，他家能同意吗？他爹娘能让他娶个二手货？人家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大，你也好意思，我都替你脸红。” 一旦翻脸，婆婆几年前的嘴脸又暴露无遗，只要自己嘴巴里能说的出口的，一点不留余地。 见他们的架势并没有拉高，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周围吃饭的客人听不到什么，也就没了兴头，吃晚饭便结账离开了，店里的客人少了起来，只有罗志军依然靠在收银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秋菊冷笑道，“我到底要跟谁，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敬你是长辈，不想跟你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别在这损人，我不吃这套。” 婆婆将手中的菜往桌子一放，这菜一直抱着，似乎生怕被人抢走般，瞪着她那双斗鸡眼，骂道，“你还跟我提？你好意思吗？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名节，你有吗？也不害臊，死不要脸的，自己家男人不要，见到外头的男人就想扑上去，像只偷腥的猫一样，我呸！” 好吧，你骂吧，骂的越难听，我心里越好受，也不用内疚什么了。 秋菊哼了声，说道，“你要是觉得骂的舒服点，你就骂吧，我现在很踏实，我终于知道了，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对的，我早就该说出来了。” 婆婆站起身，指着秋菊的头，气呼呼的说道，“你，你个贱货，春来，你也不好好的管教管教，竟然这么跟婆婆说话，像话吗？” “好了，别再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春来心烦意乱的，大声吼道，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希望秋菊能留下来的，虽然这种关系让他也感觉很迷茫，毕竟这是婚姻大事，不过，想想，秋菊说的话也有一点的道理，两个近乎陌生的人硬是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趁着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去选择，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想起了秋菊曾经讲过的那个看似故事的故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已经不是原来的秋菊了，原来的秋菊他也不喜欢，现在的秋菊不属于他，命运就像跟他开了个玩笑般，让他的情感之路也一样充满了坎坷。 只是，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无端端的被自己的老婆抛弃了，而且，她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把自己抛弃，这样的屈辱谁能忍受？他渐渐的把这笔账记到了罗志军头上，如果不是他自作多情，缠着秋菊，秋菊也许不会这样对自己，对，一切都是因为他！ 自己就算是要跟秋菊分开，也不会让那个野男人好过，他想起了牛蛙的话，想起了牛蛙的那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兄弟，也许，现在是该派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春来转过头，狠狠的瞪了眼罗志军，眼神充满了挑战，既然挑明了，那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你就等着接招吧，哼。 沉默了会，春来似乎下了决心，缓缓的说道，“好吧，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考虑的，娘，你们等会再去逛逛吧，我再给点钱给你们，多买些东西带回去，别让人家说咱失礼了。” 婆婆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由着她了？她才是你的媳妇，你不会真由的她红杏出墙吧？这要是在以前，早就脖子上挂着草鞋拉她游街去了，哼。” 娟娟小声说道，“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游街？现在是新社会了，主张婚姻自由，我觉得我嫂子也没错，她不喜欢我哥，就应该去寻找她喜欢的人。” 婆婆戳着娟娟的脑袋骂道，“你到底是谁生的？是我生的，还是她生的？你找她要吃的去，吃里扒外的东西，存心气死我是不？” 秋菊缓缓的说道，“好了，你也别怪娟娟了，这都是我的主意，我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反悔，你们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等着，我还有事，我先回厂里去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讨说法 秋菊犹豫了下，又回过头说道，“娟，我走了。” 娟娟忙站起身，叫了声，“嫂、嫂子，你真走了？我，我还……” 婆婆气呼呼的拉住她，“叫什么呢？她跟咱不是一家人，别叫了，以后她不再是你嫂子，她不配，懂吗？” 娟娟不敢再追出去，心慌意乱的坐回到椅子上，她还没想过要是秋菊不做她嫂子了，那该怎么办，自己不是还要上大学吗？以后谁来供自己上学？谁来帮自己解答问题？这几年来，她对秋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依赖，突然就不是一家人了，确实很难接受。 婆婆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将两条腿驾到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拍打着桌子，“你说说，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算什么事嘛？我家的人，就是要说分开，也该是我儿子不要她呀，凭什么她先说出来？” 罗志军见秋菊都走了，也不想再去听他们乱叫，躲到后厨去了。店里的客人基本上走完了，兰子给他们几个倒了杯茶，将卷闸门拉下一半，也到后面的宿舍休息去了，店里就剩了他们娘三在那唉声叹气着。 春来见没了旁人，说话大胆了些，叹了口气，“娘，你也别有什么怨言了，这都是我的命，其实，秋菊她，她早就不是原来的秋菊了，她是另外一个人。” “你说什么？”婆婆惊恐的看着春来，以为他被吓傻了，竟然开始说胡话。 春来心里很闷，想为自己的失恋找个好点的理由，让一切都变的自然些。顺理成章些，这样，自己也好早点放下了。 “是的，以前的秋菊，也就老韩家的那个秋菊，在几年前就被，被我们折磨死了。” “你，你说什么？你别吓我呀。秋菊不是好好的活过来了吗？怎么会被我们折磨死了呢？”婆婆既惊又怕，四处望了望，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伸出手摸了下春来的额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那就是说秋菊有问题了？ 娟娟赶紧躲到了她娘身后。靠在她肩膀上。 春来喝了口茶，见她们这么害怕，不想再说了。 婆婆很是好奇。这种事，真是为所未闻，让她也有了兴趣，接着问道，“怎么不说了？这怎么可能？你别编些话来吓我们哪。” “你们真想听啊？听了可别害怕。” 婆婆跟娟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春来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其实不是真正的秋菊，她甚至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你也不想想，一个连学堂大门都没进过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多？会那么有本事？你不觉得她变化太大了吗？她不只会俄语。还会英语，能跟两个老外流利的交流。这是一个农村妇女能办到的吗？” 婆婆点了点头，“这倒是，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还以为她真的很聪明呢，怪不得那时王半仙说她被鬼附身了，原来是真的，当时怎么就不让王半仙把她给除了呢？也不会留到现在还害人了哪。” 娟娟忙说道。“娘，我觉得嫂子她没有害过人哪，还一直在帮着大家，让大家赚了不少钱，我们家不也是因为嫂子，才有今天的吗？” “我呸，因为她？这都是因为你哥，春来，你接着说，还有什么？”在婆婆的眼中，一个人只要不跟她好了，这个人就什么都不是了，简直就一无是处。 春来沉默了会，说道，“王半仙你也能信哪？他那就是信口雌黄，乱说道，他能看出秋菊不是原来的秋菊？哼，秋菊她并不是没有进过学堂，她不只是进过，而且还是正牌的本科毕业生，” “什么生？我怎么听不懂哪？不管她什么生，反正她现在已经在外头有男人了，她就不再是咱老李家的人，以后跟咱老李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春来苦笑了声，“那就是说，你答应了让她离开？娘，她不在乎是不是咱家的人，做老李家的人没那么光荣，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唉，好了，我该回厂里去了，你们再去逛逛吧，等会包个拖拉机回去。” 婆婆突然反应过来，“我当然是不希望你们分开呀，这对名声也不好嘛，再说了，秋菊也不是没点用，她还是有点本事的，要说，你要是再找一个，可不一定还能找到这么好的。要不，我再去劝劝她？” 春来摇了摇头，“别权了，没用的，好了，我回厂里去了，我那还很多事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给了他娘，“再去买点东西吧，路上小心点。春耕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秋菊走在路上，感觉有种重未有过的轻松，总算是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应该再呆在那个所谓的婆家了，自己终于自由了，自由的感觉真好啊，感觉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婆婆也没了心思去买东西，心里翻江倒海的很不是滋味，好好的日子被搞成这样，这到底是谁的错？想起春来的反应，看起来，他是不希望跟秋菊分开的，自己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来到市场，候兵的拖拉机已经装好东西准备回去了，婆婆将买好的东西交到娟娟手中，送上侯兵的拖拉机，“娟，你先回去，娘还有点事，办完事再回去，你回去后自己把饭菜做了，跟爹先吃，噢，娘会晚点回去。” 娟娟有些不放心，说道，“娘，你要去哪呀？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婆婆叫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让侯队长把你送到门口就是。” 婆婆想了想从口袋中拿出一叠钱，发现最小一张的都是五块，有些心疼，今天怎么了，连一点零钱都没有？坐个拖拉机最多也就五毛钱，唉，有什么办法，只能花一笔了。 婆婆犹豫了下，拿出五块钱交到侯兵手中，又交代了一番，“侯队长，你帮我看着点娟娟，这是路费，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侯兵有些疑惑，这老太婆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了？爆发了吧？“婶子，都乡里乡亲的，别来这些，放心吧，我会把娟娟送回去的，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坐个拖拉机要不了这么多。” “那怎么可以？要不，这样吧，我也没零钱了，我下回再给你，噢。你帮我把娟娟送家里去，东西有点多，你帮着提点，麻烦了。” 坐次拖拉机五块钱，她自然不舍得，又把钱放回了口袋。侯兵笑了笑，说是让她放心。 婆婆想了想，又走过去，从娟娟手中拿了包木耳、一斤鸡蛋糕出来。 娟娟不解的问道，“娘，你这是要去送礼呢？是去哪啊？” 婆婆笑道，“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赶紧回去吧，噢，把这菜热了，好好的吃饭。” 婆婆见娟娟走了，自己则坐上另外一辆拖拉机去了秋菊的娘家，她想起了罗志军的家也是在那，还能顺便去一趟，让他们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别到处勾引别人家的媳妇。 走到秋菊娘家时，已是傍晚时分，老韩坐在自家门口拿了杆旱烟悠闲的抽着，虎子跟他弟弟妹妹在院子中窜了窜去的，追着跑着。院子里的鸡鸭不时的被他们惊的乱跳乱叫着。 现在梅子跟春生都在城里，家里跟孩子都由两老的照看着，孩子们也变的野了些。 秋菊婆婆提着木耳跟鸡蛋糕走了过去，笑道，“老韩大哥，抽烟呢？” 老韩半眯起眼，想着这老太婆这个时候过来会有什么事，见她手中拿了东西，脸上有了点笑容，“哟，老大姐，这么晚了你这是？” 婆婆站在院子中，把木耳交到老韩手中，“今天刚到集市上买的，这东西好着呢，顺便给你带了点。” 老韩拿着在手中掂量了下，应该有半斤重，这可是贵东西，这么舍得越来越怀疑她的动机了，“这东西可不便宜，怎么给这么多？” 婆婆笑道，“哪里，不多，不多，这不快要春耕了吗？就进城买了些东西，我想你们也就两老的在家，出门不方便，就给你们带了点。” 老韩拿着木耳，又盯着她手中的纸包看了看，猜测着里头会是什么。 婆婆犹豫了下，笑道，“瞧我，虎子，快，把你弟弟妹妹带过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说着，打开纸，从里面拿了几个鸡蛋糕出来，每人分了一个，剩下的又包了回去，交到老韩手中，“这也是今天刚买的，新鲜着，买的时候还热乎着呢，给孩子们尝尝。” 虎子他们几个边吃着，边看着老韩手中的纸包，老韩心想，这东西这么大个，就算是有一斤，也就二十几个，自己还想吃点呢，忙笑道，“这些呀，留着明天再吃，噢。” 老韩拿好东西，边叫道，“老姐姐，快进屋坐吧，虎子他奶奶，来客人了，快倒杯水出来吧。” 秋菊娘正在厨房剁猪草，忙走了出来，见是秋菊婆婆没给什么好脸色，一看手中还有东西，心里舒服了点，笑道，“哟，秋菊婆婆来了？快坐吧，我给你泡杯茶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挑事 秋菊婆婆心烦意乱的坐椅子上，想着要怎么来把话说清楚，既不能得罪了他们的女儿，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吃亏。 虎子三兄妹不时的绕着桌子跳来跳去的，手中的鸡蛋糕快吃完了，尽管已经很省着在吃，三双眼睛直盯着桌子上那包鼓鼓的东西，心里盘算着里头还有多少个，自己还能吃到几个。 老韩瞪着他们小声骂道，“一群馋嘴的东西，什么都好吃的都不能见，一见就馋。” 虎子听到骂声脸上有些不高兴，毕竟年纪大些了，脸皮薄，妹妹跟弟弟则抬起头看着老韩，嘴里叫着，“爷爷，爷爷，还要，还要。” 秋菊婆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先顺着孩子，笑道，“这孩子都喜欢吃饼干、蛋糕啥的，呵呵，蛋糕好吃吗？” 弟妹齐声说道，“好吃，好吃，还要还要。” 老韩犹豫了下，还是打开包装从里面拿了几个出来，每人给分了一个，孩子们拿了蛋糕马上便跑外头玩去了。 秋菊她娘泡好茶端了过来，“瞧这几个熊孩子，就知道贪吃。” 婆婆羡慕的看了眼活蹦乱跳的孩子，“家里呀还是有孩子好哪，你看，多热闹，唉，老姐姐，我可真是羡慕你。” 听到这话，秋菊娘有些不高兴了，直怪自己那争气的女儿，也不知道婆婆这次来有什么事，该不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吧？要这样也不至于买东西来呀，就她那性子。哼，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吧？马上就要春耕了，难道想让秋菊她爹去帮忙？ “我说亲家母，你这大老远的赶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婆婆叹了口气。“我这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哪，你说，春来跟秋菊两个结婚都这么多年了，现在弄成这样，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老韩跟秋菊她娘两个互相看了眼，猜不透老太婆心里在想什么，该不会是秋菊一直没生个孩子。所以……但也不需要赶这个时候特意跑过来吧？ 心里开始埋怨起来，想想秋菊还是过年的时候来过这，后来一直都对两老的不闻不问着，别说东西了，连口水都没犯过她的，现在惹出事来了，婆婆倒是找上门来了。这女儿有什么用？难道是专门生来给自己惹麻烦的吗？ 老韩愤愤的说道，“亲家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是不是我家秋菊做错什么事了？” 婆婆唉声叹气着，一会又长吁短叹，突然大叫了起来，“你家秋菊本事可大了，说是要跟春来离婚！” “什么？这种事她也做的出来？” 两个老的吃惊不小，还有这事？这死婊子，竟然惹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老韩哼了声，尽量压抑住心中的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秋菊怎么会有这想法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婆婆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添油加醋的哭诉着，“就今天的事，我跟娟娟上街去买些春耕的东西，中午跟他们两个吃了个饭，秋菊亲口说的，说是跟春来性格不合。要跟他分开，还说叫春来别耽误了她，别耽误了她的幸福。” 秋菊娘也有些愤怒，这秋菊也太不像话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名声，急着表态，“不能吧？会不会是你会错意了？她或者不是这想法呢？她要真这样，我打断她的狗腿！” 婆婆叫道，“这能会错意吗？她亲口说的，我倒是希望自己听错了，你说，我们怎么就没看出来，秋菊平时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这刚到城里才一两年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这种事，在咱那个年代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哪。” 老韩想起之前秋菊跟罗志军的事，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当初自己还有些同意来着，事情没有摆在眼前，偶尔的心软下当回好人，也没什么，可一看秋菊婆婆那眼神，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自己在农村什么都没有，唯独就剩这张老脸了，要是也让秋菊给丢了，那不是害的自己名节不保？ “你是说，她亲口说出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跟春来两个都在城里了，还以为他们会越来越好呢？” 婆婆叹了口气，“你们是不知道，她们虽然在一个城里，可很少见面，秋菊总是避开春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秋菊娘也搬个椅子坐了下来，分析着，就算是秋菊的生死她不关心，她也会关心自己的名声，不能让秋菊坏了她的声誉！“这死婊子，长这么大了还不让我们省心，白生她了，哎，我说亲家母，会不会你们之前老打她，把她的心打冷了，所以，她不愿意跟春来在一起了？” 婆婆瞪大着眼睛，叫道，“亲家母，你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你说，婆婆、丈夫管管自己家的媳妇，这有什么错？就能记恨到这地步吗？我们做媳妇的时候不都这么过来的？我们敢吱声吗？” 话都说出来了，总得为自己挽回点面子，秋菊娘开始为秋菊争辩起来，“要管也没你们那么管的呀，经常打的人家起不来床，这濂溪乡谁不知道？” 婆婆对这事一点也不愧疚，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正常的，而且，她也压根就没想过，秋菊这个重男轻女的娘会为自己的女儿说话，她会这么辩解，大概也是不想扯到她头上去，急着撇清关系。 继续数落着，“你可别这么说，我承认我们是对秋菊动过手，可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春来对秋菊有多好？我们对她有多好？凡是好吃的好看的哪一样不留给她？可她呢？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她……” 秋菊继续争辩着，“你们对她好？这几年，她为你们家赚了多少钱？要不是我家秋菊，你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老韩干咳了几声，“你们别再这么争下去了，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哎，亲家母，你说我家秋菊怎么了？ 说话可得有证据呀。” “证据？”婆婆冷笑了声，“你们还不知道吧？秋菊她几年前就跟你们村那罗志军相好了，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别人都知道，我还一直为她护着她来着，没往那方面想，我告诉你们吧，有一次我亲耳听到，哎，你们知道为什么秋菊一直没生孩子吗？” “为什么呀？不是你家春来的原因？” “春来的原因？亏你们说的出口，这是因为，你家秋菊有好几年没跟春来同房了，他们一直分床睡的。” “啊？”老韩跟秋菊她娘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夫妻之间怎么会弄成这样？“该不会是你家春来不行吧？我说做那事？” 婆婆啐了一口，“我家春来不行？你让换一个女人试试，看到底谁不行，哼，是秋菊，她不愿意跟春来同床，你说我们老李家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女人？” 见老韩夫妻两也有些愤怒，婆婆压低了点声音，“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他们两分开，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你说，咱这农村，离婚那是多丢人的事？还不得被人家的口水给淹了？到时，咱这几张老脸往哪搁？” 老韩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亲家母，这都是我们没管教好孩子哪，不过，你说他们都没同床，那捆在一起有什么用呢？谁来给你们家传宗接代哪？这事你想过没有？” 婆婆想了想倒也是，可也不能就这么让秋菊逞心如意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都已经退步了，我说，你们要是不想生，也可以，是不？就去领养一个好了，反正给我们老李家留个后，可秋菊还是不乐意呀，非要离婚，唉，我看她是等不及了，急着去跟那罗志军凑到一对去，亲家，你也知道，罗志军跟你们可是一个村的，人家家里也就一个儿子，他老罗家能同意不？别到时坏了你们家的名声哪。” 老韩心想这话倒是有道理，当年是自己拒绝他们家婚事的，而且还把老罗给狠狠的羞辱了番，到现在跟那老罗家还跟冤家似的，也就罗志军会瞒着父母跟他们走动下，现在又要结为亲家，那不等于打自己的嘴巴吗？这事不能同意了，他突然觉得这事比较严重，“亲家母，你别担心，这事我决不会同意的，明天，明天我就进城找那不要脸的去！我倒要看看她还要不要认我这个爹了！” 秋菊她娘也愤愤不平的，摆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当初为了儿子的婚事，她对秋菊跟罗志军的事反对声是最高的，甚至，将秋菊打的鼻青脸肿，几天没见好，“对，我也同意，赶明儿我跟你一块去吧，带着那两孩子去，也顺便去看看秋生他们两口子。” 婆婆松了口气，还好，她娘家人是站自己这边的，只要不离婚，以后就不怕她们不同床，况且，这也还是自己猜测的，也许并不是这样呢，夫妻在一起就是过日子的，要那感情什么有什么用？自己这一辈子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惹事生非 一看天色不早了，秋菊婆婆忙起身说道，“那就这么说了吧，你们好生的劝劝她，让她别干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别说你们了，就我也丢不起那人，好了，我得先回去了。” 老韩敷衍似的问了句，“吃了饭再走吧？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秋菊婆婆笑了笑，“不吃了，我得赶着回去，家里还一大堆的事呢，这事，你们留心着点，噢，得尽快的找个时间去趟城里，我听说她经常要到处走，不一定会在厂里的。” 秋菊婆婆趁着天还没黑赶着出了门，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应该去拜访一下，那就是罗志军家。 罗志军家在村东头，离老韩家有一段距离，秋菊婆婆没去过那，只好拦住一个村民问到，“老乡，问你一下，这罗志军家怎么走哪？” 村民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盯着秋菊婆婆打量了番，指着远处说道，“你从这一直走，过了条小河，就到了。” “噢，那好找不？他们那有好几家吧？” 村民笑道，“好找，走过去，最高的那栋红砖平顶房就是了，三层高的楼房，也就他们家有。” 秋菊婆婆嗯了声，直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栋三层高的楼房，在一片大瓦房中，显得有点鹤立鸡群，很有霸气，放眼望去，这整个村里，就数着懂楼房最高，婆婆心里有些不平衡了，自己的儿子媳妇这么有钱，自己家都没起新房呢，春来一会说要建楼房，一会又说要到城里买房。到现在什么都还没看到。 她突然想，秋菊从去年起，就很少给家里钱了，难道她的钱都给罗志军家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想到这些，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 楼房的外头用围墙围了起来。围墙上还散落着些碎玻璃，是防止人家爬进去的，婆婆心想。这房子建的就是气派，走到正中央，有扇大铁门，是开着的，一条大黄狗从院子中跑了出来，朝秋菊婆婆大声的吠了几声。 秋菊婆婆一见着气势，忙往后退了几步。 里头走出来一位穿着粗布衫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罗志军他娘。大概是听到狗吠声。知道来了生人。走到门口四处看了看，见秋菊婆婆有些怯怯的站在一角落，忙把大黄狗给撵走了，笑着说道，“没事，这狗不咬人的。” 秋菊婆婆缓缓的走了过去，“嘿嘿。我也不怕狗，不过，你家条狗是有点凶，哎，这是罗志军的家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是啊，你是？” 婆婆笑道，“我？哦，我是杏花沟的，今天到这来走亲戚，顺便路过这，想过来看看你们，是这样，你家罗志军跟我家媳妇、儿子是朋友，是，是他让我过来看看你们的。” 老妇人半信半疑的，“那，进屋坐会吧。” 婆婆跟着走进了院子，这院子足有自己家的两个那么大，院子中还停了辆手扶拖拉机，一辆单车，种了两颗枣树，应该是之前就有的，现在已经碗口粗了。 “老姐姐，你们家真气派啊，就你们两老的在家吗？” 老妇人笑道，“是啊，我儿子在城里，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都在乡里，家里就我们两口子。” “哟，这么大的房子，两个人住着怕不？”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自己家有什么怕的？我那外孙子、外孙女经常会回来陪陪我们的，我家志军也经常回来看我们，这房子呀，以后等他结了婚就热闹了。” 结婚？婆婆冷笑了声，没出声，跟着走进了厅堂，厅堂摆放着椅子、柜子、电视，收音机，凡是这个时代能有的东西，都摆上了，显得很养眼。 “你坐吧，我去个你泡杯茶。” 秋菊婆婆四处看了看，这楼房就是好啊，不像自己家那瓦房，房梁上还掉满了蜘蛛网，这房子到处干干净净的，甚至都看不到一点灰尘。 老妇人泡了杯茶过来，杯子也是很高档的那种，城里领导开会时才会摆放在桌子上的那种碎花瓷杯。 婆婆端过杯子，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杯子的喝茶，不由的赞道，“你家罗志军可真能干哪，把家里弄的这么好，哎，他也年纪不小了，还没说门亲事吗？” 老妇人迟疑了下，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过来想给我儿子相亲的吧？也好，反正罗志军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找个人成家了，“还没有呢，老姐姐，你有合适的姑娘不？” 婆婆突然计上心来，或者给他说门亲事，他就不会缠住秋菊了，“现在是没有，不过，这事我在行，你算是问对人了，这样吧，我帮你留意点，不过，你们家大业大的，我怕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呀，对女方要求该很高吧？” 老妇人笑道，“其实，对我们来说，只要那姑娘勤快、会顾家，长的嘛当然也得过的去，最重要的还是要孝顺，还有就是好生养的，你也知道，咱都一把年纪了，是不？” 婆婆心想你的这些要求，秋菊恐怕是一条也满足不了，这下就有好戏看了，嘿嘿，“哎，我倒是听说你家罗志军在外头喜欢上一个有家的女人呢？有这事不？” 老妇人脸色暗了下来，她倒是听说过，但没有去证实过，因为她也害怕，那人会是秋菊，到现在跟老韩家还是见面得绕着走的仇人呢。 这种事在农村是伤风败俗的，就是听听也已经够她难受的了，有些愤怒起来，“你这是哪听来的？你这不是败坏我儿子的名声吗？我家志军人又不傻，还需要去喜欢一个结了婚的？” 这就好，看来他们家也是不同意的，秋菊婆婆松了口气，“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秋菊婆婆心慌意乱的，忙解释道，“噢，是这样的，人家怀疑你家儿子跟一个有家庭的女人好上了，所以，想托我来了解下情况，既然不是这样，那我也好去跟人家交底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是谁嘴巴这么不干净？我抽她去！我家儿子能喜欢一个有家庭的女人？那女人就是仙女下凡也不可能！这事打死我也不相信。” 婆婆赶紧说道，“我也不相信，这样吧，等我找着合适的姑娘，让你家罗志军去见一面，也许他就能收心了不是？” 老妇人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这事得赶紧的去问问，怪不得罗志军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原来是找了个不能结的女人，这还了得？ “那，你说的那个女人，我是说那个有家庭的女人，你认识不？知不知道是谁？我要是知道，我定去扒了她的皮！” 婆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忙说道，“不，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一大堆事呢。” “等会，你刚刚不是说人家托你来问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也对，怎么越说越说不清了？ “不是，哦，是别人让我来问的，可人家也帮别人问，不是本人托我问的，这事，你还是去问你家儿子吧，我真得走了。” 老妇人跌坐在椅子上，真没想到这是真的，那个让自己骄傲的儿子竟然喜欢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人家还找上门来了？这女人会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该不会是老韩家那闺女吧？三棍子打不才一个闷屁的女人，时隔这么多年，还不死心？还敢来勾引自己的儿子？要真是她那就麻烦了，想不到罗志军这么痴情，她都已经结婚了，还跟她不清不楚的，该不会是为了她，所以，这些年来，都不愿意结婚吧？ 老妇人越想越害怕，心烦意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屋外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走了进来，将锄头放在门口，见来了个陌生人，又看着自己的媳妇在那伤心落泪，忙问道，“家里来客人了？哎，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回事哪？” 老妇人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呢喃道，“没事，眼睛进沙子了，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早收工了？” 婆婆心想，这应该是罗志军他爹吧？忙挤出一丝微笑，“老罗回来了？哦，我该走了，你们忙，你们忙。” 婆婆边说边赶紧溜了出去，在院子中又碰上了那条大黄狗，这回狗吠的更厉害，吓的她忙躲到角落去，等那狗吠够了才敢慢慢走出来。 身后传来老罗沉重的叹息声。哼，让你们叹息去吧，生出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婆婆走出罗家院子，心里轻松了不少，这下好了，不只秋菊娘家人会管，连罗志军的父母也不会同意，这种事有哪个做父母的能答应？哼，他们两个想的真美，想让我家春来难过，你们也好过不了。 明天，这两家人一定会进城，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去看看，好为儿子讨回个公道哪，想着，加快脚步往杏花沟方向走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极品爹娘 一大早的，老韩跟秋菊她娘便带着两孩子进城去了，虎子因为要上学，没有跟着一块去。 老韩为了剩下两钱，一路走一路往回看着，希望能拦到免费的拖拉机，这是进城去，还是为了秋菊的事，到了那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心里不时盘算着这一来一回的太不划算，还好，可以顺便去见见秋生，也好让两个孙子进城见见世面。只是孩子太小，一路走，还得时不时背着，累的直喘气。 一直走到乡里时，才有一辆进城的拖拉机愿意免费搭他们去。进到城里已经是中午时分，老韩去过秋菊的工厂，一下车便急匆匆的带着他们直奔金力而去。 走到门口便被老保安拦了下来，老保安端着饭盆刚从食堂回来，见他们想直接走进厂里，忙叫道，“喂喂，你们干什么呢？谁让你们进来的？” 秋菊娘愣了愣，盯着老保安看了眼，她曾听梅子说过，在门口有个看门的老头，身份是厂里的最低的，但是却非常的高傲，所以，有些看不起他，不屑的说道，“我是来我儿子的，我儿子叫秋生，是你们厂里的组长，怎么？不可以呀？” 老保安见她眼睛都看到天上去了，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出息的样，也冷笑的回敬了声，“你儿子？谁是你儿子呀？我没听说过。” 秋菊娘心里有些愤怒，又不好发出了，毕竟自己初来乍到的，对对方的身份不太了解，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我说，你好好看你大门就是，管那么多干嘛呢？我找我儿子的，他是你们这的组长。组长听说过么？” 老保安边吃饭边咧着嘴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的组长多了去了，不知道哪个是你儿子。” 老韩收起一向的高傲做派，把姿态放低了点，“是这样，师傅。你看，我们是从老家过来的，这两孩子想爹娘了，能不能麻烦你进去叫一声，我儿子叫秋生，对了，我还有个女儿也在这。秋菊的，韩秋菊。” “秋菊？”老保安噌的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秋菊是你女儿？” 老韩嗯了声，有些得意。 “哎。你们等等，等等噢，我马上就进去找她。” 老保安放下碗筷。拉开椅子，往厂里走去。 “哎，还有我家秋生，记得叫声。”秋菊她娘嚷道，走进传达室瞧了眼保安饭盆里的菜，青椒肉丝、大白菜，“看起来伙食还不错呢。看来秋生在这过的还可以呀。” 两小孩也凑了上去，挥舞着小手，“奶奶，我饿，我饿了。” 秋菊娘伸出手往饭盆里试了试，又缩了回来，“等会噢，等会让你姑姑请咱下馆子去。” 秋菊拿了饭盆往食堂打饭，见保安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停住脚步问道，“大叔，有事吗？” “快，快出去，你爹跟你娘来了。” “我爹、娘？”秋菊心里一震，他们两来干嘛？今天可不是赶集，老韩还说的过去，经常会挑些柴禾过来卖，可那老太婆一年半载的也不到集市上来哪，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赶紧去吧，还带了两小孩，对了，说他儿子也在这厂里，你认识不？”保安说着，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他儿子不也是你哥吗？瞧我这记性。” 秋菊笑道，“没事，大叔，我进去找下，麻烦你了噢，你赶紧回去吃饭吧。” 秋菊来到饭堂找到秋生，他来的比较早，饭都快吃完了。 秋菊走上前叫了声，“你、噢，不爹跟娘来了，在门口呢，还带了两小孩，应该是你那两小孩。” 秋生吃惊不小，突然跑这来干嘛了？“走，出去看看吧？” 两兄妹走到厂门口，秋菊她娘故意高声叫道，“秋生，你来了？哎，这就是我儿子，看到了吧？” 老保安扶了扶老花眼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你儿子？哼，关我什么事？” 两孩子见着秋生眼神有些怯怯的，也不扑上去，反而是躲到了奶奶身后。 秋生想跟他们亲热下都没办法，老韩笑道，“瞧你，工作忙，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这孩子都快不认得你了。” 秋生叹了口气，“哎，你们怎么来了？” 秋菊娘一直冷冷的看着秋菊，见了面连声娘也不会叫，这是让她最懊恼的，本来就看不顺眼了，还敢摆谱。 秋菊也没猜出他们到此来的目的，反正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这么远赶到这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对于他们的眼神，她早就习惯了，淡淡的说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吧？” 秋生附和着，“对，对，先去吃饭吧。爹，娘想吃点什么？要不去罗志军那饭店吧？整个县城就他那的饭菜最好吃。” 老韩是吃过的，自然是对那回味无穷，可想想自己今天到这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小子才来的，还能去他那吗？ 这话倒是把秋菊她娘的馋虫给勾出来了，老韩曾经把吃剩的菜带回去过，她依然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要是这次也能顺带着拿点回去，自己几天都不用做菜了。 秋菊也懒得去折腾了，就在这附近找个餐馆，早点吃了好早点打发回去，“要不就在这对面吃吧？那的伙食也不错，方便些。” 老韩跟秋菊她娘相互对视了下，表示很不满意，似乎铁了心要去罗志军那吃。 秋生正想着给两孩子改善下伙食，正好有梅子也在那，还能让她见见孩子，笑道，“要不还是去罗志军那吧，爹娘难得来一回，那的饭菜好吃。再说了，梅子也想孩子了。” 秋菊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秋生犹豫了下，想提前将责任明确了，“哟，这来的太匆忙，我忘带钱了，要不，你们等会，我回去拿下？” 老韩忙阻止着，“你这是什么话？拿什么呀？难道到这县城来，还要你来请吃饭？你妹妹不是老韩家的人了？连餐饭也请不得？” 秋菊娘冷冷的小声嘀咕了句，“就是，吃她餐饭是给她面子，有娘家人来看她，那是给她长脸！” 秋菊叹了口气，这些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高贵的娘家人？哼。 罗志军的饭店人比较多，他们特意去了政府门口梅子做服务员的那家店，正好罗志军也在那，见他们一家人都来了，很热情的迎了上去，“大叔、大婶，你们怎么来了？快请里面坐。” 罗志军环视了下四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桌子，只好腾出一张五人桌，“先坐这吧，现在客人多，等会有位了，再给你们挪，想吃点什么？” 秋菊娘一直冷冷的盯着罗志军，显得高尚无比。 秋菊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这娘家人真不好伺候，要不是看在自己也是秋菊的份上，真想不理他们算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老韩已经饿的咕咕叫，忙说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拿上来，再来两瓶酒，还有，一个乌鸡汤，要用最好的料配。” 罗志军笑道，“是，是，马上就给你们弄，服务员，先端几碟小吃上来。” 梅子见自己那两孩子来了，兴奋的跑了过来，也不干活了，专陪着孩子，一会抱，一会亲的，忙的不得了。还要跟公公婆婆说说笑笑的，询问着孩子的情况。 “虎子不吃早饭就上学？娘，你是怎么带孩子的？虎子可是你亲孙子，怎么能让他不吃早饭就上学？再怎么忙也得让他把早饭吃了呀。” 老韩解释道，“也不每天都这样，就有时候吧，你也知道，乡里离家远，虎子现在又要上早读，天还没亮就要出门了，你娘没那么早的饭嘛。” 梅子叫道，“那有没有给钱给他到乡里买个包子什么的？” “有呀，有时候也给个五毛一块的，他自己饿了会买来吃。” 梅子哼了声，“才给那么点，能吃饱吗？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个亲姑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过的多幸福呢，有这么多人疼着，哼。” 秋菊有些憋不住了，“你不用干活了？这么空跑这来埋怨？” 梅子不高兴的说道，“你说什么呢？哟，我说，你现在还不是老板娘呢，就摆起老板娘的派头了？人家春来不还没答应离婚吗？” “你说什么呢？哪里听来的？”秋生也有些听不习惯了，叫道。 梅子依然尖酸刻薄的，不时的给孩子喂着吃的，“这还要听谁说吗？全天下的人谁不知道？怎么样？韩秋菊，自己敢做不会不敢承认吧？” 秋菊气的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不过，这是店里，不能影响了人家的生意，在这种人面前，任何解释都是枉然，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秋生干咳了几声，提醒着她别再惹事，“菜怎么还没上来？梅子，你到厨房去看看，爹娘都坐这么久了，去催催他们。” 梅子扭过头冷眼看着秋菊，有些得意，心想，这下被我说到痛处了吧？看你还怎么嚣张，想教训我，哼，你还没那本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极品爹娘（2） 秋菊坐在椅子上，感觉有些别扭，每次遇到这些所谓的娘家人都没什么好事，这次也一样，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似乎是带着火气过来的，想想自己最近也没什么能跟他们扯的上的哪，怎么就被找上了？ 老韩干咳了几声，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气势，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老韩身上，等待着他的发言。 老韩渐渐的将眼神转向秋菊，“刚刚梅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今天我们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事，你跟春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菊心里一惊，昨天才跟婆婆说起，今天老韩就找上门来了，这消息传递的可真快。 秋菊对眼前这爹娘一向没什么好感，自己的事也不想跟他们说，既然问到了敷衍下就是，“我跟春来能有什么事？我跟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些你们也很清楚哪。” 秋菊娘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好像还在怪自己？随即冷冷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当初把你嫁给春来是我们的错？现在有了几个钱了，敢忤逆父母了是不？自己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还好意思抱怨？生你养你，长大了能赚几个臭钱了，翅膀硬了是吧？哼，忤逆不孝的东西！” 秋菊憋的有些难受，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就是没见过这么当父母的。真想一走了之，不再理他们。 秋生不想引发战争，想缓解下氛围，他很清楚。他的这个妹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村姑了，“娘，菜就快上来了，还是先好好的吃点吧，秋菊，要不，你去看看做好了没？” 秋菊冷笑道。“做好了他们会端上来，不需要去看。” 老韩小声嘀咕道，“给脸不要脸，天生的贱命。” 罗志军端了盘鸡汤上来，“鸡汤好了。先喝点。厨房还有些菜，我等会再端上来，你们好好吃，有什么问题叫我。” 梅子跟在身后拿了几个碗，帮大家舀汤，先给孩子舀了满满一碗。一人一个鸡腿的摆好了，再给秋生舀了一碗，接下来才到老韩跟秋菊她娘。等轮到秋菊时，瓦煲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只得将瓦煲歪过来勉强还舀到一点，跟一些药材。 秋生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要不我这碗给你吧？” 梅子瞪了他一眼，把碗推开了，“给什么？这不是还有吗？这些呀都是最好的东西，药材来的，营养着呢，正好适合秋菊这个年龄吃。吃了以后说不定还对生育有帮助呢，这样，春来也会对你好点不是？” 秋菊窝了一肚子火，冷笑道，“好东西还是给你吃吧，你看我们都坐桌子上了，你还在厨房奔波着，把这些药材吃下去，对你身子好，赶紧吃吧，我不吃没关系，真的。” 梅子愣了愣，又把碗给推了过去，“娘，你看看，她就这性子，我好心好意的给她最好的，她还不领情，你说，我这大嫂多难做啊？” 秋菊娘冷眼看了下，“不吃就算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梅子，你忙去，别管她，她就吃不得好东西。” 秋菊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住，也许再忍忍就过去了。 罗志军又端了几个好菜过来，有鱼儿有虾的，还有麻油鸡，干锅牛肉，油焖大虾，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了，老韩跟秋菊娘有了这些好菜，暂时塞住了他们的嘴巴，稍微停了会。 秋菊她娘还是第一次到饭店来吃饭，又吃的这么好，突然有些嫉妒起来，“你们天天都吃这些？” 秋生笑道，“娘，这哪能天天吃？我们都是在厂里的饭堂吃的，这些呀，也就你们今天来，秋菊特意给你们点的，这一桌子菜可要不少钱呢。” “不少钱？那得多少？”秋菊她娘瞪着大眼，很想知道结果，这样回去以后也好跟邻居们好好的吹嘘一番，自己进城一餐就吃掉了人家多少天的粮食。 秋生笑道，“这一桌最少要一百多。” “啥？一百多？” 老韩也憋不住了，“这一桌这么贵？他们这生意做的挺大的嘛，还是故意把咱当猪宰了？” 梅子又端了碗清蒸鸡蛋过来，上面飘着油花，还有一层碎肉一些香菇，“你们是不知道，这还不算是最贵的，人家喝好酒的才贵呢，有时候吃一餐三四百都有，就这盘鸡蛋看到了吧？一毛钱一个的鸡蛋，这里五个，就要五块钱，饮食行业赚钱着呢。” “这真是长见识了，一盘鸡蛋也五块钱。”秋菊她娘赶紧吃了一口，心想，味道真好，没想到鸡蛋也能做的这么好吃，嘴巴上却不屑的说道，“也不怎么样嘛，跟我自己蒸的差不多，不过，多了点肉，哼，卖这么贵。” 梅子嘴角一撇，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请她吃好的，还不买账，“你们吃吧，我回厨房去了。” 秋菊没什么心思吃饭，随便趴了两口，便坐在椅子上发呆，感觉跟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希望他们能赶紧吃了，结了账早点走人。 吃饱喝足，老韩又开始唠叨起来，“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特意跑那么远的路赶过来吗？不是为了来吃你餐饭，是有事要说，你婆婆昨晚到家里去了。” 什么？秋菊吃惊不小，竟然找到娘家去了？ 老韩抹了把嘴巴，接着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她干嘛去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的出来？”老韩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连偷人这种事，你也能干？” 秋菊一惊，猛一抬头，“你说什么？我干什么了？偷人？亏你说的出口！” 竟然敢顶嘴？要不是看到客人这么多，老韩真想拍桌子了。 “你不做，人家会跑家里去告状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还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我们老韩家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哼。” 秋菊她娘一直冷冷吃着菜，有时候喂小孩吃点，吃饱了，也开始帮腔，“这还是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干什么不要脸的事来，你说，你出生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把你掐死呢？留着你来气死我们哪？” 秋菊实在是忍不住了，心想，你生的那位气死早就让你们给逼死了，只是嘴巴上又不能这么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让他们去乱吠好了。 秋生不想把大家把关系搞的太僵，忙做着调解，“爹，娘，你说你们好不容易跟秋菊见一面，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秋菊她也挺不容易的，要说起来，她跟春来的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是因为……” 老韩怒道，“跟你有什么关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她有什么资格去反对？在家里，父母就是天，兄弟就是天，她算老几？”还好，客人多，噪音也大，没人注意她们在说什么。 秋菊见吃的也差不多了，打了个手势，“服务员，买单，秋生，你再坐会，我付了钱就先回厂里了，厂里事情多。” “什、什么？你要走？话都没说，你就要走？自己既然怕人家说，就别去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别让娘家人跟着你丢人。”秋菊娘一看她要走，着急的说道。再说了，桌子上还一大堆的菜呢，不拿回去多可惜？自己回去还要路费，来的时候路费也没给，这不太吃亏了？ 秋菊付了钱，站起身说道，“你们这些话还是留着说给你们自己听吧，我耳朵干净，听不得这些脏话，对了，以后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也不需要劳你们大驾跑到这来。” 秋菊娘越想越生气，大叫了声，“给我坐下！走，走什么？我们还在呢，就想走？” 声音太大，不少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们。 罗志军站在收银台生怕秋菊没发应付，又不好过来帮忙，只得远远的看着。 老韩继续喝着酒，“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你娘你也别认了！还有你哥，你连父母都不要，你哥也不会要你，是不，秋生？” 秋生倒是有自知之明，来到城里后，他才发现秋菊有多大的本事，她完全不需要靠着娘家人，再说了，娘家人也从来都没有让她依靠过。“爹，别这么说，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妹妹，咱还是一家人。秋菊，你好好的跟爹娘说说吧，别动气了。” 秋菊有些无奈，走，怕人家说闲话，留下来，又怕被他们给气死，“好吧，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不过，要快点，我还有事。” 老韩松了口气，心想，她还是怕自己的，有哪个女儿不怕父母的？哼，给她几句狠话她就怕了，其实，说起来，他也不想跟秋菊断绝关系，秋菊有钱哪，要不是她，自己哪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一进城就有人好吃好喝的款待着，至于秋菊跟春来的关系怎么样，他倒是无所谓，主要也就是怕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并不是说对春来有多少感情，或者为秋菊着想，女儿在他们眼中就算不上是人。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句句带刺 老韩沉默了会，慢慢回归到正题，“你现在跟春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想怎么样？真想跟罗志军在一起？” 秋生愣了愣，难道人家传言都是真的？秋菊真想跟春来离婚？“这，真有这事吗？秋菊，你可得想好了，这事在咱农村可是大忌，是要遭人唾弃的。” 秋菊娘接过话说道，“要是在几十年前，早就拉他们沉塘去了，还有命坐在这？哼，她一人不要脸，咱一家人都得跟着受人白眼，以后呀，我这张老脸都得用布包起来才敢出门了，免得被人吐口水哟。” 秋菊冷笑道，“别把自己想的这么重要，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你的。”为了不引起更大的纷争，尽量将声音压低，只当发泄，不想让别人听到。既然重生在他们的女儿身上，也就只能将他们当成爹娘，就算是表面上的，也要敷衍下。 老韩盯着秋菊，“我问你，怎么不说了？你跟罗志军到底是怎么关系？” 秋菊心想，既然都说开了，也不怕你知道了，“是的，我要跟春来离婚，我跟他没有感情，也没有基础，我们就跟两个陌生人差不多，过不到一块去，当初，是你们硬凑合的，现在也是该分开的时候了。” “你瞧瞧，瞧瞧，哎哟哟，这话也说的出口？我都没法听。”秋菊娘给小孩子喂了口吃的，嘴上叫着，“哎呀，妞妞，你可得多吃点。长大了别跟别人一样，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来气我们，噢。” 秋菊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吧，我还有事，得回去了。” 老韩把酒杯重重的一扣，怒道。“跟我们说几句话也没时间吗？你忙什么呢？忙的自己的老公都不要你了，我告诉你，一个女人，你要做的就是贤妻良母，别一天到晚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秋菊长吁了口气，“第一，不是春来不要我，是我跟他过不到一块去，第二，我是想做贤妻良母。不过，对方得是我自己喜欢的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懂吗？恋爱自由，在我们那个时代，是抵制包办婚姻的！包办婚姻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你们那个时代？”秋生心里一震，他早就听陆大山说过。秋菊变了一个人，而且，自己也看出来了，“什么意思？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那你是哪来的？为什么也是秋菊呢？”异世逆凤：邪女傲天 秋菊愣了愣，怎么又说漏嘴了？这话不能再说了，不然，大家都得把自己当个怪物。 “噢。我就随便说说，也没什么，我是变了，我不再是以前的秋菊了，从那次春来将我打的死去活来，我醒来后，就决定了，不再受命运的摆布，也不再受别人的摆布，我要做回我自己，所以，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就这样。” 这样解释也有些道理，还好，老韩跟秋菊她娘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他们也想不到这么远。 秋生半信半疑的，也不好再多问，“爹娘，我看，就让秋菊好好的想想吧，我再劝劝她，实在是劝不动那也没办法，两公婆过日子，得他们自己觉得幸福才好。你们说是不？” 老韩觉得有些没面子，自己说了这么多，秋菊竟然一点都没听进去，依然坚持她的想法，“那你真打算这么做？你要真这么做，我们就只有跟你断绝关系了，以后，你不再是我们的女儿，也别再回娘家。” 秋菊笑了笑，要真这样就好了，“你说的是、是真的？” 老韩心想，还以为你真不怕呢，“当然是真的，你都敢忤逆我们了，我们还要你干嘛？” 秋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秋菊她娘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断绝关系？这关系你断的了吗？好的时候没我们的份，等到要擦屁股了，准一大堆事找上咱，到时，你能管的住别人的嘴吗？我告诉你，韩秋菊，我们生你养你，就有权利管你，你要是敢不听，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看来，这老太婆远比老韩要狠哪，说的话句句带刺，句句刺到你心坎里。 再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不办法，店里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自己也该上班去了，秋菊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我真的要走了，这样吧，”秋菊从口袋里掏出钱，抽了二十块出来，放到老韩面前，“你们等会自己包个拖拉机回去，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老韩见一出手就二十，心里有些激动，不过，也有点不平衡，自己挣钱这么多，一年半载的也不回趟娘家，竟然才给二十，“这就是你孝敬父母的？”扑倒腹黑男 秋菊看的出他是嫌少，不过，也不能太惯着她们了，“我现在就这么多，下回有机会再给吧，哥，你帮我送送他们，我真得走了。” 老韩哼了声，见也留不住，没再出声。秋菊她娘骂道，“养不亲的白眼狼！哼，下贱的东西！” 秋生摇了摇头，在城里的这段时间让他学会不少东西，其中也包括城里人的礼貌待人和相互尊重，“爹、娘，你们别一见秋菊就骂，她会难受的。” “你懂什么？”两老同时蹦出一句话来，“女儿从生来就是别人的人，不骂她还留着来宠吗？对她再好她也是别人家的。” 秋菊走到门口，一辆崭新的拖拉机停了下来，上面来一对老夫妻，见到秋菊从店里出来，相互对视着看了眼，很是不安，没想到昨晚那个老女人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儿子真跟秋菊扯不清？ 重生后的秋菊没见过罗志军的父母，也不认识他们，见他们这么盯着自己，犹豫了下，冲着她们笑了笑，转身即走了。 店里的服务员叫了声，“老板，你爹个你娘来了。” 罗志军忙迎了出去，“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老罗盯着罗志军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番，狠狠的说道，“你长本事了是不？不要脸的东西，老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罗志军被突如其来的一番数落有些摸不着头脑，“爹，你这是什么话？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罗母带着哭腔说道，“你还没做？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女儿刚刚从你这出去，你呀，人家的婆婆都找上门去了，说你勾引她家儿媳妇，你说，我们这老脸往哪搁哪？被你给害死了。” 罗志军突然想起老韩他们还在店里，这下好了，本来就两冤家，一见面还得了？忙笑道，“爹，娘，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就要去那边的店里了，咱先到那里去，有什么话到那再说，那还等着我去算账呢。” “算账？” 这可不能耽搁了，老罗忙说道，“那就去那边吧，到了那边店里，我也一样要说，今天你不给个交代，我就不走了！”[巨人+猎人]绝对控制 老罗说着摇响了拖拉机，罗母突然叫道，“哎，等会，等会，里面有几个人，你看看，好像老韩他们。” “韩秋菊她爹？”老罗把拖拉机停了下来，凑了过去，从窗户中确实看到了老韩他们，“还真是，这是怎么回事？都到店里来吃饭了？” 罗志军忙解释道，“爹、娘，我这开的是饭店，人家过来吃饭很正常，别管他们了，赶紧走吧。” 老罗疑惑的说道，“噢，我知道了，你就是怕我看到他们，所以才想着把我们支开吧？你小子，走，进屋去！” 老罗气冲冲的走进店里，看到老韩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事，当年是怎么被老韩家羞辱的，是怎么被人连人带东西赶出家门的，还往自己家的自留地上扔垃圾，踩自己种的菜，放鸡去吃菜叶，被他们欺负的苦不堪言，现在正好被自己逮到了，还不得报仇？ 看到老罗那气势，老韩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昨晚上秋菊她婆婆也到老罗家去了？这老女人在搞什么？不是给自己难堪吗？ 老韩挺了挺身子，意思是，我也不怕你。 老罗冲上去，冷笑道，“哟，伙食不错啊，你们这是来干嘛呢？” 秋生忙站起身叫道，“老罗叔、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老罗哼了声，没理他，冷冷的盯着老韩跟秋菊她娘，这老太婆可一点不比老韩逊色，欺负人来，比男人还狠毒。罗志军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这场景伤了谁都不好。 老韩冷冷的回敬了句，“来吃饭哪，这是饭店不就是用来吃饭的？你们又干嘛来了？” 老罗拉过张椅子坐下，摆开了阵势，“我看我儿子来了，哈，现在我儿子发达了，我可得盯着点，别让那些个下贱的胚子给勾引去。我们家现在也翻身了，不比以前了，所以呀，难免引来些小贱人。” 秋菊她娘给孩子喂了点饭菜，慢慢的抬起头，笑道，“你们家呀，也是，也就那些下贱的胚子会来勾引，也难怪噢，你都快六十了吧？还没人叫声爷爷，不像我们，受苦受累的命，三个孙子够我们累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仇人相见 秋生怕惹起事端，忙起身说道，“爹、娘，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厂里去了，我还是送你们到街上去坐拖拉机吧？你们也该回去了。” 罗志军也凑到他爹耳边说道，“爹，我那真有事，你就跟我过去吧？好不好？” 老韩哼了声，继续吃着菜，喝着酒，秋菊她娘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其实肚子里面早就撑的装不下了。之所以还没走，就是还惦记着桌子上吃剩下的那些菜。 只是，老罗他们两口子杵在这，可惜了这一桌子好菜，本来想着把吃剩下的那些打包带回去，往里头加点大白菜、大萝卜什么的，准能吃上了两三天，现在倒好，他们在这，也不好意思往外头带了，免得人家说自己这么小气，吃个饭还连吃带拿的，钱花出去了，还剩下这么多，想想就觉心疼。 老罗也毫不退让，这还是自己儿子的店呢，他能怎模样？正好借此机会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强者！ 梅子远远的看了眼，这些人的斗争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也不想掺和进去，只要不伤到孩子就好，让他们斗去吧，反正到最后所有的事都会有秋菊来收拾，自己占不到便宜，也不会吃亏，看了会便回到厨房去了。 罗志军不生怕他们坐久了会起冲突，笑道，“爹，娘，你们到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是来买化肥的吧？还是准备春耕点心的，要不，我陪你们出去转转吧？” “来做什么？”老罗才想起自己今天到这来目的，可别耽误了正事。 老罗瞟了眼老韩，不屑的笑了笑，“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了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应该找个姑娘成个家了，好早点给咱老罗家传宗接代哪。我跟你娘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我们已经托人去找了，只要有合适的姑娘，你就去相亲吧。” “相亲？”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罗志军愣了愣，“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自己找到的才是最合适的，我可不跟一个我不认识不了解的人过一辈子，啊。” 老罗继续说道。“什么年代？这就是相亲的年代。你说你要自己找。你找到了吗？我告诉你，我们老罗家以前是穷，是被人看不起，可现在不一样了。咱有钱了，你有出息了，你的媳妇自然要最好的，我决不会同意你去找一个二手货！如果你找个二手货回来，我跟你娘马上跟你断绝关系！”[综]悲剧颠覆记 又来了个断绝关系的？秋生心里头一震，难道他们知道罗志军跟秋菊的事了？ 罗志军有些无奈，苦笑了声，“爹，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二手货？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适合我。这婚姻大事，你就别掺和了，我自己会把握的。” “什么？”老罗站起身猛拍了下桌子，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手法真够大的。厨房的人都听到了，桌子上还摆着几副碗筷，在一巴掌的震动下，晃了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几声响。 “你叫我不要掺和？我是你爹！你就再有钱，我还是你爹！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几年前我就没同意，现在更不可能同意！以咱家在村里的地位，有多少姑娘想往里嫁？你要什么样的没有？咱不能要那种没人要的破铜烂铁，知道不？咱丢不起那人。” 这话直接影射向老韩，老韩也有些坐不住了，冷笑声，“哼，几年前的事也好意思说？那是我不同意，是你不同意的吗？你都差点跪下来求我了，就你那张老脸还能值几个钱？还什么地位？不就有几个臭钱？” 罗志军愣了愣，没想到父亲曾经为自己做过这么多！当年他该承受了多大的委屈？ 罗母一直沉默着，心想，正好老韩一家也在，干脆就说清楚好了，免得以后再吵来吵去的，见罗志军一直没有辩驳过，而且，秋菊又刚刚从这出去，可以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事，这事自己必须得管！ 忍不住说道，“是啊，军儿哪，你可别被人家给迷惑了，你得想想别人当年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对咱家的，那个女人不值得，她结婚那么多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人家养只鸡还能下个蛋呢，咱要找的女人必须是清清白白，规规矩矩、能生能养的。” 秋菊她娘有些不好意思了，越发的记恨起秋菊来，竟然让自己在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女人面前丢这么大的面子。[穿越]美味之旅 老韩也感觉到了，这话是冲着他们说的，那个所谓不下蛋的女人说的就是秋菊，心想埋怨着，竟然一餐也不让自己吃好，这样的女儿生来就是害人精，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她拖累。 “哼哼，我们家的门槛高，还不知道你有没那么大的能耐，你们也可以放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一样的不同意！我们老韩家决不会跟一个反革命分子家的后代结为亲家，哼，我这张老脸还丢不起呢。” 老罗冷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心里轻松了很多，哈哈，还感觉饿了，志军，赶紧的让厨房弄几个好菜来，我要好好的喝几杯！” 老韩站起身抹了抹嘴，“走吧，回去！” 秋菊她娘站起身，有些不舍，“那桌子上那些菜？多可惜。” 老罗道，“这些菜呀？你们可以带回去呀，军儿哪，给他们拿几个碗来，把这些菜装回去，还能吃个好几天呢，哈哈。” 老韩脸色一热，心里涌起一股愤怒，大喝了声，“装什么装？回去！就这样菜一点不合我胃口，秋生，下回别带我们到这来吃，我宁愿在街边吃几个包子，也好过这的菜。” 身后，传来老罗的叫喊声，“回去好好的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别让她出去到处丢人现眼！” 老韩停下脚步，想回去再继续作斗争，被秋生拦住了，“爹，算了吧，别跟他们计较了，咱早点回去吧，噢对了，妞妞，你跟弟弟去给妈妈说一下，就说我们回去了。” 梅子见他们要走了，走到门口，抱着孩子很是不舍，一肚子的怨气，“爹，娘，不是我爱说闲话，你说，就因为这秋菊，咱这个家受了别人多少白眼？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咱家找麻烦，现在还害的爹跟娘受这样的委屈，爹，你得好好的教训教训她，我看，她就是欠揍！” 老韩一脸的愤怒，恨不得马上就给秋菊两耳光，秋菊她娘也是冷冷的表情，心里正埋怨着秋菊。 秋生生怕再起事端，白了眼梅子，“你不说话会咋地？会憋死吗？你这张嘴要是少说点，咱这个家就都安生了，一天到晚的在这煽风点火，还觉得事情不够大是不？”东方不败之侠骨香 梅子委屈的直想哭，把孩子放回到秋菊她娘怀里，“你这是什么话？我一辈子为你们老韩家当牛做马的，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这样跟我说话，爹，你可得评评理。” 秋生带着老韩他们往街道上走去，那里经常会有进城的拖拉机，可以坐拖拉机回去。 老韩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只要一想起老罗的话和他那阴冷的眼神，他就有种想爆发的冲动，向来都是自己埋汰别人，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自己打老远的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不得让人家笑话？ 走到半路老韩突然停住脚步，说道，“不能就这么回去，这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秋生，走，到你们厂里去，把你那不要脸的妹妹给我找出来，今天我不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将来还不定会给我惹出什么麻烦！” 秋生吓了一跳，“爹，你去找秋菊干嘛呢？这事也是听说的，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哪，秋菊她是个大人了，你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 老韩嚷道，“让她自己处理，我就得给她擦屁股，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我不能再让她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等会我得跟她说清楚了，罗志军那小子，哼，竟然还在打我闺女的主意，我要让他跟几年前一样，就算是他们一家人跪在我面前，我也不答应！” 秋菊她娘一听也来了劲头，“对，秋生，你爹说的对，这事应该有个说法，我倒要看看，那东西是要脸还是要男人！” 想当年他老罗是怎么在自己低头的，哼，现在他就是跪下来，也一样不会心软！这些都是因为秋菊那不争气的东西，不好好的教训下她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看样子，他们这两老的是要去找秋菊麻烦了，秋生心里有些不安，他虽然跟秋菊没什么兄妹情，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在厂门口闹，这样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况且，自己在这厂里将来的前途还得依靠着秋菊点呢，凡事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老韩跟秋菊她娘带着两孩子在传达室坐着，老保安知道是秋菊的父母，也就对他们比较热情。 第三百八十章 开始反击 秋生回到厂里故意到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时面露难色，故意说道，“秋菊她没在里面，我到处都找过了，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吧，要不，你们改天再来吧？” 老韩满脸的不高兴，“改天再来？你以为来一趟很容易吗？这大老远的。” 老保安想了想，说道，“不对呀，韩主任就在车间哪，我刚进去还看到她，不会错的，要不就是上厕所去了，没出去过，肯定在厂里。” 秋生苦笑了声，心想，我当然知道她在厂里，问题是不能让我爹、娘知道哪。 秋菊她娘忙叫道，“秋生，你再进去找找，这话我得说清楚了，要不然今天不白跑一趟了？赶紧的去吧，把她给我带出来！” 秋生没法，只得又跑了进去，秋菊听说老韩还站在门口等着，心里有些紧张，毕竟在名义上他们还是父母，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秋生提醒道，“你现在不去，明天说不定还会来，你也知道他们的脾气，搞不好今晚就住在城里了。” 秋菊放下手中的活，叹道，“走吧，只怕是说不说两句又得吵起来。” 老韩跟秋菊她娘两眼直瞪着秋菊，这眼神似乎在看着一个千年的宿敌般，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秋菊把他们带到门口，“有事就说吧，我里面忙着呢。” 老韩突然抬起手表情很是愤怒，秋菊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还好，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厂门口，老韩的力道下的不太够，并没有打的有多痛。 老保安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想上前劝解，又觉得没有立场，只好退回到传达室，就装住没看到，眼睛却时不时往窗外看着，留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秋生不解的问道。“爹，你这是？你这是要干嘛呢？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谈的吗？秋菊，你就跟爹娘认个错吧？啊？别惹她们生气了。” 秋菊被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心里很憋屈，要不是看他们年纪大了，真想还手了，“认错？认什么错？你们到底想干嘛？我不就是阴差阳错的当了你们家的女儿吗？就非得一辈子受你们欺辱是不？”未来之男版软妹生存录 老韩一想起老罗的那些话就有点气急败坏的，“你还有脸说话？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上赶着去倒跌男人，还让我们跟着你受屈辱，哼。气死我了，我，” 秋菊也忍不住了，这些人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从来没好好的说过一句话，他们的这种沟通方式确实是世间少有。秋菊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对自己宠爱有加，从来舍不得打骂，唉，重生也就重生吧，还遇上这么极品的爹娘。 “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爹娘？女儿就有这么不是人吗？既然这样，你怎么还要生出来呢？生出来跟着你们受苦受累不说，每次一见面就是辱骂，人家的父母是怎么当的？在我们那。女儿是就父母的掌上明珠，宠的比什么都金贵，可你们呢？把女儿看的连垃圾还不如，你们配为人父母吗？” 老韩怒火中烧，又想抬起手打人。被秋生拦了下来，“算了吧，爹，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秋菊这我再好好的劝劝她，唉，秋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秋菊越想越愤怒，“你闭嘴，还有你，你有把你妹妹当过人看吗？自己结婚生子欠了债要把妹妹卖了去还债，每次回娘家尽自己所能的带些东西回去，还要被你那宝贝媳妇欺负，被父母辱骂，你有维护过她吗？你知道她在婆家受了多少苦吗？你不帮着也就罢了，还帮着你媳妇欺负她，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秋生愣了愣，怎么又自己扯上了？做为女儿为自己的哥哥做点牺牲，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这反了吧？反了天了吧？竟然说出这种话？”秋菊她娘靠在老韩身旁，手中抱着孩子，似乎是气的有些急了。 老韩也越发的愤怒起来，“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撞鬼了还是怎么的？我看你就是撞鬼了。” 秋菊冷笑了声，“好吧，既然说开了，我们就一次说清楚了吧，还有你们，从小就折磨秋菊，她是你们的女儿呢，你们有为她设想过吗？几岁就跟着去下地干活了，这也算了，回到家里几乎天天辱骂，什么都骂的出口，长大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硬是被你们活生生的拆散，将她送给到了春来家，天天被婆婆骂被老公打，你们知道秋菊是怎么了吗？是你们这些人给联合起来逼死的，知道不？我说你们这些人能过的安心吗？都不会做噩梦吗？”重生之格斗少年 这话让老韩他们有点发怵，秋菊说的似乎不是她自己，而是在讲述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讲的这么凄凉，让人听的害怕。 老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仔细看了看秋菊，没错啊，还是原来的秋菊，长的一模一样，连表情都一样，只是神情中多了些自信和气质。 秋菊娘有点害怕了，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对秋菊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听秋菊这么说，也只是觉得秋菊是不是脑子坏了，忙凑到老韩身边，“她这是怎么了？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我看她有点不对劲，要不要找王半仙来给她看看？” 老韩摇了摇头，“应该不能吧，以前春来不是请过王半仙吗？不过，当时，王半仙真说过她是被什么附身了，你有没有发觉她这几年变了很多？” “难道是妖怪？” 秋菊她娘惊恐的叫道，“你到底是谁？难道说你不是我家秋菊？那我家秋菊呢？到哪去了？” 一见他们吓成这样，秋菊有些心软了，毕竟都两个老人了，又带着孩子，还是别吓着了孩子。“我就是秋菊，只是一个重生后的秋菊，也就是说被你们折磨的死去活来后又重生了，我依然还是我，只不过，我学会了一些以前不懂的东西，也学会了怎么样去保护自己。好了，你们如果是来找茬的，我没时间奉陪，厂里还一大堆事呢。” 这话他们越听越不明白了，什么重生，什么就突然学会了很多东西，在他们眼中，秋菊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值一提，所以，他们从来不关注她是不是会做些什么，知道什么。只知道她赚了些钱，也给过些钱给他们，其他的从不想多过问，只关心秋生在厂里是什么职务，秋菊有没有帮着他。 老韩才想起正事还没谈呢，“等等，我们会过来不是来听你唠叨的，是来告诉你，别再做些丢人现眼的事，罗志军的父母来了，你以后小心着点，别再跟罗志军扯不清，我们一大把年纪了，生你养你的，别到老了还要被你牵连，遭人唾弃，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罗志军的父母？难道是自己在饭店门口遇到的那两位？这么说来，罗志军并没有跟他父母说起过自己的事，也就是说，他明知道他父母会反对的，那为什么还要跟自己扯不清呢？天下第一奴 秋菊有点难过，倒不是因为他父母不同意，而是罗志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父母透露过跟自己的关系，既然这样，他这人能靠的住吗？ “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的，也牵连不到你们头上，其实，早在几年前，秋菊就不是……唉，算了，我知道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老韩还是意犹未尽，话没说完总是憋不住，“别急着走，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人家怎么说我们的吗？你会变成这样，确实是我管教无法，怨不得别人，不过，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你觉得你这么做能安心吗？你对的住谁呀？” 教子无方？亏他说的出口，他那也叫教育？ 看来，老韩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跑到这来发泄出来才甘心，秋菊在旁边 找了个台阶坐下，说道，“你说吧，说完了我再走。” 老韩一下像是被堵住了般，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他除了抱怨、怨天尤人，其他没什么话说。 秋生见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有些担心，自己在手工组还没立足脚跟呢，又新找了几名工人，人家的手艺都不错，自己也是因为秋菊才当上这组长的，已经有人不服了，可不能再做什么让人抓住把柄，心里很是着急，也有些埋怨起秋菊来，要不是她，爹娘也不会在这逗留这么久。 “爹娘，要不，你们慢慢谈吧？我那真有些走不开，工作不能耽误了呀。” 秋菊娘忙说道，“你赶紧去吧，不能耽误了工作，可别因为别人把咱家都给耽误了，哼。” 老韩叹了口气，“你看看，不是我说你，你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还有，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别再跟罗志军来往，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你要是不信就试试看。” 秋菊冷笑道，“我信，女儿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打断我什么，我都相信，你的话我记住了，没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对了， 以后有什么事先打电话过来，别到这来找我。” 第三百八十一章 辱骂 “你……” 老韩气急败坏的指着秋菊，突然一句话也骂不出了。 秋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厂里走去，跟这两爹娘在一起，实在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老韩唉声叹气着，“你看看，竟然敢跟咱耍横，我们都要回去了，也不会去送送，这闺女，白生了，白养了。” 秋菊娘冷笑道，“我不早就说过了吗？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她的心里能装着娘家吗？咱哪，还是回去吧，只是可惜了那一桌子好菜，还剩下那么多，便宜了那老罗一家了。” 秋菊走回厂里，一直在想着罗志军的事，现在他父母也来了，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事来的？难道是春来他娘昨晚上不只去了老韩家，还去了老罗家？她也太急了点吧？ 从老韩的表情可以看出，罗志军的父母应该是非常反对这事的，那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老韩有点气急败坏的站立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走了，太不甘心，留下又没有理由，来回溜达了会，也没见秋菊出来道个歉或是留一下他们，只好抱起孩子往集市上走去。 秋生将老韩他们送到街上包了辆拖拉机，把他们送上车，自己才心情沉重的走回厂里，想起秋菊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寒而栗，她到底在讲述什么？是在恨自己当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她送到春来家吗？还是真如她说的，她已经不是他的那个妹妹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得找秋菊问个清楚，不然自己心里老堵着。 秋菊在车间来回转了两圈，心思全到罗志军那去了，现在已经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也不知道罗志军的父母会怎么看待自己？在这个思想还比较封闭的时代，让自己那有出息的儿子，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这是谁也接受不了的，唉，自己怎么会重生到了一个结过婚的小媳妇身上？连谈个恋爱也这么麻烦。 秋生走到车间怯怯的望了眼秋菊。在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是不管从哪方面都已经找不到自己妹妹的影子，除了样貌，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那么，她到底会是什么变的呢？狐狸精吗？ 秋生想的心里有些发毛，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直视秋菊，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趁机报复自己？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 秋菊转过身眼睛直瞪着秋生，秋生吓的往后缩了几步。走回到自己的手工编制组去了。 秋菊笑了笑，想不到向来在自己妹妹面前不可一世的秋菊，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这样也好，免得老受他们的欺负，反正作为她们女儿的替身。自己为他们做的也不少了，就这样的父母、兄长也不值得去尊重。 挨到下班时，老保安又跑了进来，“韩主任，外面有人找，好像还找的比较着急，你赶紧出去趟吧。” 又有人找？秋菊愣了愣，会是谁呢？如果是罗志军的话，他应该会先打个电话过来的呀，难道是春来？ 秋菊赶紧走到厂门口。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有自己认识的人，不解的问道，“大叔，哪有人哪？谁找我？难道已经走了？” 老保安走到门口看了眼，指着对面的一对老夫妻说道。“那，就她们，看到没？那两老的。” 秋菊往对面看了眼，确实是一对老夫妻站在那，正冷眼看着自己，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们，“你确定他们是来找我的？” 老保安很肯定的说道，“那是，他们都指名道姓了，还能有假？” 秋菊慢慢走了过去，才想起中午在罗志军的饭店见过两个老人，难道是罗志军他爸爸妈妈来了？天哪，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这么快就要见公婆了？看他们两的样就不是好对付的，好像不是来看儿媳妇的，倒是像过来找人打架的。 秋菊走到他们面前，努力的笑了笑，“你们好，听说，你们是来找我的？” 老罗冷笑了声，“韩秋菊，想不到啊，过来这么多年，你还在缠着我儿子？你怎么人长了，这脸皮也厚了呢？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要脸了？” 什么？韩秋菊脸的愕然，自己怎么就不要脸了？“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叔，大妈，我见过你们吗？噢，不是，我是说，我跟你们，唉，怎么说呢，我想，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罗志军他娘啐了一口，“你还有脸说误会？当年是你老韩家不要我们家志军的，怎么了？现在看到他有钱了，又忍不住了？想要回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家志军可还是个大男孩，你算什么东西？自己男人都有了，还在外边勾三搭四的，我还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披荆斩棘 秋菊有些朦了，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走到哪都被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想自己冰清玉洁，一生的好名声都给他们破坏了，这世道真是的，罗志军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也不来看看。 “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厂里去了，我对吵架没兴趣。” 秋菊转身就要走，被老罗拦了下来，“就想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你别想走！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对罗志军是什么意思？” 秋菊有些乏力，今天遇到的事情有点多，有些头晕了，不想去回答他的话，“这个，你还是问问罗志军吧，我没什么意思，我都听他的，当然，我也尊重你们是他的长辈，好了，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秋菊说着，赶紧跑了，老罗在身后唉声叹气的，能感觉到他那竭斯底里般的埋怨声。 秋菊走回厂里，犹豫了下，又回到传达室给罗志军去个电话，“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你爸妈来了，你好好的劝劝他们，看他们的样子，我有些担心。” 罗志军有些诧异，不是说好了吗？他们都已经答应回家去了，自己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然跑到秋菊那去闹了，“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你没事吧？他们有没骂你呀？” 秋菊叹了口气，“这能避免的了吗？你赶紧的过来吧，有什么事有空再说，我确实有些累了。” 秋菊回过头看了眼马路对面，老罗两夫妻还在那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着，秋菊摇了摇头，走回车间去了。 下班后，秋菊到饭堂随便吃了几口，洗漱了下，早早的上了床休息，这一天给折腾的，真是身心俱疲，努力的让自己早些睡。 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秋菊擦了擦眼睛，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什么时间了？一看外边全是黑的，晕乎乎的摸了个手电筒照着手表看了下，才八点钟，就跟做梦似的，一点不清醒。 外边的叫喊声又大了起来，秋菊才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老保安的声音，忙穿好鞋子走到走廊上，老保安已经转身走了，远远看到一个背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军火大佬锁爱小逃妻 秋菊回到房里躺了一下，已经没了睡意，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出去看看，刚刚老保安是不是在叫自己。 想着，换好衣服走了出去，老保安远远的便叫道，“哟，韩主任，你怎么才出来？还以为你不在宿舍呢，我还在想，没看到你出去呀。“ “大叔，你找我？” 老保安笑道，“哪是我找你，有人找你，哟，刚走了，在这站了好一会，说是等会再打电话过来。” “是谁呢？” “谁？你想也想的到哪，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罗啦。” 秋菊嗯了声，“那他有没说去哪了？” 老保安想了想说道，“对了，他说了，如果你回来了，就跟你说下，他回店里去了，让你有空去一趟。” 秋菊犹豫了会，还是往罗志军的店里走去了，在这除了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她需要找一个人发泄下心中的不满和不安。 罗志军正招呼着客人，见秋菊到来，赶紧走了过去，跟她来到门口，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我爸妈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秋菊嗯了声，有些埋怨，“你从来就没跟他们说起过我吗？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有点搞不懂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还是你也不敢说？觉得自己找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是一种屈辱？会让人瞧不起？” 罗志军忙解释道，“不是的，我真没这种想法，我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你也知道，你爸妈，我是说秋菊的爸妈以前跟我家有些恩怨，我爸妈受过他们很多委屈，所以，我想慢慢的跟他们解释，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只要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不就可以了吗？” 秋菊感叹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是啊，没有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都很容易，现在好了，才刚开始呢，问题就一大堆了，以后怎么办？你能坚持的下去吗？能抵挡的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本事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重生到一个结了婚的小媳妇身上去了？惹出这么多的麻烦，连谈个恋爱也谈的这么累，唉，我真是有苦难言。” 秋菊敲打着旁边的大树，愤愤的发泄着。 罗志军抓住她的双手，慢慢将其揽入怀中，“好了，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是我没有跟他们说清楚，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秋菊挣脱开来，苦笑了声，“你能说的清楚吗？