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成蝶 晏紫姹的人生不愧是最风光无限又无限悲惨的伟大人生,生活在末世,为广大的人们求生存登上宇宙飞船试飞起航,未料“鸾凤”相击,她亲手发明的高科技飞行物就因为冠上了“青鸾”与“白凤”的优美名号,就此“香消玉殒”落入茫茫宇宙化为太空垃圾。果然,拥有了“末世唯一女科学家”的伟大荣誉后还是不能太过得意和骄傲,发明就发明呗,名字取得好听又怎样,追求华丽美名的代价就是为科学的败绩而献身,连她自己也成了试验的牺牲品。还好,末世的人们对她还不赖,为了不浪费优良基因,将她的脑给用仪器系统保存了起来,说是要研究什么穿越前世的异种人生,求改变历史,求可以生存的另种空间。 她虽然死了,但意识犹在,所以她完全可以感知到那群对着她的一颗头颅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老科学家们在讨论些什么? 什么?庄公梦蝶也许不是什么传说,而是真正的灵魂转移,也就是脑部活动的转移。 什么?列子周穆篇谈梦是人生的另一种方式,梦为真,醒为虚也并非荒谬之谈,而是一种真正的人生境界,也就是人生存的另一种空间。 左星轮回,右星照命,紫姹芳菲,千夜流离。 这就是这群老头儿对她研究出来的结果,从电脑显示的脑电波、不,脑记忆、不,脑影像来看,她脑子里似乎还隐藏着仿佛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是幻象。 于是,这群研究“梦”至疯颠的老科学家们对她的大脑下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女娃儿,了不得,原来她的大脑里就存在着一个异度空间,而这个女娃儿的身份……不可说,真不可说。我们唯有将这女娃儿的“灵魂”渡往那个空间,让她与那边的“那个人”再续情缘,还她几生几世的情债,说不定“那个人”一高兴,改变历史或重塑星球,还能让他们这些末世流亡者获得新的家园,更或令死者重生。 “左星轮回,右星照命!按动她的生命密码器,准备发射!” 什么左星轮回,右星照命?这群挨千刀的老头儿,你们到底是在研究科学还是玄学,要我死也死得不得安宁,等等,你们要发射什么?发射个毛呀发射……别——乱——来! 有电流,强大的电流,你们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脑意识,虽然已经没有身体,但是晏紫姹仿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卷入了时空倒流的宇宙洪荒之中。 * 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晏紫姹已经可以再看清她眼前的世界,这是一个万花迷眼、浅草丛生、姹紫嫣红、蝴蝶纷飞的原始生态环境,一点也没有因受高科技核武器的污染而显得颓败荒凉,每一片树叶,每一珠花草都仿佛有思想灵魂的生命体,活跃的随风拂动着。 晏紫姹似乎还能听到这些花花草草们呢喃低语的声音,就像是“人”在说话的声音。 “你们看,那里还有一只蝴蝶,哇塞,好大的一只蝴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蝴蝶,小子们,抓住它,抓住它……” 晏紫姹的眼睛可以看到方园百里的范围,就在百花丛中的不远处,有个小胖子带着一群小毛孩正在向她奔过来,她头顶上空忽地一黯,竟有一张网落了下来,把她完全罩了进去,然后,便有一只胖乎乎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哇靠,那竟是“如来佛神掌”般大的一只手,能将她整个身体托起,最后,又是一张脸离她越来越近,她眼睁睁的看着一双牛大的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几乎快要晕死过去,这简直就是一张巨人的脸,mygod,这到底是什么世界?怎么会有巨人?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错了,那不是巨人,而是因为她相对渺小,小得就是一只蝴蝶—— 难怪她现在能看到那么宽范围内的东西,原来她已变成了一只有着复眼的蝴蝶! 有没有搞错,她竟然魂穿到了一只蝴蝶身上,一群该死的臭老头儿,你叫我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啦? 她内心的呐喊果然没有白费劲,有人回答道:“庄公梦蝶果然不是设想,丫头,恭喜你,你已经成功的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获得了重生,而不再受末日颠沛游离之苦,在这个世界里,你还有属于你的另一种人生,你必须去完成它!” “重生个毛呀,我现在话也不能说、路也不能走还要被一群小毛孩抓着玩,你让我这个样子便是重生?”晏紫姹还在那个胖小子手上奋力的扑扇翅膀挣扎,心中愤恨的埋怨,“搞不好我又要被玩死了!” “蝴蝶只是你暂时的形体,以妖的说法来看,你需要潜心修炼,吸收日月之精华、万物之灵气,时机成熟,方可成人!” “妖?修炼?你奶奶的,我还要修炼,万一修不成人怎么办?” “修不成人,那你也就只有做蝴蝶喽!丫头,你不是一直很好强的吗?连这么危险的宇庙飞船试飞行你也敢去尝试,怎么连修炼这等小事也怕啦?” “我不是怕,而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动物如何修炼成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怪事,老头儿,你几时也信这些了?” “既然你能魂穿到一只蝴蝶上,我也不得不相信,或许我们地球上没有这种力量能使动物变成人,但别的星球或是别的空间不一定就真没有,你需要找到那种力量,让你变成精,也就是人!” “你叫我上哪儿去找,上哪儿去找,喂,死老头儿,别走别走别走……” 晏紫姹的忿忿不满已赶走了那个能与她灵魂沟通的科学家老头儿,愧悔着急之余,她唯有面对眼前的胖小子,那胖小子也在看她,只见他满脸肥肉哆嗦,打了个寒战,也纳闷道:“咦,奇怪了,我怎么感觉这只蝴蝶一直在看着我呀!” “是吗?给我看看!” “我也要看看!” “我要看,我要看!” 一群毛头孩子们好像发现新大陆了似的,个个睁着惊奇的大眼睛望着她,伸着爪子想要抓她,而那胖小子就死死的捏着她不放,跟那群毛头孩子玩起了你追我赶“躲猫猫”的游戏,晏紫姹气得要狂吐血,幸好她现在的形体是不存在有血的,这个时候,她的内心腾起了强烈想“变成人”的*,等她变成了人,她一定要叫这群臭小子们好看!正当她如此想的时候,有个少年的声音传了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若是让夫子知道你们在此打架嬉闹,后果可不堪设想!” 真好听的声音,不过也应该是没长熟的小毛孩吧!晏紫姹寻声遥望,果然看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年向她走了过来,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岁,手握着一把折扇,正悠哉悠哉的言笑戏语,长得是俊秀儒雅、五官别致,浑身透着一种贵族气质,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只眼睛微翕,显得颇为狡黠,却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小子,还真讨喜!晏紫姹简直要为他着迷,扑扇着一对翅膀就想要去“摸”他的脸,无奈还是被那胖子捏在手中无法脱身,只听那胖小子唯唯喏喏道:“少主,你刚才的所见,别告诉夫子好么?” “夫子说过,人要有博爱如海的胸襟,爱天下子民,爱万物生灵,你残害这只小生灵,是不对的!” “是,是!”小胖子又唯唯点头,“那我马上把它放了!” “慢!”一声清喝,这少年冷哼了一声,侧过脸装出一幅极酷的模样,一边摇扇,一边声色俱厉道,“提起夫子,你们都噤若寒蝉,难道我的话,你们竟敢不听?” “岂敢不听!”胖小子见他变脸色,还真怕起来了,连忙单膝半跪道,“若少主有何吩咐,必言听计从!” “这还,差不多!”摆完了酷的表情,那少年突然一改面色,竟是笑弯了一双神彩奕奕的眼睛,显出十分淘气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她”,对那胖子道,“那你把这只蝴蝶给我玩一下吧!” 啊?你这坑爹的少主,我还以为你好心要救我,不带这么玩我的呀? 小胖子立刻双手捧上,将她送到了这位装酷加阴邪再加狡猾的少年手上,少年双指轻轻的捏着她的双足,“哇——”的一声轻叹,一双清澈而灵黠的大眼睛对着她放出无数闪电,让她几近麻痹,“她好像真的也在看我哦!”如此天真无邪的眼神,又如此狡黠的行径,她真心拜倒,五体投地! 突然,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传来:“千夜——你在做什么?” 叫的好像,就是——他! 千夜?晏紫姹只觉浑身一颤(其实就只是翅膀扑了两下),这就是那群老头子口中所说过的……可他还是个小毛孩呀! “拜见夫子!”这少年见了那老头儿还甚是彬彬有礼,而他所尊敬的那个夫子见到“她”也就是一只蝴蝶后也文绉绉的说了一番话,什么兼爱有佳,博爱众生什么的,反正她听得很是头疼,但是老头儿说完一番话后,那少年好像有愧于心,乖乖的将她放了,放飞于天空后,他还远远的望着展翅飞舞的“她”道了一句:“小蝴蝶,你走吧!我有预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今日就不一起玩了,再见!” 真可爱的小男孩,晏紫姹忍不住又飞回去“亲”了他一口,虽然对于他来说,只是在他性感水润的溥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只见他双目里又射出魅惑动人的闪电,晏紫姹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周方才离去! 这一刻,她有了更强烈的*,发誓,一定要修炼成人! 这便是晏紫姹穿越故事的开始,也许在她梦醒未醒的n多年以后,她都难以忘怀这温馨甜蜜的一幕!这可是她穿越到异世来华丽丽的初吻呀,一吻定情深,她的心也被那小子给勾走了! 第二章 化蝶成妖 人们会常说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跟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在这个地方,山有,庙有,但里面绝没有什么老和尚和小和尚,有的只是一地残骸,阴森森的冷风吹过一地沙叶,腐朽的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晏紫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是一年、二年还是更长,她记不清时间了,只知道有人告诉她,这座庙里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能使凡是有生命的动植物变成妖,所以她便飞到这里来潜心修炼了,所谓“潜心”,当然是不闻世事,一心一意的闭关修炼,所以,庙外发生了何事、世间发生了何事,她一概不知! 她所知道的是,每当月圆之夜,她所在的地方会从地底下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那道强光照在她的身上会有一片刻灼烧般的疼痛,同时也会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流窜她全身令她兴奋神爽,就是这种感觉让她明白,自己一定会修炼成“人”,不管是基因突变也好,还是借尸还魂也好,总之,她一定会成“人”。 而事实证明,她也真的成了“人”。 又是一个朗月星疏的晚上,月华清如水,满地银霜辉,庙外枝影横斜,形如鬼魅。 有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逐渐拉长,一颀长挺拔,一瘦弱矮小。 好久没有关注过这庙外来来去去走过的行人,晏紫姹睁开了眼睛,索性偷一回懒,躲在幔帐嫣红花团锦簇之中,偷瞄着那两个人。 原来是一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和一还未长熟的十来岁少年,男子手中持剑,剑冷目光更冷,那少年身材虽瘦小,却长得是十分俊俏可爱,挂着一脸笑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天真无邪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眨巴眨巴的四顾观望着什么,最后双目发出惊心动魄的灵光,惊奇的叫道:“师傅,我看出来了,这个庙里不寻常!” “哦,哪里不寻常?”青年男子很是镇定的问。 “我能感觉到这里有妖气!” 这还真是一重大发现呀,晏紫姹不禁柳眉一凝,恶狠狠的盯着那看似天真无邪的可爱少年,小样的,还没断奶呢,你以为你是谁,还能感觉得出这里有妖气? “不,错——”那青年男子唇角一勾,眼中的冷芒更盛。妈呀,他是要杀人,哦不,是杀妖,也就是“她”?晏紫姹恐惧了,只见他横剑胸前,还没见他怎么出剑,就觉一道冷飕飕的寒芒一闪,瞬间在庙里化成数道白光,晏紫姹吓得魂魄都快要散了出来,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呼,一团血红的影子从庙顶上落了下来,那是一名女子,若不是女子脸上布满鲜血,或许还是一个非常之貌美的女子,那女子被一剑击落,四肢展开如同爬行动物一般匍匐在地,她抬头,目光也仿佛充盈鲜血,凶狠而狼狈的望着那一长一少两个男人。 “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那女子问。 “因为你是——妖。”青年男子的话很简短,很无情,仿佛即使是再美貌的女子,他也会不为其媚惑所动,毫不犹豫的一剑刺下去。 “呵,妖?妖就该杀吗?妖也是生灵,你以为我很想变成妖?” “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如果是从未害过人的妖,或许我可以饶一命,但是你……”青年男子一目四扫庙里的地面,那些被枯草半掩住的白骨残赅,竟都是人的身骨,“你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们都是自愿的,自愿将心给我,与我无关!” “如非受你的蛊惑,他们又怎肯将心给你?何况,妖又不一定非吃人心不可!” “你不是妖,又怎知我们妖的痛苦?”那女子一声厉喝,仿佛肝肠寸断,神情甚是凄苦。 “你,有什么痛苦?” “我既得天之眷顾,从一只蜘蛛变成人,但是我却与正常人不一样,必须吸收人类的精血才能活下去,如果就是一只蜘蛛还好,但是……” 晏紫姹听到这里不禁悚然害怕起来,妖,真的要吸收人之精血才能活下去吗?虽然从玄学的角度来讲,妖都是想着吸收人之精血才能长生不老永保青春什么的,但是,那也仅仅是人类幻想小说界的一种说法而已呀!毫无科学可言,她这个灵魂穿越者,从蝶修成人的,难道也要…… “那也是你的选择……”剑客仍是这句话。 “不是不是——”蜘蛛变成的人精拼命的反驳,仿佛也只是想博取这两个人的同情,但是,当她看到这英俊的青年男子脸上私毫没有怜悯之意时,便已心灰意冷,就在那青年男子稍不留意之时,她竟发出了最后回光反照的一击,伸出的血红双爪抓向了那个看似无一点反抗能力的少年,她这一击无疑是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因为青年男子的剑很快便刷地刺向了她的咽喉,将其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那个女人终于死了,而且还变回了一只很大的蜘蛛,晏紫姹又是一惊,原来妖死后,真的会打回原形,而那蜘蛛身上流出来的血是否就是她曾经所吸过的人类的血? 然而下一瞬,她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长得如此天真可爱的少年竟然一边用脚狠狠的踩那已死的蜘蛛精,一边臭骂:“臭蜘蛛,死蜘蛛,竟敢要吃我,我踩死你,踩死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丫的,这男孩还是恶魔小正太呀,竟然一点怜悯之情都没有。晏紫姹赶紧将自己好好的保护起来,生怕被这两人给发现,不然,她这刚刚修好的人身估计又要废掉了。 连大气都不敢出,她就只有眼巴巴的瞅着,只求这两人赶紧走,终于,等来那少年说了句:“师傅,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晏紫姹听罢,心中暗喜,赶紧走,赶紧走了永远也不要再回来!谁知那个青年男子又冷着一张脸发话了:“出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他是在跟谁说话? “就是你了——”斜长的流海随风飘起,那名青年男子猛将掩在长发下的锐利星目投向了她所在的地方,没错,不偏不斜,就是她呆的地方,不会吧,这就被发现了,她可是屏住了呼息私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纤手拔开幔帐,她解释道:“其实我是——”脖颈一凉,那人的剑早已压在了她的咽喉上,因为是刚修成的人形,还来不及打扮,她的一头长发也是毫无装饰的披在肩上,还好这头乌发柔顺有光泽,且自她耳边垂下,如同瀑布一般,还可以掩住自己的身体,她猛然间想到,天,她还来不及穿衣服,那么她现在是……“*裸”的面对这个男人,而且只隔了一层幔帐,因为花团已被这个男人一剑劈散! “额……”一动也不敢动,她清澈而有些灵媚的双瞳悄然瞥向那位持剑的男子,雪白的脸颊腾起一片绯红,红润的唇瓣微翕,她豁出去了,再三解释道:“我不是妖!” “你不是妖,那你是什么?”问话的是那个可爱的少年恶魔小正太。 “其实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只是很不幸灵魂附在了一只蝴蝶上,所以……” “所以,你其实是蝴蝶变成的人精,也就是说,你是蝴蝶精,那还不能算是妖吗?”恶魔小正太义正言辞的辩驳,顺便朱唇一启,很是阴邪的问了一句,“求解释!” “咦呀你——”晏紫姹美眸怒瞪,恨不得双手掐在这少年的脖子上,不过,她很快就看到那只已死的蜘蛛,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这便是她的下场,剑还在脖子上呢!于是,她只有好声好气的说:“我前世是一位伟大的女科学家,我曾发明过太空飞行物,但因青鸾与白凤的飞行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所以,我死了,灵魂被转移到了这里来,我前世也是一个人的,而且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切,我才不信呢,你若真了不起,又怎么会变成一只蝴蝶,肯定是上辈子没做什么好事!还把我们天机宫的青鸾与白凤说成了你那个什么……” “你——”晏紫姹气得没话说,只有可怜兮兮的望向那个冷冰冰的剑客,“先生,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你刚才不是也说过,没有害过人的妖你是可以饶恕的吗?我真的没有害过人!” “没害过人?才怪呢!”那少年抱着双臂,一脸神气,“没害过人,老天会让你转世成妖?” “子宇——”剑客终于开始说话了,看来他唤的正是这少年的小名,晏紫姹连忙接道:“原来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紫’字呀,我叫晏紫姹……” “你以为跟我攀了关系,师傅就会饶恕你么?真不害骚,一丝不挂的坐在我师傅面前,你这是想勾引呢,还是……” “噗——”晏紫姹觉得自己再也顶不住刺激了,已经开始想要吐血,没想到,这剑客的剑一下子落在了她头顶上空,嫣红色的幔帐被他一剑裁落,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层层叠障的掩饰住了她的身体。而他,竟在她面前也脱起了衣服,一身雪白色的外衣解下,随手一扔,如同风幔飘遥,遮住了她的视线,盖住了她的全身。她惊诧的望着这个俊容闲定气宇轩昂仿佛泰山崩于面前也会面不改色的英俊男子,半响,沉默不语。 “师傅,你这是?”恶魔小正太也好奇的问,那剑客只简短的答了一句:“穿上它,跟我们走!” “啊?”这一声惊讶不只是晏紫姹的,还有那恶魔小正太的。 “跟我们走!”剑客又重复了一句,恶魔小正太不敢从,只听剑客又接了一句,“从今以后,她将会是你的师姐!” “师?师姐?”恶魔小正太撇着嘴,瞪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狠狠的盯着她,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呵呵呵”晏紫姹已迅速穿好了剑客给她的衣服,袅袅身姿站在他们二人面前,以袖掩口,笑得花枝乱颤,顺道说了句,“小师弟,你好!” “咦呀!”双手握拳,看似想要将她揍一顿的恶魔小正太子宇恨恨的气愤道,“谁是你小师弟,我拜师五年了,你才入门,凭什么当了我师姐?” “谁让你这么小呢!呵呵呵~”晏紫姹又是掩口娇笑,媚眼流波,瞅了剑客一眼,柔声道,“师傅,你说是吧?哦,还不知道师傅你尊姓大名呢!”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只要跟我走就行了!” 剑客的眼神甚是冷酷凌冽,满身透露着杀气,晏紫姹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已沾染蜘蛛精鲜血的剑,“哦”了一声,乖乖的闭了嘴,但长睫扑扇的间隙,她还故意示威的斜睨了那恶魔小正太一眼,看得那小少年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第三章 青鸾 晏紫姹拜了师,便随这个冷酷的师傅开始了她所不知道的未来长途之旅。三人行走的一路上,这个师傅都不轻易开口说一句话,而她也只有跟子宇这个恶魔小正太嘻闹打趣起来。 他们一路所经过的地方景色甚美,行至桥上,俯瞰万倾,层峦叠翠,鸟诉虫鸣,山复路转,花香四溢,高峰灵秀耸云空,山涧瀑布玉垂虹,烟水弥漫丛林间,白鹤相邀潋波里。 还是在古代好呀,能看到许多己灭迹于人间的动植物和异景奇观,连空气中的花香呼吸起来都是那样的心旷神怡,令人欲醉欲仙,晏紫姹雀跃的东奔西跑,流涟往返于这自然风光的百草丛林、溪涧泉流间,虽身着男子服装,但她飞奔起来衣袂因过长而逶迤飘飞,恍恍惚竟如绰约仙子,超脱尘世。连那冷酷的剑客师傅都不禁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追鸟戏蝶赤足奔走的她,宽襟掩不住她滑腻的香肩,裸露白??,娇艳欲滴。 “这女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见到这些鸟与蝶也能让她兴奋成这样,师傅,我们是否该教训教训她?”子宇提议,不放过任何一丝可以压制住晏紫姹的机会,“喂,师傅,师傅,你……”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晏紫姹看,小子宇很是纳闷,师傅莫不是被女妖给迷住了。 “不——”剑客突然一声低吟,让失神的子宇吓了一跳,“她现在能这样笑,很好,我真心的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哦?师傅,我倒跟你相反,我希望看她哭,看她这么风光得意的样,哭起来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你说什么!”晏紫姹突然站在了小子宇面前,怒叱道,“你很希望见到我哭,你这个恶魔小正太,年纪轻轻心眼怎么这么坏,我猜你将来肯定是这世间的祸害!” “你才是祸害呢,修得如此妖艳的身体,将来还不是红颜祸水!” “你才是红颜祸水!不,男颜祸水!”晏紫姹又跟这小男孩斗嘴起来,转念又一想,说她红颜祸水,从另一层意思来说是不是也表示她长得很漂亮?晏紫姹心中暗喜,挥舞着长袖奔至了白玉桥下的清泉河畔,以湖为镜,顾盼她修成的“人身”,果然是一幅精致美丽的好皮囊,清丽绝伦略显妖异,纤腰细腿,比例完美,肤如凝脂,玉洁生辉,尤其她的胸部,还真是让她自己吓了一跳,前世一马平川的“a”胸现在竟然变得饱满丰腴,约摸估量一下,至少应该是“c”杯,晏紫姹对自己修成的相貌身材十分满意,只不过,这偌大的胸部还真是让她自己都羞涩了一番,很不好意思的望向桥上迎风而立、衣袂猎猎当风的高大男子,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嘿,师傅你看,那女人好像脸皮变溥了起来,略微懂一点羞愧呀!你看她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小子宇指着她,也学她掩口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笑得前俯后仰,甚是夸长,晏紫姹气不过,拾起河畔的鹅卵石就向那小子扔了过去,没想到她仍得甚准,那鹅卵石砸在子宇的额头上立刻起了个大孢,那小子横眉冷肃,发狂了一般也奔到桥下,抓住她就将她按在地上使劲打,由于这小子身量较小,他还骑到了她身上,双拳交加,晏紫姹躲闪不及,挨了他好几个拳头,可怜一幅花容月貌也被打得红肿起来。 这个时候,晏紫姹在心里又暗发了个毒誓,欺负她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她将来一定要跟师傅学好剑术,好好的修理这小家伙一顿。 别取笑她打不过一小男孩,虽说她是妖,但却是一个完全不懂法术的妖,她不过是走了一段从蝶进化成人的过程而已,什么异能都没有,还要比人类羸弱。 “起来!” 突然一声叫唤,恶魔小正太子宇才松了手,笑呵呵的望向那个对他发出命令的俊朗男子,道:“师傅,这女妖刚入人间,有欠管教,子宇这是在教训教训她,教她往正道上走,否则这妖要是走了邪道,危害我神洲大地,可就不好了。” 什么!这个恶魔小正太,打了她还能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你——”晏紫姹正在辨驳,冷酷的师傅截道:“子宇,她不是一般的妖,心性未定,确实也需要管教,但是,不是你打几拳就是将她拉上正道的。” “就是就是,还是师傅最明事理。”晏紫姹抢着说话,那恶魔小正太却奇怪的叫了起来:“这个女人还能笑得出来?” “能笑固然是好事。”冷酷剑客又是一句冷冰冰的话,再次唤子宇站起来,这恶魔小正太才离了她的身,晏紫姹委屈甚怒,抹去嘴角一行血丝,按照古代的礼仪向师傅行了一礼,柔声道:“师傅可要为我主持公道?”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是你先打子宇在先,还不向他认个错。” “啊?” “哈哈哈,不错,师傅的话,你敢不听?”恶魔小正太笑得甚是得意。 晏紫姹皱了皱眉,没办法,“敌”强我弱,就要委曲求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是嫣然一笑,向小子宇敬了一礼,柔声道:“对不起,子宇师弟。” “嗯。这还差不多!”恶魔小正太抱着手臂眯眼点头,又道,“不过呢,你能力比我差,是否该叫我一声师兄。”“你比我小!”晏紫姹争道。“师兄妹的称呼不论年龄。”恶魔小正太也争道,“何况你这刚修成的妖也不一定就比我大。” 就在他们二人争吵之时,师傅又发话了,打断道:“子宇,你也要向师姐认错!” “什么!”恶魔小正太的眼睛又瞪得老大,只听师傅道:“你殴打师姐,犯错在后,也要道歉!” “额……”看这恶魔小正太满头大汗的样子,一点也不情愿,但在师傅的眼神威逼下,他也终于屈服的点头,转身面向她,道了句“对不起,紫姹师姐!” “真是好记性,能记住我的名字,师姐我就估且原谅你了!”紫姹娇笑,妩媚而娇娆。 “别笑了,咦呀,妖就是妖,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马不停蹄,他们的旅程长达二天二夜,终于在一座危峰兀立的雪山前停了脚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峰耸入云霄,山尖氤氲缭绕,四周悬涯峭壁,中有冰池广亭,虽是广寒之地,仍是溪风群簌动,百鸟万鹤鸣,不缺鸟语花香、山泉潭水等风光。 晏紫姹忍不住问:“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剑客答:“天机玄宫。” “天机玄宫又在哪里?” 剑客望了望雪峰之巅,沉声道:“就在这雪峰之上!” “啊?”望着这银妆素裹的雪峰,晏紫姹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们要爬到这雪山顶上去?” “不是爬,而是飞!”子宇嘲弄似的望了她一眼,接道。 “可是我不会飞。”晏紫姹低下头,她能猜想出,这些古代人都有飞檐走地的本领,倘若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人说不定真有本事一跃到这山峰之上,可她是一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穿越过来的,除了跟那些老头儿学了点高科技本领,勉强能发明出个飞行物来,但是她本人终究不会飞。 “谁说我们要自己飞上去,白痴的小妖!”恶魔小正太又是一番讥笑的望着她,诡秘的眨了一下眼睛,神经兮兮的一字一字道,“欲上白塔,必唤青鸾!” 接下来,便听得一声清亮悦耳的音乐,正是从剑客师傅的口中传出,晏紫姹侧目,看到师傅口中含着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唇瓣夹翠,音妙回旋,真想不到这冷酷的师傅还能有如此雅好,能以叶吹出好听的乐声来,晏紫姹不禁打自内心里崇拜起这好看的师傅来。 欣羡仰慕之情有如涛涛江水,晏紫姹看着这俊朗的师傅有些着了迷,忽闻一声长长的清啸,她竟看见有一只大鸟的影子从山峰顶上斜飞下来,临近的时候,晏紫姹不禁一声惊呼:“我的青鸾!” 那偌大的鸟身,华丽的青羽,不正是她所发明的那只航天青鸾么?只不过她发明出的那只“青鸾”在试飞行中出了故障,已坠毁于宇宙之中,而这只青鸾,身轻如燕,灵敏矫捷,仿佛真的是活的一样。 “什么叫作是你的青鸾,这可是天机玄宫里的青鸾,没有得到主公的允许,谁也无权动用青鸾!”恶魔小正太又开始卖弄起来,“我们可是特许人员!”晏紫姹冷哼了一声,不想跟这小屁孩一般见识,反正她以后有得是时间。 青鸾已落在他们的眼前,体积颇为甚大,他们三人在这只大鸟面前简直就如同蚂蚁一般,两脚掌地,青鸾的翅膀还在扑腾,剑客师傅道了一声:“我们上去!” “是,师傅!”子宇答得干脆响亮,得意的牵住了师傅的手,而晏紫姹愣愣的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还在思索怎么样到这青鸾上面去,就拿现代的飞机来说,好待也有个接上飞机的楼梯什么的,但这青鸾什么也没有,他们到底是该骑坐在它的背上,还是钻进它的肚腹里? “紫姹,过来!”听得师傅一声叫唤,她连忙答:“是,师傅。” 走到师傅面前,他竟牵起了她的手,温暖的手掌令她颇为一震,偷瞄了他一眼,晏紫姹心中暗喜,看来师傅挺关照她的,接着便是足下一空,她整个身体都腾飞了起来,随着师傅二人飞跃到了青鸾背上。 果然,她的师傅就是一个能飞檐走壁的绝世高手,落坐在青鸾的背上,一阵寒风四起,青鸾瞬间翔于高空,晏紫姹不禁问:“师傅,为什么我们不在青鸾的肚子里去?” “你是想被青鸾吃掉?”恶魔小正太又讽刺的问。 “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科技要比你们发达多了,人本来就可以坐进飞行机器的肚腹里,不但能坐进去,还能坐得无比安稳,有吃有喝!哪像你们,还是只能骑坐在机关飞鸟的背上。” “你说,这是机关飞鸟?”恶魔小正太一阵发笑,似乎觉得这是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了。 “难道不是?” “它是真正有生命的青鸾!”这次是师傅接话道。 晏紫姹不禁愣住了,世上竟真的会有青鸾这种美丽的动物,而且它还能被训化的听人类使唤? 第四章 天机玄宫 青鸾攀壁附飞,御风而上,不多时便到了雪峰之巅,晏紫姹居高临瞰,竟看到一座很高很高的白塔,塔身晶莹通亮,有如冰雕,晏紫姹在那个末世时代就有听说过,世上有一个地方,可以用冰砖筑成塔,塔中点灯照耀,清光红烛交映,无不壮观美丽,没想到,重生到了异地,还能见此如此瑰丽诡谲之奇观。 “师傅,这就是天机玄宫吗?”晏紫姹发问。 剑客沉默了半响,才答:“不错。” “可我看它像是一座冰塔!呵呵呵~”晏紫姹又掩口娇笑。 “塔的名字就不能叫作天机玄宫吗?”子宇嗤笑,晏紫姹不屑道,“我觉得叫天机玄塔更为合适!” 青鸾渐渐落地,白塔在她眼前越升越高,师傅终唤了一声:“我们下去!”然后又牵着她的手点足飞降在了地上,足尖点地,雪花纷飞,晏紫姹又观顾了一番周边的环境,再次赞叹唏嘘,山中雪莲花,冰树系银铃,银塘盛清水,雪鹄滑地行。 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地方! “我们进去吧!”在塔前站立了良久,晏紫姹被寒风侵袭觉得全身都似快要结冰,才等来这一句,然后,她也终于等来师傅久违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她砰然心动,看来女人容易对她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动心,也不,他应该算是她来到这个异世所遇到的第二个男人,这个时候,她竟想起了在她还是蝶的时候,被她亲吻过的那个邪魅好看的紫衣少年,不知道是否还能遇见他? “进去以后,不要说任何话,也不要走错任何地方,一切谨听我的吩咐!”在她失神的时候,师傅再次叮嘱道。 “是,师傅!” “拿上这个,把眼睛蒙上!”他拿给她的是一块墨黑的蒙布,晏紫姹微愕,正想问,为什么要把眼睛蒙上?子宇那小子便接话了,笑道:“因为窥探天机者,会遭天打雷劈、挖眼睛,这是天机玄宫的规距。” “那你们也要蒙上眼睛吗?” “那是当然。” “蒙上了眼睛,那怎么能看得见路?”晏紫姹奇怪的问。 “没有眼睛,就用心看。” “这也是天机玄宫的规距?”晏紫姹很是不敢置信的问。 “那也是当然。” “什么破地方,规距这么多!”晏紫姹开始埋怨起来,但很快,她便后悔,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神秘的杀气,而师傅与这恶魔小正太也在用一种很严肃的奇怪眼神看她,“不许乱说话!”师傅再次叮嘱了一句,晏紫姹感觉不妙,点头闭紧了嘴,然后如师傅与恶魔小正太一样,用黑布将眼睛蒙上。 * 被师傅牵着手,她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程,似乎很是曲折,时而左拐时而右拐,又是升又是降的,大约走了二个小时,师傅才松开她的手,三人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把蒙布摘掉了!” 师傅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其实她也早就想摘掉这玩艺儿了,蒙着眼睛可真不舒服,想看什么都看不见,尤其还不能看师傅那张极帅极酷的脸。蒙布落下,她的眼前还是一片阴暗,“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忍不住发问,却被师傅捂住了嘴。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忽然,一道白光亮起,接着四周都如同鬼火跳出一般,燃烧起无数团火焰。 “这就是你带来的‘天机’?” 等了良久,终于有个人说话了,那个声音从高堂上传来,带着沉重的压迫力,让她闻这一寒,全身有如僵了一般,动弹不得,天机?什么天机? “不错——”这剑客师傅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简短的回答。 “我想,看,看。”那个说话人的声音甚是阴冷,让人听着觉得有如地狱里传来一般,“将她带上来!” “是,主公!” 师傅好像很听这个人的话,点头应令,惟命是从,在那人一声令下后,师傅也对她吩咐道:“你上去吧!那是我们的主公,你必须去觐见他!” “是,师傅!” 晏紫姹完全没有预料到她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残酷待遇,很是兴致盎然的飞奔上了十层玉石阶之上有一张偌大的金铜椅上所坐的男人,她还没有看清那男人的真面目,忽然一股大力将她吸了上去,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卡住了她的脖颈,黑暗中有个人近在咫尺的对她说:“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无可奈何的睁睛望去,竟隐约看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那张脸如同粗糙的青铜打造一般,看上去甚是骇人,黑暗中让她无法忽略的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盯着她看,熠熠生辉,有如暗藏着无限魔力一般让她深陷其中,然后,她的头就开始痛起来,一点一点的……从微痛变得剧痛,再变得令她生不如死! 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无数纷乱的幻象,好似战争烟火,生灵涂炭,幻象都如同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她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但是这其中有令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头戴冠帽、额前有颗蓝宝石、长发飘逸的紫衣男子,那男子也好似高高在上的俯瞰她了一番,让她似曾相似又无比憎恨、却又难以忘却的感觉,好像着了魔一般。 他是谁?我应该在哪里见过!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她“亲吻”过的被称之为“少主”又被唤作“千夜”的小男孩。 是他! 不行,好痛苦,我快受不了啦!“师傅救我,师傅救我!”晏紫姹连声叫唤,但她没有等来那个剑客师傅来救她,渐渐的快要有些撑不住了,她的眼前一黑,竟要晕厥过去! 在意识的支撑下,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那个掐她脖子的人很是阴险狡诈的说了一句:“我看清楚了,原来是他!好,很好!” “莫天城,好好训练这个女孩,二年之后,让她下山,去做她该做的事!” 什么该做的事?这个人好可怕,连说出来的话都似千刀万刃一般,让她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师傅?剑客不是讲求侠义之道吗?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原来你的名字叫作“莫,天,城”,我记住了,狠狠的记住了! 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白塔的,但似乎在梦境之中,她听到有人跟她说了那样一句话:“对不起,我并不是一个侠客,而是一个——杀手!” 杀手?师傅竟然是杀手!那么帅呆了酷毙了的师傅,竟然是杀,手! 好吧,她承认,杀手都很酷也很帅……可你也不能当杀手当得如此称职,见死不救呀! * 二年之后,雪山还是雪山,终年积雪,恒久不化,雪鹄在结冰的水面上滑来滑去,仿佛在做一场好玩的游戏,晏紫姹委顿在冰池边,哦不,应该是端坐在冰池边,白雪飘落在秀发上,在她的弹指一瞬间,又化为冰针落了下来,那冰针落在水面上看似无痕,但却在冰面上留下了很细微的痕迹,指尖轻点冰面,“咔嚓咔嚓”大面积的冰层碎裂,她又从荡开涟漪的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涟漪化开,水中还倒影出另一道影子,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青衣无比萧瑟无比冷酷又无比孤独的男人,她的师傅——莫天城。 二年的训练之中,让她看清了这个让她以为有着侠义之心的剑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非但不会救人,而且还会毫不留情的杀你一百次,每一次都会让你受尽折磨死去活来,对了,他还不会轻易让你死,却会让你后悔自己为什么活着。所以,从今以后,她绝不会再跟他说一个“求”字。 “师傅,你说我美吗?”看着水中的那个影子,她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一边问。 “……”他沉默,根本就不理她。没关系,反正她每次问这无聊的问题时,他总是以沉默来回答,她已经习惯了。 “师傅,在这雪山之上呆了这么久,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觉得孤独吗?” “……”他还是沉默。 “不如,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她淘气的一问,莫天城仍是不语,就在他沉默当中,晏紫姹一个拂袖转身,故意装作要跌倒入水池中,池中水寒气刺骨,这在雪山之上也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果然,她的奸计得成,莫天城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纤腰,然后,就在他猝不及防间,晏紫姹的樱桃小口咬上了他的唇瓣,身为末世穿越过来的妖女,她很主动,放肆的翘开他的唇瓣,舔着他的舌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下身有着炽热的反应,毕竟是男人嘛,再怎么冷酷,你也拒绝不了“妖女”的诱惑! 软若无力的靠在他的身上,她故意娇声嘤咛,发出魅惑的声音,然后,然后……他终于被她勾引得控制不住了,将双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很是用力的蹂躏着她的酥胸,她被他的一股大力摁倒了下去,就在雪地里,他紧紧的抱着她连滚了数圈,雪色沾染了两人的全身,却被他们肌肤之间摩擦出来的温度所融化,他不停的啃噬着她的雪颈、她的香肩,让她一下子还承受不了,冰凉的唇瓣已经舔至了她的双峰,她的两腿已被分开,此时此刻,她也有了强烈的渴望,但是……还不行……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将这修成的洁白身躯就这么送人,万一这冷酷的师傅不对她负责怎么办,她岂不是要亏大了?如此一想,她立刻开始反抗起来,手中冰剑一刺,他也终于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浇灭激情,停下动作,站起身来。 已解开的青衣微掩着他颀长硬朗的身体,胸襟敞开,结实的胸膛一览无余,晏紫姹被他一掌推倒在地,但她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胸膛,刚才她有感觉到他的心原来是有温度的!冰剑在他手中碎裂,她幽叹:“唉,又失败了,为什么我总是刺不到师傅?不过,刚才,我感觉到师傅你很想要哦,呵呵呵……” “刷——”的一剑压住了她的咽喉,莫天城冷冷道:“以后不准玩这样的游戏,否则我会杀了你!” “才怪!师傅才舍不得杀我,师傅也是男人,男人都很有需求的,这种*要比我们女人强烈!” “……”可能实在是想不到她能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莫天城冷冷的看着她,无语,半响才道:“你的训练期已满,明天,你就要下山去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一个人!” “哦?”她慵懒的站起身,眨眼流波,她能感觉到师傅的余光还落在她洁白无瑕的酥胸上,娇唇微启,她问,“是什么人?” “是一个将会危害到人世灭亡的魔,他的名字叫作——君,千,夜。” 晏紫姹的神色一变,想到了她穿越过来时,那群老头儿说的一句话:左星轮回,右星照命,紫姹芳菲,千夜流离——千,夜? 第五章 刺杀任务 “君千夜,现年二十二,是昕晔国第一战将君御之子,因其父在十年前参与了昕晔国的宫廷政变,被判死罚,其父携子从昕晔国的内战中逃了出来,现正在这神洲大陆上四处流亡,你的任务便是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现年二十二?晏紫姹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那紫衣少年时,他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如此说来,她默默的掐指一算,她竟然在那个破庙里默默的修了十多年无人问津,天啦,十多年,她才修成人精,就是那群挨千刀的老头子们!让她穿成什么人不好,非要信那什么周公梦蝶,让她穿成蝶,不然…… 这一刻,她竟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想见识一下这个终将成魔危害到人世的战将之子—— 少主千夜! “既然他在四处逃亡,我又如何能见到他?”理了理因缠绵过后而弄乱的秀发,晏紫姹问。 “这,是你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的回答,跟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哦。我竟忘记了。” 莫天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妩媚一笑道:“我竟忘了,这是师傅的口头禅!”就那一句:这,是你的事情!“呵呵呵,师傅,我知道了,是明天下山么?好,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回来,他是危害人世的魔,你让我去杀他,那我岂不是拯救人世于水生火热的救世主?”师傅不答,她又一个人自语自叹,“挺好,挺好,我喜欢这样的任务!” 自顾自的说完,但觉无趣,她又踏着莲步袅袅而去,却听莫天城在背后沉吟了一声:“慢——” 她微微转身,长睫扑扇:“师傅还有什么吩咐吗?” 冷酷的男子很是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会叫子宇陪你一起去,这样,你的胜算会多一些!” “子宇?就是那个恶魔小正太,我好像有二年时间没有再见到他了,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 “他很好!”莫天城抬起一只手,在他的剑柄上弹奏起了音乐,很是动听的音乐,空渺迷离,晏紫姹听得不禁有些陶醉,又看了看这个仿佛无情又仿佛深情的男人,心中暗忖:你若是对我有一丁点的柔情,我或许还真的会爱上你,可惜,在我最危难的时候甚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你也对我无动于衷,感谢你赐予了我力量,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直到最后,能够杀了你! 如此,我是否就能摆脱你的控制而获得自由了? “呵呵呵……”想着,她又掩口自顾自的娇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便听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经过了天机玄宫的残酷训练,你这性子竟然一点也没改,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笑得如此之……贱!” “他哥的,你才贱,你他哥的全家都贱!”一句在末世说了无数次的粗话,现在用来还真是合情合理,晏紫姹嫣笑转过身,却见一身材修长的白衣少年立足于雪地上,一袭雪衣简直要与雪山融为一色,不染纤尘,面如冠玉、瞳黑如点漆,唇红齿白,束发清装,气质妖异而诡秘,晏紫姹看到他庐山真面目后甚是惊诧了一番,真没想到,这小子二年时间简直就跟淋了猪粪一般长得如此之高,都超过她了,哦不,是快赶上师傅了,果然,男子十五岁左右发育得是最快的,这个科学理论一点也不假。 “我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若是肯嫁给我,做我的女人,那也算是我的家人了,这样,既然你都骂了我全家都贱,那你也当仁不让,跟我一起,做一对贱人!如何?” 见子宇一脸的贼笑,晏紫姹笑道:“你也没变,笑得真淫荡无耻!怎么样,二年时间,你可长进不少?” “你要不要试试?”子宇奸诈的笑问。 “你以为我会怕你?”晏紫姹也不甘示弱,刚要动手,没想这臭小子又道了一句:“从前,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若是你输了,要怎样?” “输了就输了,你想怎样?” “输了,你就要陪大爷我睡上一晚上!”子宇说得是理所当然,毫不害骚,晏紫姹颇为一惊,实在是想不到这小子竟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他还没说完,接着还说:“你刚才不是也说,男人都是有需求的吗?你能如此体谅师傅,就不能体谅一下我?” 窘!这话也被他听到了,难道刚才她勾引师傅就犯的那一幕他也看到啦?这小子一定是躲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就跟看三级片一样,而且还是活生生的现场版**。“你不过是毛都还未长齐的小屁孩,怎么?发育得如此之快,就有需求了?”晏紫姹本是想挖苦讽刺他一番,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这小子突然一下子就站到了她的面前,而且离她很近,简直要肌肤相亲,他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晏紫姹还是沉了一下脸被小小的震惊了一番。 “怎么?你不敢和我赌了?是怕会输,还是怕会*?”面对面的,子宇俯视着她问,他哥的,二年前,她还可以俯视他,二年之后,竟然变成了仰视! 其实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脸已僵了又僵,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他知道这杀气是从何传来?那个简直要“坐怀不乱”的师傅! “我只是怕一不小心就要了你的命,毕竟也是一大帅弟,就这么滴英年早逝,我也是会心疼的!”晏紫姹柔媚的笑着,纤手抚了抚子宇的白??肌肤,一个小男人,没想到肌肤摸起来这么滑腻。晏紫姹摸得很是享受。 “哦?能让你心疼,这对我来说了不啻为一大好事。”子宇笑说,蓦地眸光一凝,手中已多了一柄刃,他用的不是剑,竟然只是一玫小小的刀片,那刀片在他手中就如同柳叶新眉一般,而且他耍起刀片来的姿势也甚是帅极,十分的有诗情画意,“柳叶新眉”在他手中化作亿千,让她分不清是虚是实,连同他的笑容在雪花飞舞中也变得亦幻亦真,他舞刃的动作简直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在为心爱的女子缀上红妆,作出惊心动魄的点睛之笔。 不好,她竟然分神欣赏起了帅哥来,她不能认输,要比打架的姿势之美,她又不是做不到,挥舞银袖,雪花飘漫,聚雪成冰,聚冰成器,每一片雪花都是她手中的利器,他出招,她亦出招,他收势,她亦收势,如此突起鹘落相斗缠绵了甚久,两人才两败俱伤的停下手来,而且还是因为有了师傅的介入,无论他们二人的威力发射有多大,只要师傅一站在中间,便什么威什么气都没有了。 “真不错,才两年的时间,你已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妖变成了暗藏杀机的狠毒妖女,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子宇还是喜欢抱着双臂阴邪邪的跟她说话,她也笑道:“我也暗暗发过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趁其不备,一巴掌呼到了子宇的脸上,令他一张俊美的脸也变得红肿起来,“呵呵呵,我曾经也想过,子宇师弟若哭起来的样子,一定也非常之好看!” “好了,别闹了!”莫天城有些恼怒的接话了,只要一让他们俩碰在一起,就会无休无止的吵、闹!果然将他们二人分开训练是明智的选择! “师傅!”两人并肩而立,垂下了头。 “此次刺杀任务非常之重要,无论你们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他!”莫天城仍是侧立在他们二人面前,根本不屑于看他们一眼,而他说的话分量是极重极重,顿了片刻,他忽然道,“我会派一只座骑送你们下山,你们可以在这次的刺杀任务中一直的占用它,青鸾与白凤,你们选哪一个?” “青鸾与白凤?”晏紫姹嫣然一笑,“青鸾我已见过了,长得太黑,不甚喜欢,我觉得白凤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大帅哥,我就选它!” “谁说青鸾长得黑,她可是一个绝世美丽的鸟中之王,我觉得青鸾会变成一美女,我选它!” “选白凤!” “选青鸾!” “白凤!” “青鸾!” “……” “好啦!别吵了,有完没完!”师傅一声厉斥,他们又乖乖的闭上了嘴,“既然你们意见不统一,那就接受我的一个考验,谁胜就选谁想要的!” “什么考验?”异口同声。 莫天城从手中取出两片青叶,两片或许被摘了许久但仍然青翠欲滴的青叶,对他们二人说:“这两片叶子各自可以驭使并控制青鸾和白凤,要用这两片叶子就必须要各自学会一首曲子,曲子伤人也会自伤,如果你们在学习的过程中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走火入魔,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们还要学这两首曲子吗?如果有谁要自动放弃,那么另一个人就不必接受这种考验!” “师傅也说了,驭使青鸾和白凤必须学会这两首曲子,我自然不会放弃!”这是晏紫姹的回答。 “连这小妖女都不放弃,我又怎会放弃?”这是子宇的回答。 “那么,你们的考验就正式开始!”莫天城分别将两片青叶交到了晏紫姹和子宇手中,然后道,“我不会告诉你们,哪首曲子对应哪片青叶,你们自己选!”说罢,他又在剑柄上奏起了歌,以剑为琴,以雪为弦,凌乱的雪花如同跳动的音符,有他身周飘扬吟唱。 师傅他真是太有才了!无任何乐器他也能弹奏出音乐来,晏紫姹又看傻了,听傻了,完全不知道他在弹奏什么,只觉得自己已陶醉在了一场幻梦之中,“咔,完了!”子宇一声叫唤,一脸阴笑的看着她,可是她还没有听够还没有看够,她呆呆的看着子宇,只听他道:“两首曲子,我都已经记下来了,你记得怎么样?”说着,他一脸凑过来,得意的看着她。 “我……”她尴尬的一笑,“我其实不懂音律,刚才那两首曲子非常之好听,不如师傅教我怎么去弹?” “哈哈哈,接受考验的时候说得如此神气,到头来竟说自己不懂音律,你前世都是干什么的?”子宇冷嘲热讽道。 “我前世……”晏紫姹激动愤恶,又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道,“我前世是干什么的关你屁事!” “那就是说,这场考验,我赢喽!” “你——”晏紫姹皱眉,眼巴巴的望向莫天城,果不其然的听他道:“既然子宇赢了,那就赐青……” “不——”子宇打断,瞅了晏紫姹一眼,“师傅,我决定选白凤!” “为什么?”莫天城问。 “因为……”子宇看着她啧啧一笑,“因为我选了白凤,这小妖精就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再次凑到她耳边,他故弄炫虚般的小声道,“你一定要好好、好好、好好的记住!” “你——” “放心,我暂时还不想让你以身相许,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的*还不是那么强烈,等到有需求的时候再说!”说到这,他又极小心的在晏紫姹耳边唏嘘,“我可不敢跟师傅争女人!” “你他哥的是太监呀!” “你说什么!死妖女,别跑——” 第六章 下山进城无恶不作(上) 天城给了晏紫姹二人一张神洲大陆分布的地图,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找那个叫千夜的“未来人类公敌”。晏紫姹前世就不爱看地图之类的玩艺儿,很是伤脑筋,便是将这份地图交给了子宇保管。以白凤为坐骑,两人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大地,烟雾在脚下氤氲成汽,竟衬得他们二人有如神仙眷侣。 “喂,子宇小师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来来去去飞了数十回,肚子都饿扁了,晏紫姹满腹报怨的问,那小子站在她面前非常之神气,背对着她阴声嗤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在天空上飞来飞去的很是逍遥自在吗?还能将这九洲大地一览无余,这么好看的景色,你竟不喜欢?” “如果让我吃饱了饭,我才有心情看!” “哦?原来师姐是饿了!怪不得我刚才听到了一种很难听的声音,像是虫子在叫,又像是放屁什么的……” “你——” “好——”一声长喝,白凤突然来个急转弯,偏翅斜飞,吞雾云中行,晏紫姹完全没有料到子宇突然来这一招,她平衡感不是很强,在白凤背上左歪右斜的颠簸了良久,子宇将她的肩头按住,她才惊魂甫定,“有你这样驾驶白凤的吗?”盛怒之下,又是一巴掌呼过去,却又被子宇闪电般的夹住手腕,“关键时刻,妖师姐还是得靠我的保护,不然,这一掉下去,可是粉身碎骨喽!”故意装出一副怜惜之情,子宇看着晏紫姹又怒又惧的神情,甚是觉得好笑。 “什么白凤青鸾,站,站不稳,坐,坐不稳,你师姐我前世可是科学家,等到时候,我造出一台小型私家飞机,让你羡慕得眼珠子都有可能掉出来!” “是吗?小型私家飞机?”仿佛真明白晏紫姹所说的飞机之物是什么,他又将一张无敌厚脸皮的俊脸凑过来,低声问,“那是什么时候?” 晏紫姹怔住,说是这样说,但这里啥设备都没有,也没有帮手协助,她前世虽说是科学家,那也只不过是科学研究组的一名小成员,做做设计机型等打杂的工作,偶尔也发明一些小玩具,科学研究成果往往是需要团队的努力,她一个人担此大任,好像是有点勉为其难。笑了笑,她毫不认输的神秘道:“天机不可泄漏!” “哦~”子宇微吐白气,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猛地又是一下急转弯,白凤长驱直下,晏紫姹只觉自己一直一直的处于失重状态,心猛垂直降。 “你个挨千刀的——快——停——下!” 很长、很长、很长的一声尖叫,仿佛一柄尖刀从天际划向地面,方才嘎住。 * “挨千刀的是什么意思?” 许久的寒风恻冽,终于到了风息云息的时候,晏紫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搂着子宇的腰身,她的头竟然只能靠到他的胸膛,这娃儿,长得可真高,不浪费国家粮食!晏紫姹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子宇,怒道:“你抱着我干啥?怎么?有需求了?” 没想到这小子的脸还红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她,蹙眉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个女人?刚才明明就是你死死的抱着我不放!” “谁抱着你不放啦!”晏紫姹脑羞成怒,满不讲理,说完,左右徘徊了一圈,转身急奔,就要甩掉子宇,当子宇跟上去的时候,她又突然转身,指着他道:“站住!你师姐我,也有保护自己*的权利,不许你时时刻刻的跟着我,除非我叫你的时候!” “保护自己*的权利?”子宇站定,冷哼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别说大爷我不关心,就是你叫我的时候,我还不一定应呢!” “不,你一定会应的!”晏紫姹一把揽起水袖,露出雪白手腕上一串小小的铃铛,那铃铛一响,子宇便觉腹中一阵剧痛,就好像有很多蚂蚁噬咬着他的骨髓一般,“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白衣俊俏的少年甚是愤怒,面容微微扭曲,当他看到那一串小铃铛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中了一种蛊,师傅曾经对他说过,世上有一种蛊无色无香,能与雪相融,当它触到人的肌肤,就能渗入皮肤,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招,这种蛊有一个很可笑的名字,叫作——听话蛊! 此蛊正常都是睡眠状态,但当它听到一种铃声,就会在人的肚子里活蹦乱跳,让人痛痒难当,生不如死! 难道她竟然……剑眉星目,横眉冷对,子宇问道:“你是在跟我交手的时候,用雪花给我下了蛊?” “子宇师弟,甚是聪明!”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错!”晏紫姹走到他面前,指尖轻划他白玉般的脸颊,妩媚笑道,“我不是害你,你想呀,如果我很想念很想念子宇师弟的时候,恰好子宇师弟又不在身边,我怎么办呢?这个神洲大陆,我又不熟悉,方向感又不强,所以我才想到此下策来留住子宇师弟,我这是方便子宇师弟随时随地可以,找,到,我!” 边说边笑,她装作一脸的天真无邪,让人想怒都发泄不出来。果然不愧为妖女!子宇索性也跟着笑了起来,问:“你会有很想我的时候?” “当然。” “哈哈……”一声冷笑,他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这种蛊给拉出来!” “呵呵……”同笑,晏紫姹亦回道,“子宇师弟真是幽默!我敬候着,那我走啦!不许跟上来哦!” “一定不许跟上来哦!”边退边指着那因听话蛊累得满头大汗的少年,晏紫姹渐渐将其甩远,接着一路狂奔而去,不料,在她跑得还不算太远的时候,突闻背后传来一声大喊—— “如果你想找男人的话,请先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我未来的好娘子!” 什么!晏紫姹猛地“刹”住脚步,这一声叫唤不是子宇还能有谁,这小子存心让她难堪! 子宇曾向她介绍过,这个神洲大陆上有五个国家,东昕华国、南麝月国、西风峻国,北魔雪国,而虎踞中原地带的便是一个延续了上千年的仲曦帝国,她们现在来到的这个地方正是仲曦帝国所管辖的一个小镇,此镇名唤关口镇,听其名就知此镇应是通往其他小国的关口,它前瞰幻虚仙境,背枕西漠城堡,南望海市蜃楼,北通雪麓高亚山,是一个重要的交通驿站,各国之间通贸易往来的客商是络绎不绝,所以,这也成了客商们暂居小憩的风水宝地。 因此,这个镇上从来不缺少来往不绝、奔流不息的人群,尤其有了一些有钱人的捧场,路边街道什么花坊呀、染坊呀、茶馆呀、水果铺呀、当铺呀、赌场甚至青楼都“争先恐后”的铺张了起来,且广开云散,简直是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 而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晏紫姹显然是很能引爆回头率的,尤其还有子宇那句话来作为导火线! “刷——” “刷——” “刷——” 街上“众人”齐齐回头,个个鄙夷的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卖鸡蛋的甚至还将鸡蛋砸向了她,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一身雪衣被弄得蛋清稀淋,有卖西瓜的将西瓜皮扔到了她的脚下,害得她奔跑之余摆了个很酷的“滑冰”造型,只差一点就四脚朝天,她所走过的一路上,简直就是鸡飞狗跳、交通堵塞、人群纷乱。当然,还有一批人就站在街旁看她的笑话。 “哈哈哈……”她能想到子宇此刻笑得奸诈无比的神情,双拳紧握,她已在心中又发下了一个毒誓,她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甚,可恨的恶魔小正太。 这一日的关口镇街道上算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特大新闻,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件“雅事”,只有一人仿佛置身尘世之外,大约没有人注意到,他站在街边一座叫作“雨花楼”的楼层之上,轻摇着一柄扇子,静静的看完了这一则“新闻”的全过程。 那是一个气度闲雅却又很神秘的紫衣男子,脸上戴了半张白玉面具,眉鼻俱盖,只露出一双阴气邪魅的眼睛和氤氲水润的溥唇,虽不见其真容,但依然可以判断出他的年龄绝对不会在二十五岁以上。 他所观注的焦点也与众人一样,就是那个被街上众人所大骂啐沫的妖娆女子——晏紫姹。 “少主——”在他看得正出神时,一小斯轻唤。他回神过来,怔了一下,命令:“叫我离舒公子!” “是,离舒公子,你可是看上那个女人了?”这小厮问得可真是单刀直入。 顿了片刻,不再去看晏紫姹如此窘迫狼狈的行径,他翩然转身,笑道:“我见过那个女人……” “啊?公子何时见过她?我与公子相伴数年,为什么我好像……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小斯一脸谄笑,下一瞬间,笑容顿时一滞,因为他所听到的下一句话是——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人!” “啊?”不是人那是什么?小斯再度惊讶,身体已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栗,因为他曾经怀疑过他家少主很有可能也不是人…… 那紫衣男子又只一笑,摇扇轻叹了一句:“说了你也不懂……” 他家少主的笑容无疑是独具魅惑性的,一丝轻笑流溢唇角,便若万柳复苏、春风解冻,就连他这个小厮见了也甚为动心!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怀疑他的性取向,绝对正常! “额,就算我不懂,公子也可以点拨一下的嘛……唉,公子,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 “莘、莘、子——归堂!” 声音从远方传来,轻而足够听得见,小厮知道他又是在用“腹语”跟他说话了。 莘莘子归堂,是名为学堂但却实际上是一赌场的地方。在这个镇上,唯此堂规模最大,堂中不但有学徒数百,而且佳丽也有好几十个,且每位女子都身怀绝技,她们每一日都会在堂中献出精彩的表演,吸引宾客无数,实是为这镇上暂居的路人添了不少乐趣,有的商客甚至留恋忘返,醉死赌死风流死在这地方的都有! 所以这莘莘子归堂却也成了人间天堂与地狱的完美结合。 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学堂”是他家公子所创。 小斯想到这,抬头已不见紫衣公子的身影,急得一声叫唤:“公子等等我,等等流苏呀,公子——”,一边叫着一边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第七章 下山进城无恶不作(下) 可恶!实在是可恶!若不是在这大街上,若不是因为她行的是仁道,她一定会杀了这一群愚昧的蠢猪以泄心头之恨!当然,她最恨的就是子宇了,那小子终于是跟不上来了,她索性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自娱自乐起来,首先是找了一家叫作“天水碧”的织染坊买了件男装衣服换上,之所以换男装是为了不让子宇那小子认出来,然后,便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去吃了一顿饭,之所以会选了那家小饭馆,也实是因为那名字取得霸气,叫作——杀猪饭。 吃饱喝足后,她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玩,想她自重生到这个世界来以后,除了修炼就是跟着师傅一起习武训练,从来就没有好好的玩过一场,连下山执行任务,师傅都要子宇陪着她,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说是陪着,实际上师傅根本就是不放心她,怕她完不成任务或是背叛而特地派了子宇这小子来监督! 师傅呀师傅,你就从来没信过我,也没信过任何人吧!如此孤寂的生活,你到底是为何要为“那个人”卖命? 同时也卖了我! * 与天机玄宫所在的雪山不同,这个关口镇正是仲夏之季,署气袭身,甚为燥热,尤其她身上还余留那些鸡蛋的污秽之气,虽然说她现在已换了一身衣服。 抬袖嗅了嗅,她心中不由咯噔,这才反应过来,是否应该去洗个澡,洗尽这一身的秽气!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在她瑕想之际,突来一声惊雷滚滚,闪电劈地,暴雨倾盆而下,瞬间就将她淋成了落汤鸡,“贼老天,连你也整我!”满腹淤气无处发泄,她指着天空大骂,不料,天色蓦地一沉,雨帘变幻了落下来的角度,盘旋而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顶,气息入耳,她身后有人! “妖师姐就不知道为自己买把伞,徒劳骂天又有什么用?” 一转眼就看到子宇一张贼笑的脸,晏紫姹又怒又笑:“我们这是巧遇,还是你一直在跟踪我?” “妖师姐何必这么认真,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既能见面那说明我们有缘!” “我现在要去找个地方洗澡,你要不要一起去?”晏紫姹反问,子宇又笑道:“只要妖师姐不反对,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晏紫姹突然来火了:“你要不要一句一个妖师姐的叫啊,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妖吗?”说罢,她狠狠的推开子宇,冲开雨帘,向街头的一座精致华美的小楼狂奔而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冲他发火,子宇的心微微有些疼痛,远远望着她被雨淋湿全身的狼狈背影,一时竟似被什么缠住了脚,没有力量再追上。 雨打如石,冰冷生硬,街上人群往返急奔,很快消失不见,唯有子宇一人站在街道中间,任手中雨伞飘摇而去! * 一场暴雨,只消片刻,便换来朗日一片晴,霞光微照,衬得门庭若市的小楼也流光溢彩,如卧云栖。 还真是一个赶集的好地方,不少往来之客在此停驻了脚步,晏紫姹也不例外。从路边的行人口中,她有打探到,这家小楼里做着一种很特别的生意,据说它有一种魔力,令所有进去过的人都舍不得出来,或者是出来了还想进去,它会给予你天堂般的享受,让你实现发财的梦想,同时,这里面还有各种形式的服务,如吃饭、睡觉、洗浴、看表演还有嫖、赌……晏紫姹不得不佩服这家老板经商的能力,如此全方位的服务会所,也只有在她生活过的那个末世才有。 不过,这小楼如此之小,竟会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喂,小二,你们这里是不是有洗浴室,公子我现在想进去洗个澡,多少钱洗一次?”晏紫姹此刻是女扮男装,所以才自称公子。那小二见了她一身狼狈样,似乎有些不屑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们‘满堂春’此刻女顾客已满,您若想洗浴需在此等上两个时辰,或者,您先预约,明天再……”这话还没说完,迎来晏紫姹当头一击,她怒道:“你说什么,顾客已满?还预约?还有,你哪只眼睛看我像个姑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没见公子我嘴角上还长了一对八字胡须吗?”一边说,她还一边使劲的按了按那一对好不容易贴上去的“八字胡须”,可怜那小二一时被她凶得呆若木鸡,晏紫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既然女顾客已满,那你给我找一间男浴室,而且我不喜欢跟其他男人一起洗,所以,男浴室我全包,多少钱我都给你?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可是姑娘的胸、胸……” “凶什么凶?不凶一点,你这家伙还得狗眼看人低!”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小二的目光又怯又贪婪的瞅着晏紫姹的胸部,由于她那一身被暴雨淋湿的衣服还没有干透,“c”杯的曲线私毫也掩饰不住,晏紫姹见他目光猥琐又是给了他一拳,厉叱道:“看什么看!公子我练了九九八十一天才练出这两块偌大的胸肌,你是羡慕、嫉妒、恨?” “哦,哦哦……”小二看傻了眼,也被晏紫姹扇瞎了眼,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办才好,但晏紫姹也绝对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一甩袖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座小楼—— 莘莘子归堂。 所有宾客都诧异的看着这个?g悍的“不男不女”人走进了只有男人可以进的浴室——满堂井,在这个吸引了众多来客的小楼里,她无疑又成了众人睹目的焦点。 明星的光环总是如此闪耀,所以让她一时得意的疏忽了这三层小楼之外,那个白衣的少年早已站在楼顶等候,眼观一切,却是叹息了一声,不停的摇头:“真是屡教不改,如此狂野之性,哪个男人受得了?有欠管教,太他妈的有欠管教了!” * 这“满堂井”还真可称得上是一个顶级的桑拿会所,她完全没有想到穿越到了这满是古代人的世界,竟然还有如此高级服务的场所,可见这古代人也甚是聪明,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水汽氤氲、飘渺腾漫,整间浴室都被雾气充盈,宛若神仙画境,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这家店的掌柜也果真没有再让其他宾客进到这间浴室来,所以,这块宝地也成了她独享的天地。 花瓣的清香将满身的汗气充淡,热腾腾的水蒸气又将她体内的燥热逼出,浑身清爽的感觉不言而喻,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垂垂落下,将她那八字胡须也差一点淋了下来,好在她不停的按,按紧了,再继续享受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花瓣沁香沐浴澡。 袅袅烟雾水画间,芙蓉出水相映红,顾波潋滟温香里,飘乎醉乎此境中。假如有其他人在场,他一定会永生难忘这一幕。 晏紫姹合着双眸,诈死的躺在浴桶后面的一只软枕上,连手都懒得动起来,因为这浴池设置的甚为高级,不停的会有喷泉般的热水冒出来,浇灌着她全身的肌肤,而被她洗冷的水又会自动从另一个出口流出,所以,这也类似于高智能洗浴机。 擦,她脑海里灵光一闪,这里竟然还会有高智能的设备,这谁发明的? 就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蓦然之间,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最好将所有知道密秘的人都禁口。”顿了一声,那个声音又道,“你知道我所说的禁口是什么意思?” 好毒的男人,他要禁谁的口?又为何事而要禁别人的口?晏紫姹当然知道这禁口无非就是杀人灭口的意思,她也放轻了声响,静听他的下文。 帷幕一层又一层的被拉开,晏紫姹的心也仿佛被拉开了一般,就要裸露在别人眼底,到最后,她终于见到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紫衣飘然,气质高华而沉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魅惑感,让她有想要去瞧个清楚的冲动,不过,她终是淡定了,也还好,那个男人没有选择进她所在的这间浴室,而是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这里要说明一下的是,整个“满堂井”的所有浴室其实只有数道帷幕隔开,而这帷幕也设计得甚是勾人,透明薄纱,欲掩欲显,所以,虽然是一左一右相隔了数尺的距离,晏紫姹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个紫衣的男人正在脱衣服…… 不错,他就是在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听着外面的人说话:“是,公子,我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将此密秘传出去,您放心!” “如果再次将事情搞砸,就别怪我按我的方法来办事!”已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内衣,紫衣男子说话仍是不客气,气势逼人。而晏紫姹又傻又惊的看着那个颀长而*的男人身体,甚是骇然动容,如此完美的身板还真是勾、魂、摄、魄呀! “是,公子……” 那小二说什么,她已完全听不见了,直勾勾的眼神就盯着那个已泡进浴池的男人看,看得她简直要喷鼻血,别说她好色,自古美人出浴图就够勾人了,可这美男洗浴图简直可以说是更胜一筹,她只恨穿越过来的时候没叫那些老头儿给配个照相机,不然,此情此景,若拍成光碟,得醉倒多少人呀! 淡定。淡定。 * “公子,需要我进来为你按摩么?” 还按摩?晏紫姹惊悚,她一个人欣赏这幅惊世骇俗的画面就足够了,她可不想有人跑进来跟她一起分享。不过,还真如了她所愿,那小厮的自荐遭到了拒绝。 “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美男似乎有些倦怠,闭眸命令,待那小厮答了声“是”后,他又一声喝住:“慢——” “公子有何吩咐?” “替我去向夫子传达一句话,说我很快就会去看他老人家。” 夫子?好熟的口音呀!这男人到底是谁?怎么感觉似曾见过?晏紫姹一时想不起来,便干脆不想了,只静静的呆着,瞧着,杏眼迷离着,陶醉,再陶醉……渐渐竟魂游天外…… 第八章 美男出浴 帷幕飘悠四起,水花四溅,迷雾蒸腾,男子露出水面的后背洁白如玉,晏紫姹虽已修成人精,但似乎蝴蝶的复眼还在,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那男子后背上蜿蜒着一条伤痕,深可见骨,格外醒目,他的身上竟然会有如此可怖的“刀疤”?这让晏紫姹看得心中一阵忧凉,甚为怜惜。 就在他很认真的给自己搓背清洗的时候,帷幕之外似乎又有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谁——” 他的反应十分敏捷,几乎是与那脚步声同时发出,溥唇轻启,气度沉韵。 “离舒公子,是我——” 离舒公子?原来他的名字叫离舒? “你又是谁?”他似乎并未听出“满堂井”外来人的声音,又一声厉问,却听堂外之人嘶嘶的笑了几声,悄声道:“离舒公子,你难道忘记了那‘一缕*’,在下正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哦,原来是你。”离舒公子笑了起来,放下警惕道,“进来吧!” 一中年男子微躬着后背一步一小心的走了进来,他手中提着一只箱子,看他的神情甚是谨慎,却又隐藏着一丝狡黠的密秘,那密秘……想必自然是藏在那只箱子里。 “离舒公子,我今天给你带来了我家族的传家之宝,希望公子您能高抬贵手、不计前嫌,放我家族一条生路,不要吞并了我家上百年才扶起来的‘千尊玉器坊’啊!”那中年男子说着说着,语音中竟似有了哭音,神情凄迷潦迫,看上去十分值得人同情,不过,那离舒公子却没怎么表现出怜悯之情,冷笑道:“王富贵,听你这语气,好像是本公子我故意为难你,不给你生路?”那中年男子一听语气不对,连忙自顾掌嘴道:“不是不是,离舒公子您别生气,是我贪心不足,心怀不轨所以导致家族败落,没想到百年家业竟毁到了我的手中,为子不孝、为子不孝呀,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所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扶持我们王氏一把,我连祖传的千年至尊宝玉都给您带来了,就只求您……我给您磕头了!” “一缕*的落雁之塔?拿出来看看……” “是,是……”听得离舒公子这转而改口的一句话,王富贵立刻破涕为笑,趴在地上如同狗一般的抬起了头,连连应答了好几声,他连忙把箱子打开,从中取出一件翠碧色的玉器,那玉器形如一座宝塔,雕琢精细,尤其翠色可滴,鲜亮柔润,光泽夺目,在王富贵轻轻弹触那“宝塔”的时候,那“宝塔”还能发出有如珍珠落玉盘的清脆声,空灵、飘荡、回响,就像风中花铃摇摇欲坠,分外真实,又分外飘渺。 “离舒公子,您仔细看看,我祖辈曾在朝廷为官,此等玉器曾是皇朝圣物,因我祖父为朝廷立过功,仲曦帝王曜光特地赏赐给我祖父的,而我家族奉祖命供奉着它一直没有拿出来过,如今我家破人亡,但求离舒公子相救,此宝从今以后就归您所有,归您所有了啊……” 他恋恋不舍的双手拱上,离舒公子哦了一声,接过“宝塔”,也是仔细的观摹了一番,蓦地,他手一松,将“宝塔”丢进了水池之中,中年男子神色大骇,伸手就要到他水池里去捞,却被他一手制住,“离舒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王掌柜拿来的‘落雁之塔’到底是真,还是假?”说完,他自己在池子里大捞了一番,竟捞出一件色黯阴沉花色陈旧的“宝塔”出来,神色微怒的看着那中年男子,而那中年男子的脸色早就变成了鱼肝色,甚是激动而骇然,口中不停的大叫:“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离舒公子……” “你自己也亲眼所见,‘落雁之塔’遇水立刻就褪去了它鲜亮的色泽,王掌柜在这一行里也算是老手了,怎么,还想用这一招来骗过我?” 离舒公子冷嘲热讽,那叫王富贵的中年男子还是不敢置信,突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他,凶叱道:“离舒公子,我敬你在这关口镇也算是一等一的豪杰,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奈何耍如此技俩,调换了我的至尊宝玉‘落雁之塔’?”他一生气,将离舒公子所在水池里的水放了个干净,而这全身*的男子就在晏紫姹的眼前站了起来,其身坚实如玉,硬朗白??,除了那条较为丑陋的‘刀痕’就别无瑕疵,一条帷幔翻飞过来,席身而落,他身形一转,便从水池中点足飞了出来,落坐在一把竹椅上。 水池中什么也没有!王富贵的心猛沉海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亲眼看见公子离舒将“落雁之塔”丢进了水池,可竟然……什么都没有! 而公子离舒看着王富贵呆若木鸡欲哭无泪的脸,冷笑道:“没想到你家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死性不改,偷天换日,欺骗良民,做了多少不干净的买卖,更愚蠢的是,你还把这种小伎俩施展到了我的头上。” “公子——离舒——”王富贵几近咆哮,仿佛饿狼之眼,死死的盯了他一番,突然从牙缝里迸出一句,“算你狠,不过,你记住,这笔仇,我一定血债血偿!” * 王富贵的身影已消失在帷幔之后,他那句有如诅咒的话还回响在“浴室”之中,公子离舒站起身来,却是径直向她晏紫姹走了过去。“哇,真潇洒的风度!”晏紫姹花痴般的在心中犹叹,但见他脸上罩了半张白玉面具,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单看他露出来的半张脸,就足够令人“*蚀骨”了。 不好,他到这里来做什么?当他已走到她的浴池边时,她才恍然收神的叫道:“喂,你刚才与那叫啥王富贵所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你别想着杀我灭口呀!” 公子离舒不答话,看了她一眼,蓦地跳进她的浴池中,并潜入水底四处摸索了起来,有好几次都摸到了她的脚踝,令她不由得惊叫出声,“喂,你个死色狼,你在找什么?你给我停下来!啊——”尖叫声猛地嘎然而止,一个精美的“宝塔”模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同时,还有那男子跃出水面的戴着白玉面具的脸,正好与她面面相对,他看了看手中的至尊宝玉,又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自顾自的叹了一声:“果然是至尊宝玉,不错的珍品!” “什么至尊宝玉,你这破玩艺儿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就为了找这破玩艺儿,你是不是……”晏紫姹摸了摸还在嘴上的两条八字胡须,娇羞成怒道,“将我看光了呀……” 将手中的宝物收了起来,公子离舒从上至下的仔细打量起正赤身泡在水池中的晏紫姹来,当目光落在她丰满的胸前时,他不禁蹙眉教说道:“不是我不肯道歉,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到男人的浴堂里来洗澡,你这不是存心想让我看吗?还有,你这胡须贴得明显不对称,还不如撕掉……” “要你管!”双手四指一拉,两条胡须被她狠狠的抛在了水面上,公子离舒曜星般的双瞳陡然一亮,瞬间又收芒回去,但听她道,“你以为我想,谁让那‘满堂春’的女浴室已宾客爆满,这家店的小二还让我等两个时辰,还预约,预约个毛呀预约,本姑娘不过就是想洗个澡罢了,等不了那么久!”回神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不过,我不是包了这间‘满堂井’的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哦,说到底原来是这家店不守信用,还有你……” 手指点在了公子离舒的脸上,但被他有意无意的悄然躲过,半张白玉面具下的唇角一弯,他道:“姑娘,你给的钱,我可以全部退还给你,怎么样?但请你不要在此大声喧哗,我们这里讲究的是文明沐浴。你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你在此大呼小叫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我怎么地……了。” “什么怎么地?”晏紫姹不服输,问道,“你怕,我可不怕,不过,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我想你已不必再问。我是谁?你刚才不是已经从王富贵那儿听得了一点口风么?” “我只听他称呼你为离舒公子。” “不错,我的全名叫公子离舒,但很多人都会称呼我为离舒公子。” “公子离舒,不错的名字嘛,那你是做什么的?” “做买卖。”简短的回答。 “什么买卖?”瞪大眼睛的询问。 “……”公子离舒一怔,目光在晏紫姹胸前扫了一扫,正色道,“姑娘,你这赤身露体的站在我面前,很是考验我的自控能力,我们是否应该到上面去说。” 自控能力?晏紫姹眉眼一翕,阴笑。 “好呀!你先上去,顺便……”她指了指那一身放在竹椅上的衣服道,“帮我把那一身衣服拿来!” 公子离舒又是一怔,呆看了她半响,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方才离了水池,并从水池边的竹椅上取来一身男装,他蹲到了水池边,就这样伸手递给她,顿了良久,她都不接。 “喂,我说,你就这样递给我吗?”晏紫姹嫣笑着问。 “那你想怎么样?” “难道你不想亲手为我把衣服穿上?” 公子离舒再次惊愣,却见晏紫姹娇笑了一番,突地从水池中一跃而出,如同跳出来的金鱼一般,瞬间便滑进了他所展开的衣衫之中,雪白衣衫微微敝体,但在一瞬间还无法掩饰住她格外凸起的酥胸以及一双修长的*。锦带一条又一条的系上,晏紫姹见这紫衣男子一直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尽情的观看着她,便嗤笑道:“你看够了没?是不是没见过这么胸大的女人,心动啦?” 公子离舒差一点被雷到,笑了笑道:“胸再大的女人我都见过,只是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节操的女人,我也挺好奇,你是干哪一行的?” “你——”指着男子被白玉面具遮住但微露出的鼻尖,晏紫姹奔过去,将他一把推到墙角,怒斥,“你是怀疑我做不正当职业?” “我没这么说。”回答是一本正经,“不过,若真是如此,我可劝姑娘改行,作为女人,节操这东西还是挺重要的,如果姑娘有什么身不由已,我还可替姑娘赎身,然后赏一份正当职业来做,保证你不卖力也不卖身还能活得更好!” “啪——”一个巴掌甩过去,却顶上了另一个巴掌,公子离舒的手都要被她震麻,却见她杏眼怒瞪,恨恨得咬牙切齿吞吞吐吐道,“节操?还节操……我的节操今天就是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赔我节操!” 一句痛骂如雷贯耳,公子离舒看着渐渐欺身而上的美艳女人,尤其那偌大的胸部紧紧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无奈他又不能反驳什么,只怕顶一句会回十句,索性便沉默住了口,虽然说……被非礼的好像是他吧! 第九章 霸气侧露的捕块 “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当一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浴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们的公子正被一个大胸的美艳妖娆女人强行压在了身下,并朝后弯曲成一个很优美的弧度,而那个女人还在指着他们公子的额头,不停的训斥调唆。 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公子是这幅……狼狈模样吧!怎么能被一女人欺压在身下,作为下人的他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且……没面子,但又怕打扰了他们的“雅兴”,便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公子离舒才毫不留情的推开晏紫姹,恢复正经的肃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回公子,那个王富贵报了官,说是您拐骗了他的一件宝物,他现在正带着官差来要搜索这个地方!公子,我怕我们那些人拦不住,所以您是否赶紧离开这儿,避一避!” 一声冷哼,他道:“他们敢来搜索我的地盘?” “是的,公子,王富贵这次请来的官差非常之多,而且,那个捕头星无尘又来了,我怕……” “星无尘……”一甩袖,他冷笑,“那就让他们搜好了!”手中还握有那个至尊宝玉“落雁之塔”,连小厮都甚为他着急,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宝物,吞吐喃喃:“这……” “不让他们搜一下,他们也不会死心,何况我这莘莘子归堂总归是要开下去的,如果他们想搜,就恭恭敬敬的迎请他们进来,让他们好好搜个遍,只是,你要告诉他们的是,最好不要破坏了我办事的雅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斜眼朝晏紫姹看了一眼,那小厮领会其意,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小厮走后,他转身靠近晏紫姹,端其容,细细的品鉴了一番,眼神诡秘,似乎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晏紫姹瞧他这样的神情,不免有些害怕道:“你想要干什么?” “想委屈姑娘陪我演一出戏!” “啊?” 晏紫姹只觉眼前一道紫影一闪,就见公子离舒忽地腾入高空,又忽地落在地上,只不过这转瞬之间,他手中的至尊宝玉“落雁之塔”已消失不见了。然后,在她猝不及防之间,浴堂里数层帷幔飘落,将他们二人包围在了其中,而公子离舒猛发一股蛮力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你要干什么……”羞怒的叫喝化为嘤呤,她只觉一个暖烘烘的身体顺势压到了她的身上,他哥的,真沉!她几乎动弹不得,心里是想要拳打脚踢,却又无奈双手被他死死的按住,那张白玉面具还在,可他那性感水润的溥唇看势就要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救——命! 喊不出声来!但她耳边却听到了一片吵杂的叫嚷声以及兵刃发出的交迸钝响。 “官爷,唉,官爷,您是真的不能进去,我们家公子正在……嘿嘿,你也知道,公子向来风流……” “少??拢?腥俗掣婺忝羌夜?邮钦┢?福?胰舨徊楦銮宄??绾文芑顾?灏祝俊惫僖?簧?湫Γ?墓顺蛲?????永胧嬲?e乓桓雠?斯鲈诘厣掀谈橇撕窈褚徊愕尼∧簧涎盎叮?粝鹿俨蠲嵌加行┠盐?槿从炙坪踅蚪蛴形兜目醋牛?幢还僖?簧?骱龋骸翱词裁纯矗?绱艘?嗖豢暗某∶妫?蛑鄙朔绨芩祝?滴抑訇匮胙氪蠊??缙???腥颂?牛?几?夜龀鋈ィ?饫锪舾?乙桓鋈死此鸭纯桑 ?p>  “是,是……” “哦不过,星捕头,您一个人留下是否会有危险,我听说离舒公子还擅长机关术,如果他在这里安置了什么机关,对您不利……不如让我们……” “叫你们滚,你们就必须马上滚,哪来这么多废话!”没等那小官差说完话,那官爷粗旷的教训了一番属下,才使得跟上来的官差们悻悻然退出了“满堂井”。 于是,“满堂井”里就只剩下了这位官爷还有缱绻席卷在帷幔之中的公子离舒和晏紫姹。 “公子离舒,你玩够了没有?” 还真是一个铁面无情、正气凛然、不贪财不好色的真君子!关口镇的头号捕块——星无尘。公子离舒听罢,笑了笑,十分慵懒的站起身,理了理他那一身敞开的衣襟,晏紫姹才勉强吸进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累道:“你他哥的真是衣冠禽兽,刚才……刚才你差点把我给吻死,一刻钟,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一口气都没有呼吸过来,真没想到你一翩翩佳公子,蛮力怎么这么大!还有你那面具,很硬,恪得我很疼,你知不知道?” 公子离舒蹙了蹙眉,不过很满意她这样的表演,笑道:“是我不对,嫣红姑娘,我以后一定会轻一点,再轻一点……” 这两人简直是夫唱妻合,令那叫星无尘的官捕头粗眉悚动,一张脸顿时变得万分铁青,微黑中还透出一点红来,但他却说不出一句话,又不想就此离开,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们二人。 公子离舒见了他那幅表情,不禁唇角含笑,道:“星捕头,好像我家一出什么事,你就喜欢来凑热闹,我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公子——离舒,不要再演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星无尘举着一把寒光铮铮的长剑,声色俱厉的指着衣衫不整纵情声色的男子,义正言辞道,“你犯下的案子不计其数,从前我抓不住你的把柄,让你逃之夭夭更无视王法一犯再犯,但我曾经发过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没有私毫的珠丝马迹,我也一定要查出证据将你缉拿归案。” 那捕块一字一句的说得是铿锵有力,慷慨激昴,晏紫姹也不禁悚然动容,望着紫衣公子叹道:“我的天,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让这捕块如此痛恨你要杀之而后快?” 公子离舒看着她淡然一笑,又对星无尘道:“天下罪犯那么多,你就偏偏抓着我不放,别说我没犯,就算犯,犯下的也是些小案子,难道你就不怕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你是在放狗屁,谁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却在这里发起了横财,靠的是什么手段?你勾结官员、逼良为娼、诈骗别人的财物,还采用各种不正当手段让那些无辜的百姓陷入你设下的陷井,吃喝嫖赌,倾家荡产,你犯下的这些罪孽,足够让我竭尽全力一心一意一辈子的盯上你这颗脑袋!”星无尘说得是义愤填膺,一张国字形的正派脸满是写着“为民除害”的正派之气,他每说一个词,晏紫姹的美眸就瞪大一圈,而公子离舒听着却仰首大笑了起来,慢慢的重复:“勾结官员?逼良为娼?诈骗别人的财物?还有各种不正当手段令人倾家荡产?你这说得,也太神化我了吧?我有这么多本事?” “公子——离舒!”星无尘气得挥起一剑就劈开了他旁边的一扇门,其狂戾之气有如风暴,而他的一声吼叫简直要将晏紫姹与公子离舒二人的衣袂都要吹开,“你最好站在这里别动,否则在我没找出证据之前,再见你耍什么花样,必定会让你人头落地!” “静候——佳音!”魅目含笑,一字一字的淡然吐出,他干脆倚靠在墙边欣赏起星无尘的“杰作”起来。但晏紫姹似乎有点受惊,如同小鹿一般的依偎在公子离舒胸前,余光瞥见那捕块用一柄长光剑挑开数条被他撕裂的帷幔,正沿着地面墙角一寸地一寸砖的找寻了过去…… 还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啦,任何一丝角落……都不放过! 整个“满堂井”都被星无尘翻了个底朝天,但令星无尘绝顶失望的是,什么“落雁之塔”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唯一的发现是,在水池底发现了一个机关暗扭,用力一掰,便能发现里面有个甬道,这甬道到底通向何处?不用猜也知道! 星无尘得意的笑了笑,走到公子离舒和晏紫姹面前,再将目光倏地射向了他们旁边的水池,果然发现了另一个甬道的出口,他冷然笑道:“公子离舒,我知你机关术超绝,王富贵能被你骗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我希望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否则……” * “如果我一定要说,东西不在我这里,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一句话落音,星无尘的剑“刷”地一下压住了公子离舒的咽喉,怒道:“你若不交出,我就杀了你!” “凭什么?”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公子离舒仍淡然道,“没有任何证据,你就想要将我伏法?杀我,你也要找出一个恰当的理由,否则,你堂堂一个捕头却带头犯下杀人命案,其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你——” 被气得无奈简直要爆肝爆肺的霸气捕块,他手中的剑抖了又抖,在公子离舒的脖颈上割出了淡淡的浅痕,晏紫姹看得有些心痛,忍俊不禁的怒骂道:“喂,你还不把剑放下来,不然,我也马上去官府壮告你杀人!” “就凭你——你又是哪来的娼妓?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娼妓?你说谁娼妓?”晏紫姹身心受辱,满腹狂怒,实在是忍不下去,她竟赤手抓住了星无尘的剑,一肘将公子离舒推开,一边怒骂:“你奶奶的,竟然骂我是娼妓,我看你长得更像憨鸭,看你姑奶奶我今天不把你打得满地爪牙,否则,我晏紫姹誓不为人!” 咆哮的凶悍之色弥漫绝色女子的眉眼,连那霸气十足的捕块也禁不住被吓到了,实在是没想到,这看上去风姿绰约娇弱水灵的女人竟有如此蛮悍之气,只见她赤手腾空,闪电般的握住他的剑,令他私毫都动弹不得,有嫣红的血掩住了剑的锋芒,星无尘其实余心有些不忍,毕竟他这一辈子惩冶的匪徒不少,杀的人也不少,但就是没跟女人动过粗手,所以,他想打商量:“喂,姑娘,也许是我搞错了,刚才是我不对,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的剑,好不好?” “什么叫也许搞错了,我这么个良家妇女竟然被你说成是娼妓,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啊——”抓着他手中的剑,晏紫姹亦将他逼得连连后退,骂完了还不行,她还很是?g悍的一脚向他的要害踹了过去,星无尘慌乱一躲,竟松了他手中的剑,然后,这把剑就落到了晏紫姹的手中,让他更想不到的事,此剑落入此女之手,也能被她耍得神乎其神,她每一剑砍过来都令他目不瑕接,叹为观止,还好他也是武艺卓绝之人,即使没有了剑,也能与晏紫姹大战三百回合,不落下风。 * “还真是一个旷古绝今,非同凡响的女人……”挨了晏紫姹一肘的公子离舒,苦叹着,捂着自己的腹部起码有半个时辰没有站起身来,索性也就坐在椅子上观赏起这两人的决斗之戏来! 第十章 假戏真做 一口一杯茶的品酌着,公子离舒手中端着一杯玉盏琼浆,斜倚在竹椅上看着满堂剑气四窜、碎幔横飞,晏紫姹回风流雪般的舞剑姿势渐渐成了他眼中的独影,曼妙身姿演绎出来的剑花缥缈如仙女撒花,起初倒是没什么章法可言,不过是花拳绣腿,让他大叹可笑,但是到了后来,那逼得星无尘无处可逃的一招一式,却与他脑海中的某一段影子渐渐重合起来,竟是……如此的熟悉! 年少的时候,曾有一个人的影子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是一个少年剑客,有着魔一般冷酷的眼神以及开天劈地的绝世剑法,就是那一剑……那遮天蔽日、惊天动地的一剑,让他差一点就成了剑下亡魂! * “我叫你搞错,叫你搞错……看剑!”一束寒光掠过,削去数缕黑发。 铺头星无尘的左躲右闪终究还是逃不过一击,晏紫姹的一剑已将他的束发头冠钉在了墙上,冠掉发落,一头散发披垂,便遮住了星无尘低垂的视线,而他抬眼就见晏紫姹也是精疲力筋的双手插腰不停喘气。终于是……消停了。星无尘也喘了口气,拔下头顶上的剑,很是无语的转身离去! “喂,你这就走了吗?还没有给姑奶奶我道歉?” 晏紫姹此刻的样子,简直跟泼妇差不多,顿下脚步的星无尘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便落下一句话后快步离去,晏紫姹还能听到从“满堂井”外的大堂里传来如雷贯耳的爆笑声,大概是她为星无尘所设计的“新造型”让那些凡夫俗子们大开了眼界,所以才有这哄堂大笑声以示他们的乐趣。 “我以后还会再来!姑娘,今天多有得罪,后会有期!” 星无尘留下的这句话让她很是嘲笑了一番。再来?再来也不关她的事! * “喂,我已经将他赶走了,你要如何感谢我?”回头却见公子离舒在静静的发呆,晏紫姹走到他面前,摇了摇他支颐着下巴的手,“喂,你在想什么?” 公子离舒猛然惊醒,又倏地站起身来,将晏紫姹逼到水池边,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你这么凶干嘛?”在水池边站定脚步,她看到他的眼神煞是骇人,甚为不悦道,“你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凭什么问我是谁?怎么,你以为本姑娘我好欺负,还有……”她一手指向那铺在地上的帷幔,竟发现有一片嫣红之色晕染在了洁白的幔布上,那是他们刚才缠绵过的地方,哦不……应该说是被他强暴过的地方,“你——”手指收回,又指向他的脸,羞恼并加,“你刚才……是来真的?” “什么?”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公子离舒微愕了一下,也看向了晏紫姹目光所落的帷幔,当他看的时候,晏紫姹已一剑将起挑起,抱在了怀中,竟是微微啜泣起来:“贞操……贞操真没了。” 公子离舒骇然一惊,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落红?而他明明只是碰了她一下,怎么会……难道真是一时意乱情迷,假戏真做……失了控? “你个卑鄙无耻下流之徒,你赔我第一次,赔我第一次……”晏紫姹突地又哭又闹的大叫起来,公子离舒手足无措,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还以为你至少也有一百……” “一百什么?你想说什么”怒目圆瞪,双指并点,使劲的戳着他的心窝,晏紫姹重又将他逼至墙角,“你是不是还想跟刚才那个憨鸭一样骂我是娼妓,本姑娘现在告诉你,本姑娘从生到死就没干过这么无耻的勾当,连师傅都不敢轻易碰我,我怎么就……就栽到你手里了……你……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那个人啦,啊啊啊……”哭腔甚是狼狈,她竟小孩子似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埋头嘶嚎了起来。 “不如……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试探着跟她打商量,想尽法子的想制止住她“杀猪”般的哭声,“我们家有很多铺子,做织锦的、染布的、卖古玩玉器的、还有饭馆……你喜欢什么,我将一整个店铺都送给你如何?” 哇靠,碰上大款了?他家竟然开了这么多铺子!那钱岂不是堆齐后山了?沉寂了一会儿,晏紫姹打定主意,猛地又是一声大哭了起来:“钱他妈的就是王八蛋,你以为本姑娘稀罕你的钱,钱能买到贞操吗……哇~”鬼哭狼嚎的啼声,公子离舒的心都要给震碎,来回踱步了几圈,他又蹲到她身前,正声道,“不如……我娶你……怎样?” 马上抬头,破涕为笑:“真的?” 两个字将她眼中的柔情与媚惑尽现演绎了出来,公子离舒却是吓了一跳,摇了摇扇,笑道:“当然,只要你不介意的话,我娶你做二房,如何?” “二房?”柳眉倒竖,甚为吃惊,“你上面还有一个?” 点了点头,甚是有些难为情:“上面确实有个母夜叉,连我也很畏惧她,不过还好……她在另一个世界,你永远也见不到她,所以……其实这个二房也就跟大房差不多……” “……”呆眼,沉默。 “所以,如果我娶你,你是不是就能……不要哭了?” 看了他良久,晏紫姹倏起站起身,并狠狠的将他推倒,骂道:“我去你奶奶的,竟敢要我做二房,你这个奸商,那只憨鸭说得一点也没错,你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淫贼,骗了人家的财物不说,你还骗了本姑娘的贞操,什么演戏?你这是演的哪门子戏?你赔我贞操,赔我贞操……” “好了好了好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公子离舒只有低声下气道,“姑奶奶,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全听你的,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求你不要哭得这么大声……行吗?” 又是沉默半晌,紧接着又是泪笑满面,晏紫姹大喜道:“你说得是真的?” 公子离舒颓然点头。 捂嘴奸笑,晏紫姹收拾好了情绪,便开始认真起来,拾了一把竹椅,她坐得高高在上:“那好,我说的,你可要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小顿了片刻,她指着他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我不高兴的时候,你要哄我开心,我没钱花的时候,你要随时给我奉上银两来,如果我没有地方可住了,你也要及时的给我安排好一个舒适的房间,还有……如果你敢娶什么大房小房的,来一个,我就杀一个,二房什么的,我也就认了,不计较,只要没人来跟我抢,这位置我也就坐得心安理得,你……记住了吗?” 还真是碰上对手了!要说他奸,这个女人比他还奸! “我……记住了。”心头上一沉,四个字缓缓吐出。 “那好!我现在对你有两个要求,其一,我需要钱,先给我一个月吃喝玩乐的银两,其二……”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她看着他,悄声道,“帮我去找一个叫君、千、夜的男人,找到了就立刻告诉我!” 目光一凝,神思中颇有些疑赎之色,他问:“你找此人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要找到了他,你就立刻告诉我,要杀要刮,那都是我的事!” 要杀?要刮? 眸光中的云翳更甚,他似乎已不想再问什么,只沉重的道了一声:“好!” “那好,一千银两,拿来,本姑娘我现在要走了!”背对着,伸出一手,晏紫姹此刻的心情非常之好,好得忍不住要哼出曲调来,只可惜她五音不全,哼出来的曲子也不甚动听。 “一千银两?你要花多久?” “你管得着吗?花完了,我自然还会来找你!” “……好。”又是一个字回答,但已费了他不少力气,忍,再忍,他唤来小厮立刻送来了一千两白银。 * “哇,还真是白花花的银子呀!嗯,我喜欢!”抱着一大包银两,晏紫姹甩了两下手臂,便光明正大的从“满堂井”走出,在莘莘子归堂的大堂里,略微瞥了一下舞台上的表演,跟现代人演戏差不多,不是很感兴趣,她便再也不回头的走出了小楼。 而当她离开小楼的时候,“满堂井”里除了公子离舒又神秘的出现了另一个人。 也是一个剑客,全身被一袭黑衣罩着,若是在深夜,便很难被人发现,不过就算是在白天,此人藏在“满堂井”里也神不知鬼不觉,就连捕头星无尘将“满堂井”搜索了个遍也没有找出此人来。 那么此人到底来自何处?恐怕连雇佣他的公子离舒也不会知道。 “水屹寒,我要你去跟踪那个女人!”支走了晏紫姹的紫衣公子突然面沉如冰,变得异常冷肃寒冽起来,他命令的自然是这不见天日却似乎能幻化无形的影子杀手——水屹寒。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隐藏在风帽里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颜色,但他一开口,似乎空气都能结冰。 “在没有查清楚她的来历之前,她一定不能死!” “这么说,这个女人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我也任由她胡闹至此,若是其他人,早就死在了你的寒彻冰霜剑下,不是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 “和你说话真是省力许多,我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错,我不是你的朋友,我认的只是钱,你出钱,我卖命……”停顿片刻,那黑衣人忽将风帽中的脸转向公子离舒,那是非常之阴邪冷狠的两道目光,他阴鸷的一笑道,“如果别人出的钱比你多,我也有可能会……杀了你!” 空气中凝冰数尺,公子离舒也怔了许久没出声,最后在他离开的时候才道了一句令他影子杀手水屹寒也要震惊的一句话:“我喜欢用锋利的刀,就算……它随时有割破手的危险!” 第十一章 阴谋诡计 一千两白银怎么花? 晏紫姹在前世虽不缺钱花,但是也没怎么挥霍浪费过,所以,这花钱的事也是一件比较头疼的大事,尤其这古代的银两背在身上还特别重。街边各式店铺珠翠罗绮溢目、各色钗环宝玉琳琅满目,车马往行,如水如龙,另有饮食百物吸引着晏紫姹的双目,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每个店铺她都跑进去押个百两银子,并要求别人立下字据,以后若有所求,店家们须有求必应,这就叫作经商之远虑,必须用在恰当时,等到千两白银抛得只剩一小袋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整整玩了一天,待到万家灯火初上,她又去找了个客栈准备小憩,一身“银子”的负担减轻,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才想起了小师弟子宇。 真笨,怎么没有想到把子宇那小子给用上,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免费的劳动力! “叮铃铃……”腕上银铃作响,她的床头立刻传来一声大叫:“别摇了,我就在你床边!” 晏紫姹猛然坐起身,就见一身雪衣的少年正抱着双臂站在她床前,“你,你怎么跟到我寝房里来了?”少年微微瞥了她一眼,道:“我还不是怕师姐你的听话蛊,你不叫,我自然来,也可免受其苦。” “哦~是个聪明人!”晏紫姹柔媚一笑,跳下床,狠狠的将手臂压在子宇的肩头,大叹,“告诉你,子宇小师弟,你师姐我可要发大财了,以后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衣食无忧,美女在怀,还不用打打杀杀的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哦?有这等好事?”似乎私毫不为所动。 “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就套不到狼,舍不得撒大网就钓不到大鱼,你师姐我今天可是傍到大款了,只需要小小的一点贞操,就能换来一千两白银!”晏紫姹说得是眉飞色舞,子宇却闷哼了一声,打断道:“师姐,你的要求还真是不高,一千两白银,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谁说的,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不只一千两,一万两我相信他也拿得出来,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协定,我要什么,他就得给我什么!” “可有凭据?” “凭据?”秀眉一蹙,还沉浸在自己聪明手段中的晏紫姹立发一声悔叹,“糟糕,我怎么就忘记了,让他立一张凭据!”着急之余,转念一想,她又道,“不过,我料他也不敢反悔。” “你知道公子离舒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子宇蓦地反问,却是让晏紫姹愕然一惊:“你怎么知道……公子离舒?” “师姐,这个关口镇几乎无人不知晓公子离舒,全镇十八个店铺都已归他所有,自他来关口镇两年发起了家业,扩张经商之路,整个关口镇之中,就再无人敢跟媲敌,多少商人饿死在他的手中,就拿你今天所碰到的那个‘王富贵’来说……” “王富贵你也知道,难道你……”晏紫姹此刻想到的是,她与公子离舒地上打滚缠绵的一幕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偷看她与男人……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子宇很是严肃的截道,“那个王富贵本也是关口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家传三代曾唱言着‘永垂不朽’的千尊玉器坊只不过在一夜之间,就被洗得倾家荡产,所有财物现在都被公子离舒收缴库中,就连他最后一件压轴之宝‘落雁之塔’现在不也被公子离舒以一招‘偷梁换柱’之技骗得于手,为瞒天过海,他还拉着你演了一出戏,官府衙门之人都太过耿直,公子离舒一眼就看出了你的性子,利用你来对付那个正直得过于迂腐的捕头星无尘,而你也果然如他所愿的将那捕块赶走,为他争取了不少掩盖自己诈骗证据的时间,而师姐你……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骗了他一千两银子,卖身得钱,以为自己还很划算,一千两算什么,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不值,也不过是一个巴掌呼过去,他索性接住,再还你一颗糖果,也就算了!” 听着子宇的这一番话,晏紫姹的脸色变得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今天是不是一直躲在房梁上偷看,可你……连吱都没有吱一声?” 子宇故意装作未见未闻,说着另一番大道理:“为君之道,为官之道,为商之道,这些都曾是师傅教过我认识这个世界的道理,人们惯用的把戏,只不过,师姐你从来都不怎么认真听师傅的话,就连这一次的任务,你似乎也快要忘记了?” 