算了吧，别去说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春来的媳妇，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你父母也根本就无法接受，我不想让你为难，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吧。” 罗志军有些着急了，也狠狠的捶打着旁边的大树，想不到，自己付出这么多，她还是无所谓，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 “你，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点事，你就放弃了？我父母年纪大了，难免会想不通，可我们可以做他们的工作呀，只要有诚心，一定会感动他们的。” 秋菊心想也对，既然选择了，就该去面对，“好吧，我听你的，我们先回店里去吧，我看你那客人不少，就别在这发泄了。”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我估计我爸妈改天还得来，如果他们又来闹，你能谅解不？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会因为我爸妈对我产生抗拒。” 秋菊有些无奈，也对，按着她们的性格，对这种事应该是最有兴趣，也最能来事的，不整出点什么来，一定不会罢休，况且，这还关乎到两个家庭，老罗家以前受过老韩家的气。现在正好顺带着讨回来。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们，不过，不要当众让我太难看就是，唉，你才是最为难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罗志军笑了笑，又充满了信心，两个人一起走进店里。俨然一对恩爱夫妻般，让有些人羡慕，也让有些人看不起。 秋菊婆婆回家后，想了一个晚上，一直在想着老韩跟老罗他们会到城里去做些什么，有没有给秋菊一点教训，秋菊再怎么有本事，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也该会听点吧？眼看着一天时间已经过去，是不是可以进城去验收下战果了？ 第二天。婆婆一早便搭了拖拉机进城，先是找到了春来，跟春来汇报了下自己所做的事，春来有些诧异，惊讶的问道，“你是说，你去了秋菊娘家？还去了罗志军家？这不太好吧？要是秋菊知道是你去告的状，她还不得恨你？也会更恨我。”妖孽太子之邪妃萌宝 婆婆笑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等会你就知道了，你就等着她求着你不离婚吧，一个女人，她能翻天哪？哼。” 春来摇了摇头，“她不会的，娘，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秋菊了。是不会跟我们屈服的，你越是这样，她会越反感。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 “对，吃饭，还是去罗志军那吧？正好可以去看看罗志军的反应。” 中午，秋菊跟陆大山、杰克还有白依他们一起到罗志军的饭店吃饭。这段时间，秋菊顾着自己的私事去了。很少跟他们在一起交流，也不能老撇下不管，正好中午有空，就一起聚聚，商量下关于梅花谷开发案的事。 杰克跟马克在金力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是金总为他们准备的，专门用来研究梅花谷的事。 秋菊这几天都没什么心情，商业计划书一直没来得及写，头脑中总是一片空白，再不写出来，怕是大成要交稿上去了，当初，侯书记就说好了，要让他们两个一起完成，大成粗略的写了点，正在为自己的杰作得意着，也没找秋菊去商量过，想把这风头抢过去。 婆婆跟春来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了秋菊，忙叫道，“你看，那不是秋菊吗？我说什么来着？就中午一点时间也要抽空出来找男人，真是不要脸，呸！” 春来有些不自在，说道，“娘，你说什么呢？她不是跟好几个人在一起吗？人家这是在应酬，交流工作。” “交流工作？哟，她怎么跟两洋鬼子在一起？连洋鬼子也有兴趣？” “你说什么呢 ？那是他们厂里的客户，来头大着呢，这就是秋菊的本事了，你没听到吗？她跟他们正说着英语呢。” 秋菊见他们过来，忙起身打了个招呼，“你们来了？要不一起吃吧？我们这还能空两位置出来，来，大家挤挤。” 白依他们往里挪了挪，春来愣了愣，不想坐，婆婆赶紧一把拉住他，小声说道，“让你坐你就坐嘛，有人请吃饭还不好？” 春来扭扭捏捏的坐了下来，感觉很别扭，这些人除了陆大山，他一个也不认识，只好勉强笑了笑。[skip+兄弟战争]最佳男友 婆婆笑着介绍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是春来，秋菊她男人，也就是你们说的丈夫，嘿嘿。” 大家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婆婆望着白依突然眼前发亮，这女孩也太好看了点，“哟，这姑娘真好看，哪来的？” 白依笑道，“大娘，我是梅花谷来的，我叫白依。” “梅花谷？”婆婆惊叫了声，“你是梅花谷来的？难怪都说那是仙境，还真没错，长的跟仙女一样，好看。”心里却想着，要是我家春来也能娶上梅花谷的女孩，那不羡慕死别人？只是，这女孩看上去不怎么会干活呢，在农村不会干活可没用，想了想，还是算了。 陆大山很想在春来面前表现一番，说起了梅花谷的事，“秋菊的方案做出来了没？我有个提议，你看噢，我觉得那里可以有个歌舞个项目，梅花谷的人都能歌善舞的，而且有自己独特的舞蹈，这要是跳起来，肯定能吸引很多人。” 白依忙说道，“我们不在外人面前跳舞的，除非我们的朋友。” 秋菊笑道，“对啊，人家梅花谷的人有自己的风俗，我们要做的首先就是维护好人家的风俗习惯，这是不能逾越的，况且，人家不需要靠舞蹈来赚钱。你还是想点别的什么吧？” 春来笑了笑，没出声。 婆婆有些好奇，问道，“你们要干啥？开发梅花谷？什么意思？啥叫开发？” 陆大山解释道，“大娘，就是说，等我们开发以后，你也可以去梅花谷玩了。” “我也能去？”婆婆似乎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兴奋起来，“那好啊，我这辈子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哎，那什么时候才能开发出来？” 春来忙说道，“娘，哪有那么快，人家还在商量呢。” 罗志军端了盘菜上来，一见春来跟他娘也来了，猜测有可能是为了他跟秋菊的事，感觉有些别扭，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把菜放桌子上便走了。 婆婆朝着罗志军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抢人家的媳妇，哼！看你们老罗家以后还怎么做人！”绝色翻天下 杰克看着婆婆那表情有些好奇，用英文问道，“她在说什么呢？脸上一动一动的，真搞笑。” 婆婆不解的说道，“这洋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春来，你给翻译下，我看他看着我在说，不会是说我什么坏话吧？” 春来小声说道，“我又不懂洋文，怎么会翻译？” 婆婆有些不高兴了，“没用的东西，你都上过学堂的人，连这几句话也听不懂，你那学白上了。” 这话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春来尴尬的说道，“娘，你说什么呢？谁说上过学就会说英文了？那英文要上过大学的人才会说。” 婆婆不解的说道，“秋菊她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就躲在窗户外听过老师讲课，她都能说，你不能说？这说出来谁信哪？” 陆大山笑道，“大娘，我还当过老师呢，我也听不懂啊，我们这的人除了秋菊谁都听不懂，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说的是外语，没有大学文化也别想听懂。” “大学文化？那秋菊什么文化？” 婆婆心里一震，有些惊讶，这秋菊到底什么来头？连春来都听不懂的，她竟然能听的懂？她盯着秋菊好好的打量了番，似乎从来不认识般，心里有点没底了。 菜上了不少，婆婆没了什么心情吃饭，一直在想着同一个问题，秋菊是怎么学会那么多东西的？是谁教她的？她如果真要跟出来离婚那怎么办？可她如果真像她们说的，是被什么附体了，那春来跟着她不是很吃亏？说不定还会耽误了春来的一生呢？ 婆婆心里开始矛盾起来，本来一直坚持不能让他们离婚的，现在想起来，秋菊确实有些不对劲，很多地方都超乎自己的想象，这样的人留在家里，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呢？ 吃完饭，秋菊跟陆大山他们回来厂里，婆婆跟春来走在路上，一直在思索着秋菊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你说秋菊她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春来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很少跟她在一起。”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争吵 婆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一路上唠唠叨叨的，“要不，我看这样好了，她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分就分了吧，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这样的女人要来有什么用？趁你还年轻，赶紧找个能生养的，多生几个，才像一个家嘛。” 春来沉闷着，一声不吭的走在她娘身旁。 快到厂门口时，才回过神来，“娘，你怎么跟到这来了？” 婆婆啊了声，“你不一直往这边走着吗？我跟着来就是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倒是听进去了没有？” “什么？你说了什么？”春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一路昏沉沉的，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婆婆气的拍了他一掌，“没用的东西，难怪自己的媳妇都留不住，看来，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呀，我的担心都多余了。” “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不把你放眼里了？你的意思我懂，就是说不想让我跟秋菊分开是不？” “你还说听到了？”婆婆气呼呼的往他身上拍打着，“我是这样说的吗？我说你要是跟她合不拢就早点分了，你还年轻，赶紧的再找一个，好好过日子。” “啊？”春来有些诧异，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娘，我跟秋菊没什么，你别瞎猜，我不想离。” “真是没出息，你是不是怕人家说呀？我告诉你，她在咱家这么多年蛋都没生一个，这样的女人留着有什么用？别人要说也是说她，不会说到你头上。” 春来的心有些被打乱了，他不想离，并不只是怕人家说闲话，而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况且，他们中间还有个罗志军。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轻易输给别人？ “娘，你就别添乱了，对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等会，我去踩个单车出来，送你到集市上去搭拖拉机。” 婆婆叫道，“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不离？那你能降得住她吗？她现在可不比以前了，能干着呢。要我说呀，你还是跟几年前那样，天天抽她几下，看她还敢不敢出去找野男人。” 春来没出声。他已经不太习惯这样的语句了，这种话听起来就是没水准，没素质的，他现在是城里人了，不想在做些粗暴的事，“娘。你等会，我进去拿单车。”情锁终生，赖上... 婆婆叹了口气，连儿子都变了，媳妇能不变吗？看罗志军跟秋菊的表现。似乎没什么反常，难道老韩跟老罗他们没有过来闹过？不能吧？以他们的脾气，应该早就过来了呀。难道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吗？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得再跑一趟？就算是自己同意她们分开，也不能让秋菊跟罗志军那小子好过了！ 春来推了个单车出来，叫道，“娘，你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婆婆摇头叹气的坐上单车来到集市上。 春来一眼便看到了侯兵。“娘，走，到那去。没想到他也来了，你坐他的车回去吧。” 婆婆四处看了眼，寻找着老韩他们那村的村民，那个村里，她认识的人不多，就是有她也不认识。 侯兵叫道，“婶子，快过来吧，我要走了。” 婆婆犹豫了下，说道，“再等会吧，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没做，得买点东西回去，哎，春来，你先回去上班吧，不用管我了，等会我自己找拖拉机回去就是。” 春来正心烦着，听她这么说也没在意，交代了两句便回了厂里。 将单车放好，见时间还早，便走回车间，想先休息会，一走进那大车间时，里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春来精神好了点，反正也闲着没事，管管闲事也好，慢慢的朝着吵闹的声音走了过去，见牛蛙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更加气愤的侯小花。 这两人怎么了？怎么像只斗鸡般？春来小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侯小花见来了人，更来了劲头，“你说这都什么人嘛？春来，你做个证，噢，我们前几天是不是请他们大吃了一餐？他说要帮我们卖古董来着，都过去几天了，到现在还没点影，我能不气吗？” 牛蛙见是春来，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春来身上或者还能炸出点油水来，忙解释道，“那是大价钱的生意，哪有这么快就能成的？你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吧？我那兄弟天天都在为你们奔波着，找买主，你别不知道好歹。”美女特工传奇 春来想起来了，那天自己也参与了，牛蛙是说了要给人家卖古董来着，不然，人家也不会出那么大价钱请客吃饭。“那，你那朋友还没消息吗？” 牛蛙苦笑道，“这事哪能这么好办的？都是大买卖来的，你总得让人慢慢找吧？” 侯小花气愤的说道，“还没给你时间吗？你说，你这样给我们惹出了多大麻烦？大成他伯母天天呆在我家等着人家来买花盆，到现在还不肯走，我多难做人哪？天天还得伺候她，我容易吗？” 确实挺不容易的，春来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相比较起来，自己的才是最烦心的，钱都是小事，那花盆本来就不是属于他们的，就算卖不出去也不损失什么哪，不就请了一餐饭吗？可自己呢，连媳妇都要看不住了。 “好了，你们有什么好烦的？能有我烦吗？不就一点钱的事吗？着什么急？卖不掉就卖不掉了，反正那本来就是上天掉下来的，我才烦恼呢。” 侯小花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懂什么呀？你说的是轻松，那是因为，那花盆不是你的，要是你的，你能这么说吗？我们还等着把花盆卖了，可以还我爹买房的钱呢，现在好了，一直没消息，人也消失不见了，能不着急吗？大成他伯母天天在集市上转悠，都没找到人。” 春来叹了口气，这牛蛙也是，惹谁不好，惹到侯小花了，这书记家的千金这么好惹的吗？其实，他心里也明白，牛蛙他们只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哪有什么收古董的人？就他们几个，能认得出古董？ 牛蛙有些不耐烦了，“你别这么小肚鸡肠好不好？不就吃了你一餐饭吗？至于吗？我那些兄弟人家可都是做大事的，能陪你们吃饭，那是看的起你，哼。” 侯小花急了，骂道，“牛蛙，这事你要是不给我解决了，我告你去！” “还告我？凭什么呀？就因为吃了你一餐饭？”牛蛙摆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跟侯小花对峙着。 这样吵下去可不是办法，等会工人都要进来了，还怎么工作？媚骨香，妃本蛇蝎 春来凑到牛蛙耳边小声说道，“她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她爹是书记，她可以说你们敲诈勒索，或者是骗吃骗喝，你也知道，你那些兄弟，没有一个正经的，如果真查下去，说不定真能查到点什么呢，到时，还会查到你头上。” 什么？牛蛙心里一阵紧张，怎么没想到这事？现在看来，只能先安抚住侯小花了，“好啦，小花，你也别叽里呱啦的了，这事我会去督促我那些兄弟的，让他们尽快办理，好不好？你再这么闹下去，要是惹急了我，我真不管了，那到时损失的还不是你们？” 侯小花想想也有道理，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那好吧，你说个日子，我要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牛蛙想了想说道，“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吧，一个礼拜后，我给你答复，怎么样？你要是再这么吵下去，你一分钱都换不到。” 侯小花想想也有道理，只能再相信他一次了，不然，能有什么办法？刘媒婆天天在市场转，还去了附近的县城，也没找到一个需要买古董的，这不是谁都会需要的。 “好吧，一个礼拜后，我再来找你，哼。”侯小花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么说来，刘媒婆还得在她家呆上一个礼拜的时间。 春来叹了口气，朝着手工组走去，大叫了声，“烦呐，烦死了。” 牛蛙计上心来，把春来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是不是为了罗志军的事？我不早告诉过你吗？有我在呢，只要我那些兄弟出面，包你什么麻烦都没有。” “什么意思？”春来愣了愣，他不会真想去找罗志军麻烦吧？自己虽然也恨他入骨，可还是不想惹麻烦。 牛蛙笑道，“你呀，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连媳妇都看不住，你放心，我帮你给他们点教训，看他还敢不敢找你媳妇，当然，你只需要请餐饭就可以了。” 原来又是骗吃骗喝的？春来心想，我可不想做侯小花，“这事，我还是自己解决吧，就不麻烦你了，你别给我惹事就好了。” 牛蛙有些失望，想想，也许他一时还无法接受，也对，像自己兄弟们干的这种行业也还是刚刚兴起，难怪人家会心有芥蒂，还得慢慢劝才好，“也不着急，你再想想吧，反正，我有的是兄弟，他们就是专门为别人解决问题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新时代旧思想 牛蛙见春来不接受自己的建议，有点失望，一回头，见侯小花直挺挺的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叫道，“你干嘛呢？想吓死人吗？” 侯小花冷笑了声，“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 牛蛙慌忙辩解着，“我，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这是想办法为你们解决问题，你们别不识好歹，哼！要是别人，我才懒得去管呢。” 春来心烦意乱的，不想卷进他们的争吵中，转身回手工组去了。 牛蛙也挥了挥手，骂道，“真是不懂味，你们哪，跟不上时代了。” 春来回到车间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会，一想起秋菊的事便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软弱了，竟然能任由媳妇给自己戴绿帽子？要是换成以前，早就打上去了。 他觉得牛蛙说的话或者有些道理，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对不住自己。 侯小花蹑手蹑脚的走进车间，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几下。 春来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你有事吗？” 侯小花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你真要听牛蛙的吗？我跟你说，他那人没好心的，就是想骗吃骗喝。” 春来想了想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那些古董什么的，不还指着他吗？也许人家真能给你推销出去呢？” “连你也这么说？”侯小花心中涌起一股希望，这么说来，也不是完全没戏了，只要真能卖出去，也不枉自己花那么多的钱请客。 春来见有工人进来了。站起身整理着车间的藤条，“快上班了，有空再说吧。” 侯小花走出手工组，见着牛蛙远远的瞪了一眼，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牛蛙也回敬了个狠狠的眼神，知道她去找春来肯定没好事。说不定就是想坏自己的事，这胖妞也得找机会整整才好，仗着个有权的爹总是不可一世的，得让她知道，现在有权不如有势，哼。 牛蛙心中暗暗盘算着。要想扩大自己的势力影响，就得干点实事出来。春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只要把他的事办成了，不愁以后没生意，自己那帮兄弟的吃喝也就有着落了。 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红卫兵时期了，但牛蛙骨子里那种仗势欺人的性子并没有改变，还遗留了不少当红卫兵副队长时的那种气势。带着帮热血弟兄，在乡里横行霸道，只要自己看不惯的都可以给他安插个名头好好整整。这也就是为什么春来他爹这么老实的一个农民会被牛蛙给拉了去。宠姬的成长手册 牛蛙定了定神，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微笑，心里呐喊着，文化大革命的时代是过去了，但那种精神还在，牛蛙还在，兄弟们也有了，不怕成不了事！ 正想的得意，于厂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牛蛙回过神来，惊了下，“于，于厂长？没，没想什么，领导有事吩咐就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于厂长笑道，“没那么严重，外头有两货车，人手不够，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出去帮帮他们。” 牛蛙有些别扭，自己好歹也是一挂闲职的小领导，难道出去跟那些工人一起做搬运工？“我？” 于厂长道，“噢，你要是有别的事那就算了吧。” “没，没，我哪能有别的事？厂长交代的事才是大事。”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在领导面前，牛蛙还是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于厂长皱了皱眉头，当初将牛蛙找进厂里，是因为建厂初期需要一个像他那样八面玲珑到处都能吃的开，还擅长溜须拍马的人，现在一切都稳定了，显得有些多余了，他除了整天瞎晃悠，根本没心思去做什么实事，要说手艺也不错，就是没个正形。 于厂长也有些无奈，留着没多大用，不留又说不过去，当初他进厂里给的就闲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让他去厂里门口搬货物，也就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的多余，最好是能知难而退。 牛蛙走到厂门口，工人们都在忙着搬货，他看了眼传达室，见大柱子没在，只好来到外头，朝着两货车司机走了过去，“大哥，你们挺悠闲啊，晒太阳呢？” 两司机见是牛蛙，忙递了根烟上去，“牛蛙兄弟，这么闲呢？是来监工的吧？” 牛蛙把烟点燃了，看了眼那两个大货车，有些羡慕，还是司机好啊，开着车到处都能去，还不用自己出钱，“哎，师傅，我说你们这货车好开不？” 两司机互相望了眼，“还好吧，不过，挺累的，没白天没黑夜的，有时候半夜也得跑，还是你清闲呀，天天在厂里晃悠下就能赚钱。”[综漫]四分之一的妖女 牛蛙上到货车上，手握方向盘做着开车的姿势，“怎么样？我这样子像开车不？其实我自己也有车，我那拖拉机，最新款的，开起来也不错，当然，没你们这好开，还是你们这舒服，坐在里头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呵呵。” 牛蛙在车上坐了会，跳下车，心里又有了个新的打算，“大哥，你看能教教我开这车不？” “你？没问题，只要有空，就教你吧，这车不难。” 牛蛙心里一乐，笑道，“那就好，有空我请你们吃饭去。” 范文拿了个出货单走过来叫道，“牛蛙，过来下，” 牛蛙哼了声，老大不乐意的走了过去，“干嘛呢 ？我正聊着呢。” 范文拿出出货单晃了晃，“你还在鬼扯什么呢？这货赶着出呢，于厂长不是让你来帮忙吗？” “说什么呢？让我来当搬运工？”牛蛙不乐意的说道。 范文赶着出货，有些着急了，“这货今天一定要运走，你不帮忙那你到这里来干嘛？” 牛蛙想了想计上心来，“要不，这样吧，我帮忙也可以，晚上你请客？” “请客？搬点东西也要请客呀？请你到饭堂吃个盒饭了怎么样？” 牛蛙面皮也厚，仍然嬉皮笑脸的，“我呀也是为你好，你看，那两司机在那呢，要想你的货早点到，不得让人家吃饱喝足了？人家可是晚上走夜路给你运货。” 范文想了想也有些道理，那几个司机自己确实该酬谢下，“好吧，你帮着装车，晚上我请客。” 牛蛙赶紧跑到那两司机身边笑道，“两位大哥，晚上请你们好好的吃个饭，改天有空记得教我，那开车的事，噢。” 司机笑道，“别那么客气，我们到饭堂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牛蛙道，“那怎么可以？你们那么辛苦，怎么能随便吃点？今天就听兄弟的吧，别推脱了，噢。”心想，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就这么简单的让人请了一餐饭。 黑神之域 范文有些不耐烦了，“牛蛙，好了没有？现在可以干活了吗？” 牛蛙回应道，“来了，来了，放心吧，晚饭前搞定。” 晚上先让范文请，改天再让春来请，牛蛙暗自笑了笑，自己还真是聪明，这事也能搞的定，感觉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那种精神又回来了。 不过，想想罗志军那店里的饭菜还是很好吃的，如果要帮春来的话，也不能在店里动手，自己更不能暴露了，得让几个面生的兄弟把他约出去，在外面动手，反正也就教训下，不伤筋动骨就好了。 牛蛙越想越有劲，手中般了张包装好的藤椅，慢吞吞的走到货车旁，哼，老子可是做大事的，竟然在这搬货？ 范文见他有气无力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自己过去搬了起来，“牛蛙，你没吃饭哪？要是没力气就别干了吧，免得影响了别人的情绪。” 牛蛙一想，那怎么可以？晚上还靠着人家请客呢，“别这么说，我刚刚是有点不舒服，马上就好，放心吧。” 范文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找了这么个人来干活？他就不是干活的料。 牛蛙将椅子搬到货车上，准备回去拿下一把，突然，手臂被人死死抓住不放。 牛蛙一惊，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刘媒婆！骂道，“你做什么？我跟你有仇吗？” 刘媒婆骂道，“你那兄弟呢？不是要帮我们卖古董吗？我连人影都找不着了，你这骗子！” 厂里搬着货物的工人都停下脚步笑看着他们，牛蛙很是尴尬，中午才被侯小花骂，下午又来了个刘媒婆，比起侯小花，这老女人更不好对付。叫道，“大柱子呢？怎么随便的把人放进厂里？保安，快过来！” 刘媒婆看了眼厂里的情况，也知道不能在厂里闹事，忙叫道，“别叫了，要是不想出丑，就跟我到外头去。” 货车司机跟工人们都愣愣的看着他，一个老女人会跟牛蛙惹上什么仇恨？范文摇了摇头，这牛蛙还真是靠不住，这点活都干不来。 牛蛙无奈跟着到厂门口，“你又怎么啦？竟然闹到厂里来？丢不丢人哪？” 刘媒婆心里郁闷着，都过去好几天了，也没见有个回复，自己连家里春耕都没回去，就是为了把这古董卖出去，耽误了多少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 混饭吃 “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着笑话。” 牛蛙使劲甩开刘媒婆的手，愤愤的说道。 刘媒婆往后退了几步，靠着旁边一棵大树站了会，指着牛蛙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少事吗？我连家里春耕都没有回去，天天等着你那兄弟的消息，天天去市场去找他，这么多天了，除了见过了两次，说什么还在联系，到现在还没给过个准信，我容易吗？这事你必须得负责！否则，我找你们领导去！” 牛蛙摸了摸被刘媒婆抓过的手臂，心里嘀咕道，这老女人发起疯来，手劲这么大，差点没让他给捏碎了，唉，第一次请兄弟们吃喝，还以为顺利过关了，没想到惹上了一个疯婆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刚刚都跟侯小花说清楚了，再等一个礼拜，我那兄弟那已经有些眉目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真不管了。” “一个礼拜？”刘媒婆叫了声，这么说自己还得在这县城呆上一个礼拜？天天住在侯小花家里，看她眼色，还要帮着干家务，已经很不习惯了，只是听牛蛙这么说了，又觉得不能得罪他，不然，自己真找不到买主。“能快点不？我呆不了这么久。” 牛蛙心想，一个礼拜只是为了让自己缓口气，还真以为能卖出去吗？“一个礼拜已经很短了，你也知道，这是笔大买卖。不是一两块的事，哪能说卖就卖？你要是不想等，那就算了。” 刘媒婆想想也有道理，“那好吧，我就等你一个礼拜，我先回去几天。一个礼拜后来听消息。” 牛蛙笑了笑。竟然敢到厂里来让我难堪，那就整整你好了，“别，也不一定要一个礼拜，你要是回去了，中途有人买，你不亏了？” “啊？还有这事？那我不得天天在这盯着？”现在侯小花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一点点看不惯就指桑骂槐，蹬鼻子上脸的，好像自己赖在她们家似的，得为自己找张饭票才好。 刘媒婆看了眼范文，来了个主意，“哎，你的事就这么说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戏弄我，别怪我不客气！好了，你去给我把那范文找过来，我有事跟他谈。” “啊？”牛蛙有些不解，一下没反应过来，刘媒婆什么时候跟范文也搭上了？豪门世婚 刘媒婆敲了下他的脑袋。“我让你去叫呢，站着干嘛？再不去。等会人家就要进去了。” 牛蛙嗯了声，趁机溜了。 范文有些不知所谓，不会是又想来敲点钱去吧？自己跟她的事不是早就了结了吗？见刘媒婆在门口使劲的挥手，只好磨蹭着走了过去，“有事吗？” 刘媒婆嘿嘿笑了两声，“你父母准备什么时候过来？你跟白依的事不是还没定下吗，我这心里也不安哪。” “什么意思？” 刘媒婆笑道，“我是想等你父母过来再一起跟着去一趟梅花谷，我不去的话，我担心那老爷叔会为难你，到时，不是让你父母没面子吗？再说了，你父母都来了，不带个媒婆过去也不是这么回事呀，你说是不？” 原来又是在打这主意？范文皱着个眉头，她说也有些道理，只是父母那边还没定下来，而且，也想等秋菊的方案做出来再一起去梅花谷。 “那你想怎么样？” 刘媒婆眼珠滴溜的转着，“我呀，其实早就该回去了，就是为了你的事才硬是留在了这里，你看，我这天天衣食住行的，多不方便？侯小花的性格，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呢。” 不会又是想来要钱的吧？范文有些警惕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也没那么快去梅花谷，你完全可以先回去几天呀，况且，如果你到时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另外找媒婆嘛，你说，你为了我呆在这，让我多为难哪？” 刘媒婆啐了一口，“呸呸，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想另外找一个去？这话能说啊？说一门亲事去前后去两个媒婆，按人家的风俗，人家是不会答应的，知道不？你这不尊重人家，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别不知好歹。” 范文啊了声，这规矩自己倒真是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从老爷叔的态度看，他们确实是很重礼节的，自己自然是不能马虎，还好，刘媒婆还没有回去，不然又得重新去请她出山。毒哥，来口锅！[异世修真] “那你想怎么样？” 刘媒婆笑道，“你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吧？好吧，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你还是按之前那样付我的开销吧，我也不要求多了，就按之前的份量给，不过，我前几天是住在侯小花家的，我自己可花了不少钱，你得付给我。” 范文无奈的笑了笑，这回不趁机往厂里介绍人，又打起钱的主意来了，“这事，我得想想，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好了，我现在忙着，有空再说吧。” 范文转身要走，刘媒婆一把拉住他，生怕他逃了似的，“你先别走，我话还没说清楚呢，我这是在帮你做事，你总不能让我吃自己的吧？” 厂里已经有人在叫他回去点数了，范文急着走，又被刘媒婆给拉走了，只好从口袋中掏了十块钱出来，“你先拿去用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刘媒婆拿着十块钱，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忍不住感叹着自己的才华，竟然这么两句话就能来钱，范文真是棵摇钱树，不能轻易放走了，只要他的婚事还没办好，就少不了得请自己出面，真是一桩好买卖。 现在就差牛蛙那了，只要古董也能卖出去，自己这一辈子就不用愁吃穿了。况且，下回还有机会去梅花谷，说不定还能要个古董回来，刘媒婆越想越兴奋，走路也哼起了歌曲。 回到家后，刘媒婆抱起那古董花盆看了又看，生怕少看一眼就会变成普通的花盆，看了会，又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着，几乎每天她都会做这个动作，然后，就是坐在沙发上幻想着这古董卖出去后给她带来的收益，她已经想好了，一旦卖出去，先请全家人到城里来，去罗志军的饭店好好的吃一餐，然后，在县城买套房子，自己也可以在县城帮人家做做媒，不怕混不到饭吃。 正想着，侯小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见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刘媒婆还靠在沙发上做她的春秋大梦，不免涌上一股无名之火，走到厨房将锅子重重的一甩，叫道，“这锅子也太脏了，真是的，累死我了，上了一天班回来连口水都喝不到。” 刘媒婆从梦中醒了过来，见侯小花已经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侯小花已经变的慢慢可以做主了，做为客人，当然不能太随便。末世重生之祁沣 “哟，小花回来了？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吧？” 侯小花淡淡的说道，“你还是休息吧，我做就好了。” “那好，小花，那就你做吧，我正好看看我的花盆，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我今天去找那牛蛙了，他说，过几天给我答复。” 侯小花愤愤的看了她一眼，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哪。“我今天也问过他了，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有准信，这事悬着哪，伯母，你都在这有段时间了吧？家里的农活忙的过来吗？” 刘媒婆笑道，“忙的过来，我不是为了卖这花盆吗？忙不过来可以请人哪，现在的人哪，不比以前了，最重要的是要有钱，只要有了钱，什么都好办，你说是不？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还得帮范文把婚事给办了，这样我才能放下。” “什、什么？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侯小花有些欲哭无泪，家里长期住着一个外人，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还经常要自己伺候着，照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得变成别人的了。 刘媒婆想了会，像是故意找事似的说道，“没事，多等等也不怕，我在想啊，家里的农活也该快忙完了吧？接下来地里的活应该不会太多，我看，要不你改天打个电话让你公公婆婆过来住一段时间，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什、什么？”这不是故意整人吗？侯小花因为牛蛙和古董的事还憋着一肚子气，回来连口水都喝不上，中午吃过的锅子也还没洗，还得做饭伺候别人，再也忍不住了，叫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一个还嫌整我不够是吧？还得再弄两个过来？” 刘媒婆一惊，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自己也是无意中说出来的，根本没想到会惹恼了她，不过，长辈就是长辈，他们的婚事还是自己张罗的呢，哼，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不过是想你公公婆婆过来住段时间，你就这么大的意见吗？这话还好是我听的了，要是大成听到了，不得扇你几个耳光？” 侯小花也来了劲头，跟她对抗着，“我就不能有意见吗？你在这住在这吃的，你连个饭都等着我回来给你做，菜也不会去买，我要上班的，我就不是人吗？这话就是我说的，有本事，你找大成告状去！哼，老子不伺候你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翻脸 侯小花说着，把碗筷一甩，打开水龙头使劲的冲洗了下手，跑回房间去了。 刘媒婆一脸惊愕的傻站着，眼看时间不早了，大成也该回来了，于是，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掩面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大成推门进屋见刘媒婆坐那哭忙问道，“伯母，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花呢？还没回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刘媒婆稍微止住了泪水，掩面哭诉着，“大成哪，你可回来了，我没事，我就是等你回来，好跟你说一声，我得走了。” “走？为什么？小花呢？”大成不解的问道，这个时候，侯小花应该回来了呀，厨房也没点动静，难道是两人吵架了？ 刘媒婆停止了哭声，她不想直接说侯小花的坏话，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哭诉，大成能听出意思来，叫道，“大成，你说说，我住在这是不是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我也知道，肯定是的。可，你说我在这县城就你这么个亲人，我不在你这，你让我到哪去呢？” “伯母，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到底怎么了嘛？” “唉，我不能说，这事，你还是去问你媳妇吧，我要是说了，不等于挑拨离间你们夫妻感情吗？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可以走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大成忙拦住她，“别，伯母，我这就问小花去，要是她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教训她，好不好？你先别急。” 刘媒婆见给了个台阶，也就顺着往下走了，这要是出去住旅店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就算是范文那有的拿，那钱自己存起来不更好？“大成。你好好的跟你媳妇说。也别骂她了，我没事。“ 大成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为了做梅花谷的商业计划书，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他不愿意去跟秋菊商讨，想自己一个人完成。这些日子以来，秋菊天天为了罗志军的事烦着，还老有人找她麻烦，估计也没心思去做。 只要到时秋菊拿不出商业计划书，那这个项目就得交由自己来负责，以后仕途也就一帆风顺了，所以。现在是关键期。不能有丝毫懈怠。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侯小花竟然给他找了个麻烦，刘媒婆是他的长辈，在老家又是邻居，自己在这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他们家的荣耀，她要是就这么赌气走了。自己回去怎么跟父母交代？就算是她有什么不对，也得忍哪。绝色凶器 侯小花躺在床上没出声。大成进屋将灯打开，没好气的叫道，“现在什么时候呢？就睡了？不用做饭了吗？” 侯小花躺在床上没出声，眼里满是委屈。 大成走过去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这个时候侯小花也是不能得罪的，凡事还得靠着她爹呢。 “唉，我现在真的很多事，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不？我伯母她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跟她赌气呀，她是长辈，我知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就体谅下我好不？” 门口，刘媒婆正贴着耳朵在他们的房门上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让她紧张，寄人篱下的生活毕竟是很不自在的。 侯小花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门口，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凭什么这么伺候她？我爹跟我娘我都没这么伺候过，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大成见她声音很小，想必也是给了自己面子了，劝道，“好了，我知道你不容易，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工作稳定了，再好好的补偿你，好不好？” 侯小花心里一阵激动，这话还是头一回听到，心里稍微好受了些，想想也对，只有大成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好，“那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你也说说她，让她别太过分了，否则，我谁也不认！” “好了，好了，赶紧的做饭去吧？” 侯小花想了想说道，“早上买的菜就剩一个大白菜了，我把那大白菜煮了吧，反正，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就好了。” 侯小花走出房门口，发现厨房里刘媒婆已经在动手淘米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忙走过去说道，“伯母，还是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刘媒婆见她这么说了，气也消了不少，“没事，你去休息吧，做饭的事还是我熟悉点，去吧，等会做好了，我再叫你。”向腹黑恶少投降 侯小花扭扭捏捏的站了会，说道，“伯母，其实，刚刚我脾气不好，你别怪我呀。” 刘媒婆心想，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看在大成的面子上，早就跟你翻脸了，表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般，“没事，都是自己人，哪能计较的那么多，是不？” 大成坐在客厅，拿出一个本子在桌子上翻开看着，这个商业计划他已经起草了好几天了，仍然还没有写出几个字来，翻阅了不少的资料，也请教了不少人，心中还是只有个大概，他对这事看的很重，希望自己的能一鸣惊人，将来的仕途能不能平步青云在此一举。 况且，这是个大项目，其中涉及到的利益链就不知道会有多大，说不定整个项目下来，自己什么都有了，因此，一定要好好把握。 侯小花给大成倒了杯茶，凑了上去，笑道，“喝点茶吧，累了一天，渴了吧？怎么样？哎，你那有点眉目了没？你说，秋菊会不会也在暗中写着？要不你去找她了解了解？” 大成摇了摇头，“我估计她现在也没心思去写，而且，我还真不相信，她能写出点什么来，这个东西不是说认识几个字就能写的，这涉及到商业上的一些专业术语，不能乱来的。” 侯小花略带崇拜的看着大成，想不到自己竟然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男人。“要是你能写出来，你就自己交上去吧，反正，秋菊又不能来参加你们的会议，你只要把这交上去，上面肯定会提拔你，我爹也有面子哪。” 大成想了想，又写了几个字下去，将本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也没多少东西在上面，都是些从其他书上、报纸上抄过来的一些资料，看起来作用也不太大，他念的是中专，还是师范，又是学体育的，对这方面没多少概念，“你说，秋菊会不会知道怎么写呢？” 侯小花双手撑着下巴，“那你说呢？要不，我去找找她？可你想过没有？秋菊怎么会写那东西的？而且，她很多事都会做，你说奇怪不奇怪？” 大成突然一拍手叫道，“你去找没用，我也挺纳闷的，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写？对了，她不是天天跟那两老外在一起吗？那两个老外本事大着呢，肯定会知道怎么写，可惜，我不会说外语，要不然就可以直接跟他们合作了。”竹木狼马 侯小花道，“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跟秋菊见一面？我帮你打电话约她？” 大成嗯了声，“看来是有必要，不过，也就当探讨下吧，其他的别多说，你别去约她了，我自己打电话好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那心思，我听说，不只她父母过来了，连罗志军的父母也过来了，还跑到厂门口去羞辱了她一番，哼哼，她要是还能若无其事，那就真的脸皮很厚了。” 侯小花有些吃惊，没想到连罗志军的父母也来了，“这样一来，你的机会不就大了些了？最好呀，罗志军的父母能天天过来闹几下，她就真没心思去搞那些了。呵呵。” “现在还不好说呀，秋菊这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你也别用一般人的思维去衡量她，她本事大着呢，不是一个能按常理出牌的人，还有那罗志军，他也不简单，否则，就开不了这么大的饭店，要说起来，他跟秋菊还真有点般配，比那春来要强多了，呵呵。” 侯小花笑道，“可不是吗？春来哪能跟罗志军比？不过，我估计罗志军他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说呢？” “这就不知道了，事情没发展到最好，谁也说不好会怎么样，是不？”大成喝了口茶，继续看他的笔记本。 刘媒婆见他们两个在客厅嘀嘀咕咕的，时不时竖起耳朵想打听下他们在说什么，生怕是说关于古董的事，要是自己错过了机会，不就太可惜了？ 侯小花往厨房看了眼，对刘媒婆倒也没那么反感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那女人，就由的她好了。 第二天，大成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约秋菊出来见一面，不管怎么样，都得跟她讨论下那个商业计划书该怎么写，否则，自己到时还是得交一张白卷上去，他想起一起去的还有个侯书记的秘书，那人也会写点东西，自己必须得抓紧了，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就要给别人抢去了。 秋菊接到大成的电话有些惊讶，这人怎么会突然约自己出去见面，还请吃饭？不过，在电话里已经交代清楚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赴约，大概是舍不得饭钱吧？ 秋菊笑了笑，决定去见大成一面。 第三百八十七章 拉关系 秋菊如约来到罗志军的饭店，大成已经选好座位在那等着了，见她过来，很礼貌的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请吧，我还在想，担心你不会来呢。” 秋菊笑了笑，“有人请吃饭干嘛不来？” 大成叫来服务员，似乎是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毫不犹豫的点了几个价格在中等偏上的菜，“我看就先点这些吧？呆会不够吃咱再点几个。” 秋菊微微一笑，点了下头，淡淡的说道，“差不多了吧，其实，就我们两个人吃，也不需要点这么多的菜，随便吃点就好。” 大成有些紧张，心想，既然这样怎么不早说呢？菜都已经点了才来说，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没事，没事，要吃的话就好好的吃，对了，杰克他们还在厂里吧？” 秋菊笑道，“他们俩？刚刚到南方去了，说是总部在南方开了分公司，过去看看。” “啊？”他们都走了，那计划书还要做吗？自己才刚下血本的请吃饭，两个重量级人物都跑了，这事还有戏吗？大成有些失落，“他们不是梅花谷的总设计吗？就这样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耽误了事吧？” 瞧他那样，脸上都几乎要露出后悔的表情的了，秋菊赶紧说道，“不会，放心吧，过两天就回来。” 大成这才松了口气，服务员端了菜上来，很客气的给秋菊夹了个鸡腿，“多吃点，瞧你这么瘦，多吃点肉，对了，侯书记交代给我们的商业计划书你做的怎么样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秋菊突然明白他今天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了，“那个呀。我还没开始弄呢，这段时间事情多，静不下心来。” 大成嗯了声，说道，“其实，我也想自己写一份。然后给你看看，不过。我对这东西没有什么概念，格式方面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商讨下这东西要怎么弄出来，你看，侯书记还等着看呢。” 秋菊边吃边点头，顾不上回应，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胃口特别好。怎么样吃不饱，也许是难得让大成请一回，特意吃多点。 大成从包里掏出个本子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些字，拿到秋菊面前说道，“你看看。这是我的一些个人见解，你给指正下。” 秋菊又喝了几口汤，拿过本子翻开看了看，上面的都是对梅花谷的一些记录和设想，还有些对未来的预期，用词用语都尽显文学修养。 “怎么样？有没什么需要改正的？”大成有些急切的问道，其实。更多的是在等着秋菊的肯定和赞赏。 秋菊笑道，“文笔不错，如果说作为一篇记叙文或者是散文，已经算的上很不错了，不过，我们要做的是商业计划书，呵呵。” 大成的心情也随着秋菊的点评而此起彼伏着，“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你倒是说的明确点嘛。” “啊？”秋菊又看了几眼，“如果说作为商业计划书的话，就要更切合实际些，还有，用语方面尽量简单明了，不需要太多的修饰，更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还有对未来的设想方面要稍微低调些，你这描绘的就是一个天堂，还有，我们如果真要去开发，还有很多的关口需要通过，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再回去好好的修改下吧，你不是做过些报告吗？用语方面跟那差不多就可以了。” 大成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说，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努力被她这么几句话就否决了？这也太荒唐了点吧？原本以为她会赞赏自己的才华，或者至少肯定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请她吃了饭还得不到一句好话，哼。 秋菊笑了笑，“其实，你也不需要气恼，慢慢来嘛，你现在也是刚接触这些，能做到这已经不错了，一开始都这样的，我记得我做第一份商业计划书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过，我那有电脑，百度一下，就什么资料都有了，所以，没那么费劲。” 大成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秋菊的样子也不像是神经大条胡编乱造的那种，“什、什么？什么度？百度？我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你在说什么呢？” 秋菊啊了声，怎么又说漏嘴了？“呵呵，我乱说的，一下心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你别见怪，我们还是谈谈这商业计划书的事吧，你写的这些呢，只能说是对梅花谷的一个记录，至于将来的设想，是要根据实际来的，最好能结合杰克做的设计图纸，这样就能有一个概念了。” “是这样？唉，我还以为你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本事呢。”大成半信半疑的，还好，现在对他来说，那份商业计划书才是最重要的。 秋菊拍了拍胸脯，还好又给糊弄过去了，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这些菜味道不错，呵呵，好吃。” 大成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吃，难到换成我付钱，就会好吃些吗？” 吃饱喝足，秋菊靠在椅子上显得很是舒坦，既然吃了人家的，当然也得给出点信息出去，“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几下了吧？就按着那个思路去写就差不多了，反正梅花谷你也是去过的，心里应该有个概念了才是。” “啊？就这样？”大成有些不甘心，自己花大价钱就换来了几句话？“你能不能说的详细些？你说的那些我好像很模糊，而且，那些我也想到过，我现在要知道就是格式是怎么样的，然后，最好有个模板给参照下，可以不？” 模板？我到哪去给你弄模板？这个时代又没电脑没宽带的，秋菊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样式，这样吧，你先些好，我参考下，然后提点建议，怎么样？” 大成心想，你倒是会想，不只白吃了一餐，还想剽窃人家的创意？当然，秋菊是不能得罪的，现在能做这东西的，也许就只有她了，虽然，谁也没见她做过这东西，“侯书记不是说过吗？这份计划书由我们两人来完成，要不，我们就一起写吧，你觉得怎么样？” 秋菊突然感觉不该来吃这餐饭，大成现在急着往上爬，正想方设法的找台阶呢，这份计划书关乎着梅花谷的未来，也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大成就在政府，如果他也参与进来，以后在领导面前就占据了主导位置，也就是说主动权就到了他手中，不能个给他这个机会。 秋菊想了想，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回去整理下思路，等有了思路再来找你，我们再一起写就是。” 大成点了点头，现在也许就只有这办法了，只是，过两天就要开会讨论这事了，在领导面前得拿出成绩来，“那好吧，不过，现在上头催的紧，你需要多长时间？一天够不？明天，明天我就要看到模板，可以不？” 秋菊啊了声，“这也太快了点吧？不过，好吧，明天我给个思路给你。” “思路？也好吧，”大成虽有些失望，不过，总比没有好。 罗志军走进店里，见秋菊也在，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有两天没见了，正有好多话要说呢。 大成知趣的说道，“那什么，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吧？好不好，我们还是在这见面。我，我付账去了，噢。”心想却想着，今天我请了你，明天该到你请我了。 秋菊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罗志军收完钱走到秋菊边上坐了下来，“你还好吧？两天都没到这来了，打电话也没联系到。是故意躲着我吗？” 秋菊叹了口气，这两天心里确实够乱的，按说，她不应该再跟罗志军有什么牵扯了，不只是他父母打死不会同意，就是邻里之间也会疯言疯语的不知道传到哪去。 “你爸妈回去了吗？” 罗志军笑道，“是啊，当天就回去了，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时想不通，很快就会好的，到时，我们一起回家去多说几句好话，老人的心嘛，很容易就软化了。” 秋菊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在这时代要接受我们这种事，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唉，不想这些了，你店里生意不错吧，我看一直都满满的，大部分还是回头客。” “生意是不错，不过，如果心里不畅快，这日子过的也没啥意思呀，要不，这样吧，改天有空，你陪我一起回去一趟，怎么样？我想凭你的才智，一定能说服他们的。” 秋菊啊了声，“跟你回家？你妈不拿着扫把将我打出来才怪，我可不敢去冒这个险，而且，你的那些邻居也厉害着呢。” 罗志军笑道，“说什么呢？我妈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她呀，其实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和善着呢，我爸也一样，只不过当年被你，噢，不是，当年被秋菊她爸妈羞辱过，心里还放不下，多哄哄就好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总得面对 秋菊愣了愣，才发现，谈恋爱并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还关乎着两个家庭、双方的父母。 自己那边还好说，反正老韩一家也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女儿看，一见面不是骂就是冷嘲热讽的，就没好好的说过一句体己话。不需要去理会他们的感受，再说了，他们要的只是不过是看的见的利益，并不是自己女儿的幸福。 可罗志军家里不一样啊，人家的父母都就是父母，跟孩子的关系好着呢，要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了他们的家庭和睦，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见她半天没反应，又心不在焉的，罗志军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没睡着吧？” 秋菊啊了声，“什么？噢，我在想你刚刚说的话，丑媳妇见公婆？我还没准备好呢，可不可以再等等？我现在真的没想到那去。” 罗志军摇了摇头，“不能等了，我现在就想把事情定下来，你晚上去找春来，问他考虑好了没有，如果他死活不肯，那就把你的故事告诉他，我看他还敢不敢跟你在一起，哼。” “你这是说的气话吧？”秋菊感觉心里压力倍增，不只要见未来的公婆，跟春来的事也要急着去办，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吗？ 秋菊向来做事就不干脆，总也下不了决心，小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罗志军道，“是啊，既然你下不了决心，就让我来给你下吧，晚上，你约下春来，我要见他，我们的事也该了了。你该不会想维持这三角恋吧？” 想想也对，反正对春来也没什么感情，又何必拖着？ 秋菊犹豫了下，还是把心一横，说道，“那好吧。我等会给他去个电话。” “不要等会了，马上就打。等会你又得犹豫了，晚上约到这来吃饭，我慢慢跟他说。”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变的这么着急了？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下？” 罗志军表情有些严肃，意思是在告诉她，不要再拖了，他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说开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那就干脆把事情揭开吧，我不想再掩藏什么了，你们那个时代不是很开放吗？不是想爱就那什么大胆的去爱吗？我现在就是想提前响应你们那个时代的号召，懂了吗？赶紧去打电话吧。” 秋菊深吸了口气。说道，“那我去了，你就等着被家揍吧，哼。” 罗志军笑了笑，就算是被揍一下也是值得的。 春来正坐在传达室休息，还没到上班时间，中午是出他那车间的货。所以，一直在那盯着，生怕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被磕着了。 大柱子又给他倒了杯开水，摇晃了下，两个开水瓶都已经空了，已经记不清春来喝了多少杯了，他今天中午好像特别口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姐夫，你喝了这么多水，不想上茅厕不？”大柱子提醒了下，他已经把两开水瓶里的水都消灭掉了。 春来愣了愣，心里七上八下的，自从坐到这传达室，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心思从来就没放到那货物上过，被大柱子提醒了下，才回过神来。 “你说，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眼皮老跳呢？是不是会有什么事发生呀？” 大柱子笑道，“姐夫，你说什么呢？你现在是风生水起，干的风风火火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要是有什么事，那也是好事，哎，我姐好像有些日子没来找你了吧？” 春来心里咯噔了下，一想起秋菊就心烦意乱的，他可以不见她，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大柱子，你说，你姐为什么就那么不安分呢？你叫她姐，你真了解她吗？” 大柱子摸着脑袋憨笑道，“这，我倒是没有想过，自从她给了一粒救命仙丹，把我娘救了回来，我就决定了，这辈子她就是我姐了。” “你是说，她给了你一粒救命仙丹？是不是红色的药丸？”春来记得当年她也是给娟娟吃了这么一粒药，把王半仙给唬住了。 大柱子道，“是啊，就是红色的，那药可好了，我娘一吃就好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你姐跟别人不太一样？我是说跟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春来心里有些不确定，也不太敢相信秋菊不属于这个时代。 大柱子心想，他该不会是想问秋菊跟罗志军的事吧？他也曾经听说过点，只是不想在春来面前去讨论这个，生怕会说错话，“没有啊，她就是比正常人能干点、聪明点，当然还漂亮点，其他，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春来又拿起杯子，里面已经没有水了，“我还是到车间去倒杯水吧，我走了。” 刚走出门口，大柱子又探出头来，着急的叫道，“哎，姐，姐夫，先别走，你电话，我姐打来的，嘿嘿，刚说着她呢，电话就打过来了。” 春来返回传达室，心里有些紧张，拿起电话声音有点生硬，“有事吗？” 里面传来秋菊熟悉的声音，“晚上有空没？一起吃个饭吧？” 春来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紧握着拳头，感觉手心都渗出了汗水，半响才回应道，“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事的话，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没空。”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我知道你有空，我话跟你说，电话里不方便，你要是不来的话就算了，我不会说第二遍，随便你吧。” 春来看了眼大柱子，见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猜测着秋菊在说什么，忙紧张的说道，“好吧，要不让大柱子也去吧？你弟弟，你该不会拒绝吧？” 这是什么话？秋菊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想满城皆知是不？那好吧，你要是乐意就带他过来吧，我没意见。” 春来愤愤的挂了电话，大柱子站在一旁笑道，“姐夫，你跟我姐吃饭，也带上我呢？你对我真好。” 春来愣了愣，是啊，怎么带上他了？自己说话也不考虑下，竟然为了赌气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跟个大柱子过去，还不得什么曝光了？ “你真想去？” 大柱子笑道，“当然了，你跟姐请我吃饭，我能不去吗？晚上几点？记得叫上我，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我姐了，还真想看看她。” 春来哼了声，满腹牢骚的走回车间去了。难怪感觉今天眼皮老跳，原来是有人请吃饭，只是，不知道这餐饭意味着什么。 大柱子哼着歌曲手里提了两热水瓶到饭堂打开水去了，晚上又有人请吃饭，想想就开心，罗志军那的饭菜已经有段日子没吃过了，还真怀念。 晚上，春来特意跑到澡堂先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这还是前些日子买的，跟牛蛙逛街时，看中的，当然牛蛙也看中了，只好送了一套给他，牛蛙那套已经穿过好几次了，自己还是头一次穿，布料是新的，总感觉不那么舒服。 走出澡堂，感觉大家都盯着他在看，又觉得很别扭，跑回宿舍去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这样走出来身上舒服了很多。 大柱子一早就让人来替班了，在门口等着，见春来走了出来，赶紧凑了上去，“姐夫，你来了？洗过澡了吧？早知道我也先洗个澡再去，你瞧你，人都精神了些。” 春来笑道，“你又不是去见媳妇，收拾那么干净干嘛？不过，说真的，你真跟我去呀？” 大柱子啊了声，“不是说好了吗？你都已经告诉我姐了，我要是不去，我姐会生气的，再说了，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呢。” 被人欺负？春来不解的看着他，难到连他也知道些什么？“你什么意思？我被谁欺负？” 大柱子忙掩住嘴巴，“不是，不是，哪能呢，放心吧，姐夫，有我在，没有人敢对你放半个屁，哼。” 春来盯着大柱子看了眼，也好，带着个保镖过去，也能给自己壮壮胆量，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来到罗志军的饭店时，秋菊还没有过来，她其实心里有些忐忑，一直在厂门口犹豫着，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虽然之前早就已经说开了，但看春来那态度是很不愿意，而且，婆婆也一直在背后搞鬼，要是再翻脸了，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那老太婆说不定又会跑罗志军家里去闹上一阵。 范文到厂里接白依出去看电影，见秋菊在厂门口来回走动着，不解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干嘛呢？要不，陪我们去看电影吧？” 秋菊回过神来，笑道，“我可不去给你们当电灯泡，我还有事，你们赶紧去吧，等会要开场了。” 白依笑了笑，“姐姐不去了？那我们走了。” 秋菊嗯了声，“去吧，晚上我给你留门，不用那么早回来，噢。” 唉，还是他们好啊，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有夫之妇了呢？ 秋菊苦笑了声，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还是勇敢的走过去好了，总得迈出这一步，不能让自己的一辈子都消耗在春来家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挑衅 罗志军站在收银台冷眼看着春来，想不到还带了个跟班过来。 春来大声的嗯了几声，斜眼看着罗志军，眼中充满了挑战的眼神。 大柱子笑道，“姐夫，你嗯嗯嗯的，是不是喉咙被痰给卡住了？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下就顺畅……” 春来白了他一眼，骂道，“不会说话就别说，我哪来的痰？我这是一口闷气，知道不？你能给我清出来吗？” 大柱子噢了声，没再说话，只感觉周围全是火药味，让人有点窒息。 春来在靠窗的位置找了张台子坐下，这是平时秋菊她们最喜欢的座位。 大柱子朝着四周望了眼，忍不住说道，“姐夫，我姐好像还没有过来呢，要不要给她去个电话？” 春来给他倒了杯茶，“不用了，她等会准来。我们先点菜吧，想吃什么？今天你姐夫好好请你吃一个。” 大柱子兴奋的说道，“真的？姐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接着，跟服务员点了些平时想吃又舍不得吃的菜，又贵分量还不多。 一会，罗志军眼神一亮，春来已经感觉到了，秋菊正慢慢的走进店里。 大柱子忙站起身叫道，“我姐来了，姐，你来的正好，我菜都点好了。” 秋菊笑了笑，“大柱子也来了？你娘身子还好吧？” “好着呢，谢谢姐关心。”说着，给秋菊倒了杯茶。 春来心里骂道。对别人倒是挺关心的，对自己的婆婆从来不闻不问。这女人也真够狠的。 秋菊端起茶喝了几口，心里还没底，不知道该怎么来说，现在大柱子又在这，就更不好开口了。罗志军一直站收银台看着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好随时出击。 除了大柱子在笑，春来跟秋菊两个都是紧绷着脸，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服务员端了盘鸭子上来，春来叫道，“大柱子，赶紧吃吧，这鸭子够味。又辣又爽口，尝尝看。” 大柱子愣了愣。夹了块放到秋菊碗中，“姐，你也吃点，姐夫，你也吃啊，别光顾着叫我吃，呵呵。” 这声姐夫让秋菊有些难堪，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了。春来则有些得意，在别人眼中，我还是你男人。 沉默了会，春来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等会还有事呢。”心想，有大柱子在，看你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秋菊想了想，也不想再沉默下去了，“其实，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这都几天了，你考虑好了没有？” 春来啊了声，故意装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我考虑什么？” 秋菊也不隐藏了，周围客人比较多，为了顾虑面子，还是小声的说道，“考虑什么？离婚的事呀，你不会听不懂吧？ 春来心里一惊，这话再次从秋菊口中说出来，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呢？ 大柱子也愣住了，没想到这种话自己也能听到，他们两个怎么了？怎么会到这一步呢？“姐，你在说什么呢？你跟姐夫？” 秋菊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你如果叫我姐，就别叫他姐夫，听懂了没？春来，是男人就干脆点，别遮遮掩掩的，没意思，知道不？你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你娘说的对，你还年轻，你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而不是把大好青春耗费在我身上，你说是不？” 看着大柱子惊讶的眼神，春来感觉很没面子，这种话就算是要说，也应该由自己来说，竟然被一个女人耍了，这要是说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 “离婚？这话也说的出口？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怎么了？你那野汉子等不及了？” 秋菊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变的有些愤怒了，自己在他们家这么多年，过的都什么日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对待老婆的？你有把我当人看过吗？” 春来也愤怒了，在大柱子面前自己真是颜面尽失了，为了挽回点面子，只能发火了，将筷子重重的甩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大柱子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们。 “我要怎么对你？这几年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以前是打过你，那又怎么样？那是你犯贱，你就该打，这几年要是也跟前几年那么打你几次，你说不定就不敢出去偷汉子了。” 简直是无可理喻！ 秋菊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是发狂起来，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他本身就是一禽兽，这几年虽然改变了不少，但骨子里还留存的那种粗暴是剔除不掉的，秋菊也有点胆战心惊了，这是在人家的店里，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语气变的温和了些，“你就不能好好说吗？好了，我们都冷静点，好不？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你应该知道，我们，我们是不合适的，你又何必拖着呢？” 春来哼了声，有种初获胜利的兴奋，“那好，以后你就别再说这话了，就算是要说，那也是等我来说，知道不？你记住了，我不同意离婚，现在不是得双方同意才能离婚吗？你一个人愿意那是没有用的。” 秋菊苦笑了声，这人什么时候也研究起婚姻法来了？“是得双方同意，不过，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你以前老是打我，这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就凭这点，我就可以去告你，知道不？” 尽管秋菊也很清楚，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也许不会再追究回去。 春来愣了愣，“你还真做的出来呀？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在外头偷男人，你这叫，叫出轨，这是，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秋菊心里一惊，他连这也知道？难道真看过婚姻法？ 春来有些得意，还好听牛蛙的，看了点关于新婚姻法之类的书，虽然不是看的很懂，大部分是通过牛蛙解释才明白的。 大柱子自顾自的吃着，耳朵竖起，他们的每一句谈话他都听了进去。 春来吃了几口菜，有些胜券在握的表情，“怎么样？怕了吧？我就说嘛，好好的跟我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何必到外头去东搞西搞的，只要你本分点，我还是可以接受你的。” 秋菊冷笑了声，“你是懂点，噢，不过，实在的东西你没看进去，什么叫偷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男人了？所谓捉奸在床，你有证据吗？” 什、什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春来心里一怔，一听到床这个词就特别的敏感，这几年来秋菊都没跟自己同过床，现在竟突还好意思说出来？一股醋意迸发出来，几乎要爆发了，又将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店里一片嘈杂声，还是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了眼，还好，各有各的事要谈，很快又将目光转走了。 大柱子见着架势，想帮忙劝住，“姐，姐夫，你消消气，千万别动气，我姐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你别生气。” 春来甩开他的手，嚷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叫我姐夫！这个词我听着就恶心，知道不？” 大柱子忙笑道，“好，好，我不叫就是。” 秋菊没了心情吃饭，呆坐在椅子上，只等着这餐饭早点结束。 春来大叫了声，“服务员，拿酒来！” 大柱子笑道，“哥，不是说不喝酒的吗？等会还有话要说呢？” “说什么话？拿酒来，陪我喝几杯！” 秋菊有些待不住了，几杯酒下去，还能谈什么？真想早点走算了，一见罗志军正盯着她看，又下不了决心。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店里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罗志军才走了过去，拿起杯子倒了被酒，说道，“怎么样，一起喝一杯？” 大柱子见有人走了过来，忙起身笑道，“好啊，好啊，志军哥，我也来一杯。” 春来喝了几杯，头有些晕晕的，嚷道，“喝什么喝？我告诉你，今天有你就没我！” 罗志军跟秋菊互相看了眼，心想，春来大概是真的急红眼了，现在都这劲头了，还能说什么？不过，今晚好不容易把他约了出来，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怎么样也得让他吐出点实情来。 罗志军忙叫了声，“兰子，去煮碗醒酒汤来，要快！” 兰子哎了声，跑厨房去了。 罗志军坐了下来，秋菊无奈的冲他摇了摇头，“我看不好说？” 罗志军笑道，“没事，等会我来跟他说，哎，大柱子，你吃饱了没？” 大柱子摸了摸肚子，“差不多了，嘿嘿。” 罗志军点了点头，“那好，你帮我到分店那边去一趟，我要拿点东西过来。拿，拿一袋面粉，我们明早要用，好不好？” 大柱子听出来是想把他支开，笑道，“没问题，我去就是，你们慢慢谈，不过， 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我，我大概要一小时以后才能回来。” 第三百九十章 懊恼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罗志军看着大柱子的背影，笑道。 春来有些醉了，趴在桌子上呻吟着，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只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兰子端了碗醒酒汤过来，放到桌子上，看了眼眼眶通红的春来，“这是给他喝的吧？” 罗志军道，“你放着就是了，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吧。” “是，老板，”兰子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盯着，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等会春来酒醒了，会不会打起来呢？ 罗志军把汤喂给春来喝了下去，春来又趴了会，渐渐清醒过来，眼眶红红的，脸也红红的，见罗志军跟秋菊坐在旁边，有些来气，嚷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醒了？清醒点没？”秋菊淡淡的问道。 春来感觉头还有点晕，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想起自己好像是跟大柱子他们吃饭来着，“大柱子呢？不是一起在吃饭的吗？还有你，你怎么坐这来了？” 罗志军道，“大柱子出去了，我让他去办点事，正好你也清醒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春来愣了下，心里骂道，一对狗男女，竟然坐我面前来了？做为一个男人尊严何在？“你想说什么？” 罗志军倒了杯茶给他，“喝点吧，喝点茶清醒点，我想你也该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吧？我们就来谈谈秋菊的事吧。” 春来看着秋菊，有些心灰意冷，秋菊眼神中毫无留恋，似乎等着尽快跟自己分开，“我媳妇？我媳妇有什么好谈的？再怎么谈。她也是我媳妇，这是无法改变的。” 罗志军道，“你别硬撑了，你明知道秋菊跟你没有感情，又何必拖着呢？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钱挣得不少，为何不找个合适的人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呢？” 春来不想去正视这个问题，能逃避就尽量逃避。他对秋菊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也不想就这么分开，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在坚持什么。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教训，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秋菊忙叫道。“你别逃避了，春来，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在一起没感情，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面对呢？” 春来哼了声，“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不是这么想的。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媳妇。”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你错了，她早就不是你媳妇了，你媳妇秋菊在几年前就被你们给折磨死了，她是重生的秋菊。不是你那个媳妇，她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会很多东西，她能做很多，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我相信你也早就发现了，所以，也谈不上她背叛你，因为，她跟你本来就是陌生人。” 罗志军的这番话。春来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在他心中，这些他也早就发现了，只是从来不敢去面对而已。 “那又怎么样？事实上，她就是我媳妇，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我也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同意的！” 罗志军有些急了，看来，他是软硬不吃了，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不同意，我们就没办法了？” 春来长的就有些瘦，罗志军又是在部队练过的，自然没法反抗，想起这些年来，这两个人背着自己经常在一起，心里就觉得特别憋屈，眼光犀利的盯着罗志军，“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会两下子，我就怕了，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还想打我是不？” 秋菊见动了手，赶紧走过去将罗志军拉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罗志军将手放开，气呼呼的坐会到椅子上，这事真拿他没办法，凡事一旦翻了脸，要想好好的说就难了。 春来冷笑道，“你也太急了点吧？这么快就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你还要不要脸了？他有什么好？他除了比我多几个钱，还有什么？” 唉，感情的事是你这么几句话就能说的清的吗？ 秋菊叹了口气，“春来，我跟你之间的事早就已经形成了，跟别人无关，就算是没有罗志军，我也不可能跟你生活一辈子，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没有感情，你的思想是我接受不了的，我的生活也是你适应不了的，你好好想想吧，我们在一起这几年，你快乐吗？幸福吗？不要被那种封建思想所束缚了，只要分开了，我们就都解脱了，你也一样，你可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别再为了我浪费时间了。” 春来沉默着，有些不屑。 罗志军道，“你跟他说这些有用吗？对牛弹琴！” 什么？牛？你算什么东西，哼！ 春来怒视着罗志军，坐了会，站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给我注意点，别让我碰到，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说着，大步走出了饭店。 一会又走了进来，走到收银台叫道，“服务员，结账！” 兰子见罗志军没反应，只好自己走了过去，见春来红着张脸，满是愤怒，想劝劝他，“你吃好了？春来，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苦呢？他们两个不是那么好惹的，知道不？” 春来冷笑了声，“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苦不苦的？犯得着吗？” 兰子笑道，“对，对，春来，你能这么想嫂子我就放心了，你说他们两个，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是不？我看你还是得有点准备哪，别到头来自己是怎么被人卖掉的都不知道。” 春来啊了声，兰子的话让他心里更加的憋屈，自己成了什么了？“什么意思？赶紧找钱吧。” 兰子反应过来，打开抽屉找着零钱，“唉，真是可怜。” 可怜？春来望了眼兰子，又看了眼自己，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服务员眼中的可怜人？这种滋味也够别扭的。 春来冷笑了声，“那钱不用找了，给你当小费好了。”随后，扬长而去。 他听秋菊讲过，有钱人在服务场所都会丢点钱给服务员，这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份。 秋菊感觉事情还没说清楚，想追出去，被罗志军拦了下来，“算了吧，让他好好的想想也好，我们也做好准备，如果他真要这么拖着，就真的想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被他拖一辈子吧？” 秋菊有些懊恼，没想到会这么复杂，在这么个年代，出轨已经是不可饶恕的了，还要为了别人男人去离婚，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吗？可就算是不跟罗志军在一起，她也已经对春来产生了厌倦，以前还会顾虑他的为人，也曾经想过要帮自己，也曾经对老韩家还不错。 这几年来，自己跟他几乎没有说上过几句话了，这样的人还能一起生活吗？ 罗志军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安排的，我相信政府自会判断，他以前的暴力是全乡有名的，大家不会不知道他的为人。” 秋菊点了点头，“春来的事还只是一方面，更难的还在后头呢，你父母能答应吗？我看，我们怕是有缘无分了。” 罗志军笑道，“别这么说，放心吧，我会说服我父母的，他们也不是毫不讲理的人，只要我慢慢的劝劝，一定能听的进去的，不过，你娘家那边，我是说老韩那，他们能答应不？” 秋菊冷笑了声，“这事能由的他们吗？不过，我怕的是，你父母怕是要老韩去给他们赔礼道歉，这样就麻烦了。” 罗志军点了点头，“有这可能，不过，也不用怕，我的父母我会搞定。哎，现在还不是很晚，要不看场电影去 ？这几天够心烦的，现在去还能赶上最后一场，我听说这两天的电影不错呢，爱情片的，好好。” 也对，这些天为了春来的事，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出去消遣下也好，秋菊笑了笑，“那就走吧，希望别又让人说三道四才好。” “管他呢，人家要说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说去就是。” 罗志军跟店里交代了几句，陪着秋菊出了门。 身后传来兰子的冷笑声，“一对狗男女，真为春来感到不值得，哼，还好，我家大山不会学了她的样。”想到这，兰子突然想，以后不能再让陆大山老是跟秋菊在一起了，不然怕是要学了她的样去。 夜晚的风还比较凉爽，春来头晕晕的，被风吹的清醒了些，罗志军刚刚的举动一直在他心中盘旋，加上兰子那些添油加醋的话，彻底激发出了他内心的愤怒，他本来不想惹事的，没想到罗志军跟秋菊他们做的这么过分，竟然跑到自己眼前来秀恩爱。 春来想起了牛蛙的话，也许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自己没法教训他们，就请几个人好了，反正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出口气就好。他觉得有必要去找牛蛙好好谈谈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交易 春来回到厂里后，直接去了牛蛙的宿舍，门是紧闭着的，敲了半天也没反应。 春来站在走廊上抽了根烟，心想，这牛蛙也是，关键的时刻总是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烟抽完了，牛蛙还没有回来，春来有些待不住了，心里的愤怒也少了些，心情慢慢恢复到了平静，也许，等会等牛蛙回来，自己已经没有那心情了。 春来把烟头掐灭，狠狠的丢进了旁边的小水沟中，准备回宿舍去睡觉。 牛蛙摇晃着走了过来，嘴里还哼着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歌曲，很有点激情澎湃的感觉。“哟，这，这不是春来吗？找我的？有事吗？” 春来犹豫了下，说道，“你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牛蛙一脚踩在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嘴里还喷出阵阵酒气，笑道，“我呀？是啊，晚上有兄弟请客，今天我那兄弟收获不错，帮着教训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头，拿了不少好处，所以就请我们去喝了几杯。” “啊？”春来不想多事，这种人还是少惹的好，比起罗志军，也许牛蛙更加的可怕些。 “哎，对了，兄弟，你找我有事吗？”牛蛙指着春来叫道，“肯定有事，不然，不会这么晚了到这来等我，对不？” 春来愣了愣，开始时的愤怒已经渐渐消失了，这事还是不要扯上牛蛙的好，免得自己到头来不好收拾，“我。我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牛蛙叫道，“没事了？真没事了？那好吧，等你想起来了再来找我吧。哎，对了，兄弟，你得多注意下你那媳妇，晚上我们从电影院过刚好看到他们了，你猜怎么着？跟罗志军两个手挽着手走进电影院去了，看晚上的最后一场电影去了，我还纳闷着，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这样将你置于何地？” 春来心中一热。开始时的愤怒又燃烧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看到了？” 牛蛙点了点头，“真真切切，要不是没有照相机，我真想把他们两个亲热劲给拍下来。哼。这对狗男女，也太不要脸了。” 牛蛙偷偷的看了眼春来，发现他的表情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心想，自己随便编出来的几句话，他也能相信？还好自己晚上确实是看到罗志军跟秋菊了，不过，不是在电影院，而是在路上，反正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随便编一个地方就是。 春来还在犹豫不决着，靠在水池边上，又点燃了根烟，猛抽了几口，“你真看到他们了？” 这么一问，牛蛙反而不敢确定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再收回去，“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呢？我看到了，对，没错，我那兄弟还上去跟罗志军打了个招呼呢，一定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好。”春来吐出几个烟圈，眼眶通红，像只斗鸡般，“牛蛙，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不？你那些兄弟真能帮着去教训别人？” 牛蛙心里一震，难道他想通了？“那当然，谁让你是我兄弟呢？你说吧，想教训谁？我保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春来吓了一跳，“你可别太狠了，我只不过是想出口恶气而已，没到那地步，你说吧，有什么条件。” 牛蛙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笑道，“这好说，只要请他们好好的吃一餐，然后嘛，给点辛苦费，当然，你是我兄弟，辛苦费不会太多的，你也付的起。” “什么意思？”除了吃饭，还要给钱？春来有些犹豫了，“那我还是先考虑下吧，对了，需要多少钱？” 牛蛙伸出一个手指头，笑道，“这个数。” 春来松了口气，“一百快？那没问题，我出。当然，还是挺高的。” 牛蛙摇了摇头，“一百块？帮你骂几句还可以，我说的是一千块。” “一千块？”打劫呢？春来惊讶的看着牛蛙，他也能说到出口，一千块，他们赚钱也太容易了点吧？就是厂里生意最红火的旺季，自己也得差不多忙两个月才拿的到这一千块哪，“那还是算了吧，一千块，割肉呢？我还是拿着一千块自己好好的去消遣下好了。” 牛蛙见他不舍得，忙说道，“那好，五百块吧？怎么样？也就你，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可能给他做，五百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一下就降下一半来，春来更觉得他是在漫天要价，“最多两百，你要是愿意就做，不愿意就算了，我就给这么多。” 牛蛙心里有了些谱，“这样吧，我们都再让一点，四百块，不能再少了，我那兄弟也是要吃饭的，他们还要冒很大的风险，要是让公安知道了，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一般人你就是出一万块，人家也不会去做的，这事又不用你出面，保证做的干脆利落，丝毫也不留痕迹。” 春来想了想也有些道理，这钱自己还是出的起的，“三百吧，多了就算了。” “三百五，少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好吧，成交，三百五就三百五！”牛蛙有些兴奋起来，没想到这钱这么好赚，真是来的太容易了。 春来松了口气，心里又紧张起来，要是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就麻烦了，以后还要在厂里做呢。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墙角窜了出来，春来一惊，难道有人偷听？他虽有暴力倾向，但胆子却不大，很怕惹事，忙叫道，“谁？” 牛蛙也被吓住了，刚刚说的话不会被人听了去吧？自己才刚干这行，可不能让人给发现了。不然，兄弟们以后还怎么混？刚刚真是疏忽了，竟然在这地方谈交易，早知道就应该到宿舍去关起门来说嘛。 “你是说你看到有人过来了？是谁？看清楚了吗？” 春来点了点头，有些紧张，“是啊，就在那，不过，没有看清模样，应该是我们厂里的人。”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我们厂里的，不是厂里的能到这来吗？问题是，得弄清楚是谁呀。” 正慌乱着，范文走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都这个时候了，还没睡呢？” 牛蛙瞪着双贼眼，警惕的问道，“我们在这聊天呢，你怎么会在这？你没在宿舍？” 范文笑道，“我刚陪白依看电影去了，又出去吃了点宵夜，才回来呢。” “是吗？”春来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是躲在后面偷听我们说话吧？你真是刚回来的？” “偷听你们说话？你们说什么了？还怕人听到？”范文冷笑了声，问道。 牛蛙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春来这人太谨慎了，你也知道，他最近有些烦，所以，误会了，哎，你这是要回宿舍吗？” 范文笑道，“是啊，我刚还以为是谁在这呢，所以，想绕开，没想到是你们，这不就过来了。” 看来没什么事，这就好。 牛蛙笑道，“那你先回去吧，我跟春来还有些话要说，春来，要不，我们到外头再吃点去？我突然有些饿了。” 春来点了点头，“好吧，范文，你去不去？” 范文笑道，“我不去了，早点回去，很困了。” 牛蛙跟春来朝着厂门口走去，范文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他只听到了罗志军的名字，然后就是两个人在那讨价还价，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得找个机会告诉罗志军才好。 范文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现在去说肯定不太合适，还是等明天吧，就怕是他们不知道想干什么，别耽误了事才好。 牛蛙跟春来走到厂门口，在附近找了家小店，要了几个下酒菜，一瓶白酒，商量着要怎么去讨回公道。 春来还是有些害怕，“要是他们报了警，你可别供出是我让你们去的，别到头来惹到我头是，出这么多的钱还惹事，我可不干。” 牛蛙喝了口酒，又吃了点菜，说道，“能吗？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诚信二字，要对我们的客人负责，懂吗？连这都做不到，还敢干这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给的钱确实是少了点，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供出你来。” 春来点了点头，“这就好，不然，我宁可不做这事了。” 牛蛙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兄弟，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怪不得连自己媳妇都看不住，你要是拿出你前几年的暴力来，韩秋菊她敢这么做吗？你不得打死她？所以，一个人哪，就是不能太软弱了，太软弱了就会被人骑到头上去，你呀，要记得点教训，我们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这么一帮兄弟，就是专门替你们打抱不平的。” 春来苦笑了声，以前？几年前那媳妇需要自己操心吗？问题是，现在的秋菊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几年前那个秋菊又怎么能让自己有今天的地位？说起来，秋菊也算是自己家的恩人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形迹可疑的人 想到这些，春来有些犹豫起来，秋菊对自己跟家人都不错，老李家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这都是秋菊的功劳，否则，自己也许到现在还在煤矿干苦力，或者在田里辛勤耕种着，哪能有现在这么风光？ “牛蛙，要不，这事，还是让我再想想吧？我还需要考虑下，毕竟，这不是件小事。” 牛蛙见他有些犹豫，生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忙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告诉你，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你也算是个男人，还是有事业有成的男人，你就能咽下这口气？要是换成我，我早就踢飞他们这对狗男女了。” 听他这么一说，春来又来了点劲，“那好吧，先这么说吧，不过，点到为止，稍微教训下他们就好，千万别弄出什么事来，不然，我不付钱的。” 牛蛙笑道，“放心吧，你想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我还没那胆量呢，不过，这钱嘛，你得先付一半，这叫定金，怎么样？你也是出过货的，应该知道这道理。” 春来又犹豫起来，还要先付定金，怎么会这么麻烦？“还有这规矩？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这人真难缠，钱没到手，什么都白搭，牛蛙尽量耐着性子继续劝说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这都是为你好，我得对我的兄弟们有个交代，这钱不是给我的，知道不？你是不是怕给了钱不办事 ？这事你绝对可以放心，我在这给你做人质呢，你怕什么？” 春来被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了，“那好吧，我明天给你一半定金，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牛蛙想了想说道，“我明天跟兄弟们商量下。再回复你，好不好？我们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春来嗯了声，事情就这样吧，反正总得出口气才舒服吧，就当给钱买顺畅好了。 第二天，范文想起晚上牛蛙跟春来的谈话，有些不放心，又不便直接去说什么，毕竟自己也没听的很清楚。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这么回事。 便找上白依一起到罗志军那饭店去吃饭，在门口时，就见到两个陌生的面孔在附近晃悠着，看似是在踩点，先观察好周围的情形。不只要能进。还要能退，关键时刻能及时撤出来。 吃饭时，范文跟罗志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坐会， 罗志军刚坐下，门口的那两人就隔着窗户装住若无其事的看了眼。 范文指了指窗外，“看到没？我发现外面好像有人盯上你这店了，刚刚在门口我就看到了，这几天你得留心点。” 罗志军没太当回事，现在是太平盛世。哪来的坏人？再说了，自己还是练过的，一般的人就算是一下上来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怎么没发现？” 范文笑道，“没有最好，反正，我就是让你留意着点，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或者是有人嫉妒你的生意好，想找你麻烦。”牛蛙跟春来的谈话，他只听了个大概，没有证据，也不好去说人家什么，免得引起人家的误会，只能是好心的提醒下。 罗志军笑了笑，“没事，我开店这么久，还没遇到过有人跟我过不去，就算是真有，我也不怕，呵呵，好了，你们好好吃，噢，小嫂子，我就先不陪你们了，我得到那边去看看。” 白依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范文有些纠结，自己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确了，他竟然没听进去？完全没当回事，这可怎么好？可别真遇上什么动机不纯的人，给找上麻烦就难办了。唉，只是，自己也就猜测而已，不好去说什么，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罗志军回到收银台，想起范文的话心中有些紧张，刚刚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不过，自己在生意上一向敬小慎微，从来不敢得罪任何人，对同行也是谦恭有礼的，能帮的一定会帮，到底会是谁呢？ 他想起了春来，如果说有人想要对付他，那这人就有可能会是春来，也好，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既然来了，那就接招好了，只是，不要让店里搞的太乱，吓到客人才好。 罗志军走出店门口，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装作如无其事的在门口晃悠了下，见到罗志军出来，眼神有些慌乱，一下不知道往哪退去，只得装模作样的朝前走着，一不小心跟罗志军轻轻碰了下，晃到墙角那边去了。 罗志军跟了过去，叫道，“喂，等一下，你的东西掉了。” 一男子回头一看，罗志军手中正拿着一串钥匙，心里一惊，摸了下口袋，果然是空的，这钥匙是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脸上有些惊恐，生怕人家已经看出他们的心思，“你，你在哪捡的？” 罗志军微微一笑，“刚刚你跑的急，大概是掉出来了吧？或者，你的口袋有个洞，你检查下。” 那小伙子忙伸手摸了下口袋，心里一惊，“没有洞啊，怎么会掉出来呢？是你？你摸走的？” 罗志军将钥匙扔了过去，“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告诉你，我如果想要什么，不管是你身上的，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能拿到。” “你，你说什么？”那名年轻人惊讶的看着罗志军，有些不知所措。 “说吧，为什么在我店门口鬼鬼祟祟的？” 那年轻人有些慌乱，有点口不择言了，“谁说，谁说我们在你店门口晃悠了？我们这是路过，本来想到你店里去吃饭来着，谁知道，你竟然这么怀疑我们，谁还敢进你的店里吃饭？” 罗志军冷笑了声，说道，“是这样吗？来吃饭我随时欢迎，只不过，如果有人想来捣乱，我也毫不客气，说吧，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那两名年轻人相互看了眼，慢慢靠近到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赶紧跑吧？先回去跟大哥汇报下。” “跑？就这样回去，不是很没面子吗？” “你就别逞能了，我看这人不简单，他能在你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偷走你的钥匙，你想想，这是一般人吗？我早就听说了，那人练过。” “那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几个钱，把自己搭进去吧？” “先回去商量吧，等会趁他不注意赶紧溜。” 罗志军嚷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了，再不说的话，我只有报警了。” “报、报警？哥，我们怎么办？” 另一名青年说道，“我们又没做什么，他报警有什么用？哎，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你别欺人太甚，谁说我们不能在你店门口走动了？” 罗志军道，“这样看来你们是不想说了，我看也是，报警好像对你们作用不大，这样吧，我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罗志军将他们逼退到角落，脸上充满了愤怒，“你们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不知道我是谁吗？快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年轻人有些惶恐不安的，见路上有人经过，赶紧大喊道，“快跑！”一把推开罗志军溜了出去。 罗志军见有人看着自己，不好追出去，只好回到店里去了，不过，看他们的阵势，应该也有些害怕了。 罗志军回到店里，范文忙上前问道，“你刚刚哪去了？哎，见到门口那两人没有？我没有骗你吧？” 罗志军点了点头，“嗯，我刚刚就是去会会他们，两个小混混而已，对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他们隐藏的比较好，一般人并不能轻易的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范文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是这样，我昨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听到牛蛙跟春来在楼下商量着什么，提到了你的名字，而且，还说要好好教训教训之类的话，所以，我估计是想找你麻烦，特意来告诉你一声，但是，又不能特别的确定，就只能提醒下了，我看，你接下来还是得小心点，春来现在正在起头上，经不住牛蛙的鼓动，我怕他们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来。” 罗志军笑道，“就他们？哼，放心吧，威胁不到我，经不住我两句话就吓的屁滚尿流的，呵呵。” 范文嗯了声，“不过，这事还是谨慎些好，毕竟你在明敌人在暗哪，是不？你跟春来、秋菊，你们三人之间到底准备怎么办？” 罗志军愣了愣，“还能怎么办？你也很清楚，秋菊跟春来之间没有感情，他们两个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几乎没有共同语言，你说，这样的两人在一起能幸福吗？” “这，这倒是，我是怕春来不甘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哎，他现在是什么态度？想通了没？要不，我去劝劝他？” 罗志军摇了摇头，“他的态度应该是不甘心吧，我看你劝也没用，不过，不管他怎么想的，我们一定会坚持我们的态度，秋菊吃了不少苦头，我应该让她幸福。” 第三百九十三章 婚前恐惧症？ 想想罗志军也确实不容易，等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范文笑道，“我支持你，兄弟，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我一定会挺你到底。” 罗志军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道，“谢谢，谢谢，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很感动了，呵呵，走，喝两杯去。” 范文看了眼白依，请示着她的意思，白依见大辛端了碗菜出来，微微一笑道，“去吧，我正好到厨房去帮帮大辛哥，也好跟他们学学怎么做菜。” 范文嗯了声，关切的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对了，别给人家添乱。” 白依含笑着进了厨房，兰子在一旁收拾着碗筷，想起陆大山去了趟梅花谷后回来对她的态度，忍不住羡慕嫉妒恨，白了她一眼，嘴里小声骂道，“哼，装模作样，看着就不舒服，也就男人喜欢，跟个狐狸精似的。” 白依愣了愣，装住没听见，往厨房走去，大辛瞪了眼兰子，追了上去，“那女人像是在说你吧？” 白依啊了声，“是吗？也许吧，不敢她了，大辛哥，你在这学了不少东西吧？我看你都能炒菜了。” 大辛摸着后脑勺，憨笑着，“我也就稍微学了点，跟那些大厨没法比，哎，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什么时候回去？我看老爷叔他们该想你了。” 白依笑道，“是有段时间了，范文说了，过段时间，他父母过来就去，也不知道秋菊姐的那方案做好了没有，真希望他们能顺利完成。” 大辛面露难色。有些失落，“你不会也赞成他们开发梅花谷吧？那可是我们祖辈的心血，他们花了多少心思吃才让我们有了个家，现在又要……” 白依啊了声，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惆怅，“那你呢？你不赞成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女孩子，我迟早要嫁人的，你现在不也在这干活吗？你还不适应吗？” “我不是不适应，就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点不舍得。” 白依叹了口气，“我太爷爷都答应了，再说了。我相信秋菊姐一定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 兰子收拾好一筐碗筷，弯着腰一步一步的抬了过来，见他们两个站在过道上，皱起个眉头不满的叫道，“哎，让让。让让，大辛，你怎么这么空？外面还一大堆客人呢。” 大辛忙说道。“噢噢，知道了，兰子姐，我帮你搬进去吧？” 店里的客人走了一拨又进来一拨，生意确实红火，白依也不再说话，赶紧跑厨房帮着洗菜去了。 罗志军跟范文走到一桌子前坐下，笑道，“你跟白依的事，什么时候办？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范文给罗志军发了根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根，靠在椅子上轻轻的吐出几个烟圈，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也不着急，等我爸妈过来再说吧，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大概忙完这阵就能过来，哎，其实，你说真要到了面对的时候，我怎么又觉得挺别扭，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感觉？” “什么意思？”罗志军不解的问道。 “就是说，我一直期盼着能跟白依有一个结果，可现在事情越来越近了，我反而高兴不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也意味着，我的单身生活快结束了？从此就要被婚姻、家庭所束缚？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罗志军愣了愣，是这样的吗？自己好像也有些惆怅，可没发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这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你这么爱她，她也这么爱你，结婚不就最好的结果吗？” “唉，我也不知道，”范文喝了口酒，嘴里有点涩涩的，还有点苦，“那你呢？你跟秋菊也快有结果了吧？我听说她已经跟春来坦白了，是不是快要办喜事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啊？”罗志军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这条路走的有些艰难，所以，范文的那些感受反而没那么明显了，心中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去争取，去说服家人，去赢得别人的理解，“我比你复杂多了，我要考虑的事也多很多，如果就像你一样，那倒是好，什么都不用想，跟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就是，说起来，我还真挺羡慕你的，不用去顾忌那些流言蜚语。” 范文，心情有些复杂，想想自己二十好几了，也该有个家了，可为什么就是不那么舒畅？总感觉有些东西放不下，白依够好了，是自己理想中的姑娘，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还有着殷实的家底。 范文苦笑了声，端起被酒，“来，干了吧，这酒有些涩涩的，对了，秋菊这两天有来这吗？也不知道她那个什么商业计划书做的怎么样了？” “那，你是希望她快些做好，还是慢点做好呢？” 范文愣了愣，是啊，是希望快点，还是慢点呢？“我，我还是希望快点吧，不然，那刘媒婆天天来烦我，又是要吃的，又是要住的，我上辈子欠了她的。” 罗志军笑道，“呵呵，娶个媳妇不容易吧？还是喝酒吧，喝多点好。” 心里想起门口那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又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如果那两人真是春来找来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真要跟自己过不去吗？如果那两人跟牛蛙有关系，那就更麻烦了，牛蛙那人是红卫兵时期的副队长，什么缺德事没干过？自己虽有两下子，也经不住那些地痞的捣乱哪，尤其是，人家还是来暗的。 范文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是在想刚刚门外那两人吧？我觉得你应该做些安排，到时好应付，或者，你找牛蛙谈谈吧？你平时对他不错，我估计他也是收了春来的钱，要不，这样吧，我把他约出来……” 罗志军笑了笑，打断他的话，“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从来不向恶势力低头，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我想，凭着我在部队练的那功夫，应该能对付两下子，要我去找牛蛙低头，这我做不来，去找春来，那更不可能，我只是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不是跟别人抢，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啊？”范文不解的看着他，什么叫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指秋菊吗？“什么意思？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怎么听不太明白了？” 罗志军感觉有些说错话了，端起杯酒一口喝了下去，想以此来缓解下内心的不安，忙纠正道，“不是，我是说我跟秋菊，我们从小就，那什么，你也知道些吧？要说真正的第三者应该是春来才是，是他拆散了我跟秋菊，我一直在努力，吃了很多的苦，才有了今天的成果，我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就是想不让自己的人生留有什么遗憾。” “噢，是这样，”范文点了点头，也对，他确实是受过很大的伤害，也吃了很多苦，他会这么说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也端起杯酒，回应了下，“呵呵，我想你的好日子就快到了，对了，你爸妈那边怎么办？” 罗志军笑道，“我跟秋菊商量过了，这两天就回家一趟，去求得那两个老人的同意。” 范文来了点劲头，“那就好，希望你们能早日说服双方的老人，好早点在一起，我们，我们或者到时可以一块办呢，是不？” “啊？一块办？办什么？”罗志军张大嘴巴，一不小心吐口而出。 范文道，“你看，你都糊涂了吧？当然是办婚礼呀，你跟秋菊，我跟白依，呵呵，我们一起办，多热闹？” “热闹？对，热闹，呵呵，我尽力吧，一定想办法说服老人家，一定。”罗志军又喝了杯酒，脸有些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时很能喝的，晚上才喝了那么几杯脸上就有些红了，也许是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吧。 范文放下杯子，夹了些菜放到嘴里，他突然感觉罗志军有些不太一样，就在自己提出婚礼的时候，罗志军的表现有些奇怪，看的出，他对婚礼不那么期待，甚至有些不习惯。 也许，他也跟自己一样，有点婚前恐惧症吧？不过，他跟秋菊的感情都有好几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该不会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心里有她，却又不能在一起的感觉吧？唉，说起来，罗志军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这么些年，一直在等着秋菊，到现在好不容易会有个结果了，家里的老人还不同意，这可怎么是好？ “喂，老板，结账——” 一个客人靠在收银台四处张望着，大声叫道。 罗志军回过神来，拍了下范文的肩膀，“喂，兄弟，我得过去给客人结账了，你慢慢喝，等会，我再来陪你喝，今天多喝点，不醉不归，怎么样？” 范文笑了笑，“没事，你忙去吧，我等着。” 罗志军站起身，一个踉跄，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椅子，差点跌倒，范文忙把他扶住，“你没喝醉吧？真是奇怪，今天的酒量差了这么多。” 罗志军红着脸，说道，“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先坐着，我这就过去给客人结账，等会就过来，你等会，等会……” 第三百九十四章 现实跟幻想间的差距 看着罗志军摇摇晃晃的往收银台走去，范文摇了摇头，想不到罗老板也会失态，唉，这感情的事，有时候真是让人无法正常。 罗志军给客人结完帐满脸笑容的走了回来，边摇头边摆手着，“这些人真是的，又想吃的好，又舍不得付钱，唉，在那算了老半天，一分钱都抠来抠去的，真是没办法。” 范文有些纳闷，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爱计较了？这可不像是罗志军的风格，也许是说起秋菊让他有些紧张，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吧？范文没有多想，笑了笑，“人都这样，呵呵，对了，你跟秋菊什么时候回去？昨天有个朋友送了点南方的特产给我，我明天拿些过来，给老人带过去，都是些补品来的。”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你真是有心啊，我们大概就明天吧，明天下午，得早点赶回去，秋菊还要赶梅花谷的商业计划书，侯书记在催了。” “那好，我明天一早就拿过来，” 罗志军怕再失态，不敢再多喝，借口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第二天中午，秋菊跟金总请了假，又到百货公司买了些礼品，跟罗志军一起踩着单车回了老家。 两个人一进村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哟，这不是老罗家的罗老板吗？这是怎么啦？带媳妇回来了？” 罗志军有些不自在的回应了下，“婶子好，你们这是下地干活去呀？” 一个妇女似乎认出了秋菊，“那，那个是。老韩家的闺女吧？” “还真是呢，她跟罗志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是我们搞错了吧？她可是春来的媳妇呢？罗老板，你们这是？” “这可难说，他们之前就是，说不定……” 秋菊并不认识他们，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做应答。对她来说。这些人包括这个村子都是陌生的，所以，不需要去害怕什么，也不会去在意别人怎么议论。 罗志军脸上有些尴尬，冲着大家笑了笑，叫上秋菊走了，背后依然传来那些闲人的议论声，让罗志军心里有些不自在。 见他闷声不吭的，秋菊叹了口气。“怎么了？你现在知道这事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吧？其实，你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不只他们会这么说，以后还会有更多人说闲话。” 罗志军嗯了声，心情从未有过的低落，他也知道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可之前只是心里想想，没有事实摆在眼前，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敢面对。 “没事。我没事，他们要说让他们说就是，我无所谓。” 秋菊感觉有些别扭，她觉得罗志军的意识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也许他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他还是在乎的，他们老罗家一直被村里人看不起，一直被人压着，尤其是几年前跟秋菊的婚事，更是让他们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不容易出头了，却又得让人说闲话，这真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的拼搏。也许并不只是为了抢回秋菊，更多是为了给家人争口气，让家人在村里能够抬头挺胸，所以，才会建起了村里的第一栋楼房，买了些别人连看都没看过的电器。 罗志军看了眼秋菊，她踩着单车，额头已经渗出汗水，经过那些村民的一番诉说，秋菊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打了些折扣，才发现，她也并没有那么的光彩照人，在现实面前，什么感情、什么执着都变的有些脆弱，离家越来越近了，他似乎已经听到了父母撕裂般的叫骂声。 罗志军变的有些胆怯起来，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石子路并不崎岖，他却走的很吃力。 “秋菊，要不，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去你家好了，你觉得怎么样？虽然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可毕竟在外人眼中，他就这么回事，你说呢？我觉得这样会更好些，别人也省的说那么多的闲话。” 秋菊啊了声，她已经感觉到了罗志军的变化，不过，开始只是以为别人说了闲话有些不自在，现在看来，那些闲话对他的影响却是有些大，也许影响他的不只是那些闲话。 “什么意思？你是说先去老韩家？不是说好了不去的吗？” 罗志军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应该去一下，你想啊，老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不先摆平了，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秋菊的情绪已经低落了不少，想罗志军一直对自己一片深情，也为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想退缩了？也许他说的也有道理吧？“那好吧，我们就先回老韩家好了，这些东西怎么办？你买了这么多的礼品，总不能放在路上吧？你要是带过去，那还有的带出来吗？” 罗志军想了想也对，忙跳下车，挑了点礼品出来准备送给老韩，其他的都用麻布袋子包了起来，从外面看，看不出里面装有什么。 罗志军拍了拍手，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吧？走吧。” 秋菊推起单车往前走去，一到家门口，老韩跟秋菊她娘就已经撑着双手站在院子中，似乎在等着了，其实，早在他们进村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到这给老韩通风报信了，说是秋菊跟罗志军一起回来了，还带了很多的礼品，也转达了村口那些人的议论，还开玩笑的问老韩什么时候办喜事。 老韩一听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操起一个扫把就差点跑了出去，还是秋菊她娘拦住了他，说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冲到外面去，难免被村里人看到，家丑尽量不要外扬。 秋菊她娘哼了声，心想，到底还是娘家，你要是想做什么，总是离不开娘家的，娘家人不理你，到哪你都是坨狗屎。 罗志军倒是客气，把单车放好，拿了几盒蜂王浆，毕恭毕敬的笑道，“叔，婶子，我们过来看看你们。”又跟秋菊眨了眨眼。 秋菊没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来时的激动、紧张，都已经被罗志军的转变给磨灭了，也许自己今天根本就不该来，真没想到会这样，以前的罗志军不是这样的，到哪都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豁出一切的态度，可今天，就那几个妇女的闲话，就把他给吓住了，这男人真靠的住吗？ 秋菊娘冷漠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那几盒礼品减轻多少，她并没有伸出手去接，眼睛瞟了眼单车上的袋子，心里算计着里面还有多少，竟然才拿了这么几盒出来，语气也变的刻薄起来，冲着秋菊嚷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做的叫什么事呀？啊？我们老韩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养到你几十岁了，得不到你一点好，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你的牵连，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讨债的？” 秋菊靠在单车上，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们。 老韩心里很不平衡，在外面赚了这么多的钱，从来不知道孝敬点给娘家，人家老罗家都已经建起楼房了，自己还窝在瓦房中，也开始放开声骂了起来，“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回来？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在怎么说你们？我们老韩家真是的，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哼！” 罗志军笑了笑，反正这只是自己的权宜之计，总比回去面对父母要好，老韩跟自己没啥关系，他要骂不理会他就是。 老韩看了眼罗志军，继续骂道，“回去告诉你爹，我还是那句话，想娶我老韩家的闺女，门都没有，让他准备、准备一万块再说！” 秋菊冷笑了声，小声嘀咕道，“一万块？先看看你的闺女值不值这么多吧？就算是你的闺女值这么多，人家又为什么要给你呢？” 罗志军哼了声，没出声，不管他开多大的价，自己不给就是，再说了，秋菊也不会同意的。 老韩见他们没理会，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你们记住没有？要想娶我家的闺女，先准备好一万块，要不，就建一栋老罗家的那种楼房也可以，其他的免谈！” 罗志军跟秋菊相互笑了笑，秋菊道，“怎么样？可以走了吗？这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罗志军看了眼手表，才三点多钟，想必父母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带着秋菊回来的事了，回去还不知道将会怎么样呢，也许比老韩还要大的火气，为了秋菊，自己付出的太多了，现在就要实现了，差不多可以在一起了，才知道也许这些来自己做的这一切并不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现在？现在就回去吗？还是先在这待会吧？我爸妈可能还没回去呢？” 老韩见他们想走，有些着急了，自己的条件还没答应呢，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了，到时，怕他们反悔，“先别走，我就那么一个条件，你们要是能答应了，我就，我就同意你们那破事，否则，其他的都免谈！” 第三百九十五章 “爱”的代价 这叫什么话？破事？秋菊气不打一处来，女儿的终生大事，他竟然看成是破事？有这样当父母的吗？全为自己的口袋着想去了，说话不怕气死人。 秋菊她娘见老韩这么说了，很是赞成，想着自己住的瓦房很有可能变成楼房，心里来了点劲头，也对，不能便宜了罗志军那小子。 虎子跟弟妹跑了过来，见秋菊跟罗志军来了，想着过来看能不能弄到点吃的，吵吵嚷嚷着围到了秋菊身旁。 秋菊她娘忙把几个孩子支开，“走，到一边玩去，别过来捣乱，奶奶跟他们有正事要谈，快走开。” 虎子没法，只好带着弟妹走到一边玩去了。 秋菊她娘清了清嗓子，瞅着秋菊跟罗志军一板一眼的说道，“对，你爹说的对，我也是这意思，你们要是还想着这娘家，就按你爹说的做，否则，我们绝不同意！” 秋菊冷笑道，“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你们会不会是算计的早了点？再说了，我跟罗志军要怎么样，需要你们同意吗？” 老韩愣了愣，气呼呼的挥起手，大概想打下去。 罗志军忙把秋菊拉到一边，“别说气话，有话好好说。” 秋菊甩开罗志军的手，“你要是想待在这，就自己待好了，我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说着，推起单车往院子门口走去。 罗志军生怕遇到熟人又说闲话，忙过去拉住她。“你先别急嘛，再等等，让我好好想想，好不好？” 见罗志军拉住了秋菊。老韩觉得有戏，自己的要求，说不定他们会答应，也对，罗志军这些年赚了不少钱，秋菊的钱也不少，建一栋房子，或者是给一万的礼金，一点也不过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少了点。应该多要些才是。 秋菊叹了口气。将单车推了回来。找了个椅子坐好，“你想谈就谈吧，随便你。不过，我的时间有限，你要是不想走，你可以慢慢磨，我等会还得回城里去。” 罗志军开始为难起来，从村口人家说闲话开始，到现在被老韩跟秋菊她娘骂，心里已经凉了不少，他有些犹豫了，不太想回老罗家。回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估计老罗的脸色会更难看，那到底要不要去呢？如果不去的话，秋菊肯定会有意见的，可要是去的话，说不定，自己这一辈子都得为这事买单了，他甚至怀疑，秋菊真是自己想要的吗？还是只是为了争口气？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呀，也许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吧？所以，还是不能跟秋菊闹翻的好。 罗志军也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再坐会吧，等会就回去，等会，我爸妈也该回去了。” 秋菊嗯了声，她的心里对这事已经淡了不少，也猜不透罗志军到底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 老韩见他们两个没有走，心里松了口气，如果真能建一栋楼房，自己在这村里也有面子，秋生他们也能过的好些，要不就给一万块也好，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他甚至想好了，这一万块要怎么用了。 老韩觉得还是别得罪他们了，“唉，秋菊，也不是我爱说你，你确实是不太懂事，别人家的女儿跟娘家人多亲哪，你呢？一年半载的也不回来一次，回来还得让我们受气，你说你是不是不孝？我们的要求也不多，就是盼着你们能回来给我们看看，你说你……” 秋菊她娘有些不解，怎么说话软了下来，冲着老韩嚷道，“我说你这老头子，老糊涂了吧？对她说话需要这么客气吗？这人是不能宠的，你一宠她，她就会飞到天上去，我说呀，她就是那贱命，你得教训她，她才会懂事。” 老韩挤了下眼皮，“你懂什么？别这么说，秋菊怎么说也是我们老韩家的闺女，我不能让她受别人的委屈，罗志军要是真有诚意，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秋菊我也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哎，对了，虎子他奶奶，你赶紧去做晚饭吧，我看，你们就在这吃了晚饭再走，还要去老罗家吧？晚点去，也就不麻烦他们做晚饭了，你们说呢？” “别，别，千万别准备什么晚饭，我受不起，”秋菊站起忙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不了，你闺女没那么大的本事，知道不？她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就不会被娘家人欺负成这样了，罗志军，你到底走不走？” 老韩愣了愣，自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甚至都答应了他们的那种不正当关系，自己得承受多少压力，多少白眼？她还这么不领情？一下火气又窜了上来，“你这是怎么回事？给脸不要脸吗？我就该跟以前一样，见一次打你一次，你才会长点记性，哼！虎子她奶奶，拿跟棍子来！” 秋菊她娘愣了愣，赶紧去找了跟棍子，“给，我就说嘛，她这贱命，你能好好跟她说话吗？每次不惹你一肚子火，她能甘心吗？” 秋菊见老韩已经拿起了棍子，忙推起单车走出了院子。 罗志军在后面拦住老韩，“叔，别生气，那事秋菊不答应，我答应就是，好不好？我要是能跟秋菊结婚，我就给你建个房子，怎么样？” “你？真的？”老韩笑了笑，还好，总算是有个明白事理的人。 罗志军心想，那也得先结婚才给，反正又不是真的给，先答应他再说，到时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秋菊她娘笑道，“还是罗志军懂事，也好，那死妮子，我就不跟她计较了，你们晚上要在这吃饭吗？我给你们做去。” 罗志军道，“不了，我们得走了，还要去一趟我家，我爹娘应该回去了吧，那什么，我们先走了，有空再回来看你们，噢。” 老韩嗯了声，放下手中的棍子，躺回到他那摇椅上，“真好啊，想不到那不争气的东西还能有点用，噢，虎子他奶奶，你没白生个闺女呀。” 秋菊她娘笑道，“现在才知道我没白生了？也是，还好，刚出生那会，我没有捏死她，算她的运气，哼。” 罗志军追到门口，秋菊已经踩上单车走了一段距离了，罗志军赶紧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怎么走那么快呢？现在还去我家不？” 秋菊愣了愣，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自己今天会到这来不就是为了去他老罗家？怎么到现在反而问起这个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写方案呢。” 罗志军摸了摸后脑勺，“这不太好吧？我担心你会生气呢，要不，我们还是去一趟吧？来都来了，不去不太好吧？” 秋菊跳下单车，心里有些郁闷，眼前这个还是罗志军吗？怎么变的这么扭扭捏捏了？他做事什么时候犹豫过？一向干脆利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会拖泥带水的，本以为可以有个结果了，他这是要退缩了吗？ “算了吧，我想先回去，这事改天再说吧，我累了。” 罗志军犹豫了下，说道，“那也好，那要不就先回去吧？” 秋菊跳上单车，气呼呼的走了。 罗志军在后面追着，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门口反而退缩了，自己真要秋菊共度一生吗？ 正走着，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有人大叫道，“喂，哥，你等等，叔叫你们回去呢——” 罗志军回过头一看，是自己的堂弟，忙停下单车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小孩喘了口气，说道，“哥，叔让你回去，对了，那个女人也带回去。” 罗志军不解的问道，“回去干嘛？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当然知道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们回来了，你们是一起回来的。” 罗志军啊了声，怎么会传的这么快？“你说什么呢？我们一起回来？这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就不能跟她一起回来了？我们以前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呀，人家怎么会这么闲呀？” 那小孩笑道，“哥，你就别不承认了，我们都知道，那是你未来的媳妇吧？不过，哥，”小孩压低了声音，凑上去小声说道，“你怎么会娶一个有男人的女人？她可是别人的老婆，我听说还没离婚呢，你们这也……” 罗志军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你别乱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跟他们说，根本没这回事，我看我就不回去了吧？你跟我爹娘说一下，我还有事，我先回城里了。” “别，哥，”那小孩忙拦住他，“你可别走，叔跟婶子都说了，一定要把你抓回去，不然，我没法交差呀，走吧，走吧，叫上那女的，喂——前面那，那是嫂子吧？你等会，先别走。” 秋菊将单车放在田边，自己坐在田埂上，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那小孩叫她，推着单车走了回去，“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你嫂子，有事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反对 那小孩顽皮的眨着眼，笑道，“你以后可不就是我嫂子了吗？嫂子，我听说你会很多东西呢，连外国佬都能跟你谈的来，你真有本事。” 秋菊笑了笑，想不到自己这么出名呀？连这从未谋面的小孩子都这么说，那其他人该会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 罗志军显得有些无奈，说道，“我爹娘要我们回去一趟，你看？” 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回去见他父母吗？怎么会说的怎么勉强？ 秋菊感觉心里堵着堵着，有些难受，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反正来都来了，去一趟也好，顺便看清楚罗志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在父母面前，他还能坚持自己的感情吗？ “既然他们要我们回去，那回去就是，走吧，别磨蹭了，我等会还要回城里去呢。”说着，跳上单车就走，这路她不熟悉，也没去过罗志军家，不知道该怎么走，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这路怎么走来着 ？小孩，过来，坐我的车，我带你。” 那小孩跑了过去，笑道，“嫂子，我听说你也是这村的呢，怎么会不认得路？噢，我知道了，他们建了新房子，你大概还没去过吧？没事，他们家的路很好找，我告诉你就是。” 罗志军紧张的跟了上去，快到家门口时，那小孩冲着秋菊扮了个鬼脸，“嫂子，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我已经把你们送到这，剩下的就该你们自己处理了。呵呵，我走了。” 秋菊笑了笑，这孩子真是个鬼精灵，忙打开单车上的包裹。从里面取了一包糖果出来，“拿去吃吧，” 小孩犹豫了下，还是接过糖果开心的走了。 罗志军将单车放好，拉扯了下秋菊衣服，提示她已经到家了，“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一些你从没经历过的场面，你可要站稳了，我爹平时老实巴交的，在对待我的事情上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凶狠着呢。” 秋菊笑道。“你怕了？没事。他总不至于打我吧？”连老韩跟虎子奶奶那样跟极品都见过了，还有更极品的吗？ 罗志军拿下东西，跟着秋菊一起走进院子。战战兢兢的走进了屋里，小声叫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罗志军他娘大概是喂猪去了，没有在屋里，老罗抽着旱烟，咳嗽了几声，将烟杆放下，见他们两个一起走了进来。一时说不说是什么滋味，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带着准媳妇回家了，可这媳妇却不是自己的想要的，她不只是仇人家的闺女，更重要的是，她还结过婚，到现在还仍然是别人的老婆，这算什么？ 秋菊小声的打了个招呼，“叔，你好，我是秋菊。” 老罗嚷道，“你是谁我会不知道吗？不过，我看你也有模有样的，怎么就……你知道我家罗志军他，他可还是个小伙子，可你呢，你已经结过婚了，你觉得这合适吗？” 秋菊愣了愣，早就料到了他会说这话，盯着罗志军看了眼，见他并没有想要辩驳的意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着。 老罗继续说道，“还有你，罗志军，你的骨头怎么就这么软呢？你忘了，之前人家是怎么折磨我们的？那老韩家的闺女是你能碰的吗？我告诉你，这事我不同意，你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现在你们两个都在，我就一次性说清楚了，你如果非要找这么个女人，我就，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哼！” 正说着，罗志军他娘提了个桶走进屋里，里面还沾着些猪食，一见到他们两个就来了气，将木桶重重的放下，嚷道，“你们还真一起来了？韩秋菊，你就这么不要脸吗？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都在怎么说你呀？啊？自己还有个男人手着呢，就耐不住了？你到底需要几个男人才能满足你？” 这说的什么话呢？要骂就骂嘛，怎么还侮辱人了？秋菊委屈的直想哭，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简直连点自尊都没有了。 罗志军忙拉住他娘，劝道，“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跟秋菊的事，你们不都知道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好，现在会走到一起，也是正常的呀，你们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这样的解释显得很无力，罗志军说话的语气也变的有些无力。秋菊有点失望，没想到他平时信誓旦旦的，一旦到了该要面对的时候，却变的这么软弱，是害怕自己的父母，还是这份感情本身就有些无力？ 罗志军他娘一把将他推开，继续骂道，“你也是，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找个二手货，她也配？我呸！” 秋菊还是忍不住了，回敬了句，“你说什么呢？我敬重你是罗志军的母亲，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忍，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侮辱我！” 罗志军他娘啐了一口，指着秋菊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我告诉你，当年你们老韩家是怎么欺负我们的，我可是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别以为有罗志军在，我就会手下留情，我说你怎么这么贱呢？自己明明还有个老公，又来勾引别的男人，我说，是不是你家春来不要你了？也难怪哦，你嫁过去这么多年，你连个蛋都没生过，也难怪别人不会要你，对了，罗志军，你给我听好了，她不只是个二手货，还是个连蛋都不会生的，你可别跟她搞到一起去！” 秋菊再也听不下去了，掩面走出了屋子，跑到院子中透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好？自己那么向往的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现在不只是别人不理解，父母反对，连罗志军也没了之前的魄力。 罗志军忙追了出去，劝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忍呀，你怎么忘了？他们会这么说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就不能忍忍吗？” 秋菊回过头淡然一笑，“我能忍，可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羞辱，我看你父母一时是难以接受的，我们还是先回城里去吧？等过段时间，风波平静些了再过来，你觉得呢？”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也好，那我回去打个招呼，你等会。” 屋里传来罗志军他娘的叫喊声，“跑出去干嘛？罗志军，你给我回来！我托人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姑娘，哪一个不好？你非要找那个二手的东西，”见秋菊也在看着她，故意扯大嗓门叫道，“我告诉你，我已经托你婶子去说媒了，明天你就给我去相亲！那姑娘也是城里的，黄花大闺女一个，人家还是机关做事的，跟你刚好相配，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起色，你可别糟践了自己，找个二手货回来让人看不起，知道吗？” 秋菊推着单车就要走，罗志军忙拦住她，“你等等，我进去说一声，就过来跟你一起回去。” 罗志军走回屋里，“爹，娘，我们先城里了，这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别担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的，也不会让咱老罗家的名声受到损害，放心吧。” 老罗又咳嗽了几声，“你长大了，我是管不着你了，不过，咱老罗家有今天不容易，你找女人得把眼睛擦亮了，爹知道，你跟韩秋菊有过一段感情，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年是他们老韩家不同意的，现在不能说在春来那过的不好了，就又想回来，让我们接手，没有这样的事，知道不？听你娘的，明天就去相亲，你娘今晚跟你一起回城里，明天跟你去相亲，跟女方已经说好了的，我叫你回来也就这事，你记住了。” “什么？”罗志军很是惊讶，突然之间就要去相亲，还连人都找好了，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这比跟秋菊结婚来的还让他恐惧，“爹，这事，你们怎么不先跟我商量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怎么去呀？” 老罗笑道，“这你放心，人家说了，那姑娘之前去过你店里，见过你，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了，志军他娘，跟他婶子说一声，明天就在他的饭店里见面，同意就一起去吃碗面……” 罗志军他娘笑道，“还要去吃什么面？他那就是饭店，就在饭店煮点不就得了，我跟你说，志军，那姑娘听说是跟你相亲，都乐坏了，你呀，这回得好好的挑选，我得让你婶子多给你找上几个。” 罗志军有些哭笑不得，“爹，娘，你这是干嘛呢？我可不去相亲，我，你多少得让我有点准备吧？” 老罗道，“好了，就这么说了吧，要不是家里的活离不开人，我也跟着去好了，他娘，你坐志军的单车去吧。” 罗志军走到门口，秋菊已经不只去向。 罗志军急了，忙跑到门口四处看了看，又往前面追了一段，依然不见秋菊的身影，心里突然空空的，很是失落，自己为了她执着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就要修成正果了，还让她跑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父母之命 罗志军他娘回房收拾了点衣物，用个布袋装好，走到院子中，见罗志军有些失魂落魄的，忙问道，“哟，那女人，那女人走了？怎么不见了？” 罗志军无力的点了点头，“是啊，走了，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 罗志军他娘冲着老罗笑了笑，“好啊，走了好，走了好，还省的我浪费口舌了，我看哪，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配不上你，这是好事呀，走吧，儿子，娘陪你进城去，咱明天就相一个好姑娘，我包你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罗志军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好了，走吧，娘，你要是想进城我带你去，不过，明天的相亲，还是算了吧，我不会去的。” “你说什么呢？那女人就这么好吗？你跟到底怎么了？你们，你们不会是那，那个什么了吧？”罗志军他娘紧张的问道，“你们该不会是那什么先上车、后买票吧？” 罗志军不解的问道，“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先上车后买票？人家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我只是一时的感叹而已，你别太在意，要去的话，就赶紧的走吧，等会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了。” 罗志军他娘也不再说什么，心想，只要自己过去看着，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他乱来。 罗志军踩着单车带着他娘往城里赶去，一路上踩的比较快。依然没有追上秋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生气了，唉。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追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结果吗？ 罗志军回过头问道，“娘，你什么时候给我安排相亲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罗志军他娘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儿子呀，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我跟你爹为了你的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以前要给你相亲。你都不乐意。说是心里有人了，我想既然有人了，那也就由的你去吧。可谁能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韩秋菊，我要早知道是她，我们早就押着你相亲去了，这回，你得听娘的，不能再那么任性了，我一定要看着你找到合适的对象，我再回家，不然。我就不回来了，一直在店里看着你！” 这话让罗志军有些害怕，是啊，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总得面对这些，可秋菊她，她真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犹豫起来了？ “娘，你这样，我有点害怕，这事你就掺和了好不好？你就让我自己做主吧？” 罗志军他娘皱起个眉头，不高兴的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是咱家穷，所以，你说等等就等等，我们也一直都顺着你，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不能再顺着你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让人家说闲话了，你这么好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为什么要找个二手的呢？” “娘，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秋菊她，”罗志军突然停下单车，从车上跳了下来，他娘没坐稳，差点跌倒，往后退了几步，惊叫道，“你干嘛呢？想害你老娘吗？” 罗志军忙解释道，“我们先休息会吧，到边上坐会，娘，我跟你说，其实，秋菊她，她不是原来的那个秋菊了，她现在……” 罗志军他娘不屑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原来的秋菊了，原来那个又担心，又怕事，什么屁都不懂一个，现在多能干，” 罗志军心里一惊，“你知道？知道什么？” “你不是说她不是原来的秋菊了吗？我知道她改变了很多呀，现在学的又有本事，又会打扮，你不也变了很多吗？不是我说你，如果她没有跟春来有过一腿，我也想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不过，她是春来的老婆，而且，那老韩又是我们家的仇人，所以，你跟她，哼，没门！” 罗志军小声说道，“其实她，她不能算是春来的老婆，她不喜欢春来，她跟春来没那回事。” “你就别为她说好话了，就算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同意，你就乖乖的给我相亲去，韩秋菊嘛，她配不上你，你也不想想，她那人不是个什么吉祥的人物，刚到春来家，就害的她家公爹被牛蛙给拉了去，后来呢，一直到现在，连个蛋都没下过，也难怪春来以前老是打她，要是换成我，我也会打她，哼，所以，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秋菊在婆家受气、被打，反而成了她自己的错了，这事情换了个角度看，完全能看出不一样的效果。 罗志军苦笑了声，这事还真不好去评判，不过，秋菊已经不是秋菊，她来自未来，是一个灵魂跟躯壳的组合，这样的人，自己能跟她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吗？可是，自己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追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原来的秋菊，还是现在的秋菊？ 罗志军他娘见他有些犹豫，觉得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儿子，你听娘的吧，只要你不跟秋菊在一起，娘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罗志军沉重的叹了口气，抓起旁边一根草放到嘴里使劲咬着，“娘，你让我好好的想想吧，我不会随便乱来的，放心。” 他娘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我看老韩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不会是想打你们什么主意吧？他一直不满我们建了这么大的楼房，眼红着呢，我看，你要是跟秋菊来往，他一定会要你送一栋楼房给他，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罗志军心里一震，连这事也猜的到？老韩还真是这么说的。 罗志军他娘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当年你要跟秋菊在一起，老韩家不同意，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说是要我们家拿出钱来给他们修房子，他们家秋生结婚欠了钱，还要我们去还，你说这样的亲家能结吗？还有啊，你知道为什么她婆婆老打她？” “不就是因为他们脾气不好吗？还有，春来他爹的事多少跟秋菊有关哪？” “哼，还不只呢，为了娶她这个媳妇，春来家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还借了不少，后来为了还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你说，这口气能不出在秋菊身上吗？老韩家就一吸血鬼，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着呢，说起来，受委屈不是秋菊，是春来他们家才是。” 罗志军愣了愣，没想到有这么复杂，看起来，老韩真是个吸血鬼，把女儿当成筹码，不停的榨取着，秋菊也真可怜，就这么被一直折磨着，直到被秋菊附身。 罗志军突然有些心疼，想起秋菊不知道到哪去了，站起身说道，“走吧，娘，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罗志军带着他娘回到饭店，为了不跟秋菊碰上，他把老太太送到了政府附近的那家饭店，天已经黑了，客人不少，店里的人都在忙碌着，老太太放好衣物，便跑厨房帮忙去了。 梅子在外头招呼着客人，一见罗志军他娘来了，惊叫了声，这人怎么来了？想起之前老韩跟老罗两家的恩恩怨怨，不觉得有些担忧，要是知道自己也在这干活，该不会把自己给撵出去吧？唉，这些都怨秋菊，要不是她，也就不会惹的两家人见面跟仇人似的。 厨房地方不是很大，人本身已经很多了，有人轻声说了句，“这不是罗老板他娘吗？怎么到厨房来了？” “是啊，这老太太想干嘛呢？我们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还进来，这不是碍事吗？” 老太太走进去，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的，生怕做不好事，又担心会碰到她，“婶子，你还是到外头坐会吧？这里脏，我们来就可以了。” 老太太笑道，“别呀，别看我年纪大了，我这手脚灵活着呢，你们能干的活，我都能干，来，小姑娘，这菜我来洗，你到那边去。” 服务员不敢怠慢，忙站起身，厨师跟她使了个眼色，她也会意，跑出去找到罗志军反应了下情况。 罗志军忙进厨房将老太太给请了出去，“娘，你在里面不是碍事吗？这不用你帮忙，你到外头坐着吧，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老太太往厨房看了眼，说道，“我看哪，里面那些人是不敢让我在里头吧？怕我看到他们偷懒，哎，我看到一个姑娘长的不错，在你这做了多久了？人品怎么样？做事还挺勤快的。” “你在说什么呢？”罗志军笑道，“人家还是小姑娘呢，你可别乱想，这些都是我的工人，来，到那去坐着，饭菜等会就好，现在客人多，我要忙去了。” “也对，也对，那服务员，怎么能配得上我儿子？呵呵。”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店里人来人往的客人，一看就知道生意不错，这赚的钱越来越多，现在什么都不缺，就差给他找个好老婆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变的虚幻起来 罗志军心里一直想着秋菊不知道到哪去了，有些心不在焉的。 走到收银台给秋菊厂里去了个电话，却被告知还没有回去。心里不觉得担忧起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都没跟自己打个招呼，想必是自己的做法让她不高兴了。 想着，又给范文那去了个电话，范文没在厂里，说是跟他女朋友出去看电影了。 罗志军有点坐不住了，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呢？到老韩家去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回城里了，也许是心情不好到外头溜达去了。 罗老太太穿梭于客人之间，总希望自己能帮上点什么，也好找个理由留在这，监视下儿子的终生大事。 “娘，你在这休息会，我出去下。”罗志军走到罗老太太身旁，将她带到收银台，“你就坐这吧，那人多，怕碰到你。” 罗老太太一直沉浸下幸福的幻想中，“哪能碰到？没事，你看这人这么多，生意很好吧？每个月能赚多少？我看哪，就凭你这两店子，你婶子介绍那姑娘还配不上你，你放心，娘就在，不走了，给你好好的挑挑，一般的姑娘哪配得上我儿子？你就别再去想那韩秋菊了，噢。对了，我不能在这坐着，我得帮忙去，他们做事，我不放心，你看你请的那些人，哪有个做事的样？” 罗志军笑了笑，没有去辩驳，现在关键的是，先把老太太安置下来再说。“娘，你坐会吧，那些事不用你操心，你也帮不上。那些人都经过专业培训的，知道该怎么样做事，你坐着，哎，我的钱都在这柜子，你呀，帮我看好这些钱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不？” 罗老太太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对呀，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好。我就坐在这。你忙去吧。” 罗志军松了口气，又给几个服务员交代了下，让他们看好老太太。别让她乱走。 走到门口，老太太又跟了出来，显得很不放心，“你这是去哪？是不是想去找那韩秋菊？我告诉你，你可别去，你要是还去找她，我会跟你拼命，你信不？” 罗志军吓了一跳，看老太太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放心吧。娘，我就出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你给娘说说，我不能让那二手货毁了我儿子的名誉跟前程，你别给我动那歪脑筋，你要去做什么，我跟你一块去。” 罗志军急了，心里记挂着秋菊，又担心老太太的安危，“娘，你这是干嘛呢？这样吧，我答应你明天去见那姑娘好不？”心想，反正就去见见，并不是就要娶她，做做样子好了。 老太太笑了笑，心想，只要你有心去见，就不怕你不改变主意，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怎么会不比那二手货强？ “这才像我儿子，好，那你告诉娘，你去哪？” 罗志军忙找了个借口，“我去下一个客人那，跟他约好了，晚上去结账，那人还欠我不少钱呢。” “欠你的钱？那得赶紧去，去吧，这店里头我给你看着。”老太太说着，高兴的回到收银台坐着去了。 罗志军走出店门口，有些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去找，一向都觉得很了解秋菊，现在却连点默契都没有了，只好踩了个单车到处溜达着。 下午，秋菊站罗志军家门口，听到了他娘跟他的谈话，心里有些失落，也许罗志军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要跟自己在一起，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自己在一起。 秋菊一直是他的一个梦，为了这个梦，他付出了很多，努力了很久，当这个梦就要成真的时候，他才发觉，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加上家人的反对，旁人的冷眼，还有乡亲们的冷嘲热讽让他更没了把握。 秋菊叹了口气，推着单车先走开了，她想让罗志军好好的想想，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从罗志军家走出来后，秋菊突然没了方向，以前再怎么走，都会有个目标。罗志军的出现，让她有了份被爱的幸福感，不管自己在哪，始终有个人关注着自己，保护着自己，让自己在这陌生的时间、陌生的空间有了份安全感、幸福感，而现在，这份感觉突然就淡了，这个世界又变的陌生起来。 一种重未有过的孤寂感涌上心头，也对，这个世界、这个空间，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又怎么会在这找到幸福呢？不管是空间还是幸福都是虚幻的、本来就不该存在的。 秋菊绕着村里的小路走了一圈，又来到了老韩家，这个院子还是那么冷漠，只能听见几个孩子的吵闹声，老韩抽着旱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悠闲的做着美梦，在梦里，他甚至已经梦到了罗志军为他们建起的楼房。 秋菊她娘依然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穿梭于厨房跟院子中，嘴里不停的唠唠叨叨着。 秋菊往院子门口站了会，却好像没有人能看的见她，大家都各忙各的，丝毫没有在意到她的存在，虎子从门口穿过也没有反应，这个世界突然间变的虚幻起来，秋菊有些害怕，难道自己不存在了吗？ 她曾经想过很多的办法想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年代去，可都没有实现，现在也许可以离开这里了，她又有些舍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在留恋什么，在舍不得什么。 虎子跟弟弟妹妹玩着捉迷藏，秋菊站到了围墙后，想了会，踩上单车走了。 回到县城后，没有去厂里，围着县城的街道逛了几圈，变的有些漫无目的。直到天黑了，才感觉有些饿，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罗志军的饭店，她去的是总店，所以，罗志军没有发现她。 刚好陆大山跟范文去了那吃饭，就做到一桌子去了。 见到他们，秋菊又有些感觉，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中还是存在的。 范文给她倒了杯茶，问道，“你们今天不是去罗志军家了吗？事情谈的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 陆大山有些惊讶，“去罗志军家了？他父母能答应吗？”秋菊跟罗志军的过去，他是知道的，老罗跟老韩家的恩怨也由此而来，想也不会同意。 秋菊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我们没去成，半路上就回来了。” “啊？那多可惜，还以为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范文有些失望，“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去？这事还不是要拖的好，秋菊，不是我说你，作为你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你这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是奔三十的人了，你说，这么拖下去对你是很不利的。” 秋菊笑了笑，“是啊，我就快成剩女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有男人，唉，这年头什么都好，遇到感情的事，就难说了。还是你们好啊，自由自在，对了，你父母什么时候过来？白依过来也有段日子了吧？老爷叔该担心了。” 白依羞涩的笑了笑，“我今天收到我太爷爷的信了，问我在这的情况，对了，秋菊姐，我太爷爷问你那计划书做的怎么样了？如果做好了，可以早些拿过去给他看，他年纪大了，想亲眼看着梅花谷会变成什么样子。” 秋菊嗯了声，也是，梅花谷是他们的心血，当然要看着会被外界的人改造成什么样子，“你放心吧，快了，我这两天再赶赶，基本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就差细节，过两天杰克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到时跟他们一起商量下。” 白依微微一笑，“那好，秋菊姐，辛苦你了。” 秋菊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存在这的意义就剩下这份商业计划书了，或者，等自己的这份商业计划书做好，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说不定就会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了？想着，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罗志军在外头找了会，没有见到秋菊，想起总店那边有笔账没算，就踩着单车去了总店。 一到门口便看到了秋菊跟陆大山他们，心里松了口气，唉，自己怎么把最关键的地方漏了？找到了就好，知道她平安无事就可以了。 秋菊淡淡的笑了笑，“你回来了？” 罗志军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是啊，我跟我娘一起回来的，你怎么没等着？自己一个人就回来了，害我担心了好一阵。” 秋菊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看你还有些事，所以，就先回来了，你娘呢？” 罗志军道，“她在那家店里，你，你还好吧？” 秋菊淡然一笑，“好，我没事。” 陆大山跟范文在一旁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变的这么陌生了？那种关切的眼神，都不见了，显得有些淡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陆大山不解的问道。 范文也附和着，“是啊，你们的变化太让人惊讶了，这可不像是罗志军跟秋菊哪，我不是在做梦吧？既然回家了，又怎么一个先回来，一个后回来？哎，你们到底怎么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煽风点火 罗志军跟秋菊相互看了眼，都沉默着，没有出声。 陆大山跟范文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很不习惯。都在猜测着，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回了一趟家，回来就变的这么陌生了？ 罗志军给自己倒了杯酒，见已经没什么菜了，忙叫道，“服务员，再整几个下酒菜上来——” 范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家里不同意了？不说好了，会说服家人的吗？是你们家不同意？还是秋菊她父母不同意？我给你们分析下。” 秋菊叹了口气，“不存在同不同意，现实跟幻想之间是有着很大距离的，就这么回事。” 罗志军也不辩驳，慢慢喝着自己的酒，他已经默认了秋菊的话，而且，这不只是现实跟幻想间的差距，还是一个空间跟另一个空间之间的磨合。 门外，春来在牛蛙的拉扯下，隔着窗户远远的看着罗志军他们。 “你看，我就说了吧，你那媳妇就是个下贱的胚子，天天跟罗志军鬼混。”牛蛙指着秋菊骂道，“而且，还有你不知道的，最新情报。” 春来本来不想来的，在牛蛙的连哄带骗下才跟了过来，他虽然恨罗志军，不过，也没到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的份上。 “什么意思？什么最新情报？” 牛蛙笑道，“想不想听？这可是我兄弟费力弄来的，不能随便透露噢。” 春来哼了声。不说就不说好了，我还不想知道呢。 牛蛙继续说道，“你真不想知道？我告诉你，这可是关乎着你的名声跟家庭幸福的事。女人可以再找一个，可就这么被人玩弄，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春来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给他们买酒喝吧，” 牛蛙接过钱，故意颠三倒四的笑道，“这才像话嘛，虽然少了点，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跟你说。你媳妇今天跟罗志军回家去了。去了你老丈人家。还去了罗志军家，好像谈的还不错，我看有可能都快能喝上喜酒了。连罗志军他娘都过来了。”心里暗自发笑，我就不信了，这回你还能无动于衷。 春来心里一震，脸上的表情变的难看起来。 牛蛙继续煽风点火，“你说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这跟你还没离呢，就跑去跟另外一个男人回家见父母了，这把你置于何地？完全没有想过你的感受嘛，这样的狗男女你也能忍？” 春来紧握着拳头，几乎要爆发了。 牛蛙不敢再往下说，生怕他一发怒殃及到自己头上。“你先消消气，别着急嘛，你想啊，你自己出面，人家一眼就能认出，咱得想个周全点的办法，让他们得到教训，而且还怪不着我们头上，你说呢？” 春来哼了声，“好，你看着办，需要什么跟我说就是，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背叛我的后果！” 牛蛙挥了挥手，后面上来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这些都是我兄弟，你看，都帮你盯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能白干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春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要是不太过分的条件，他都能答应。 牛蛙笑道，“我们都还没吃饭呢，先让大家吃饱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呀？你说是不？” 春来想了想说道，“好，先去吃饭，我请客。” 牛蛙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能去这家吃不？在县城就这的饭菜合口味了。” 春来愣了愣，“去这吃？不是等于自报身份吗？那还怎么教训他们？” 牛蛙笑道，“放心吧，我都有安排，教训他们的有另外一帮兄弟，不需要他们，我保证认不出来，保证怪不到你头上。” 牛蛙带着几个兄弟，大摇大摆的走进店里，找了个大桌子，横七竖八的坐在椅子上。 范文扭过头看了下，轻声说道，“春来跟牛蛙，他们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罗志军看了眼秋菊，征求着她的意思，自从回家一趟，他对春来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还觉得他有些可怜，他觉得春来跟秋菊会变成今天这样，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接下来该怎么走，真是有些迷茫了。 陆大山笑道，“这有点让人看不懂啊，春来跟牛蛙向来是宿敌，有着深仇大恨的，现在倒好，经常跑一起吃饭来了，呵呵。” 范文想起自己那晚无意间听到的话，又想起这几天在店门口转悠的几个陌生人，有些担忧，“志军，我看，你得提防着点，不知道他们又想搞什么阴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来，你要小心点了。” 罗志军点了点头，心想，要来尽管来吧，倒想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放心吧，就他们那点伎俩，还难不倒我，来，别管他们了，咱喝酒，吃菜。” 兰子一见有客人进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哟，牛蛙跟春来来了？你们想吃点什么？哎，春来，你媳妇在那呢，看到没？要不要一起吃？” 春来瞪了她一眼，牛蛙赶紧说道，“点你的菜吧，那么多嘴干嘛？” 兰子赶紧闭上嘴，接着又忍不住说道，“对，对，不好意思哈，我这不是看不过去吗？咱春来兄弟多委屈呀？自己的媳妇整天跟别人在一起，哼！” 春来冷笑了声，“全是些不要脸的**，你也一样，少在这装清纯。” 兰子愣了愣，满脸的尴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帮你说话，你还骂我？好，你的事，我以后不管了，哼，” 拿着菜单转过身去，又小声骂道，“自己的媳妇就要跟人跑了，还能坐的住，这世上我也就见过这事了，当王八也当的这么理直气壮。” 牛蛙得意的笑了笑，有了兰子这番话，就不相信春来还能坐的住！迟早得让自己赚一笔。现在的价格可不是当初说好的三百了，最少得收他个千儿八百的才能出手。 春来最终还是沉不住气，气呼呼的说道，“牛蛙，就按你的计划行事，越快越好！我要等着看结果。” 牛蛙见目标已经达成，很是兴奋，“没问题，我保证让你满意，今晚就让兄弟们好好的吃饱喝足，明天好干活。” “明天？”春来心里一震，“这也太快了点吧？我看，要不再等等吧？” 牛蛙心想，明天也确实是太快了点，“对了，你看我，都有些糊涂了，我是太想为你出头了，都忘了明天已经有安排了，兄弟们要过两天才有时间呢，呵呵。不过，没事，保证完成任务！” 春来给大家倒满了酒，端起说道，“好，干了，吃好喝好，都算我的。” “痛快！”牛蛙喝了一口，擦着嘴角笑道，“想不到春来兄这么痛快，呵呵，好，真好，再来，喝！” 范文皱了皱眉头，店里虽然客人很多，一片嘈杂，牛蛙他们的谈话还是传了过来。“这些人搞的，跟个黑社会差不多。” 陆大山笑道，“那牛蛙在文化大革命那会就是红卫兵的副队长，你说，能不黑吗？他那点本性就这样，改不了的，所以，这种人，不能去招惹他。” 范文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最怕就是遇上这种人，志军，你真的要小心点，你有两家店，我怕他们来暗的。” 罗志军想起门口那几个鬼鬼祟祟窥视的年轻人，不觉得有点担心起来，如果单是冲着自己来还好些，凭着自己的这身功夫，要对付几个小混混完全不是问题，就怕他们来暗的，在店里捣乱就麻烦了，自己怕是顾不上两家店。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来暗的？你是说，牛蛙跟春来在一起是为了对付罗志军？是真的吗？” 罗志军啊了声，“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秋菊看了眼春来，两个人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流了，如果找他谈的话，他肯定听不进去，既然跟牛蛙混到了一起，以春来胆小怕事的性子来看，也许他不会自己出面，难怪要请他们吃饭，也许就是为了请他们替他出头。 “我看，你得有点准备才好，这样吧，这几天你跟多留意点，我去找一下侯书记，看能不能让公安那边派几个人过来看着点。” 她的话刚说完，陆大山便摇了摇头，“侯书记？他向来只为自己考虑，你还是别去找了，公安那边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也不会出面，有了事也就过来维持下秩序，而且，你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手，所以，还是得靠自己。” 秋菊想了想，说道，“你现在这两家店也算上规模了，我看这样好了，你自己请几个保安吧，一家店两个就差不多了，这在以后都会用到的。” 罗志军愣了愣，他店里一向比较单纯，还从来没有想过要请保安过来，一下有点难以接受。 范文笑道，“我看，这办法不错，不过，为了这几天时间请几个保安过来，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点？” 第四百章 谁才更适合 罗志军犹豫了下，他赞成范文的话，这样确实太浪费了，多几个人，就要付几份工资，自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是秋菊提出来的，所以，不能直接驳回，“这事我再好好考虑下吧，先别想这些了，好好喝酒，吃菜。” 牛蛙跟春来都喝了不少，牛蛙有些酒后失言，在那手舞足蹈的，大叫了起来，“大家都说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了，说我牛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事实上呢？我告诉你们吧，我的时代永远不会过去，我还是我，不管谁有困难，只要找上我，我一定帮到底，只要是你们请了我，我就能让别人都听我的，我让他生他就生，我让他……，他就得，呵呵，你们说，我是不是跟十年前一样？谁说我的时代会过去？” 春来怕他说漏嘴，赶紧拉住他，“牛蛙，你喝醉了吧？好了，你的时代没有过去，我们都知道，先坐下来。” 牛蛙瞪着春来叫道，“也就你吧，活的这么窝囊，我都替你不值，多好的一个家？被别人搞成这样，哼，放心吧，我帮你。” 春来急了，赶紧握住他的嘴巴，“你别说了，赶紧吃吧，要是喝够了就回去，哎，你们帮帮忙，将他带回去，我去结账。” 牛蛙在几个小混混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店里，在门口还在指手画脚的骂骂咧咧着。 春来跑收银台结了账，又看了眼秋菊她们。恨恨的走了。 秋菊心里想着梅花谷的商业计划书，没怎么理会，很快也就把这事放到一边去了，觉得就是春来要请牛蛙来报复罗志军。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算是来了，他也应该能应付，所以，心里想着计划书去了。 第二天上午，罗老太太打扮一新，穿了件新做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心里高兴脸上的气色也好。 一会，刘媒婆走了进来。罗志军正整理着收银台。心里有些纳闷。她这么早过来干嘛？“刘婶，你这是？” 刘媒婆笑道，“哎呀。你来了？正好，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娘呢？” “我娘？”罗志军心里一惊，难道娘找的媒婆就是她？这人也能找吗？“你来找我娘？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刘媒婆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呵呵，我呀，过来当然是有好事，你就等着吧，一会包你满意。” 罗老太太神清气爽的走进店里，笑道。“哟，他婶子，你来了？来了就好，那，那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刘媒婆笑着迎了上去，“你这衣服真好看，哪做的？” 罗老太太转了圈，“好看哪？今天这事你要给我说成了，我送你一套，怎么样？哎，那姑娘呢？” 刘媒婆笑道，“马上就来，就不知道你家罗志军什么态度，他对秋菊可是着迷着呢，我看难哪。” “不会的，他那也是一时糊涂，要说起来呀，也多亏了上回在街上遇上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上回老罗他们走后到秋菊那闹了会，并没有直接回家，又去了街市上买东西，刚好碰上刘媒婆在那寻找买古董的商人，一看到他们两老心里便生了一计，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重操旧业，混点吃喝，也能赚点钱。 她本来并不认识老罗他们，也是从他们的骂骂咧咧中听出了点名堂，一打听才知道是为了罗志军跟秋菊的事，便添油加醋的鼓吹了一番，几个人也就这么认识了。 老罗听说她是媒婆，更是来了劲头，当即便让她给做媒。刘媒婆见有了门生计，也高兴，费了不少心思，要找一个能代替秋菊的女人并不容易，所以，多方打听才找到一个稍微合适点的，经过她的一番吹嘘，罗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正好赶上罗志军带着秋菊回家，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便给刘媒婆去了电话，要求第二天见面。 刘媒婆看了眼店里，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我看坐那不错，对了，最好是能准备些吃的，喝的，人家姑娘可是跟自己妈妈来的，不能怠慢了。” 罗老太太开心的说道，“那是，那是，放心吧，少不了，我让服务员去做就是，哎，他们什么时候来？怎么还没点人影呢？” “就快来了，再等会。”刘媒婆望着罗志军，心里有些犯难，要说服他恐怕会有点困难，“哎，我说大姐，你家儿子知道这事不？” “知道，我早就跟他说了，一听说有漂亮姑娘过来，还不乐呵？我们先到门口去看看吧啊？”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别，我们就在屋里等着，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比她们还着急，要让她们觉得，我们的人不比她们差，是她们高攀了。” “哎，对，对，”罗老太太直乐，觉得这回找对人了，不用自己操心了。 又过了一会，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接着一个姑娘有些羞涩的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刘媒婆小声说道，“来了。” 罗老太太迫不及待的抬起头，见那姑娘扎了两条长长的辫子，脸庞清秀，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上衣，更让她看好的是，还戴了副眼睛，这就是有文化的象征。 刘媒婆忙叫道，“哎，别盯着人姑娘看了，走，到那坐着去。” 罗老太太忙把眼睛移开，“对，对，哎，服务员，赶紧的，端些吃的上来，再泡壶好茶。” 刘媒婆叫道，“让你家罗志军也过来吧，人家姑娘都来了。” 那姑娘羞答答的看了眼罗志军，跟着走到桌子旁坐下。 罗志军应了声，他虽不怎么乐意，也不太反对，只是有些失落，闷闷不乐的走了过去，挨着他娘坐了下来。 梅子见他们都到了，从侧门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店里，生怕被罗老太太看到她也在这上班，否则，肯定不会答应。 梅子进到厨房，见刘媒婆也在，还带了姑娘进来，一看那阵势就是来相亲的，心里哼声，看你韩秋菊还有什么好逞能的，连罗志军都不要你了，哼！不过，转念一想，罗志军不要韩秋菊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又有些紧张起来，时不时跑出来竖起耳朵听着。 刘媒婆忙站起身介绍道，“来，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罗志军，想必你们也见过，这位姑娘呀，叫，叫，噢对，这为姑娘叫玉英，在机关单位上班的。” 玉英娇羞的抬起头，笑了笑。 玉英她娘忙说道，“我家玉英在机关上班，做会计的。” 刘媒婆笑道，“会计好，会计好，姑娘家的就应该当会计，不用那么抛头露面的，多好？你瞧这两人，郎才女貌，多般配？” 罗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相对于秋菊来说，估计看到谁她都会满意，只要人家没成过家的。 罗志军没吭声，听着他们的谈话，默默的坐着。 罗老太太想了想，突然问道，“玉英姑娘今年多大了？有没？有没处过对象？” 玉英她娘忙说道，“没，没，我这孩子前几年还在读书呢，读书就读到了十九岁，刚毕业三年，今年二十二了，对了，那你家罗老板今年？” 刘媒婆笑道，“二十二，好啊，这男人哪就是要大些，大些才踏实，才安全，是不？别看罗老板显得成熟，他呀，也就三十刚出头，才三十多点，你看，现在两家店子了，生意都忙不过来，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找对象，可人家把事业做上去了呀，这年纪就有了几家店子，听说呀，还要往下开，是不？” 罗老太太忙说道，“对，对，我家志军哪，事业做的很大，可在自己的感情方面就腼腆的多了，所以，一直没有找过对象，我们之前也给他介绍过，可他老说自己还年轻，还要多那啥多奋斗几年，奋斗来奋斗去，都把自己奋斗到三十几了，呵呵，钱是赚了很多，可还没成个家，我们做父母的放心不下哪。” 玉英到显得有些着急了，“其实，年龄不是问题的，只是，不知道罗老板心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了，我听说，我听说，罗老板好像喜欢一个姑娘来着？” 刘媒婆忙辩解着，“哪能呢？他呀没那个时间，放心吧，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他也不会让我出面了呀，对不？” 罗老太太笑道，“对，对，刘婶说的对，放心吧，姑娘，哎，你这眼睛戴着还舒服吧？我呀，就是喜欢有文化的人，你瞧这模样，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这女人戴着副眼镜，就是好看。”心想，不像有些人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就敢说自己认识字，有本事。 见罗老太太比较满意，玉英跟她娘也松了口气，她以前来过罗志军的饭店吃饭，早就对他有感觉，只是听说他一直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自己又是女孩，所以，一直都没有提过，现在见他主动来相亲了，自然是高兴。 