羞色褪去,又换来一脸沉郁。 子宇这小子果然开始提醒她了:“我们的任务是来找一个叫君千夜的男人,找到了他,我们就得联手杀了他,带他的人头回去复命,否则三月期限一过,师傅那儿也不好向主公交待。” 晏紫姹沉默着不答话。子宇又继续道:“关口镇是人多冗杂的地方,我之所以选择停留在这里,也就是想找一些见多识广的人来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说到这里,晏紫姹才插上一句:“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子宇摇头,道:“君千夜也是一个万分之狡猾的人,自从他逃出昕晔国,就已隐姓埋名,这十多年来,很多地方都曾出现过他落脚的痕迹,但到底是真还是假,无人知晓,也曾有昕晔国派出的杀手追杀过他们,不过,也无一成功,或者说,君千夜死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没有死成!” “哦,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为什么死过无数次,却没有死成?” 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子宇沉声道:“因为每次死的人是他却又……不是他,他似乎有无数条命,既然被杀一千次,也能够活过来!” “无数条命?子宇师弟,你说得越来越玄乎了,这些都是你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吗?” “消息绝对可靠!”子宇看着她生疑的表情,解释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什么人这么厉害?” “关、星、逸。”看出晏紫姹的好奇,子宇接着又介绍道,“关星逸也是主公手下的人,只不过,我们从未与之正面交往过,但听师傅说,关星逸能观天象看出人的命运,也就是他测算出了君千夜这颗黯星的命运。他说,君千夜所对应的那颗星辰本来已经殒落,但是不知为何却又离奇般的亮了起来,而且,那是一颗煞星,将来必会在这神洲大陆上卷起一阵血雨腥风。” “所以,就因为这一则预言,我们要去杀了他?”晏紫姹有些满不在乎的冷笑。 “师姐,你是不相信观星占卜家的预言?” “毫无科学根据可言,通过星辰来看人的命运?我还能拿着算命书给人算命呢!”晏紫姹有些不耐烦,推了推子宇道,“好啦好啦!既然你没有查到君千夜的下落,那我们今天的活动也就到此为止,你乖乖的自己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师姐我困了,想睡觉,你快走快走……” 被推到门口的子宇突地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出,一片殷红之色很是醒目的印在了门槛上,晏紫姹的恹然睡意顿时被扫尽,连忙扶起了子宇,吓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缘无固吐血了?” “师姐……”无力倒在地上的子宇突然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师傅让我来保护你是对的……你的戒备提防能力还实在是太差,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未察觉到……今天有个人一直在跟踪你吗?” “跟踪?”好像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难道你的伤?” “不错,就是被跟踪你的那个人打伤的。”想到那个人,子宇不禁瞳孔遽张,感叹道,“好强的剑气,那个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可以跟师傅媲敌。我跟他不过是交手三招就已处下风,后来还是费尽全力的才得已脱身。” “可那是什么人?他又为什么要跟踪我?” “所以说,师姐,你真的很笨呢!你想想,今天你见过谁,又认识几个人,谁最有可能派人跟踪你?” “你——”微怒之中,晏紫姹想了又想,不敢置信,“你是说——公子离舒?” 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子宇咳嗽着点头,晏紫姹倍受惊吓,连忙把子宇拖起来:“天啦,你受伤还不轻,赶紧躺要我床上去,我要想办法……想办法怎么冶疗你……”谁知,她这么一拖,子宇痛苦的大叫了一声,道:“师姐,我的伤在背部,你这样拖着我,不是想让我……让我死得……更快吧?” “唉呀!对不起对不起……”连连道歉,不知所措,再勉强将他扶坐起来,“这样吧,我试着运功给你疗伤,看行不行?”虽然说,运功疗伤这方法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办法,但是关键时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调内息,聚真气,晏紫姹试着运起一股内力就要击到子宇背上,不料,子宇突地一个侧身,竟躲了过去,而且还好端端的站起身来,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样子。 “你——”望着这修长的白衣少年,晏紫姹诧异万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师姐,你这一掌下去,我铁定要毙命,你说我能不好!”再次捂着胸膛轻咳了两下,子宇神色微骇,“哪有像你这样运功疗伤的,师傅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的手里,还好,我不是真的受伤严重致此,要不然这一下就要给你拍死了!” “你刚才是在演戏欺骗我?”眼下这情形,有点匪夷所思,她用指腹沾了一点子宇吐出来的血渍,放在鼻下一闻,毫无腥味,还是清甜的,他妈的竟然是西瓜水!她一时大意,竟被他蒙骗过去了。 子宇笑了笑道:“刚才只是试探一下,看师姐是否会关心我……”晏紫姹的拳头就要袭来,他又转而正色道,“不过,我若不以此法来吓唬师姐,你又如何能听我继续说下去!” “你还想说什么?”晏紫姹怒问。 “公子离舒,他不是好人,你一定要小心为妙……还有他派来跟踪你的那个杀手真的很厉害,你也要小心……” “还有呢?” “还有……”小小的思忖了一番,子宇又道,“还有,我知道师姐这次骗了公子离舒,贞操这东西,你最好一直保留着,否则,若是让师傅知道,你我都……” “给我滚出去!” 一个软枕迎头砸过来,子宇眼见不妙,只好大叹一声,赶紧关了门,悻然离去! 第十二章 绝世小受 穿街走巷,在人群之中奔走不息,子宇跟着晏紫姹不知逛了多少个店铺方才停歇下来,他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逛街能力实在是令人惊叹,他累得快要趴下,但晏紫姹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饱满,还十分的亢奋。女人,真乃神奇的物种!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晏紫姹垂头丧气的从一家古玩店铺里走了出来,“喂,师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啦?”背上大包小包,连胸前都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等到她出来,子宇能不高兴,一高兴就开始催促,哪知这师姐突地精神又是一振,仿佛立誓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种东西!” “师姐,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呀?喂,师姐……我们明天再来找,不行吗?” 哪能听得到他的叫唤,那个女人早已跑得连影儿都没了,又不知去了哪家店铺,子宇再也没有闲心和意志跟上去,便索性将背上东西一仍,顺便坐在上面休憩起来。 此时正当日上三竿,炎热酷署之气实在令人烦燥,这关口镇还真是不比天机玄宫所在的雪麓高亚山,果然,他还是过惯了四季如冬的生活,来到这里却是有些不习惯。 买了一把折扇,一块西瓜,他便干脆边摇扇边吃西瓜的为自己解署起来,路上行人经过,偶有少女驻足看了他良久,更有甚者很是花痴般的远远观赏起他来,看着他吃西瓜的样子甚是文雅好看,有些人还情不自禁的模仿了起来。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少年长得好俊俏哦,原来他还喜欢吃西瓜,他吃西瓜的样子……也帅呆了!”一少女呆呆的望着他,双眼迷离,自我陶醉般的喃喃自语,陷入无陷瑕想之中,另一少女听到,也追问:“在哪里?在哪里?”顺着目光所指之处,不禁也发起呆来,“哇——我一辈子都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比我们姑娘家还好看呀!” “是啊!咱们这关口镇来的帅哥可是越来越多了,听说公子离舒也是一大帅哥,但他却一直戴着面具,所以,鲜少有人能看到他的脸,但却有不少女子因为见不到他而得了相思病,唯有那个梅汀雪……” “切,公子离舒有啥好看的,还不知道是否如传言所说,那张面具下就真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更何况,他早已有红粉佳丽不计其数,我看,还不如眼前的,这少年,年纪看上去还很轻,一定没有娶妻生子,我们都还有的是机会……” “没有娶妻生子,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心上人……依我看,这么好看的少年一定名草有主了,呜呜……” “就算名草有主,我去谋个小妾之名,也不胜荣幸呀……重要的是创造机会……” “去,你又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有啥机会?” “我有个好主意,你们等着瞧——” * 正当子宇吃完西瓜抹净嘴唇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气正向他靠近,好熟悉的气息,他一双圆润漆亮的双瞳如同猫一般的从人群中搜索起来,偶看到几个花痴少女正望着他流口水,也小小的惊吓了一番,但他也只一扫而过,去追寻那股寒气袭来的方向,殊不知那群正模仿他吃西瓜的花痴少女们看到他目光投来的一瞬简直是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的发了狂,他完全没有在意,目光最终落定在了一个头罩风帽的青衣男子身上! 是他! 那个曾经跟踪师姐的影子杀手,上次他故意装成地痞流氓使计将这杀手从师姐身后引开,但在他的试探之下也显些露出马脚,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跟这男人交过手,但从此人曾压在他身上的力量来判断,其身手并不在师傅之下,本想着躲得远远的甚好,未料这人竟跟阴魂似的过了一日之后又跟了上来。 看来师姐的行踪又已被他发现! “喂,这位大侠,行行好,我身上的银两又被人抢了,我知道你一定是除暴安良的好侠客,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把我的一千两白银给追回来呀……” 子宇一个急奔过去,跪倒在了影子杀手水屹寒的身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未料,水屹寒还没有说话,一群女人峰涌而上,将他们二人包围,一个胖女人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也跟着哭了起来,道:“公子小哥,你好可怜,不哭不哭,有姐姐在呢,一千两白银,抢了就抢了,不要也罢,姐姐想办法给你捐银两,你想要多少,姐姐发动全镇的美女们,每人给你捐十两,哦,对了,你不是喜欢吃西瓜么?姐姐给你买了一车的西瓜……” 子宇抬眼,果见满满一车的西瓜推到了他的面前,佯装神情凄清的他但见这胖女人一脸猥琐的表情,便真的“楚楚可怜”起来,五胃杂陈、苦水翻滚如涛,幸好他能忍,所以这满肚子的苦水还好没有吐出来,而他耳边却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冷笑,等他再次望向水屹寒时,那袭青衣早已腾入空中,没了去向。 “走开——”扒开人群,子宇也飞奔着向那袭青衣追去。一群女人在他身后喊叫摸抓的追赶,但他已无瑕管顾。 当晏紫姹刚从一家叫“神奇宝物”的店铺里走出来时,就看见子宇正向她扑过来,而他的身后竟追着数十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女人,还有——满满一车的西瓜! “喂,子宇小师弟,你在搞什么鬼?调戏良家妇女啦?怎么有这么多人追着你不放?” 晏紫姹嗤笑着问,却见子宇一脸凄楚、大汗淋淋,他竖指在她面前轻轻一吹,低声耳语道:“师姐,小声点,那个家伙又来了!” “哪个家伙?” “就是昨天跟踪你的那个厉害人物,公子离舒派来的……” “……你是说那个剑术可以跟师傅媲敌的杀手?” “正是。” “唉呀,我当是啥大不了的事呢,不过就是一跟屁虫,他爱跟,就让他跟呗,你师姐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若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我不在乎身后跟着这样一个厉害男人,那证明我有魅力!”说完,晏紫姹抱着一四四方方的漆黑盒子,满面春风的推门而出! 子宇刚想跟上去,但见店铺门外挤满了女人,尤其那个贼胖的女人一见到他就不停的大喊:“公子小哥!”,喊得他浑身汗毛颤立,忍不住干呕,想他从小跟师傅一起挑战过各种可怕的人或妖,但就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一类人——那就是春心大放穷追不舍的女人! 师姐虽然风流自恋了一些,但在他现在看来,还是师姐比较可爱。而且也多亏了师姐—— 晏紫姹往店铺门口一站,那些女人望着她立刻傻了眼,个个自惭形秽的低下头去,有的甚至自尊自信受到深度的重创,捂脸逃走,晏紫姹还没有搞清怎么回事,就见挡住了她道路的数十来个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哭丧着脸、掩头盖面的散了个干净。 莫名奇妙,不过,也不关她什么事,晏紫姹又要往前走,子宇突地冲到了她面前,开心的笑道:“师姐,刚才真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现在对你的魅力很有信心,至少它可以帮助我赶走一群难缠的女人!” 晏紫姹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群女人挡在这店铺门口是干什么的,原来是看上你子宇师弟了,我就说嘛,子宇师弟你长得越来越像小受了,连女人也忍不住要怜惜!” “小受?”子宇皱了皱眉,不甚理解,但也不想去理解,便转移话题,问道:“师姐,你的东西可买完了?” 晏紫姹玩魔术般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漆黑的盒子,展现到子宇面前,神神秘秘的笑道:“这就是我要找的——电源!” “电源?”又是什么新鲜的玩艺儿,自从跟着这女人一起下山,她嘴里就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话来,“电源是什么东西?” “等到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师姐我要做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出来,保证让你大开眼界!”说来也奇怪,她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找类似于电源这样的东西,还真没想到找到了这样一个盛有“能量”的宝盒,看来这个神洲大陆的“科技”发展还真不容小觑。 多想无益,她将漆黑的盒子收入口袋之中后,不禁美眸一张,瞪大着眼睛打量了子宇半天,突然怒道,“我今天买的那些东西呢?我让你背在身上的,怎么一件也没有了?” 不好!刚才在逃避那些女人并追青衣杀手的时候竟然将师姐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丢了,将功补过,一定要将功补过,子宇连忙赔笑道:“师姐,我放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真的放在了一个非常之安全的地方,你等等,一会儿,一会儿,我就把东西拿回来,你在这儿等着……”转瞬,人已飞远。 子宇的轻功应该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就在刚才,晏紫姹似乎感觉到了有一股沉重的杀气弥漫在上空,自从子宇说有人跟踪她以后,她也开始格外谨慎小心起来,眸光瞥向屋檐之上,她果然看见有黑色的一角正在风中拂动。 影子杀手水屹寒! 公子离舒派他来跟踪她又到底为了什么?那个戴面具的“奸商”到底是什么人? 香汤沐浴,帷幕之中如同凤姿展出的绝代风华,那个男人身披紫衣的身影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大脑里,让她寝食难安、无法忘记! 就像十年前她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吻一样! 第十三章 蝴蝶会情人节 华灯璀璨,关口镇的夜晚也是热闹非凡。看着街上红男绿女经过,偶有一对情人对着花灯猜谜,还会见到有英俊的男子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在发髻上插上一只精美的珠钗,晏紫姹忽然想起了前世,她所生活的那个城市,夜晚的景色也是非常的迷人,公园、河畔、樱花树下都会是情侣们约会的场所,而她……也曾有过那样的经历,也就是前世的姻缘,虽然她现在已重生在异世,本不该想这些,但是也难免会触景生情,勾起心中的痛楚,默默忧伤一会儿。 走过整整一条的街,子宇陪着她终于走到了一条清溪河畔。 隔岸观灯,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享受。 岸边幽昙盛开,十里芳香犹存,岸中龙舟泛揖,锦瑟鼓鸣,多少才子佳人泛舟湖上,船头船尾,吟诗作赋,把酒联欢,莺歌艳舞。镜湖之水,静谧之中涟漪潋滟,倒景怡情,如此融合的画面也算是相映成趣,令人不禁生起无限憧憬和忧伤。 “在我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我们的家乡曾有过一个快要被遗忘的节日,叫蝴蝶会情人节,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蝴蝶泉边就会引来很多很多色彩缤纷各色各异的蝴蝶,它们会落在泉潭边的合欢树上,远远望去就像是开在树上的花儿一样,当微风吹来,花枝摇曳,那些蝴蝶就会如雨一般落入泉中,点水过后,又飘摇而上,重新飞到枝头之上,那样的景色真的好美、好美……而在这样的一个节日里,就会有无数的少女来到蝴蝶泉边,在泉水中扔出一颗小石,对着蝴蝶泉许愿……据说,只要心诚就一定会灵验……” 看着晏紫姹一脸忧伤神往的样子,子宇故意打破这气氛,讪笑道:“想不到师姐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沉浸了好一会儿,晏紫姹拾起地上一颗鸡蛋大的鹅卵石,对子宇笑道:“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试试!”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愿。” “去,你就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晏紫姹毫不客气的讽刺了一句,闭上眼睛,将石子狠狠的抛向了河中,没想到,却迎来一声粗鲁的痛哭:“我操你奶奶的,谁他妈的拿石子砸我!” “师姐——”子宇很是无辜无语甚至无可奈何的看着晏紫姹,而晏紫姹却看着河中央那个被她砸到的肥肚大汉,可能那石子还砸得不轻,只见那大汗额头上一会儿就冒出了很大的一个包,“快跑——”拉了子宇的手,二话不说,就从人群中跑了出去,寻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晏紫姹才停歇下来,坐在河边,对着河水大骂:“我他哥的不就是想许个愿嘛,运气有那么背吗?” 用衣袖抹着虚无泪水的眼眶,晏紫姹呜哇的干脆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捶着地,子宇站在她身边,看得是一愣又一愣,大叹道:“我还真没见过师姐这般模样,在天机玄宫里就是快要死的时候,我想你也没有像今天哭得这么伤心过,难道许个愿就对你这么重要?” “你还小,不懂!”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懂,或许我可以帮到师姐!” 猛地站起身,面对子宇道:“那我问你,你有很喜欢过一个人吗?就是你见过他后,再也无法忘记,而且总是渴盼能再与他见面的感觉,你有过吗?” 子宇淡淡的沉默,不点头,也不摇头,但看着晏紫姹的眼神却有了一丝的异样。 “我晏紫姹在前世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别人也叫我妖女,因为很多男人都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上,并且给我折磨得体无完肤,有的甚至还为了我上吊,但是我都置之不理,但是只有一个男人,他打动了我的心,大学里整整追了我四年,就业之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我,关心我,不像其他人只会无事来献殷情,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宠着我,我的学习并不好,但是在他的帮助下,也进了一家好的单位,可是后来,他的事情却被我搞砸了,再后来……他竟然死了……在一次飞行之中身亡,连尸体也没有落下……呜呜,有句话说得实在是好——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追着他不放一直到底!我要好好弥补他!” 子宇听得虽然有些糊里糊涂,但也忍不住动容。 “后来,我也效仿他做了一次飞行的试验,将他遗留下来的论文学说发表,于是,自己也成了有名的科学家,有资格去参于宇宙飞行物的发明,我曾经说过,他就像展翅高飞的白凤一般,而他也说,如果他是凤,那我就是鸾,于是,我发明出来的飞行物就叫‘白凤’与‘青鸾’,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可是不知为何,‘白凤’与‘青鸾’的试飞失控,撞在了一起,我……也死了!” “他们都说,我是欠了某人几生几世的情债,要我来还。而我知道,我欠得最多的就是——他,所以,我愿意来还这个情债。我是来还情的……同时,我也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他……” 千夜! 她第一次遇见的那个男人,也许就是他! 虽然这个推断是如此的荒谬,但是,她曾在心里给自己许下过誓言,如果再碰到这么一个人,她一定要穷追不放。再苦,她也要追到他,然后好好去爱他、宠他! “师姐,你编故事的能力真的很不错,这个故事,勉强还算动听!” “谁他妈的跟你编故事了,我说得都是事实!” “所以,师姐……你是想找到那个人么?就算你的故事是真的,你重生到了这里,但那个人就一定会重生到这个世界来?” “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要相信缘这个字,如果谁与我有缘,那就应该是他来了!”晏紫姹说完,又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但这次,她不敢再轻易抛出,子宇见罢,走到了她的面前,忽然认真道:“师姐,子宇现在也有了心愿,可不可以先让子宇许下这个心愿!” “你小子别捣乱!” “我说得是真的!”一双星瞳有些含情脉脉,晏紫姹的心些微的一软,手中石子就被子宇趁机夺了去,面对着河畔,他高声道:“师姐,在我扔石子的时候,你赶紧许愿吧!我的愿意就是——师姐的愿望能赶紧实现!” “你——” 晏紫姹的眼睛有些湿润,微微迟疑了一会儿,她从身上取出一只盒子,打开,便有无数蝴蝶飞了出来,这里不是蝴蝶泉,所以,她自己设计出了一个蝴蝶宝盒,虽然说这些蝴蝶并不是真的,不过是虚光化影,但也勉强能制造出那样的意境。 当子宇扔出石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晏紫姹站在万千飞舞的蝴蝶之中,双手合十的正喃喃自语,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从她脸上洋溢出的憧憬与喜色,就能想象出她此刻所幻想出来的生活该是有多么美好,而真正美好的应该说——还是她本人! 他从来也未见过如此美的画面,群蝶翩跹,又似百花争艳,那些幻光蝶飘浮在空中,亦梦亦真,衬得师姐也似随时可能会如梦境般化影而去一般,如同百花之中的仙子,妖异、脱俗、绝艳!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人将此画面收尽在了眼底。 晏紫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个人——于是,她发出了一声似愤慨又似欣喜若狂的叫声:“怎么是你?”当她许愿,希望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时,这个人竟然是——公子离舒! 一身紫衣戴面具的男子正摇着一把折扇,闲步走在他们的对岸,大约也是为了找这个幽僻的地方,一个人赏景自乐!所以,他的身边似乎也无旁人跟从。 “师姐,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晏紫姹要哭丧,子宇又道:“不过,也好,你的贞操不是给了他么?” “胡说,我那天是骗他的,我不过是割破了手指滴了点血,后来与那捕头打架时,又划破了手,所以,他没有发现。” 站在对岸说话,她也不怕被他听到。而子宇却高兴得笑眯了眼,道:“我就知道师姐不会这么笨,为了一千两白银而卖了自己!” “你这是在找茬!” “我只是想听师姐亲口承认罢了,不然,这颗心老静不下来,生怕……”说到这里,子宇的眼色却是一变,望了望对岸,若有所思道,“不过,他好像心有所属了?你看——” 在子宇这句话还没有落音之前,晏紫姹的脸色早就沉了下来,不错,她和子宇都有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河对岸又出现了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姿丽无双的白衣女子,其气质清雅绝尘,端庄娴静,一看就是名门闰秀,好人家里教养出来的知书达礼的女儿。 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晏紫姹的复眼可以看到那女人脸上的神情,那自然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心中的如意郎君时才显露出来的娇羞之态,而且她还不停的绥着自己的秀发来吸引公子离舒的注意,偶尔来个倾身一跌,被公子离舒揽于怀中。 晏紫姹看得满面通红,气蕴陡升,而且她那双妩媚的眸子里竟似要喷出火来,子宇见势不妙,拉了她衣袖就要拖走,不料,晏紫姹一把将他拂开,腾空一跃,便飞到了河对岸,并揪起那个白衣女子就要开始打,也果然不出所料,她的拳头被那个面具男人接了去。 “公子离舒,你我之间有过协定,难道你忘了?”晏紫姹愤然的问,公子离舒惶惑的答:“什么协定?” “从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若是你敢找什么三房四房五房的,就别怪我对她们不客气!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双!” 晏紫姹如此霸道的语气令那白衣女子很是惊骇了一番,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飞扬跋扈的女人,那白衣女子虽花容失色,却也不失仪态的望向公子离舒,问:“公子,这位姑娘是?” “对不起,汀雪,是我惹上的祸害,未想连累到你!”一把抓住晏紫姹的手腕,将她扯入自己怀中,紧紧的圈住,他对那白衣女子使了使眼色道:“今天的商议就到此结束,你先回去,我以后再约你!” “是,离舒公子!”欠了欠身后,那女子三步一回头的惶然离去,走了好远还能听到晏紫姹对着公子离舒大呼小叫,不停的责骂教唆。真没想到,堂堂关口镇第一富商才俊怎会遇到如此凶悍不注重形象而且私毫不端庄的妖异女人? “你说什么,你竟说我是祸害,我祸害你什么了,你利用我赶走那个捕块,骗了我的贞操,我没跟你算这笔账也就算了,还有,你竟然还要约她,你……”嘴巴被捂住,公子离舒实在是无法,竟一不小心将她摔倒在了地上,当下第一反应正要去扶她时,一袭青衣拦在了他的面前,并将晏紫姹一把提了起来。 “水屹寒?” “这么难缠的女人,你也受得了?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她?” 水屹寒的剑从来不失手,当然,若是要杀一个女人,任她怎么泼辣厉害,他也照样能一剑毙命! “慢——”公子离舒神色一慌,道,“不过是一个女人,无需劳烦你出手!” “那就割了她的舌头,让她再也说不出诋毁你的话来!”水屹寒再次提议,公子离舒神色一动,似犹豫了一下,但见晏紫姹正受制于他,虽是一身妖孽之气,悍烈之霸,但一双眉目却是妩媚生情惹人生怜。 “公子离舒,我就是看上你了,怎么,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了我吗?” “不——”听得这一句,他心中微微有些异痛,连忙命令道,“放了她!我们走,即可!” 第十四章 无数情敌 “师姐,你可真不会追男人,如果你今天那件事情传出的话,我敢肯定这世上绝对没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回到客栈的途中,子宇是一路的捧腹偷笑着跟在她身后,半刻都没有停止过,偶尔见她回头“修罗”般的眼神,也就勉强憋住了笑,但还是忍不住要说,“真的,师姐,我看这世上,除了我是没人敢要你了,怎么样,不如嫁给我算了?反正都是一对贱人!” “要你管!”一番怒气冲天,晏紫姹哪里还有心情听他教唆。不过,子宇也甚是有耐心,一字一句的仔细解释道:“你自己想想呀,如果有个男人他确实很爱你,但却要求你不要跟其他男人来往,而且还扬言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不给你自由的空间,你觉得你受得了么?”晏紫姹摇头,子宇又继续道,“这就对了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姐,你还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怎么说也活了二十多年,而且好像还寒窗苦读了不少书,怎么连这也不懂了?” “……”晏紫姹倏然定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子宇,很是不敢置信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懂得挺多的嘛!” “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哪有师姐你的经验多,我记得你今天还说过,前世你可是将许多男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但从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不太妙,今世,你好像连一个男人也搞不定哦。难道说师姐你都是自恋的吹嘘的?” “你懂什么?”又是一声怒吼,晏紫姹低下声音道,“前世都是别人追我,今世是我追别人嘛,这两者是截然相反,而且是背道而驰的……” “哦~”子宇很很的思索了一番,轻叹,“连背道而驰这个词也用上了……嗯,还行,可以理解。” 夜近三更,月色皎明,路上行人渐少,晏紫姹与子宇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一家叫“悦来”的客栈,各取一卧而憩,整整一晚上,子宇倒是睡得很香,但晏紫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大早就跑到子宇的房间,一边拉他起床一边叫道:“臭小子,快起床,帮师姐我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不行,要立刻、马上去办!” “那也要等我睡醒了再说!” “你是不听师姐的话了,是吧?” 预感不妙,房间里果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铃声,腹中一阵绞痛,立刻将子宇从酣睡的梦中激醒了过来,长睫带动着眼帘猛地睁开,一双清澈无辜且不悦的圆润大眼看向晏紫姹,他道:“到底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下那个女人!”清晨还未及天亮,不过是破晓前的黎明,晏紫姹的精神就百般振爽,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哪个女人呀?”子宇完全没有印象,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睡眼惺忪,精神不济,眼看着又要倒床睡下,却又被晏紫姹拉住手臂一把扯了起来,“就是昨天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长得还算清秀的女人!” “哦,你是说你的情敌呀?她……不用查了,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说得胡话,晏紫姹又迫不及待的再将他沉重的身体一把拽起,问:“你知道什么,快起来帮我去查。” “我真的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梅汀雪……”说到这,他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床上,嘴上还不停的哀求,“师姐,我求你了,先让我睡一会儿,天亮之后,我一定把什么都告诉你,行不行?” “天亮……”晏紫姹望向窗外,剪窗魅影,还真未见到朗日银月的光辉,此时除了房中烛光微亮,窗外果真还是一片漆黑,月已沉,星稀无光,静寂之中唯有“知了”在叫。 子宇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俩人来到这关口镇才不到三日,这小子就似乎已与这镇上的人混得十分熟悉,提起谁,他都能道出一二,他的这些消息到底又是从何而来? 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关、星、逸?天机玄宫主公手下的观星测命者?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窗外突传来一声鸟鸣,听不出是什么鸟的叫声,但那打破沉寂的一声啼鸣也十分之动听,当她好奇的推开门窗去看时,却又看不出夜空里有任何异鸟的踪迹。 子宇显然又是睡着了,但觉无聊,她索性也坐在子宇的床边,干脆趴在床的边沿打起盹来。 * “师姐,师姐……”睡梦中有人在叫她,好像有谁将她抱了起来,她呢喃呓语,迷蒙之中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的男友,那个清俊的阳光青年也会在她睡着的时候默默的给她盖上被子,或是将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他总是那样温柔体贴,比任何男人都要爱护她、宠她,但却从未向她提出过任何要求,从来都是那样沉默寡言,却又毫无怨言的守护在她身边,“唉,林轩啊……” 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微开的一丝缝隙射向了她的眼帘,扫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晶莹泪珠,很是慵懒的睁开眼睛,晏紫姹看到的却是子宇一张清奇俊秀得有些女气的脸庞,“怎么是你?”她失望的一声低呼,子宇很是委屈:“你睡在我的床边,我不过是想把你抱到床上去,让你再继续睡一会儿罢了,没想到你看到我竟是这幅表情?” “抱?”才发现她现在的确是被子宇横抱在怀里,晏紫姹挣扎着一边大叫一边跳了下来,就听子宇道:“师姐,你这么激动干嘛?好像我要非礼你似的。” “师姐我是心疼你,瞧你这弱不禁风的小受样,万一我这沉重的身体将你压坏了怎么办?”又恢复了娇媚戏谑的模样,子宇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哦,对了,你不是说今天会将什么都告诉我的吗?”怕他又装不懂,晏紫姹补充道,“关于那个叫梅汀雪的女人。” 提到那个女人,子宇狡黠的一笑,靠着窗坐下,一边用水洗脸,一边叹道:“唉,师姐,不是我说你,你还真的不能跟那个女人比,那个女人可是关口镇甚至是仲曦帝国之中出了名的一等一的美女加才女,多少王候将相都想她纳为已有,她都不予理睬,那些官员公子哥们也能忍受她那清高倔强的脾气,对她恭维有加,还要不停的献殷情,甚至掷千金只求买她一笑……” “她有这么大的魅力?”晏紫姹听着有些不悦,吃味道,“还美女加才女?” “不错,琴棋书画自然是不在话下,她最擅长的技艺是……”故意卖了一下关子,待晏紫姹露出很急的神情时,子宇才接着道,“她最擅长的是织纺刺绣,无论是水绣、云绣、鲛绣还是风灵绣,只要出自于她的手中,都是举世无双,连仲曦皇帝都曾对她的织纺与刺绣赞不绝口,哦对了,听说她还为仲曦皇帝曜光做过龙袍,皇帝甚喜,欲将她纳入**为妃,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却成了皇帝的妹妹,并赐有免死金牌护身,你看,就是连皇帝想得到她,都没得成,所以其他官候子弟更是不敢……” “那她昨天怎么跟……”晏紫姹忍不住打断。 “不错,这个梅汀雪虽对其他人非常之傲慢,拒不相见,但是对于这个离舒公子,却甚是宽容,只要离舒公子一句话,她便可以随叫随到,甚至为他卖力。” “为他卖力?”晏紫姹又是吃惊。 “没错,梅汀雪在关口镇所掌管的‘天水碧’织染坊,它背后最大的老板就是公子离舒,所以说,这个梅汀雪也算是公子离舒手下的人了。” “想不到这家伙还这么有魅力,连皇帝得不到的女人,他也……”拖着香腮,一脸的憧憬,晏紫姹又开始神游起来,不料子宇狠狠的打断道:“师姐,他有没有魅力关你屁事,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得意个啥?” “你——”杏眼含怒,晏紫姹自信满满,“他迟早会是我的人。” “哈哈哈,师姐,我还没说完呢!说起来,比起其他女人,这个梅汀雪还真的不足挂齿。”子宇忽又转移话题,引来晏紫姹的好奇:“你什么意思?”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公子离舒的魅力的确很大,不只这个梅汀雪,就连仲曦帝国中其他三大美女都与他曾有过往来,梅汀雪芳心暗许,你我是有目共睹,其他三大美女,我估计也难逃魔掌。” “三大美女?”晏紫姹再次睁大了眼睛,愕然、惊诧。 “不,应该说是四大美女,东境司马菊仙、南境上官兰馨、西境南宫竹调还有这北境的梅汀雪,在仲曦帝国并称四大美女,她们每一个无不精通棋、乐、舞、艺,而且各有所长,明艳与才气名播天下。”一番介绍之后,子宇望向晏紫姹,笑道,“怎么,师姐,有这么多强有力的对手,是不是很受打击?与她们相比,你可是一样也不会哦,不懂音律、不会跳舞、更不会刺绣织纺什么的……” 子宇每说一句,晏紫姹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气势汹汹的拍案而起,厉声道了一句:“我去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讨论你!”当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子宇如是说。她又无奈的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子宇,子宇接着又进行狠狠的挖苦,并添枝加叶,说得是神乎其神:“除了这四大美女,还有他曾经走过的所有地方,遇到过的所有女人,公子离舒名气之响亮,是天下所有怀春少女心中的梦想,师姐,你难道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女人?” “名气……之、响、亮?”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晏紫姹眸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仔细的端详了子宇一番,眉眼间露出雀跃的喜色,连忙拉了他连哄带骗道:“名气确是一个不错的东西,子宇小师弟,师姐我也有办法让你出名,那些胖大妈胖大嫂还有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不是说你长得俊俏可爱吗,师姐我带你去环游一下这关口镇,保证你白雪公子之美名马上也四处崛起,名扬天下!” 说完,正在受宠苦惊中莫名奇妙的俊美少年一口鲜血狂溅而出,差一点没有晕死过去! 第十五章 掷果盈车 一辆马车徐徐缓行在关口桥上,车是光鲜亮丽的轿车,马是洁白如雪的白马。 此时朝霞已尽,日光普照,署气私毫不减,路上行人但觉酷署难当,抹汗饮水,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令人难受的炎热天气之中,那辆神奇的马车带给了他们万分惊喜且不可思议的感受。 当真是行者忘其行,锄者忘其锄,钓者忘其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被那辆马车吸引,不仅仅是因为它装饰华丽,而是因为那白马上所坐着的一个人。远远望去,你看不出那到底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他一身雪白衣衫简单干净,看似男装,但腰垂璎珞,脚环银铃,颈围项圈,头戴花环,却又似一绝色少女,近了,又可见他眉目清秀,目光潋滟动人,唇红齿白,下巴尖削,甚是楚楚可怜,如果硬要说是一少女,但是他又似乎没有胸,非常之平整。所以,从胸部上看,又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男人。 反正,人是美得连日光也要失色,难辨雌雄,尤其他那辆马车走过的地方还能下起雪来,雪花飘悠而下,将周围的热燥气氛很快冲刷干净,路上的行人都兴奋的狂叫了起来,大喊着:“神仙姐姐——” “唉呀,我家白雪公子明明是个男人,你们怎么叫他神仙姐姐?” 晏紫姹一身男装的从马车里跳跃了出来,为了衬托出子宇的超凡脱俗,她此刻打扮得是十分的简朴,甘愿当子宇的小跟班,还坐在马车上,远远的伸着一只手,摇着偌大的一张巴蕉扇,给子宇扇风。 “师姐,你到底在搞什么?”子宇也说话了,路上行人虽未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听其声音,也大彻大悟的明白过来,原来这等“美丽”之人竟真是一个男人! “真的是美呀!太美了!” “原来男人也有如此倾国之容颜……” “白雪公子,真乃天降之神呀!” 人群之中甚至有个小女孩拉着一华服男子的手,一边往高处跳,一边惊叫道:“哥哥,你看,那位小哥哥长得真好看,要是能把他买下来送给小惜就好了……” “只要是小惜喜欢的东西,哥哥都会送给你——” 人群之中的袅袅余音很快被淹没,所以,晏紫姹二人也未注意听到那一对兄妹所说的话。 * “好好配合着演这一场戏,否则,师姐我一不高兴了就要摇铃,你若是不想被这听话蛊折腾……就听我的。”晏紫姹低声威胁着子宇说了一番,转而对马车下的人群说道,“是呀是呀!我家白雪公子可是神仙下凡到人间,这大热的夏天实在是坑人,所以,我家白雪公子给大家送白雪解署的来了……大家一定要记住我家白雪公子,要让天下人都为我家白雪公子祈福哦!” “师姐,你左一个白雪公子,右一个白雪公子,聋子都听出茧来了!” “不这么说,怎么能达到效果!” “你到底把我打扮成了什么样,我看到周围那群人饥饿般的眼神,师弟我很是害怕呀!” “怕什么,这是你的艳福!”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艳福!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还是快回去算了吧!” “游街,还没有游完呢,急着回去干嘛?” “啊?” * 马车下了关口桥,终于行至了大街上,而白雪公子的美名也不胫而走,闻名赶来的各色男女越来越多,所以子宇的这辆白马车很快便在大街上形成了交通堵塞,那些少女们甚至少男们像发了疯一般的蜂涌而上,眼看着就要将这辆马车包围得水泄不通,子宇惶骇之余正想着怎么脱身,晏紫姹又从马车里跳出来说话了,很是深情款款道:“各位各位,我知道你们对我家白雪公子爱慕有加,但因为我家白雪公子身体娇弱,惊不起大家的拥抱亲吻,所以,还请大家站在一旁观赏即可,有句话说得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大家也不想看到这么美的白雪公子香消玉殒,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马上让开,让开……”人群中果然响起了互应,晏紫姹笑得得意,子宇胸口一闷,忍不住又要呕出血来。晏紫姹还在叫喊:“如果大家实在是想给白雪公子留个啥纪念,就将你们手中所认为的宝贵的东西扔到车上来,我家白雪公子会记得你们的……” 这一语落音,子宇的身后便响起了“砰砰砰”的砸响,他不敢朝后看,木然着表情,一直盯着前方,只求这条路赶紧走到尽头。突然,白马一声长啸,前蹄腾空一蹬,竟飞一般的奔跑了起来。车后人群的鼎沸叫声终于渐渐远去,子宇深吸了一口气,勒住马绳在一小溪边停了下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明媚风光景致令人神清气爽,十分惬意,子宇的一身白袂飘起,恍惚间倒也真有几分羽化而登仙的气质。 跳下白马,子宇往后一看,才知道他现在已载了满满一车的水果,大约其他东西都扔不上车,所以那些人竟将一些份量较沉的水果给扔了上来。 仿佛奸计得成一般,晏紫姹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媚骨风流,她也望着满满一车的水果,大叹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掷果盈车’了,子宇小师弟,你可要在历史上留名了,貌塞潘安,看师姐我把你包装得多好,还不感谢我?” 子宇走到溪边,看到水中倒映出自己不男不女“花枝招展”的样子,愤然拆了花环,但见水中荡漾,远处亭台水榭落下剪影,似有人声传来。 而晏紫姹早已被那声音吸引了去。 万柳苏条,一片阴蔽,水上清风送爽,亭台楼阁之上,倒是一个不错的约会好地方,晏紫姹看到那里正站着两个人,一紫一白两道人影,在斜阳西下晚霞漫天的红晕光辉之中,也不啻为一道美丽的风影线。尤其那个女人还在跳舞,足尖点于角檐之上,舞旋急飞之中,连斜阳铺射下来的光辉都好似在她舞动的裙裾之中被打散,竟如同万千碎羽伴随着她翩跹飘浮,而那个女人仿佛身轻如燕,银袖挥舞、青丝扬逸,每一个顾盼徘徊的动作都柔美得惊心动魄。就连吃足了醋味的晏紫姹也不禁看得入迷。 梅汀雪不愧为才貌双全之人,难怪连皇帝也能纵容着她! 晏紫姹心下怅惘,也不由得暗叹,公子离舒和梅汀雪这两个人,怎么看上去怎么般配,她的确没有什么优势跟那个女人去争去抢。于是,她垂下了眼帘,强忍住不再去看那道紫影,准备要离去。 “师姐,看到心上人了,也不去打个招呼?你是准备不战而败了吗?” 子宇故意调侃,晏紫姹满腹幽怨倏然爆发,一转身抱住了子宇,用他洁白的衣襟不停的擦着眼泪,低诉道:“你以为我不想,我一见到那个人,就感觉好像被控制了似的,想要去见他,妈的,连不想都觉得心里难爱,但是……那个女人真心不错,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她,哇啊啊……” “师姐,你哭起来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好啦好啦!师弟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蓦然抬头,微有些惊喜,但也有一丝小小的质疑:“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招数?” “可我毕竟也是男人……”抱着双臂,子宇一脸的傲气与自信。 “好,那你说,你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晏紫姹来了精神,想要向子宇取经。 “如果以男人的心理去跟男人谈恋爱,那一定是百战百胜,师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好像……很有道理。接着说——” “就比如说,你在前世没有追过任何一个男人,但是却有许多男人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这说明什么?” “什么?” “这说明,主动送上门来的,男人都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而苦苦去追求的反而吃得很香甜。” “你的意思是,让他来主动追我?” “师姐的领悟能力还不算太差。” “可是,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又怎么可能主动来追我?而且,还有那个女人不停的在他面前献媚。” “只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献媚,你就害怕了?”子宇皱眉摇头,“如果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在他面前献媚,那你岂不是要落荒而逃?师姐,别的女人都懂得拿自己的绝技来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什么你却像个男人婆似的……只知道对他进行威逼甚至殴打?” “你——我——”虽然子宇的话听起来很尖酸,但也算是一语正中要害,晏紫姹冷静下来一想,忍不住喜笑颜开,点头道,“我明白了——子宇师弟,能否帮师姐我一个忙?” “什么忙?” 一把将他拉过来,晏紫姹将嘴凑到子宇的耳边,低声道:“施展一下你的美男计,将那个女人勾走!” “你——”子宇的眉眼已愁成了两个“八”字形,但见晏紫姹像只快活的小鸟儿般向不远处的那座亭台飞奔而去,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当他的视线也落在亭台上那一袭紫衣身上时,神情却不一般的冷肃起来——公子离舒,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也许只有师姐接近他以后才能稳妥的调查出来! 没有人能查出他的真正来历,就连观星卜命者关星逸也算不出他的过去与将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关口镇的名声初起之时与君千夜行迹失踪之时只相差了一年的时间,这两个人会不会…… * 子宇幽亮的眸子陡地一凝,冷冽之中突出一点哀凄,他再次看向正在奔向幸福之途中欢喜雀跃的师姐时,心中有了一丝微微的痛楚。 如果他真是那个人的话,师姐,这将是对你最残忍的考验。 深深的爱上他之后,却也一定要狠下心……杀了他! 第十六章 美人计 当晏紫姹一步一步故作婉约姿态莲步走上亭台时,公子离舒自然注意到了她,他手中托着一物,似乎很是谨慎,在见到她时,立马缩了回去。背对着一只手,他看向她道:“怎么,不过三天时间,一千两白银,花完了?” 梅汀雪闻声停止了舞步,对公子离舒恭敬的欠了欠身,也将目光投向了正妩媚生笑的晏紫姹。 “原来是姑娘你,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梅汀雪的言行举止非常之高雅娴熟、不乱阵脚,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大家风范,而且对她私毫没有敌意,很是礼貌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与我不相干的人,无需记住我的名字。”晏紫姹斜倚在红漆栏杆之上,摆出一幅十分慵懒如午睡初醒之时的柔媚姿态,扫了一眼梅汀雪,她含着一缕发丝,将柔情似水的目光投向公子离舒,轻叹道,“一千两白银,我的确是花完了,不过,我今天却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找人打架?”好像两次见面,他都有见这女人很是凶神恶煞的跟人大大出手,第一次是打男人,也算帮了他,第二次,却是打女人,也就是他的红粉知己——梅汀雪。 摇了摇头,晏紫姹无力的轻叹出一口气,湿润的发丝沾在白皙盈润的腮边,她演绎出一副很是失落忧伤的表情,道:“我是空虚、寂寞、冷,闲得没事,所以来找你玩玩!” “找我玩?”公子离舒似笑非笑,梅汀雪美眸微翕,甚为震憾,她不可思议的看了晏紫姹一眼,谁知这女人竟毫不避讳道:“勾引男人的手段,你以为只有你懂?” “你?”梅汀雪被羞辱得雪肤一红,很是难为情的低下头去。公子离舒握了她手,暗中将一物塞进了她手中,并在她耳边微翕动溥唇说了一些话,晏紫姹倾耳去听,也未听到半个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用腹语跟梅汀雪说话,也是蹊跷,他这一句毫无声音的话落,梅汀雪柔婉一笑,很是温顺的欠身离去,而且她的颈上还有掩饰不住的娇羞潮红。 梅汀雪走后,亭台上就只剩下公子离舒与她两个人。说来也奇怪,赶走了情敌,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真正的面对他,却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说罢,你想怎么跟我玩?”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欣赏着亭外碧山清泉,公子离舒背对着她,唇角边是一如既往的魅惑轻笑。 “……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晏紫姹话未说完,紫衣的男子转过身来,轻笑道,“你连我的真面目都未见过,喜欢二字又从何而来,难道真是的因为……第一次?”缓缓靠近,一柄折扇将晏紫姹的下巴抬起,“你长得不错——”从面具里露出来的双眸射出深邃莫测的似水寒光,在她毫无预料之中,他竟是霸道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并含住了她柔滑的舌尖,浑身的酥软让她无处可逃,但是她却也甘之若饴,情不自禁的去迎合,他将她的身体压在栏杆上,不停的抚摸亲吻,她感觉到他的手已从她的胸前滑至下身,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就要跻进,迷茫之中,她一声吃痛的尖叫:“不要,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要……” “怎么?你还有第一次?”公子离舒伏在她胸前,垂目看着她因气喘吁吁涨得通红的脸,讥笑,“其实,我并不在乎身边多一个女人,如果你愿意……” “我……你……”猛发一股蛮力将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体推了开,晏紫姹扶着栏杆,沉呼吸了几口气,道,“为什么你每次吻我,都让我差点窒息,公子离舒……你刚才……是在故意戏弄我?”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声音里的冷漠,并不带有一丝的感情。 “所以,你就利用我喜欢你来欺负我羞辱我?”晏紫姹有些失望的朝他走近,气得眼泪都快要滴了出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见你第一面就好像……没办法控制的……”说到这里,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目光集中在了他的半张面具上,突地要求道,“你把面具揭开,让我看看!” 手伸过去,又被一股大气弹回,是他的那柄折扇挡住了她的手指,而此刻,他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冰冷无情,道:“没有人可以见到我的真容,见者,必死无疑,别逼我——杀了你!” 语落之后,那一袭紫衣也飘然跃下亭台,头也不回的走去。 失神的呆了又呆,晏紫姹顿觉得心中十分委屈,同时也很痛,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她好不容易放下骄傲的大叫了一声:“喂,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么无礼的要求,你要去哪里?” 那道紫影停顿了一下,用腹语说了一句:“最好别试探着从我这里打探消息,否则,我不管你是谁派过来的眼线,只要让我发现你图谋不诡,我随时可以派人杀了你——对了,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美人计这一招,对于我来说,无用!” 美人计?原来他以为她是在对他施美人计,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要用此计,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喂,你搞错了,我不是谁派过来的眼线,我只是真的因为喜欢而接近你的呀——” 那袭紫衣已飘远,任她再怎么叫,他也听不见了。晏紫姹忽然觉得很难受的瘫软在亭台石墩上独自沉思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让他有如此猜疑? 她甚至把她曾经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回想了一遍,想得她大脑都几近爆炸,蓦然间一只手压在她肩上,她警惕性的回击,听到的却是子宇的声音:“师姐,是我——” 子宇在她身边坐下,安慰道:“师姐,你不用想了,也许这个男人真的不值得你喜欢。” “……也是。”倔强的抬起头,掩饰不住清媚墨瞳中似堕的眼泪,她又道,“可是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啊!他为什么要说我是别人派来对他施展美人计的眼线?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宇的神色一怔,似有疑赎,他小心的问道:“师姐有跟他说过什么……特殊一点的话吗?” “我能说什么?就算有说了什么,那也不过是气话,是糊话……”发泄了一番之后,她的眼中突地又一亮,镇定下来道,“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有说过,要他帮我去找一个叫君千夜的男人,难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子宇眼中露出揶揄的喜色,“看来这个公子离舒果然与君千夜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你是说,他认识君千夜?”晏紫姹也兴奋的问道,怎么说少主千夜那小子也曾是她朝思暮想过的人。 “恐怕不只认识……”进一步的猜测,子宇并没有说出口,却又是毫不客气的挖苦道,“自从师姐打算苦苦的去追一个男人之后,好像脑袋瓜子也不是那么好使了,反应明显的比从前迟钝了许多。” “那又怎样?只是暂时的,你师姐我有聪明的根基在,绝对不会迟钝到哪里去!”她习惯的斗嘴,子宇听来也非常之满意,这说明师姐理智还在,于是,他开始提出建议:“既然这个公子离舒与君千夜关系非凡,那我们何不就从他身边查起,师姐,这也可了却了你去接近他、靠近他甚至让他爱上你的心愿。” “怎么查?”一说能让他爱上她,晏紫姹又觉一缕阳光趋散了心中听阴霾,她迫不及待的问。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公子离舒在这关口镇起码有十八个店铺,他所做的生意包含有各行各业,与之交往的客商也是遍布各个重要的中心城区,而这关口镇,他做得最大的一桩生意便是‘莘莘子归堂’。” “这不就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所进去的那座小楼吗?”晏紫姹不禁好奇的问,“看上去规模也不算太大,这也算是他做得最大的一家?” “虽然只有一座小楼,但是它每日吸进去的银两可以抵整个关口镇所有人一年的口粮。”说到这,子宇再次调侃道,“师姐,你不是进去看过吗?难道真没看出有什么玄机?” 晏紫姹仔细想了想,以她现代人的阅历来看,那不过是包含了有着各种服务的高级会所,不存在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只是能在古代想出这种经商法子的人也算是天才之人了,不过……想到这,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叹道:“是与众不同,一个小楼,里面不仅有吃饭的地方、洗澡的地方还有……喝酒赌博看表演的地方……这种混合性的服务理念好像只有在我前世……”话未说完,她的思路被打断,子宇接道:“不错,是各种生意混合在了一起,不只你刚才说的,还有……很乐于奉献才艺及身体的娼妓。” 晏紫姹蹙了蹙眉,道:“乐于奉献的娼妓?” “听说这个镇上,很多姿色不俗的女人都想进莘莘子归堂学艺卖艺,就算为此,卖身也无妨,因为公子离舒能成全她们给予她们艳名远播的机会。而且,虽然能得到这个机会的人为数还不多,可那些女人也能为此费尽心思的想要挤进去!” “我明白了,这他妈的就跟我前世那个时代的明星差不多,想不到这家伙思想挺先进的嘛!”说到这,晏紫姹灵光一闪,又对着子宇嫣然笑道:“子宇师弟,你看我这姿色,是否可以进去试试!” 子宇微愕,摸着下巴轻瞅了她一眼,故作深沉道:“姿色倒是可以,不过,师姐,你除了会打架,有什么艺可卖,我可不希望你也去卖身……” “我可以去做胸模呀!”晏紫姹陡地一句,吓了子宇一大跳,虽有所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胸模是什么?” “胸模就是……子宇小师弟,不瞒你说,你师姐我的身材可是标准身材,你们这个神洲大陆上的女人可能都还太过保守,穿的内衣也不如我生活过的那个末世好,所以,我要别出心裁,做出令那些女人羡慕不已,令男人叹为观止的胸罩内衣来,做出来之后,我就去那个莘莘子归堂应聘当胸模,把我的杰出发明展示给大家看!保证也能让那家伙大吃一惊……喂,子宇小师弟……你怎么了?” “噗——”子宇还未听完,猛地一下栽倒,晏紫姹连忙帮他顺气,道:“子宇小师弟,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师姐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喘喘余音中,子宇嗡嗡低语道:“师姐,你不用在我背上摸了,你摸的我浑身发痒,你所说的‘胸模’,我大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第十七章 胸模加旗袍诱惑 夜里挑灯裁剪,昏黄烛光照射下,晏紫姹因忙碌而出神的腮边映了一团嫣红,睡意全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已经将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里一天一夜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了,偶尔只叫子宇给她送点吃食茶水放在门口。等到食物消耗殆尽,那扇门又从里面反锁上,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喂,师姐,你到底在搞什么,什么时候能出来呀,你师弟我伺候你伺候得很累呀!” 没有回应。 “师姐,你还好吧,如果还活着就答应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子宇这下可着急了,他曾见到过很多种人离奇死亡的死法,甚至就连他和师傅曾经杀人都很讲究艺术和神秘感,当然,他不希望师姐一声不吭的就死在了房中,所以,他拼命的撞着房门。一把锁根本挡不住他撞开门的决心,而他也只消片刻,那扇门就在他的一脚踹蹬之下轰然倒地,他一个箭步飞进去,目光锐利的四扫之下,迎来一声长长的尖叫,他顿时就呆了眼—— 地上狼藉一片,堆了无数被裁剪得丝丝缕缕的丝帛碎片,而他的师姐正*着上身站在铜镜之前,拿着一个在他看来很像两个“包子”状的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的东西在胸前比划着。 那声长长的尖叫自然是从师姐口中发出的,只不过,她不是死亡前发出的惨叫,而是因为他—— 急忙转过身,他羞红了脸,又气又恼道:“师姐,你一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谁知道你竟一丝不挂的在镜前……孤芳自赏呀?” “谁说我是孤芳自赏,又是谁让你推门而入的,你这个败家子……”晏紫姹一番教训之后,立马穿上了衣服,站在子宇面前,显摆着自己婀娜曲线的身姿,娇媚的问道:“你看师姐这一身打扮怎样?” 她一手插腰,一身旗袍装将她本来就很丰腴曼妙的身形十足的勾勒了出来,尤其她的腰更细了,胸部更丰挺了,微翘的扇形领口齐中裁剪而下,还微微露出一点雪白沟壑,一头青丝挽于胸前,欲遮欲掩的盖住了那一抹酥胸,下裙摆极其窄小,而且从侧面又是裁剪而开,露出她雪白的*来,一身红莲色,有如晚霞红光溢彩,再配合着她妩媚一笑的柔态,如此风情万种的打扮还真是撩拨了一下子宇的心弦,看得子宇都不好意思起来。 微侧过头去,子宇低声求饶似的说道:“师姐,求你别这样看着我,否则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哦?忍不住什么?”幽幽檀口,吐气如兰,晏紫姹趁其不备的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了一口,喜道,“如果能达到这种效果,那就对了嘛!这就叫作——旗袍诱惑!”眉目传情,神彩奕奕,她再将手一抬,趾高气昂道,“来,子宇师弟,扶着师姐我,现在我们就去莘莘子归堂应聘!” 一个香吻就够已经让他承受不住了,还要扶着她?子宇立刻闭眼,栽倒在地,干脆装死! “喂,你小子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师姐……算啦!不帮就不帮,我现在就走啦!” “他妈的,这古代的木屐就是整人,可惜这里又没有材料可做高跟鞋,唉,还是算了,木屐就木屐吧,虽然有些不搭,但勉强凑合凑合吧!我就不信,雷不死那群色狼小妞……” “哐哐哐……”鞋子踩地的声音一阵阵的飘远,子宇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摸着一张脸,简直哭笑不得。 * 莘莘子归堂里从来都是宾客满堂,喝彩声连天,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帷幕拉开之际,舞台之上,正有一美艳女子一边踩着画幕一边跳舞,旁边有掌控舞台局面的“台主”介绍道:“这就是我莘莘子归堂最有名的舞画名姬醉嫣红姑娘,嫣红姑娘自小习得一身绝艺,能在为大家献最*之舞的同时,还能为大家呈上一幅完美绝伦的山水墨画,现在,就由请大家尽情观赏!” 掌声如鸣,已有不少浪荡子弟口中已大叫出了“嫣红姑娘”的名字,有的甚至要情不自禁的冲到舞台上去,幸好,这堂中还有不少身怀武艺之人及时阻止,维持了舞台下的秩序。 没有人打扰,在一片喝彩声中,醉嫣红跳得也甚是动情忘我,折腰甩袖,踢腿至顶,手中画笔凌空乱舞,樱唇之间也含有一片红叶,俊眼修眉,微动长睫,一种风月柔情便从她眼眸中溢散了出来。 一群宾客看得如痴如醉,有的甚至站起了身来,一排接着一排,导致有些人看不见而唾口大骂,堂中好不热闹。 醉嫣红舞毕,将口中一片红叶吐出,于是,那一幅水墨山水画也算完工,墨画展开,竖于所有宾客面前,引来的又是一声潮起跌宕般的惊呼! “醉嫣红姑娘当真是我关口镇数一数二的貌美才绝之人,此舞画一作精彩绝伦,吾愿出一千两白银买下嫣红姑娘。” 此宾客一声啸呼,那舞台上一扇屏风的后方,有一个正坐在竹椅上的人影端着茶盏微微怔了一下,他举手示意,便有另一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对那宾客道:“这位客官,很报歉,我们家嫣红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一千两……” “一千两还嫌少?”那宾客大概也是暂宿在关口镇的客商,听着舞台上女子所说的这句话后,微有些不悦,“那你们想要多少,才肯让我带走嫣红姑娘。” “客官,我刚才也说了,嫣红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这是我们关口镇谁都知道的规矩,所以还请客官您……” “规矩他妈的都是人定的,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只要钱出得多,这里的姑娘一样可以买!”他这句话一落音,堂中一片寂静,每个人都怔怔的看着他,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只是这些潜在的规矩却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就在一片万籁俱寂之中,堂外有一柔媚的女声飘乎神乎的传了进来:“没想到这位客官还懂得这么多的潜规则——” 寻声回望,又是一片嫣红,在众人惊诧的如火精光注视之中,一女子妖娆亭曼的一手插腰站在门前,一身裁剪得简直可以说是“偷工减料”的红衣掩饰不住她曼妙的*,尤其长腿从叉开的裙中突现,简直是春光外泄,更让人喷鼻血的是她胸前敞开的衣襟中微露出来的雪白酥胸……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瞪大着眼睛仔仔细细的观看着这一幕,惊呆痴呆!就连屏风后面的“那个人”也一时冲动得站起了身。 “这个女人又是谁?这也……这也太他妈的妖娆了吧,不过,也对我的胃口,我喜欢……” 这个女人正是晏紫姹,一手拂去向她伸过来的“脏手”,她一步一娉婷的缓缓走向舞台,对台上的女人抛了个媚眼,道:“姐姐,如此盛大的舞台表演群星聚集会,你怎么能忘记了我呢?”台上主持事务的女子明明不认识她,但见她如此妩媚动人的眼神,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晏紫姹站在台上后,又倏然转过身,故意用撒娇似的语气,对台下宾客道:“虽然说,人家不懂得画画也不懂得跳舞,但是也算是习得一门手艺,这里的女人多古板,不懂人间风情,如果还没有人创新,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失去了进步的意义,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幸好子宇此刻不在她身边,否则又要被她这一番给雷倒。 她的这番话虽是对着宾客们说,却也是对着舞台上的“女主持”,更或是屏风后面的那个人说。 堂中宾客果然附合着她,响起了一片惊呼喝彩,她也跟着鼓起掌来,柔媚的笑了一阵,接着问:“大家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不错……很有韵味……反正我喜欢。” “这身衣服呢,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旗、袍、诱、惑’,大家试着想想,如果你们每个人的家里都有这么一个女人穿着这身衣服,你们是不是也就……”后面的话,她不敢再多话,但是言外之意已经非常之明确,众口极赞,她又接着道,“其实,我现在给大家带来的惊喜,还不只这身‘旗袍诱惑’,还有……我里面穿的一件……” “啊?”一片惊哗之声,所有男宾客们都尽显贪婪色相,精锐的目光在晏紫姹胸前扫了又扫,而所有女宾客们也诧异的尖叫出声,对于晏紫姹傲挺的胸部,简直要惊呆了眼,并羞红了脸。 看样子,她是要脱衣服了?所以,那些男宾客们都兴奋的叫了起来,莘莘子归堂里的女人个个都清高得狠,只可远观而不可玩弄,现下有此等福利,他们还能不尖叫。 “那姑娘赶紧脱,脱给我们瞧瞧,我们都等着呢!” “是呀是呀!快脱快脱——我们都等不及了——” 屏风后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看样子是想要站出来说什么,但却被另一只纤纤玉手给拦了下来。 晏紫姹还在台上尽情的卖弄,她试着去解了解自己侧身上的钮扣,忽然眉眼一抬,话锋一转,道:“谁说,我要脱衣服了,我只是说过,把我里面穿的衣服拿出来给你们瞧一瞧……”于是乎,她手下如同玩魔术般的一变,便有一个如同两个大碗连在一块儿的东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其实就是——胸罩! “这是什么?”堂内立刻寂静下来。 晏紫姹嫣然一笑,便开始打广告道:“这也是衣服!是本姑娘我……”她指了指自己胸前,故弄玄虚道,“穿在里面的衣服,此衣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胸、罩!当然,既然名为胸罩,有胸的可以穿,没胸的就不要穿了,这,也是女人穿的衣服,女人穿上这衣服了之后有什么好处呢,就是能保证姿态妖娆丰满,不委缩、不下垂、不苍老……所有女人穿上此衣之后都会变得非常自信、美丽且青、春、不、老……各位女士是不是有些心动?各位男士是不是也心动的想给自己老婆买一件……” “噗——”大堂还是鸦雀无声,但是首先,屏风后面的那个人已一口茶水喷出,人影摇摇欲坠,他身边的女子着急之下,一声轻唤出声:“离舒公子,你——” 第十八章 卖活宝 离舒公子? 晏紫姹隐约间听到了这一声轻唤,回头看时,却又未见那道紫影,此时屏风后面早已没了人。而堂下又是一片哗然叫声,那些人哪里听得明白她的一番介绍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的女人一听到“青、春、不、老”这四个字后便来了精神,其中一个身着劲装看上去十分净爽的美貌少女举起手来,高声叫道:“请问你这衣服能卖吗?还有你这衣服怎么穿?” “小惜,别胡闹——”一个非常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从那女孩身后传来,那是一个坐在高台茶几旁只一心品着茶的男子,头上罩有风帽,但衣饰之华丽足显其高贵,与那些商人们不同,他一举一动中透露出来的是一种无财气却能泰然压顶的渊亭岳峙之气势,那是一种王孙贵族才会有的尊贵气质。 “唉呀,哥哥,我就想要嘛,小惜没见过那么好玩的东西,还能使人青春不老,哥哥,你就帮我买下了嘛,好不好?”小女孩钻在那男人怀里不停的撒娇,那男人只淡然道了一句:“那是骗人的——” “骗人的?”小女孩惊叫出声,大堂里瞬间又是一静。晏紫姹看势不妙,连忙稳住心神,放下手中的“胸罩”,摆出一幅高傲的姿态,道:“不好意思,小妹妹,我这衣服可是限量版的,普天之下,就做了这么一件哦,这个,我要自己留着穿,所以,是不卖的。” “那你自己再做一件,把这件卖给我,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小女孩眼中的兴趣更浓,急道。 “倒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而是,这东西真的只有一件,我不卖的……”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只要广告打得好,废品烂货也成宝,晏紫姹看了看这个被她试验而制的一件胸衣,自己都忍不住皱眉头,毕竟她前世不是裁缝或服装设计师,虽说也偶有小发明,但与衣物之类的不沾边,勉为其难的做了这么一件,经过一宣传,没想到竟也成了宝。 “不行,我就是要定你手中的这个宝贝了,你不卖也得卖——”那小女孩还十分的野蛮,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跳到了桌子上,高高在上的指着她命令。 不错。就是命令。 看来这小丫头的身份不凡,更不凡的或许是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晏紫姹的目光落在那头罩风帽的华服男子身上时,停顿了一下,笑道:“小妹妹,我看你买还是不买,还得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作主,这样吧!如果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说要,那我就送你了——” “啊?真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眸子里露出欢喜无比的光芒,她连忙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求道:“哥哥,哥哥,你就答应了吧!好吗?小惜真的很喜欢这玩艺儿,喜欢这位姐姐——” 晏紫姹笑得妩媚娇娆,本以为这男人会不予理睬,一走了之,没想到却听到他突道一声:“好——”脚步猝然定住,正准备转身离开舞台的晏紫姹心下一惊,缓缓侧过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已经站起来的男人,又听得他道了一声:“我愿意出一万两买下你手中的东西,甚至买下——你!” “一万两,一万两……”堂中惊嘘出声,只听有人惊叹,但无人敢站出来。 小女孩拍手叫好:“哥哥真棒,对,就要把那位姐姐也买下来,买下来后,小惜要她做好多好多的宝贝衣服出来,让我们家每一个人都青春不老。” 还能有如此天真的小女孩,晏紫姹算是自己把自己给雷到了。 “公子,你买我作什么?难不成,你也看上我了?” “不错,我就是看上你了——”出乎意料的答案,那华衣男子将一纸银票往桌上一压,问道,“这里的老板是谁?我要这个女人,还请出来——谈谈这笔买卖!” 晏紫姹不着声,大约过了片刻,她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走动,但是大堂门口却传来一声高呼:“这个女人不能卖,她可是我的东西——” 东西?听得这一声,晏紫姹自然是非常不悦,但见大堂门口,一袭白衣惹眼,却是子宇抱着双臂很是“耍酷”的站在众人眼前。 而当他一出现,那个叫小惜的小女孩又欢喜的尖叫了起来:“哥哥、哥哥快看,这不是我们那天看见的漂亮小哥哥吗?叫什么白雪公子的……” “白雪公子——” “白雪公子!” 大堂之人又齐刷刷的回头,这无疑又是晏紫姹的功劳,子宇的名声果然已被打响,现在关口镇恐怕无人不知晓“白雪公子”的名号。 “哥哥,这位漂亮小哥哥,小惜也要了,帮我买下他——”削尖葱白的手指直直的指向子宇,小女孩的脸上满是无邪之气,尤其眉心一点红痣甚是娇艳剔透,好似闪烁着灿然星光。 听得这一声稚嫩的叫唤,子宇很是惊悚的侧目看了那小女孩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晏紫姹,微微皱了皱眉头,瞪着本来已经够大的双目,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显的是在责怪: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呵呵呵。”晏紫姹掩口笑了起来,对那小女孩道,“这位漂亮小哥哥,也是我的东西,他可是件活宝,如果你们喜欢,我就将他卖了,要不这么着,一万两不多不少,我收了,你们带他走,怎么样?” “你——”子宇皱着眉头看着她,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女孩儿还在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往桌子下面一跳,以飞一般的速度急奔到子宇面前,牵起他的手道,“好喽,漂亮小哥哥以后就是我小惜的了,快跟我走吧!小惜会很好很好的待你的——” 如果是别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他肯定会一巴掌扇得他死去活来,但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叫他如何下得了手,果然,他的心肠还不是够狠,所以,也只得由着这个小女孩牵着一步一步移至大堂。 而当晏紫姹走到那华服男子桌旁,想要拾起那一张万两银票时,一支玉箫突然抵至了她的咽喉。顺着玉箫侧目望去,她看到了风帽之中勉强可见的半张脸,“你是谁?我与你无怨无仇,你想要干什么?” “听说这莘莘子归堂的姑娘都各怀绝技,今天也可算是让我大开了眼界,而你的表演是最出彩的!” 男子一番赞扬,晏紫姹笑道:“多谢公子夸奖,不过,这与公子拿玉箫要胁我又有何干系?” “那位少年我要,你,我也要定了,叫你们老板出来跟我谈价。” “呵呵呵,原来公子你男女通吃呀!”见到他神色有变,她又道,“不过,我没有老板哦,如果你真要找老板的话,我就是自己的老板,你想买我?可我不卖自己。” 晏紫姹的话音一落,她的一只手已暗中探至了华服男子的后背,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反应极快,神出鬼没间,他的玉箫再次一转,竟是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了他面前。玉箫压住了喉咙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而她此时又是背对着他,无法作出下一步的暗算,只好静待着,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放开我师姐——”子宇刚想要出招,却听得另一个声音从舞台的一侧传了过来:“你若真想跟我谈这桩生意,就先放了她!” “你,终于出来了!” 谁?在她身后男子沉钝的余音之后,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的确,就是连脚步声,她也已铭记于心。虽然她现在不敢侧目寻望,但她十分肯定,这个来人一定就是——公子离舒! “离舒公子?” “离舒公子!” 果然。晏紫姹心满意足的一笑,没有想到他会在关键时刻出来救她。 玉箫一松,她的人在身后男子的一股蛮力带动下,急旋了一圈,方才站稳脚步。 面罩白玉面具的紫衣男子手摇折扇,从大堂正中向他们走来,唇角含着一抹微笑,如见故人,却又佯装不熟,道:“不知阁下想买这个女人做什么?也可让我判断一下,她到底值多少价钱?” “离舒公子,我想你应该也与我一样,看出了这个女人的端倪,她值多少价钱,你心中比我更清楚。” 华服男子与他同时坐下,隔了一桌,两人竟是如同知己一般畅饮谈判了起来。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看上去,似敌人般争锋相对,却又似朋友般把酒畅欢。 “龙……”公子离舒刚想直呼出华服男子的名字,却在那男子的眼神示意下,顿住了口,转而接着道,“龙兄难道也喜欢如此狐媚的女子,不过可惜,她已是我的女人,恐怕已没有资格再去事奉尊驾。” 听得这一句,晏紫姹心中不禁有些暗喜,有些痴傻的看着那一张戴着半张白玉面具的脸。 “哦?她也成了你的女人,据我所知,她来这关口镇好像没有几日,怎么,你下手这么快……” 讽刺,*裸的讽刺!但公子离舒却还能笑得出来,并十分谦逊道:“过奖,过奖。” 一阵谈笑之后,气氛陡地一沉,华服男子道:“公子离舒,倘若我一定要这个女人呢,你会怎么办?” 折扇定在半空,被半张面具遮住的脸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唇角的笑容却已经凝住,停顿了片刻,他突地又将折扇腾空打开,一缕轻烟飘出,正好被晏紫姹吸进了鼻中,有淡淡的麻酥感令她双腿一软,神志越来越恍惚,她竟无力的晕倒了下去,耳畔传来的却是公子离舒冷酷并显阴邪的声音道:“那就杀了她,我宁可谁也得不到——” “师姐——”只听得子宇一声叫唤之后,她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公子离舒,你够狠!”姓龙的华服男子骇然的看到晏紫姹倒在那一袭紫衣怀中后,拉了妹妹小惜的手,愤然离去。 而子宇正要冲过来时,却被水屹寒拦住了去路。本是一出闲人雅客欣赏的闹剧却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在子宇与水屹寒交战的过程中,公子离舒已抱着晏紫姹悄然离开了莘莘子归堂。 第十九章 笼中金丝雀 “公子,她还不能醒来,而且,她好像已咽不下任何东西了,怎么办?” 已经是第三颗解药喂下,床上的妖异女子还在沉睡之中,私毫没有动弹,梅汀雪守在床边,将她的衣襟解了开,希望能在她心口处感觉到一丝的温热,然而,她清丽的脸庞骤然色变:“公子,她似乎已……” 还在窗边摇扇的男子也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冷然道了一声:“不可能——”箭步跨至床边,他将梅汀雪推了开,手指抚过晏紫姹敞开衣襟里高隆起的白??胸脯,刺骨的冰冷令他的手倏地缩回,仿佛不敢置信,他扣紧了晏紫姹雪颈边的领角,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公子,你要干什么?”梅汀雪惊忧的问,就见公子离舒将满竹筒的解药都倒了出来,先自己含于口中,然后捏开晏紫姹的唇瓣就开始喂。“离舒公子——”一声轻唤之后,欲言又止,温婉清丽的女子唯有羞涩的侧过脸去,焦急的等待。 突然,一声柔媚的娇笑声“咯咯”的响起,梅汀雪的心跟着一紧,转身就见床上那个妖异的女人早已完全恢复了先前妩媚妖娆的鲜活模样,并用一臂勾着公子离舒的脖颈,另一手就要将他的面具揭开。 “公子小心——”在梅汀雪的呼唤下,公子离舒已然躲开了晏紫姹暗算的这一击,面具只在揭开的一刹那之后又即刻盖住,而公子离舒的折扇也已点中了晏紫姹的咽喉。“原来,你只是在装死?”没有一丝心跳,甚至胸口没有一丝温度,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会以为她还活着,这个女人……“不装死,又怎么能有机会接近你?”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掠过,晏紫姹言笑细语,并仔细的瞧着公子离舒,眼角深处有了思索之色。 公子离舒冷笑着起了身,道:“接近我了,又如何?”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惊鸿一瞥,但是,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眼神之中有了明显的戒备和敌意。 “呵呵呵,看把你紧张得,你就这么害怕我是那个谁谁谁派过来暗算你的坏人?”这一句话明显的是在开玩笑,但他的确是心下警惕了一番,接道:“难道……你不是?” 款款行了几步,晏紫姹走到他面前,将一手搭在他肩上,莞尔笑道:“你看我长得就这么像坏女人吗?” “……”沉默了片刻,他也只付之一笑,便不再答话。 每说一句话,耳边便传来阵阵余音回响,见他不答话,她便开始欣赏起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来,虽是雕梁画栋,藻花镶窗,丹柱彩楹,但此房间高度甚广,且十分空旷,除了四围燃灼的花灯以及她躺着的这张玉白石床,无有其他,房间虽大,却又是五面封闭,看不到从外面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莹莹灯光如同水爆倾泻,笼罩着眼前男子全身如同镶了一层银光,好似虚梦中走出来一般。 晏紫姹怔怔的看着他一张玉光生辉的侧脸,有些痴迷,但见他突地将目光投向她,又是吓了一跳,“你看了我这么久,可是想好了法子怎样来揭开我的面具?”公子离舒问,她连忙摆手,抬头看了看极高处的房顶,笑道:“我是在想,你住的这个房间还挺特别的,没有窗子,好像也没有房顶,如果没有这灯光的话,我估计整个房间都会陷入一片阴森森的黑暗之中,你睡在这儿,难道不害怕吗?” “我害怕什么?”淡淡的沉吟了一句,他又摇扇笑道,“何况,这也不算是我的房间。” “啊?不是你的房间。”有些微的失望,晏紫姹又问,“那这是什么地方?你的房间又在哪里?” “这里是莘莘子归堂的楼下,第十八层……地狱……”公子离舒的话还没有说完,晏紫姹惊骇的皱眉叫道:“十八层地、狱?” “不错,‘安纯’小楼只是地面上的一个供人玩赏的装饰,而离舒公子所创真正的莘莘子归堂却是在这地底下,一共有十八层,而我们现在就在这最底层,也只有来到这最底层,我家公子才能保姑娘你的周全……”梅汀雪笑意温柔的解释道。 她早就怀疑过莘莘子归堂不过三层小楼,如何能成为关口镇规模最大且吸金力最强的生意场所,却未想到这地底下……再次望了望几乎看不见的房顶,晏紫姹又问:“那我们怎么上去?” “这……”梅汀雪语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公子离舒,晏紫姹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他,却听他笑道:“怎么上去?那是我的事情,你无需有任何担心。” 梅汀雪的神色一变,晏紫姹好似还没明白他的意思,挽了他手,笑道:“那你赶紧带我上去吧,我有点儿担心我那可爱的小师弟了,他若是找不到我,一定会把你上面建的那座小楼给夷为平地的。” “是么?”侧目看向晏紫姹,他语气有些狡邪的笑道,“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难道你不怕我会……要了你的命?” “你若是想要,也就不会给我解药救我醒来了,不是吗?”晏紫姹得意的回视,见他眼中的神色有些阴郁,怔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你真的喜欢我?” “那是当然。” “在这关口镇,你应该有听说过,我人品不算太好,曾经被我始乱终弃的女人可是不计其数,你难道不怕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个?” “你过去怎样,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如果你真的人品有这么差劲的话,那也没关系……”说到这,她抬起一手,摆出了一个虚空一握的姿势,逼视向他道,“经过我一手的调教之后,我相信你会变好的,而且我斗小三小四的本领应该也还不赖,这一点,我相当有自信……” “……”公子离舒彻底无语,此时,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梅汀雪也忍俊不禁的轻笑出了声。 “汀雪,我们走吧!”收起折扇,他肃声命令身边的白衣女子,并肩向门外走去,晏紫姹刚想要跟上,却见他忽然又是反手将折扇打开,惊起香风凌厉,“你,你……你又暗算我?” 浓浓睡意袭来,晏紫姹看似又快要软倒在地,公子离舒似有愧意的上前一步,她便拉住了他的衣袖,借力靠在了他的胸膛,气若游丝的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毒,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这不是毒药。”耳畔,他也好似无奈的低叹道,“睡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醒来。很抱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不敢放你自由,所以,暂且委屈你在此做我的笼中金丝雀。”抬起她苍白幽媚的脸庞,他俯首又是一吻,轻笑,“你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宠溺,来报答你对我的真心。” 那你会来看我吗?在最后一丝气力用尽之时,她终于抓不住他的衣角,瘫软在了地上。 第二十章 地底谜城 第十八层地狱牢宠之外,第十八扇门开,公子离舒与梅汀雪共进了一个偌大的吊脚楼阁之中,在机关的按动下,集满鲜花的吊脚楼阁缓缓上升,两人似乘风而行,飘然直上。就是这样从地底穿过千重地宫之门至地面所需时也要超过二个时辰,寂静的等待之中,梅汀雪忍不住问:“敢问公子,为何要将那名女子关在地底谜城机关的核心,如果让她发现了公子的机密,怎么办?” “汀雪以为,我会让她发现这里的机密?”公子离舒笑道,“我已多番试探,这个女人确实对我无恶意,至少,她本身不是什么有毒的武器。” “近两年来,刺杀公子的杀手是越来越多,有的不惜故意献媚,借床弟欢爱对公子下毒手,汀雪斗胆,劝公子还是多加小心,尤其是对美艳的女人……”说到这,公子离舒的目光射来,梅汀雪微骇的低下螓首,不忍相看。“汀雪,你是怕,我会对别人动真心么?”阴鸷的眸中有了一丝温柔的魅惑。 “公子——”梅汀雪再次低下了头。 “你放心,我的理智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冷笑一声,又道,“帝都连龙阙太子也派往了这关口镇,想必已有人查出了我的真实身份,此镇暗结的敌对势力将会越来越庞大,而我的对手也将越来越多。” “公子。”梅汀雪抬起的丽眸中似有担忧,却又暗喻不明,微顿片刻,她道,“你所说的龙阙太子可是今日以万两银票想要买下晏姑娘的那个男人?他身边好像还带了一名年幼的女孩。” “那是仲曦帝国龙吕公主,字七惜,也是帝国之中最受宠爱的‘天眼’公主。” “天眼公主?”梅汀雪微讶。公子离舒解释道:“据说这位公主出生之时,天灵盖上出现过第三只眼,彼时天降祥云瑞彩,宫殿之中笼罩奇异之光,有如群星照耀,银龙盘旋,故而史书上有谬论,言其天降龙女之神,必固社稷之根本,帝王曜光甚喜,取名龙吕,字七惜。”说到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问道,“汀雪,你也曾在帝都皇城之中呆过一段时间,难道未曾见过龙阙太子与这位‘天眼’公主?” 梅汀雪微怔,好似还未从这位“天眼”公主的故事之中走出来,略惊之余,答道:“怕是汀雪孤陋寡闻,在帝国宫中,只一心一意为帝王宫妃们缝制龙袍凤帔去了。” “也无怪,龙阙太子与龙吕公主都是帝国之中行踪最为隐秘也最受保护的对象,平日里,他们也不与凡人往来,只专心于他们自己的修炼,所以,就是连帝国皇城之中,认识他们的人也不会太多。”唇角微弯,他笑,“尤其这个龙阙太子也与我有相似的癖好,他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那么公子你……又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提出此问,公子离舒却是一笑,道:“是敌也是友,我曾与这位龙阙太子有过一战,两败俱伤,而同时,我也曾与他在月下共饮,赏花弹琴。是知音,也是知己,只不过,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息,也正如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一样,所以,即使我们都戴了面具,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眼神里有些微余光闪过,梅汀雪暗叹而笑,“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慧眼。” “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抢我要的东西。” 梅汀雪微愕,为什么晏紫姹这个女人只不过在台上展示了一番她所谓的“宝贝”便能吸引了这一权一贵两个男人的注意,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在她为晏紫姹解开那一身紧致束腰的“旗袍”之后,她也私心里查看了一下晏紫姹的全身,除了发现其腰上有一只“蝶”的纹身之外,便无其他可疑之处,而这个女人的身体也的确完美的无可挑剔,肌肤细腻无一丁点的瑕疵,就像一件雕琢精细不染纤尘的艺术品一样,而且她还妖异,惑乱人心,真不知道离舒公子是否能逃得出她的诱惑?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脚下剧烈一震,失重感让她惊醒过来,原来他们已到了地底谜城的最后一层了,接下来,他们便要从另一道机关出口出去,重新回到“安纯”小楼之中。 公子离舒没有再说什么,牵了她的手,便走到最后的一座石台之上,当双脚落稳,石台四周便升起了如同光影塑成的屏障将他们二人包围,而异光突现后,只需一瞬间,他们便重回到了堂中的一间卧室。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这最后一道关键的机关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她梅汀雪也无法探知其中机密所在。应该说,虽然她随他多次进入过地底谜城的中心,但她却从来不知道谜城的进出口在哪里,甚至于出去之后,她曾私自找过那个地方,但却一无所获。 公子离舒的地底谜城到底是怎样的一处神奇机关所在?也许除了他,世上绝无他人可参透其中奥妙。 * 还真如晏紫姹所说,子宇与水屹寒的一战已将这座小楼破坏得残败不堪,金瓦零碎,破洞百出,就连他命人精心布置过的菱花格窗,青石玉栏都似被剑气削得支离破碎、狼藉一片。还好,没有死人,不然,这赔偿的银两他都要拿出不少。 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有多惊讶,这座楼已被他花钱重修过数次,所以,渐渐也成了习惯。虽然此楼常遭“大敌”侵害,却也能很快的恢复如初,而楼中的生意也并不见减少,毕竟来此消遣的都是一些不怕死的江湖中人以及愿意拿钱寻找刺激的客商。 在澡堂密室之中等了良久,终于等到水屹寒的归来,话说此人也从来没有从正门进的习惯,而通常都是揭瓦而入,所以,他顶上的瓦片也是时常要换新。 寒气逼近,青影如常,公子离舒坐在竹椅上,问:“此番决斗,可有收获?” 长剑拖地,在青砖上划出一丝刺耳的声音,青衣罩面的男子倏然回剑入鞘,沉声道:“让他跑了!” “也就是说,你输了?输给了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毛孩?”公子离舒故意激怒,青衣男子身子轻轻一震,低声道:“从这小子的招式套路来看,的确像一个人。” “谁?”眼眸微翕,他也急切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神剑之主——莫、天、城。” 顷刻之间的窒息之音,公子离舒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渐渐收拢。 莫天城,这是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名字。也就是这个人,当年背弃了他的父亲,并协助那一*贼追杀他,差一点一剑置他于死地。他自小就听父亲说过,那个少年天赋异禀,对剑术领悟到了能窥天洞地的本领,只可惜,这个人却是他今生最大的敌人。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也出自于莫天城的门下。真想不到,莫天城还收了一名女弟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论剑术,那小子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逃走的时候,却是借助了一只巨大的白凤。” “白凤?”公子离舒再度惊讶,水屹寒继续道:“据我所知,白凤只来自于一个地方。” “北麓高亚山——天机玄宫!”眸光再次变得极具骇异。 “不错。就是那里。十年未得其踪迹,竟没想到,他居然也投靠了天机玄宫,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这个神洲大陆上最大的邪教组织。” 公子离舒的眼色逐渐变得阴郁莫测,聚光沉壁,有如深潭。天机玄宫……连天机玄宫也参于进来了么?像莫天城那样孤傲之人,投靠天机玄宫的目的又是什么?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人对他“感兴趣”? * 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晏紫姹在地底“牢笼”之中盼了整整一天,都未盼到公子离舒归来,闲得无聊,她便开始摸索四周的墙壁,希望能找到什么机关,可以将那一扇厚厚的铜墙铁壁之门给打开,不过,她最终还是失望了,从四面墙壁以及地上都找不到线索,她便施展起了师傅教过她的“蝶飞”轻功,跳到高处去看,让她极度沮丧的是,她跳出了差不多“十层大厦”的高度,都未接触到“房顶”,难道这还是一个无顶洞了不成?想来还真是玄妙,公子离舒到底是有何种本领,竟造了这么一个神奇诡谲的“鬼地方”?晏紫姹不甘服输,再次对那扇“厚铁壁”大动手脚,或是攀爬着墙壁,当她攀爬至十米高处,突闻房中传来声音道:“你在干什么?” 低头一看,竟是公子离舒站在下面,她一惊喜,手脚攀附不住,便从高空中摔落下来,由于她在半空中极力的翻身想要掌握住平衡,挪动了位置,正好落在公子离舒所站的地方,并将他一起扑倒。 胸口一痛,几乎要吐出鲜血,公子离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晏紫姹的身体正好匍匐在了他身上,“你没事吧?喂,你可别死呀!”见他双目紧闭的样子,晏紫姹差点就要呜噎出声。半响,终于听他道出一句话来:“我算是知道千钧压体是什么感觉了,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 第二十一章 第七空间 喜极而泣,晏紫姹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将我金屋藏娇一辈子都不会来看我,没想到,你还会有大发善心的时候?” “怎么样,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淡淡的语气,略微有些调侃,他问。 “嗯,不太习惯。不过,我很好奇……”见他依然背对着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干脆走到他面前道,“我刚才很仔细的检查过这个地方,简直就没有一丝的缝隙,而以我复眼的超远视能力,至少能看到有千尺的高度,都看不到顶,我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或是你在此布置的障眼法,于是,我攀上去查看,百尺高度,依然触摸不到顶上有任何东西存在,那就说明,此房间真的在极深极深的地底。我好奇的是,这个地方,你是怎么造出来的?” 笑了笑,他巧妙的答非所问:“我以为你只对我感兴趣,却未想到,你对这个地方也能如此感兴趣?” “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很感兴趣。怎么样?要不要告诉我?” 晏紫姹也有意无意的引入话题,公子离舒却笑而不答,并很是殷情的牵了她的手,将她挽至床边坐下,道:“不如,今晚*一刻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在莹光灯辉的照映下,晏紫姹的脸微微一红。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占了不少便宜,只不过她略施小计骗过了他,但现在……一张脸凑得她越来越近,她的身体也随着他缓缓俯身靠近而向床塌上倒去,静静的定神看着他幽深寒潭似的双眸,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忘我的陶醉……不对,他的眼神并无一丝一毫的感情,难道他真的只是想玩弄她而故意作戏?“等等——”暧昧而慵懒的气息被她乍然击毁,他俯看着她的眼神也微惊起了一丝的波澜,“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且,这洞房之礼对于你堂堂关口镇有名的富商来说,似乎也太过草率了一些,不是吗?” “那你想怎么办?”如此绝对的诱惑都未能引她入戏,还不算是一个太过愚蠢的女人,公子离舒眼神微变,笑了起来。晏紫姹坐起身,顺便将他身体摆正,笑道:“我要得不多,仅仅一个二房的媒约之礼,礼聘之后,我就从了你,上面有个大的,我不计较,不过,你承诺给我的,却不能食言。”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气氛有些紧张。晏紫姹慎重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撒娇道:“小舒舒,你不会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吧?” “……”鼻中一嗤,连口水都差点呛了出来,公子离舒有些哭笑不得的站起身,“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那就等我下次再来,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不会跟我提任何条件……” “喂,等等——”晏紫姹急奔过去,生怕他再次暗算,连忙掩了鼻口,拦在他面前,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将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你觉得呢?”又是答非所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而且我怀疑你肚子里是一汪黑水,你是不是骗了不少姑娘家的身体,都只上船不买账的?” 冷笑一声,他漫不经心的答:“确实有不少姑娘都上了我的床,但却不是我逼她们的,而且……还有好几个都死在了我的床榻上。” “什么……”晏紫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皱起眉头,质问,“你还杀了她们?” “不是我要杀她们,而是她们要杀我!”仿佛提及了不愿想起的事情,他的语气变得非常淡漠,一甩袖,便要绕开她继续前行,却听晏紫姹在他身后很是愤慨又很是失落的道了一句:“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长大了怎么这么阴险歹毒呀,君——千——夜!” 脚步猝地一顿。公子离舒立刻转了身,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 “难道被我猜中了,你还真是——他?”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晏紫姹故意以一幅玩笑似的表情来缓解气氛的压力。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公子离舒逼视着她问。 “……很简单呀,当我揭开你面具的一瞬间,我就看到啦,你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有很深刻的记忆呢!” “你曾经见过我?”他也想到了年少时曾见到过的那一只巨大的蝴蝶,《庄梦*蝶之说》中有过记载:十五月圆之时,神庙地底有奇光突现,蝶化人身,魂兮归来,是为蝶妖梦仙。而且从他见到她第一眼时,他就似乎已看出了她的真身,那仅仅是“五蕴六识”给予他的幻觉,但是,夫子曾经说过,他本身就具有天地之灵气,凡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或许可以看到。而这个世界,也本就是四度空间位立,妖、魔、人、神并存的世界。也许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另一种原形,但每一个人都掩藏的极深。 “额……”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妖吧?晏紫姹只好编造谎言,“我曾经找一个神算子给我算过命,他说我命中注定一定会遇见一个叫君千夜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将会是我的夫君,那神算子还专门画了一幅长长的画卷给我,从你小时候到你长大的画像,我都有,所以,我便记得你了。” “是么?这个人算命会如此神奇,连我什么时候长什么样子都了如指掌,我倒是想见一见。” “你肯定是见不着啦!既然是神算子,肯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四处漂泊,难寻踪迹。” 好不容易圆了谎言,又见他满目肃色的走近,抬起她的下巴问:“你可知,君千夜这个名字,已是一个死人的名字,有很多人都想要杀他,如果有人给你算了这样的命运,岂不是也想置你于死地……”讥诮的语气,微微低沉,“因为,凡是与君千夜有亲密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啊?你这么可怕?”晏紫姹不以为然。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你将会是危害到这神洲大陆的魔王,可我看你一点儿也没有魔王的气质呀!” “师傅?”他自然已猜到,说此话的人一定就是莫天城,而所谓的预言也必定是出自于天机玄宫里那一群研究天象及未来末世学说的——自诩为天降奇才的疯子。 又一次说漏嘴,晏紫姹连忙解释道:“师傅就是那个神算子,凡是有点本领的老人家,我都尊称一声师傅,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一时无语的陷入沉思寂静之中。 片刻的相对沉默令人有些压抑,晏紫姹连忙转移话题问:“对了,千夜,你要我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这么快连他新的名字也叫得如此顺口,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套近乎。公子离舒即君千夜但觉有些好笑,答道:“如果你真的想出去的话,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惊喜的询问,“难不难?” “帮我押送几车银两到西境沙麓,我会给你一张地图,你到达目的地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以为他会趁机再要求占她便宜,没想到提出的竟是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要求,晏紫姹有些诧异。君千夜似看出了她的心事,又道:“别以为事情会有那么简单,在你押送镖车的一路上,会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更或许我的几车银两还未送到,就已经被别人劫走了。” “那你还让我去押送,怎么突然之间,就如此信任我了?”晏紫姹笑意嫣然,君千夜也是附合着笑了一声,竟当着她的面,将脸上的面具揭了开,有些喜出望外的眼看着这一幕,晏紫姹的心怦然跳动,那真的是一张曾在她脑海里出现过的一张脸,俊逸之中有些邪异的飘忽感,紫衣芳华落落,绝尘之中展露仙魅之气,与师傅的冷峻轩昂、子宇的清灵绝秀不一样,这张脸不算太冷也不算太妖更不算太柔,却是幽凉之中带着一丝戏谑,俊朗之中带着一丝灵魅,儒雅之中又略显妖邪,还真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仅仅一张脸,一个眼神就已让她身陷局中,不可自拔。 “你……你不是说看到你真面目的人都必死无疑吗?这可是你自己揭开面具的,与我无关,可别告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真容。” 君千夜又是嗤声一笑,双瞳寒光尽出,他突将晏紫姹抱起,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再放手,也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一抱,但觉浑身酥软,她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 温暖的气息抚着她的脸颊,她用尽全力的问:“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你曾经见过我,那我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不错,我就是那个预言里即将要灭世的魔王君千夜,而且……”他话锋一转,唇角一勾,又变得无比狡黠,“你猜得没错,这的确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真容……” “只不过,在这脱胎换骨之前,我必须为你清理一下你脑存的多余记忆。” “反正你将会遗忘今天的一切,那么,我不妨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密秘,其实这里……是第七度空间……除非得到我的指引,否则任何人都找不到这里,或是……被我送到了这里而绝对走不出去。” “因为这个空间绝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你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吗?” “……我前世的新娘。” 第二十二章 卖身契 “笃、笃、笃……”车辆颠簸摇晃,马缓缓行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马蹄声的入耳还有一首磨砂般刺耳的小曲哼唧声传来。晏紫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便立刻掀起车帘,看见一身着破烂衣裳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且神情颓败猥琐满脸脏兮但五官还略显英气的男子正赶着这辆马车,不知要将她载向何处去,满脸不屑,她怒喝道:“喂,你是哪儿来的乞丐?赶着本姑娘的马车,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乞丐?”停止哼唱,吐出已被他咬烂根的狗尾巴草,男子望着她,一脸愤慨,“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帅气的乞丐?女人,不要狗眼看人低,本爷的服饰虽然特别了点,但怎么说也是天水碧里的梅姑娘特制,为本爷量身打造的,你不懂欣赏就不要乱说。还有,谁说这车是你的,这车明明就是本爷的。” 这男子说完,还十分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被顶了嘴,晏紫姹有些来气,但想想自己为什么就突然到了这辆马车上,她似乎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便勉强放下架子,问道:“好吧!就算车是你的,但你也得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你的马车上,还有,你要带我往哪儿去?” “咦,这话就问得奇怪了。你不是押镖的吗?”男子转身,一脸惊讶和不耐烦的打量着她。 “押镖?”