梅子在厨房洗着菜，时不时的走出厅堂来，躲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心里在盘算着，罗志军到底是跟秋菊在一起，还是跟外人在一起，哪个对自己会有利些。 第四百零一章 出手真大方 梅子躲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见她们谈的差不多了，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要是罗志军真跟那姑娘谈成了，就等于店里多了个老板娘，看那姑娘也不是个善茬，精明着呢，到时，自己恐怕就没那么自由、没那么好混日子了，对，这事不能由着他们发展下去，得跟秋菊汇报汇报。 刘媒婆觉得时候到了，现在就差自己推一把了，“我看，你们都看着挺对眼的，要不这样吧，同意的话就表个态，我也好对两家人有个交代，你们看呢？” 玉英娇羞的点了点头，“我听刘婶的，娘，你看呢？” 玉英她娘也很乐意，白得了个这么有钱的女婿，心里高兴着呢，“我看也好，罗老板我看着也不错，志军他娘，就看你的态度了。” 罗老太太笑道，“我没意见，孩子们喜欢就好，再说了，玉英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乖巧、懂事，呵呵。”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罗志军，等着他的表态。 罗志军愣愣的坐着，想起这些年对秋菊的感情，自己也搞不懂怎么会在那一瞬间突然就淡了，不管怎么说，也该对人家有个交代吧？ 刘媒婆见他没出声，生怕这事没有结果自己会收不到钱，忙推波助澜着，“罗老板怎么害羞起来了？我看你也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们看可好？” 大家都笑了笑，三个大人急着促成这事。都挺配合刘媒婆。 罗志军想了想，毕竟要一下子转过来，还有点难以适应，说道。“我看，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等我考虑好了再答复你们。” 玉英听他这么说，觉得伤到了自尊心，有些难受，站起身说道，“你，你什么意思嘛？哼，娘。我们走。” 说着。拉起她娘便要走。 刘媒婆跟罗老太太忙起身拦住她们。罗老太太更怕他是因为秋菊才看不上人家，紧张的说道，“别。别，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再好好说说他就是，志军，还不快过来跟人家姑娘好好的赔礼道歉？” 刘媒婆也在一旁劝道，“我看他是一时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再坐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可好？别急着走呀。” 玉英跟她娘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坐了下来，她对罗志军印象不错，这么年轻就开了两家这么大的饭店，将来一定很有前途，自己要能跟着他，也定能衣食无忧，买房买车都不是问题。 罗志军也被罗老太太给拉了下来，继续坐着。 刘媒婆笑道，“年轻人就是这样，呵呵，来，多吃点，多吃点。” 罗志军笑了笑，说道，“你们也知道这是婚姻大事，不只是我，就是女方也该想清楚了，看清楚了，是不？不是说一看就能决定什么，我想，我们都好好的考虑下吧，玉英，我对你的印象也好，可是要发展成男女关系那种，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你说是吗？” “还磨合个啥呀？”刘媒婆着急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让人家姑娘会怎么想？这种事要说也是该让人家姑娘来说的嘛，你这，唉。” 玉英想了想，说道，“他说的有道理，确实，我们都应该好好的考虑下，这样吧，今天先到这吧，等考虑好了再见面，你们说呢？” 玉英她娘有些不乐意了，这也不是第一次相亲，向来只有女儿看不上别人，还是头一回遇到男方说要考虑的，这让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可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自己理想中的女婿，就这样放过了，实在是可惜，还是别直接拒绝的好。 “既然玉英都这么说了，那就依了两个孩子吧，你们都好好的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你刘婶就是。” 刘媒婆见他们都这么说了，只好说道，“那好吧，先就到这吧。” 梅子见那姑娘这么快就走了，心想，大概是没有谈成，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好，这么说来，秋菊就还有希望，有秋菊在，自己多少能沾到点光，在其他人面前说话也响亮些。 送走了玉英跟她娘，刘媒婆拉着罗老太太的手一个劲的诉苦，“你是不知道啊，老姐姐，你说我为了这事，费力多少口舌？吃了多少苦？可你家孩子一句考虑下，就把人姑娘给撵走了，我看哪，他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韩秋菊？” 罗老太太心里一惊，“不能吧？他不都已经答应相亲了？怎么能还想着她？他婶子，我看，你再多找几个姑娘来，我让他挑挑，我就不信了，世界上除了那二货，就没别的姑娘能让他动心了？” 刘媒婆有些为难，“你以为是市场上挑白菜吗？人家姑娘哪能这么给你挑的？今天这个已经是条件很好了，他就是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我看哪，他就放不下那韩秋菊。” 罗老太太叫道，“罗志军，你给我过来——” 罗志军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有事吗？娘。” “我问你，今天这姑娘哪配不上你了？你为什么不同意？” 罗志军苦笑了声，“我没说她配不上啊，娘，这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不能马虎的，哪有一见面就同意的？刘媒婆，你做了这么多的媒，你见到过吗？” 刘媒婆道，“那倒是，可我觉得你跟人玉英挺相配的呀，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罗志军笑道，“我没有看不上她，我只是说需要考虑下，你放心吧，这事你不会白做的，等会你到收银台那边领点钱，就当是辛苦费，那事，等我想好了，我再来告诉你。” 刘媒婆一听到有钱可以拿，松了口气，也不再那么坚持了，“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姐，要不这样吧，我再去找找，有合适的姑娘再介绍几个过来就是。” 罗老太太见她这么说了，也放心了，“那好吧，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样吧，我带你去做套新衣裳，跟我这套一样的，你看可好？” 刘媒婆眼睛直发亮，心想，这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也对，干脆多找几个过来给他看看，要是一次就相成了，好处就没那么多了，“呵呵，这怎么好意思？都还没说成呢，就要你破费了，也好，我再多找几个，让你们多挑挑，呵呵。” 刘媒婆开开心心跟着罗老太太出了门，罗志军忙追了出去，“娘，这钱你拿着，到外头多买点东西，别省着，可劲花就是。” 刘媒婆看了眼，至少有一百块，心想，自己真是遇上有钱的主了，这回可得好好的表现一番。 送走了两位老太太，罗志军开始想到了秋菊，昨天晚上吃饭吃到了比较迟，秋菊回去时，自己也没去送送，不知道她生气了没有，还有，春来跟牛蛙也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自己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相亲？ 罗志军想着，给秋菊厂里去了个电话，老保安进去找了会，出来说道，“她没在厂里，听说今天没有来上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宿舍？宿舍啊？我也问了，应该不在宿舍，你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罗志军更加的失落起来，秋菊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总觉得心里有些事没有说清楚，不是滋味。坐立不安的在店里呆了会，推着个单车出了门。 梅子在后面叫道，“老板，你这是要出去呀？今天的肉准备些什么？驴肉已经用完了，还要不要去进点来？” 罗志军回过头回应了声，“问厨房就是了，真是的，这事还要来问我，哼。” 见罗志军走了，梅子忙跑到收银台给秋菊打了个电话，没找到秋菊，又给秋生去了电话，紧张的汇报着刚才的情况，“你知道吗？罗志军他娘来了，找人来相亲了，找的就是刘媒婆，还带了个姑娘过来，这事你得管管，不然，我还怎么在这混？” 秋生听说罗志军相亲去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不赞成罗志军跟秋菊在一起，可也不想她们真的分开，像秋菊说的那样，当年的事，他也有责任，“你说的是真的？” 梅子紧捏着话筒，小声叫道，“当然是真的，人都已经来了，那姑娘长的还不错，虽然比秋菊差点，不过，人家没结过婚，黄花大姑娘一个，总比那二手的好，我刚打电话没找着秋菊，你赶紧去找找，跟她说说这事，这个时候，咱娘家人就得出手，再说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呀，我想了很久，这县城要是说钱最多的，还没人能比的上罗志军，他要是真跟秋菊好了，给咱家建一栋楼房也不为过，你说呢？爹娘肯定会乐意。所以，我也想好了，不再看不起他们，就让他们混一起去吧，哼。” 秋生想了想说道，“你别尽想着自己，我这就去找秋菊，好了，在外头别乱说，听到了没？” 梅子放下电话，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功劳很大的事，不只挽回了秋菊跟罗志军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为老韩家挽回了一栋楼房。 第四百零二章 冤家相见 秋生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失落，想那罗志军跟秋菊好了那么多年，现在眼看着就要成事了，怎么又突然跑去相亲去了？这秋菊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秋生迫不及待的跑回车间去找秋菊，才想起秋菊今天出远门去了，说是去办点什么事，顺便跟杰克他们一起回来。 陆大山见他着急忙慌的乱串着，忙上前问道，“哟，姐夫，你这是怎么啦？找不着门了？你们手工组在那边呢。” 秋生见到陆大山，像看到久违的亲人般，感觉有了些依靠，“秋菊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时候她怎么就出差去了呢？你说，唉，真是急死人了。” 陆大山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事吗？姐夫，你这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害怕呢。” 秋生想了想，还是先瞒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噢，没事，没事，我刚好有事找她，她要是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接着，叹了口气，心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差去？关键时刻总是找不着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去找找罗志军问问清楚。 “哎，大山，等会，晚上有空没？要不一起去吃饭吧？到罗志军那饭店去。” 陆大山愣了愣，难不成他请吃饭？到那吃一餐可不便宜，“姐夫，你是说去罗志军那饭店吃饭？” 秋生又补充了一句，“我请客，下了班就去。” 陆大山嗯了声，只要有人出钱就好。不过，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了？平时除了饭堂可是从来不去外头吃的，除非有人请客，今天真是怪了。 罗志军在外头闲逛了会。也没见到秋菊，更没想到她会去的地方，心想，不会想躲着自己吧？只好跑到金力厂去了一趟，老保安还是那句话，今天没在厂里。 罗志军没法，只好让他去请陆大山出来，才发现秋菊已经出差去了。 陆大山有些不解的问道，“她出差去了，你会不知道吗？怎么都没有告诉你？这就奇怪了。刚刚我姐夫也有些不对劲。你们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两个人吵架了吧？看你们昨晚上的态度就不对劲。怎么回事？” 罗志军笑了笑，“秋菊不在的话，那我就回去了。等她回来你再通知我一声，我有事找她。” 罗志军回到店里，已经快到中午时间，前来吃饭的客人多了起来。 罗老太太跟刘媒婆也回来了，两人买了些东西，吃的、用的都有，拿在手上相互比划着，比比谁的更好看，谁的更耐用。 比划好，罗老太太将刘媒婆请到一张靠窗户的桌子旁坐下。“坐吧，老姐姐，我听说这位置可是客人们最喜欢坐的，哎，想吃点什么？尽管点，我让他们给你做，这店子是我儿子的，也就是我的，我说了算，呵呵。” 刘媒婆客气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事情还没办成呢，哪能又让你破费？” “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嘛？”罗老太太显得很是大方、客气，“放心吧，这些天哪，你的吃住我全包了，咱都一把年纪了，也享受享受，以后每天都到这下馆子，呵呵，我请客，不，我儿子请客，呵呵。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别跟我客气。” 刘媒婆心想，这好啊，找到个大施主了，在这吃，远比在侯小花那要自由的多，伙食也要好的多，真是走好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家罗老板多找几个好姑娘，让他慢慢挑，不过，可别挑花眼了就好，呵呵。” 罗老太太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话，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那孩子心思全在事业上了，哪顾得上找媳妇？所以，我得在这盯着，等他成了家，我再回乡下去，老姐姐，说好了， 这事，就全托你了。” 刘媒婆大块的吃着肉，大口喝着酒，都来不及擦一下嘴角，“放心吧，交给我就是，保证给你一个一百分的媳妇，呵呵。” 梅子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角，远远的看着罗老太太，不太敢靠近，一服务员急匆匆走出厨房，见她站在那，忙叫道，“你还站这干嘛呢？我都快忙不过来了，赶紧的，那桌子客人要点菜了，你过去下吧。” “哪啊？”梅子四处望了望。 服务员指着靠窗那边说道，“就那，老太太隔壁那里，赶紧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厨房去了。 梅子硬气头皮走了过去，头也不敢抬，慢慢的走到客人那边，小声说道，“你好，请问几位要吃点什么？” 旁边的罗老太太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梅子，“哟，那，那不是，那不是那个谁吗？怎么在这店里？” 刘媒婆顺手望去，道，“你认识？她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就是在这干活的吧？你看，还在给客人点菜呢。” 罗老太太一下急了，“这罗志军在搞什么？竟然把这种人也弄来当服务员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刘媒婆一见势头不对，忙问道，“那人跟你有仇吗？” 梅子低着头，装住没看见，点完菜赶紧溜走了，心里不停的埋怨着秋菊，有好处的时候轮不上自己，现在还连累自己被人骂，等会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待遇呢，最好是别害自己丢了工作，否则，一定找韩秋菊算账！ 罗老太太气呼呼的，说话也不免添油加醋，嚷道，“我跟你说，那人就是韩秋菊的嫂子，我们村的，嘴巴厉害着呢，前几年哪，跟她那个公婆一个样，见到我们就骂，我们家人看到他们老韩家的都要避开，绕着路走，你说气人不？哼，现在竟然犯到我手里，还不得好好的问问她，讨回个公道！” “啊？还有这事？”刘媒婆也显得义愤填膺的，“那也太欺负人了吧？也就你们好欺负，要是换成别个蛮点的，早就让他们滚出那村子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哎， 我跟你说，这人在这干了有段日子了，这店子开装的时候，我就见着她了，那时，罗老板请客，刚好我也来了，我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早就去通报你了。” 她说的越气愤，罗老太对秋菊就会越讨厌，自己的活计也就有着落了，只要说成了罗志军的媒，以后在县城就好混了。 竟然还有段时间了？老韩家的人尽占自己便宜了。 罗老太哼了声，“罗志军，你给我过来！” 罗志军招呼着其他的客人，见他娘叫了声，赶紧跑了过去，“有事吗？娘，这菜还合口味吧？” 罗老太用筷子敲着桌子，“这菜的事先不说，我问你，那个挨千刀的怎么会在你这？” “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罗志军不解的问道。 刘媒婆帮忙翻译着，“你娘说的是秋菊那大嫂，她怎么会在你这上班？” 罗志军想了想，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早知道就将她们请到总店那边吃好了，还好自己正好在这，不然闹起来就麻烦了。 “娘，你说的是梅子吧？是这样的，那时我这店子刚开业，需要人手，一时又找不齐这么多，她正好要到城里找工作，所以，就到这来了，就这么回事。” “她来你就让她来呀？你就不记得当年他们老韩家是怎么羞辱我们的了？”罗老太始终不忘家仇，一件件的数落着，她就一农村老太太，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影响了店里的生意。 罗志军见有些客人已经转过头看着她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劝道，“娘，这事以后再说好吗？现在店里客人这么多，我得去招呼着，等有空了，咱再好好的谈谈，好不好？” 刘媒婆忙劝道，“对，对，罗老板说的在理，老姐姐，我看就按他说的办吧，等这的客人走了，我们再来说，那老韩家的肯定不能留，你说是不？” 罗老太觉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说话了，跟刘媒婆两个吃喝起来，准备等客人吃完走了再来算。 罗志军走到厨房将梅子叫出来，特意交代了两句，“等会忙完你就先回宿舍去吧，下午听我的安排再看到哪边上班。” 梅子叫道，“这不公平，罗志军，这是你跟秋菊之间的事，不能连累到我吧？” 见她把责任全往秋菊身上推，罗志军也来了气，“你别忘了，当年你们对付我们老罗家的时候，秋菊已经嫁到杏花沟去了，这事她根本不知情，你最好配合点，不然，老太太要怎么做，我也没办法。” “这……”梅子没法，只好勉强答应了他，反正，只要能保住自己的饭碗就好了，不然，到哪去找一份这么好的工作？ 罗老太吃完饭，似乎已经忘了梅子的事，拉着刘媒婆又上街去了，说是要去百货大楼看看，其实是刘媒婆想起了百货大楼还有两个小姑娘，想先去探探。她跟侯小花去看她姨妈时，去过那，侯小花还跟人家聊天来着，说是家世背景不错，父母都是机关单位的。 第四百零三章 摆阔 在城里逛了两天，罗老太的眼都有些看花了，城里就是不一样，比乡下要好多了，心里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也提高了些。 跟玉英相亲那事慢慢的放到一边去了，能成最好，要是罗志军看不上也没关系，反正县城里姑娘多的是，随便到哪都有，不愁找不到媳妇。 罗老太进城的次数不多，百货大楼去的次数就更少了，一进那，见到处都是东西，还分门别类的摆在柜台，很多东西，都是她以前没见过的，心里很是兴奋。 “这东西好，这是干啥用的啊？你看多好看？” 刘媒婆轻蔑的在心里骂了句，真是个乡巴佬，连香水也不认得，“这呀，是香水，年轻人喜欢用的，呵呵，喷一点在衣服上，一天都是香的，好着呢。” “啥？这么管用？”罗老太兴奋的问道。 柜台前站着的售货员见两个乡下老太太在那看香水，有些看不起她们，冷笑了声，“就是这么管用，大妈，你要不要买一瓶？不过，这可有点贵哟。” 刘媒婆拉住她说道，“我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这些都是姑娘们用的。” 罗老太心想，买点回去也好，将来还可以送给未来的儿媳妇，“多少钱？” 售货员不屑的说道，“十块一瓶。” “十块？一瓶？”刘媒婆忙拉住罗老太，“我们走吧，这东西也太贵了点。” 售货员冷笑了声。“买不起就别看，哼，这是你们能买的起的吗？” 罗老太松开刘媒婆的手，叫道。“怎么说话的呢？姑娘，你就这么看不起人？” 售货员小声嘀咕了句，“不是我看不起你，有本事就买一瓶呗。” “买就买，哼！”罗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拿了两张十块的出来，“给我来两瓶！哼，别看不起人。” 售货员瞪着大眼睛，慌忙拿了两瓶出来，很恭敬给到罗老太手中。 罗老太把两瓶香水比较了下。发现都是一样的。便随便给了瓶给刘媒婆。“这个给你。” 刘媒婆得了便宜，也高兴，冲着那售货员嚷道。“你也是的，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罗老板他亲娘，罗老板，知道不？县城那几家大饭店都是他家的，下次要看清楚点，哼！” 售货员愣了愣，站在那发呆。 罗老太很享受这种被人抬着的感觉，笑道，“走吧，咱姐儿两再好好的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买就是，放心，我这有钱，多着呢，呵呵。” 刘媒婆回过头白了眼那售货员，大叫道，“就是，钱多着呢——” 两老太太抬头挺胸的走在百货大楼，刘媒婆心里盘算着，抓紧机会把自己想买又舍不得买的都买了，反正有人出钱。 罗老太毕竟从农村刚出来的，很快就有些后悔了，把香水拿了出来，在手中摆玩了下，嘴里嘀咕着，“这么一小瓶就要十块钱，比我那花露水小多了，花露水一瓶那么大的才一块钱，真不划算。” 刘媒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紧张，心想，还以为你多大方呢，才买到手上就后悔了，“你别这么想，这是专门的香水，比那花露水味道好闻多了，你打开试试？” 罗老太犹豫了下，“我打开了还能退不？能退我就打开试试。” 刘媒婆有些无奈，“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打开我这瓶给你闻闻？” “别，先别开，”罗老太忙拦住她，“我先回去看看能不能退了，这东西就这么点要十块钱，十块钱我能买二十斤大米，八十个鸡蛋了，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走，跟我过去，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见她来的真格的，刘媒婆有些慌了，这是城市，被人看到多没面子，买了东西还去退，自己也还是头一回见，“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留着给你未来的儿媳妇也好啊，你说是不？” “那怎么可以？我儿媳妇要这么败家，我还敢娶进门吗？你都不知道我儿子赚那点钱有多辛苦，起早贪黑的，一年四季没一天休息过，这都是血汗钱，就这么被我糟蹋了，我会良心不安的，走吧，别站着了，这东西要是不退了，我怕晚上我会睡不着觉。” 刘媒婆无奈之好跟了过去，心里期待着，希望那售货员别让退，自己这辈子还是头一回买香水，留着醺醺屋子也好啊，带回去邻居还不得羡慕？ 刘老太走到卖香水的柜台叫了声，“喂，姑娘，你过来下。” 售货员见是她，不敢怠慢，笑道，“大妈，你又来了？是想再买点什么吗？我跟你说，你可真有眼光，这香水我们就剩这么几瓶了，卖的很好，哎，还有别的款式，我再给你介绍介绍。” 罗老太很快就从售货员那甜言蜜语中醒悟过来，拿出香水笑道，“姑娘，是这样，你看我这一老太婆用这东西不太合适，你看，你给我退了吧？” “退？什么意思？”售货员不解的问道。 罗老太转身跟刘媒婆说道，“把你那瓶也拿过来吧，姑娘，是这样，我呢，想了想，这香水我还是不买了，你把钱退回给我吧，我保证，这香水，我一点都没动过，还完好着，你检查下？” 售货员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呢？我开始不是说好了吗，买不起就别买，我这的东西从来不退的，我还没见过买了要退的。” “姑娘，你就给我老太婆一个面子，给我退了，成不？”罗老太语气软了下来，想用求的，“我保证，我下回一定看准了再买。” “不退！”售货员说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不再理她们。 刘媒婆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不想退呢，也就二十块，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享受享受生活嘛。” 罗老太叫道，“你这叫什么话？这是二十块呢，不是两块，我儿子挣钱多辛苦呀，就这么被我糟蹋了，我难受，二十块，我在家种两地大白菜两地大萝卜也挣不到这么多呀，你也种过地，你应该算的到吧？” “可这都已经买了，人家又不愿意退，咱能有什么办法？就当学一次乖好不？”刘媒婆想着要怎么来说服她，“你看，我们到这是来给罗老板找媳妇的，别把正事耽误了不是？” 罗老太心里憋的慌，今天这香水要不给她退了，这辈子都会不安心，“不，你帮帮我，我们一起去找那卖东西的，她要不给我退了，我今天就不走了！” 刘媒婆见开始有人注意她们，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罗志军那财神爷又不想放弃，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跟在她后头，“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被人看到多不好？” 罗老太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她欠我钱，我要找她要回来，这走哪都有道理，我还没出这百货大楼的门呢，她凭什么不退给我？” 售货员见她们还站在那，不想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现在百货公司也搞提成制了，东西卖的多，工资才多，不是以前的铁饭碗，只要站一个人在柜台就可以了的，“我说，大妈，你们要是还买东西就看看，如果不买就站边上去，边挡住我做生意，好不？” 罗老太见软的不成，只能来硬的，将两瓶香水往柜台上一扔，“给我退钱！这东西不好，我不要了。” “这东西哪不好了？”售货员正要发火，见一些人围了上来，解释道，“大妈，我们这有规矩，东西除非是质量问题，否则，一概不退，这有块牌子，你自己看看，就是这么写的。” 罗老太撇了一眼，叫道，“我不识字！你给我退钱，不退钱，我今天就不走了！”说着靠在柜台前耍赖皮，“我一老人了，我赚这点钱容易吗？还被人骗，我这都什么命呀，现在的社会怎么这么黑暗哪？骗我们老人的钱……” 有人看不过去了，对着售货员劝道，“你就退给她吧？你看，这老人家了，要是闹出什么事来，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售货员也来了劲，“这东西不是我要她买的，是她自己硬要买的，说是她不缺钱，不信，你可以问问她，她们一起来的，说她儿子是什么饭店的大老板，有的是钱，让我卖两瓶给她。” 罗老太叫道，“我儿子有钱，你就可以这么骗吗？我儿子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容易吗？就这样被你给骗去了，我怎么一出门就遇到骗子呀？” 售货员也不顾生意了，跟她较劲着，这两瓶香水她能赚两块提成，能不来劲吗？“我怎么骗你了？我们这有写着‘童叟无欺’，没看到吗？我骗你干嘛？” 两人在那吵的不可开交，刘媒婆四处看着，想请求救援，没有一个认识的，眼看着百货大楼的人都围了过来，越来越热闹，看来，只好把罗志军找过来了。 刘媒婆走到楼下，突然眼前一亮，那不是秋菊吗？忙跑了过去，“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幸运呢？赶紧上去看看吧，” 第四百零四章 耍赖退货 秋菊刚从南方回来，想过来买点日用品，见刘媒婆神色慌张的，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媒婆指了指楼上，“罗志军他娘，噢对，也就是你未来的婆婆在上面跟人家吵起来了。” “罗志军他娘？怎么回事？怎么会跟人吵架呢？” 刘媒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遍，“你赶紧上去吧，再不去，我怕她们要打起来了。” 秋菊忙跟着刘媒婆上了楼，见围了不少人，罗老太靠在柜台上，不停的哭诉着，“这是什么店？就一黑店，黑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我看了一眼就要我买，不买就骂我，我一老太婆了，哪里经得起别人骂？就买了两瓶，买了觉得不合适，你们说说，我一七十多的老太婆了，我要这东西干嘛呀？可她非要我买，我可怎么办呀，我的血汗钱哪……” 秋菊拨开人群走了进去，为了不让老太太看到她，悄悄的把售货员拉到一旁，说道，“这是二十块，你把钱给那老人，香水也给她，就说是送的。” 售货员见来了冤大头，不解的说道，“凭什么呀？我不给。” “那你是想让她在这闹下去是不？老人家了身体要是有什么，你负责的起吗？” 售货员想想也有道理，拿着秋菊给的二十块走过去说道，“好了，算你走运，这钱给你吧，还有。香水也给你了，拿去吧。” 罗老太见钱拿了回来，还白送香水，忙收住了眼泪。“这还差不多。” 秋菊叹了口气，转到别的柜台买了点东西便回厂里去了。 罗老太拿着两瓶香水在鼻子上闻了闻，感觉味道还不错，重要的是这不用花钱，也不知道哪个这么好心，竟然白送自己两瓶。 刘媒婆跟在旁边说道，“怎么样？味道好不？” 罗老太犹豫了下，还是拿了一瓶出来，“这个给你吧，这可是好东西。在我们农村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你回去这么往屋里一喷。保准正个房子都是香喷喷的，呵呵。” 刘媒婆冷笑了声，不要钱了又变成好东西了。真是个抠门的老太婆，自己的儿子这么赚钱，还这么省，原本以为能从她身上捞点什么好处，看来，还是秋菊大方些。 “老姐姐，这东西不是用来熏屋子的，是用来洒在衣服上的，不信我给你洒点？肯定很香。” 罗老太笑道，“真的？那洒点。用你那瓶吧，我这瓶还没打开过呢。” 小气鬼，刘媒婆心里骂了句，不情愿的打开自己手中的香水，给她衣服上洒了点，“香不？” 罗老太笑道，“那当然，这么贵的东西能不香吗？哎，我差点忘了，不知道那姑娘今天上班了没有，我们过去看看吧？” “噢，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刘媒婆带着罗老太来到侯小花她姨妈的柜台前，“我先去问问我那亲戚。” 还好隔了一层楼，刚刚侯小花她姨妈并没有看到楼下吵架的是谁，只知道声势弄的很大，还有人去找经理了，经理没找着就安静了下来。 刘媒婆走过去问道，“她姨妈，生意好不？” 侯小花姨妈笑道，“好什么呀，混日子呗，呵呵，亲家伯母，你们有空来逛百货公司了？有没买点什么呀？” 刘媒婆笑道，“是啊，刚在下面买了瓶香水，瞧，香着呢，这衣服上刚喷了点，你闻闻。” 侯小花姨妈凑上去闻了下，心想，刚刚在楼下吵架的不会是她们两个吧？“嗯，是香，这东西不便宜呢，你真舍得。” 刘媒婆想了想，指着旁边的罗老太笑道，“我哪舍得，她买的，她儿子是大老板，有钱，呵呵，对了，你说的那姑娘，今天上班了没？” 侯小花姨妈笑了笑，“上班了呀，我正要告诉你们呢，就楼下卖香水那个，怎么样？刚刚见过了吧？” “啊？是她？”刘媒婆跟罗老太都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侯小花她姨妈。 “对呀，怎么样？” 侯小花姨妈故意说道，“那姑娘长的没得说，父母都是机关单位的，她呀，在这百货公司也就做个过渡，很快就会被调走的，听说她爸爸已经给她联系了工商局的领导，一直在走关系，应该不会在这呆多久了。” 罗老太心想，就那姑娘哪能做我的儿媳妇？“还有别的不？那姑娘一张嘴太厉害，而且长的也不是我喜欢的模样。” “那你要什么样的？”侯小花姨妈有些不高兴了，“我们这的姑娘也就这么几个，其他都是老妇女了，你们已经见了两个都看不上，那就只能到别处去找找了。” 好？跟侯小花比起来谁都好看，哼。刘媒婆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她姨妈，你看还有合适的再给介绍介绍？我们反正没什么事，多走走，多看看没关系。” 罗老太赶紧附和道，“对，对，我们不着急，你再多给留意下？” 侯小花姨妈嘀咕了句，“你那儿子，就是给他找朵花他也未必看的上。” 两个人又在百货大楼逛了几圈，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什么都想买，可一问道价钱，又退缩了，逛了几圈下来，手中还是那瓶免费的香水。 刘媒婆有些不乐意了，还好，吃喝是免费的，罗志军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走在路上，一女孩从马路对面缓缓走过，罗老太眼前一亮，“那姑娘是哪的？长的可真好看，要是我家罗志军能娶到这样的姑娘，我就满意了。” 刘媒婆顺着手势一看，得意的笑道，“那姑娘当然好啦，人家可是梅花谷来的，不过，她已经有对象了，哎，你知道那女孩是谁给做的媒吗？我给做成的，呵呵。” “你？你是说，那姑娘是梅花谷的？还真有这地方？不是传说吗？” 刘媒婆笑道，“当然是真的，上回我还亲自去了，那姑娘就是我给带出来的，哎，你家罗老板也去了呀，他没跟你说吗？” “是吗？”罗老太心想，这段时间都愁着秋菊跟罗志军的事去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别的？这罗志军也是，天仙般的姑娘都看不上，竟然宁愿找个二手货，这事，自己得管到底，笑道，“唉，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多，还没来得及说呢，那梅花谷的姑娘愿意到这来？” 刘媒婆顺便吹嘘了起来，“当然不乐意，人家那可是仙境，美着呢，到处那啥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还有不少宝藏呢，我看哪，到时，嫁妆就不知道能收到多少。我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她家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事差不多已经成了，我告诉你，梅花谷的人不只长的好看，还很有钱，我就带了个古董花盆出来，这几天正在找买主。” 罗老太心动了起来，她也听说过梅花谷的传说，“真的？那，梅花谷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 刘媒婆笑道，“当然有，不过，人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 罗老太点了点头，“就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能不能做事，我们可的农村人，一开门就是山呀田呀的。” “哟，瞧你说的，人家姑娘那哪是干农活的？都是些千金小姐来的，嫁妆也够他们花一辈子了，再说了，你家罗老板这么有钱，还需要她干农活吗？” 罗老太撇了撇嘴角，“那我娶她进门来干嘛？伺候她呀？” 刘媒婆笑道，“哪能要你伺候？有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往店里一站，稳稳当当的做老板娘就可以了，再你给生几个孙子孙女的，将来长大了也那么漂亮，多好？” 罗老太点了点头，这倒是有点道理，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有的是钱，不需要干活，“你说的也有道理，好了，我知道我该找什么样的儿媳妇了，咱一般人家的不找，要找就到梅花谷去找，你说呢？你不是去过吗？明天就带我去一趟，我们带点东西亲自去走一趟。” 刘媒婆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容易进去，还叫梅花谷吗？就我们两老太婆，还没进林子就那啥了，再等几天吧，他们还要去的，秋菊不是找了两外国佬吗，说是要去那搞什么开发，要把那变成旅游区，对外开放，到时，我们跟着一起去就是。” “秋菊？又是秋菊，还要跟她去呀？”罗老太犹豫了下，“她这么缠着我家罗志军，她能带着我们进去给罗志军找媳妇吗？” 刘媒婆冷笑了声，真是的，自己的儿子就什么都好，大家都知道，是罗志军缠着韩秋菊的，人家韩秋菊可是有本事的人，哪需要倒贴？ “这你放心，韩秋菊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了，我们去的时候别说是去给罗志军找媳妇就是，我告诉你，说不定还能带点古董出来，我那古董就值不少钱，已经找人那什么鉴定过了，哎，对了，反正时间还早，你跟我到市场去转转，我找找那收古董的生意人去。” 第四百零五章 找上门去 “哎，等等，啥叫古董？你不说是一个花盆吗？” 罗老太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名堂出来，听她说好像是一个花盆来着，能值多少钱？ 刘媒婆得意的笑了笑，连古董也不知道，真是太没见识了，忙解释道，“古董就是很古老的东西，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老古里留下来的东西，唉，说明白点，就是老祖宗用过的，时间越久越值钱，还有使用那东西的人越有权有势那东西也会越值钱，就这样，懂了吗？” “啊？”原来是这样，罗老太听的一知半解的，一把年纪了，头一回知道了什么叫古董，刘媒婆用自己的所有学识为她诠释了古董的含义。 “这就值钱了？别人买去干什么用呀？都用了那么长时间了，还能经用吗？” 刘媒婆笑道，“说你知识吧？人家买去不是用来装东西的，是用来摆在屋里看的，你比方说，你到一个有钱人家里，你见人家摆些一些很古老的东西在那，会不会觉得很有看头？” 罗老太更是迷糊了，“不是用来装东西？用来摆在那给人家看？哈哈，那些人脑子有问题吧？摆一个又旧又老的东西在那给人家看？” 刘媒婆头一回觉得跟罗老太很难沟通，自己说了那么多，她一句也没听懂，“我说老姐姐，你呀，应该多来几趟城里，多看点，多学点，不然呀，跟不上时代了。这个时代变化的太快了，你看，很多我们之前没看过的，现在都有了。再不多学点，以后出去别人说话我们都插不上嘴，你说是不？” 罗老太哼了声，我儿子那么有钱，我会有什么不懂的？我儿子那什么都有，“没事，如果有什么没见过的东西，让我儿子去买就是，我儿子对我们二老好着嗯，哎。你那古董要卖到哪去？” 刘媒婆站在街上望了眼。“我也正发愁着呢。上回牛蛙给我介绍了一个买主，不过有几天没见了，要不。你跟我去找一下？” “啊？不是马上就能卖出去？还得自己去找人来买呀？我还以为很好卖呢。”罗老太心想，也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嘛，要真那么好，早就排着队伍过来抢了，“那人在哪？我跟你去看看。” 刘媒婆笑道，“就在前面，我们等会进去后你先别出声，听我们说就是。” 罗老太有些紧张起来，卖个古董搞的这么神奇？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来到一栋民房。这些都是老房子，外面墙上生长着大片的苔藓，路上有些潮湿，再往前走了几步，刘媒婆停下脚步，做了个手势，“就这了，你等会，我去叫门。” 这地方是刘媒婆跟踪牛蛙才找到的，她也还没进去过，不过，她躲在远处看过，上回给她鉴定古董的那个豹子就住在这，之前她一个人不敢来，今天有罗老太在，胆子大了些。 刘媒婆上前走了几步，门虚掩着，没有关紧，里面传来说话声和笑声，刘媒婆有些胆怯，不太敢靠近。 突然一个声音说道，“去店里闹一下倒也没什么，就怕他会报警，如果报警的话，我们就白忙活了。” “对，做咱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跟公安惹上关系，秋菊那臭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报警，成天都挂在嘴上，我看得找其他的办法。你们几个，这几天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罗老太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你怎么不进去？” 刘媒婆示意她安静，别惊动了里面的人，“小声点，过来，我们躲在这听听，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你过来下。” 罗老太悄声走过去，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前两天去的时候被罗志军那小子给发现了，差点就露陷，还好，他没有证据，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罗老太心里一惊，怎么提起她儿子的名字了？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他们这是……” 刘媒婆忙叫道，“别说话，再听听。” 里面继续说道，“那好，下回你们两个别去了，我让其他几个人去，现在才刚做这行，信誉最重要，不能坏了事，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罗志军那小子精明着呢。” 罗老太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趔趄没站稳跌到了门边上，门一下就被撞开了，屋里几个年轻人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刘媒婆跟罗老太也惊呆了，愣愣的看着他们。 “你们来这干什么？为什么要在门口偷听？” 罗老太双手叉腰，嚷道，“你们在说我……” 刘媒婆赶紧拉住她，示意她别出声，叫道，“没，没，我们没偷听，我们可什么都没听到，哟，这不是豹子吗 ？是我，你刘婶，还记得吗？” 豹子皱了皱眉头，愣了愣，“有事吗？” 见他这么冷淡，刘媒婆一下来了气，“你不是说要买我们的古董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息？我在这城里等了这么多天，我开销挺大的，知道不？” “什么意思？你在城里开销大？你的意思好像是我让你在城里呆着？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大概是，每天忙于算计着怎么对付别人，豹子几乎已经不太记得有那么回事了，对刘媒婆也没多少印象。 见他这么说，刘媒婆心里没一点底了，难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天，都白等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前几天才刚见过，你就忘了？ ” 屋里两小弟走了出来，“豹哥，怎么回事？这两人是谁呀？怎么还找上门来了？不会是又有什么生意上门了吧？” 豹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进屋，别乱出来，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对，你是刘媒婆，对吧？” 刘媒婆松了口气，“你总算是想起来了，我那事怎么样？有点眉目了没？我可是一直在等消息呢。” 豹子有些不自在，心想，这老太婆还真难伺候，竟然找上门来了，早知道就不该跟老太婆扯上关连，最难对付的就这种人了，年纪一大把了，说不得打不得的，只能吓吓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牛蛙哥不说了吗，有消息会通知你的呀，都说了让你别过来找，你这样是坏了我们的规矩，要是牛蛙哥生气了，你那古董就别想卖出去了。” 刘媒婆确实有些被吓住了，“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可能一直在这等着吧？我吃喝开销多大？你能付给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还天天在为你找销路呢，你有付钱给我们吗？这是大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生意有那么容易谈成的吗？几万块的大买卖，你以为是几块钱呢？” 刘媒婆想想也有道理，可这么等下去心里总是纠结着，“那你给我准确的日期吧，我好有个打算。” 豹子见她有些相信了，越发的觉得这人好骗，“这我可给不了，你回去等吧，有消息我牛蛙哥会跟侯小花说的，好了，以后没事别再到我们这来，不然，我真的不给你找买主了。赶紧回去吧，别站这了。”说着就关门。 罗老太一直在想着他们刚刚在里面的谈话，谈话中提到了罗志军，老想插嘴都没有插进去，忙叫道，“等会，你们刚刚在里面说什么来着？罗志军？你想对罗志军怎么样？” 豹子愣了愣，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该不会是被她们给听了去吧？“你说什么？有吗？我们有提这个人吗？” “有，我听到清清楚楚，罗志军是我儿子，我能听不清吗？” 豹子心里一震，这下难办了，也不知道她们在外头站了多久，要是前前后后都听了去，那就麻烦了，这计划就完成不了了。 “你听错了吧？大妈，我们好像是有说到罗志军来着，对了，说晚上想去他店里吃饭，你也知道，在县城就他那饭店的饭菜最好吃，所以，我们商量着要晚上到那吃点什么，就这样。” 是这样的吗？罗老太年纪大了，记忆也不太好，经豹子这么一搅和，好像记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忙问旁边的刘媒婆，“他们是这么说的吗？我怎么记得他们好像说要对我们家罗志军做什么坏事呢？你也听到了，你给说说？” 刘媒婆一门心思全在她的古董上，也有些糊涂了。 豹子又提醒了句，“刘媒婆，你不也听到了吗？我们有说罗志军什么吗？” 刘媒婆被这一问，更不敢乱说了，“我，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就是豹子说的那样吧？你也别多想了，罗老板他为人这么好，又慷慨大方，谁能跟他有仇？不会的，放心吧。” 豹子笑道，“就是啊，连刘媒婆都知道，大妈，你听错了，别乱想，噢，我们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们了。”说着，把门关上了。 刘媒婆笑道，“老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路上，罗老太一路嘀咕着，“他们是这么说的吗？我明明听他们说，罗志军那小子来着，还说被他发现了什么的，这事我得问问他，对，就这么办。” 第四零六章 另有目的 刘媒婆心里想着她的古董，虽然豹子已经说好了会给她一个交代，但她心里头却越来越没底了，感觉豹子那人靠不住，这事得跟大成和侯小花说，让他们去找牛蛙，好歹也请牛蛙他们吃了几百块的饭，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混过去吧？ 罗老太则想着罗志军的事，她记得很清楚，她确实听到豹子他们在小屋里提到了罗志军的名字，并且一定不是豹子解释的那么简单，他们肯定想做什么坏事，这事该怎么跟罗志军说呢？ 刘媒婆见天色已晚，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也没见罗老太提吃饭的事，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老姐姐，太快黑了，你饿了没？我怎么有点饿了？大概是想念中午吃那啤酒鸭了，那味道真是好吃，也不知道晚上会给我们做什么呢，噢？” 罗老太回过神来，问道，“啊？吃什么？哎，我问你，我真觉得听到里面那些人提了我家罗志军的名字，你想想，是不是？” 刘媒婆为了晚饭能有着落，附和着说道，“我好好想想，好像是有，可我想不起来说了什么了，对了，说是罗志军那小子，还有，说韩秋菊不好对付之类的，” “啥？还说道了韩秋菊？”罗老太又恨的咬牙切齿了，“我就说嘛，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跟他过不去呢？一定是那二货惹出来的，连累到了我们罗志军，这贱人。我跟她没完我……” 没想到她这么能联想，刘媒婆觉得自己不该多嘴，秋菊没有得罪过自己，自己为了混饭吃。已经帮着罗志军在找对象了，这要是秋菊知道是自己出的主意，还不得恨自己？ “不是，老姐姐，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豹子他们也提到了秋菊，大概是说秋菊很有本事，连，连罗老板都会喜欢她。对。应该是这样。” “喜欢她？我呸！”罗老太啐了一口。骂道，“谁会喜欢那二货？我们罗志军可没那么下贱，我看哪。一定是她有什么妖术，把我们家罗志军给迷惑了，古时候不是有个什么妲己吗？狐狸精变的那个，我看韩秋菊也可能是狐狸精变的。” “老姐姐，我怎么听的有点渗得慌，秋菊她不是的，你别这么说。”刘媒婆笑道，“我们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真饿了。” 罗老太心想，你就知道吃，吃了几天了。就介绍了一个姑娘过来，还是罗志军看不上的，她觉得有些吃亏了，那白送了一瓶香水，虽然，自己没有出钱，可也是因为自己才送的，尽管她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这么贵的香水怎么会白送？ “你想吃什么？晚上你想到哪吃？” 刘媒婆愣了愣，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了？想想也是，自己这两天没有什么成绩，得给她点希望才好，“我呀，其实，我挺想念那梅花谷的饮食的，那做的叫一个香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特别是那的姑娘，那叫一个美，手艺也好，每个人头上身上都穿金戴银的，富有着呢。” 罗老太一听又来了兴趣，如果能说成个梅花谷的姑娘，自己这辈子也满足了，“你是说那姑娘是你说成的？就我们下午看到的那个？” 刘媒婆得意的说道，“对呀，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罗志军，他也跟着一起去的了，那可不好说，那的个个嘴巴都挺厉害，要不是我说媒说了几十年，我也没那把握，现在算是有了经验了，下回就好办了。” “那好，妹子，晚上咱好好的吃一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们罗志军有的是钱，不在乎那点。” 刘媒婆松了口气，晚上饭菜有着落了，“对了，我们今晚是哪边吃？分店还是总店？” 罗老太想了想说道，“那就到总店去吧，那里面积大，客人也多，我还能帮上点忙，你说，我们两个老太婆也不能白吃是不？总得帮着做点什么吧？” 刘媒婆心想，吃他点饭真不容易，不过，也好，反正店里人手足够，也帮不上什么，先答应了就是。 罗志军站在收银台，心里想着秋菊已经出差两三天了，算起来也该回来了吧？想着又给她厂里打了个电话过去，老保安笑道，“已经回来了，我马上去给你叫过来。” 罗志军愣了愣，有些紧张，回来了就好，就是她过来听电话又能跟她说点什么呢？见罗老太跟刘媒婆走进了店里，忙说道，“大叔，等等，算了吧，我有事了，等会有空再打过去。”说着，挂了电话。 老保安有些不解，天天都在打电话，现在人回来了，又不跟她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秋菊在宿舍里休息了会，快到下班时才去车间转了转，秋生见她回来了，忙跑过去叫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秋菊愣了愣，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有事吗？” “对，有事跟你说，马上就下班了，想去哪吃？要不就就近吧？厂门口对面那家好了。” 秋菊嗯了声，也好，反正也不想去罗志军那。只是，见秋生那么严肃，像是真有什么事。 下班后，秋菊跟老保安打了个招呼，老板安笑道，“刚刚又有人给你打电话，这几天都打了问你在不在，不过，我说去叫你听电话的时候，他又把电话挂了，我就跟你说下，噢，” “啊？”秋菊愣了愣忙笑道，“谢谢啊，大叔，你辛苦了。” 秋生说道，“会不会是罗志军？还是春来？” “啊？”秋菊啊了声，到外面走了两天，对这两个名字似乎陌生了很多，看似跟自己无关了。 秋生点了几个菜，又要了瓶二锅头，给自己倒了杯，“我有个事要告诉你，不过，你听了后不要太紧张。” 这样的开场白让秋菊有些害怕，有事就直接说嘛，干嘛还来点钱凑？ 秋生喝了两口，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跟你说，你听了别生气就是，罗志军他，他跟人相亲了，你知道不？他娘也过来了，就是过来给他找媳妇的。” 秋菊淡淡的说道，“是吗？那是好事啊，他也年纪不小了，应该有个媳妇了。” 秋生愣了愣，“你不生气吗？你跟他？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秋菊叹了口气，这是迟早的事，既然自己不合适，当然要找别人，“这种事不好说，其实，我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成个家，这样也能好好的过日子。” 秋生原本以为她会痛苦，至少会掉几滴眼泪，为了罗志军都闹的要跟春来离婚了，罗志军竟然跑去跟别人相亲，她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你真这么不在乎？在哥面前不需要装，有什么说出来就是，哥会保护你的，你如果真喜欢罗志军就不该退出，你为了他都要跟春来离婚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秋菊苦笑了声，“我跟春来离婚还是和好，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是我跟春来的事，就算是没有罗志军，我跟春来也会走到这一步，因为，因为我不是秋菊，不是他那个媳妇，你懂吗？我也叫韩秋菊，但不是你们心目中的韩秋菊，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 也许多少有些伤感，秋菊说出了自己不敢说的话。 秋生以为她被气糊涂了，安慰道，“你看你，还说不在乎，你能不在乎吗？说话都糊涂了，我跟你说，我们一起去找罗志军吧？我要好好的问问他，到底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人了，哼。” 秋菊有些不解，秋生什么时候对她的事这么上心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吧，我会处理的，好好的做你工作就是，别添乱了。” 秋生不高兴的说道，“能不管吗？爹娘好不容易同意了，你们又搞成这样，咱家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建的起来？村里很快又有人建楼房了，咱可不能落后，秋菊，你也是老韩家的人，我说，你怎么就不为娘家人想想呢？” 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建房子？他们也太有心计了吧？ 秋菊冷笑了声，“谁说我们要给老韩家建房子了？你在哪听到的？建房子，你以为是过家家玩游戏吗？哪有那么简单的？” 秋生又喝了几口，借着酒劲说道，“不是你们答应的吗？我也是听爹在电话里说的，说叫我要多劝劝你，让你多想着点娘家人，他们不反对你跟罗志军的事了，但是你也得为娘家做点事，你想想，你这是红杏出墙，名声是很坏的，老韩家得跟你一起承担起这骂名，你不觉得亏欠娘家人很多吗？” “亏欠？亏你说的出口，”秋菊几乎要发怒了，这秋生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心里怎么就这么阴暗呢？“到底是谁亏欠谁？韩秋生，你摸着良心想想，自从秋菊生在你们家，你们给过她什么？你们只会折磨她，从她身上榨取血汗，你是哥哥哪，你心疼过你那妹妹吗？我，我怎么会遇上这么极品的一家人？天哪，我真是要被气死了，我……你们是魔鬼吗？” 第四百零七章 可恶的娘家人 “你，你怎么了？是在跟我说话吗？魔鬼？你说谁呢？” 秋生又喝了几口，感觉头有点晕晕的，是不是喝过头了，怎么秋菊的听起来那么别扭呢？脸上的表情也变的这么难看，她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跟自己的说过话。 秋菊见他有些醉了，说什么都没用，也没那心思去说了，“好了，我不跟你浪费口舌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秋生喝了杯了茶水，清醒了些，才发觉不是自己听错了，那些话确实是秋菊说的，一下来了气，“你给我站住，过来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秋菊犹豫了下，心想，看看他要说什么也好，又坐了回去，“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如果不是，我就不奉陪了。” 秋生吼道，“坐下，我清醒着呢，我们还是谈回正题吧，你跟罗志军的事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秋菊坐下来，端着杯子笑了笑，“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 秋生吃了点菜，说道，“以前我们反对的时候，你非要跟他搞到一起去，现在我们都同意了，你们又搞成这样，你到底什么意思？还有，你跟春来是打算这样拖着，还是准备离了？“ 秋菊道，“这是我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就别操这心了吧，我心里烦着呢，对了，晚上这餐我请，你放心吃吧。” 秋生有些生气了，“什么意思？我是出不起这饭钱还是怎么的？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娘家人的话你就得听进去，跟春来的事我们管不了了，反正丢人也已经丢够了。现在说说你跟罗志军的事，他都已经跟别人相亲去了，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我不着急，我有什么好着急的？”秋菊冷笑道，“着急的是你们吧？不过，我有句话说在前头，不管我跟罗志军怎么样，我们也不会出钱去给老韩家建房子的，你才是老韩家的男丁，建房子也好。做其他的什么都好。都是你的事。懂吗？我是女人，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已经被你们定了迟早是别人家的。你说是不？” 秋生有些不是滋味，秋菊这么坚决，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也是想房子想疯了，这两天老韩天天给他打电话，听了老韩的鼓动，所以，心思全到了房子上去，既然自己没这本事，就把主意打到了妹妹身上。 只是奇怪。以前的秋菊多听话？只要是娘家人说的话，那对她来说就是圣旨，从不敢说办个不字，现在竟然学会唱反调了？他一直不敢相信，秋菊已经不是原来的秋菊了，他认为，秋菊只是变聪明了而已。 “我看你还是去找找罗志军吧，我跟你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对你也好，要说在城里，还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他的，不只人好，还这么有钱，就冲着为咱老韩家争光吧。” “争光？我没听错吧？这不是件很丢人的事吗？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秋生为了能说出不好意思说的话，特意多喝了几口，借着酒劲，也就不那么顾忌了，“不怕了，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多说点也无妨，反正听的够多了，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只是，别忘了咱娘家人就是。” 秋菊不想再听下去了，梅花谷的商业计划书也该交了，实在是没时间跟他在这说些无聊的话，“好了，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我得走了，还一大堆事要做呢，这钱我先付了，噢，你等会自己回去。” 秋生见她真走，一下便急了，“你说什么呢？你真要走了？韩秋菊，你可得给我想清楚了，别给脸不要脸啊，你要是真那么没良心，有本事，以后就别再回娘家！” 秋菊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这样，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高，娘家？哼，这样的娘家不回也罢。 秋菊付了钱，想了想又买了份熟猪耳，带回厂里去，秋生继续喝着酒，今晚的认为没有完成，有些郁闷，明天还得继续做秋菊的工作，软硬兼施，就不怕她不屈服了。 走到门口，秋菊将那盒猪耳朵放在传达室，笑道，“大叔，给你带了点熟菜，等会可以喝点小酒” 老保安笑道，“你回来了？哎呀，瞧瞧，怎么又给我带吃的？怎么好意思呀，呵呵，对了，刚刚那人又打电话来了，说是有事找你，我记得你说过要去对面吃饭，我说去找你，他又说没事了，说是有空再打，那人是谁呀？” 秋菊道，“不管他了，谢谢你啊，大叔，如果他再打来的话，你就说我不在，噢，记住了，不用来叫我听。” 老保安笑道，“哎，好，好。”说着，打开猪耳朵闻了闻，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味道，呵呵，等会可以喝两杯了，这日子过的，跟神仙似的，呵呵，还是秋菊了解我呀。” 秋菊笑了笑，有些人就是这么简单，一杯小酒，一点猪耳朵，就是美好人生了。想起还有那份计划书还没做，赶紧加快了脚步。 罗志军拿起电话又放了回去，晚上已经给秋菊打过三次电话了，还是没有勇气约她出来见面。 罗老太吃完一抹嘴，跟刘媒婆叫道，“吃饱了吧？我们也去做点事吧？这样不干点活，不自在。” 刘媒婆嘴角挪动了下，指着罗志军那里，“我看他一个晚上都丢了魂似的，老是拿起电话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而且还打过几次，我都看着呢。” “那就怎么了？他是老板，打打电话不很正常嘛？” 刘媒婆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根据我几十年的经验，这种情况有几种可能，一，他这是看上哪个女的了，二，或者是跟那个他看上的女人吵架了，三，也有可能想见那女的却又不敢去见。” “看上哪个女的了？”罗老太笑道，“能有谁呀？你给找的玉英他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别人？不能吧？” 刘媒婆略显神秘的说道，“不是别人，我看，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就是韩秋菊，你知道吗？他现在还完全忘不掉那个女人。” “那个二货？那怎么可以？我可不同意！”罗老太急了，直接走过去问道，“你这是想给谁打电话呢？” 罗志军吓了一跳，“娘，你怎么到这来了？你不是在吃饭吗？” 罗老太叫道，“我吃饱了，我问你呢，想给谁打电话？” “就，就一客人。” “我一看你就是在说谎，你从小就不会说谎，每次一说谎话就脸红，你骗的过我？” 罗志军忙解释道，“是真的，那客人欠我饭钱，有一个月了还没给，我这不是打电话去问问吗？” 罗老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那女人打电话就好，哎，对了，我今天跟你刘婶说好了，过段时间，你们不是要去梅花谷吗？娘给你到梅花谷去挑一个，怎么样？我听说那的姑娘漂亮又贤惠，最重要的是，那的姑娘嫁妆多，有钱着呢。” “什么？”罗志军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有这想法？娘，你就别添乱了好不？找媳妇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这样不是让我为难吗？你知道梅花谷的姑娘是什么样的吗？” “我当然知道，我下午就看到过，放心吧，娘不会害你的，一定给你找一个比韩秋菊漂亮、贤惠，还要比她有本事的，就你这条件，可以尽管放开心去挑，呵呵。”罗老太越说越有劲，哼起了小曲。 罗志军趴柜台上，有些无奈，秋菊的事还没理清楚，又把主意打到梅花谷去了，这老太太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正想着，范文带着白依走了进来，敲了敲桌子叫道，“在干嘛呢？想睡了？” 罗志军一看到范文像是看到亲人般，觉得格外的亲切，“你来了？还没吃饭吧？” 罗老太笑着走了过来，盯着白依从头到脚打量了番，看的白依很不好意思，罗志军忙介绍道，“这是我娘，娘，这是范文跟白依，哎，你干嘛呢，这么盯着人家看？” 白依忙礼貌的叫了声，“阿姨你好。” “好好，”罗老太高兴的说道，“真好看，这姑娘真好看，呵呵。来，姑娘，我们到那去说说话？” 白依犹豫了下，跟着走了过去， 罗老太拉着白依的手，亲切的问道，“你叫白依是不？真好听的名字，哎，你们那的姑娘都这么好看吗？哎呀，你看着镯子，还有这头饰，都是金的吧？” 白依笑道，“是的，阿姨，这是我妈给我的，我们那的女孩都要这么打扮。” “好啊，真好啊。”罗老太笑的合不拢嘴，似乎一个好儿媳就在眼前了，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儿媳妇，人家的装饰都是纯金打造。 范文小声说道，“你娘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对我媳妇那么热情？” 罗志军无奈的说道，“想给我找媳妇，今天听了刘媒婆的鼓动，竟然要去梅花谷给我找媳妇，你说我还怎么见人？” “哈哈，”范文大笑了起来，“真够你受的。” 第四百零八章 一个传奇 罗老太太拉着白依的手很亲切的嘘寒问暖着，更加的确定了自己心目中理想儿媳的标准。 罗志军尴尬的站在收银台，罗老太的举动让他有些无奈，范文笑够了，才走过去说道，“大妈，我们得吃饭了，白依，走吧，坐那张台子。” 白依抱歉的冲着罗老太太笑了笑，跟着范文吃饭去了。 罗老太长吁了口气，对刘媒婆说道，“你看到了吧？就以她为标准了，这姑娘我喜欢，白白净净，乖巧懂事，关键是长的好，呵呵。” 刘媒婆嘴角挪动了下，有些不屑，心想，以为自己儿子是太子吗？都一把年纪了，还想挑三拣四的，表面上却依然笑容满面的，“知道了，你这么一说啊，我心里就有数了。” 刘媒婆有自己的打算，反正还要跟范文他们去梅花谷，就当顺带着介绍一个，成不成都没关系，只要这段时间能吃好喝好就可以了。 罗志军走过去笑道，“娘，刘婶，你们都吃饱了没？” 罗老太还沉浸在对未来儿媳妇的幻想中，笑道，“有这么漂亮的媳妇，看着不吃也饱了，哎，我们吃饱了，我去给你干点活吧？你看店里这么多的客人，哪忙的过来？” 罗志军忙拦住，“别，娘，这些都要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做，你可别添乱，哎，你们下午不是逛街去了吗？买了什么好东西？” 罗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香水，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就这东西，你闻闻，香不香？” 罗志军放鼻子闻了下。“真香，娘，你可这舍得，这东西不便宜呢，呵呵。” “哪啊？我能舍得吗？白送的，不要钱。” “什么？不要钱？”罗志军更不理解了，“这怎么回事？” 罗老太笑道，“这就是我的本事了，不是谁能要到的，哎。你刘婶那也有一瓶。我给她的。都是白送的。” 刘媒婆忙将罗志军拉到一旁，悄声说道，“哪有什么白送的？你娘买了两瓶香水。又后悔了，想拿去退，人家不给退，后来刚到秋菊到那买东西，这些呀，都秋菊给的钱，你娘不知道，你别跟她说。” 秋菊？罗志军愣了愣，“秋菊怎么会去那？” “要说起来呀，秋菊这人真不错。可惜就是结过婚，不然，刘婶一定支持你们。”刘媒婆感叹着。 罗志军心中的天平又往秋菊身上摇摆了些，更加的犹豫不定了。 罗老太突然想起了什么，叫过罗志军问道，“你是不是跟谁结仇了？” 罗志军愣了愣说道，“结仇？什么意思？我能跟谁结仇？” “我想也是，我儿子一向遵规守纪，怎么会跟人有过节呢？要不就是秋菊那二货引起的？” 罗志军心里一震，“娘，你说什么呢？怎么又跟秋菊扯到一起去了？还有，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难听，人家怎么就是个二货了？” 罗老太摆了摆手，“好了，我先不跟你讨论她的事，有个事要跟你说，我今天下午跟你刘婶一起去了个地方，你猜怎么着？” 罗老太将下午遇到豹子的事大概讲了一遍，“我听他们提到了你的名字，也提到了秋菊的名字，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要找你麻烦。” 罗志军心想，还真是跟牛蛙有关，那样说来也就跟春来有关了？现在春来跟秋菊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自己有很大的责任，既然要来找麻烦，那就来吧，也许这样自己还能好受些。 “娘，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没有这回事，别担心，好好的住在城里就是。” 刘媒婆附和道，“对，我就说是你听错了吧？能有什么事呀？你安心住着就是。”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罗老太心里安心了些，又把心思放到给罗志军找媳妇上去了。 门口走进来几个姑娘，刘媒婆眼前一亮，“哎，那不是玉英吗？” 罗老太一看，还真是，玉英跟几个姑娘一起走了进来，又看了下白依，觉得没有多大的可比性，摇了摇头，“那玉英呀，哼哼，要说外表，长的还不如韩秋菊呢，你说，我之前怎么会连她都看的上呢？论本事也不如韩秋菊，韩秋菊多厉害？她呢？就一个小小的会计？还戴副眼镜，看着就别扭。” 刘媒婆冷笑了声，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前两天还赞人家姑娘好，戴眼镜有文学，是个知识分子，今天就变成别扭了？看来，她的事实在是不好做呀。 玉英见两老人在那，忙过去打了个招呼，“大妈你们好啊，吃饭了没有？要不一起吃吧？我刚好跟几个同事过来吃饭。” 罗老太笑道，“吃了，吃了，我们早吃了，这是我儿子的店，随便吃，呵呵，你们好好吃，噢。” 玉英愣了愣，还以为罗老太见到自己会很开心，这反应让她有些难受，她是看上罗志军了，现在会来这吃饭，就是想过来讨好下，多见几次，混个脸熟。 刘媒婆笑道，“我们已经吃了，你赶紧去吃吧，噢。” 玉英笑了笑跟同事一起找了张空桌子坐下，偷偷看了眼罗志军，罗志军忙将眼神撇开，回避着。 在罗志军眼中，很难有人能取代秋菊，只要一想到秋菊，就是一朵花摆他眼前，他也没心思看，唉，也不知道秋菊怎么样了，忍不住又拿起了电话。 传达室里，老保安正喝着小酒，享受着那美味的猪耳朵，听到电话响起吓了一跳，一听是罗志军，忙说道，“哎，哎，在，回来了，”想起秋菊跟他说的话，忙说道，“不是，我忘了，韩主任她特别交代过，说是要到宿舍去写什么东西，不管是谁的电话都不听，也不能去叫她，要不，你还是明天再打来吧？大叔帮不上你，噢。” 罗志军放下电话，有些黯然失色，呆坐在收银台，想着跟秋菊的点点滴滴，不禁伤感起来。 范文吃完饭，走过去结账，敲了下桌子，“罗老板在想什么呢？该结账了。” 罗志军回过神来，笑道，“哦哦，你瞧我，都快睡着了，吃好了？今天还是给你打八折吧，味道怎么样？” 范文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味道怎么样？这还要问吗？你是不是想到一个人了？真搞不懂你们，一下好的跟什么似的，一下又尽量回避着，到底什么意思嘛？你是不是介意她结过婚了？” 罗志军心想，她不只是结过婚，她还是一个传奇，一个奇迹，一个谁也无法想象的奇遇，她来自未来，她不只不属于我，还不属于这个时代，“你不懂，我也无法跟你说清楚，你说，我跟她之间是不是就这样了？” “什么意思？你为了她走南闯北的，付出那么多，现在她也答应要跟春来离婚了，你别说你后悔了，不想跟她在一起了？秋菊是结过婚，可她是个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吧？我敢说，在咱周围，就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罗志军叹了口气，“你不懂，我感觉她始终是要走的，不会永远留在这，这几天我都有这种感觉，你知道吗？她，她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任何人。” 范文笑道，“你在做梦吧？是，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很多思想，很多学问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可那又怎么样，她就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哪，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罗志军收好钱，说道，“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不过，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秋菊说过十几年后，我们都会用上电脑，到时你就知道了。” “什么脑？电脑？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犯相思病糊涂了？” 罗志军一本正经的说道，“说什么呢？电脑，也叫计算机，是一种高科技的产物，还有手机，也叫无线电话。总之，我现在没法跟你说清楚，秋菊她，比我们想象中要神奇的多。” 范文看他神色暗淡，以为他是胡乱发泄，也没太在意，站了会便带着白依离开了店里。 秋菊回到宿舍后，便开始整理那份商业计划书，一直忙了一夜，才算是写好了，这年头，没个电脑，也没个打字机的，完全得用纸和笔，太耗时间，也累。 站起身绕开窗帘往外看了眼，才发现天快到亮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坐在桌子上再检查了遍，近二十页的商业计划书捧在手中，都有点沉甸甸的，让秋菊有种成就感，也感觉，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任务快完成了，也许还能回到现代去。 秋菊整理了下计划书，随便洗漱了下，拿了些从南方带来的特产，到饭堂吃早餐去了，准备给金总和刘科长送过去，昨天都没见他们在办公室。 晚上没怎么吃，有些饿了，便拿了碗稀饭，两个馒头，将东西放凳子上，坐下来慢慢吃着。 一会，秋生也走了进去，见秋菊坐在那，便拿了些吃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见她眼眶红红的，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觉吗？哎，不会是跟罗志军讨论我说的那些话去了吧？他怎么说？答应了没有？” 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耻了？秋菊扭过头冷笑了声，没理睬他。 第四百零九章 完成任务 秋生猛喝下几口稀饭，发出很大的响声，秋菊忍不住挪动了下位置，坐的离远了点。 秋生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罗志军他娘过来了，天天在给他张罗着相亲的事，你恐怕要下点功夫才好，不过，只要说服了罗志军，其他人都不用担心。” 秋菊加快了速度，只想赶紧吃了走人，懒得在这听这些无聊的话。 见她半天没反应，秋生又叫道，“我跟你说话呢，没耳朵吗？你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连娘家人说话都敢不听了？” 秋菊大口咽着馒头，一不小心噎住了，指了指喉咙，忙喝了几口稀饭，怕着胸脯笑道，“唉，噎死我了，还好，这稀饭真管用。” “谁管你噎不噎住？真是的，”秋生不屑的说道，又回到了主题，“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爹可是说了，你要是今年不回去建房子，他要跟你断绝关系，以后，你就不是咱老韩家的人了。“ “啊？”秋菊愣了愣，拿起凳子上的东西，“是吗？那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好了，我吃饱了， 你慢慢吃，吃慢点，噢，别噎着了。” 秋生啊了声，心想，她不会是傻了吧，娘家人要跟她断绝关系，她还这么乐？真是看不懂。 秋菊带着写好的商业计划书来到办公室，金总正拿了个喷壶浇着窗台上的吊兰。 “金总，商业计划书我做好了，想先给你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尽快弄好，给侯书记那边送过去。” 金总放下喷壶，笑道，“哇，做了这么多呀？好。我先看看吧，中午给你答复，哟，你看眼眶红红的，昨晚熬了一夜吧？” 秋菊擦了擦眼角。“是啊。前段时间一直没弄，昨晚正好有灵感，就一口气做出来了。” 金总拿起随便翻开了下。“挺有分量哪，要不这样吧，你今天回宿舍休息去，别上班了，别回头把身子熬坏了，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干呢，呵呵。” 秋菊道，“没事，我感觉这几天精神很好。老想着做事，对了，这是从南方带来的一点特产，给你跟嫂子尝尝，” “哟，这么客气。那好，谢谢了。” 秋菊举了举手中的东西，笑道，“别客气，哎。你慢慢看，我到刘科长那去打个转。” 金总点了点头，“好，去吧。” 秋菊提着东西去了刘科长办公室，刘科长刚到车间走了一圈回来，正跟陆大山讨论着这几个月的业绩。 秋菊笑道，“刘科长兴致不错啊。” 见秋菊进来，刘科长愣了愣，“哟，韩主任来了，快请坐，请坐。” 秋菊将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在南方买的一点特产，给你尝尝。” 刘科长接过去笑道，“还这么客气？呵呵，谢谢，谢谢，坐吧，大山，给韩主任泡杯茶过来，对了，那个啥，梅花谷那方案做的怎么样了？” 秋菊坐椅子上，喝了口茶，笑道，“已经做好了，刚交到金总那， 等他审核，然后再交到侯书记那边去。” “侯书记？”刘科长警惕的说道，“那你得在结尾那写上的名字，不然，到了他手上，嘿嘿，不是我心眼小，你得提防着点。” 秋菊笑了笑，“我知道，放心吧，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里面的一些内容只有我自己能解释。” “那就好，老侯现在有了个女婿，天天就知道给他女婿提供方便，你得留意着点，梅花谷是你们找到的，当心他们玩花样。” 秋菊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刘科长，这事我会亲自跟进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车间去了。” 走到车间时，老保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叫道，“韩主任，有人找，赶紧出去下。” “谁呀？”秋菊心想，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自己？该不会是罗志军吧？ 老保安边走边说道，“你那个婆婆，还挑了两箩筐，说是今天赶集，到街上卖了点菜，刚好卖完了，过来看看你。” 秋菊忙跟了出去，婆婆正站在厂门口，一担箩筐摆在地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见秋菊便叫道，“哎呀，总算是见到你了，真是个大忙人呀，几个月也没不着人，也不知道回家去看看。”说话很随意，似乎忘了秋菊跟春来两个正闹着离婚的事。 秋菊笑道，“你怎么来了？菜都卖完了？” 婆婆指着箩筐里剩下的几个小萝卜，道，“是啊，就剩了这么点，也没人要了，哎，我问问那保安去。” 婆婆拿着几个小萝卜走到传达室，笑道，“大哥，你看，就剩这几萝卜了，你要是不嫌弃哪，就给你拿回去，煮了也能成一碗，呵呵。你们城里人都不种菜的，这我知道，就是怕你嫌小。” 老保安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了，呵呵，其实呀，我家也种菜的，我那老婆子种，哟，这萝卜种的不错，不错。” 秋菊急着梅花谷商业计划书的事，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忙叫道，“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等会还有事要做呢。” 婆婆从传达室里退了出来，不满的说道，“我不就来看看你吗？这点时间也没有？哎，你跟春来的事怎么样了？这几天也没见他，打电话他都没接，你们没事吧？” 又是为了这事？秋菊叹道，“我们，也有几天没见了，对了，我前两天去了趟南方，带了点特产回来，你等着，我回宿舍去拿过来给你。” 一听到有东西，还是大城市带回来的，婆婆也来了劲头，“啥东西？吃的？还是用的？” “吃的，都是些菜来的，你等会，我去拿过来。” 秋菊转回宿舍将东西拿了出来，“就这些，你看看，这是紫菜，要在水里泡一下，每次放一点就可以了，水一泡就多了，这是海鱼，这是墨鱼，还有木耳、香菇，你带回去吧。” 见她还这么有心，应该跟春来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吧？不然，怎么还会给婆家这么贵的东西？ 婆婆笑道，“这东西好，呵呵，挺贵的吧？” 秋菊将东西包好，放到她箩筐中，“还好吧，也不算贵，快到中午了，你吃了饭再回去吧？就到对面吃好了，那的伙食也不错。” 婆婆啊了声，心里有些不高兴，自己大老远的进城，也不知道请吃点好的，现在除了罗志军那的饭菜，哪里的都不想吃。 “要不这样吧，秋菊，你看，我来一次也不容易，中午咱就叫春来出来一起吃吧？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还是去罗志军那吃吧，只有那的伙食我才吃的贯。”心想，也顺便让罗志军看看，他们才是一家人，别再打秋菊的主意。 秋菊愣了愣，也好，干脆一起出来把话说清楚了，“那好吧，你等等，我进去打个电话。” 婆婆哼着歌曲，蹲在箩筐边看着秋菊送的那些东西。 秋菊走出了叫道，“好了，我们先去吧，他等会下了班就过来。” 婆婆将那些海鱼捆好，挑起箩筐跟着秋菊去了罗志军的饭店。 “还是这的饭菜好吃，哟，这不是兰子吗？在这做的还习惯吧？”婆婆将箩筐放在一旁，叫道。 “哟，婶子，你怎么来了？”兰子正擦着桌子，忙放下抹布，拿了纸和笔过来，将那箩筐叠在一起，笑道，“这样好看些，呵呵，又不占地方，哎，今天想吃什么？我们这有一道新款的菜，可好吃了，我给你介绍下，叫跳水田鸡，味道可好了，要不要来一个？” “啥？跳水田鸡？煮好了还能跳？这真是稀奇了。贵不？” 婆婆将两箩筐拉到自己旁边，四周看眼，想看下有没人在吃这道菜，时间还早，吃饭的人很少，所以，也没有找到这菜。 兰子看了眼秋菊，“婶，煮好了当然不能跳，不过，好大一盆呢，包你满意，你放心，有秋菊在，价格不是问题，秋菊会没钱吗？你好不容易才进城一回，不得好好的吃？” 婆婆想想也有道理，“那好吧，那啥，秋菊，你看呢？就来个跳水田*？再来个麻油鸡、清蒸鱼、还有红烧乳鸽、辣子鸡，还有什么菜来着？对，墨鱼煲鸡汤，我正好尝尝这墨鱼跟我箩筐这墨鱼有没什么差别，呵呵。” 秋菊没出声，只要她高兴，尽管点就是，反正自己在这个时代也许不会呆很久了，钱留着也没多大用，她最近总感觉好像可以回到现代去了，对一切都不太在意。 兰子一一做着记录，“就这些了吗？婶子，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就两个人？这些菜会不会多了点？” 婆婆笑道，“谁说我们两个人？我们三个人来着，我家春来很等会就过来了，他还没下班，你先让厨房做着，等会做好，春来就过来了，哎，你们老板呢？怎么没见着？” 兰子笑道，“老板？噢，他呀，陪我们家老太太出去了，等会就回来，老太太想去庙里拜拜，求菩萨保佑呢，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城里将之前的老庙宇修了下，现在香火很旺呢。” 第四百一十章 谁缠着谁？ 婆婆没太听到老太太这几个字，倒是听清楚了庙里，突然兴奋的说道，“这城里还有庙呀？在哪呢？哎，秋菊，等会我们也去看看？我正好给你跟春来去求求菩萨保佑，给我们老李家生个大孙子。” 兰子眼前一亮，叫道，“对呀，婶，我听说那的菩萨灵着呢，你呀，多准备些香火钱，一定能灵验。” 婆婆看了眼秋菊，见她神情暗淡，并没有什么兴趣，故意说道，“钱不是问题，我儿子、媳妇都有钱，关键是有用，呵呵，那地方在哪呢？好找不？” 兰子指了指外头，“好找，就在集市那边，从那山脚下往上走，一直走到顶就是了，那有两座宝塔的，很容易找，哎，婶子，我回厨房给你们弄菜去了，等会吃饱了你再跟秋菊去吧，噢。” 婆婆越想越兴奋，心想，这次来城里收获真是太大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过要去庙里拜拜呢？如果早去了，秋菊跟春来也许就不会闹成这样了，正好，趁他们还没分开，赶紧去拜拜，只要自己心诚，就一定能感动菩萨，说不定还能给老李家送个大孙子。 “想不好还有这好事，呵呵，秋菊，等会吃完饭，你跟去一起去，噢。” 秋菊心里还记挂着那份计划书，笑道，“你还真信那些呀？别去了，一个人的命运只有靠自己去改变，你怎么拜也改变不了什么，就别折腾了吧？” 婆婆不高兴了，心想，你还真不为老李家想啊，“你这说的什么话？是存心想气我吗？连这种话也敢说，就不怕得罪了菩萨老爷？” 秋菊笑了笑，也对，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他们更愿意去相信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自己说了也没用，反而会让她不高兴，干脆不说，让她去折腾好了。 门口，罗志军扶着罗老太走了进来。 罗老太兴奋的说道。“想不到那地方还真灵。我呀给了不少香火钱，你放心，今年一定能给你说成个媳妇。明年我跟你爹就能抱上大孙子了，呵呵。” 婆婆竖起耳朵听着，想不到还真有这么好的地方，有些忘乎所以了，站起身走上前去问道，“老姐姐，你真去了那地方？真的很灵吗？哎，我也想去呢。” 罗老太定睛一看，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是你？” 罗志军也愣了愣，秋菊婆婆怎么会到这来了？一看，秋菊也坐在那，秋菊大概晚上熬夜的缘故，有些没精打采的，思想也不天集中。不过，见到罗志军跟他娘回来了，还是心里一震，有点慌乱起来。 婆婆一惊，想起了之前做过的事。脸上一阵慌乱，“哦哦，是，是，我，呵呵，我今天刚好进城，就过来吃个午饭。” 罗志军不解的问道，“你们认识？” 罗老太叫道，“怎么会不认识？上回不就她跑家里告诉我们那什么吗，”再一看韩秋菊也在那坐着，更来了气，“韩秋菊——你还有脸跑到这来？你来干什么？哎，你是她婆婆吧？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媳妇管好了？让她在外头到处勾搭男人？” 秋菊尴尬的坐着，还好现在时间还早，过来吃饭的人不多，不然县城就这么大，自己肯定会出名。 婆婆听她这么说，也来了气，她再怎么看不上秋菊，也不会容许别人来骂她的媳妇，“你这是什么话？我媳妇怎么了？要怪都怪你儿子，三天两头的缠着我们家秋菊，现在弄的他们两个都要离婚了，这都是你儿子的错，哼。” 罗老太也毫不示弱，“我儿子缠着你媳妇？笑话，我儿子这么有本事，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需要找那个二货吗？我告诉你，好好的管教好你媳妇，要不然，我见一次我就，我就打她一次！” 罗志军忙拉住他母亲劝道，“娘，你就别在这闹事了，我这是饭店，等会客户要过来吃饭呢，你这样，哪个客人还敢来？好了，别闹了，我还是送你到分店那边去吧？” 店里的服务员都跑了出来看热闹，见罗老太骂的这起劲，都把目光转向了秋菊，兰子更是含笑着，生怕她们不吵下去。 罗志军忙叫道，“别站在这看了，都干活去，赶紧的，有什么好看的？啊？” 一群服务员小声议论着散了开来，眼睛还时不时的瞄过来看着他们。 秋菊被这么羞辱一番，也来了气，拉过她婆婆说道，“娘，我们到别处去吃吧？” 婆婆叫道，“为什么要到别处去吃？我还就要在这吃了，怎么啦？我有钱还怕吃不到饭？那老货要是再敢乱说，我撕烂她的嘴！” 吵架这行，婆婆绝对是高手，罗老太也不示弱，都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就生就了一副吵架的好嗓门，不怕骂不出，就怕想不出，骂的越恶毒就越起劲。 罗志军不停的拉住他娘，将她带到了门口，“娘，你这不是阻碍我做生意吗？我这一天挣不少钱呢，你这样一闹，哪个客人还敢来，都看热闹来了，那我不亏大了？我这是开店，你管她谁呢？有钱就可以来吃饭哪。“ 罗老太回过头望着店里，“那你可不能不收她的钱，听到没有？我在庙里求过签，大师说了，你要防小人，要防着狐狸精，我看说的就是那二货，生就一副狐狸精的样。” 罗志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那什么大师的话也能信吗？“好了，娘，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的，你赶紧回分店那边去，要不跟去找刘媒婆也好，跟她逛街去。” “刘媒婆今天不是回去了吗？说是家里有事，我看哪，一定是找那什么收古董的去了，说是要晚上才回来。”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那就不管她了，对了，我分店那边今天缺个人手，你过去帮帮忙吧？就洗洗菜。” 罗老太听说有事情可以做，当然是乐意，“那什么，我看，我过去就可以了，你在这盯着点，别回头那老太婆跟那二货又整出什么事来，我一看家她那样就来气，好了，你也不用送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罗志军正求之不得，还有很多事需要跟秋菊解释呢，“那好吧，娘，你自己小心点，我确实需要在这边看着点。” 送走了罗老太，罗志军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到店里，见秋菊跟她婆婆两个正坐着，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是在斗气，想也想的到，这种事谁也接受不了。 罗志军走了过去，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娘她……希望你们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今天的午饭算我请客吧？”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不用了，这点钱我还付的起，你忙去吧，我跟我婆婆有话要说。” 罗志军笑道，“你就别赌气了，我知道我娘她说话过分了点，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理解下，婶子，别生气了，好不？” 婆婆哼了声，把脸一扭，气呼呼的看着别处。 罗志军想了想说道，“婶子，上回，你真去过去家？” 秋菊反应过来，上回老韩跟老罗他们同时跑城里来闹事，原来是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了？“真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婆婆尽力掩饰着自己的难堪，“怎么啦？你们能做，我还不能说了？今天那老太太是怎么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吧？秋菊，你就能忍受被人这么糟践？你也好好想想，我们春来有哪点对不起你？啊？你需要这么对他？你到我们老李家这么多年，蛋都没生一个，我有说过你、有嫌弃过你吗？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秋菊想了想，正好，大家都在，就说明算了，“娘，我跟春来会到这一步，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跟春来的事，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慢慢跟你说。” 春来下班后便赶了过来，见罗志军也在，心里冒上一团火，嚷道，“你坐在这干嘛？我们吃个饭你也得陪着吗？” 罗志军忙站起身，“不是，你来了正好，你们好好吃吧，我先去忙了。” 春来看着秋菊，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陌生，看不出一点夫妻的痕迹。 婆婆笑道，“来，吃吧，正好菜也上来了，还热乎着，春来，给秋菊多夹些菜，你看她这么瘦，不多吃点怎么可以？” 春来愣了愣，没有动筷子，自顾自的舀了碗汤喝着。 婆婆继续说道，“我刚听说了，这有座庙，我等会吃了饭就去那拜拜，求菩萨保佑保佑，让我们老李家也一家和睦，少点抱上孙子，噢。” 春来心中一震，都这样了还抱孙子？看了眼秋菊，秋菊有意避开他的目光，自己吃着菜。 吃饱喝足，婆婆满意的拍打着肚子，“还在这的饭菜好吃啊，剩下的这些给我包起来吧，我带回去吃。好了，你们该上班的就上班去，我也该到庙里去了，等会不用管我了，我拜完菩萨自己回家就是。” 秋菊犹豫了下，说道，“等会，娘，我有话跟你们说，再坐会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拜佛 春来一声不吭的坐着，心情有些沉重，想也想的到，似乎已经猜到了秋菊会说什么。 婆婆也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水，说道，“有话就说吧，春来也在。” 秋菊想了想说道，“是这样，我觉得我跟春来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春来，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有？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这样，你也可以早点自由，趁着还年轻，找一个媳妇好好的过日子吧？” 罗志军站在收银台，秋菊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很有压力，因为现在，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跟秋菊在一起了。他甚至想告诉秋菊，别急着着做决定。 婆婆着急的说道，“秋菊，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我家春来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春来望了眼罗志军，“是为了他吧？” 秋菊笑了笑，“不是，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你也知道，我们根不不合适，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你还年轻，应该过你自己的日子，成个家，多生几个孩子，娘，你说是吗？” 婆婆愣了愣，这是什么话？“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春来过日子呢？秋菊，只要你诚心改过，以后不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别再让人说闲话，以前的事我们都可以不计较，好不？你看，今天罗志军他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啊？” 罗志军他娘？春来心里一动，难道他娘也来了？想也想的到他娘会说什么，都这样了。秋菊还是要离婚？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韩秋菊，我就有那么差吗？你非得厚着脸皮去倒贴别人？” 秋菊道，“你不差，我们过不到一块去，这不是谁好谁差的问题，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是缘分。我跟你，我们没那缘分哪，你想想，这样的日子有意思吗？这像是一个家吗？” 春来愤愤的说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吗？要不是你，会搞成今天这样吗？” 秋菊叹了口气。“对，今天这局面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承认，不过，我现在已经铁了心了，你就别再坚持了，这婚是一定要离的。你准备下吧，改天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婆婆有些坐不住了，“想不到啊，秋菊，你竟然藏的这么深，你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可怕？你竟然为了一个罗志军跟自己的男人离婚，我告诉你，在我们杏花沟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是决不会答应的。我不能让别人的吐沫淹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春来，你怎么看？”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折腾，春来倒是看的轻了些。只是，男人的面子、尊严放不下，还有罗志军就站在那，这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猛一回头，却发现罗志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的谈话，也不想让他们的谈话给自己的太大的压力。 婆婆着急的说道，“春来，你倒是说句话呀？” 春来生硬的吐出几个字，“我不同意，韩秋菊，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你想都别想！哼，我不会如你所愿，让你跟别人男人逍遥快活，我宁愿戴绿帽子，懂吗？”说完，站起身愤愤的走了。 “哟，这是什么话？春来，春来——”婆婆追到门口，春来已经走远了，只好没精打采的回到店里。冲着秋菊怒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看看春来，都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秋菊苦笑了声，“娘，我只有这么做，对你们才是最好的结局，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不过，我也不盼你理解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做好准备就是。 秋菊说完，起身去付账，罗志军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你真的决定了？不考虑下了？” 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反而退缩了？ 秋菊笑道，“是啊，我决定了，当然，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我这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春来，你娘说的对，你应该找一个适合你的姑娘结婚生子，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想我迟早会回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个时代去的，我现在越来越有感应了。” “什么？”罗志军有些蒙了，她要真回去了，那自己怎么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想回就能回吗？你以为这是坐火车呢？买张车票就可以了？” 秋菊靠在柜台上，长长的吁了口气，“我不是说笑，我有这种感觉，真的，你还是听你娘的话吧，好好的去相亲，我想你能找到适合你的姑娘的。好了，我得走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看看那个方案金总看完了没有，我得赶紧把这些事都做完，知道吗？” 罗志军有种落寞的感觉，秋菊好像在安排着什么，她真的会走吗？如果能回到现代去，那也是一件好事，她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婆婆见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更加的看不惯，走过去说道，“你结个账结那么久吗？还有完没完了？” 秋菊笑道，“好了，我们走吧，你那些菜？哎，罗志军，麻烦打包。” 罗志军正要叫服务员，婆婆骄傲的说道，“别，我不要来，都是些剩菜剩饭的，我带回去做什么？” 秋菊无奈的笑了笑，“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到街上去搭拖拉机吧？” 婆婆哼了声，没理她，嘴里嘀咕道，“哼，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要了，还会管我这个婆婆吗？谁要你来管？” 秋菊交代了两句便回厂里去了。 婆婆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那两箩筐寄存在一老乡那，沿着山路上山拜菩萨去了。 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香的味道，前来拜佛的人不少，婆婆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也到门口的店里买了几柱香，很虔诚的走向庙里。 庙门口放着一个功德箱，里面零零散散的装了大半箱的钱，有十块的，有五块的，还有两块、一块的，也有些几毛的，甚至是几分的。 婆婆走过去，见有人往里面塞钱，问道，“这里是怎么放钱的？” 一个老人家不解的看着她，心想，应该是刚来的乡巴佬吧？连这也不懂？解释道，“这是功德箱，往里面放钱是在给自己和家里人积德，你放的钱越多，就说明心越诚，你许的愿也越能实现。” 婆婆有些犹豫，不知道是真是假，况且，今天就是来卖菜的，也没多少钱在身上，“啊？是这样啊？我多拜拜，多烧点香火不是也很好吗？菩萨现在喜欢现金了？呀，我身上可没带那么多钱呢。” 旁边一个大概是工作人员，走上来笑道，“大婶，这些呀不是给菩萨的，是用来做好事的，用来接济那些穷苦的老百姓，还有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当然，有时候也会用来修一修庙宇，你看大家都往里塞钱，这是大家的诚心，菩萨能感觉的到的。” “是这样啊？”婆婆将几柱香小心翼翼的摆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来，一层层的打开，数了数，也就十来块钱，心想，该放多少好呢？ 一个从里面出来的香客见她挡住了路，说道，“你可以先拜佛，拜完佛出来时再塞钱进去。” 婆婆笑了笑，“还可以这样啊？早说嘛，”捡起地上的香走进庙里拜佛去了。 人比较多，等了会才到她，婆婆很虔诚的将香火奉上，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菩萨保佑我家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保佑春来跟秋菊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保佑我早日抱上孙子，保佑我家娟娟将来考上大学，保佑……” 一连串的念完，又拜了几下，感觉自己的诚信已经到了，这才站起身，突然听到旁边一个老妇人也在念着，一看，竟然是罗老太，心想，这老太婆不是上午才来吗？怎么又来了？ 罗老太拜完这站起身也看到了秋菊婆婆，两个人愣了愣，都怒视着对方，秋菊婆婆想了想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罗老太心想，这事也不能怪她，说起来，她也可怜，自己的儿媳妇都看不住，勉强笑了笑说道，“唉，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觉得这菩萨灵验，就又来了，想拜拜，看能不能让我家罗志军回心转意，你也知道，他呀，被你家那狐狸精的儿媳妇给迷住了，唉，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听的懂吗？” 秋菊婆婆笑道，“老姐姐，我看，我们到那边坐会吧？其实，我们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我也不想我家儿媳妇跟你家罗志军搞到一起去，正好，我们都有这心思，那就好好劝劝他们好了，说起来，这最可怜的还是我家春来哪，自己的媳妇竟然这样对待自己，你说是不？要是换了你，你能接受的了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当年那些事 罗老太太想了想，觉得这秋菊婆婆也挺可怜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儿女的事，“是啊，你这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我家志军这是怎么啦，你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那韩秋菊，当年哪……唉，不提也罢。” “当年？什么意思？”婆婆心里一惊，难道他们两个之前就有什么了？ 罗老太太心想，她不会是不知道吧？也对，以她跟春来的性子，要是知道了，秋菊还能在他们家过的下去？既然这样，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这，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是不？” 婆婆越发的好奇起来，“老姐姐，你就跟我说说吧，他们现在都闹离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得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好用什么方法去劝他们哪。” 罗老太犹豫了下，反正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说说也无妨，“你不知道？韩秋菊从小跟我家志军一起长大，还私定终身了，那时候我家不是穷吗？那见钱眼开的老韩就把韩秋菊许给你家春来了，我跟我那老头子低着头去求他们，还被那老韩给赶了出来，你说，这委屈谁能受的了？后来，我家志军就走南闯北的，也好，遇上了个贵人，才有了今天的这成绩，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没出息，竟然还在喜欢着那个韩秋菊。”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韩秋菊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老韩家也太欺负人了吧？婆婆愤怒的站了起来，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我说这罗志军怎么一天到晚往我家跑，原来是去看他的小情人？我们家春来这些年过的实在是委屈哪。我，我一定得告诉他去……” 见她反应这么大，罗老太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怎么没有想到会有这结果呢？“这，我说春来他娘，你也别这么难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气坏了身子呀，我，我这也是一时气不过。所以跟你说了这些。我不是有意要说的。你，你别这样……” 秋菊婆婆哼了声，走出门口。一工作人员马上笑着迎了上来，“大，大妈，你拜完菩萨了？这功德箱……” 婆婆哼了声，回敬道，“什么功德箱？我们都被人欺负成这样，菩萨都不管管，我还给他积德？” 罗老太在后面跟了上来，忙放了二十块在功德箱中，双手合十。很虔诚的说道，“这是我跟前面那老太太的功德钱。”说完，追了上去。 婆婆气呼呼的走在山路上，罗老太追上去叫道，“我说，春来他娘，你走慢点哪，我都快赶不上了。” 婆婆没理会她，继续大步向前走着，罗老太见追不上，也累的够呛，只好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休息。 秋菊婆婆一口气走下山，直接走到了春来的厂门口，跟大柱子嚷道，“去，给我把春来叫出来！” 大柱子一见是秋菊她婆婆，忙跑车间去了，很快就把春来给带了出来，“你看，你娘，就在那，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春来走上前问道，“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拜菩萨去了吗？就拜完了？” 婆婆将春来拉到一旁，气愤的说道，“你知道那秋菊跟罗志军之前……” “之前？什么意思？” 婆婆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好，不然还不知道春来会干出什么事来，“这样吧，春来，你跟秋菊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她要离就离好了，我想通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她说的对，你还年轻，你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姑娘——以你的条件，要找一个姑娘也找的到，找个人好好的成个家，好生的过日子。” 春来有些奇怪，老太太急匆匆的赶来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事？“娘，你这是怎么样？你不是反对我们离婚的吗？再说了，离婚这事在咱那还没有过先例，要是传出去，我们不得被人笑掉大牙？我不离！” “你呀，”婆婆苦笑了声，“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离？你，你真是想气死我是不？” 春来笑道，“娘，我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快？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说不要离呢，现在就……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秋菊跟你说什么了？” “这，她们……”婆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要是春来听到了，肯定会去找罗志军算账，这样一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还是先放一放，这事都是老韩搞出来的，当年为了他家闺女，自己把老底都翻出来了，结果他却送来了这么一位早就已经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的女人，这口气一定要找他出！ “娘，你这是怎么了？” 婆婆咽下口口水，勉强笑了笑，“没事，好了，你回去上班吧，娘还有事，我回去了。” 春来有些不放心，“娘，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婆婆笑道，“不用了，上班去吧，噢。我自己知道怎么走。” 春来有些纳闷，转身回工厂去了，感觉他娘这次转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想告诉他，可是又没有说，这让他更加的不安，想了想，又转了回来，走到传达室给秋菊那去了个电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跟我娘说什么了？” 秋菊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没有啊，你走后，我付了钱，我也走了，后来，你娘说要去拜神，我就回工厂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春来沉默了会，说道，“最好是这样，没事，我娘他又回来找我了，不过，什么也没说，好了，既然你没说什么，那我挂电话了。” 秋菊婆婆来到集市，直接坐了去老韩家的拖拉机，连那两箩筐也忘了去拿。 老韩躺在摇椅上，手里抱了个大收音机，悠闲的听着广播，心里却幻想着，未来的大房子是怎么建起来的，建起来后屋里应该摆些什么东西。 秋菊婆婆大步的走进去，一进院子便嚷道，“哟，真有兴致呀，这收音机好听吗？真会享受。” 老韩的心思已经全到罗志军身上去了，对秋菊婆婆也不太客气，见她那气愤的样，还在想着，是不是秋菊已经答应罗志军，所以她气不过，想过来闹事？只要有楼房住，让她闹闹也无妨。 老韩笑了笑，轻轻的说道，“哟，这不是春来他娘吗？有事吗？” 婆婆双手撑腰，叫道，“我问你，你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事呀？啊？你家秋菊明明有男人了，你还许给我家春来，你要不要脸啊？” “什么？”老韩心里一惊，这老太婆八成是来找麻烦的吧 ？她怎么知道的？“你别乱说啊，你好歹也做了秋菊她婆婆一场，我不想跟你较劲，你要是想过来吵架的，那就不好意思，我没那功夫。” 婆婆冷笑了声，“这可由不得你了，你家秋菊明明早就跟罗志军好了，你还好意思将她许给我家春来，从我家收刮了那么多的钱米，我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怎么也不会要只破鞋进我家的门！” “你，你说什么呢？谁，谁破鞋了？”老韩站起身，将收音机放椅子上，“你说清楚点，我家秋菊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嘴巴放干净点。” 婆婆啐了一口，骂道，“干净？真是笑死人了，你也好意思谈干净？我说怎么前几年开始，罗志军就不停的往我家跑，原来是早就跟秋菊搞到一起去了，这种事亏你们做的出来，我呸！” 老韩自觉有些理亏，又担心邻居听到会跑过来看热闹，还好，他家四周都是田，邻居离的较远，不过，这老太婆留在这总是个麻烦，忙叫道，“你可别不讲理，我告诉你，现在秋菊跟春来就要离婚了，你也不是她婆婆了，我看哪，我家秋菊还是跟罗志军在一起好些，哼。” 秋菊婆婆一听更来了气，“我呸！她跟谁在一起？我告诉你，就是离婚，那也是我家春来不要她了，这样的货色，我们老李家就不该要！我告诉你，当年你从我家收刮了多少，今天你就得赔我多少，现在什么都涨价了，还得多赔点！” 老韩听说要赔钱，紧张了起来，当年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可也是为了秋生，为了儿子，再说了，秋菊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虽然跟罗志军好过，可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哪，他们老李家怎么就亏了？ 老韩眯起眼，心里盘算了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秋菊跟春来离婚，应该是你家赔我们钱才对，我家闺女不能白白在你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哪，你说是不？以前还被你们打了那么多，对了，还要赔点精神损失，我算下要多少？” 秋菊婆婆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什么事一到了老韩口中，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也太离谱了吧？“你还真不要脸哪，我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结了亲家？我这是，我真是……好，离，一定得离，不能跟你这种人结亲家，绝不能！” 第四百一十三章 建房梦 秋菊婆婆骂了会，感觉不能再呆在这了，否则，会被老韩给气死，得赶紧走，这事改天再来跟他算账，等自己想清楚了要怎么说再来。 老韩朝着秋菊婆婆背影啐了一口，“我呸——想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哼！你是我的对手吗？” 秋菊她娘一直躲在屋里看着门口所发生的这一幕，见秋菊婆婆败兴而归，有些得意，走出来嘲讽着，“就她，还想为春来讨公道？哼，秋菊在他们家吃了那么多的苦，谁为我们秋菊讨公道？这老太婆就该让她吃点苦头，我看哪，说不定过几天还会来闹，也不知道秋菊跟罗志军的事怎么样了？” 老韩摸着脑袋想了想，“要不，我再给秋生去个电话？问下情况？” “这都两天了，也没见秋生来个电话，你说他能去劝秋菊吗？” 老韩悠闲的躺回了摇椅上，“放心吧，秋生比我们更想建楼房，这房子建起来还不都是给他们住？我们两个老的还能住多久？就凭秋生跟梅子两口子那点工资，哪年才能建得起房子？” 秋菊她娘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在理，就不知道秋菊这臭丫头是怎么想的，她天生就一个贱胚子，向来胳膊肘往外扭的，还不知道她能不能答应。” “哼，这事主要在于罗志军，他那天不答应了吗？我已经跟秋生说的很清楚了，她要是敢不答应，我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她不敢的。哎，去给我点个烟来，心情好，得好好抽几口。” 秋菊她娘拿来烟杆给老韩点了个旱烟，看着门口调皮捣蛋的几个孩子，心里充满了期盼，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也得让秋菊拿钱回来建房。 “你知道吗？罗志军她娘进城去了。我担心是去阻止他跟秋菊的，你想啊，要是他们家不同意，我们不白想了 ？老罗可不是个善茬，当年被你整成那样，他不得怀恨在心哪？” “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不过，”老韩想了想说道，“这事关键在于罗志军，我都想好了。只要罗志军给咱家建个楼房，之前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了。跟老罗家也可以和平相处，这些都没问题，这样吧，我明天还是得进城一趟，问问秋生这事办的怎么样。” “那成，明天你就去一趟吧，秋菊她多少还是怕你的。养到她几十岁，总得为娘家人做点什么不是？她应该不会这么没良心的。” 老韩长吁了口气，“我心里怎么老有点不得劲？你有没发现，秋菊跟以前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会不会已经不是我们的秋菊了？她不也说过这句话吗？哎，那你说，她如果不是秋菊，那我们那秋菊到哪去了呢？” 秋菊她娘前后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对，“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真有点，那她会是谁呢？” “是啊，我就是在想这么问题呀，如果她已经不是秋菊了，那我们那女儿到哪去了？我们是不是该问问她？” 秋菊娘不屑的说道，“你管她呢，谁能给咱家建楼房，谁就是秋菊，你也不看看之前那秋菊，整天苦着张脸，跟没吃饭一样，成天就知道打娘家人的主意，不是更好，我看哪，现在这个秋菊就不错，别想那么多，先给咱家把楼房建起来再说。” 老韩想想也对，说的正起劲，村委会的韩主任笑着跑了过来，“老韩大哥，还好你在家啊，哟，嫂子也在呢？秋生来电话了，叫你赶紧的去接下。” “我说嘛，正想打给他呢，这小子，就打过来了，呵呵。”老韩从摇椅上爬了起来，跟着去了村委会。 虎子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中跑来跑去的，时不时碰到奶奶身旁，秋菊娘眯起眼，朝着虎子说道，“虎子，过来，奶奶有话要问你。” 虎子忙跑了过去，“奶奶，你找我有事？” 秋菊娘笑道，“虎子，奶奶问你，你们想不想住楼房啊？” 虎子愣了愣，他已经习惯了住在自己的家，对楼房没有什么概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楼房？你是说像罗叔他们家那种？” 秋菊娘笑道，“对啊，我们要建一栋比他们家还高的楼房，好不好？” 虎子的两个弟弟妹妹高兴的叫道，“好啊，好啊，我们可以住楼房了，真是太好了。” 虎子不解的问道，“奶奶，建楼房要很多钱的呢，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的钱？” 秋菊娘得意的说道，“不怕，你姑姑、姑父有钱。” “噢。”虎子对这事不太感兴趣，倒是想起了别的什么，“奶奶，姑姑跟姑父不是要闹离婚吗？不离了？” “小孩子懂什么 ？哪能不离呢？离了再找一个呗，这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噢，别乱问。” 虎子笑了笑，“再找一个姑父就能给咱家建楼房了？” “建个屁！”老韩气冲冲的走了回来，一进院门口就骂道。 秋菊娘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秋生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他怎么说的？秋菊什么时候回来建房子？” “建个屁！那死丫头，就知道想着别人，压根就没想着要给娘家人建房子，哼，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老韩狠狠的敲着烟斗，愤愤的骂道。 秋菊娘也有些急了，“怎么会这样？她不怕你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她这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她敢离婚？” “人家是新时代的女性，根本不在乎这些，我们哪，就等着那死妮子给咱家丢人现眼吧，我看哪，以后我们也别出门了，别人吐沫就能将咱给淹了，想想就心寒。” 秋菊娘也来了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是不乐意给咱家建楼房，她就不能跟罗志军在一起，我不同意！” 老韩哼了声，“你不同意也没用，人家罗志军已经在张罗着找对象了，秋菊那是作践自己，跟春来闹成那样，现在罗志军也不要她了，你说，我们老韩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以后还怎么见人？” “哎呀，刚刚将春来他娘又得罪了，这下好了，不然还能指着点春来，听说春来现在工资也很高，建个楼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他又听咱的话，对咱那还算是孝顺，可……”秋菊娘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该那么对秋菊她婆婆。 老韩在院子转来转去的，突然停止脚步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对，我怎么把春来给忘了？我明天还是得进城去，罗志军的事就算了，我不能让秋菊跟春来离婚，罗志军那捞不到好处了，这钱得从春来那拿，房子是一定要建起来的，就这么说定了，虎子他奶奶，你去准备些腊肉、腊肠什么的，再把那几条牛肉干给炒了，明天我带城里去。” 秋菊娘不解的说道，“你要干什么？还想去讨好他们？” “你不懂，现在不讨好他们，难道你能拿出钱来建房子吗？按我说的去准备就是，罗志军靠不住，我要从春来那拿出建房子的钱来，哼。” 秋菊娘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骂骂咧咧的进了厨房，把收藏了好几个月的几条牛肉干拿了出来，一片一片的切着，每切一片，就不甘心的骂一声，“这死妮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我为她当牛做马的，这都什么世道啊，哼，我多放点辣椒，我辣的你拉肚子去。” 虎子站在一旁看着，以为晚上有好吃的了，“奶奶，晚上咱吃牛肉呀？” 老太婆白了他一眼，骂道，“吃你个头，这是给你那姑姑准备的。” 虎子点了点头，“给我姑姑准备的？我就不能吃吗？我说呢，难怪，你心里那么大的火，奶奶，你要是不想给我姑姑吃，为什么又要给她做呢？还有，我一直不懂，你跟我姑姑是不是有仇啊？怎么一提起她就骂呢？她不是你女儿吗？” 韩老婆子愣了愣，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把秋菊当女儿看过？只要一想起她就恨，就一肚子火，其实好好想想，那孩子也没什么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哪，也就是出生那阵，算命的说过，这孩子是自己的克星，要折腾自己一辈子，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厌恶吧？ “唉，小孩子懂什么？别问那么多，好好的上学去，长大了要跟你爸爸一样，进城去工作，知道吗？到了城里才会有出息，城里的人多会赚钱哪。” 虎子笑道，“奶奶，我长大了要跟我姑姑一样，当主任，或者跟罗志军叔叔一样，当老板，我娘说，他那的生意每天都很好，赚了很多的钱呢。” 是啊，当老板好，还是老板好啊，可惜……韩老婆子想着又有些不舍得罗志军这个准女婿了，如果有可能还是罗志军好些，人家可是老板哪。 牛肉干并不好切，切一条下来，手已经磨出泡，心里又埋怨起来，“为这么个东西搞的这么累，还要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值得吗？要是这些牛肉干换不回一栋房子，那自己就太亏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不甘情不愿 “看，够他们两个吃好些日子了，满满一瓶。” 秋菊她娘将炒好的牛肉干用麦乳精瓶子装了起来，碗里还剩了点，叹道，“还剩这么点留给我孙子吃了。” 老韩叫道，“你怎么全装到一个瓶子去了？他们可是两个人，春来跟秋菊不住在一起的。” 秋菊娘啊了声，骂道，“真是麻烦，这收账的东西，那你说吧，我怎么办？都已经装好了，而且，牛肉干就这么多，装两瓶子哪够？” 老韩拿手上掂量了下，“应该可以装到两瓶子，碗里不还有一些吗？都装给他们，别留着了。” 虎子直盯着碗里的牛肉干，简直快流口水了，平时在家就吃点萝卜白菜的，很少有荤腥，看到就馋。 韩老婆子犹豫了下，“这是给虎子他们吃的，总得留点吧？” 老韩嚷道，“留什么？少吃点肉没事的，为了房子，虎子，你想不想住新楼房？牛肉干以后还有的吃。” 虎子咽了下口水，跑到院子中玩去了。 韩老婆子只得将牛肉干又倒了出来，重新分到两个瓶子中转好，只是，每个瓶子就只能装到一大半了，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为了房子，还要去讨好那个收账的东西，连我孙子都吃不上肉，我这是在干嘛呢？哼，韩秋菊，我让你吃！” 第二天，老韩带着收藏了好几个月都舍不得吃的腊肉、腊肠，还有那两瓶炒好的牛肉干，装载着满腔的希望进城去了。 为了省下几个钱，一直走路去的，走到城里时，已经到接近中午。也正好，可以吃上餐好的。 秋菊听说老韩又来了，心里直犯怵，这几天被秋生弄的已经够烦了，想必是秋生已经跟老韩汇报了建房子的事。看来。老韩八成是来找麻烦的。 秋生找到秋菊，将她带了出去。 老韩提着几袋东西，一见秋菊便笑脸盈盈的，老远就叫着，“秋生，秋菊，你们下班了吧？你看，我又来了，但愿没有影响到你们上班哪。” 秋菊愣了愣，这老韩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该不会又有什么新的阴谋吧？ 秋生忙叫道。“爹，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老韩拿起手里的东西看了眼。才想起，怎么忘了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带点了？不过，东西就这么多，算了，房子要紧，连孙子都没吃上一口肉，何况儿子？ 老韩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犹豫了下，只拿了一份出来，如果全给秋菊，以她跟春来现在的这种关系，说不定不会给春来拿过去，还是自己亲自送过去好了，“秋菊，爹给你带了点吃的，你拿回去放你们食堂蒸一下就可以吃了。还有这个，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牛肉干，你娘都已经炒好了，有这菜下饭，包你能多吃几碗，呵呵。” 这不只是秋菊很惊讶，连秋生都很惊讶，这世道什么时候变了？老韩亲自送东西来给秋菊，还没自己的份？ 老韩笑道，“秋生，你也别看着了，这些呀都是给你妹妹的，你呢，下次回家再给你，噢。秋菊，赶紧拿进去吧。” 秋菊将东西放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不说了不会给他们建房子吗？怎么还送东西呢？而且，态度突然变的这么好？ 秋生淡淡的说道，“爹给你的，你就拿进去吧，也到中午了，等会出去吃饭去，爹，你想去哪吃？” 老韩想了想，县城的饭店除了罗志军那，基本上不上档次，只不过，罗志军那能去吗？好像罗老婆子在呢。 “爹，想去哪吃？待会让秋菊带我们去就是。”秋生又催促了下。 老韩心想，还是去罗志军那好了，探探虚实也好啊，还怕个老太太不成？“那就还是去罗志军那吧，秋菊，你先把东西放回宿舍去，我们等着你。” 秋菊有些不情愿的将东西拿回了宿舍。 趁着秋菊走开的空档，老韩将自己的计划跟秋生讲了一遍。 秋生不解的说道，“秋菊跟春来现在闹成这样了，还能合到一起去吗？我是担心你这些事白做了，你看，给他们送这么东西过来，你就确定他们能给咱家建房子吗？” 老韩笑了笑，“放心吧，我会说服他们的，秋菊不敢说，不过，春来他一定会听我的。” “那这么说来，她跟罗志军的事就先放一放了？” 老韩点了点头，“对，就是罗志军想再来缠着秋菊，咱也不让了，想想还是春来好啊，他现在也赚了不少钱，应该给咱建房子还是够的，只要答应了这个要求，以后秋菊就只能跟着他，我想他会答应的。” “可秋能答应不？”秋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见秋菊已经走了出来，老韩对着秋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秋菊笑了笑，“走，吃饭去吧。” 罗老太跟刘媒婆两个在店里晃悠着，这几天是吃尽了店里的美食，两个人都感觉胖了些，有些不想走了。 秋菊往店里看了眼，心里有些紧张，“还是到另外一家去吃吧？这里面客人比较多。” 老韩也看到了罗老太，笑道，“没事，咱就在这吃，不就罗志军他娘吗？我就是要吃给她看看，我有钱还怕吃不到饭？” 秋菊有些无奈跟着走了进去。 服务员很热情的迎了上来，“秋菊姐来了？请问是三位吗？这边走，刚好有个桌子空着。” 刘媒婆轻轻碰了碰罗老太，“看，那边，那不是韩秋菊吗？还有两个男的是他哥跟她爹吧？” 罗老太心里一怔，还真是！这秋菊也真是的，竟然还敢到这来吃饭？忍不住走了过去，“哟，这不是老韩家的吗？怎么，又来吃饭了？” 老韩也毫不客气的笑了笑，“是啊，你也来了？在这有几天了吧？还不回去，就不怕你家地里荒了？” 罗老太啐了一口，“我呸，我家地有人种着呢，能荒了？哎，我说你这是干嘛来了？” 老韩道，“你们不是开饭店的吗？我当然是来吃饭的，哼。叫你们老板过来，我要点菜了。” “哟，架子还挺大嘛，我们老板是你能叫的？”罗老太冷笑了声，总想找点话出来嘲笑他，好报当年那仇，见秋菊愣愣的坐在那，笑道，“秋菊，你跟春来的婚离的怎么样了？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匆匆忙忙的离掉了，回头又找不到合适的，那不是很吃亏？我劝你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好，女人嘛，脸皮不能这么厚，你说是不？老韩大哥？” 老韩冷笑道，“谁说秋菊要离婚？她跟我家春来好着呢，放心吧，离不了。” “你说的是真的？”罗老太心里一阵窃喜，这就好了，自己也用操那份心了，整天提心吊胆的，真不好受。 老韩沉默着，没再说话。 服务员过来点了菜，罗老太见没什么好吵的了，也走开了，突然想起，在山上跟秋菊婆婆说那话，要是春来知道了，该不会又要离了吧？想想，自己真不该多嘴。 还好，这的饭菜一直味道很好，老韩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不少，还喝了点小酒，想着吃完饭，趁着还有时间，到春来那去一趟，把这些东西给他，顺便告诉他，让他放心，秋菊不能跟他离婚，想必春来也正等着这消息吧？他要是听到了还不得感激自己？ 吃完饭，秋菊跟秋生两个便回厂里上班去了，秋菊还要整理好商业计划书，侯书记已经打电话来催了，说是这两天要交上去。 老韩提着东西去了春来那，在厂门口转了转，走到传达室问道，“同志，我找下我女婿，春来，李春来。” 春来 ？女婿？大柱子一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是？韩大叔吧？呵呵，你好啊，我这就去给你叫，不过，大叔，刚刚春来他娘来了，在厂里面。” 什么？怎么会这么巧？老韩心里一惊，这老太婆还是抢在自己前头过来了，想起昨晚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要这么给春来一说，春来肯定得怨自己，还有，当年秋菊跟罗志军的事不也得曝光了？ “哎，你等等，我想想。”老韩叫住大柱子，还是等春来他娘走了再找他出来好了。“那什么，你等会再去叫他吧，他娘在，让他们好好的先聚聚。” 大柱子招呼着老韩进了传达室，给了张椅子给他坐下，“大叔，你吃了饭没有？要不我去饭堂给你打一个饭来？” 老韩笑道，“我吃了，在饭店吃的，哎，你们这饭堂还能给外人打饭的呀？” 大柱子笑道，“当然不能随便打，不过，我有饭票啊，不过，现在饭堂也差不多打完饭了，呵呵，下回要吃得早点来。” 老韩不屑的笑了笑，心想，我要吃饭还要来饭堂吗？有的是地方吃，不是饭店还不去呢。一想起春来他娘，心里就有些紧张，有事没事的找了些话题出来聊，“春来他娘进去多久了？” 大柱子道，“没多久，他们也是刚吃完饭回来，你找春来有事吗？” 老韩道，“哦，我就来看看他，他是我女婿嘛，当然应该多来看看，呵呵。” 第四百一十五章 热脸贴了冷屁股 老韩有些心慌意乱的在传达室坐着等了会，心里想着春来他娘会突然跑城里来，说不定就是过来跟春来告状的，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不那么容易进行了，最关键的是，秋菊还不怎么配合。 只能先跟春来叙叙旧，将东西给他，也许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自己又是秋菊的亲爹，春来能够平静些，然后，再好好的劝劝他。 大柱子表现的很是热情，春来的丈人嘛，不就是秋菊的亲爹吗？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大叔，你先坐着等会，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就进去给你叫一声。” 老韩抽着烟，又喝了几口茶水，以缓解下内心的不安，盯着大柱子看了会，“我说，同志，你在这看大门挺轻松的噢，我看你什么都不用干呢？” 大柱子不太喜欢被人说成是看大门的，“大叔，我这是门卫，门卫懂吗？就是保护厂里安全的，这厂里缺我们可不成，我们这可是保护一方安全。” “哈哈，”老韩笑了起来，“就你？还保护一方安全？瞧你那身子骨，要是真是坏人过来，你指不定跑的比谁都快，呵呵。” 大柱子有些不高兴了，心想，我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才对你尊敬有加的，想不到这么不识好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唉，说了你也不懂，我不跟你说了。” 老韩讨了个没趣，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他这人向来这样，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的，对谁都一样，只是在他自己看来，并不是这样认为，他觉得很正常，因为这就是他与人相处的方式。 将茶杯放好，站起身左看右看着。“怎么还没出来？哎。小伙子，要不，我进去看看？” 大柱子的态度稍微有了些转变，“这恐怕不可以，我们厂有规定，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你没看见吗？门口有块牌子呢，工厂重地，闲人免进。” “闲人？”老韩心想，我也成闲人了？“那春来他娘不是进去了吗？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大柱子笑了笑。心想，现在你知道我这位置的重要性了吧？“春来他娘那是春来写了申请的。你要想进去，也得写申请，写好后拿给我们于厂长审批，签了字你才能进去。” “这么麻烦？”老韩哼了声，又坐了下来。 门口来了辆大货车，大柱子叫道，“大叔。不好意思，有车过来拉货了，我要出去会，这要关门了，你还是到外头去等吧？” 老韩啊了声，“你去就是了，我不拿你东西。” “不是拿不拿东西，这是厂里的规定，大叔。我也是没办法，你就配合下吧？”大柱子得意的说道，心想，现在你该知道我不是闲人了吧？我可是有实权的，掌握着你们能否进出厂里的大权。“走吧，走吧，说不定春来等会就出来了。” 老韩没法，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着，提着麻袋走出了传达室。 大柱子关上门，在门口指挥着货车进厂。 老韩站在门口，提着袋东西，舍不得放下，提着又难受，想不到找个春来也这么费劲，心里不由得又埋怨起来，都是秋菊那死丫头害的，让自己这么辛苦，好好的跟春来闹什么离婚嘛？ 在门口等了会，突然听到大柱子叫道，“大叔，你看，春来跟他娘出来了，就在那。” 老韩心里一震，放眼望去，春来正扶着他娘也就是秋菊婆婆从工厂缓缓的走了出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比较沉重，似乎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沧桑感。 老韩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深呼吸，想等秋菊婆婆走了后再过去找春来，厂门口一片空旷，就对面有几个小卖店，旁边很长一段距离都是工厂的围栏，真是躲也没处躲。现在才想起大柱子的好，要是能躲在传达室那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惜，大柱子那人心眼太小，自己才说了几句，就不爱听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正犹豫着，春来跟他娘已经走到了厂门口。 老韩转过身，想躲到一棵树后面，秋菊婆婆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惊叫道，“那不是你那老丈人吗？跑这来干什么？” 老韩傻笑了几声，慢慢的转过头，愣愣的看着她们。 春来哼了声，“娘，那不是我老丈人，我跟他们老韩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老韩拿着麻袋走上前，将袋里的一些肉拿出来给他们看，笑道，“哟，亲家母也来了？我呀今天刚好进城，顺便过来看看春来，没想到你也来了，看，这是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一些肉，给春来的，这是牛肉干，春来他丈母娘都炒好了，知道你们都爱吃，特意带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春来怒视着老韩，远处大柱子叫了声，“姐夫，快过来下，这要装车呢，都是你那车间的，你过来点点。” 春来犹豫了下，看着他娘。 “去吧，去吧，这有我就够了，工作要紧。”秋菊婆婆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过去，接着，转过身对着老韩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噢，我知道了，是担心我家春来不肯离婚，所以，拿些东西过来收买他吧？你放心吧，像你们老韩家那种媳妇，白送我也不要，等春来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办手续，哼。” “不，不，不是，秋菊她婆婆，”老韩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今天来不是想他们离婚的，我呢，在家里想了很久，觉得昨天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是吧？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代替秋菊给你们赔不是了，好不？” “我呸——”秋菊婆婆啐了一口，“当年我就说吧，不愿意跟你们这种人结亲家，你非死皮赖脸的粘上来，想不到竟然给我们领来了一只破鞋，我说你家闺女在我家那么多年，竟然连个蛋都没下过，你觉得我们还能要吗？我看哪，你尽快领走好了。” 老韩热脸贴冷屁股，心里的火也直往上串，没想到秋菊婆婆速度这么快，竟然一早就把什么都跟春来讲了，现在看来，要想挽回春来确实不容易，有这么个老太婆在，自己说什么都白搭。 “我说，亲家母，话可不能这么说，秋菊怎么就成破鞋了？她可是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这么多年没生养，我看也有可能是你家春来的问题吧？要不带他们去检查下？一定能查出原因？” 秋菊婆婆一心只想着赶紧结束这段孽缘，不再听任何的解释，“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已经铁了心了，我家春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你家那个吗？正好，今天你也来了，我们就把账好好的算算，算好了好去办手续。” 老韩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说才能挽回，对，只要没有办手续就还有希望，看来，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竟然遇上这老太婆了，“算？你想算什么？那好，你之前打我家秋菊那份我该怎么算？这可是全濂溪乡都知道的事，你们隔三差五就打秋菊，还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这笔账该怎么算？” 秋菊婆婆愣了愣，骂道，“这算什么？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任我打，谁能放半个屁？你别整这些个没用的，我要算的是，当年你从我家收刮过去的钱粮，还有后来你每年都变着法的问春来要钱，这些都要算清楚，你一次赔给我们。” 没捞到好处，还惹来麻烦了？这可怎么是好？老韩有些招架不住了，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不会是白费了吧？连孙子都没舍得给块肉给他吃，全带过来孝敬这姑爷了，竟然一点都不知感恩？ 春来在那点了下数，便走了过来，“娘，你还在这跟他啰嗦什么呢？别理他们，我送你到集市去搭车吧？” 秋菊婆婆笑道，“没事，我呀，正好跟他算算账，你也说说吧，这几年你那媳妇是怎么对你的，让他听听。” 说到这几年，老韩倒也来了点精神，“你既然要这么说，我也不客气了，这几年，你们老李家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那全都是因为我家秋菊，这些活都是她找来的，没错吧？春来会到城里来，也是因为秋菊，要不是秋菊在这城里，他能来吗？要这么说起来，你欠我们的可多了。” 婆婆愣了愣，这样说起来倒也是有点道理，可怎么说也不及心里的愤恨，“我呸！她是我家媳妇，不为我家做事，难道还要为你做事呀？她不也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要不是我家春来做了那么些个竹篮什么的，她拿什么出去卖？又怎么会认识那姓金的，接到那么多的活？” 老韩有些无语了，跟一个失去理性的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他不知道这点，只知道心里怎么想就该怎么说，“春来，你说说吧，秋菊有哪点对不起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还有，你们在一起也十来年了吧？你就忍心就，就这么分开了？就，就不念及你们的那啥感情了？再说了，要真离婚，那影响多不好？” 第四百一十六章 见风使舵 “这……” 老韩的话让秋菊婆婆有些犹豫了，他说的没错，如果真闹到离婚，以后自己家在杏花沟还怎么立足？这种事在杏花沟还没有先例，恐怕以后将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了，自己一时情急，可别犯了糊涂。 婆婆忙将春来拉到一旁，悄声说道，“我看那老头子说的也有些道理，这种事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影响多不好？要不，你再想想？” 秋菊跟罗志军过往恋情，已经在春来心里长了根刺，再也拔不出去了，他无法容忍秋菊一进门就欺骗了他，那时的秋菊可是一个走路连头都不敢抬的乡巴佬，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娘，你不是说坚决要离的吗？怎么又犹豫了呢？” 老韩见他们躲躲藏藏的，事情也许会有些转变，提着手中的袋子走了过去，清了清嗓子，说道，“春来，你可要想好了，你放心，只要你不答应，秋菊那我一定会去劝她的，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不能答应！” 婆婆冷笑道，“哟，你转变的也够快啊，昨晚我去你们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说了一定要离吗？怎么突然又不答应了呢？” 凡事只要跟利益碰到一起，老韩都能见风使舵，而且，立马调转方向，“这事我能答应吗？昨天你走了后，我好好的想了想，春来这些年来对我们家不错，对秋菊也不错，有好些年没打她了是不？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春来好，那罗志军什么的，我不管他有多少钱，我也不管他多喜欢秋菊，我都不答应，那算什么嘛，是不？” 秋菊婆婆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知道罗志军他娘来了，要去给罗志军相亲，所以，害怕了？害怕你家闺女离了后没人要？哈哈。我算是看清楚了，不过，我也告诉你，罗志军如果不要秋菊，恐怕还真没人敢要，一个离过婚的二货。谁会要？” 说吧，说吧，你就发泄好了。为了我家的楼房，你说什么我多能忍，忍忍就能忍出一栋楼房来，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韩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为了楼房而努力。 “亲家母，话可不能这么说，罗志军这么喜欢秋菊，他能听他妈的吗？罗老太婆来了这么多天了，你见他说成过一个吗？我呀，是为了秋菊她们好，也是为了你家春来。不是吗？你放心，只要春来跟秋菊重新和好，秋菊那我去做工作， 让她赶紧为你们老李家生个孙子，怎么样？” 婆婆一下来了精神，秋菊也不是不能生，关键是看她愿不愿意生，“你能保证？” 老韩笑道，“当然，我怎么说也是她爹，她敢不听吗？” “娘，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同意！”春来气愤的说道，好歹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不只戴几年的绿帽子，更过分的是，秋菊在进门之前就有相好的了，这事谁也忍受不了。 “你懂什么，先听他说什么。” 婆婆脸上也露出了笑脸，另外给春来找一个也不是找不到，只是，太麻烦，习惯了的事突然要改变，还是很难接受的，况且，还不知道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秋菊虽然有些捡点，不过，她的心还是向着婆家的，这几年也为家里做了不少事，那就再看看好了？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老韩轻声问道。 秋菊婆婆哼了声，“那好吧，如果你能说服秋菊安分守己的跟春来过日子，尽快为我们家生个孙子，我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跟罗志军的事不能再传风言风语了，否则，我一样不同意。” 老韩轻松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说服了，自己还真有本事，接下来就是说服春来给自己家建楼房了，“春来，怎么样，你放心了吧？” 春来愣了愣，不管他有多恨秋菊，离婚这事也不是闹着玩的，也许冷静下来想想，再做决定好了，愤愤的说道，“我不知道！” 老韩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你娘给你的，你就收起来吧？有现炒的牛肉干，都是你跟秋菊最爱吃的，拿去吃吧，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春来有些纳闷，老韩今天是怎么啦？不只放下脸皮劝自己别离婚，还送了东西，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他是从来不做吃亏的事的，也从来不会为了秋菊去做什么事，所以，有些不敢去接。 老韩笑道，“怎么了？怕不能吃呀？” 春来斜看了眼，“能不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送我东西？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啊？还有这事？你也是的，你丈人送你点东西，你收下就是，还怕会有什么目的吗？是不？”秋菊婆婆故意叫道，春来的话正说中了她的心思。 老韩嗯嗯着，心里有种被堵着的感觉，话到喉咙了又吐不出来。 春来看着老韩那表情有些暗自发笑，心想想着，不管秋菊跟不跟给自己复合，他都不会再拿着东西去巴结他这位老丈人了，“那就好，那我就收下了。” “哎，等会，”婆婆叫道，“这事你丈人说了不算啊，得秋菊说了才算，我看，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得找秋菊出来好好的问问，看她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说呢？” 老韩觉得也有些道理，也省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那好吧，等下了班，我们去找下秋菊，大家就把话说开了吧，我们也别急着回去，吃了晚饭再走好了。” 春来拿着东西进了厂里，道上被牛蛙拦了下来，“刚刚好像看见你老丈人了，他找你干嘛呢？怎么样？那事什么时候动手？我那些兄弟可是都准备好了。” 春来指了指手中的麻袋，“我丈人给的，我先拿宿舍去，对了，里面有些肉，你要的话，就拿点过去，可以放到饭堂去蒸一下就能吃了。” 牛蛙看了眼，也就两条腊肉，一个腊鸭，还有一条鱼，一瓶牛肉干，“你老丈人这回可是舍了老本了，怎么这么舍得？不会是又想打你什么主意吧？” 春来笑了笑，“能打我什么主意？你不要的话我拿走了。” “等会，”牛蛙追了上去，比起教训罗志军那事来，这些肉都不算什么，“我问你呢，我那些兄弟准备了这么久，你不会又有什么变动吧？难道你那老丈人不同意你们离婚了？” 春来嗯了声，“是这样的，不过，这事由不得他，我要好好想想。” “对，”牛蛙气愤的说道，“除非那韩秋菊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谅，否则，你定不能答应，这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还有她那姘妇，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说吧，什么时候动手？” 春来犹豫着，如果秋菊真能回心转意，或者自己就可以不去报复罗志军了，反正这些年跟秋菊也就是挂名夫妻，有名无实，也不存在有多少感情，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这事我再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答复你。” “你不会吧？还要想想？你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呢？等你想好，他们两个都结婚了，”牛蛙不停的煽风点火着，唯恐天下不乱般。 春来心想，自己算是被牛蛙给套住了，从一开始就是他在热情的鼓动着，自己可从来没有积极过，现在弄的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说好了晚上要跟秋菊聊聊，就看秋菊什么态度再决定吧，如果她那还是那么坚持，那就不用牛蛙动手，自己也想教训下他们那对狗男女了。 “你放心吧，我再看看，明天给你答复，好不好？” 牛蛙叹了口气，这种钱还真不好赚，春来的钱更难赚，想起还有个侯小花天天在盯着自己给卖古董，心里更加的烦闷起来，加上在厂里本身就没什么事实要做，平时也是闲得慌，这个可有可无的职位，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厂里给撤了，到时就真得另谋出路了。 春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叫道，“有件事忘跟你说了，侯小花上午还找你来着，你去看看吧，找的好像还比较着急。” 牛蛙心里一怔，有些后悔当初让侯小花请客了，自己也是，怎么会去想从侯小花那占便宜？ 春来笑了笑，心想，整天不务正业，净想些歪点子，怎么去整别人，这下看你怎么收场，侯小花可不是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她的后面是侯书记。 牛蛙心事重重的走回车间，想着这事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面还牵涉着刘媒婆，刘媒婆现在天天在侯小花家住着，时间越久，侯小花就越吃亏，脾气也会越大，要不直接告诉她那古董没人要好了。 侯小花像是等着他般迎面走了过来，“你还真难找啊，上午跑哪去了？” 牛蛙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不是有事吗？你找我？” “对，那古董的事你得给我个说法了吧？过了这么久了，你当我是什么？这么好骗吗？” 牛蛙心里一横，干脆告诉她没那事就好了，正要开口，大柱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唉，正好你在，赶紧到门口去吧，有人找你，找的还很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发财了” 侯小花瞪着双眼，一把拉住牛蛙，“你别想跑，先把我的事说清楚了！” 牛蛙使劲撵开她的手，嚷道，“你急什么？外头不是有人找我吗？说不定就是关于你那古董的事，要是耽误了，你能担当的起吗？” 侯小花忙松开手，“那你赶紧去吧，要是能卖出去，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吧，你那饭不是那么容易能吃的。”牛蛙丢下一句话，跟着大柱子走出车间。 厂门口，豹子正来回晃着，显得有些着急，一见牛蛙便迎了上去，“哥，你可来了。” “有事吗？”牛蛙四处看了看，“不是说了，不让到厂里来找我的吗？” 豹子摸着脑袋，笑道，“哥，有好消息，你猜怎么着？真有人要买古董。” “什么？还真有这事？”牛蛙心里一震，“是谁？出多少钱？” 豹子道，“具体价格没说，一个外地来的，手里提着公文包，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我见他在一家收旧家具、旧家电的铺子打转，就上前问了问，没想到还真问出名堂来了……” 牛蛙不屑的说道，“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有钱人？有钱人能去买旧家具？你看走眼了吧？” “你听我说嘛，他不是想去买旧家具，人家就是想去买些旧的椅子、花盆之类的，他觉得这是小地方，能收到那种东西，而且，他跟那店老板是朋友，人家有了货联系他过来的，我问他要不要古董，他说要啊。有多少要多少，价格好商量，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了？” 牛蛙惊叫道，“真有这事？那。那人现在哪？” “他就住在县招待所，我们可以直接去那找他，我告诉你。我们之前是没有发现，原来那些收旧家具的地方也收古董，想想也对嘛，都是些旧的，对不？” 牛蛙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回去盯着那老板。我去找侯小花。对了。这事，先别跟其他人说，特别是刘媒婆他们。” 豹子笑道，“放心吧，哥，那我先回去了，这下发财了。哈哈。” 牛蛙回到车间，背着手高傲的向前走着，侯小花忙过去问道，“怎么样？是关于古董的消息不？” 牛蛙点了点头，“是，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说清楚了，这人是我们花了很多心思找来的，我们的辛苦费不能少。” 侯小花一听有了眉目，心里很是兴奋，“那没问题，那人有没说什么时候过来买？” “你先别急呀，人家还没看过呢，说好了，你那古董我要抽，抽四成。” “四成？”侯小花心想，你打劫吧？原本以为最多给个几十块的辛苦费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贪心，“这可是价值一万多的古董，你抽四成？那我不卖了。” “不卖了最好，我还省的麻烦，”牛蛙心里也没底，到底值多少钱，他们也不知道，那什么一万多只不过是为了混餐饭吃，随口一说的，“那要不这样吧，只要我帮你卖出去了，你给我两千块，怎么样？” “两千？”侯小花来了劲头，这么说来，她那古董是真值点钱，“那这样吧，我给你两成，怎么样？如果能卖到一万多，不就有两千多了？” 牛蛙嗯了声，“那就一个两千多吧，你们应该有几个吧？” 侯小花又有些舍不得了，一个两千多，他们家就有三四个，牛蛙不赚大发了？“你，你也太贪了点吧？{” 牛蛙笑道，“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吧，我告诉你，为了你这事，我们前后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还特意去了一趟南方，那人就是我们特意从南方请回来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以为呀？” “好吧，好吧。”侯小花心想，只有卖出去了才是钱，还不如答应他好了，“那好吧，什么时候去给他看？” 牛蛙想了想，说道，“我晚上有事，那就明天吧，明天上午，你等会去请会假，我们明天上午把那老板请出来。” 侯小花松了口气，想到马上就能赚钱了，心里很是兴奋，特意走到春来的手工组去炫耀了番，春来不解的看着她，“你捡到钱了？” 侯小花笑道，“捡到钱？能捡到多少？我这是发财了，呵呵，要是那事能成了，我请你们吃饭。” 工人们都嘻嘻哈哈的看着她，“不是捡到钱，那就是捡到宝了？” 侯小花点了点头，“对，跟捡到宝也差不多。好了，我不跟你们扯了，我得赶紧准备去。” 春来心想，难道牛蛙真给她把古董卖出去了？这么说来，牛蛙那帮人还真有本事呢，不会是骗她的吧？想起晚上要跟秋菊一起吃饭，心里稍微有些紧张，他希望秋菊能够向他忏悔，也许，自己还能勉强接受她，跟她过下去，不过，这样的事情基本上不太可能会发生，也不知道老韩到底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自己跟秋菊的事情来，只能等晚上见面才知道了。 侯小花哼着歌来到办公室，兴奋的给大成去了个电话，大成正研究着要怎么写商业计划书，上回从秋菊那没问出什么来，秋菊写的那份也迟迟还没有交过去，眼看着过两天就要开会了，正烦恼着。 见是侯小花的电话，更加的不耐烦，“有事吗？” 侯小花只顾着高兴，没听出人家的不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古董有人买了，下午有人来找牛蛙，说是已经找到买主了，真的，明天就可以把东西拿过去给那老板看。” 大成一听有人买古董，也来了劲头，要真能卖出去，就发达了，自己手上有两个，按上回豹子给的价格，大概能卖到一万多，这样一来，就能把侯书记给买房的钱还上了，自己也就不再是吃软饭的。 “你说的是真的？” 侯小花兴奋的说道，“当然是真的，牛蛙亲口告诉我的，不过，他要每个两千块的介绍费。” “每个两千？这也太多了吧？” 侯小花笑道，“如果一个能卖一万多，那两千也可以啊，我们还能赚一两万呢，而且，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踏实了些，说明我们的东西值钱呀。” 大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那好，你盯紧牛蛙，对了，什么时间去？” “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大成犹豫了下，这事自己得亲自参与才好，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好，明天我请半天假，跟你一起去，你确定这事靠谱吗？” 侯小花犹豫了下，是啊，靠谱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呢，“应该，应该靠谱吧？我看不会有假，下午真的有人过来找牛蛙的，我亲眼看到的。” “嗯。”大成放下电话，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有钱人的幻想中。 侯书记走了进来，见他眉开眼笑的，以为是计划书的事有眉目了，“怎么，想好要怎么写了？” 大成啊了声，想了想还是先别说古董的事，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计划书？噢，有点眉目了，秋菊的那份还没拿过来吗？” “是啊。”侯书记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最好是你能先做出来，秋菊有打过电话来，说是还要修改下。” “对了，爸，”大成见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也就改了一个称呼，“我明天上午有点事，想请半天假。” “请假？”侯书记不解的说道，“现在可是关键期，没什么要紧的事，最好别请假。” 大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我是想去找秋菊商量下商业计划书的事，跟她探讨下，到时开会也能用的上。” 侯书记笑道，“那好，你去吧，回头我跟老张说一下。” 正说着，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大成接起轻声说道，“是小花。” 侯书记笑了笑，站起身说道，“那好，你们聊，我到别处去看看。” 大成故意柔声说道，“小花，有事吗？” 侯小花一愣，大成还是头一回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说话，有些不太习惯，“你，你没事吧？声音怎么变的……” 大成见侯书记已经走了出去，不耐烦的说道，“又有什么事呀？” 这语气还差不多，侯小花笑道，“没事，晚上想跟你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下，你觉得呢？明天就要赚大钱了，好好的吃一餐。” 大成犹豫了下说道，“钱还没到手呢，有什么好庆祝的？等拿到钱再去吃吧，好了，我有事了，晚上回去再说吧，好不好？” 侯小花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吃饭呢，我听大柱子说，春来跟秋菊也要去吃饭，还想看看他们要怎么谈，你说，会不会很有趣？呵呵。” “他们也会去？你怎么尽打听别人的事？”大成想了想秋菊也会去，说不定能问下关于商业计划书的事，说道，“那好吧，晚上去罗志军那吃吧。” 侯小花放下电话，对晚上的聚餐很是期待，大成很少跟她一起出去吃饭，这段时间刘媒婆也很少在家吃，正好出去享受享受。 第四百一十八章 没谈拢 大成靠在椅子上，对自己的未来重新做了规划，如果那古董真能卖出去，赚到的钱一定先把房款给侯书记还上——尽管当时就说好了那房子是送给他们结婚用的，他再也不想忍受别人说的那话了，说他娶侯小花是为了钱，为了房子，说他是出卖色相，所以，他现在急需钱来为自己正名。 大成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秋菊去个电话，电话拿起又犹豫了下，也许当成是“碰巧”碰上的会更好些。 晚上，老韩跟秋菊婆婆早早的来到了罗志军的饭店，老韩见店一看，没见着罗老太，心里踏实了不少，又变的趾高气扬起来。 兰子笑着走了过来，见这两冤家聚到了一起，看起来，又有好戏看了，手中拿着抹布迎了上去，“哟，这不是虎子他爷爷吗？婶子也来了？就你们两位吗？” 秋菊婆婆哼了声，不想理睬她。 老韩撇了下嘴角，冷淡的说道，“难能来位呢？秋菊跟春来还有秋生，等会都会过来，你给我们准备一张大桌子，最好是，最好是有单间。” 兰子回到收银台翻看了下记录，“哟，不好意思，单间都已经被人定走了，这外头也有大桌子，那，靠窗的位置，外头还敞亮些呢。” 老韩嘴里哼哼唧唧的，摆出了一副老太爷的模样，“这么几个单间都有人定了？什么人定的？你们家老板呢？叫他出来见我。” 秋菊婆婆一听不高兴了，心想，你还当自己是罗志军的老丈人呢？真是不知羞耻。“我看这外头就挺好，就坐这外头吧，兰子，你去给收拾下，那有张大桌子。” 老韩没法。只好在后头跟了过去，嘴里嘀咕着，想在秋菊婆婆面前挣回点面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我来了竟然连个单间都没有？” 秋菊婆婆冷笑着。轻声说道，“以为自己是什么？县政府的呢？还是当自己是罗志军他老丈人哪？哼，真是好笑。” 兰子笑了笑，果然是这样，还没进餐呢，就意见不和了？呆会他们几个过来不知道会多热闹？还有那罗老太，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三个老的碰到一起肯定有出好戏。 老韩硬生生的说道。“回头跟你们老板说声，以后我到这来吃饭得给我留个单间，听到没？？” 兰子擦了下桌子，笑道。“知道了，虎子他爷爷，对了，你们要吃点什么？” 老韩看了眼秋菊婆婆，征求着她的意见。“你看呢？” 秋菊婆婆心想，还不知道是谁付钱呢，“还是等会再点菜吧，等他们到了一起点。” 老韩道，“对。对，那就等会吧，兰子，去，先上壶茶，再搞几碟凉菜，花生米跟鸡爪多弄点。” 兰子将桌子擦好，又端了壶茶过来，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你们慢慢喝，我去厨房弄几碟凉菜。” 老韩鼻腔哼哼着，不高兴的说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老板不在就敢怠慢我了，以前我哪回来不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等会罗志军回来我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他，倒是要问问，他是怎么教育这些的服务员的。” 秋菊婆婆喝了几口茶，下午在县城逛了一圈，早就口干舌燥的，也没出弄口水喝，先润润嗓子再说，“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是还当罗志军是你女婿吧？要是这样的话，咱还谈什么哪？直接走得了。” 老韩叹了口气，竟然没顾忌到这老太婆在这，算是说错话了，只得解释道，“你想哪去了 ？我这不过是不喜欢她们这的服务态度，你看看，我也算是这的老熟客了，竟然都不给我留个单间。” “你也是，谁知道你要来呀？你到这定过了吗？”秋菊婆婆冷笑道。 老韩笑道，“哟，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谈谈春来跟秋菊的事吧，其实，我是不主张他们两个离婚的，这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特别是春来，他也年纪不小了，到哪去找一个像秋菊这么能干的媳妇？” 秋菊婆婆啐了一口，将嘴里的鸡爪骨头狠狠的吐了出来，以示不满。这话听的有些反胃，这老头子到哪都得说个赢的，“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们春来好歹是个男人，他就是年纪再大，他也能找个黄花大闺女，你家秋菊就不一样了，女人过了三十，那就是蔫吧了黄瓜，成了黄脸婆，还有谁要？不就一个罗志军吗？我可看到了，罗志军他娘天天守在这店里，她已经放出话来了，坚决不同意！” 老韩心里慌了下，那罗老太婆不会就在这店里吧？中午才刚跟她杠上，想必还没有消气呢，忙四处看了下，又没见到人，“你说，那罗老太就在这？” “可不是吗？我下午从这经过还看见来着。”秋菊婆婆故意说道。 老韩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输了阵势，“哼哼，来就来吧，中午我还跟她见过面来着，也就这么回事。” 门口，秋菊跟秋生还有春来一起走了进来。 老韩叫道，“哟，你们还一起来了？正好，赶紧坐下吧，来，秋生，坐这边，秋菊，你跟春来坐，坐那。” 春来没怎么理睬他，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挨着他娘坐了下来。 气氛变的有些紧张起来，老韩使了个眼色，秋生忙说道，“点菜吧？可以点菜了，哎，兰子，过来。” 兰子拿了笔和纸跑了过来，“是，姐夫，你们要点菜了吧？请问几位想吃点什么？” 春来正要说话，秋菊婆婆轻轻拉扯了下他的衣袖，“等等，哎，我说，秋菊，这饭是……” 秋菊愣了愣，忙说道，“噢，这饭哪？我请，我请，你们尽管点，不用为我省钱，可劲吃就是。” 婆婆松了口气，笑道，“兰子，那就把你们店的那什么招牌菜、啤酒鸭、麻油鸡、清蒸鱼什么的，都上来吧，还有，要一个什么花旗参乌鸡汤？怎么样？” 兰子边记录边说道，“婶，乌鸡汤那是女人喝的，对调经有帮助，属于补气的，对你恐怕不太合适。” 婆婆想了想，对，只有秋菊一个才是年轻的女人，自己不吃亏了？“那就随便弄个什么吧，猪脚大豆好了？” 兰子笑道，“哎，知道了，你们等会哦，很快就上菜。” 秋菊喝了口茶，笑道，“娘，你怎么今天又进城了？不是前两天才来过吗？” 婆婆吃了点凉菜，打了个饱嗝，不太想理会秋菊，她心里头对秋菊的埋怨大着，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这菜味道不错，我都吃了不少了，不能再吃了，等会，那好菜都吃不下了，春来，你可别吃那么多凉菜。” 春来淡淡的说道，“娘，我没事，这的菜本来就不和我胃口，我也不喜欢吃这的菜，不吃也没关系。” 老韩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还是说正事吧？我呢，这次到城里来，主要就是来劝和的，是吧？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秋菊跟春来呢，都快十来年的夫妻了，对吧？谁也不希望就这么的给离了，春来，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春来喝着茶水，没有出声，心里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秋菊婆婆冷笑了声，“是，我们都不想他们离，可你也得看看你家闺女都做了些什么，呸，我想想就觉得憋屈，怎么能让我家春来过这种日子？我告诉你，什么事我都可以原谅，可是给我家春来戴绿帽子，这事，我绝不能原谅！” 老韩瞪着秋菊看了眼，“还不赶紧给婆婆跟春来赔礼道歉？不管那事你是做了还是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诬赖你，既然你婆婆他们有了这想法，你就得给人家说清楚了，赔礼道歉！” 秋菊也有些纳闷了，这老头子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不还一直在催着自己跟春来离了好跟罗志军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又反过来了？看样子，春来也没给他什么好处呀。 春来抬起头看了眼秋菊，大概也希望她能有所表示。 秋菊沉默了会，说道，“我觉得这事，之前不都已经说好了吗？你们现在坐到一起来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怎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婆婆指着秋菊骂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我怎么说来着？春来，你自己做决定吧，今天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别再拖着，你放心，做错事的人不是你，咱走到哪都有理！” 春来沉默着，两眼看着秋菊，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场面变的有些沉寂。 门口，罗老太在刘媒婆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 罗老太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老韩他们，“奇怪，他们怎么又来了？这死老头，还好意思到这来吃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媒婆往那边一瞅，说道，“你看，来了好几个人，那老太婆是春来他娘吧？” 罗老太定睛一看，叫道，“哟，还真是，他们怎么坐到一起去了？” 想起自己跟秋菊婆婆说的那番话，总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事任谁听到都接受不了，要是春来非离不可，那秋菊不就有可能继续缠着罗志军了？自己这不等于是在帮倒忙吗？看他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 一会，罗志军也走了进来，刘媒婆瞅了眼秋菊她们，又看了看罗老太太，罗志军愣了愣，大概看懂了她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秋菊来了。 春来一转身也看到了罗志军，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秋菊婆婆继续说道，“春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出来，没什么好怕的，有娘在呢，娘为你做主，像这种事，咱不能当了冤大头。” 春来缓了缓，神情沉重，说道，“秋菊，你是怎么想的？只要你，你愿意回心转意，我可以原谅你，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不过，你再也不能跟那罗志军有什么关联，可以不？” “哎呀，你，你这是什么话？”秋菊婆婆着急的叫道，“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你还是个男人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骨气的东西？” 春来眼神有些疲惫，从他的表情已经找不出当年对秋菊动粗时的那种霸气了，更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羊般，等待着别人的怜悯。 老韩跟秋生松了口气，只要春来能接受，那就好办，罗志军现在也相亲去了，秋菊应该没什么其他的路子了。只能回到春来身边去。 老韩端起杯酒笑道，“春来，要说呀。你真是大人有大量，来。我敬你，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女婿。” 秋菊笑了笑，说道，“春来，谢谢你能这分心，不过，我心意已决。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我们还是商量下怎么把手续办了吧？” 秋菊的话让大家都很惊讶，春来更是急红了眼，眼中又露出了一股恶气。他实在是不懂，现在罗志军已经去想起来，她还要跟自己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韩秋菊，你别欺人太甚！” 老韩赶紧说道。“是啊，秋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春来都已经让步了，你还这么固执。你这不是想气死我吗？” “这，这算怎么回事？”秋菊婆婆气的有些喘不过气了，嚷道，“你是以为罗志军还会要你是不？你没看到吗，他已经相亲去了，而且，他娘就在这，你去问问，她能让你进门不？” 婆婆的声音有些大，店里虽一片嘈杂，仍然有人转过了头来看着她们。 秋菊叹了口气，“你们别误会，我会跟春来离婚，这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春来，你还年轻，你真的应该……” 春来猛喝下一杯白酒，满脸通红，像只斗鸡般，“这些不需要你来提醒，我自己清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非得选择罗志军？非得跟我离婚？” 罗志军站在收银台一直在关注着她们的动静，罗老太也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坐着，边吃边时刻留意着。 刘媒婆道，“看起来是谈不拢了，你说，会不会是关于罗老板的？” 罗老太哼了声，“跟我家志军有什么关系？你别乱说，我看就他们自己谈不拢吧，那老韩头跟谁能谈得拢？他以为他闺女是公主呢？见谁都要啊？我呸！” 罗志军生怕秋菊吃亏，想过去帮一把，只可惜不只有老韩跟春来在，连罗老太也在，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秋菊想了想说道，“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真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就算是没有罗志军，我跟春来也会到这一步。因为，因为我们是不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我要怎么跟你们说呢，也就是说，我跟春来，其实我们没有感情，我是中途突然冒出来的，懂不？也就是说，我跟你们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又是这些话，早就听腻了。春来心里除了恨什么也听不进去，回头一看，罗志军似笑非笑的站在收银台看着他，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秋菊婆婆唉声叹气的，直叫唤着娶错了媳妇，害了儿子，又将怨气散到了老韩身上，“都是你，生出这么个害人精，你看看把我们害的？还没进门就跟别的男人有一腿了，进了门多少年了，又跟别的男人搞上了，这叫什么事嘛？春来，你振作点，别为了这贱货伤了身子。” 婆婆的声音引来不来回头率，还好，饭店客人很多，又很多在划拳猜谜的，其他桌上的客人基本上听不太清楚。 老韩也很郁闷，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又是送肉，又是送牛肉干的，还大老远的跑过来想撮合他们，他们倒好，一点不体谅自己的心思，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现在看来，建房子的事，不太可能了，春来这没戏了，罗志军又有个罗老太天天守着，根本进不了身，而且，就算是她能跟罗志军好上，就算罗志军能给家里建楼房，自己的后半辈子跟秋生的一辈子都得活着老罗他们家的吐沫中了。真是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老韩不免又迁怒到了秋菊身上，好端端的离什么婚吗？他现在才知道春来有多好，有个女婿有多好，可惜，秋菊就像变着法子要跟自己作对般，跟自己不在一条心。 春来又喝了杯酒，再一次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真的非离不可？真的就非得跟罗志军那王八蛋混到一起去？” 秋菊心想，既然说开了，就说下去好了，免得一直都拖拖拉拉的，到现在了还在拖着，“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你再好好的想想吧，等想清楚了，我们就去办手续，你放心，我们的钱都是各管各的，也不存在什么财产纠纷，所以，很容易解决，你也可以早点恢复自由，这不是很好吗？” 春来怒目圆睁着，恨不得冲上去抽她两巴掌，要不是店里这么多的人，他早就打秋菊了。 婆婆心里像点了团火般难受，这好端端的一餐饭，本来还指望着秋菊跪在自己跟春来面前忏悔、求饶，然后好好折磨下她，再考虑下要不要原谅她，可这场面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老韩跟秋菊也有些傻眼了，这也是他们没法想到的，秋菊这是怎么了？先不说为不为娘家人考虑，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也不该这么冲动吧？罗志军那看起来是没什么希望了，她怎么还敢跟春来分开？分开了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要想再找一个，比什么都难。 “好，好，很好！”春来干脆拿起凭着喝了，这样来的痛快些，他想起了牛蛙的话，这事不能自己一个担着，总要有人跟他一样付出代价，这个人就是罗志军，是他的存在才影响了他跟秋菊的关系，要不是他一直死缠烂打的，秋菊能被迷了心窍吗？ 婆婆忙拦住他，“你别这么喝，你呀，你怎么就怎么没出息呢？不就一个女人吗？你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吗？这样的贱货你不要也罢，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春来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不是一个女人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关乎着一个男人的尊严，红着脸叫道，“娘，你不懂，你不懂，这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这是我媳妇，我媳妇她……” 秋菊其实能理解春来此刻的心情，不过，她已经下了决心了，不能再回头，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这个空间，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没有罗志军，也该这么做。 春来又喝了几口，站起身，推开椅子走了出去，婆婆狠狠的瞪了眼秋菊，也跟了出去，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着。 侯小花跟大成刚好走了进来，差点跟秋菊婆婆碰上，见春来又满脸通红，桌子旁坐着的老韩跟秋菊都狠狠的瞪着秋菊，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大成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想好了要过来跟秋菊探讨商业计划书的事，这么一来，人家哪还有心情？ 刘媒婆跟罗老太惊讶的盯着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看是没谈拢，你看，春来那样，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还有秋菊她婆婆，面色也不好看，唉，要说呀，谁家里要是去这么一个媳妇，也真是种煎熬。” 大成愣了愣，见刘媒婆在那边坐着，只好走到那边去了，侯小花忍不住说道，“伯母，你也在这呢？” 刘媒婆这几天没在她家吃喝，感觉腰杆都要直了些，“是啊，我这几天都在这呀，噢，这是罗老板他娘，老姐姐，这就是我那侄子，还有他媳妇。” 罗老太看了眼大成，又看了眼侯小花，有些不解，给自己的侄子竟然找了个这样的？“这就是你做的媒呀？他们两个，这……”心想，这般配吗？ 第四百二十章 迁怒 刘媒婆反应过来，忙笑道，“噢，对，对对，这小花呀，她爹是政府的，就是侯书记，现在我们大成也到政府去上班了，还在县城买了房子，呵呵，我不都跟你说过吗？” 罗老太太笑了笑，没做回应，罗志军的饭店很赚钱，所以，她看女方的标准不会用钱去衡量，重要的是要看人。 大成指了指秋菊她们，小声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一起吃饭的吗？桌子上菜还没怎么动呢，就走了两个了？” 刘媒婆凑上去小声轻声说道，“我看是没谈拢，你看，我们也坐的这么远，店里边又吵，也没听清楚什么，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大概是翻脸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罗老太，心想，会不会自己的那番话惹恼了春来跟他娘，所以，对秋菊发火了，说不定还会坚持要离婚，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不就又得被缠上了？ 刘媒婆笑道，“老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看你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我们也该吃饭了吧？那谁，给我们上两菜来。” 一服务员跑了过来，问道，“是，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罗老太看着大成跟侯小花，犹豫了下，自己在这吃可是免费的，多了两人出来，不就多了两份开销？ 大成看懂了她的意思，站起身笑道，“我们到那桌去，那什么，伯母，婶，你们慢吃。噢。” 罗老太故意叫道，“走什么呢？坐下一起吃吧？多两双筷子的事。” 大成笑道，“不了，我们自己点几个喜欢吃的菜。” 侯小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坐了下来，“伯母，有件事我忘跟你说了，你还记得那古董吗？我跟你说。牛蛙今天找我了，说是已经找到买家了，明天就带着古董去验货，要是验明了是真的，那就可以出手了。” “什、什么？真的？你这事有几分把握？”刘媒婆兴奋不已，放佛已经看到钱在朝着自己飘过来，在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可以脱手了。 大成皱了皱眉头，“不是，这事还没确定呢，还是等确定了再说吧。” 侯小花一时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谁说没有确定？当然是已经确定了，牛蛙都已经跟我说好了，卖一个要收二千的介绍费呢。你说那古董能不值钱吗？” “真的？”刘媒婆越来越相信是真的，“这一个收二千太贵了吧？我不同意。” 大成笑道，“你还是先卖出去再说吧，要是真能卖出去，二千就二千吧，有什么关系？” “说的对噢。”刘媒婆掐着手指算了下，除去两千，自己还能净赚一万多，这样的好事到哪去找？ 服务员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点菜，刘媒婆兴致正高。说道，“我看，要不这样吧，大成，小花，你们都坐下，今晚这饭我请了！你看，我在这也吃了好几天了。在大成家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今天这餐就当是我回礼了，你们可别拦住，噢。想吃什么尽管点。” 大成跟侯小花相互对看了下，就怕这事没定下来，到时，她后悔。 刘媒婆又说道，“别担心，就算是没有古董这事，我也该请你们吃吃饭了，就别客气了，坐下吧。” 罗老太心想，算你有点良心，白吃了我这么多，也该吃你一餐了。“我看你们也别客气了，就坐下一起吃吧，你婶子请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侯小花拉扯着大成的衣服，“坐下吧，好好吃点，明天还得去办正事呢。” 大成有些不安的坐了下来，到时别古董没出去，还白吃刘媒婆一餐饭，她不得恨死？眼睛却盯着秋菊那，晚上本来就是冲着能跟秋菊见面聊聊商业计划书的事，现在搞成这样，她还能有心情聊吗？ 老韩一脸的难堪，狠狠的瞪着秋菊，一张老脸扭曲了般的难看，不只大老远的跑了过来，还赔上了自己存了几个月都舍不得吃的肉，还在秋菊婆婆面前低声下气的求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挽回春来的心，好让自己的家房子顺利进行，现在好了，自己赔上这张老脸，秋菊却一点不懂味，弄的关系更差。 老韩长吁短叹着，连喝下两小杯白酒，冲着秋菊嚷道，“你说你这办的都什么事？你好好的说说，认个错，是吧？也许人春来就能原谅你了，你看看现在？你真以为罗志军会要你呢？你没看看那老太婆就坐在那，天天守着呢，这城里的大姑娘多了去了，谁会要你这么个二货？” 老韩边骂着，又喝了点酒，心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我们老韩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害人精？老子生你养你几十年，你就一点都不用还吗？我告诉你，韩秋菊，没那么便宜的事！” 秋菊愣愣的看了眼罗志军，现在的罗志军比之前淡定了很多，他也一直在看着秋菊这边的反应，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了，本想着过去关心下，可就迈不开腿，这不只是因为他娘守在那，还因为，他的心中对这事已经没那种热度了。 唉，理想跟现实的差距真是太大了，秋菊叹了口气，直视着老韩，冷冷的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秋生还一肚子的气，见他这么说，更来了劲，“怎么样？你说还能怎么样？现在春来也不要你了，你以后怎么过？我倒是看出来了，罗志军哪，也就好玩，什么非你不娶，你看看，现在怎么样？他要是真想跟你好，早就跑过来了，到现在还畏畏缩缩的站那。” 秋菊的心情也不太好，虽然她并没有想过非要跟罗志军有个什么结果，可他的表现跟冷漠，确实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你别管别人怎么样，好不？我问的是你们，你们两个到底想怎么样？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事没那么关心，更不会关心我以后的生活怎么过，就说说你们自己吧，今天不是送了些肉过来了吗？一起算算吧，噢。” 老韩也不客气了，“要算是吧？好啊，那就好好算算吧，现在我也管不了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了，就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你也知道，家里的房子都还是瓦房，咱村里呢，也就老罗家建了新楼房，而且，还有几个邻居也在动工，准备建楼房，咱老韩家也不能落后，你多少得为你哥一家想想，这建房子的钱，就，由你来出吧。” 开什么玩笑？亏他说的出口，秋菊真是想吐的心都有了，自己哪有那么多的钱来给他们建房？难怪他对春来突然间这么热情，原来是在打着主意，现在春来那是榨不出钱来了，所以，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老韩朝着秋生眨了下眼睛，秋生忙说道，“对，好好的男人你自己犯贱不要，那这建房子的钱就你自己出吧，你要怎么拿出来，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们只有看到钱。” 秋菊冷笑了声，“我要是不出呢？” 老韩道，“不出是吧？那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你跟我们老韩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准再说是我们老韩家的人！” “真的？”秋菊一拍桌子笑道，“好，痛快！就该这样，既然都说清楚了，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就这么办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请自便。” “那，你，你是同意了？”秋生想确定下来，“钱什么时候拿过来？当然，你要是差一点，不够的地方我可以补上，我这也还有点钱。” 老韩敲着桌子教育着，“你瞧瞧，你哥对你多好，做人就该这样，知道不？就是不知道感恩，你要是乐意拿钱出来也可以，以后你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们也不管了。” 秋菊笑了笑，心想，这两人都傻子吗？怎么能曲解自己的意思呢？真是好笑。 “其他的我就不想说了，这建房子应该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你就是建好了，我也住不上，是不？至于钱，也不可能由我来付，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申明下吧，从现在开始，我跟老韩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以后也别再来烦我，懂吗？其实，我跟你们本来就没有关系。我说过，我不是你们那个秋菊。” 老韩跟秋菊嘴巴张的老大，很是吃惊，以前的秋菊什么时候敢违背过自己的意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 老韩不解的问道，“你是吃错药了吧？韩秋菊，我们可是你的娘家人，娘家人你懂吗？没有娘家人给你撑腰，你在外面就没人能看的起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秋菊叹了口气，老韩一脸的老态，看上去虽然可恶，可毕竟也是老人了，还是别太刺激的好，“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时候也不早了，都早点回去吧。”说着，从口袋里拿了二十块钱出来，“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呆会让秋生去给你找个旅馆，在这住一宿，明天再回去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该谁买单 老韩还是觉得话没有说清楚，自己是为了建房子来的，现在看来，这事根本就没得到解决嘛，就这样走了，不是太亏了？