使劲的回想了一番,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男子看她一脸茫然,便从身上左摸右扒,掏出一张皱巴巴甚至好像还有鼻屎在上面的纸来,他一边打开纸片,一边还不耐烦的说,“来来来,你看,这,就是你签的卖身契,你现在接到?l主的首要任务就是押镖,押镖押镖,你懂不懂,女人?还有,你负责押镖,我负责押送你。” 被好不容易平铺整齐的纸上第一行写着赫然醒目的三个大字——契、约、书。纸上内容,晏紫姹匆匆的扫了一遍,大致意思好像是说,她欠了雇主一大笔银两,现在已卖身给他,落笔处,右边写着的正是她晏紫姹的名字以及一团小小的血指印,而左边竟是——公子离舒。 “公子离舒?”大脑里飞快的旋转,她想到了那一日浴池相见,满地打滚拥吻,之后水榭亭台上还被他非礼过一次的紫衣男子,可记忆似乎就到此终止,后面的事情她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跟他签过这份卖身契?” “这,就是你们俩人的事情啦,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看来这离舒公子果然料得不错,女人呀,就是爱骗钱,说得好好的,卖身得钱,可这钱一到手,就不承认了,幸好,有这份卖身契在,不然,我看你这妖孽的小妞儿……” 男子嘀嘀咕咕,晏紫姹听得是满腔怒火,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卖身契”,就要揉成一团,未料,手指沾到了一粒鼻屎,心中直犯恶心,她又触电般的将揉成团的“卖身契”给扔下,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呀,这上面还有你的鼻屎……” “嘿嘿,不好意思呀,本爷我有点轻微的鼻炎,这一路上,有经过一片桃园,一闻花粉味,我就旧疾复发,但又不好意思让鼻涕流在我这身独一无二的衣服上,所以,临时就拿你这卖身契救了急,话说,你这卖身契,扔一张了也没关系,离舒公子说了,他给你重复拟过好几百份,这给我的一份也只是让你开开眼界……” 男子一边说,一边笑得极其灿烂无耻,晏紫姹肺都要气炸,恨不得一拳将他五官都揍平,但见他脏兮兮的脸,又可怜了自己白嫩嫩的拳头。 “姑娘,我看你似乎很生气。别——生气,这一路上有本爷我陪着你,保管你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一路潇洒的去,一路潇洒的回,任务完成,还能讨个好夫君。” “哼,鼠狗之辈,不与为奸。”一句说完,晏紫姹逃也似的跳下马车,还没跑出几步远,身后又传来那男子的声音道:“公子离舒还说啦,你那小师弟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还能打,他要圈养起来当宠物,既能自己拿来耍着玩,将来还能卖个好价钱,如果你此去无回呢,他就干脆把他一刀宰了,顺便还给你坟前施施肥……” “你——”回头见他一脸懒散恹恹欲睡的样子,晏紫姹又沿路折返,跳上马车,一把拧起他的衣领,未料,被她手指一勾,“咔嚓咔嚓”的几声,这男子的前胸衣襟竟一路裂开,正好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来,尤其两块胸肌、八块腹肌硬朗毕现,晏紫姹惊傻了眼,道,“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衣服?” “过奖过奖……也怪姑娘你力气太大了,你这一提,若不是这衣襟口子裂开,我相信我整个人都要吊起来了,所以说,这独一无二的衣服还有救命的用处,我是越来越喜欢它了。”说罢,还十分怜惜的抚摸着他那一身乞丐装。 “你,到底是什么人?”晏紫姹简直忍无可忍,丰挺的胸部因气闷胸口一起一伏,看得这男子也傻了眼,嗫嚅了半响,才清楚的说出一句话来:“我刚才说了,我是来押送你的,你押镖,我押你,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这是我与公子离舒之间签订的协议。” “少废话,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郎!” “他妈的真??拢?夜苣闶?咐桑?椅誓憬惺裁疵?郑俊标套湘奔蛑币?叵??p>  “十、三、郎。”男子也极其委屈的惊愕,“难道我这名字说得还不算清楚吗?” “你姓十?”终于明白过来,晏紫姹稍微有些冷静,见男子点头,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小师弟现在何处?” “不知——”恍然的摇头。 “那你为什么说,公子离舒将我小师弟圈养起来了。你可知,我小师弟的身手还是不错的,一般人不能拿他怎么样?公子离舒想要拿他来要胁我……” “既然你明知是要胁,又为什么跑回来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凑过来,很是厚颜无?的问道,“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还是挺有趣的?” “滚开你的脏脸!”一声怒吼,晏紫姹干脆重回马车,再将后窗揭开,看了一眼身后紧跟随行的车队。一共三辆车,车身是用很普通的木头做成,车上货物在布匹遮盖下高高耸起,看上去沉甸甸的似乎装的很多,但是盖住货物的布匹简直就跟这乞丐“十三郎”的衣服一样破,而驾使马车的人也是一个个无精打采、一副快要在车上睡着的样子,几匹又黑又瘦的马也好似有气无力、慢悠悠的缓行,晏紫姹不禁好奇的问:“喂,我说这公子离舒好歹也是个富商,怎么让我们押的镖车就这么寒酸啦?这车里是什么宝贝?还有这么瘦弱的马,能把这几车东西运往目的地吗?哦,对了……”回到车中,她又对车前的十三郎问,“目的地是哪里?”跑到车前一看,未料到这脏兮兮的臭乞丐竟然含着一根狗尾巴草睡着了。 “喂——你个臭乞丐,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一声狮子吼惊天动地,十三郎嘴边还有流着口水,蓦地瞪眼惊醒,仿佛是天生的戒备意识,他第一反应是立刻抽鞭拍马,瘦马一声嘶啸,猛地向前冲奔而去,而十三郎神情俱震的喊了一句:“有贼,快跑——” 一辆马车疾驰,它后面的三辆马车跟着以相同的速度狂奔而上,而这前后三辆马车之间都相互连着一条极粗的钢丝绳索,所以,押送的货物与前面那一车的押镖之人紧密相联,绝不会走散。 而在十三郎突赶马车之时,晏紫姹猝不及防的在车里连栽了几个跟头,撞得是全身疼痛,有苦难言,有气无处发泄,车身在剧颠之中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就这样,几匹瘦马差不多狂奔了半个时辰方才放慢速度,缓缓停下。晏紫姹跑出来就开始大骂:“他妈的你傻b呀,没事狂奔个啥呀,哪里有贼,贼你个头呀贼,本姑娘的头都快给你撞破你知不知道,还有,这辆马车,我不喜欢,太他妈的破了,你给我换一辆,大不了,本姑娘给钱——” “钱——乃是个好东西,我喜欢。”果然一提到钱,这臭乞丐就满眼发绿光,不过,满脸邪荡之色一闪而过后,他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晏紫姹一本正经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干我们这一行的,为的就是钱,为了节约本钱,本爷我不得不用这几辆破车呀,这破车有两个好处,一来,是个聪明的贼,都看不上我这破车里的东西,二来,就算他看上了,我大不了就把这破车送给他,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钱。” “公子离舒难道就没给你买几辆好的车?” “他是说要给我几辆豪车,但是,本爷我聪明,反正让他浪费还不如便宜我,所以,我就跟他说,钱给我,车我自己买,他的东西,我保准给他送到,这样互盈互利,一举两得,他的目的达到,我的目的也达到,那岂不是很好。哈哈哈……”说完,又一脸涎皮赖脸的样子。 “真没想到,公子离舒怎么派了你这么个贪财无赖的破乞丐来护送我押镖,他难道就不怕他一车的宝贝被人劫了,有去无回。” “这句话倒是让姑娘你说对了,不错,他的这几车宝贝,就是只能去,不能回,到了目的地,交给那个人,我们就算彻底完成任务,马——到成功。”十三郎边说边拍手掌,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已看到事成之后摆在他面前的白花花的银两。 “交给什么人?”晏紫姹又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一问,十三郎的神色又是一凝,竖起手指嘘了两声,探过头去,低声道:“公子离舒说了,这是密秘,反正我这有暗号,到了那个地方就知道了。” “那你总该告诉我是到什么地方吧?” “西境——沙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少,几乎快要听不见,晏紫姹蹙了蹙眉,却听这十三郎忽地一声高喝,万分喜道:“好啦!天色已晚,我们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左右环顾了一下,又道,“呀!好地方,真不错的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晏紫姹也好奇的探出头来问,却听他道,“我看那个草棚搭得不错,今晚我们就睡哪儿啦!”话音一落,闻得一声长长的闷唧声,草棚里跑出一头雪白肥胖的猪来,两人面面相觑,一起傻了眼,连忙缩着身子躲进马车。 “当我没说,继续赶路!”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圆场。没想到竟然有人接道:“深夜了,两位何不在此休息?明天再赶路也不迟呀!” 这绝对不是晏紫姹的声音,十三郎心下一惊,连忙探出头去一看,却见一阴阳怪气的男人站在马车前,月华拂照,此人油光满面,看上去颇为诡异! 第二十三章 九龙神珠 万籁俱寂,夜深月浅,几树花枝乱摇,晚风寒厉,四周方园百里都看不到一户人家,唯有此马车于丛林中穿行。任谁在此时看到一窝猪棚里跑出来一头猪后,面前马上就站了一个人,而不骇异? 反正十三郎是骇惧了,他再次缩回去,问晏紫姹:“喂,女人,你相信这世上有妖吗?” “相信呀!”晏紫姹答得飞快,而且很认真的告诉他,“我就是——妖!” 一个寒战激灵,十三郎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会加重我对敌的心理负担。”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可是一只蝶妖,美丽的妖,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十三郎还是不愿相信,又低下声音,问:“那你说,猪妖会吃人吗?” “我只知道人会吃猪,猪就是给人吃的嘛!”晏紫姹答得响亮,可十三郎顿觉背脊上一凉,好像有一阵阴风从他背后袭过,他一回头,就见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凑到了他面前,“啊——”的一声尖叫,晏紫姹也跟着他一块儿叫,只见他双脚乱蹬,一双又臭又大的赤脚如同敲鼓般的连环踩在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然而,踩着踩着,那人似乎又凭空消失了。四处都找不到人影,惟见那月光照射下显得孤伶伶的猪棚,十三郎怔了半响,更觉惊悚,挥起马鞭就开始狂奔,晏紫姹又在车里乱叫:“喂,你让这马跑这么快干嘛?我惊不起这几下颠簸,快给我停下来!” “我不让马跑快点,我们迟早会被妖怪吃掉!”话一说完,但觉身边似有一人,他侧目一看,果然又见一张油光发亮的脸正微笑的看着他,见到此人笑,他也跟着笑,笑完便双眼一闭,晕倒了下去。 月色尚好,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晏紫姹掀开轿帘,看到的不是十三郎,而是那个阴阳怪气油光满面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见到十三郎晕倒在马车上,晏紫姹不免有些心惊的问。 那人还是一脸微笑,谄媚道:“说起来,我们应该还属同类,记得十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只赤蝶,没想到,现在竟修炼成了如此妖娆动人的身体。” “这么说来,你也是妖?一只猪妖?” “不……”那人摇头,“猪只是我的食物而已,你刚才所见的那个猪棚就是我搭建用来饲养猪的,你知道,妖的食量都很大的,一天不吃一头猪,实在是饿得发慌。” “那你尽管在此养猪填饱你的肚子即可,又何故来拦我的马车?”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那人还在微笑,一张欠扁的脸实在是让人看一下都想吐。 “……什么事情?” “我发现我爱上你了,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的日日夜夜都想你,二年前看着你被那个男人带走,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只毛毛虫……”言罢,竟是双手捧脸,痛哭流涕,说到第一句的时候,晏紫姹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当他还想要继续说的时候,她已忍不住愤然提起一脚,将他从马车上蹬了下去,并骂道:“他妈的给我滚开,你这恶心的毛毛虫——” 这次不赶马车也不行了,晏紫姹亲自挥起了马鞭,怒叱急驰,瘦马在她的狠心虐待下,竟一声嘶啸,腾空飞起,身后,还传来那只“毛毛虫”的声音在哭喊:“等等我,赤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我找了你十年啦!直到今天才找到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抛下我离去……” 声音越来越遥远,就在晏紫姹以为已经摆脱掉那只“毛毛虫”而松下一口气时,她又听到了一阵抽泣声,正是从她身后传来,愕然的回头,又见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掩映在忽开忽合车帘之后的马车里,晏紫姹恼怒致极:“你是什么时候又钻进我马车里来的?” “就在刚才——”修成男人的“毛毛虫”还在不停的抽泣,“你抛下我的时候,我心中一急,一心一念的就想追上你,结果我就追上你了。 “你是说,只要你想追上我,就能追上我了?”晏紫姹诧异,“毛毛虫”点头,“那为什么同样是妖,你可以随心而变,而我却只能跟凡人一样不能变化多端,也不会法术呢,我还是跟师傅学了二年才学得一些凡人才有的本事。” “那是因为,赤蝶,你本就与普通的妖不一样,你是真的修成了人的肉身,实实在在的形体,而神庙里的其他妖类,比如说我……却只是一些虚幻的形体,还要靠不停的大量饮食血肉之躯才能维持这勉强像样的人形。”毛毛虫说得很可怜,但晏紫姹却觉怪异了:“那为什么只有我修炼成的是真实的人身呢?我倒希望能像你们这样变,多好。” “不——千万不要!”毛毛虫抹干眼泪说,“像我们这样一点儿也不好,虽然会变,有点法术,但是对于人来说,我们就是异类,是怪物,人是见到我们就会杀的,就像二年前带走你的那个男人一样,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么,那只蜘蛛被他一剑就刺死了,别说是妖,她连蜘蛛都做不成了。” 晏紫姹一声讥嗤:“那只蜘蛛是因为品性不好,四处害人,师傅才会杀了她。” “她也是身不由己的。赤蝶……”无奈的说完这句,毛毛虫望向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羡慕且温柔,“也许只有你这么可爱的赤蝶能得上帝之眷顾,让你有真正做人的一次机会。” “上帝?” “是呀!我们那座神庙就是因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所以,去到那儿的任何生灵都有可能会修成妖,不过……”说到这,毛毛虫又很女气的哭泣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衣袖抹着眼泪。 “不过什么?”晏紫姹话听到一半,吊足了胃口,迫不及待的催问。 “不过,我们那座神庙给人拆了,他们还从神像下取走了镇庙之宝——九龙神珠!” “什么九龙神珠,听都没听说过。”眼神冷冷的盯着他,问,“你是不是编着故事来骗取我的怜悯之心?”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吓得连连摆手,柔弱的毛毛虫男子一脸委屈的解释道,“赤蝶,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觉得我们能修成妖,多半就靠了那颗发光的珠子,你记不记得,每当月圆之夜,那神庙地底下就会发出一道光来吗,那光,一定是那颗九龙神珠发出来的,因为那群人就是在神像的地底下挖出了那颗珠子呀……也,也就是他们叫它九龙神珠!” 晏紫姹将信将疑起来,前世的那群老头儿科学家也说过,这个空间里或许会存在能使动物变成人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的来源或许真的就是这毛毛虫口中的——九龙神珠。想到这儿,她便来了兴趣,急切的问:“那九龙神珠现在在哪里?” 问到这里,毛毛虫男子的脸色又变得十分凄楚,月光在他油光满面的脸上反射出诡异的光芒,他哭道:“被那个人拿走了,那个人还命人杀了好多刚修成人形的妖,幸好我跑得快,才得以逃生。”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别??拢?!??脖鹂蓿?抵氐悖 ?p>  “哦。”急遽的抽了两下,声音抖抖:“好像是叫作——太子,那群人都叫他太子。” “什么太子太子的,太子只是一种称谓,他的名字叫什么——” 真他妈的娘娘腔!晏紫姹十分不耐烦的在心中暗骂。由于她逼问得有些心急,毛毛虫男子被她吓得几近缩成了一团。但就在她这咄咄逼人的追问下,还终于有人回答了她—— “他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第二十四章 龙阙龙吕 车帘随风猎招,月光流水如银,枯叶飞散,乱花香靡,百草丛林里渗透下的流光之中,有一青衣飘发头戴斗笠的男子牵着一小女孩的手,正踏着被月光衬照如雪的地面凌波般的走来。 晏紫姹虽然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他手牵的这个小女孩,她还是颇为熟悉,脑海里的某段记忆涌现,她脱口道:“你就是那位想要买我的龙公子?” “不错,就是他——就是他,赤蝶,我们快逃,这个男人太厉害了。”毛毛虫惊恐万分的一边向后车厢中退去,一边拉着晏紫姹指着那头戴斗笠的男人叫道,虽然不曾见过其真容,但这种身形这样的气质他又怎么会忘记。 “嘻嘻,哥哥,他好像很怕我们哦?”只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长发甩至小腿,眉心有一点红痣的小女孩又天真的叫了起来,粉雕玉琢的脸上净是无邪的笑容。 她就是仲曦帝国野史上传闻有着“天眼”的龙吕公主,七惜。而跟她一起的这个男人也就是仲曦帝国太子龙阙。龙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的人就是谜一般的存在。 “是的,小惜,妖天生就怕我们,这应该是他的正常反应。”龙阙一语冷笑的答道。 “嘻嘻,没想到这位漂亮姐姐也是妖。我们要将他们两人一起收了么?” 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天真小女孩,晏紫姹的心猛地一惊一跳,原来这么小的娃儿还有什么“天眼”,还能看得出来她是妖?难不成,这两人是收妖法师了不成? “小惜,你虽然看得出这位漂亮姐姐过去的原形,但是她却已变不回原形,她现在与人无异。所以,这个女人暂时不收,你先去把那只毛毛虫给收了。” “是,哥哥,小惜这就去!” 小女孩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晏紫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去对付这么小的女孩,只见她举起双手,并指按向自己两处太阳穴,她眉心的那点红痣便发出刺目的红光,射向了车轿中的毛毛虫男子,而那一副软弱身骨的男子正想要逃走,却被那红光射得一声惨叫,立马化为一道流光射进了小女孩手腕上的一只玉镯中,仿佛事情已搞定,小女孩高兴的转身向她哥哥跑去,刚跑一半,又回头望向晏紫姹,问道:“对了,姐姐,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小哥哥现在去了哪里,我很喜欢那位小哥哥,你能送给我么?” 晏紫姹正在对身后的空车箱发呆,听得小女孩这一句,猛然激灵的回头,又是惊疑又是恐惧的看着小女孩一脸乞盼的表情……以及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嗫嚅了半天唇瓣,僵硬的笑道:“那位小哥哥应该还在莘莘子归堂,你们赶快去那儿找他吧!我这儿,还要赶路呢,呵呵——” 晏紫姹又像赶瘟神一般的想要将这小女孩赶走,未料这小女孩甚是可爱的偏着脑袋,质疑道:“莘莘子归堂,我和哥哥都已找遍了,找不到你和那位面具哥哥的人,也找不到那位漂亮小哥哥,我哥哥说,只要找到了你,那位漂亮小哥哥自然会跟来,所以,我决定……就跟着你啦!” “啊——” 晏紫姹的脸色已变得相当的难看,虽然这两人此时对她什么也没做,态度也算温和,但总有一种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随时宰割的感觉。僵笑了一下,她启唇准备说话,却听那头戴斗笠的龙公子声沉气稳的问道:“听说姑娘你要将这三车银两押往西境沙麓,在下也正想去那个地方,所以在下有个请求,与姑娘一同前往,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否?”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还未出口的话收回口中,晏紫姹笑了笑道,“同行就同行,有何不可?” “那多谢姑娘,我们兄妹二人可否也与姑娘同乘一车?” 虽然气势上很是骇人,但此人说话的语气还十分之谦和,如果真如“毛毛虫”所说,这个男人就是什么太子,那这位太子也颇显低调了些。这个请求本也不算为过,但是,这一路上都要面面相对的话,确实也很挑战她晏紫姹的心里承受能力。万一是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也要他这位有着异能的妹妹将她给收进那有着神奇功能的手镯中…… 不敢想象。晏紫姹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却在这时,十三郎不知何时已醒,突地直挺起身子,一声厉喝:“不行不行,我这马车载不了四个人,何况看你这人高马大的,重量也一定不轻,万一是把我这马车给压垮了,怎么办?” 一声轻笑从龙阙太子斗笠下传出,他依旧不紧不慢道:“十三郎是荆陵城中有名的霸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中自有金银屯库,又何需心疼这一辆破车?何况,你押镖车为的是钱,车破了,我赔你一辆或给你钱就是!” 听得这一番话后,十三郎竟收起了他吊儿郎当的懒散模样,还算好看的俊眼之中露出一丝深遂之光:“阁下看来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我十三郎行事虽然高调了一些,但是今日的这张脸还是显不出我往日之潇洒英俊,竟也被阁下给认了出来。”说罢,摸着自己的一张脸,很是自信的一脸讪笑。 “如何?十三郎的贵车可否借来一用?”龙阙再次不冷不热的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戏谑的眼神陡然一变,他的人竟如离弦之箭一般的飞出,瞬间便跃至了龙阙太子身前,“我想看看你斗笠下的这张脸!”手指如勾般的探进斗笠,又触电般的反弹,龙阙依然屹立原地,泰然自若,但他手中出现了一支玉箫。急退三尺的十三郎勉力定住脚步,微骇的看向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十三郎自认为一身功夫还不弱,却挡不住你一招。” “他姓龙,还有个高贵的称呼,是太子!”晏紫姹看了一出好戏后,托着腮看着两人道,“我说得对吗?” 她问得自然是龙阙,但十三郎却惊呼出声:“龙阙太子!你怎么可能是——” “不错,我哥哥名字就叫龙阙,而我的名字叫龙吕,兄弟姐妹们都叫我七惜或小惜。”小女孩爽朗的回答,一点也没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虽然说,她和哥哥私自出访民间若是被朝中那些敌对势力知道后会相当的危险,也许将会有数不尽的仇敌对他们二人展开追杀,但是,她竟是无所畏惧。 “我听民间传闻,龙阙太子与龙吕公主都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从来不会被派访民间,而且你们……身边竟连一个侍卫都没有,二位是否玩得……大了一些?”十三郎试探性的问,但见龙阙依旧稳立如泰山,语沉如冰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不是我们讨论问题的重点。” “重点是,你现在一定要上我的车,如若我不让的话——”十三郎笑道,“你会不会杀了我?” “会。”一个字很是爽快的回答。十三郎又笑了起来,虽说与公子离舒签定过契约,但钱与命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只要这龙阙太子不抢他的这三车宝贝,什么话都好说,“嘿嘿,我就知道你只会说一个字,如果你不介意我这车破,跟这位姑娘挤一挤又有何妨!” 话刚落,龙阙已牵着龙吕的手飞仙似的腾入了高空,等到他回头看时,那二人已坐在了车厢之中,与晏紫姹面面相对。不用想,他也知道这辆破车的顶篷一定破了很大一个洞。 十三郎不住的摇了摇头,这年头,有钱人就是不爱惜东西,虽说他这车破吧,但怎么说也花了他几锭银子买来的,不过也好说,到时候让这身份尊贵的太子爷多陪他几两银子心里也就踏实了。 第二十五章 真命天子 “喂,我说,你上我们的车有什么企图,如果是想抢这三车银两,杀了我们,抢走就行了,何必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西境沙麓呢?” 车厢里除了那小女孩龙吕公主很是兴高采烈的玩着手中的镯子偶尔说出两句话来,就无别的动静,晏紫姹见对面的这个男人似乎也对她没什么兴趣,连一句话都不与她说,又觉十分的诡异,有些按捺不住的,她问出了这一句话。 半响,没有听到龙阙的回话,而他身旁的龙吕对她竖起了二指,道:“嘘,小声点,我哥哥累了,他需要休息一会儿。” “哦。”原来是在睡觉。晏紫姹但觉机会来了,既然这个男人如此冷漠的不愿与她说话,那她干脆就从这天真可爱的小妹妹身上下手,“小妹妹,我且问你,你跟你哥哥是准备去做什么事情的,你们为什么也要去西境沙麓呢?” 小女孩还在玩着手中的镯子,听了她话答道:“哥哥不让小惜说,不过,小惜可以告诉姐姐,哥哥做的一定是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哥哥是真命天子,他做的事一定就是大事,二年前,他铲除掉了一个妖窝,为天下除去了一个祸害的地方,我哥哥还说过,我们这神洲大陆每万年会遇一次浩劫,当浩劫来临之时,整个世界都会有崩溃掉的危险,而现在……”晏紫姹听得正入神,突闻一个声音将龙吕公主的话打断:“小惜——” 龙阙太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或者他根本就未入睡。晏紫姹不悦道:“跟你说话时,你不理,现在我已不想听你说话了,你突然插上一句,是想干什么?” 完全不忌惮他太子的身份,晏紫姹性情直爽,有什么便说什么,先前还畏惧着他妹妹手中的收妖法宝,现在全然抛在脑后。看来,她也是一个很忘事的人,在讲究人权平等的前生末世生活惯了,对于太子这个称谓也并无敬畏可言。 “不干什么?姑娘,你想套问我妹妹的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 “是又怎样?不过是问些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愿意说,我就问她喽!” “你的好奇心很强!而且你的性子也与我见过的其他女人有太大的差异。”龙阙顿了顿声,笑道,“不愧是从远方来的女人,姑娘,在你盘问我的事情之前,我是否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叫不愧是从远方来的?难道他竟知道她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这个神洲大陆到底是个什么空间,动物能修炼成妖,她已经不觉奇怪了,但是如果除了师傅和子宇还有别人知道她这个密秘……这实在是太可怕! 应该说这个大陆上的人所拥有的力量太过可怕!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虽然心中没谱,但她还是理直气壮的回答。 “公子离舒有跟你说过什么?” 微微一愣,晏紫姹但觉奇怪道:“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 龙阙亦是一愣,沉默片刻后笑道:“看来,他什么都未对你说过,也或许是,你已不记得什么了。” 他的话很明显的有着弦外之音,但晏紫姹听得却是云里雾里,讷闷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十分奇怪,装扮奇怪,说话更奇怪。你的问题我已答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一声轻笑传出,龙阙竟将他那斗笠给取了下来,虽是夜半三更,但被捅破的车篷掩不住倾泻而下的月光,借着月光,晏紫姹定睛一看,禁不住眼前一亮,这个人体格健硕、身形高大,与师傅比起来,估计都要强壮上一圈,但是这张脸无论如何跟他这身形也不媲配,竟是俊秀清异,和他身旁的这个小女孩还有几分相似,只略胖了几分。也难怪,这二人本就是兄妹,长得相似也不足奇怪。在晏紫姹心目中,或许除了君千夜,无人能排第一了,但是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故意讥笑道:“一个大男人,脸长得跟女人似的,也难怪会戴着斗笠来掩藏自己容貌。” 龙阙微微一笑,在现代人看来,颇有绅士风度,他道:“这样,你是不是就不觉得我奇怪了。” 先前一刻还是冷冰冰的,现在却变得如此客气了,晏紫姹别过脸去,冷哼道:“装扮是不奇怪了,但你说的话依然奇怪。不如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与我们同行,你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转语言笑嫣然,龙阙也跟着笑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和你们一同到达西境沙麓,公子离舒这三辆车载货物送达的目的地,到了那里,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自见分晓。” 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坦然,晏紫姹又问:“你和公子离舒很熟吗?为什么你会知道他这一趟密秘押送的镖车?” “以前是挺熟,不过现在……”他微笑的神情之中透露不出任何信息,却是有些奇怪,“我也有十年未见他了,我的消息全部来自于他身边的一个人。” “十年?那你们是儿时的伙伴?”晏紫姹猜测着,又对他后一句话提出质疑,“你还……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龙阙微笑的点头,并不否认,晏紫姹却好奇了,追问道:“那这个人是谁?” “知道这个人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句话说出来,明显的就是不想回答了,晏紫姹也故装神秘的一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出来。” “是么?”微笑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晏紫姹本想故意恐吓,让龙阙不打自招,没想到他完全不上当,一想到公子离舒身边竟然还会有内奸,不免替他感到担忧起来,是什么样的内奸连这么隐秘的消息都能获取,看来这个隐藏在他身边的人也必定不一般,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对他造成生命威胁,想到这,晏紫姹心中竟有了些忧惧,问道:“你和公子离舒有仇么?” 龙阙摇头,晏紫姹更奇怪了,问:“既然无仇,那你为什么要安插眼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和你一样,对他感到好奇。” “好奇?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他好奇?”只不过多关心他了几句,没想到就被这男人看出了心思,晏紫姹的脸色微微一红。龙阙又道:“一个常年戴着面具,二十二岁就能拥有富甲一方的财富,而且此人还是白手起家,似乎有着得天独厚的本领,在生意上顺风顺水。难道你对他不好奇?” “那也只能说明他有本事,天资聪明呗!有什么好奇的?难道说,你嫉妒他?” 龙阙并不在意晏紫姹的讥讽,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与我有相同的好奇心而故意接近他,埋伏在他身边,看来,我猜错了。”见她一脸的诧异,张开樱唇还想要说什么,他忽然闭眸毫不客气的打断,“姑娘,你我今日的谈话就到此为止,我想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到西境沙麓的路还长着呢!” “喂喂——你这人,怎么说睡就睡啦!”连唤几声都叫不醒已合眸而睡的人,晏紫姹干脆也无聊的观看起了天上的星星,如果真如天机玄宫里的观星测命者所说,这天上的每一颗都对应着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命运,那么,哪一颗星会是对应着她的命运呢?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她竟看到有两颗星从相反的两方向急刹而来,交错的轨道迸撞出绚烂的火花,如果此星象被那所谓的观星测命者关星逸看到,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解释呢? * 几辆马车疲惫的走过幽僻丛林、土坡峭山、窄小隧道,也终于拨得云开见日出,走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又是一日的明媚好天气,他们已从关口镇走出来,一路寻得都是偏僻难寻的崎岖小道,虽颠簸甚苦,但也算安全出境。眼看着路途越来越平坦,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对于十三郎来说,最重要的是路边赌场酒楼以及青楼也从漫漫尘埃中渐渐突现。赶着马车劳累了一阵子,若是还不想办法慰劳一下自己,也确实对不住他这冒着生命危险来赚钱的“万金”之躯。于是,再怎么嗜睡的十三郎也来了精神,勒着马绳在一家“万金赌坊”门前停了下来。 晏紫姹的身体随着马车陡然停止而惯性前倾的一震,醒来时,竟发现自己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扑在龙阙的怀里,而且龙阙的胸襟上似乎还有她留下的口水痕迹。大概是,马车的颠簸幅度太大而将她整个身体都颠到了龙阙身上。尴尬的抬起头,她故意四顾张望,寻找话题道:“我们这是到哪儿啦?” “这里应该是去往西境沙麓途中的一个驿站,观星镇!”龙阙接道,脸上的笑容不减,其实余光里也瞥见了自己胸襟上的那一片湿润。 “观星镇?这个名字倒是取得奇怪呀,难道说这个镇与观星有关?”晏紫姹笑着随便说了一句,探出头去一看,十三郎早已不在马车上,“咦,十三郎这小子去了哪里?” “十三郎在荆陵号称赌王,见了赌坊自然是奈不住手痒,想要进去赌一把了!” 龙阙在耳边说着,晏紫姹果见马车前面就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的正是——千金赌坊。 “这小子连押镖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管不顾了,竟然抛下我们一个人偷去赌博?”晏紫姹很是替公子离舒生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实在是瞎了眼。 “出了关口镇也不一定就非常的安全,晏姑娘还是不要把押镖二字常挂在嘴边,既然十三郎已选择在这里停下来,那我们就在此小憩一阵,也未偿不可。” 龙阙的提议无疑是很有号召力的,可能与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有关,晏紫姹自然而然的点了头。 第二十六章 设计反中计 揽月听风阁。 一听名字就是个风花雪月的好地方!这不,他们三人还未走到门前,就有浓妆艳抹并满身散发着甜靡脂粉香味的女人吆喝着扭腰摆臀的向他们直奔了过来。估计这女人在行业里业已摸出了经验,像龙阙太子这样不怒而威浑身都似乎散发着珠光宝气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哎哟,看这位公子,这位姑娘,一个俊一个靓,我们揽月听风阁正缺少你们这样的客人呀!想必二位也是生意人,这赶路辛苦,何不到我阁中喝杯茶,听听曲,小坐一会儿,当然,我阁中的公子小姐……” 龙阙不予理睬,移步躲过去,正要继续向前,晏紫姹突来兴致的拦在他面前,笑道:“我觉得这地方好,龙公子,我提议就去这个地方玩一会儿。” 龙阙微愕的集中目光,注视向她,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写满了疑问,却不料晏紫姹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的男人了,这一路上不碰女人,你也不觉寂寞,没关系,有我跟你把风,玩多少女人都没关系!” 龙阙的心里要噗出血,但面上的表情还好控制得住,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晏紫姹早一手换着他的手臂,一手拉着龙吕公主七惜飞奔进了阁楼。 红楼剪窗,有美人微露?角,眼角含笑。青楼宾客畅饮,歌者徘徊,舞者献媚。敲玉碗,眼儿媚,舞袖间流风回雪。这也是晏紫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的场景。 将龙阙拉到一个稍显阔气一点的位置坐下,倒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隔帘看风景,小曲弹唱入耳际,晏紫姹一边不停的给龙阙倒酒,一边很是献殷情的笑道:“来来来,大哥您一路辛苦啦,您劳顿啦,小妹这就给您倒茶倒酒,犒劳您疲惫的心灵。好酒尚有余温,赶紧来品尝,赶紧来品尝!” 龙阙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她敬来的一杯又一杯酒,一滴不露的饮下。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明显的就不会喝酒,二杯下肚,面色已是相当绯红,应该还不至于自不量力的想将他灌醉。但是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每递给他一杯洒时,她都有意无意的用一块丝绢轻拭一下酒杯的边沿,如此礼节倒是甚为讲究,但龙阙并不这样想,在晏紫姹离席去上茅厕的片刻,他也故意调换了一下酒杯,并将先前饮下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晏紫姹回来之时,引他们进来入座的老鸨正好带了几个少男少女过来。老鸨打扮得一身风骚,脸一凑过来,就开始挤眉弄眼,卖弄风情,甩着帕子唱喝:“两位客官,兄妹俩一起玩多没意思,这不,我给二位带来了我揽月听风阁红牌小姐与公子,陪二位一起喝,保管伺候二位玩得尽兴舍不得离开……” 老鸨笑得甚是放荡,晏紫姹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一路瞅过去,将这老鸨带来的红牌们瞧了个遍,有些神志不清似的惊讶道:“咦,你们这楼里的红牌怎么还会有男人呀?” “姑娘,这些男人不就是为您准备的吗?我们这儿常来的男客女客都有,男客要女倌陪同,女客自然也就要男倌陪同啦……” “噗——”一口酒水喷腔而出,晏紫姹精神一下子又爽了起来,直立起螓首问道:“你们这儿连男妓都有?这生意倒是做得挺大胆的嘛?” “姑娘说得没错。”谄媚的笑了一番,老鸨又振奋道,“二位客官若是不嫌弃,就让这几位公子小姐陪你们玩一玩,其实我揽月阁的规距不多,二位想怎么玩都可以……” 这话说得,多有蕴意,隐含色*情,晏紫姹笑了笑,朝老鸨摆手:“几个红牌留下,你,可以下去了,钱,到时候我这位兄长会付给您……” 老鸨看了看似笑非笑多少有些贵气的龙阙,又是放荡的一笑,识趣的退了下去。 在龙阙还没有说话之前,晏紫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眨眼嘻笑,再次招手将三男三女叫了过来,指向龙阙道:“你们都过来,一起陪他喝酒,喝到他喝不下为止,喝完了酒就带他回房休息,记住,六个人,一个都不准少,彻夜——轮流——给他侍寝!” “是!姑娘!”“来来来,我们快给这位公子斟酒!”“公子,我给您捶捶背好不好?”“我给您按摩好不好?”“我给您喂酒喝好不好?” 听听,这声音多媚骨柔情,我就不信,美色当前,你能无动于衷,倘若你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话,那至少也得有点断袖之癖,今天我非把你留在这儿,让你一觉醒来追不上我们! 晏紫姹早已打好了主意,如果能将龙阙太子灌醉并利用几个娼妓将他成功的留在这个地方,那她也可以趁机拉着十三郎载着那几车宝贝逃走,摆脱这二个瘟神! 为此,她还动用了一点小伎俩,那就是在他的酒杯上用丝绢涂上了的一点点良药。 不用怀疑,那就是春药! 趁乱之际,晏紫姹再次借故去茅房的?樽忧那牧镒撸??鞠肴デЫ鸲姆唤???筛?页隼矗??恢?趺椿厥拢?寂艿囊宦飞希?肷矶脊鎏趟频姆4攘似鹄矗?涫堑毕闹?荆?虮寂苁钡亩?茏??闪四谀埽??膊恢劣谌瘸烧飧鲅?影桑??踔劣邢胍?苯滞岩路?某宥???豢唇稚侠蠢赐??娜巳海?肿跃跣叱艿淖ソ袅搜?浣醮?s???恢智苛业挠??有牡子腿欢???钏?醇?稚系拿恳桓瞿腥硕加邢胍???p>  他妈的真无耻!晏紫姹又在心里狠狠的把自己骂了一顿,再扇了自己两耳光,恍然间觉悟到了什么,她恼羞成怒的奔回揽月听风阁,一拍桌子将围绕着龙阙的几个俊男美女轰散,红着眼睛怒瞪龙阙,问道:“是不是你,在酒里下了药?” “什么药?”龙阙似乎并不知情,一脸迷惑,但见晏紫姹红着一张脸,双手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厮磨,喘喘吐气,美眸中也有些似媚似痛苦的神情,便也想到了什么,端起摆在她面前的酒杯笑道,“姑娘说得可是你自己在酒杯上涂上去的药?我还在好奇,姑娘这用丝绢拭杯沿的用意到底何在,原来……” 搞了半天,设计的这一圈套倒是自己坑了自己,晏紫姹本来绯红的脸更红了,再次连拍了几下桌子,指着龙阙无理取闹,道:“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你换了酒杯是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喝点春药玩几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可我还是一姑娘家呀,你说,我这一黄花大闰女失了身……可怎么办?” 龙阙喟叹无语,他哪里知道这女人下得是春药。他想过蒙汗药、迷药、毒药,但就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春药。看着这女人迷离诱惑的眼神以及轻轻凸起的娇嫩锁骨,倒也有几分心动,龙吕公主在一旁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这有些凶巴巴的女人,轻轻的问:“哥哥,她到底怎么了?” “小惜,不如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半个时辰之后就回来……”龙阙虽是对自己妹妹在说话,可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晏紫姹,龙吕七惜乖巧的点了头,龙阙便二话不说的将晏紫姹横抱了起来,向老鸨要了一间房。 “喂,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嘴里虽然这样叫着,可她根本拒绝不了这近在咫尺的诱惑,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她幽幽嘤呤着,小舌一点又一点的舔上了他的肌肤,真冰凉,她忍不住又靠得近了一些。龙阙也并没有拒绝她的亲吻厮磨,一直抱着她冲进了老鸨安排给他的一间房。 珠锁垂帘,锦罗红帐。门一关闭,横木锁紧,龙阙就将晏紫姹扔到了床上,俯首看着她蹙紧的眉头,低声问:“你想不想要我救你,如果你委身给了本太子,本太子将赐予你太子妃之名,将来更或许会赐你皇后冠冕……” “抱紧我,抱紧我……”炽热难耐促使她再次攀附而上,手臂紧紧的缠住了龙阙的身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在她的碾转摩娑下,衣带渐渐从肩上脱落,胸前之景毕现,白??的胸脯染上红晕一片,锁骨颤栗,龙阙忍不住俯身一吻,拊掌撑床,身体悬空,在他将解衣束发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却听晏紫姹叹出一口气:“千夜,千夜,我要君……千夜……” “君千夜?”龙阙的眼神倏然一变,再好的雅兴也被她唤的这一句扫荡全无,起身,揽住她的腰,将她上半身托起,“你刚才说什么?你要……” “别走,别走,我要你……”还是有些意乱情迷的缠缚在他身上,双目微翕,意识有些模糊,女子的笑容柔媚中略显生涩,目光似看着他又似透过他看向了远方,口中一直喃喃着,“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君千夜,对不对?” 龙阙犹豫着,心下有些怅然,不忍再看女子曼妙的*,便侧目看向门外,却见窗子上印出一道修长的剪影,“谁——”在他一声喝令之下,剪影一闪而过,龙阙立刻放下晏紫姹,冲了出去。 门外并没有可疑之人,龙阙追出几步后,也意识到不对,当他回到房间时,果见床上没了人。 调虎离山!原来来人要的是她!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 第二十七章 深度迷欢 这里本应该不陌生,但由于晏紫姹失去了那一段在地底谜城里的记忆,所以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高高悬挂的花灯,变了色彩,投射下梦幻情迷的色调。一线光亮将她眼前的黑暗撑破,她又在炽热的灼烧之中睁开了眼睛。其实她已经再也强忍不下去了,用二年来师傅所教的“嘘寒化雪”术也只能控制片刻的*,尤其当有男人靠近她,便会令她心中的渴望有如潮水泛滥,不可遏制。 眼前出现了一张脸的轮廓,如同在迷雾中渐渐清晰,唇角微勾的笑容让她略微有些熟悉,双手轻抚着,慢慢摸索到了他的一双眼,那是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积万千智慧的涵养于其中,跳动的光芒印在他群星闪烁的墨瞳里,如同光华中摇曳的水滴,炫然欲堕,令人目眩神迷,“千夜,千夜……”就好像又见到了那一袭落落芳华的紫影,晏紫姹眉眼中的笑意更盛,自然而然的将她天生的妩媚给释放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直在叫我,所以,我来了。”微笑中带着一丝邪气,他的眼神略微有那么一点魅惑般的深情,“你看,我说过,你不需要跟我提任何条件,也一定会跟我来到这里……” “……想要我么?”低语也是一种诱惑。 手指勾勒着他似笑非笑着的氤氲溥唇,其实抿起来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她也笑着,轻舔刚刚触碰过他唇瓣的指腹,有一丝清凉触入心房,感觉有那么一点舒服,随着身体灼热度的遽升,她抱紧了他,微张樱唇啃噬着他的肩膀,又顺着他的脖颈滑到脸颊,“还真是贪婪呢,药下这么重,也不怕把命玩掉!”耳畔还传来男子似讥诮又似责怪的声音。晏紫姹哪里管得住自己,抱紧了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盯着他的一双眼睛看,明明快要看清晰了,却又好似被一层溥雾遮住。 其实她只是想让龙阙一夜御六人,让他累得精疲力?没有力气再追上她们。但果然是害人之心不可有,自己中了招,又能怨谁? 贪婪就贪婪吧,玩了数次也没有失掉的第一次,看来今天必须得留在这里了! 然而,这个男人真的是“他”么? 幔帐落下,她被摆放在了床上,双腿微曲。君千夜刚想要离了她身,却又被她惊惶的抱住。一个轻吻落在她脸颊上,他笑道:“先别急,等我给你解下这一身繁重的衣服,再来慢慢宠爱你,这一世的初入洞房,要细心享受才是……晏儿,你觉得吗?” 床上本已经衣衫凌乱娇艳欲滴的女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许她根本就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身上的衣衫被全部褪去,有一丝较阴冷的风拂过来,令她身体轻轻颤栗,微缩了起来,有些楚楚可怜,有些恸彻人心,如此,更为诱人。 “千夜,千夜……离舒,离舒……”轻声的娇吟,有如珠落玉盘。君千夜一个翻身而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轻轻的压在了她身上,“你到底爱的是千夜,还是离舒?” 千夜?离舒?是呀,她为什么会叫出两个名字来?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个名字应该就属于一个人,属于那个紫衣芳华落落的俊美少年。 身体之间微微摩擦起来的温度又一次令她不可遏止的抱紧了他,她娇声哀求:“我想要……千夜……我想要……”他也在她耳边温柔耳语:“不急,还有前奏呢,不然,呆会儿你会很痛的。” 温润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她受到抚摸的暖意,也情不自禁的还礼于他,抱着她解渴似的不住亲吻,身体慢慢纠缠在了一起。 在她万分难耐之时,他将一腿夹进她修长白嫩的两腿间,轻轻的厮磨着她大腿内侧的肌肤,鱼游而过般的滑腻感带给他不一般的享受,她的叫唤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什么异物刺中了她身体的最柔软之处,尖锐的疼痛令她条件反射般的缩了一下身体,脱口叫道:“疼……” “有这么疼?难道你还真保留着第一次?”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喜出望外,君千夜将她的腰身紧紧环住,连同着她的下身托起,手指抚摸在她的敏感部位,柔声哄道:“乖,如果你痛的话,我就慢一点,好不好?先放松,将两腿分开……” “嗯?嗯!”呢喃不清的嘤吟,她如同猫一般温顺的移开了因疼痛而叠起的双足,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君千夜弯膝弓腿,同时将她纤细的腿也给抬了起来。微风吹凉,此时的她光滑如丝绸般的肌肤尽现他眼底,畏怯而渴求的等待着,君千夜抚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腰身用力一挺,伴随着她撕心裂肺似的一声长长尖叫以及细不可闻的嘤泣,有温热的液体淌出,紧窒的通道让他神识更震奋,但晏紫姹脸上的泪痕却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丝疼惜,弹去她眼角的晶莹,他轻唤:“阿晏,你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要流泪?” “因为……”她喘息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他又道:“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一世,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呜呜……”滞留在眼眶里的泪又一下子淌了下来,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怎么了?” “疼……我……他妈的是因为疼,你知道么?你怎么这么狠……啊……”她的话还未说完,身体微有放松,而君千夜趁机再次霸道的挺进,完全突破障碍,没入根部,这次的晏紫姹却呻吟着再也叫嚣不起来了,身体的充盈感反而让她尝试到不一般的愉悦,尤其在他动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一伏的动了起来,欢笑与泪水交织着,弥补着她空虚的灵魂,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千夜……千夜……”她流着泪在轻唤,“我真的很爱你,不是喜欢,是真的爱,就好像前世欠你的一样,为什么只见了你一面之后就难以忘怀了呢?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天真可爱……曾经,我对师傅动过心,可是都没有如此深刻的像烙在骨髓里一样,想起来的时候,都会隐隐作痛……这是为什么……”泪水还在洗涤着她曾经无比寒冷过的心,“师傅交给我下山的任务是要我杀了你,可是,当我接到那样的命令时,竟内心欢喜得就像是要与恋人重逢一样,是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原来我还背负着要那样的使命呀……” 节奏渐渐缓慢,君千夜微微动容,似乎也开始沉思起来,而晏紫姹还在继续流泪道:“天机玄宫里的训练是没有人性的,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了那里……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师傅他没有救我,有一次,我从那么高的悬涯上掉下去,他都不会救我,他只给了我一把剑,定在悬崖峭壁上,让我一步一步的爬上去……那个时候,我的心好痛,痛得对他已绝望,但是,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活过来的么?就是因为……你……君千夜,每当我身临绝境的时候,当那些杀手们手中的利器刺到我胸口的时候,我脑海里面想的都是你的笑容,我知道只有活下来才能够再见你一面,报答你当年的恩情……我,就是你当年放飞的那一只蝴蝶呀……” 我,就是你当年放飞的那只蝴蝶呀! 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之冷,还不是因为她是莫天城手下的人。 莫天城是他此生最恨之人,连带着与他有任何关系的人都要无辜受牵连,所以,他其实内心还有一点怨恨为什么她会拜师于莫天城门下。 可是,竟然不知道她在天机玄宫甚至在莫天城手下也活得这么辛苦,每一步走过来都随时有着性命之忧么?就和他一样。这个世界对他是不公平的,因为一个预言,他就成了全世界那些所谓侠客的公敌,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就连他少年时曾经那样信任且爱护过的素云也受人指使想要他的命,那一剑是如此绝情,他又能相信谁?他该相信谁? 天下红颜多祸水,他只会让她们在他身下承欢,再无情的抛弃。想要杀他的,他自然也一个不留。 他不会真的动情,永远也不会。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的心也会跟着痛了起来? “千夜,为什么不动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被我的情绪传染了?” 身下的女子虽然有些妖异而泼辣,没有那些女人的婉约和柔情,但是,她的眼泪是真的,流在了他的心底,也注进了他的灵魂,“对不起……”他俯身吻向她的额头,也许前一刻,他还报着不信任只是玩的心态,那么这一声沉重的道歉便是心疼她的温柔。 “不,我愿意将身体给你,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还是快一点吧!我有些难受……”抚摸着他的一双眼睛,痴痴的望着,即使长大以后与小时候还是有很大区别,但这双眼睛还是不变的,映照在她灵魂深处,是那么的温暖,有如朝阳一般。剧烈的冲撞让她在痛与一种不言而喻的欢乐中交织着泪水,手轻轻摸在自己的腹部,他最后一下子的猛烈进入,几乎要将她的身体蹂躏进他的灵魂,让她好像有了完全拥有他的感觉,一股炽热的暖流冲入身体深处,她再度颤栗,将他紧紧的抱了起来。 千夜,千夜,我已将这白壁无瑕的身体给了你,如若让师傅知道,他定然不会饶恕我。师傅他对我也算有恩,如果他真的要杀我的话,我是万万不能反抗他的,而且,我也——杀不了他,所以……我并不奢望你能给我什么名份,因为我……很有可能会死在师傅的剑下! 到那个时候,你还是——忘了我吧! 唉,如子宇所说,一直笑得那么“贱”的她怎么也变得如此忧伤起来了呢?往后的一切不是还没有发生吗?趁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何不享受当下的一切。这样想着,晏紫姹又柔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的身体比得过你从前要过的那些女人么?” 挑衅!*裸的挑衅!这女人变脸还真比翻书还快,先前一刻的楚楚可怜已全然无存,一张妩媚妖冶的脸上全是诱惑似的笑容。君千夜先是一怔,接着也跟着戏谑般的笑起来:“你床上功夫稍微差了一点,要的却多,你不知道我有多累!” “什么?”明知道是激怒,可她还是愿意上当,一把将他霸道的按倒,她一声命令道,“那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于是,君千夜这个空间谜城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核心之城中就只有一张床,而床上的两个人交织在一起,被翻红滚,柔声低语。 第二十八章 缠绵过后 “君千夜,如果我生出了包子,你可要认账哦!” “包子是什么?” “包子就是仔。”侧过身,她又摆出一幅撩人的姿态,看着他脸上还淌着汗珠,笑眯了眼。 “那是当然,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包子自然也是我的。” “变得这么乖了,我就说嘛,男人是可以调教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抚过去,故意摩娑挠痒,果然,他又翻过身来压住了她,道:“你是不是还想要?” “房事过多,有伤身体,就算我想要,也要为你身体着想。”一句话,两人都笑得邪魅而狡诈,晏紫姹忽然托起香腮,问,“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了?你是怎么将我掳过来的?” 这一问,君千夜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商量似的对她道:“不如我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你舍得?”她轻声问,他坐起身,温柔的将一丝绸长衫围到了她身上,笑道:“无妨,反正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你就当为我做完这件事,可否?” “押镖?”晏紫姹神色一挑,笑道,“原来你真的也就是公子离舒,我就说嘛,我的直觉是很灵的。” 其实也早已让她揭开过面具,知道过他的身份,只是,那个时候实在还不敢信任她,所以他才采取下策用空中记忆花汲取了她一部分的记忆,也许这段记忆在以后还会复苏,但是现在,他似乎已没必要继续隐瞒。 “怎么,现在都已是我的女人了,还不肯站在我这一边。”托起她的下巴,他眼中含笑又是一脸狡黠。 “哼,原来你趁机霸占我的身体,就是想要我死心蹋地为你做事的?”有些不悦的别过头,低声幽怨。 “怎么会?”双手又将她环抱住,他低声耳语,竟变得无比温柔,“我发现我会对你的身体上瘾,所以,我一定会爱惜你的身体超过我的生命。让你帮我做事,实在是因为我找不到其他可信可靠之人。” 听得这一句,她更是怒上加火,横眉娇怒,严厉的斥问:“你的意思是,你只喜欢我的身体?” “不然,你以为,像你这么泼辣妖娆又不端庄贤淑的女人,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敢要呀!充其量用来暖暖床,还是挺让人*的。”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脸上还好似有一丝委屈,就好像捡了别人都不要的东西一样,并不情愿。后一句话就更是讽刺加讥笑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出来,好像先前那般深情过的眼神都是表演出来的,晏紫姹但觉心下一空,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了,她气恼且失措的跳下床,恨恨道:“君千夜,我算是看透你了,原来那句话真的对你也管用,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全是谎话,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我晏紫姹再怎么不济,也不会专门给你当暖床的工具!” 只不过说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她这样的女人也能当真。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抬起头,伸手想要将她抓回,却见一朵浮在空中的无形有影之花向她飘了过来,君千夜的神色陡然变得十分惊恐,高声急喝:“站住——”不过,已然来不及,就在晏紫姹回身惊异的看向他时,那朵无形有影之花穿透她的身体而过。而她也如同中了吹眠术一般软倒下去。 “晏儿——” 一秒飞奔到她身边,将她抱起,看着她身上还留有他的吻痕,他心中忽腾起无尽的悔意。 空中记忆花,靠汲取人的记忆而越开越盛,它无实质形体,却妖艳有色。上次,他不希望她有那一段记忆而对她使用了空中记忆花,但是现在,他还不想,不但不想,更希望他能将和他所拥有的时光牢记在脑海里。 一个人影站在了他身后,他有些怨责的叹道:“老师,空中记忆花次数用多了,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你应该是知道的。” “不错。轻者易生病,重者还有可能失去生命。”背后的那个人影平心静气的接道,“可是,夜儿,你的身份真的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最亲近你的人。以前,我让你杀了那些人,那是必须,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这个女人,为师也看得出来,你还舍不得她,至少她给了你一夜的温暖,所以,为师并没有下狠手,只汲取了她今天的记忆。” “但是……这或许是我和她之间最宝贵的记忆了。”以后或许是欺骗、利用,她又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就算将来让她去恨,他也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一点的温存,让她记住他。 “夜儿,用情太真,就会伤身,你难道忘记江素云了吗?” 素云!素云!为什么要提他冰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彻底毁了他一生感情的记忆!让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老师,那已经过去了,夜儿已不再记挂心上。不错,夜儿现今是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可是,我想要的也仅仅是一份真心。”不自禁的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隐隐凄伤起来。 “你觉得,这个女人将身体给了你,就能表达出她的真心?”君千夜抬头,看着这个常年藏身在此第七空间里的人,有了些愤怒和疑惑,又听他道,“那些死在你床榻上的女人可有一个对你真心?就算……她此刻是真心,但这个女人是莫天城派来刺杀你的杀手,一个杀手,你觉得她会永远对你真心?她不会背叛莫天城,更不能背叛天机玄宫,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是想在那个时候去决择,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决择?” “老师——”瞳上一点哀凄,君千夜陷入两难的深思之中。 “将她送回去吧!你那三车货物还真的需要龙阙太子的帮助,才能平安送达西境沙麓。当然,这个女人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一直都舍不得杀她的话,为师也只希望她仅仅是你暖床的工具。如果她先向你下手,那么不用你动手,为师也会帮你除掉她!” “不可,老师——” “有何不可?如果她真的爱你,就将永远也不会对你动手,就算她——死。这不正好也考验了她对你的真心吗?” “我不需要考验她,老师!”君千夜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将压抑许久的隐痛发泄了出来,“这一回,求您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好吗?” 静静的沉默,无风无动静,此空间里便再听不到任何声响,而君千夜也低声泣语起来,“你杀了素云,我不怪你,可是夜儿真的很需要一个知己一个朋友或者是一个可以无需猜测防备的伙伴,从我来到这个世上,我就一直遵从着您的安排,努力去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但是我很累,老师!我很想放松下来,可是我知道不能……我需要的不是那些女人的身体,而是一个真心的灵魂。你可知,晏儿也是从那个世界来的,她完全可以成为我今生唯一不离不弃的女人,她可以的,真的可以……请你相信我!就算——她被逼无奈的要对我下毒手,也请老师你——不要插手,此事让夜儿自己想办法解决,好么?” “唉~”又是许久的寂然无声,最终被这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在空间里回荡,又越来越悠远模糊,最后一道命令传来:“送她回去吧!需要她的时候,随时可以将她找来,为师以后不会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是,老师!”君千夜大喜,长睫被水雾笼罩,他垂下眼眸,便有细沙般的星点碎光落在了晏紫姹的脸颊上。有些微的惆怅,他将她抱了很久,才慢慢站起,带着她离开了这第七空间。 这一夜缠绵悱恻,她对他诉说衷肠,他也本想对她表达真心,不过,有些话似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她的脑海里不会再存在今夜有关他君千夜的记忆,她挂念着的那个人也将只可能是公子离舒。 晏儿,我真的没有骗你,只是,这一世,我不知如何侍你。跟着我,你会太过危险…… 第二十九章 无辜背黑锅 好痛!但是这种感觉很奇妙!晏紫姹在梦中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一觉惊醒,长睫扑开,剪水清瞳中印出火凤旋舞的幔帐来,潜意识里,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春梦,但是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好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做梦就是这样,梦中如身临其境,梦醒就一概不知了。只是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竟然还会做这样的……梦,我*他妈真贱,居然做起了春梦? 猛地坐起身来,她想要下床,但是好像又觉不对劲,身体很痛,似乎要散架一般,尤其下身,隐隐有些撕裂般的疼。她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妈的竟然还有青红发紫的吻痕,那就是说,那梦是真的了?晏紫姹有想哭的冲动,大脑如同淘沙一般淘起昨晚的记忆来。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对了,酒!丝绢!春?药?还有——龙阙太子!他! 不会不会,怎么会是他?使劲的捶了捶脑袋,她突地冷静下来望头顶上的红瓦片,望了半响,猛地将头埋进被窝里爆发出哭声来:“他妈的怎么不可能是他?就是他,一定就是他……呜呜,我以后怎么去见离舒那小子……”一边哭,还一边捶打着床。于是,这间房里老大的动静吸引来了门外的客人。 “这谁呀!都大白天的了,还没玩够呀!床都快给震垮了吧?” “就是就是,这门又不隔音,叫我们这些人听了多难受,想必一定是个床上功夫了得的女人呀!” “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哭声吧?” 几个本来快要走的浪荡男子好奇的挤在了这扇门外,贴着门墙倾耳细听,忽然,有个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你们在此干什么?” 一人转过身来,看见的是龙阙太子,当然,他并不认识他,所以也无所畏惧一脸淫笑道:“我说公子,都是来这揽月听风阁里消遣的客人,你瞧你这一本正经的给谁看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咔!”话音中止,此猥琐男已光荣的牺牲,倒在了地上。 另外几人见此情况,个个吓得目瞪口呆,狼狈狂逃。龙阙不愧为优雅的皇太子形象,脚踩猥琐男,手拿白玉箫,不声不响的将门推开,在目光落在晏紫姹身上的一瞬间,才稍微变了脸色,快步走到了她面前,关切的问道:“晏姑娘,昨天晚上……” 他话还未说完,晏紫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似的脸,目光触及他眼神的刹那顿时变得无比怨恨,一记粉拳捶在了他身上,黄河决堤般的哭道:“你还说,你还说……如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喝那春药,又怎么可能会拉着你,想要你……那不是我自愿的你知道么?那只是药的作用,正常的生理反应……这才是我真正的第一次呀!呜呜,你是不是要为我负责,是不是?” “我?”龙阙一脸茫然无辜的看向她,很是难为情的解释道,“晏姑娘,我昨晚根本就没有碰你!” 晏紫姹止了哭声,也似懵懂迷惘似的望向他,变得万分冷静道:“对,你说得没错,你是没有……” “是的。晏姑娘,你昨晚到底去……” “你是没有,可是我碰了你,有区别吗?有区别吗?啊啊~”龙阙的话在关键时候被打断,晏紫姹身体一软,坐倒在了地上,边哭边抹眼泪,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来者不拒,弃之如履,都这样,能理解,很正常,是我倒霉,害人害己,我活该有此报应,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自言自语般的说完,她又缓缓爬起身来,抹干眼泪,擦过他的身体,向门外奔去。 那神情看上去貌似很吓人,好像心灰意冷要自寻短见似的。 “喂,晏姑娘,你听我说——”龙阙追了上去,一直冲出揽月听风阁门外,他妹妹龙吕七惜也跟着追上了去,“哥哥、哥哥,你要去哪里?等等小惜——” 晏紫姹没有跑去寻死路,而是一直冲进了千金赌坊,挤进了男人们的天地,推开每一个挡了她道的男人,她眼神犀利一路寻索着疾步走到了一群正在开局玩骰子的赌桌旁,揪起一个人的耳朵,就开始提着往外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郎,晏紫姹就算会看错任何人,但绝不会看错他,也正因为他一身“独一无二”的衣服。这“赌王”二字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果然不出所料,他也真在这千金赌坊里玩了一天一夜还没玩醒,当晏紫姹提着他耳朵凶神恶煞的将他往外拖时,他还在恋恋不舍的叫着他押在桌子上的一堆碎银。赌坊里的人像看笑话似的,个个盯着他们二人前俯后仰,而龙阙站在门口也吃惊的看傻了眼。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晏紫姹“啪啪!”两耳光扇在了十三郎脸上,义正言辞的训斥:“正事忘了吗?只知道吃喝嫖赌是不是?”十三郎微微有些抖悚,摸着被扇红的两脸颊,惊怒交加:“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如此凶悍,二话不说就给我两耳光,还揪我耳朵,你知道我这耳朵是给谁揪的吗?我未来的娘子揪的……怎么,看上本爷我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早给你一拳了。女人,我今天给你提个醒,从今以后,你要么就别揪我耳朵,要么你就以身相许——” 一听到“以身相许”这四个字,晏紫姹心中的怒火陡涨,又是给了十三郎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只知道赌博的下三赖,他妈的不是因为你,我能吃这么大亏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你吃什么亏啦?诶,我说,你到底吃什么亏啦?被劫财还是劫色啦?” 被逼问得一脸羞红,晏紫姹一手指向站在不远处的龙阙,低头道:“你问他——” “我?”龙阙一个字还没有发出音,脸上已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龙吕七惜拉着他的手,脆声道:“哥哥,这位漂亮姐姐好凶哦,要不要教训教训她,不然,她老欺负哥哥!” 龙阙紧紧的拉住了龙吕七惜的手。而十三郎左顾右盼的看了他和晏紫姹几眼,心下了然,哈哈大笑了几声,在晏紫姹耳边道:“怎么,又跟龙阙太子好上了?是被非礼了,还是*了?” “你!” “诶,别那么生气,我说你呀,这人还是找对了,龙阙太子是什么人呀,那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将来就是皇帝,你攀上他之后,那还不是迟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事情。你还生气个啥呀生气,好事呀!喂,我祝你早日生出个什么龙仔来,这皇宫里嘛,讲求母凭子贵,那往后的日子可是青云直上,有朝一日当皇太后也说不定呢,到那个时候,皇帝都变成你儿子了,嘿嘿——啊!”耳语嘎然而止,响亮的尾音接上。十三郎的这一番话像是把她一生的路都给算计好了,耳边吹着热风,晏紫姹勉强听完,却早已忍无可忍,一肘后顶向了他的腹部,令他抱着肚子弓着背腹诽痛吟了很久很久。 “**的还是不是女人呀?长得那么标志妖娆,力气大得跟牛似的……哎哟!” “准备赶路!”一句命令落下,晏紫姹潇洒的领队向前。龙阙太子看了一眼十三郎,摇头笑了笑,拉着妹妹的手,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留下十三郎一人掉队在后面,一边苦呤嚷嚷,一边抱着肚子猴子般的跳跃飞驰。 三人跟着晏紫姹走到一个被一圈栅栏围着的农舍外时,却听得她惊骇的叫了一声,龙阙与十三郎同时色变,瞬时破栏而入。 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三间茅屋之外,空无一片,晏紫姹低声道:“马车……马车不见了!” 那辆马车,是她与龙阙一起交给了这户人家保管,当时,看着这一家三口人还算老实,给了一些银子作为看护费,另外还有十三郎带过来的一些专门看管镖车的“保镖”。三辆马车都是她亲手系在这三间茅屋外的槐树上的,可现在,人和车都不见了! 第三十章 灵冠医仙 四人再奔进茅舍里找了一圈,出来时,都摇了摇头。连这农家三口人都不见了,晏紫姹心中第一个不好的预感就是这家人是否被连累给杀了,但是,农舍里每个角落都未见有什么异常痕迹,更未见血腥。那就奇怪了?晏紫姹不免又责怪起十三郎来:“都怪你,都怪你,赌什么赌,现在倒好,镖车不用押了,你就等着赔偿吧!除此以外,你还得赔姑娘我的精神损失费!” “我说姑娘,你们俩男欢女爱,成双成对,做了苟且之事,怎么就赖在我头上来了,我*他妈啥事也没做就挨了一顿打,何其无辜?你怎么不打他、不打他?”十三郎手指着龙阙怒吼,晏紫姹连看都不敢看龙阙一眼,她到底还是怕他妹妹手中的收妖法宝,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他,吃了亏也只能隐忍着。 “什么叫作苟且之事?我就打你就打你怎么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给我站住!”拳头如暴雷的追了上去,十三郎鼓起一身的劲道最起码在这农家院子里跑了三圈有余,晏紫姹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院子里几树藤蔓攀爬屋顶,新绿盎然,摇光点翠。茅舍两旁,两颗大树参天,叶茂荫蔽,俨如塔盖。野花藏于浅草,清香扑鼻,却是一番宁静而美好的自然风光。 “哥哥,这就是我们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么?虽然没有皇宫里奢华壮丽,但是感觉也很美丽。哥哥说要带小惜走访民间,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状态,而此农家看上去最为安定祥和呢!” “小惜说得对,农家百姓,披星戴月勤耕劳作,春种秋收,说起来,帝国富强还得靠这些农家百姓呢!” “小惜有预感,哥哥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小女孩调皮的一笑,龙阙摸了摸妹妹的头,唇角微变,笑得温煦和蔼,不过,笑罢,他的脸色又变得冷定而严肃起来,这一片祥和之色却是被他们几人的到来打扰了,到底是谁盗走了三辆马车? 院子里,晏紫姹还在与十三郎嘻笑打闹,你一句我一名的骂个不停,落叶翻飞,追逐而戏。 “我怎么知道就这几辆破车也有人偷,何况公子离舒也告诉我,就算车被偷,里面那些箱子也没有人能够打开,而且就算有人打开,也会……” “也会怎样?”晏紫姹追问。 “那里面有机关,你不想死的,就去试试看,我也很好奇,打开那些箱子后会有什么后果,不过,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几千两银子,若是让我丢了性命,那可是相当相当的不划算!” 龙阙的神色又起了微妙的变化,不错,公子离舒绝不会如此放心的将三车银两交于十三郎和晏紫姹押送,虽然此行秘而不宣,并以破车乞丐来作掩饰,但他还会有最后一道锁的防备。而如此慎重的防御,更能说明,这三车货物必定不仅仅只是银两这么简单。 龙阙笑了起来,看来,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而公子离舒这个昔日的知己好友,又将会给予他怎样的意外惊喜?世人皆知他机关术超绝,而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些机关事实上并不仅仅是机关…… “哥哥,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一根羽毛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下来,龙吕七惜禁不住好奇的指着它尖叫。晏紫姹和十三郎闻声同时腾入高空,抢着去抓那根羽毛,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过来打过去,最终,那根羽毛却不歪不斜的正落在了龙阙的衣襟上。 龙阙随手将羽毛举起,阳光透照过来,那根羽毛便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而龙吕七惜又兴奋的叫了起来:“哇,哥哥,好漂亮的羽毛,小惜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发光的羽毛呢!而且好像还会变颜色,好漂亮的颜色!” 晏紫姹见了也感到万分欣奇,想要从龙阙手中夺过来,不料龙阙收起来道:“这是孔翎羽,而且这种羽毛世上只有一个人会有……”微笑一番,他又胸有成竹似的道,“我知道这三辆马车被谁劫走了!” “啊?”晏紫姹一头雾水,追问着龙阙,“孔翎羽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是谁劫了我们的镖车?喂,你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我!” “孔翎是这世上一种极为稀有的鸟,生于极寒之地,活不易,需要一种人的天生灵气将其养活,而这种人也是世间少有……” “按照你上一句话的意思是,这种人世上只有一个,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十三郎笑着接问。 龙阙停止脚步,答道:“灵冠医仙——楚惜玉!” “灵冠医仙?”晏紫姹一脸惊奇的凑过来,娇笑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号,不都是神医神医的叫的么?这个灵冠又是什么意思?” 龙阙道:“传说他能吸取万物之灵气,并能与百鸟花木灵犀相通。他有广博如海之胸襟,所有生灵在他看来都一视同仁,所以,即便是一只鸟一朵花也能为他而生,为他而亡。” 听着,晏紫姹心里大大的感慨了一番,世上竟还有这种人,能令百鸟花木都为他而生为他而死?但她却故意皱起眉头道:“听你这样的描述,我怎么感觉像是妖术而非医术,他真的是医仙吗?” 龙阙看着她,笑道:“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楚惜玉?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女人,那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呀?”晏紫姹追着拦在他面前问。 停下脚步,龙阙星目含光,似笑非笑,答:“男人!” 男人?晏紫姹眼中差点冒出了金星,会不会又是一大帅哥呀?如果是,最好不要戴着面具,也好让她欣赏欣赏,饱饱眼福,虽然说这个龙阙已足够让她饱眼福的了,但是一想到那杯春药…… * 在龙阙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座小山上,小路崎岖蜿蜒,一窝青竹之中,有一块石碑竖立,碑上刻有五个字——万灵气山庄,字体丰湛?劲,足可见刻字之人胸有灵气且博爱如天。 “万灵气山庄?龙阙太子,你所说的那位灵冠医仙楚惜玉就住在此山庄?”晏紫姹扶竹而行,问着已被她努力甩在身后的人,龙阙道:“是的,晏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叫我龙阙太子。” “就是呀,都有夫妻之实了,还太子太子的叫,多见外,依我看,就叫夫君得了。”十三郎接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晏紫姹没好气的顶了十三郎一句,又问龙阙,“那你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难道这是他的固定居所?” 龙阙一贯的笑了笑,道:“因为那根孔翎羽,为我们指的正是这个地方。” “什么?孔翎羽能指示方向,那它岂不成指南针了?” 龙阙将手中的羽毛展现了出来,那根泛着奇异诡蓝色的羽毛便飘飞了起来,而且沿着山间小道蜿蜒直上,晏紫姹看得更为讶然振奋,追着那根羽毛很快便飞奔上了山顶。 一到山顶,她就被眼前一番景色给惊到了,想不到这里还是一片世外桃源,竹桃夭夭,奇花缬绣,翠鸟成群,轻歌曼舞。一座大宅院建于奇石峭列间,外修三开间重檐敞亭,凿池如满月,养有锦鳞千头数,徐风吹金池,桃花落满亭。静谧宅院中,花鸟虫鱼声,一片复苏之景,宛如生命之弹唱。 “哇——好美的地方呀!”晏紫姹惊叹的发出声音来,并情不自禁的在漫天落花中跳起了舞,一袭红裳如红莲般盛开,托繁花缀点,万灵同唱,她还跑到池边玩水,赤足点破水面,玩弄着水中的鱼儿,水花四溅,她笑得无比欢畅。 在她疯狂的玩耍中,好像有琴声传来,空灵而清澈,潺潺如涓水,悠悠淌入心涧。晏紫姹这才收起双足,规规距距的安静下来。糟糕,一时玩得尽兴,竟忘了这里还有主人。 琴声之中,有人声传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看来宅中之人果然是雅人,晏紫姹马上挥起衣袖接了一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轰——”宅门犹如炸开一般,一团五颜六色在她眼中轰然纷散,晏紫姹下意识的后退,再定睛看时,竟发现那是无数的飞鸟与花瓣。而且那些花瓣仿佛受到了魔力控制一般,悬浮于空中,以极缓的速度飘落,而那些鸟,都是翠蓝色的奇鸟,隐约好像在哪里见过,但鸟的羽毛她已不陌生,那就是孔翎羽,也就是说,这些鸟就是龙阙太子口中传说十分之稀有的鸟类,孔翎。 而她眼前的这个人,抱琴而坐,长发轻扬,与孔翎羽颜色极近的一身翠蓝衣,在群花相映下,有如蓝天一般的清湛高远,不愧是这个地方生养出来的人,气质灵雅,温润清泽,仙气沛然,丰姿俊逸而不似人间,浑身都似散发着大自然的气息,就好像再死气沉沉的环境如若有了他也会生机盎然,妙趣横生一般。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是能吸取万物之灵气,并能与百鸟花木灵犀相通的奇异男子! “楚兄,好久不见!”龙阙已从她身后走来,他的态度一向高雅,威而不怒,笑而不肃,听这语气,看来,这两人必是熟人。而宅中之人也回应了一句:“我万灵气山庄能迎来龙兄这样的贵客,也可谓蓬筚生辉。龙兄还在外等着什么,何不入内一坐。楚某不能起身迎接,还请龙兄海涵。” 拂开空中悬浮的花瓣,龙阙牵着妹妹七惜的手徜徉似的走了进去,而晏紫姹却在迟疑,因为她四顾瞧望都没有看到十三郎,他们明明是四人一起上的山,她一个人追着孔翎羽先到达了这里,怎么只有龙阙兄妹二人跟上来,十三郎那小子不可能这么慢吧?如若不是在半山腰途中,那他现在去了哪里? “姑娘不进来吗?宅外景色尚好,宅内也必不会让姑娘失望——” 第三十一章 诱梦琴音 如果说公子离舒邪魅狡黠,太子龙阙高贵深沉,师傅冷酷狠辣,那么这个灵冠医仙楚惜玉却是朴质玉华、灵气天成而笑、里、藏、刀。 晏紫姹怎么看他都觉得是笑里藏刀,虽然初见的一瞬间着实给惊艳了一番。 而且他养的这群鸟,这种世间只惟一人能养的奇鸟,她好像真的有见过? 摸了摸下巴,她一个人沉思了很久,以至于都没有听到有人在耳边唤她,“姑娘,请喝茶!” “姑娘,请喝茶!”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宅中之人都将目光注视向了她,她才惊醒过来,端过茶盏,看到盏中袅袅升起的雾气,她低头一笑,问了句震惊四座的话:“这茶里,会不会有毒呀?” 楚惜玉一愣,面上的笑容微滞,由于与晏紫姹对坐甚远,他命身边的一小丫鬟前去,将晏紫姹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龙阙见罢接道:“晏姑娘,这世上没有人下毒比你更高明,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还提,你还提,要不是因为你……”宅中如此优雅的氛围,令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是故,她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幅大家闰秀的样子,笑道,“是,恕小女子多疑了,由请楚公子再斟一杯,我一定先甘为尽,以示陪罪。” “送茶!”楚惜玉抬手,笑意不减。茶到了晏紫姹手中,她果然一饮而尽,再将空杯展示给他看,笑道:“怎么样,我言而有信吧!” “姑娘确实言而有信!”等楚惜玉回敬一杯后,晏紫姹便开门见山的发话了,问道:“客套话是不是就不用说了,我们现在言归正题,你,为什么要偷走我们那三辆破车?我想以你现在的身价,三车银子你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吧?那你偷我们的镖车用意何在?” 楚惜玉还未答,龙阙便截道:“晏姑娘失礼了,以灵冠医仙的身份,他确实不会偷。” “那你怎么又说我们那三辆车到他这儿来了?” “自然是有人送过来的。楚兄,我说得对么?”龙阙呷了一口茶,目光投向楚惜玉问。 楚惜玉还是笑着点头,不得不说他笑起来如月一般,是非常好看的,但是,晏紫姹就是觉得不对劲,她看了看龙阙,又看了看他,道:“你们……你们不会是串通好的吧?” 龙阙不答,楚惜玉也不答。这时却从宅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他们说得没错,镖车确实是别人偷的,我现在已经找到了!” 宅门打开,一身破烂乞丐装。十三郎! “喂,你小子刚才去哪儿了?”晏紫姹迫不及待的问,十三郎走进来,就她身边坐下,低声耳语道:“我刚才在上山的路上发现了镖车的痕迹,所以,我去追镖车了!” “那镖车在哪里?”四顾环望都没发现有镖车。 “自然是在山下,山路那么崎岖,用脑子想,那三辆装载那么重的车也不会运到山上来。” 晏紫姹不悦,又问:“那车到底是谁偷的?” “一个女人。”简短的回答。然后,左等右等没了下文。 晏紫姹还想再问,这时,宅门外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特别清爽特别娇柔:“表哥,我刚才碰到了一个无赖欺负我,气死我了,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随声而来的是一个十分纤细而高挑的少女,却不知为何,一身男装打扮,翠色衣装,如同修竹。那女子一进门,就直奔楚惜玉身边,拉着他撒娇,明眸侧盼之际,目光定在十三郎身上时,陡然一惊,站起身来,指着十三郎,杏目圆瞪道:“是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你,你,你个下三赖无?的臭乞丐!”骂完,她手中一条竹鞭如青蛇吐信般的向十三郎甩了过去。 “住手!竹调,切勿大声喧哗,来者是客,理应赔礼道不是。”楚惜玉出声阻止,声色训厉,有如兄长。那少女转身又跑到楚惜玉身边,道:“表哥,你不知道这个臭乞丐,他刚才……他刚才摸我……” “摸了就摸了吧,又少不了一块肉,你应该学学那位晏姑娘,看你这样子,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楚惜玉说还未说完,十三郎在一旁噗的一声笑,见那少女一双水灵美目又瞪了过来,便立刻止了笑声。“你笑什么笑?要不是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我早就一鞭扫你出门了。”少女一脸娇纵之气,回身又扑到楚惜玉身上道:“表哥,你知道竹调从小就仰慕你的嘛,怎么能给别人……” 轻咳两声,楚惜玉有些难为情,却又万分宠溺的抚着少女的头发,道:“竹调,表哥行走不便,照顾不了你,南宫世伯也一直希望我能为竹调选一位良才佳婿,今天表哥特地请来了二位客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表哥你……” 在少女的娇泣声中,晏紫姹似听出了一点眉目,原来这位灵冠医仙行走不便,那不是患有残疾吗?难怪他会一直坐在那里不动。而这个被唤作竹调的少女,眉目清秀可人,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楚惜玉又提到什么南宫世伯……难道这个少女就是子宇曾经所说过的四大美人之一南宫竹调? “喂,你怎么惹上这个女人的,难道你说的偷了我们镖车的窃贼女人就是她?”晏紫姹尽量小声的在十三郎耳边问,十三郎还在忍不住偷笑,根本没办法回答她。 其实晏紫姹猜得一点儿也没错,十三郎找到镖车的时候,这个被叫作竹调的少女正在镖车前用鞭挥打着几个男人,而当时这少女扮成男装,还会模仿男人声音又加上“没有胸”,倒还真是一时雌雄难辨。十三郎也就真拿她当男人来对付,为了验证她是否有偷车上的东西,他故意将她全身都搜了个遍,因此,他也知道了她是女人。也因此,他得罪了这个女人。 “南、宫、竹、调?”晏紫姹试探性的问。 那少女果然应声抬起了头,一双晶莹丽目也好奇的打量向了她:“你是哪儿来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乃是仲曦帝国最负盛名的四大美人之一,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晏紫姹言语莞尔间,颇显妩媚风情,毫无一丝造作的自然流露。然而,她却从这少女脸上看到了莫名的敌意。 “你这样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仲曦帝国与她齐名的三大美人,她都有见过,或端庄或冷艳或娇俏,但都无一人有如她这样的媚色妖异,表哥为什么叫她学这个女人,难道表哥看上了她? “表哥,你是不是一定要给我选佳婿?是不是除了你之外,谁都可以?”秀眉颦蹙,少女问。 楚惜玉有些愕然,但也宠溺般的点了点头,道:“竹调,你是看上了这位龙兄,还是这位十兄?” “不——”眼神一直盯着晏紫姹,她连龙阙和十三郎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便指着晏紫姹道,“我就看上了她——怎么样,表哥,你有办法将她给我吗?” “你看上我?”晏紫姹啼笑皆非,媚声道,“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都没有,你看上我什么?” “你——”听得十三郎又一声嗤笑,南宫竹调十分生气的走到晏紫姹面前,“我就要你,看你有什么好的,表哥居然让我学你,你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晏紫姹一脸疑惑。 “去我的闰房!”答得倒是斩钉截铁。 晏紫姹马上回拒:“对不起,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就是看上你表哥也不会看上你!” “你就是不能看上我表哥!给我起来!”一鞭子抽在了晏紫姹的桌子上,少女脸上的愤怒也足以表现出明显的醋意,晏紫姹也算是第一次碰到难缠的女人,笑着,她缓缓站了起来,在南宫竹调猝不及防之下,抓了她的竹鞭就往里拽,将她整个人都拉倒在了自己桌上,然后,她借势腾空一跃,正好落在了楚惜玉的身边,并故意慵懒的倚靠在楚惜玉身上,端起一杯茶,柔声道:“楚公子,不如,我喂你喝下这杯茶,怎么样?” “你——你这个贱人!”南宫竹调见罢,立刻挥鞭反攻,不料,她的鞭子落在了楚惜玉手上,而且已将他那一双如白玉般极其好看的手鞭伤,有血滴落了下来。 “竹调,你还要胡闹多久,今日我有贵客在此,如若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到别处玩去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惜玉的眼神应该是从未有过的肃冷。所以南宫竹调被宠出来的娇气也熄灭了下去,并有些难过的低声问道:“表哥,你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吗?可是你看她没半点正经的样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并没有回答,但语气再也没有从前的宠溺。南宫竹调忍着眼中的泪无比沮丧的跑出宅门,十三郎见罢,有意高声调侃道:“喂,小姑娘,要不要本爷哄你开心呀!” “滚你球个下三赖!”声音从远处传来,十三郎摇了摇头,直叹:“真是好心没好报!” 本来十三郎也只是为了开个玩笑,却不料,楚惜玉还当真的向他请求道:“不如就请十兄代我照顾一下舍妹?舍妹脾气不太好,还请十兄多多包涵。” “听你这语气,好像是要将你这位娇纵狂野的妹妹许配给我喽?”十三郎摸着下巴笑问,楚惜玉也只蕴藉的微微一笑就算回答,“那好,便宜拾个美人,那也是我十三郎的艳福,你若没意见,那我就追上去了!”说完,他就真的追出了宅门之外。 见两人已消失于视线,晏紫姹连忙缩回靠在楚惜玉肩上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楚公子,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我的吧?我刚才只是开开玩笑气你那个习蛮霸道满不讲理的表妹的,你可别当真……” 楚惜玉淡然一笑,竟很有闲情雅致的抚起了琴:“晏姑娘,不如先听在下弹奏一曲,片刻之后,我农庄便有菜肴送上,各位今晚就留宿在此,也好尝一下我万灵气山庄的农家小菜,如何?” 琴声有些幽咽飘渺,听着听着,似乎还有些吹眠,果然,她晏紫姹就没欣赏音乐的天赋,干脆就倒在楚惜玉身上睡着了。而就在楚惜玉确认她已真的处于沉睡之中后,龙阙道了一句:“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你灵冠医仙的用药手法,茶水花香,再配琴音,便就成了一剂入梦的*药。” 第三十二章 棋在君心 整个万灵气山庄都似陷入了琴声的梦境,万花飘零,百鸟娇鸣,夏风拂柳,丝绦遣蜷。鱼游而上,逐花嬉戏,景和万象,万物惊蛰有声,灵气充沛,都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美好与爱的真谛。 “好久没有听楚兄的这一曲‘生息’了,再次听来,还是能被吸引到此曲当中,与楚兄徜徉于天地,一起感受这万物生养生息的声音,的确很美好!”龙阙感慨着,疲惫的心灵也似被洗涤了一番,再也没有喧嚣和烦恼,此刻他的耳边只有风声、鸟声、潺潺流水声,很静,很舒畅。 “哥哥,小惜也很喜欢听这位哥哥的琴声,如果以后能经常听到这样的琴声就好了!”龙吕七惜也禁不住轻声赞叹起来,此曲听不出忧伤也听不出激流奔放,没有太大的起伏,却是如此宁静幽雅。 “我也好久没有与龙兄棋上过招了。”楚惜玉修长的手指挑于琴弦之上,落花无声胜有声,桃之夭夭,留恋于男子指尖,竟也似受琴声的感染,如有了生命般的飞跃。 一片长了翅膀的花瓣欢快的低吟着,在楚惜玉身周盘旋,然后飞了出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片花瓣获得了灵气,便长出了如同鸟的身体与眼睛。 “哥哥,那片花瓣复活了!”在龙吕七惜的惊叫声中,龙阙也似沉思般的眯起了眼线,良久,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人的力量能令落花复活?” “哥哥,他真的是人么?我觉得他好像神仙一样……”龙吕七惜幽声轻嘘着,望着此刻被花鸟包围的楚惜玉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棋盘奉上,落于两座之间,被花鸟托起。 楚惜玉再次拨了一下琴弦,便有一花落在了棋盘正中央:“龙兄承让,楚某先开局,就以花瓣为棋如何?”话音悠然沉醉,如玉丰姿被群花簇拥其中,几道明月之光便成了他指间的弦。奇鸟应声盘旋,遥遥回响,如通天际。整幅画面就好似不属于这尘世间,是那样空灵而飘渺。 龙阙点头答允:“必不会怫楚兄之雅兴。” 于是,便有数片妃红俪白的花瓣点缀在了偌大一张悬空的棋盘之上,分不清彼此,却自在其心中。 幽幽花香馥郁,数瓣离去,数瓣邀回。两人神色肃穆,思旋于其中,有如天神对奕。 “这一局便是天下,十年未见,看来龙兄的杀气依然很重呀!” “从何见得?”龙阙笑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龙兄志在天下,而不惜发兵于天下,刚才那一局难道不正是此意么?”楚惜玉虽是轻描淡写,但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忧虑。 “四海之内,偶有战事,率兵平天下,又有何不可?”龙阙虽在笑,但亦在质问。 弦音清质,其声幽幽,忧于天地,忧于生息。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胸臆中抒发了出来。 “龙兄还会信命么?”楚惜玉忽然转口岔开话题。龙阙一愣,信命?他本不信的,但是因为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战事,与昕晔国的一战两败俱伤,他遇到了一生之中最大的劲敌,那一战的结果,楚惜玉早就告诉过他,他不信则败。所以,如今他倒是十分好奇所谓的命运了。 “我不信命,但是,我信你。”这便是龙阙的回答。 楚惜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还倚靠在他身边晕睡的女子,清声道:“所以,你将她带来了!” “是,十年前,你就说过,神洲浩劫来临之际,必有一女来此世间,她是带着使命而来,而此浩劫也终因她而结束。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好像比一个人晚了两年,而两年前,我也只差一步。” “是谁先得到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在哪里?此女,与我们六人都有命定的羁绊关系。就连我也逃不过。而你龙阙,必成也因她,败也因她……” 万花争涌的旋涡,楚惜玉的脸在百花遮掩中看不出什么神情,但龙阙的脸色却变得甚为凝重。 “成为因她,败也因她么?”低声喃喃,龙阙的目光照向了晏紫姹,他忽然想到昨天的那一晚,她在迷糊之中叫出来的名字竟然是君千夜。她的心难道已给了君千夜? 楚惜玉见他沉思,又道:“太子殿下,现今世界四面位立,作为人、神、妖、魔的力量都已出现人间,你得到了九神龙珠,拥有的便是妖生起源的力量,如若你想统一天下,无需大量人类作为牺牲,而世间万物生灵都会成为你的兵将,但这种力量也太过可怕,妖类也有妖类的*,它们必不能真正的臣服于你,到那个时候,你还是要大开杀戒……” “不,哥哥不会这样,哥哥将来一定会是我神洲大陆上最好的皇帝!”龙吕七惜忍不住插话。 龙阙示意妹妹噤声,问道:“那你呢?你得到的是什么力量?” “万物生生相息,我只待坐此聆听花香鸟语。世间战事,与我无关。我所期待的是天下和平。”言至此,他话锋又是一转,对龙阙和善的笑道,“不过,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想和使命,我不会去指责任何一人有做得不对。那也是对生命理应有的尊重。龙兄,倘若有一天,你累了,可以到我这里来听一曲‘生息’,若是受了伤,我也可以无条件为你医冶。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么?” 龙阙笑了笑,道:“当然是。龙阙此生有幸结识你这样一位朋友。” 百鸟离去,百花籁簌旋落。 “铮!”琴声终止,花鸟托着棋盘降落,晏紫姹也从梦中惊醒过来,捶了捶有些疼痛的额头,她看了看龙阙,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楚惜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很是难为情道:“不好意思,楚公子,本来你的琴声是很好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你别介意呀!要怪就怪我不懂欣赏!” 楚惜玉温润一笑:“晏姑娘大约是赶路累了,不如在下给晏姑娘准备一间房,先去休息一会儿。” 看着楚惜玉如此清澈友善的笑容,晏紫姹不由得一怔,看来她猜错了这样一位时刻面带微笑的男子,不是世上所有人都带着伪善的笑而腹藏阴谋与酸苦,总有那么一个人的笑容有着其特质的亲切与包容,如水一般的清泽。“不,我不累,我还想听楚公子再弹一曲呢!”似乎在他面前,连粗话也说不出口了,晏紫姹忽而变得柔顺而礼貌起来。 “现已到了酉时三刻,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如若晏姑娘不累,就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如何?”楚惜玉的目光投向了宅门之外,绿柳斜条随风苏展,柳梢之上卧有云栖,晏紫姹随之望过去,满目霞光烟色,她又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哇,原来这里到了近黄昏时分又是一番奇观,真如人间仙境呀!难怪会出楚公子这样的仙人来!” “晏姑娘谬赞了。” “什么谬赞?我说得可是实话。”心急之下,语气又变得重了一些,晏紫姹连忙又低下头,轻声道,“是楚公子谦虚了。” 在楚惜玉的吩咐下,宅院里的小厮和女仆们将饭菜都端上了席。虽说是农家小菜,但在晏紫姹眼里,一道又一道摆在她面前的菜肴就像是布置的一道道奇观仙境一般,还未开始吃,那些菜肴的花色便引诱得她饥肠辘辘起来,想不到这楚惜玉不但人雅,连宅中仆人们做的菜也如此雅致好看。不好意思摸了摸肚子,晏紫姹第一个想要去拿筷子,但见龙阙和龙吕七惜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又难堪的笑着收了回去。 “晏姑娘,你是不是早就饿了,都怪楚某待客不周,这才将饭菜给上上来。来……”楚惜玉说着,夹了一只晏紫姹盯了许久的红虾,放在她碗里,柔声道,“这道菜名为‘万壑争流静在君心’,晏姑娘先尝一尝。”说罢,他又对龙阙抬手以礼,“龙兄和这位龙吕公主也一起品尝我农庄小菜吧,菜肴尽少,必不如皇家膳宴,还请龙兄不要介意。” “楚哥哥过谦了,我觉得你这儿的菜比皇家盛宴还要好看呢,那小惜就不客气先吃啦!” 小女孩活泼可爱,将晏紫姹的心声也道了出来,“万壑争流静在君心?”喃喃重复了一句,她竟眼睛一热,忍不住要将泪落在碗里,虽然默默的在吃着菜,却未想还是被坐在身旁的楚惜玉瞧见了神情,“晏姑娘怎么了?是这菜不好吃吗?如果这一道不合胃口,不如再尝这一道‘云卷云舒枫亭鱼晚’?”名字都取得很文雅,楚惜玉的声音也饱含关切,又一道菜夹在了她的碗里,晏紫姹赶紧抹干了眼泪,眯眼笑着望向楚惜玉,只伪装了一刻,眼中又禁不住湿润了,她竟扑在楚惜玉怀里哭了起来:“楚公子,你为人真好,人也帅琴也弹得好听,还是灵冠医仙,如果那小子有你对我一半之好,该是多好呀!可是那小子只知道戏弄我、暗算我、欺骗我、还利用我要胁我……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要这样对我?” 一口气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道了出来,晏紫姹的热泪又润湿了楚惜玉的衣襟,哭完后,她突地又直起身子,对着龙阙一笑,拿起筷子道:“让你们见笑了,赶紧吃饭吧!” 前一刻还是风雨交加,这会儿却晴空万里了,晏紫姹这变脸的功夫让在坐的三人呆了半天都没有动筷子,而她已经一个人自顾自的吃完三盘菜了。 第三十三章 少儿不宜 当十三郎将三辆镖车追回,也确实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几人商议下来,觉得只要能在半月之期赶到西境沙麓,不耽误行程,也就都同意了在万灵气山庄留宿一晚。这里晚间的风景也好,虽在小山之顶,但气候还算温和,也无酷署之气,躺在床上,从窗外吹进来的凉风惬意,很有安心定神的舒适感。 晏紫姹将被子盖于胸前,合上眼眸,脑海里像定时播放似的又出现了那道紫影,真是冤孽呀!难道她这辈子就是放不下他?那么多的帅哥当前,她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要想,坚决不要想! 眼睛睁开,再闭上,那半张面具又出现了! 哎呀,晏紫姹你这个大笨蛋,非要栽到一个人手里么?碾转反恻,终未入眠,夜深人静,晏紫姹翻身正对门口的时候,却见门缝之间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钻了进来,然后,便有袅袅香烟飘出,晏紫姹机警,赶紧屏住了呼息,装睡。不多时,她果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感觉到一个黑影越走越近,然后耳边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少女声:“中了我的招吧!今天我就非得要看看你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强过于我,能让表哥只见你第一面就如此夸赞你?” 一阵凉风起,她身上的被子被揭开,少女忍不起尖叫起来:“天啦!除了奶娘,我第一次见胸这么大的女人,胸大不说,偏偏还不胖,腰竟然还这么细……这就是让男人垂涎三尺的好身材么?”少女的声音有些嘤咛,然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晏紫姹脸上比划着,“长着如此妖媚的一张脸,就知道专门勾引男人,我这是在替天行道,为天下男人除一祸害,你可别怪我,不过……”她的手在发抖,毕竟长这么大都没干过如此歹毒的事情,而且手是越抖越厉害,最终,那匕首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她转过身,跳了跳脚,急叹,“哎呀,我为什么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呀!没有真的对我下毒手……” 突闻一声,少女纤长的身子一颤,这是谁的声音?恍然转身,一根指头点在了她的胸口膻中穴,她便再也动不了了,水灵双目圆睁,她看着晏紫姹从床上跳下来,站到了她面前,“你你,你怎么没有中迷香?” “雕虫小计,我以前在电视、书里不知看了几万遍了。小妹妹,社会经验还不足嘛!你这西境美女之名是怎么传开的?不会就是因为你那英俊的表哥吧,一人飞升,仙及鸡犬,所以连带着你也出名了?” 晏紫姹笑得讥诮灵媚,少女南宫竹调却气得快要七窃冒烟:“你这个妖女,不要看不起人,我南宫竹调好歹在这仲曦帝国有点名气,而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恐怕还没几个人认识你吧?”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不知道人出名后往往祸事就来了吗?”摸了摸少女嫩滑的脸蛋,晏紫姹作出一幅可惜状,“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婀娜多姿的高挑好身材,万一是哪天遇上了采花贼,我是说万一……”少女的脸色已十分难看,晏紫姹还故意从头到脚的摸了下去,然后,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只听她一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采花贼呀!有本事,你就再叫大声一点!” 南宫竹调不知道晏紫姹到底想干什么,按理说,一个女人也强暴不了她,但这个女人就是很流氓的将她全身的衣服都解了开,然后一件件的给脱下,最后给剥得一件也不剩,南宫竹调果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呼,那声音拖得很长很长,晏紫姹相信睡在隔壁的十三郎肯定能听见。 于是,像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任务一般,晏紫姹得意的躲在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房顶角落偷看。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正义感的邪痞十三郎向这个房间飞奔过来了,在他撞开门的一刻,不用怀疑,他看到的是南宫竹调一丝不挂的洁白*,左右环顾了一下,房间里也无别人,由于南宫竹调是背着对他,十三郎起初还以为是晏紫姹,而背过身去讪笑道:“我说晏姑娘,你见到有男人进来了也不避讳一下,就这么*裸的站在我面前,你是想干啥?难道你真看上我了,想以身相许?” “啊啊啊,你这个下三滥,你跑来干什么,你竟敢看本小姐的身体,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表哥?我要杀了你——” 声音好像不对劲呀,十三郎干脆走到了她面前,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原来是你呀,南宫小竹调,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没脑子的麻辣小妹,没想到你还蛮有情调的嘛,在本爷我面前玩起了这一招……停别哭也别叫了,看都看了,你还叫个屁呀叫,再叫就把你表哥给叫来了!” 果然,最后一句话还是很灵验的,南宫竹调马上就止了哭叫声,满脸委屈的看着他,央求道:“那你赶紧去把门关了好不好?不要让我表哥进来看到!” “没问题!”十三郎爽口答应,路走一半,又回转身问,“喂,我说,小竹调,本爷答应了你这个要求,你有什么回礼来答谢本爷?”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要什么回礼?”南宫竹调满脸羞愤的低喝,又婉言肯求,“求你了,快去把门关了吧!我表哥若是来了,也不要开门。” “你的意思是,回礼就是让本爷看你这光溜溜的身体?看一眼哪够呀,本爷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至少要看一个晚上,我看你这样子,没我的帮忙肯定也动不了,不如就这么成交了。” 南宫竹调欲哭无泪,正要发怒,但一想到门还是开着的,又想到若是让表哥看到她这么赤身对着一个男人……不,她不能动怒,她要忍,于是,她也真的咬牙切齿的点了头。 躲在屋顶上的晏紫姹强忍着笑声差点抓不住门棂而掉下来。十三郎也果真去关了门,然后向南宫竹调走了过去,刚走到她身后,不知谁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接着,他就身不由己的扑向了南宫竹调,并抱着她正好趴倒在了床上。 “谁他妈的踢我呀!”十三郎一声厉吼,回头一望,门口正出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楚惜玉。 十三郎呆若木鸡,而南宫竹调趴在床上捶着被褥高声啼哭了起来。 这下子,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与此同时,晏紫姹哄着也闻声赶至这里的龙阙与龙吕七惜远离了此房间,哄走的一路上,她都在捂着龙吕七惜的眼睛直叹:“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哥哥,什么是少儿不宜呀?”龙吕七惜一脸茫然的问了起来。 龙阙皱着眉头一时无法作答。而晏紫姹就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晏姑娘,这一切是你安排的吧?”龙阙问,晏紫姹止了笑声道:“也不算是我安排的,谁叫那小妮子竟然想往我房间里吹迷药,还想毁我的容貌,我这只是给她一点教训而已,我这没杀人也没毁容的已经是够仁慈的了,不过是让她暴露了一下身体,顺便再给找了个好郎君,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龙阙也忍不住一笑,摇头道:“你果然是不一般的女人!” “你还不是不一般的男人,太子殿下那可是多高的权利位置呀,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我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小妖,能得太子殿下之谬赞还真是受宠若惊呀!” “穿越?”龙阙笑问。晏紫姹连忙摆手道:“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我是穿破重重迷障,才得已修炼而成的,好在我一直信神信佛还诚心想做人类,所以才有了今天,嘿嘿……” 晚风送香,宅院里还是有无数花瓣在飘落着,好像这幅画面永恒都不会停止,而夜空里的星星也是格外明亮,想到李白的那一句“手可摘星辰”,大抵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龙阙忽然走近了她,在一树桃花树下,牵起了她的手,问道:“如果我愿意娶你的话,你会同意嫁给我吗?太子权位虽高,但是无人分享也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他的眼神透露着深不可测的孤寂,本是波澜不惊的墨瞳,却好似藏着难以诉说的柔情与苦衷,晏紫姹有一刻的失神,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这龙阙的手掌甚大,将她的一只小手裹得实在是紧,她动不了,便有些怯惧讶异的看向他道:“难道没有人与你分享吗?” 龙阙沉默下来,眉宇间微微凝锁,摇头笑道:“是一直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 “难不成你竟还未娶妻?”晏紫姹不敢置信的试问。古代男子不都娶妻甚早么,尤其如龙阙这样的皇室贵族子弟,而且还是太子,皇室为了稳定世袭相传的皇位,都会让太子早定婚事繁衍子嗣什么的。 龙阙的脸色更深沉了,却是龙吕七惜答道:“哥哥娶过,可不知为什么,每娶一个都死了。” “小惜——”龙阙一声似斥责般的低唤,龙吕七惜连忙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哥哥,小惜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晏紫姹更是不知所措的别过脸,假装在欣赏着天空中飞舞的一珠碧桃,并拍手惊赞:“咦,你们看,那儿有一束碧桃花呢!我第一次见这种碧色的桃花,真美呀!” 冷香馥郁的花瓣纷飞,落在他的肩上,她的发上,他静静的看着她,眼里露出柔润如水的微笑。 “那束碧桃的确很美,如果能插在晏姑娘的云鬓上,那也只能陪衬晏姑娘的美!”虽然是一句曾经听说过也被演绎过无数遍的台词,但在晏紫姹此刻听来还是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青睐于她?这让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但现在……他只一招手,那束碧桃便似感召到了他的吸引,而飘落到了他的手中,而他竟是深情款款的看向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支碧桃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第三十四章 柔情蜜意的夜晚 山脉连绵,月瑟晚霜,一行孔翎从满月上划过,月影朦胧微动。氤氲的水雾从脚下鬼魅般的腾起,而宅院里无时不在飘浮着的花瓣也成了浪漫的场景摆设。还真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呀!晏紫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龙阙此刻优雅的动作以及深情的眼眸都会令她耳边灼烧起来。 月上西山,人约三更。 龙阙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这算是什么情况?难道她就是一个熟透了的果子,谁见了她都想吃她?晏紫姹一个激灵,向后退一步,尴尬的笑道:“太子殿下,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 龙阙感觉到了她的排斥,虽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的表情还是伪装得很好,他笑道:“如果晏姑娘一时还接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什么时候你想好了,都可以回答我。” “哥哥,我们是要回房休息了吗?”龙吕七惜牵起哥哥的手,两人漫步于月光之中,花色渲染,渐行于拐角处,那一扇门便关上了。 晏紫姹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楚惜玉正转动着轮椅踏着飞花行来,他是集万物灵气于一身的男子,所以花鸟重围便是他的陪衬,就好像一幅永远也欣赏不完的画卷,看着总有那么几分陶醉。 “楚公子,你不会是来训斥我的吧?”虽问,她还是很乖巧的转到他身后,为他推着轮椅,奉承着。 楚惜玉温和的一笑,竟道:“我是来谢谢晏姑娘的。” “谢我?为什么谢我?”如果真是训斥,她倒也觉得没什么,但居然来了一句谢,却是让她彷徨了。 楚惜玉眼观着满天星空,眸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的忧伤,而这忧伤亦如深潭碧水般吸引着人的灵魂,他开始说起了故事:“我命不属于我,而属于天,天要亡我,我必不能活矣,晏姑娘,实不相瞒,我是一个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人。” “谁说的,在我生活过的那个时代,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亡我,我必胜于天!”晏紫姹宣誓般的举起手,顺便拍着马屁,“何况,楚公子,你不是医仙么?既然是医仙,又能吸收万物之灵气,我觉得你以后很有可能会成神,所以,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再说了,是哪个王八蛋竟然说你活不过二十五的?” 楚惜玉一笑,道:“是我自己。” “啊?”甚是窘迫了一番,晏紫姹连忙呸了几声,陪不是,“那我刚才是胡说八道。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消极嘛,干嘛说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 “我能看到自己的未来,晏姑娘,你信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夜空中一颗并不是太耀眼的星辰上,晏紫姹讶异的陪他望了一会儿,笑道:“我听说天机玄宫里的观星测命者关星逸就会看星星算命,没想到你也会呀!” 楚惜玉又是蕴藉的一笑,没有回答。晏紫姹便替他说道:“所以,你拒绝从小就仰慕你的表妹,其实是不想以后她嫁了你而守寡,是吗?也因为这样,你宁愿将她送给别人,以断了她对你的念想,而事实上,你心里还是挺疼爱你这个表妹的,对不对?” 如此狗血的戏码,她瞎编也编得出来,也不怕说出来让人笑话。楚惜玉却摇了摇头道:“晏姑娘,你觉得仰慕会是爱吗?竹调是从小就喜欢跟我在一起,我学什么她都要跟着我一起学,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的东西,她也要学,她说她要一直追随我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能配得上我。”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下,继续道,“那样太难为她了,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却要拼命的去追求,人会很累,我与她并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她不懂我,我亦给不了她幸福,就像它们一样……”他指着夜空中两颗并在一起的星星,道,“看似靠得很近,其实因为各自运行的轨迹不一样,总有一天会错开,而再无交际。” 晏紫姹听着这番话,心中有了一丝震憾,不同世界的人就真的不能走到一起么?她看着楚惜玉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睛,也不知是母性大发还是为何,心中竟泛起了心疼的感觉。虽然说,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她不应该会对他产生怜悯和同情,他好像与生俱来就带着光环,应该受万人敬仰才对。 “楚公子,人太多愁善感了不好哦,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的话,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我才不管什么人生观世界观的不同呢!喜欢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除非他非常非常不喜欢我,除非他硬是不要我……”说到这,晏紫姹黯然神伤起来,楚惜玉忽将手盖在她放在轮椅上冰凉的小手上,安慰道:“像晏姑娘这么好的女人,不会有男人不喜欢的。” 他的手心传出淡淡的暖意,这令晏紫姹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然跳动起来。“是么?”泛着潋滟水波的眼睛一愣,晏紫姹转而嗤道,“楚公子就会安慰人,我哪里好了,不通琴棋书画,也不讲究什么礼仪,不端庄不文雅,还泼辣喜欢打架,最重要的是,别人一见我这胸……就说我是个不稳重的妖女,都说我长得媚,不正经,轻浮,有谁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呢?” 她一边说,楚惜玉就一边笑,能让这样如玉一般澄澈的男人大笑起来,晏紫姹也特有成就感,所以,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溢了出来。 “那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你,我看到的晏姑娘性情率真、善良且有情有义。” “是么?”得楚惜玉这般赞赏,晏紫姹还真有些心花怒放的感觉,楚惜玉忽而将话锋一转,道:“太子龙阙不正也是晏姑娘的欣赏者么,只是晏姑娘适才为何不答应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问,晏紫姹实在是不知如何回答,嗫嚅了片刻,她勉强整理好思绪,反问道:“那以你能预测未来的本领来看,我和他会是一对么?” 好一个机警的丫头,又把问题丢给了他,楚惜玉笑了一笑,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扣出响音,须臾片刻,他看着她道:“如果我说,会,那你又愿意跟他在一起么?” “不会吧?”晏紫姹有些不自然的紧张起来,“我跟他,怎么可能会是一对,那我的小舒舒怎么办?” “小舒舒?”楚惜玉讶然。晏紫姹连忙笑答:“我家的宠物,一条狗,一条狗而已……” 这要是让公子离舒知道她竟然会骂他是一条狗,该会有怎样的表情,不过还好,他此刻不在。 其实她不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那双眼睛都在远远的注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龙阙太子插在她发间的一枝碧桃,还是楚惜玉伸手抚过她的手背,都会在那双眼睛里呈现得清清楚楚。 自公子离舒将她从第七空间里带出来,她的身上便被他种下了一道看不见的印记,那道印记会牵引着他的视线,让她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楚惜玉附合着笑了起来,晏紫姹又问:“楚公子,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晏姑娘为什么宁愿跟一条狗在一起,也不愿意选择龙阙太子呢?” “你不知道。”晏紫姹表现出一番很为难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我若是选了他,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又多了无数桩麻烦事。” “哦?那是什么麻烦事?”楚惜玉反问。 “宫斗呀!”晏紫姹蹙着眉头大叹,“哪个皇帝不是**佳丽三千,哪个**不是明争暗斗杀人不见血,我要是嫁给了他,那我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还得步步为营,稍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搞不好我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恶毒老太婆,将来孤孤伶伶的生活在冷宫,那日子该是有多悲催,我可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的人生应该走光明大道,我将来一定要过幸福的生活!” 又像是宣誓一般,连山野之间都回荡着她的声音。而楚惜玉的眸子却暗淡了下来,从这一张明艳的笑脸上,他也看到了她未来的命运,而那样的命运又称得上是幸福么? “楚公子,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讲个笑话听?”一张笑脸凑过来,没有了初见时的轻浮与媚气,却是不一般的明净且开朗。楚惜玉抿嘴笑着,微微摇头道:“我没有不开心,晏姑娘,你想过的幸福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一问,晏紫姹兴致便来了,涛涛不绝道:“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呀,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做饭,我洗衣来他拖地,睡觉睡到自然醒,到时候了再生个小包子,带着小包子去旅游,全家一块儿其乐融融,不过……”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现代化,她又满脸笑容的看着楚惜玉,低声问道,“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没想到楚惜玉完全没有皱眉费解的表情,而是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居然能听懂,楚公子,你真是太有才了!”一激动,她将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楚惜玉肩上,又连忙抚摸着他的后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手重了点,楚公子,今夜聊得太晚,不如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总说世间之事都会烟消云散,可有些细微的暖意在许多年之后都会尚留余温,这一夜的长谈也在晏紫姹今后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只是再见的那一刻,太过痛心而不敢置信! 第三十五章 坏痞色女 翌日,晏紫姹与龙阙、十三郎等四人告别了万灵气山庄,而继续押镖向西境沙麓走去,临走时,楚惜玉给他们说了一下西境沙麓的险势地形并嘱咐他们万分小心。由于晏紫姹贪馋于万灵气山庄的吃食,所以楚惜玉还很细心的吩咐下人们打包了一些农家小吃送给他们,这又让晏紫姹万分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不管那押镖啥的,就在此万灵气山庄小住上几日了,不过,想到押镖完返回的路上,她也可以再次以探访之由来此玩玩,便也就放下一颗心的下了山。 一路走过的身后,楚惜玉以一曲“桃花潭水三千尺”给他们送别,而晏紫姹一步三回头的望向那漫天飞舞的桃花,走了很远都好似还能听到那婉转好听的琴声,孔翎的徘徊也徒增了一些离别的伤感,晏紫姹走到山脚下后,灰太狼似的对着山顶大叫了一声:“我还会再回来的!” 山谷回响,百鸟惊鸣,再也望不到那一袭湛蓝天空般的蓝衣,再也看不到那如玉一般温润的男子。 十三郎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走吧!女人,真是奇怪,你若看上了这位灵冠医仙,为什么不干脆嫁了他,既是医仙,赚的钱肯定也不少,他一定有办法从公子离舒那儿把你赎回来!” “就算我要嫁,人家也不一定会娶我呀!何况我现在也非清白之躯……”她小声嘀咕着,龙阙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变。十三郎接道:“哟,瞧你这妖孽,我还以为你勾引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了,现在倒是在乎起清白来了?哪个男人被你看上了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十三郎讪笑,可晏紫姹一点儿玩笑的心情都没有,而是认真道:“楚公子真乃天人,菩萨心肠,我之所以舍不得这里,是因为我来到这世上后还从未享受过像他待我这般的温暖。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邻家哥哥一样,是那么的亲切。” “难道我就不像邻家哥哥吗?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也可以像兄长一般哄你开心。”十三郎故意开着玩笑,晏紫姹却推攘着他,道:“去你个坏/**,占尽了南宫竹调的便宜,现在还好意思来勾搭我?” “我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女人,你说,那一脚是不是你踹的?” “哪一脚?”装不知道。 “就是……那一脚!” “到底哪一脚?” “女人,你故意使我难堪的,对不对?你这个妖孽,回去以后真得让公子离舒好好冶冶你!” “慢,别说话,你听……好像有琴声。” 白云悠悠,雀鸣啼唱,一段清澈的音乐从天际传来,有如天籁神曲,晨风送暖,水泣泉吟,十三郎静静的听了一阵,取笑晏紫姹道:“什么琴声,我看你这女人一定是想那楚公子想疯了,这明明就是笛声!”说完,便见天空中有一碧衣女子素手横笛,如同一珠没有重量的碧桃般盛开着降落下来,腰间流苏飞扬,少女额上一条红丝线,正眉心挂着一小玫碧玉环,长发垂于腰间,还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南宫小竹调?”十三郎脱口惊呼,没想到这刁蛮小丫头还能吹出这么好听的笛声来,而且她这一身女子装扮看上去还挺有韵味的嘛!干净、清爽,有气质,不愧为西境第一美女! 少女落在他们几人面前,收回竹笛,转了一圈,神色肃穆道:“我本不想来的,但表哥让我来协助你们走一程,所以我就来了,你们不欢迎我么?”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十三郎笑眯眯的将台词背得混瓜烂熟。南宫竹调只冷哼了一声不知不觉的走向晏紫姹,一见晏紫姹她又禁不住腾起满心怨恨和委屈,再次哼了一声,走到龙阙太子面前,却见此人面色略冷不说话,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她便干脆哄起小女孩龙吕七惜来。 十三郎拿出地图来瞧,离西境沙麓还有大概一日的行程,行路越来越偏僻,走到最后连山脉参树都不可见,大概离沙漠也不远了,干燥的风吹得人身上有些生疼。见身边两女子都瑟缩着身体用手捂着小脸蛋,他连忙从其中一辆马车上取来三件斗蓬和风砂帽依次分发到晏紫姹、南宫竹调和龙吕七惜手中,最后对龙阙抱歉道:“不好意思,带来就急的斗蓬衣就这么三件,我们两大男人就免了吧!还有,也未料到会有个小妹妹同行,所以给小公主的这一件就显得大了一点……” 面对十三郎的热情,龙阙微微笑了一下,蹲下身去为七吕七惜裹紧这一身相对于她来说十分宽大的斗蓬衣,将风帽遮盖住她稚嫩的小脸。晏紫姹不禁夸赞道:“想不到你这个坏/**还挺怜香惜玉的嘛!” “我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经得起风砂吹打,你们这三小女人细皮嫩肉的,万一是被风吹破了脸,本爷我这一路上没有美女饱眼福多无趣,太子爷,你说是不是?”将一张嘻皮笑脸的尊容转向太子龙阙,他抱着手臂仔细的打商量,“我说太子爷,这晏姑娘是你的了,南宫小竹调你可不能跟我抢哦!” 龙阙无语,晏紫姹又愤怒的拧起了他的耳朵:“谁说我是他的了?你这个坏/**,以后不许提这件事!” 听出了端倪,南宫竹调却是一喜,道:“原来你这个女人早就跟……”手指转向龙阙太子时,少女脸色一红,又低下声音,另一只手却狠狠的揪起了十三郎的另一只耳朵,怒道,“你以后最好谨言慎行,别毁了本小姐的清誉!” 十三郎的两只耳朵都被提了起来,耳扇极大,红若滴血,他不停的求饶,顾得了左边,却顾不了右边,这时,龙吕七惜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将纤纤细指分别向晏紫姹与南宫竹调,指间流光如血,两女子但觉手被咬了一口似的,痛得缩回,三人都惊诧万分的看着龙吕七惜,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小的丫头竟有这种本事,而龙吕七惜为十三郎打抱不平道:“两位姐姐不要欺负十三郎哥哥,三郎哥哥是好人!” 晏紫姹与南宫竹调哭笑不得,十三郎感激涕零的抱起了龙吕七惜,狂转了几圈,高呼大叹:“知我者龙吕小公主也!” “依我看,十三郎你这下三滥就哄着这位龙吕小公主好了,将来说不定有望做附马爷呢!”南宫竹调的一句话说完便冷了场,见龙阙太子在场,还是不能口无遮拦,她又只好改口道,“我刚才瞎说的!” “小公主虽然也是个小美人,但我十三郎还没有恋童癖,怎么,南宫小竹调,难不成你吃醋了!”将龙吕七惜放下来,他又不忘调戏一下南宫竹调,而龙吕七惜却又说了一句惊人的话:“我将来的附马要由我自己挑选的,我已经想好了,就要那位漂亮的白雪哥哥做我的附马,哥哥,你说好么?”扯着龙阙的衣袖,她又望向晏紫姹,认真道,“而且姐姐你也答应过我,把那位漂亮小哥哥送给我了,如果找到了他,我就要哥哥带他回皇宫,请父皇下旨让他做我的附马!” 晏紫姹啼笑皆非,怔怔的看了这位小公主很久,轻声喃喃:“你今年几岁,就要召附马爷了?” “那当然,我其他哥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很多都有选定的王妃了,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我今年十岁,先要白雪哥哥一个附马,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像父王一样,将天下漂亮哥哥都选入我的后/宫,到时候我后/宫之中也会有很多很多的附马,我不会像父王一样冷落哥哥的母亲,我会对每一个都很好!” 这一番话说得晏紫姹直咽口水,心中五味杂陈,想必这位龙吕小公主长大了也是一色女呀,将来不知会有多少青春美少男要栽到她手中。龙阙一直没有吭声,但脸色的变化并不是那么好看,尤其当龙吕七惜说到“冷落哥哥的母亲”时,他几乎是僵住了身体,停在原地微震了一下。 砂风吹来,带着浓浓的沙漠气息,他们最后穿过的又是一个西境驿站,这应该是最后的驿站了,有很多骑着驼骆的商人在此经过,驼铃之声叮铛作响,晏紫姹与南宫竹调还有龙吕七惜都觉新鲜好奇,又兴致高昂的在此玩耍了一番,满大街的乱逛。而十三郎在她们玩闹的时候,专门去找了一个商贾谈判,以不少银两买了数十只骆驼,并将马车的货物全部移至了骆驼背上。 龙阙细心观察着这一切,慢慢发现十三郎这个荆陵恶霸倒也并不如传闻所说那样凶恶无人性,也不见有多吝啬,原来他将所有银两都用在了这最后的行程上,雇沙漠向导,买骆驼与帐蓬,以及路上必备的水、吃食和一些冶伤灵药。如此安排下来,检查妥当之后,他包裹里的银两也算快要空了,不过,进了沙漠也不再需要什么银子,带着反而成了负担。如此缜密的心思,完全不像是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地癖恶霸所有,龙阙还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一番。等到三个女人玩尽兴了回来,几人又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觉,赶着次日的行程了。 第三十六章 正太子宇 大漠黄沙绵延于眼底,烈日当头,一行骆驼走得晃晃悠悠,龙阙抱着龙吕七惜骑在其中一匹骆驼背上走在了最前面,而晏紫姹和南宫竹调都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而勉强同坐在了一匹骆驼上,但虽是同乘,两女人也是一路上打打闹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途中,南宫竹调还被晏紫姹给推下了骆驼,幸亏十三郎眼疾手快,趁机英雄救美将她接住并死抱着不放手,这下就只剩晏紫姹一人孤伶伶的骑在骆驼上并掉队在最后面了。 看着十三郎与南宫竹调打亲骂俏,她又是欣慰又是羡慕,怎么说这一对也是她一手摄合成的,但她自己却还是形单影只一个人,眼前一双人的背影又让她憧憬起了未来,为什么公子离舒那小子不跟她们一起来这里呢?要是他也来了,她就与他同乘一匹骆驼,在这大沙漠上相拥着,该是多么的美好! 想着,她有潸然泪下的冲动,而她不是林黛玉,流下的眼睛并不值钱。 前面的商队还在匀速向前走着,十三郎偶回头催着她快一点,她从前没骑过骆驼,也不知道如何让这骆驼加速,便两腿一夹,手掐着骆驼使力,不过,她这样做好像是白费力气,这骆驼跟呆驴似的毫无知觉。她身上的汗水直流,有风砂袭来,滚烫的砂子打在身上十分之难受,幸好戴着风帽,所以一张脸还算保护得很好,在骆驼身上使了一股蛮力之后,她疲惫的抬起头,见有一人似乎故意落下了商队,渐渐便与她的骆驼“并肩齐趋”了。那人与她一样戴着风帽,所以看不清面容,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姑娘,喝口水吧!沙漠之海烈日炎炎,切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话说得多有亲切感,又是让她感动了一把,等等,这声音貌似很熟悉。晏紫姹接过水囊故意低下头去瞧那风帽下的一张脸,在她的目光追寻下,那人也干脆将风帽抬高了一些,露出清秀绝伦的脸来,“子宇——”脱口一声惊呼,晏紫姹看到他连忙竖起了手指。 此时他们掉队也算有一点距离了,而且还是这么烦燥的大热天,估计也没人注意听到她的话。真没想到这个给她送水喝的少年竟然真的是子宇,她忍不住低声问:“子宇,你怎么也混进这支商队里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师姐,你好像已经忘记子宇了,也不摇铃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还是靠着白凤的一双眼睛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没想到你竟跟着那几个人到这要人命的沙漠里来,师姐,我还想问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就知道十三郎是吓唬我,你怎么可能落在公子离舒手里,子宇,师姐可舍不得摇铃折磨你,这一趟给公子离舒押镖,我也想知道那西境沙麓是什么地方,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所以干脆押到终点去看看!” “师姐,你别忘了我们根本不是出来玩的!”子宇凑得近了一些,无奈的低声斥责。 “我知道。可我也并不想杀君千夜。” “什么!”子宇一下子愣住,连骆驼都跟着停滞了脚步。 晏紫姹意识到说的话不对,又连忙一改脸色,笑道:“三月之期还远着呢,急什么,我们好不容易下山一次,还不玩好了再回去,难道你就这么想早点回去面对那冷如冰窖的天机玄宫,面对冷冰冰的师傅,说不定还要接受什么残酷的训练,你受得了,师姐我可受不了!” “可是师姐,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天机玄宫不是师傅的,我们的命连师傅也掌控不了!”子宇这语气说得有点儿重,晏紫姹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命就属于天机玄宫啦,他让我们生,我们就生,他让我们死,我们就死!” “这的确是天机玄宫的规距,我们是逃不过主公的眼睛的。” “哼,主公主公,不要老拿主公来压我!”有些气鼓鼓的说完,晏紫姹使劲的敲着骆驼的背,想让它走快一点,无奈它根本不听使唤,这时,子宇走到了她的前面,并拉起骆驼脖子上的绳索,牵引着渐渐加速向前。 商队里好像有人发现他们掉了队,传出一声嘶哑的呐喊:“落在最后的两人快加油跟上来,再走半个时辰,我们便要扎营休息了,坚持点!” “嗨,知道啦!我们马上就跟上来啦!”以免引起人怀疑,晏紫姹也高声回应了一下,这时,龙阙和十三郎也果然注意到了他们,十三郎心思不多,还在紧抱着南宫竹调边调戏边享受着温香软玉,那南宫竹调也不再作多余的挣扎,而太子龙阙却是放慢了骆驼的步伐,等着她们二人跟过来,“他是什么人?”龙阙果然还是起了疑心,开门见山的问,晏紫姹笑道:“那支商队里的一名小哥,为人很热心的,见我的骆驼走不动,便拉了我一把,不用担心,我们继续赶路吧!哦对了,问问十三郎,这儿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呀!这沙漠里长时间跋涉下去还真是一种煎熬呀!” “沙麓是传说中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我们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才有可能到达那个地方。”龙阙一语说完,晏紫姹大惊大悔了一番:“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还要等时机,那万一是时机不出现呢,我们岂不是要在这沙漠里等死!” “不会,既是公子离舒说了它会出现,那它就一定会出现!”龙阙没有半分担忧的样子。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说得准,难不成他还是天机玄宫里的观星测命者了不成?”晏紫姹一激动,将天机玄宫也说了出去,顿觉言失,龙阙却意味深长的一笑,答了一句:“我,信。但我信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而他信的也是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呀!你们信的都是什么人?” 龙阙没有解释,却是向她伸出一只手,道:“你体质好像不太好,在沙漠里水分散发得较快,长时间在烈日下暴晒身体会干裂,而且你的骆驼行驶也较慢,不如,你与我同乘一匹吧?” “我,与你?”晏紫姹指了指他,又指自己,“可是,你怀里不是还抱着一个小妹妹吗?” “她又没有多重,而且我这只骆驼完全可以承载我们三个人的重量,来吧!”龙阙对她伸过来的手正在诱惑着她,她也确实好像有点体力不支,这才在沙漠里行了没多远,就全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那好吧!”当她也将手伸向龙阙时,忽来一只手拦在了他们中间,并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在那只手的力量带动下从自己的骆驼跳到了另一只骆驼上,“这位公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不会让她渴死!”说话的正是子宇,晏紫姹暗自唏嘘,这小子还挺霸道,好像生怕她被龙阙抢了去似的。这样一前一后紧贴着身躯坐在一起,连汗水都互相渗透,子宇却将她越抱越紧,最后连整颗头的重量都压到了她肩上。由于龙阙在前面距离不远处,她也不敢大声说话,便咬着唇含糊不清的嗡声:“好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师姐你了!”凑到她耳边的低语甚是温柔,子宇轻声笑着,双臂环在了她的腰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应该说晏紫姹在子宇怀里安睡了半个时辰,听到一声哨音后,他们的驼队才慢慢停了下来,好像是领队的向导通知扎营休息了,十三郎迅速的拿出三个账蓬分给龙阙和晏紫姹各一个,自己留一个与南宫竹调一起搭建起来。 当子宇与晏紫姹忙呼着将帐蓬扯开时,龙吕七惜望了子宇好半响,若有所疑的对龙阙道:“哥哥,那个帮晏姐姐搭帐蓬的小哥哥,小惜总觉得好眼熟,哥哥,你认得出来他是谁么?” 龙吕七惜这么一说,龙阙倒是若有所悟的猜出了什么,抿嘴一笑,拉了妹妹的手,躲进帐蓬里,道:“等一下,哥哥会让他将风帽揭开,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龙吕七惜点了点头,跪坐在帐蓬口,看着龙阙向晏紫姹二人走去。晏紫姹忙完,以袖抚着额上的汗水,从半蹲状态站起身来时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时,龙阙正好扶住了她,子宇转身瞧见,一声怒喝:“你放开我师姐!”闪电般将手掌砍向龙阙,与此同时,龙阙将他的风帽掀了开,龙吕七惜见罢惊喜的叫道:“原来是漂亮小哥哥——” 顿时,二人僵持在了那里,保持着你给我一掌我给你一拳的姿势,龙吕七惜欣喜万分的跑了过来,拉起子宇的手,喜笑道:“原来哥哥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只要我们跟着晏姐姐,就能找到你了!” “你找我?”子宇蹙着眉,奇怪的问。 龙吕七惜点头:“不错,哥哥答应我了,会带你回家,以后你就是小惜的附马了!” “附马?”子宇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两个字更是吸引了不远处休憩的商人,当有人好奇的将目光转向他们时,十三郎连忙打圆场笑道:“这个小姑娘就是天真可爱,见了漂亮的男人就想让别人给她当马骑,我说你这位当兄长的,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龙阙微微一笑的点头,被惊吓住的商人们听罢也附合着嘻笑了起来,接着,又各自聊起了曾在沙漠里有过的英雄事迹,聊得是兴致勃勃,唾沫横飞。也是,在这样又闷又热的大沙漠里,二三十人结伴而行,若不找点乐子解解闷,那也太无聊了。 子宇再给晏紫姹喂了几口水,她才悠悠醒转过来,“师姐,你的身体怎么变得越来越脆弱,你看这一队商人二三十人都没有倒下,就你倒下了,这个小惜妹妹都比你身子骨强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脆弱呢?”子宇说着,晏紫姹沉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不堪一日晒了!” “不行,我们得早点完成任务了早点回去!” “不行,我非得把这条路走完不可!”晏紫姹与子宇争辨,最终子宇还是处了下风,仿佛赌气一般,两人与龙阙兄妹围坐在了一起,听着那些商人们滔滔不绝的说着“斗沙”光辉史。听着听着,好似听到了“沙麓”两个字,于是,四人都来了精神,仔细的的听着他们说那“沙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几个人都说见过,但有的说好像是沙麓仙境,而有的却又说那像是另一个世界,还有的说那是人间地狱,众口不一,将那“沙麓”说得是又传奇又恐怖,到最后,沙麓到底是什么,没一个人能总结出来。 第三十七章 至尊荣耀 “沙麓到底会是仙境呢还是地狱,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晏紫姹举着风帽望天,满目憧憬,仿佛希望那天上随时出现个“海市蜃楼”出来,此时,龙吕七惜不停的粘着子宇说话,而十三郎和南宫竹调相处得似乎越来越和睦了,还在一起玩起了砂子,惟有龙阙陪着她望天。 风沙漫漫,一眼望不到尽头,本是烈日当空的天一下子居然阴沉了下来,天空似乎有什么黑沉沉的东西正在慢慢的积压弥漫,温度聚降,寒风袭卷着风砂狂啸而来,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个棵非常之粗壮的“黑树”正向他们迅速的“走”过来,“那是什么?”晏紫姹骇然的问,龙阙的神色也跟着变得万分惊惧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晏紫姹揽入怀中,就听到商队里有人恐惧的叫着:“那就是沙魔旋风!”接着有经验的向导扯起嘶哑的嗓门大喊指挥起来:“大家快趴在地上,抱住头部,向西北方向移动,货物先不要管了,先保住人身安全!” “西北方向是哪个方向呀!”晏紫姹还在为自己毫无方向感自叹悲哀,龙阙却已抱着她在沙地上滚了数尺远,沙魔旋风很快便呼啸着“走”过来,并将他们搭好的帐蓬卷入了旋涡之中,龙阙将晏紫姹护在身下,却惊恐的伸出手,对着那瞬间消失的帐蓬大呼了一声:“小惜——” 只是那片刻的时间,他顾得了将晏紫姹带离危险区域,却一时忘记了妹妹小惜还在帐蓬里和子宇一起聊天玩耍,眼看着被席卷得干干净净的沙地,龙阙的心剧跳起来,连紧贴在他怀里的晏紫姹都能感受到他骤然起伏的悲伤情绪。“对不起,龙公子,你刚才不应该救我的!”晏紫姹顿觉满心愧疚,可是放眼望去,也没有见到子宇的身影,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爬起身来四处找了一圈,满地刨沙也未发现踪迹,她便对着天空怒吼了起来:“子宇,子宇,枉你这小子机灵狡猾一世,怎么就被旋风给吸走了呢!真是给师姐我丢脸呢!”明明是一句骂人的话,可她的眼泪却不自禁的溢出了眼眶,这下别说是押镖了,连人命都丢了,公子离舒呀公子离舒,你果然给的不是啥好差事! 眼泪正在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滑,忽闻一阵凤唳清啸,晏紫姹惊喜得抬起了头,仰望向天空,她怎会听不出这是白凤的啸声,而白凤现今是子宇驾驭的,那就是说——“师姐,我轻功盖世,怎么可能会被旋风卷走,倒是你,埋在沙堆弄得满身沙尘,很让我丢脸呢!” 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耍嘴皮子,晏紫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顿觉心中一暖,就像失去的亲人重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和感动。当白凤落于沙地,子宇从高高的白凤背上飘飘然的落了下来,一袭白衣迎风鼓开,像极了天边的云彩,他怀里还抱着龙吕七惜。那就是说,在沙魔旋风袭卷过来的时候,子宇是借助了白凤而逃出升天的,这小子心眼还不错,逃生的刹那还能想到救一人。 龙吕小公主甚为兴奋,从子宇怀中跃下后,便欢天喜地似的跑到龙阙身边,脆声道:“哥哥、哥哥,子宇小哥哥刚才带小惜到天空上飞了一圈,我还摸到了云呢!小惜真的好喜欢子宇哥哥,小惜一定要他做小惜的附马。” 龙阙无奈的摸着龙吕七惜的头,目光却颇有所思的看向了那只白凤,而那只白凤只在沙漠上停留了片刻后便在子宇含叶所吹奏的曲子下飞向了苍穹,没入九霄万里无踪。 “你们是天机玄宫里的人?”龙阙神色肃穆,言语里微有些惊讶。 晏紫姹用眼神责怪了一下子宇,对龙阙笑道:“白凤的确是从天机玄宫里取得的,但我们不一定就是天机玄宫里的人。” “那你们是?”龙阙这一问,晏紫姹立马把她编故事的能力和演技淋淋尽漓的给展现了出来,边说边抹着眼泪,将他们在天机玄宫里所吃的苦无比细致夸张的描述了一番后,最后作出总结,说她再也受不了那个残酷冰冷的鬼地方,便带着小师弟一起从那儿逃了出来。那痛彻心肺感人断肠的细节描述深深的激起了龙阙的怜悯之心,他还安慰着她道:“晏姑娘,如果你没有亲人和朋友的话,不妨把我当你最亲的人,等到这件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回到宫中,给你全天下女人都梦想不到的至尊荣耀……”见晏紫姹反应并不热切,他又补充一句道,“如果你担心的是你的师弟,我想,既然我妹妹看中了他,赐予他的地位也不会太低……” “那可不行!”子宇立刻反刻反驳拒绝,“我都已是成年人了,你妹妹还只是个小毛孩,让我给她当附马,我看我真要变成一匹马了!”这话还未说完,龙吕七惜已拉着他的手求道:“子宇哥哥,你就答应了吧,答应了吧,我一定不会拿你当马骑的,我最多拉着你陪我一起数星星睡觉!” “那也不成,师姐会说我猥亵未成年儿童,那是不道德的行为!” 听得这一句,晏紫姹不禁噗哧一笑:“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我这句话听进去了?” 谁知这龙吕小公主不依不饶,拉着他继续扯道:“那你就等我长大,长大了,你再陪我睡,我一个人睡觉害怕,都是哥哥陪我一起睡的,可是哥哥说等我长大了,他就不能陪我睡了,所以,等我长大了,子宇哥哥就陪着我睡,好不好?” 这一番话说得,不仅子宇无话可接,面色绯红,连龙阙的脸色都变得尴尬起来。 这厢人在闹着,那厢十三郎突地爆开一蓬黄沙,拉着南宫竹调从一个深陷的沙堆里爬了出来,紧接着,那队商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沙堆中显出身来,这次沙魔旋风经过,倒是没有伤到人,但骆驼身上的货物却被旋风卷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十三郎收拾着残局,命带来的几个伙计将散落各处的箱子都搬了过来,他自己也亲自动手搬,并检查这些箱子有没有破损掉落东西。在这一车货物都装上车的时候,他就将每一个箱子都编了号,所以有多少箱子他心中十分有数。且在马车被劫寻回来的时候,他也检查过箱子,一个不少,现在他依然还要检查,可这一检查,他发现有一只箱子似乎与其他货箱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找不出来,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过,话说回来,公子离舒运货的这些箱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即使被龙卷风肆掠也未有一只被打开,只有少许磨损。这些箱子里到底装有什么,连他也不禁好奇起来。 虽好奇,但他也并未动那些货物一私一毫,这是他在生意场上的信用所在,也是他为人的准则。 商队里又响起了一声奇怪的驼铃声,与一般的驼铃声不同,这是准备要出发的预警,十三郎将这些货物重又覆在仅存的十只骆驼身上,因骆驼负重太多,行驶起来就更缓慢了一些,而且他们还不能再骑在骆驼身上,都在黄沙里蹒跚而行起来。 这样又不知走了多久,每个人都似走得精疲力?,尤其晏紫姹几度晏厥过去,子宇不停的给她灌水,扶着她而行,最后龙阙见她实在是坚持不下来,干脆将她横抱了起来。天色逐渐昏暗,风吹在身上越来越寒冷,又到了扎营休息的时候,几人缩在帐蓬里躲着砂风。 “千夜,千夜,君千夜……”迷迷糊糊中,晏紫姹感觉自己好像又变回了一只蝴蝶,在那片姹紫嫣红的花草丛中,吻着那可爱少年氤氲的唇,她望着帐蓬外的天空,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一道紫影,又变成了成年时候的他,他在对她微笑,却笑得那样诡异,那样让她琢磨不透。 “师姐,你是不是又在做梦了,沙漠之中很容易出现幻觉的,你快醒醒……” “咳咳”胸腔有如灼烧般的痛,晏紫姹在自己的清咳声中醒了过来,见到子宇眼里盛满了担忧。 “师姐,我看你身体快吃不消了,不如,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我有白凤,我们回去吧!白凤会带着我们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快就能离开这沙漠。” “不子宇,都快到达终点了就想要放弃呀!我可不喜欢半途而废呢,其实我相信,他也会来的……” “师姐……”子宇心疼着,为她擦去额上的冷汗,谁也想不到,是一种叫作空中记忆花的东西汲取了她身体里的灵气,让她体质变得大不如从前。 第三十八章 刺杀太子 夜半三更的时候,那支商队里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掀起了一阵喧闹声,十三郎出去探问,听说是商队里出现了小偷,有很多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得闻此讯,十三郎当下反应就是马上去检查自己带来的货物,倒是没见有什么东西丢失,但松下一口气后,他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却发现他随身携带的地图不见了。于是,他又四处寻找起地图来。沙漠之夜月胧星稀,除了他们这处搭建起的一个个帐蓬微聚人气,别处茫茫可见起伏的沙丘在低垂的夜幕下越发显得诡秘而危险。 一个人走到离帐蓬三丈开外,突闻沙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挪动,十三郎听觉甚好,感觉到背后有敌人来袭,他也连忙拿出了武器,便是一个盅,使劲的砸向来人,不料,那人身子一矮,他的身后似乎又多了一个人。脖子上一冷,一把匕首压在了他的喉咙上,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有个冷酷而沧桑的声音道:“不许动,也不许大叫,否则我就杀了你!”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十三郎很识时务,手中的盅丢下,听着对方的话,静观其变。既然对方不杀他,肯定是有事情有求于他,所以,他也并不担心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嘴角微弯,阴柔含笑。果然,那人就道:“你只要配合着我们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什么事?”十三郎装出一幅胆怯的样子,颤颤栗栗的问。 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迟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而另一个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的人轻咳了一声,对这个挟持他的人下了什么命令,他才开口,冷冷道:“到达沙麓城堡之后,助我们杀了太子龙阙!”十三郎惊得正要说什么,那人阻断他道,“别说你不认识他,他就和你们在一起,杀了他,以后,我主一定会重金酬谢你!” 十三郎心里一声冷笑:切,杀了他,你们一定还会杀我灭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谁不懂。不过,这个想杀太子龙阙的人,来历一定也非比寻常,很有可能就是朝庭中人、皇亲国戚。如今太子地位虽显稳固,但又有多少觊觎着太子储位的人在暗地里挣扎谋划。他虽为地方霸痞,但曾经也参与过朝庭的明争暗斗,十年前,就有人雇他去杀过一个人。而那个时候,年满十五岁的龙阙还不是太子,并正与昕晔国被称之为神童的战神之子君千夜进行着仲曦帝国史上有名的“昕曦”之战,那一战持续有三月之久,未分胜负,但就是在那一战的期间,仲曦帝国朝庭里也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太子龙恬判变而被处死,其母褒皇后及其家族一百多人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龙阙的母亲赢贵妃虽被册立为新后,但不知为何不久后就被曜光皇帝打入了冷宫,永不受待见。而龙阙虽表面上被父宠爱,称其有天子之命,但朝中势力还略显单溥,虽战功赫赫,兵权却还是掌握在他父皇曜光手中。 足可见,皇帝曜光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敢再相信的人。而将太子龙阙视为死敌的人又会有多少? 这些,十三郎心里十分明白,但他也要佯装奉承道:“真的呀!杀了他,我是不是可得一万两黄金呀,他可是太子耶!” “那当然。”那人听他这般口气,略有放松,一声鄙夷的笑,“别说是一万两黄金,我主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封你为开国大将军!” “哇,大将军呀,我喜欢,如此甚好,又能当官又能赚钱,这个任务我接定了!”十三郎又不停的拍马屁,并表现出十分乐意接受这任务的满腔兴奋劲,双方洽谈,这笔交易谈成之后,那两个站在暗处的黑衣蒙面人才放他回去帐蓬中。 在他走到一半的路上,他还能听到那人在阴笑吁叹:“我就说,这个荆陵十三郎为了钱那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干,等太子龙阙一死,我们就将其嫁祸给君千夜,反正曜皇是必要拿君千夜人头的,到时候,我们主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太子之位,更或是皇帝之位!哈哈……” 沙哑的低沉笑声还能隐约传入他的耳际,不留心之人还会以为是沙尘强风的呜咽低鸣。 那个声音,那把匕首,他不会忘记,走近自己帐蓬的时候,他放眼观察了一番所有商人们的憩居地,只发现一个被油灯照亮的帐篷里没有活动的人的影子,于是,他笑了笑,毫不在乎似的哼着曲儿往自己帐蓬里走去,刚一抬头,就撞见了一个人,说巧还真是巧,这人正是那两蒙面黑衣人要他去杀的太子龙阙。龙阙见他神情有异,疑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地图不见了,刚去找了一圈地图。”十三郎看了他一眼,笑着随口回答。 “那你找到了吗?”见十三郎好似不太愿意与他说话的样子,只一个劲儿的往帐蓬里钻。他目色深邃,似笑非笑的问。 “唉,丢了的东西哪还能找得回来,不过,也没事,反正那地图我已记得混瓜乱熟了,你们只需跟着我走,就行了。”伸了个懒腰,他坐在帐蓬里面,看着已睡得香甜的南宫竹调,想不到这丫头睡觉的样子跟猫一般,如此之乖,似乎还在说梦话,叫的是什么?坏癖子?表哥? 十三郎不禁内心妒叹:丫的,到现在,人都快是我的了,还在叫着表哥。总有一天,本爷要你梦里梦外叫的都是我! “希望你不要带错路!”冷冷的道完这一句后,龙阙将一个水囊抛了进去,再看了一下俯瞰这沙漠的苍穹,万星点缀,暗潮涌动的气息正在逐渐逼近,这也是楚惜玉对他预言过的一句话,这次沙漠之行,必有劫难,双星汇合,必有一星殒落。 回到帐蓬之中,龙吕七惜已入睡多时,而旁边的晏紫姹却从晕睡中醒了过来。 “怎么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晏紫姹好奇的拉着龙阙问。龙阙沉默了许久,才笑着答了一句:“大约是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些商人们都在高兴庆祝吧!” “不知道这队商人也去西境沙麓做什么?”晏紫姹这一问,龙阙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赎和灵光,见他不答,晏紫姹又接着问:“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太子殿下你去那里到底想干什么?” 龙阙微怔,再次笑了一笑,其实他的笑容真的不像是笑,不但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隐含着一缕剪不断、化不开的忧伤。静了很久,他才憧憬般似的说道:“小的时候,我曾在仲曦帝国史上看到过,在通往极西之地,有一个叫风峻国的国家,被称之为沙漠上的蜃楼,那个国家很美,但我从来没有见过。” “你的意思是,你是想去找这个被之为‘沙漠蜃楼’的国家?”晏紫姹惊讶,同时也十分兴奋。 “师姐,还是别听他胡说,所谓沙漠上的国家,终是人们眼中的幻象,没有人可以到达那里!”子宇不屑的接道。 “那也说不定,世上有很多事情在很久以前人们都以为做不到的,但是随着科学的进步,人们对这个世界上未知力量逐步挖掘,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将会在未来实现,就比如说爱迪生发明电灯,牛顿发现地心引力,我,发明了青鸾和白凤……”晏紫姹露出骄傲的神情,谁知子宇立刻给打断道:“师姐,你又来了,青鸾是天机玄宫的,白凤现在是我的,不是你发明的……” “都说了,你不懂!”晏紫姹有些生气,连连逼问,“你知道世界之外还会有另一个世界吗?你知道人若走进了不一样的时空或不一样的空间会有什么后果吗?好吧,这些暂且不要你答,你先回答我,你知道海市蜃楼是怎么形成的吗?” 子宇被问得冷哼一声,哑了口,但龙阙的神色却凝肃起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晏紫姹,虽然楚惜玉有告诉过他,晏紫姹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但是她究竟是从何而来,就连楚惜玉也不敢妄下定论。现听得她如此说来,难道她很有可能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而她说的这些话也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在年少时促膝交谈过的君千夜,那个少年在昕晔国有着神童之美誉,据说在三岁时就能熟诵诗书,七八岁时就有着常人没有的不可思议的想法,什么执手空间,独创异世,若神无力,魔渡丛生。他唯一不擅长的就是武艺,身为战神之子,但武艺不精,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但是,他虽在武学之术方面来说可称之为废材,却擅用移形换影等障眼法以及神奇诡变的机关之术。 他们本是儿时的朋友,但因各事其主却又成了敌人,在那一场“昕曦”之战中,较量不分上下,他龙阙便是吃了他君千夜机关术以及障眼法的亏。 “晏姑娘,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不一样的时空与不一样的空间吗?”龙阙忽然问,晏紫姹适才兴奋脸色露出一丝难为情,嗫嚅了一会儿,反问:“太子殿下对这个也感兴趣?” “或者你也可以解释一下海市蜃楼是怎么形成的?”龙阙笑问。 “额,海市蜃楼,从物理学来说,是因为光的折射原理,是因物体反射的光经过大气折射而产生的虚像。不过,我这样说你肯定也听不懂。” 龙阙再次蕴藏的一笑,晏紫姹又道:“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沙漠上的沙漠之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我们那个末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见过,也许这里的沙漠之麓会有另一种解释。更何况,我还没有见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却见龙阙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太子殿下,你……”轻声问着,龙阙倏然惊醒,却闻得一声号角声,似乎是驼队又要出发了。 沙漠夜寒日署,便是这三更半夜,也要起程了。龙阙起身之时,未经晏紫姹同意,拉了她的手一同飞快走出帐蓬。子宇拦不住,皱着眉头腹诽了很久。 第三十九章 沙漠之麓 卯时,夜空星疏,本已沉寂的沙漠上一行人正在艰难的跋涉着,十三郎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两个商人在沙地上留下了一浅一深的金色脚印,似乎是什么暗号,而且这两人的衣袖极长,手完全拢入袖中也似在掩饰着什么,看这两人走起路来箭步如飞、气息沉稳的样子,必定是习武之人,更有可能是武林中的高手。如果商队里有潜伏着武林高手,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十三郎忽然停了下来,晏紫姹撞了个满怀,怒道:“你干什么突然停下来了,一身*的肌肉撞得我头好疼……” 十三郎涎皮赖脸的一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走错方向了,根据公子离舒给我的指针方向,指的好像是……”左右乱点了一番,他随便朝背面的方向一指,“应该是那里!” “不会吧!你靠不靠谱啊!那可是我们来的那个方向。” “哦,那就应该是这个方向。”手指稍微偏了一点,十三郎拉了晏紫姹、南宫竹调催促,“反正,你们听我的就是了,就是那个方向!” 龙阙神色微变,子宇也似有疑色的看着他,几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而那两个举止异常的商人却停了下来,十三郎更是着急了,一边推着晏紫姹与南宫竹调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边道:“相信我相信我,这次带路,我一定不会错,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担保!” “你有人格么?你的人格能值多少碎银?”南宫竹调讽刺着,十三郎连声答“嗯”,而龙阙也将目光扫向了欲行欲止的两个商人,那两商人回过头来,目光一与他接触,便连忙压低风帽遮住了阴鸷的双眼。 蓦然间,商队里有人开始呐喊:“你们看,你们看,沙麓终于出现了,沙漠上的蜃楼呀,快看!” 白色的光芒陡地从地底射出,映照着夜空苍皑如雪,所有人都惊呼着,望向了那一道被白茫冲破黑障的夜空,那里果然出现了一幅朦胧的画面,似山不是山,似塔不是塔,就好像被浓雾笼罩住了一般,欲隐欲现,片刻之后,雾霭渐渐淡去,画面才变得清晰起来,晏紫姹却陡地惊骇的睁大了眼睛,这个被传言附会为沙漠蜃楼的幻象竟然是一幢又一幢耸入云霄的高楼,那是现代建筑的风格,甚至像极了她以前所生活过的那个城市。那个城市因地球质变而渐渐毁灭,人类陷入了无处安身的恐慌境地,就连变异成怪物的动植物也向人类发起了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连末世之景也能被折射到这个空间里来的话,那这个空间与她生存过的那个末世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晏紫姹不禁感慨起来,她的灵魂被转移到这个世界,其实也是为了给末世的人们寻找一片安身立命的净土!只是她的学识有限,根本无法用科学的办法去挽救那些即将要被末世吞噬掉的人类生命。于是,她只有信那些科学家老头儿们所说的话,信命定的那个人——君千夜。 “晏姑娘,你怎么了?”龙阙在耳边轻唤,她才发现自己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那是她以前的家乡,她怎么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哦,没事,我没事。”连连否认着,接过龙阙递过来的一条洁白丝绢,她赶紧擦干了眼泪。 “既然蜃楼已经出现,那么我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十三郎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将衣袖卷起,竟露出臂上一道银环,那银环感应到地底射出来的光芒,便倾泻出有如水瀑一般的万丈紫光,而且,更令晏紫姹感觉惊奇的是,那紫光竟逐渐变得有了形状,如同一只剔透的容器一般将他们几人罩入其中,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机械般的钝响,他们的人便忽地腾飞了起来,眼前之景眨眼而过,速度简直要与光速平行。这种感觉也只有她在末世试飞宇庙飞行物的时候才有过。 下一个瞬间,他们便落了下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眼前有一座恢宏壮丽的城堡,还有那些已消失不现的商人,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还在原地。 “公子离舒不愧为天纵奇才呀,别说这一座堪比皇宫的城堡,就连我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带我们来这个地方。”十三郎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从前我还真是不信,现在我不得不信了!” 晏紫姹回头望,见龙阙、子宇、龙吕七惜还有南宫竹调都露出了他们一生中最为惊诧的表情。 “喂,你说,他是用什么方式将我们带到这儿来的?”晏紫姹忍不住疑问,十三郎还未回过神,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鸭蛋。龙阙接着问:“我们要怎样进去这座城堡?” “喂,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晏紫姹等不及的又要揪十三郎的耳朵,南宫竹调出乎意料的阻止道:“晏姑娘,你让他先静一静吧!或许他也在想办法!” “不错嘛!现在知道心疼起自己的男人来了?”晏紫姹讪笑,南宫竹调脸色羞红,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个行径,动不动就对男人动手动脚,我表哥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不知羞耻!” “你说谁不知羞耻呢!一路上与男人搂搂抱抱,也难怪你表哥不喜欢你!”晏紫姹是不甘示弱的犟脾气,但这一句话却说中了南宫竹调的要害,见她神色黯伤,就要抹泪飞奔,又觉愧疚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南宫妹妹,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女人要有能承受住打击的能力,这样你表哥才会喜欢你的!”话说到这里,十三郎忽然打断道:“不要吵,女人们,现在我要喊口令了!” “什么口令?”晏紫姹兴奋的问,十三郎将她拦在了身后,开始对着城堡高声呼喊:“左星轮回!” 城堡的上空传来回应:“右星照命!” 晏紫姹的脸色倏然一变,紧接着又听十三郎喊道:“紫姹芳菲!” 还未接到回应之前,晏紫姹已喃喃的低声道出:“千、夜、流、离!” 果然,空中再次传来一个男声:“千夜流离!” 城门轰然向两边打开,城堡顶上渐渐出现了一道修长的紫影,在淡淡月光下迎风而立,紫袍苏展而开,魔惑一般的牵动着她的心。 “晏姑娘,你怎么知道口令的下一句?”龙阙疑赎的看着她,而她却痴痴的看着城堡上的那一道紫影,低声沉吟:“果然是他,君、千、夜,我就知道他一定也会来这儿的,只是这一句口令……为什么他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之间……” “师姐,你说他就是君千夜?”子宇听到关键词后,立刻作出了紧张的反应,并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柳叶刀握紧。如果他真的是君千夜,那倒是来对了地方。只要任务一完成,他就可以立刻带着师姐回去复命,也可让她免受天机玄宫的刑苦。 “子宇……你想做什么?”觉察到小师弟的蠢蠢欲动,晏紫姹连忙抓紧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子宇,算师姐我这次求你,先不要动手,好不好?也许他不是……” “师姐,他是不是,我有办法去验证。你先放手!” “什么办法?”晏紫姹的眼里透露着恐慌。 “师傅本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说出来也无妨。君千夜的后背上必有一道极深的剑痕,那是十多年前师傅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说到这儿的时候,子宇已觉察到晏紫姹神色有变,忙问道,“怎么?师姐,你是不是有见过……” 剑痕?烙印?公子离舒!当她第一次见到公子离舒的时候,他正在浴池之中裸露着后背,恰好让她的一双复眼看到了那道细长的剑痕,横贯背部,简直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如果真是师傅的那一剑,他能活下来可称得上是一奇迹。 难道……晏紫姹对上子宇的目光,摇头道:“不,如果是师傅的那一剑,他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幸好那天子宇只是站在楼顶上远距离偷窥,并未注意到公子离舒后背上的剑痕,晏紫姹又辩解似的说道,“何况一道剑痕还真证明不了什么,在江湖上漂泊的人,身上哪能不挨刀。” “可是师姐,你的眼神已出卖了你,你明明就有见过,是不是?”子宇逼问着,晏紫姹恍悟,一声娇怒:“你是在套问师姐我的话么?” “套问不套问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现在,他已出现!”手中的柳叶弯刀银光如雪,子宇的眼神也变得冷如修罗,那才是天机玄宫杀手的眼神。 “子宇——”在晏紫姹的叫唤声中,一袭白衣飘飞,已如箭般跃到了城堡之上。 第四十章 少时君千夜 柳叶初绽,雪光迎现,当子宇手中的一弯新月如万条丝绦般射向城堡上的那一道紫影时,晏紫姹拦在了他前面。子宇习的是“春上柳”,她习的是“雪中花”,两人若是配合在一起必为一道“玉柳承霜飞雪”的美景,这应该也是师傅的用意所在。但是此刻,她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师姐,让开!”柳叶刀一旦发出,就没有收回的余地,子宇的神色也是十分的冷静且严峻。 “我不许你杀他!”晏紫姹毫不退让。 “为什么?”看到晏紫姹的眼神是同样的冰冷无情,子宇愤然的大声问。 “没有为什么,总之,我不许你碰他,他的命是我的!” “也就是说,由你来动手,对么?”子宇有些不相信,冷笑着问,“师姐,就不能给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么?这是你自愿接下来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你知道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天机玄宫两年残酷的训练,她自己比谁都清楚,那个地方是从来不讲人情的地方,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那里体现得淋淋尽漓,为了活下来,曾经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也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却向往并追求着人世间点滴情谊的温暖。 她看着子宇,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被戳痛,如果要保护身后的这个人,就必须与子宇为敌,这也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但总拖着欺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脸色一白,声音微有些发抖,仿佛下定决心,咬唇道:“子宇,相信师姐这一次,好不好?天机玄宫里的规则我懂,我也能忍受。我会将这次任务的失败全部归过于我自己……师姐一定不会连累你!” 子宇连连摇头,愠怒的脸色已逐渐变得冷讽而凄伤,他轻笑了一声,咬牙道:“师姐,你可知,我最怕的就是你会作出这样的一个承诺,就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也一定要杀了他!” 子宇愤然出袖,千条柳叶,万展新眉,全部绕过了晏紫姹的身体,将利刃送至那道紫影,奇怪的是那紫衣人一动也不动,甚至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难道他不惧死亡还是早有防守的准备?而当子宇发出这猝不及防的一击时,晏紫姹也作出了反击,这是他们第二次交手,第一次只是为了比试,这一次却要将性命的赌注都押在里面。 雪花飘悠,将夜空染得极白。龙吕七惜叫了起来:“哥哥,下雪了!” 不错,天空是真的下起了雪,一片又一片,落在了龙阙的肩上,龙阙静静的望着城堡之上,不明其意的沉默,目光变得极度深幽,惟龙吕七惜在他身旁急道:“哥哥,为什么子宇小哥哥跟晏姐姐打起来了?我不想让子宇小哥哥受伤,你去帮他们解一下围,好不好?” 龙阙的衣袖都快被扯破,但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却是身后一声爆裂般的巨响将他从神思中拉了回来,眼前的夜空,一束火光如烟花般的炸开,火矢如雨一般落了下来。有什么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龙阙看到有数堆隆起的沙丘如同海浪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奔涌了过来。 “不好,一只箱子爆开,空了!”十三郎在他身后惊呼,准备的说,他应该是看到一个人从箱子里跑了出来,只是那人影简直跟鬼魅一般,一身黝黑,在漆夜中不容易见形。 “有很可怕的杀气正在四周蓄集!”南宫竹调也惊慌的拉紧了十三郎的手。 城堡中又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好似腹语之音,空灵而飘渺,隐含着一丝怒气:“十三郎,你终究还是将敌人给引过来了!” 十三郎的眉头一紧,他曾无数次的检查过箱子,就怕有人偷走或调包,但千妨万妨,都没有发现,早就有一人藏在了箱子里面,而刚才的那束烟花一定也是这个人放出去的信号,倒还真是他大意疏忽了,虽犯了错,他还是有心情说笑:“你不是说,你的这些箱子没有人敢打开么?如此说来,你这机关设的也并不十分精妙,账可不能全赖在我头上。” “的确没有人敢打开我设计好的机关箱子,但是,如果是不怕死的人……十三郎,我现在没空跟你讨价还价,你最好是配合我将这一群强盗赶走,否则,我城堡中的机关一发,全部都同归于尽!” “好呀!公子离舒你这小子心肠够歹毒的,我好歹是条生命好不好,你可不要乱发机关!”说着,他抱起南宫竹调,挡在前面,挥起手刀砍向了一个从沙丘之中跳出来的蒙面黑衣人,“我看这群人不只是强盗这么简单!” 南宫竹调惊魂未定,感觉到十三郎的手臂还在紧紧的环着她的腰身,猛地将他一推,娇斥道:“你这个下三滥就知道趁机占我便宜,你说这些不是强盗是什么?”语未落,十三郎又饿狼似的扑了过来,将她狠狠的压在了地上,顺便还抱着她滚了几圈,气得她又要发怒,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插到了她刚才所站过的一堆沙丘上。原来是他救了她…… “十三郎,你可记得我们的协定?” 一双熟悉的黑靴出现在了十三郎的眼前,他趴在南宫竹调身上使劲的仰起头,看见的果然是那两个举止异常的商人,也更有可能就是协持他要他帮忙杀太子龙阙的黑衣蒙面人。他虽未看到那两人的脸,但是这声音他不会记错,还有一把匕首…… 十三郎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上,不错,当初压在他脖子上的就是这把匕首。 “如果我反悔了,会有什么后果?”满不正经的一笑,他试探着问。 那人将手中的匕首一翻,阴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用这把匕首划破过你的脖子,虽然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但是足够让匕首上的毒药渗进你的身体,你若不想要解药的话,也还是可以试一试?” “什么?你们在他身上下了毒?”接话的是南宫竹调,语气里透着难掩的担忧,十三郎听罢却是不自禁的大笑起来:“若是本爷我中了毒后能换来美女的一句关心,那倒也值了,这就叫作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你说得什么话呢!”南宫竹调娇怒着,却无语反驳,就见十三郎突起站起身,对那二人笑道:“就算本爷跟你们合作,但你也应该让本爷知道,我在与什么人合作吧?不然这事成之后,本爷该找谁领赏去!” 那领头的商人阴邪的一笑:“你只要记住一个字——‘湛’,事成之后,到天机玄宫领赏即可!” “天机玄宫?”十三郎目光闪了一闪,又阴晦的笑了一笑,应道:“好,你们等我好消息!” 龙阙牵着龙吕七惜的手已与那些黑衣蒙面人打得难舍难分,自然顾及不了十三郎这一边,但他没有想到,十三郎却突然向他发出一掌,正中他的心脏,“为什么?难道你也是……”龙阙吐出一口鲜血,龙吕七惜害怕的叫了起来,“谁也不许欺负我哥哥!”腕上的手镯猛发出刺目的金光,十三郎躲闪不及,也被刺中了右胸,向后翻倒在地上,龙阙愤怒的向他走近,正想要给他一拳,却见他神色肃然的说了一个字:“湛!” 湛?这是什么意思?龙阙正思索其意,脑海里刚好闪出一道灵光,便迎来身后人的又一拨突袭。 而城堡之上,晏紫姹与子宇也打得停不下手,她一心想要保护着她身后的那个紫衣人,不惜与最亲近的小师弟为敌,却未料到,那个人竟然趁其不备将她拉入怀中,并用双指掐住了她的脖颈,对子宇冷声要挟道:“不要动!否则就等着替你师姐收尸吧!” 别说是晏紫姹,连子宇都不敢置信:“师姐全是为了你,你竟然……” “轰!轰!轰!”城堡下面突地连续传来几声炸响,子宇与晏紫姹瞧去,竟见十三郎押送过来的那些箱子全部发生了爆炸,有的箱子被炸了开,而有的箱子仍在浓烟中紧闭,其火药的杀伤力也是相当之大,围在它周围的那些黑衣蒙面人有的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四肢断落,幸亏十三郎倒在地上装死没有动,而南宫竹调离得甚远,龙阙抱着龙吕七惜见势飞奔着躲了开。一团焦臭的黑烟从那些箱子里散发了出来,晏紫姹的复眼望得甚远,目及所处,竟发现那些箱子里有些装的竟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残肢,难不成,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人? 公子离舒让他们押送过来的这批货物竟是一箱又一箱的人?晏紫姹顿觉心中无比寒冷恐惧,当她目光扫至最边上的那只箱子时,不可思议的,看到了她永生最难忘的一幕,那里面不是残肢,但却躲着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这个人竟然是—— 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惊恐而呆滞,这怎么可能? 但是她不会看错,那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那样灵黠乖巧的面容,别致的五官,虽然是裸着身躯,但那个人明明就是—— 儿时的君千夜! “千夜……怎么会是他?”仿佛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晏紫姹也不管那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向那只箱子飞奔过去,“师姐,你要干什么?不要朝那边靠近,恐有炸药!”子宇追逐不及,晏紫姹已蹲坐在那只装有“儿时君千夜”的箱子旁,伸着颤抖的手,向箱子里的那张脸抚过去,手指停在鼻翼下面,顿了很久……没有气息……难道说,君千夜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么?这……便是他的尸身?他还是那十二三岁的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呀!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君千夜早就已经死了么?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 见她浑身发抖,子宇有些惊慌,他也看到了箱子中的孩童裸尸,但他毫不知情,只得宽慰道:“师姐,不过是一具小孩的尸体,我们从前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你也不必……” “不,怎么会这样?他小时候的样子我见过,他才是君千夜……”不管子宇惊骇的反应,她望向那城堡上的紫衣人,高声怒吼了一句,“他才是君千夜,那你是谁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师姐——” 子宇从来未见过师姐像现在这般激动过,只见她再次飞到城堡之上,将在天机玄宫里的狠辣与悍厉猛然爆发了出来,对那个紫衣人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第四十一章 真假难辨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谁?君千夜是不是你杀的……你回答我!” 晏紫姹发疯般的将“指间风雪”发挥到极致,冰冽的寒风剑气包围着紫衣的男子,不消片刻,便闻“噗”的一声轻响,近了,她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掩住了半边脸颊的流海飘开,那面容与箱子里的男童有几分相似。曾经天机玄宫里的主公有从她脑海里读取过幻象,她从幻象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张容颜,那一刻,她已百分之百的认定,这就是君千夜,但是…… 飞雪结冰,冰如剑,刺进了他的心窝,血喷涌而出,将她的整只手都染红,她颤栗着,这算不算是……她杀了他,“你不是他,对吗?”惶恐不安的,她接二连三的逼问,“你不是,对不对?” 面前的英俊男子诡异的笑着,明明血还在一直往下淌,他仿佛不觉疼痛,轻声回答:“如果我说我是君千夜,你又能信吗?” 晏紫姹摇了摇头,但眼中却闪泛出泪光,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也会让她心痛,他的血并不温暖,甚至还有些冰凉,她不知道是否是感觉上的错误导致,忍不住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还手?” 男子有些茫然的笑了一笑,答:“很奇怪的感觉,我无法对你出手,而且我也打不过你……”咳嗽着,连嘴角都溢出血来,她这一击并没有手下留情,一支冰针几乎穿透了他的心窝,他的性命已在垂危之际,甚至无法挽救,然而他脸上还带着令她捉摸不透的微笑,“其实我站在这里,原本也就是为了将性命留给你,君千夜到底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可以提着我的人头回去复命,这样……你和他的重逢就没有任何顾虑……”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哪个他?喂,话还没说完呢,你别倒下!” 他的身体很快便僵硬,而且冰冷得很快,倒下去的一刻,她慌神的抱住了他,又因他身体的重量,两人都倾倒在了地上,“他,亦是他,我,亦是他,我只是他的一个……”他低声喃喃着,琉璃般的眼瞳好似看向了遥远的地方,又渐渐合上…… “喂,你不要死,我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问清楚就向他发出了致命的一击,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但是他的死却能令她的心从未有过的悲怆,很难受很难受……就像是落入冰窑了一般,无助,不知所措,她将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喃喃低语:“不要死,我并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有心的……”颤然的呢喃,似对他说,也似对她自己说,那声音沉吟着似乎要哭出来。 子宇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将手指伸到了“君千夜”的鼻下,已探不到呼吸,便准备扯开他的衣襟,晏紫姹猛一激灵,拦住他的手,斥声道:“子宇,你要做什么?” “师姐,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君千夜似乎有无数条命,他死过数次,但每次死的都不是真正的他,如不验身,你根本无法知道他是真的君千夜!” 晏紫姹神思一振,手指悄然探进怀里人的背部,略有些欣喜,但是刚才这个人的眼神却让她有一丝依念的感觉,她终不忍,便坚持道:“罢了吧!子宇,他都已经死了,我们又何必再冒犯他的尸身!” 子宇遭到拒绝,略有些无奈,反问道:“师姐,你刚才说那个箱子里的是君千夜,而这一个人也是,到底谁真谁假,或者说,都不是真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管,这个人是我杀的,我带他回去复命就行了!”她的声音忽地从高吼处低了下去,软语央求,“子宇,罢了吧!好不好?如果世界上真有多个君千夜,那我们要杀多少才能罢休?不管是谁,都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我已经受够了天机玄宫的日子,实在是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他早就看出来,师姐并不想回去,但是,这又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吗?如果三月之期一到,他们还未带着君千夜的人头回去复命的话,天机玄宫又会派出多少人来杀他们?天涯海角,他们又能逃向何处?沉默了良久,子宇才黯然开口答应:“好,那就让我带他回去复命吧!你把他的尸身交给我。” 晏紫姹略微有些迟疑:“你一个人?” 子宇点头:“既然师姐不喜欢天机玄宫,子宇总要想出一个办法让师傅以及主公不再追究你的责任!”想了一会儿,又道,“我会告诉他们,你已殉职,只要你以后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好。” “不行,万一是被他们发现,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晏紫姹下意识的拒绝,子宇脸上露出一丝微喜的笑容,又抱起双臂,故作深沉的反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晏紫姹见他一脸神气的表情,自觉上当,便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喽!” 虽如愿以偿的得到这个承诺,子宇还是有些神色忧然,蹲下身来,从晏紫姹怀里挪过“君千夜”的尸首,他轻声道:“还是算了吧!师姐,你既然喜欢那个人,就想办法与他长厢斯守,天机玄宫那边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处理即可,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搞砸的,你小师弟我一向是聪明行事,还从未让你小觑过,对不对?” “子宇……” 晏紫姹一阵感动,猛扑到子宇怀里,将他抱紧。子宇一时受宠若惊,僵在她怀里,连动都不敢动。 这时,却忽闻龙阙的一声高喝:“你们是天机玄宫里的人?” 天机玄宫?晏紫姹与子宇都条件反射似的侧头,见龙阙带着妹妹已被一群黑衣人包围,城堡前的沙海因刚才的那一场爆炸已是残肢断臂狼藉一片,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向这边冲袭过来。 这些人竟是天机玄宫里的人? 她与子宇面面相觑,略有疑赎的看向了那些人。 论身法矫捷,那些人的确行如光电,而且不惧生死,即使身体已被对手洞穿,但他们仍会发出“同归于尽”的一击,若不是龙吕七惜的帮助,有好几次龙阙都差点死在这些黑衣人手下。 “这些人很像天机玄宫里的死士。”子宇叹道。 “我们下去帮帮龙公子他们吧!”晏紫姹刚提议,就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是谁?”子宇与她同时站起身,见是一个蒙着面的商人走到了他们面前,那人一身华裳,手中垂下一玉牌,那玉牌,他们都认识,便异口同声:“你是天机玄宫里的人?” “两位既是天机玄宫里的人,就不要挡了同门的道路,你们取君千夜的性命,我取的是龙阙的性命!”那人说话的语气十分沧桑,应该是天机玄宫里上了年纪的资深长老。 天机玄宫为什么要派出杀手来杀太子龙阙?师傅也并未告知他们此事,也就是说此人与师傅在天机玄宫里所接受的任务并不相同,且各成一派。但虽是同门,他们还谈不上是朋友,必要的时候还是会互相残杀,而且天机玄宫里的杀手们本就是靠互相残杀而训练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高手。 “可否告知,你们为什么要杀龙阙?”晏紫姹笑着问。 那人的眼神陡地变得雪亮犀利:“你很喜欢多管闲事?难道你不知道天机玄宫里接受任务从来不问为什么?” “可我就是想知道。你能告诉我么?”声音忽然变得娇媚,晏紫姹蓦地出手闪电般的发出雪光,将凝冰剑气刺向了那商人的脸,那商人反应极快,反掌就是给了晏紫姹一击,掌风阴狠毒辣,快准无比,几招下来,晏紫姹已应接不瑕,就在那商人的一股劲风推动下,晏紫姹连连后退,终踏空瓦片,而向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坠落下去。 “师姐——”子宇追逐而上,根本抓她不住,只见一片嫣色裙裾淹没于黑暗中,而她所坠落的地方似有层层闸门关上的声音,“砰砰砰”的几声连响,他伸手下去,触摸到了一道正合上的闸门。 “果然城堡之中有重重机关,幸好我们的人赶在龙阙进入这座城堡之前来到了这里!”商人叹着,将目光投向子宇,问道,“小兄弟,少了一个女人便少了一桩麻烦,你也不必难过,在天机玄宫里,每天消失的生命都如同尘埃般渺小,没有人会有时间去理会。如果你考虑加入我们,一起杀了龙阙,得到的金钱、权利必少不了分你一份!” “原来你们仅仅是为了金钱与权利来杀人?” “哈哈哈,小兄弟,你这话问得实在是可笑,杀手的职业能有多高尚,你以为你们的师傅要你们杀君千夜就真的是为民除害吗?每个人都有他心中不为人知的密秘以及一些被冠上‘理想’之名的*,你以为你们的师傅真的就那么心怀天下?” 商人的话如有尖刺一般扎进子宇的心间,他从小就跟着师傅游历天下,一直尊他为侠,但是他一直想不通的是,师傅为什么要带着他投靠了天机玄宫?师傅曾说他需要天机玄宫来帮他实现他的理想,那他的理想又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活傀儡真相 玉瓷地砖净洁发亮,方形天花板吊有七八盏莹光莲花灯,淡紫色的窗帘上还画有一对璧人在花丛中追逐嬉戏的卡通式漫画。晏紫姹从晕厥中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好似又回到了现代,而且这房间的布局就好像……她从前与林轩同居时的那套海边新房差不多,只是少了挂在墙上的婚纱照。林轩灿然的笑容忽然跃进脑海,她从床上跳下来,发现旁边的桌上还放有一只相框。那相框里并无照片,但却内镶着一幅画,画还是卡通式的,也是一对璧人相依相偎的甜蜜照。 “难道我又魂兮归来了吗?”放下那只相框,她奔出房外,大声叫唤了起来,“林轩,林轩,是你在这儿吗?” 走廊里空荡荡的,还不停的响着她的回音,她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在一个廖无人迹的空间里跌撞奔跑,前方越来越黑暗,她渐渐的感到失望害怕起来,她怎么忘了……在前世,林轩就已经死了,因为在一次宇庙飞行物试飞过程中身亡,那么她现在是在欺骗自己做梦吗?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好像时光倒流了一般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房间曾经是他们共同许下誓言时所拥有的温馨的家呀! “等我们赚够了钱,就在海边买一栋别墅,卧室的窗台上养几盆温馨的紫罗兰。每天吹着海风,闻着花香。你呢就负责赚钱养家,我呢,就负责给自己赚点零花钱,每天早早的下班给你做饭,等你回家,吃过饭后,我们就去海边玩耍,玩到精疲力筋了再回来,我给你捶背,你给我揉脚……等到一年以后,我们再生一个漂亮的小宝宝,然后,我们一家三口都去太空旅行,林轩,你说好不好?” “爱你所爱,爱你所有,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她记得那晚,海边的风吹来的都是他温暖的情怀。她总是陶醉在他宠溺般的爱中,无法苏醒。 “林轩,工作累吗?那个实验成功了吗?” “阿晏,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到时候,我们在神父的面前宣了誓之后,就会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 “我是说如果,瞧把你吓得,来来来,好好伺候你未来的老公,今天还真是把哥累到了……” “你这家伙,又不正经了,长着一幅伪善的面孔,还真是欠揍呢!” “……” “林轩,我们今天就去拿了结婚证吧!” “林轩,我们不如拜堂成亲吧!那样似乎比较浪漫……” “林轩……” 回答他的是:“很抱歉,你是林轩的家属吗?他试飞‘光蝶’已进入了太空之中,那只‘光蝶’在宇宙中遇到了从另一个星球上发射出的高辐射逆流飞行器,‘光蝶’坠毁,他与那只‘光蝶’一起完全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 * 林轩,我真的好冷,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像你一样疼爱我了,再也不会有了……如果你也能像我一样重生到这个世界来,该有多好!我们不要再管什么末世,不要再管什么拯救人类生命,什么都不要再管了,好吗? 你总说那是你的职责所在,可是为科学献身后又能怎样啊!我们都没有未来了…… 光,前面终于有光了! 一道闸门打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林轩,是你吗?”她摸索着,向那道人影奔去,脚步停滞在他的身后,看到他一身紫色的衣袂翻飞。 “你是谁?君千夜吗?” 那人转过身来,半张白玉面具盖住了如玉般无瑕的脸,露出一双灵澈深幽的眼睛。 “公子离舒?” 这一声唤,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再将面具缓缓摘下,“其实……”在面具离开他脸部的片刻间,他轻声道,“你已经见过我两次真容了!只不过,空中记忆花吸去了你那一部分的记忆。” “君千夜?”她诧然,“你也是君千夜,那他们……” 那个箱子里的孩童,还有那个被她无心杀死的紫衣男子,都是与他有着相似的容貌,他们又是谁? 他叹息一声,缓缓启唇:“他们……都是我的复制,也就是傀儡!” 晏紫姹不由得一震,倒退了一步,她疑惑的问:“传言说你有无数条命,难道那些曾经被杀死的全部是你的复制……傀儡?” 他淡然的笑着,好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凄伤,再次点了点头。 “你让我们押送的这一批货物,也全是你的复制,傀儡吗?”晏紫姹再次不可思议的问。 他又点了头,叹出一口怅然之气:“那些只是还没有完全进化成我的半成品,十年前,从我开始在这边神洲大地上四处逃亡的时候,我曾用自己的血做出了一批活的傀儡,那些傀儡甚至伴随着我长大,有停留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有停留在我十七的时候,还有我现在二十二岁的时候……”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有些朦朦胧胧的错觉感,如果不是掐得手有些生疼,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然而……这是真实的!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一批活傀儡来?”如果用现代人的话说,那应该属于克隆,但无论是克隆还是傀儡,都是有着鲜活生命的,而他却以那些有生命的傀儡来作为他的替身……一个一个的替他去死,这样的行径让晏紫姹感到一丝可怕,以致于她现在看着他就像看着魔鬼一般。 “那只是我在这个大陆上所做的第一个生物实验,我没有想到会成功,没有想到……有很多‘自己’都复活了,他们不但有了生命,还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甚至有的想要反噬为主……” 说到这里,晏紫姹更为惊惧了,不由得脱口:“反噬为主?” “是的。”他答着,表情万分痛苦,就像是回想起了一件根本不愿想起却难已忘记的事情,“五年前,我的一个傀儡拥有了他独立的思想与能力,那是一个能完全与我的灵魂与思想相契合的人,也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另一个自己,或者说,他甚至比我更强大,当他渐渐成长起来后,便想着要杀了我成为独一无二的真正的君千夜,因为我们的灵魂与思想完全契合,所以我知道他的动机,他也知道我的想法……你能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可怕局面吗,就像是自己与自己争斗一样,那无疑于自残或自杀……”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听到这里,晏紫姹有些忧惧恐慌,如果那场争斗,是真的君千夜被自己的傀儡所杀的话,那么,现在这个人……她不敢再想下去,不,绝对不能是这样…… “后来,我们都没有赢对方,如果长持的争斗下去,我们都会死,所以,到最后,我们同时选择了放弃,他……跑了!” “跑了,那现在……你……”晏紫姹的第一个反应还是生怕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是君千夜的复制,然而,当她站立不稳,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君千夜扶住了她,幽清的双目饱含深情,他一字一句的柔声轻唤:“阿晏,我是林轩呀!” “林、轩?”晏紫姹呆呆的怔住,有些害怕的推开他的怀抱,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林轩?林轩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温柔体贴,为了科研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而你……” 公子离舒即君千夜的神色陡黯,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却不知如何说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是呀,我已不再是林轩,而只是被趋逐出昕晔国的战将君千夜,或者说是为了钱而在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奸商公子离舒,我好像……在这条理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不惜连双手都沾满了血腥……” 他低声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甚至露出痛恨厌恶自己的表情,晏紫姹不禁心生怜悯,走过去,慰藉似的问:“你怎么了?” “阿晏,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但是,你是爱公子离舒、爱君千夜的是么?”他忽然很激动的想要抱她,但她却发现自己不再认识他,那么多被他用来作为牺牲品的活傀儡,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拒绝着他的拥抱,她一步又一步的向后退去:“我不知道……我现在已不清楚我到底爱的是谁,我确实情不自禁的被你吸引,但是现在的你……很可怕,真的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我不相信……” 她转身就要奔去,却听他在身后悲伤的说起一段往事来:“如果我不这样做,很可能早就死了……我一出生,我的母亲就被人陷害,她带着我四处逃亡,最后将我交给了昕晔国的战将君御,我好不容易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生存下来,但是我十三岁的那一年,身份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些人甚至拿我养父开刀,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后,请王下旨要将君家满门抄斩,我养父又带着我从牢里逃了出来,在被人追杀的过程中,他也死了,最后,我只有和从小带我一起长大的老师余夫子一起离开昕晔国,在这个大陆上漂泊流浪,但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有很多人都想要杀我,我不像你的师傅一样,有很高强的武功可以自保,我只能用这种办法……阿晏,你知道吗?为了活下去,为了去实现我们的理想,我只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我也很痛苦,每当一个傀儡被杀死,我都会感到就像死过一次的痛苦……我也不想……我再也不想造出这些活傀儡了,真的不想了……” 没想到他一下子向她吐露了那么多的心声,晏紫姹又觉刺骨般的痛,转过身,望向他潋滟的双目,那深潭般的黑瞳里面是不存在有谎言的,“所以,你让我们押送你的那些还未完成的‘活傀儡’就是想完全毁掉他们,是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要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我面前,难道你不怕被人知道哪一个是真正的你后,会杀了你吗?” 她等了很久,等到他的一句淡若轻风的回答。 “因为我,相信你!” 第四十三章 末世穿越之恋 “因为我,相信你!” 这句话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暖与信任。晏紫姹微怔,呆呆的看着她,喃喃:“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一袭紫衣飘来,有阵阵暖意和清香,他挽起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在黑暗的长廊里飞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林轩带着她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追蝶嬉戏一样,“喂,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晏紫姹从来就没有方向感,但这一次,虽然在黑暗中行走,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是在往回走,也就是她刚才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方向。 “到了。”随着他的这一声,前方有扇门开了,他蓦地抱起她,向那个房间里走去。 这就是她刚才所呆过的那间房,铺着现代式的地板砖,水蓝色的天花板上吊着莹光发亮的莲花灯,虽然不如她从前在那个末世时的房间华丽,但也算精致清新,窗帘上描着卡通画,桌上的相框里也是卡通,就连墙上的挂画也是一对情侣卡通画像。晏紫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听他故弄玄虚的说让她闭上眼睛,十秒钟之后再睁开。 “我开始数数了,一、二、三……”等数到十的时候,晏紫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幅巨大的画像挂在床头的墙中央,那画里所描述的依然是一对卡通璧人,一个穿着白西服,一个穿着白婚纱,两人拥抱在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婚纱照!”晏紫姹惊讶的脱口叫出声。 君千夜神神秘秘的点头,忽然道:“是的,阿晏,我在前世欠你一个婚礼,不如今世今日就补上,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是……林轩?”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他们会重生在同一个异世,而且还能重逢?世上真的会有上苍的恩赐么?会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再续前缘? 见他点头,她还是不敢置信:“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那个……她?我这个身体是修炼成的,跟前世可大不一样。”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左星轮回,右星照命,紫姹芳菲,千夜流离,还有人告诉我,赤蝶重生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不过,单凭这些我也不会想到,但是你的性子还有你从前一些改不掉的小动作,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你的眼神都会让我想起她……阿晏,你一点儿也没变,只是我……变了!” 是的,他变了,变得让她不再认识他,变得让她甚至不相信他。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说你一出生,母亲就被人陷害,你还一直都在被人追杀?为什么?”晏紫姹问出了她所关心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君千夜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背过身去,沉吟了半响,才道:“我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到了这个世界,生我的那个女人是昕晔国晨光王的一个宠妃,但是后来,那个女人也就是我这一世的母亲被人陷害偷龙换凤,遭到了晨光王的猜忌和抛弃,最后甚至被关进冷宫准备受审。我母亲势单力溥,自知斗不过那些人,便暗自联络了一些亲信,有人将我们母子救出了王宫,但是,母亲最终还是逃不过那群人的追杀,便想出一计,将我寄养在昕晔国忠臣君御之家,自己带着另一个已病死的死婴回到王宫受审……她的命运,我不说,阿晏,你也应该猜得到……” 自古一入宫门深似海,君王多溥幸,再受宠的倾世红颜也会年老色衰,最终被无情抛弃,更何况是一个被诬陷待罪的妃嫔。回到王宫,那自然就是受死了!的确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到那个女人的结局。 “后来你的身份还是被发现了吗?所以,他们还是要杀你,为什么,你到底还是他晨光王的儿子呀,他就这么心狠,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非要追杀到底?” “不,晨光王他已经不相信我是他的儿子,我也并不想去认这个父亲,在君家的那段生活,我很开心,君御是个不折不扣的战神之后,有勇无谋又愚忠,但为人正直坦荡讲义气,一心只想着保家卫国,本来他是想将我训练成和他一样的战神,但是用他们的话说,我根骨貌似不佳,不是什么学武的料。但就在他们要放弃我的时候,发现了我有另一个天赋……” “是什么?”晏紫姹迫不及待的问。 君千夜一笑,反问道:“你猜是什么?难道你连我有什么特长都忘记了!” “哦,你会发明创造,怎么说也是个末世科学家,古代人所说的机关术便是你的发明创造,对不对?”晏紫姹伸出食指,作出调皮状,见君千夜开怀一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似乎有些别扭,她还是无法将他当作是林轩,毕竟他无论是从外表还是内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奈,也怪他经历太多……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什么奖赏了?”君千夜忽然从她身后靠近,搂住了她的纤腰,她有些不自在,便找话题道:“哦对了,你不是说你不是学武的料吗,那你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我力气大吗?”他反问。 “有几次你都差点吻死我,还有,你还暗算过我,整天拿着一把扇子,好像身怀绝世武功一样……” “我那都是装出来的,小时候怎么说也跟父亲学过几招,花拳绣腿还是耍得出来的。在这个法制不健全动不动就要被人追杀的世界,如果不装得牛逼一点,不足以威吓人……”他的这番话令晏紫姹一怔又一怔,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 “好了,所有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该轮到你发福利了!” 他的手在她腰间摩挲,惹得她生痒忍不住咯咯直笑,尼玛不愧为*的高手,前世的这种本事倒是不遗余力的传承过来了。晏紫姹拗不过他,逃也逃不脱,便干脆反转身,将唇瓣印上了他的嘴角,这也是她对付他的一招,如此一来,他就不再乱动了,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了她的甜吻之中。 “我想看看你的后背……”唇舌分开,她喘息着看着他,有些忧怜的轻声请求。 “你是想验证我的真实身份?”君千夜狡黠的一笑,在她惴惴不安的注意下,忽将一身紫衣解下,衣带一件件零落,他裸着上半身神定自若的站在她面前。并不是太熟悉的身体,难免让她脸上腾起一阵娇羞,她走到他身后,果见那背上有一道横贯背部的剑痕,深处可见骨,她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抚着他背上的伤痕,问道:“这剑伤是我师傅给你的,当时,一定很疼吧?” “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幸运了。”他笑着答。 “所以你一开始并不敢跟我相认,你怕我师傅,对不对?”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也不敢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甚至不知道这一世,我们是否还有情缘,不过……”他笑着回转身,又将她搂进怀里,柔声低吟,“我刚才都看见了,阿晏,你为了君千夜可以与自己最亲近的师弟为敌,甚至为了一个真的君千夜可以杀掉你所认为的假的君千夜……” “这你也知道了,难道你这儿还有远程监设备?”晏紫姹又调皮的问,他答:“不说完全是,但类似的机关我还是能发明出来的,看到千里之外都没问题……” “好啊!原来你刚才是在考验我,考验我是否对你真心,你这个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坏了……” 粉拳落在他的肩上,他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她的手按抚在了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节奏的心跳,落床之际,她的心不由得紧张剧跳起来,又有些暗自遗憾,“千夜……”她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一边解着她的衣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如果这一世,我之前有和别的男人……” “你的第一次不是已经给我了么?”他讪笑着,貌似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不是那一次……”她还以为他说的是那次澡堂相遇骗他的那一次,“有一次,我误喝了……”余音被他沉重的吻滞留在唇间,娇柔的嘤吟滑落在耳畔,他的双手又紧扣在了她的腰间,恣意挑逗着,激起她内心狂热的火焰,一阵酥麻感从大腿漫延至全身,她被引导着渐渐分开双腿,感受着他的,轻轻探入她的体内,“千夜……林轩……”她颤抖着,将他抱紧,紧贴着胸口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微张开樱唇,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那幅卡通婚纱画像,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幸福感。不管他怎么放肆的索取,她都任由着他,迎合着他,即使疼痛,她也只轻声呻吟…… 一番激情之后,她又抚向了他背上的伤痕。“怎么,心痛了?”他戏谑着问,她笑答:“我只是想好好记住这道疤,怕以后会有另一个你站在我面前……” 这一句话一下子打破了暧昧的气氛,不错,他说过,还有一个与他灵魂思想完全相契合的他,也就是他的复制,她害怕着,如果不好好记住这独一无二的他,她将来会不会被另一张皮相所骗? “不用怕,他现在已经离我很远了,虽然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君千夜的神色也不自觉的严肃阴沉起来。 “很远是什么意思?”她不安的问。 “我想,他的能力应该更进了一步,或许已经找到办法脱离了我的灵魂与思想束缚,二年前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思想活动,但是现在,我只能感觉到他还活在这世上,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感受不到了。”说到这,他神色更加凝重,“也就是说,他现在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独立个体的人,他不再是我的复制,不再是傀儡,更不再是君千夜……” “我明白了!”她伸过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担忧的问,“你会怕他么?如果他还想要杀你的话……” 沉默了片刻,他笑答:“该来的总会要来,我若怕他,我就不是君千夜了!”他捋了捋她额前的秀发,轻叹,“阿晏,倒是你现在变得多虑了!” “嗯……”发出猫腻般的声音,晏紫姹又转移话题道:“千夜,我还想说你一句!” “你说——” “我觉得那张婚纱画像,你把我画得很丑,我好像前世今生都没有这么丑吧?” 君千夜一呆,完全没想到她大脑里会跳出这个问题来,吱唔了一声,理清思绪道:“额,我只是搞发明创造的,不懂艺术,这画也只是个象征,你也不用对我要求这么高吧?”说罢,却见她正在捂嘴偷笑。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认真得……” “好啊!捉弄起你老公来了,看我怎么冶你……” “你还来,不要——” 第四十四章 训夫 “千夜,你的理想是什么?” 灯光照着她嫣然的笑容,她凝望着他,如从前一般熟悉的为他打着颈口的领结,潋滟的双目更显妩媚风情。君千夜将自己的一身紫衫披到了她的身上,低头贪婪的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笑道:“无论是嫣红还是姹紫都很适合你。阿晏,你说我的理想会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她嗔怪,背过身子,脸上却难掩因他刚才温柔的举动而澎涌起来的娇羞幸福感。 “额……”他又习惯性的摇起了扇子,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作出一番深思状,然后慧黠的低头看向她,笑道,“不如你猜,猜对有赏,猜错可是有罚的。” “你又想讹我?”他扇来的轻风中还夹杂着缠绵过后的甜靡气息,她不由得蹙眉,抬起衣袖,嗅了又嗅,怒中含笑道,“满身都是你的味道,你让我这样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他低声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不容商量的说道:“那就跟我一起去洗一次澡,随便泡泡温泉。” “哪里有温泉?喂,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衣带拂起阵阵轻风,他今日所换上的月白长衫飘起,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阴鸷和邪异,却多了几缕飘然绝尘的仙气,如此淡雅清朗的气质才像是从前的林轩。晏紫姹也快乐的跟着他飞奔起来,视线却静静的停驻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热情、自由、奔放,顿觉心下一片豁然开朗,只觉无论他带她去到什么地方,都一定是非常美好的。 她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走过的路上都好似重墨层彩的画境,拱桥、小溪、渔塘,还有大片的草坪、花树、蝴蝶、泉水。 这绝不是他们曾经所生活过的末世,却也不是现在穿越过来的神洲异世,但这里也无疑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世外桃源。这样不受尘世喧嚣所干扰的景象,她也只有在楚惜玉的万灵气山庄才见过类似。 画堂锦绣,万物清灵。 “千夜,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没有高山、也没有湍急的瀑布,这里就是一个平原,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和缬若绮绣的奇花。没有炽热的阳光,但照亮大地的光芒也算温暖。不远处的吊脚竹楼立在水中央,有翠鸟划过水面正叨起水中的锦鳞。只见景,却不见他人,秀色迷人,惟他们二人享受其乐也。 “这是我所发现的异度空间。这个空间就像是一个混沌初开还未有人类诞生的世界,没有污染,没有战争。我们可以在此种上花草,筑上小屋,或开垦荒地。我们可以在此生活得很安宁很幸福,阿晏……” 他神情向往的看向她,亦见她一脸憧憬和陶醉。 “异度空间?”晏紫姹喃喃,就像是做梦一样,完全不敢想象。 “对,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末世也不同于神洲的另一个空间,现在我们拥有了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只是……” “只是什么?”