还浪费了那么多自己珍藏了几个月的腊肉，这叫什么事嘛？ 秋生接过秋菊拿的钱，有些犹豫，这是给老爷子找旅馆住的，可自己要的是建房子的钱，她不会是真不管了吧？ 秋菊没理睬他们，站起身准备去结账，老韩忙叫住她，“哎，等会，这事还没说清楚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建房子的钱你到底拿多少出来？” 秋菊停住脚步，笑道，“我不跟你们说清楚了吗？你们建房我为什么要钱？你们要建就建吧，我是不会出钱的，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多的钱哪。” 老韩嘀咕道，“自己没那斤两，就别逞能，好好的一个男人不要，天天吵着离婚离婚的，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呢，” 秋生叫道，“爹，你看她，她这心里根本就没咱娘家人。” 老韩嚷道，“我告诉你，韩秋菊，自己要是没那本事，就好好的跟春来过日子，家里过几天就要建房，你把钱准备好吧，到时，我让秋生拿回去。” 这不等于是明抢吗？这种人怎么就讲不清道理了？秋菊无语，走到收银台去付账。 罗老太放下筷子，眼睛直盯着秋菊。 罗志军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有些含情脉脉的，“你还好吧？刚刚你爹又说什么了呢？你跟春来，你们？” 秋菊笑道。“结账吧，我跟春来已经说清楚了，过两天就去办手续。” 罗志军愣了愣，这好像一直都是自己所期盼的，可现在已经变成现实了，怎么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反而觉得心里堵着，有些喘不过气来，“秋菊。我，我，我娘她……” 秋菊苦笑了声，“没事，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不过，你跟春来，你们会这样。都是我害的，我真的……”罗志军一副苦相，表现的跟个罪人般。 秋菊真想给他两拳，这人前后竟然判若两人，当初天天围追堵截，死缠烂打的追着、跑着，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又是表心迹又是爱护有加，可现在自己马上就可以自由了，他居然退缩了，难道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包括感情也是虚幻的？ 罗志军找了零钱，还在不停的道歉着，“真是对不起，你说，你要跟春来离了，你以后怎么过？我看要不这样吧。我也不管我娘怎么想了，我们还是过到一起来吧？其实，我对你的心是没有变过的，真的。” 秋菊笑了笑，遇到这么一个人，连发泄的话都不想说了，“没事，我跟春来的事与你无关。真的，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刘媒婆小声说道，“他们不会又搞上了吧？你看那韩秋菊，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罗志军本来就心软，又经不起诱惑，你看，在韩秋菊面前一副苦相，看着就难受。” 罗老太放下碗筷，站起身走了过去，靠在收银台皮笑肉不笑的，“两位这是在干嘛呢？付个账付这么久吗？” 秋菊收起钱，说道，“已经付好了。”说着，往门口走去。 大成见什么都还没谈就要走了，忙追了上去，“哎，秋菊，等会，我有事找你。” 秋菊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没有出声。 老韩忙跟秋生使了个眼色，“跟过去看看，这不是侯小花的男人吗？到底想干什么？” 秋生装模作样的走了过去，站在不远处竖起耳朵听着。 大成笑道，“秋菊，你那啥商业计划书做好了没？侯书记在催了呢，让我问问，呵呵。” 秋菊想了想说道，“已经做好了，放在金总那了，我让他先看下，修改好了再拿过去。” 大成摸了摸脑袋，发出几声傻笑，有点想说又不太敢说的样子，“是这样啊？其实，我也写了一份，不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想借你那份看看，顺便修改下，侯书记不说了吗，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完成呢。” 秋菊头脑一片空白，也没心思去想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自己费那么多的心血才写出来的东西，不能给别人剽窃了，大成的这话倒是提醒了她，自己的成果，得自己放好了。 “可以啊，等金总看完，我再给你看吧。” 大成笑道，“真的？那好啊，最好是，我们能坐下来好好的研讨下，要怎么写才能打动人，到时可是要给领导们看的呢。” “我知道，还有其他事吗？” 大成想了想说道，“没有了，对了，我明天上午请假了，我看要不我办好事就去找你吧？” 秋菊道，“不用了，我写好了要拿你们那去，到时再说吧，好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大成回到饭桌上，侯小花问道，“怎么样？说清楚了没？” 大成笑道，“不说了，吃饭，明天还要忙别的事呢。” 饭吃的差不多了，刘媒婆开始计算这餐饭的价值，没吃的时候说自己请客，说的是很轻松，现在要付钱了才发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钱来比割肉还心疼。 罗老太轻松的坐着，等会刘媒婆去结账。 刘媒婆看了眼大成，希望他能替身而出将这钱付了，侯小花心里早就提防着这一手，忙说道，“那什么，大成，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我们还是先去办事吧？等会太晚了，人家不会等着了。” “办什么事？”大成不解的问道，满脸的疑惑。刘媒婆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想不到随便这么一吃就这么多钱。 侯小花拉扯着大成的衣服，不停的眨眼，“你真忘了？走吧，到门口我再跟你说，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赶紧的。” 大成莫名其妙的被拉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什么，婶，伯母，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我回请你们，噢，对了，婶，明天记得拿着古董到旅馆去。” 想到古董，刘媒婆心里好受了些，不就付个饭钱吗？真把古董卖了，以后天天下馆子都不是个事。 大成被拉到门口，才慢慢反应过来，有些责备的问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伯母她没什么钱，这不是割她的肉吗？” 侯小花不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是她自己说要请客的，又没人让她请，她在咱家吃了那么多，就不能请咱吃点吗？这还算是便宜她了，明天还得介绍她去卖古董呢，她不吃亏，放心吧。要不，咱看电影去？” 大成想起韩秋菊的商业计划书，没心思干别的，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秋菊如果独自将计划书交上去，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必须得在她交上去之前拦下来，最好是能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再由自己去阐述里面的内容。 “我看这样吧，咱也别去看电影了，我想起咱是不是有段时间没上爹那去了？要不，去看看咱爹吧？” 侯小花心想，你还真有心，“你有这分心就好了，真的，我爹要是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不过，今晚你真不用去了，我爹他回杏花沟去了，就在晚上走的，明天他要去乡里开会，这事你不知道吗？” “啊？”大成愣了愣，好像侯书记有说过，不过，自己一心想着计划书，把这事给忘了。“那算了吧，好吧，看电影去，不知道今晚是什么片子呢？” 侯小花笑道，“应该是好看的，走吧，我请你看。” 走到路上，大成指了指前面，叫道，“那好像是韩秋菊跟她爹呢，你看看？” 侯小花定睛一看，昏暗的灯光下，确实走着三个人影，不过，一前一后的，一会又走到并排去，“就他们？别管了，她那爹就是来扒她皮的，一见面就没好话，不是打就是骂的，说起来，秋菊真是很可怜，你看，好不容易要跟春来离婚了，罗志军这又没戏了，早知道还不如就跟春来凑合着过呢，你说是不？” 大成笑了笑，比起秋菊那爹，自己的岳父确实是好太多了，忍不住揽住侯小花的肩膀，头一回亲热的将她抱了抱。 侯小花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有点受宠若惊了，将头靠在大成的肩膀上。陷入了幻想中，“你说，明天我们把古董卖了，有那么多的钱用来做什么？” 大成笑道，“有钱还怕没地用哪？我想好了，先把咱爹给咱买房那钱还上，然后再换个彩电，现在百货大楼不都摆放着彩电吗？咱哪，就把那黑白电视机给换了，然后，再把爹跟娘接过来住段时间。” “爹跟娘？”侯小花心头一热，“你爹还是我爹？”心想，我可不想跟那两老顽固住一段时间，非闹出事来不可。 大成想了想说道，“先不说这个吧，快到电影院了，买票去，我去买点瓜子。你想吃南瓜子还是葵花子？” “葵花籽吧，对了，再买几块酸萝卜，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爱吃酸的，最好是跟辣椒放在一起的，酸辣酸辣的那种。”侯小花说完，排着队伍买票去了。 爱吃酸的，还酸辣酸辣的那种？大成摇了摇头，搞不懂她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赚点外快 牛蛙站在厂门口，一小弟正跟他汇报着情况，“春来跟他媳妇一起吃饭去了，还有双方的老人，我看，他们会不会离不成了？” 牛蛙不解的说道，“不会吧？秋菊铁了心要跟罗志军在一起，在这节骨眼了，又不离了？那不是把咱当猴子耍吗？你看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小弟摸着头脑想了想，“好像就是这样，我看春来跟他娘很气愤，然后，秋菊她爹陪着一张笑脸，像是要让她们两个重归于好。” “坏了，怎么会这样？”牛蛙一拍手，着急起来，春来在秋菊面前就是个软骨头，老韩再连哄带骗的，他肯定得屈服，他要是屈服了，跟秋菊不离了，那自己这段时间不白忙活了？“后来呢？春来他同意了？” 那小弟笑道，“不知道啊，我不急着跑过来跟你汇报吗？” “你呀，欠打是吧？赶紧的再去侦查侦查去，别乱汇报假消息。”牛蛙拍着他的头，骂道。 “是，我马上就去。”小弟一回头，惊叫道，“来了，来了，你看，那，好像是春来跟他娘，你看，走路都带风，肯定是被气坏了。” “这还差不多。”牛蛙笑了笑，这下好了，自己能派上用武之地了。眼看着春来他娘也在，牛蛙忙躲到了传达室，这老太婆对自己有成见，不能让她见到。 春来走几步停几步，看到旁边有树就出拳捶上去。 秋菊婆婆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唉声叹气的，“春来呀，你这是何苦呢？这样的女人离就离了，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娘再给你找一个就是。” 春来没出声，继续锤打着旁边的树木，等走到厂门口时，才发现，手上已经锤打出了血泡。却不怎么感觉到疼。 春来回过头才想起他娘一直在跟着。忙说道，“娘，走，我送你回旅馆去吧？明天再回杏花沟了。” 秋菊婆婆愤愤的说道，“我不去，你这样子，我能走吗？都是那韩秋菊害的，早知道她这么不捡点，这么不要脸，当初就该打死她。哼，这死不要脸的臭婊子。竟然敢真离婚。” 春来心里难受，自从听了秋菊跟罗志军的那段过往情史，他也想过离就离了，不离也过不到一块了，可这话由他说出来跟由秋菊说出来是两回事，这口窝囊气哪里咽得下？ “娘，你先回旅馆吧。这事我会处理的，她不想让我好过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哼，韩秋菊，罗志军，你们给我等着。” 秋菊婆婆心里正气愤着，没有去在意春来的话，只觉得他跟自己一样。在说气话，“你说吧，要怎么对付那贱货？” 春来想起了牛蛙，不过，这事不能让娘知道，牛蛙可是他们家的死对头，仇人，只能自己暗中进行，因此，安慰道，“放心吧，娘，这事我会安排的，决不会白白受了这委屈。走吧，我先送你回旅馆。” 婆婆嗯了声，“也好，不过，春来，你心里真能过的去吗？你如果要发泄就找那贱货发泄去，可别跟自己过不去呀？” 春来愤怒的说道，“不会的，放心吧，娘，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我还好好的活着，看看他们那对奸夫淫妇的下场呢。” 送走了老太太，牛蛙松了口气，趴在椅子上抬起头来，“走了？” 大柱子不解的问道，“你干嘛呢？春来不是跟你好的穿一条裤子吗？你在躲什么哪？” 牛蛙站起身捋了捋头上那稀疏的头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怕他干嘛，嘿，我不过是不想见他家老太太，那老太婆凶着呢，我犯不着往枪口上撞，你等着瞧吧。” 大柱子喝着茶，笑了笑，牛蛙在厂里的地位，连他都看不上，根本没把他当回事，“那你是打算继续呆在我这吗？还是应该回宿舍去了？” 牛蛙笑道，“急什么呢？我在这等等春来，等会还有事跟他说。” 旁边那小弟忍不住问道，“那牛蛙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跟豹子一起到招待所去找那收古董的呢。” “对噢，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牛蛙一脸的兴奋劲，心里算着她们卖几个古董，自己能赚多少，等过了明天，自己就是有钱人了，却忘了，那古董的价格是自己跟豹子估计出来的，人家收古董的可没说过能卖多少钱。“去吧，早点回去吧，那边的事给我继续盯着，一有什么情报就跟我汇报，晚上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有活干。” 小弟毕恭毕敬的告别了牛蛙。 牛蛙坐回椅子上，翘起两条腿，看着大柱子，心头涌起一股优越感，大柱子一保安，每个月就那么点硬工资，花了多少就少多了，哪有自己这么好，除了工资还能捞点外快，而且，这外快看似比工资还多了，最近运气真好，什么好事都找来了，卖完古董就该张罗着春来那事了，看春来那样，一定得找自己出面，反正春来有的是钱，到时，多榨点出来。 大柱子冷笑声，将牛蛙的腿轻轻推了下来，“别踩我办公桌上了，脏。” 牛蛙不屑的说道，“办公桌？呵呵，这也叫办公桌？哎，我说大柱子，你这样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呀？” 大柱子伸出八个手指头，有些得意，“差不多这数。” “八十？”牛蛙笑道，“就这点？”不过想想，自己的工资也就这么点，这年头没点外快，单靠着工资能挣多少钱？ 大柱子不解的说道，“还少哪？那你能拿多少？” 牛蛙得意的掰着手指算了算，“工资嘛，也差不多，不过，我有外快，在外面赚的比这可多了去了，哎，你想不想找一份赚外快的？一个月起码得挣个一两百的，可不比上班好吗？” 大柱子叫道，“怎么可能？骗人吧？我不相信。” “你别不信呀，我就是这么赚来的，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有钱的样子？”牛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装，就差掏出口袋里的钱来显摆了。 大柱子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在我眼中，也就范文跟我姐夫挣的钱多，还有我姐挣的也多，你嘛，看不出。” “切，他们？他们挣的都得到我这来，你信不？”牛蛙越说越离谱了，一个劲的鼓吹着。 大柱子倒是显得比较淡定，不怎么上钩，“是吗？你就吹吧，我要到车间去巡视了，你是走了，还是继续做这？我可要关门呢。” 牛蛙想起春来还没回来，还是在这等好了，“你去吧，我在这给你看着，放心吧，我不会随便乱走的。” 大柱子拿起手电筒，哼了声，走到厂里去了。边走边嘀咕着，就你那德性，还赚外快？你就吹吧，我才不信呢。 牛蛙在传达室坐了会，有些无聊，打开里面的收音机听了起来，跟着收音机里的音乐哼着歌曲，脚不停的晃动着。 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掠过，牛蛙忙站了起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走到门口叫道，“哎，春来，春来，等等，等会，我正等着你呢，你回来了？” 春来心情极差，不想跟人聊天，回头看了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牛蛙又叫了声，“哎，春来，我说你干嘛呢，叫这么几遍也听不到，我是真有事找你，过来下。” 春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牛蛙走了过去，笑道，“哟，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我哪，我胆子小着呢，哎，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帮你出面，教训教训他，说吧，是谁？” 春来沉默了会，没出声。 牛蛙往他身上推了推，心想，这人不会是给气傻了吧？自己怎么叫都不理会？“春来，你倒是说句话呀，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韩秋菊？” 春来突然怒目圆睁的，瞪着牛蛙，牛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你别，别这么看着我，我怕，到底什么事，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春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旁边一堵墙，没精打采的靠了过去，嘴里哼哼唧唧的，就是听不懂在说什么。 牛蛙一再告诫自己，看钱的面子，一定要忍耐，要有耐心，“春来，我知道你难受，其实，我也难受，看你这样子，我能好过吗？是不是罗志军跟韩秋菊惹你了？你告诉我呀。” 春来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一会，又站了起来，盯着牛蛙，“你上回跟我说那事……让我想想，还是让我想想吧。” 牛蛙趁热打铁，接过话说道，”只要你有要求，随时可以出动，你说吧，什么时候动手？春来，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就只有等着跟你媳妇离婚了，罗志军那小子不教训下，你就能咽下这口气？"一听到离婚这两个字，春来更来了气，自己都已经打算不追究了，只要秋菊能回头，什么都可以放下，没想到，秋菊还是坚持要离婚，这口气当然没法咽下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卖古董 春来跟牛蛙继续靠着墙角站着，牛蛙尽可能的劝说他听取自己的建议。 大柱子从厂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打手电筒，直往他们身上照去，嘴里叫道，“谁？谁在那？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跑这来做什么？老实交代！” 牛蛙一着急，条件反射般的举起双手叫道，“别，别，大柱子兄弟，是我，我跟春来，哎，你姐夫，不信，你过来看看？” 大柱子打着手电，仔细看了下，“哟，还真是呢，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干嘛站在这呢？” 春来嚷道，“姐什么夫？谁是你姐夫，以后别再这么叫，我告诉你，再这叫，小心我跟你翻脸！” 大柱子莫名其妙的被劈头就骂，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他嘛，“姐，姐，噢，不是，哥，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牛蛙解释道，“你就别掺和了，走吧，春来，我们到里面去谈。” 大柱子回到传达室，见收音机是开着的，小声骂道，“死牛蛙，在这我坐，还动我东西，知道这电池多贵吗？浪费，浪费……” 春来跟着牛蛙回到宿舍，两人继续商量着如何对付罗志军。春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前言不搭后语，牛蛙感觉这是被那两人给气的，再这么谈下去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还是等春来清醒些再来讨论，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呢。 牛蛙看了眼手表，有些不耐烦了，只要是关于利益的事，他都能耐着性子听，可要是单单是听春来发泄，他没那耐心，只好安慰了下，“春来，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要不。我们明天再聊吧？有些事得等你清醒点，才好商量。我就先回去睡了，好不？” 春来哼哼唧唧的，嘴里叫个不停，就是不怎么听的懂他在说什么，他晚上没喝多少，大概是被气的，心里面堵着难受。 第二一早，大成跟侯小花还有刘媒婆每人抱着自己的古董去了牛蛙说好的招待所，为了不惹眼。还特意用牛皮纸包了几层。 牛蛙跟豹子已经等在那了，一见大成过来。牛蛙忙客套的走了过去，伸出手笑道，“你好，你好，来的真早啊。” 大成见他们两个也来了，感觉确实有戏，这回应该不是骗人的。放下古董，跟牛蛙握手，“你好，你们来了很久了？” 牛蛙笑道，“没有，没有，也是刚刚到，豹子兄弟，你去找下梁老板吧？就说大家都已经到了。” 豹子嗯了声。朝着楼梯走去。 牛蛙笑道，“来，大家请坐吧，请坐，别客气，等会老板来了再验货。” 大成给牛蛙发了根烟，又客气的给他点上，“牛蛙，你说这梁老板靠谱不？不会又是耍我们吧？” 牛蛙吐出几个烟圈，两条腿高高翘起，“哪能呢？放心吧，只要你们手中有好货，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侯小花跟刘媒婆笑眯眯的坐在一旁，“这下好了，说不定真能卖个好价钱。” “可不是，也不亏了我在这耗这么长时间，说真的，小花，这段时间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等拿了钱，我再好好请你们吃一个大餐，好不？” 小花心想，你的饭是那么容易吃的吗？不过，马上就能看到钱了，自然是高兴，“好啊，伯母，其实只要能卖出去，谁请都一样，是不？重要的是要先把钱收回来，哎，要是真能卖出去，我爹那还有一个呢，回头让他也抱过来。” 刘媒婆笑道，“那当然，只要他能给个好价钱，都可以卖给他嘛，是不？哎，怎么还没下来？都上去有几分钟了吧？” 牛蛙安慰道，“别急呀，人家是老板，怎么也得准备准备不是？再说了，要是现在才起床，那不得洗漱什么的？安心等着吧，差不了这几分钟。哎，不过，说好了，咱谈好的介绍费不能少，噢。” 大成笑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现在重要的是卖出去，只要能卖出去，你那点钱还不是小意思？” “呵呵，那是，那是。”几个人面带笑容，放佛钱就在眼前了。 一会，豹子带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略显消瘦，梳着大分头，脸上戴副眼睛，穿着身笔挺的中山装，看起来像是个文化人。 豹子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梁老板。” 大成笑道，“你好，梁老板。” 梁老板盯着他们的花盆看了眼，“这就是你们拿过来的古董？” 牛蛙忙介绍道，“嗯嗯，你看看吧，绝对的古董，不管是年份还是色泽，都是一等的好，还有康熙年间的呢。” 大成忙将包在花盆上的牛皮纸剥开，“就这些，你看看。” 梁老板蹲在地上，将花盆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拿出放大镜在上面照着，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刘媒婆紧张的扶住侯小花，“这是我那个，不知道能看出什么来？” 侯小花道，“看起来倒是挺专业的，应该是个行家，我们再等等看。” 梁老板放下花盆，刘媒婆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老板，这是真品吧？” 梁老板笑了笑，没出声，又拿起侯小花那个看了起来，看的过程差不多，每一个细节都很仔细，直到三个花盆全部看完，才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牛蛙忙上前给他点燃了。 “怎么样？”大家都翘首盼望着，等待着回应。 梁老板抽了几口，缓慢的说道，“这花盆色泽不错，年份嘛也有些了，不过，这样吧，我再好好想想。” 刘媒婆忙问道，“那，你觉得能值多少？” 梁老板又拿起花盆看了看，伸出一个手指头。 刘媒婆跟侯小花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了，看来，豹子看的没错，还真能卖个大价钱，哼，秋菊还说是假的，她是嫉妒吧？ 大成显得比较稳重些，“还能再加点不？这样行不？”大成伸出一个食指，另一只手又伸出两个手指头，大概是一万二的意思。 梁老板看了下花盆，沉默了会，说道，“好吧，就按这个价格吧，你们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成交了。” 刘媒婆跟侯小花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侯小花想起侯书记那还有一个，不如一起卖了，“哎，那啥，梁老板，我爹那还有一个呢，要不，等会你给我们结了账，我再去找他拿过来？” 梁老板想了想说道，“那得看到货才能定价。” “没问题。”侯小花兴奋的说道，“这下好了，想不到这么值钱。” 刘媒婆心想盘算着，下回去梅花谷再多弄几个出来，那自己不发达了？“这钱，什么时候能结？” 牛蛙两眼放光，也在等着收钱，两眼都要放光了。 梁老板抽完烟，看了眼周围，想找个垃圾桶丢烟蒂，牛蛙忙上前接住，“放我手上就好，我去找地扔。” 梁老板笑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这样吧，你们在这等会，我上楼去一趟，把钱拿下来，这么大笔钱，我也不可能带在身上不是？你们搁这等会吧。” “是，是，你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牛蛙看了眼豹子，“跟过去保护下梁老板，这钱的事不是开玩笑的。” 豹子忙跟了上去。 刘媒婆跟侯小花简直要跳起来来了，牛蛙都已经计算好自己能收入多少钱了，这钱真是好赚，就这么一个来回，赚了六千块，这可是自己在工厂里面近五年的工资。 大成兴奋之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为什么？” 侯小花道，“你就别打击我们了，这么好的事有什么不对的？人家都已经拿钱去了，还有个豹子跟着呢，有什么问题吗？” 大成道，“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来的太顺利了，有些不太正常，再说了，他怎么会带这么多的现金在身上？这可是几万块哪，你们说呢？有这可能吗？” 牛蛙心里也犯了嘀咕，嘴上却安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是大老板，带多点钱在身上也属正常，不然这么大笔的买卖，都要临时去找钱，哪来得及？” 侯小花想了想说道，“那会不会是，我们这东西卖的太便宜了，他怕我们反悔？所以，要急着给我们结账？” “也有可能。”大成道，“那等会他下来，我再跟他商量下价钱吧？” 牛蛙急着收钱，反正他们卖多少跟他没关系，他只管每个收两千块，“我看还是别谈了吧？要是人家不乐意，谈不成那怎么办？我们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一个有钱的主，还讨价还价的，能成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笔买卖做成了。” 刘媒婆忙说道，“对，对，不就一个花盆吗？先把这卖出去，下回去了梅花谷再拿几个就是，又不是没有。” “梅花谷？”牛蛙计上心来，这么值钱的玩意，怎么能老给他们拿？自己也可以去拿几个呀。 大成忙眨了眨眼，说道，“以后再说吧，梅花谷又不是老有这些东西。” 刘媒婆道，“对，对，这是人家的宝贝，怎么会老给咱，是不？呵呵，我是想钱想疯了，别见怪，别见怪。”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价格反差太大了！ “哎，你们看，那梁老板过来了！” 侯小花惊叫道，大家齐刷刷的将眼光看了过去。 梁老板手中拿了个公文包，在豹子的陪同下，正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 大成有些纳闷，好几万呢，用那么个公文包就能装的下？该不会是开什么汇票或者是其他什么票吧？他在政府上班，对那些多少有些了解，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用过，也自然是辨不出真假，这事要小心应对才是。 牛蛙看了眼梁老板手中的公文包，很热情的扶着他坐下，“来，坐着吧，梁老板，钱都准备好了是吧？你那是现金还是汇票？” “啥票？”梁老板不解的看着牛蛙，这名词听起来很新鲜，“不是钱吗？你们还能用票买到东西的？” 大成心里一惊，他到底有没弄明白自己开的价格？“梁老板，哎，我想问下，你给我们多少钱一个？” 梁老板伸出一个手指头，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头，“不是这样吗？那你什么意思？” 大成支支吾吾着，怕他不明白，又怕是自己误会了，让人家认为自己小心眼，“你说的这个数，是……” 梁老板有些不高兴了，谈好了的价钱又在这讨价还价的，这些人卖东西怎么这样？“不是谈好了吗？你们想怎么样？嫌钱少哪？我这也就只能这个价格了，不能再高，就你们这东西，我一个也就能赚个二三十块，多不了，我这还大老远的带到南方去，运费就不少了。” 这么大笔买卖。一个才能赚二三十块？ 大成心里有些犯嘀咕了，一听这话就不对，这么大笔买卖，才赚这么点？连牛蛙都赚了六千，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那，梁老板。你说的价格到底是多少？” 梁老板擦了下眼镜，眼光始终盯着那几个花盆，“不是已经是说好了吗？你们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这就付钱。” “付钱？”刘媒婆跟侯小花两眼放光，“好啊，好啊。没意见，没意见。” 梁老板嗯了声，很谨慎的拉开公文包，又拉开里面的夹层，拿了一叠十块的出来。看起来有一叠挺厚的。 这就是他说的付钱？大成不疑惑的问道，“梁老板，你这付的是定金吗？我们应该是要付全款的吧？付定金的话还是有那么点不安全。” 梁老板笑道，“放心吧，我付全款，我这不都钱拿过来了吗？” “全款？”就这么点？几个人惊讶的互相看着，大成道，“那我们这古董，就你手上那点钱？” 梁老板道，“我这不少啦。放心吧，少不了，一个一百二，三个的话，三百六，我数数。” “一个一百二？”这是什么价格？ 牛蛙忙问道，“梁，梁老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是古董，怎么会一个才一百二？你再看看。看仔细点，真的，这是如假包换的古董。” “古董？”梁老板哼了声，“那你们以为应该值多少？” 侯小花脸色都变了，紧张不已，赶紧说道，“不是一个一万二吗？怎么变成一百二了？” “一万二？”梁老板惊讶的看着她们，“就这些？一万二一个？你们没病吧？” “你才有病呢，这是古董，皇帝用过的，怎么也得值个一万多吧？”侯小花一激动，也顾不上什么素质了，吼道。 梁老板直摇头，“你们还真以为这是皇帝用过的呢？我告诉你们吧，这全都是赝品，是仿制的，我一看就能看出来，我是看在纹路清晰，色泽鲜艳，还有时间也有点久了，所以，才给你们一百二的，这也就五六十年的东西，不信哪？” “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来，秋菊跟大辛没有欺骗他们，这真是仿制品，其实，如果豹子一开始不要给他们估个一万多的价格，他们也不至于奔着那么高的价格去幻想，有个一百多已经很好了，就大成，现在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八十多块，已经是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从一万到一百，这之间差距也太大了，侯小花跟刘媒婆有些承受不住了，跌坐在椅子上。 梁老板不耐烦的问道，“你们到底卖还是不卖呢？要是不卖的话，我就走了，别耽误我的事。” 大成想了想说道，“等会，等会，我考虑下，让我好好的考虑下。” 刘媒婆突然站起身冲向豹子，“这都是你说出来的价格，你不说一个能卖一万多吗？现在怎么样？你骗的我们好苦哪，这段时间，为了这古董，我受尽了别人的脸色，赖在这城里，就是为了能把古董卖出去，你这大骗子，我……” 牛蛙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有料到理想跟现实会相差这么大，现在面对两个疯女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是他们卖掉了，就算是卖了一百二，那自己也分点不是？对，没什么好逃避的。 “我说你干嘛呢？这专家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呢，照我说呀，一百二已经很不错了，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一百呢，你们就知足了吧？” 梁老板站起身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走了，我还得去谈其他的生意呢。” 侯小花看了看大成，让他拿主意，大成想了想，说道，“那我看这样吧，梁老板，我就卖一个吧，两个的话，价格太低了，确实有些不舍得。” 梁老板问道，“卖哪一个啊？” 大成指了指自己选的那个，“就这个吧，另外一个我带回去收着，等段时间再看情况定。” 梁老板又看了眼刘媒婆，“那你呢？” 刘媒婆心想，过段时间就能再去梅花谷，就算是一百二，自己也不亏了，到时再带几个出来就是，“我，那我也卖了吧，这价格也太便宜了，吃亏了，吃亏了。唉，有什么办法，谁让一开始就让人给骗了。” 侯小花算了下，上回请人吃饭就花了二百多，这卖一个还不够回本的，也太不划算了，可要是两个都卖了，要是以后价格有会升，自己不亏了，还是听大成的好。 梁老板数好钱，交到他们手中，随即将花盆拿走了。 侯小花跟刘媒婆数着钱，心里还是有些兴奋，毕竟一下收了这么多钱回来。 牛蛙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那，我的介绍费呢？是不是该给了？” 侯小花啐了一口，“我呸，我才卖了一百二，你要两千？你做梦吧？上回我们还白请你们吃了一餐，花掉两百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牛蛙叫道，“你这是什么话？不管你卖了多少钱，可你也是卖出去了呀，这也是我介绍的，要不是我介绍，你们能卖出去吗？至少也得给我二十一个不吧？” “你想的美！”刘媒婆骂道，“给你二十一个？我傻呀？想都别想，我还没问你要钱呢，你说的一万多一个，你说，你该赔我多少？” 牛蛙有些无语了，“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老子一大早的跑过来给你们跑腿，你们好话不说一句，还骂人，这是人做的事吗？” 大成想了想，从侯小花手中抽了二十块钱出来，交到牛蛙手中，“你说的对，你一大早就来了，我们还是得给你一点介绍费的，不过，我伯母那个就不给了吧，我们给了就好了，你也看到了，这并没有卖到多少钱，我们也亏的很。” 侯小花叫道，“哎，你干什么呢？干嘛要给他钱？我们上回请他们吃饭那钱还没回来呢，你又给钱他，这种人就是个骗子！” “说什么呢？谁是骗子了？我骗你什么了？要没有我，你们能卖出去吗？别不识好歹！” 牛蛙接过钱，哼了声，没办法，只能收到一点是一点了，还好，还有春来那，多少能弥补一些，得赶紧的促成春来那事，让他付了钱，自己也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侯小花收好钱，抱起剩下的那个古董，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很不服气，“才卖了这么点钱，干嘛还给钱给别人？就算是要给，也不能是我给哪，人家在我那白吃白住这么久，怎么就不用给点了？” 刘媒婆装作没听到，口袋里装着的是钱，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古董卖出去了，也了却了一桩心愿，现在就等着再次挺进梅花谷了，接下来要好好的计划下给罗志军说媒的事，看能不能多捞点钱回来。 牛蛙拿了二十块钱走到门口，犹豫了下，抽了五块出来给豹子，“这点拿去给兄弟们买点酒菜吧，放心，以后赚钱的机会还有的是，很快就可以接到一个大活了，到时，保证你们天天都能喝酒吃肉。” 豹子接过钱，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这活是牛蛙给找的，也只能吃点亏”谢谢牛蛙哥，那什么，我就回去了，昨晚一夜都在做梦，以为今天能收到钱，没想到，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哪，我得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哎呀，困哪。百度"了了搜想起春来那事，牛蛙来了点精神，笑道，”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好干活。 第四百二十五章 借花献佛 侯小花唉声叹气的，拽着那一百块钱，手里抱着那没卖出去的古董，没精打采的在路上走着。 这落差也太大了，按着自己的幻想那古董至少能卖到一万多，实际上却连零头都不到，还白给了牛蛙二十块的介绍费，真是亏大去了。 刘媒婆倒是轻松了些，虽然跟预期相差很大，总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不用天天惦记着还有个烫手的东西没出手了，也不用再天天住在侯小花家看她脸色，现在自己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回家就可以回家，就跟被束缚了很久的人突然得到了自由般，整个人都变的轻松起来，至少这东西是还卖了点钱的，比起自己做一桩媒要多赚了不少，反正也是人家送的，下回去再弄几个来就是。 这古董也卖出去了，刘媒婆该不会还住在城里吧？侯小花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该问问她了。 侯小花抱着个花盆走上前问道，“伯母，你这古董也卖出去了，现在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吧？” 刘媒婆一愣，对啊，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似乎已经习惯这里了，侯小花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在下逐客令吗？ “我说小花，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撵我走了是不？” 侯小花心想，你也不笨嘛，还能听出点人话。“我，嘿嘿，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不很久没回去了吗？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 刘媒婆看了大成，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大成心里想着的是秋菊那份商业计划书，既然古董卖不出好价钱了。自己只能靠着梅花谷那事拼一拼了，也许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呢，因此，也没太在意刘媒婆的眼神。 刘媒婆有些尴尬，笑道，“我呀。也不着急着回去，现在罗志军他娘天天缠着要我给他找媳妇，我等会看看她有什么想法吧，这古董是卖出去了，嘿，你说。咱这么大老远的从梅花谷抱这么个东西回来就卖这么点钱，是不是太亏了点？你们还请牛蛙那伙人吃了两百块呢……” 想到请人吃饭，刘媒婆想起自己昨晚才刚请了一餐饭，也花了好几十，这算下来不亏了？心情一下就郁闷起来。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该自告奋勇的去充当什么有钱人，还请人家吃饭，这随便一吃，就是好几十，真是亏大了。 大成看了下时间，想尽快赶回办公室去，见刘媒婆脸色些难看，以为她是因为那古董卖的太便宜的缘故，问道。“伯母，其实你也不用难过，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能卖一点就不错了，是不？下回不还要去呢，你再拿一个就是，说起来这一个古董的钱比我们一个月工资还高了，也不亏。” 刘媒婆心想，你懂什么？我亏的不是古董卖多少，而是以为能卖出高价钱。所以白请你们吃了一餐，心里很不舒服，说话的语气也变的生硬起来，“我亏什么？哼，我早知道卖这么点钱，就不该留在这那么久看人家的脸色，不是，大成，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看噢，你伯母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对你爸妈怎么样？你说，我……” 大成有些糊涂了，这跟爸妈有什么关系？“伯母，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媒婆笑了笑，“我其实是，我挣这点钱也不容易，你说还给出这么多……” 侯小花有些不高兴了，“伯母，给牛蛙的钱可是我们付的，你并没有损失一分哪，你有什么好亏的？亏的我们，请牛蛙那伙人吃饭那钱还没收回来呢，又给了二十的介绍费，我更冤。” 刘媒婆小声嘀咕道，“你们请人吃饭，我不也请了人吃饭？哼，我一个老太婆了，能有你们挣的多吗？你爹还是书记呢。” 大成算是听出来了，她这是在心疼昨天那餐饭钱，想想，这刘媒婆对自己不错，当年上中专是她帮着跑上跑下给找的关系，还给乡里领导送了不少东西，才帮着拿到一个指标，对自己的父母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因为自己家里穷，爷爷奶奶都是一直跟着她们的，她也不曾有过怨言，现在也许是年龄大了，想挣点养老钱，在这耗了这么久，也不容易，自己现在有工资了，是该尽点孝道。 大成走到侯小花身旁轻声说道，“哎，你那一百块先给我吧，我有用。” 侯小花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工资从来不上交一分，连这点钱也要拿去？“你不有工资嘛？需要做什么呢？这可是卖古董的钱，咱家里一个月的开支也不小，都靠着我那点工资哪够啊？我不给。” 大成皱起眉头不高兴的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才到政府多久？就那么点工资，我不得跟同事们好好相处，多做点人情吗？以后等我升级了，钱也多了，再给你不就是了？我真的有急用，你就给我吧 ，好不好？” 侯小花对他一向言听计从，只是，这钱才刚到手，还没捂热呢，就要拿出去，有些不舍，“为什么呀？这钱我还想着存起来呢，我都没给过我爸妈什么东西，还想着给我妈妈买点东西呢，我不给。” 大成见来软不成，生气起来，“不给就算了，我去办公室了，你自己把花盆放回家去，晚上我要加班。” 侯小花愣了愣，“你不说这几天不用加班吗？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加过班？你以为是工厂呢？那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成回过头没好气的说道，“两公婆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公婆？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不？还是在你看来，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能动？” “你别这么说嘛。”侯小花加快脚步往前几步追了上去，“那好吧，我给你就是，不过，你不能乱用啊，我是一点都不会乱用的。” 大成犹豫了下，要面子更想要钱，接过钱哼了两声，想了想又回过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晚上我要是下班早，就陪你去看电影吧，好不好？” 侯小花扑哧一笑，有些受宠若惊了，“真的？那好啊，那我中午先回去做饭吧，反正我也请了一上午的假，你回来吃吧？” 大成点了点头，“看情况吧，要是有空就回来了。你跟伯母一起回去吧，她是老人家了，说话注意点，别惹她生气。” 侯小花白了她一眼，心想，什么老人家？就是一个专门贪人便宜的家伙，不过，她知道刘媒婆在大成心目中的位置，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孝敬她的。” 大成嗯了声，说道，“那好，你先把花盆抱回家去，我跟伯母交代几句。噢，对了，晚上一起看电影，别忘了。” 侯小花有些不解，不过，想到大成主动找她看电影，心里舒服了不少，还是抱着花盆走了， 大成叫了声，“伯母，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刘媒婆还沉浸在自己吃了亏的烦恼中，有气无力的走了过去，“有事吗？” 大成拿着手里的钱，想起昨晚吃饭应该是花了四十多块，从里面抽了五十块出来，交给刘媒婆，“伯母，你看，从我小时候起，你对我很照顾，又帮我上学，张罗着找媳妇，我都没有好好的孝顺下你，一直过意不去呢，正好我这也有点钱，这钱你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零用钱吧，以后我要是有钱了，一定会多给些给你的。” 刘媒婆愣了愣，忙推了回去，“这怎么可以？我一直在你家吃住，这已经很让你为难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不能，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要是小花知道了还不得跟你吵架？” 大成想了想说道，“没事，这，这就是小花让我给你的，你放心吧，她是个通情理的人，有些事你别跟她计较，其实，她心里感激着你呢，这钱你要是不收，她会不高兴的，收起来吧，中午到家里去吃饭，我让小花多做几个菜，噢。” “小、小花让你给我的？” 刘媒婆有些感动了，想不到侯小花还能这么想的开？本来心里还挺难受的，听大成这么说了，也觉得有些愧疚，不过，钱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不收下对不住自己。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你这孩子，我就知道，当初我为你做那么都是值得的，呵呵，想当年哪，为了给你找门路上中专，我这老腿都快跑断了，家里能拿的出手的我都拿出来了，呵呵，这下好了，我的心血呀，没有白费，你是个好孩子，家里你就放心吧，有我跟你大伯在，你父母一定能好好的过，不会吃苦的。” 大成点了点头，“是，伯母，那就麻烦你们了，这样，我来不及了，我得赶紧上班去，你先逛逛，中午回家吃饭就是，吃了饭，好好的休息下，别急着回去，在城里多住些日子，想什么时候回去了， 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千万别见外，当成自个家就好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空欢喜一场 “哎，哎，我知道了，”刘媒婆眼睛都湿润了，真是感动，照大成这么说，自己以后也就不用急着走了，等把罗志军的事办妥了再说，反正，自己以前为大成家做过这么多事，现在也该是他还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刘媒婆心中轻松了不少，中午饭嘛，先去罗志军那看看，罗老太要是留自己吃饭，就不去侯小花那了，也省得看她的脸色，侯小花炒的菜哪里是能吃的？ 大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那就这么说了吧，我得赶紧回办公室去，你自己慢着点，噢。” “哎，你去吧。”刘媒婆挥了挥手，心想，大成这孩子还挺有良心的，也不亏了自己对他这么好。 侯小花走在前头，一直没见他们两个追上来，也没说话中午做几个人的饭，回头一看，两人都不见了踪影，既然这样，那就不管他们了，自己做了吃就是，下午还得赶回厂里去上班。 刘媒婆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罗志军的饭店，罗老太坐在桌子旁帮忙剥着蒜头，见刘媒婆又来了，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本来想着过几天去梅花谷的时候再一起去就好了，想不到她天天都跟着自己，这吃的用的都是自己的，一点事没做，这不混吃混喝吗？只是，又不好当面去拆穿她，况且，自己在城里也确实偶尔会有无聊的时候，无聊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个伴的。 想到刘媒婆今天是卖古董去了，口袋里应该装满了钱才是，该不会是回来请自己吃饭的吧？ 罗老太想着，开心起来，笑道，“哟，你来了。怎么样？那古董卖掉了吗？是不是卖了很多钱哪？我看你那口袋都快撑破了吧？” “卖古董？”兰子兴奋的说道，“你们去卖古董了？哎呀，怎么不早说呀？我家大山那还有一个呢，哎，卖了多少钱？” 刘媒婆摇着头，正要说话，罗老太忙说道。“我都听说了。一个就能卖上个一万多块，现在这最有钱的怕是要数她了，是不？大妹子？” “真的？一万多快？”兰子再也坐不住了，扔下手中的蒜头。走上前摇晃着刘媒婆的手臂，“婶子，你卖给谁了？那人在哪？我找他去，哎，对了，我该赶紧给我家大山打个电话过去。” 刘媒婆苦笑了下，“哪有这么好？你先别着急，没那么回事，先听我说。” 看的罗老太都有些嫉妒了。心想。你们怎么就这么命好呢？一个古董就卖了一万多块，那范文娶了个梅花谷的姑娘，不得发大财哪？ 刘媒婆尿急实在忍不住了，捂住肚子说道，“我去趟茅厕。回头再来说。“ 兰子迫不及待的走到前台给陆大山打了个电话，大声的嚷着，“大山，你说怎么这么巧呢，我这电话才嘟了一声，你就接起来了？哈哈哈，这说明呀，连老天爷都想我们发财哪，” 陆大山正擦着办公桌，不耐烦的说道，“有事吗？” 兰子着急的问道，“我问你，你那古董呢？” “古董？”陆大山看了眼刘科长，见刘科长在看着报纸，轻声说道，“在我宿舍呢，怎么了？你别急，那还不一定就是古董呢。” 兰子松了口气，笑道，“怎么不是？还在是吧？那就好，那就好，哎，你都不知道，这古董值钱着呢，一个就卖一万多，” 陆大山心想，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还是头脑发傻了？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在说什么呢？别乱说，我还要上班呢，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兰子着急的说道，“别急，我说的是真的，你赶紧的拿过来吧，人家刘媒婆跟侯小花的都已经卖掉了，怎么？不信哪？不信你过来看看就知道，那口袋都塞的满满的，我还见过这么鼓的口袋呢，” 陆大山听着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这真是古董？早就听说过牛蛙在给侯小花他们找买主，难道真的找到了？“你说的，是真的？” 兰子不住的点头，“对，我能骗你吗？赶紧过来瞧瞧吧，要是晚了，就没戏了，趁着人家还没走，你赶紧脱手吧，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刘媒婆上完厕所回来，见兰子兴高采烈的，冷笑了声，还真以为天上能掉馅饼吗？ 兰子手舞足蹈的走回来，坐下剥蒜，又停了下来，心想，我那古董要是卖出去了，我还需要剥蒜吗？我也跟罗志军那样，当个老板好了，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罗老太笑道，“你这干嘛呢？捡到宝了？你家真有古董哪？” 兰子笑道，“对呀，对呀，我们家大山跟他们是一起去的梅花谷，对了，我听说，当时那老爷叔也说了要送罗老板一个的，可他不要呀，跟秋菊两个扭扭捏捏的，在那假装斯文，你说，人范文不要也就罢了，是不，人家都已经把姑娘都带回来了，古董什么的还不有的是？可你们呈什么能？” 罗老太心里凉了半截，“还有这事，唉，我就知道，跟韩秋菊在一起，我家志军就什么都干不了，哼，哎，这说起来，还是娶一个那的姑娘回来好呀，要什么古董都有了，是不？对了，大妹子，今天你可得好好的请我们吃一餐了，昨晚可是说的好好的。” 听到这话，刘媒婆心都凉了，沉默了会才笑道，“你们真以为卖了那么多钱哪？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也就卖了一百多块钱，真以为有钱可以捡呢？” “什么？”罗老太张大着嘴巴，兰子也惊了，从一万多到一百多，这差距也太大了吧？“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一万多吗？” 刘媒婆笑道，“一万多是我说的吗？我也想啊，可真没那么多，就卖了一百多块钱。不信，你们问侯小花去。” 兰子紧张的说道，“哎呀，我的老婶子呢，你这不是玩我呢吗？我都跟我家大山说好了，等会他就抱着古董来了，你一下又变了个价，这，你让我怎么跟他说呀？” 刘媒婆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噢，我可没这么说，我心里也正烦着呢，你说，昨晚说好了，今天一早就变成这样了，我能不气吗？” 罗老太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这不会是怕请我们吃饭，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我跟你说，你这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要多花点出去，这钱才能守的住，不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媒婆苦笑道，“我真能卖了这么多的钱，别说一餐饭了，就是请你们吃十天半个月的那也不在话下，可现在问题是，没有哪。” 兰子着急忙慌的，都已经跟陆大山说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当真，到时空欢喜一场，他不得怪自己？ 兰子站起身，想再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下，把情况说明，罗老太看出来她的心思，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唉，现在哪，什么都贵，这电话费也是越来越贵了，我上回就打了个回家，你说，一查，花了几块钱，这都什么跟什么呢？这也太贵了点吧？这邮电局当人家的钱不是钱哪？” 兰子缩着手，不敢再去打电话。 刘媒婆紧张的看着罗老太，自己中午饭还指望着她呢。 罗老太继续说道，“你说，一个花盆能当古董卖，一卖就一万多，有些人挣钱容易，有些人挣钱可没这么简单，干一天的苦力，也挣不到几个钱。” 刘媒婆忙解释道，“哪有啊，我不说了吗？就卖了一百多块，是真的，我都是有苦难言来着，唉。” 罗老太估摸着这刘媒婆现在跑过来，又不舍不得请吃饭，八成是混吃混吃来了，还是想想办法，趁早把她打发了，这段时间天天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一点实事没办成，便宜她了。 刘媒婆也感觉到了这的氛围似乎不太欢迎自己，还是走好了，到侯小花那，至少自己还名正言顺，怎么吃怎么住，她就算是给点脸色，也还不敢挑明了说，况且，自己吃的是大成的，理所当然。 兰子被刘媒婆这一上一下的折腾了下，心里正窝了火，见她坐立不安的，笑道，“刘婶，你这是怎么啦？屁股长牙了？还是？” 刘媒婆瞪了她一眼，没出声，反正自己就坐在这，等挨到午饭时间再到侯小花那去就是。 陆大山接到兰子电话后，整个人都蒙了，不相信，却又不敢不信，半分兴奋，半分担忧，更多的是激动，心想先找个理由来请会假，现在正是刘科长需要自己的时间，不能随便离开。 刘科长拿下报纸，怎么的？这天气不冷呀盯着他看了会，不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啦？浑身发痒还是，我怎么感觉你在打哆嗦？"陆大山愣了愣，对呀，浑身发痒？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噢，刘科长，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错了东西，难受着呢。言情还是碰到什么发痒的东西了，浑身都发痒，哎呀，或" 第四百二十七章 趁机捞一把 陆大山又抖了几下，刘科长摘下眼镜，赶紧说道，“那别站在这了，赶紧的，去看看吧，看你这样，我都感觉有些发痒了，快去吧。” “哎，那我这就去了，噢。” 陆大山笑道，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办公室。 刘科长不解的嘀咕道，“这人怎么了？浑身发痒也这么开心？真是搞不懂。” 陆大山急匆匆的跑到楼下，直奔宿舍而且，将那花盆用牛皮纸包好，抱了出去。 为了不让花盆有所损伤，他不敢踩单车，双手抱着，一路小跑来到罗志军的饭店。 兰子忙迎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暗淡了不少，撇着嘴，淡淡的说道，“你来了？” 陆大山不解的问道，“是啊，你怎么了？不高兴呀？哎，那收古董的人呢？” 刘媒婆忙将头低了下去，不太看陆大山。 兰子指了指刘媒婆，“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我打完电话才告诉我只能卖一百多块。” “啥？一百多块？”这价格跟陆大山的预期其实也差不多，要不是兰子说了个一万多的数据出来，他也就能心甘情愿的卖了。可这一万多跟一百多相差确实是太大了，陆大山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你，你玩我呢是不？我班都不上，跑到这来，你又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有你的这么办事的吗？” 兰子委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乱说的嘛，要不，就一百多吧，反正都已经拿过来了，而且，一百多一个。差不多顶上你一两月的工资了，我看也不错。” 陆大山心想，该不会是那刘媒婆在糊弄自己吧？走过去问道，“刘婶，那收古董的呢？在哪里，我拿过去给他。” 刘媒婆挝耳揉腮的，心想。牛蛙还赚了二十块的介绍费呢。自己不也得赚点？“这，你是真想去找他呀？” 陆大山道，“我都大老远的跑过来了，难道是过来玩的呀？你就告诉我在哪吧。我自己找他去。” 刘媒婆道，“这，恐怕不太方便吧？我们也是有熟悉的人带过去的，如果你就这样过去，人家不一定能见你哪，得有熟人介绍。”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一起去？那好啊，我正愁没个伴儿呢。” 刘媒婆坐了会，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过来会才说道。“我跟你去也可以，不过，做我们这行，有我们的规矩，你得给点介绍费。这样，我才好把你的东西介绍给人家。” 陆大山有些生气了，想不到她这么黑，还一起到过梅花谷的，还差点就组成了联盟去找人家的宝藏，现在才过去多久，就连自己的钱也想贪了？只是，不找她去，自己又找不到人，这可怎么好？ 兰子叫道，“刘婶，你这是明抢呢？不就说一下在哪个地方吗？县城就那么几家招待所，我们就一家家去问不也得问出来，你何必呢？” 刘媒婆雷打不动的坐着，翘起二郎腿，“好啊，那你们就自己去问吧，我再告诉你，没家招待所都有不少房间，你就一间一间的敲门吧。” 陆大山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你说，要多少钱？” “这是介绍费，不是钱，说清楚了。”刘媒婆故作清高的说道，“我收的是介绍费，这样吧，我也就不按牛蛙的标准了，你就给我二十吧，怎么样？” “二十？我不卖了。”兰子气呼呼的说道，“大山，你还是抱回去吧，等下回有人过来收了，我们再拿过来，也许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呢。” 陆大山看了眼刘媒婆，见她依然矗立在椅子上，巍然不动，想到自己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耗，开始了讨价还价，“十块吧，超过一分我也不去了。” “十五。”刘媒婆坐在椅子上，头抬起，高傲的说道，“少一分不去。” “好，成交。”陆大山说着，抱起古董跟了出去，兰子也想跟过去，罗老太叫道，“店里不用干活了？你去干嘛呢？不怕扣工资呀？” 兰子忙缩了回来，脖子伸的老长，望着窗外。 刘媒婆故意溜了一圈，才来到梁老板住的招待所，陆大山抱着个花盆，心里又紧张，走出一身汗，抱怨道，“这招待所离罗志军的饭店不远哪，你干嘛兜一个那么大的圈？想累死我哪？你看，我这浑身是汗的。” 刘媒婆笑道，“哪能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急什么呢？再说了，这县城的路我也不是很熟哪，” “好了，好了，你也别解释了，赶紧的，把那什么老板请出来吧。”陆大山用手帕擦着汗，气喘吁吁的说道。 刘媒婆心想一惊，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他住哪间房，怎么去请？一脸尴尬的杵在那。 陆大山叫道，“还不赶紧去？” “我，我忘了他住哪间了，这可怎么是好？”刘媒婆一脸无辜的说道，。 陆大山气呼呼的，在里头晃了晃，“你玩我呢，是不？开始说一万多，后面又说一百多，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你什么意思呀？” 刘媒婆被吓了一跳，忙往后缩了几步，说道，“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再说了，卖一万多可不是我说的，是牛蛙那小子说的，你要生气找他去，哼。” “好了，好了，那人叫什么，我去前台问问，他们住店都有记录的，应该能问出来，”陆大山收好手帕，有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我听牛蛙那小弟叫他梁老板，对，应该是姓梁。” 陆大山忙走到前台问道，“请问有个姓梁的老板住在这吗？是住哪间？” 前台站着一小姑娘，一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上午刘媒婆卖古董她也站在那看着，对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笑眯眯的说道，“你找那收古董的呀？他，他刚刚出去了，要不，你等会吧？” “出去了？怎么会这样？来的真不巧。”陆大山有些失望，自己还以为可以顺顺溜溜卖了，不管多少钱，先卖出去，换点钱回去，可没想到连人都不在。 小姑娘依然一脸的笑容，“要不，你到那做会吧，等他回来，我叫你？” 陆大山嗯了声，“那就拜托了，我坐那等会，他一回来，你就叫我，噢。” 小姑娘点了点头，“好的，放心吧。” 刘媒婆在一旁听着有些着急了，“不是，小姑娘，他得多久才回来呀？我们不能在这等他一天吧？要不这样，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找他去？” “这……”小姑娘看了眼陆大山。 陆大山忙朝着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说道，“他呀，我估计应该是去街上了，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去，说是要去选购些这边的特产带回去，对，今天赶集是不？他呀，指定是赶集去了。” 刘媒婆笑道，“那就好，大山，要不你去找吧？我在这等你？” 陆大山指了指古董，“我要看着那东西呢，你不说了你自己去找吗？” 刘媒婆道，“我去找也可以，可这介绍费里边没有包含找人的费用吧？” “你别得寸进尺，当我好欺负是不？”陆大山着急的说道，“你不去就算了，我有的是时间，我在这等好了。” 刘媒婆心想，我可等不起，等会还得去找找活干呢，或者下午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能回家去一趟，对，自己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正好卖了钱，到集市上去买点东西，下午回家去。 刘媒婆想着，心里平和了些，“我去就我去吧，我可是什么都做了，到时，你别又反悔。” “去吧，不会的。”陆大山不耐烦的叫道。 刘媒婆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先逛街，把东西买了再去找人，不然，等过了中午，这集市就没多少东西卖了。 陆大山见刘媒婆久久没有回来，坐椅子上打起了瞌睡，一会，前台那小姑娘走上前敲打了下她，“你找的那人回来了，快醒醒。” “啊？”陆大山抬起头，往周围看了眼，见前头站了个中年人，戴副眼镜，夹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倒是有点派头，难道会是他？ 陆大山又在周围搜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刘媒婆，忙上前握住梁老板的手，笑道，“你就是梁老板是不？哎呀，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梁老板表示不认识他，“你是？” 陆大山笑道，“来，到那边坐会吧，我慢慢跟你说，哎，小姑娘，给我们泡壶茶来。” 小姑娘愣了愣，还有这规矩？当这是他家呢？ 陆大山发现自己说顺嘴了，忙说道，“不好意思，我一时会错意了，哎，梁老板，过来坐会，我听说，你是专门收古董的是不？”说着，给梁老板点燃了根烟，希望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将古董的价格提高点。 梁老板嗯了声，”也不是专门吧，偶尔收几个，你是？"陆大山忙介绍道祖传的花盆，是我爷爷”噢，是这样，我呢，上次去了一地方，噢，不是，我家有个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想给你看看。" 第四百二十八章 躲不掉 梁老板眼冒金星，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该算到哪一辈去了？“那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他传下来的那是个什么东西？你带来了吗？” 陆大山指了指脚下，将外头包着的牛皮纸一层层剥开，“看，就在这，你看看，是不是很古老了、很旧了？” 梁老板拿起那花盆看了眼，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放大镜，对着照了半天， 陆大山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是真货吧？我告诉你，这绝对是真品，仿是仿不出来的。” 梁老板笑了笑，“你这呀，也就跟早上他们拿过来那几个差不多，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吧？不过，你这个纹理看起来要好些，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三十块，你要是愿意卖就成交，要是不愿意卖，那就算了，我也收了好几个，差不多了。” 陆大山见比他们还多了十块，可还要给刘媒婆十五块，“这样吧，我也不要求多了，你再加五块好不好？我得给人家一点介绍费不是？” 梁老板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就一百三十五吧，再往上加钱的话我就不要了。” “成，那就这样吧，成交。”陆大山笑道，对他来说，也差不多了，有这个价格也不枉自己这么大老远的从梅花谷将这么个大花盆抱了出来。 梁老板付了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拿起花盆走了。 陆大山兴奋的一张一张数着钱，突然想起了刘媒婆，正好趁她还没来，自己赶紧溜了，就说没卖出去，不给介绍费了，想着站起身跑到门口。又回过头跟前台那小姑娘说道，“等会跟我一起来那老同志过来，你跟她说下，就说，梁老板没回来，我那古董不卖了，我抱回去了。噢。” 小姑娘不解的说道。“你那不是卖出去了吗？” “哎呀，你按我说的转达就是了，好不？就说，我厂里有事要忙。先回去了。”陆大山又交代了句。 小姑娘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便答应了。 陆大山开心的一溜烟走了。 刘媒婆逛了一圈，把该买的都买了，正好大成还给了五十块，买完东西，自己还能剩下不少，买好东西，才想起自己是出来找人的。算起来。陆大山那还能赚回来十五块，那正好自己今天买东西相当于没有花钱，还有钱赚，这么好的事到哪去找？ 想着，开开心心的提着东西找人去了。满大街都是人，自己对那梁老板还不怎么熟悉，也就打过一照面，心里一时竟然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心想，这下好了，要是找不到人，这介绍费还能给吗？ 刘媒婆想了想，要不就说自己没找到吧？可没找到人，古董卖不出去，自己那介绍费不也收不到了？这样想想也不划算，还是回去一起等着，也许人家已经回去了呢？想着，迫不及待的赶回招待所去。 前台那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刘媒婆，就等着她问问题，好按事先编好的回答。 刘媒婆在招待所逛了一圈，走上前问道，“我说小同志，跟我一起来那男同志到哪去了？” 小姑娘笑道，“那个啊？我没看到呢，噢，我想起来了，他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说是厂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啊？这就走了？”刘媒婆失望的说道，“那，他那古董卖出去了没有？” 小姑娘摇了摇头，“没有。” 刘媒婆嘀咕道，“不会吧？浪费一上午的时间，这就回去了？自己不白忙活了？哎，小姑娘，你确定吗？” 小姑娘笑道，“确定。” 刘媒婆唉声叹气的在椅子上坐了会，见那小姑娘躲在台子后面望着自己偷笑着，心想，难道是陆大山在拿自己开涮？ 忙站起身走过去问道，“我问你，他那古董真没卖出去？” 小姑娘愣了愣，不敢出声。 刘媒婆又开始软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给我说实话，你说，我都一老人了，我容易吗？你们还合起伙来骗我，我辛辛苦苦的给他介绍个买主，他倒好，还想黑掉我那点介绍费。” 小姑娘见她这副表情，有些不忍心了，忙说道，“其实，你走开没多久，梁老板就回来了，那位男同志的古董已经卖掉了。” “啊？卖了多少钱？” 小姑娘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梁老板给了他一叠十块的，我也没去盯着他数钱，你也知道，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刘媒婆来了精神，“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就是，我走了，对了，谢谢你，噢，你是好姑娘，哎，姑娘，找对象了没？” 小姑娘不解的盯着她，红着脸问道，“干嘛？” 刘媒婆笑道，“要是没有找对象呢，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我可是有名的媒婆，我说过的亲事，还没不成的，真的，不骗你。” 小姑娘被说的脸红脖子粗的，不高兴说道，“不要，我才十六岁呢，谁要嫁人了？我还小呢。” “哟，十六了？不小了，”刘媒婆笑道，“那好吧，等哪天你想找对象了，再告诉婶子，噢，婶子帮你做媒，呵呵，好了，我走了。” 刘媒婆提着东西走到门口，气呼呼的想，好你个陆大山，竟然使出这种手法来欺骗我，亏我给你介绍过来，哼。 刘媒婆来到金力厂门口，抬头挺胸的走到传达室，叫道，“喂，那谁，帮我把那陆大山找出来。” 老保安见来了个这么凶的主，一时来了兴趣，“哟，你是？” 刘媒婆叫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赶紧的，去把陆大山给我找出来，就说有人找人算账来了。” 老保安盯着刘媒婆从头到脚的打量了番，手中还提了东西，想起之前秋菊婆婆过来也是这模样，不会是丈母娘找女婿来了吧？“我说老姐姐，你是他什么人哪？我们这有规矩，生人可不能去给你叫，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呢，是不？” 刘媒婆啐了一口，“我能有什么目的？陆大山他骗了我的钱，我找他算账来了，你要是不去找，那我自己进去找去。” 秋菊正好在院子中检查材料，见是刘媒婆，还气势汹汹的，忙走过去问道，“哟，这不是刘婶吗？你到这来干嘛来了？找人哪？” 刘媒婆见是秋菊，就像是见着了亲人般，“秋菊呀，你在就好了，你们这都什么人嘛，叫个人也不给我去叫，我哪，过来找陆大山的，哎，你进去给我叫一下吧？他欠我钱，就说讨债的来了。” 秋菊不解的问道，“他欠你钱？这是怎么回事？” 刘媒婆将上午的事大概的讲述了一遍，叫道，“这还不是欠我钱吗？你说，我辛辛苦苦的带着他去卖古董，他这古董卖了，就一溜烟跑了，我还跑大街上去给他找人，秋菊，这做人要对的起良心，你说是不？这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是不？他这叫什么，他这叫忘恩负义！” 秋菊忙跟老保安说道，“你去找下陆会计吧，就说有人找他。” 老保安一直在一旁听着，偷偷的乐着，听到秋菊的话，忙捂住嘴笑道，“哎，我这就给你找去。” 刘媒婆仍然不停的控诉着陆大山的罪状，“你说，我都七老八十了，还这样整我，我能受的了吗？还好那小姑娘还有点良心，告诉我他那古董已经卖出去了，不然，我不白忙活一上午了？” 秋菊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你也没白忙活哪，你这不到赶集去了吗？东西买了不少，逛了不少时间吧？” 刘媒婆忙解释道，“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些呀，我这些是刚刚去买的，哎，我是让别人帮我买的，我想着下午回去一趟，就准备了些东西。” 陆大山急匆匆的走到门口，见刘媒婆在那，想转头就走，被刘媒婆叫住，“你干嘛？看到我就想走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不给我结清了，我找你们领导去，我，我可什么都不怕！” 陆大山有些无奈，心想，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偏偏秋菊又在这，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今天这钱看来是躲不掉了。 陆大山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抽了十五块出来，甩给刘媒婆，“拿去吧，以后别再来烦我。” 刘媒婆笑道，“就这么点？这可是介绍费，还有我给你去找人，那跑腿的费用呢？” “跑腿？我呸，”陆大山啐了一口，“亏你说的出口，那人是你找来的吗？你还没到集市上呢，人家就回来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去了？是不是逛街去了？我还没扣你的钱呢。” 刘媒婆嚷道，“我怎么就不是去找人了？跑腿费怎么也得五块，你给清了我就走。” 秋菊叹道，“好了，你也别得寸进尺了，人家按说好的，钱已经给了，你拿了就走吧，别再站这演戏了。” 陆大山附和道，“就是，你要是再不走，这十五块我也收回来，你信不？” 刘媒婆哼了声，“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你们等着，哼，我也不好欺负的！”说完，提起她的东西走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好对付 陆大山朝着刘媒婆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人嘛，见钱眼开的东西！” 秋菊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也别逞能了，赶紧的回去干活吧。” 陆大山笑道，“是，这回啊，还好有你在，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那老东西，呵呵。” 秋菊道，“别这么说人家，这事本身就是你不对，她是什么人？你能从她那抠的出钱来？”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哪，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这么糊涂了一回，哎，你那商业计划书写的怎么样了？我们都等着再次回梅花谷呢。” 秋菊白了他一眼，“你是想回去再弄几个古董出来好卖钱吧？” 陆大山笑道，“别瞧不起人，我哪有这意思，我就想回去看看，散散心，没别的意思，还有，就是向你学习学习。”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心里有数，赶紧的干活去吧。”秋菊说着，回到车间去了，最迟明天就得把那份计划书交上去了，侯书记已经打过几次电话来催，现在就看要怎么修改下，好让她更完美。 刘媒婆手里拽着钱，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简直就是凯旋而归了。心想，想跟我斗，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一媒婆，你那张嘴能说的过我吗？哼。 想着，又笑了起来，眼看快到中午了，想起罗老太那表情，罗志军那饭店是不能去混吃了，还是回大成家好了，反正侯小花也做好了饭，在那随便吃点，下午好回家去。 先回家住几天，等他们去梅花谷的时候再过来，好一起去，然后再弄几个古董花盆出来。这回学乖点，最好是弄点那种体积小，又轻快的，最重要的是价格高的。 刘媒婆想着，走路也轻快了不少。嘴里哼着那不着调的歌曲。朝着大成家走去。望着手中的东西，心里挺惬意，这下好了。自己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打开门，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叫道，“小花，我回来了，哟，饭做好了没有？” 侯小花端着饭碗走了过来，“你？你怎么来了？买了什么呢？” 刘媒婆笑道，“是啊。我到集市上买了些东西，下午准备回去一趟，哎，煮好饭了？那正好，我吃了早点走。” “饭？噢，你是说。你要回去了？”侯小花望了眼锅里，本来她下午就要回去了，这是好事，自己跟大成总算是能过上清闲的二人世界了，“那你回去应该就在家了吧？” 刘媒婆跑厨房洗了个下手。使劲在衣服上擦了下，“瞧你说的，我呀，也就回去个一两天吧，这不，很快就要去梅花谷了吗？我还得去做媒呢。” “啊？就一两天？那不跟没回去差不多吗？”侯小花撇着嘴，没有心情。 刘媒婆逛了一上午也饿了，到桌子旁晃了一圈，见锅里已经没有饭了，桌子上的菜也所剩无几，不由得埋怨道，“小花，八成你中午没给我煮饭呢？我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侯小花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没理睬刘媒婆的话，放下碗跑卫生间去了，在里头呆了会才出来。 刘媒婆更加的来气了，自己逛了一上午回来又饿又累的，她倒好，一点不关心，连饭也没做，大成不说好了，让她中午给做饭的吗？想想她上午还让大成给自己钱，再忍忍看，她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说主动去给自己做饭，那就算了。 侯小花坐回桌子旁，按着肚子休息了会，将桌子上的碗筷收到厨房。她心里本来就难受，见到刘媒婆门神似的表情，更加的没劲，连话也不想说了。 刘媒婆有些火了，还真把自己当外人了？其实只要她开口，就是自己做也没关系，只是看她那表情，似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坐了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叫道，“我说，小花，我还没吃饭呢，你还是先给我做了饭，再洗碗吧，啊？” 侯小花也是一肚子的不快，大成从来没给过钱给自己，还亲戚不时的来，就连中午卖古董的钱也被他收了去，整个家就靠自己那点工资维持着，每天回家还得面对一个蛮不讲理的刘媒婆，心里着实委屈、不满。 刘媒婆见她没出声，又提醒了一遍，其实她也不是非得在这吃，到外头随便吃完面也就打发了，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小花，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回一句哪？” 侯小花哼了声，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没有说要回来吃，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跑回来？你要吃就自己做了，不过，已经没有菜了，就剩下两鸡蛋，我已经煮了，你要想吃的话，就到外头去买点菜回来吧。” 什么？这，这什么语气？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刘媒婆怄了一肚子火，大成给的那点钱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了，“你这叫什么话？我自己去买菜？我你什么人，你的保姆吗？还是你家的丫鬟？我到你这来是来讨饭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侯小花感觉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已经没有力气去跟她吵了，叫了声，“随便你，你爱吃不吃，我上班去了。” 刘媒婆一把拉住她，叫道，“我告诉你，你家大成也不敢这么对我，就凭你？哼，我下午就要回家去，回去得好好的跟你公公婆婆说说，本来看在你上午给我钱的份上，我还能帮你说几句好话，谁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竟然这样对我？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你来欺负……” 侯小花打断她的话问道，“等会，你说什么？我让大成给你钱了？” 刘媒婆愣了愣，难道她不知道？大成不说是她让给的吗？哼，那就让你知道好了，“你不知道？不是你不是你把钱给大成，让他给我的吗？” “什么？他竟然做这种事？”侯小花气呼呼的说道，“我说他怎么问我要钱，原来是给你的？这，这还有天理吗？我找他去！” 刘媒婆吵架很来劲，已经顾不上肚子饿了，“你说什么？你还找他去？你还有脸去找他？你自己不会做人，你老公帮你做人，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看在大成的面子上，就这家，我根本不屑的走进一步。” 侯小花一想到钱就心疼，其他的都好说，钱的事不能手软，就这么被刘媒婆给占了便宜，心里很不好受，说话也变的刻薄起来，“真的？好啊，你不用看大成的面子，我家不欢迎你，你走吧，走了最好别再回来，我懒得看见你。” 刘媒婆想想这段时间住侯小花家的种种不便，委屈的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大成就跟我的亲儿子般，我对他比对我的亲儿子还好，想不到娶了媳妇就这样对我，侯小花，大成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妖精？” 侯小花气呼呼的靠在桌子旁，心里一阵阵的恶心，又跑卫生间去了，在卫生间呆了会，听到刘媒婆还在外头哭哭啼啼的，心里更加的烦闷，冲出来嚷道，“你要想哭到别处哭去，别搁我家，我上班去了，你要么就走，要么就好好的呆在这，别尽给我添乱。” 刘媒婆还以为她平静了会，会出来安慰自己几句，这样，也就能顺着台阶下来，谁知道她竟然变本加厉，哼，这次不整服了你，我就不叫刘媒婆！“等会，你这样就想走？你等会，我这就给大成打电话，让他回来给评评理，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还就不走了！” 侯小花一听急了，大成正是要好好表现的时候，怎么能随便走呢？“你就别添乱了吧，大成现在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好了，我真得上班去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没那么空理你，哼。” 侯小花说着拿起个布袋，在里面装了两鸡蛋，提着出了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很容易饿，怎么吃都吃不饱。 刘媒婆见她还有两鸡蛋却不给自己吃，更加的感觉这世态炎凉，人心冰凉，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得跟大成说清楚。 想了会，刘媒婆也提着那些东西出了门，肚子虽饿，也不先去吃东西了，直接找大成去，这样看起来会更真实些，更能如实的反应出侯小花是怎么虐待自己的。 刘媒婆来到县政府大门口，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抬起头，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很有点前来鸣冤的味道，走到大门口跟保安说道，“那谁，你给我大侄子打个电话，就说他伯母过来了。” “你大侄子是谁呀？” 刘媒婆道，“这你也不知道哪？大成，对，侯书记那女婿，知道不？” 保安摇了摇头，“侯书记倒是知道，他女婿也在这上班吗？” “这你也不知道啊？你说你这门卫是怎么当的？赶紧的吧，随便找谁好了，那就让侯书记去找下大成，就说我来了。” 保安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看她的样子不想搭理，可要真是侯书记的亲戚也不能不通知下，“那你到一边等着吧，我给你问问去，噢。” 第四百三十章 骗吃骗喝 “怎么了，这是？伯母，你怎么跑这来了？” 大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着急的问道。 刘媒婆一脸的苦相，一见面便哭诉了起来，陈诉着侯小花的种种不是，“大成，我总算是看到你了，你那个媳妇，唉，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连根拔去……” 大成心想，不是上午才给过钱给她吗？怎么又闹起来了？“到底怎么了？伯母，我，我这上着班呢，你说……” 刘媒婆擦了把眼泪，提起地上的东西，“你上着班呢？噢，那我还是走了吧，不能影响了你上班。” 大成忙叫住她，“哎，等会，伯母，我不是那意思，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吧。” 刘媒婆放下东西，叫道，“我说大成，你也该好好的管教下你媳妇了，哪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你看，我都七老八十了，还这样对付我，我能受的了吗？” 这说了半天，一句也没说到实处，大成还是一头雾水，这女人说话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吗？“伯母，你还是说说吧，她怎么对付你了？回头我好好的教训她。” “嗯，这还差不多，你说，我想着下午回去，到集市上逛了一上午，才选了这些东西，我这回去一趟，不是也得给你爸妈带点东西吗？累了一上午，想回去吃了饭，谁知，她就自己吃，根本没做我的，没做也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别人，我自己也可以动手，可是，她把菜全给吃完了，剩下两鸡蛋也煮了放自己包里，吃不下了就是带走也愿意给我吃，我。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大成算是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想，这侯小花是过分了点，怎么能不给人饭吃呢？“这样吧，伯母。我带你到这附近先吃点。你吃饱了再回去，走吧，要不就吃碗面吧？好不好？我等会还有事。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刘媒婆盯着周围的餐馆看了眼，直接就盯上了罗志军开在这的那家分店，反正有人请，不好好的吃点，对不住自己，“我呀，大成，我不想吃面，你能让我吃点饭不？我就想吃饭。” 大成无奈的说道。“那好吧，走，我送你过去，这对面就有家小店，我们平时也会去那吃的。” 刘媒婆看了眼，不高兴的说道。“那店里能做出什么来呀？那的菜也能吃吗？你瞧瞧，那屋子黑的，屋顶都被熏黑了，看到就没胃口。” 大成算是明白了，她大概是看上罗志军那店子了。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为别人想想，以为天上会掉下钱来哪？ 刘媒婆见他犹豫着，笑道，“大成，我这次回去，主要呢是看看家里，还有就是去看看你爸妈，哎，你要不要给他们带点钱回去？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我这买了点东西，我想他们一准高兴。” 大成笑道，“等过段时间吧，伯母，家里就靠你跟伯父照看着了，这样吧，你想吃什么？” “我呀？我就吃习惯了罗志军店里的东西，别的还真入不了我的眼。” 大成忍痛说道，“那好吧，就去那随便吃点吧。”希望罗志军能看在朋友一场，别给她整太多菜，随便弄个青椒炒肉就差不多了。 刘媒婆一进店里便来了精神，“那什么，服务员，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上上来，我得好好的吃一餐。“ 大成皱了皱眉头，心里掂量着这饭得吃多少钱。 刘媒婆想着下午回去，正好把这的菜带点回去，给家里人开开洋荤，“这样吧，就来一只啤酒鸭，一只麻油鸡，一条清蒸鱼，还有，水煮牛肉，干锅肥肠，跳水田鸡……” 大成心里咯噔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伯母，你这一个人吃，你点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刘媒婆笑道，“这你也担心哪？我告诉你，我是给我家里，噢不，我是为你爸妈点的，我等会吃不完带回去，让你爸妈也跟着开开洋荤，怎么样？我想的够周到吧？” 大成脸上的表情扭动着，就差挤出眼泪来了，“伯母，我爸妈要吃，他们可以到这来吃，不用这么大老远的拿回去，还是少点吧，就点你一个人的就可以了，服务员……” “哎，那怎么可以？大成，你是不是怕花钱哪？”刘媒婆又开始数落起来，“你爸妈也辛苦一辈子了，想当年，为了你上学，我带着她们到处奔波，腿脚都起了不少水泡，后来还在田横上摔了一跤，当然了，幸亏没事，是不？还有，后来……”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大成气呼呼的坐到一旁去了，还好意思说怕花钱，别人的钱都天上掉下来的吗？今天那古董算是白卖了，也好，只要大家都能和平相处，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刘媒婆吃饱喝足，又将剩下的打包一起带走，满意的说道，“你爸妈看到这些呀，准高兴，我再劝劝他们，让他们有时间多过来住住，噢。”心想，等你父母过来，还不整服她侯小花，况且，有他们在，自己也能过的顺当些。 大成近乎央求了，“伯母，我现在很多事，忙不过来呢，还是过段时间吧，好不好？等我有空了，我会去接他们过来的。” “噢，好吧，那就看你安排吧，对了，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回去上班吧，别耽误了工作，噢。” 刘媒婆提着一大包东西，一手还拿着那些菜，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菜汤就洒了出来，有了这些，这几天家里都不用做菜了，天天都能吃上好的，她都计划好了，只要分半只鸡给大成父母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留给自己家吃。 大成嗯了声，回政府去了。 刘媒婆带着大包小包的凯旋而归，将东西放好，便用自家的碗装了半只鸡，想了想，又拔了个鸡腿下来，看到那鸡翅也挺诱人的，也拔了下来，觉得少了点，又把大堆的红辣椒倒了些进去，还夹了个鱼头，中间那根长长的骨头也夹了起来，虽然没有多少肉，凑到一碗，看起来还是挺有料的。 做好这些，刘媒婆满意的给大成父母家端了过去，心想，有了这些，够他们开荤的了。 大成他娘笑吟吟的说道，“你可回来了，这去了这么长时间，怕你找不着家门了呢，呵呵。” 刘媒婆笑道，“哪能呢，我呀特意回来看看你，哎，这是我中午在饭店吃饭，还剩了些菜，就带了回来，给你们也分点，虽然不多，不过，不能浪费了，你说是不？” “在饭店吃饭？你可真舍得，这得花多少钱哪？有人请吧？”大成他娘疑惑的说道。 刘媒婆愣了愣，心想，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还问东问西的，嘴上却说道，“是啊，我在那城里也没闲着，经常给人说媒来着，今天那人就非得请我吃饭，说是给他们找了个好姻缘，呵呵。” 大成他娘放心了点，只要不是吃他们家大成就可以了，“这样啊 ？那说明你人缘好哪，哎，我家大成跟他那媳妇还好吧？” 刘媒婆哼了声，“要说大成哪，那真没得说，可他那媳妇就，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怎么啦？” 刘媒婆犹豫了下，说道，“不是我爱管闲事，这达成跟小花结婚也有好几个月了吧？到现在也没见她那肚子有什么反应，你说，是不是没个老人盯着，这孩子都着急哪？我看哪，你跟他爹应该过去管着点，你看，咱隔壁那王老二家的媳妇刚进门两个月就有身孕了，咱家大成要说起来也不小了，是该抓点紧了。” 大成他娘也觉得有道理，“是啊，你一说还真是，在这方面我们都完全没有管过，你说的对，哎，你什么时候再去城里？我跟着去一趟。” 刘媒婆见说动了，心里很高兴，“我后天就去，你把家里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去，最好是达成他爹也跟着去，有几个人管着，能来到快些。你没看那秋菊，就春来那媳妇，结婚七八年了，都没生过，你说，咱能不抓点紧吗？” “哎，嫂子，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就跟他爹商量下，准备点跟着一起进城去。”大成他娘着急的说道。 刘媒婆了却了一桩心事，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就等着一起进城去，有公公婆婆在，看她侯小花还敢不敢发飙。 大成回到办公室，见侯书记过来了，忙问道，“秋菊的那份商业计划书送过来了没有？” 侯书记摇了摇头，“我正考虑着这事呢，你说她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弄好，我都已经定好开会时间了，就定在了明天下午，她要是还没做好的话，那就用你那份吧，反正情况咱也了解了，就说一下情景，还有那的实际情况。” 大成嗯了声，要是这样倒是好，那功劳就全是自己的了，“只不过，我这份也就凭感觉写出来的，格式对不对我都不知道呢，我也找过些范本，可都没有合适的，就怕做不成不合人家意。”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合谋 侯书记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大的压力，那东西不管是秋菊写的还是你写的，这区别也不会太大，当初不说好了，由你们两个负责吗？” 大成愣了愣，慢慢咀嚼着侯书记话中的含义，想想也有道理，是谁做的，秋菊也不可能亲自到会议上去发表演说，因为她不是在政府工作的人，要说也得由自己去说。 大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轻松了不少，“这倒是，呵呵。” 侯书记拍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跟小花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小花哪？好着呢，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我懂的，所以，现在一发工资，我留下点零花钱，剩余的大部分都交到她手中，只要看到钱，她那笑脸就来了，呵呵。” “嗯，这就好。”侯书记表示很放心，“对了，你那伯母呢？大成哪，你们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你别怪我多嘴，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总不能老住在家里吧？小花会不适应的，” 大成笑道，“放心吧，爸，我伯母她今天下午已经回去的，现在就我跟小花在家，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侯书记笑了笑，“那就好，好了，你忙吧，我也忙去了。” 