见他神色黯淡下来,她忙问。 “阿晏……”他似乎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思忖了片刻,最终化为一丝淡然的笑,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然后转移话题道,“我先带你去温泉池里洗个澡,如果你服侍的周到,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你——”这话锋转得也是极快,又想趁机占她便宜,晏紫姹无奈,却又感到满心欢喜,无法拒绝。 泉池竟在百花丛之中,四周有桃树环绕,朵朵嫣红飘落在水面上,又被那汩汩冒出的泉水卷入池底,如此循环着,倒成了一个自然吞吐芬芳的花瓣沐浴池,也不知是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打造,总之,能在如此美不胜收的环境下泡温泉定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还想像我们初次见面一样,要我帮你拿衣服?”君千夜在她耳边戏谑的催促,双手早已放在了她的肩头,穿过雪颈,抚向她的胸口,“等等!”她身体一个颤栗,转过身来,对他婉语提要求:“我在这里洗就可以了,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回避?”君千夜眼神一怔,脸上出现似笑非似的表情,“你觉得我们现在……还需要回避?” 晏紫姹脸色微红,嗫嚅道:“反正你不许看……看我脱衣服的样子。” “为什么?”他不觉好笑,“我记得在这个世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裸着身体站在浴池里面,那个时候你可没有半分害羞的样子。如今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你竟害羞起来……这叫我,情何以堪?” 手足无措了半响,晏紫姹忽然一改小儿女娇态,对他大声叫了起来:“笨蛋,我是怕你把持不住好不好?你精力这么旺盛,我可受不了!” 君千夜捂了捂耳朵,闷着声笑了半响,方才转过身去,背着手道:“好,我不看,你先脱了衣服下去!” 万籁俱静,等候回音。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落水的声音,他便耐不住性子的催促:“好了没有?” 晏紫姹早脱完了衣服,轻手轻脚踏进泉池,尽量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等到君千夜回头看时,除了池边落下的一身紫衫,竟不见了她的人影。“阿晏——”他环顾着四周搜寻着她的影子,心中渐渐不安的紧张起来,“阿晏——”再次听不到回音,他便焦急的向别处寻去,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 待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泉池中一朵墨莲“蓬”地盛开,晏紫姹从水中探出头颅来,池水刚好漫齐她的锁骨,四周的桃花瓣纷纷落下,浮在水面,正好可以掩住她的身体。这也算是对他耍了个雕虫小计,等他回来时,她一定已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上了岸。可就在她得意的捧起花瓣泉水往自己的颈子上淋去时,身后突地传来“哗”地一声水响,她还没反应过来,腰已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环抱,下意识的一声尖叫,她挥起粉拳就要向身后人捶去,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阿晏,是我!” 一张戏谑俊逸的脸从她身后探过来,她一抬头正巧吻上了他的唇瓣,顿时四目相对,瞪得滚圆,“你,你,你什么时候到这泉池里来的?你,你刚才不是找我去了么?” 轻啄了一下她的脸,他笑道:“阿晏,我太了解你了,从前这样的把戏你跟我还玩得不少?” “你……”好吧,她彻底折服,就见他摆着一幅胜利的笑容看着她,“怎么样,这昆泉池的水够温暖吧?尤其有我抱着你的时候……” “真是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了,你老实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你玩过多少女人啦?” “没有呀!”他一脸无辜的否认,“一个都没有。” “现在连撒谎都面不改色了,你是不是说过,你上面还有个母夜叉?” “是呀,这个我承认,那母夜叉就是我前世的未婚妻呀,阿晏!” “你,你这是在骂我么?”虽脸上有愠气,但心里还是不自禁的欣喜,原来他那天所说的上面还有一个便是前世的她,那么他在这一世应是还没有娶妻生子的了。 “夫人在上,小生不敢。”他故意作出拱手让礼的姿势,惹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对着这张脸怎么都发不起脾气来。 连忙又捡个话题,她问道:“那为什么有人说,仲曦帝国四大美人都曾是你的红颜知己,还有无数女子倾慕于你?” “谁告诉你的?”他蹙起眉头表示自己很冤枉,但明明眼里就有笑意。 “你先不管谁说的,回答我实话,若是回答不出来,就当是承认喽!”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吧!”见她迅速变了脸色,似有醋意,他又笑道,“好,我说,仲曦帝国四大美人,我曾经是与她们有过往来,但那都是商场上的事情。她们四人也谈不上是我的红颜知己,更无亲密接触过。至于你说的无数女子倾慕于我,这个问题嘛,我也无法解释,只能说,我魅力大吧!” “你,你还变得自恋起来了!”能在第一次见面后就莫名奇妙的吸引住了她,她不敢说这是上天的注定,但要说他有一定的魅力,那也是在情理当中的事情,平静下来,她又问,“那梅汀雪呢,我可是亲眼所见,你和她走得很近……” “梅汀雪,呵……”顿了一声,他的目光突地变得极其阴郁,并嘲讽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晏紫姹有些害怕的问。 “阿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押这次镖车吗?” “为什么?”晏紫姹确实不解。 “最近几年来,我的行踪履次被人发现,有关于我的消息也很快能传到帝都。我早猜到身边有帝都派来的眼线,但一直都没有去揭穿这个人。我这次发出的镖车只派了十三郎与你二人,除了我身边的亲信,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你以为龙阙兄妹为什么能那么快找到你们押送的那一批镖车?” “你的意思是,梅汀雪就是帝都安插到你身边的眼线?”晏紫姹微讶,又想到龙阙曾经也说过,他的消息全部来自于公子离舒身边的一个人,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梅汀雪,“难道你这次让我们押镖车,就是想让梅汀雪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君千夜摇头笑道:“也不,她留在我身边还有用,我故意让她放出消息,就是想引龙阙来此,不过,他的敌人好像也来了不少!”说着,他嘴角一勾,又阴邪的笑了起来,那是老谋深算惯了的笑容,有淡淡的阴翳藏在眼中,令那一双慧黠的眸子变得幽深复杂不复平静。 “千夜,你想对龙阙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他么?”晏紫姹不禁担忧的问。 第四十五章 理想 君千夜没有回答。晏紫姹便请求道:“千夜,龙阙太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你们从前有过什么恩怨,你不要对他下杀手,好不好?” 他轻而一笑,只道了一句:“阿晏,你误会了,我并不想杀他,而是想请他来此作客。” “作客?”她睁大眼睛意外的问。 “是的,我们从前是敌人,但也是朋友,我这次引他来只是想请他来作客。”仿佛为了安抚她的担心,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也确实让她放下心来。她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但至少也懂得知恩图报。沙麓旋风来袭,她不会忘记曾躲在那高大身躯下的安全与温暖,不会忘记沙海一路上那饱含深情的观注与照顾。她不是傻子,也并非看不懂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流露出来的微妙情愫。而且他和她曾经还有过…… 想到那因误喝春药迷迷糊糊中醉梦求欢的一晚,她是如何蜷缩在那个人的怀里,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头颅吻向他清俊绝伦的脸颊……她的脸便又很快烧了起来,清泉抚着她娇嫩白皙的肌肤,有了些许桃花瓣的点缀,更映衬得红润欲滴。 “阿晏,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我感觉到你的身子好烫呀!”君千夜唇角噙着一抹邪惑戏谑的奸笑,说话间,沾了泉水的溥唇已经啃向了她滑腻的香肩,“我希望你此刻心里想的全是我,而非别人哈!不然,我又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惩罚你的!”他仿佛尽情的玩弄着他最心爱的玩偶,手又不规距的从她的腰间滑向了她的大腿部,缓缓向里摸索着滑去……“啊……”她亦难自控的发出一声嘤咛,又立刻清醒的抓住了他的双手,微有些怫悦道:“千夜,不要再玩了,我并不是你的玩偶……” “你这样说好伤我的心啦,我何时把你当过玩偶?”他脸上竟露出孩童般的无辜,真心的叹道,“我们该是有多久没见面了,阿晏,在这个世界,我整整等了你二十二年,直到见面的一天,还不敢跟你相认,你害我饱受相思之苦,如今一切芥蒂我已除去,你现在终于可以完全属于我,难道我们不更应该珍惜当下?” 他说得一番深情,晏紫姹不免又要被他水波微澜、欲说还休的清澈目光所打动,这样的眼神才像前世的林轩呀,她又有了一时失神的感觉,转过身来,主动向他的身体靠紧,感觉到他灼热的反应,她也柔媚风情的一笑,抱着他向泉池深处游去,水面上又飘来妃红俪白的夭桃,淋淋洒洒,被泉池中的汹涌波涛席卷吞没。 “等等,我有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在这个世界比我早重生十二年,而我在前世仅仅是你过逝后的第二年才……” 真可堪称是鱼水游欢的缠绵,这大概就是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爆发吧!但是这小子在还没有长熟之前难道就会因有着成年人的灵魂而饭饱思淫?毕竟她重生过来乃是一只蝶,在一种时光仿佛静止的境界里修炼成妖,拥有的就是成年人的身体,那十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就是白驹过隙,也是一片空白。所以,她亦完全不懂一个重生从娃儿做起的人心志会有个怎样的成长过程,或说是……戒、色过程。 “每个空间里的时间都会不一样,这个问题,阿晏,我以前在时空相对论里有提出质疑过……” “好了好了,又开始吹嘘你那些发表的论文了,我就是根据你发表的一篇论文设想,想方设法的造出能穿越时空的白凤与青鸾,本是想回到过去找你,结果不料一命呜呼了,比你还惨……” “这么说起来,阿晏,果真是我害了你……”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心疼和愧疚,而她甩着秀发上的泉水银铃般的笑了起来,围上他的脖子道:“不怪你,反正生活在那个末世,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而且没有想到,我们居然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同一片天空下重生,还走到了一起……难道这就是上天见怜,冥冥之中的天定?” 她笑得开怀,而他眼神闪烁着些许忧郁。“阿晏……”他忽然轻轻唤了一声,等她回神过来看他时,很认真的请求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帮助我吗?” “当然……难道你真以为我水性杨花会甩掉你吗?而且不定你会甩了我呢!”她一番娇笑的训斥后,又觉不对劲,问道,“千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他沉思了一会儿,眼神微有些阴霾,忽抱紧晏紫姹的娇躯,叹道:“阿晏,我好想与你就在此空间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是……” “可是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晏紫姹有些担忧的急了,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再一次的毁掉他们的未来和幸福吗? 就听他继续道:“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我发现我还是有很多放不下,阿晏,我真对不起你,从前便是因为放不下,今世还是要受牵绊……” 晏紫姹懂了,眼神也变得微微有些失望,她问道:“是你今世的理想么?那你现在的理想又是什么?” “理想……”他喃喃着,又不说话了。 从泉池里走出来,踏着一地的花瓣,他满腹愁思的牵着她的手,向另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方向走去,眼前的光景渐渐如水波般晃动至最终消失,他们似又走到了黎明前的黑暗,真的只是死寂一般的黑了一阵子之后,又恢复光明。紧接着,晏紫姹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长吁短叹,道:“千夜,你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你是谁?”下意识的抓紧君千夜的手,她戒备的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发出手中的利器,一瓣夭桃破空而出,似打中了什么,她周边都亮了起来,面前逐渐出现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影。 “阿晏,不要出手,他是我的老师——”虽然君千夜的这声叫唤阻止已来不及,但那片花瓣还是飘悠悠的飞了回来,他虚惊一场,幸好余夫子没有对她下狠手,不然,她现在已是命丧黄泉了…… 那是一个十分之颓废沧桑的老人,一身漆黑的衣袍裹着干瘪的身躯,混浊的双眼凹陷,瘦骨嶙峋的面部好似只有一层皮包着,因为一直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晏紫姹还以为他半身不遂,但他的目光是慈祥中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尖锐锋利。 “老师?”晏紫姹诧异着,他何以尊这样的一个看似废人的老头儿为师? 君千夜点头:“阿晏,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老师余夫子,多年来,就是我的这位恩师陪我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说罢,他拉着晏紫姹一同跪倒在地,语气非常尊敬且诚恳道,“恩师在上,请受徒儿及徒媳一拜!” 夫子?晏紫姹脑海灵光一闪,当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一只蝶的时候,就听儿时的君千夜口中念叨过夫子,难道竟是这样的一位老人? 那余夫子口中含糊不清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鸡爪般的手蹭了蹭地,勉强撑着站起了身来,然后语气微有些悲怆的嘘叹着:“老夫老了,越来越管不住你了。夜儿,你可要想清楚,若错信一个人毁掉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我们的所有……” “夜儿明白!”他拉了拉晏紫姹的手,低声道,“阿晏,吾师亦如吾父,我们成亲还要拜这位高堂呢!” 晏紫姹与他目光对视,明其意,嫣然一笑,便甜起嘴向那老者跪拜道:“阿晏拜见老师,阿晏愿一生追随千夜,望老师成全!”见那人不动,她又道,“阿晏以后一定会和千夜一起好好的孝敬老师。” 那老者还是背着手,一幅寂寥怅惘的样子,忽而沉声道:“你既认我为师,可会遵循师道。” 晏紫姹微怔,不明其意,只道:“那是当然。” “那好!”他蓦地转过身来,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她,用沙哑的声音尖利道,“我门下弟子必只忠于一道,你若先拜过别人为师,就须杀了他,再另投我门下!” “老师!”君千夜惶恐的抬起头,眼中露出乞求之色。晏紫姹脸色也白了一白,她知千夜必和她师傅莫天城有仇,但千夜却从未跟她提过要杀莫天城一事,而这位老者这样威胁她,当真是想为千夜报那十年前的一剑之仇,还是为了其他? “老师,不关阿晏的事,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好么?”君千夜明显的就是在为她求情,她看得出来他非常敬畏这位老师?而这位老师又到底是什么人? 余夫子又道:“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会来捣毁我们的基地。现在,不是连龙阙也来了吗?” 基地?晏紫姹目光微闪,心中惶忧并加,又关龙阙太子什么事? 提到龙阙,君千夜的神色也是一紧,忙道:“我会引他进入机关城,和他好好谈一谈。老师请相信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晏紫姹小声的疑惑着,君千夜更是将她的手攥得紧了又紧,示意着她不要说话。 他没有回答,那老者又凉飕飕的接话了,似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冷道:“不明白才是真的对你好,看来我徒儿对你执念很深,他很久没有这么用心的去保护一个女人了,但是……”他陡然瞪大眼眶,露出鼓起的眼球,对她发出宛若魔咒一般的命令,“如果你阻碍了他成功的道路,就算是棒打鸳鸯,我也一定要让你从他身边消失……” 晏紫姹惊惶的向后挪了一步,定神的看着这位老者,看来千夜的老师并不喜欢她,那他们又会得到他真心的祝福么?再看身边的千夜,他脸上亦是罩着阴云,似勉强隐忍着内心的痛苦,他再次攥紧了她的手,一同站起身来,向那位老者发下誓言般的道了一句:“老师,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第四十六章 少主夫人 他挽着她的手疾速奔行,身边的玉砌长廊一晃而过,有无数雕花丹柱整立如林,好似直通昏黯的天幕,微光倾洒,全部来自于上空悬浮着的莹光莲花灯,他拉着她一直走到了一座威严庄穆且门匾上闪烁着流光溢彩字体的金瓦金鸾殿,门前两尊汉白玉雕赤龙金凤并镶麒麟百兽为屏隔开,殿门高宽紧闭,富丽流金,像极了古代的王宫金殿。 晏紫姹诧异得合不拢嘴,不禁问道:“千夜,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连同这座宫殿在内,这整座沙漠之城都是我八年来修筑的城堡,天下之大,四处逃亡,腹背受敌,安能有我栖居之地?是故,我敛天下之财富修筑了这一座沙漠之中的城堡,城中有机关,可护我军民周全,此地又易守难攻,敌人不敢来犯!”他骄傲的说着,脸上的笑容犹盛,又深情款款的望向晏紫姹道,“以后,这里也是我们的家,阿晏!” “太过富丽堂皇了!”晏紫姹叹着,不知是震憾还是疑惑,她又十分冷静的问道,“原来你经商敛财是为了修筑这样的一座城堡,可是若仅是为了寻一处可以安身的栖居之地,又何需如此华丽?” 君千夜一笑,带着她走到宫殿门前,用手中的钥匙按动了门上的机关,于是殿门大开,前方一片空旷,隐约好似有人的高亢吼叫声传来,走过一道天青色石砖铺就的地面,无不彰显王家气派的殿堂格局让晏紫姹一路欣赏得傻了眼,最后他们顺着那吼叫声传来的方向来到了最后的一扇后殿门前,当门大开,又有大片的沙海呈现在了晏紫姹的眼前,而沙场上千军林立的壮观景象又一次震憾了她,令她在惊诧中心也不自禁的激动彭湃起来。 沙场点兵之盛况,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异世头一次看见。数名穿着铠钾的士兵排列成队,在台上将领的指挥下不停的变幻着阵形,一切看来是那样的井然有序,气势恢宏,而士兵们的喊叫声也是震耳欲聋,如贯中天。 当晏紫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时,君千夜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护城的军队,原也是我在昕晔国的精锐将士,十年来一直随我流离在外,现在,我终于也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安身的家。” “千夜,你既已逃出昕晔国,不再为昕晔国之战将,又为何不让这些军人们各自散去与家人团聚,安居乐业呢,难道你还想……” 晏紫姹的话未说完,君千夜已知她心中的疑问,便答:“阿晏,你可知每个人心中都有他坚定的理想,这些将士曾随我一起征战过杀场,一起唱过胜利的凯旋之歌,我父蒙不白之冤而被陷入狱,君家的兵权也被晨光王收了回去,而这支军队却仍对我君家不离不弃,宁受辱而亦随我逃亡在外,我也曾想让他们散去,各自寻生计,但是……”晏紫姹心也一动,出神的望向他,就听他继续道,“但是他们宣誓,既为战神之将士,就必不会辱其名,亦不会让他人辱其名,他们一定要为我父沉冤昭雪,重振战神之名!” “所以,你训练着这支军队,也是想着有一日东山再起,打回昕晔国,为父沉冤昭雪,重振战神之名吗?”晏紫姹担忧的问着,她从他语气里听得出,他对晨光王的恨意,“可是,晨光王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真的想……” 君千夜的神色冷变,道:“阿晏,我说过,他并未承认过我这个儿子,我又何须去认他这个父亲,我自小就在君家长大,所以我这一世的父亲只有君御,他虽愚忠,却还是为了我这个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宁可背负判臣之名而将我从牢里带了出来,他叫我有多远逃多远,最后却还是……为了救我而死。” 看着他的眼神里逐渐透露出来的悲凄、仇恨和无助,晶亮的墨瞳泫然欲泣,晏紫姹不禁环住他的腰身,紧紧的抱住了他,柔声抚慰道:“千夜,我明白那曾刻在你心中的痛苦,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帮助你……” 如果这就是你的理想的话,我也一定会支持你,与你携手风雨兼程,一起到永远。她心里默念着,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 “如果……阿晏,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与莫天城正面交手为敌的话,你会不会很为难……”他忽然道出这一句,她愕然而似有所悟的望向了他,问道:“难道你和他之间真有解不开的仇恨?是不是……不只那一剑之伤?”她的这一问果令他神色大变,但他却没有再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苦笑着,握着她的柔荑,踏出了殿门,而向那支正在训练的军队走去。为首的将领看见了他们,立刻停止了指挥,向君千夜走来,单膝下跪,用一种浑厚的军人淳音拱手道:“末将参见少主!” 君千夜恢复了眼中的清凌淡笑,抬起广袖,示意平身后,问道:“魏卿,七七龙钾队训练得怎么样了?” 被称之为魏卿的将领名叫魏雨庄,曾是他父亲君御最为得力的副将,一生戎马杀场,在练兵作战之术上比之他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魏雨庄也是个愚忠的死脾气,父亲死后,曾一度悲叹效忠无主,愿随父亲而去,后在他的竭力劝导及壮志凌云的威逼利诱下才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而跟随了他,但这人还是一幅木讷军人的老样子,七八年来也只一心一意操练军队,对他生意场上或是风花雪月的事情素来不关心,所以,就算他身边站了个女人,他也视若无物,并不感到好奇。 “回少主,我七七龙钾队经八年之训练,现已个个勇猛如虎,狡捷如龙,如若再战杀场,必可以一挡十,势如破竹,不如请少主亲自指挥一次,必可见证末将所言非吹虚!” 这个魏雨庄说话语气铿锵有力,表情十分威肃,仿佛就等着君千夜来验证他的成果,谁知君千夜很无所谓的一笑,将晏紫姹牵到他面前,道:“不了,今日我来并非想视察你的练兵进度,而是带来了你们的少主夫人……”说着,不管魏雨庄的疑惑与惊讶,他面向晏紫姹,柔声道,“今日,我欲与这位晏姑娘结为夫妻,想请你们大家都来做个见证,所以,尔等今日的操练就到此结束,城中摆宴,酒肉皆奉,大家都放松下来庆祝一下!” “……”魏雨庄又讷讷着,这才瞟了晏紫姹一眼,见其容色妖异,微有不悦,其性子也直,也不怕冲撞主子,拱手就道,“少主,末将记得少主自小与司马相爷家的小姐司马菊仙定过婚约,将军在世一直都是言而有信,少主岂可娶他人而毁了这婚约?” 晏紫姹脸色一变,又是尴尬,又是羞恼,彷徨焦虑,她看向君千夜,见他也有一时的慌神,然而他又立整颜色道:“我君千夜自逃出昕晔国就不再是朝中之人,晨光王所定下的婚约现在对我来说又有何意义?何况君家遇难,司马家也是袖手旁观,司马相爷是多么想毁掉这桩婚约,魏卿可知道?” 魏雨庄微变了脸色,却又执着道:“大难临头之际,司马相爷的确是做出过不明智之举,可是少主可曾记得,在我们逃出昕晔都城的途中,菊仙小姐曾以国相之令牌助少主出城,也算是对少主有过救命之恩,末将以为,若是菊仙小姐不毁婚约,少主理应遵守您死去父亲的承诺,成了这桩婚事,且国相家的势力也可助少主成就霸业。”一番激情的唱说及训斥之后,他又看了晏紫姹一眼,勉强放低声音道,“就算少主喜爱这位女子,末将建议,可纳为侧室,也不可辱菊仙小姐之名!” “你!”君千夜气得一甩袖,直骂:“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你以为如今我们以判国之名被驱逐出了昕晔国,国相司马正雄还会再伸出援助之手,司马菊仙确对我有恩,但也无需以婚约来偿还,何况我君千夜今世只会有一个妻子,也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女人!”言罢,他看向晏紫姹的眼神甚是含情脉脉,令她心中一潮,满脑惊疑愁绪之外又是万分的感动。 半响停顿,魏雨庄忽然很是意外的发出一声唏嘘:“哦,不知少主何时变得这么钟情了?” 君千夜脸色一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雨庄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拱手道:“末将虽久在城中练兵,但也并非是不闻世事,少主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末将不想关心也会耳濡目染,这本是少主私事,末将无权过问也不敢管,只要少主不要做得太过。但现在少主却提出要娶这位女子为妻,末将以为万万不能,少主此举背信弃义有辱将军之名!” “魏雨庄!”君千夜眉梢一挑,脸色沉了又觉,满心怒气似无处发泄,只得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指了又指,来回跨步,甚是气恼无奈,最终只得一甩袖道:“你这个脑筋转不过弯来的迂腐之人,我懒得跟你多说,算了,此事我自己作主定夺,无需你们多管。”说完,他拉着晏紫姹的手快步返回宫殿,一柄扇子在他另一只手中几乎快摇得断折,胸脯剧烈起伏,欲哭无泪,却又不敢看身边女子一眼。 第四十七章 师傅 “千夜……” “阿晏……” 两人同时出声,打破了久为尴尬的氛围,君千夜脸上挂着难为情的神色,踱步数回,不停的长吁短叹,几度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最终还是晏紫姹先问道:“千夜,你对我说谎了,对不对?你魏卿说你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是什么?” “额……”眉头舒展,唇角一弯,眼中魅笑漾起,他又拉了她手道,“阿晏,你莫要听那蠢人胡说,他也是道听途说的一些谣言,不知道被人以讹传讹翻新修改了多少遍,我君千夜是以公子离舒之名与不少女子有过往来,但我所做的都是正正经经光明正大的生意之事,绝非什么……什么荒唐之事,何况就算有,那也是被逼无奈。那些女人都是想要杀我的间谍,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承认了!” “阿晏……”神色一清,看来不用屈打也意乱慌神的招了,没想到多年来培养出的冷静与睿智惊不起这女人的目光直视,君千夜又连连赔笑道不是。晏紫姹见他语无伦次,不觉心中好笑,脸上却正色道:“既是要杀你的女人,我也就既往不咎了,那司马菊仙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司马菊仙?”言语中透露出紧张,他又来回踱着步,急得额头都似沁出冷汗,“司马菊仙,那只是我父亲从小给我定的娃娃亲,那并非我自愿,阿晏,这古代的娃娃亲,你该懂的……” “我懂,可是那司马菊仙是不是也喜欢你?”女人的敏感度与直觉不容小觑,从魏雨庄的话中,她就听出了那一层很明显的意思,“若非喜欢你,又怎会救助于你?” “我……她……”正当君千夜措词着不知如何解释好,晏紫姹忽而莞尔一笑,笑中又盛一丝忧然:“千夜,我并非责怪你,只是感觉到有些迷惘,你在这一世的身份让你背负着一些无可奈何的使命,我明白你不会抛弃那些跟随你的将士,更不会放弃你的理想,可是我们的未来该如何是好?” 她是真的感到迷茫忧虑起来,别说是师傅可能会阻碍他们在一起,现在就是千夜身边的人也在一个又一个的对她发出警告与挑衅,她并不是害怕谁,却隐隐为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忧心忡忡。 见她少见的发愁,他揽了她腰际,认真道:“放心,这一世没有人会分开我们的,阿晏,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司马菊仙主动提出毁婚……” “不是……我并不是……”正当两人柔情蜜意的四目相对时,一个声音很不合适宜的打断:“你们也缠绵够了吧!千夜,儿女之情,偶尔享受一下即可,但也要有个节制,此时城外正激战如斯,我城门都快被撞破,击钝声如雷,你倒是置身事外了?” 这个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千夜的老师余夫子,他在昏暗的灯光中负手而立,沧桑颓废中倒是透露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此人也真是不负老师之职,一见千夜就不停的说教,好似将他的徒弟当作顽皮不懂事的孩童一般,而千夜也似习惯了他的说教,对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道:“是徒儿失职,多谢老师教诲了,夜儿这就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撞击我的城门?”说完,就拉着晏紫姹侧身奔走,余夫子在身后浊目含怒,连连叹气,如今这个女人倒是与他徒儿形影不离了,还真可配得上祸水二字! 在城堡之中穿行甚久,晏紫姹又禁不住要感慨这城堡之大,千夜每带她到一个地方都会见不同的景象,这次带她来的却是一个空间较为窄小的密室,用君千夜的话说,这应该算是他在这个异世的实验室,也是城堡机关的中枢所在。通过这间密室里的设施装备也就是机关,他们能看到城堡之外方圆百里的景象,也能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与千夜在这城中的相遇让她陷入情感的诱惑与陶醉之中,这不知已过了多长时间,她还真差点忘记了还在城堡外陷入敌围的押镖同伴们。 撞击城门的是十三郎,而且他似乎还在嘶吼着什么,晏紫姹将右耳贴近那扩音的机器,倾耳去听,终听到他在叫:“公子离舒,你小子真想过河拆桥,货我都给你送过来了,你自己炸毁不干我的事,现在我们被这一批不知从何处来的活死人包围,你也见死不救,你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赶紧给爷开门!” 活死人?晏紫姹再移转了望远镜,将视野扩大,又看到龙阙与其妹将包围他们的一批黑衣人杀死后,那群黑衣人又很奇怪的站了起来,再次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而子宇……子宇正在与一商人决斗,似乎还受了重伤,胸襟前是大片鲜血! “怎么样?小兄弟,你还不服输?你我已过百招,现在你腹、背都各受了我一掌,难道你真要为了太子龙阙而命丧于此?他与你非亲非故,你这又是何苦?” 那商人看着子宇跪倒在地上连呕出三口鲜血,笑容甚是阴狠而讽刺。而子宇的脾气也是犟,他又按着地面站起身来,对那商人冷笑道:“我帮的不是龙阙太子,你将我师姐打下这城堡中的机关,我就要你为她偿命!” 子宇!晏紫姹心中一恸,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抱住他,训斥他不要拼命,将敌人交给她,但是她现在虽在城中,却还不懂城中的机关,便向千夜央求道:“千夜,你马上将我送出去好不好?我想去帮助子宇,不然我担心他真会被那个商人给打死!” 对她激动的反应,君千夜表现得很平静,他道:“我看得出那个商人的武功甚为厉害,就算你和你师弟联手,也未必能胜出,你若出去,我也会担心你的安危……” “可是我不能看着子宇见死不救,千夜,我来到这世上无父母兄弟,在我看来,子宇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活活打死,你快送我出去,好不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君千夜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阴沉,还隐含着一丝失望:“我原以为,我可以让你彻底的与天机玄宫脱离关系,但现在看来,不然……” 觉察到他神色中的失望与落寂,晏紫姹心中也是难受了一番,难道子宇与千夜之间,她也要作出选择,不,这算是什么选择?她又急中生智道:“千夜,这次救了子宇,我答应你与天机玄宫完全脱离关系,如果真的有必要,我还会助你杀了我师傅莫天城……” 最后的一句话令君千夜神色一震,星目中火光聚集,他果然是恨莫天城的,虽然他不曾开口向她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这种恨一定是刻在了他的心里,只要一提到莫天城,他的眼中几乎都会亮起仿佛能焚烧三界的火焰来。 沉静了片刻,他终于重重的吐出一个字:“好,不过,我和你一起出去!” “不行——”她又立刻打断,“你身份隐藏得好好的,不要暴露,你不要出去,相信我,我会活着回来见你的!”说完,她展颜一笑。 “阿晏……” 两人还在纠结着,外面的打斗声已愈演愈烈,连他们的头顶上都传来了屋瓦横飞破碎的声响,晏紫姹又急着去瞧,却见那商人又向子宇发出了狠厉的一掌,不过,就在那一掌快要落在子宇胸口的倾刻之际,一道皎亮的寒光从天而降,竟将那商人的手掌齐腕切断,那商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将自己抱成一团的滚倒在地。而子宇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一人轻而易举的托起,那人竟是—— 纯黑色的衣袂猎猎当风,那人额前的流海轻轻飘起,露出的眼睛是睥睨天下的冷酷与傲然,整个人就如一把出鞘的剑,甚至比之他手中的剑还要凌厉三分。 青鸾在低空中盘旋,发出空灵却震响四野的清啸。 “师傅!”晏紫姹脱口一声惊呼,这时,连君千夜也忍不住凑过来瞧,原来仇人与自己爱的人一样,同样具有吸引人目光的魅力! 莫天城一剑斩了那商人的右手,子宇得救但似乎也是强弩之末,见到师傅到来,便放松的闭了眼倒在地上,而那个商人见到莫天城后,顿发出一声狂啸,用他那狰狞的眼睛盯看着,嘶笑道:“哈哈哈,莫天城,原来是你,你利用你徒弟追踪到这个地方来,无非就是想知道这座沙漠城堡中的密秘吧!你我各司其职,我不过是来取太子龙阙的性命,互不干涉,你竟如此狠下杀手,斩我一手……” 利用,徒弟?晏紫姹惶然一惊,那商人的意思是,师傅一直在利用她,且跟踪她到了这里?那他这一路上都与她同在么? 莫天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甚至不屑于看那商人一眼,冷道:“应无常,你害我徒弟性命,斩你一手已是最轻的教训!不错,你我虽各司其职,但我知道主公从来就没有给过你刺杀龙阙太子的命令,你擅自带出天机玄宫的弟子与他人通买卖,岂不是将主公不放在眼里,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执行诛杀叛逆的任务!”语落,手中剑芒如月光洒地,剑气如同万马奔腾之势在地面上大肆扫荡,竟将那些围攻龙阙兄妹与十三郎、南宫竹调的黑衣蒙面人们全部剿杀得肢离破碎。最后只见一大片血肉纷飞,又被狂风卷啸到了遥远的沙海,被漫漫黄沙掩埋。 龙阙、十三郎、南宫竹调以及那还在垂死挣扎中的商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的神力!”连君千夜的瞳孔都急遽的收缩起来,晏紫姹猜想,他估计是又想起了十年前师傅在他背上烙下的一剑,连千军万马都不能敌,他是如何在那一剑之下逃生的? “不可能!主公不会杀我,他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商人似乎已经害怕起来,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撑着不停的向后退,而莫天城还是没有看他,只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天际,淡然道:“不错,主公是还需要你,不过,是将你的人头献给太子龙阙,因为……主公前往昕晔国继承大统之前,还需要龙阙太子这位朋友!”剑与他最后一个字的落音同步,商人的头颅已自屋顶落下,一直滚落在了站在地上的龙阙面前。 第四十八章 妖童 当莫天城说到“主公前往昕晔国继承大统”这句话时,君千夜在城堡之中的暗处厉变了神色,晏紫姹挽着他的手示意他冷静旁观,切不可轻举妄动。 君千夜眉宇稍平,但眸中还是阴晴不定,冷冷的观注着莫天城所在的方向。 即便是习惯了战场且一向遇事处变不惊的龙阙太子,看到那颗滚到面前的头颅也微变了脸色,他身旁的龙吕七惜更是害怕的大叫了起来。龙阙将妹妹护在怀里,冷定而含笑的目光看向长身玉立在屋顶上的莫天城,道:“仲曦历二千九百五十年,神洲史上必有浩劫,群星闪耀,人才辈出,其中以莫公子为首,通灵之剑冠绝天下。然,闻名终不如一见,今日莫公子的这一剑真让龙阙叹为观止。” “太子殿下谦虚了,谁不知龙阙太子智勇双全,谋略有方,十岁就已挂帅领兵,随父征战四方,十五岁业已名震天下,令毗邻之国闻风丧胆,天下英雄无不臣服,吾等草莽之辈,不可比拟。”客套话说完,莫天城终于将他遥望天际的目光收回,投向龙阙道,“不过,太子殿下还太过自信且狂妄,敢独自微巡,走访民间,一旦风声走漏,来取殿下人头的人,无论是内敌还是外寇都将络绎不绝,现四方边陲小国未有战事,但殿下在仲曦帝国树敌也是不少,尤为诸子相争,是否?” 莫天城的话顿在此时,龙阙的神色已大变。 十多年前就以剑术惊骇于天下的莫天城,现年也不过二十七八,但其人城俯极深,行事也怪癖诡异。他年少时曾做过昕晔国战将君御的门客,为其清敌无数,在四五年的门客生涯中,对主子也算是忠心不二,也曾授予君家上下少子与奴等的剑术功课,还为君家培养出了不少的优秀少年剑客出来,君御对其也是欣赏有加、深信不疑,可后来万万没想到,这位可称之为忠犬的门客有一天还是背叛了他,在晨光王对其君家下了“满门抄斩”的诛杀令之后,他竟对君家展开了无情的追杀。君御最终死在他剑下,就连君家少子君千夜也未能幸免受他一剑而差点英年早逝,说起来,这位君家少子还可算得上是他的徒弟,虽未得其真传,但至少也有师徒之情,然而,他竟对自己还年幼的徒弟也能做到无情的痛下杀手? 有人说他无情无义,也有人说他有情有义,他所做的一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或者说他的心到底系向何方,没有人知道。 表面上一幅对天下之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对仲曦帝国内部的诸子之争也有耳闻。 龙阙笑了一笑,道:“多谢莫兄提醒了。我朝东宫遗事未记史册,虽有野史,但实情未详,莫兄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却不知莫兄需要龙阙协助什么事情?” 莫天城突问道:“太子殿下可知今日行刺你的这些人是受谁指使?” “应无常已承认,他是天机玄宫里的人!”龙阙冷笑着答,“据我所知,莫兄如今也投靠了天机玄宫!” 莫天城不以为然,微微冷笑道:“不错,我现在是天机玄宫里的人,应无常也是天机玄宫里的人,但他却是天机玄宫里的叛逆,我主公欲与太子殿下结盟,此叛徒却与他人勾结,欲诛杀太子,主公命我前来特向太子殿下赔罪,同时奉上一份厚礼!” 什么礼?龙阙正想问,莫天城青袖一扬,已将一物隔空送到了他的手上。 是一份卷轴,龙阙将卷轴展开,见是一幅海天相接的空?髦?埃???嫔晕14欢??爸杏窒值赝迹?孀潘???砺??狡蹋?堑赝荚嚼丛角逦??顾粕裰薮舐缴媳淮?愿交嵛?竦旱暮i现????暝鹿??p>  “你给我这份地图是何意?”虽目光倾注在地图之上,有些神往,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仲曦帝国历经二千多年来虎踞中原,自先祖皇帝征战四方开始,就想着一统天下,如今大陆各小国纷纷归属,对其称臣,唯东境昕晔、南海麝月、西漠风峻、北麓魔雪难以收服,我主献此南海地图,亦可助太子殿下功成名就!” “那你们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既是结盟,必各取所需,龙阙笑问。 莫天城微微一笑,顿了半响,答:“助我主公取昕晔之国!” 这一语铿锵有力,在暗处窃听的君千夜又是神色一震,脸上露出万分惊恐与愤怒,情绪无以自控,他甚至摔了机关设备上的一物,恨恨的骂道:“无耻!”晏紫姹拾起,见是一块方形似屏幕之类的东西,幸好还没摔碎,晏紫姹将其收入怀中,安抚道:“千夜,我知昕晔毕竟是你母国,现下能忍则忍,以后从长计议,好么?” “我、恨、他!”君千夜咬牙切齿的一字又一字道出,竭力压抑了一番情绪,才冷静下来,将晏紫姹抱进怀里,喃喃,“阿晏,你说我怎么办?我恨晨光王,但是又无法坐视不管……” 而晏紫姹却陷入沉思,疑惑的自问:“师傅为什么要助主公夺取昕晔国,在天机玄宫呆了二年,我都从未见过主公真容,唯有刚被师傅带进那人所在的暗宫之中的那一日,那人掐我脖子时,我曾看到过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阿晏,你怎么了?”感觉到怀中之人的颤抖,君千夜忧急的问。 “不,我一想到他的眼睛,就会很头痛……” “那就不要想了,阿晏,看着我,冷静下来……”他将她的双肩稳住,用温柔而关切的目光拂照着她的眼睛,她终于平静下来,可是当她也直视他眼睛的一刹那,竟有些失神的向后退了一步。 “千夜……”她神色微恐的轻唤,又似乎觉得很疲倦的合上眼眸,移开视线。 城堡之外,龙阙也是一阵冷笑,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这个盟约?不错,你主公所献的地图对我确实有一定的诱惑,但是昕晔国,我也志在必得,你我结盟若事成之后,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将成果转送给你主公?” 莫天城听罢,竟哈哈大笑起来,对龙阙冷道:“太子殿下还是如此的狂妄,你也看到过我手中的这把剑,须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剑要取你性命也只在顷刻间!” 龙阙脸色一白,既而又笑了起来:“原来莫兄前来是先礼后兵,我若不答应,必成莫兄剑下亡魂么?” “我也本不想杀太子殿下,如果殿下愿意合作的话,我主公也必不会让太子殿下觉得这次结盟条约会吃亏,毕竟大家都不是愿意做亏本买卖的人!” “哦?”龙阙眼神微眯,表情古怪说不出什么意味。 莫天城又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你曾经有一位被称之为妖孽降世的同父异母兄弟,得曜皇取名为龙湛!” “湛!”龙阙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剧烈的变化。龙吕七惜却是很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也许她长这么大都还未见过这位兄长的脸上会出现如此多的稍纵即逝又不断变幻的表情。 莫天城继续解说道:“仲曦帝国煜盛七年,华妃为曜皇诞下一子,其子颜俊胜天人,天生一对蓝瞳清湛如洗,一出生就喜笑颜开,唤曜皇为父,曜皇甚喜,特命占星卜命者测其天命,未料其曰乃妖童转世,长成后必覆灭仲曦,祸及人世,曜皇不信,欲诛占星者以堵谣传,占星者为其另卜一卦,称其妖童转世,必三日之内有洪灾,果如,三日之后便有灾情来报,南境海啸突发,洪涨千尺,淹没百里良田。曜皇无奈,将华妃与其妖子贬为庶民,驱逐出帝国,并令其母子终身不得再踏入仲曦一步。”言顿,他展颜一笑,“太子殿下,仲曦帝国密史上可有此事?” 龙阙微怒,问道:“此乃帝国不外传之事,密记于**野史,你从何得知?” 莫天城再次顿声一笑:“我还知道,这位妖童与其母在逃亡的过程中,太子殿下曾命人追杀过他,殿下逼死其母,而那妖童也不幸落入南海,生死不明,那一年,那妖童大约只有八岁。” 龙阙的神色已从微怒变为震怒,他再次问道:“你到底从何得知此事?” 莫天城倏然转身,正色道:“因为这个妖童还活在人世,而且他已从南海之岛返回仲曦帝国,欲找你寻仇,今日的刺杀之事……” 湛?龙阙瞳孔微缩,脑海里很快闪出十三郎在击他一掌时所吐出的那个字——湛! 龙湛! 原来应无常是受龙湛的指使而来刺杀他的,那个生来就带着诡异之气的妖童。他当初也不过是为了国泰民安、江山社稷而除之而后患,未想那八岁的妖童便已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城俯设计圈套与他周旋,成功的避开了他的耳目逃往南海。那年南海再次发生海啸,那妖童被他驱逐于海上。本以为那妖童会被海啸吞没而必死无疑,却未想到…… 莫天城见他陷入沉思,再次笑道:“龙湛现在已是南海岛上麝月国的权臣,掌管着麝月国的兵权,就算你不攻打麝月国,龙湛也必会率领海上神将踏进你仲曦疆土。殿下现在以为,这场结盟所定的条约算不算公平?” 龙阙冷哼一声,大笑起来,沉声道:“莫兄不愧有通天的本领,连麝月国的密史都了如指掌,麝月比之昕晔更难敌,这个条约很公平!” “这么说,太子殿下是答应签订这个盟约了?”莫天城亦笑了起来。 而藏在城堡之中的君千夜更是忍耐不住的将双手攥紧,并发动城中的机关,向莫天城与龙阙等人射出了漫天腥红的箭雨,并夹杂着炮弹的轰炸声响起,莫天城所站在的屋顶不断的伸出倒刺的尖刃,上有箭雨遮天,下有炮烟滚滚,就连城堡之上也无他们的立足之隙。 “千夜,你做什么?”当那一声炮声响起,晏紫姹才反应过来,君千夜已发动了城中的机关,但阻止已来不及,城外漫漫烟尘之中也已找不到师傅与龙阙的身影,十三郎与南宫竹调还躲在城门口嘶喊。“千夜,将城门打开,放他们进来!”晏紫姹的叫喊,君千夜根本听不见,瞳中积满愤怒的他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置师傅与龙阙于死地,他熟练的转动着手中的机关,不消片刻,城外便是腥风暴雨。 第四十九章 吃醋 “千夜,你快住手,师傅与龙阙太子与你有不解之冤仇,但其他人是无辜的,若不然,就将城门打开,放子宇、十三郎、南宫竹调还有龙吕七惜进来,千夜……千夜!” 君千夜仿若未闻,脸上一片凛然,手中还在有规律的转动着机关扣钮。晏紫姹情急之下,撞向了他并将他扑倒在地上,此时城门正好打开,十三郎与南宫竹调首先跌跌撞撞的奔进了城堡,后又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铁笼罩住,在一根极粗的绳索拉动下瞬间飘至屋顶最高处。紧接着,龙阙抱着龙吕七惜也闯进了城堡,当城门又将关上时,一道剑光纵贯而下,那城门竟又迎刃而开,莫天城抱着还在晕睡中的子宇也踏进了城堡之门。 “很好,所有人都进来了,既然进了我这城堡之门,我必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去!”君千夜脸上出现邪佞而仇恨的冷笑,还匍匐在他身上的晏紫姹见之心惊,再看密室之中的一道白色帷幕之上已显现出了师傅与龙阙的身影,那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看不见对方,各自在城中徘徊着,时不时的会有暗箭射向他们,如果他们稍有不慎便会触发城中机关中箭而亡。 “千夜,快住手,住手……”眼看着一支箭洞穿了师傅的一只手掌,晏紫姹眼中流露出了忧惧的光芒,也不知是否是因情绪的太过激动,她紧扣着君千夜的脖颈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过了好半响,感觉到手腕上吃痛,她才垂目发现君千夜已被她扼得奄奄一息,“千夜——”懊悔之余猛发出一声惊呼,她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帮他顺着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口中喃喃不停的道歉。 君千夜抚着脖子连连咳嗽几声后,才勉强坐起身来,低声大叹:“夫人的力气可真大!” “你——”这个时候,他的脸上还有戏谑之色,晏紫姹愧中带着一丝羞恼,转又立刻扑进他怀里泣声低语,禁不住还流出眼泪来,“你没事太好了,刚才……刚才是我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不怎么会武艺的……刚才我好害怕……” “阿晏……”君千夜将她抱了一会儿,望着帷幕上龙阙与莫天城的身影,眼中透出一丝凌厉畅快的笑意,待她倾诉了片刻,他忽然柔声道,“陪我一起回昕晔国去,好么?” “回昕晔国?”晏紫姹微惊,从他怀里抬起头,喜道,“千夜,你终于还是决定回去救你那个亲生父亲了么?” 君千夜黯然神伤了一会儿,却又倔强道:“我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因为那个地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是父亲曾给予我的教诲,我记得父亲在临死前还不停的叮嘱我,不要恨晨光王,他虽然昏庸,亲小人远贤臣,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君家保卫的是整个东境昕晔的疆土,而非仅仅只是他一个君王。” “我明白。千夜。”晏紫姹也微有些伤感,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睛一亮,笑道,“我陪你回去!” “真的?”君千夜的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挽起她的手就要即刻起程出发。晏紫姹回头看了一眼帷幕上正在重重机关中求生的几道人影,心中又浮起恐惧与担忧来,止了脚步,她道,“千夜,我们走了,那他们怎么办?不如,你将机关城的按钮关闭,放他们出去吧?” 好不容易才哄得她答应与他一起去往昕晔国,将她的心拉向了自己一边,未想她还是放不下机关城中的那几个人,君千夜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变得十分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阿晏,如果我放了他们,他们便会在我们之前赶到昕晔国,更有可能一出来就会杀了我,我好不容易将他们困在这七重悬关阵法之中,好拖延他们的时间,为我们争取先到达昕晔国作好防御工作的准备。你让我放了他们,岂不是放虎归山,绝自己后路?” “不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这个地方,又如何能杀了你?”晏紫姹摇头辩解,眼中露出乞求,其实内心已左右为难,非常痛苦。千夜说得也不无道理,但她终究还是不想看着这些曾经与她相伴过的人死在这里。 “龙阙既跟随你来此,应早就猜出了我这沙漠城堡之主的身份,而你师傅跟踪你们来此,也定然是知道我就在此城堡之中,阿晏,你师傅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的,难道你想看见我死在他的剑下?” “不……”君千夜的逼问令她更加痛苦的摇头,“我只是放不下子宇,现在师傅带着他一起困在了你的机关城之中,我怕……” “你到底是放不下你的小师弟,还是放不下他?”君千夜陡然提高声音低吼了起来,“阿晏,我不知道你在天机玄宫两年到底与莫天城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但是,你刚才看他的眼神明明就充满了担忧……” “你说什么?”晏紫姹脸色一白,反问,“你怀疑我和师傅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没有这么说,可是你为什么在我们之间就这么取舍难定?阿晏,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立刻随我起程去往昕晔国,如果你让我放他出来,也可以,那么很有可能你将永远见不到我了……” 晏紫姹踌躇不定,看着君千夜的眼神也极其的凄婉,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笑了起来,天真似的问道:“千夜,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怕我对师傅有情?” 君千夜面色一怔,耳根红了一红,他想起了与她在第七空间第一次交欢时,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她仰慕过莫天城,只因莫天城对她曾萌动的情愫视而不见且冷酷无情,她才对之死了心,但到底是真死了心还是……想到这,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惊,嘿!他果然是在吃醋,难道说,对付这个多年来恨之欲杀而后快且还可称之为情敌的男人,他不仅仅是为了国仇家恨,还是为了她? 看她笑得跟精灵一样,他竟无言以对。 晏紫姹开心的站到他面前,笑道:“千夜,不如你先等我一下,我会向你证明,你的怀疑是莫须有的!” “阿晏,你去哪里?” 君千夜的折扇伸出去,可哪里还见晏紫姹的身影,这个女人竟跑得如此之快,转眼不知去了哪里?正当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之时,却见帷幕上折射出来的影像中又多了一个人。 “阿晏!”他扑向那帷幕,匐在机关按钮上惊叫起来! 不错,晏紫姹的确是进了机关城,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参透了这机关城的布局,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莫天城所在的地方。 “师傅!”正当莫天城在机关幻境之中不停的对着幻箭乱砍乱杀之时,晏紫姹忽而从空而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莫天城目光如血,见到她时,眼神如冰,竟问了一句:“你是谁?” 晏紫姹愕然:“师傅,我是晏儿呀!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 “呵!”莫天城冷笑起来,眼神极其可怕,“别以为变幻出我徒儿的样子,我就会上你的当!” 糟糕!都是机关城里时常出现的幻象惹的祸。晏紫姹本想与师傅进行一次谈判,没想到话没说上两句,便迎来他当头一剑,幸好她闪身的快,躲在了暗处,而君千夜也似乎在转动着机关帮助她脱身,师傅看不到她的身影,但她却能清楚的看到师傅的所在。 “师傅,我是晏儿呀,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声音在城中回荡,莫天城的剑气也在冲斥着四周,当他走到离她近在咫尺之时,她也向他暗发了一剑,那一剑正中他后背,切出血淋淋的伤口,而莫天城也愤然发怒,满身的剑气四处发泄,即使她逃得再快,也难免身中剑气而倒在地上。 “你就这么想杀我?”师傅的剑忽然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晏紫姹抚着肩上的伤,望向这个双目红似血的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傅,你到底是想起我来了么?呵,我不明白,像师傅这样无欲无求的人为什么要替主公卖命?以师傅的本领要取天机玄宫甚至一国之主都不成问题,为什么你要将这个位置留给那样一个嗜杀没有人性的人?” 莫天城冷冷的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晏紫姹又笑了起来:“师傅还是老样子呀,从来都不肯跟晏儿多说一句话?” “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等待的最后,他一开口果然关心的还是主公交给他的任务! “杀君千夜的任务么?”她又嫣然一笑,甜甜的回答,“他已经死了,难道师傅刚才在城堡顶上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么?” “呵!”他轻声冷笑,道,“是又死了一个么?晏儿,你也学着会骗为师了……” 晏紫姹心中一凉,暗叹不妙,看来师傅也知道千夜有数个复制的活傀儡,既然瞒不过他,她索性也承认道:“是呀!师傅可真是料事如神,连我杀的只是一个替身都知道,就是不知师傅一路跟随徒儿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所为何事?” 莫天城的脸色变了一变,显然是想不到她还知道他一路在跟踪她,他面无表情的答了一句:“为师的事情,你无需多问!” “呵,那好,既然师傅不想说,那徒儿也不再多问,不过,晏儿想求师傅一件事!”她嫣笑的脸庞忽变得十分认真起来,就连莫天城也感到一丝不安,问道:“什么事?” “我晏紫姹一身武艺为师傅所传,倘若我废去这一身功力,师傅可否将我逐出师门,让我离开天机玄宫?”这一语音落,莫天城瞳孔倏然翕张,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可怕,缓缓地,他吐出一句:“除非是死,否则你不可能离开天机玄宫?” 果然是没得商量,晏紫姹定神的看了他一会儿,突地又娇笑了起来:“我只是跟师傅开个玩笑,师傅也不必当真,不过,阿晏心中有一个主意……”看到莫天城的眼神再次变了一变,她接着道,“那就是……终有一天,我会助师傅杀了主公,拥师傅为主!” 莫天城的脸色变得铁青,微一愣神中,晏紫姹已大笑着从他剑下溜走! 第五十章 魔性 数道屏风旋转着,晏紫姹趴在地上,四处乱摸,不料却摸到一只手,那只手也顺势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抱了起来,她略一惊惶,撞到一个人的怀里,“谁?”多年来培养出的戒备之心令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无奈中了师傅的剑气后浑身都乏然无力,抱着她的人再度将她拥紧,连忙应道:“阿晏,是我!” “你怎么也进来了,你快回去,不要让师傅看见你!”一听是千夜的声音,她连忙推攘着,要他走开,君千夜却是满脸愠怒,低声斥责道:“阿晏,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想向我证明,大可不必了,要走,你也随我一起走!” “我想让师傅明白,他若胸怀大志,志在天下,必不用戴着那一双只知嗜血的手套,千夜,你放心,师傅他不会杀我,我了解他,两年前,他从破庙里将我带到天机玄宫,就说明我对他必有利用价值!何况,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徒儿!” “你真傻,阿晏,难道你还不明白,他就是想利用你来杀我的,十多年前,我也是他的徒弟,但是……” “你说什么?”截断他的话,晏紫姹眼中露出惊色,“他曾经也是你的师傅?” 君千夜点头,脸上一片凄然,微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他曾是我父亲手下最得力的一个门客,十五岁的时候就以剑术超绝冠名于天下,我小的时候,他教我习过武,那个时候他待我还很好,传授我武学之道义,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我虽未学得剑法之精髓,但他那一套又一套的道理我却铭记于心,可是你看他现在,为人师表,竟做起了别人的走狗……”话音再次中断,却是莫天城的剑已如灵蛇般的探了过来,遮挡住他们的屏风也被尽数削断,莫天城终是寻到了他们这里。 “师傅——”晏紫姹脱口一声惊叫,当下第一反应竟是扑到君千夜身上,抱着他的头颅将他护在怀中,口中还在不停的肯求着,“不要杀他,师傅,我求你不要杀他!”她低着头,在君千夜的双瞳中映出脸色惨白,而他却轻轻的笑了,柔声道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然后,他神色一凝,竟一把狠狠的推开晏紫姹,在莫天城面前站起身来。 “莫天城,或者我还可以叫你一声师傅,都快十年了,你终于还是找到了我!能与师傅玩这十年的游戏,我是不是终究未给您丢脸?”君千夜毫无畏惧的昂起了头颅,鄙夷的笑着,“什么天下第一剑,还不是我君家的一个叛徒,昕晔王朝的走狗,什么天降之神,必安天下,你也配?” “千夜,不要激怒他!”君千夜一副傲骨凌然的样子,倒是吓坏了还躺在地上的晏紫姹,她生怕师傅二话不说就一剑洞穿千夜的胸口,那是他一贯的风格。却未想到师傅不怒反笑道:“十年未见,你小子还是这样自以为是得嚣张跋扈,看来十年前的那个教训也没能让你醒悟多少?” “你别给我提十年前!”君千夜一激愤,将手指向了莫天城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明知我君家是被诬陷,可是你却带着晨光王的圣旨抄了君家满门,你投靠太师府,我父亲都没有怪你,因为他知道以你的才能必不甘心屈于一个君家,我父亲还特别向王举荐你,视你为兄弟,没想到你竟与太师府的人狼狈为奸,陷我父亲于不义,最后还对我君家赶尽杀绝,你自问你的良心在哪里?” 看着君千夜满目的怒火,莫天城还是泰然自若,面无表情,他似乎并不急于辩解,却说出了另一个故事:“昕晔元朔三年,天降红雨石,石上有天书,其曰五年之内必有魔孽众生逆世,那一年,正好有一位王妃临盆产子,王在而立之龄喜得一子,却又畏惧天书传言,故使了以凤换龙之一计,将王子转移出王宫,以假公主来召告天下,后在群臣谏言的逼迫下,又将那女婴施以火祭安天下,你可知,那个女婴是谁?” 君千夜的脸色有些震憾的动容,他嗫嚅着唇辨问道:“难道你说的这个王子就是我?那个女婴是晨光王用来以凤换龙的牺牲品?” 莫天城微微侧过头来,冷冷的看向他,点头:“不错,那个王子就是你,而那个被无辜牺牲掉的女婴便是我的妹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平静,脸上完全看不出有悲凄之色,但眼神还是那样冷酷深遂得可怕。 君千夜身子一震,似有了悟,又似有疑惑:“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只看了我一眼,我便被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掳走,同时,有另一个人抱着一个女婴放在了我母亲的枕边。我被交到了一个神秘人的手上,在宫中躲躲藏藏的连续转交三人之手,最终还是被那神秘人交还给了我的母亲,并赐以锦囊妙计助母亲逃生,母亲逃到了君家,将锦囊交给了战将君御,于是,我便成了君家的人,君御的儿子。难道这样的安排全是晨光王自己所为?” 莫天城再次点头:“不错。一切祸源起,皆因你!你果然是不一般的人,自一出生起就与常人不同!” 开玩笑,他是末世重生过来的灵魂,虽附在一个娃娃身上,但脑意识还是相当清醒的。 “这么说来,你寻我是为了报你妹妹之仇?”君千夜面色微凄,又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王子?” 莫天城冷笑:“因为我一直跟踪你和你的母亲到了君家,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君家的少子也就是你君千夜,便是那个用我妹妹性命换来的晨光王之子,不过,我找你却不是为了寻仇……” 君千夜的脸色诧异的一变,却听他道:“我母亲早就料到自己有此劫数,她直到死也不要我寻仇,却是要我登往雪麓高亚山去接受自己的天命!” “你的母亲怎么会料到你有此劫数?难道她也是天机玄宫的观星测命者?”君千夜讶然而惊的问道,“那你的天命是什么?” “我的天命?”莫天城再次冷笑一声,神情冷漠中有些凄迷,“在天机玄宫中,我修习了天下第一的剑法,十四岁有所成,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到了君家,做了战将君御的门客,那几年,我亲眼目睹了你成长中的变化,千夜,你敢说那个时候你的身体里居住的是一个正常孩子的灵魂,一个八岁的孩子,就拥有着惊人的智慧与歹毒的心肠,你可以不用学习就能吟诗作赋,深谙兵法,还会造出一些杀人于无形的机关神器,君家有此子,可谓喜中堪忧,生怕你误入歧途而成天下之祸害,君御便令我授你剑法中的道义而暂时先不教你真正的剑法,索性你对武术也并不感兴趣,却整天沉迷于一些机关创造之中。有一次,你从那间装满了你机关神器的屋子里出来,君夫人进去看时,发现里面全是一些牲畜的尸体,你知道你的行径有多可怕,连君夫人都吓得生了病,卧床一月不起。” 那不过是他用来做实验的一些材料罢了,那些动物也不是真正有生命的动物,君千夜心里辩解着,却不知如何开口来解释这个问题,看来,这些不懂科学实验的人定是将他当嗜血狂魔了! “我……” 正当他启唇要说话,莫天城又打断道:“你十岁就与君御一起上了战场,虽然你的武功并不好,但是在那战场之上,你依然是浴血奋战,杀敌无数,有好些敌兵甚至被你那些机关神器扫荡得尸骨无存,你父亲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却闭口不答,只笑着对他说‘有儿助父亲歼敌,父亲永远会是战场上的胜利者!’当时君御虽笑叹‘吾儿乃神将也!’,但是内心却对你充满了恐惧。” 我不说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君千夜心里大叫冤屈,却又话到嘴边而无从出口。 “在你出生的那一年,天降雨石上就流传着一则预言,五年之内,必有妖魔重生,祸害天下,我起初也以为不过是一些好事者编造的谣言,但是从你诸多行径来看,君千夜,你自问,这些行为是否为魔性行为?” “你是在跟我说教么?”终于得了个空当,君千夜算是明白过来这些人为什么将他当魔来看了,“莫天城,你自问你剑下的亡魂有多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什么正道善义,何况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自保……哦,对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绕了个大弯子,他竟成了被莫天城审问的“犯人”。 晏紫姹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些什么,她也爬到君千夜身边,为他辩解道:“师傅,千夜做的这些事情当属他少年有为,而非魔性呀! 怪就怪,他那个时候还小,做出一些连成年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后,也着实令人害怕。 莫天城一声冷笑,“那时,我虽投太师府门下,君御还是求我照看你的成长。如你入邪途,必杀之,你父亲虽在逃亡的过程中还是护着你,但是他实则是将你的命交给了我!” 君千夜如遭雷击,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父亲君御明明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甚至为他挡了一剑而死的,既是为了救他,又如何将他的命交给莫天城? “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君千夜一声厉喝,莫天城又道:“千夜,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可怕了,那些活的傀儡,还有这沙漠中的机关幻城,你的灵魂究竟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千夜无言以对,这关系到他心中的一个密秘,他甚至连阿晏也不敢说,难道莫天城竟是以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必危害到天下,所以便对他展开了无情的追杀? 晏紫姹见他愣神,也跟着急了,帮他答道:“师傅,千夜是与常人不一样,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魔呀!他跟我一样,也是从另一个世界……” “阿晏……”君千夜立刻打断,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莫天城却冷笑了起来:“另一个世界么?千夜,如果你真能向我证明,你并非因预言而生,那么,我也将停止对你的追杀!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能逃脱的话……” 他的眼神冰冷锐利,他手中的剑慢慢举了起来!却在这时,晏紫姹又拦在君千夜面前,怒言直视着他,“师傅,你不许动他!不然,你就先杀了我!”她樱唇里透出视死如归的绝然,莫天城神色微变,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透出一丝愤怒和悲凉,忽然,他剑锋急转,一手腾空,将晏紫姹吸来,扣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按到一扇屏风上,低声厉吼道:“你选择了他?” 第五十一章 曾经萌动的初恋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师傅的清冷双目中会倾射出如此愤怒的光芒,他的手指扣在她的咽喉令她难受得无法呼吸,脑海一阵麻痹,就连千夜惊恐忧惧的呼叫声也听不清了。耳边只隐约传来师傅的声音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厉问:“你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为什么选择了他?” 师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第一个发现,我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见的人不是千夜吗? 君千夜大叫着她的名字,向莫天城扑过来时,已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劲力反弹了回去! 千夜……晏紫姹在心中呐喊,身体已不听使唤,连双脚都无法点地,莫天城将她整个身体都提了起来,她的记忆中恍惚出现了一幅雪山银妆素裹、玉树冰凌摇曳的画面,师傅一身白衣迎风立在那棵偌大的冰树下面,树上冰做的风铃清脆作响,他额前长长的流海随着雪风缱绻,长剑在他手中发出寒光,永久的保持着那个姿势,一颗又一颗的冰珠从树上掉落下来在他长剑上奏出天籁之音。那个时候,她总会对这个时常站在冰树下望着远方深思冥想的俊逸男子感到好奇,她还很喜欢看他含着那一片冰叶,指敲剑柄发出那样幽远绵长而缥缈动听的声音,她还会想,这样一个男人若是没有那满身的杀气必会是一个极致优雅的音乐家,就连他的剑在长空中划过时都能发出别样好听的声音。 “师傅,你明知我是妖,为什么要将我从那破庙里带回来?” 冰池亭台旁,她喜欢裸足戏水,然后向他绽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她喜欢找各种各样的话题缠着他聊天,然而,他的回答总是那样简短,有时干脆以沉默来应对。 “你教我武艺,就不怕有一天我强大了,会要了你的命么?” 当手中的冰针刺向他的心窝,他是如此从容的侧过身,将她的柔荑握在怀里,温暖过后,又猛将她推倒在雪地上,告诉她:“不要再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胜过师傅,到那个时候,师傅可要小心喽,咯咯咯……” “师傅,你长年呆在这雪山上不寂寞吗?要不要晏儿做你的女人……” 曾经有那么一刻,晏儿是如此想要与师傅走近,可是你那一扇心窗却关闭得如此之紧,允不得打开一丝缝隙,我在求生的训练中学会了坚强与狠辣,心中的热情也被一点一点的磨灭殆尽,连同着对这一世初恋美好的向往…… “师傅……”她轻轻的唤出,从前不管她怎么忤逆他甚至偷袭着将冰针刺向他的胸口,也不会激起他如此愤怒的杀气,如今却是因为她选择了千夜么? 是她自恋的猜想,还是因为其他? 黯淡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有很多人闯了进来,周围的环境也在发生着奇异的变化,应该是城堡中的机关开始变幻了位置,而千夜呢?怎么未见千夜的身影?难道他中了师傅的剑气后已经…… 迷朦中,依稀又好似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莫公子手下留情,晏姑娘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好像是龙阙太子的声音。咦,他们也到这里来了? 然后,在她的神识涣散之中,她感觉到师傅的手已经松开,凝神看她的眼睛充满了痛苦与忧惧。他也在她耳边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在迷糊中四处搜索千夜的影子,然而城中的机关不知已将他们送到了何处,那一日,她在陷入晕睡之前都没有再见到千夜,而师傅却抱着她并带着子宇一起闯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机关,最后,也不知是如何离开了那座堡?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记不起在这机关城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好像有过一场厮杀,又好像平静得什么也没发生过,因为当她从晕睡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师傅已将她带回了天机玄宫。 在天机玄宫不比在外面,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或谈笑风声,她甚至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还要接受进一步的试炼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自从她回到这里后也逐渐的少言寡语起来,却是日复一日从早到晚的在雪山之颠练起了剑舞,不倦不休。子宇常常坐在山石上,支着下巴遥遥望着她,哀声叹气。 她在天机玄宫也培养出了自己的下属和心腹,曾多次遣人去往西境沙漠或是仲曦帝国更或是东境昕晔国打探君千夜的消息,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收获。 唯一让她引起关注的是,昕晔国晨光王已经驾崩,因晨光王无子继位,而将王位传承给了他的第九位公主东方千冥,然,东方千冥刚登基,朝中又陷入了诸子争权的判乱之中,一波接一波的宫廷政变已将整个昕晔王朝弄得千疮百孔。在这个当口上,又有外敌侵入趁火打劫,现在的昕晔王朝可谓在水生火热之中,有如被一群饿狼围在陷井里的猎物,各方敌国都想来争得这块宝地。 她知道在昕晔王朝的判党之中,少不了有师傅的党羽。师傅将她带回天机玄宫的第二日便已下山,至今算来也有将近十日之久,现在主公似乎也并不在宫中,但宫主之位暂交给了天机玄宫的观星测命者关星逸代理。这个关星逸也是一个极其神秘行踪诡异难对付的人,她有好几次去考察过他所在的寝宫,却从未看到过他的影子。 若是能杀了关星逸,取得锁住了白凤的钥匙,那她也能驭使白凤飞往昕晔国。但别说是白凤,她曾多次试图翻下山去,都被天机玄宫里的人给追了回来。 这已经是第十一日,天机玄宫永远是不变的冬天,她依然在雪中舞着剑,却在剑舞中听到了一种熟悉的琴曲声音,从远方传来,虽然有些低微得听不清,但是那样奇而雅的旋律却似如百鸟清鸣、百花纷飞一般,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生息?”虽然这曲子并非与生息的音律一模一样,但那曲中所透露出来的意境,却是如此的相近。这样的曲子,她原来以为也只有楚惜玉那样聚集万物之灵气的男子才能弹奏出来,未想在这里也能听见。于是,她便顺着这琴音找寻而去。那声音竟来自于白塔后苑的一间小阁楼,小楼精致古朴,虽位于雪山之中,却未承雪之欺凌,四周还有奇花野草铺地,池水解冻,楼前雏鸟群飞,与花争艳。 晏紫姹飞奔上了楼,见有一人若隐若现的坐在帘后抚琴,那姿态竟似有让她再见楚惜玉的错觉。 “阁下是什么人?”晏紫姹问话之余,不客气的用指风去挑遮挡了那人的竹帘,那人一声叹息,回敬了她一颗花果,她伸手接住,竹帘只轻轻动了一下又再度合拢。 第五十二章 关星逸 “公子的琴弹得很好,倘若能静坐在此处听公子弹奏一曲必是一种享受!”既然他不喜露真面目,晏紫姹也不强人所难,自寻了一把竹椅,与那人面对面而坐,这十日的苦练及思考虽未能让她长进多少,但那急性子也算给改掉了,她学会了沉着冷静。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楚惜玉,又或他在天机玄宫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 公子许久未有回应,而是应她所求专心的奏了一曲,曲波流转,依稀又有花落之声、鸟鸣之声传来,晏紫姹听着,又有些恹恹欲睡,幸而回过神来,立刻打消了睡意,她惊声而叹:“莫非你弹奏的是吹眠曲?”既而又莞尔妩媚的一笑,“我刚才差点给公子的琴声哄得睡着了,天机玄宫遍地都流着鲜血,杀戮几百年来笼罩着这里,我自入宫中,所见之人个个不是冷酷无情就是凶狠暴戾,视生命如草芥,像公子这般高洁不染纤尘又如此热爱生命的人真是罕见……公子真不像是这里的人?” 晏紫姹试着拉开话题,可那人还是不说话,难不成真怕一开口被她识破了声音,她又摘了手边盆中的一朵紫罗兰,放在鼻下闻着,慵懒的笑叹:“公子可真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再等了片刻,没有回应,她便无趣的起了身,伸个懒腰,自言自语似的道:“哎,练了一天的剑,也真是累了,竟在此休息了这么久,既然公子不愿意与我说话,那我也就不打扰公子了!” 她欲跳下阁楼离去,身后之人居然出声挽留道:“既然来了,何不再坐一会儿?” 这声音……貌似还真有那么一点熟悉,不过,又不太像是楚惜玉的声音。她翩然转身,笑道:“我就说嘛,以我这形象哪里就不遭人喜欢了,何况我们同在天机玄宫,为一个主子卖命,敢问公子在此司的是什么职位?” “姑娘为这乱世而来,可否与在下谈一谈这天下之事?”竹帘后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将这一个很头疼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心中觉得好笑,天下之事与她何干,在她心里,君千夜就是她的天下,所以,她努力的练剑,在天机玄宫翻阅各种书藉,学习着这个世界各国的历史与文化,尤其千夜的母国昕晔国。在昕晔国历史上,确实记载着,昕晔元朔三年,有一位被称之为妖妃的晨光王妃子诞下一位公主,给昕晔国带来了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红石雨灾难,那史书上记载着,天色异变,血色漫天,滴落而下,化为红色石雨,巨石压垮房顶,毁屋数间,砸死行人无数,王悲而怒,以公主之血祭天遣,平天神之怒。 敢情这必是因为林轩的宇宙飞行物进入了不一样的时空又受外星人的袭击而坠毁到了这里,所以给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国家带来了无法认知的灾难——红石雨! 林轩在那个时候就转世成了晨光王的儿子千夜,却又不幸被那些愚昧的人称之为乱世之魔君!于是,千夜的命运正好被这些流言所推动,带着仇恨与痛苦流亡在这人世间,世人皆说他恶,他便也逐渐恶化成了现在这样的品性,在谋求生存与利益的路上手段毒辣,阴险腹黑。 “呵,公子可真心怀天下,却奈何要与我一介女流谈天下之事?”晏紫姹讪笑,顺便?盗艘幌露?叩耐贩3?盟??榘愕乃?孔邢傅那谱胖窳焙蟮哪俏还?印?p>  “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那人笑了一笑,手指在琴上抚过一阵清音,接着道,“姑娘于十二年前来到这个世界,起初为蝶之形,后在神庙之中接受九龙神珠力量的改造,以十年之蜕变,才得以变成人形,当姑娘修成的那一年,星象大变,六星突现,普照大地,那个时候,就有四个人曾去那神庙中找过你,第一个便是莫天城,他带走了你,而另外三个都空手而归!” “听起来,我似乎很重要似的,他们找我干什么?”晏紫姹又笑着问,脸上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公子又道:“因为命运的轮盘已将你与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你的才能可助他们取得天下,并渡过灭世之劫!” 晏紫姹一怔,又不禁捂嘴笑了起来:“我有什么才能,而且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伟大,不错,我的确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但是我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公子如何作出这样的结论,又说什么星象大变,难不成公子有观星测命的本领?”说到这,她脸色一变,转而问道,“你是关星逸?” 一丝琴声飘出,那人指间顿了一顿,也不含糊道:“不错。在下正是关星逸!” “你竟然是关星逸?”晏紫姹急着向前一步,又想将他的竹帘挑开,她冷声问道,“主公将宫主之位暂授予你代理,禁足白凤,那锁住白凤的钥匙是不是在你手里?” 眼看着晏紫姹眼中就要露出杀气,那人竟毫无觉察似的,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主公已去往昕晔国,去成就他的一方霸业,这也是他命运轮盘的开始,他也算是六星中的一玫。”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锁住白凤的钥匙是不是在你这里?”晏紫姹已有些按奈不住,想要动武,那人完全不理会她,还在平静的问道:“据我所知,姑娘近日来也在学习各国的人文历史,既然置身于这个世界,了解它近三千年以来发展的历史状况,也确实对姑娘以后要走的路大有用处。” “我只想了解昕晔国的历史,因为那是千夜所出生的母国,这跟你讲的那些大道理没有任何关系,关公子,你与其跟我谈这些大道理,不如将锁住白凤的钥匙给我,放我下山去,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当结草相报!如若不然……” “会怎样?”那人笑问。 她冷笑起来,答,“从今天开始,我必日日缠着你让你睡觉都不得安宁,我可是一个相当固执的女人!” “哈哈哈……”关星逸大笑了起来,他再将琴弦一抚,拨出玄妙的音节,便有无数花鸟铺天盖地似的从她头顶层层压下,又向关星逸席卷过去,然后,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关星逸似乎是被花鸟掳去,又似乎遁去了身形,只远远的传来一声:“我倒是希望姑娘日日缠着我,不过,姑娘既如此急切的想要下山去找你的情郎,那在下也不忍怫姑娘之意,一把钥匙,权当我送姑娘这个人情,只是,日后的相报,当属在下说了算,还希望姑娘以后能信守诺言,我们之间的约定,以那根羽毛为鉴!” “喂,你到哪里去了?对了,你说另外三个去神庙里找我的人,他们都是谁?” 花鸟?羽毛?这情形怎么看上去多像楚惜玉的风格? 难道关星逸真的就是楚惜玉?可是那样如玉质灵秀的楚惜玉又怎么可能会与传说中城俯极深的天机玄宫之观星测命者关星逸联系在一起? 再也等不到回应,晏紫姹看着桌上留下的那根翠色之羽出了神,但也不愿去多想,便拿了旁边的那一把钥匙连同着这根羽毛,急着向关锁白凤的雪峰之颠飞奔而去! 第五十三章 戾龙惊凤 取得白凤之后,晏紫姹便哄着子宇教她吹奏驭使白凤的冰叶曲。果然应了那句话——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即便是对乐器之类再没天赋的她,为了急着下山,也学得有模有样。起初那曲音尖锐如嘶啸,也惊得子宇可谓穿肠破肚,难受得玉泪纵横,连白凤都承受不了而发颠发狂。后来经过他软硬兼施的褒扬贬讽,狠狠的刺激了一番她的七情六欲之后,没想到这女人也极具耐性和抗打击的能力,愈挫愈勇,最后还真吹得一首天籁,引白凤青睐,玉雪飘扬。 她本想骗得子宇的冰叶曲独自驾驭白凤而去,后来实在抵抗不住这小师弟对于自我价值能力的高度赞扬给予她的诱惑,最终,她还是如获珍宝般的带着这个自诩聪明的小师弟同行。 且说这小师弟是如何说服她带他同行的—— “其一,师姐你方向感不强,是个典型的路盲,别说是昕晔国了,就是这天机玄宫,没有你子宇师弟给你指路,你恐怕是有去无回,很有可能走在大街上被人卖了自己还不知道。” “其二,师姐你不懂人心险恶,在这世上认识的人也不多,一路上没有人照应,上当受骗进了贼窝还找不到人搭救,那可就惨喽!” “其三,师姐你没有我聪明,子宇甘愿做师姐的军师,为师姐披荆斩棘,杀开一条血路。让你在这乱世中扬名立万,去寻得你的情郎。” “其四,这整个神洲大陆的地图,师傅都交给了我,包括昕晔国东境,师姐想要去昕晔国寻人,若不了解那儿的人文及地理分布,又如何在短时间内到达目的地。我知师姐最近都在研究昕晔国的人文历史,但是历史总赶不上今日的翻新,这世上每一个角落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我可以为师姐及时的取得最新消息。” “其五……” “好啦好啦!”晏紫姹许久都插不上话,终被训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七情六欲为之蠢蠢欲动。这个从小就被她贯以毒牙之名的小师弟,在口才辩论方面的能力,她从来都是甘拜下风。 其辩论赛的结果自然是她心甘情愿的带着小师弟骑上白凤飞往昕晔国了。雾气蒸蕴的天空,白云悠悠而行,朗日并不炽烈,和煦怡人,一路上,子宇这小子都在趁机楷她的油,双手紧搂住她的腰,头枕在她肩上不停的打磕睡,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在装。 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东境昕晔国位于神洲东方之界,亦被称之为幻虚境,相传此国开国先祖具有开天辟地的能力,他以结界之光将东境划出神洲,使之成为独立的一个世外桃源之国,近二千年幸免于神洲之战事。东境以花为贵,各郡各都皆以花色为名,且每个地方都应了它的花名而一年四季开着象征性的名花,其中,牡丹花都为昕晔之首都,另紫兰、白莲、芍药、蔷薇为昕晔之四大名城。现在,因昕晔国之内乱,此四名城皆被各方霸主所占领,战争之火即将拉开序幕。 也不知千夜是否到达昕晔国之首都,还是已占据四城之一,更或是已被战火阻隔在四城之外。千夜虽为昕晔国王子,但其身份在史上一直都是不被公开的密秘,若想继承晨光王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各路英雄都想趁乱夺取牡丹王城,千夜到底是会公开自己的身份来以骨血继承王位,还是干脆与众判军一样造反?但如果他公开自己的身份,势必也会受舆论之遣责,搞不好还要被那些愚昧的人拿来祭天,但若是造反的话,亦是一段不光辉的历史。 一想到千夜这一段凄凄惨惨的身世,晏紫姹心中亦是一片痛楚,也不知他一个人在这乱世中是怎么熬过来的?越想着,她就越想早日见到千夜,守在他身边为他分忧。 谁料,她失神之际,白凤一阵颠簸,竟摇摇晃晃的直往下坠,晏紫姹一声尖叫,在子宇惺忪睡眼的恐慌之中,光荣的从白凤身上滑落了下去,在空中下坠的过程中,她还看到那白凤腹上插上了一只长长的金色长茅。 他哥的,竟然还有人如此悍勇的射中了白凤?白凤高翔于九万里,就算偶有降落,也不会很低,那人是什么弓弩和箭,难不成比得上后羿射日? 心里虽骂着,但她已在头晕目眩中渐渐沉睡过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抑或还是子宇的惊叫声。 人还未醒,意识渐渐清晰,就已听到了一阵狂乱且粗爆的喝彩声,听起来像是军队里的庆功宴,在所有粗嗓子的叫喝中,唯有一人的声音清泽而润亮,脱颖而出,貌似是这帮人的头领,正在发着犒赏三军的赏赐。 敢情真掉进贼窝了,还真被子宇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晏紫姹心中暗哭,却不动声色,继续装睡。她想听听这帮人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果然,这帮人聊到她了,有一人正高着嗓门奉承着说道:“兵帅真乃天降神龙,一箭双雕,既射中了白凤,还得了个女人,兵帅之箭天下无敌,取昕晔之日也指日可待!” 有人起了个开头,马上就有三军符合,高笑声如雷。 嘿,这马屁拍得。正所谓倨功不自傲,战场上不可轻敌,你们就得瑟吧,等到吃了败仗后后悔莫及! 晏紫姹诅咒般的想,忽听一人清朗的大笑声,那笑声里也是不可一世的桀骜不训,只听得那人接道:“本帅何时吃过败仗,有本帅的神器火箭枪,千里之外亦能取将帅之首级,就凭那些只知吟风弄月的软懦之夫,也敢与本帅争锋?” 听这声音,年龄应该不大,啧,你小子还真不谦虚,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底谁更胜一筹还说不定呢?就凭你这狂妄之徒,也敢在这乱世中争雄。你是没碰到从末世重生过来的千夜,据说千夜小时候研究出的那啥玩艺儿能将人扫得尸骨无存,到时候有你惊悚骇异的! “启……启……启禀兵帅,我手下士兵们快等不及了……”有士兵前来报道。 “什么等不及了?”那狂妄的小子一语的不解。 手下的人又吞吞吐吐道:“大家都在问……不,不,不知兵帅何时用完这个女人,再赏给大家!” 什么?她即将要变成俘虏过来的军妓了?这下完了,还轮不到这狂妄的小子惊悚,她就已经先开始惊悚了,得赶紧想办法逃脱,可是当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挣扎时,发现自己的身躯果然不能移动,确然是被绑了,这群挨千刀的禽兽土匪!晏紫姹很想破口大骂,但是…… 淡定,淡定。冷静,冷静。得想办法,想办法。先听那兵帅会说什么? “谁说我要将这女人赏给大家了?”那狂妄之徒一声冷讽的笑。 嘿,英明!晏紫姹心中暗喜,只要不被**,对付一个人的胜算总会大一些! “可,可,可是……兄弟们都开始有怨言了,跟着兵帅穿洋过海来到这大陆之上,兄弟们都是背井离乡,没有女人在身边,都做了好几个月的和尚了……” 穿洋过海?难不成这支军队是从海上而来? “才几个月,急什么,等我们攻下了鸢尾郡,那里的姑娘全是你们的,本帅不跟你们抢,不过,这个女人,她只能属于我,从天而降的凤凰,你们以为什么人都配拥有她?” 从天而降的凤凰,呵!晏紫姹心里发笑,忍不住将这一抹笑意溢出了嘴角,没想到就这么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被那狂妄的兵帅小子给发现了,只闻一缕气息逼近,好像有发丝轻拂她的脸颊,令她一阵酥麻。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轻笑道:“看来本帅射下来的凤凰很喜欢本帅,我美丽的凤凰,你既然早就已经醒来了,又何必装睡,难道你不想一睹本帅的天人之颜?” 噗,还天人之颜?看来这人还不是一般的自恋。本姑娘见过的帅哥也不少,你算哪根蒜……不过,这也太……太他妈的天人了吧! 正当她内心发出鄙夷之笑时,眼眸缓缓睁开,竟是给傻傻的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男人可以长得如此妖孽? 她从未想过,男人也可以如此的倾国倾城? 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上去和子宇差不多大的绝美少年竟然是三军统帅?却不知是哪郡哪城抑或是哪国兴起的霸主? “卿看得本帅都不好意思了,虽说本帅长着天人之颜,但本帅亦是一位真英雄,卿可千万别把本帅当女人看,来日方长,本帅一定好好宠你,让你看看本帅如何取得这天下!” 晏紫姹听完一阵猛烈的咳嗽,她并不知那少年口的“卿”绝非她所理解的“亲”,所以,她胃里一阵干呕,又不好意思呕出声,只得化为一阵咳嗽,再说,这小子也太不低调了,一开口便是要取得这天下,也不知他到底能狂妄多久?这么快就说要宠她,看来不只把她当作战利品,还当成了见证他那还未实现的遥不可及的丰功伟业之梦! “喂,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晏紫姹展开了一系列的户口调查攻击,问得那少年一愣又一愣,她还不知这小子愣什么,旁边的一士兵已经开始暴喝了,对她进行人格评击道:“大胆刁妇,竟敢如此跟我们兵帅说话,也不怕被割了舌头去喂狗!”说完,还真呈上了一把匕首上来,晏紫姹眼睛都快看直了。 第五十四章 绝世妖孽 看着那匕首明晃晃的在眼前闪着冰冷的白光,晏紫姹立马改了口,嘿嘿笑道:“绝世小哥,小女子愚钝,不知哪儿冲撞你了,你真要割我的舌头?” 那兵帅小子把玩了一阵手中的匕首,虚势在她脸上比划来比划去,吓得她一身冷汗后,终将那匕首扔到了士兵端来的盘子上,然后托起晏紫姹的下巴,十分淫邪的笑道:“卿也长得不赖,虽与本帅相比稍有美中不足之处,但这战场之上亦少见女人,尤其还是漂亮的女人,卿的舌头一定很嫩滑,本帅还没尝过,怎舍得就此割了去?”明明是笑着的,然后一秒变凶煞,对那送来匕首的士兵阴冷的厉喝道:“谁说本帅要割她舌头了,胆敢揣测本帅之臆,你该当何罪?” 那士兵脸色一青,心中骇惧腹诽,兵帅行事向来都是心狠毒辣,从前有多少人语言上得罪了他而被割去舌头,谁料他今日却是大变脸,竟把那一怒百里之外都要遭殃的戾气给发到了他的身上,他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并声泪俱下道:“小的知罪,请兵帅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又随兵帅南征东战到现在,饶了小的一命吧?” “命可以饶恕,不过,你既喜欢割舌头,不如你就去把自己的舌头给割下来吧?” 晏紫姹听之一怔,看着这绝美少年脸上还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可是行事居然如此歹毒,谈笑色变之中就要取人性命伤人身体,就是被称之为魔君的千夜也没有他如此狠的心肠,何况,这士兵还是他部下的人,如此待自己的属下,他如何以统帅之身份服众? “兵帅……”那士兵还想要求饶,但似乎想到多言必会再次遭罪,便也含泪退了去,晏紫姹见罢,连忙将那士兵叫回来,对这歹毒的兵帅小子请求道:“敢问兵帅,这个士兵犯的到底是什么罪,奈何要他自行割去舌头?难道贵国律法如此的坑人,只不过说出一句话不合你心意,就要被割舌头?” 兵帅小子讪讪一笑,一遍又一遍极认真的抚摸着晏紫姹的脸,柔声道:“卿是想跟本帅谈鄙国律法还是真的想求这个人呢?须知在鄙国,本帅的话就是律法王令,谁敢不从?卿虽不是鄙国之人,但随了本帅之后,亦要遵从本帅的律法!” “你到底是何人?”晏紫姹本想一步一步的套出他的身份,现在实在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湛蓝色的眼睛绽放出奇异的光彩,如碧波流转,一头长发也似被他的笑声所振,柔转飘扬,他整个人突现出一股王者才有的气质,又极其的暴戾。他表情极其憧憬愉悦的高喝:“吾因乱世而生,就必乱于天下,天地之间,我主沉浮,雄图霸业,谁与争锋?江山美人,必垂我手!” 在他的唱喝下,士兵们也是三振士气,同声连唱,那军歌虽唱得难听,但极其响亮浑厚的嗓音气势也是如鼓声震天。 晏紫姹看着这少年还未取得一方之地便做起了坐拥天下的春秋大梦,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鄙夷的笑。可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观注于她,很快又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屑,再次转向她,托起她的下巴,一双异常明亮妖异的湛蓝眼睛直探她的眼底,又是以那轻柔又很妖孽的语气道:“卿是不相信本帅会有这么一天么?本帅的力量无人能敌,卿若是不信,大可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我说,我与你非亲非故的,你干嘛一口一个亲,你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肉麻,还是……” 晏紫姹这么冷嘲热讽的一问,这兵帅小子眼神奇怪的变了一变,又凑近她恬不知耻的笑道:“卿可真称得上是本帅的知己,不错,本帅见每个美女都叫卿,丑女就不用了,所以,你应该很荣幸,本帅没有将你划分丑女一列……” 晏紫姹忍不住又心中作呕,但见这少年说这些话时脸色都不变一下,仿佛那一成不变的淫笑,湛蓝双瞳中又闪烁出些许天真,汗颜,她真是汗颜,没见过比她还妖比她还媚甚至比她还不知羞涩为何意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兵帅小子,你还要将我绑在这里绑多久,我胳膊都酸了,还有你射下来的那只白凤现在到哪里去了?”晏紫姹故意慵懒的发出娇嗲之音,希望能博取这妖孽美少年的怜香惜玉之情。不知子宇是否也被擒到了这里,晏紫姹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说服这个妖孽美少年带她去见白凤,然,这妖孽少年又是绽放出一个绝美的淫笑,再次拾来那匕首割断了绑住她的粗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并不瑕思索的就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帐营内走去,留着身后一批看得目瞪口呆的士兵浮想联翩的直流口水。 晏紫姹暗叹机会来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她放了,她何不趁机在他胸口暗刺一剑,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划过,她手中的冰剑还未成形,这妖孽少年竟然嘻笑道:“我劝卿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第一,外面都是战火连天,卿现在在我的帐营,应该算是相当安全的,第二,卿若真的杀了我,想要逃出这五千军兵所包围的帐营,即使是有了白凤也难逃出生天,第三,卿还中了我的十香软骨散,就是再烈的一匹马,也应该有乖顺的时候,卿说,本帅的这番金玉良言是否给卿相当大的启发?” “你——”晏紫姹秀目圆瞪,难怪会觉得手臂酸痛,但全身似乎无力,原来这妖孽少年一开始就给她下了药,不过,他又怎知她是一匹烈马? “哈哈哈……”他又一次厚颜无耻的大笑了起来,并将她扔在地上铺就的雪白羊毛毯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她又听到了一阵娇滴滴的低微啜泣声,勉强抬头四处寻望的一看,竟发现这帐营里面各个角落还蜷缩着好几个衣不蔽体、年轻美貌的女子。那些女子都瑟缩在一起,脸上布满了痛苦与惊慌,个个泪眼婆娑,见了他们又立刻掩面擦干泪痕。这小子的营帐内竟然还藏有这么多女人,难不成这些女子都被这个妖孽禽兽凌辱过? 晏紫姹怒目圆瞪,扬手挥向已经欺身凑过来的他,怒斥道:“你这个衣冠禽兽,竟然强抢民女,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真是愧对老天爷给你的这一副容颜!” 咦,好像说偏题了,与他容貌何干?从古朔今,人品与相貌从来都不是成正比,这妖孽少年倒是顶着一幅好皮囊行凶做恶,成了典型的男颜祸水。 “什么叫作猪狗不如的事情?”这妖孽少年如空中拂花般毫不费力的拦住了她的手,似乎很无辜的向她辩解,“你可知,这些女人都是我在战场上征得的战利品,又或是他们的主子打不过本帅不要她们了便将她们赐给了本帅,本帅待她们好好的,又没少给吃少给穿,怎么就成了强抢民女了?更何况,她们都很愿意在本帅身下承欢,一个个都哀求着本帅不要将她们赐给我的部下们,可见本帅的魅力有多大?”说到这,他极温柔的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香吻,然后蓄意摸索她的腰带,“卿,等会儿,当你也成了本帅的女人时,就会知道本帅待女人有多好……” “等等,等等……”竭力翻个身,让他扑了个空,晏紫姹气喘吁吁道,“既然她们愿意在你身下承欢,那她们哭什么?” “是呀,她们哭什么?”妖孽少年居然也跟她一样极其疑惑的发出一声质疑声,起身过去,拉了一少女,问道,“你来回答,你刚才哭什么?” 那少女颤颤栗栗道:“回……回兵帅的话,小燕只是想家了,小燕想到爹娘和哥哥都已被那些乱兵砍死,便心里难过,小燕有罪,求兵帅原谅……” “听见了没?”妖孽少年似乎很满意这少女的回答,再次走到晏紫姹面前,将手抚上她的脸颊,笑道,“卿,本帅从九天之上射下来的凤凰,满帐营中的女子都不及卿的国色!”他边说着,手一边揉捏,终于揉至了她的胸部,然后,脸上再次绽出迷人放荡的笑容,很满意的叹道,“卿的胸很合本帅的心意,想必卿的身体也一定非常可口……”他肆无忌惮且毫不避讳的说着一些淫邪不堪的话,而且很是猴急,见势就要扑到她身上,却听她一声大叫:“千万不要,我身上有传染病,会害你断子绝孙的!” 妖孽少年脸色一变,缓缓离了她身,若有所疑的看了她半响,轻声问:“什么传染病会害人断子绝孙?” 晏紫姹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艾滋病,你听说过么,只要谁得了这种病,与她发生关系的人都会被传染,不能结婚,不能生子,甚至还会再传染别人得这种病!” “听起来很恐怖!”妖孽少年皱了皱眉,又看向她笑道,“不过,我看卿的身体如此健美,肌肤白里透红,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你就不怕欺瞒惹怒了本帅,本帅会将你赐给我的部下,将你凌辱而死么?本帅部下有八千兵将,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了几个?” 他笑得奸邪狡诈,却又魅惑众生。 “你——”没想到根本吓不到他,谁人没个疑心,这小子还真敢冒断子绝孙之危险来拿她一试,晏紫姹急得一身冷汗,脑筋急转之下,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真的就给这小子强暴了……可恨子宇这小子此刻也不在身边,她能向谁求救? “本帅不怕被你传染,本帅有医仙救助!”他再次邪荡的笑了一笑,又作势要扑向她。 第五十五章 皇子龙湛 “你猴急个啥呀,猴急!” 衣服撕碎了。嘴唇也咬伤了。一头青丝掩着花容,更凌乱了。 当妖孽少年拿出他征服了天下女人的绝技,将双手轻柔的探进晏紫姹的胸襟摸到那一抹柔软的酥胸时,他满以为她会像以往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一样,融化瘫软在他怀里,并发出诱人的娇吟声。却没想到迎来的就是这样一句很不解风情的唾骂,他满身燃起的熊熊烈火也颇有些微弱的降了下去,但是脸上的笑容不变,依然邪荡,依然妖魅得欠扁。 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嚣张气焰,晏紫姹生怕他发怒而真将她赏赐给自己的部下蹂躏,在暴风雨还没有来临之前,她又柔声笑了起来,以慈母般的说教方式道:“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也,你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兵帅,八千将士们的榜样,想要得到一个女人那又有何难,再说了,以兵帅的人格魅力,久而久之,就是再不识好歹的女人也会甘愿从了你,上你的床塌,你又何必猴急于一时?”看到这妖孽少年的脸色有变,她又装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小声问:“你今天御了几人了?” 妖孽少年眼神奇怪的一凝,盯着她看了好久,湛蓝的眼睛晦谟难测,最后丹唇一启,吐出一句:“好像是五六个,或七八个吧!” “你都御了七八个了,还不克制一下?”晏紫姹作出一副惊恐状,又开始了她长篇大论的侃侃佳谈,还拿了西汉时期的汉成帝和赵飞燕作例子,说那汉成帝如何好色贪婪,一夜御数女,尤其得了赵飞燕,以图日夜欢愉,常吃那所谓的壮阳丸,最后竟因食色过度而精水流注而死…… “一代君王,因好色死于床塌,怡笑大方,成为千古丑话,你说,是不是可悲可叹?”说完,晏紫姹又装出一副嗟叹惋惜的样子,其言外之意,也就是想告诫这位妖孽少年,切不可好色成性而误了前程,尤其若是落得个因精水流注而死于床塌的下场,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也可谓不值。 这妖孽少年貌似还十分喜欢听她讲故事,听完后还久久的回味了一番,正当晏紫姹以为她的说教成功的教育了这个少年时,他却极认真的问了一句:“那壮阳的药一定是非常劣质的产品吧,或者是给别人下了毒,故意整死那君王的,再说了,本帅正值青春年少,还用不着吃那种药吧!” 轰!晏紫姹只觉眼前的世界都因为这妖孽少年的一句话而变得黯淡无光,天塌了!她呆呆的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绝美少年,目光中只剩下那张惊艳小巧的红唇一开一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心中只在一个劲儿的哀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孺子不可教也的青春美少年,若是待他长大了,那还了得? 耳边是谁还在吹着热气,好痒!她一回神,正对上了那双湛蓝的美瞳,“啊?你刚才在说什么?”她慌不迭的问,有意无意的再离他坐得远了一些。妖孽少年又极魅的笑了一笑道:“卿看本帅,似乎又看呆了,本帅是想问你,你说的那个汉成帝是哪朝哪代的,本帅通观整个神洲历史,似乎也没听说过史上有汉成帝和赵飞燕这两个人,而且你说那赵飞燕真有如此之美,本帅真想睹一睹其芳容……” 果然是好色的本性,一听说美女,就不肯放过。晏紫姹神情一滞,即刻又舒展笑容,诶了几声道:“这都是我从言情小说上看来的,虽说这神洲史上没有汉成帝和赵飞燕这两人,但是这两个人物形象,神洲史上一定也有,我说得对不对?” 我就不信这神洲史上没有好色的君王和所谓的红颜祸水! 妖孽少年的表情又奇怪的变了一变,让她摸不透是什么意思,最后,他再次阴柔的笑了起来,道:“你说的这两人倒是让我想起了仲曦帝国史上似有出过这么一位君主和绝代红颜,仲曦帝国第一位皇帝龙桀帝早年征战四方,才统一了神洲大陆上四分五裂的九个国家,但晚年之时,却因一位女子得相思病而死,龙桀帝临死前,还呢喃着,那位女子来自于东方天阙,他便是去往东方寻那女子去了。虽不是因阳衰而死,但因为一个女人而死,也差不多。”故事说完,他红唇一抿,又转向晏紫姹,柔声道,“本帅虽不喜欢卿故事里的那位君王,但本帅愿卿能做本帅的赵飞燕……”说罢,展开怀抱,见势又要向她扑过来,晏紫姹又是一闪躲,尽量拖延时间,也不知那十香软骨散的效力到底有多久,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缓兵之计,勉强挪了个位置,对他嫣笑道:“赵飞燕是以瘦为美,我比较胖,而且我还不会跳舞……” “卿的身材刚刚好,本帅十分喜欢,至于不会跳舞,本帅可以命舞姬来调教……” 见她如猴子般吃力的爬在地上,他便匐上去,将脸贴在她滑腻的背部,唇瓣在她白??的肌肤上点缀着樱红,最后轻轻移至她的颈间。 “还……还……还有,你怎么知道仲曦帝国的历史,难不成你是仲曦帝国之人?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古人行房之前,不是要喝交杯酒的吗?” 眼看着那具精壮健美的少年身体就要向她压下来,她掏心挖肺的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连放鞭炮般的问了出来。听得这一句,他环在她腰间的双手终于滞了一滞,柔声问道:“卿想和本帅喝交杯酒?” 晏紫姹头也不敢回,只用力的点头,其实眼泪都快急得掉了下来。 妖孽少年又道:“在鄙国,交怀酒亦称合欢酒,卿是怕玩得不够刺激,想要饮那令小说中汉成帝纵欲过度而亡的合欢酒?” “汉成帝不是饮酒而是吃丸!”晏紫姹辨解。 “都一样。卿莫怕,本帅有医仙赐给的怡情丸,比起汉成帝的那个什么壮阳丸一定强多了,绝对不会伤人身体,等会儿本帅就命人去调成酒,卿爱喝交杯酒,本帅就同意与卿喝,喝完之后保证会带给卿不一样的享受。”说完,又在她*的背上啄了一口,然后起身,出营帐,看样子是真的要去吩咐人调酒,晏紫姹冷得一阵哆嗦,欲哭无泪,用力的裹着羊毛毯滚了一圈,用它来遮羞。转眼,那妖孽少年又回来了,见她蜷缩在圈起来的羊毛毯里,似乎不满,捡起羊毛毯的一角猛然一拉一提,晏紫姹如羊脂美玉般的身体又滚了出来,那妖孽少年从头至脚的将她看了个遍,叹道:“卿的身体如此之美,干嘛总想缩进羊毛毯里面,若是卿如此怕冷,有本帅给卿温暖身体,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合欢酒,本帅已命人去配了,等本帅与卿温存一番后,即将送到!” 然后,然后,他又猴急似的扑了上来! “你他哥的变态!”晏紫姹咒声唾骂,再次挥起她无力的手,紧接着,哎哟一声,那妖孽少年又将她双手反扣在了背上,摇了摇头,又一次的幽叹了一句不解风情,然后,将她翻了个身,凌乱的衣衫已遮不住她胸前的光景,他凝神看了半天,终是叹息一声,将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准备开始对她进行强势攻击。 尼玛这个妖孽少年身上还好香,好像还是清荷莲香的味道,再加上如此俊美的一张脸,若不是她心里不断默念着千夜的名字,时刻提醒自己莫要受诱惑,还真是有些抵抗不住。 就在这妖孽少年意兴阑珊的在她身上进行一番轻摸厮磨的*工作时,营帐外响起了一片喧哗声,十分之吵闹,可是这家伙的心理素质极好,他不管不顾,还继续专注的在她身体上揉捏,直到有个将士壮着胆子在他营帐外高声报道:“启禀兵帅,有暗敌来袭,粮仓外面失火了!” 哈!果然连老天爷也不会帮这个妖孽少年,这场火灾来得正是时候! “什么!”妖孽少年终于脸色大变的站起身来,大步向营帐外走去,刚走至门口时,似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她笑道:“卿在此耐心的等本帅回来,记住,本帅的名字叫华,吟,澈!” 华吟澈?她在大脑中迅速的搜索了一番查阅过的各国史籍及名人谱,好像是有见过这样一个名字,不是仲曦帝国,也不是昕晔,好像是……麝月国的权臣兵帅华吟澈! 她记得那一日在千夜的机关城堡之中,有听到师傅说过,在仲曦帝国密史之中,有出现过一位蓝眼的妖童皇子,因其占星者测出其覆国乱世的命格,便被曜皇贬出了仲曦帝国,而且幼年时还遭到过龙阙太子的追杀,最终导致他逃往了海上之岛麝月国,成为了握有重兵的麝月国权臣。 师傅所说,那位妖童皇子得曜皇取名为湛,难道这个华吟澈就是龙湛? 第五十六章 调教美少年 也不知这龙湛到底是扎营在何处,竟让敌人袭击了粮仓,可见其守备也并不森严嘛,也没见他手下兵将有多么神勇,这小子还好意思如此之狂妄?从海岛之上带八千兵将过天堑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路上消耗的粮食也定然不少,想必几月的疲战下来,粮仓储备也并不多,这要是来一场大火烧了他们粮仓,必定使其军心大乱,也难怪这小子会如此着急。 一想到这小子若是吃了败仗颓然沮丧的落魄样儿,晏紫姹心里就万分的高兴。正当她这样幸灾乐祸的想,一个穿着铁钾外套带着钢盔帽遮了半张脸的小士兵急匆匆的朝营帐里奔了进来,她吓得赶紧又裹着羊毛毯滚了一圈,没想到那小士兵二话不说,就将她像提包袱一般的提了起来,挂在肩上,然后急着往营帐外跑,他那迅捷的动作估计让营帐里的那些姑娘们看傻了眼,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喂,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晏紫姹哑着嗓子急叫,那士兵很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闭嘴,别乱叫,我是来救你的!” 子宇?听这声音好像是子宇。不过,他怎么这样一幅打扮?难道烧粮仓的火是他放的,他故意声东击西扮成了这儿的士兵来救她? 好呀!子宇你果然是来了,没有撇下你师姐我不管,可是为什么我每次赤身露体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要来偷窥一番!你这个欠管调的不良少年,懂不懂什么叫作少儿不宜呀! 不过,声东击西这一招也不是什么良策,乃兵法之惯用一计,也不知那狂妄的兵帅小子是否会很快发现,倘若那小子也够聪明,那么子宇孤身闯进这被重兵包围的营帐想要逃出去的话也并非易事,“不行,子宇,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我们逃不出去的,你快放师姐我下来!” 子宇的轻功卓绝,几个跳跃就掠出了几十米之外,他扔抱着她不放,轻声道:“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出去的道理,师姐,你是想让我把你把包入箱,还是和我一样换身衣服?” 晏紫姹有点生气,便怒道:“这两计都不行,第一计太引人注目,第二计,我……” 逃过了那些正奔往粮仓方向的士兵视线,子宇背着她飞到了营帐后一处长满了灌木白花的地方,隐蔽在高丛野草下,忽将她放下道:“那就采用第二个办法,我早已准备了另一套兵钾!”说着,他往晏紫姹身后一指,果见草丛中有另一套士兵战钾,不用想就知道这套战钾也一定是不久前从一个士兵身上脱下来的,还散发着浓浓的汗臭味,晏紫姹不禁掩了鼻道:“我不想穿这套战钾,子宇,你还是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百步之外有轰然而至的脚步声传来,不好,那狂妄小子果然已发现了子宇的奸计,晏紫姹一着急,便狠狠的推着子宇,喝道:“你快走,师姐不要你管,最起码,师姐现在不会死在这里,而你就不同了……” “你这么?g悍,死肯定是不会死,不过,那个兵帅可是自攻进昕晔国白莲城以来有名的恶魔,带兵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有些女人他玩腻了就赏给自己的部下,而那些被他赏赐给部下的女人们就更可怜,一个女人被十几个男人强暴,通常不到三天就死了!” 看着子宇如此激愤认真的表情,晏紫姹有些发愣,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子宇嘿嘿两声笑了起来,脸色一肃,又神色紧张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师姐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凭我们俩人的力量,我就不幸逃不出这个贼窝!”拉着晏紫姹的手一沉,但见她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额头上淌着晶亮的汗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又着急的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那家伙给我下了一种叫什么十香软骨散的药,我现在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所以,你若带着师姐逃走,师姐只会成为你的负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谋良计,子宇,听师姐的,快走!” 子宇怔了一怔,似在思忖,就在那些追兵逼近之际,他还是将晏紫姹再次扛到了背上,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去,身后的脚步声与呐喊声嘈杂,似乎已越来越远,他内心腾起一阵骄傲的喜悦,应该是甩掉那些人了吧?可是,受到那些追兵风声的干扰,他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一支箭破空射来—— “子宇,快向右躲!”晏紫姹猛一抬头时,瞥见了那支箭,可是,她没想到那支箭竟是如此之快,她慌不迭的伸手去接,然而,那支箭还是穿过她的指缝而过,钉进了子宇的腿部,血喷涌而出…… “子宇——”她只觉视线被一片殷红弥漫,一时惊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而子宇也终扛不住,一个趔趄,便抱着她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子宇——”她惊慌的抱起已颓然无力的少年,将手抚在他中箭的大腿部,有大量的血涌出,染红了她整只手。完了!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大腿这个部位好像是有大动脉血管,若是拔箭的话,肯定会血流不止,也不知道箭上是否有毒,她急得汗流浃背,猛然一下将裙摆撕开,扯下一块布来,将子宇的伤口包住。 “都怪你自己,你这臭小子,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能把白凤从九天之上射下来的人,你以为他真没两下子?枉你还自诩聪明……”见他双目紧闭,她一边训斥着一边又吓得直掉眼泪。 子宇忽抬起手,轻轻抹去正掉在他脸颊上的一滴晶莹,眼睛还没睁开,唇角便弯起一个弧度,忍痛笑道:“又死不了,师姐,你哭什么?” 见他醒转,她又喜极而泣,一掌拍到他大腿上,大喝道:“你这个臭小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笑!”这一掌又令子宇一声吃痛的大叫呻吟:“你这个女人——”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痛,其实师姐心里更痛……” 在子宇腿上一番乱摸之后,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也不可谓不悲恸感动,然而,这场面却很快被一人的讥笑加讽刺无情的打断。 “两位爱卿这是在打情骂俏吗?这种场面还真是很感人呢!” 一听这肉麻酥酥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妖孽美少年来了。还真是练得一双神箭手,百步穿杨哈!你狠!你牛!你厉害!晏紫姹抹了眼泪,望向兵帅华吟澈也就是龙湛,绽出一抹*之笑道:“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这么想我了?如此之急的赶来?” 兵帅龙湛笑了笑,连连点头:“本帅的卿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说本帅能不急吗?”说罢,懒洋洋的指了指她怀中的少年,问道,“难道这位就是卿的小情郎?嗯!虽不及本帅的天人之容,但长得确实还不错,不过,好像略显稚嫩了点,和你不配呀!难道卿这么爱吃嫩草?” 噗,晏紫姹一阵气血攻心,在心中轻蔑的暗暗咒骂,你以为你小子有多大,顶多就大子宇一二岁!你这么妖孽这么狂,迟早会被雷劈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玩女人玩死!然而,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和煦友善的笑容,请求道:“兵帅您误会了,其实他是我弟弟……”言未止,一声呜咽,便开始了痛说革命家史,从家破人亡说到姐弟离散,最后到好不容易重聚,准备一起云游四海,却不料被一只箭给射了下来,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泪水实在是流得有点多,便抽泣了两声以作尾声,开始另一番说教道,“兵帅,上天有好生之德,古人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既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就不要拘于这些小节,不如从我们做起,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的。您听说过结草衔环的故事吗?说不定有一天,当您打了败仗落难的时候,我们还能拉您一把呢!” 她只顾一个劲儿的说,却不知在说到“打败仗”三个字的时候,龙湛的脸色阴了一阴,终是没有爆发,待她说完了,他才魅起笑颜,说道:“卿的故事依然很动听,不过,本帅绝不会打败仗,而卿乃是本帅好不容易从天上射下来的凤凰,怎可就这样随意舍弃?至于你的这个弟弟,他竟敢在本帅粮仓中放火,差点烧掉了本帅打过三个郡城才屯积起来的一月军粮,卿认为这个罪名不可谓之大?” 子宇忍不住发笑,晏紫姹捂了他的嘴,又对龙湛笑道:“请问兵帅的粮仓到底损失了多少粮食?” “损失不多,将近一百石!”龙湛轻声答。 “不过才一百石,我弟弟一定可在三日之内帮兵帅给十倍的找回来,只要兵帅答应放过我弟弟,救冶他腿上的伤。”晏紫姹故意加重了那“十倍”两个字,却让子宇的瞳孔遽地张大,他奇怪的瞪着她,但她仿若未觉,还在绘声绘色的说道:“兵帅可听过草船借箭的故事?” “卿又要给本帅讲故事?”龙湛眼中的轻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但晏紫姹已扯开了她的话匣子,将三国赤壁之战中,周瑜如何逼诸葛亮三日造箭,诸葛亮又如何骗曹操草船借箭的故事激情澎湃的诉说了一遍,然后信心满满的拍了拍子宇的肩膀,高声道:“古有诸葛亮三日草船借箭,今有我弟弟三日造粮来填补你的粮仓,保管你打一年半载的仗都没问题!” 子宇的眼球子迅速的左右转了一周,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吟,无奈晏紫姹将他的嘴捂得死死的,他实在吭不出声。也不知她今天抽了什么风,竟然兴致勃然的给这个异族恶魔讲起了各种不同的故事。 “如果你真想有一天能成为一代君王,坐拥天下,就应该学会要谦虚谦虚、仁慈仁慈、广纳英才,礼贤下士。你手下才八千兵将啊?八千兵将算什么,你得想办法召兵买马,壮大你的将士军队,是不是?你还得学会让一些有才之人甘愿受你差遣,是不是?你还得……”漆黑的眼球子转了几圈,发现好像有些词穷,晏紫姹最后合上嘴唇,望向龙湛,很深沉的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 龙湛僵着脸,看了她半响,眼中似有各种神色一闪而过,或愤怒、或惊诧、或质疑、或欣赏,最后却化为一声仰天长笑,晏紫姹呆呆的望着他,战战兢兢的问:“你笑什么?” “卿真的很爱跟本帅说教,虽然言词上太过激烈,求人态度也不够诚恳,但本帅还是很喜欢听卿讲故事,卿费了这么多的口水,无非就是想让我放过你这位弟弟。”他眉锋一扬,又柔声笑了一笑,道,“只要卿能留在本帅身边,多给本帅讲讲故事,本帅就允了你的请求!至于军粮的供给,本帅自己会想办法!” “你的办法无非就是抢夺贫民百姓的口粮,枉我苦口婆心的跟你说教了这么多,你就一点领悟能力都没有吗?你懂不懂仁慈、仁慈两字怎么写呀?”晏紫姹抓狂得恨不得寻了家伙向他砍去,但又想到她和子宇的命现在还掌握在他的手,便又转即软语笑道,“难道你真的一定要用抢吗?” “谁说本帅要去抢?”龙湛的脸上似显出一丝不悦,埋怨道,“卿说得本帅真的好像跟土匪似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晏紫姹呆问。 龙湛回头,柔魅的笑容显得有些风情万种,只见他丹唇微启,一字一句吐出:“草、船、借、箭!” 第五十七章 龙阳太守 于是乎,这场逃亡果然没有成功,别说是她,就连子宇师弟也一起被那妖孽少年给抓了回去。也不知是因为那小子对她顿失了兴趣,还是真的很忙,将她关在自己的帐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而那些被他抢掠回来的女子也莫名奇妙的全被带出去了。 难道说那些女人他也玩腻了,所以已赏给了他的部下,若真是这样,那么如子宇所说,那些女人现在估计已经香消玉殒了。 还是说,那小子突然领悟到了她话中的真谛,而将那些女人给放了? 昕晔牡丹城现在已处于被四方敌军所包围的战场,新任女王东方千冥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却也在国之将亡之际,展现出了她身为王族之人惊人的才华。为振国之威,给民众之信心,她故将国号改为赢归,日日上朝执政,并亲自监督练兵。在国相司马正雄的辅佐下,她慧眼识人,广纳贤才,整军严训,竟也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精英,为昕晔国注入了不少新鲜的血液。那些被千冥小女王培养出来的精锐军队也逐渐的参于了御敌战斗之中,奋勇杀敌,守城三月未被四面夹击的敌人攻下。东方千冥给予她自己的军队一个仅代表着她之权威的名字,谓之花郎兵团。 赢归元年六月六日,太师庞未明发动宫廷政变起兵造反,后被国相司马正雄以及千冥小女王培养出来的花郎兵团击败,但庞未明使出金蝉脱壳之计逃出了牡丹王城,并召集余兵侵占了临近牡丹城最远的芍药城。 赢归元年六月十五,仲曦帝国太子龙阙带兵前往昕晔,连挑三郡,向昕晔王国宣战,现已扎营于蔷薇城。同年,紫兰城失守,被新起的一支打着旗号为“天”的起义军占领。 而居于四城之首的白莲城也就是她晏紫姹现在所在的地方,早在赢归元年六月一日东方千冥登基之时就已被从海上之岛所来的麝月国子弟兵所密秘侵占。所谓密秘侵占,是因为这八千兵将曾以暗兵之身份藏匿在了白莲城多日,当战乱掀起时,麝月国兵帅华吟澈才将四处散布的兵马召集。 这些都是她从子宇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华吟澈行为怪僻,久居于此,也不见向昕晔王朝开战,而是偶尔耍点计策去别人的军营偷盗粮草来维持着军粮,也不知他到底在等什么? 但四城之中都没有千夜的兵马,那他会去哪里?是潜伏在了这波谲云诡危机四伏的昕晔国中,还是根本没有来这里?可是他不是说过,要她与他一起来昕晔国的么? 现在我已经来了,可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四处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千夜,你到底在哪里? 晏紫姹闷得发慌,便疾步出军营,未想被一冷面将士给拦住,道:“兵帅已下了军令,姑娘不得踏出这军营半步,否则属下担不起!” 晏紫姹也冷冷的看了这将士一眼,据说这个人乃是华吟澈暗兵之中最深不可测也是最厉害的一位将领,名唤颜鹿,听名字倒像是儒家子弟,但脸却冷得跟冰块一样。晏紫姹心中暗自发笑,华吟澈将他留在此处看守,想必自己已不在营中,于是,她问道:“敢问你们的兵帅现在去了哪里?他何时把白凤和我弟弟还给我?” 这个颜鹿还真是会耍帅装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厉声命令道:“姑娘请回兵帅的帐营!” “听你们兵帅说,此军营中还有专门为士兵们救冶伤口的医仙,本姑娘自小就对医术很感兴趣,可否请那位医仙到此营帐与我聊聊?”晏紫姹尽量找话题。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颜路还真是铁板得一丝不苟,她脸都笑僵了,这家伙还一点礼貌的回应都没有,仍是拦着她,道:“兵帅曾下过命令,任何男人都不得入兵帅的营帐,否则处以宫刑!” 晏紫姹立声一抽,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歹毒到如此地步,不让男人进他的营帐,便是不想让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好霸道的妖孽,那子宇曾进过她的营帐,该不会? “你不让我出去,又不让别人进来,你是想把本姑娘闷死?若是本姑娘闷死在了这里,你又如何跟你们兵帅交待?”晏紫姹终于发怒了,猛地将颜鹿一推,指着他的脑门大喝道,“我不管,我就要出去,你敢拦我,我就杀了你!” “好霸道的女人呀!你这么急着出帐营,难道是想去找本帅吗?” 晏紫姹已扬起了她的冰剑吟风手,闻得这一声,便激灵的扭过头去,见是那一身白袍轻装的妖孽少年带着七八个将士向他们走了过来,便立刻收了手,迎向他们。 回来得还真是及时,晏紫姹见了他,脱口就问:“你说过要帮我弟弟冶疗伤口,却又将我们隔离开来,派重兵把守,严加看管,自己却消失几日不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兵帅华吟澈即龙湛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笑了笑,问道:“难不成卿怕本帅把你那漂亮的小弟弟给弄残了?” 啧,这小子莫非有读心之术,连她这点担忧都看得出来。晏紫姹又倒吸了口凉气,谄媚似的笑道:“兵帅,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弟弟他还没长熟,他什么都不懂,女人穿了衣服和没穿衣服在他眼里都一样,他很坐怀不乱的,所以,您根本不用担心……” “你弟弟和你一样,都长得很漂亮!”龙湛忽而又柔魅的一笑,挽了她的手,走进营帐,并很是客气的让她坐在羊毛毯上,晏紫姹坐下去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抱住自己的胸部,死盯着他的那一双蓝眼看,而他也盯着她看,看了半天之后,才接着说道,“你放心,本帅记得卿所说过的话,礼贤下士,你弟弟也算是一个人才,所以,本帅必不会那样对他,不过,本帅也给他出了个难题。” “什么难题?” “据说鸢尾郡的太守肖如义是一个如卿所说,任何女人脱了衣服跟没脱衣服一样,坐在他怀里他也不会乱的极品男人。但是本帅查到,这个男人有个特殊的嗜好……”他故意卖关子,神神秘必的一笑,晏紫姹急道:“是什么?” “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的男人实在是可怕。有一次,本帅乔装打扮,到鸢尾郡去暗查军情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他。他却看上了本帅,并带着七八个影守要将本帅抓回去,本帅以为他认出了本帅的真实身份,与他周旋了一番方才逃脱。后来,本帅去打听了一下他的底细,发现他见到任何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都会想着要活捉回去。卿猜猜看,这位肖太守到底有什么嗜好?” “断袖?”晏紫姹不瑕思索的脱口而出,怕外面的人听见,便赶紧捂了嘴,惊诧之余,立想到什么,蹙起了眉头,不悦的问道,“你是想让我弟弟去勾引那个太守?你给他出的难题是不是要他去刺杀那个肖太守?” 龙湛不否认的点头。晏紫姹一怒,将他的衣襟给提了起来,斥道:“你怎么能做这么卑鄙的事情,万一是我弟弟被那个肖太守给杀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要陪我一个弟弟?” “住手!”营帐外人影攒动,一个人竟蒙着眼睛奔了进来,手中的剑还瞄得非常之准的指向了她。 正是那个冷面将士颜鹿。 哈!这个人还真是忠心得有趣,龙湛不许男人进他的帐营,他便蒙着眼,操着长剑奔了进来。 “退下!”龙湛一声断然的低喝,轻揉的将晏紫姹的手给拉了下来。 那颜鹿铁青着一张脸退出营帐后,龙湛又展开了他柔魅的笑容攻势,轻声道:“你弟弟不会死,他是从天机玄宫里走出来的人,无论是从身手、判断力还有忍耐力来看,都不会输给一个长年只知享乐的臃肿太守。所以,你可以放一千个心。” 晏紫姹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骇问:“你怎么知道我弟弟……我……他是从天机玄宫来的?” “哈哈哈……”龙湛仰天长笑,答道,“卿真以为本帅是图着好玩,而将你从九天之上射下来的吗?就算本帅再孤陋寡闻,也知青鸾、白凤是天机玄宫里的神鸟,而且普天之下,就只天机玄宫才有。” 是呀!在这个世界,青鸾白凤专属于天机玄宫已不是什么密秘,天下人皆知,可是她还侥幸的以为这个从海岛上来的男人也许并不知这一点。那么,他射下白凤和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正想要问的时候,这妖孽少年却用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口:“卿是不是在猜想,本帅为什么要射你下来?” “你——”怎么每次她想什么事情都被他一语道了出来,晏紫姹但觉有点害怕,退离了他一步,直视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拿我们当人质,来对付我师傅吧?” “卿果然聪明!”龙湛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又瞬时变了脸色,道,“不过,本帅绝不舍将卿送回给你师傅,或者是……龙阙那个混蛋!” 晏紫姹一听这语气就不对劲,完了完了,看来这家伙要把对别人的仇恨都发泄到她身上来了。 第五十八章 内人兼侍婢 “喂,你息怒呀,遏制住你心中愤怒的小火鸟,不要殃及无辜!”晏紫姹一边劝慰着,一边挪着双手向后躲,还一边察言观色,如稍有不对劲,就蓄势发动反击。 不过,这小子果然没令她失望,能做到一国权臣的位置,也必定要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很快便收起那即将爆发的狂戾之气,对她笑道:“本帅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卿所献的草船借箭之计已帮本帅夺回了三千石粮食,这可不是十倍找回,而是三十倍找回了!本帅再养着卿在这里一个月都没问题。” 晏紫姹哦了一声,又奇怪的惊声问道:“你是怎么找来这三千石的?” “如卿之妙计,从敌之军营取。”龙湛脸上扬起一抹自豪邪逆的笑,将他如何从敌营中取粮的故事娓娓道来:“蔷薇城虽地处中心要害之地,地势颇高,但水源却极少,现在又遇酷署难当的盛夏之季,龙阙太子领兵驻扎在城中,仅有一池之水供给他所带来的五万士兵,现在池水用尽,他们便要越百里之外,去往一山村之井取水。” “你在井水中下了毒?”晏紫姹迫不及待的打断问。华吟澈却摇头笑道:“下毒只能毒死他们,如何能取到粮食?本帅只是命人买下了那方圆百里的几口井,逼使他们用粮食来换。” “你能买下那些井,别人也能买,凭什么,人家就将那些井送给你了。龙阙的财力必定不会比你少!” “卿说得对。不过,本帅就是不给那个山村的村长一锭银,那个村长也一定会卖给本帅。” “为什么?你又在卖关子!”晏紫姹表示对他这种故弄玄虚的表现非常不满。 龙湛又魅目扫了她一眼,笑道:“因为他的女儿在本帅的手上。如果他想要回他的女儿,就必须将那口井送给本帅!” 听到这里,晏紫姹脸色变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忍不住厉声训道:“你这跟抢有什么区别?美其名曰以水换粮,你虽然骗得的是龙阙的军粮,但是受苦受虐的还是那些贫民老百姓。哦,我明白了,难怪这里的姑娘怎么全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拿去作买卖了?” 晏紫姹费心竭力的宣扬着她的正义感以及义愤填膺的情绪,但这妖孽少年似乎私毫不为所动,怔怔的看了她几眼,便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晏紫姹顿觉颜面尽失,有些气恼的问道:“你又笑什么?” 龙湛还没有理会她,她便一把将他推倒,再次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你到底笑什么?” 在她的大声厉吼下,那冷冰块将士颜鹿再次蒙着双眼奔了进来,又再次被他喝退了出去。 龙湛站起身,深深的看了她几眼,还是忍不住笑道:“卿,你的善心真的很可爱,但是,本帅的善良也很伟大,不过是牺牲几个姑娘,就能换我八千精锐的性命,本帅有何不可为?”他又再拖起晏紫姹的下巴,眼里露出危险的神色,笑道,“不过,有卿在本帅身边以后,本帅可以不再要那么多女人……”说着,他又挨着她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她立刻触电般的弹跳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连连叫着,她拼命的往后躲。龙湛却奇怪的看向她道:“卿怕什么,本帅又没说要对卿用强……”然后,他再奇怪的一笑,站起身,离营。 那一夜,晏紫姹疑神疑鬼胆战心惊的过了一晚,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个好色成性的妖孽少年果然没有强迫她,但却与她同居一处营帐,在里面一直酣睡到天亮。晏紫姹没有睡着,本想趁机杀了这个妖孽少年,但却见他即使在睡梦中手里也握有一支箭,便踌躇着不敢靠近。而这个少年猛翻过身,氲氲的唇角微翕,竟发出轻声梦呓。晏紫姹见他眉宇纠结,似有忧愁,不禁心生怜悯,不知不觉中却听他说了一宿的梦话,尽是一些“娘,我好想你——”“我一定会再回来为你报仇……”“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之类的悲伤泣语。 晏紫姹不禁设身处地的去幻想着他的童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却因为被预言有覆国乱世的命格,被放逐在故乡之外,而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又在亲兄弟的追杀中为保护他而死去。走投无路之际,他凭着求生的*与他的兄弟周旋,狐独飘零的落在海岛之上,虽躲开了兄弟的追杀,但是他在异乡海岛之上过着又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会不会被异族排挤?会不会受人欺凌? 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和千夜一样,童年或许没有过一刻安宁快乐的日子,所以性格才变得这么扭曲怪戾。但至少,他童年的时候还有娘亲相伴,可是千夜是一个人独自熬过来的呀! 想来,她又有些感伤,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与千夜有太多的相似点,一个被称之为乱世魔君,一个被称之为覆国妖孽,都对自己的亲人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恨,并且有着得天独厚的本领以及在碾转乱世的风云中练就出的一身雄厚的力量。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把他想象成了千夜,想要拥住他给他梦中没有的温暖。可是她终是不敢的离了去,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回忆着她与千夜之间前世今生的点点滴滴。 真是如沙漠蜃楼之幻象一般缥缈啊! 得来容易的东西总是失去得很快。 她只是想要一份长相厮守的感情,就如众多普通夫妻一样,两人在一起过着早出晚归、洗衣做饭带孩子,如此周而复始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平淡中却会有无数微妙的温馨画面组成的一副生活画卷,只需要细细的去品味,慢慢的去品尝。 奈何,她前世选择了林轩,却因末世罹难中林轩醉心于科学而失去了他。今世,她虽与林轩转世后的千夜奇迹般的重逢,但仍然是聚少离多。 他总是如风一般,吹来时温暖,消失时无痕,让你上天入地下黄泉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林轩呀……千夜……你到底在哪里?” 微微的打了个盹,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进了口中,略有些苦涩,她舔了舔嘴唇,霍然惊醒,就见那妖孽少年一边穿着轻质的白衫,一边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果然,卿在梦中就没有想本帅,林轩是谁,千夜又是谁?”他一脸忿忿不满的问,将她从墙角落里拉了起来,柔声道,“让你睡床上你不睡,却喜欢像只猫一般的躲在墙角。”将一件轻纱披在她肩上,他又蹙眉道,“卿的泪水很让本帅心痛。本帅还以为,卿永远不会流伤心之泪,还是……卿的演技又提升了一个境界?”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之前为保子宇痛说革命家史所表演出来的眼泪泛滥之现象,早就被他看穿了?那他为什么还装出那样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少年实在是危险,她甚至不知道他留她在身边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为了对付师傅和龙阙太子,她这个筹码恐怖也太轻了,师傅他们也必不会上当。 营帐外已开始掀起了一阵热闹的鼎沸之声,好像是有人喊着开饭了。龙湛没有理会她的吃惊与失神,拉了她的手,便一起走出营帐,顺便还强迫性的将她揽在怀里,耳鬓厮磨,并在她额上、脸颊上、嘴唇上都碰了碰。这架势,好像她真成了他老婆似的!嘿,你也用不着作出如此亲妮肉麻的样子,好像要故意给谁看似的。 野营中,炊烟四处飘散,好像还夹杂着一股烧焦的锅巴味道,毕竟不比在家里,条件略微要艰苦了些。一士兵端着一碗清粥,仰首咕噜咕噜几声一饮而尽,那碗放下的时候便落了个差不多干净,最后他还不忘舔了舔碗中残留下的几颗饭粒。晏紫姹看到这一幕时内心不禁要泛起一阵酸楚,为什么要打仗呢?背井离乡的驻扎在野外,吃不饱,睡不安稳,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脑袋搬家。而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也不过是为成就一将功臣之美名。 为了一个虚名,便要牺牲那么多人的生命,这群男人们,真是不可理喻! 如果要我出手,我一定早早的结束这场战争,结束这个乱世,还我一片可以与心爱之人相守到老的安静乐土! 嘿!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我果然乃自私的小女人心态。 这时,有一个满脸还布着烟灰色的士兵托着一个盛放有两碗饭和两盘菜的黑盘子向他们二人奔了来,并恭敬的颔首递上,朗声道:“启禀兵帅,您的饭菜已好了,请兵帅用膳!” 看来这人定是专门负责炊事的火头兵,可为什么送个饭菜,盘子都端不稳,手似乎在发抖,难道这个妖孽少年在军中就这么令人畏惧? 晏紫姹看盘中之菜鱼肉皆全,眸光闪了一闪,又愣了一愣,望着龙湛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心道:你的部下们吃的连猪都不如,单独给你做的吃食竟然这么丰盛? 而他似乎又一眼看穿了她内心的腹诽,回瞪她一个眼神,然后用他那一双妖异的蓝瞳瞥了一眼士兵手中的饭菜,头轻微的点了一点,又再点了一点。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来接这饭菜?你怎么不自己动手,难道还要我来伺候你喂进你口里不成? 见她久不动手,他果然道:“接下吧!从今天开始,卿就是本帅的内人兼侍婢!” “侍婢?”晏紫姹双眼一瞪,咬牙低声道,“凭什么?” 他轻笑一声,低头俯在她的耳畔,道:“就凭卿是本帅从九天之上射下来的凤凰,卿若不愿,本帅就不去搭救你那位漂亮的弟弟!” “你——”这家伙一定也是拿她来要胁了子宇,才说服子宇替他卖命去取那个鸢尾郡太守的人头。好呀,现在又来拿子宇来威胁她,笑得一脸淫邪,果然是不安好心,阴险得狠,“好!”顿了许久,她才恨恨的应了一声,迅速的端过盘子,转身自顾自的走进了营帐。 而龙湛却看了一会儿那个送饭菜来的火头兵匆忙离去的背影,眼里闪烁出冷笑的神情。 第五十九章 得力的助手 营帐内没有桌子茶几之类的东西,晏紫姹便将一盘子饭菜摆放在了地上。憋着满肚子气无处发泄,她便决定要将这满盘饭菜全部吃光,一口都不要留给那恶毒的小子。可当她刚拿着一条小鱼放在嘴边,却听得龙湛异常冷厉的一声低喝:“放下!不要吃!”她吓得手一颤,鱼儿又掉进了碗里。 “你干嘛突然叫这么大声,吓死我了!我正想要问你一句,既然你已经从龙阙那儿骗来了三千石粮食,粮仓也算充盈,足够养活你这八千子弟兵一个月,可你为何还给他们吃这么差的稀粥,而且连菜都没有,但你自己却要吃得这么丰盛?” “常勤精进,细水长流!这么爱跟本帅说教的卿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龙湛走到她面前,盘膝坐下,看了一眼她,笑道:“何况,本帅从龙阙那儿骗来的三千石粮食现在还不能食用。” “为什么?”晏紫姹奇怪的问。 “龙阙这个人,本帅十分了解,他行为谨慎,而且多疑,本帅不过是派人去他粮仓观顾了一番回来,他便大势将粮仓里所有米袋干草都检查了一遍。卿以为,本帅骗他以粮换水,他给本帅的粮食会是干净的吗?” “你是说你骗来的三千石粮食都有毒?那你还弄回来干什么?” 龙湛又摇头道:“不,他不会那么傻,将所有粮食都下毒,那样,本帅只要一检查,也就会验出来了。” 晏紫姹大脑一转,有些讽刺意味的叹道:“我看是你多疑吧!他怎么会知道他换水的那些粮食会转送到你这儿来?你以为他是大罗神仙呀!” 龙湛有些微怔,然后又看着晏紫姹轻声一笑:“也许卿说得对,是本帅多疑,不过,若是本帅不多疑,也不知早死了多少回了!” 晏紫姹略一黯神,知道他的过去曾布满荆棘和悲苦,心中微起怜惜,但见他倒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便嘀咕道:“你可是连睡觉手中都握着箭的人,可真像三国里的曹操!” “曹操又是何许人也?”龙湛知道这个女人脑海里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而那些故事对他也许会起到一些作用,便起了兴趣好奇的问。这一问,晏紫姹又得意的拉开了话匣子,将三国中曹操的故事从头到尾的给他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才惊觉他已看得她入了神,而摆在地上的饭菜早凉了。 “喂,我只是随便说的故事,你可别当真呀,我并不是说你真就是那样一个人,人家是一代枭雄,你以后说不定要当大英雄的,而且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莫相信,也切勿模仿!”晏紫姹一本正经的说着,见他还是神情迷离的看着她,便端起一碗饭送到他嘴边,笑道,“来,你一定也饿了,我们聊了这么多,快吃饭吧!”为了防止他此刻脑海里邪恶的幻想,她还十分殷情的将一勺饭喂到他嘴边,连声道,“快吃,快吃!饭菜都凉了!” 他那一双深蓝妖异的湛瞳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但红润的唇瓣却微微翕开了,笑说道:“虽说此饭菜中有毒,但若是卿喂给本帅的,本帅就一定会吃!”说罢,他真将那一口饭给吃进了嘴里,咀嚼起来,晏紫姹大惊失色,手中的碗筷皆滑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她连忙扑过去,捏着龙湛的下颌,大叫道:“那你快吐出来,你是蠢人吗?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吃?”龙湛却猛一翻身,将她压倒在地上,力气之大,哪有半点像中毒的样子,晏紫姹惊觉上当,一耳光闪了过去,龙湛接住她的手,低声耳语道:“本帅没有骗你,饭菜中的确有毒,只不过本帅百毒不侵!” “你怎么知道饭菜中有毒?”晏紫姹恼羞成怒的问,“我看你又是多疑了吧?” 龙湛笑道:“本帅从来就不喜欢吃鱼肉,负责本帅饮食的下人们没有一个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给你送菜的火头兵并不是你军中的人,而是冒牌混入你军中的奸细?” “不,他是本帅军中的人,正是他告诉本帅,此饭菜中有毒。” “哦。你的意思是,他受了别人的威胁,迫不得已给你送这一盘有毒的饭菜,但他又不是真心想要害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暗示你?那你没中毒,干嘛要压在我身上,你快起来,我承受不了你的重量!” “嘘~小声点!”他忽而严肃的低声道,“既然有人想要害本帅,本帅总要装装样子,如了他的意。” “你是想将计就计?”晏紫姹恍然悟其道理,不过,你装作中了毒又是给谁看呢?这个时候,营帐外似乎也传来一片凄声哀叫声,模糊的听到似乎都在叫着肚子痛,难道说那些士兵也中毒了? “你好大意,怎么会让敌人混进了你的军营?现在你那些部下们差不多都喝了今天早上的粥,看你怎么办?”晏紫姹有些挖苦的讥笑道。 “卿是在为本帅担心了?”这小子,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点儿也不着急,然后,还对她笑道,“本帅是故意让他混进来的。” “为什么?”晏紫姹秀眉一凝。 “以自身为诱?,引敌侵入!”龙湛笑了一笑,仿佛很得意,又道,“还希望卿能好好的配合着本帅演完这场戏,本帅对卿的演技非常有信心!” 于是,营帐之内传出了女子惊恐的大叫声,守在营帐外的颜鹿看到士兵们一个个不是往茅厕里挤,就是东倒西歪的滚爬在地上,早已是慌乱了阵脚,幸好他自己没有喝这上午的粥,这时,又听得兵帅营帐里发生突变,他不得不再次蒙着眼奔了进去。 “兵帅——” 颜鹿一声疾呼,龙湛却将他的蒙布拉了下来,示意他不要奇怪,颜鹿领其意,便又假装再次惊呼了几声,然后单膝下跪,低声道:“颜鹿擅闯兵帅之营帐,还望兵帅恕罪!” “颜鹿,你随本帅已有三年之久,深知我性,本帅不许其他人入营,便是怕有人不服本帅而想取本帅之命,但是颜鹿,本帅信你!” 晏紫姹微微一惊,呆看了龙湛几眼,原来这少年虽然表面桀骜不驯,内心却藏有极深的恐惧,所以才会在睡觉时都暗藏兵器于手,才会令下人们不许入他之营。 “承蒙兵帅信任,颜鹿必誓死效忠兵帅!” “本帅令你现在带三千兵马速去鸢尾郡,如果鸢尾郡太守已死,就直驱而入,拿下此郡,如若鸢尾郡太守没死,你们就潜伏在那里,伺机而行!” “可是……”颜鹿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现在我营中士兵差不多有一半以上都似吃了泄药一般,全部都拉肚子拉得不停!” 龙湛一声冷笑:“呵,原来他现在还不想置我于死地,此等小事,又何须大惊!军中有良医,你还怕他冶不了?不出三个时辰,必有敌人来围攻我们的主营,你且带未中毒的三千兵马速速离开此地。” 颜鹿脸色一变,问道:“那兵帅你呢?” 龙湛看着晏紫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揽了她肩头,答道:“本帅有军师在此,定能将来敌杀个片甲不留,卿无需担心。” 晏紫姹一愣,诧异的瞪了他一眼,又不便接话。不过,她倒真想看看,是否如他所料,三个时辰以内会有敌军来此?而他所谓的“敌人”又会是何人?龙阙?还是师傅?抑或是别人? 颜鹿领命退营离去后,龙湛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取来一空碗,将自己的手臂划破,落下半碗血来,晏紫姹惊骇,想要去阻止,却被他推了开,“你这是干什么?”她惊问。 “本帅的血是最好的良药,用本帅的一碗血可以去救五千将士。”他脸上还是带着魅惑的笑容,私毫没有痛苦的表情。 “可是你不是说军中有良医吗?又何必以这种自残的方式?” 龙湛看了看她,笑道:“本帅所说的军中良医,就是本帅自己!” “你——”看着他滴完一碗血后,晏紫姹实在是觉得心里难受,便背过身去,不忍再看。他却将划有深深一道伤痛的手臂伸到了她面前,道:“作为本帅的内人兼侍婢,卿是否应该为本帅包扎一下伤口?” 晏紫姹看着他直呕气,但还是受良心趋使着,在龙湛的指示下,连忙去找了条干净的布条,细心的将他的伤口给包上,并忍不住训斥了一句:“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对自己也如此之狠。既没有军医,那你为何还要骗你的属下,说军中有良医?” 龙湛道:“有时候,一个善意的谎言也可以支撑人很久。本帅军中从前的确是有一位良医,不过,他并不仅属于本帅,他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本帅留不住他。但是,本帅也跟他学了点医术,足可以担任军医之职。” “这可不像你,多委屈你的身份。”晏紫姹又借机讽刺,边说着,边在手臂上细心的打了个蝴蝶结。龙湛见之微微一笑,趁机在她低垂的眼睑上轻吻了一下,令她猝不及防的一惊,“我就知道卿一定会是本帅最得力的助手!” 第六十章 山谷迷战 龙湛的血确然拯救了五千士兵。晏紫姹算是知道,这个性格如此之怪戾的人为什么还能赢来这么多暗兵的忠心跟随。他必也是一个十分有血性的人,虽然有他不可侵犯的准则和暴戾的一面,但对自己所带领的将士们还是负得起责任。 当士兵们完全恢复之后,龙湛便立刻率领着这五千余兵行往通至蔷薇城的一条山路,临行之时,他还强迫着拉了她并驾同行,并声声称唤她为女军师,缠着她给他讲三国里的故事,一路上可谓谈笑宴宴,哪还有半分行军打仗的样子。 日上中竿之时,一行兵马已行至一道峡谷之上,两旁悬涯峭壁,深壑之下,仅三步来宽的窄路幽幽。晏紫姹一看就知道,龙湛欲在此埋下伏兵,但是,他又怎么知道敌兵一定会从此处经过? 树林、山谷中行军都是兵法之大忌。龙阙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龙湛佯装中毒,甚至不惜让五千将士都喝了有泄药的稀粥,就是想让敌军之内应将此状况探报给敌军,若是那个内应行程顺利的话,现在龙阙必定已经带兵前来攻打龙湛的主营。 她知道龙湛心中必有一计,但他却将心思埋得很深,让她根本无法猜透。若是要引用三国中的计策,想引敌军进入山谷,必要有一个相当之吸引敌军的诱?。难道龙湛真有十足把握的诱敌之策? 她忽然想起,龙湛在离开营帐之时,特意的将那羊毛毯卷了起来,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他必是在那羊毛毯里藏了什么? 会是什么呢? 她虽对龙阙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那个人毕竟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她并不希望这两兄弟真的就自相残杀起来。不过,她倒是想向龙阙打听千夜的消息,那一日沙漠城堡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师傅既已逃出机关城堡,那千夜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所以她心里矛盾着,希望龙阙来,又不希望他来…… 可是那是什么! 远处尘烟滚滚,隆起的山丘之上逐显一条起伏的黑线,好似有万军奔腾的声音呼啸而来,随着那条黑线的逐渐逼近,晏紫姹渐渐看清了,那是一行身穿黑钾的骑兵,马蹄之声纷至沓来,带着沉重的肃杀之气,但最前的一人却并未身著战钾,而是轻袍缓带,一头束起的青丝逶迤飘扬。 晏紫姹大惊,那人并非龙阙,却是师傅莫天城。师傅一生酷爱安静,宁与黑夜为伴,却是为何要与天下群雄逐鹿,争夺这东方之境?她发现虽然与师傅两年的朝夕相伴,但却从未了解过他的内心,也无从了解。他就是那样一个孤傲冷清的人啦! “来的果然是天下第一剑,莫天城!”龙湛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冷笑,“龙阙还真就做了一个懦夫!是不敢与本帅对峙么?” “你想要干什么?”晏紫姹不禁担忧的问,“我师傅他必不会上你的当!而且他并不知我在你手中!” 此时,他们正伏趴在峭壁悬涯边,龙湛按了按她的头颅,示意她不要站起身,而是将手指指向了悬涯深处,那峭壁之上,竟似乎悬挂着一个人,晏紫姹看不清那人是谁,但从其身形衣着来看,竟似与她自己有几分相似,晏紫姹恍然明白道:“你是想以我为诱?,引师傅入峡谷?” 龙湛笑而不答,但那眼神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晏紫姹顿觉心中一凉,原来这小子一直对她献殷情,用各种手段将她留在身边,便是要利用她这样来对付师傅。 峭壁上的那个人定是他找来的与她极为相似的替身,师傅会上当么? 白马疾驰至峡谷前百步之遥,那个坐在白马上傲然挺立的身影高高举着手臂,示意身后的骑兵们全部都停了下来。一面写着“天”字的旗织迎风飘扬。 天?紫兰城举着“天”字旗号的起义军就是师傅莫天城,那么这支起义军便是代表着天机玄宫? 晏紫姹很想问师傅,为什么要助主公攻进昕晔国?难道他从前不是昕晔国的人吗? 她的身躯有些颤抖,再次挣扎了一下,龙湛又在她背上使劲的按压,迫使她动弹不得。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回以她一个怡然自得的微笑。 “龙湛,我知你必在山涯之上,不用在此故布疑阵,出来说话!” 师傅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响在山谷之中。晏紫姹心中暗笑,也得意的看了龙湛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我就知道师傅必不会上你的当,看你怎么办? 没想到龙湛没有说话,山谷下面却传来了一个声音道:“有本事,你就进谷来与我一决高下,莫天城,你身为昕晔国的人,竟也帮着贼寇一起来侵略自己的国家,就不怕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么?” 晏紫姹惊愕的看向身边的龙湛,不禁问道:“你还找了自己的替身来骗我师傅?” 龙湛阴笑作答:“这不是替身,本帅之前来过这个山谷,发现这个山谷非常之奇特,它能记录下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声音和幻象。” 晏紫姹知道这并非奇事,在现代,考古学家就有发现过这一现象,也就是录音机的原理,当音频产生的感应电流进入某一个磁场,被磁化后,也就在此产生了磁信号。即使在几千年之后,若是这磁信号还在,又会在某一特定环境下再次回放出来。 现在虽是艳阳高照,但铅云低垂,烟色垒堕,似有下爆雨的前兆。 晏紫姹心惊了悟,她终于也明白,龙湛为何选择在此时埋伏在此,盛夏多急雨,当暴雨倾盆,惊雷响起时,这山谷之中必会产生一些幻象,也就是在这里过去曾所发生的事情。 “龙湛,将我的徒儿交出来,我们在野外一战!” 师傅怎知她在此,难道是子宇将此消息告诉了他?还是龙湛在那羊毛毯中留下了什么东西让师傅相信? “你徒儿就在这山谷之中,你若是想救,就到山谷里来,怎么,天下第一剑的莫天城,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是不敢进来么?” 想不到龙湛这小子还真将这山谷当他的录音机了,这话说得怎么就那么合时宜? 莫天城终是被激怒,策马向前奔了几步,近至谷口,身后一位将领又疾驰跟上前,颔首似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又调转了马头,踌躇未进。 晏紫姹猜想,那位将领大概也是提醒师傅,小心山谷有伏兵。所以师傅也没有再踏进一步,而是转身下达了一则命令:“众将士听令,未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谷!” 然而,他话刚说完,谷中又传来了一个女子清幽缥渺的声音,似乎在叫着:“师傅,救我!师傅救我!” 这次,晏紫姹不得不动容了,诧然且恨恨的瞪着龙湛,道:“你找谁模仿的我的声音,竟然如此相似?” 龙湛道:“天下女子多的是,找一个声音相似的又有何难?” “你——”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本帅倒想看看你的这位师傅,是否真的会于千军万马之中英雄救美?” “你说什么?”惊于龙湛的言外之意,晏紫姹微恐的问。 “时机已到!”龙湛向她蕴藏的一笑,似乎真应了他的话,天色陡地阴沉下来,一道闪电如利刃般的划过地面,惊雷随之炸响,雨如撒豆般的落了下来。紧接着,山谷之中猛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厮杀喊叫声,好像真有千军万马奔啸而出。 晏紫姹虽看不到山谷之中的幻象,但见那些站在山谷前的骑兵们似乎都被震住了,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有热血的将领高声大叫了起来:“兄弟们莫怕,大家一起杀过去!” 莫天城疑神的看着那些似乎从远处又似乎从近处奔涌过来的兵马,眼中闪过灵光,刚想要阻止,但是已然来不及,这些将士都是龙阙拔给他的军队,虽受过严格的训练,但还是有些热血过狂,一见到敌军进攻,就如同脱缰了般不受控制,嘶喊着向敌军冲杀了过去。 然后,莫天城就看到了令他惊骇万分的一幕,那些从山谷之中奔腾出来的敌军似乎源源不断,但又似虚无一般,他所带来的将士们冲过去时,见人就砍,但他们砍过去的不是空气就是自己人,而就在此时,山谷上空也响起了一片厮杀声,有大石如雨一般的滚落了下来,将那些将士们砸得七歪八倒,鲜血如同喷墨一般涌出,四处淋洒,一支陷入山谷中的军队很快就崩溃,声声惨叫声夹杂着那山谷之中虚幻的万马奔腾声在天地间回响。 “师傅——”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那声女子的呼唤。 晏儿?真的是你么? 莫天城知道这必是龙湛的诡计,山谷之中的万马奔腾是幻象,这个女子的声音又未偿不是。望着那些惨死于谷中的将士们,他的眼中闪出怒火之光,拔出长剑,横扫苍穹,山石滚滚,峭壁断裂,那些埋伏在山顶之上龙湛的兵队也纷纷从绝壁上落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莫天城怒叫着龙湛的名字,一跃至山顶,但龙湛与晏紫姹已不知去向。 目极所处,他看到对面的悬崖峭壁之上吊挂着好几个女人,每一个的身形及穿着打扮都与晏儿极似。 “师傅救我——”那一声哀唤还在由远及近的传来,令他心中一痛,不禁又想起了在天机玄宫里对晏儿的那一次试炼,她也是这样在悬涯峭壁上呼唤着他,但他却始终没有出手相救。 自此以后,她便对他不再纯粹的信任和敬仰,而是多了一些心计和怨恨。 是他改变了她,这些年来,他后悔过么? 好像也没有,只是心中偶尔会有些隐隐作痛。 晏儿,不是师傅狠心,而是你必须要学会从绝处求生,必须去承受这一切。 悬崖之上,他凝神倾注的看着对面峭壁之上吊挂着的几个女人,眼中多了一丝疑虑和哀伤。 是救,还是不救,他犹豫着……这个时候,他的身后,有一支箭如闪电般呼啸而来! 第六十一章 巧言善辨 “师傅,小心——” 一声长长的叫唤驭着山风袭来,饱含了忧急,真真切切,近在咫尺。莫天城神思收回,倏然转过身,便觉右胸一痛,似有什么透骨而入。 鹅黄的穗须在眼前飘扬,他最后的防守只来得及握住插进右胸的箭身,一个趔趄,他身形不稳,差点坠下悬涯,耳边再听得一次急切的呼唤:“师傅——”他在单膝跪倒在地后,抬眼看到的是一袭嫣红的裙裾迎风绽开,如同开放在山涯上的蔷薇。 龙湛使出暗箭从莫天城背后袭击。不是晏紫姹没有及时提醒,而是那眨眼而至的箭速简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是师傅那样五蕴六识皆为敏感的人也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中箭。 看着师傅那样坚忍不拔毅然挺立可以说从未败过的男人在她眼前倒下,晏紫姹忽然感觉极度的恐慌和害怕,也许是从未想过师傅这样的人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她急着从山腰处奔向他,刚跑至一半的时候,龙湛却拦在了她的面前,阻止她前行。她毫不犹豫的甩了他一巴掌,恨声道:“龙湛,我告诉你,我师傅若是今天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龙湛!这一声脱口而出的称呼令这妖异的少年微愣了神。 她居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龙湛。 抚了抚被扇得红肿的半边脸颊,龙湛有些神色微伤的看着晏紫姹向莫天城身边奔去。 莫天城也在看着龙湛。两只猛虎对视,眼中闪烁的都是悚惊天下的戾芒。 “师傅,你怎么样?还好没有射中心脏,晏儿带你去找大夫……”扶着莫天城,晏紫姹潋滟的双瞳中充满了担忧,她抱着莫天城的手臂,使劲的拽了拽,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莫天城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龙湛,私毫不动弹。晏紫姹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的眼中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恨意。 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师傅的剑已扣在了手中,而龙湛也再次将藏于袖中的箭头吐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可以从师傅出鞘的剑下走过一招,而龙湛的长矛也是如光神速。 如果这两人同时发出致命的一击,说不定会是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 晏紫姹不想看见这样的局面,便故意扬起笑脸,向龙湛请求道:“兵帅,你不是说自己学过一点医术么?我师傅的箭伤,你一定会医冶吧?” 龙湛目光微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而莫天城也讶然的看着她。晏紫姹继续笑道:“两位都是当世英雄,又有着各自的理想,若是理想还未实现,天下未定,现在就都死在这个千山鸟飞绝的鬼地方,未免有些可惜。容我再多说一句,如果两位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不做个朋友,多一个朋友也多一份力量,将来不管做什么事情,胜算也大一些!” 龙湛呵呵一声笑,道:“你且问问你的师傅,本帅杀了他带来的三千将士,他还能与本帅交朋友?如果本帅没料错的话,你师傅早就已与龙阙结盟,与龙阙结盟就是与我华吟澈为敌!而且你师傅的野心也必不只这昕晔国,他表面上与龙阙结盟,实际上更应该是想利用龙阙来助他得天下!”说到这,他转向莫天城冷讽道,“莫天城,本帅说得是也不是?” 莫天城亦是一声冷笑,回道:“我莫天城不及龙湛皇子的理想之伟大,皇子这番话说得应该是你自己吧!将父兄之仇化为对国之恨,龙湛皇子可谓是一怒烽烟四起,领天下大乱!” “呵~莫公子对本帅的评价实在是高!本帅只占据昕晔白莲一城,怎可谓一怒峰烟四起,领天下大乱?” 莫天城道:“皇子十二岁时,就曾担任麝月国女王之军师,挑起麝月国与仲曦帝国之战争,与龙阙海上一战,使之还未找到海岛之国,就已兵败大海,元气大伤,撤军休战五年。现在,皇子又从海上而来,欲从国衰将亡的昕晔开始,欲展开你开拓??土的天下之梦,难道这还不算是一怒峰烟四起,领天下之大乱?” 十二岁时就担任军师,这小子是天才么?晏紫姹心中不由得大叹大惊,可他还要她做他的军师,这小子是否谦虚得有些过头了? 她诧异的望向龙湛,龙湛也将目光转向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再对莫天城道:“莫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本帅十二岁时的这一桩事情也打听到了!不错,六年前的那场南海之战,是本帅跟随麝月国的女王陛下御驾亲征,与意欲侵入麝月国的龙阙拼死一战,那一战,本帅作为女王陛下幕后的军师,鲜少有人知道本帅的身份,不知莫公子又是从何得知?” 莫天城冷笑不语。晏紫姹也看向了他,心中生起雾障一般的迷惑。 “师傅——”晏紫姹轻唤。莫天城忽然一用力,将胸前的箭折断,倚着剑站起身来。“师傅,你要干什么?”晏紫姹一声惊慌,连忙扶紧了他,与其说是扶紧了他,不如说是用力绊住了他手中的剑。 莫天城愕然的看向她,有些愤怒,又有些哀伤道:“晏儿,龙湛若是今日不死,他日必祸乱天下!”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师傅,龙湛被预言所称覆国之妖孽,可是你比他又好得了多少,你现在攻打昕晔国,不也是使昕晔国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了吗?还有千夜,你口口声声说他是预言里的乱世之魔君,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世所不容的事情呀?难道一个预言就真的要置人于死地,甚至不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依晏儿看,就算有一天龙湛成为覆国之妖孽,千夜成为乱世之魔君,那也是你们这些相信预言的人给逼出来的,到底是谁他妈的说出这些害人的预言啊?” 晏紫姹这一番话说完,龙湛与莫天城皆是一呆,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两人都怔怔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晏紫姹连忙辩解道:“师傅,我也不是为千夜说情,只是,如果单以预言来断定他们的一生,就要置他们于死地,那真的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不如,都给彼此一个机会。还有,师傅,不是晏儿诅咒你,就算你今日杀得了龙湛,他也一样能杀得了你。既如此,何必要拼个玉石俱焚,让别人来坐收渔翁之利呢?”虽然她并不知道,在这一场战争里,到底还有谁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她相信拿此来说事,定能迎合他们的心思。说完,她又转向龙湛,信誓旦旦道:“龙湛,若你今日能冶好我师傅的伤,放我师傅走,我晏紫姹依然可以留在你身边,作你的人质,如何?” “晏儿,不可——”莫天城斩钉截铁的打断。 龙湛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她,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红唇一启,答道:“可以。不过,本帅的药箱不在此,莫公子须随本帅一起回到军营之中,本帅再以军中之药为莫公子医冶!” 若是将一个厉害的敌人置于自己的军营,那将是多么大的危险。龙湛必不会犯这样的一个错误,晏紫姹不知这小子又想打什么主意,望着他微笑着的眼神,不敢搭手,却听他道:“但本帅还有一个要求,莫公子武艺这么高强,为保本帅之安全,需留剑于本帅,自缚双手,何如?” “你——”晏紫姹刚想说,你这是明显的不想救人嘛!以师傅的个性肯定也不会答应。 果然,师傅已将剑拔了出来,晏紫姹立刻挡在了他们中间,高声固执道:“今日,我必不会让你们中有一人死在这里,除非我晏紫姹死!你们谁敢出剑/箭,我就挡谁!” “晏儿——” “晏姑娘——” 晏紫姹看向莫天城,道:“师傅,你既然在机关城堡里没有杀了晏儿,也必是不想晏儿死的,对不对?从你将晏儿从那破庙里带出来的那一天,晏儿就知道晏儿对师傅一定也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再怎么说师傅对晏儿也有授业之恩,晏儿也不想看见师傅死,所以……” 莫天城神色变幻着,当听到“利用价值”这四个字时,神色中透出了一缕黯然。 晏紫姹又看向龙湛,道:“龙湛,为表你的诚意,将你的药箱提来!” 龙湛微微发笑:“卿这是在对本帅下命令?” 晏紫姹也笑得傲然:“如若你今天救了我师傅,我晏紫姹的这条命就是你的,我知你留我在身边也必不是人质这么简单,至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晏紫姹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们,无论你们谁想夺这天下,如果有我的阻止,你们都必不会成功!” 第六十二章 男版西施 那一日,龙湛应晏紫姹所求救冶了莫天城,并放了他离去。而晏紫姹也信守承诺,真正的做了龙湛的军师,与之一起攻下鸢尾郡,与?鹿一队的兵马汇合。他们打听到,鸢尾郡的太守因好龙阳而死于一场采花之劫的暗杀,至于到底是不是被子宇所杀,晏紫姹还无法肯定。因为当他们占据整个鸢尾郡后,派人搜索了郡县各个村庄角落,几乎将此郡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子宇。 子宇那小子到底会去哪里?按理说,若真是他杀了那个好龙阳的太守,现在龙湛已驻军于此郡,此消息不到一日便已传遍天下,他不可能找不到龙湛来复命。再退一步说,就算他不找龙湛,也应该来找她吧! 还是……他真去了师傅那里? 那么,她现在帮助龙湛夺得鸢尾郡这个要塞之地,师傅他们一定会很恨她吧? 其实她也仅仅是出于私心,与龙湛做了一笔交易。 她帮他扩展??土,扬名立万,同时也打响了自己的名声,而龙湛必须答应她牵制四城之敌兵,保牡丹王城。她知道龙湛并不是真的想侵进昕晔国,而是想以此来扩充他的兵力,最终转攻仲曦帝国,他内心里真正最恨的人还是他的父兄——曜皇和龙阙。 因此,她还拿出了昕晔国君御战将之子君千夜的兵力作为诱?。如若她找到了千夜,便有法劝得千夜与他联兵,只要保得昕晔,便也可以借助千夜的实力与仲曦帝国交战。 她一腔热血澎湃的建议最终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龙湛的同意,不过,她却因此而充满了负罪感,虽然这场战争并非因她而拉开的序幕,但她卷入其中,似乎也间接性的推动了此战争的发展。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想保千夜的母国,想与千夜团聚,就要做这乱世之中的倾世之红颜? * 鸢尾郡虽不是什么繁华大都,但小小一郡县却也占据了地理优势,而且此郡物产丰富,资源广博,军事防御及守备也很森严,也可谓易守难攻,谁都想得到此郡。只要占据此郡之地,便可鸟瞰牡丹王城,并控制住四城之兵马向牡丹王城发起进攻。 自晏紫姹助龙湛夺得此郡之后,龙湛胜喜犹欢,对她更是殷情倍加。有好几次酒醉迷欢后,都差点将她拉入洞房,但晏紫姹的御敌之术也是强悍得令人瞪目结舌,每次都正中他要害踢打。龙湛吃了两次亏之后,便也不敢再碰她了,但也不可谓不沮丧。 想他在麝月国权倾朝野,又貌倾天下,哪个女人不是投怀送抱的,就算是他抢来的,最后也死心踏地的跟了他,任他抛弃也依然是心甘情愿。 这个女人就是如此的?g悍,而且私毫不为他的柔情所动。他也曾在她熟睡之时,听她在梦中轻唤过那个叫“千夜”的名字,有时,他还会情不自禁的猜想,昕晔国战将君御之子君千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会让她如此迷恋? 他虽算不上是个脸皮溥的人,但在对付女人方面,还是颇要面子和尊严,他可以哄可以骗也可以用柔情打动,甚至可以抢可以夺,但就是不会求。 尤其,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存在有情敌二字,就算有,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于是乎,他不会亲口去问晏紫姹与君千夜的过去,但却会派人暗中去打听。 自龙湛占据鸢尾郡之后,四城都不敢再战。没有了战事,小小郡县也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之象。自驻郡以来,晏紫姹就不停的鼓动龙湛以仁道冶世,不烧杀抢掠,不欺辱良家妇女,加强防守,保护百姓们田地不受贱踏,为百姓减轻赋税,这些龙湛都勉强还能接受,可不知这个女人哪根筋不对,最后竟兴致勃然的拉他下田,龙湛那是几百个不情愿呀,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跟鸢尾郡的百姓们上演了一出播种浇水的农家乐生活画面,后来弄得满身污泥,直接累得趴下,还是晏紫姹用农家百姓们载物的板车拖他回去的。回去之后,晏紫姹还狠狠的说教了一番,骂他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她一个女子,干这点农活就倒下了,不知道农民伯伯叔叔阿姨们起早摸黑,披星戴月的有多辛苦才能种出那些粮食来。 龙湛的毒牙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两人渐生熟悉之后,他渐渐的习惯了她的说教,便也不愿去反驳了,反正左耳进右耳出,睡一觉醒来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有时候,他还可以耍耍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哀叹着自己浑身酸痛,然后就可以大叫着:“姐,我背又痛了,腰又酸了,脚又抽?了,我好像又动不了了,你快来帮我揉揉!” 于是乎,只要被叫了一声姐的晏紫姹,总会不好意思怫他意,真的就给他捶起了背,做起了那些按摩工作。而有一次,这家伙竟还得寸进尺的要她帮他洗澡洗脚,她那个气呀,直接就提着两桶水泼向了他,那两桶水如倾盆大雨般的从他头上浇灌而下,将这妖异倾国的美少年淋成了十足的落汤鸡。 后来这家伙吹了一夜的冷风,竟还生病了,这什么体质呀,还林妹妹似的弱不禁风呢! 晏紫姹又是同情又是生气,不得已还担任起了保姆的工作,从早到晚的照顾这个病怏怏的少年。再后来从他发高烧的梦呓以及?鹿的口中,她才得知,原来这家伙小时候在冰冷的海水中泡过,以致于落下了病根,体质虚寒,不能碰凉水,否则就易生病。 难怪这小子夏天还穿着一身白袍?原来是如此的怕冷! 晏紫姹心里那个愧疚呀!心想着,这少年虽然以前是无恶不作,但在她的教导下勉强也收敛了一些,尤其他还十分用心的在帮她寻找千夜的下落,而她就如此回报他,真心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她本来是想请大夫为他医冶,谁料这家伙即使是病魇中也有着极强的防备意识,不让任何人靠近,除了颜鹿和她。没有办法,她又不能置之不理,便将军中所有良药都汇集起来,也开始研究起了医书,勉强识得一些药,又在大夫的指导下负责起了医冶病人的工作。 他这一病就是十日,虽然她学医学得慢,但也努力的找准了病症处,在经过多番试验后对症下药,总算也将这小子给医好了。 在他逐渐恢复的期间,晏紫姹不停的讽刺他病若西子,典型的男版西施。他起初不起为然,后来又剖根究底的问起了她有关西施的故事,于是,晏紫姹又将吴王夫差与越王勾践的故事说给了他听,教会了他什么是卧薪藏胆。她没想到,就那一个又一个的历史故事竟铺就了这少年今后的道路。 第六十三章 魔术击鼓舞 当龙湛好得差不多后,晏紫姹便每日拉着他去集市上逛,并晒晒太阳,说是为他身体着想,多晒太阳有益清除病菌,其实也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去看看这鸢尾郡满大街的鸢尾花。 这一日,恰蓬昕晔国一年一度的百花卉合欢节,大街上到处都是鼓声,整个郡县张灯结彩,洋溢着不一般的喜庆之感,闹得无不欢腾。话说这鸢尾郡的民土风情还真像是她前世的那个云南苗疆呀,百姓们喜欢玩着泼水和击鼓跳舞联欢的活动。由于龙湛大病初愈,可千万不能再碰凉水,晏紫姹只好就着他,将他拉到了一处鼓声震响被人群包围的擂台前,挤着围观的人群钻了进去。 喝彩声连连,围着镭台的红男绿女们都击掌唱起了山歌,歌声哄亮,激情飞扬。有的甚至还扭着腰身成双成对的跳起了舞踏,舞姿虽不甚优美,但也传扬着此地不一般的风*彩。 镭台上有数人击鼓,一名女子掩着面纱跳舞,而且还一边蹁跹起舞一边玩起了魔术。晏紫姹看着,不禁发出连声惊叹,只见那女子手中仅握着一瓣金黄色的菊花,后来不知怎么一变,便有漫天菊花飞舞,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落得她和龙湛的肩头都是。渐渐的,看得入了神,便情不自禁的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轻脆悦耳,围观的人群见她鼓掌也附合相互之间击掌起来,刹那间,掌声震响如雷,她见龙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似乎热情不高,便推了推他,拉着他一起唱合,完全没意识到龙湛看着那名女子的眼神已露出了异常惊疑和危险的神色。晏紫姹兴奋的眺望着,看着,附合高唱着,见那女子身体柔软得跟灵蛇一般穿梭于漫天菊花之间,伴随着她的舞步,全身的银铃摇响,最后,她也击起了鼓,只不过,她击鼓的方式非常之奇特,但鼓声的节奏演绎起来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好听。 “好!舞姿超绝,本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火辣的舞蹈,大家再给来点掌声!” 于是,在晏紫姹如此调动气氛之下,围观的百姓们又将目光落在了她和龙湛身上,尤其是龙湛,这里百姓大约没有见过像他那么妖异绝美的男人,个个都看呆了眼,龙湛也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他们爱看,他就给他们看个够,并且头仰得老高。 而龙湛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舞台上火辣击鼓起舞的美丽女子。晏紫姹见他愣神,又推了推他,讥笑道:“怎么,小色狼又看上热情火辣的美女啦?” 龙湛低声一笑,附在她耳边道:“不是本……本公子看上了她,而是她看上了本公子,你看看这位姑娘的眼神,多柔情似水,这一点,你可比不上她,你就一个外表像个女人内心无比?g悍的女汉子,相处久了,本公子还真是对你提不起了兴趣!” “你——谁稀罕你对本姑娘有兴趣!你以为你又多男人,就是一弱不禁风的病西施,本姑娘要是跟了你,那还不得像个老妈一样天天照顾你,那样的日子本姑娘可不想过,多累!” “你,你这个女人,嘴毒起来还真狠,哪天本公子不真正的把你修理一顿,你是不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好啦好啦!咱们看看这位姑娘到底要干什么吧?” “这位姑娘身份可不一般——” “哦?这你也知道?” “你等着看吧!” 击鼓舞乐以及魔术表演完之后,那女子欠了欠身,风姿绰约的向大家敬了个礼,然后娇唇一启,柔声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百花卉合欢节,小女子菊仙儿千里寻夫来到此郡,有幸恰蓬此节,特意摆这镭台为大家助兴,还请大家赏个脸,如觉仙儿的魔术与击鼓舞值得一看,就给仙儿赏点盘缠,好助仙儿及早找到夫君!” 菊仙儿?晏紫姹听罢,只觉脑海里似有什么影像跃出,好熟悉的名字,她心中生疑,这菊仙儿会不会就是千夜所说过的与他自小定过娃娃亲的东境美女司马菊仙呢? 她再次认真的打量了这女子一番,虽蒙着面纱,但依然也可见面纱下的肌肤白嫩如瓷,一双眼睛还真是不笑而含情,柔波流转,其身姿优美在她跳舞的时候就已表现过了,与梅汀雪的冷艳美和南宫竹调的娇俏灵气美不一样,这位女子却是柔中带着一丝艳如火的热情,一看就是很容易接近的女子,面容有着女神般的慈悲之美。 如果真要说她是东境第一美女,她想以这等姿色应该也不为过。可是据千夜所说,司马菊仙应是昕晔国相国大人司马正雄的女儿,即是相国之千金,有着金贵之躯,又为什么要在此卖艺呢? 果然,美女的话还是相当具有号召力的,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投出了银子。晏紫姹身上无银,便从龙湛口袋里搜出一两白银,放在了那盛满碎银的盘子上。 她再次鼓掌,并鼓动着大家再要求这位女子表演一次,只见那女子看了她一眼,眼中略闪过一丝奇怪之色,然后又向四方都行了一礼,再次柔声道:“多谢大家的厚爱,既然大家有如此雅兴,那仙儿也恭敬不如从命,再给大家表演一次魔术击鼓舞,只是,这次,仙儿想请一位男子与仙儿共同击鼓,不知哪位男子可与仙儿一同表演?” 她的目光向台下一扫,眼波再次露出水一般的温柔,最终又将目光定在了晏紫姹与龙湛这个方向。 “她该不会真是看上你了吧?”晏紫姹皱着眉头看向龙湛,她承认以龙湛这样一副绝世面容,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见了也难免不被他所惑。 龙湛也得意的一笑,刚走一步,想要上台,便有另一个响亮的男声道:“在下曾学过板鼓,略懂音律,不如让在下给姑娘击鼓如何?” 这个男人的声音非常之有魅力,以至于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道紫色的人影气宇轩昂的走向了镭台前。晏紫姹见台上的那位女子立变了神色,眼中似有诧异、震惊和突如其来的喜悦一闪而过!而当晏紫姹的目光落在那道紫影身上时,也是如遭雷击的一震——千夜? 这个人居然是千夜? 当她刚想要唤出声的时候,龙湛即刻捂住了她的嘴。而台上的女子菊仙儿也呢喃似的轻声问了一句:“是你——千……我未来的相公,真的是你吗?” 第六十四章 忘情负爱 晏紫姹今生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说许久以后也有了个释怀的解释,但是有一种伤痛毕竟是刻骨的,一旦刻下后,就很难再抹去。 那道熟悉的紫影,将他最柔情的目光投向了镭台上的另一个女子,他们深情的对望,携手,相拥在一起,虽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也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共同敲击着世上最好听的鼓乐! 十指相扣,鼓声惊语。郎才女貌,完全可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台下又响起了一片掌声,可惜晏紫姹再也举不起手来,怔怔的看着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紫衣男子,总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然后惊喜的唤她一声:“阿晏——”但是,他的目光虽有蜻蜓点水般的在她身上掠过,却好似陌生一般,没有片刻的停留。怎么会这样?他好像不认识她?晏紫姹的心陡然如沉大海般的冰凉,龙湛在她耳边催促了好几声,她都呆若木鸡般的好似没有听见。 人群渐渐向镭台前涌去,将她的身影也逐渐淹没。观众们的兴致都很高,很快又随着舞台上的两人一起唱合着跳了起来。龙湛见她神情有些不大对,本想将她拉出人群,谁知这女人跟头犟驴似的,怎么搬也搬不动,只听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为什么?我一定要问他一句到底为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浮光泡影吗?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喂,女人,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龙湛拦不住,便任她飞奔跃上了镭台。当她的身影出现在镭台上后,围观的群众们都好奇的停止了舞蹈。龙湛也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晏紫姹看了紫衣男子一眼,又看了菊仙儿一眼,最后选择慢慢走向菊仙儿,低声道:“对不起,姑娘,他,是我的男人,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要跟他私聊一下!” 镭台下的观众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站在菊仙儿面前,陡然一转身,拽住了旁边紫衣男子的手,欲拉他离去,不料这个男人也跟她一样的犟,根本连一步也不愿挪开,而是讥笑的看着她道:“我与姑娘素昧平生,何时成了姑娘的男人?”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台下的人足够听见,便又响起了一片哗然。 菊仙儿也款款的走到她面前,装好人似的深表同情道:“这位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公子与我从小就有婚约,却不曾听他说过,与另一位女子有共结连理。” “谁他妈的这么蠢,连自己男人都认不出来呀?你会吗?”晏紫姹感觉自己快要不争气的流泪,对着菊仙儿大声厉吼了一句,又抹干眼眶,道,“你说你千里寻夫来此,难道就这么巧,找的就是他?而且就算你寻的就是他,你们现在也不过是刚见面,你又怎知他没有其他女人?” 菊仙儿脸色一变,娇唇嗫嚅了一番,似想要说什么,又被晏紫姹打断:“我问你,你是当真不认识我了?”她问的自然是君千夜,可是君千夜还是一脸怪异的讥笑,眼中有深邃诡异的光芒,他竟毫无畏惧斩钉截铁的答道:“本公子只记得,与身边的这位菊仙姑娘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由于本公子常年漂泊在外,未能与心爱女子经常见面,但她的容貌,本公子不会认错,她绝不会——是你!” 晏紫姹不禁后退了一步,感觉到有一丝头晕目眩,她不停的点了点头,连声道好,最后又问了一句:“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千、夜!”男子一字一字的回答。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因为牡丹王城里已传出消息,最近又出现了祥云瑞彩的天机,天降奇石,上面写着,牡丹城外有王者归来,说是晨光王有一位名叫东方千夜的私生子已回到了牡丹王城,并获得了王孙贵族包括小女王东方千冥的认可,成为昕晔国唯一可继承王位的王子,但这位王子又不想与已居王位的妹妹争权,便自荐做了妹妹身边的军师,现在正辅佐着小女王一起抵御外敌。 王子虽无心争权,但听闻此消息的百姓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王子在这次御敌战争之中立下头功,便会受臣子百姓们的拥戴,而被扶上王位,至于东方千冥,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就算再有才能,在年龄与性别上终受歧视,必不如尊贵的王子血统受人尊敬。 而东方千冥也早已立下诏书,当国之安定,便将王位禅让给自己的哥哥东方千夜。 * 现在,这名舞台上的紫衣男子竟称自己是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 众人唏嘘不已,又将信将疑的不敢再起喧哗。 “东方千夜!好,连名字都改了,叫东方千夜么?可是千夜,你就真的这么想要甩掉我么?”晏紫姹痛心疾首似的问,水光潋滟的双目中又有一丝苦笑,“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不如你身边的这位相国千金大小姐美丽尊贵,我也没有能力帮你成就你的理想,可是,我也有我的尊严,你可以跟我说分手,你可以不喜欢我了,可是你怎么能说与我素昧平生,不认识我,你怎么可以如此之狠,君、千、夜!” 本来一句“相国千金大小姐”就够让人吃惊的了,最后的一声叫唤,可谓一道闪电,令台下之人脸色均触电般的一变——君千夜,那不是战将君御之子吗?据说这位少子从小就好像魔附身了一般,发明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制敌于千里之外。 谁听到君千夜这个名字都闻风丧胆,顷刻间便跑得无影无踪。唯留龙湛一人站在镭台下观望着。 那位叫东方千夜的男子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晏紫姹还是固执的拉着他,央求似的问道:“千夜,你给我一个理由,你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等了良久,连那位叫菊仙儿的女子眼中都似透出了怜悯之色,但东方千夜私毫不动容,而抛出一句更无情的话,道:“好!本王可以给你一个理由,本王从不记得本王的人生中有出现过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有,那也应该是逢场作戏,因为本王绝不会去爱一个水性扬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你说什么——”晏紫姹脸色一白,差点晕厥的向后倒了下去,还好龙湛扶住了她。 “你就是她梦中的情郎,君千夜?”龙湛看着东方千夜,眼中也闪出肆无忌惮的讥笑,他拂了拂袖,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东方千夜一番,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我真没看出你哪一点好了,跟本帅比,那可是差之千里……”说到这,他又转向晏紫姹,拍了拍她的肩背,道,“喂,女人,本帅告诉你一句话,有些人不值得你去爱,你就当自己瞎了眼哈,再说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有必要这样子伤心欲绝的吗?本帅从前不知被多少女人甩过呢,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枉你还跟本帅讲了这么多励志的故事,还说本帅不如你坚强……” “你懂个屁……你被甩过吗,只有你甩别人的份吧?”晏紫姹在极度伤心之中,忽然将悲痛转化为了力量和愤怒,劈头盖脸的就是将龙湛一顿骂,龙湛也欣然接受,抱起了她软若无力的身子,跃下镭台,叹道:“看来你照顾本帅的这十日,本帅也要尽数还给你了,走吧,回家喽!” 飞出几步远后,他又回头给予镭台上的东方千夜一个十分魅惑似的笑容道:“久仰昕晔国王子大名!如若今天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本帅还真想与王子殿下交个朋友,不过,他日战场上必能相见,后会有期!” 第六十五章 醉酒倾心 龙湛是将晏紫姹扶着回去的,因为一路上她失魂落魄似的连路都走不稳,龙湛为了哄她开心,便一直在她耳边说着他自以为很好笑的冷笑话,可她都仿若未闻,连嗯的一声反应都没有,气得龙湛直埋怨着浪费了他一脸的表情。可当他们已走到奢华的太守府门前时,晏紫姹又仿佛魂归体内,陡地精神一震,对龙湛笑道:“听说鸢尾郡这一年一度的百花卉合欢节,晚上会有篝火晚会,一定会有很多帅哥美女在一起跳舞,我们也去玩一下吧!也陶冶一下你的情操,走吧!” “喂,本帅很有情操的,不需要陶冶吧!再说了,玩了一天也累了,也不知太守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姐!” 他的抗义没有起到一丁点的反应,就被晏紫姹一股蛮劲拖到了野外的一个空旷之地,那里的确如她所说正在举行着一场热闹的篝火晚会,数名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围在一簇篝火外载歌载舞,清脆嘹亮的歌声在山谷里回旋,唱诉着少男少女们表达爱意的情怀。 ????即使龙湛再不愿意,晏紫姹也强迫性的将他拉入了其中,与这群淳朴的山民们一起热闹欢腾,结果便造成龙湛成了众多热情的山村妹子抢夺的对象,虽享受了众星捧月的荣誉感,但也是麻烦事一大堆。而按照这鸢尾群的习俗,姑娘们若向心爱的男子表达自己情意的话,都要唱歌敬酒,所以,龙湛被逼无奈的又喝了很多酒,晏紫姹也陪着他喝,并十分豪爽的大碗大碗的干尽。龙湛因自小体质虚寒的缘固而常饮烈酒暖身,所以酒对于他来说简直就跟水一样,喝个十几碗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晏紫姹酒量实在是差得要命,一碗就已经玉腮嫣红,二碗便头晕目眩,三碗人就已倒在了地上。 ????于是,姑娘们都很是失望的看着龙湛抱着晏紫姹离去。 是夜,月色清明,火光正好,晏紫姹在他怀里十分不安分的挣扎着,闹着,又是哭又是笑,梦呓之中叫的无非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野外的山间,清泉淙淙,鸟诉虫鸣,微波涟漪,倒映着他们的剪影。 ????龙湛有些扛不住这个即使在梦中也要活蹦乱跳的女人,但捡了这个万径人踪灭的地方,落下脚步来,用溪边的清水为她醒着酒。 ????月色如霜般拂洒在她身上,将她霞映澄塘般的脸颊照上一层迷离,肌肤好似透明一般,她丰润的唇瓣微翕,沾着眼角流下来的泪水,又如娇花承露般的诱人。龙湛怔怔的看着,感觉有些控制不住的蠢蠢欲动,又有些焦燥不安的自责,他也用溪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脸,缓缓来到她的身边,却听她好似清醒又好似迷糊般的说道:“龙湛,我好难受……真的好难爱……” 夜深人静,风声幽咽。 “我明白你的感受……”龙湛不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便将她拥进了怀里,可是身体的灼热又让他烦燥似的轻轻推开了她。他坐在了一旁,努力静下心来看着水面,听她的呓语:“你知道么?我不信的,我真的不信……你不知道从前的林轩对我有多好,他从来都不会说一句让我伤心的话,从来都没有过…… “但现在的他……我真的看不透呀,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难道真的如子宇所说,男人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太珍惜的么?”她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并扯着他的衣襟,杏眼迷离且无比幽怨的问:“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你以前可曾珍惜过一个女人?” 龙湛一时愕然,回想起他所度过的十八年光阴,在他的生命里,他好像只敬重深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为了保护他而被父兄害死的母亲。自他拿着母亲交给他的信物进入麝月国的王宫,并官拜麝月国女王陛下的军师开始,便进入了权势*与政权交易的核心,他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享受到人间许多人向往而难以得到的荣华富贵,甚至女人,也可以任他挑选,这一切对他来说得来的确实太容易了,他似乎真的没有在乎过,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晏紫姹还在逼问他,似哭似笑,而他却不敢看她的眼睛,被她摇着肩,呆了良久,才如实回答道:“是,我没有过,我甚至好像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女人……” “呵呵呵,是吗?”她大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望着星空,流下眼泪,喃喃自问,“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会相信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 “不过……”龙湛忽然提高音量,也站起身来,向她的背影喊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她身影翩跹,脚步凌乱,只轻轻的“哦”了一声,便一步一步的向山坡上爬去,对于他所说的话,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龙湛感觉到有些生气和失望,追到她面前,摇着她的双肩,一本正经的重复道:“你听见了吗?以前没有,但不代表我以后就不会有……” 她笑了起来,目光与他交错之后又很快移开,却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可是龙湛,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呀!你不懂爱情,你不懂,呵呵……可是林轩……”她眼中忽然又笼上淡淡的幸福感,却有些阴霾,“林轩……他懂!” “谁说我是没长大的小孩子?”龙湛脸色愠怒,应该说非常生气,原来这个女人只把他当孩子,可是他在麝月国可是人人敬重的三军统帅,从来就没有人敢小看他,但他还是噎着气,平静下来,问道,“林轩又是谁?” “林轩就是千夜的前生,他说好了,要与我白头偕老的,但是他走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后来我追寻着他的脚步,也来了……” 龙湛听得半懂不懂,怔了半响,握着她的双肩,再次用力的摇了一下,厉声道:“不管是林轩还是千夜,那都已成为过去,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晏紫姹仿佛听着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便大笑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你告诉我怎么重新开始,我已将身心都交给了他,无法再回头,我没有办法骗自己重新开始,只是……我不明白,明明以前都很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变了,你能告诉我么?他为什么忽然就不喜欢我了?” 龙湛轻叹了口气,无奈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悲伤,他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平静的给她诉说起一段故事:“从前,有一位帝王在海上邂逅了一位佳人,说是对她一见倾心,并献倾国之力也要将她娶回去,那位佳人为了保自己的国家太平,且也被帝王的深情所打动,是故嫁给了那个帝王,起初三年,帝王对她宠爱有加,可是后来,也是忽然之间一切就变了,帝王怒其为妖孽,将她和她刚出生的儿子一起赶出了皇宫,并派人去追杀她,她带着儿子四处逃亡,有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后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躲过帝王的视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隐姓埋名起来,只想养育自己的儿子成长。她们母子大约过了五年平静的生活,在那五年之中,她也曾自问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丈夫忽然之间就不喜欢她了?她的儿子经常看着她泪流满面,因此而痛恨他的父亲,可是她却告诉她的儿子说,不怪他的父皇,他也没有错,人世间本来就没有永恒的爱情,喜欢的时候是真心的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是她强求的太多,爱情本不会有时间上的永恒……” “是么?爱情不会有时间上的永恒,可是我还贪了两世之恋,难道说我还是幸运的……”晏紫姹喃喃自语,将柔媚而慵懒的眸光转向了龙湛,天真似的说道,“你说的这个故事就是你母亲的故事吧?” 龙湛沉默了下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很久很久,久到晏紫姹有些担忧的挪过身来,又摇摇晃晃的将身体倚靠在了他身上,梦呓似的轻声道:“龙湛,我听过你的故事,我知道的……你也不要伤心,不要伤心……明天早上起床,还是会看到太阳从东边升起的,对吗?” “龙湛……” “龙湛……” “林轩……” “千夜……千夜……”喃喃低语声越来越轻不可闻,就算是醉得不省人事,却还算能认出他,可她这个样子却似乎有些疯颠,最终,她还将她软若无骨的身躯靠在了他的肩头,渐渐居然合着眼眸睡着了,龙湛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迎着月辉,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指节有些颤栗,浅浅的呼吸声拨动着他的心弦,他终于忍不住,扶着她的螓首吻向了她沾有泪水的氤氲唇瓣…… 第六十六章 意乱情迷 她感受到自己的神识在飞翔,飘飘渺渺,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姹紫嫣红的世界,林轩站在花丛中,一身纯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愈发光彩明亮,“阿晏——”他向她伸出手来,清俊的脸上满是温润和悦的笑,她也叫着他的名字,欣喜万分的向他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心中载着满满的幸福感,柔声喃喃:“林轩,我们回去,好吗?我好想回到从前,哪怕是末世,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抬起头来,林轩的笑容越来越虚幻,渐渐竟变成了千夜那似笑非笑且诡异的表情:“本王从不记得本王的人生中有出现过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就算有,那也应该是逢场作戏,因为本王绝不会去爱一个水性扬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不!千夜,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在找你呀,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好不容易我们见面了,可是你又离开了…… 现在,我终于又找来了,而你……却不认识我了……为什么,是真的不认识了么? “林轩——” “我走了,阿晏,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轩——” 她飞跑着,向林轩乘上宇庙飞行物消失的方向疾速奔行,然而,似乎有一股力量向后扯着她的脚踝,让她无法追上,却跌倒了下去。耳边,有人在叹息:“女人,就是喜欢沉?矣诠?ィ?涝兑参薹?娑韵质担?獠恢??蘼酃?ザ嗝疵篮茫?且彩浅景b涠ǎ?行┦虑楸揪臀薹ㄖ匮荨???p>  林轩,是你么? 她感觉到有人正在用柔软的唇瓣轻触她的脸颊,暖暖的气息带给她久违的安心,她如同溺水中的孩子抓住那救命的稻草一般,想要捕捉那太容易逝去的温情,绝望之中显得有些不顾一切。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似有衣帛之类的东西被她撕破,她是如此渴望的朝着那一缕温暖靠近,然而,那一缕温暖却离她越来越远,在几番挣扎的过程中,似有人将她狠狠的推了开,夜风微凉,她听到水声哗然,风中传来一名熟悉的男子声音:“除非得到你的心,否则我华吟澈绝不会让你有被践踏的耻辱感……珍爱自己,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哦。好冷。她吟吟哦哦,处于半寐半昏迷的状态。那人又将她抱了起来,举步慢行,令她终于安下心神,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太守府上的,酒后苏醒的她也差不多忘记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节后的鸢尾郡守备恢复森严,城上站满了防御的士兵,旌旗飞扬。 晏紫姹在城楼上寻望了一圈,未见龙湛,便叫了?鹿来问,才知道龙湛这个可称之为病西施的家伙又不知为何倒在了病床上。 现在四城都在觊觎着这鸢尾郡,龙湛的威名虽震慑了天下,但若是他病倒的消息传了出去,按兵不动的四城必会伺机对鸢尾郡发起进攻,若是这个时候来袭,龙湛必不能战。于是,晏紫姹让颜鹿对知情之人下达死令,封锁了龙湛生病的消息。 她在太守府上再次担任起了照顾病人的工作,龙湛这一病再病竟将肺痨给引发了出来,整日咳嗽不断,高烧不断,晏紫姹在照料他饮食起居的同时也将相关方面的医书翻了个遍,再结合着现代医疗技术,专心研制起了可以冶他病根的良药。可惜这古代的医疗器材必不如她前生那个末世发达,很多器具或药品还需要找与之类似的东西替代,或是她自己去研究发明。这样一忙乎起来,竟将她前世在科学研究方面的潜力给激发了出来,虽说她在那个末世算不上是一位合格的科学家,取得的名声多半也是得了林轩的帮助,但一些简单的创造发明对她来说并不成问题。 她采取输液的方式为龙湛冶病,这在颜鹿看来,她举止诡异,心怀叵测,倒成了图谋不诡的蛇蝎女人。颜鹿不喜欢她,因为自从她出现以后,他的主帅就开始生病,且每次一病都险些丢了性命,想他们主帅在战场上是何等的刚毅不屈,却要屡次遭受病痛的折磨,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给带来的霉运。尤其,当他在山涧小溪边找到全身湿透的龙湛,看见他还抱着这个昏醉不醒的女人时,他的内心就开始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厌烦。但是,颜鹿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主帅还真离不开这个女人,龙湛不会信任他人,却偏偏信了她,只有她能为龙湛冶病并照料他,而且她确实有些本事帮助他们守卫好这座郡城。 当晏紫姹在房中喂龙湛吃药时,颜鹿就在门外防守着。有一次,龙湛咳嗽着叫苦,将一口良药吐了出来,晏紫姹非但没有怜惜一个生病的人,还怒火中烧的将一碗药汤都摔到了地上,并痛骂着龙湛:“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怕药苦吗?既然怕药苦,你就不要生病呀!没事,你去碰那个凉水干什么呀?你以为本姑娘照顾你不辛苦吗?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亏你还是三军统帅……” 她这一骂,颜鹿终于忍不住闯进去,将剑驾到了她脖子上,并声色俱厉道:“如敢再辱骂我们兵帅,休怪我杀了你!” “退下——”龙湛不怒反笑,连连挥袖让颜鹿退出了门外。 “你还笑,还笑,我就不知道你到底在笑什么?”晏紫姹见他一幅得意的表情,无奈中又有些心疼。本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应该是如沐春风,但因为眉宇间多了一丝病容,便显得有些忧柔而颓伤。 颜鹿走之后,他才狡黠的笑道:“若是本帅一直躺在病床上,你是不是一直会照顾本帅?” “你,你,你……你他哥的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呀?”晏紫姹羞恼并加,大脑里转了半响,勉强迸出这一句话来。 龙湛脸色一黯,晏紫姹又余心不忍,连忙改口道:“好啦好啦!当我刚才没说话,你也别去想……” 将被褥盖在他身上,她再次为他擦净了身上的冷汗,命人端来热水,用热烫的帕巾给他蒸着背,他也眯着一双眼尽情的享受着这般待遇,时而诡计多端的调戏:“有卿伺候本帅,真是幸福,我觉得下面一点有些凉,再把毛巾往下移一点吧!” 晏紫姹依着他,照做了,可越向后移她就越觉得不对劲,恍然明白过来,便拆穿了他的诡计,将整条帕子甩到了他的脸上,气得摔门而去。 颜鹿又目睹了这一切,有些气愤的在一个拐角处拦住了她,专门将她拉到另一间房里详谈了一番。他告诉她,龙湛之所以会病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她,因为不想伤害她,但又难以克制住对她腾升起的*,便以山涧中冰凉的水来清醒自己。 “我们兵帅从前是好色成性,但对晏姑娘却能做到礼待有加,希望晏姑娘也能尊重我们兵帅,不要总是对他大呼吼叫,让他在部下面前颜面无存!” 颜鹿说完这番话后,便潇洒离去。晏紫姹呆立在一旁,依稀想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她记得自己曾紧紧的抱着一个人不肯放手,她把他当成了千夜,前世的林轩,可是他却将她推开了,并沉重的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什么? 心涧陡然升起一股暖流,让她温润了眼睛,她记得那句话—— 除非得到你的心,否则我华吟澈绝不会让你有被践踏的耻辱感……珍爱自己,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我们分手吧! “大夫,按照我这上面的药方子,赶紧将药材给我配齐吧!另外,再按这个药方子给我另外配一副药!”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搜出第二份纸笺,她将列上了药物清单的两张纸笺一并递给了药铺里的老板,四顾环望之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便催着老板将她所需要的药材全部足量拿了出来。年迈的老板扶着一对偌大的镜框,看清楚第二份纸笺上的清单内容后,脸色发生了稍许变化。 这几日,她每上集市给龙湛买药时,都会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她自认为自己警觉度也算灵敏,但屡屡回望搜寻时都似见鬼了般一无所获。鸢尾郡只有一个药铺,她也只能在这一个药铺里买药。 难不成,还有人看上了她口袋里的钱,见她经常来此而到这里蹲点? 这显然不可能。现在她晏紫姹的名声也算在这鸢尾郡打响,不少人都知道她乃是龙湛身边的女军师,在这昕晔国的战乱之中,龙湛的敌人也必定将她视为了眼中盯,欲除之而后快。尤其是前不久从勺药城来的一些庞军趁夜对鸢尾郡发起偷袭进攻,晏紫姹守在城楼之上,将敌军引进翁城进行围剿,几千庞未明的暗兵被杀的杀,被捕的捕,活下来的都被关了起来,进行严刑铐问,让龙湛获得了不少勺药城的军机情报,同时也收获了不少俘兵。这一则新闻又在鸢尾郡被传了开,想必很快便传入了芍药城庞太师庞未明的耳中,如此一来,又增加了对她恨之入骨的仇敌人数。但她为人还算低调,就算曾带着龙湛下田帮那些农民们种地也并未表露自己的身份,所以,知其名者占多数,但真正认识她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人还是在少数。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她,跟踪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拿了药材,晏紫姹便收入腰包,赶紧匆匆离去。走在大街上,却总有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她便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这里摸摸,那里逛逛,无意之中却撞到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虽然换了一身素衣打扮,脸上还罩着半张白玉面具,却正是她初次所见的公子离舒的样子,也就是化了名的千夜! 晏紫姹一时心慌意乱,心如陷旋涡,沸涌翻腾着,不知是喜?是恨?还是惧? 眼睛有些微红,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之胆怯,竟吞吞吐吐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阿晏,我终于找到你了!”在她还未开口之前,千夜却好似欣喜又好似悲伤的抱住她,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忽而又似警惕性的将她放了开,拉着她的手,向远离人群外的一条小巷子奔去,并低声道:“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说话!” 她被他牢牢的紧握着,奔跑着,又好似回到了从前,那般的柔情款款。为什么又突然变化这么快? 她心中感到不一般的奇怪,有些骇异的看着这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他却一直将她带进了一个看不到来往人群的拐角深处,然后,再次拥紧了她,不停的问:“你还好吗?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那个麝月国的兵帅,他有没有欺负你?” 晏紫姹木然着表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翻滚着,如两股激潮撞击,他为什么与那天在镭台上表现得又有些判若两人了?到底是在演戏还是……虽然说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更像他。 “阿晏,你怎么了?”半张白玉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中却能让人看到一缕疲倦的忧愁,“你是怪我这么久没有去找你吗?” “对不起,阿晏,那天,我没有及时阻止夫子启动机关,以至于将你和莫天城一起困在了机关城堡里面,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夫子已将我带到了昕晔国牡丹王城,那个时候,牡丹王城里正发生着一起判乱,我不得已卷进战乱之中,助妹妹千冥平定了一些判军,之后,他们又逼我想办法恢复昕晔国王子的身份,这一些事情忙过来,我都没有时间去找你,只向人打听到,你已随莫天城回到了天机玄宫,之后,你又做了麝月国兵帅华吟澈的军师……” 他的这番话令晏紫姹愣了半天的神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又问:“哦,对了,你为什么要帮华吟澈?是他逼你的吗?” 她还是木然着表情没有答话,以至于他满腔欣喜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僵硬,他又道:“我并不是怪你,阿晏,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只是,你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有些害怕……” 她怔怔的看着他,眼中闪着莫名不信任的光芒,又有一些热潮澎湃的激动,总之,她无法弄清自己此刻的感受,最终还是有些颤栗不安的推开了他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千夜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忧惧的迷惘,他也惶惑不安的看着她。过了很久,她才抬起一双泪眼,轻轻的问:“你现在是不是叫……东、方、千、夜?” 他惊愣了半响,看着晏紫姹水光潋滟的明眸,抬起手来,想要抚去她眼角的泪,然而,她又再次推开了他,厉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叫东方千夜?” 他再次惊愕,显然是奇怪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讷讷的回答:“是,东方之姓是我昕晔国王族之姓,但无论是东方千夜还是君千夜,都是我,我是林轩啊,阿晏……” 他向前靠近一步,她便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并高声叫道:“你走开——”他停下脚步,眸子有些神伤,而她却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再次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你回到昕晔国,是不是也要接受与司马菊仙的婚约了?你们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这件事情,他不可否认,所以他犹豫了片刻才回答:“是,他们是逼我娶司马菊仙,这样,国相司马正雄就会忠心于我们东方王室,协助我们抵御外侵敌军,但是……”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千夜的脸上,并将他半张白玉面具都扇飞,露出一张疲倦的俊容来,晏紫姹冷而讥诮的看着他,道,“千夜,你有你的选择,又何必跟我解释这么多呢?我知道你背负着很多使命而身不由己,你要保护你的王室,要救你的国家,你需要政冶上的婚姻来帮助你,你可以娶她的……真的可以,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但是求你,不要再对我一幅柔情款款的样子,好不好?要做你就做得像五天前在镭台上那样对我……足、够、绝、情,我才可以死心……” 他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脸色大变之下,更是不一般的惶惑忧惧,他想要奔过去大声辩驳,可是她却像躲瘟神一般的躲开,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绝决和哀伤,最后竟咬牙吐出一句:“千夜,我们分手吧!两世之恋,我已经足够了……” “分手吧!答应我,我们分手吧——”她逐渐的向后退去,离他越来越远。 “不,阿晏,你不要走,听我解释——” 晏紫姹点足飞上了围墙,瞬间便从他眼前消失,他没有轻功,便只追着她的方向疯狂的奔跑,然而,却又被一双手给拦了下来。 这个人也是一身贫民打扮,正是他的部下魏雨庄。 “少主,此郡中有杀气埋伏,甚是危险,你不应该独自跑出来的,尤其,你更不该见那个女人!你已经答应了国相司马正雄,将来登基王位,必娶司马菊仙为王后!若是让司马正雄的人查到你和别的女人还有往来,暗地里反咬我们一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是你们逼我做出的承诺!”他陡地厉声打断,有些恨恨的看着魏雨庄,“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夫子都要以死来威胁我?你们以为我稀罕坐那个王位吗?” 魏雨庄看着他,毫无愧疚的面不改色:“少主,你可以惩罚我们,但是这是你必须肩负起的责任,你身上流着的是昕晔国王族之血,也只有你才能救这个国家!”说到这,他耳朵一动,脸色有些微变,拉了君千夜的手,沉声道:“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走!” 魏雨庄也带着千夜飞出了围墙,几个起跃,便消失在茫茫人海。而晏紫姹躺在围墙之上,偷听着这一切,终忍不住合上眼眸让泪水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真假千夜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男女,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谈笑胜欢。晏紫姹一直呆呆的注视着街上的人群,好似麻木了一般,就这样在围墙之上从日上中竿躺到日落,偶见一名男子将一支珠钗插到心爱女子的发鬓之上,便会腾起满心的羡慕与酸楚,然后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索性今日的阳光还算明媚,很快便将她脸上的一片晶莹蒸干。 她不停的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中纷乱的记忆还在不停的放映呈现,一面是冷酷无情的他,一面又是柔情疲倦的他,一张面孔,不同的表情,反反复复的在眼前闪过,令她的内心越来越痛苦狼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作出这个决定,她的心也如同撕裂开了一般,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冲动,她一点儿也不冲动,那是她想了很久很久才狠下心作出的决定,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会成为他的负累的话,那么不妨放手,各自寻找自各的生活,潇洒快活! 如今他终于要兑现他父亲的承诺,娶司马菊仙为妻,而她也已拥有他的…… 孤独的在乱世中飘零又如何,至少,只要知道对方都还活着,那便已足够! 如此想着,她便也觉得释怀,唇角边竟噙起一抹笑意,但见日下西山,猛然间想起龙湛还等着她买的药来冶病,便立刻飞下围墙,返程向太守府的方向回去。可就在她回去的路上,她又碰到了一件让她甚为不解的离奇事情——她竟然又看到了一袭紫衣的千夜,而且他正与那天镭台上卖艺的菊仙儿行走在大街上,耳鬓厮磨,谈笑宴宴。 二个时辰之前所见的千夜明明是一身素衣打扮,应该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且脸上还罩了半张白玉面具,显得颇为倦慵而颓伤,而此刻所见到的千夜却是一身紫衣高华,精神抖擞,想必是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将身边的女子哄得玉腮嫣红、娇羞明艳。 晏紫姹好奇的悄然跟在了这两人身后,本想听这两人到底在交谈什么,但又怕离得太近会被发现,便也只能远远的跟踪。 她看着他们进入了一间茶馆,便伏在屋顶上揭瓦偷看,见他们好似商议着什么,菊仙儿的脸色几度变化之后,变得颇为凝重,万分的沮丧,千夜淡淡一笑,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又让她顿时喜笑颜开,眼中流露出百转柔肠,竟似万分感动。最后,千夜递给了她一怀茶水,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片刻后,交错着手臂一饮而尽。 晏紫姹看得有些心酸,刚想要别过头去,但见菊仙儿神情有些不对劲,便又勉强自己凝神盯看,这时,他们两人已站起身来,准备着要离开,但菊仙儿貌似有些神志不清,被千夜搀扶着站了起来,跟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的前行,本来一双十分灵动美丽的眸子变得呆滞而空洞。 这情形怎么看上去这么诡异?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晏紫姹疑赎着,难道是……千夜刚给她喝下的茶水有问题? 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菊仙儿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被他牵引着,走出茶馆,两人又继续向一处偏僻的巷子里走去,直走到野外的空旷之地,千夜揽住了菊仙儿的腰身,竟点足一跃,轻飘飘的飞向一处小山坡,两人在一座孤立在坟丘之上的茅屋前面驻足了脚步。 晏紫姹大为吃惊,她记得千夜说过他根本就不会武艺,只会耍几招花拳绣腿,但现在从他的身法看来,他不仅会武,而且必是身藏不露的一绝。前面的山岗空旷,她无法再接近他们,便跳到了树梢之上,居高临下的远远眺望,但见那茅屋之中走出来几个黑衣蒙面人,肃穆的对着千夜行礼,而千夜举起手来似有下达什么命令,那几个黑衣蒙面人便颔首伫立在了茅屋之前。 山风吹拂起菊仙儿的秀发,千夜回过头来,凝神向空中一望,竟似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邪感,似曾相识,又略显陌生,只见他垂首微笑,又在菊仙儿腮边落下淡淡的一吻,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那间看似破败不堪的茅屋。 晏紫姹有些踌躇不安,她很想进去看看他到底要对菊仙儿做什么,但又顾忌着那茅屋前的几个黑衣蒙面人,着急之余,她想出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将那些黑衣人引至丛林,而自己跳到山坡之下,再绕着那一座山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间茅屋之后,隔墙倾听。 里面好似有两个人在对话。其中一人必是千夜,而另一个人? “现在我暗兵已全部潜入敌营,分布在了白莲、芍药两城,以及这鸢尾郡,还有牡丹王城也布下了我们的眼线,只需主公一下命令,我等必集两城之力拿下白莲城与这鸢尾郡!芍药城的庞未明在前一阵攻打鸢尾郡已深受重创,必无实力与主公相抗,只要白莲城一拿下,主公便拥有了昕晔国四座中心之城,到那个时候,主公再稍加恐吓,司马正雄不敢不投降,取牡丹王城也是指日可待!” “太子殿下并不想拿他兄弟的性命,所以,攻下这鸢尾郡之后,必活捉麝月国兵帅华吟澈,交于太子殿下处置!”这是千夜的声音?慵懒之中带着无比冷酷的凉意,“不用恐吓,国相司马正雄他也不得不降,因为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已成了我的女人!而且她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女人!”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晏紫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恭喜主公!属下还有一事禀报主公!” “说——” “牡丹城内传来消息,说是君千夜已暗自带兵潜入了这鸢尾郡,现在牡丹王城没有了君千夜守城,若在此时告知太子殿下去攻城,必势如破竹!” 听得这一句,晏紫姹更是悚然一惊,难道说这个紫衣的男子并不是千夜?她今天早上所见的那个戴着半张白玉面具一身素衣打扮的才是……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他骗得司马菊仙跟他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威胁昕晔国国相司马正雄,倘若司马正雄真的站在了他这一方,那守在牡丹城的千夜……不,现在千夜也不在牡丹城…… 她觉得自己思绪很乱,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和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又是什么人? 