大成想起侯小花中午跟刘媒婆闹了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是关键期，要是她再憋着气，回头再跟侯书记告状，自己想要前进就难多了。 大成靠在椅子上想了会，还是先把家庭矛盾解决了。才没有后顾之忧，想着拿起电话给侯小花打了一个过去。 侯小花正一肚子火来着，肚子又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在闹腾着，不管吃什么都反胃，偏偏还一个劲的想吃东西。 牛蛙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叫道。“侯小花，你的电话。” 侯小花气呼呼的走了过去，白了眼牛蛙，古董的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喂。谁呀？” 大成笑道，“小花，怎么样？在干嘛呢？” 侯小花愣了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没错，那声音就是大成的，不会是刘媒婆跑去告状去了吧？紧张的说道。“我，我在写报表呢，有事吗？是不是你那伯母又跑去告状去了？我告诉你。今天中午没把我给气死……” 大成依然温柔的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受委屈了。噢，我那伯母哪，她也年纪大了，你就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好不？这样吧，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当时赔罪了，好不好？” 侯小花心里轻松了不少，看来，大成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好吧，看你的面子，我就不跟她计较了，不过，以后我不想她再到咱家来了，好不好？” 大成沉默了会，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晚上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就这么说定了， 下班后，我去接你。” 侯小花微微一笑，自己竟然也享受起这级别的待遇了？大成该不会是又有什么事要求着自己吧？ 牛蛙冷笑道，“瞧你那高兴劲，干嘛呢？捡到宝了吗？” 侯小花瞪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哼，我告诉你，是我家大成，请问看电影呢，呵呵，你说晚上会放什么电影呢？” “跟昨晚一样，我们昨晚去看过了，一点不好看，你呀，还是别去了吧。” 侯小花气愤的骂道，“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好吗？我呸。” 牛蛙走上前说道，“好了，要是说完了，就走开点吧，我还等电话呢。” 侯小花忙退到一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幻想着晚上看电影的情景。 牛蛙心里有些紧张，电话一响起，忙接起来，看了眼侯小花，用手捂住了话筒，小声说道，“喂，哪位？哎，我就是，是吗？好的，按计划行事，对，看准了再下手，只准成功，不准备失败，放心吧，我都有安排，嗯，好好的干，知道不？” 放下电话，牛蛙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两条腿翘到了桌子上，嘴里哼着歌曲，兴奋中带着点紧张，也有些不自在，还有些慌乱。 侯小花一直在关注他，故意问道，“怎么了？这么紧张，是不是又盘算着干什么坏事去了？” 牛蛙心里一惊，难道她看出来了？不至于吧？这还是自己头一回亲自指挥作战，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吧？ “你，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还有，”牛蛙把脚放了下去，站起身问道，“你刚刚到底听到什么了？” 侯小花越看越觉得他不对劲，说不定真被自己说中了，想去干什么坏事呢？那到底是什么？不会又是借买古董骗吃骗喝吧？ “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谁让你说话不小声点？不过，就算我不说，你走多了夜路也会碰到鬼的，懂吗？” 牛蛙心想，她不一定听到了，就算是听到了，她也没听全，自己已经够谨慎点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对，不用怕她，“嗯嗯，你这话我有点听不懂了，不过，我也不需要听懂，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问心无愧。” 牛蛙说着，走出了办公室，在车间到处晃了晃，随后去了春来的手工组，在门口使了个眼色。 春来走出来问道，“怎么样？” 牛蛙小声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你就等着看那对奸夫淫妇的下场吧，哼，我告诉你，今晚上一定帮你出口气！等你报复够了，再把那韩秋菊一脚踢开，就算是她跪下来求你，你也别心软，知道吗？好好的出口气。” 春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也就出出气吧，千万别弄出什么事来，到时，我可担不起。” 牛蛙笑道，“不会的，我有分寸，保证就一点皮外伤，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对了，你那钱？” 春来拍了拍口袋，“都准备好了，少不了你的。” 牛蛙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好，爽快！你爽快，我们也会爽快，呵呵，你就等着请我们喝庆功酒吧。” 春来啊了声，“还，还要请喝酒哪？不是说给钱就可以了吗？” 牛蛙道，“我那只是一比方，真是没文化，好了，咱两也不能在一块呆太久，时间长了怕引起人家误会，我先去安排事情了，你也准备好，晚些到那看好戏去。” 牛蛙一扭身，吓了一跳，侯小花就站在他们身后，忙紧张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你在这站了多久了？你跟踪我？” 春来也被吓住了，表情很是慌乱，“对呀，你怎么会在这？” 侯小花笑道，“瞧把你们紧张的，我就说你们肯定有问题，还不肯承认？这下被我抓到现行了吧？” 牛蛙忙解释道，“什、什么意思？说话可是要付责任的，不能随口雌黄，我们能有什么事？有也是工作上的。” 春来附和着，“对呀，对呀，也就工作上的，是这样，牛蛙问我上一批货什么时候出，就这些。” 侯小花心想，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有事，该不会真被自己猜对了吧？“谁知道呢？哼，你们别想在背后搞鬼，我这耳朵灵着呢。” 牛蛙忙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你敢发誓吗？” 侯小花本身就爱听人是非，笑道，“我发誓，哎，你都还没说呢，看我心情吧，不过，你要是有诚意的话，我也可以考虑不说出去的。” “嗯，那我说了。”牛蛙随便找了个事，顺便探下虚实，看侯小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是这样，你们上回不是去了梅花谷吗？他呢，也想跟着去，你也知道，他跟秋菊现在这样子，都快那什么了，所以，想找个办法来挽回，我呢，也就帮着牵牵线，没别的意思。” “牵线？”侯小花笑道，“真有你的，不过，谁信呢？” 牛蛙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就这事，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干活去了。” 春来紧张的盯着他们，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牛蛙走到春来旁边，跟他耳语了番，春来嗯了声，也回到车间去了。 侯小花虽然不信，不过，又没有证据，也不能拆穿人家，只得叹了口气，到车间取报表去了，反正，不管说什么，应该跟自己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 晚上，罗志军将罗老太送到旅馆安置了，再回到店里，想把当天的账目理理。 走回店里时，客人已经不多了，就稀稀拉拉的偶尔来一两个，还有一桌子在喝酒聊天的，看样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罗志军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店门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着，心里不由的一惊，难道是跟范文说的那事有关吗？ 一看店里还有些客人，可不能惊扰了客人用餐，店里的服务员也走了一些，就剩了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和一个搞卫生的，如果对方真是来闹事的，那自己能应对的过来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闹事 “老板，结账了——哎，我说，你在发什么愣呢？赶紧的给我结账哪，我还赶着走呢。” 一位满嘴喷着酒气的客人使劲敲着桌子，大喊道。 罗志军回过神来，忙笑道，“噢噢，结账是吧？好的，我看看，一起是……” 那客人结完帐，便跟着同伴们一起走了，店里就剩了两名客人，一会过后，也结了账走出了门口。 厨师靠在桌子上笑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吧？要不，我先回去了？” 罗志军感觉有些担忧，虽然他大小场面见过不少，不过，这夜深人静的，还是有那么点慌张，“等会，这卫生不是还没搞吗？等卫生搞好了你再走吧。” 厨师不解的说道，“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哎，罗老板，怎么看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呀，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话刚说完，门口走进来几个拿着棍子的年轻人，操着外地口音，为首的那个叫道，“给我砸了！” 接着，乒乒乓乓一阵乱砸，等罗志军跟那厨师反应过来，店里的桌椅已经东倒西歪的，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落了一地，满地的碎片。 也许是太晚了，路上行人很少，再者就算是有人经过，见着情景也不敢靠近半步，都躲的远远的。 罗志军好歹是在部队练过的，冲上去抢过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手中的棍子，将他的手使劲一扭，嚷道，“干什么呢？随随便便进来就砸，还有没王法了？” 那年轻人愣了愣，想不到罗志军的力气这么大，忙跟同伙叫道。“你们还在干嘛，快过来帮忙！” 罗志军一看店里，厨师傻站在收银台后面。像是在找着棍子之类的工具，店里还有个洗碗的阿姨。已经吓的浑身发抖，缩在后厨不敢出来了。 兰子扔完垃圾回来，见着情况忙躲到一旁，“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拿着棍子的年轻人都扑向了罗志军，罗志军有些招架不住了，自己再大的力气。也终究抵不过他们人多，慢慢的败下阵来，手被拉住了般，不能动弹。 为首的那个将罗志军按在桌子上。嘴里嚷道，“好了，过去把门关起了，先停手。” 罗志军挣扎开来，摸了下嘴角。渗出了点血丝，眼眶也是红的，心想，这些应该就是牛蛙请来给春来出气的吧？ 兰子见这情形有些吓傻了，偷偷的跑到收银台。将电话拿下去，蹲在地上给秋菊打了个电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的形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秋菊。 秋菊还在宿舍修改那份商业计划书，听兰子这么说，着急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赶紧报警呀，” 兰子轻声说道，“怎么报呀？我不懂哪，没报过呢，你赶紧过来吧，再不来，我怕罗老板快被他们给……” 秋菊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我这就过去，真是的。”挂了电话想打个电话报警，想了想，也不知道这年代的公安是怎么处理的，这么晚了还会不会有人过来，还是自己赶过去好了。这罗志军也是，到底惹到谁了，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打砸停止了，店里的气氛稍微平静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棍子，样子很是凶猛。 罗志军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拉过张椅子坐下，倒也不惧怕，“你们到底想干嘛？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那位年轻人哼了声，“这你还不配知道，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忠告，别做亏心事，否则，天天来给你敲门，让你不得安宁，下回可不会等到这么晚了，我们会在你生意最好的时候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罗志军哼了声，叫道，“至少该让我知道，我到底犯了哪一条吧？或者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你们棍棒上门来吆喝。” 为首的那名年轻人冷笑道，“自己做过什么你会不知道吗？还需要我提醒吗？小子，别以为自己的有几个臭钱，就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要玩女人可以，自己去外面找，可别找那有主的女人，你是玩的痛快，可人家男人不答应哪，是不？” 罗志军算是听出来了，这些人大概都是为了给春来出气来的，想不到春来真来这手，要是以后经常这样来闹，那自己还做不做生意了？ 正想着，秋菊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满地狼藉跟一群饿狼似的年轻人，惊恐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那几名年轻人愣了愣，怎么突然跑出个女人来了？ 罗志军也诧异，她怎么来了？回头看了眼兰子，兰子忙将头扭过去，回避着。 为首的那名年轻人笑道，“哟，哪里冒出个美女来了？大爷我正愁没人解闷呢，正好你来了，陪我们喝几杯怎么样？” 秋菊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是谁让你们来的？” 年轻人嬉皮笑脸的说道，“谁？你管的着吗？八成你就是这王八蛋那相好的吧？正好你也来了，省的我再跑一趟，你给我听好了，别忘了自己还是个有夫之妇，别到处勾引男人，你男人还好好的呢，听到没？” 秋菊愣了愣，“是春来让你们来的？” 那名年轻人一惊，牛蛙千交代万交代，千万别说出背后指使人的名字，这下好了，一不小心就给说漏了嘴，这女人也真聪明，不过，想也想到，除了春来，还能有谁？不过，既然收了钱，也只能掩饰下了，“春来是谁？你们听说过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你男人吗？那你男人这绿帽子可戴的是实至名归哪，呵呵。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就是，不过，春来是谁呀？” 秋菊冷笑笑道，“那好吧，既然这样，就先不讨论春来是谁了吧，兰子，过去将门关起来，现在该讨论下这店里的东西该怎么赔偿了。” 兰子战战兢兢的走到门口，正要关门，那些人有些着急了，看着为首的那个，等待着命令。 那年轻人想了想，还是别惹事的好，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了，能撤就撤吧，“赔偿？你说笑呢吧？臭娘们，赔偿可以，不过，你得先留的下我们，兄弟们，走。” 罗志军站起身，想冲上去拦住他们，秋菊说的对，自己要是这回当了软柿子，下次他们更会肆无忌惮，不能就这么算了。 秋菊使了个眼色，“你坐着，别动。” 罗志军有些不解的坐了下来，不知道秋菊在搞什么名堂。 那几个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在范文的带领下，几名高大威猛的男子拿着棍子慢慢的走了进来，做出挑战的状态。 那几名年轻人有些胆怯了，互相看了看，心想，当初可没说还会有这么一环节哪，只是说砸完再吓吓那罗志军，然后就撤，给点教训就好了，可没想到情况有变，这的人比自己人还多，这下可怎么好？ 几名年轻人又慢慢的退了回来，为首的那名青年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是不？我随时奉陪。” 秋菊笑道，“正等你这句话，范文，你看要怎么打吧，这些人要是不够，让门口站着的那些进来，我们的力气也许不够，不过，我们人多，也是个优势，” 范文嗯了声，正要挥手，那年轻人往门外看了眼，见几个人在抽着烟，烟圈吐的老高，从里面往外看，看不太清楚，只能当真了，笑道，“何必当真呢？大姐，我们不过是开开玩笑。” “是吗？开玩笑？”秋菊大喝道，“哪天我们也上你家开开这样的玩笑，好不？说吧，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年轻人开始横了起来，心想，我咬定不说，你还能怎模样？“要怎么样随便你，没有人让我们来，我们就是看不惯罗志军那小子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看到就想打他，哼，我告诉你们吧，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打他呢。” 罗志军其实不想惹事，能够大事化小最好，秋菊每次都这么兴师动众的，自己会更加难以下台，都这么晚了，他们要是没其他的目的，只要保证以后不再来骚扰，那就算了，“哎，这，我看……” 秋菊凑上去小声说道，“等会，罗老板，这回你要是放过他们，下回他们还会来，你要是想过安稳的日子，就听我的，我给你解决好。” 罗志军愣了愣，没再出声，既然她想逞能就让她逞能好了，只是，这事应该就是春来弄出来的，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只要他能消了气，自己损失点也无妨。 范文带着那几个人分散开来守在店里，每人手中都拿着木棍，有个还拿了个双节棍，在手中不停的挥舞着，随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秋菊笑道，“这样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这样好了，你，你过来，这有电话，我说个号码，你给打过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摆平 “喂，我不是叫你过来吗？” 秋菊又叫了声，为首的那名年轻人磨磨蹭蹭着走到收银台，不耐烦的说道，“干嘛呢？干嘛呢？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别乱来啊。” 秋菊笑了笑，“放心吧，对付你们这种人，我不需要乱来，只需要按正常程序走就可以了。” 罗志军愣了愣，心想，秋菊到底要干什么？那名厨师也不急着走了，跟兰子站在收银台后面，双手托着下巴，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秋菊晚上接到兰子的电话后，就给范文那去了个电话，跟他讲了下罗志军那的情况，让范文带几个工人过来助阵，吓唬吓唬那几个人。 范文听说这事，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疑虑告诉了秋菊，怀疑是牛蛙在替春来出气。 兰子站在收银台后面，将电话拿了过去，笑道，“要拨什么号码？我给你拨？” “电话给我就是了。” 兰子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嘛，就知道逞能，看你能有多大本事。” 秋菊拨通了春来工厂传达室的电话，跟大柱子说道，“你去把牛蛙找过来吧，我找他有事，就说，我现在罗志军的饭店。” 大柱子一溜烟的跑回了宿舍，却没有见到牛蛙，又到厂里其他地方找了找，还是没有找到，只得跑回来跟秋菊说道，“姐，他没在厂里，我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名年轻人松了口气，心想， 这下我也不用出卖老大了。 秋菊想了想，跟范文小声说道，“你到外头去看看，我想他们应该就躲在这附近。” 范文带着两名工人走出了店里，那名年轻人见他们几个出去了，想趁机脱身，罗志军站起身一把拦住他们。他觉得秋菊说的对，还是不能让这些人太嚣张，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这里，谁才是龙头。“这就想走了？事情还没谈清楚呢，你们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想做缩头乌龟了？” 那年轻人苦笑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不关我们事的呀。” 秋菊笑道。“这牛蛙也真是的，就这样也敢让你们出来丢人现眼？你也不看看，一个个都什么熊样？手里还拿着棍子？还想砸吗？我告诉你，这里砸坏的每一个东西，你们都得几倍的还！” 牛蛙？那年轻人一惊，自己可什么都没说，她这也能知道？ 店里的厨师忙走过来，给秋菊搬过张椅子，“姐，你老人家坐。别着急，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噢。” 那几名年轻人已经没有来时的气焰，一个个跟霜打过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秋菊笑着坐了下来。“你既然这么殷勤，那就再给你姐泡壶茶来吧，你也别急着走了，坐着慢慢的看戏。” 那厨子笑道，“是，是，姐，我这就去。” 过来一会，牛蛙跟春来在范文他们几个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范文感叹道，“还真被你给说对了，他们两个就站在这不远处，正盯着这里。” 牛蛙愤愤的看着他们，春来更是满脸的尴尬，杵在那满脸憋的通红，眼神中全是愤怒，见秋菊果然在这，心里的愤怒更加重了，瞪着秋菊，就跟看到仇人般。 牛蛙毕竟是头一回干这事，心里有些不放心，春来更是不安，怕办不好，又害怕会把自己给供出来，两人一商量就一起跟了过来，为了隐蔽，躲到了附近的一个楼道里，随时注意着这的动向，准备打砸完毕，让春来带着先到别的店里去宵夜一番，没想到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秋菊竟然会杀了出来。 范文不解其意，看着春来有点恨铁不成钢，“春来，你说你也是，这什么事不好办，非要做这种事？你这不是自贬身份吗？” 春来哼了声，怒视着范文，也对牛蛙有些不满，做事不做好，害自己丢人现眼，“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早就想来这，把这给砸了！” “你说，你这人还不听劝了？”范文无奈的说道。 罗志军见春来那样，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今晚就算是他发泄不满好了，自己也认了，跟秋菊悄声说道，“我看算了吧？你看他那样，唉，都怪我。” 秋菊想了想，跟范文说道，“好了 ，范文，今晚谢谢你了，这样吧，你带着这些兄弟们去吃点宵夜，算我的，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这怎么可以？那他们？” 牛蛙明白过来，这是罗志军跟秋菊这对狗男女在给春来面子，不想让他太难堪，因此，趁机跟那几名年轻人嚷道，“你们也走吧。还不快走？” 带着棍子的年轻人都撤了出去，店里就剩下他们几个和满地狼藉。 罗志军叫道，“兰子，把这地收拾下吧，这样吧，给你算加班。” 兰子犹豫了下，听到算加班，高兴的收拾去了。 罗志军说着，又跟那厨子叫道，“你也再辛苦下，炒几个菜来，再泡喝好茶，我们好好的吃点。” 春来很不乐意的坐了下来，气呼呼的一句话不说。 牛蛙则不停的推卸着责任，“这些人，你说，我就让他们跟罗老板说下，别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坏，这都什么事吗？” 秋菊冷笑道，“什么叫伤天害理的事？你这才叫伤天害理的事，你以为人家不跟你打是怕你是不？是不想跟你计较，我告诉你，就今晚上这事，要是让公安介入进来，你们都逃不脱干系。” “有这么严重吗？”牛蛙极力辩护着，“不是吧，不就几个碗吗 ？能值多少钱？” 秋菊道，“这不是几个碗的事，你们这叫什么？这叫私闯民宅，叫恶意行凶，你不是当过副队长吗？这点应该懂吧？” 牛蛙吓了一跳，想想还真是，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连累进去，真是出师不利，才头一回就被秋菊那女人给搅合了，下回一定要多个心眼。 “我这，还真是噢，那就请两位多多包涵了，这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啊？” 牛蛙说着，看了眼罗志军，也看了眼春来，春来的钱只付了三分之一，他仍然希望能收回下面的部分。 春来不停的喝着茶，吃着菜，没理睬牛蛙。 秋菊故意问道，“春来付了你多少钱？” 牛蛙笑道，“哪能呢？呵呵，我这也就帮帮他，我们不兄弟吗？这事能不帮吗？当然，以后不会了，我看，你们两位也是……”牛蛙说了几句，想起春来，不敢再说了，一个劲的笑着。 秋菊道，“好吧，这事要是私了也可以，这些砸坏的东西就照价赔偿吧，怎么样？要不然，我还是找公安局的过来吧，反正今晚在这的都是证人，大家都可以作证，物证嘛，哎，兰子，等会这些砸坏的碗碟还有桌椅都留好，噢。这可是证物呢。还有，你牛蛙拉帮结派，搞黑帮交易，这本身就是一桩罪。” 牛蛙吓了一跳，不会来真的吧？他也知道人证物证俱在，自己逃脱不了干系，忙说道，“别，这也没多少损失嘛，等会，我们商量下。” 牛蛙将春来拉到一边，“这可怎么办？我看你婆娘来真的了，要不陪点吧？应该也要不了多少钱？” 春来一肚子气还没出，“要赔也是你赔，我的事你都没解决，还收了我那么多的钱，现在反而还要跟他们低头，你这是在害我，懂吗？” 牛蛙无奈的说道，“别这么说，我这才收了多少钱？要不这样吧，你把剩下的给我结了，这些损失就由我赔钱吧？” 春来气呼呼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还剩下的钱，我傻呀？我没让你把我给的还给我，就算是对你客气了，你自己解决吧，我帮不了你。” 说着，走回桌子旁坐下喝茶，脸憋的通红，不停的喝着茶。 牛蛙走回去笑道，“你看，我就是一个给人干活的，一个月也没多少收入，你们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好不？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罗志军并不想纠缠下去，况且，这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要春来能出口气就好了，自己吃点亏也无妨。 罗志军看着秋菊，征询着她的意见，这让春来更加的愤怒，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的，到底谁才是秋觉的男人？站起身一句话不说走出了店里。 牛蛙更加的着急了，想走又不敢走，眼巴巴的看着秋菊他们两个。 罗志军给他倒了杯茶，“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是照价赔偿还是公安局见？” 牛蛙苦笑道，“别呀，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是犯糊涂了，好不好？你就放过我这次吧？下回保证不敢了，怎么样？” 秋菊哼了声，“下回的事，下回再说，现在要解决的是……” 话没说完，门口一个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棍子，对着张桌子猛砸了下去，兰子大叫一声，赶紧躲到了厨房。 “春来？这是要干什么？”连牛蛙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最后一搏 “这，这是干嘛呢？” 秋菊跟罗志军站起身走上去，想制止住春来。 春来砸红了眼，看准了罗志军将手中的木棍猛挥了过去，罗志军惊恐的看着，伸出手上前想夺下那木棍。 春来见他要抢，忙一转身，避开了。 秋菊着急的叫道，“你这是要干嘛？赶紧放下那东西，小心伤到人哪。” 春来没理他，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总想找机会去砸罗志军。 兰子用手捅了捅旁边惊呆了的厨子，小声说道，“你还不去帮忙？要是砸到老板，谁给我们发工资？” 那厨子愣了愣，抱着脑袋跑厨房慌乱的找了一气，顺手拿了个锅铲跑出来，半闭起眼嚷道，“别乱来啊，别乱来啊，小心我的锅铲砸到你。” 春来愣笑了声，上前一把夺过厨师手中的锅铲，使劲甩到了地上，那厨师一下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睛盯着罗志军，意思是，我已经帮忙了，也尽力了。随后，一骨碌爬起来，又躲到了收银台后边。 春来哼了声，继续举着他的那棍子，在空中乱舞着，寻找着目标。 秋菊忙伸出手拦住他手中的棍子，春来见她过来抢，力气小了些，手也软了下来，很快，棍子就到了秋菊手中。 春来双手锤着桌子，愤怒的看着他们，一会，抱头冲出了店里。 秋菊生怕他还会再来，忙将门关了起来。 兰子拍着胸脯叫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想不到这春来这么猛。” 牛蛙笑道，“现在不能怪我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罗志军跟秋菊还有些惊魂未定，坐在桌子旁发了会呆。 牛蛙再次提醒到。“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请问，两位，我……” 罗志军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牛蛙站起身，忙溜了出去。 兰子见没什么戏份了，再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手舞足蹈的嚷道，“想不到一下就这么迟了，我也得回去了，噢，罗老板，我走了。” 那厨师也跳了出来，趁机说道。“我，我也走了。你们小心点。噢。” 秋菊无奈的笑了笑，“想不到这晚上发生的事比电影还精彩哪，我到现在还感觉在梦中。” 罗志军叹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对了，秋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秋菊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这罗志军也奇怪，自从自己下定决心要跟春来离婚。他就再也没那热情了，反而希望自己别离了，这男人都是这么下贱的吗？看他的样子，本来还以为自己在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空间找到一份依靠，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秋菊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 “啊？”罗志军苦笑了声。有些不太敢说，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造成的，可到现在，感觉一切都水到渠成了，自己居然想退宿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她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么秋菊？还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都只是一份念想，而不是真正的人？当这些都唾手可得了，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其实，我也想你后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知道，事情会到今天这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你说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这叫什么话？难道自己还赖上他不成？ 秋菊苦笑着，“什么意思？不管我想做什么？那你觉得我应该会做什么呢？你又能答应我什么？” 罗志军低下头，不敢面对秋菊，小声说道，“这些不都得你自己拿主意吗？我怎么知道？” “你……”秋菊有些无语了，这世界是不是有些太虚幻了，明明说好了的，明明是他穷追猛打，大献殷勤，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跟着去省城、去市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这一天终于就要来了，他却在一旁观望了，成了个旁观着，成了个陌生人？ 那他之前做那些都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有点好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前后的变化会这么大？我是说，你之前不是一直怂恿着我跟春来分开，好跟你过吗？现在是怎么了？” 罗志军抱着头，小声说道，“这是我说的，我也说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会配合你的，也可以跟你去领证，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回你跟我回家去见我爹娘，我的思想突然就转变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其实，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想，也许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你那个时代去的，到时，我怎么办？我能跟着你去吗？” “是这样吗？你以前怎么不这么想呢？” 罗志军的话中带着些歉意，“我也不知道，不过，说起来，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可能是一下要面对那么多，我还没有适应过来吧？” 秋菊笑道，“好了，你也别有什么负担，我跟春来的事跟你无关，就算是没有你，我们的结果也会这样，你说的对，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回去，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到了那里，我就能像以前那样，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罗志军叫道，“那，哦，没什么，你慢走。” 秋菊回过头笑了笑，走出了店里，这一段感情算是结束了，也好，就算是自己跟罗志军在一起，心也不会全在这，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的时间不多了，也许，哪一天，就真的能回去了，到时，就可以毫不负担的回去。 第二天一早，秋菊刚起床，传达室的老保安就跑了过来，“赶紧到外面去吧，有人找你。” 秋菊一惊，这么早谁呀？走到门口，老保安往前面指了指，“就在那，看到没？说是有急事。” 秋菊定睛一看，竟然是春来！他该不会又来找麻烦的吧？ 秋菊走过去问道，“你在这干嘛呢？” 春来耷拉着脑袋，慢慢抬起头来，满脸的胡茬，眼眶红红的，非常的憔悴，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你一夜没睡吗？” 春来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昨晚想了一夜，也想通了，走吧，我们一起回去把手续办了吧。” “办、办了？什么意思？”秋菊不解的问道。 春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你不一直都想着跟我办了好跟罗志军混到一起去吗？我现在满足你的要求哪，走吧，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这，这也太快了吧？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呢。”秋菊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从来没有办过结婚证，现在突然要去办离婚证，这是不是太荒唐了？可要是不去的话，春来就会一直被拖住。 “这，春来，那些程序你都知道吗？需要做什么，要不要草拟一份协议什么的？我们那都这么弄，噢不是，我是说法律上是不是有这么个程序？” 春来也是一片茫然，“有这么麻烦吗？我还以为就回去把结婚证拿了，到民政局去换个离婚证就是了，怎么还牵扯到法律上去了？” 秋菊想起今天下午还得去政府那边交一下商业计划书，恐怕时间上会来不及，“春来，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吧？好不好？我今天真没时间。” 春来生硬的说道，“明天我没空，你要想办就去，不想办就算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来耗，随便你吧，你要不去我就回厂里去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哎，等会，我跟你去，你在这等会，我回厂里去交代几句。” 秋菊回到宿舍换了套衣服，又到车间交代了几句，然后给侯书记去了个电话，下午的会议是三半开始的，自己要争取在三点半赶回来。 秋菊交代好便推着单车走了出来，春来没有出声，直接跳上单车一路往前踩去，秋菊跟在身后，心里有些失落，跟春来离了，以后自己在这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只能靠自己了，唉，那罗志军也是，竟然变的这么快。 想起罗志军，秋菊不免有些伤感，唉，算了，春来本来就不属于自己，他那个家更不属于自己，分开了也很，自由自在，不需要再被谁束缚着。 两人都默默无语的，单车踩的挺快，秋菊费了好大劲才跟的上，很快便来到了杏花沟，走到村口，秋菊心里有了些暖意，怎么说这也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终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在大家心目中，她可是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小媳妇。 突然，一个胖胖的身影走了过来，花婶扛着锄头正往地里走去，见到秋菊回来，惊讶的叫道，“哟，这不是秋菊吗？你们怎么回来了？厂里事情不多了？还是回来招人哪？” 秋菊从单车上跳了下来，要不是现在碰到，几乎有些想不起这人了，“哎呀，这不是花婶吗，你这是下地去呢？我，我就回来看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 谁之过 春来踩着单车从旁边快速的驶过，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花婶指了指春来，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他那脸色这么差？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秋菊笑了笑，花婶不愧为杏花沟第一大闲事老，什么都喜欢管。“你说春来哪？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没什么精神。” 花婶显得有些质疑，“真的？唉，只要你们没事就好，夫妻间哪，拌拌嘴，吵吵架什么的也难免，就比如说我吧，跟我家那老头子都过了一辈子了，还是整体吵来吵去的，呵呵。” 秋菊笑道，“是吧？呵呵，我知道了，花婶，那什么，我就不耽误你下地干活了，我也得赶紧的赶回家去，我们有空再聊，噢。” 花婶有些依依不舍的，自己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呢，见秋菊这么坚持，只好说道，“好吧，那你忙，哎，有空记得到我家去坐坐。” “哎，会的，你慢走噢，花婶。”秋菊说着跳上单车往家里走去。 春来家这两年也有钱了，将院子修整了下，砌起了围墙，安上了铁门，屋顶的瓦片也换上了新的，不用跟之前那样，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还得到处摆着盆子去接水。 婆婆双手叉腰，表情愤怒，做好了准备般的守在家门口，春来回家后气呼呼的，问他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进了房里，所以，这老太婆也还没搞清楚两人回家的目的。 秋菊见气氛有些不对，不太想进去。只想在门口等着春来将结婚证拿出来，好一起去办了。 院里一只鸡被狗赶的惊吓住到处乱窜着，院里鸡毛落了一地。 婆婆见她迟迟不进屋，拿起旁边一根竹子朝着那狗打了过去。指桑骂槐着，“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就知道吃里扒外，连只鸡你也要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尽学着人家使坏。你还是人不？对，你本来就不是人，就就是一畜生！” 秋菊听的更不想进院子了。 屋里头，公爹还跟往常一样，跟几个人一起编制着藤椅，只是现在的订单量也不太多了，活轻松了不少。 文凤盯着院子外边看了会，说道，“那不是秋菊吗？哎，我真看到秋菊了。我说呢，春来都回来了，秋菊怎能不回来？” 公爹擦了把眼睛，笑道，“是吗？真是秋菊回来了？” 老梁笑道，“我也看到了。你说，这秋菊也是，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 公爹想起之前婆婆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两口子又闹离婚来着吧？忙走到门口叫道，“秋菊？你怎么不进屋呢？” 秋菊愣了愣，忙叫道，“哎呀，爹，你怎么走出来了？噢没事。我就等等春来，等春来出来，我就走。” “你瞧你这都怎么回事吗？走吧，进屋，进屋。哎，我说，是不是春来又欺负你了？你跟爹说，爹帮你教训他。” 婆婆手里拿着竹篾跟了出去，冷笑道，“哼，笑话，我说你不懂就别乱说，我们春来哪里敢欺负她？她是什么人哪，你别尽想着外人，自己的儿子才是真的受了委屈。” 公爹使了个眼色，骂道，“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不够乱呢？秋菊怎么就是外人了？她就是我老李家的儿媳妇，永远都是。” 婆婆啐了一口，“我呸，就你会这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咱家春来的，啊？” “你别说了，你知道孩子回来就干嘛来了？你做婆婆的怎么能这么说呢？就是秋菊会在外头有什么，你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我呸！”婆婆更加的不满，“我有什么责任，是我让她去跟那什么罗志军勾勾搭搭了？哎，你是不是现在那罗志军不要你了，所以，又想回来求我们春来了？” 秋菊愤怒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公爹在，真想骂她几句，不过，看到公爹那风烛残年的，又这么理解自己，有些话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继续沉默着。 春来在屋里搜了一阵，拿着两个红本子走了出来，“爹，娘，你们回屋去吧，不用管我们。”又朝着秋菊嚷道，“走吧。” 婆婆见他手中拿了那红本子，心里一震，他到底在干嘛？不会真的？“哎，春来，你这是干嘛？你手里拿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春来把手缩了回去，婆婆上前一把抢了过去，“这是啥？这不是你们的结婚证吗？你们这是干嘛呢？拿着这本子干嘛？春来，你给我说清楚。” 公爹也着急起来，“是啊，春来，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呢？” 春来想了想安慰道，“爹，娘，你们放心吧，我没事，你们都回屋里去吧，我办好事就回来。”转身对着秋菊嚷道，“还不走吗？” 秋菊回头看了眼公爹跟婆婆，朝着他们鞠了一躬，跳上单车跟着春来一起走了。 婆婆在后面大声叫道，“春来，你……”想不到真走上这一步了，本来也就想吓唬吓唬秋菊，让她安分点，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坚持。 公爹擦着眼睛，流下两行老泪，婆婆难过了一阵，随即骂道，“都是这贱货害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找男人，害我们家春来跟着吃苦受罪，你说，咱老李家到底做错什么了，会遇上这么个贱货？” “哎呦，你这张嘴哟，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公爹一甩袖子，走回屋里去了。 “哎，你，我还没说完呢……”婆婆在后面追上去，见屋里那些干活的人都盯着在看，忙收住了嘴，家丑还不外扬呢，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否则，今晚开始，杏花沟将再无宁日，成天都有会有人议论这事。 公爹唉声叹气的坐回到座位上编制着藤椅，手稍微有些发抖，心里很慌乱。 文凤好奇的问道，“大叔，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春来脸色不太好呢。” 公爹叹道，“唉，他们两个……” 婆婆忙跑了进来，生怕他会乱说话，“没事，也就小两口拌拌嘴，秋菊呀，担心我家春来在外头有人，所以，不依不饶的跟着，这春来哪，现在不是有了些钱了吗？唉，在城里哪，就有些姑娘一个劲的想往他身上靠，可我们春来哪是这样的人哪？他这是顶不过秋菊的无理取闹，所以干脆跑回来，说是拿点东西。” “是吗？还有这事？”文凤笑道，“不过，说起来，春来现在是有了些本事，但秋菊赚的也不少哪，把自己男人看的这么紧，呵呵。” 婆婆笑了笑，跟公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乱说话，接着搬了个椅子坐到门口，陷入了沉思中，应该尽快解决这事。 既然已成事实，得赶紧的给春来找个媳妇，最好是找一个能干又漂亮的黄花大姑娘，到时好羞辱秋菊一番。 不过，春来一旦离婚，就变成个二手货了，就这一条人就矮了半分，要找个黄花大姑娘恐怕有些困难。结过婚的女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说不定还带着几个老人，那春来的负担就重了，这绝对不可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找没结过婚的。 婆婆将杏花沟的姑娘都数了一遍，待嫁的不少，可大部分都没什么文化，就知道耕田种地，其他的什么都不懂，要找一个跟秋菊那么有本事的真的不容易。要说有一个人能看上去合适，又有本事又漂亮的，那就只有花婶家的闺女了。 婆婆走回屋里，跟老梁问道，“你那闺女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对象了？” 老梁见她表情很镇定，不像是随口问问，“我那闺女？也差不多了吧，现在有处了一个对象，说是要回来给我们看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带回来，现在的年轻人哪，我们根不管不上了。” “是这样，”婆婆有些失望，“那，她那个对象能成不？” 老梁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怎么了？你有好的人选了？” 婆婆紧张，试探性的说道，“是啊，我倒是有人选，不过，就怕你看不上，呵呵，我在想呀，要是我们家春来还是单身，那该多好，是不？” “你开什么玩笑？”公爹瞪了她一眼，提醒她别太着急。 老梁笑道，“你真会开玩笑，我那闺女？呵呵，她可比春来小了一轮，就是春来单身，那也不适合哪。” 文凤轻轻冷笑了几声，小声嘀咕道，“春来有秋菊就已经是前世修来的了，还想别的？” 婆婆想了想说道，“你这话也不对，秋菊到我们家这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下过，要是换成是在别人家，恐怕早就把她休了吧？我们已经留了她这么多年，算是对的住她了，是不？” 文凤有些惊讶，“你该不会是想把她给休了吧？秋菊为你们家做了多少事哪？你这也太昧着良心了吧？” 婆婆心想，你懂什么？嘴上却笑道，“哪能呢，我就说说而已，我是怕她呀，她自己不好意思，不想耽误我们家春来，要是这样，那我也没办法呀。” “呵呵，呵呵。”大家都没怎么出声，心里已经大概能想的到一些什么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办个手续这么复杂 “我们这已经下班了，你们还是下午再来吧。” 一工作人员淡淡的说道，墙上用红纸贴着几个大大的字：为人民服务，显得特别耀眼。 春来拽着兜里的结婚证书，看似松了口气。 秋菊想起下午还得赶回侯书记那去开会，忙说道，“同志，你看，我们来一趟不容易，都忙着呢，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帮我们把这事给办了？” 那位工作人员边整理着一些文件，边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会，“我说你们两个需要这么着急吗？工作忙？那不会早点来呀？再说了，都领证来了，也不歇息一天？能有什么事比结婚还重要？还有，你这位男同志也是，都领证了，你看你那胡子都没舍得刮一下，头发也乱蓬蓬的，等会呀，去前头理一理，把胡子刮了，那才像个要当新郎官的样。” 秋菊忙笑道，“我，我们不是那什么，我们是来，来办离婚的？” “离婚？”那位女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大，引得周围一些人都转过身看着她们，还好，此时人不太多，就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春来扭过头，不太敢看别人，那样子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似的。 秋菊道，“是的，离婚。” 工作人员随即说道，“你们这情况呀，还得先经过调解，这样吧，先由你们村里的妇女主任做做工作，然后到村里开个证明什么的，再呀。到这来，噢对了，我这是办结婚证的，你们办离婚到那边。” “这么复杂？”现在的时代。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这样来回跑着，得耽误多少事？ 秋菊赔笑道，“我看不用调解了，我们都已经考虑清楚了，就给我们办了吧，好不？我还急着赶回城里去呢。” 工作人员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笑道，“不好意思，这是程序，你必须得遵守，我下班了，有什么事下午再过来吧。”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走到食堂吃饭去了，秋菊哼了声，朝着那人的背影骂道，“要是在我们那，我早投诉你了。效率这么差。” 春来径直走出了民政局，推出单车。 秋菊喊道，“哎，你这是去哪呢？” 春来回应道，“不是说要开个证明吗？回村里去找侯兵呀。” “啊？这样啊？”秋菊松了口气，还好。春来没有趁机拖延时间，眼看也到中午了，忙说道，“现在这吃个饭吧？吃饱了再走，哎，那边有个小饭馆，走吧。” 春来有点不高兴，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炒了几个菜，春来还要了瓶米酒，自顾自的喝着。 秋菊笑道。“春来，要不，我们聊聊天吧？” 春来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有什么好聊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离婚呢？” 春来哼了声，“为什么？为了让你早日跟罗志军混到一起去吗？哼。以为自己是什么呢？” 秋菊愣了愣，是啊，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什么都改变了，“你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跟罗志军是不会过到一起去的。” “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真的，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的事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是因为我们本身的问题。” 春来喝了点酒，又念起了旧情，“既然这样，干嘛还非得离呢？说起来，前些年也确实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跟罗志军搞一块去，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能问你一件事不？” “啊？什么事？” 春来又喝了点酒，似乎这事需要些勇气才能问的出来，“你经常说，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你不是以前的秋菊了，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会突然间变的什么都懂了？你真不是秋菊了吗？” 秋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事真有点说不出口，春来能接受吗？这个时代能容得下自己吗？“我，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有一点是对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秋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到了这里，会变成了秋菊，我其实，我以前的生活跟这完全不一样，我们那里什么都有，等过二十年你就明白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 春来还是没有听明白，想继续问下去，又有些不敢问，有些事就自己也接受不了，也许，秋菊说的对，等二十年过后，自己就明白了。 “也好，来，吃点吧，等会还要赶路呢。” 秋菊随便吃了点，两人便踩上单车回了杏花沟，找到侯兵。 侯兵也吃惊不小，虽说以前有过耳闻，秋菊在外头有个男人，跟春来的感情不太好，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这在整个杏花沟还是头一遭。 “你们，这是来真的了？我看还是先调解下吧，我们等商量下要怎么挽回你们这段婚姻。” 秋菊笑道，“队长，你就别搞那么复杂了，走过场的事，不做也罢，就给我们开个证明什么的，让我们把这事给办了吧？再说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有，就连春来他爹娘，你也别去说。” 春来木然的坐着，随便秋菊怎么说，他是一声不吭。 侯兵站起身，想好好的教育下这两人，“你说，你们过的好好的，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青黄不接、有一餐每一餐的年代了，都有钱了，干嘛还这样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哪，就真舍得就这么分开了？是，春来是做了不少混蛋的事，以前老打你，这我们都知道，可你后来也没闲着不是？当然，我不是说你闲话，我是觉得，两个人过日子，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应该互相理解，互相体谅……” 秋菊看了眼手表，实在是来不及了，忙打断他，“好了，侯队长，这些我们都知道，也很清楚，可我们这情况就这样了，你看，还是赶紧给开个证明吧？好不好？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侯兵看着春来，“你也这么认为？不再考虑了？” 春来点了点头，“不考虑了，你看着办吧。” 侯兵接着又走过场似的批评教育了一番，最好见他们已经铁了心，只得按着程序给开了证明。 秋菊拿过那盖了大印的证明，笑道，“还好，现在赶过去如果能马上就办，我还来得及赶回去。” 春来默不作声的跟在后头，两人又重新来到了民政局。 这回，秋菊学乖了点，先打听清楚了哪是办结婚、哪是办离婚的，然后，拿着证件、证明走了过去。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对着上面的照片看了半天，又盯着秋菊跟春来看了很久，仔细的辨别着真假，“这男同志嘛，还有点像，可这女同志就……” “怎么了？有问题吗？”秋菊凑上去看了眼，上面那黑白照片有些发黄，相貌也模糊了，确实有些难以分辨。 “哎，这不是有证明吗？这就是证明呀，我对上帝发誓，这个就是我。” “说什么呢？”工作人员又拿给旁边那几个一起确认了下，接着，又是批评又是教育的，调解了约半个钟，见他们还是坚持，只得照办了。 “好了，请两位在上面按个手指印吧。” 春来小声问道，“这是不是就说明，我可以另外去找对象了？而且不犯法？” 工作人员冷笑了声，心想，这还没办完呢，就这么着急忙慌的赶着找新的对象去了？“找不找那是你的事，不过，这得先把这事给办完了。” 春来愣了愣，秋菊笑道，“等这一办完，你跟我就没关系了，随便你怎么找都不犯法，怎么样？自由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 “啊？”春来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就叫自由吗？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开始一路上都压力重重的，现在反而轻松了些，原来离婚也就这么回事嘛，是啊，自己跟秋菊就算不离，在一起好像也跟这情形差不多。 “好了，你们的事都办完了，拿去吧，收好了，丢了不补，噢。” 工作人员将两个证分别交到两人手中，叹了口气，为他们感到惋惜。 秋菊拿着那本子看了眼，这就是自己吗？都还没结婚呢，倒先领上离婚证了？这也未免太荒唐了点？ 春来手里拽着那本离婚证，仔细看了好几遍，叫道，“哎，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跟我一块走吗？” 秋菊笑道，“我得回城里去了，你呢？要不，你回家去一趟吧，我想你爸妈应该正烦着呢，我要不是下午有事，我也应该去看看他们的，不过，我下午确实有事，不能耽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春来想了想，回去也是被唠叨个没完，还不如就回城里去好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跟他们好好解释。 “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城里去吧，我爹妈那边，现在肯定接受不了，走吧。” 秋菊笑道，“等你找到一个新的伴儿，他们就不会怨你了，呵呵。” 亏你还笑的出来，哼，春来心里骂了声，推着单车一起走出了民政局门口。 第四百三十七章 算是解脱了 “哎，看到没？他们在那，师傅，停下车，我们就在这下，得赶紧的过去问问。” 婆婆站在拖拉机上，指着民政局门口大声嚷道。 公爹擦着眼睛，拖拉机喷出的烟雾太大，一阵风吹来档住了视线，“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婆婆着急的说道，“先下车吧，我说你也是，老了老了，这眼睛还不好使了？” 两个人跳下拖拉机，迫不及待的赶了上去。 春来进爹娘来了，想躲开，见这四面都是街道，只得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等待着铺天盖地的骂声。 秋菊倒是比较平静，从现在开始，跟他们这个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自己也不需要再烦恼着该如何面对这一家人。 公爹走上前紧张的问道，“你们这是？已经办好了？” 春来没出声，他对这事依旧是抱怨重重。 秋菊抱歉的笑了笑，“是啊，爹，我们已经办好了，唉，你老人家以后要多保重，我……” 公爹擦拭着眼角，表示能理解，“也好，秋菊哪，以后你自己多照顾着点自己，噢，我们春来他，他没这福气，爹不怪你，噢。” 看着头发白了一半的公爹，秋菊鼻子酸酸的，有些难过。 婆婆一直虎视眈眈着，心里的怒火想着要怎么发泄出来，突然一转念，不能让秋菊那么嚣张，既然已成事实，就该让春来活的更有尊严些。走上前抚摸着春来的头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宣告着，“好啊，好，春来，你现在自由了，是不？好，娘马上就给你找一个黄花大闺女去。将来呀，好给咱老李家传宗接代，对不？那种蛋都生不出的，咱不稀罕，我早就不想要她了，现在正好，嘿嘿。我还得，我还得谢谢那……” 说着，狠狠的瞪了眼秋菊，躲到一边抹眼泪去了。她也很清楚，在这个年代，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媳妇的，就算是有点钱。也得顶着那二货的头衔。 秋菊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三点了，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得赶回城里去了，爹，娘，春来，我先走了。” 娘？婆婆心里一颤，没离婚的时候都没听她叫过几声娘，现在倒是殷勤起来了。谁稀罕哪？哼，“去就去，没人拦住你，你已经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了，以后也别叫我娘，我听着不舒服。” 秋菊笑了笑，踩上单车走了。 春来愣了愣，赶紧说道。“爹，娘，我也该回城里去了，厂里还一大堆活呢。我就请了半天假，去晚了要扣工资的。” 婆婆憋了一肚子话都没来得及发泄出来，就这么走了？ 公爹倒是很理解，说道，“去吧，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那我走了。”春来跳上单车，飞快的走开了，生怕会被人拉住般。 婆婆醒悟过来，叫道，“这就走了？哎，春来，你别难过，噢，回头娘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保证又新鲜又漂亮。” 公爹骂道，“你以为你买大白菜呢？好了，别给孩子添堵了，咱也回去吧。” 婆婆骂骂咧咧的跟着走回家，心里盘算着要到哪去给春来找一门更好的媳妇，在这之前，还不能在杏花沟跟熟人透露出他已经离婚，等带回一个更年轻貌美的再来炫耀。 婆婆想起了刘媒婆，也许她能帮忙找的到。 “不能这样干坐着，我得进城里去。”婆婆说着回屋里收拾衣服去了。 公爹跟了进来，忙说道，“你这又是在整哪出哪？春来这刚刚才……” 婆婆收拾好东西，笑道，“你就别管了，我得进城里去几天，家里你多照顾着点，娟也到乡里上学去了，你自己在家多累着点，我哪，得赶紧的给咱春来找房媳妇回来，这事我都想好了，我要给春来找一个更年轻、更漂亮，更能干的，也许呀，一进门就能给咱添个大胖孙子，到时，气死那秋菊去，呵呵。” 公爹叹道，“你以为这媳妇就上街随便捡的呢？好了，孩子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你管了一辈子了，管出了什么呀？” 婆婆哪里听的进劝，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得去做这事，你也不想想，春来这年纪了，我不去盯着能成吗？我得赶紧的给他找一个，让他喘过气来呀。” 见她坚持，公爹也不再拦着，这母子两都需要点时间和空间来平复自己的委屈。 婆婆收好东西，又特别交代了几句，“这事不能跟别人说，噢，特别是屋里编制藤椅那几个，都是些大嘴巴，一说出去，整条村都得知道。” 公爹叹了口气，“好了， 我知道了，你要去就去吧，只不过，别强迫那孩子，得由的他自己乐意才好。” “知道，知道。”婆婆面带笑容，仿佛一段崭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般，一会乐，一会又难受的，背着几套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进城去了。 那春来告别父母后，踩着单车很快就追上了秋菊，一路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里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解脱，自己都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一直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现在连这名都没有了。 秋菊回头看了眼，笑道，“跟上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 春来嘟着嘴，不情愿的跟了上去，“干嘛？有事吗？” “没事，就怕你在后面踩的辛苦，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吧，别憋着。” 春来苦笑道，心里涌起一股醋意，“我没事，其实想想也就这么回事吧，现在好了，你自由了，打算什么时候跟罗志军结婚？” 秋菊叹了口气，“我跟你分开并不是冲着某个人去的，而是，我们本来就过不到一块，你不觉得吗？这些年你有享受过夫妻间的快乐吗？我跟在身旁，只会拖累了你，你应该去找一个时候自己的女人，结婚生子。” 春来淡淡的笑了笑，“这么说来，你这么做还是为了我了？那你既然不是为了罗志军，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好好过呢？我们以前不也很好吗？”他其实是想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不是因为，她真的已经不是秋菊了。 秋菊笑道，“我们以前好过吗？你说的以前是五年前？还是这五年时间？春来，你别自欺欺人了，好好的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对了，我得加快点，他们应该在开会了。” 办公室里，已经到了最紧张的阶段。 大成整理着自己写的那份商业计划书，既激动又紧张，侯书记看了眼手表，“秋菊还没来吗？给她去个电话吧。” 大成道，“我打过了，说是她今天请假去乡下了，说好了下午会回来开会的，也不知道怎么还没到。” 侯书记想了想说道，“这样啊？她不说好了，要提前半小时过来先跟我们讨论下的呀，对了，她之前写那些你有看过吗？” 大成摇了摇头，“没有，她把这看的挺紧的，倒是一起商量过，其实我也是按她的提示写的，应该相差不大吧？对了，今天来的领导都没见过秋菊吧？” 侯书记嗯了声，“这倒是，而且也不知道这梅花谷是谁发现的，你好好发挥吧，如果，秋菊还没到的话，就不让她进来了吧？不过，你能信得过你自己写的东西吗？” 侯书记的话提醒了他，大成有点紧张，这是在给他机会呢，如果秋菊不来，这商业计划书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功劳，到时，开发案也由他负责，他想包给谁做就包给谁做，他想让谁参与，就让谁参与，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那两外国佬来了没？” 侯书记道，“已经过来了，就在我办公室坐着，图纸都准备好了，等会一起去开会。” 大成还是有些担忧，“他们在，会不会要求秋菊到了才开始呀？” 侯书记笑了笑，轻声说道，“这就看你怎么说了，他们的话也不是谁都能听懂的，好了，准备好开会吧，马上就到时间了，领导也该进场了。” 也对，那两外国佬就是来做做样子的，至于那图纸，领导一看就能看懂，不需要做太多的解释，况且，除了秋菊，这也没人能听懂他们的话。 大成看着那份计划书，又看了好几遍，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的了，想着，又给门卫那打了个电话，“是这样，下午领导要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你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不能影响了开会。” 开会时间到了，领导们都陆续到了会议室，杰克看着手表，又看着门外的走廊，心里很是着急，没有秋菊在，他们说的任何话别人都听不懂。 见大成过来，忙过去问道，“秋菊呢？怎么还没来？” 走廊里经过一些前来开会的领导，见杰克使劲的用手比划着，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都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大成忙解释道，“他？噢，他说，他说想找厕所，厕所。” 一领导笑道，“是这样，那你带他去呀，人家不熟悉，憋着多难受？”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抢功 大成忙扶起杰克走到走廊的另一边，让他往窗外看了眼，意思是，秋菊还没来，别等了，又指了指手上的手表，表示开会时间已经到了。 秋菊急匆匆的赶回厂里，拿好资料就去了县政府，走到门口，便被门卫拦了下来。 秋菊指了指手中的资料，“同志，麻烦开下门吧，我是来开会的。” 门卫盯着她看了几眼，“开会的？会议早就开始了，人家没说缺你呀，你是干什么的？不会是过来搞破坏的吧？” 秋菊无奈的说道，“我能搞什么破坏？你别疑神疑鬼的，赶紧的让我进去吧，要是耽误了事，你担得起吗？” 门卫还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丝毫不松懈，反正上头打电话是这么说的，不能随便放人进去，自己照做就是，列宁跟卫兵的故事，他在刚进来当门卫的时候，就已经学习过了，哪是能随意动摇的？ 秋菊见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了，再不进去，就真没自己什么事了，这些不只有县上的领导，还有区里面来的，人家可不是天天有空。“哎，我说师傅，你怎么这么固执哪？这样吧，你给里头打个电话，就是韩秋菊来了。” 门卫道，“凭什么给你打电话？领导早就交代过了，不能再放人进去。” 看这门卫的表情不像是故意刁难，也许真的有人提前交代过，难道是大成吗？他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说谎骗人？将自己挤兑在门外？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杰克还在里头呢，他手中有图纸，可一句中文不会。怎么跟人家介绍？ 秋菊四处看了下，没法，只能自己找个电话了，这附近的店里也就罗志军那有电话，本来不想再去影响他的，也没法了，解决问题要紧。 秋菊走到罗志军的饭店，正是下午休息时间。门半掩着，服务员在里头趴在桌子上睡觉。 秋菊走进店里，忙叫醒梅子，“我过来打个电话，你们老板呢？” 梅子迷迷糊糊的一见是秋菊，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建房子的事。“你，你怎么来了？” 秋菊拿起电话，没再理她。“喂，喂，你好，我找下侯书记，你让他过来听电话，就说韩秋菊过来了。” 侯书记正说的兴致正高，一个文书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侯书记心里一惊，她还真来了？领导们已经看过图纸，大成也一一介绍过了。就等着将自己写的商业计划书讲出来，关键时刻。秋菊却来了。 侯书记小声说道，“就说，我在开会，谁也不见，这都是领导，别轻易让人进来打扰。” 杰克就坐在侯书记身旁。喝了几口茶，听到有人提到秋菊的名字，马上两眼放光，用英文大叫道，“秋菊，是秋菊来了？秋菊来了？” 领导们不解的问道，“他这是怎么啦？” 杰克又用中文叫了句，“秋菊，秋菊。” “他在说什么呢？” 侯书记盯了眼大成，大成忙解释道，“他，他说，这茶好喝，好喝，就像秋天的菊花般，润口。” 侯书记叫道，“好了，大成，你安慰下他，接下来就给领导们讲讲关于如何开发梅花谷吧，以及开发梅花谷能给咱的经济带来什么样的效果。” 大成清了清嗓子，拿起自己做的那份商业计划书，念了起来，其实，如果他只是讲讲自己到梅花谷的经历，也许效果还会好些，不过，他心里想着的是，单纯只是讲出来，那是普通人的做法，是没文化的表现，自己要做的是高端的东西，叫商业计划书，这名字，他也是听秋菊说过后才知道的。 大成念着自己的稿子，讲的大概是梅花谷如何漂亮，梅花谷的人如何好客，如果能建成旅游区，将会带来多大的收益，这些都是之前跟秋菊探讨时，学来的。至于要怎么去开发，收益又是从哪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大部分的篇幅都是在抒发自己的感情，文章写还不错，很有内容，语言也丰富，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大成沉浸在自己的稿子中，念完后，会议室一片寂静，侯书记带头鼓起了掌，接着，领导们也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 大成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大家的反应，似乎并不怎么激情高涨，好像没有被他的长篇大论给吸引住。 侯书记忙说道，“大家听了后，有什么意见或者是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大成，你好好的给大家讲解下。” 大成毕恭毕敬的站在会议桌旁，等着大家的点评。 领导们相互小声的议论了会，说道，“这样吧，大成，将你的发言稿整理下，给我们每人发一份，我们再好好的研究下。” 发言稿？大成愣了愣，这可是商业计划书，怎么能发言稿了？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也只能配合下，“好的，我回头整理下，再去印刷几份发下去。” 一领导淡淡的笑了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给个安慰而已，并不太想看那份所谓的商业计划书。 再说，秋菊听到电话后，着急的不得了，看侯书记跟大成的意思，难道是想他们自己把关，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了？如果这样的话，将来就算是谈成了，主动权也到他们手中了，这段时间来，大家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不能就这么白费了吧？ 梅子见她魂不守舍的，不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啦？人家不让你去开会？唉，不就开个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哎，我问你，你跟春来的事怎么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离，你知道吗？现在罗志军不比以前了，他娘天天在这盯着，她是不会同意你跟罗志军好的，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还搞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就不能让我们过几天安身的日子吗 ？” 秋菊心里正烦着，嚷道，“你说的这什么鬼话？有多远滚多远去，别站在惹人厌，看到你就烦。” 梅子委屈的叫道，“还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呢？要不是为了建房子，我才懒得理你，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秋菊憋着一肚子气，不想再理睬她，走出了店里。 罗志军推着单车走了过来，车上放了个竹筐，里面有一大捆牛肉，见秋菊在那，愣了愣，忙叫道，“你怎么在这？哎，今天不是要去开会吗？你没去吗？” 秋菊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沉默了会。 罗志军忙叫店里的活伙计将牛肉拿回店里，“怎么了？我听说你上午跟春来回去了，是去办手续去了吗？” 秋菊抬起头，笑了笑，“是啊，已经办好了。” “噢。”罗志军杵在原地，有些不是滋味，“那，春来没有为难你吧？” 秋菊嗯了声，现在更让她着急的是里头开会的事，“对了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趁着现在还没有散会，我得赶紧到里头去。” 罗志军啊了声，“谁不让你进去了？你给侯书记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 秋菊叹道，“没用的，我想这是侯书记的意思，可能是想独占功劳，将我们排除在外，我不能跟你多说，你赶紧的，说服门卫，让我进去。” 罗志军想了想，他平时在这开店，没少给那门卫好处，“我试试吧。” 那门卫一见罗志军便来了精神，陪着笑脸迎了出来，“你来了？又有人订餐那了？” 罗志军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还没拆过的，放到门卫手中，“这给你，对了，我有个朋友想进去办点事，你就让她进去吧，这又没什么危险，是不？” 门卫拿着烟，“这怎么好意思？你老给我送烟呀，酒呀的，哎，我说，不是不让进去，实在是……这里头在开会，领导特别交代的，不能让人进去，你说，我也没办法哪，是不？” 罗志军道，“唉，他们说的不让人进，又不是说她，你看，人家一个女同志，又这么瘦弱，能带来什么危险？放心吧，我给你担保，有事我担起来，怎么样？” 门卫想着，平时也得了罗志军不少的好处，想想也对，一个女同志，能有什么破坏力？还是经常能见到的，而且，想起之前她还进去过几次呢，“那好吧，不过，罗老板，我这可是给你面子，要是上头追究起来，” “放心吧，我担着。”罗志军拍着胸脯保证着，忙朝着秋菊使了个眼色。 秋菊忙从门卫身旁溜了进去，直奔会议室。 走到门口便听侯书记宣布着，“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天的会就到此了，大成，你回头把你那商业计划书多印刷几份，拿给领导们看，让他们好好的指导指导。” 大成忙点头称是，“好的，侯书记，我会照着做的，”又看了眼门口，发现秋菊还是没有进来，松了口气。 大家正要起身时，秋菊手里拿着商业计划书急匆匆的赶了进去，喘着粗气，靠在门边叫道，“等会，等会，我还有话说……”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还击 侯书记跟大成两个面面相觑，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杰克兴奋的发出几个拗口的音符，“秋、菊，哈哈，秋、菊？” 还是侯书记反应的快，朝着大成使了个眼色，大成忙上前将秋菊拉到门口，躲一旁小声说道，“你这是干嘛呢？下午开会都不知道吗？我给你厂里打了几个电话都说你不在，现在会都已经开完了，你说你……” 秋菊甩开他的手，又走了进去，侯书记有些紧张，还好领导们已经收拾了下，准备离开。 秋菊忙叫道，“等会，我有话说，请大家再稍微等一下。” 领导们停下脚步，都盯着他，小声议论着，“这人干嘛的？怎么跑会议室来了？” “那外国人好像认得她，你看？” “对呀，她想干嘛呢？” 秋菊拿着杰克手中的图纸，摆开在会议桌上，“请大家过来看看，这是杰克按照梅花谷的地形、独特的地理位置勾勒出来的一副画面，梅花谷，我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是的，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里的老人门就会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在山的那一边，有一个美丽的传说，那里风景秀美，住着一群衣食无忧、快乐无比的仙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领导们听着这话，慢慢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对梅花谷开始有了兴趣。 秋菊拿出自己的商业计划书。每个人分发了一份，包括大成跟侯书记也拿到一份，她之所以到这么迟才拿出来，就是为了多印刷几份出来，“大家请看，这是我做的商业计划书。上面对每一个细节都做了详细的阐述。包括将来的收益，还有收益如何分配……” 秋菊边介绍，大家边看着，大成跟侯书记一脸的尴尬，想不到秋菊会来这一手，竟然让他们毫无思想准备，还差点当了回恶人。 大成看着秋菊做的商业计划书。整整有二十几页纸，不由的感叹着，原来这就叫商业计划书。 领导们看了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做的不错，” “对呀，这才能看出点名堂来嘛，这女的是谁呀？这么有文采？” “不只有文采。还很有经济头脑。” 一领导叫道。“这位女同志，你也是在这上班的？” 秋菊笑道，“我是金力竹木制品厂的，我叫韩秋菊，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出来。当然，有哪些是需要修改的地方。也尽管提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侯书记见大势已去，只得起了墙头草，“呵呵，我也一直在等这东西，你说，还好秋菊还赶上了，要不然，你说，不耽误事了吗？” 杰克兴奋的跟秋菊说了自己的感想，真怕她会来了，秋菊忙用英文跟他交流了几句。 一领导笑道，“老侯，你这能人不少啊。哟，这位女同志还能说洋文呢？了不起，了不起，有这样的人参与经济建设，我们也放心，呵呵，” “对啊，这份商业计划书写的很好，我们带回去看看，看完了再做决定吧？” “对啊，我们也该拿区里去研究下，看下上头的意思，那什么，韩秋菊同志，你真是给了我们一个不小的惊喜哪，经过你这么一阐述，什么都看明白了，呵呵。” 秋菊笑道，“没问题，那就请各位拿回去好好的看看吧，欢迎提意见。” 散会后，侯书记将领导们送回办公室里休息，大成看着秋菊，冷笑道，“你真厉害啊，想不到还有这一手，哼。” 秋菊道，“你如果能把心思放正点，别那么多的心眼，又怎么会这样？” “你是故意到今天才拿出来吧？我们早就问你写好了没有，你总是说还没有定稿，还要修改，结果呢？连其他人的都已经印刷好了，你这是存心让我们难堪吧？” 秋菊解释道，“我是写好了，不过，你也知道，修改还有排版，还要印刷，就这么几天时间而已，我来的及吗？” “我看你是故意迟到的吧？” 秋菊叹了口气，“我没你那么多的心眼，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是你跟门卫说……唉，杰克，我们走。” 杰克愣了愣，“这就走了？” 秋菊笑道，“回去等消息吧。” 大成在会议室傻坐了会，心里烦闷到了极点，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出丑出大了，这都是韩秋菊搞的鬼，她要不是迟迟不肯交出稿子，或者，哪怕是早点过来，自己也不至于丢那面子，现在好了，有了自己的那份在前面对比，她的那份商业计划书更成了无人能比的杰作了。 侯书记送完领导出来，安慰了下大成，“好了，你也别伤心了，这事也怨不得谁，以后还是要跟秋菊搞好关系，你看，今天她在领导们面前那劲头，是人见 了都喜欢，你不能因为这事跟她闹翻，你的路还长着呢，知道吗？这回是我们失策了，所以，以后更要多个心眼，好好的学吧，很多事比你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见侯书记没有责怪，大成心里好受了些，“我没事，爹，我就是怕给你丢脸，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把握的。” “嗯，这就好。”侯书记爱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晚上我还要陪那些领导吃饭，到时，给你多推荐下，你呢，早点回去陪陪小花吧，不能忽略了老婆啊。”他本来是想让大成一起去陪吃饭的，不过，他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宜再跟他们相处，生怕相处的时间越长，弱点暴露的就越多。 侯书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说了句，“没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在呢，噢。” 大成一阵感动，有了这话，什么委屈都能放下了，有个老泰山靠着，还怕什么呢？ 侯小花下班后，想着大成今天开会，说不定晚上不会回来吃饭，家里刚好还有两土豆，自己煮了随便吃点就好，也就不用去买菜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门是半掩着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正要进去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呀，算好的了，平时你是没看见，家里乱的就跟个狗窝似的，都是我闲着的时候帮做整理整理，你看看这厨房，早上吃了的碗都没洗。” 侯小花愤愤的想，这刘媒婆自己来也就算了，还带了外人进来？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哪？真想冲进去将她拖出来大卸八块，又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这下更加的惊讶了。 “是吧？唉，也不知道我家大成那日子是怎么过的，你说，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懒的跟什么似的？” 侯小花一听，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回不只刘媒婆回来了，还把公公婆婆也带来了！ 刘媒婆似乎忘了这婚事是自己的保媒的了，继续说道，“我走的那一天，也就是前天，中午就做了她一个人的饭，让我看着她吃，还剩了两鸡蛋，我想着吃两鸡蛋也好，吃了好回去，你猜怎么着？连这两鸡蛋她也塞袋里拿走了，所以，我气不过，就自己掏钱到外头吃去了。” 婆婆不免哭诉起来，“我们家大成这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吧？要为她吃这么多的苦？还要受委屈，唉，要不是我们过来看看，我都不敢想象。” 几个人继续细数着侯小花的种种不是，侯小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有这三老的在，自己回去还不得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还是躲远点好，让大成尽快的将他们送走。想着，下了楼梯，到门口去等等大成，跟他商量下看怎么办。 下班后没什么事，大成早早的便下班了，想回去陪陪侯小花，让她在老丈人面前多说点好话。想想侯小花也该下班了，便到外头买了点酸梅，最近，她老喊着要吃酸的，买回去让她高兴点。 刚走到楼梯间，见侯小花正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还提着个布袋，还用手擦拭着眼角。 大成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要去哪呢？不是下班了吗？” 侯小花见大成回来了，一时更加个委屈，“我这也是刚下班，可走到门口却看到里面有人，你猜怎么着？” “我伯母又来了？” 侯小花愤愤的说道，“不只是你伯母，你爹跟你娘也来了，正在屋里说着我的坏话呢，我就不懂了，我对那刘媒婆算是很客气的了，她怎么就那么不满足呢？竟然到处的挑拨是非，大成，我不能让她再继续住我们家，我看，这回她是故意把你爹娘接过来的，她这是想几个人一起联合起来整我。” 大成也吃了一惊，“你说我爹跟我娘来了？” “对呀，我还能骗你吗？现在都在家呆着呢，那刘媒婆也太过分了，我给了多少好处给她，她竟然处处刁难我，还怂恿你爹个你娘一起过来整我。” 大成忙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了，我看，我爹跟我娘也就过来看看，不会住太久的，哎，我给你买了酸梅，吃点吧？” 第四百四十章 有喜了 大成手中提着酸梅，在侯小花眼前晃了晃。 侯小花见有吃的，心里好受了些，至少还有人惦记着，接过去尝了一个，“味道不错，在哪买的？我下回也去买点，刚刚我还想吐来着，现在一吃就好多了，呵呵，真不错。” 大成想着自己的父母来了，多少应该上去看下，跟侯小花商量道，“我们还是上去吧？怎么说也是几个老人在家里，家里应该没什么菜呢，我们赶紧的去看看吧？看是要去买菜，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侯小花瞪着眼睛叫道，如果只是自己跟大成两个出去吃，那当然好，不过，带着那三个老的去，实在是不乐意，“你嫌钱多呀？放口袋里会咬你吗？干嘛要出去吃，吃一餐得花多少钱？” 大成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怕又要你做饭哪。” 听他这么说，侯小花心里舒服了点，反正是自己的家，有什么不敢去的？“那就上去看看吧，不过，我说好了，他们要是骂我，你得站在我这边。” 侯小花推开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见到刘媒婆一扭头，哼了声，走向公公婆婆，甜甜的叫了声，“爹，娘，你们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呀？这到城里来，也不跟我们说声，我们好去接你们哪，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刘媒婆心里不快，直瞪着侯小花，又看了眼大成爹娘，示意他们二老要分清敌我，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公爹没出声。婆婆本来心里挺高兴，见了刘媒婆的眼神，嗯了声，心想。一定要保持自己做为婆婆的尊严，见她手里空空的，不高兴的说道，“回来了？” 大成忙上前说道，“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还没吃饭吧？” “吃饭？”大成娘本来心软了下来，见刘媒婆盯着自己，觉得应该在别人面前有点面子，冷笑道。“吃什么饭呢？中饭还是晚饭？晚饭当然没吃，你看看你的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剩了两土豆，这怎么吃？一大家子呢，过日子该怎么过，你不知道，你媳妇也不知道吗？在家里没受过教育，也该受过爹妈的教育吧？见到公公婆婆来了，也不懂的殷勤点。哼，我白生养你了。” 大成愣了愣，侯小花手中拿着包酸梅，接过话说道，“娘，你也真是的，我们才刚回来，哪知道你们来了？就我跟大成两个，我们还有两土豆呢。煮了吃就可以的。哪里还要什么菜？” 刘媒婆哼了声，在大成娘耳边嘀咕道。“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你说，公公婆婆来自己的儿子家里。有错吗？听她那语气像是来错了？” 大成娘点了点头，回应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来是吧？影响到你们了？还是怎么的？我们把大成养这么大，完了给你来享福，我们还不能来了？” 大成生怕他们这样下去会吵起来，加上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忙说道，“好了，都别说了，这样吧，晚上咱出去吃，我请你们吃好的去。” 侯小花老大的不乐意，撇了眼大成，让他别有事没事的献殷勤。 大成娘也觉得出去吃浪费，不太乐意，大成忙凑上去说道，“放心吧，娘，小花出去，她请。” “她请？”大成他娘高兴了点，不过，转念一想说道，“她的起还不都是你的？你是不是把钱都交给她了？所以，吃个饭还要她出钱？” 大成笑道，“哪能呢，我从来没给过她一分钱，放心吧，这个家的开支都是她的钱，我的钱留着，将来给我儿子。” 侯小花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出去吃也好，想到吃，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心里一阵反胃，本来吃了点酸梅好些了，现在想到吃的，又闹腾了起来，忙跑卫生间去了。 大成娘不解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看到我们来了不舒服？” 大成笑道，“哪能呢？娘，她不是这种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最近经常这样。” “等等，你说什么？她最近经常这样？”刘媒婆惊讶的问道。 大成道，“是啊，有好些天了吧，天天说要吃酸的，还老想吐。” “哈哈。”刘媒婆笑道，“听到没？弟弟、弟妹，你们这是要当爷爷奶奶了吧？” “啊？真有这事？”公公婆婆吃了一惊，都盯着卫生间，“是啊，她那样跟我怀大成那会一个样，难怪我说看她怎么脸色不太好呢，原来是这样，那好，呵呵，我们家也要抱孙子了？” 刘媒婆虽然看不惯侯小花，毕竟她都怀上孩子了，也还是挺高兴的，笑道，“可不是吗？想不到大成这媳妇胖胖的还这么能生养？等会问问她，明儿个带她到医院去检查下，我看八成是有喜了。” 大成他娘道，“她那肚子要真能这么争气，那也好，我以后就稍微让着她点，我来伺候她，只要她好好的给咱生个大胖孙子就好了。” 侯小花从卫生间出来，见大家的表情发生点变化，都满脸微笑的看着她，心想，这世道变化的也太快了点吧？ “你们这是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不是说出去吃吗？我都饿死了，还不去？” 大成他娘笑道，“去，去，出去吃吧，只要小花喜欢吃的，多点些，让她好好的吃，千万别饿着我那……嘿嘿。”毕竟是还没确定的事，还是别说的太早。 又拉过侯小花的手笑道，“小花，你最近是不是老恶心？还想吃酸的？” 侯小花点了点头，“嗯，是啊，怎么了？” “那，你那个多久没来了？” 侯小花不解的问道，“哪个啊？” 刘媒婆道，“哎呀，你也是的，都是女人，怕什么呢，就是你那月经。” 侯小花一下红了脸，“那个啊？我想想，对了，好像有两月了吧？我也不记得了，奇怪了，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哪？” 刘媒婆笑道，“怎么回事？傻孩子，你这是有喜了吧？呵呵，你怀孕了。” “啊？”侯小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我怀孕了？这，这怎么可能？” 大成忙说道，“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就知道了，好了，都饿了吧？走，咱吃好的去，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儿个我高兴，呵呵。”一听说自己可能要做爸爸了，大成也忘了白天发生的事了，心里很是开心，对侯小花也殷勤了起来。 几个人一起来到罗志军的饭店，却见春来跟他娘也在这，侯小花奇怪的问道， “春来他娘怎么也来了？他上午请假了，说是要回去，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大成笑道，“不管他，别人的事，咱管那么多干嘛？找个地方坐吧？” 秋菊婆婆本来就是来找刘媒婆的，没想到在这就见着了，高兴的叫道，“我看这旁边还有位置，不如就坐着吧？” 刘媒婆笑道，“哟，怎么是你呢？什么时候来的？你那媳妇呢？” 婆婆脸上暗淡了下来，“别提了，唉，等会我再跟你说，对了，我还要找你帮忙呢，吃完饭我再跟你商量吧。” 刘媒婆突然觉得身段高了不少，在大成他父母面前更觉得有身份，“噢，也好，那就先慢慢吃吧，来，小花，你要小心点，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磕着碰着了。” 有了身孕？秋菊婆婆羡慕不已，“你是说，小花她有身孕了？” 大成娘正要开口，刘媒婆道，“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你看，这结婚才几个月呢，都结果了，呵呵。” 秋菊婆婆看了眼春来，轻声说道，“看到了吧，人家多会生养？说起来呀，你们离了也是个好事，赶紧的找一个姑娘，生几个孩子，也就有了一个家了，是不？我看这刘媒婆不错，我是来对了。” 刘媒婆这么会做媒，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反正现在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做成，给春来找个好姑娘，要求也不太高，只要漂亮、能干，能生养就可以了。 春来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才刚从围城中出来，哪有再次陷入进去的道理？