千夜,千夜他潜入鸢尾郡来又想干什么? 现在鸢尾郡四处都似布有敌人的暗兵潜伏,此郡虽易守难攻,但若是四面受敌……免不了一场大战! 这时,她又听到那个主公冷声答道:“无需告知太子殿下,君千夜,本宫十分了解,你若攻城,他势必会从背后偷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深谙兵法,既敢潜进这鸢尾郡来,牡丹城那边也一定不会疏于防备,而且他的机关之术诡谲多变,说不定,只要你踏进城门一步,他便已将你套进了他的阵法之中!” “主公教训的是!那君千夜,我们该如何对付?” “人性都有弱点,而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真正的感知到他的内心!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也就是——我!” “谁——” 晏紫姹靠在堆满干草的门槛边,只因控制不住的手脚颤动了一下,那茅屋之中便传来一声厉喝,同时一只飞镖刺破窗门,扎到了她的臂膀上。无瑕顾及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她立刻从山丘之上滚了下去,在一人高的草丛中躲避着身形,逃跑。然而,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越来越不支,手脚越来越不灵便……这只飞镖……这只飞镖一定有毒! 她拼命的向太守俯的方向奔行,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道修长的青影跃入她的眼帘,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腕,她终于还是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 孩子他爹是谁? “姑娘,你醒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意识渐渐清晰,微翕开的眼前也逐渐明亮,她看到了一张满脸堆着和蔼之笑、一圈圈皱纹好似涟漪般的老太太的脸。 “婆婆,你好,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房间的布局朴素而简陋,她正躺在一张堆满干草但还算较舒适的床上,木门微开,风吹过,吱呀吱呀的轻响,大好的清晨,太阳似乎才刚刚升起,暖暖而清柔的晨曦之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让她一时有恍若隔世的轻松感。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一些微小而平凡的幸福画面,比如说早上起来听见鸡叫,看见窗前一盆紫罗兰承着清晨的雨露,将窗帘打开,看见玻璃上滑行着鸟儿的纤足,走出房间,看见所爱的人对她微笑。 恍然觉得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是……她所爱的人并不在身边。 “真真好险呀,姑娘,若不是你相公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把毒血全部吸出来,可能你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了!姑娘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疼爱你的相公。”老太太脸上还是一幅慈爱的笑容,一双混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就好似看她闰女似的。晏紫姹却是吃了一惊:“相公?”紧接着,她又条件反射似的摸向自己的腹部,是呀!算算已有两月的信期没来,她就猜到自己一定是有了身孕,在给龙湛买药的时候,她也偷偷的给自己抓了一幅安胎药。可是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若是世人都知道她晏紫姹有了孩子,那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危险性又增加了三分。 无论怎样,她都要保住她和千夜的孩子,虽然……他们今生可能无份再相守。 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动了肩臂上的伤口,一丝火辣辣的痛传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老太太连忙按住她,关切的低喝道:“别乱动!姑娘,你肩上的伤口才刚刚包扎好呢!” 老太太的关怀给她心中填了几许温暖,她也不自禁的流露出感激之情。 “婆婆,你所说的……我的相公,他现在在哪里?”她记得自己在昏厥之前,是有个人抱住了她,但她已失去意识,并未看清那个人是谁,这位老太太定是误以为救她之人便是她的相公了吧! 老太太答道:“他一大早的就去集市上给姑娘买药去了,本来姑娘自己也带了一些安胎药,但是,全让姑娘身上的毒血给污了。不过没关系,你有这么好的相公,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 “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应该买完药很快就回来了吧!姑娘,别担心,我看你相公相貌英挺,气宇不凡,定也不是普通人,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晏紫姹倒是不担心那人会出什么事,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从床上走下来,四顾寻索着,走出门外。朗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了么?那么,她昨天一晚上都是睡在这里?那个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门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小小的野花缀满草地,几只雏鸡在草地上啄食着虫子,群戏追逐着,时而发出叽喳叽喳的叫唱,好不热闹! 树林之后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算不上巍峨,但也是如同水墨画一般的风景。看来这里定是山脚下的一户偏僻的农家,远离了那个处处埋伏杀机的郡县中心,倒也得了几分宁静安和。 那么,鸢尾郡的中心集市必是在这山丘之上了? 太守府必也是在这山丘之上了? 那个随时可能会爆发战争的郡城,现在已离她这么远? 不行,她无法置身事外,她一定要赶回去告诉龙湛,叫他作为御敌准备,那家伙病还没有全愈,也不知能否作战应敌? “喂,姑娘,你要去哪里?你相公让我照看着你,不要乱跑呀!” 老太太在身后叫着,她哪还有心思去理睬,便一个劲儿的向山丘的方向跑去,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劲风在树林里涌动,立刻提神防范,耳边听得风声,便凝起雪花冰剑向那快如鬼魅的人影刺去,然而,她的手落在了男子温暖的掌心,再无法动弹。 “师傅——”她惊叹于眼前之人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袭青衣,额前长长的流海遮住了他睥睨天下的冰冷星眸。“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垂目看到他手中提着的一包药材,她恍然惊愣,“难道……” 莫天城静静的看着他眼前的一片树林,仍旧是老样子,许久许久都不说话。 晏紫姹微感不妙,立刻跪了下来,叩首道:“师傅,请原谅晏儿——” 风轻轻的吹过,一片树叶落了下来,林中静得能清清楚楚的听到树叶飘落的声音。莫天城将冷而沉静的目光转向了她,忽然开口,沉声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君千夜?还是龙湛?” 晏紫姹紧张得冷汗涔涔,嗫嚅着樱唇,沉吟了良久,焦急害怕着,蓦地仰头,断然道:“都不是——” “那会是谁?子宇吗?”莫天城的目光中隐含着浓浓的阴郁之色,微微的讥诮,又微微的失望。 “不是——师傅,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和子宇,子宇现在还下落不明,我和他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她立声打断,这句话说得还算底气十足,但也明显的暴露了她的心虚。 “那到底是谁?” 她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对一件事情这么执着的剖根究底的问,心中微有些恐慌,挣扎了许久,终是提高声量,咬牙道:“是龙阙太子,是他!” 莫天城的脸色陡地大变,一把将晏紫姹从地上提了起来,按到树上,怒喝道:“你撒谎!晏儿,你越来越会对师傅耍心计了,你想挑拨离间,让我与龙阙太子反目成仇,是么?” 晏紫姹直视着莫天城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在师傅心中,本来就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与他反目,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晏儿说得难道不对么?”看到他眼中透露出的哀伤和讥诮以及不可思议的神情,她也终于克制住了内心的胆怯和恐惧,继续道,“晏儿没有骗你,晏儿在与龙阙太子兄妹、十三郎一起押送镖车的途中,曾误中媚药之毒,是龙阙太子他……” “够了!”莫天城厉声打断,眼中是冰冻三尺的寒意和忧伤,顿了良久,他的手颤栗着放开了她的衣襟,而她猛舒一口气,软倒在了地上,突觉胸口慌闷,直犯恶心,她又捂着嘴,连声作呕起来。视线里瞥见一包掉落在地上的药材,她便伸长着手,向那包药材缓缓够过去,就在她快要够着那包药材时,莫天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师傅,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么?求你……”她婉声嘤呤,他目光中的哀意更盛,将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他凝视良久,忽然将她搂进怀里,声音里透出一丝颤栗,低声喃喃道:“晏儿,回到师傅身边,好么?” “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晏紫姹有些愕然,她想要推开他,无奈他将她抱得如此之紧,然而,她也从不曾见过师傅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她更从未想到过——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么师傅,晏儿可求你放下这天下,将天机玄宫的兵马撤出昕晔国,停止这场战争,或是干脆杀了主公。师傅……能做到么?”提到主公这二个字,晏紫姹眼睛陡地一亮,心中豁然有如明镜一般,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莫天城没有回答,但他的身体在摇晃,晏紫姹也将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摸至唇角的时候,竟感受到一片黏稠湿润,有血腥味随风扑来…… 她陡地睁大了眼睛,心中腾起一阵惊惧:“师傅——” 第七十章 兵临城下 “姑娘,你相公一定是因为给你吸毒血的时候不小时饮入了腹中,但他偏又逞强着要去给你买药,这样来回的奔波,势必加快了毒素在他体内的蔓延,依我老婆子看……” 晏紫姹只觉大脑里翁翁的作响,好似一片空白,又好似凌乱不堪,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她已完全听不见…… 师傅……师傅是为了救她才……怎么会这样?师傅从来就不可能救她的,从来就不……以前他宁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入悬崖也不肯伸出一只手来……他怎么可能…… “姑娘真是找了个好相公呀,只可惜,他恐怕再也看不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了……也可怜姑娘这腹中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没了父亲……” 老太太的长吁短叹还未停止,晏紫姹已再也受不了的捂住耳朵大喝了一声,阻止了老太太怜悯哀叹的唠叨。不,她绝不能让师傅就这样死在这里,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必须想办法……将看过的医书都在大脑里回想搜索了一遍,她猛然间想起,龙湛不是说过他的血有解百毒的功效吗?那么,她现在只需用一些草药压制住师傅体内的毒性,再去向龙湛讨一点血来…… “姑娘,姑娘,你又要去哪里呀?不管你相公了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啦!” 老太太最后一句话令她心揪的一痛,但她还是咬紧了牙,一句话不说,奔至山脚,拔开茂密的野草,寻找起可以冶蛇毒的半边莲、八叶枫来,她并不知道师傅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但也只有估且一试,若是半边莲或八叶枫能克制住师傅体内的毒性,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回到太守府,要龙湛献出一点血来应该不难! 她慌乱的在深齐膝盖的茂草中寻找着,突见一条青蛇从眼前溜过,便大喜的将双手迅捷的抓过去,那青蛇也凶猛的腾空探出头来,正好让她掐住了蛇头七寸之处。捕得一条蛇,便可寻蛇爬过的地方,果然,让她惊喜万分的找到了青翠玉滴形如豆蔻的半边莲。 将采集来的半边莲与捕捉到的青蛇一并带到了那老太太居住的偏僻农舍。晏紫姹叫那老太太将这蛇和她采来的药草各自熬成汤给莫天城喝,老太太见到她扔到地上的青蛇后吓得甚是不轻,混浊目光中的慈祥不复再现,对她惊现出另眼相看的畏惧来。 “先将这条蛇煮给他吃了,若是此蛇不能压制他体内的毒性,再将这些草药捣烂了给他吃!”这是晏紫姹对老太太近乎命令似的交待的话,但老太太似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战战兢兢的看着她,恐惧万分的哭丧着脸。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便向老太太跪了下来,肯求道:“婆婆,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只有采取这以毒攻毒的方式来救我相公,求您帮帮我,按照我刚才说的方法去做,现在我必须赶往鸢尾郡中心去寻解药,可能要在二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故而已没有多余的时间留在这里了,所以肯请婆婆代为照顾一下我相公……” 那老太太先是用颤抖的手指着她,看着她,惊吓了半天方才慢慢缓过神来,脸上虽还带着惴惴不安的惊惧之色,但还是心有不忍的走向了她,挽着她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眸中掠过些许骇异,些许和蔼,最终化为一丝惊叹道:“我老婆子平生第一次见像姑娘这么勇敢聪慧且果断的女孩儿呀!真是惭愧,刚才,刚才竟被一条蛇给吓到了……” “那么……”晏紫姹不想因过多的煽情和唠叨而浪费时间,便立刻打断,柔声肯求道,“我相公就交给婆婆你来照顾了,等两个时辰,让他坚持等我两个时辰,我必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担忧不安的望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莫天城,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最后终于狠下决心的扭过头,向老太太致了个谢礼,便以极限之速飞奔向了山丘外的郡县。 当她赶到离太守府不远的郡县中心时,发现这座位居高处的小郡城竟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街上不复繁华盛况,竟似有被马蹄践踏甚至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残垣断垓,尸横遍地,本是一派欣欣向荣的街景竟变得破败不堪而狼藉。鲜血和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这里的一切。 一骑兵马飞奔而来,晏紫姹赶紧躲在了墙角,侧目偷望去,竟发现那为首的骑坐在第一匹骏马上的人——居然是子宇! 怎么会是他?难道说这座郡县被践踏成这个样子都是子宇做的?那他所带的这些兵马又是从何而来,代表着哪一支军队? 子宇!晏紫姹刚想要叫出声,未料她身后悄无声息的来了一个人,一双铁钳般的手紧捂住了她的嘴,她并指想要反抗,却听得一男子的声音道:“女人,是我!” 晏紫姹回头一看,没想到,这人竟是多日不见的荆陵乞丐恶霸十三郎。这小子不知是受了何人的熏陶,还是突然间有了“人靠衣装,美靠靓妆”的觉悟,竟开始注重自己的形象和仪容了,褪去了一身乞丐装的打扮,换了一身贵公子们所穿的墨色绸锻衣衫,玄纹云袖,边镶着金丝锦绣花纹。面容整得干净了些,看上去还十分的赏心悦目。 “你们也来到了这鸢尾郡,真是奇怪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想往这鸢尾郡里钻似的,十三郎,你来干什么?”晏紫姹问着,十三郎向她竖起一指,嘘声道:“说来话长,女人,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跟我走!”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晏紫姹挣扎了一番,连声问:“跟你走?去哪里?” 十三郎对她眨了眨眼,笑道:“你的情郎太子殿下想要见你!” “太子殿下?”晏紫姹立刻止了脚步,脸色沉肃下来,一双妙目冷冷的盯向十三郎,问道,“你说的是龙阙太子?”十三郎嗯的一声点头,她又问,“你投靠了他?”十三郎蹙蹙眉头,左右思索了一番,再次嗯了一声。晏紫姹立马转身要走,十三郎拦在了她面前,不解道:“女人,我带你去见你的情郎,你还不高兴呀?我们可是在这鸢尾郡找了你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耍什么小性子呀?” “他不是我的情郎,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晏紫姹十分不客气的冷道,“还有,你找我干什么?”十三郎但觉很尴尬,轻声问道:“怎么了,女人?我早说过,你傍上龙阙太子那可是傍对人了,说不定有朝一日,他征得天下,封你为这神洲大陆史上第一个帝后呢!” “你住嘴!”晏紫姹怒上眉梢,一耳光即将要闪过去,却被十三郎夹住了手,这小子又开始了一脸不正经的调笑,道:“对不起,我十三郎这张脸现在只能给我的小竹调打,你是没份了,不过,女人,不管你乐不乐意,反正你一定要跟我去见太子殿下,爷我找你找得这么辛苦,不去领点赏,怎么对得起我这一个月以来的跑路费,还有,我还得拿这些钱来养我的小竹调呢!” 他戏谑得张狂,本以为开个玩笑乐乐,谁知晏紫姹那么当真,竟将两指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问道:“你既已投靠龙阙太子,可否告知我,现在他是不是也已攻进了这鸢尾郡?现在太守府是何状况?” “喂,女人,你来真的呀!我们好歹曾经也结过伴,做过朋友,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朋友?”十三郎答非反问,晏紫姹便更不耐烦了,将两指卡在他咽喉上往死里掐,道:“对不起,我晏紫姹现在没有朋友,我只想知道太守府现在怎么样了,龙湛还在不在那里?” 她话还未完,陡觉脖子上一凉,竟是一支竹笛点到了她的咽喉上,一个娇脆清甜的女子声音道:“既然晏姑娘已不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不必客气,对不起了,晏姑娘,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见太子殿下!” “南宫、竹调?”晏紫姹反问。 “不错,晏姐姐!现在太子殿下的兵马已兵临城下,此郡很快便陷入烽烟战火之中,我们带你走,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配合,那就对不住了!” 一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晏紫姹但觉眼前一黑,渐渐将十三郎放了开,而十三郎却是一声担忧的惊呼:“不可伤害她,小竹调!” “放心吧!我只是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一会儿,她当初那样捉弄我,让我在表哥面前丢尽颜面,我都还没找她算过账呢!现在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甚了!” “说得你好像很委屈似的,难道我十三郎还不能够让我的小竹调开心快乐吗?到现在都还忘不了你那个英俊潇洒的表哥呀?” “你胡说,谁是你的小竹调……” 身体无法动弹,意识也渐渐模糊,但她还是能够听到十三郎和南宫竹调打情骂俏的声音。十三郎将她扛在了背上,她不由得心中腾起一阵苦笑,昔日的朋友,却成了今日的敌人么? 太子殿下,龙阙……她绝不可能会再将这个想要吞并千夜母国的男人视为朋友。 第七十一章 王者之心 晏紫姹已有二日未走出这间房。霞云溢彩般的幔帐流苏以及淡紫金色的垂帘绣绢彰显出整个房间浪漫而婉约的女子般柔感,顶栏上悬挂的风铃叮铃作响,内镶的明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千条万条的碧萝藤如同爬山虎一般密布在屋顶上,落下淡淡的阴影,柔光中点缀着缕缕清凉。梨木圆桌上铺就着雪白色缀以梅花瓣的桌台布,云落嫣梅般的雅致而炫丽,上有两只碧玉熏炉烟烟袅袅散发着清爽淡雅的幽香,桌台边还有放置已久的一盘饭菜,其膳食的色香味也是不一般的极致完美。 晏紫姹本没有心情吃饭,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决定将这一盘饭菜吃干净。 十三郎和南宫竹调将她绑至这里来后,除了禁足她自由出入,就是每日给她送饭菜,安抚着她吃饭睡觉,她问龙阙太子何时来见她,这两人却闭口不答。两日未得消息,也不知这鸢尾郡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千夜、龙湛、师傅还有子宇,他们如今又怎么样了?尤其是师傅,等不到解药的他是否能够活下去? 而龙阙,将她软禁在此又不待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晏紫姹起初叫嚷着要出去,没有人理她,后来她便干脆妥协的配合着他们,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偶尔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外面的消息,几个丫鬟硬得也跟石头似的,嘴怎么撬都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于是,她只有采取选择式提问来对这些丫鬟们进行套话,后才勉强听出,现在龙阙已与太守府开战,同时从紫兰城来的兵马也包围了这座郡城,现在郡中的百姓大都逃亡的逃亡,死的死,年轻一点的被抓去充了军。 果然是这样,占据紫兰城的兵马也就是天机玄宫的人,而龙阙已与天机玄宫之主结盟,现在主公又已在这鸢尾郡布署兵力,若是两方势力里应外合,这鸢尾郡纵然是铜墙铁壁,也会被多方势力给击垮,龙湛现在腹背受敌,又能有多少胜算? 不过,若龙阙真是放弃了驻守蔷薇城来攻打这鸢尾郡的话,难道他就不怕有敌人从背后来袭,占据他的主营,为了一个小小的鸢尾郡而丢弃一座大的城池,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还是他另有所图? “晏姑娘,关了你两天,也该带你出去透透气了!这两天给你好吃好住,我也算没有亏待你吧?” 是十三郎的声音!晏紫姹立刻冲到门前,厉喝一声:“开门!” 门应声而开,一身贵公子打扮的十三郎对她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双手一抬,施以礼道:“这边由请!” “十三郎,你到底在耍什么诡计,你说是太子殿下要见我,可是两天了,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门外之景很空旷,有大片大片的雪莲花盛开在小山坡上,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莲香,她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关了她两天的屋子,发现那竟是一座古朴而华丽的重檐庑殿顶式阁楼,虽不是很大,但其雕工调计却十分之精巧,也看得出,这座阁楼定是在近期重修了一番,是故看上去还非常之崭新别异。 “我这不是正要带你去见太子殿下吗?怎么,就等不及了?女人,你心中果然还是有太子殿下的吧?” “有个屁,你他哥的不要总拿我和他来说事,那件事情……那件事情你也不许说出去!” “哦,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会有害羞的时候。”十三郎讪笑着,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晏紫姹很有一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不过,她还是收了怒气,也讥笑道:“原来十三郎为了钱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包括出卖自己的朋友……” “在晏姑娘心中,我不是还称不上朋友吗?哎,女人,你也不用这么挖苦讽刺我,我们每个人所追求和信仰的东西都不一样,你以我投靠龙阙太子为耻,而你何不以自己投靠麝月国华吟澈为耻呢?而且,女人,你好像还不是麝月国的人吧?你这样帮助华吟澈,就不怕落下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十三郎这句话一出,倒是让她心中彻悟了一番,是呀!她私心里痛恨龙阙带兵侵占千夜的母国,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像十三郎这些为自己母国效力的人,他们都是仲曦帝国之人,也确实理应站在龙阙太子这一边。 而她又该站在哪一边?她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末世,形体在一座破败的神庙中修成,然而,她又算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么?她有半响没有说话,十三郎却来了兴致,反被动为主动的问:“女人,你且说说看,你为什么就做了龙湛的军师?你帮他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你还看上了人家小白脸长得漂亮?” “你,你胡说——我,我其实谁也没帮……”被十三郎满不正经的话调戏一番后,晏紫姹有些语无伦次,面色绯红,最后干脆说了实话,“我不过是想利用他的兵力,牵制住这四城对牡丹王城发兵进攻!” “哦——”十三郎发出一声长长的大彻大悟般的叹息,“原来你的目标不是帮他,而是为了保护另一个人啊!嘿嘿,这个人一定是……”他故意蹙着眉头卖了个关子,在她耳边小声私语道,“是公子离舒也就是君千夜那小子吧?一份卖身契卖掉的不只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对不对?” “你——”被十三郎的目光逼视得有些不好意思,晏紫姹无可奈何,终背过身去,冷定下来,正色道,“十三郎,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属于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国家,所以,无论我帮谁,都不算是通敌卖国。”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急切的向开满白莲的山坡上奔去,在昕晔国,每一座城郡都会开着象征着这座城郡的花,这里满山坡盛开的都是白莲,难不成,竟是白莲城? 她现在不在鸢尾郡,而在白莲城? 白莲城本是龙湛所打下的城池,现在龙湛并不在白莲城,只让一队暗兵驻守城池。现在她却被十三郎掳到了这里,难道…… “女人,不要乱跑,你若是走出了这个山坡百里之外,就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你了!” 晏紫姹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十三郎的话,而是因为她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玄色的绣龙衫在风中冉冉飘起,高立起的圆领上纹着墨色的雏菊,腰间系有碧色美玉,一看就是象征着帝王之家的上好质品,整齐的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之中,龙阙换上了此装束,整个人看上去有如王者一般的气派,威严而庄肃,不容谛视。 “晏姑娘,我们好久不见!”龙阙的笑容还是那样静得飘忽不定,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表面看不出一点涟漪,而实际是让你捉摸不透的波澜壮阔。这个人的野心也定然是不容小觑。“没想到二个月未见,晏姑娘已是声名鹊起!” 晏紫姹看了他良久,一是为他此刻的凌然之气所慑,二是她还没有搞清他的目的,便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太子殿下,哦,恕晏紫姹不懂礼数,还未向太子殿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她正要屈膝跪下去,龙阙牵住了她的手,微笑着将她扶起,显得十分谦逊道:“晏姑娘不用客气,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不会有太多的拘束和礼节,我们就像朋友一样。何况,我现在授军令在外,战场上只有将帅,而无太子!” “太子殿下为何要兴兵伐昕晔?”晏紫姹陡将话锋一转,脸色微凝的问道。 龙阙看向她,觉察到她神色异常,淡淡的笑了一下,答道:“我仲曦帝国自先祖皇帝龙桀开始,就一直有这样一个理想,统一天下,让四方安定,不再有任何敌友之分,而且昕晔国传至晨光王这一代已是*不堪,昕晔国的百姓更是怨声载道,我必授天意,收复这东方之土,让它享有我仲曦帝国的安民政策,拥有一片更纯净的乐园。晏姑娘是觉得本太子做得不对吗?” 晏紫姹幽冷的笑了一笑,摇头道:“每一个想要在历史上留名的人都会将自己的志向说得很动听。就像我们那个世界里的秦始皇,统一六国,说是冶国安邦,平天下,可是一将功臣万骨枯,一个人成功的背后又有多少人的灵魂在哭泣。我们古人还有一句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真正成大事的人还真得从一些小事做起。”说到这,她望向了龙阙,婉言道,“我也并非指责太子殿下所做的事不对,就像十三郎所说,我们每个人的追求和信仰都不一样,你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我也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你认为正确的事情?”龙阙蹙眉凝思,问,“是什么?” “太子殿下,晏紫姹现在只想肯求你放我离去!”她忽然向他跪了下来,拱手恭敬道。 第七十二章 留不住她! 龙阙温煦的目光慢慢冷却了下来,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女子,他顿了良久,静谧中紧绷着一根危险的弦,他淡然而肃厉的问:“为什么?晏姑娘难道还想回到龙湛身边?” 晏紫姹一怔,抬头望向他,但见他和煦的笑容中透出一丝阴寒,忖度了片刻,答道:“不是,太子殿下,紫姹流亡于乱世,幸得龙湛相救,故而留在他军营……” “若是本太子想请你留在我的军营,成就你一世美名,晏姑娘,你肯么?”他伸手欲将她扶起来,她却犹豫了片刻,终是将递上去的手垂了下去,再次叩首执着道,“还是肯请太子殿下放紫姹离去!” 龙阙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手顿在了半空,须臾,终叹了口气,道:“看来我龙阙注定没这份福气,晏姑娘的心到底是许给了别人。” 楚惜玉曾说过,谁先找到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在何方?难道说,谁能得到她的心,谁便可拥有这天下? 此女,与我们六人都有着命定的羁绊关系,而你龙阙必成也因她,败也因她! 现在,也真因了楚惜玉前半句话的预言,她如今已卷入了他、君千夜、龙湛、莫天城以及那个人的战争之中,楚惜玉虽未在这战场上分局相抗,但其心在旁观,运筹帷幄,也定掌控着天下大局。 他也曾费尽心机的想要将去抓住她的心,只可惜她似乎永远都是以敬畏而疏离的眼光去看他,未有逾越半步。强取豪夺并非他的喜好,所以,他也答应了她道:“也罢,晏姑娘心不在此,本太子若是强留,必会令晏姑娘生厌,但是,现在城中四处弥漫着浓烟战火,晏姑娘一个人走出这白莲城必会很危险,不如,还是请十三郎送你出去吧!”他即下命令,十三郎应声走了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晏紫姹,笑道:“怎么样?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有没有被你驯化?” 而晏紫姹却自行站了起来,急不可待的问道:“太子殿下已攻下了这白莲城,那茑尾郡呢?龙湛现在怎么样?” “女人啦,你果然很关心那个貌可倾国的男人!现在鸢尾郡已被太子殿下的十万大军压境,龙湛就带着几千残兵守府,你觉得他能守得了几时?” “十万大军?”晏紫姹微微一惊,看向龙阙,“你何来十万大军?”她记得她从蔷薇城中得来的消息,龙阙只从仲曦帝国中带来了五万兵马来攻打昕晔,何况帝国之中也需要强兵守卫,是什么时候又加派了这么多援兵到来么?如若龙阙真有增派援兵,龙湛的探子不会探不到消息,但他们却一无所知。 十三郎笑着接答:“仲曦帝国本来就兵强马壮,太子殿下领十万大兵也不足为奇,而且这十万大军也只是小小的一分支,此白莲城驻守的军队已超过二十万,现在蔷薇、白莲、紫兰三城都驻有太子殿下的兵马,芍药城中的庞未明眼看着白莲城被攻下,闻风吓破了胆,现已率兵赶往白莲请降!” “蔷薇、白莲、紫兰三城都驻有太子殿下的兵马?那总共加起来是多少?”晏紫姹忧惧的问。 十三郎晃动着自己的一只手掌,再加另一手的两根手指,笑答:“总共有七十万!” 晏紫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七十万大军!先不说龙阙何以来这七十万大军,若是这七十万大军攻向牡丹城,那守在牡丹城的千夜又能敌么? 她担心的人终归还是他!他们好不容易在鸢尾城中相见,而她却误会了他,再一次的与他两地分离。但是,她却不能再靠近他,一来,他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二来,她还必须保护好她腹中的孩子,所以,她只有选择在暗中协助他,打听着他的消息。 哪怕世人都说她投靠了麝月国,被龙湛所惑又如何,至少,龙湛能答应她的要求,与千夜的敌军分抗制衡! “晏姑娘——”看到她脸色惨白,龙阙抓住了她的手,关切道,“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去做!”十三郎连忙接话道,转身即要走,晏紫姹立刻惊慌的喝住了他,十三郎回头又笑道,“怎么,女人,你是怕别人知道你有了身孕?” “你?你怎么知道?”晏紫姹的脸色白了一白,有些担忧的恐慌。十三郎又戏谑般的说道:“我是不怎么会看了,不过,我的小竹调以前可是受过她表哥灵冠医仙的熏陶,我们带你来白莲城的一路上,她有为你把过脉,其脉像是怎么说来着,快而滑……” “好了,不要再说了!”晏紫姹尴尬而忧虑的打断。十三郎却不以为然,安抚般的继续道:“女人,你怕什么,太子殿下又不会不认这个孩子,是吧?”他将笑嘻嘻的脸转向龙阙,晏紫姹耳根更是一红,虽说她曾经与龙阙是有过……但是那段记忆似乎被抹去了一般,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而按时间来推算的话,她敢确定这个孩子一定是千夜的,而且她也希望如此。 龙阙笑而不答,他虽心里十分清楚,那一晚,他并未与晏紫姹行周公之礼,但是,他还是没有去澄清这个事实,托起了她的柔荑,他关切道:“既已有孕在身,就不要四处乱跑了,好吗?” 晏紫姹有些发愣,他并没有强迫,却是这样柔情的挽留。不错,留在他身边,也许是最安全的,但是,她又怎能置龙湛的安危而不顾,置师傅的生死而不管? “太子殿下可否帮我去找一个人?”犹豫了很久,她终于提出这个要求来。 龙阙的脸上很快展开一丝开怀的笑意,爽快的答:“请说!是什么人?” “我师傅,莫天城!” 听罢,龙阙的脸上立笼上一片阴色,晏紫姹不安的问:“怎么,不能答应我吗?” 龙阙正色答:“实不相瞒,晏姑娘,莫天城与我结盟,本是我手下一员大将,但他的行踪,从不上报于我,一月之前,他未得我之命,率军来此白莲与龙湛一战,兵败而归,从此便消失了踪迹,我也已派兵四处搜寻他,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你也知道,你师傅性孤傲冷漠,不喜与人交往,如果他不想见你,那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人。”说到这,看到晏紫姹面露忐忑,他又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号称剑法天下第一的他,应该也不会有谁能伤得了他!” “这个我知道,可是……”可是她要怎样跟他说,师傅已因为救她而中了毒,昏迷还在鸢尾郡一个偏僻的山野之外,不知是生是死,如果龙阙追问下去,那她被那个与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主公暗刺一只毒镖的事也会被知道,那个主公是否就是天机玄宫里的主公,她还无法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天机玄宫现在与龙阙也是同盟者!不,她不能说,不能冒这个险,于是,她又向他跪了下来,“太子殿下,紫姹真的有要事在身,求你放我出城!紫姹将会感激不尽!” 龙阙脸色不由得一沉,问道:“你还想赶去鸢尾郡?” 晏紫姹咬了咬牙,答:“是!” 龙阙微锁眉头,凝神思索了很久,终答:“看来,无论怎样,我都还是留不住你……” “好,你走吧!”虽然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他知道强留在此的她也必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不如授予她今天这个恩惠!如她所愿! 晏紫姹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大喜过望,连连感激道:“多谢太子殿下!” 她起身飞奔向山坡之下,一袭嫣红裙裾在雪白莲花中飘舞,龙阙一直背着身没敢回望,他怕自己会后悔,然而,却有一行兵马前来截住了她的去路。 “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如此放任她离去,就不怕她回到鸢尾郡之后,反咬你一口?” 一个声音传来,龙阙悠然转身。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同盟者天机玄宫的主人面对面相见。 第七十三章 随风崖 这个人的气质有些幽冷而诡异,紫衫华裳碧云肩,镂空裘锻竹叶绣,银丝流云滚花边,身材颀长,腰系犀角,面罩青铜面具,下巴尖削,溥唇盈润,微弯似笑。 晏紫姹在天机玄宫唯有第一次被师傅带进白塔时见过主公,那时,宫中一片暗黑,她无法看清坐在高座上的那个人,但她却忘不了这样一张青铜面具后冷而诡异的眼神。 “主公——” 她轻唤一声,便步步向后退去,紫衣男子身边的几个黑衣劲装属下也在逼着她后退,直到退至坡下,她才跪倒了下来,肃声道:“参见主公——” “原来你还认得出我来!”男子声音柔而冷冽,他也蹲了身,将一手压在她右肩上,眼中露出莫明的柔情蜜意来,这眼神让她有恍若见到千夜的感觉,然而,他忽一用力,晏紫姹猝不及防的痛叫了一声,肩头竟渐渐渗出一片潮湿的殷红来,她肩上的伤口还未全愈,被他这么一捏,便又生生的裂了开,眼前的人溥唇轻启,冷笑,“果然是你!” 他的力气好大,有着千钧压顶般气势,其身手定然也不一般,倘若他真的是那个与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千夜的复制的话,那么,他实在是强大得有些可怕。 “莫天城曾许诺于本宫,他一定会将你调教成一个非常优秀的杀手,只可惜……再优秀的杀手却不能为我所用!”他将手刀举了起来,龙阙蓦地夹在了他们中间,卡住了他的手腕,也沉声不客气道:“她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能动她!” “哦?”抬眼,莫测的冷笑,天机玄宫之主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龙阙,“原来太子殿下也是信命之人,以为得到了她,就能达成你的理想而夺得这天下么?” “你可以不信!”龙阙回答。晏紫姹默默的变了脸色,原来龙阙也与师傅一样么?都是想利用她? 紫衣男子大笑了起来:“谁说我不信,我也信,不然,二年前,我就不会叫莫天城将她从破庙里带回来了,只不过,我不信得其心者得天下,这个女人的心永远只会属于一个人,你花再大的努力,也是白费力气,所以,太子殿下,我奉劝你一句,与其想办法得其心,不如毁其心……” 这一番话说得龙阙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他并不想让晏紫姹知道那个预言和传说,可没想到这个天机玄宫之主却是如此直言不讳的倾倒了出来。 晏紫姹的脸色变得难看自然不必说,龙阙也一时哑了口。 紫衣男子的声音却忽地又沉了下去:“尤其我不信,我将会一辈子成为他的影子,跟随他的心意,去爱上同一个女人!” 晏紫姹的脸色又是一变。紫衣男子忽地转身,朝她冰冷诡异的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龙阙,道:“太子殿下如果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本宫就留她性命,送于殿下,但希望殿下能管住这个女人,最好不要让别人夺了去。在她的脑子里可是存在着不一般的潜力空间,慢慢去挖掘,你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龙阙神情烁动,紫衣男子一边往回走去,一边从身后传音道:“还有一事要禀报太子殿下,鸢尾郡,本宫的人现在已将其攻破,而你那位逃亡至南海岛上的兄弟,现在已被我军包围,在随风崖上拼死一战!是要留其性命,还是杀了他,还请太子殿下自己定夺!” 他这番话未说完,晏紫姹已惊骇万分的站起身来,向那道缓缓走去的紫衣背影大叫了一声:“站住!” “我在太守府周围都布下了迷阵,庞未明就是带着三万兵马来攻城,也被我迷阵所惑,兵败如山倒,非死即降,不过才三日的时间,你是怎么攻破那迷阵的?” 紫衣男子回过身来,目露惊诧和了悟的一笑:“原来那迷阵是你布下?难怪我暗兵潜在鸢尾郡数日都无法进入太守府,说是太守府里好像有鬼怪之兵守城。不过是一些移形换影之术罢了,你这些伎俩我也懂!但是你似乎忘了一点,谁说一定要攻下鸢尾郡太守府才能打败华吟澈……” “你将他引了出来?”晏紫姹惊悟而诧异的问。 “将他引出来并不难,对他来说,你也是一个不错的诱饵!” 很简短的一句话,便已将意思全部概括了出来。紫衣男子还补充了一句:“你果然魅力不小,无关乎预言,而是这几个男人已真的被你所惑,不过将来,必定祸害也不小!” 晏紫姹脸色一变再变,待紫衣男子走后,她便肯求龙阙带她一起去往随风崖,说是无论如何她也要见龙湛最后一面,如今成败已成定局,龙阙也不会担心他那位兄弟能有本事转败为胜,拗不过她的再三请求,便也答应了她。 当即起程,行马至随风崖,一路上,山路崎岖,马身颠簸,晏紫姹因有孕在身,不益骑马,龙阙便专门为她备置了一顶软轿,以马车载之而行。 掀开轿帘,她远远的看见随风崖上千军密林,应是已厮杀成了一片,烟雾弥漫,这里竟有团团障气包围,龙湛虽被引出了太守府,但将敌兵引到这里来,想必也是想与敌同归于尽。 不知是否是因为海拔高的缘固,她感觉到越来越冷,不自禁的咳嗽了起来。她身旁照顾她的婢子立刻禀报了龙阙,龙阙便又命人将轿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眼看着就要到达那两军交锋的山顶,晏紫姹有些心急,欲从轿中走出,龙阙却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目光柔怜,还是如同初见时一般谦逊,完全没有太子身份的架子。但晏紫姹却绕开了他的手,独自站起身,又因头晕目眩,差点倒了下去,龙阙蓦地将她横抱了起来,竟撇下身后的兵马,静静的向山顶上一段又一段的跳跃着飞去。 他是一个十分安静的男人,不像师傅那般冷酷而忧伤,也不像龙湛那般热情洋溢而乖戾,总是挂着一丝淡淡的波澜不惊的笑容,但是,他的心却是不一般的深不可测,如果今天不是主公道出那荒诞至极的真相,她都想不到这个高贵而谦逊的太子殿下对她献殷情也是另有所图。 龙湛利用她,做得明,而他却做得暗。 她平生最怕的就是与城俯极深的人交往,所以,自然而然的对龙阙生起了一阵敌意与疏离感。 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抱着她向山顶上掠去。因为她的确身体不支,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龙湛此刻的状况。 “殿下,太子殿下——”身后的兵马也急追着逶迤而来。 她终于看见了龙湛,那小子已被众兵包围,却还能咬着一缕发丝轻狂而笑,仿佛玩着一场令他刺激好玩的游戏,他身边的精兵护着他,偶被击散,一支长矛飞出来,便横扫数匹战马。 最让她惊诧的是,她还看到了子宇,骑在战马上的子宇铠钾加身,少了一分清灵,多了一分稳重,倒也显得十分的英姿飒爽,然而,他似乎肩头中了一箭,大片红色染了银色肩钾。 子宇!原来引龙湛兵马出城的人竟然就是子宇! “龙湛,我再问你一次,我师姐现在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子宇也在找她?主公不是说他是以她为诱饵而将龙湛引出太守府的么?既是如此,那子宇应该会从主公那儿得知她的消息,还是这一出唱的本就是一箭双雕之计,子宇和龙湛都被他给骗了? 晏紫姹扬起双手,想要对子宇叫出声,龙阙示意她住了口,龙湛的戏谑声传来道:“你师姐现在都是我的人了,你这小子也真是没大没小,敢直呼本帅的名字,还不快叫一声姐夫!” “你果然欺辱了我师姐,今天,我一定要为师姐报仇,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拿命来——” 第七十四章 跟我一起死吧! 剑矛交锋,电光四射,激战数回,已分不成彼此。晏紫姹在一旁着急的叫着:“住手!快住手!”只可惜声量不高,还未传开就已被风声和刀剑声吞没。而子宇和龙湛这两人打得是忘乎所以,差点陶醉得滚爬到一起去了。两人都是当世罕见的绝色美少年,一清灵,一妖异,此时皆白衣尽染,束发玉冠落下,长发披垂,如虎狼一般的憎视着对方,子宇目色清幽凌冽,而龙湛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快意,还是那般妖戾而狂傲,发丝从口中落了下来,龙湛龇牙咧嘴,一手抓着子宇的头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轻笑道:“好一个俊俏的美少年,幸好本帅没有龙阳癖,要不然也将你一并收了,怎么样,小子,叫本帅一声姐夫,姐夫就会看在你是我心爱女人的弟弟的份上饶了你一条小命!” “呸,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如今你守城的五千兵马都已被我消灭殆尽,现在就只有几十个残兵虾将跟着你苟延残喘,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围剿,而且,这个地方是你穷途末路之地,你若是想死得体面一点,就干脆跳下悬崖,也好让哥我好好记住你临死一别的凤皇英姿,记念你此生戎马一生的伟大壮举,放心,哥我绝对不会给你立无字碑,必会字字呕心沥血铿锵有力的刻在你的碑文上,慰藉你在天之灵,如何?” “好一个能言巧辨的小师弟,你的这番话,本帅还真是洗耳恭听,不过,本帅也要奉劝你一句,说你这小子聪明呢,你还真是有一点傻,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吗?这个随风崖可是障气聚集之地,你的这些所谓的天兵神将再怎么英勇,在此呆得久了,估计也难逃被上天夺去性命,是谁令你追逐我到这里来的?依本帅看,那家伙也定是看你不顺眼,想将我们一并给除去了!” “你胡说——”子宇目眦欲裂,提起龙湛的衣襟就开始猛揪,龙湛也不示弱,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他们身周的将士们都惊骇莫名的看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发言权的便开始节节巴巴的问:“将……将军,我们要……要怎么帮你?” “谁敢帮他,我立马抱着他跳下悬崖去!有个人在黄泉路上陪着,总比一个人寂寞得好。何况还是个比我年龄还小的美少年,本帅好歹也比他多活了二三年,一点儿也不亏!” “不要,兵帅,还是让属下想办法杀了他,救你下来吧!”一个跟颜鹿打扮相仿的男子惊呼道。 原来,颜鹿并没有跟随他到这里来,看来龙湛这小子必也留了一手,不至于将培养出来的心腹暗军全部毁于一旦。 子宇听罢,也冷笑着威胁道:“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谁敢动,我也一把将他推下悬崖,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别以为哥我会怕了你不成!” “乳嗅未干的臭小子,还敢自称哥,看本帅我不将你打得满地找牙!你是不服了!” 晏紫姹在那里边看边傻了眼,天啦!这两小子是还没有断奶吗?这哪里是在打仗,分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肉搏单挑。 连龙阙都像看戏般的笑了起来,或许他也想不到,自己这位被称之为覆国妖孽的弟弟竟也会有如此天真可笑的一面。 晏紫姹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再次提高了声音大叫:“太子殿下在此,停止,休战!” 这一声终于起到了反应,所有还在拼死相搏的士兵们都放下了兵器,龙湛的所有残兵都退到了他这一边,而子宇如梦初醒一般,疑惑而惊喜的扭头看向了龙阙还横抱在怀中的晏紫姹,龙湛见罢,起初也是一惊一喜,不过刹那间一闪即逝,他很快便阴鸷的提起了长矛,毫不犹豫的向龙阙飞射过去,那惊人的闪电速度,不容人有须臾的愣神时间,龙阙当下第一反应,便是狠用力的将晏紫姹抛向了高空。 这个情形还正中了龙湛的心思,看到一袭红衣在空中绽放,他也得意的眯起妖异而狡黠的双眼,一步掠起,飞向高空,抱着她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师姐——”子宇被龙湛摁倒在地后,因浑身的伤痛无法立即爬起,抬起头来时,便正好看到龙湛已腾入高空接住了晏紫姹,见师姐无恙,他心中大石落下,却也瞬时被此刻的情形罩上忧虑。 晏紫姹惊魂甫定,愤怒而震惊的看向他那一双奸计得成的眸子,低声道:“龙湛,你算计我?” “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杀了那个妖孽——” 从山下赶上来的太子兵马中立刻便响起了一阵惊慌的暴动,果然,龙湛的那一箭刺中了龙阙,晏紫姹惶恐的回头望去,见龙阙正捂着贯穿了他左胸的长矛,半跪着跌倒在地,似乎是因疼痛而痉孪着,他额上的青筋暴出,冷汗淋淋,一路照顾她来此随风崖的女婢痛哭流涕的搀扶着他,口中不停的惊呼着“太子殿下!”其身抖得比中箭的龙阙还要厉害。 那些太子兵们见之更是狂怒凶悍,齐齐操起兵器向龙湛这边奋杀了过来。当两军再次厮杀在一起时,龙阙却大叫了一声:“住手!停战!” 众人看到他站起了身,硬生生的将那只长矛从胸口拔了出来,长矛染血,而他那伤口却并没有喷涌出鲜血来,他的神色也越来越镇定,最后轻笑而淡然的告诉了龙湛一句:“皇弟,你的射箭速度以及力度都很到位,但是对于目标的目测能力似乎稍显欠缺了一些,还是……你并不想取皇兄性命!”他顺手将那长矛拧断,双手背于身后,坦然的露出那胸前的伤口来,的确没有刺中要害,而只是刮破了他侧身的皮肉而已。 龙湛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既而又笑了起来:“龙阙,跟本帅套近乎,这似乎不像从前的你呀,我/他妈的就没有你这个皇兄,所以,还是不要叫得那么亲切……” 龙阙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大步向龙湛走去,龙湛却突地将一支断箭头搁在了晏紫姹脖子上,龙阙赶紧止步,子宇也禁不住急呼了一声:“你放开我师姐!” 龙湛看了看这两人,在那儿阴笑道:“龙阙,我知你想得到她,二年前,在你去那个神庙的时候,我也曾到过那里,只可惜,她那个时候早已被莫天城带走了,而你,不顾天罚,竟取走了镇守神庙的九龙神珠,我看到你杀了好多好多的妖,哦,不,应该是收服了很多妖类为你所用。如今,这些妖类你也派上了用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虾兵蟹将是从哪里来……呵,龙阙,你也会沦落到与妖共舞的地步,还是想说得好听一些,你并不想牺牲人类的生命,殊不知,无论是人还是妖的生命,都一样……”他冷笑着,再将红唇凑近了晏紫姹耳垂,轻笑道,“她也是妖,龙阙,你可会将她的生命也轻视如草芥?” 晏紫姹本在龙湛怀中挣扎着,听了他这一番话后,神情大变的安静下来,她突然想起了那只毛毛虫妖告诉过她的话,太子龙阙二年前是去过那个破庙拿走过什么叫作九龙神珠的东西,她也曾肯定的推断出那颗神珠一定是有着能使生物发生基因突变甚至变成人类的神奇力量,这是她作为科学的解释。 难道说,龙阙拿走那神珠便是为了创造出妖类,成就他在今日战场上的千军妖兵? 这是一个很可怖的现象,晏紫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见龙阙神情变得激动而冷肃,甚至有些愤怒,晏紫姹在龙湛耳边也低声谨慎的问:“龙湛,你真的要杀我?” 龙湛在那里一阵坏笑,令晏紫姹有些毛骨悚然,然后,他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本帅真的很舍不得卿,卿说本帅该怎么办?” 他哥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是放了我,还是要拉着我陪葬。她正腹诽不已,龙湛摆正了脸色,再次对龙阙太子威胁道:“龙阙,今日我败于此,是我能力不及你,我承认,不过,你也休想再得到这个女人,因为,我一定会带走她!” 果然,是想要拉她陪葬了!晏紫姹心中一阵恐慌,被龙湛挟持着慢慢退向悬崖,感觉到脚下的石子被他们二人踢落,滚下去后很久很久都听不到声音,她心中更是忐忑,又低下声音道:“龙湛,如果说我有办法帮你逃出生天,你可会配合我?” 龙湛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一丝欣喜,又凑在她耳边低吟了一句:“本帅还以为卿的心真的要被太子殿下给夺去了,卿害的本帅好生担心啦……” “那么,你是答应了!” 龙湛微笑着轻点头颅,晏紫姹又道:“在我的身后腰带之中有一样东西……” 旁观的人都听不见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但见龙湛将晏紫姹的腰身搂得更紧,然后对龙阙、子宇以及众人给以一个倾城之笑,最后,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对晏紫姹说了一句貌似殉情的很煽情的话:“来世路上多寂寞,卿就陪我走走这黄泉路吧,要死,就跟我一起死吧!我们不如就在地府做一对鬼夫妻也好!”言罢,他哈哈大笑着并丝毫不犹豫的抱着晏紫姹跳下了悬崖。 “师姐——” “晏姑娘——” 第七十五章 你可以抱我吗? 龙阙和子宇齐身奔至悬崖边,也只看到一红一白两纠缠拥抱在一起的人影慢慢化为低空中的一点,很快又被山中迷雾给淹没,子宇在惊恐伤心之余,向龙阙问道:“太子殿下,你可知这山崖下面是什么?” 龙阙也悲怜的失神了很久,被子宇唤过神,才蓦然想起什么,答道:“是忘川河!” “也就是说,这下面是水?”子宇忧愁的眉头即展,略喜道,“那么我师姐不会死,从前,师傅为了锻炼她适应任何环境的生存能力,也让她在悬崖峭壁上行走过,第一次,她摔下悬崖,落入山下水川,虽幸免一死,但回来时遍体鳞伤,后来,她好像自己发明出了什么宝贝,每次师傅让她在悬崖上修炼,她都能轻松安恙的度过难关。” 这么说着,龙阙也开心的舒展了眉头,两人便达成协议,一起奔往山下去寻找晏紫姹与龙湛二人。然而两人还没走多远,就有探子急匆匆的策马来报:“启禀太子殿下,蔷薇城受到突袭,未曾想到牡丹城会在此时派出东方千夜的兵马,其兵势如破竹,锐不可挡,现在蔷薇城已……已被攻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方兵马如今主力在白莲城,这才是敌军有机可趁的最佳时期。本太子曾说过,本太子的行踪不得告知任何人,是谁泄漏了军机?”龙阙神色肃变,愤然的大骂了一番,想要骑上骏马赶回主营,刚跨出一步,似又想到什么,将目光投向子宇,子宇心领神会的接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我师姐!” 龙阙神犹豫着,终还是拱手道了声保重,便带着随行兵马一众离去! * 且说,晏紫姹到底发明了什么宝贝,那说起来花样儿可多了! 此时,她和龙湛正被悬吊在两山之间的半空,一根银丝如同长了两只超具吸附力的手掌自龙湛手中的一物器中向两边山壁延伸,牢牢的吸附在了峭壁上。 如此吊挂良久,龙湛一只手臂有些吃力,尤其晏紫姹还抱着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吊在了他身上,龙湛大汗淋淋的支唔着,勉强挤出一点力气,道:“你这女人到底发明的什么破东西,我们不会就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在这里直到死去吧!虽说本帅死的时候至少也有红颜陪伴,但是,如此风吹日晒的渐渐变成丑陋不堪的干尸,那本帅的形象就全没了……” “呸,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形象,你不过就长了一幅绣花枕头似的好皮囊,其形象早在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全毁尽了。怎么说,姐姐我也救了你一条小命,你还埋怨什么埋怨?”晏紫姹有些不悦,够着手伸向了龙湛紧握住的那物器,龙湛大惊,以为她真的要他放手,两人就此香消玉殒,然,又听她道,“你看,这下面是什么?” 龙湛低下眼睑,看到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河水,不由得惊惧了起来,他小时候曾坠落过幽深冰冷的南海,还在海水下面见到过其形可怖的鱼类,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葬身于鱼腹之中,幸得一位美丽的仙子相救,后将他带到南海岛上生存了下来。 那位仙子也就是他后来的主上——麝月国的女王陛下。 自此之后,他就很怕水,尤其是深潭河海。 晏紫姹喜悦的抬头,见他脸上露出恐惧不安的神情,便问道:“你怎么了?” “小晏姐姐……小晏姐姐……”他怯怯的连唤了几声,让晏紫姹感到莫名的诡异,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柔弱这么乖了,这种叫法,也颇有些让人难以抗拒的醉人,他嗫嚅了半响,终于答,“我怕水!” “此河水离我们不到十米,我们落在水里总比落在石头上砸死好,乖,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而且,姐姐不会让你碰到水!” “是么?卿真的有办法不会让本帅碰到水?”这眨眼的功夫又换上了一幅戏谑魅惑的表情,晏紫姹在心里暗叹,这变脸的速度不比她慢,然,她也不想去对他训斥什么了,点头答道:“是的,只要你再按动那机关盒上的另一个按钮!” “哦。”龙湛变得无比听话的在那紧握的物器另一面使劲按了那个如豆形的红色按钮,于是,便似有一张溥膜似的透明物从那物器里如同喷泉一般的激射了出来,最后竟然形成了里外两层的巨大的汽球,在阳光的透射下,还泛着五彩绚烂的光。 “你可以放手将爬山虎神掌收了!”晏紫姹在那里命令着,龙湛眉梢一凝,露出不服而似喜般的表情,好像又是在说:“卿,你又在对本帅下命令了!”不过,他也的确是累坏了,得到此令,当下就松了那物器,两人滚落在汽球里抱成一团,随着那汽球浮浮飘飘的落在了那河面上,随波滚动着。 那汽球托着他们的身躯,竟也显得十分轻盈,这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发明出这玩艺儿出来! 他刚想说:“卿,你终于给本帅看了件像样的宝物,这个大滚球,本帅很喜欢!”谁知,话还未出口,晏紫姹望着高空一脸凄然,劈头盖脸的又是对他一通骂:“我要你将那爬山虎神掌收了,你怎么连我那件机关盒也一并给抛弃了,你知不知道我做出那个东西多不容易呀我,就那些材料都让我在这神洲大陆上找了好几个月,你,你,你这个败家子,真气死我啦你!” 晏紫姹的话还未说完,龙湛很无辜的问道:“什么是爬山虎神掌?” 晏紫姹双眼一瞪,鼻子里几乎要冒出青烟,因为空不出手来,她用眼神瞟了一下高空的银丝钱,一声怒喝道:“就是将我们吊挂在了半空中的那根银线以及吸附在悬崖峭壁上的两只‘手’手!”她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字的读音,气得面红耳赤。 “哦,那个就是爬山虎神掌呀!好霸气的名字哈!”龙湛发出一声了悟的叹息,又抱紧了她,随着汽球在水面上的节奏连番翻滚着,慰声道,“卿,你别这么生气,你说那东西怎么做的?本帅帮你做一个就是了!” “你若是能做得出来,姐姐我就得叫你一声爷!”这话一说出口,明显的她后悔了,虽说她是以先进的科学技术制造出了这些可以防身的机关物器,但是,以龙湛的聪慧资质,她再稍加点拨,这小子很有可能真做得出来! “是吗?那本帅还真得期待着听小晏姐姐叫我一声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讽挖苦着,嘻闹着,倒也缓解了在汽球中随河水急湍飞流而下的紧张气氛。到最后,那汽球终于滑入到了较为平稳的水域。眼见碧水宽阔,周边百花齐放,显得格外静谧而安逸。汽球没有了流水的冲击力,也渐渐停止了滚动。晏紫姹用指甲使劲戳破了汽球壁,两人脱掉泄了气的二层透明膜,便游着极浅的岸边水,上了岸,可龙湛这小子体弱,只稍稍浸泡了一会儿水,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晏紫姹不免又愧疚的心疼,带着他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地方,升起火来,顺便还找了些野菜山果,捕捉了一只小鼠狼来烤熟了吃。 虽然升了火,也烤干了彼此的衣服,但龙湛还是咳嗽不停,而且又发起了高烧,这可让晏紫姹急坏了,现在不是在太守府,而是在野外,没有那么好的条件给他冶病,而且她现在身上连唯一随身携带以备不测的机关盒也丢了。 真可谓是饥寒交迫,龙湛在高烧中还不停的往她身上凑近,晏紫姹见他长睫微扇,露出一双湛蓝如洗的眸子神色迷离,这神情,这瞄头,貌似有点不对劲呀,于是,她推了他,紧张的问:“你想干嘛?” 谁知他性感的唇瓣微翕,咳嗽了几声,竟缓缓吐出:“小晏姐姐,我好冷,你可以抱抱我么?” “你,你这个家伙,又开始耍赖了不是!”晏紫姹条件反射般的弹跳起来,但见龙湛迷惘又可怜巴巴的望了她一会儿,又沉沉的将头歪倒在地上,翻了个身,反卧而睡,但他的身子的确是在瑟瑟发抖,晏紫姹终不忍,还是坐在他身旁,将他抱在了怀里。 火光幽曳,衬着他俊秀绝伦的脸颊有些纯真而安详,他也很满足的在她怀里蹭着,沉沉睡去。晏紫姹无奈,再次在心里给他下了个结论:这家伙,铁定是有恋母情结! 罢了罢了!就当捡了个儿子吧!晏紫姹自嘲而似乎还有些愉悦的想,看着火光,渐渐发起了呆…… 第七十六章 我是有了! 她是除非不静下心,而一旦静了下来,思绪又如潮水般不可遏制,脑海里先是林轩白衬衣的身影,后又变成了紫衣芳华且神秘高贵的千夜,再后来,却变幻成一抹疲倦而颓伤的素衣影子。 想到那天她说分手后,他惶惑且慌忙追逐上来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而无助,她的心便会因回忆起的那每一声叫唤而隐隐作痛。 千夜,并不是我不想回到你的身边,而是……我想帮你,我真的想帮你完成这一世的责任和使命,实现你的理想,那样,我们才会有幸福的未来,不是么? 然,此时此刻,我又是多么渴望,那样真心微笑着的你,能够站在我面前为我抚去额角的鬓发,喂我吃世上最好吃的点心,跟我开着玩笑,拉着我的手在花丛中追逐嬉戏。 捉弄也好,调戏也罢,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你,我现在都无法欺骗自己,失去的痛是多么的刻骨,让我无时无刻不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勾勒你的容颜。 而梦又是最好的麻醉剂。 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野山之中隐约传来了兽类的嘶吼声,晏紫姹一梦惊醒,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也许是夜间寒气入体的缘固,她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将几点水星之光溅到了熟睡中的龙湛脸上,“啊”的一声低叹,晏紫姹十分不好意思的去轻抚龙湛脸上的“清汁”,谁知这小子赶蚊子似的在空中极其优雅的摆了一下手,又在她怀里翻了个身,然后再枕着她的大腿沉沉睡去。 “嗷——”山谷之中又传来了一声兽吼,晏紫姹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便轻轻的推了推怀中的龙湛:“喂,醒醒,快醒醒……”然,怀中的男子连动都没有再动一下,睡得跟死猪似的,好像还做着美梦,不停的流着龙涎,濡湿了她的裙裾,四周一片死静,风吹树叶簌簌,偶闻风吹草动,她看到那些突兀在夜色之中的树木形如鬼魅,脑海中便开始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突地,她感觉到身后似有什么动静,只觉背脊十分的凉,而腰间又出奇的痒,实在忍不住,她紧紧的抱着怀中人一声尖叫。 “喂,小晏姐姐,小晏姐姐……女人,别再叫了,本帅近在咫尺的,耳朵很受伤!你知不知道?” 晏紫姹止了叫声,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湛,又觉脸在发烫一般,然,她却感觉到一只手好似在她腰间摩挲着,顿时恼羞成怒,将怀中之人推了开,开始气极败坏的训斥:“是你在我身后搔痒痒,你这个……这个色胚,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睡觉就睡觉,毛手毛脚的,你害得我还以为……” “原来小晏姐姐这么怕鬼呀!是亏心事做多了么?不过话说回来,是谁把打喷嚏的口水溅到我脸上,又是谁听见鬼哭狼嚎声将本帅抱得紧紧的,这么说来,还是本帅吃了亏,不仅吃了你的口水还不说,连身体都给你摸遍了!” 龙湛悠悠的在那儿慵懒的躺着,还睁大着一双好似纯澈无辜的眸子一本正经如数家珍般的列举并控诉着她的罪行。晏紫姹看着他脸上无敌又无耻的笑容,甚是无奈而恼恨的蹙起了眉头,质问道:“原来你刚才是在装睡?”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半梦半醒罢了,谁让你最先让我尝到了你苦涩的泪水呢!”龙湛一手支起下颌,眯起他灵澈而邪异的双眼,促狭的看着她,而她心一痛,却转过身去,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满月,怅然的吟起了那一句传诵古今的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龙湛神色一动,无声摸爬着,坐到了她的身后,并来了个令她措手不及的拥抱,在她耳边叹道:“卿的这句诗还是吟给你梦中情郎听的么?那个人还是君千夜?本帅真不理解,那个男人如此负心,却能让卿如斯思念而憔悴?同是天涯沦落人,卿为何不将心思在本帅身上放一点点,也就一点点……”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竟露出孩子气般的赖皮与乞怜之色。 “不,并非他负心,龙湛,是我对不起他,其实是我负了他?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他的话,那就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可是现在,连我也那样伤害他,抛弃他……他本就不敢相信任何人的,他本是那样的孤独……”晏紫姹说着,眼中不禁又盈满晶莹,龙湛将头搁在她的肩上,斜睨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目,眨了眨眼,有些怅然又有些怜惜般的叹了口气:“也许本帅不了解那个人,但本帅知道,卿太过执念于自己的世界,卿为什么就不能敞开心扉,向另一个人打开一扇门呢,如果……有那样一个人能令卿开心快乐的话……” 龙湛这话表面上说得无意,却也暗藏着微妙的情愫,晏紫姹看向他,但见他湛蓝的双瞳里柔情涌动,碧波清泽,温煦流光,美得不可方物,竟让她有了片刻的失神。 “小晏姐姐,如果说我也喜欢你,是真心的喜欢……”他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扶上她的细颈,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仿佛连他自己也不受控制,那双媚惑滢亮又有些出神忧伤的眸子渐渐逼近他的眼眸,他用力拥紧她,轻咬住了她的唇瓣,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挣扎,他陶醉在了自己的情愫之中,任由着最原始的*驱使着,贴着她身体的肌肤驰骋,进行着最深层的攻陷……不料,晏紫姹口中不停的冒出苦水,让轻舔着她舌癣的龙湛又尝到了一丝酸苦,意识稍清晰了一些,他便放慢动作,让她得了机会将他狠狠的推到一边,然后,他竟看到她不停的呕吐起来…… 不会吧!龙湛的自尊心呀,那是严重受到了重创,虽说这次是他把持不住强迫了她,但也不至于…… 龙湛黑着脸起码有一刻没有说话,但又发现不对劲,因为晏紫姹有意背着他跑到一边将今天吃下去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最后还跑到河边清漱了一下口,才慢悠悠的往回走来。 见她步履有些虚浮,他内心里再怎么窝气也发泄不出来,便还是上前去扶住了她,顺便讽刺了一番:“你没事吧?小晏姐姐,本帅不过是吻了你,你也不至于……” 晏紫姹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不关你的事,我是有了……” “什么有了?你有什么了,喂,把话说清楚,不准走这么快!” “有了就是有了,你还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这个笨蛋,不知道有些话不能直说得那么清楚的吗!不懂就不要再问好啦!” 晏紫姹有些心情不好的高声厉喝,转念又想,这貌似将龙湛当成了出气桶,便又红着脸,半是愧疚半是失落的坐倒在了已燃尽的火篝旁,抱着双膝,埋头低声呜咽了起来。 “喂,小晏姐姐,你到底怎么了?”龙湛有些担忧的坐在她身旁,挨着她的肩,小心翼翼的又将她环抱于怀中,这回,晏紫姹对他也没有那么强的反抗之意了,反而扑倒进他怀里,一声一声的唤着:“龙湛,龙湛……” “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我实在是不想将他带到乱世中来,可是他却是我和千夜之间唯一的寄托了,我不能再没有他,不能……” 龙湛有点遭雷击的感觉,孩子?他刚想说:“你这个贞烈女,让本帅碰一下就拳打脚踢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送给了别人,连肚子里都有了一个了!”然而,这些话终究没忍心说出口,他便只有抚着她的一头青丝,满心酸涩,却又怜惜安慰道:“既是如此,那就生下他呗!如果没人养,那就由本帅来养好了……” 虽是一句安慰的话,但晏紫姹也听出了这其中的意味,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不对,她又从他怀里钻出来,尴尬而羞愧的躲到了一边,低声喃喃道:“对不起,龙湛,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真是奇怪呀!她怎么会对本与自己无任何关系的少年诉说起衷肠来了呢?当真是压抑得太久了么?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倾吐出来了!还是…… 龙湛在那儿愁眉苦脸的也沉默了半天,好像是在生气,可这气不又知从何而来。 野外人烟绝迹,满月倾辉,夜风化为叹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龙湛直在心里哀叹,可惜了这专门为他们创造的明月奇山美景。直到很多年后,他都十分后悔那一夜,他没有争取到属于他的机会…… 第七十七章 我家千夜 (据说打滚求收藏票票挺管用,我也厚着脸皮来滚一滚,走过路过的朋友们请大方出手,伸出您的纤纤玉指,点点左边那个加入书架啦,谢谢鸟) 翌日,晏紫姹和龙湛沿长河蜿蜒而下,离开了那如同阆宛仙境的山谷,两人择幽僻小道而行,流水延伸至潭里,方见人家。经过了大半天的漫长跋涉,两人都已是筋疲力尽,便大口喘着气直奔一个小店,拾了两把陈旧的木椅而坐,趴在桌上,叫着店小二送饭,准备饱餐一顿。 许是两人容色过于出众,这才刚坐下,便吸引了在坐及路边的所有来客。这是一个对她们十分不利的现象,且不说他们俩人现在已是这乱世之中顶有名气之人,龙湛又长了一双与众不同的蓝瞳眼眸,前几日他兵败太子龙阙的消息如今肯定也传遍了这昕晔国。现在又是龙湛最孤立落迫的时候,除了龙阙,不知还有多少人想要在这个时候除掉他,而他那貌可倾国以及蓝眼的特征,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必不难认出他来! 这不,小店里很快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从南海岛上来的嗜血狂魔华吟澈据说前几天败给了仲曦帝国的太子龙阙,被逼跳下山崖,如今生死下落不明,官府发出了悬赏令,正在全国搜索他呢!” “何止呀,我还听说那小子在跳下悬崖之时还抱了一个绝色美人呢,还真是做鬼也不忘风流一把,这官府也真是闲得没事干了,那么高的随风崖,就是铁打的人这样摔下去,肯定也会粉身碎骨,浪费那一点寻人的力气,还不如把精力放在战场上,如今虽少了麝月国华吟澈这个强敌,但仲曦帝国太子龙阙领雄师近七十万,我昕晔国自君御父子之后人才倍减,现在以卵击石,还不知这个国家能撑到几时?不过,这昕晔国多年来*如此,尤其晨光王亲小人远贤臣,诛杀忠臣不计其数,就连我们的镇国神将君御也含冤而死,想来这昕晔也是气数已尽,该改朝换代了!” 说这番话的人是一身鲜衣儒雅的年轻男子,羽扇冠巾,他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起初并未引人注意,这一席话出,顿时便引起了一些爱国者的愤怒和激辩! “你是何人?竟敢说出如此不忠不义之话来,也不怕有官府之人拿了你去见官!昕晔百世必有王者兴,现在,?枪馔跹?岫?角6雇踝右压槔矗?鼗崃ν炜窭剑?髦鹎康校?刮谊筷室桓鎏?绞6溃 ?p>  “东方千夜……确是一个不错的王子,而且十岁时就能随父领军进战场,还得战将之美誉,自他归来,我牡丹城纵然有百万大军压境,他也能稳守王城至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他自己也是一个有病之人,即使保住了这昕晔国,他也难逃自己的心魔,恐是要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你是在诅咒我们千夜王子,你是从哪儿来的浑小子,本店不欢迎你,快给我滚……” 听到此人说到千夜的事情,晏紫姹神色一黯,内心里又开始苦涩的翻涌起来,并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龙湛在一旁推了推她的手,低声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快走!”晏紫姹惊魂而醒,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龙湛拉着疾步走向店外,送来吃食的店小二一声高喝:“客官,肉丝阳春面一碗,鲍鱼肥肠饭一碗来喽……咦,客官,你们还没吃呢,都叫了难道不要了么?” 听到店小二的叫唤,晏紫姹与龙湛一阵苦恼,这不明显的又引起人注意了吗?好不容易大家都将视线落在了那擅口角之瓣的鲜衣男子身上,这下可好,所有人又重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年轻公子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了,难不成那位年轻公子也是南海岛上来的麝月国人,我神洲大陆上好像只有麝月国人的眼瞳是蓝色的吧?” 晏紫姹与龙湛听罢,更是焦急万分,但店小二的叫唤又令他们不敢再夸张的作出逃之夭夭之状。 “两位刚才坐下,又为何要走?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两位必是大名鼎鼎的麝月国兵帅以及绝色女军师,看来随风崖一战,嚣张一世的兵帅必输得十分之惨,如今就只有红颜军师陪伴了。” 终于有人认出了他们,这话一出,店中便开始沸腾起来,个个发出惊讶之声,晏紫姹索性也不逃避,转过身来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刚才与店中老板逞口舌之辨的年轻男子,眉目也算得上清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手中还摇着一把月牙扇,脸上笑容可掬,说不出是温润友好还是笑里藏刀。 这个人又是什么人?或者说是谁派来的人? 已容不得她多想,这名男子已经出手,且十分自信的对他们示威道:“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只要两位走出这落樱山村,必会有十万兵马等候着你们,以在下之见,两位不如束手就擒,在下也可替二位向我们主上说说情,让二位投身于我们主上!” “你们的主上是何人?”龙湛挂着一脸邪气的笑容,半似认真又半似不屑的问。 那人也阴邪而诡异的一笑,只道:“这个人,你们都见过,也都认识!我们主上也是惜才之人,只要二位能自愿归附于我主上,我主上必能成就二位的鸿鹄之志,大展宏图之愿!” 都认识?晏紫姹心中生疑,随风崖已是白莲城的边境,她和龙湛又是跨越奇谷丛林来到这里,这个村落叫落樱村,必已不在白莲城境内,跟随龙湛行军一个多月以来,她也曾与他一起研究过昕晔国的地图,但对落樱村这个名字似乎完全没有印象,那这个地方到底属于哪里? 她正思疑着,龙湛却哈哈大笑起来:“两军交战,必有一伤,原来你们主上机关算尽,就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本帅的宏图之愿便是拥有这整片神洲大陆,岂能屈尊于人下?不降,又如何?” 那人冷笑一声,眼中露出狠厉之光,声音突变道:“败军之将,还能如此猖狂,如若不降,我主必会在你东山再起之前除掉你,以绝后患!” 龙湛再次大笑,就等着这个人发出必杀绝招来,他将晏紫姹推向了一边,便与这个青衣人斗在了一起,晏紫姹插不上手,就等他俩斗得分开之际,拾起一件件店中之物向那青衣人扔去,趁那人手忙脚乱的去挡砸向他的碗筷桌椅时,晏紫姹已拉着龙湛飞逃到了十里之外。 再次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龙湛不免在那儿苦笑:“想不到本帅也有惶惶如丧家犬之日!” 晏紫姹听罢,半是安慰半是教说道:“才经此磨难,你就开始抱怨丧气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你狂妄自大,上天也该惩罚惩罚你了。” 龙湛无声的苦笑,坐在枯草堆中默默望着远处河山,湛蓝的眼瞳也似琉璃一般,很是受伤。晏紫姹怕打击到了他,又连忙改口道:“龙湛,也不怪你,太子殿下结合三方之力来围剿,就算你有天兵神将相助,也难以一敌百呀,我家乡还有一句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一次失败不算什么,说不定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呢!” 侧过头,见龙湛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晏紫姹微微咧了咧嘴,傻傻的一笑,又道:“龙湛,你悟性极强,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故事,你也能举一反三,学以致用,我想你的前途也定然是不可限量的,我的这番话,你也一定听得明白,是吧?” 龙湛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如同水雾迷漫一般,微微有些痴迷,过了片刻,才道了一句:“小晏姐姐,你可知,你是本帅见过的最特别的女人,从前,本帅是对任何所谓倾华绝代的女子不屑在乎,但现在,本帅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倾华绝代,小晏姐姐……” “龙湛……”生怕他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她立刻打断,将话锋一转,问道:“你刚才定是从那个杀手的口中听出了什么,对吗?” 龙湛眼神一愣,微微失落的点头,晏紫姹又问:“你知道那个人的主上是谁?” 龙湛再次一声苦笑,湛蓝的眸子中闪出一丝讥讽:“难道小晏姐姐没有听出,那个人便是你的梦中情郎东方千夜吗?” 晏紫姹浑身一震,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湛,颤抖着嘴唇道:“怎么可能?他刚才都在诅咒我家千夜英年早逝……” “你家千夜?”龙湛冷讽的笑了一声,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又转过头去,道,“那只是他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说出来的话,东方千夜如果真的会英年早逝,小晏姐姐,你是否会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去?”看到她眼神忧虑不安的变化,他又道,“走出这个落樱村,我们就抵达了牡丹王城的边境,试问,守在牡丹王城的除了东方千夜还有谁?” 晏紫姹一径默然,又听他道:“在司马菊仙演绎魔术击鼓舞的舞台上,本帅是有和他见过一面……” “不——”晏紫姹条件反射般的立刻打断,“那个人不是他!” 第七十八章 绰号“淫”帅 打滚求收藏票票咩,亲们! “那个人不是他!”晏紫姹再次重复了一句,要怎么跟他解释,那个在擂台上见过的与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其实是千夜在这个世上通过科学实验成功做出来的复制品,也就是另一个千夜,却又是一个已有独立思想和自我灵魂的另一个人。是的,他只能算另一个人,而并非千夜,而且那个人与千夜几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真正的千夜虽被这世道所逼迫,内心藏有阴暗一面,谋生手段稍显狠毒,但其热血柔肠还在,他只需要一个懂他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唤起他过去的快乐和记忆,那么前世的林轩就会再回来。而那个她曾在司马菊仙的擂台见过的人,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阴森的寒气,那个人是不懂感情的,一个再完美的复制品,他终究不具有真正的人类的感情。 就连司马菊仙都被那个人利用了啊! “哦?你不是说,天下哪会有女人笨到认错自己的男人,难道你那天竟是认错人了?”龙湛淡淡讥讽着,语气里明显的有些吃味,晏紫姹张合着嘴唇,不知如何解释,便叹了口气道:“龙湛,我承认那天我真的是认错人了,那个人只是与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罢了,或者也很有可能是他易容成千夜的样子来骗我的!” “骗你?”龙湛更是觉得啼笑皆非了,“小晏姐姐,你倒是说说看,那个人为什么要骗你?难道只是为了破坏你和君千夜的感情?” 晏紫姹从前还真没有想这么多,龙湛这么一说,倒是引发她深思起来,只见她眉头紧锁,先是迷惑,渐渐眉头舒展,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般的眼前一亮,最后竟是忧惧的拉着他的手,高声叫了起来:“龙湛,我明白了,那个人……那个人一定是想取代千夜的身份,他骗得司马菊仙委身于他,先夺了千夜的未婚妻,然后再以司马菊仙威胁昕晔国相国大人司马正雄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如果他逐渐拉拢昕晔国重臣,让那些人都承认他的身份的话,那么真正的千夜他……”说到这里,晏紫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像是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连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千夜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龙湛握紧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安慰,她却突地将目光投向他,仿佛下定决心的道了一句:“龙湛,我要去往牡丹王城,我要去找他……” 她眼里闪烁着一片晶莹,透露出她不安的恐惧,龙湛怔怔的看着她,两人相视了许久,她忽地跪倒在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让他莫名的全身一酥,如有电流过体,心中又腾起窃窃的惊喜。 “龙湛,龙湛……”她小声的唤着,忍了许久,终于出声,“我们在此告别吧!我要去往牡丹城,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不利于你东山再起,我知你必还暗藏了一支暗兵在昕晔,颜鹿也被你遣走藏在暗处,你们也一定约好了在什么地方汇合,所以,我就不……” “不——”没等她说完,龙湛高声打断,掰着她的双肩挪开自己的身体,平视着她的双眼,完全没有了过去的轻浮与戏谑,十分认真的对她说道,“小晏姐姐对本帅来说,更胜于千军万马,如果没有小晏姐姐的帮助,我龙湛……不,我华吟澈很有可能现在已是暴尸荒野,粉身碎骨,所以,小晏姐姐,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他强调了一句,神色有些期许,“尤其是这落难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去往牡丹城寻找东方千夜,那我也陪着你,你不是也说过,可劝得东方千夜与本帅联手结盟么?本帅等,等着,咳咳……”说完,他竟连声咳嗽起来,许是山谷之中的风餐露宿,又引发了他身上的顽疾。 “龙湛……”看着他灼热的眼神,晏紫姹又想到颜鹿曾告诉过她,那酒醉的一晚,他为了压制住自己的*而不侵犯于她,以夜间冰凉的水洗身醒神,自此而落下了痨病。心中的某一角感觉到有什么悄然渗入,温暖而疼痛,呆呆的凝视着,她忽然又有了一种想要拥抱这少年的冲动,这种感觉……不,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竟有了想要回避这少年目光的羞怯感! 龙湛捂了唇角,忍着咳嗽,忽而邪气的一笑,目光如月一般的照着她的侧脸,得意道:“小晏姐姐,你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本帅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抱我,咳咳,是不是?” 他湛蓝的双目中透着不可一世的自信,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感情。这小子曾经也说过,多少女人无论是战俘还是赏赐,即使开始不情愿,最后也会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中。 如果这小子也将她视为自己征服的战利品的话…… 晏紫姹心中一声冷哼,也傲然的瞥了他一眼,言不对题的道了一句:“都怪你长了一双湛蓝妖异的眼睛,才害得我们被人认出来,不然,我们也不会变成过街老鼠……” 好不容易煽情了一把,竟又被她故意移转话题冲淡暧昧的气氛。龙湛心里十分不爽,有些泄气的侧过头,道:“明明是有人先认出了你,我敢打赌,那个杀手从前一定见过你!” “可我没有见过他!”晏紫姹反驳,又似有觉悟,“不过,我猜得出来,他会是谁派过来的!” 龙湛的目光扫过来,似恢复了兴趣,问道:“是谁?” 晏紫姹又一笑,故作神秘道:“是谁都不重要,反正现在想杀你的人到处都是,你总不能一个一个去调查他们的身份,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隐藏住我们的身份来保命,首先,就得从你这双蓝眼着手!” 她一根纤纤玉指伸过来,龙湛吓了一跳,躲到一边去,骇问:“你想干嘛?” 晏紫姹一愣,随即笑道:“我在想,怎么给你打造一对合适的隐形眼镜,让你带上去会不那么难受。” “隐形眼镜?”龙湛不解,追着她问,“什么是隐形眼镜?” 晏紫姹故意卖着关子,不作解释,提着裙裾站起身来,她一个人暗自发笑的向前面大片绿色奔去,龙湛很快便追了上来,缠着她剖根究底的问东问西。两人很快忘记了烦恼,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追逐嬉戏起来。这种感觉她依稀记得,曾经也拥有过呀,只不过,现在牵着她手的人却不再是他! “穿过这片草原,往东去,应该不出三日的脚程,便可到达牡丹王城。” 龙湛将地图拿出来,对晏紫姹细说着昕晔国的地理分布,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走哪一条路会更安全一些,不过,只要到达牡丹王城,他们还这样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量相的话,那安全系数一定为零。于是,晏紫姹建议侨装打扮,两人不是扮作夫妻,而是扮作普通农家姐妹。让龙湛扮成女人,他哪能服从,最后却还是要委屈晏紫姹扮成男人,两人再以兄弟相称,这样也可减少路边行人的猜疑。 一切计划好之后,两人又坐在草地上,肩并肩的聊起天来。晏紫姹发现,和龙湛在一起的感觉是越来越轻松,他总能想着法子来逗她笑。 “小晏姐姐,你可知,我并不喜欢龙湛这个名字,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再叫我龙湛。” “那我该叫你什么?” “龙湛是我父亲赐给我的名字,而华吟澈是我母亲带着我隐姓埋名时给我的名字……”他唇角一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可以叫我华帅!” “是华丽丽的帅么?”晏紫姹揶揄的问,然后又看着他认真道了一句,“我觉得叫吟帅更合适!吟谓之‘淫’!”说完,她娇声笑着,再次提起裙裾轻盈的飘向了那片绿色的草原,远望去蹁跹竟如飞舞的蝶。 其实,她也真是从一只蝶变化而成的人形。 听着这妖色娇媚的女子声声讽刺的奸笑,龙湛黑了一阵子脸,最后还是唇角一勾道了两个字:“随便!” 于是,龙湛自此以后就有个绰号,而且还是晏紫姹专赐的绰号,叫作——“淫”帅! 第七十九章 坑命的女扮男装 打滚求收藏票票呀,亲们! 牡丹王城乃是昕晔国的国都。当晏紫姹与龙湛踏进牡丹城,眼前可谓是大亮,满城开尽牡丹花,枝头满簇,遍地芳香。牡丹城现在虽受四方强敌围攻,有龙阙的七十万雄师兵临城下,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仅有十万军马与之对峙,两军交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还好这战争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牡丹城的太平繁华,街道两旁,各式店铺齐开,珠翠罗绮,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笑声连语。 街头巷尾处,偶可听闻一些孩童们唱起的童谣,什么“世有戾龙降,晔有凤凰生,我王君千夜,必为乱世主,守城三月间,御敌千里外,兵将如神,百万安能敌……”大致意思便是赞颂君千夜乃天降之神,有他守城抗敌,哪怕百万敌军来袭,也不足为惧,百姓们尽可安享牡丹城的太平。 用这些歌谣来助长人们的信心,安抚这些战乱之中百姓的情绪,到底是利还是弊? 龙湛不免嗤笑道:“这又是你编出来的?” 一身男装打扮的晏紫姹,扶了扶头上一顶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红军帽”,摇着巴蕉扇,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身旁男子一双流泪不止的墨瞳,暗叹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使劲的点头。 看来龙湛还不习惯戴隐形眼镜,还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太水了,这该不会害得他眼角膜发炎、溃烂,导至瞎眼吧?她心里一阵惊怕,祈祷着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否则她会愧悔一生。 编制出这些歌谣也是为了帮千夜巩固人心,让他在昕晔国百姓心中有个极好的威望,也有助于他将来在登基王位之时不会因过去被视为“魔君”的身份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且他凭自己的实力守城,早已名震千里,亦深受百姓爱戴。她编制出一些流传于民间的童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两人都是作普通贫民打扮,混迹在人群中,互相搀扶着走着。为什么说是搀扶,因为晏紫姹软绵绵的身体不停的蹭在龙湛身上,让龙湛暗喜的认为这女人终于是芳心大乱,不知不觉中已暗许于他了。 然而,晏紫姹一脸神情萎靡不振要死的样子,又让龙湛半是鄙夷半是忧疑。 “我说兄弟,你就是再怎么喜欢小弟,也不用在大街上这么明显的往小弟身上蹭吧?你看多惹眼,大家都看着呢,还以为我们是……”扶着她几欲摇倒的身体,龙湛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低叹。 晏紫姹急喘了几口气,看着路边盛开的一盆牡丹,为了舒缓自己的情绪,顺口念了一首诗:“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龙湛正唏嘘惊叹于此诗竟能从她口中吟出,未想她又接了一句:“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不错嘛,没想到你这汉子一般的女人是除非不出口,出口便成章了,吟起诗来还是挺淑女的。龙湛牵着她的手,左躲右闪的避开街边人群注视过来的好奇目光,干脆搂紧了她的腰身,大步向前推去,谁知晏紫姹拖着似有千钧重的脚步,大喘了一口气,奄奄一息似的低呼道:“吟帅,吟帅……我快不行了!” 一句不行了,让龙湛惊骇莫名,目瞪口呆。她倒好,话还没说明白,便眼睛一闭,硬倒在了他怀里。 “喂,喂……小晏……兄弟,你,你怎么回事?”还在街道中间,不敢大声呼叫引起别人的注意,龙湛的声音是一点又一点的低下去,在晏紫姹鼻翼下面掐了又掐,发现她呼吸缓慢,貌似有出无进。 龙湛有些慌神了,原本还学了点医术,现在却对晏紫姹的突然昏倒不知所措,还好路边有人提醒了一句:“小兄弟,我看你这位兄弟脸色苍白,呼吸不稳,貌似快要窒息了。这大热天的,衣服穿得这么多,也不怕热。我看你还是赶紧带她去看一下大夫吧,或者先给她做一下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龙湛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立刻抱起晏紫姹闪出人群,找了一家客栈,还未跟老板打声招呼,就直奔上二楼,踹开一扇门,将房间里正在卿卿我我的一对男女给赶了出去,再将门给反锁上,完全不理会那对男女含羞泄愤的痛骂,他一把扯开了晏紫姹胸前的衣襟,解开那缠得紧紧的束缚,捏开她的唇瓣,覆压上去,便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轻轻噬咬着她干枯得有些发白的唇瓣,湿润着她的唇角,在她胸前按压着,有节奏的呼气,吐气,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太过霸道用力,竟将她红润的唇瓣都咬出血来,晏紫姹一声嘤吟,慢慢胸脯起伏起来,开始有了呼吸。 “他妈的王八蛋,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奸夫淫夫,竟敢抢我们的房间在里面搞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当龙湛惊喜的发现晏紫姹呼吸渐有节奏,脸色也惭惭恢复红润时,他耳畔也恢复了听觉,感受到那如尖刀刺耳般的厉吼,以及门外的拳打脚踢声,龙湛也不堪折磨的发飙了,直接拉开那就快要被踢倒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那正在喊叫的贵族男子额头一拳,也粗声大骂道:“我日你奶奶的,叫什么叫,你急,老子比你更急,有什么需求,去那边自行解决!” 龙湛一指斜对面的走廊角落,无视被自己打倒在地正抱头嚎叫的贵族公子哥以及那位公子哥身边俏脸发红的女子,再次将门反锁上。门外,那厢里正痛哭流涕的恨恨大叫:“我操你祖宗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你给少爷我等着瞧,本少爷一定要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龙湛哪里听得进去,心中冷笑一番,再次回到床边,几下扒光了缠缚在晏紫姹胸和腰间的白布,将她扶起身来,又好笑又心疼道:“小晏姐姐,真是委屈你扮男人了,这些布条你缠得那么紧干什么,差点就坑害了你自己的命,你知不知道?” 晏紫姹眨巴着眼睛,缓了缓神,仰着下巴看了他一眼,又垂头舒着一口气,有些疲倦的刚想要闭眼,余光里瞥见自己胸前衣襟大开,那裹胸的白布也不知何时被拆了去,她陡地精神大振,几乎是跳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胸前,指着龙湛,激动愤慨道:“你,你,你这个色胚,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龙湛脸色一黯,又恼又怒又好气的干笑了几声,他也跳下床来,大步流星的向晏紫姹走近,晏紫姹骇害的向后一退,竟又被他掰进了怀里,只听他一脸泄气的问道:“小晏姐姐,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如果我想得到你的话,早就到手了,不用等到现在……我们有很多机会的,不是?” 他讽刺揶揄着,晏紫姹脸色也是一红,放松了戒备。龙湛又讥笑道:“本帅这一路上也算对你是够尊重的了,而你却总是怀疑本帅会趁你昏迷或入睡时对你图谋不诡,小晏姐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有些自信过度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孕少妇,本帅还是一纯情美少年,跟你在一起,本帅只有亏的没有赚的,好吧?” 晏紫姹听得一愣又一愣,脸色红了一阵,又白一阵,白过之后,又红了,既然龙湛都把这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不客气了,大声骂起来:“你他哥的还纯情美少年,年不过十八,玩的女人恐怕比我见过的女人还要多,你纯情个屁呀纯情,本姑娘虽然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这辈子也就一个男人……”说到这,她微有些羞愧的想到了龙阙,又有些心虚的强调道,“一点儿也不多,就一个!” 龙湛的神色一变,微有些怅然不悦,呆了半响,忽有些神伤感的问了一句:“小晏姐姐,你真的这辈子就只会爱一个男人吗?” 第八十章 你还不够成熟 打滚求收藏票票哇 “小晏姐姐,你真的这辈子只会爱一个男人吗?” 龙湛的问话有些沉郁的伤,让晏紫姹有片刻的迟疑,不予回答,她本该很肯定的告诉他的,但是,心中总有一种苦涩的感觉,让她无法再正视他的眼睛。而且,他的眼睛还在流着泪,虽然是被她所做的那一对劣质隐形眼睛所残害的,但那波光潋滟的双目,仿佛承载起了无尽的往事,让她禁不住怀念感动。 “别动……”她忽然欺身上去,将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轻轻触向了他双眼皮的凤目,“吟帅,你的眼睛真好看,若是毁在了我的手里,那真是可惜!”她轻抚着他的眼帘,媚的双目中露出仿佛慈母般的温柔,他看得出来,她就是将他当小孩子当弟弟一般看的,“千万别动,睁大了眼睛,让我将这对不合格的隐形眼镜取下来吧,不然的话,这样下去,你的眼睛非瞎了不可!” 龙湛无声的配合着,然而,目光却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浓而长的睫毛荫蔽,连眨都没有眨一下,就这样让晏紫姹顺利的帮他取下了一对墨色的溥膜,“我觉得,你还是扮成盲人算了,我还能帮你制造出一条可以透视物的色带出来……”她在那儿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忽觉腰间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体便向前倾去,与龙湛近在咫尺的凝望,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暖流袭遍全身,龙湛的红唇更胜京都最艳丽的牡丹,轻启,缓缓吐纳专属于他的味道,孽的气息,“小晏姐姐,你真的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一点儿也没有?” 他满脸的挑衅与不信,就好像要逼迫她回答什么似的,其实太过自信的是他自己好吧! 若不是理智提醒着她,对这样一幅倾国倾城的面孔实在缺失抵抗力,可能再这样僵持片刻的话,她就要被他惑的沉沦,所以,她干脆移开了目光,笑道:“吟帅,你觉得你懂爱情吗?你得到过的女人到底有多少,我并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你还在游戏风尘,你并没有想过与一个人长相厮守,你甚至还不能明白,真正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你的内心只有征服欲的,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那些全都会变得索然无味,那么,你还是会空虚还是会寂寞,还是会不可遏止的索求……” “你说的这些全都是在放屁!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我吗?”龙湛的脸上有些愠怒,还有些受冤枉的委屈,晏紫姹又摇头笑着,继续道:“那你又是否了解你自己,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从南海上发兵来到这里,你到底是要神洲这片土地,还是想向你父兄复仇,还是怀念着这曾经生你的地方?抑或这仅仅是你内心的一种征服欲。”龙湛的脸色沉了下来,扩展??土,图谋天下,对他来说也许真只是一个幌子,一生孤独久了的他难道真的只是想向那个曾经抛弃他的人证明自己?他想让那个人后悔当年听信预言而抛弃他们母子所做的决定。 “这些跟你没关系!”被揭了伤疤,龙湛以最快的复元方式转移话题。 晏紫姹也觉失言的语气柔婉下来,又笑着问道:“小湛,你觉得你将来会接受一个年老色衰的我吗?当有一天,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你觉得你还会喜欢我吗?也许到那个时候,你可能还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更有可能还会觉得我面目可憎,当你在两个女人甚至更多的女人之间取舍难决的时候,你对不起的就不只我一个人了。” “你还不够成熟,你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和我匹配的,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对对方深信不疑,我们还曾相约过白头偕老……” 龙湛的脸色几度变化,由开始的质疑、到沮丧气愤,最后竟化为一缕讽刺揶揄的笑:“小晏姐姐,你真的就相信那个人会陪你白头偕老,他就能给你白壁无瑕的爱情?可我也听说,君千夜曾经也游戏风尘有过无数女人,他那些风流韵事不比我少。是不是在你心目中,他做过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而别人就不行……” 晏紫姹一怔,闪烁的目光中仍然很坚定:“他对我说过,那些都是谣言,那些女人都是想要刺杀他的间谍,他也是迫不得及,逢场作戏,而且……”她眸中淡淡的忧虑,隐藏在深处的感伤,“而且他的灵魂是前世的林轩,林轩对我的爱从来就没有变过,从来就没有……” “所以,你就一直将他当前世的林轩来骗你自己吗?小晏姐姐,君千夜已不是你心中的林轩,你好像一直都在编制着过去林轩的梦来欺骗自己。” “君千夜年少的时候还爱过一个女人,名字叫江素云,据说那个女人柔婉可人,如水似云,曾是君千夜身边的一个丫鬟,其身份低微,但灵巧聪慧,君千夜对她宠爱有加,未想这个女人也是别人派到他身边的细作,欲置他于死地,后来他身边的人帮他除掉了那个女人,自此以后,他就没有对女人付出过真心,你觉得现在的他还会如你梦中的那个林轩一般爱你吗?” 这一番话犹如五雷轰顶,晏紫姹的脸霎地一下惨白,怔怔的看着他,似有愤怒和埋怨,龙湛将她抱得更紧了,又安慰道:“对不起,小晏姐姐,我并不是有意要打击你,毁掉你的梦,而是,我怕有一天,你真的会失望……” 晏紫姹有些茫然了,眼神空洞洞的,毫无意识似的被他拥在怀里,就这样相依相偎着过了良久,感触着他身体的灼热度,好像某个部位在起反应,她如梦初醒,看着他坏笑的眼神,温润而邪异,少许的难为情,又有些痴迷的魅惑感:“小晏姐姐,相敬如宾了这么久,你真的让我很难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是在耍计,想要挑拔我和千夜之间的感情,你是在吃醋?”一连串的质问最后化为一声哀求,“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谁他妈的耍如此拿不上台面的伎俩,本帅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本帅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从来就不用跟人抢,也不用耍心计……” 不顾她的叫嚣,将她扔放在了床上,轻而易举的按住她的挣扎,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晏紫姹又开始拳打脚踢,不过,对于已经有了免疫力的龙湛私毫无用了。 奇怪的是,龙湛只握住了她的双拳,夹住了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却并没有作进一步的举动,而是一手枕在头下,合眸轻吁道:“这几天折腾得也够累的了,我们不如先睡上一觉,二个时辰之后,叫我起床!” “你睡觉就睡觉,干嘛拉着我一起躺在一张床上?”晏紫姹惟恐他一个翻身过来,释放他压抑已久的*,显出他如狼似虎的本性,如果他真的想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她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谁知他又侧过头来温柔而狡黠的看向她,孩子气般的说了一句:“有你在,我比较有安全感。” 第八十一章 三品女官 二更喽,求收藏票票啦 嘿!你还把我当成护花使者了,晏紫姹在心里鄙夷的唏嘘,再看龙湛合着双眸,嘴角噙着一抹邪惑的笑意,貌似还自我陶醉的进入了梦乡,但她还是不能动,可恨那两条腿压在她膝盖上,不仅令她挪不开身躯,还沉得令她麻醉,双手也被他紧扣在怀里,当暖炉一般抱着。 他白??的脸庞毫无瑕疵,密睫又在肌肤上映下淡淡的剪影,一张跟女人似的樱桃小嘴微微翕合着,晶莹剔透染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桃红,均匀的呼吸彰显着他沉睡中的魅惑力,晏紫姹不免感慨着,这是*裸的诱惑呀,那盈着光辉的洁白肌肤以及那水蜜一般的唇真让人有一种禁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然而,这犯罪般的羞耻瑕想,终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晏紫姹一个激灵想要坐起身,却被龙湛横过来的一条手臂给压了下去,而且这家伙还趁机楷油,装作毫不知情的在她脸颊上盖了个唇印! “就是这里,那一对断袖竟然厚颜无耻的占据本少爷的专属基地,生生破坏了本少爷的雅兴,在这间房里搞基!你们快进去帮本少爷抓了那两人,本少爷要将他们送进官府问罪!” “司,司,司马少爷,我们这几个人行吗?您,您不是说您也是盖世英雄,武艺造群,奈,奈何额头上被人揍出这么大一个肿瘤来?” “我操你爷爷的,一个小小掌柜,还跟本少爷较劲,本少爷要你进去,你就进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将那两个断袖给捆绑了出来!” 门外一阵吵吵闹闹,敲击得门嘎吱直响,好像是一帮人在熙攘着要破门而入,而又似乎害怕着踌躇不进。晏紫姹急了,也在龙湛耳边大叫:“你他哥的装什么装,现在连捉奸的都来了,你存心想让我难堪,是不是?” 话说,那帮人为什么说他们是断袖,晏紫姹脑海有些短路,既而灵光一闪,也立刻想到,哦,原来因她之前是女扮男装,但现在,龙湛已将她紧缚胸部的白布拆掉,她那高高隆起的胸部是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这让她尤其的懊恼起上一世曾令女人们引以为傲的“c杯”。 龙湛懒洋洋的再次翻了个身,就等着那帮人破门而入,晏紫姹气得满面通红,手脚被夹着不能动,她便干脆张开唇瓣,向他那还泛着滢润光点的高挺鼻尖咬了上去,洁白皓齿,两排红印,龙湛嚎嚎大叫,终于顾瑕不及的松开了她的手,她也立马翻了个身来,想要下床,这时,门终于被撞开了,于是乎,来都不善的几个虎臂圆腰大汉便惊羡不已口水直流的看到非常赏心悦目且令人血脉澎胀的一幕。 一个身材姣好性感美艳的女子,身挂着一袭松松垮垮的红裳,两手撑床,正悬空着身体匍匐在一名看不清容颜的白衣男子身上,而且,那女子脸颊上还有一玫月牙般的唇印,相当精致,也相当惊艳的为那女人脸上更添了几份媚色。 女子转过脸来,惊慌的脸上赤霞般的色彩,一双眼眸不怒而含笑,长发一甩,万种风情。让那被称之为司马少爷也是被龙湛一拳击成“脑肿瘤”的男子浑身一软,差点跪倒了下去。 “他奶奶的,真他娘的荡漾,本少爷怎么就没有遇到过如此婀娜多姿又风情万种的女人!来,来,来,小娘子,我看你相公貌似没激情,你不如陪本少爷吧,本少爷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门前拿着铁钳、锅铲、瓢子的一干人等看着这个司马少爷如同饿狼扑食般的向那床上还在跟另一个男人暧昧的女人扑过去,个个惊得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这司马少爷竟色迷心窃的忘记了他带着一帮人马来,正事是要将他口中所谓的一对搞基奸夫淫夫捉去见官的。 昕晔国现在是战乱时期,因这等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事而拉人去见官,那岂不是专门给这牡丹城王制造出一些茶余饭后的笑料出来?这些个公子哥儿就是没事找事干,还嫌现在国不够危、乱么?店里的伙计们本就心不甘情不愿被这司马少爷给强行押过来的,现在看见这司马少爷一脸猥琐的样子,更是提不起了要揍人的胆量和精神,再看,这司马少爷还没扑到床边,就已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砸了个人仰马翻,眼见落在地上的是一只白色的鞋子,几个伙计们惊骇不已的一声高呼,立刻丢了手中的厨具尖叫逃离。 店里的掌柜本也是来向龙湛与晏紫姹这两位二话不说就直奔房间白住的人来讨银子的,但见这情形,也吓得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的去报官。 但就在掌柜一声不吭的要去报官的时候,这牡丹城最有名的“夜来”客栈又迎来了一位贵人。当这位贵人踏进客栈的第一步开始,所有客人都变得十分安静下来,并时不时的瞅着这位贵人,学着“他”的样子,斯文儒雅的拿起碗筷,个个都装出一副文人骚客的样子。 贵人一身锦袍朝服,金丝嵌玉腰带,双凤东珠霞帔,头戴乌纱帽,额前一点红,一双丽目英而不失柔媚,唇若含朱丹,五官精致轮廓分明,给人一种让人不容轻视的魄力,却又亲切莫名,并有着一种可感染身边所有人的不寻常魅力存在。 