“娘，你别太着急了，我现在还不想这事。” 婆婆嗔怪道，“没出息，你看看人家侯小花，多能干？你呀，就该赶紧的找一个，能干不能干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赶紧的生一个，也好做给那女人看看，哼。” 春来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低着头，默默的吃饭。 婆婆不时的看一眼侯小花，羡慕不已，更加的激起了给春来媳妇的*。 饭桌上，大成一家人都对侯小花关爱有加，又是舀汤又是夹菜的，侯小花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有些受宠若惊了，看来，人家说没错，母凭子贵。 大成他娘笑道，“小花哪，明天去检查下，要是真怀上了，咱就不上班了，在家好好的呆着，我在这伺候你，怎么样？”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再找一个就是 侯小花看着大成，摸了摸自己那让人骄傲的肚子，娇羞的说道，“没事，我还能上班，这不多了张嘴了，也该多赚点钱哪，不怕的，我身体好着呢。” 刘媒婆道，“瞧这小花，就是懂事。” 大成他娘笑道，“这呀，也是老嫂子你这媒做的好，是不？给我们找了个这么能生养的媳妇。” 旁边桌子上一女人不屑的哼了声，“不就怀了个孩子吗？就当成个宝了？是女人都会生，有什么了不起的？” 秋菊婆婆不时的回过头看他们，羡慕不已，要是哪天春来的媳妇也怀上了，那该多好？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明明有个儿子，却还没享受过当奶奶的滋味，想想心里就难受，这都是那秋菊害的，拖了春来这么多年，现在好了，自己总算是可以了却一桩心愿了。 春来心情不太好，一直闷闷不乐的，饭也没怎么吃。 秋菊婆婆故意吃的慢吞吞的拖延着时间，想着等刘媒婆吃完好找机会把事情说明了。 春来望着饭菜发呆，好一会才说道，“娘，你这饭怎么吃这么慢？不好吃吗？等会我去招待所给你要个的房，你好好的住一晚，明天回去。” 婆婆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说了这次过来是有任务的吗？你可别撵我走啊，我呀，这次不给你把媳妇说着了，我就不走了。” “你这是干嘛呢？”春来抽着烟，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店本来就不是他想来的。为了让他娘吃餐好的，才带过来这里吃饭，趁着罗志军还没影，早点撤了。免得见面尴尬。 婆婆一边吃一边看着刘媒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春来抽完烟叫了声，“服务员，结账。” 婆婆不高兴的说道，“我这还没有吃饱呢，你就结账了？姑娘，等会，我还要吃呢，你先忙别的吧。等会我叫你。” 服务员瞪着春来看了眼，春来无奈的挥了挥手，“走吧，走吧，等会再说。” 侯小花一家子因她的肚子而兴奋着，一边品尝着菜，一边还喝了点小酒，酒足饭饱，刘媒婆摸着自己的肚皮有种满足感。 大成结了账准备走开，秋菊婆婆趁机走上前拉住了刘媒婆。“老姐姐，你可算是吃饱了，我等着你呢。” 刘媒婆打了个饱嗝，秋菊婆婆没来得及闪开，一股酒味差点呛到她吐出来，忙避开喘了几口气。 刘媒婆笑道，“你等我？有事吗？”自己跟她好像没这么好的关系吧？ 秋菊婆婆把她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我们谈谈吧？我真有事找你。哎。到我那桌去，我们都没怎么吃。我让他们再整几个菜？” 看着她这么热情，刘媒婆有些不解，不过有人请吃饭是好事。只可惜自己现在已经酒足饭饱了，又不想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换着法子说道，“你请我吃饭？真的？可惜你看我现在都已经吃饱了，怎么办？要不你改天再请？” 秋菊婆婆心想，这人真会打人主意，也好，只要能给春来说一房媳妇回来，自己吃点亏没关系，“好好，没问题，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过，我真有事找你，我们先到那边坐会吧？” 刘媒婆犹豫了下，大成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按说是不该脱离大队伍的，只是，看春来他娘这样，像是真有事相求，自己也不能放弃这赚钱的好机会。 大成见刘媒婆久久没跟上来，忙返回来问道，“伯母，你还不走吗？” 刘媒婆指了指春来他娘，“他说找我有事呢，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谈完就回去？” 大成犹豫了下说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给你留门，噢。” 春来他娘忙巴结道，“你那侄子对你真好，来，到我们那坐会？” 春来耷拉着个脑袋，继续喝着闷酒，见刘媒婆过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坐吧。” 春来他娘热情的招呼着刘媒婆坐下，“是这样，老姐姐，我呢，是想，想，哎，既然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了，你也知道秋菊她嫁到我们家那么多年，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我这心里着急哪，也就没办法了，我看那秋菊也没什么怨言，就让他们各归各了。” 刘媒婆算是听明白了点，看来，春来跟秋菊还是离了，“你是说，你春来跟秋菊？” 春来他娘点了点头，“嗯，我也不想瞒你，他们呀，已经办了手续了，我们春来呢，本来还想补偿点什么的，可那秋菊死要面子硬撑着，硬是不要，我也就没法了，我也在想哪，她一个女人家的，离了以后怎么生活哪，你说是不？” 刘媒婆心想，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谁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哪？ “那你的意思是？” 春来他娘道，“我是想，你看你给大成做的媒做这么成功，看有没合适的也给我家春来做一个？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钱不是问题？刘媒婆一听便来了兴趣，“你们春来，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要说人品、本事，那都是没的挑的，可有一点是，他刚离婚哪，这名声不太好哪……” 春来他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了，“瞧你这话说的，这有什么名声不好的？又不是我儿子被人给甩了，是我儿子不要她的，哼，那你说吧，能找到什么样的？”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现在离过婚的女人很少，要是门当户对的话，真不好找，其他的……你也知道，这离过婚就是二手货了，要是黄花大闺女的，谁也不愿意呀，你说是不？” 刘媒婆的话就像当头浇了盘冷水，春来他娘好不容易才积蓄起来的自信心一下便被浇灭了，“那你的意思是？你看，我家春来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现在还是厂里的副主任，很快就能升上主任，这前途敞亮着呢。” 刘媒婆笑道，“我知道，春来的本事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他这离过婚哪，不好找，人家好人家的闺女，谁会乐意？” 春来心里一阵阵的发麻，他倒是不想这么快找媳妇，只是，听了刘媒婆的话自尊心受了不小的伤害，闷声不吭的继续喝着酒。 春来他娘沉默了会，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心急了？要不就再等等，等着风声过去了再来谈这事？ 刘媒婆不想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忙说道，“其实，也不是说就找不到，不过，难度很大，我这话说了你也别不高兴，你也知道这个年份，你说一个离婚的男人想到个媳妇，还想找个大闺女，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就没有不去找的道理，你说是不？” 春来他娘眼前一亮，“那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是答应了，不过，这费用会高些，就怕你舍不得哪。” 春来他娘笑道，“没问题，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这就好，刘媒婆松了口气，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正说着，罗老太太跟罗志军走了进来，见刘媒婆回来了，罗老太忙走上前打招呼，“哟，你回来了？这几天不见，我这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见春来他娘也在，有些紧张，笑道，“春来娘也来了？要知道你们都在，我也该过来这边吃，都吃好了吗？” 春来瞪着罗志军看了眼，猛喝下一杯酒，捶了下桌子，站起身走出了店里。 这反应不小，几个老太太被吓了一跳，罗志军也有些别扭，尴尬的笑了笑，往收银台走去。 刘媒婆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春来他娘忙解释道，“没事，大概是心情不好吧，别管他，咱们接着吃，来，坐吧，坐吧。” 春来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走到收银台瞪着双眼叫道，“结账！” 罗志军心里已经猜到了**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事自己也有责任，好好的怎么就把他们给拆散了？ “要不，这饭我请客吧？你看，你娘他们还在吃呢……” 春来吼道，“谁要你请客？结账！” 罗志军没法，只要给他算了下账，春来付完钱气呼呼的走出了店里。 春来他娘松了口气，叹道，“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呵呵，别管他，咱接着吃。” 罗老太太已经意识到点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春来跟秋菊两个是不是？” 刘媒婆眨了眨眼，示意她别问。 春来他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笑道，“没事，有话就说出来吧，春来跟秋菊就这么回事，两个人离了，这不，我正跟刘姐姐商量着给他找一个呢。” 罗老太太愣了愣，突然惊叫道，“春来跟秋菊离了？” 旁边吃饭的一些客人都不约而同的扭过头看着她们。罗老太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尴尬的笑了笑。 春来他娘倒也轻松，“离了就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春来这么有本事，还怕找不着吗？你说是不，刘姐？”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临时门卫 刘媒婆撇着嘴巴不屑的轻轻哼了声，心想，以为你家春来是太子呢？这边刚离了，那边就有现成的等着？不过，看钱的面子，只能屈就着讨好下，笑道，“是，是，没事，这事只要有我在，就不愁，你们都放心吧，保证给你们找一个满意的。” 罗老太太心想，春来跟秋菊离了，春来这就张罗着找媳妇，那秋菊呢？她会不会就缠着罗志军了？ 罗老太太像猛然惊醒般，走到收银台拍了下桌子，“你给我听好了，要是秋菊来找你，你可不能见她，我告诉你，我们老罗家的人决不允许找个二货！” 罗志军正沉思着，被他娘这么一嚷，直打了个哆嗦，春来的事，他正内疚着呢，秋菊这已经离了，自己不能视若无睹哪，尽管她一直都说这事跟自己无关，可这事就是跟自己有关，这谁都知道哪。 “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出个声吧？”见他半天没反应，罗老太太又敲着桌子问道。 罗志军愣了愣，解释着，“娘，你想哪去了？秋菊她这么有本事，还轮得到我吗？喜欢她的人多着呢。” 罗老太太啐了一口，“我呸，就那二货，还喜欢的人多着？也就你吧，把个垃圾当个宝，好了，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你不跟她扯上关系就好了。” 罗志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秋菊没了兴趣？ 罗老太太回到桌子旁，刘媒婆笑道，“怎么了？你家志军不会是还想着秋菊吧？” 春来他娘哼了声。对罗老太太投去一丝抱怨的眼神，这事要不是因为罗志军，也不至于这样，说起来。这一切还都是他们老罗家的错。 罗老太太忙解释道，“我们志军怎么会这么下贱？要不是韩秋菊天天缠着他，他能这样吗？唉，我看哪。不只你家春来，我家志军也着了那女人的道，我听说，那女人不一般，会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呢？” 刘媒婆跟春来他娘都吓了一跳，“你别乱说啊，我听着有点渗得慌，秋菊是有点不一样，不过。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就不好说了。”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我看有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能干，连我家大成干不来的事，她都能干。我家大成可是中专毕业，相当于半个大学生了。你说，他都不会说洋文，秋菊说的跟个洋鬼子似的，这不奇怪吗？” “你们也真是的，哪有狐狸精会说洋文的？”春来他娘忙辩解着，毕竟秋菊在他们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能自毁了名声，让人看笑话。 罗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别再说那女人了，越说我越害怕，这事，想想就吓人，刘姐，你还是抓点紧，给我家志军找个媳妇吧，要是这城里有好的姑娘，我也可以考虑，不一定非得那梅花谷的。” “梅花谷？”春来他娘心里一惊，难道他们想到梅花谷去找媳妇？“你们的意思是到梅花谷去找？那好啊，我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早就听说了，那的姑娘长的跟个天仙般，水灵着呢。” 罗老太太笑道，“你也想去那找哪？那好啊，我们还有个伴儿，是不？” “呵呵，那是。”刘媒婆笑道，“我找的姑娘绝对的中看又中用，知道大成那媳妇不？侯书记的女儿，结婚才几个月，怎么着？已经怀上了。” “是吗？”罗老太太兴奋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男的还是女的？” 刘媒婆道，“就刚刚才发现的，男女哪能这么快就知道？但我估摸着，十有*是就个男孩。” 春来他娘笑道，“我看也是，就这么说了吧，咱就到梅花谷去找，我得给那些人看看，我家春来的本事，哼。” 几个老太婆一商量，都心里有了底，在城里找媳妇太庸俗，要找就上梅花谷去找，那的姑娘才叫一个美，能不能干活先不说，至少人家好看，而且，家里有的是古董，这就足够了。 商量好，春来他娘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出店里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可以去，心想直骂道，这春来也是的，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就这么走了？一个娘还在店里，这深更半夜的就不怕走丢了？ 想着，忙往春来厂里走去，却被大柱子告知，没有在厂里，回来时，正好碰上牛蛙了，说是跟着牛蛙出去喝酒去了。 春来他娘越发的着急起来，拉住大柱子问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要不，你去给我找找？” 大柱子摸着脑袋想了想，“我不知道呢，现在城里这么大，餐馆也多，而且，他们不一定就是去餐馆了，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好像听那牛蛙说，让豹子给炒几个下酒菜什么的。” “等等，你说什么？牛蛙？他跟牛蛙一起去的？”春来他娘也不顾有没地方住了，心里对牛蛙愤恨起来，“他怎么能跟牛蛙一起去？他这不是跟自己的仇人混到一起去了吗？” 大柱子并不了解牛蛙跟春来家的过往史，不解的说道，“什么仇人？他们好着呢，婶，我跟你说，他们可不是仇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还商量着什么大事呢。” 春来他娘着急的说道，“好了，你也别说他们关系怎么样了，这样吧，你去给我找一下好不？你要是帮了婶子，我就，我，”想了想，说道，“我就让我家春来给你升官，给你加工资，怎么样？” 大柱子笑道，“我真找不着，婶，加工资可不是春来管的事，要不这样吧，我给我姐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你姐？”春来他娘想起秋菊认过一个弟弟，忙说道，“不用，不用，谁要她管了？要不，我就在这等好了。”说着，走进传达室拉过张椅子坐下，脚翘起，双手脱了鞋子，在脚上一会抓一会摸的。 大柱子有些看不下去了，想想都能闻到一股臭味，让人恶心，要是等春来回来，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这样的时间真是难熬，要不是看在春来经常给自己点小恩小惠的情况下，真想轰走她。 春来他娘在脚上抓了会，说道，“大兄弟，你这有水吧？给我倒一杯吧，我渴了，这晚上吃的有点多，那的菜太好吃了，呵呵。” 大柱子不太情愿的说道，“我这没有水呢，噢，我是说，没有杯子了，要不这样吧，我去给你找找我姐夫去？” “你姐夫？”春来他娘冷笑了声，“可别这么说，你要找就去找吧，你这不得看着吗？放心吧，我给你看住就是，我不收你的劳务费。 “什么人嘛？”大柱子冷笑了声，往大路两旁的餐馆看了看，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春来的影子。 春来他娘翘起脚呆在传达室，一辆货车停在厂门口，一司机走上前叫道，“哟，你是谁呀？大柱子呢？” 春来他娘心想，连我也不认得？我可是春来他娘，双手撑在腰上，叫道，“你又是谁？这大黑夜的，走这来干嘛来了？还开了个大车是不？” 司机有些不耐烦了，“大柱子哪去了？让他过来给我开门。” 春来他娘心想，该不会是遇上坏人了吧？见大柱子不在就想进去偷东西？再说了，都这么碗了，谁会这么晚了来办事？肯定是打什么主意来了，“你谁呀？大柱子不在，现在就我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说吧，什么事？” 司机哼了声，“你懂吗？去，到一边去，我自己来。” 司机说着，在传达室找了一阵，拿了把钥匙想着自己去把铁门打开。 春来他娘见他拿了钥匙，更来了劲，既然自己在这，就得守住厂里的东西，跳起来一把揪住那司机的衣服，“别走，钥匙先还给我。” 司机哪里理她，自顾自的去开了门。 大柱子转了一圈，没见到春来，便自己走了回来，见有人在开着大门，忙跑了过去，仔细一看笑道，“是你呀？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明早才会来了呢？” 那司机不高兴的说道，“你跑哪去了？害我等了这么久？还有，那老太婆是谁？你怎么能让她替你守门？” 大柱子忙解释道，“她？她是李主任他娘，来找李主任的，你就体谅下吧，好不？” 春来他娘傲慢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司机的反应。 司机一听是春来他娘，笑道，“原来是婶子呀？那没事了，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呢，呵呵，没事没事，我开车去了。” 春来他娘骂道，“知道我是谁了吧？哼。”心想，连司机也这么怕自己，还怕儿子找不到好媳妇？看来，春来在厂里的威望是越来越高了，想想就觉得很欣慰。回头跟大柱子嚷道，“怎么样？找着你们李主任没有？” 大柱子笑道，“没有呢，要不，我看我还是给我姐去个电话吧？这半夜的，你一个老人家在这也不方便哪。” 第四百四十三章 都成斗鸡了 春来他娘想想也有道理，可一想着春来还跟牛蛙在一起喝酒，心里就来气，心想，这小子竟然连国仇家恨都忘了，把仇人当朋友。 “婶，我给我姐打电话去了？”大柱子又催了一遍。 春来他娘嗯了声，转念一想，春来跟秋菊才刚离了，心里还恨着她呢，怎么能这么快就给机会让她弥补？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不过，你就告诉她，你就说，你婆婆来了，现在半夜三更的也没个去处，我说让她到你那去，可她死活不肯，她要是问你，我现在怎么样，你就说，春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知道跑哪喝酒去了，就一个老太太在这，看着就可怜。” 大柱子道，“这也太复杂了吧？” 春来他娘道，“这还复杂？你就这么说吧，说的越可怜越好。” 大柱子拿起电话给秋菊拨了过去，春来他娘站在一旁，不停的小声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大柱子捂住话筒，轻声说道，“她说让我给你安排个住宿，回头她再给钱我。” “就这些？没别的了？你再把我说的可怜些，我倒要看看，她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么婆婆。” 大柱子对着电话又重复了一遍，嗯了几声，挂了电话。 “她说什么了？如果要过来，我现在就走，我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到她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春来他娘摩拳擦掌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正好上午那一肚子气还没出。不能这么任由她糟蹋自己的儿子，就算是离了，那也是春来不要她了，凭什么是她不要春来了？ 大柱子摇了摇头。“她没说要过来，就说让我给你安排个住宿，我说你不去，她说那就让你在这传达室等着。等春来回来再说。” “她真这么说？这没良心的，我前辈子欠了她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老人？” 大柱子笑道，“那你是怎么样？继续在这待着，还是到招待所去？” 春来他娘赌气的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等着我儿子，这世界上，只有我儿子对我是真心的。” 那边秋菊挂了电话，觉得有些不妥。一个老人在那。怕是不安全。忙踩上单车走了过去。 春来他娘气呼呼的靠在椅子上，猛一抬头，却见秋菊就在眼前。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想了想又赌气的转过身去。不理睬她。 大柱子笑道，“婶，你看我姐来了，你就跟她去找个地方住下吧？都这么晚了，你老待在我这也不方便哪？” 春来他娘哼了声，“我的死活早就没人管了，再说了，我怎么样，也犯不着这女人来管，你叫她姐是不？哎哟哟，我还真看不出来呀，这么会勾引男人？还姐？我呸！” 秋菊心烦意乱的，没有心思去跟她吵，心里直想着尽快的完成那个方案，自己也许就真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去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哎，你到底要不要去住旅馆？要去的话我就带你去。” 春来他娘又啐了一口，“我呸，要你带我去？我有儿子呢，还犯得着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呢？别以为跟我套个近乎，我们就会原谅你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不可能！” 秋菊叹了口气，给了十块钱放在大柱子手中，“你等会带她去个旅馆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大柱子道，“姐，你们到底是怎么啦？我姐夫也是这样，一回来就跟个斗鸡似的，看到都怕，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秋菊笑道，“没事，你按我说的做就是，她要是想等春来，你就让她等吧，回头，给她泡杯茶，老人家了，别让她受了惊吓。” 大柱子忙点头，“放心吧，姐，交给我就是，不过，她要是这么骂下去可怎么办？” 秋菊道，“没事，让她骂吧，就一切拜托了，噢。” 秋菊一走，春来他娘便指手画脚的骂了起来，“这就要走呀？我告诉你，没有人像你这么干的，以为我们都好欺负是不？” 大柱子忙叫住她，“你别再骂了，我姐已经走了，她说了，让你去住旅馆，你要是不去，就在这做着，等春来回来再说，我姐已经够好的了，你就别不知足了。” 一会，春来在牛蛙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春来他娘一见这样子，忙跑了过去叫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就一个女人吗？就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啊？还有，你跟这东西出去喝酒？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蛙还算是清醒，忙劝了下春来，“哎，春来，别叫了，你娘在这呢，婶，春来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厂里去，他这是难过呢，也不知道谁惹了他，一直在那喝着，我看着都心疼。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牛蛙说着，用袖子擦拭着眼角，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 春来他娘只顾着春来，对牛蛙的注意力小了些，只是骂了句，“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以后少带他出去喝酒，喝成这样了，像什么话？” 牛蛙冷笑了声，心想，要不是看钱的面子，谁爱搭理你们？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算什么男人？嘴里却说道，“婶，那春来就放你这了？我走了。” 春来依然不停的嘀嘀咕咕着，在大柱子的帮助下，一起将他扶到了传达室，大柱子给他泡了杯茶醒酒。 春来他娘也一直唉声叹气的，本来跟刘媒婆说了那些话，心里好受了不少，就等着找个媳妇来给秋菊看看，堵住她的嘴，想不到春来又这么不争气，把自己喝的跟个什么似的。不过，这样也好，离了，他也就断了那念头，不会再藕断丝连的，可以抽身出来安心的去找一个好的姑娘了。 春来喝下杯茶，又叫了会，便呼呼噜噜的睡着了。 大柱子怕他在这影响不好，只好说道，“要不，我们把他送回宿舍去吧？等会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春来他娘想想也有道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为了个女人神魂颠倒的？“好，那就依你吧。” 两人将春来翻动了几下，却怎么也拉不动，春来依然睡的很香。 春来他娘无奈的坐在一旁，“好，不走也好，我倒要看看，他能睡到什么时候去？自己的娘在这没挨没靠的，他就能睡的这么踏实。” 大柱子趁着春来他娘不主意，嘴里含了口茶往春来脸上喷去。 春来被这冰冷的茶水给浇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惊叫道，“我这是在哪儿呢？这怎么了？” 春来他娘见他醒了，忙上前摇晃着他的肩膀，“你算是醒过来了，啊？放着自己的老娘不管，跑去喝那么多的猫尿，你就不管我了吗？” 春来摇晃了下脑袋，才想起他娘也来了，忙说道，“娘，我真不记得了，哎，现在什么时候了？是不是天亮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春来他娘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我怎么来了？我都来了一下午了，你睡的真好啊，什么时间都不记得了？” 大柱子忙解释道，“姐夫，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婶子在这等你一晚上了。” “啊？”春来猛一惊醒，叫道，“怎么会这样？娘，走，我送你到旅馆去吧？” 春来他娘想着有外人在说话也不方便，还是到旅馆去好了，路上也能谈谈。 正是春暖开花的季节，晚风吹着还比较惬意，春来不时的摇晃着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些，他想起在罗志军那饭店吃完饭回来厂里时，就遇上了牛蛙，然后，牛蛙说想出去喝酒，就跟着去了，这次去的是豹子他们住的那出租屋，菜也是他们准备的，他就跟去白吃了一餐。 上回闹罗志军饭店的事没搞成，还被人家弄的灰头土脸的，牛蛙也觉得没面子，剩下的钱也不好跟春来要了，就一起吃吃酒，想着缓和下双方之间的关系，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也好出份力。 春来他娘见他清醒了些，又来了劲头，将跟刘媒婆他们的谈话跟春来讲了，“你放心吧，以后也不用天天去灌这些猫尿了，我都想好了，到梅花谷去给你找媳妇，过几天就跟他们一块去，你要是想去，也一起去吧。” “梅花谷？”春来诧异的说道，“你怎么会往那地方想？那的姑娘跟仙女似的，我，我能找那的吗？” 他娘笑道，“你也知道那的姑娘好吧？我告诉你，那的姑娘不只漂亮，而且，我听说了，嫁妆就多的不得了，都是古董，可值钱了，你要是成了梅花谷的女婿，那你还需要干活吗？坐着就有的吃了，呵呵。而且，我都想好了，那的人不认识你，没有人知道你离过婚，咱不说就是，就你这模样，人一看准不会说你结过婚。” 春来倒是来了点劲头，也好，就找一个给秋菊看看，当是出口气也好，过几天，秋菊也会跟着一起去梅花谷，正好让她瞧瞧，想着，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四百四十四章 沾沾喜气 一阵晚风吹来，春来清醒不少，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似乎又能看到点希望了。 春来他娘趁机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天哪，你也跟你们那领导请几天假，咱一起到梅花谷去，挑几个，噢不，瞧我这嘴，挑一个你喜欢的，要是看中了，就尽快的带回来，也好让别人看看我儿子的本事，呵呵。” 春来皱了皱眉头，感觉压力倍增，笑道，“娘，你以为是去市场挑白菜呢？这是挑媳妇，人家哪能让我们挑的？能有人看的上就不错了。” “瞧你说的，我儿子是什么人？凌云厂的大主任，能有人看不上吗？放心吧，这回呀，娘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看又好用的，当然，最好是能让我尽快抱上大孙子，呵呵。”春来他娘越说越高兴，走路都在笑。 说的春来有些不好意思了，“娘，你说什么呢，这媳妇还没进门呢。” 他娘道，“不就一个媳妇吗？有那刘媒婆在，跑不了，这女人哪，就得肚子争气，你看那侯小花，先前谁看的起她，现在好了，肚子一有动静，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就连她那公公婆婆都得陪着笑脸，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 春来笑了笑，不再出声，把他娘送到一招待所住下，又交代了几句，给了五十块钱，“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住着吧，想吃什么自己去买，有事可以去厂里找我。”说完，转身即走。 他娘忙追了上去。“我跟你说的事你得记住了，过几天去梅花谷的事，你提前跟那啥于厂长打个招呼。” 春来嗯了声，“我知道了，娘，那什么，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吧。” 春来他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便去了侯小花家，一来是找刘媒婆说说话，心里实在是不安心，二来，也想沾沾侯小花的喜气，让自己也能早些抱上孙子。 走到楼上时，侯小花刚好要出门，她婆婆在后面慌忙跟了上去，手里拽着两鸡蛋。叫道，“花儿，把这两鸡蛋拿着。肚子饿了填填肚子。中午我在家做好饭，你就别搁那饭堂吃了，那的饭没有营养。” 侯小花挽着大成的手臂接过鸡蛋放包里，笑了笑，高高兴兴的出了门。见春来他娘也来了，有些诧异。不解的问道，“婶，你怎么来了？” 春来他娘笑道，“我来看看你，哎。这事跟你娘说了吗？她指定高兴。” 侯小花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还没有呢。要先去检查下，确定了再去告诉我娘。” 春来他娘笑道，“这事还能不确定吗？指定是确定了的，那什么，你们上班去吧，哎，上班要小心点，孩子重要呢。” 大成他娘走到门口，她对春来他娘不是很熟悉，也就见过几次面，这突然间上门，自然是有些不解。 春来他娘忙走进屋里，手中提了个袋子，笑道，“你们都起来了呢？我呀就是想过来看看，顺路买了两瓶麦乳精，一斤鸡蛋糕，就当是给你们贺喜了。” “哟，还买这么多的东西？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能让你破费呢？”大成他娘跟她两个互相客套了番。 春来娘四处看了看，“这房子不错，噢，有三间房吧？小是小了点，不像咱农村那四舍三间那么敞亮，不过，毕竟是城里嘛，呵呵，好，挺好。” 这话让人听着有些别扭，大成他娘一会紧张一会笑的，这到底是说好还是说不好呢？一个农村人能在城里买房，这本身就是一大好事了，得多大本事才能买的起？ 刘媒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笑道，“你说这房子哪？这有三房，已经是很大的了，这是城里，到处寸土寸金的，哪是咱农村能比的？我们那房子再敞亮，有谁稀罕呢？现在的人都时兴在城里买房，商品房来的，你家春来也该在城里买个，到时，你也有地方走动走动。” 春来他娘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忙笑道，“是是，还是城里好，我们家春来呀，也想在城里买个房子，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媳妇找了，我这不一夜没睡，就想着这事呢。” “你是为这事来的啊？”刘媒婆想了想，在城里自己认识的人不多，别说姑娘了，老人都不认识几个，上回给罗志军介绍那玉英也是托人找的，玉英是城里人，又有文化，肯定不会看上一离过婚的春来，只能是拖延点时间，这几天让春来他娘好好的招待下自己，到时带到梅花谷去敷衍下得了。 因此笑道，“咱不说好了要去梅花谷找吗？这城里的姑娘是好，可哪能跟梅花谷的比呢？放心吧，这事我放在心里呢，你到时只要跟着我就是了。要不，这样吧，等会我们到街上走走？” 春来他娘正愁没人陪着，忙说道，“好啊，好啊，我也想去街上走走，还没好好的逛过这城里呢。” 刘媒婆收拾了下，吃了几个春来他娘刚送过来的鸡蛋糕，便跟着一起出了门，走到门口，大成他娘叫道，“大嫂，你这是出去呢？中午要回来吃饭吧？” 刘媒婆看了眼春来他娘，春来娘开始没意识到什么，半响才反应过来，忙说道，“不了，不了，中午让你大嫂跟我一起吃吧，我正好有好些事要谈呢。” 刘媒婆满意的笑了笑，跟着春来他娘高高兴兴的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便见范文踩着单车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见到刘媒婆忙跳下车叫道，“刘婶，你这是要出门呢？” 看他那样，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刘媒婆忙说道，“对啊，我呀，跟春来他娘出去走走，这段时间事情多啊，我是天天都没得空闲，哎，你有事吗？” 范文喘了口气，说道，“是啊，还好在这遇上你了，我爸妈过来了，中午就到，这不想跟你一块吃个饭吗，有空吗？” 刘媒婆瞅了眼春来他娘，故作推脱的样子，“这，你看我这还有事呢？而且，中午我也有人请吃饭了呀。” 春来他娘见有人请，正好可以脱掉，忙说道，“我不要紧，老姐姐，你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刘媒婆笑道，“那好，那就依你了，你说个时间吧。” 范文笑道，“是这样，我爸妈等会过来，我想，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把我们的情况给介绍下，我跟白依都不怎么会说话，白依胆子又小，我担心会吓着她，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请你老人家出山。” 刘媒婆自觉身价提升不少，顺便为自己做了下广告，“好，那就这么说了吧，还是去罗老板那饭店吧？我也正好好好的跟你爸妈谈谈这事，我这人做事就这样，善始善终，一定要把事情都办的妥妥帖帖的，让大家都满意才好。” 范文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见，噢。”按他们那的规矩，男女双方见面得有个媒婆在，这样才显得正规，也说明女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春来他娘看到这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人了，有了刘媒婆在，就不怕春来找不到好媳妇。 刘媒婆笑道，“你看我这人就是事情多，你家的春来的事你就放心吧，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你看，现在范文他爸妈也来了，过几天指定会去梅花谷，你就好好的准备下吧？” 春来他娘道，“是，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唉，要说起来，我们春来早就该跟秋菊离了，这么多年了，这秋菊占着这么好的男人，又干不成点实事，你说，我这不干着急吗？现在好了，春来终于是自由了，我也就放心了。” 刘媒婆跟着在街上逛了会，也没买成什么东西，好的自己舍不得，春来他娘也没这意思，只得有气无力的跟着。 眼瞅着到了中午，刘媒婆笑道，“我还有事，你看，你自己去找点吃的吧？我中午就不能陪你了。” 春来他娘笑道，“不要紧，我跟你一去吧，我正好想去见识下，你放心，我就在你们旁边找个桌子坐下，我吃我的，你吃你的，一点不耽误你事，呵呵，我就想看看那姑娘。”其实也是想看看刘媒婆的本事。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 也好吧，那你就一起去吧，不过，不要随便出声，范文他父母也是文化人，说话、做事都很讲究的，我还得小心应付着呢。” “啊？是这样啊，”春来他娘更来了兴趣，“放心吧，我保证不说话。” 两人来到罗志军的饭店，范文他们还没过来，罗老太太在店里帮着端端菜什么的，她们两个来了，忙上前笑道，“你们这是来吃饭呢？坐吧，那还有位置，想吃点什么？” 刘媒婆笑道，“不着急，我哪等人，有人请，你也在店里呢？我跟你说，等会来的可是范文的父母，那白依也会来，就是要谈谈这两个孩子的婚事。” “噢，是吗？那好啊，我也可以看看。”罗老太太兴奋的说道，看看人家是怎么说媒的，到时，也学着点，到了梅花谷不至于没话说。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另有打算 罗老太太又盯着春来他娘看了会，“你也是一起的？” 春来他娘哼了声，心想，你可别瞧不起人，老子口袋里有的是钱，笑道，“我是来吃饭的，顺便呀，在一旁看着点，不过，现在不着急，再等会吧，我想吃的时候再点就是。” 罗老太太想了想说道，“那你要抓点紧了，等会客人一多，难免就没位置了。” 春来他娘愣了愣，自己本来也没想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吃，本想着随便吃个面就好了，现在跟过来，一来是想看看情况，二来嘛，也许范文会看着春来的面子上，让自己坐下一起吃，这样就俩全齐美了。 “是不？这我现在也吃不下哪，不着急，不着急，等会吧，没位置，我就等大家吃完走了再吃，哎，你忙去吧，别管我们了。” 一会，范文带着他的父母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大城市的，穿着、言行举止都不一样，很有那城里人的范。 刘媒婆一看便有点怯场了，底气减退了不少，春来他娘也往后退了几步，没了来时那种大主任亲娘的气魄。 范文见她们都到了，忙介绍着，“爸妈，这就是给我们做媒的刘媒婆，”见春来他娘也在，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 刘媒婆不住的点头，伸出手想跟她们握手，范文他父母倒也客气，笑道，“好了，都过来坐吧，我们家范文在这也多亏了有你们照顾着，就都别客气了。” 刘媒婆忙走了过去找了个椅子坐下。春来他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那语气是不是也叫了自己过去。 范文想了想说道，“婶子，过来一起坐吧，添副碗筷的事，爸，妈，这是我们厂里李主任他娘。” 范文父母忙打着招呼。“那都是自己人，也就别客气了，坐吧，一起吃个饭。” 白依有些胆怯，非得拉着秋菊一块来，秋菊没法，只好跟了过来，没想到春来他娘也坐到了一桌，不免有些尴尬。 春来他娘白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恨还有些不屑。 范文拉着白依坐下，秋菊也跟着坐了下来，“这是白依。爸、妈。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 白依含笑着点了下头，“叔叔阿姨好。”显得有些娇羞。 范文父母一看这么标致，心里特别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春来他娘笑道，“我说，找媳妇呀。就该找白依这样的，你看，多好看，多白净，将来生的孩子也这么好看。是不？范文真是好福气呀。” 刘媒婆趁机说道，“可不是吗？不过。人家可是生在仙境般的梅花谷，能不好看吗？我跟你们说，为了说这媒，我可花了不少心思，那的人礼节多着呢，” 范文他妈忙说道，“是吗？那这回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给说说，要准备些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别失了礼节。” “那是，那是。”刘媒婆一个劲的点头，“放心吧，有我在，我都会给安排好。” 罗老太太趁着上菜的机会也跑过来插几句，生怕自己落后了，“瞧瞧这姑娘这长相，还有这眉眼，一看哪就是有福之人，呵呵，多好的姑娘，我呀都决定了，过几天跟你们一块去梅花谷，给我家志军也找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回来。” 春来他娘附和道，“是啊，我也是，我们家春来也该找一个这么好的，你说之前那日子都白过了，这过日子不是说有钱就过的踏实，还得看跟谁一起过，是不？要是找一个没心没肺的，养在家里也没用，还看着就闹心。”说着还斜视着看了眼秋菊，这话除了范文的爸妈，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秋菊尴尬的笑了笑，心想，你们爱说就说吧，自己在这的日子也许不会很久了，她越来越有那种预感，感觉自己一定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中去。 范文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份商业计划书通过了没？侯书记那还没消息吗？有没定什么时间去？” 秋菊啊了声，回过神来，“应该快了吧，也就这几天的事，回头我催催。” 刘媒婆一拍大腿叫道，“这事问我家大成就知道了呀，回头我问问他，”又生怕范文父母不知道，解释道，“大成，我侄子，他岳父就是县里的侯书记，他也在政府工作，呵呵。” 吃完饭，范文将他父母到旅馆安排住下，便回了厂里上班。 秋菊来到办公室给侯书记去了个电话，侯书记因为上次开会的事心里还有些堵着，不过，早上听大成说了侯小花怀孕的事，心情大好，对秋菊的态度也好了些，却并没有明确表态什么时候能落实下来，只说过两天再催催。 侯书记放下电话便去了大成那，跟他说了这事，大成有些不放心，“爸，你说，大家都知道这是秋菊做的资料，那还有我的份吗？” 侯书记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韩秋菊没法只手遮天，这事还得我点头，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你看，现在小花刚怀孕就遇上这么个机会，你要把握好了。” 大成点了点头，“我在外头已经说出这消息了，现在有不少人跟我打听着，问这活什么时候能做，都想投资点，你说，要是韩秋菊知道了，能让我们这么干吗？她的想法很简单，就他们几个人投资。” 侯书记笑道，“他们可以占大部分，我们把一小部分拿出来分给其他人不就可以了？政府也是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嘛。” 大成心领神会，笑了笑，“爸，我知道了，我会继续跟那些人保持联系的。” 几天后，终于是等来了消息，上头答应了做这个项目，可以再次回梅花谷去了。 这次去的人除了原来那些个，还多了罗老太跟春来他娘，春来也跟着去了，这几天，他也好好的想了想，其实自己跟秋菊也没那么大的怨恨，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不需要勉强捆在一起，心里也开阔了不少，他跟着去梅花谷倒不是为了找媳妇，主要是为了安慰他娘，也想跟着去那看看，散散心。 一行人来到叶枫家，将车停在附近，还是由叶枫跟大辛带着进梅花谷。 刘媒婆这次的信心更足了，这下自己可是接下来几个任务，不只要做成几桩媒，还得想办法再弄几个古董出来，虽说是一个卖一百多块，可抵得上人家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罗志军因为有他娘在，不太敢跟秋菊说话，走路也隔着一定的距离，这让秋菊有些别扭，倒是春来自在了些，走到秋菊身旁笑道，“你还好吧？跟那人的事怎么样了？” 秋菊心想，你娘天天跟刘媒婆在一起，能不知道吗？看他也没什么恶意，笑道，“我就这样，我觉得这样过挺好的，对了，你娘说了，要给你到梅花谷找一个，你可要有心里有数，呵呵。” 春来道，“那就我娘的想法，我可没这么想，我跟着去也就去看看而已。唉，我娘她也就这张嘴厉害，你别往心里去，对了，你爹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他们？”秋菊想了想，好像有几天没来找麻烦了，要不是提起，都快忘了那几个人了，“这几天倒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不还不知道吗？管不了这么多了，随他们去折腾吧。” 刘媒婆推了下春来他娘，轻声提醒着，“你看看，春来跟他那媳妇还跟个什么似的，可别又凑合到一起去，那你不白来了？” 春来他娘觉得有道理，几步走上前将春来跟秋菊隔开，冷眼看着秋菊，鼻子里么轻轻哼了声，把春来拉开了。 春来不解的说道，“你干嘛呢？这人这么多，让人看到多不好？” “你也怕丢人哪？就你这副贱骨头，你看看人罗志军，罗老太守的多严，人家怎么不跑过来凑热闹？我跟你说，现在罗志军也不要她了，没准她又想跟回你，你可得争口气，别再跟她搅合，等会到了梅花谷，我给你找一个白衣这么漂亮的，到时，你就没心思再看别人了。” 春来笑了笑，没出声，心想，也就在你心目中，我才这么抢手吧？人家小姑娘也是你随意就能找的？又不是去挑白菜。 侯书记跟大成心里另有打算，一路上话不太多，只是偶尔的客套几句， 来到那片大树林，大辛依然用最原始的方法跟里面通信，很快便有人过来接了，春来他娘跟罗老太太都是头一回到这来，显得有些激动，只不过心里惦记着找媳妇的事，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那周围的美景，对他们来说，山里都差不多，至于那些山要长成什么样，上面有多少花草，那都不是她们该关注的。 倒是范文的父母来自大城市，对这好山好水的很有一番感慨，不时的发出赞叹声。 刘媒婆则心里盘算着，这次过去能带回来几个古董，只要是梅花谷的盆盆罐罐都可以拿出去，到外面随便一卖就是钱。 第四百四十六章 缺了点什么 “这地方不就多了条河，两边多了些花、树上多站了几只鸟？这样就能那啥做成一个旅游区了？我看比咱那村子也好不到哪去，不就山山水水的吗？” 罗老太太坐在一条小船上，环顾着四周，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刘媒婆想阐述下自己的观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组织语言，张开嘴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来。 罗志军笑道，“这的山山水水跟咱那可不一样，秀气着呢，而且，多了很多的灵气，这城里人哪，稀罕着呢，你看看范文他爸妈，看的多开心？” 刘媒婆醒悟过来，赶紧补充着，以显示自己的见识，“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别看这就是些山山水水的，可长相不一样哪，这就跟我们人一样，有些人长的好看，有些人呢，天生就丑陋，这是一个道理。” “哎，那来人了，你们看，应该就那吧？都看到房子了，这的房子建的也不一样，说起来比咱村里那些还是要好看些。”罗老太指着远处笑道，自己好歹也是老板他娘，不能太没见识。 罗老太太说着伸长脖子，去寻找岸上的美女，看看哪个最漂亮，只有最漂亮那个才能配得上他家罗志军，至于春来，一个离过婚的二手货，也就只能选一个最差的了，哪里是能跟他们比的？ 刘媒婆凑上去小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挑中的？你可别挑花眼了，这的姑娘个个都是仙女，你好好看看。” 距离越来越近，罗老太的目光在岸上的姑娘们身上扫视着，左看右看都觉得缺少点什么，看是好看，可就是不太符合一个农村老太太的审美标准。罗老太开始涌起一股失落感，如果这都挑不上好媳妇，那还要到哪去挑？ 船慢慢的靠了岸。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跳下船，侯书记上前跟当地几个比较年长的老者握手问候，又让大成把城里带来的东西分一些给大家，很有领导下乡关爱乡民的范儿。 一些年轻的姑娘小媳妇嘻嘻哈哈的围着看热闹，见白依也下了船。都围上去嘘寒问暖的。打听着城里的情况。 范文的父母是头一回来，对这还很陌生，生怕说错了话。一路也不怎么言语，只是见人便微微一笑。 春来他娘扫视着周围的姑娘们，咋一看感觉很好，漂亮、文静，不像农村的姑娘、媳妇，一天到晚弯着腰就知道田里地里的忙活，没有一点情调，这的姑娘个个水灵着，只是也跟罗老太太那样。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从白依身上发现不了，因为那是人家的儿媳妇，自己只是看下热闹，所以，看外表凭感觉就可以了，现在要找的是自己的儿媳妇。这就不一样了，不只是中看，还得中用。 在岸边闲聊了一阵，便领着去了老爷叔那院子。 刘媒婆跟在罗老太身旁，得意的笑着。“怎么样，这的姑娘比你想象中要好的多吧？” “好是好。”罗老太不住的点头，又摇头，“只是，缺了点什么，你瞧一个个弱的，对，就这劲头，缺了点劲头，有些柔弱，不像是会过日子的，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刘媒婆尽力发挥着作为媒婆的本能，“这不正好吗？你家罗志军娶个千金小姐回去，还不得羡慕死别人？” 罗老太叹了口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为啥娶媳妇呀？不只是娶回家去看的，是娶回去传宗接代、旺夫旺家、能干活的，你瞧瞧这一个个的，难道娶回去伺候着哪？” 春来他娘听到这话也来了劲头，这正好说中了自己的心里话，缺的就是这东西，不只要好看，更重要的是好用。 “我说，他刘婶，还有没有更实用点的？这的姑娘都在这吗？” 刘媒婆心想，人家还没答应要给你们做媳妇呢，就在这嫌弃起来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多少能耐？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懒得跟你们解释，多抱几个古董回去比什么都强。 “这倒不是，不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山清水秀的，养出来的人自然是漂亮，就跟一朵花差不多，是不？咱也不能要求太多，你看人家范文，对白依多好？我估计呀，那白依的嫁妆就得不少。” 嫁妆？这两个字提醒了罗老太跟春来他娘，只要孩子喜欢，至于钱，有的是嫁妆，应该不用愁，这样一比较起来，倒也说的过去，两人又来了兴趣，眉开眼笑起来。 罗志军始终跟秋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秋菊也没那心思了，一心只想着早点把这的事了了，自己好该干嘛就干嘛去，也许哪天不知不觉中，就回去了，这世界上竟然有重生，那也就应该有能人回到原点去的办法，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走过一排石阶，到了老爷叔的院子，老爷叔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着，大辛先走进去汇报了下情况，扶着老爷叔站了起来，见大家都来了， 还多了几个陌生人，老爷叔笑了笑，打着招呼。 侯书记依然尽显领导风尚，捂手问好，表达着政府对老人家对梅花谷的一片诚挚。“老爷子身体可好啊？你老可要保重身子哪。” 老爷叔笑了笑，面泛红光，精神抖擞，显得老态龙钟，“好啊，拖你们的福，呵呵。” 白依跑上前拥抱着老太爷，眼中全是泪水，稍微讲述了下自己在城里的经历，老爷叔擦着她的泪水，笑道，“好，好，习惯就好。” 刘媒婆的眼光扫向门口那一排花盆，盘算着应该抱哪几个回去，突然想起了上回抱花盆回去时秋菊说的话，这值钱的不只是花盆，更值钱的是花盆里面种的花。 陆大山一路都沉默着，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慢慢挪到刘媒婆身旁，两个曾经有过争斗的人因为利益驱使下，不知不觉又搅合到了一起。 “你说，这次咱拿几个回去？” 刘媒婆指着一盆花悄声说道，“我记得上回老爷子给侯书记的就是这种花，听秋菊说值一万多呢，这回我要那盆了。” 陆大山眼尖，一早就看中了那盆，听她这么说，有点紧张起来，“你记得是那个吗？我怎么觉着不像呢，应该是旁边那个，你看，花苞还在呢。” 刘媒婆定睛一看，看似有点像，不过，陆大山怎么会这么好心？他肯定心中有鬼，还是别上了他的当，“是吗？那你就抱那盆回去吧？反正我是要边上那盆了。” 侯书记客套了番，招呼着大家坐下，老爷叔让人端了些点心出来，又给泡了茶，“大家都别客气，坐下吃点，赶了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吧？” 范文挨着父母坐下，刘媒婆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一排花盆，似乎把正事给忘了，一心想着自己能抱几个回去。 罗老太也看见了那些花盆，上回听了刘媒婆她们卖花盆的事，很是心痒，不过，对她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找媳妇。 春来他娘不太了解花盆的事，也就少了那些烦恼。 秋菊跟范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的跟老爷叔提亲，开发案的事应该放到后边，先说点喜事出来，让大家缓解下情绪。 范文看了眼刘媒婆，带着父母走到老爷叔跟前说道，“太爷爷，这是我爸妈，特意过来……过来，过来看你们的。” 范文他妈妈忙说道，“瞧我这孩子，不太会说话，您老别见怪，我们哪都特别的喜欢白依那孩子，这次也是想过来听听您老的意思。我们呢，也不太懂这的规矩，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就自己凑合着买了些礼物，还希望你们不嫌弃哪。” 范文将礼品献了上去，老爷叔点着头，笑道，“你们也别这么客气，关键呀，是看孩子们自己，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了，我们做长辈的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呵呵。” 刘媒婆觉得该自己出场了，不能白拿钱不干活，走上前笑道，“是啊，是啊，老爷子，范文的父母可是很有诚意的，他们一见白依就喜欢的不得了，都说梅花谷是仙境，是养仙女的地方呢。” 春来他娘看着罗老太，两个人都有些紧张，等着老爷叔的反应。 春来自顾自的坐着，他对什么都不太热心，本来这次不太想来的，经不住他娘软磨硬泡的，才不情不愿的跟了过来，古董对他吸引力不大，至于这的姑娘，如果秋菊也在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找一个气气她。 罗志军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秋菊，总觉得愧对于她，经过了秋菊的事，他对找媳妇这事更没了什么兴趣，他还没想过自己会跟除了秋菊以外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就算是会，那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而已，所以，跟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喜欢就好。 一会，白依带着几个女孩走了进来，大家都穿着丝质的衣服，有点古香古色感觉，让人耳目一新。 第四百四十七章 挑媳妇 罗老太忙捅了捅罗志军，小声说道，“好好看看，有没你喜欢的？” 罗志军尴尬的低下头，心里一阵紧张，哪还敢去看什么姑娘。 罗老太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没出息！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姑娘都不敢看，你要是再这么躲躲藏藏的，好姑娘都让别人给抢走了。” 罗志军的头埋的更低了，感觉喘气都有些困难，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春来他娘见状得意的笑了笑，也不示弱，拉着春来的袖子笑道，“这几个姑娘可有你喜欢的？先不管她们会不会做家务，你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春来没好气的扭过头，“娘，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是赶集挑白菜呢？人家能看的上我吗？” 春来他娘也生气了，着急的说道，“没出息！看罗志军那样，我还以为，我的儿子会胆子大些，会有骨气点，谁知道也是一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哼。” 春来不高兴的说道，“我凭什么跟罗志军去比？你也不想想，他这么有本事，我有什么？还离过婚，人家姑娘能看的上我吗？” 这么一说，春来他娘也感觉有些自卑，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又是奔着这目的来的，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范文父母跟老爷叔一起商量着，刘媒婆倒是显得有些插不上手了，坐在一旁，吃着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相对来说，她的心思更多的是在花盆上，至于范文这，反正价格已经谈好了，他们结了婚，礼金是少不了自己的，也就没太在意。 商量好后。老爷叔决定在梅花谷给他们两举办个婚礼，按照当地的习俗来办。 结婚这天，整个梅花谷的人都参与了，在广场上大摆筵席，载歌载舞的庆祝着这对新人。 刘媒婆见大家都到广场上来了。肯定没什么戒备心。吃饭的时候，悄悄拉了陆大山走到后院，“我们现在去看看哪还有古董吧？老爷叔这的都是赝品。那真的肯定是藏起来了。” 陆大山心想也对，看着大家都在喝酒、聊天，一片喜庆，陆大山心里轻松了不少，反正也就到处逛逛，就算是被人发现也不怕，梅花谷的人有个习惯，出门从来不锁门，在他们眼中。就不需要去提防着别人。 两个人在周围转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有些失望。 陆大山突然感觉不是个事，自己好歹也是个会计，有文化有修养的人，怎么能跟着刘媒婆这农村老太婆出去寻找些庸俗的东西？趁别人还没发现。还是赶紧溜回广场去看热闹好了。 正要转身，刘媒婆一把拉住了他，“喂，小心点，前边有火光。好像有人。” 陆大山一惊，被吓出一身冷汗，看来是两个守夜的，为了防止野兽前来骚扰村民，每天都会有人轮流守夜。 陆大山忙蹲了下去，旁边有棵树，不过不太粗，两个人又畏畏缩缩的，很快就引起了那两名守夜村民的注意。 一男子举着火把，身上背着弓箭，走了过去，将火把对着她们两个照了照，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这干嘛？” “谁呢？”后面一男子跟了上来。 背着弓箭的男子回应道，“从山外边来的客人，哎，我说你们站在这干嘛呢？” 刘媒婆双手捂住头，战战兢兢的笑道，“我们？我们就走走，随便走走。” 陆大山感觉脸丢大了，忙解释着，“是，我们就想到处走走，晚上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出来清醒清醒，哎，两位大哥，你们不过去吃点吗？” 那两名男子戒备心不大，陆大山随便的几句话也就敷衍过去了，“那你们自己小心点，不能走远了，不然，那边野兽多着呢。” 陆大山跟刘媒婆忙点头，“是，是，我们这就回广场那边去，你们忙，你们忙。” 等那两名男子走远了，刘媒婆才问道，“他们两个就守在这附近吗？你说，会不会是这附近就有宝藏哪？要不咱过去看看？” 陆大山只想着赶紧的跟刘媒婆脱离关系，转过身说道，“要去你去吧，我得回去了。” 刘媒婆无奈，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只得跟着陆大山回去了，一路上嘀嘀咕咕的，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去好好的捞一笔，以后就别想再进梅花谷寻找宝藏了。 罗老太四处张望着，见刘媒婆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哎呀，你跑哪去了？我正找你呢。” 刘媒婆缓了缓劲，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我就随便走了走，噢，刚刚尿急，上茅厕去了。” “上茅厕？你跟陆大山一起去哪？” 刘媒婆啐了一口，“呸，说什么话呢？我哪能跟他一起去，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等会还要帮着范文他们闹洞房呢。” 罗老太笑道，“你可真忙，哎，那边跳舞那姑娘看到没？我看着倒是很喜欢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唉，还是范文好啊，人家娶的可是族长家的千金，剩下的这些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刘媒婆顺着手势望去，她指的是一穿黄衣服的女子，正欢快的跳着，这女孩她倒是没什么印象，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你说的那个姑娘会不会年龄小了点哪？跟你家罗老板相差有点大呢？” 罗老太有些不高兴了，“瞧你，还是做媒的，你管他年龄相差大不大？你能说成那是你的本事，你要是说不成，那就是……再说了，我们家志军好着呢，有哪点配不上她了？” 正说着，春来他娘也上赶着赶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有看上的姑娘了？我也有一个呢，你们看那边，穿蓝色衣服的那个，那，端着酒的，我一看就喜欢，她一直在那忙前忙后的，在家务上肯定是把好手。” 罗老太不屑的说道，“能干家务有什么用？你随便在农村找一个不就可以了？还需要跑梅花谷来？” 春来他娘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有些后悔自己的眼光了，说出来还被人笑话，能干活的看不上，赶不了活的大小姐也不合适，那得什么样的？“那你是看上谁了？说出来，我也参照参照。” 罗老太得意的指了指那边跳舞的黄衣女子，“就她，身材丰满，你看，这些姑娘都比较柔弱，就她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而且，长的也好看。” 春来他娘笑道，“还真是，不过，那女孩会不会小了点？你家志军也三十的人了，人家小了十几岁呢。” 刘媒婆道，“我不都跟她说了不合适吗，她不信哪，你说这小姑娘能看上罗老板吗？” “那看不上，不过，换成我家春来就难说了。”春来他娘小声嘀咕着。 几个老太婆在那商量着应该选哪个姑娘合适，也没了心思看舞蹈了。 陆大山一直站在一旁，听着她们这些幼稚之极的话，时不时冷笑几下，想不到她们竟然是来找媳妇的，自己也还没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是想找几个古董而已，他没倒好，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哼。他突然想，自己怎么不找一个呢？也许这的姑娘能看上自己呢？这样一来，就不用躲躲藏藏的去找宝藏了，直接娶回去不就得了？想到这些，忍不住暗暗发笑。 直到晚会结束，范文跟白依送进了洞房，几个老太婆也没研究出个办法来，姑娘倒是看上了几个，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提亲，自己的儿子是优秀，不过，仔细看看这梅花谷的男子也是个个都英姿勃发、高大帅气着。虽说在母亲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这几个母亲也会偶尔觉得自己的儿子没多大优势。 第二天，秋菊跟杰克拿着图纸去找了老爷叔他们，侯书记跟大成也站在一旁。 侯书记谦恭有礼的说道，“老爷子，这方案跟图纸我们都做好了，政府呢，也同意了，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你要是愿意呢，我们回去就商量这事，尽快的将这开发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会尊重你的意思的。” 老爷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沉默了会，睁开眼睛笑道，“我不用看了，秋菊，你就看着办吧，我们没意见，不过，有一点，请保留我们的住所，这些不能变，给我们留点念想吧。” 秋菊有些伤感，要不是自己跟叶枫他们突然闯进梅花谷，现在的梅花谷依然会风平浪静，这里的人们也会永远过着丰衣足食、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现在，这一切都被自己打乱了，她实在是不忍心再伤害他们，“老爷叔，你放心吧，这些我们都不会动的，会尽量保留你们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以后，你依然是这的老爷叔，村民们也依然是这的主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侯书记不满的看了眼秋菊，这些话应该由自己来说的，又被她给抢了风头，只能附和着，“是啊，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为难。”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选“古董” 临走时，春来他娘跟罗老太也没有为儿子找到合适的媳妇，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外面的姑娘要好些，不管好不好看，至少田里地里的能帮的上忙，不像这梅花谷的女子，一个个娇滴滴的，用罗老太的话说就是中看不中用。 走的时候，刘媒婆跟陆大山两个直盯着老爷叔院子中那排花盆，嘴上不好开口，心里已经直发痒了，侯书记因为上次拿的那个还没脱手，加上自己是领导，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倒是不太感兴趣，春来他娘跟罗老太老听说了这花盆的价值，眼中也露出些许贪婪，希望能顺手牵羊的拿走一两个。 这回刘媒婆跟陆大山学乖了，更看中的是花盆中种的东西，早在几天前就看好了一株跟上回侯书记带走那盆差不多的兰花，只要把花带出去那就是钱。 老爷叔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倒也大方，笑道，“你们到这来，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的，要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可以随便拿点回去，不用客气，这些呢，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尽管拿就是。” 刘媒婆一下来了劲头，走上前说道，“老爷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真的，我可要搬走了？你都不知道，上回我们带回去那些花花草草的，别人看着有多喜欢，真的，都说下次要是去了再带点回来吧？这些东西呀，在外头就是有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陆大山神情紧张，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捞钱的机会。 老爷叔淡淡的说道，“喜欢就拿吧，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说着，在几个老者的陪伴下走回了屋里，大概也是怕自己的在这里他们不好意思拿，所以，有意的避开了。 刘媒婆跟陆大山同时奔向那盆兰花，刘媒婆靠的近些。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叫道，“这是我的了，我先拿到的，你再选下其他的吧？” 陆大山着急的说道，“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怎么能夺人所爱呢？剩下的那些都没有这值钱不是？” 春来他娘跟罗老太使了个眼色，两个老太婆也迫不及待的赶了上去。只是对这么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该选什么。 罗老太围着走了一圈，眼看着哪盆都没什么特别的，就去问刘媒婆，“这花有什么讲究吗？要不，你帮我也选一盆吧？老爷子不是说了，随便拿吗？” 刘媒婆抱住自己挑中的花盆，生怕被人抢了似的，“这能有什么讲究，唉。自己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还有些开的鲜艳的，都可以拿啊。” 大成走到侯书记身旁轻声说道，“爹，咱要不要挑一盆？秋菊不说过吗。这的花值钱着呢。” 说的侯书记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动手，见秋菊跟罗志军他们都没动，范文跟他父母也没动静，只好叹了口气，“你去选吧，多选一盆就是，回去的时候我帮你拿着。” 大成倒也孝顺，“爹，我还是给你选一盆吧，待会一起带回去就是。” 侯书记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吧。我在这坐会，别表现的太积极，让人看笑话。” “我知道了，爹，放心吧。”大成说着，也赶了上去，挑选着自己喜爱的植物，其实，他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还好刘媒婆并没有拿他看中的那盆。 大成将两盆花抱了过去，两个都是小花盆，并不是很重，这回他学到了点，看中的是盆里的植物，像那种买椟还珠的蠢事不能再发生了。 刘媒婆见大成抱了两个，心有不甘，又重新再挑选了一个，这样一来，陆大山跟罗老太还有春来他娘也胆子大了些，反正说好了随便拿的，各自选着，眼看着院子中的花盆被挑走了一半。 侯书记怕影响不好，忙说道，“大家别太贪心，每人拿一个就好了，不然，下回还怎么带你们过来？大成，你也拿一个吧，小陆，你是年轻人，带个好头，你瞧你手中抱了三四个，怎么拿出去？” 陆大山见大成放了一个下来，也只好把选好的花盆放回了两个，只有刘媒婆有些不甘心，依然抱着两个花盆，花盆里种的是兰花，只是，她并不认识，只觉得看起来跟侯书记上次拿走的那盆差不多。 陆大山走到秋菊身旁小声问道，“我这盆怎么样？值钱不？” 秋菊低头看了眼，其实她对花的研究也不多，陆大山手中拿的应该只是一盆普通的菊花，“其实，一盆花值不值钱，得放到懂得欣赏他的人眼前才能分辨的出来，你不就拿回去养吗？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自己喜欢就好了， 是不？” 陆大山心想，谁会大老远的跑这来抱盆花去养？当然是为了钱，“就算是自己养，也得值钱才有意思嘛，你就告诉我，能值多少吧？哎，你给我看看，那些花里面哪一盆是最值钱的？” 大成也凑了过来，只要挑一盆最贵的就是了，不在乎多。 秋菊冷笑着，“在懂花的人眼中，这些都是名贵花草，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不过，对于那些不懂花的人，就是一盆再名贵的花，也体现不出她的价值，所以，你们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别用钱去衡量。” 大成心想，你是不懂吧？在哪里装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陆大山没了劲头，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还是自己看着办好了。 刘媒婆想起秋菊的话，也把自己手中的花抱了过去，“帮我看看，这值多少？” 秋菊看了眼，那是盆兰花，在将来的市场上倒是能卖点钱，不过，这花很难养，放到刘媒婆手中，算是糟蹋了，“你这花是不错，不过，你要是不会养的话，还是别碰她，这花不是你能养的，至于要怎么养，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你还挑一盆好养些的吧。” 刘媒婆心中一颤，这么说来，自己选的真是盆好花呢？难养怕什么？“你放心，我会每天小心翼翼的照看，就算是用我的心来浇灌，我也乐意，哎，你说说，这花，多久能卖出去？” 秋菊不想再理她，“难说，我又不是买花的，我怎么知道，也许十年后吧，也许二十年，等到世博会的时候也许能出手吧，如果这花能在你手中养活那么久的话。” 刘媒婆一下便泄了气，这话让她丝毫没了兴趣，还是舍弃花，就拿花盆好了，还能卖个一百多的。 罗老太跟春来他娘对秋菊没什么好感，不好意思去问，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见刘媒婆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这花盆值钱不？” 刘媒婆不屑的说道，“我问的不是花盆，是花，这花据说是很名贵的，不过，我不会养，而且，一养就要养好些年，我是没那耐心，算了，挑两个好的花盆回去吧。” 见她这么说了，罗老太跟春来他娘也只好作罢，选着自认为会值钱的古董，反正只要不空手回去就好了。 大家都带着各自的礼物，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侯书记很有成就感，感觉这一切都跟自己的领导密不可分，大成也盘算着这个项目自己是否要从中分点。 之前就有人找过他，想投资，当时情况还不明朗，并没有答应下来，现在已经可以做了，就看秋菊她们怎么安排，老爷叔代表梅花谷的村民意见表态，梅花谷开发一事由秋菊跟杰克他们全权负责。 回到县城后，秋菊跟范文分别回了厂里跟领导汇报着情况，罗老太没给罗志军找到媳妇，心里更加的着急起来，想起了之前有跟罗志军相亲过的玉英，琢磨着是否还要请刘媒婆出面。 春来他娘也跟着回来了，只能继续住在旅馆，她也准备在城里做长久的战斗，不只要把古董卖出去，而且，还要给春来找个媳妇回来，否则，自己不能离开城里，这让春来很有些为难，有个娘天天在这盯着，多少有些不便，吃住要花钱先不说，单是那些唠叨、抱怨就够他受的。 回到城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侯书记跟大成没有回政府，想先讨论下这些事，便一起去了侯小花家，想晚上边吃饭边讨论。 侯书记一进家门，见大成的父母也来了，脸上有些不悦，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笑道，“你们都来了？在这过的还习惯吧？” 大成他娘见侯书记来了，不免有些紧张，忙用手蹭了下大成他爹，笑道，“是啊，这，这小花不是怀孕了吗？我们过来帮帮这孩子，让她安心养胎哪，呵呵。” “是吗？”侯书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有两个老人看着也许不是件坏事。 刘媒婆把古董放房间小心翼翼的摆好，做好了长期居住的打算。 大成他娘羡慕的看着，“嫂子，你这一下就抱了两个回来？大成才抱了一个呢？” 刘媒婆解释着，“大成他那是不好意思，你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呵呵，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有钱赚就是了。” 大成他娘见着，心里痒痒的，只怪自己没有到那梅花谷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 各归各位 侯小花下班回来本来挺高兴的，范文回来了，那大成也就回来了，这么些天没见了，还挺想念的，打开家门见着家里的情况，心里很是犯难，脸色开始变的难看起来。 刘媒婆手中又有了个古董，不出手就得继续呆在家里，自己就得继续冷受因为她而带来的种种不快，加上公公婆婆也在，三个老的在一起，难免不引起是非，就算是自己母凭子贵，恐怕也免不了一些纷争了。 侯小花开始讨厌古董了，也讨厌刘媒婆，现在大成父母还在家住着呢，一大家子就靠着自己那点工资过日子，大成的钱从不交到家里，加上又怀孕了，心里觉得压力倍增。 侯书记看出她心中的忧虑，把她拉到一旁，安慰道，“别担心，有老人在，也好照顾下你，再说了，他们就在这做做客，不会待太久，你得趁机好好的尽下媳妇的孝道，别让老人嫌弃才好。” 侯小花撇着嘴，不满的说道，“他们才不是做做客那么简单，哼，家里一大家子，开支大着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梅花谷的项目已经谈下来了，到时，应该都会由大成来负责，钱的事你就不用愁了，安心的养胎就是。” 侯小花尽量压制着内心的不满，想着还是别把大成不交钱给自己的说出来的好，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现在开支大，为了前途，到处都要用钱，“爹，我没事，你也别担心了，走，我们吃饭去吧。”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氛围还算是融洽，晚上的菜是大成做的，味道虽一般。还是让侯小花开了下眼界，这还是头一回吃到大成做的菜。 吃饱喝足。侯书记拍着大成肩膀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的照顾好老婆，好好的工作，特别是梅花谷的项目，只要把这个项目做好了，不愁没有政绩。当然，大成在他的领导之下。这样的政绩更多的自然是属于他侯书记的。 秋菊回到厂里后跟金总汇报了下情况，杰克他们也回南方去了，准备制定出投资方案来，到时。由领导过来跟金总还有其他一些想投资的老板都聚集在一起商量下。 罗老太更关心的是罗志军的婚事，去了梅花谷除了拿回两个花盆，并没有带回自己满意的媳妇，只得又找来了刘媒婆。 刘媒婆很是得意，看来自己这辈子大概可以留在城里了。有多少人需要自己呢。到时，就把赚来的钱在城里买个房子，也跟大成他们一样，做回城里人。 所以，当罗老太跟她提到罗志军的婚事时。刘媒婆表现的有些犯难，“你家罗老板是有钱，可毕竟年纪不小了，再说了，城里的姑娘也挑剔着呢，罗老板还是个农村户口，不太好弄啊。” 罗老太也不挑剔了，说道，“你就把上回介绍那玉英叫来吧？我也不求别的了，只要能生养，能干点家务活就好。” 刘媒婆想了想说道，“那我得先去打听下人家有没有心上人了，你想啊，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人家难不成天天等着你家罗老板吗？” 罗老太想想也有道理，现在不能再挑三拣四了，否则，罗志军年纪越来越大，到时就更难找了，要是他再回头又去找那韩秋菊，那就麻烦了，坚定的说道，“好吧，你放心，只要婚事能成了，礼金不是问题，我不会亏待你的，这几天，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在这陪我吧？反正，这也有吃有喝的，饿不到你。” 这正说到刘媒婆的心坎里去了，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这么盛情，我也就不好意思推辞了，改天我就去找找那玉英，其实，我觉得玉英那姑娘不错，有文化，又懂礼貌，还孝顺，现在找媳妇最重要的是什么？能生养，还要对老人家孝顺，你说是不？要让老人家也跟着过过好日子，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庭。” “你这话说的太对了。”罗老太只竖起大拇指。 正说着，春来他娘也赶了过来，见刘媒婆在，脸上乐的开了花，“正好你们都在呢？呵呵，我就说嘛，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说，咱上一趟梅花谷，都没找着个媳妇回来，我思来想去，还是咱这外头的姑娘好啊，他刘婶，你看要有合适的，就给我家春来说一个吧？” 一下就接了两活儿，刘媒婆有些洋洋自得，这些自己的名声响了，“好啊，没问题，只要有合适的，一定想着你家春来，不过，这好姑娘也要等，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春来他娘看了眼罗老太，心想，你不要厚此薄彼就可以了，“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吧，这几天我正好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城里待着，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现在最操心的就是春来娶媳妇的事，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意思是，钱不是问题。 刘媒婆眉开眼笑的，想不到自己的狗屎运来了，竟然成了香饽饽，这下好了，身段提高了，在侯小花面前也有底气些，不用再去在意她的脸色。 很快，刘媒婆便将玉英说动了，又给她跟罗志军安排了一次相亲，玉英对罗志军本来就有些意思，虽说这段时间罗志军没放在心上，对她也是避而远之，不过，有刘媒婆那张嘴说的天花乱坠的，玉英便又心软了，答应了前来相亲。 罗志军显得有些麻木，他的心中多少还有些秋菊的影子，在梅花谷也没认真看过那的女孩，秋菊在他心中仍然有一定的位置，只是秋菊的来历跟身份，还有跟春来的那一段婚姻，让他不敢靠近，不敢面对现实，可还是忘不了。 玉英倒是比较大气，也不在乎这段时间对她的冷落，她是确实看上罗志军了，认为他年轻有为，而且识大体，心胸也宽阔，所以，心里多少还有着点期盼。 经过刘媒婆一阵说辞，罗志军有些动摇了，反正总是要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找谁不是找？这玉英虽无法跟秋菊相比，也算是有文化，还比较知书达理的女性，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决定跟玉英交往看看。 刘媒婆一甩手，松了口气，叫道，“好了，同意了就一起去吃碗面，唉，瞧我这记性，这就是饭店，你们也不用去吃什么面了，以后都一家人了，呵呵。” 罗老太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虽说在她的心目中，没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她儿子，但有一个总比这么无休止的拖下去要好，现在能谈成了，说不定自己明年就能抱上大孙子，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对着刘媒婆是一个尽的道谢。 罗志军的事是解决了，春来他娘更加的着急起来，几乎就差跟在刘媒婆屁股后头了。 刘媒婆四处张罗着，为春来找了一个农村的姑娘，也是在城里，不过是郊区农村而已，这姑娘家境不太好，家里弟妹多，就等着她出嫁后能跟男方要点彩礼，正好就被刘媒婆给找着了，刘媒婆说了春来家的情况，女方家里虽然有些不乐意春来离过婚，不过，人家厂里的大主任，有钱有势的，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春来他娘听说后，有些不太满意，女方虽然是姑娘，可没文化，又没本事的，只会干家务，干农活，远不如秋菊，就连玉英也比不上，人家玉英多少还是个有工作的。 刘媒婆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还是说服了春来他娘，“农村姑娘怎么了？会做家务，又会干农活，你可别忘了，你家春来以前那媳妇秋菊，有本事吧？有什么用呢？连个蛋都生不出，家里的活也插不上手，还得你伺候着，有个这么能干活的媳妇，你也乐得清闲不是？” 春来他娘想想也有道理，就怂恿着春来去相亲了，春来倒是无所谓，现在还没那心思，这几年跟秋菊过的都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见了那姑娘后，只觉得她某个地方跟秋菊有些相似，也就莫名其妙的应允了下来。 刘媒婆算是大功告成了，两个男人都给找到了媳妇，自然也收了不少好处。 春来跟那姑娘的事、罗志军跟玉英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并看好了日子，准备过两个月就办喜事。 秋菊忙着梅花谷的事，对他们的事也就没那么上心，直到秋生气急败坏的跑过去告诉她，她才知道。 秋菊的反应很是平淡，完全没有秋生想象中那么激动，这倒是让秋生有些不解了，着急的问道，“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他们来个都结婚了，你怎么办？” 秋菊笑道，“我跟他们早就没关系了，他们不该结婚吗？你这么着急干嘛？” 秋生想起家里建房的事就来气，想不到秋菊这么不顾娘家人，“你就这么耗着吧，我看你到时对的住谁？爹都被你给气成什么样了，哼！” 第四百五十章 结局：只是梦一场 秋菊冷笑了几声，娘家人？如此极品的娘家人，也只有在这么荒诞的重生故事中才会遇到吧？ 秋生唉声叹气的摇头晃脑着，又冷眼看了下秋菊，无奈的回到车间去了，这个妹妹爹娘算是白生养了。 过了几天，杰克他们从南方回来了，带来了他们公司的设想和方案。 很快，梅花谷的开发便提上了议事日程，大成跟侯书记指手画脚着，只要有开会的地方都会宣扬一番，以显示自己的政绩，由于秋菊她们的策划，侯书记跟大成倒是也没从中捞到多少好处，只是赚了些名声。 三年后，濂溪乡梅花谷旅游区正式营业，除了杰克他们的公司，金力的金总还有范文他们厂包括罗志军也都入了股，成为了股东。 秋菊一直在参与筹建中，这三年来基本上都在梅花谷，这三年来，老韩也没怎么找她麻烦了，为了表示下对老人的尊重，秋菊还是每年都会拿点钱回去看望下两位老人，不管怎么样，在名义上，他们也是自己的父母。 开业那天，侯小花跟大成带着他们两岁的儿子，还有罗志军跟玉英也带着刚出生的儿子，春来跟他媳妇也有了孩子，大家一起喜笑颜开的参加了开业庆典。 老爷叔跟几个年长的老者感动的老泪纵横，其他梅花谷的居民也很激动，一个崭新的梅花谷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晚上，为了庆祝开业，梅花谷还用原来的老传统准备了篝火晚会，大家都很兴奋，也很热闹。 罗志军抱着孩子走到秋菊身旁，很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还好吧？这几年都在这。” 秋菊笑道。“我很好，日子过的很忙碌，也很充实。你儿子很像你。” 罗志军满意的看了眼儿子，“是啊。他叫罗力，我随便取的名字，呵呵。对了，你有什么打算？就一直呆这吗？” 秋菊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老做梦。梦见我又回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个时代去了，我想，我有可能真的能回去。” “那就好，希望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罗志军抱着孩子。眼中露出一丝愧疚。 秋菊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以前就说过，我想在乡里面办一所小学，让所有的孩子都能上学。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很难实现了。” 秋菊随口一说，罗志军却记在了心里。 一会，春来也抱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秋菊，你还好吧？听说你这几年都待在这呢，这地方建的真漂亮，呵呵。” 秋菊逗了下他怀中的女儿，笑道，“我很好，对了，娟呢？怎么没看到她？” 春来道，“她现在上学呢，都上高中了，在城里，住学校，她还一直提起你来着，说是想过来看你。对了，昨天我见着你爹了，他进城去买了些东西，老了不少，还提起你来着，你有空要多去看看。” “是吗？好的，我有空会去的，谢谢你啊。” 秋菊开心的笑了，想不到，大家都没忘了自己，笑了一会，突然感觉眼前有点黑，渐渐的就什么看不清了。 秋菊感觉有些恐慌，想睁眼看看，又不敢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旁边说笑。 “还没醒呢？都睡了一天一夜的，她可真睡的。” “可不是吗？不就一点小感冒吗？至于吗？” 秋菊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恍如隔世，又用手擦了下眼角，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同事，难道又回来了？再看了眼墙上，贴着一些村委的守则，还有那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一女孩凑上去笑道，“你真醒了？你这一觉睡的可真长，羡慕。” “是啊，你再不醒来，我们可要走了，你就该错过一件大好事了。” 秋菊不解的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你们？我这是在哪里？” 那女孩捏了下她的脸颊，“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连我们都不认识了？我，小莲，她，小丽，还有你同学张岚，真是的，逗我们呢吧？” 秋菊也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感觉有些疼，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秋菊兴奋的跳了起来，跑到门口，这真的是自己的工作的地方，村委会，对，自己还是这的小村官呢，呵呵，想不到竟然是梦一场？ 叫小莲的女孩跑到门口，拿着几张票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梅花谷旅游区的门票，我们好不容易才从一个企业老总那要到的，明天就出发，你要是再睡一天，就错过机会了……” “等会，你说什么？”秋菊惊讶的问道，“梅花谷？什么梅花谷？” 小莲解释道，“梅花谷，著名的旅游胜地，这门票贵着呢，而且，我们这次还包了车旅费，旅游团给包了，我们跟团去的，怎么样？也顺便给你报了名。” 梅花谷？真有这么个地方？ 秋菊心中一震，这是做梦还是现实？哪里是做梦，哪里又是现实？秋菊有些糊涂了，难道这才是梦？不管怎么样，既然可以去，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第二天，秋菊跟着村委的几个年轻人，乘车去了城里，然后跟着旅游团一路开车到了市里，又从市里坐火车，坐了一天的火车，下了火车后又转汽车，一路颠簸着，大概又走了半天时间，车开到了一个森林公园，远远的就能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和淼淼升起的雾气，真是一个天然大氧吧！ 车开到一个广场，大家在这下了车，秋菊抬头一看，上面很醒目的写着，濂溪乡梅花谷旅游胜地！ 秋菊有些惊呆了，这跟自己梦中的情景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差别！ 秋菊跟着导游一行人走进旅游区，里面人很多，到处都有导游在介绍着景点。 导游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家先慢慢走，里面是梅花园。等会会到一个温泉，大家可以下去泡下温泉，缓解下疲劳。晚上就入住里面的温泉酒店。” 越往里走，越熟悉。那些房屋由于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破损了，不过，好像经过了修葺，秋菊一路感受着，这地方的每一个角落自己都很熟悉，甚至哪里有梅花。温泉在哪，心里都很清楚。 游览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吃饭，一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匆匆赶了过来。笑道，“大家请往里走，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秋菊感觉这年轻人有些面熟，过了一会，一服务员叫道。“罗经理，那边又来一些客人，没有下过订单的，现在酒店客房已经满了，他们就是站在大堂中不肯走。怎么办？” 被称为罗经理的年轻人笑道，“你先过去，我等会就去，”又转身跟秋菊他们说道，“大家请好好的用餐，这的食物绝对的纯天然，纯绿色，没有经过任何的污染。” 秋菊笑了笑，这不是自己一直说的话吗？无意中，瞥了一眼那罗经理的工作牌，这一看，有些傻眼了，上面很清楚的写着：罗力，客服部经理。 罗力？罗志军的儿子？不会这么巧吧？ 秋菊忍不住叫了声，“请等一下，罗经理，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父亲是不是叫罗志军？” 罗力笑道，“对呀，你认识我爸爸？” 秋菊越发的好奇起来，真有这事？“对，他在这吗？我想见见他。” 罗力笑道，“不好意思，他现在不在，他到我们乡里的学校去了，今天是学校的二十周年庆典。” 秋菊心中一颤，“学校？中学？” 罗力道，“对呀，我们乡里的中学，你们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秋菊又问道，“那学校是不是你爸爸筹建的？” 罗力感觉秋菊好像跟他爸爸有些渊源，忙说道，“对呀，我爸爸说是为了完成一个朋友的心愿，所以，才建了那所学校，对了，你跟我爸爸真的认识吗？”罗力忍不住打量了下秋菊，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能认识自己已经年过六旬的父亲吗？ 秋菊有些呆住了，这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等会，我再问你，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杰克的外国人？” 罗力笑道，“你说杰克叔叔啊？他原来是我们这的总设计师，不过，后来他回美国去了，现在很少过来。” “那，那有没有一个叫秋、菊的？韩秋菊？”秋菊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有些发冷。 罗力想了想，说道，“没有吧？应该没有，我没有听说过，哎，小妹妹，你好像对我们这的历史很感兴趣呢？可惜我现在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等我有空我再跟你说，好不？” 秋菊愣了愣，点了点头，一批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这也太神奇、太荒诞了点吧？竟然一切都如此的真实？可是，到底哪个才是今生，哪个又是前世呢？ 秋菊有些迷糊了，直到小莲过来叫她，才反应了过来。 “你好像精神有些不对呢，怎么了？不会是水土不服吧？不至于呀，这可是天然的大氧吧，我听说，这的老板还打算卖这的空气呢，就是把空气装在瓶子里面，然后像卖矿泉水一样的卖给那些生活在大城市，天天呼吸着pm超标空气的城里人享用呢，呵呵。” 小莲一直嘀嘀咕咕的，将秋菊扶到餐桌旁坐好，又给她倒了杯茶，“快喝吧，这地方真的是太好了，又怎一个山清水秀可以形容？” 秋菊感觉有些发冷，没怎么理会小莲的话，这一切来的太过荒诞了，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却原来只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