这是一个让你情不自禁的去欣赏却又不会对她心生邪念的女人。 晏紫姹倚在楼间的樯角处,瞥见了那个女人,也不禁好奇的问:“她是什么人?” 龙湛的湛蓝碧眼被她蒙上了一块黑布,无法看清她所指,便问道:“你问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时,被他们二人已经打得鼻青脸肿趴倒在地的男子司马少爷惊喜不已的接话了:“你们连昕晔国有名的朝廷三品女官上官心儿都不知道,她可是小女王陛下身边的红人,看来,你们必是潜伏在了我牡丹王城的他国奸细……”男子鄙夷的说完,望着那女官所坐的方向,眼中露出莫名的狂喜,看似要大叫了起来,声音还没抽出喉咙,就得赏了龙湛一记手刀,于是,狂喜的双目又变成了死鱼眼,浪荡不羁的司马少爷两眼一翻又狗趴在了地上。 “朝廷三品女官,女王身边的红人,看她这身装扮和气质,倒挺有大唐巾帼宰相上官婉儿的范儿,还真巧,与上官婉儿的名字就只有一字之差!” 晏紫姹抱着双臂在那儿感叹不已,一阵欣羡之余,脸上又笼上一层愁云。龙湛在身旁问:“上官婉儿又是何许人也,卿是否又可以给我讲故事了!” 等待着听故事的人感觉到她情绪有些许的低落,只听她小声的在那儿轻叹:“昕晔国竟有此等才貌双全又气质不凡的女子,不知千夜与她……” “听你这么说,连我都想会会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拉回她的神思,又被她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龙湛又再次问道,“喂,亲爱的小娘子,给我讲讲上官婉儿的故事吧!” “谁是你小娘子了!”晏紫姹毫不留情的在他腹部上顶了一肘,痛得龙湛在那儿龇牙咧嘴,她再仰首挺胸的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捡了个可以全视角观看那女人的角落坐下,怎么样也不能在气势上输了这个女人,她这莫名的心理反应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丫的,难不成她是在嫉妒这个女人? 但是,如果这个上官心儿真的是小女王陛下东方千冥身边的红人的话,她说不定可以通过巴结这个女官而进入王宫之中,接近东方千冥,从而得知千夜的所有消息,并可暗中辅助千夜。 “小二,给本姑娘上壶好茶,再上几碟好菜,什么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等等,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上上来,本姑娘都爱吃!” 她一声高喝,点名了要那位正在给上官心儿上菜的小二过来,那小二客客气气的将一碟小菜放置在上官心儿的桌上,柔声绵绵的寒喧了几句之后,有些不悦的奔跑到晏紫姹面前,道了一句:“客官,你和你家相公还没有付房费呢?” “房费?”晏紫姹对这个词比较敏感,又机灵的问,“你们这儿的房费是多少?” “一个时辰一千两,两位客官在房间里呆了至少应该也有了一个时辰……”见到晏紫姹目光陡地一瞥,眼神冷厉得骇人,店小二立马又赔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您和您相公一急,就跑进了我们这夜来客栈的豪华房,别说我们这客栈可是王子东方千夜所赞助,里面有最上等的服务,而且现在遇战乱时期,王子殿下还吩咐我们降价打了折扣,由原来的三千两一个时辰降到一千两,已经是很划算的了!” 一听到东方千夜这个词儿,晏紫姹满腔的怒火又息了一半,有些无所适从,双手左右在身上摸寻了一把,钱袋已是空空如也,她便立刻拉了龙湛坐在身边,附耳问:“你身上还有银子没?” 第八十二章 我娘子有孕在身 求收藏票票喽! 龙湛也极其认真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然后摇头,两人本就是落难至此,身上所带的银两早已花光,逼不得已还在街头卖过艺,还好龙湛自幼得他那才貌双绝的贵妃母亲教导,琴技超群,而她也能拿一些现代流行歌曲以及自编的性感搞笑酷街舞来吸引群众们的兴趣,但因现在是战乱时期,尤其昕晔国女王陛下颁过诏令,所有王孙贵族大小官员都应勤进节俭,捐银于国库充军需粮饷,于是牡丹王城以及它方圆百里之外的郡县,上至高官子弟下至平民百姓都宣扬起了勤俭节约的美德,响应着女王陛下之号召。琴瑟舞乐被称之为腐化人心的靡靡之音,欣赏者甚少,为之掷金者除了少数爱炫的纨绔子弟外,大方者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二人也只在进入牡丹城之前的一个村庄里卖过艺,收得的盘缠在进入王城的几日间已花得精光。 “那个,我们今天正巧忘了身上带银子,不如我立个字据给你,改天我再给你送来!”晏紫姹有些尴尬,但她也能很快将这份尴尬化为跟人讨价还价的勇气。 “我说二位,你们自打从进我这一家客栈开始,就没想过要给银子吧,一看你们就是吃白饭的……你们可是抢了司马少爷的上等房间,现在司马少爷还被你们打得昏迷不醒,朗朗乾坤,二位不仅吃白饭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将我昕晔国的王法置于何在?”掌柜的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可能是仗着有朝廷三品女官在此,他的脸皮也厚了,胆子也壮起来了,拍案叫板的开始对晏紫姹和龙湛二人进行淳淳教导。龙湛正想给这掌柜的一拳,这时,却传来一女子沉醇而动听的声音。 “掌柜的,今日本官好不容易得空来你店中作客,你如此大声喧哗,可是无视本官的存在?” 哇塞,这女人不但气度沉浑闲雅,说话间还非常有魄力,那掌柜马上就惊恐万分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她面前,涎皮赖脸的赔笑道:“上官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的岂敢无视大人的存在,我这不是……”他凑到了女官的耳边,低声道,“小的这不是在为朝延聚敛财富,为前线作战的昕晔战士们筹集粮饷么?而且这二人来历不明,一进我这客栈就将司马少爷给暴打了一顿,那司马少爷叫嚣着要报官呢!” 掌柜口中的司马少爷乃是国相大人司马正雄的长子,自小惯受宠爱,也是风流不羁蛮横霸道惯了的纨绔子弟,无才无大志,空修得一身武艺,平日里就喜欢哄些姑娘家在这牡丹城里逛街耍宝来炫耀自己显赫的家世,尤其现在昕晔朝廷离不开国相大人司马正雄的帮助,其子便更是猖狂得无以复加,根本不关心国事,吃喝玩乐,为所欲为。 整个牡丹城没有人敢得罪这位司马少爷,这两个人若不是不认识这个司马少爷,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有点真本事? 女官神情一敛,十分优雅的将手中木筷放下,看向晏紫姹二人,但见其二人毫无怯惧之态,且十分傲然的将目光注视向她轻笑,满朝文武官员无一对她不敬,满城百姓更是以她为榜样的效仿,这两人的傲倨之态倒是让她产生了好奇。 “掌柜的,别以为你在那儿窃窃私语,还厚颜无耻的揩人家姑娘家的油,我就看不见听不见……”晏紫姹故意打岔让那掌柜的难堪,也果让那掌柜的脸一下子羞红成了猪肝色,在那儿贼眉鼠眼又万分怯惧的看了看上官心儿,又看了看她,指着她骂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我轻溥上官大人了,本掌柜刚才是在跟上官大人商议事情,你懂个屁!没银子付账,你还有理了不是?” “掌柜的,这话可要说清楚,我又没有说赖账不给,而是说过几天,等我赚到了钱就给你还回来,有字据为证,你怕什么?你敢说你对人家上官大人没有非分之想,可我刚才看见掌柜的嘴巴都快凑到人家脸上去了,只差没亲上一口!” 这话说得让龙湛都忍不住在那儿偷着乐,这个女人嘴毒起来还真是不一般,不过,此话让掌柜难堪的同时也让那个三品女官下不了台了,若是得罪了这个昕晔国朝廷的正三品女官,看她如何收场? 晏紫姹脸上可没有半点悔意,两眼直盯着那上官心儿看,还是一脸倨傲的表情,莫非这个女人是故意想引起这位女官的注意。 还好这个女官十分大度,私毫没有女子的娇羞之态,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不但着装英姿飒爽,就连谈吐之间也颇显男儿气度,她摆了摆手,示意掌柜的退下,并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说得不无道理,千夜王子曾在这夜来客栈定下过规距,若有客人急需住宿而身无银两,便可以赊销方式先卖给客人,只要客人押下信物和字据,承诺归还日期,掌柜的银两还是可以收回来!女王陛下也曾下过令,现在是国难时期,所有昕晔百姓无论贵贱,都应一视同仁,百姓有难,作为皇家之商,理应伸出援助之手,掌柜的为何到现在还以强凌弱,欺辱我昕晔百姓!” “上官大人,这两人……”掌柜正想说这两人一定是从外地来的,或许并非昕晔百姓。但女官一个肃杀的眼神就已经将他还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连忙跪地趴下,惶恐自骂道:“上官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无视国法,望上官大人恕罪!” 掌柜的磕破了头,老泪纵横,痛哭流涕,作为皇家之商,他可是一直在为朝廷效命,夜来客栈每日所收入的银两都上缴到了国库,为千夜王子招募兵马,为女王陛下招揽人才,所以此时此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官大人为何要替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说话。 而晏紫姹那边却传来了一阵阵的掌声,并大赞道:“上官大人不愧为朝廷巾帼女官,这一番话说得深得民心,冶国应以安民,得民作为根本,朝廷善待百姓,百姓自然爱戴君王,民心所向,方能安国。反之,若君王无视臣民之苦,朝庭以强凌弱百姓,那必会激起民怨,引起国之内患!自古因民怨则反的农民起义军也是不少,可见动摇国之根本的强大力量还是来自于百姓……”注意到上官心儿脸上的变化,晏紫姹是越说越兴奋,昕晔国本也是因为上几代君王只图享乐,朝廷官员*无能,而致使内忧外患,导致如今国之将倾的局面,身为昕晔国朝廷官员,晏紫姹的这番话难免会触动她的内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臣民有此悟,岂有国之危?” 晏紫姹拱手作出礼貌谦恭之态,龙湛听得愣了神,暗自唏嘘不已,上官心儿终于心悦而肃穆的接话:“姑娘之所言真令人醍醐灌顶,我朝女王陛下新修律法,倒是与姑娘此番所言不谋而合,姑娘心胸宽广,忧于天下,实非寻常女子所为,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嘿!这就被吸引住了,本姑娘还没有拿出绝技呢!见上官心儿倒了一杯酒向她走过来,她也不输气势的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故作谦逊道:“在下晏雨兮,这位……”她指着坐在一旁的龙湛刚想要作介绍,腰上突地一痛,她的声音立马就被打断,龙湛也站了起来,接道:“在下乃是她的相公,上官大人可叫我尹帅即可!” “尹帅?”上官心儿看着龙湛的面孔有一刹那的失神,晏紫姹立忙接道,“其实就是吟帅,淫帅!” 龙湛被蒙着黑布的双眼看不出什么眼神,但勾起的唇角却是无尽瑕想的邪异,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换了名字。见上官心儿的视线疑赎的落在了龙湛蒙着双眼的黑布上,晏紫姹又赶紧作解释道:“哦,我家相公患了眼疾,不能见阳光,故而蒙着双眼,还请上官大人原谅他礼数不周!” 既然这小子都已自称是相公了,她也不好再作辩解,多说无益,必破绽百出,便也就认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绝对暂时的,嗯!回头一看,这小子竟在那儿得意的笑着,要有多邪恶就有多邪恶!嘿!你得瑟个啥?本姑娘还没给你转正呢,不过是给你个适用期而已! “抱歉,既是如此,那本官就不再过问。” 上官心儿脸上露出些许怜悯之情,晏紫姹忽然拉着龙湛跪了下来,朗声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夫妻二人自落樱村来此贵地,就是想向朝廷献出我二人的一点微溥之力,今日在此有幸巧遇上官大人,还请大人向女王陛下举荐,我二人必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誓死相报!” 龙湛脸部的表情猝地一变,这个女人果然是想借这女官之举荐进入昕晔国的朝廷,美其名曰贡献才能,实际上恐怕是为了接近她的情郎东方千夜吧! 可恨,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死心眼!本帅就不信打动不了你的真心!终有一日,本帅会让你彻底忘了君千夜! 上官心儿本就对晏紫姹的口辩术暗生赞许,有心向女王陛下举荐,但见她自己也开了口,便又想着试探一下她的才能,便问:“二位觉得自己有什么才能可贡献给朝廷,辅佐女王陛下?” 晏紫姹一笑,答:“文冶国,武安邦,我夫妻二人文武兼修,诗书礼乐琴棋皆通,小民久闻女王陛下的花郎护*英勇神武,里面还有不少娘子军,小民自幼就对巾帼女将仰慕神往,不如请上官大人引荐我夫妻二人加入女王陛下的花郎护*,我夫妻二人愿从一名小兵做起……” “不可!”龙湛急忙的打断,晏紫姹看向他,皱起眉头表示不悦,还以为他是自恃身份尊贵,不愿降身为小兵小将,没想到龙湛拱手向上官心儿说了一句:“我娘子有孕在身,不适合参军,不过,她的诗书舞艺甚佳,请上官大人举荐她为内侍官,负责一些**事务即可!” 上官心儿眉梢一凝,既而恭谦随和的笑道:“二位的才能本官还未得见,要想拜官于朝廷,进入王宫之中,二位还必须通过女王陛下的亲自面试及考试,不过,既然姑娘有孕在身……” “无妨,小民与相公无须上战场,也可智取一方……”晏紫姹突然高声一句令上官心儿美眸猝变,震惊中藏着暗喜,扫视了一下两旁同样惊憾相顾的宾客,她亲自将晏紫姹和龙湛扶了起来,轻声道,“二位快快请起,我们不妨借一步说话!” 第八十三章 奖赏之吻 更喽,求收藏票票喽!亲们给点支持啦! 将晏紫姹和龙湛二人领进一间上等厢房,紧锁门槛之后,上官心儿忖度良久,忽地转身面向他们二人,笑道:“我昕晔王城现四面临敌,面对仲曦帝国龙阙太子的七十万大军压境,正处于十面埋伏之中,就连自小得战将之威名,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得天独厚之本领的千夜王子,守城三月间,身心疲惫,亦不敢自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姑娘竟能出此豪言,无须上战场,也可智取一方?敢问姑娘有何奇思妙想?” “小民不敢说有什么大的智谋,亦不能与千夜王子相提并论,但小民认为多一人便能多一份力量,龙阙太子与千夜王子相比,胜在兵马之多,千夜王子以一敌十,万不敢硬拼,便只能使用一些以虚掩实,以假乱真的障眼法,然,龙阙太子与千夜王子又是数年来战场上的对手,知己知彼,很多计策相互之间都能识破。小民现虽未亲临战场,但亦能猜测,他们二人现在赌的就是持久战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是故军需粮饷补给尤为重要。” 店中掌柜在上官心儿耳畔悄然说的一番话,她已一字不露的听进了心里,夜来客栈收入银两都已供给了前钱昕晔战士,可见现在昕晔国中必是国库空虚,现在连千夜在民间所开设的一些店铺收入也一并挪用上了,那可是千夜的私家财产呀!滴血! 晏紫姹在那儿打报不平且心疼着,未注意到,龙湛却是在她身旁深深的凝望着她。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也曾做过麝月国女王陛下的军师,对于一些作战之术,只要分析战局,渗透出个七八分不是难题,但这番话从晏紫姹口中说出来,还是会让他惊诧不已。 上官心儿的脸上已有难以掩饰的赞许之色,并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晏紫姹的手,道:“正是如此,想不到姑娘一介女流之辈,竟也能分析战局,深谙兵法?” “上官大人不也是女流之辈么?年纪轻轻就已官居三品,多少男儿自愧不如。”晏紫姹趁机拍着马屁,上官心儿脸上果然笑展颜开,又急切的问道:“那姑娘可有什么赢敌之策?” 这一问,晏紫姹脸上更是露出胸有成竹似的神秘笑容来,让上官心儿等得万分着急,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后,晏紫姹才神色肃穆的向上官心儿拱手道:“上官大人,至于赢敌之策嘛,请恕小民现在还不能说,以免隔墙有耳,客栈之内,人多冗杂,小民必谨慎言行,上官大人说是也不是?” 上官心儿笑容一敛,疑赎而尴尬的看了晏紫姹一眼,弯着唇角轻轻一笑,算作赞同,转而问道:“姑娘可是想让本官举荐你入宫见到女王陛下了再说?” 这么快就猜中了她的心思,不愧为女王陛下身边的红人嘛!很会察言观色,揣度人心! 晏紫姹也不再掩饰,立马拱手单膝跪下道:“请上官大人成全,让小民与相公一起向小女王陛下献一支歌舞,小民保证必能让女王陛下耳目一新,龙心大悦!” 龙湛被她拉得一同跪下,心道,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昕晔国小女王陛下最讨厌宫中歌舞升平,自她登基后,晨光王生前所招揽入宫的一些歌乐舞师全部都被她赶出了王宫,并发配边塞。乐师舞姬被降为最低等且腐化人心的职业,为女王陛下所不耻,这个女人还敢拿歌舞去献技,不是正触犯女王陛下的逆鳞么?不过,对于她如此主动的亲密之举,他还是十分满意的,而且这个女人玩出来的新花样也总能让他吃惊。 上官心儿虽对晏紫姹也有着莫名的信心和好奇,但也摇头道:“我主女王陛下崇尚文武,犹对英勇无畏、胆识过人、武艺超群者青睐,歌舞恐不得她心,姑娘应也听说过,我朝中器乐之师皆为下品,女王陛下惟恐朝廷官员贪享欢乐沉迷于酒色而成为软肋之类,故而以自身作表,严于律已,不在宫中设戏台,禁止宫中弹唱,以舞艺献媚于朝廷官员者若被发现都会被冶惑乱人心之罪,严惩不殆!” 晏紫姹一声嗤笑,道:“看来小女王陛下必是吸取先王教训,严于立法来约束朝廷官员,谁说舞曲之乐就一定是腐化人心的靡靡之音,曲拨人心,亦能退敌。小民再给上官大人说一个故事,从前有甲乙两军交战,甲将兵马屯于山处,设置十面埋伏,甲军将领将乙军首领激怒,引其入困,夜间,再以乙军家乡哀歌来灭乙军之斗志,使其乙军怅然思乡而无心作战,且其首领也以为自己兵马已投靠甲军,愤而突围,最终落其陷阱而全军覆没。” 上官心儿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微微有些动容,龙湛早听晏紫姹讲故事惯了,但对于这一则故事倒是觉得新鲜入耳,有趣之极。晏紫姹也是将四面楚歌的故事稍加改动,借机发挥,再强调歌曲的重要性道:“歌曲能激发人心之斗志,也能浇灭人心之斗志,我相公在琴技方面的演绎更是别具一格,我保证他若弹奏一曲,一定能让上官大人精神大振,心悦诚服。”说完,她还对一脸诧异的龙湛眨了眨眼,露出调皮而高深莫测的笑容。龙湛也跟着笑,只不过,他笑得诡秘而邪异。 “哦?听姑娘如此说来,本官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公子的琴技!”从第一眼看龙湛时,上官心儿就已觉得这名男子不凡,有些人,再怎么侨装打扮也掩不住他与身俱来的气质,要说她对龙湛的好奇,也绝对不亚于晏紫姹。而且这名男子一直是沉默着的,但即使沉默,他脸上睥睨一切的自信笑容却没有变过! “多谢上官大人,请上官大人稍候,我与相公说一句话,马上就来!” 晏紫姹高兴的将龙湛拉到门外的一角,悄声道:“吟帅,你可是说过,无论我唱出什么歌来,你都能立刻将曲谱写出来,并弹奏于琴上,是否?” 龙湛先是一愣,然后是嗤声一笑,十分高傲而不满的仰起头来:“卿是越来越会支使本帅了,都没和本帅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将本帅卖给了那位女官,本帅可有答应为那女官献琴技?还有,本帅这辈子除了麝月国女王陛下就没跪过谁,你今天竟拉着本帅向那三品女官跪了二次!” “嘿,跪一下又怎么啦?大丈夫能屈能申,人家越王勾践为雪国耻,卧薪尝胆,为吴王夫差守阖闾的墓,给他当马夫当门卫,忍辱负重,甚至连那吴王夫差的屎都吃过呢!你这算什么,再说了,这一路上,没姐姐我照顾你,你能吃饱穿暖活到现在吗?” 又在给他说教了!龙湛皱了皱眉头,强压住心中的不悦,既而对她展开一个人蓄无害的笑容,道:“娘子,你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这一路上,好像都是本帅在照顾你吧?是谁半夜三更叫着肚子饿,打扰本帅的美梦,害得本帅大半夜的觉还没睡醒就去给你抓野兔来烤着吃。”龙湛这说的是实话,晏紫姹因有孕在身,时常会在晚间饿醒,一旦醒来便又是吐又是痛哭流泪的,有时还抱着他叫“难受!”,龙湛余心不忍,就是天黑夜冷的午夜,也会去打猎一些野生动物来烤给她吃,有一次不小心还中了猎人的陷阱,将脚给利器夹伤了,肿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想到这里,晏紫姹眼睛微微一润,就是争辩也变得明显的底气不足起来:“那姐姐我也照顾过你这个病痨,没有我的专业医术,你这咳嗽不止的病也抗冶不了……”但话又说回来,他这病不也是因她而造成的吗?脸色越来越不安,最后竟变成了柔婉的乞求,“哎呀,吟帅,你就帮姐姐这一回,好吗?” 看她这苦苦央求的样子,龙湛心里是越来越得意,得了这个机会,还不赶紧谈条件?于是,恶作剧般的,他问了一句:“要帮也可以。但你是否应该给点什么奖赏之类的,让本帅心甘情愿的为你去卖艺?” 龙湛仰着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嘴唇上一凉,垂目一“看”,这个女人竟一声不吭就将两手搭在他肩上,在他唇瓣上覆上一吻,正当他陶醉之时,她又狠狠的咬上了一口,密桃似的嘴唇溢出血来,与他鼻尖上的两排齿印标志争相夺艳,惊心动魄的美,夺命的诱惑! “你这个女人……”他刚想训骂,哪知这女人一脸媚笑嫣然,一下子就扑灭了他心中愤怒的火焰,“好了,奖赏送到!如果你肯帮我,以后的福利有增无减!” 愤怒顿时转化为满心的喜悦,龙湛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角,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道:“真的?娘子可要说话算数?最起码,以后不能让你相公独守空房,而且除了相公这个称呼,你不能再叫其他……” “你……”晏紫姹一脸的羞恼,刚想说你还得寸进尺了呢,可不知为何,话又不忍心出口。 龙湛便低声愉悦的笑了起来:“既无话可说,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娘子……”低头在她脸颊上再印了一玫殷红的樱桃瓣,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磁性而慑魂心魄,“这是卿赏给本帅的吻,作为相公的我也应回赠娘子一个!”无视晏紫姹惊恼交加的表情,在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之前,他又清了清嗓音道,“现在可以谈一谈你要相公我给你弹奏什么曲子了?” 第八十四章 晏帅组合 求收藏票票喽!哪个,亲们,容我叨唠一句,此章的重点是精忠报国呀,high歌只是回忆中的插曲,我认为只有精忠报国这样的歌曲才能唤醒战乱时代的人民,才能打动人心!当然,亲们可以提更好的建议哦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密秘。晏紫姹不懂音律,但会唱歌,曾在街头卖艺的时候,她就将前世所会唱的一些流行歌曲全搬了出来,让龙湛听歌谱曲,那些歌曲中有忧伤深情的也有狂放火辣的,曾让龙湛感动过大笑过也吃惊过,甚至还狂怒过,记得她唱那首叫什么“嗨歌”《high歌》时,还在舞台上跳着那么性感火辣的舞踏,那热情奔放的节奏连他这个负责弹奏的乐师都差点喷鼻血,后来实在无法忍受她那样在众人面前“卖弄风骚”,他一怒之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摔了古琴,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子吼,那过于暴戾激愤的举动再加上眼睛里的一只隐形眼镜很合适宜的掉了出来,极大了渲染了当时的恐怖气氛,顿时将一群看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的男人们吓得狼狈而逃、屁股尿流,当人群散尽后,他将自己的一身白袍使劲的裹紧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还很是霸道的对她宣布了他的所有权:“女人,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不许你在其他男人面前卖弄风骚,这种舞蹈你只能在本帅一个人面前跳!” “他哥的吟帅,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卖弄风骚!连我前世的准老公都没有这样要求过我。你懂不懂欣赏,这也是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好不好,现在人们的情绪都陷入战争的压抑之中,不跳这么high的舞蹈,怎么能吸引观众,怎么能让他们high起来,他们high了,打赏给我们的银子也就多了,我们才有盘缠上路,再说了,本姑娘只露了能露的地方,不该露的地方还没露,现在倒好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观众都被你赶走了,接下来我们就喝西北风算了……” “就算是喝西北风,本帅也不允许你在男人面前摆那些个……风骚诱人的动作,什么叫能露的地方,本帅现在告诉你,除了鼻子眼睛嘴巴,你哪里也不能露,你前世的准老公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婉约矜持吗?那好,本帅今世就来好好教教你!” “嘿!还倒过来了,到底谁调教谁?吟帅,本姑娘也郑重的告诉你,我/他妈的就是不懂婉约不懂矜持,但本姑娘节操还在,有底线,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这一路走来,姐姐我不就是为了想些花样儿来赚钱吗?能像你这么清高么,像你这么清高,姐姐我早就饿死了!你凭什么折辱我的人格?” 那日,龙湛与她就为了一支《high歌》舞争吵不休,赌气着一日都没有进食,到了晚间,便饿得饥肠辘辘,胃疼得直呕酸水,最后还是龙湛低三下气的给她道了歉,并打猎了一些野生动物来亲自烤熟了喂给她吃。晚间幽风瑟瑟,火光摇曳,被烤熟的野兔飘着诱人的肉香,馋得她直流口水,正盼着要吃上肉时,龙湛那厮竟童心大发,与她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直到戏弄得她精疲力筋时,才将一只兔腿撕下来喂到了她嘴里,看着她半是嗔怪半是欢喜的咀嚼咽下。那家伙就支颐横卧在她身旁,用他那乖邪的一缕阳光般的眼神尽情的嘲笑着她的狼吞虎咽。 当时的情形至今想起来,晏紫姹都会有些禁不住酸楚的流眼泪,没有想到她曾经憧憬过的温馨画面,竟是龙湛陪着她经历过了。自那一次争吵之后,他们便放下了过去的所有芥蒂和不快,变得越来越友好和睦起来,在来往牡丹王城的一路上如同亲人一般的相依为命,互相照顾,晏紫姹对他的信任也渐渐多于了防备,不再那么疏远了。 虽然说是他自己要求愿陪她一起来牡丹城寻找千夜,但如此利用他的才能,要他陪自己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她的心里还真是有一点愧疚不安呢!别人凭什么无条件的帮你呀……而且还是去找你的情郎。 “吟帅……谢谢你……”千言万语都在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之中,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龙湛看着她那如秋水般潋滟的双眸,好似也读出了点什么,无所谓似的轻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卖弄一个琴技,还可以修身养性,我母亲自小教我琴艺,恐也是想压住我心中的仇恨,怕我误入歧途。” 听他这么一说,晏紫姹心中的愧疚果然烟消云散了,一脸愁云又化为满腔热情,还十分快意的打了一下响指,并意气洋洋道:“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晏帅二人的完美组合必冠绝天下,独领风骚!” “最好是不要再风骚了!要想与本帅组合,就千万不要再做让本帅不乐意的事情。否则,本帅一发飙,就不只是赶走几个观众那么简单的事,后果会相当严重。” 一盆凉水泼了她的兴致盎然,她无语反驳之下便狠狠的掐了一下龙湛的修长玉手,话说,那可是一双完美的弹琴之手呀,顿时就被装点上了两块乌青,龙湛一声痛叫,引起了斜对面西厢房里的上官心儿无限瑕想。 这一等让她等的时间着实有点长,莫非这小俩口还故意背着她温存一番去了? 竟有如此不堪的瑕想从脑海里一闪而过,门突地就开了。 “上官大人——”晏紫姹牵着龙湛的手,言笑宴宴的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与相公共谱的曲子已完成,现由我相公弹奏出来,还请大人一旁观听,品鉴一二!” 上官心儿本也是女中翘楚,有堪比男儿的豪迈气概,见晏紫姹言语爽快致极,也可谓同道中人,便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亲近,立刻就点了头,十分谦逊礼貌的作了一个由请姿势,便拾椅坐下。 龙湛背来古琴,横驾于双膝之上,席地而坐,回想着晏紫姹哼唱的那一首《精忠报国》,不由得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这个女人是完全改变了盛传于当世的缠绵婉转轻曲调风格,将那所谓的爱国情怀赋于歌曲之中,以激动人心的曲调再配以豪情万丈的歌词,且不说此曲是否能打动这女官的心,但就凭这“精忠报国”四个字,就算是女王陛下在此,也定不会拿她是问了。 这个女人,果然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修长的手指抚于琴上,试了一下琴弦的音质感,龙湛合眸抿唇,屏神调息,将脑海里的记忆付于指尖,运以内力至琴弦,在上官心儿的期待之中,琴声忽地由试音阶段的潺潺流水转为飞山流瀑的激越高亢,如凤凰翩然高举,引吭长鸣,又如万马奔腾,虎啸龙吟。 那一瞬间,上官心儿但觉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仿佛自己也举着长枪进入了两军奋然博杀的战场,一曲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热血豪情。再次望向抚琴而坐的白袍少年,只觉少年全身都罩上了一圈氤氲的光环,本就有着天神一般的俊美容颜,玉润滢秀的手指下拨动着跳跃的音符,长发与玉带飘摇之间,精神勃然焕发,妖异绝秀的美中又包藏不住王者般的霸气与情怀,上官心儿不禁神为之一夺,英而丽的双目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缕欣羡的柔情来。 晏紫姹捕捉到了女官脸上某缕神彩的微妙变化,心中暗自吁叹,这下可好,一曲《精忠报国》还真把龙湛给卖了,敢情这女官真芳心暗许了呀! 龙湛的琴技演绎到*,晏紫姹也配合着唱起了歌,《精忠报国》的歌词让她搬来高唱一曲,她也尽情的将她作为女汉子的?g悍表现到了淋漓尽致,飙出极高的音节,几乎没有将嗓子给吼破,最后两个字的结尾,就连龙湛都担心她会气绝的倒下去。还好她前世可是ktv里的麦霸,朋友们公认的高音歌王,这独特的嗓子还是很管用的,“晏帅”的完美组合终于是没有出丑。而从上官心儿的表情来看,他们二人也成功的俘获了她的心,曲罢,许多的赞美之词都被她滔滔不绝的道了出来。 就在当天,上官心儿便承诺向女王陛下举荐,让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并帮他们二人租下了夜来客栈的一间上等房,供其吃住。被龙湛打晕的司马少爷醒来闹事,上官心儿亦为他们主持公道,顺便将那位少爷从前所犯下的案件全部列举了出来,命官府之人将其送进了衙门问罪。 此事一出,他们“晏帅组合”之名便在此牡丹王城如雷般炸开,一时名声大噪,成为家喻户晓的佳话,而作为他们的成名之曲“精忠报国”也迅速的流传于民间,有如鲁迅之笔,深深的唤醒了一群麻木的人民,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牡丹王城之中,繁华的街道上都排满了好长一队的参军百姓,无论老少妇?纾?汲?啪?冶u?母枨??僮抨筷使?钠熘模?吆白拧鞍?谊筷剩?镂夜???钡斜u?钡目诤牛?浅∶婧貌蝗饶侄?鸷度诵摹?p>  嘿!我晏紫姹还成了爱国运动的发起者了! 这又让晏紫姹有了充分的证据向女王陛下佐证了歌曲的震憾力,是多么的伟大而奇妙。 而作为首创爱国歌曲具有特大影响力的他们,在夜来客栈里被围观了三日,举步维艰,那情形简直堪比被看杀的晋朝第一美男卫?。龙湛就有几次被热晕了过去,晏紫姹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敢出门。直到三天以后,女王陛下的圣旨来到,他们才有机会离开了这家客栈,被上官心儿接往王宫之中。 “娘子,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来糊弄女王陛下?”临去王宫的前一天晚上,龙湛见她一个人呆在房里制作一些惟妙惟肖的木偶小人儿,便搂着她的肩膀好奇的问。 第八十五章 先不要嫁给他 更喽,求收藏票票,嘿! 小木偶人均长不过二寸,雕以卫士铠甲之装,虽面目不清,但足可见其魁梧雄奇之姿。 晏紫姹在前世就帮林轩一起制作过机器人战士,但因这里材料有限,时间也不充足,她暂时也只能做出一些木偶人出来,以提线操控,没有那些先进的器材将这些木偶智能化,她便采取一些小技巧让它们行动起来不那么僵硬。 龙湛起初在一旁无精打采的观看,见她用一根引线牵着这些木偶人竟跳起了舞,动作虽然还是略显僵硬,但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却也十分的滑稽可爱,这可是古代没有的高级儿童玩具呀,一下子就激发了他的孩童心性,被吸引着万分惊奇的凑了过来。 这就是晏紫姹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不出门的原因和成果。 木偶人!嘿!真想不到这女人还有如此天赋,能做出这些个好玩的东西出来!龙湛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是越发的喜爱了,从身后搂住她的纤腰来了个突然袭击,将尖削的下巴压在了她的肩上,他用无比温柔且甜得发腻的声音央求道:“娘子,你做的这些小东西很可爱,相公我很喜欢,送我一个好不好?” 晏紫姹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如何将这些木偶人自动化,让它们真正的“活”起来,哪还有心思理睬他,龙湛见受了冷落,心有不悦,竟似孩子般顽皮的将其中一只他认为最好看的木偶给夺了过来,这一夺他果然成功的引来了她的注意力,见她一脸惊惶的大叫,转身过来便是抢着他手中的木偶,他更是得意的来了劲,左闪右躲,就是不给她,还变个法子的捉弄她,令她不是栽进自己怀里,就是来个亲密接吻,最后,龙湛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一把竹椅,跌倒在地上的一刻,他又趁机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让她匍匐在了自己身上。 虽已不是第一次,晏紫姹还是有些恼羞成怒的红了脸,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被他的一条手臂紧紧的圈环住腰际,事实证明龙湛这家伙是具有相当高超的*天赋的,而且不露痕迹,不虚伪不做作,自然而真情的流露,非常具有诱惑力,有好几次都差点迷惑得她身心沦陷,现在,他又在用他那一双深情款款的妖异蓝眸凝望着她,柔声绵绵的轻唤:“小晏姐姐,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红唇倾吐芬芳,蓝眸诉尽缱绻,还有一丝淡然的忧伤是他致命的必杀技! 晏紫姹不免在心里暗叹,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又有着如此忧伤迷人的眼神,恐怕没有多少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诱惑力吧?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心甘情愿的沉沦于他身下,成为他温柔乡里的俘掳,心中一阵悸动,她忽然想起了一首诗:“春日游,杏花开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以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龙湛的蓝眸幽光微烁,窃窃的惊喜化为唇角的一弯优美的弧度:“这是娘子专门为本帅作出来的诗么?未想到,卿竟有如此情意,本帅一定不负卿心!” 小晏姐姐,你终是被我打动了么? 正当他得意的将手抚上她的脸颊时,晏紫姹如梦惊醒,坏了,这首词的大致意思是说,少女出游见俊美少年动芳心,许一生嫁与,就算是被无情的抛弃也不后悔。在龙湛面前吟这首诗出来,岂不是要被他误解?其实她只是感慨一下,像他这样的男人,也确实有这种令少女痴恋不悔的魅力的,只是她…… “去,谁说这首诗是作给你听的,本姑娘只是笑骂那些愚蠢的女人,被色相迷昏了头不懂得珍爱自己。一个会抛妻弃子、忘情负爱的男人,也值得她一生嫁与,长得帅有个屁用,若是让本姑娘碰见这样的男人,本姑娘定会让他……断子绝孙!”小小的斟酌了一番,终将最后四个字道出,但见龙湛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她又尴尬的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龙湛心里暗自嘀咕着,你不也是那样一个女人吗?被当众抛弃后,发现怀有身孕,也要不顾一切的跑来这牡丹王城寻找他,小晏姐姐,你可知,你也属于那一类痴情得愚蠢的女人。然而,心里虽这样想,他脸上却摆出一幅戏谑的表情:“没什么,只是想多看看你,娘子,今晚应该是我们进入昕晔王宫前的最后一晚相处了吧,以后还不知道是否能经常见面?” 这是一个较为伤感的话题,不错,进入王宫之中,她的目的便是靠近小女王陛下东方千冥,成为东方千冥的近侍,而龙湛凭借他高强的骑射之术,应该能顺利的被编入女王陛下的花郎军团。在王宫定然不比在外面随意,有着诸多规距要去遵守,即使是假扮夫妻的他们,各司其职后,恐也难经常见面吧! “吟帅,委屈你了……”她想说,委屈你堂堂一个皇子,麝月国的兵马大元帅,跟着她来到这昕晔国,处处寄人篱下,还要认他人为主,可是她心里清楚,他更委屈的应该是,她从未将他的一片情意放在心上而心心念念记挂的都只有君千夜。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进了王宫,有吃有住,最起码不会为生计而发愁,更不用牺牲你的节操在街头卖艺!”他一手枕着额头,没心没肺似的笑说着,忽而湛蓝的双瞳幽然一转,道,“我倒是担心你,见到了那个人,你会怎么办?东方千夜现在是身份高贵的王储,而且有着司马正雄这样一个强大的后盾支持,司马正雄又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且不说他心里是否真的还有你,就凭他现在的处境,他若是想拉拢他在昕晔王朝之中的势力,稳固他储王的地位,是断不敢与你相认的。” “我也没有想与他相认,而且我一定不会与他相认……”晏紫姹眼中露出凄然的坚决,她婉声呢喃道,“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只要能帮助到他,帮他赢得这场战争……我不想他一个人太累,太孤独……” 龙湛心中一痛,略有些酸涩的感动,他心疼着晏紫姹这样无怨无悔的为一个人付出,可是同时也忌羡着君千夜这个人何以得到她这般纯粹的感情。 “小晏姐姐,如果说,我也想这样一直的陪伴在你身边,帮助你,照顾你,直到你不再认为我不成熟,不再认为我会因你将来年老色衰而抛弃你……你会接受这样的一个我么?” 这是他酝酿了许久想要说出来的话,怕她不相信而埋藏在心里许久,这个时候,终于情不自禁的道了出来。 晏紫姹一怔,呆呆的看向他,也许她真的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他口里说出来,她曾说过,他游戏花丛,他不懂爱,他不会想与一个人长相厮守,他仅凭着一腔征服欲用尽各种手段来俘获各色各样的女人。但是,这样的评价真的对他公平么? 鸢尾郡近半月的朝夕相处,自随风涯后一路上的互相照顾,一幕幕画面涌进脑海,她惊叹的发现,和他在一起经历的事情竟然有那么多,多到她已经将这种相处当成了习惯,自然而然的从他身上索取,也从未认真的顾及过他的感受,倾听过他的内心。 她不知道,如果将一个人的爱当成一种习惯的话,她会不会就此沉沦下去? “小晏姐姐,给我五年的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喜欢,绝不会是征服欲,更不是因为你的美貌,五年之后,若我不离,你再作出你的选择,但求你,先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我真的很害怕,这一去昕晔王宫,你回到他的身边之后,就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晏紫姹一阵惊愣,又呆呆的望了他半响,不忍怫意,便低声道:“小湛,我已经有孩子了,这样对你不公平……”话未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嘴,柔柔的唇瓣触得她唇角一片清凉,他睁大着湛蓝的双眸,无限温柔的一笑,竟令她心中怦然一动,这哪是妖孽的笑容,分明是神佛般的微笑,那般清澈而动恻人心。在她失神之际,龙湛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并在她耳边呢喃道,“没关系,你如果成了我的人,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 “我只恨没有在他之前先遇到你,不然,你最先爱上的人一定会是我!” 天!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晏紫姹正当唏嘘,龙湛又轻咬住了她的耳垂,轻点摩娑,麻麻酥酥的撩拨着她每一寸肌肤的敏感度,最后温柔而霸道的碾转于她的贝齿间:“小晏姐姐,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对吧?”他用低而醇的声音诱惑着她,竟让她大脑一时空白的失去了理智,不由自主的沉醉于他深情的吻,还迎,感受着他身体热灼的反应,她也有些难耐的微动身躯,也许,也许她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吧,可是,心底为什么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不,小湛,我们不可以……” 看到她脸色大变,他也将滑进她背部的手抽了出来……如非她自愿,他绝不会强迫她。 “有人来了……”晏紫姹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说道。龙湛微微变了脸色,望向紧闭的那扇房门,这时,果有声音从门缝里传来道:“上官大人吩咐小的来看看俩位是否晨起,夜来客栈外已有上官大人派人备的软轿,欲接二位入宫谨见女王陛下!” 原来是这事,两人松了一口气,由晏紫姹答道:“请回禀上官大人,我们稍后就到!” 第八十六章 你喂给我吃? 新章节终于出炉!嘿,求收藏求票票! 三日后的今天,他们终于进入了牡丹王城的王宫之中,车轿过处,纱窗外尽现繁华,早就听闻先帝晨光王安图享乐,奢侈无度,以金玉装门户槛杆,以丹砂涂壁,甚至从海上运冰蚕织绡铺以地毯供**宾妃们在上面赤足戏舞以取乐,皇城之中扩建大小宫舍七百多间,均以琉璃金瓦为顶,大理云石为台阶,天青石砖为地面。其挥霍如流水,纵情声色无节制,以加重赋税压榨百姓,最终导致民众起义,国运衰败,外敌侵入的惨状局面。今日一得见,无处不彰显皇家气派的盛世华丽好似比想象中的还要犹胜几分,让她这一路上走来都惊叹得赞不绝口。 虽然说小女王陛下东方千冥现已宣扬起了勤俭节约的美德,但这些宫殿寰宇还是作为历史文物完好存在的。 车轿载着他们绕过了一漫长曲折的回廊,终在一个门前立有两尊汉白玉雕瑞兽飞凤的石墩前停了下来,随着小黄门的一声喝令,龙湛与晏紫姹二人被请出了车轿,又在上官心儿的带领下进入这座宫殿。上官心儿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让他们二人在此休息等候,说是自己先去向女王陛下传令,可她这一去,二个时辰都没有见回来。 也是,宫中礼节太过于繁杂,而且女王陛下定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的。一些丫鬟们送来各色吃食和茶水,摆放在桌上后,又只字不提的躬身退下,他们二人久等不见传诏,便也百无聊赖的在宫中边吃边边喝边闲聊起来。没想到直到夜幕降临,都不见人来,晏紫姹便有些疑虑了,叹道:“听说这小女王陛下虽年幼,但有男儿之气魄,皇家之威仪,宽大为怀,惜才如命,何以摆出架子不诏见我们?难不成这宫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龙湛从碟中捡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放肆咀嚼着,轻笑道:“既是女王陛下,朝中事务,宫中事务必是不少,不过,依我看,这小女王陛下必是在想着什么法子来考验我们?” “考验我们什么?耐性?”晏紫姹一声嗤笑,见龙湛又赤手抓了一碟子里的鸡腿啃了起来,便皱起眉头道,“怎么说你从前也是一……”怕隔墙有耳,她立将话收了回去,只低声道,“就不能斯文点?” 啃完鸡腿后,随便将双手在一块抹布上盖了两个手印,龙湛抹了抹嘴,勾起嘴角无比邪气的向她一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从跟了娘子,又是下田种地,又是街头卖艺,烧过山鸡,烤过野兔,这种赤手抓肉吃的习惯早就改不了了?怎么,娘子不喜欢?如若娘子不喜欢,相公我就试着改过来!” “你改不改关我屁事?嘿,谁又让你学成这样子了?谁又让你改了?”不过,见他轻抹唇角,用白布细细的擦着自己双手的样子倒也出奇的雅观。原来某些人就是天生带来的贵气,无论做什么事情,举手投足都是优雅风情。 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道:“娘子,我到底应该听你哪一句?”见她秀眉一蹙,脸色绯红,他又十分邪魅的展颜一笑,认真道,“听说这小女王陛下在王宫之中提倡着节敛用度,给我们送来的茶品佳肴倒是非常精致可口。” 晏紫姹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一些茶品点心,茶是昕晔国最有名的“花龙吟”,数十来个盘子里盛装的有郁香桂花糕,香酥奶酪,糊蝶卷子,鸡油饼,当然还有麦当劳似的炸鸡腿、薯条、绝味鸭脖啥的,份量虽不多,但各色花样十分精致。嘿!没想到这昕晔国对于美食方面的创意还是挺超前的嘛! “咦,居然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葡式蛋塔!”翻开最后一个盘子,晏紫姹惊喜的发现,两个金灿灿的圆圃似的葡式蛋塔正散发着人间致极的香味吸引着她,顿时眼中精光大盛,忍不住就左手抓一个右手抓一个的狼吞虎咽了起来,第一个吃完,第二个刚吃到一半时,猛然间想到龙湛还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可是她前世才能吃到的东西呢,于是,她将吃剩下的一半又送到龙湛面前,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殷情道,“吟帅,那,这个还是送给你吃了,我保证你吃过这个之后,一定会回味无穷,永生难忘的!” 龙湛看着她手中已被啃得七零八落零碎不堪的半个葡式蛋塔,又看了看她满嘴的油渍,先是脸部一僵,后又诡邪的笑了起来,再以低醇的声音诱惑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娘子喂到我口中的就是美味,不如,你喂给我吃?” 看着他一脸狡黠的笑容,晏紫姹蹙了蹙眉:“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就这样?”龙湛盯着她看,一脸的委屈不满,然后又背过身道,“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看得出娘子非常喜欢吃这一味甜品,你还是留给自己吃吧,只是最后……”别说这半个蛋塔散在手心真的是很诱人呀,晏紫姹犹豫着有点发怔,忽又听他接道,“让我尝尝你嘴边的残渍就好了!”接着就猝不及防来个了香吻,舌癣的柔滑带来的麻酥感令她不由自主的娇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绕梁三柱后传出宫外,终于吸引了来人。 上官心儿赶来这个“贤士殿”时,就看见龙湛与晏紫姹二人正在殿中打闹嬉戏着,尤其看到龙湛抱着晏紫姹在她腮边狂吻,从未经人事的女官不禁脸色一红,转了身去,但又立想到了什么,神情较为严肃的向大殿走来,守门的丫鬟见之立刻跪下道:“奴婢参见上官大人!” “奴婢参见上官大人!” 众丫鬟们的齐喝惊醒了晏紫姹和龙湛二人,但他们二人也毫不畏忌和退缩,龙湛是绝不会主动向人下跪的,晏紫姹更像见到闰密一般热情的打招呼道:“嘿,你终于来了!” 上官心儿脸上淡淡的一笑,既而肃声道:“报歉,让二位久等了,适才前线传来急报,女王陛下为战事操心,心忧国政,故而耽搁了这么久,不过,女王陛下吩咐下官不得怠慢客人,特来此先陪伴二位!” “前线传来的什么急报?现在战局如何了?千夜……千夜王子现在是何状况?”晏紫姹一急,便将一连串的问题都抛了出来,龙湛生怕她口误,连忙抓紧了她的手,提醒她理智一些,他也笑了笑,向上官心儿拱手道:“哦,我娘子关心战事心切,无意过问军机之事,还请上官大人见谅!” 上官心儿见龙湛一脸的和颜悦色,言语谦逊又不失风度,不禁也莞尔一笑道:“哪里话,尹夫人忧国忧民,才德兼备,得此贤才,便是我昕晔之福。”这一声尹夫人的称呼又让龙湛暗自窃喜了一番。 她再看了晏紫姹一眼,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军机密秘,没有不可说的,最近,战报频频送来,不是营中缺水,就是缺粮,而且征战前钱的战士又有部分感染瘟疫,病死无数,女王陛下为此心忧,正召集朝庭官员,为千夜王子派发援军和粮饷。” “那千夜王子……现在是安全的吧?”僵硬的笑了笑,实在是忍不住,她又小声问出来。 上官心儿美眸一闪,也笑道:“千夜王子已在我牡丹城外布阵,坚守阵营之中,外敌不敢靠近!况以千夜王子之能,无人敢近他三尺之内,他自然是无恙的!”这话一说完,她明显的看到晏紫姹喜上眉梢,舒了一口气,不禁心中生疑,这个女人为何对千夜王子如此关心?早闻千夜王子以公子离舒之名在商场上卷起一阵风云,其风流不羁也是名震天下,身边红颜无数,难不成这个女人也是其中一个?但又见她身边的白袍少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声声唤她娘子与之耳鬓厮磨,便又自嘲的否决了这个猜测。 “娘子,闲话少说,还不快让上官大人入内坐下,再谈!”在她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晏紫姹才惊的哦一声,万分歉意道,“上官大人,由请入内,我们坐下详谈吧!” 三人落座之后,也一起吃起了茶,品尝宫中膳食,晏紫姹与上官心儿好像十分投缘,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从国政谈到民生及各国的风土人情,从美食谈到养生之道,从古谈今,最后竟说到了末世先进的科学技术,在上官心儿的诱导下,她几近忘我的侃侃而谈,竟是将她在末世生活的状态都非常戏剧化的当故事一般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怎么和这个女人有这么多话可说,不知不觉中竟成了知己了,就连龙湛都诧异的唏嘘不已。 “你知道吗?演剧可以分为很多种,历史、奇幻、异能、科幻,而无论是虚构的奇幻还是科幻,最终都有可能上升为科学,科学可是推进时代进步的强大动人,只要人们大胆的去想象,去创造实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比如你们千夜王子所创的神奇机关术,那也属于科学创造……” 说到千夜的机关之术,她顿时又住了口,上官心儿脸色也不易察觉的一变,叹道:“本官曾听女王陛下叹言过,千夜王子思想之奇,非比寻常,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之人,今日与姑娘畅谈,不想姑娘亦是与千夜王子一般的奇人。” 不妙!再这么侃下去,这个上官心儿定然会起疑心了,晏紫姹又连忙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胡思乱想,瞎扯罢了。不过,你们女王陛下这么操心国事,小民倒是有一些小把戏可以为她排忧解难。咦,也不知,现在她的政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晏紫姹是急切的想见到这个小女王东方千冥,也就是千夜的妹妹,这左顾右盼的等候,又近巳时,眼见殿外月光如银广洒,地面上还倒映出这“贤士殿”的影子,她的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怅然,何时可见到他,见到了他又该如何?脑海里不知觉的想象出一些场景,却又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不好啦!”月色中,一个宫装丫鬟突地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晏紫姹与上官心儿同时惊得站起,上官心儿又表现出了她女官的气魄,问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道来!” 第八十七章 觐见小女王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求票票喽 小丫鬟看了晏紫姹和龙湛一眼,眼中露出疑虑,上官心儿看出了她的心事,立刻命令道:“两位是本官请来的重要客人,直说无妨。” 那小丫鬟得了允许,眼中很快便淌出泪来,哭哭啼啼道:“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与相国大人在议事殿密谈时起了争执,相国大人愤然离去之后,陛下竟突然呕吐鲜血,奴婢们束手无策,陛下又不让唤太医,只让小玉来请上官大人入殿见驾,上官大人,小玉担心……” 上官心儿知道小女王终日废寝忘食的操劳国政,又被国中内乱和城外战事所逼,朝中大臣有一大半的势力都倾倒于国相司马正雄,她的女王之位没有一刻坐得是安宁的,整日忧心忡忡生活在悲伤和惶恐之中,故而心有积郁成疾,只要一动怒便牵动肺腑而吐血。 不愿唤太医便也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病症,这个小女王虽年幼,但其刚强与睿智比之她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官心儿心中一叹,来回踱着步,急着问了一句:“上次李太医给女王陛下开具的药方是否还在?你找个人照着那个方子再去御药房抓些药来,此事别让他人知道便可!” 丫鬟小玉抽泣着,又摇了摇头,哀声道:“女王陛下也不让奴婢去御药房抓药……” 不让抓药?上官心儿也立刻反应过来,是了,御药房里的掌司也是相国司马正雄的人,女王陛下背其耳目必是不想向他示弱,沉重的叹了口气,她让小玉起身道:“罢了,先带本官去见陛下吧!” 听着上官心儿与小玉的对话,晏紫姹心中也生起了担忧,小女王东方千冥毕竟是千夜的妹妹,年幼而担此国家重任,又是在这国运衰败千疮百孔之时,其肩负的重任与其内心无法言喻的苦痛恐是常人无法想象,于是,心生怜悯,快步赶到上官心儿面前:“等等,上官大人,小民和相公都习过医术,虽称不上神医妙手回春,但也可以冶得一些顽疾,上官大人既如此信任我二人,让小民知道了此事,为何不让小民与相公一起去看看?” 举贤首要予以信任,这是小女王东方千冥曾千叮万嘱咐她的话,是故小玉向她传报消息时,她也没有让他们二人回避。竟没想到他们还精通医术,上官心儿自然是喜不自禁:“二位竟然还会医术?” 晏紫姹点了点头,将龙湛拉至身边,道:“我相公也曾患咳嗽不止的顽疾,但你看他现在,是不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好像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向上官心儿笑了笑,她又十分坚定道,“请相信小民,小民或许可以冶好小女王的病!既未召太医,何不让小民试一试呢?” 是的,这个时候,宫中御医都不能相信,她也只有估且赌一赌,选择相信这两人了,其实她知道女王陛下虽生性多疑却求才若渴,当“精患报国”一曲名动牡丹城时,小女王也曾好一段时间闲瑕之余都在哼唱着那首曲子,尤其因此曲主动来参军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了,民众的爱国热烈之情以及突然之间壮大起来的军队都给了小女王极大的信心。 或许这对小夫妻还不知道,他们这一歌一曲竟是给小女王带来了多大的惊喜和收获,这无疑于送了她一条臂膀,丰厚了她的羽翼。 于是,上官心儿带晏紫姹二人去了女王陛下所住的“馨德居”,见到门匾上的这三个字,晏紫姹忽然想到了刘禹锡的《陋室铭》,不禁吟唱了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唱罢,才发现龙湛与上官心儿都止了脚步,惊诧莫名的看着她,从龙湛的表情来看不难猜出这家伙必是想责骂她,你卖弄文采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女王陛下的寝殿说成是陋室,这不是让人误以为你不将小女王陛下放在眼里吗?而上官心儿却是一脸欣羡的表情道:“晏姑娘真是博学多才,如此佳句,吾王听过之后一定会对姑娘倍加赏识,委以重任。” 小女王不爱那些秦楼楚馆里所流传出来的诗词艳赋,但对于一些文人所作出来的爱国诗词却不胜喜爱,她曾将一些写得好的诗词录写成了一本集册,整日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而大部分词句的执笔也是她上官心儿,小女王对她的宠信也确胜过于整个昕晔王朝的文武百官。 “委以重任就不敢多想了,小民夫妻二人能得上官大人举荐已是万分之幸。实不相瞒,小民与相公亦是受这战争所累,家乡被敌兵铁骑贱踏,所有村中乡民流离失所,小民与相公四处逃难来此牡丹城,只想贡献一点微溥之力来报效祖国,不求闻达于诸候,但求苟全性命于乱世,说白了,也就是想谋得一碗饭吃!”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不正经,令龙湛忍不住就轻笑出了声,本来晏紫姹这种编造故事的本领就已经够让他惊叹不已的了,偏她又爱显摆,还时不时的编出一些诗词来赋予它完善的感*彩。上官心儿也真是被她忽悠得团团转,这下又感慨了起来:“好一句不求闻达于诸候,但求苟全性命于乱世!” 就在这一天晚上将近午夜时分,晏紫姹和龙湛二人才得以见到小女王东方千冥,当二人走进女王的寝宫“德馨居”后,卧病在床的小女王竟身着一身素白的裘衣起来迎接他们。昏黄的灯光之中看不清小女王的脸,只觉娉娉袅袅行来的人影身材纤长,亭亭玉立,年不过十四,好像有一米七的身高,哇塞,标准的模特身材呀,再一想到子宇那小子年仅十五也快长到一米八了,心中不禁啧啧惊叹,敢情这个世界的空气都含了生长激素的啊,竟能催得人长得如此之快! “小民参见女王陛下!”拉了拉龙湛的手,一并跪下,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咳声,十分谦逊的说着:“今日孤王冷落了二位,实为孤王的不是,两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宫女掌灯而来,寝殿渐渐大亮,得小女王之允许,两人起了身,晏紫姹好奇的环顾四周,竟发现这女王陛下的寝居十分之简陋,毫无帝王之富华,还真得用“陋室”来形容。 上官心儿附在小女王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女王又道:“二位是否觉得孤王这寝居寒陋了一点?” 晏紫姹还在东张西望,龙湛已拉了她的手,接话道:“早闻小女王陛下勤进节俭,仁爱冶国,德智兼备,恩济于天下,室虽陋,却因陛下之才德而蓬蔽生辉!” “是呀是呀!有道是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屋子简不简陋没关系,只要有了屋子里所住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外表的奢华总不如内在的高贵。”晏紫姹被掐回了神,也连忙附合着道。 “二位都很会说话,早闻姑娘之才卓尔不凡,孤王亦是很爱二位共谱的一曲《精忠报国》,却不知‘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又是何意?” 关于三国里的故事,晏紫姹已跟龙湛说得差不多,这会儿被小女王问来,就连龙湛都能插上一两句,讲到刘备三顾茅庐时,她又趁机再次赞了一句小女王礼贤下士,不知不觉中又拉近了与这小女王的距离。当她将诸葛亮与子云的故事说完后,小女王果然听得十分激动,要求上官心儿搀扶着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而晏紫姹也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这一看,她心中不禁一痛,实在是想不到那个传说中刚毅不屈、睿智坚强能一手主持朝政令诸多老臣折服不敢轻视,并成功的镇压住庞太师判乱的小女王竟然是这样一个纤细病弱甚至看上去十分清纯得毫无杂质的女孩,不施粉黛,娇容秀美,一张标准的爪子脸,小巧而精致,如不是她那双灵澈的眸子里可以看到她顽强坚韧的灵魂,晏紫姹都觉得这样一个赢弱的女孩子是需要人去保护的。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在政权斗争的旋涡中支撑到现在,连她父王都挽救不了的国家却抛给了她呀! 晏紫姹不免心疼,是真正的心疼而不是怜悯,啧,难不成她已私心里把这小女王当妹妹来看了? “孤王听上官爱卿说过,二位文武兼修,还懂得兵法战术,就想着二位是何方高人?本想早日召二位进殿,但因朝中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而拖延了二日,今日得见二位,未想竟是此等龙凤之姿。” 她凝神注目的望向这小女王,不知不觉的又发起了呆,龙湛也学着她掐了她的手令她猛地回神,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道:“陛下谬赞,小民夫妻二人岂配龙凤之姿,倒是小女王陛下乃人中之龙呀!” “人中之龙?”小女王眯起了眼,神色中有些凄迷和哀伤,她似乎并不爱听这些拍马屁的话,又整了面色,叹道:“国衰如此,民心涣散,孤王虽为这一国之主,却受众臣挟持,被大军压境,不得已还将流亡于民间的千夜王兄召了回来,将护国御敌的重任全压在了他身上,又何以配这人中之龙四个字!” “陛下!” 上官心儿突地惊慌的跪了下来,晏紫姹的心里更是揪痛,不错,将千夜召回昕晔虽恢复了他王孙子嗣的身份,并立以储君之位,却实际是将他拉入危机四伏的地狱烈火之中,他自小就未得亲人之疼爱,甚至被最亲近的人追杀,本就不该要他来扛先王遗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 这个王室对他是如此不公平,不需要他的时候将他驱逐出外,国危遇难的时候又将他召回来。 她曾是如此的为千夜打报不平,但见到这个与千夜有血缘关系的东方千冥,心忽地就软了下来,千夜回到母国不惜投身于保家卫国的战争之中成为各方储候的众矢之的,其中一个原因也必定是为了他这个年幼的妹妹吧! “陛下切莫失言!”上官心儿低声在小女王耳边提醒,深陷于愧责之中的小女王也立时整了面色,展露一丝笑容,不失威严的对晏紫姹道:“听上官爱卿说,二位有御敌之策要进献于孤王,孤王期待已久,就请二位今夜留在此处,与孤王好好谈谈!” 第八十八章 提线木偶 亲们,报歉,这章有修改,求收藏票票喽! 没有想到这一谈竟是秉烛夜谈至天明。本来小女王寝殿里整夜的烛光通亮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在所有宫中侍婢的眼里,小女王就是那样一个人,经常会废寝忘食的批阅奏章通宵达旦。但这一夜却非常离奇,德馨居依然是灯火通明,但让人意外的是夜半三更时,宫中竟还传出了歌声和鼓瑟琴鸣。 几乎整个昕晔国的臣民百姓都知道,女王陛下东方千冥最恨莺歌燕舞,那是晨光王生前昏庸无道、穷奢极欲留给她心中的创伤和烙印。所以,当女王陛下的寝宫里传出那令人久违的歌乐琴声,宫中所有闻之者都不免唏嘘慨叹和猜疑惊喜,一是不敢相信小女王有朝一日也会拿舞乐来消遣,二是那旷古绝今的特殊曲乐也确实令人震憾和陶醉。 晏紫姹先是与小女王谈兵法布阵,但她知道以千夜的头脑,她那些布阵术不可能没有采用过,之所以拿出来说,也是想先博取小女王更大的信任和认可,后来从兵法上升到了科技创造,又以她不同于常人的先进思想和一些离奇古怪的想法博得了小女王的赏识。但同时,小女王看她的眼神中也渐渐露出了一丝不明其意的阴翳之色,尤其当她建议以木偶之兵来对抗龙阙神出鬼没的妖兵,并将制作的一些小木偶人拿出来表演时,小女王的反应竟是异常冷静,久久凝望着她深思不语。晏紫姹表演的是提线木偶戏,之所以表演此戏,也是为了想给这个整日操劳国事的小女王放松一下,逗她乐乐,可是她费心竭力的表演并没有得到这小女孩的一个开怀大笑,反而却让她落下泪来! 不是吧!她自我觉得这提线木偶戏的音乐很欢快的呀,而且她的木偶人表演也是那样的滑稽可笑,连龙湛和上官心儿都被逗乐了,这女孩怎么就哭了呢? 难不成是勾起了她什么往事,让她想起了从前那个夜夜笙歌荒废朝政的父王,晏紫姹有些心慌,便连忙跪到她面前,自责道:“对不起,女王陛下,小民不知道这音乐竟能让人伤心落泪,小民还以为……”见东方千冥没有什么反应,她又赶紧找个话题冲一冲这有些悲凉的气氛,“不如,小民给陛下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两位哥坐在一块儿吃饭,大哥对小哥说‘去年我买了块手表’,小哥对大哥也说‘去年我也买了块手表’,嘿,你猜他俩后来说了什么,大哥很是严肃认真的来了句‘表哥’,然后,小哥也很是严肃认真的来了句‘表弟’,哈哈哈……” 那是晏紫姹在前世所亲眼看到过的事情,因想象着那样的情形而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来,可笑过才发现,整个德馨居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笑,其他人都木然着表情看着她。于是,她又尴尬的自嘲起来,这个世界又不生产手表,她们又如何能听懂她的笑话。 她跪在那里有些不安的动了动,龙湛也有些着急的走过来,拱手道:“陛下,我娘子只是想逗您开心,故而献此“提线木偶”戏,如有什么言语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你叫尹帅?”小女王突地一问,将目光投向了他。 龙湛微愕了一下,答:“是!女王陛下!” “除了弹琴,你还有什么特长?”小女王再次问。 这突然的转折让龙湛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从容回答道:“回陛下,小民自小习武,犹善骑射,虽不敢说冠绝于天下,但普天之下能敌我者应不会出三个!” “是么?你竟有如此自信?”东方千冥目光冷肃的看着他,似乎在审视着他的表情。 晏紫姹从东方千冥的眼神中读不出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十分奇怪,适才还在暗自流泪的柔弱女孩转眼又变成了一幅威严之态,她现在是在开始对龙湛进行考察了? 龙湛的狂傲自负从来就没有变过,谁不知道天下第一的骑射手便是麝月国的兵帅华吟澈,晏紫姹不免有些担心他这句话一出会引起小女王和上官心儿的怀疑,便抢说道:“小民夫君自小就爱拿着一个弹弓骑着一头驴四处狂奔,后也有幸得了一位好的师傅指导,才练得可称得上一流的骑射之术,断不敢与那些储候名将比如说那号称骑射之术天下第一的麝月国兵帅相比,但是还是算有两下子的,上战场杀敌绝对没问题!” 什么叫作拿着弹弓骑着一头驴?龙湛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着晏紫姹的表情简直要哭笑不得,知道这女人原本是想掩饰他的身份而帮他说话,但这话一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幸好东方千冥也不再问什么,只道了句:“那好,孤王明日会在花郎军团中举行一场骑射比赛,你若是能赢得花郎中的前三甲,孤王就赐你一个军衔,让你统领一支花郎军队!” 虽不稀罕什么花郎军队,但龙湛还是得装个样子道:“小民先谢过女王陛下!” 眼见晨曦之光洒在窗菱,东方千冥似乎才意识到整整一夜进谈都没有让他们二人休息一下,便又有些愧惋的和颜悦色道:“辛苦二位了,孤王会让上官爱卿给二位安排住处,二位既是夫妻,就赐予一间宫舍给二位,何如?” 一间宫舍?就是说让他们住一起?晏紫姹有些愣神,但她也知道现在昕晔国的财政经济状况不好,连女王陛下都住得这么简陋,她还敢有什么要求,不过,宫舍什么的她都不在乎,主要是东方千冥今夜的情绪变化让她觉得十分蹊跷,她似乎感觉到这小女王好像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什么,藏于心中却又不说出来。龙湛却喜笑开了花,连忙朗声回道:“那小民就谢主隆恩了!” 晏紫姹瞪了他一眼,心中腹诽着,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照着他的样子道:“谢主隆恩!” 小女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之色,既而微笑道:“那好,二位就先回贤士殿休息,孤王与上官爱卿有事要议,过会儿,就让上官爱卿安排人引你们去往新的住处吧!” 与上官心儿有事要议?会是什么事?晏紫姹心中有些惶惑和担忧,龙湛拉着她轻声道了句:“走吧!娘子,我们也该回家休息了!” 两人刚走到门前,又听到女王陛下一声叫唤:“等等!” 转身过来,龙湛率先问:“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东方千冥眼中似有疑虑,目光停留在晏紫姹脸上忖度了良久,最后落在龙湛还蒙着一块黑布的眼睛上,关切的问道:“听说你的眼睛患有眼疾,不能见阳光故而以黑布遮眼,孤王派一位御医为你看看,如何?” 其实晏紫姹给他做的这条遮眼透光抹额虽遮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但他还是能模糊的视物,所以,他这瞎子扮得并不成功。晏紫姹看得出来,小女王和上官心儿已对他产生了怀疑,看来她还是得想办法让他的眼睛真正的变成墨黑色才行了。于是,她代龙湛答道:“多谢陛下关心,他的眼睛已由小民医冶得差不多了,应该于明日就可以拆开布条见阳光了!” 整夜的畅谈,这个小女王都竭力的摆出她最刚强的一面,且拒绝接受她的医冶,也拒绝着她的安慰和关怀,一想到这一点,晏紫姹心中又有些疼惜,忍不住问道:“不知陛下的身体……” 仿佛怕她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东方千冥立刻打断道:“孤王亦无大碍,若真有事,孤王会让你来医冶,先回去休息吧!” 踌躇不安的站了一会儿,两人终答:“是,那小民告退!” 出了德馨居之后,晏紫姹是一脸的忧愁,龙湛牵着晏紫姹的手,一直是仰面微笑,看上去竟十分的春风得意,晏紫姹真想对他那张笑脸狠狠的揍上一拳,但见于路边观望的行人太多,便也将那满腔的怒火化为了唇边的一缕微笑,再配上龙湛的一吻,腮边又燃烧起烟霞浪漫。 走过人群多的长廊之后,晏紫姹才将满心的疑虑凝于眉头,龙湛见她一脸的闷闷不乐,便调侃道:“怎么了?娘子,难道与相公我共住一间宫舍,你不开心吗?” “吟帅,我总觉得,小女王陛下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可她又欲言又止了,而且……”这话未说完,马上又转化为了另一种声音道,“喂,你抱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你相公我今天特别高兴,没想到来了这里还可以共享一室,所以,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温醇的耳语,唇角勾起的又是无限魅惑,这家伙就这么无视旁观者的存在,抱着她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亭阁雅院。于是,两人又成了后花园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来众人围观。 “你们知道吗,昨天上官大人向陛下举荐了两位贤士,没想到竟是陛下一向最讨厌的乐师和舞姬,昨天陛下的寝宫里可是整夜的笙歌燕舞呢,那两人应该就是他们吧!” “这事儿我也知道,昨天晚上我可是悄悄的在外面听了一整晚的琴声和歌声呢,我可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歌声,最喜欢那一句‘谁来操纵我的嘴,我睡了多少年,斑驳的堡垒月残缺,百年之前那一场的盛宴,竖琴之声在城堡的午夜,工匠雕刻他喜欢的容颜,王子坐中间’,能让我想到我们伟大的千夜王子!” “嘿,你就别犯花痴了,你看看那个男人,我倒是觉得他比咱们千夜王子还要俊哦,不过,只可惜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的伙伴还是他的……” “我看你犯花痴才是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妻!陛下还赐了他们一间宫舍呢!” 几个小丫鬟在亭院中窃窃私语,龙湛听罢更觉心情舒畅,衣袂拂过百花丛,箭步如风,身后飞舞起的花瓣如雨一般洒落下来,又营造出了一副美伦美幻的画面,让那些丫鬟们再次看傻了眼。 正当一群丫鬟痴迷的目送着他们并不知不觉的挤到一团时,一个声音很不合适宜传来,生生打破了这浪漫的氛围。 第八十九章 一个重要的女人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票票,嘿! “参见国相大人!”见到来人一身锦袍华服,正是权倾朝野的司马正雄,众丫鬟们竟是吓得噤若寒蝉,扑通一声全部跪了下来。在整个昕晔朝廷,也许有人敢得罪女王陛下,但绝对没有人敢得罪这个相国大人。自庞太师发起的判变被他镇压下去以后,他在朝廷中的威望和势力也是日趋高涨,现在更是不将女王陛下放在眼里。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陛下又召纳了二位贤士入宫,还是乐师和舞姬?”须髯如戟的中年男子满脸讽刺意味的问着,没有一个人敢答话,他便指了其中一个等级较高的丫鬟,命令道,“你来回答本相!” “回相国大人,是的,陛下这次召进的贤士是……是乐师和舞姬。”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说完,司马正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捋了捋他满嘴的胡须,忽而嗤声道:“小女王陛下不是定过规矩,宫中不得有丝竹管乐之声,以舞乐为生者又何以有资格称之为贤士?”他这一问又让众丫鬟们吓得哆嗦不敢回话,然而,他却又大声笑了起来,拍了拍那跪在最前面的丫鬟的肩膀,道,“你应该是新来不久的吧?看着也跟本相的女儿差不多大,有很多规矩不懂的话就请教一下教你礼仪的姑姑,以后切不可再胡言乱语,知道吗?” 他这说话的语气是十分的和蔼可亲,表情也如慈父一般,但听者却吓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连连点头道:“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奴婢一定会谨记相国大人的话!” “记住就好,记住就好……”再次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司马正雄站起身来,眼神颇有深意的扫了一下晏紫姹和龙湛走去的方向,又转身向女王陛下的寝宫德馨居走去。 * 龙湛与晏紫姹离开德馨居后,小女王东方千冥便很快卸去了坚强的伪装,竟抱着上官心儿痛哭了起来,上官心儿比她年长八岁,曾是她母亲身边的一位女婢,母亲死后,她便将其收为自己的近侍,几年来经历过宫中政变和农民起义军发起的判乱,一直到现在,这个女婢都是忠心耿耿的跟随她左右,无论最危险的境地都不离不弃,未有二心,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将这个女婢视为亲人一般的对待,也因其才华出众而逐渐让她晋升到了三品知制诰的官位。 而上官心儿也感念着她的知遇之恩,总在她脆弱的时候为她排忧解难,这会儿见她伤心落泪,心中猜出了个七八分,便问道:“陛下可是因为晏姑娘的提线木偶戏而想起了千夜王子?” 千冥收起了泪水,看着上官心儿点头道:“心儿,也属你最了解孤王了。其实在孤王很小的时候,父王就告诉过我,我有一位王兄了,那时我就常幻想着王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父王为了掩藏住王兄的身份,一直没有将王兄的消息告知我一二,一直到他临死的时候,他只传诏我一人见驾,倾听他的遗言,他留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我的王兄是一个天赋异禀且十分了不起的人,他十岁就能随父出征杀敌,成为战场上的英雄,但是,王兄的出生却有着极不好的预兆,天降红石雨,风云大变,所有预言家都说他将来会成为乱世魔君,所以,父王不得以在他一出生时就将他送出了王宫。” “他告诉我,我的王兄就是战神君御之子君千夜。那时,我就很不能理解,既然父王知道君家之子就是我的王兄,为什么又灭了君家满门呢?” “陛下,当年先王听信小人之言,以为君将军会拿千夜王子来威胁他的王位,便在神令智昏之下起了疑心,但先王并未想抄君家满门,是奸臣用巫盅之术迷了他的心智,让他在朝堂之上下了那道圣旨,等到君家被抄之后,先王已是后悔莫及。” “呵,心儿,这些都是我母亲告诉你的吧!”东方千冥摇了摇头,有些苦笑,“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父王虽然愧悔,但他更害怕,他怕王兄身份的泄露会危机到他的王位,而且君家满门抄斩之后,君御带着王兄逃亡,那个时候,庞未明就已经发现了千夜王兄的身份,他派出了无数的杀手去追捕王兄,想要将王兄活捉回来,以公布王兄的身份来逼迫父王退位,而父王无能,惟恐庞未明的奸计得成,竟派出了宫中一流的剑客去追杀王兄啊!” 东方千冥话说到这儿时,脸上已是满面凄楚,上官心儿为她梳着发髻的手也陡地停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陛下,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难道都是晨光王驾崩之前告诉你的么?” 上官心儿不禁哀叹,将王室如此丑陋的真相告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当时对她的内心伤害该是有多大?而她竟也一直将其默默的埋藏在了心里。 东方千冥点了点头,苦笑道:“是,父王告诉了我一切,他至死也怀着对王兄的愧疚不安,虽将王位传给了我,却要我一定要将王兄找回来,好好弥补他,这是我们东方王室欠千夜王兄的,但是……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孤王将他找了回来!” 上官心儿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正当国家危难之际,将千夜王子召回,并没有让他享受到一日的太平生活,却是将御敌的重任压在了他肩上。 “事实证明,我这位王兄果如父王所说,他天赋异禀,才智超群,为除去他身上那些不祥的预言,在百姓的心目中重塑形象,他重新制造了一起天降紫石事件,一反他出生时的预言,自命‘王者归来,必安天下’以获民心,终于恢复了他东方王室子裔的身份。” “心儿,你知道吗?孤王本以为王兄会非常恨我们东方王室,以为他不会喜欢我,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想着法子逗我笑,送我一些好玩的东西,给我讲着好听的故事,带我到处去玩。不像其他王姐们的敬畏和忌恨,他是真的将我当妹妹一样看待呀,那时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说着,她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有些泣不成声道,“临去战场之前,他也送了我一个会说话会跳舞的木偶人,他说当我累了倦了的时候,可听听木偶人说说笑话,就当是王兄在给她讲故事了……” 所以,当晏紫姹拿出那些小木偶人表演提线木偶戏时勾起了她对千夜王子的思念,她才会流泪。 “陛下!”看到她泪雨如帘,上官心儿有些失措,安慰道,“千夜王子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她又埋头痛哭了起来,声声道:“不,孤王对不起他!昨天孤王收到了花郎密探队的军报密函,王兄他……” 听出了语气的不对劲,上官心儿也预感到了不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密函传来了什么消息?” 千冥抬起满面泪痕的小脸,眼中盛满了悲伤和无奈,她反复的问道:“心儿,你说孤王该怎么办?王兄他病倒了,孤王好想去看看他!” 病倒?听到这两个字,上官心儿也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她很能明白小女王的心情,千夜王子现在不仅是昕晔国的顶梁支柱,更是她的至亲,而且这个小女王对于王兄的感情现在已超出了一切。 难怪她不将最后的战报公诸出来,千夜王子病倒,若是传出去,势必会令军心大乱,而这个时候女王陛下亲自去营中看望他的话,也定然会引起人的注意,上官心儿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将寝宫里的丫鬟全部安排在外守候,她便立刻向东方千冥跪了下来,斩钉截铁的反驳道:“陛下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去往前线,一来,国中不可无主,且有数名判臣觊觎着陛下的王位,二来,千夜王子病倒之事亦不可让外人知道,你若此去的话……” “孤王知道。”千冥打断了她的话,静静的看向她,情绪虽平稳了下来,但眼中却积起了深深的悲哀,“孤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儿,你知道王兄他为什么会病倒吗?” 为什么病倒?上官心儿有些发怔,只见小女王无比凄惋的叹道:“说起来,还是孤王害了他,孤王知道在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女人,可是,孤王却还是下旨将司马菊仙许配给了他……” 提到这件事情,上官心儿目光也有了些黯然,当千夜王子回归昕晔之时,国相司马正雄主动提出千夜王子与司马菊仙的婚约,要求千夜王子履行定亲诺言,封司马菊仙为正式的储妃,当时,千夜王子是极力反对这件事的,但是因朝中势力倾倒于司马正雄,所有大臣们一致进言相逼,小女王陛下不得下旨赐婚,但这件事情总归来说,也不算她的错。 “陛下,此事你没有错!亦不用自责,千夜王子也能理解你的。” 东方千冥再次苦笑了起来:“王兄是没有怪我,可是他现在却因为那个女人而病倒了,孤王觉得,这比他恨我责怪我还要严重,现在昕晔不能没有他,孤王亦不能没有他……” “陛下!”上官心儿再次惊诧出声,东方千冥道:“心儿,连你也没有想到吧,在王兄的心里,那个女人对他到底有多重要,余夫子在密函上说,当他听说那个女人与麝月国兵帅华吟澈一起坠下随风崖时,他不惜弃下牡丹城想要去随风崖找那个女人,余夫子和魏将军阻拦不住便将他关了起来,他不食不语,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等到余夫子打开门时,他就已经病倒了。” 与麝月国兵帅华吟澈一起坠下随风崖?上官心儿有些吃惊道:“那个女人便是麝月国兵帅华吟澈的女军师晏紫姹?听说那个女人也与千夜王子一样,懂得布置千变万化的机关迷阵,其用兵之法也是出奇不意,当初庞未明夜龚鸢尾郡太守府时就是吃了她的亏。” “不错。王兄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而且,孤王觉得,那个女人应该还没有死!心儿,你觉得,如果那个女人和华吟澈都没有死的话,他们会去哪里?华吟澈现在已无一兵一卒,龙阙又在四处派兵搜寻他们,你说他会不会逃到我牡丹王城里来!” “陛下,你是怀疑……”揣测到女王陛下的心思,上官心儿也不禁一呆,道。 “早就听说华吟澈貌可倾国,而且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瞳,其骑射之术无人能敌……” 那个叫尹帅的男子便有着倾华绝代的容颜,也自称擅骑射之术,但却蒙着双眼,上官心儿领其意,也在心里暗叹了一下东方千冥的洞察之缜密,接道:“陛下,心儿已明白陛下之意,不如由心儿去彻查此事,如何?” 东方千冥点了点头,又道:“也好,不过,此事必须密秘调查,别让他人知道。” “心儿明白,只是……陛下,如果他们二人真是晏紫姹和华吟澈,陛下会怎么处置他们?” “处置?”东方千冥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道:“不,孤王不会处置他们,孤王现在身边正缺人才,如有他们相助,岂不更好?”言至此,她如扇的长睫又垂了下去,声音变得低沉而忧伤,“再说了,孤王不想再伤王兄的心,也许这个时候,还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 第九十章 惊弓之鸟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票票喽! 一日一夜的不休不眠之后,小女王东方千冥不顾上官心儿的阻拦,还是执意上了早朝,况有司马正雄的冷言相激,小女王不甘示弱,在朝堂之上与之争论不休,水火不容,所为之事便是那司马正雄的儿子司马香炉,此事还得从晏紫姹与龙湛二人于夜来客栈抢了那司马少爷的上等客房说起,那日上官心儿为他们二人出头,将素来无法无天已令牡丹全城百姓深恶痛绝的纨绔公子哥押入衙门受审,本来还畏忌着他司马正雄之子的身份只打了几板子给些教训后便放了他,可那司马少爷却心胸狭窄怀恨在心,事后带着一帮人闯进衙门闹了个天翻地覆,并将那官俯的陈大人给杀了,此事一时轰动了牡丹全城,百姓们激愤不已,上官心儿授女王之令亲自拿司马香炉在公审堂问罪,未想此人竟在公审堂上以不堪入耳的淫秽之词当众调戏她,上官心儿再好的忍让度也被这无耻之徒给击溃,当即就在公审堂上命人给司马香炉用了酷刑,那司马少爷可是娇宠惯了的人,身子哪能禁得起几下“夹”“压”重打,当下便哭喊着认了罪,罪供之词成立后,上官心儿便将他押进水牢整整关押了三天三夜,后在司马正雄的威逼下才放了出来,但这位日夜只会泡风月场所或调戏良家妇女的司马少爷出来之后,下体已泡僵,就已经不行了,虽未被阉割,但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太监。 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断了命根子,当爹的自然恼恨不已,又羞于拿此事来说,便强势逼迫着小女王东方千冥,非得让她治上官心儿一个灭九族的罪名,然他没有想到,上官心儿拿着那司马少爷画押了的罪供之词出证,有秉公执法的理由,司马正雄没有足够的理由也不敢拿上官心儿来开刀,况小女王也早已看不惯那司马香炉的所作所为,自然站在了上官心儿这一边为其主持公道,最后将此事不了了之。但小女王陛下还是念在司马正雄是相父的面子上,让他将自己已残疾的儿子领回了家,司马正雄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此事作罢。 “哈哈哈……这就叫作罪有应得!司马香炉,哈哈哈……”听到这则新闻之后,晏紫姹禁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这个上官心儿可真像我,有个性,本姑娘很喜欢,她这个朋友,我一定交定了!” 龙湛抱着她回到贤士殿后,睡了一觉,醒来后便向宫女们打听来这样一件事情。龙湛听之便微微一笑作罢,可晏紫姹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在那儿狂笑不已。 “娘子,这件事情有那么好笑吗?半个时辰了,还没笑够?”龙湛满脸的不屑和讽刺。 “废话,别说这件事情可真让那些无辜受伤害的良家妇女们大快人心了,而且这司马香炉的名字也太他妈的有趣了,他爹真有才,幸好是香炉而不是相如,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西汉辞赋家长卿啊,哈哈哈……” 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字长卿。 “切莫笑破了肚皮,里面还有个小生命呢!”龙湛将一杯水送过来,没想到她喝进去后又喷了他一身,无奈的整了整衣袖,他便开始正色道,“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可笑,相反,这司马香炉一事并不是什么好事,自此以后,小女王陛下与相国司马正雄的矛盾激化,倘若这司马正雄有篡夺王位之心,欲起反击,东方千夜又领兵在外,你猜后果会怎样?” 龙湛只是分析时局,脸上挂着的是事不关己的笑意,毕竟这只是昕晔王朝之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提出这个问题,也是想让晏紫姹消停点。可没想到这女人不但止了笑声,连脸色都拉了下来,他又有些不安的问:“喂,怎么这会儿又不高兴了,你在想什么?” 晏紫姹忽地拉了龙湛的手道:“吟帅,如果司马正雄真会发起宫廷政变的话,我们帮帮小女王千冥好不好?” 龙湛有些惊愕,又有些揶揄的笑问:“我们为什么要帮她?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真把她当家人了?” “我……”突地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晏紫姹心中不免震惊和胆颤,自我检讨了一番,许是见她如此关心千夜身边的人,他在吃味吧,于是便道,“对不起,吟帅,我确实不该有此要求……” 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带他进王宫来,他日若与千夜见面,又会是什么局面? 她觉得心里很矛盾,与龙湛一起走过的路,培养出来的感情一时也断不了,而在她的心里,更放不下的还是千夜,因为放不下千夜,她甚至连他的亲人也不自禁的关心起来。 龙湛见她沉思,猛地又将她拥进了怀里,有些痛心的问道:“小晏姐姐,你是不是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我在你心里可有一丁点的位置?” 晏紫姹黯然神伤,只喃喃道:“我放不下他,他现在身处险境,我真的无法放下他……” “是这样么?”他又低下声音来认真道,“如果我答应帮你,我甚至愿意为了你而帮他,来拯救这个昕晔国,到最后,如果他再无险境,你会不会跟我走?” 晏紫姹心中一颤,仰面怔怔的注视着他,但见他脸上有殷切的希翼之色,心中微痛,思绪有些混乱的飘浮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躲避开他的目光,她的内心也开始挣扎起来。 “小晏姐姐,你回答我,好不好?”他急切而肯求似的逼问着,迫使她又仰起了头,正当她启唇要回答的时候,他又猛地将她抱紧,成功的堵住了她的嘴,喃喃道,“算了,先还是不要告诉我,我说过等你五年……我愿意等……” 他这句话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五年之后,若他不离,她又真的会选择他么?他怕等不到五年,她就已经作出了选择,为什么会觉得她的选择就一定会让他失望呢? 小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晏紫姹但觉心中如海潮翻涌,声音有些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龙湛环抱住她的双手忽又松了开来,声音也逐渐恢复正常,毫无预兆的突道了一声:“上官大人!” 上官心儿? 晏紫姹也惶然一惊,转过身来,果见上官心儿站在门口,向他们二人笑了笑,玩笑似的道了一句:“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 糟糕,她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晏紫姹特意注意了一下她的表情,但见无异样,便也扯开笑容,与她再次神侃了起来,将司马香炉的事情拿出来激情澎湃的演说了一番,借此表达着对她的敬仰与崇拜之情,最后还热情的来了一次握手,等于交了个知己好友,那意思也是,就算你今天看到了什么,也千万不要与任何人说。 她那张舌灿如莲的嘴也真将上官心儿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在贤士殿小坐了片刻之后,上官心儿将他们二人领进了一座新的宫舍,宫舍虽不大,但在假山泉池包围之中,景色秀丽,气候怡人,大片的牡丹盛开,真可谓是红露凝香,艳冠群芳,晏紫姹蹦蹦跳跳的,在大片牡丹花圃中转圈跳舞,大呼大叹:“国色朝酣洒,天香夜染衣!”上官心儿也是酷爱舞文弄墨、吟诗作赋之人,见晏紫姹吟诗,她也大显了一下才情,与晏紫姹、龙湛二人比赛作起诗来。见上官心儿兴致盎然,晏紫姹又建议饮酒作诗,本来是想将上官心儿灌醉,却未想到这女人竟也跟龙湛一样,千杯不醉,而晏紫姹的酒量是极不好的,喝个几口就眩晕了。后来回想起来,也不知那一晚是怎么度过的,她只记得龙湛抢了她的酒杯,代她喝了很多酒,而她借着酒兴说了很多胡话,还吐了龙湛一身,最后,她是如何回到寝房休息的,上官心儿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次日,他们被小女王的一道圣旨召进了训练花郎军团的操练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女王陛下的花郎军队,男子兵七队,女子兵三队,在操练场上井然有序的变动队形,那强大的气场、恢宏壮观的阵势自不必说,由女王陛下亲自督练的花郎军团有着最为严格的纪律,当然也赋予了他们最高的荣耀,而在训练的过程中,女王陛下还会从中选优,以能力的大小而分级别不等的军衔,而每一队的首领自然都是花郎中顶级的佼佼者。 女王陛下东方千冥便是让男子兵七队中的每一队首领出来与龙湛比赛对决,龙湛连胜五局之后,竟血性大发,要求七队首领全部出来一起与他对决,鼓声连击,整个赛场呐喊声阵阵,只见一骑白驹飞驰于赛场周围,马上一袭白袍翩若惊鸿,仅一支长矛就将七队首领全部挑下了马背,那情形怎一个“精彩”二字可形容,晏紫姹在赛场上拍着双手跳了起来,而女王陛下的神情自是惊骇得无法言喻,就在比赛结束之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龙湛这小子竟然还要耍一下帅,咬着一根长箭,拉开长弓,仅拉了一下满月之弦,那鸟便从空中直降了下来,正好落在女王陛下东方千冥的面前。 “并未出箭,只拉弓弦,你是怎么将这只鸟射下来的?”女王陛下如是问,龙湛却笑而不答,只道:“惊弓之鸟,何需出箭?” “大胆!”小女王东方千冥怒极而拍案而起,“你是何许人也,竟如此狂妄的与孤王说话!” 晏紫姹见之,吓得急忙从赛场外奔了进来,却又被花郎军给拦住,驾押着送到了女王陛下面前,龙湛亦不惧东方千冥,仍笑道:“草民还记得陛下说过,若是我能赢得花郎之中的前三甲,便让我统领一支花郎军队,君无戏言,陛下可是忘了?” 东方千冥直视着龙湛,眼中犹有疑虑之色,晏紫姹赶紧跪移到了龙湛身旁,向小女王请求道:“陛下,我相公并无他意,请陛下宽恕他的出言不逊!”拉着龙湛使眼色要他赶紧认错,谁知他还是一幅“头可断,血可流,也一定要悍卫他的尊严”的样子,气得晏紫姹差点没吐血! 紧张的气氛僵持了片刻,没想到东方千冥陡地话锋一转,笑道:“很好!傲气十足,我花郎之中就缺少如你这种魄力的首领。” 看小女王的表情,难道是在试探他们?晏紫姹不由得松了口气,欣喜万分。 东方千冥又严肃道:“孤王一言九鼎,你既已夺冠,孤王自会给你加官封赏,孤王用才,一向以能力而定,一个时辰以后,到紫寰大殿听封!” 第九十一章 魅力四射 虎符封赏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求票票! 花郎操练场骑射比赛结束以后,龙湛便以他“飞弓神箭,落雁惊鸿”之名再次弛名于牡丹城,成为男人们心中的榜样,少女们花痴的对象,宫中丫鬟们也纷纷拦道围观献殷情,拥抱、飞吻以及热情崇拜的欢呼声如狂风暴雨般的席卷过来,赛场外挤得人山人海,连人梯都搭了上来,更有胆大者痴迷的高喊着:“尹帅,我爱你,尹帅,我爱你……”嘿!那场面还真有点追星的味道,让晏紫姹啧啧惊叹,又心虚不已,跟在龙湛身后就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他的这些粉丝忌恨得用砖头砸死,口水淹死!可恶这家伙还一直牢牢的抓着她的手不放,好像故意显摆似的,这不存心让我成为众花痴少女们攻击的对象么? “怎么样,你相公我是不是很有魅力?有了这么多情敌来作为你的竞争对手,难道你不应该表示一下?”龙湛得意的在她耳边轻吁,她故意装作不屑的嗤了一声,冷哼道:“去,关我什么事?你不害得我被你的粉丝们砸死,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心里貌似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儿呢! 龙湛又叹了口气道:“再怎么说,你相公我今天也在赛场上辛苦了一天,你也不心疼?” 看着他一双再次戴上了墨瞳镜片的眼睛,晏紫姹心中一软,嗔怪道:“你还说,你还说,在赛马场上以一对七我就不说了,你还敢冲撞女王陛下,本来陛下就对我们……” 不等她话说完,他故意搂紧了她的腰身,阻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并极尽缠绵的柔声道:“我就知道卿还是很关心我的。”然后附在耳边认真的道了一句,“看的人太多,别乱说话!” 晏紫姹点了点头,又道:“我哪里是关心,你害得我很担心,好不好,万一是……” 龙湛看着她几欲含着泪的双眼,不禁笑道:“你还说你不是担心,要再这么倔强的不承认,相公我可就要忍不住当众亲吻你了。” “你,你这个无赖……”眼见着一张樱桃似的红唇凑到了嘴边,晏紫姹气恼的又开始双拳交加如雷击,龙湛突地哈哈大笑的将她抱了起来,羡慕得围观的女子兵或丫鬟们个个张大了口,沮丧的垂下头来,但也有部分姑娘们一脸陶醉的对他们送来了甜蜜的祝福之音。 而晏紫姹就在龙湛怀里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吟帅,你这个臭小子又发什么疯,赶紧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龙湛哪里听得进,晏紫姹叫得越大声,他便笑得越大声,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晏紫姹就是他的女人,专属于他的东西,他想怎样就怎样。 这也是晏紫姹最恼他的一点,每次二话不说就将她当玩物一般的横抱在怀里,然后在这王宫里极其悠哉的走一大圈,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嘿!你以为你是在演戏? 后来她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向千夜证明,他和她之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哪怕她不承认,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证明。 百花簇拥的幽径小道,粉艳的花瓣从空而降,洒落一地的幽香,龙湛抱着晏紫姹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花郎操练场走向紫寰大殿,忙碌着走过的宫女们纷纷乍舌,又不敢停留片刻,偷看了几眼又迅速散去,只有少许宫女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跟他一起来的舞姬吗?听说,一曲《精忠报国》就风靡了全城,连女王陛下都赏识她,我看除了长得漂亮也没什么好的,怎么配得上我们惊才绝艳又落雁惊鸿的尹帅公子?” “就是,就是,对我们尹帅公子又是打又是骂的,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真不知道那尹公子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照我看,人家夫妻恩爱,你们嫉妒个啥?她配不上,难道你们就配得上了?” “你们也别闹,其实我觉得,这样一个风采俊逸的男人,只要让我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就足够了,你们若是真的喜欢他,就祝福他得到幸福,而不是在这里吃着干醋,再说了,要吃醋,好像也轮不到你们,咦,你们看,那边是谁?” 几个丫鬟好奇的透过争奇斗研的花团望去,竟发现上官心儿长身玉立于花坛之中,也在默默的观看着这一切,她目光的焦距点亦是龙湛,虽平静无波,但沉思的秋水双眸中倒映出的全是那一道白色的身影。 “我猜,上官大人肯定也看上了我们尹公子,你看她看尹公子的眼神?” “若真是这样,那也未偿不是好事,我们上官大人可是女中翘楚,又是牡丹城中一等一的美人,若是与尹公子成一对,那可真是绝配了!” “瞧你们说的,别在这儿乱点鸳鸯谱,我们上官大人可是宣誓过一生奉献于朝廷,终身不嫁的。” “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小女王陛下那么宠信她,又怎么可能会不让她嫁人,只不过,喂,你们过来,我悄悄的跟你们说,我猜测,小女王陛下一定是想将来我们的王子殿下登基以后,让上官大人嫁给王子做侧妃呢……” “嘘……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来,也不怕掉脑袋……”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各位好姐姐,你们可千万别把这话传出去……”说话的小丫鬟自知失言,吓得拼命的向诸位姐姐们求保密,这时,紫寰殿里传来了声若洪钟的罄鼓之声,三声节奏响,每当这样频率的钟声响起,那必意味着女王陛下要召文武百官进殿,有大事要与众臣商议,今天之事必也是因为那位夺了花郎之冠的尹帅公子吧! 龙湛与晏紫姹在上官心儿的带领下来到了紫寰殿,以相国大人司马正雄为首的文武百官肃立两旁,静待着女王陛下的上朝,对于今日之事,百官们亦有耳闻,却不甚明白,女王陛下若是收个花郎不过是一道圣旨之事,无须召集百官来商议,而且花郎军是女王陛下亲自操控的禁卫军,小女王有虎符在手,无人敢争说一二。 百官心中疑赎,争议不休,小女王东方千冥在小黄门的宣告声中坐上了龙椅,凤冠之下面色肃然,略显青涩之脸冷而不失威仪,上官心儿手握一道圣旨立于龙椅之旁,堂下百官齐呼万岁之后,小女王便高声开口道:“今日孤王召爱卿们进殿,不是商议事情,而是向大家宣告一件事情!”言罢,她在上官心儿耳边耳语了一句,上官心儿便传尹帅即“龙湛”进殿。 当龙湛高傲的走进大殿,拱手行礼而不跪时,百官们一阵唏嘘,全朝文武除相国大人还没有人敢见女王陛下而不跪,东方千冥脸上也有少许的凛然之色,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欣赏,她欣赏着这一股傲然之气,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勇气与权相司马正雄分庭抗礼,或许她不需要什么忠诚,但只要有人具备这种能力扳倒权相,那么她就能将他放在适当的位置。 “草民晏雨兮参见女王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当晏紫姹跪下之后,龙湛才单膝下跪,也同声道:“草民尹帅参见女王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见龙湛下跪后,小女王看着晏紫姹的眼神露出一片深意,“孤王唯才是用,尹帅,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今日你全胜我七位花郎队首领,其武冠超群,实令孤王欣佩,我昕晔现在面临强敌压境,正需要如你这般优秀的将帅之才,孤王今日就将花郎队的一半符虎交于你,由你来与孤王一起执掌所有花郎禁卫军。” 龙湛听之暗喜,没想到在昕晔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兵马,而晏紫姹却惊诧万分的看向了小女王。 “陛下,万万不可!”权相司马正雄站出来反驳,小女王冷笑起来道:“怎么,相国大人又要反对?” “直言进谏,是臣子们的职责,陛下年幼气盛,断不可独断专行,老臣也是怕陛下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第一,尹帅与他身边的这位女子身份卑微原是乐师和舞姬,尚未有一官半职,陛下就让他一下子跳到花郎军统领之位,让那些一步一步晋升起来的臣子们会有何感想,其二,老臣已查明,尹帅与晏雨兮于十日之前进入我牡丹王城,非我牡丹城子民,其身份不明,还有待查证,倘若他们二人是他国派来的奸细,陛下又将虎符交于敌手,到时候落个覆国央民的罪名,陛下可承担得起?” “你,放肆!”小女王气极,面色苍白看似又要咳嗽起来,上官心儿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以示安神,小女王才冷静下来,道,“相国大人的顾虑,孤王亦心中有数,尹帅与晏雨兮的身份,孤王已派人查明,两位皆是落樱村良家子民,因战乱而逃至我城。孤王既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必会对这个国家负起责任,相国大人是怀疑孤王的能力?” “老臣不敢。老臣亦是为我昕晔安危着想,现在兵荒马乱,四处都有逃难的难民,难保没有敌国奸细混入我牡丹城中,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这时,群臣都响应着相国大人,一齐请呼道:“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小女王再次冷笑,竟长身而起,高声厉喝起来:“我王兄带兵回来征战在外,满朝文武,竟无一有用之才前去战线协助我王兄,昨日战报来道,连运押粮草之兵都在半途被人劫走,孤王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昕晔有你们这一君庸臣,岂能不畏国之忧!” 这一声喝令,百官们又静下声来,不敢再言,有数名官员脸上已有愧色,龙湛亦在心里慨叹,没想到这东方千冥年幼却有如此霸气,也难怪昕晔国先有庞太师叛乱,后又有权相司马正雄控制朝政,她也能与诸位臣子们一直周旋到现在,这样一想,不禁对这十三岁的小女王肃然起敬起来。 “我昕晔缺少的是人才,孤王就要广纳贤才,既朝中不能举贤,就由孤王来亲自管理此事,现在孤王心意已决,将一半的花郎军虎符交于尹帅,当然……”朝堂之下鸦雀无声,女王陛下再将话锋转向龙湛,道,“孤王还要考验你尹帅的能力,现在孤王就将十队花郎军由你训练,三日之后,孤王要你去往前线协助我王兄东方千夜,若你能凯旋,孤王再正式为你加封进赏!” “陛下——”百官们齐齐跪下,相顾无言。 “上官爱卿,按孤王之意拟旨!” 晏紫姹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疑思重重,小女王不是对他们产生怀疑了么?为何又突然要将一半的花郎军虎符交于龙湛? 平空而来的军队,龙湛自是高兴不已,但也疑虑重重,一字一字的答道:“谢——陛下!” 第九十二章 玩弄权术 侍寝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票票! 在上官心儿的宣旨下,龙湛接过了女王陛下赐给的一半虎符,躬身退下。小女王再将征询的目光投向晏紫姹,问道:“晏雨兮亦是女子中少有的才德兼备之人,孤王亦有封赏,却不是晏爱卿想要什么封赏?” 小女王这一问,众大臣又向她投来不可思议的鄙夷目光,那意思是,一个舞姬,不过是会吟诗作曲跳跳舞罢了,也有资格加官进爵? 小女王不将她所制作的木偶人说出来必是想隐瞒住她真实的才能,晏紫姹也无畏周围的目光,抬起头来,拱手笑道:“陛下若真要赏,就赏小民陪同相公一起去往前线,助千夜王子上阵杀敌即可!”她这一句话出,龙湛的脸色又变得十分不好看了。 东方千冥神色怔了怔,清澈而冷定的双目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喜忧参半之色,也微微笑起来道:“上阵杀敌,又怎么能叫封赏?难道晏姑娘不想在朝廷为官?” “回陛下,小民当然想,但无功不受禄,所以,也请陛下给小民一个上阵杀敌立功的机会,等小民凯旋归来,再领封赏!” 好一张利害的嘴,龙湛忍不住暗笑唏嘘,而晏紫姹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词终于将百官们的鄙夷乍舌声给压了下去!这时,连小女王都不禁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对大臣们厉斥道:“众爱卿们看见了吗?连一介平民女子都有如此胸怀,我堂堂昕晔王朝,竟无一男儿有此女之志,汝等还有何颜面向孤王进谏?” 朝堂之上,除相国大人脸上闪烁着一片揶揄之色外,众大臣们便是一片默然凄色! 让人意外的是相国大人司马正雄竟不再与小女王争辩,朝堂之上再无人敢说话,女王陛下便吩咐上官心儿退了朝。 下朝之后,龙湛又被上官心儿带到花郎军操练场上任,忙了一天之后,才回到女王陛下赐给他们的花语宫,一回到花语官,这家伙就一路脱着花郎银钾装,直接扑到她身上,喘着虚气大叹道:“一天没见,相公我想死你了,腰酸背痛的,还不快给相公我捶捶背!” “喂,你个混蛋,快起来!”被狠狠的压在床上,她嘶声力吼着,奋力将他推了开,竟听得“砰”的一声钝响,接着耳边传来嗷嗷的一声痛叫:“娘子,你好狠的心啦,相公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还下这么狠的手!” 看到他撞到不远处的茶几上,很不巧的鼻子碰到了前面一把竹椅,顿时鲜血直流,晏紫姹心中突地一跳,连忙又将他扶起来,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下手重了点,你平日里力气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今天你竟这么不堪一击了!”说着,连忙命宫中丫鬟打来一盆热水,为他清洗着血渍,然后乖乖的按摩捶背以示补偿。 “你不知道本相公今天在操练花郎军队吗?不过……”他凑过来,戏谑的一张脸,戴了墨瞳的眼睛含情脉脉,“被你这么摔一下也好,本相公发现,每次被你打伤之后,你就对本相公特好!”话未落,一条帕子甩到了他脸上:“去你的,你他哥的有受虐倾向呀?” 不过想起今天的事儿,晏紫姹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便叹了一声道:“真是奇怪,小女王陛下怎么会这么放心的将花郎队虎符交给你?” “娘子觉得为什么不放心?难道本相公今天在赛场上的表现不够好?”龙湛一脸的邪笑之色,晏紫姹回道:“跟你的表现没有关系,而是,我总觉得小女王千冥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我总觉得她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然,那天上官心儿送我们到这花语宫来时,也不会有意的套我们的话,而且,我还觉得她在时不时的关注你的眼睛。” “那是因为本相公的魅力大,怎么,她看我的眼睛,娘子你吃醋了?”见他还是一幅满不正经的样子,晏紫姹气得差点跳起来,掰正了他的脸道,“混蛋!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好不好?” 龙湛用已盖着脸的热敷帕子擦了探脸,哈哈笑了几声后,忽站起身来,揽了她的肩膀,认真起来道:“娘子别担心,上官心儿那个女人,本相公已将她搞定了,再说了,就算小女王东方千冥已知我们的身份,但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她需要我这一颗棋子,一个君王手下必有两虎相争的猛将,从前,她左右权倾朝野的是庞太师与司马正雄两位权臣,后庞太师造反,被司马正雄趁机扳倒,司马正雄便做了这昕晔国再无敌手的第一大权臣,小女王忌惮他手握兵权,又在朝中结党营私,但因现在外敌压境、国危临乱,又不敢拿他怎么样,便想将我这颗棋子给扶上来,用来与权相司马正雄对抗。” 见龙湛说得头头是道,又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将这种局势看在了眼里,这些话毫不经思索就说了出来,晏紫姹惊得呆若木鸡,怔了半响,又吞吞吐吐的问道:“那……那你怎么知道小女王的用意在此?她才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怎会有如此心机?” 龙湛揶揄的低笑了二声,抚着晏紫姹的脸颊,眼中有深深的哀意和??3??辽?溃骸澳阆喙?以诎怂晔本突嵬嬲庵职严妨耍???晁闶裁矗??朐诨使?锷?钕氯ィ?绕涫蔷?酰?捅匦牖嵬媾?ㄊ酰?喙?抑?滥阈奶壅馕磺nばv?酰???睹挥心阆胂蟮哪敲慈崛酰?抗馔跫饶馨淹跷淮????撬?捅匦胧屎显谡飧鑫恢蒙仙?嫦氯ィ ?p>  真的是这样么?晏紫姹忽然觉得有些可怕,看上去那样纯澈无瑕的小女王千冥,千夜的妹妹也会这样不折手段的玩弄权术,她真是想利用龙湛帮她对付司马正雄,所以才把一半的虎符交给他? “怎么了?娘子,又不高兴了,你看,相公我就知道给你说这些,你会不开心,所以也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事情。”龙湛捧起她的脸,在她滑腻的脸颊上揉捏,故意嘻闹笑着,想要逗她开心,还孩子般的撒娇起来,“来嘛,给相公我笑一个!” 晏紫姹但觉好笑,却又笑不出来,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背过身,沉思了一会儿,平静道:“我也没有不开心,只是一眯眯点伤感罢了!” “哦。”生怕她会因为这样一个同样会玩弄权术的他而讨厌自己,龙湛听到这句话后微松了口气,再次揽住她的双肩道,甜蜜的笑道,“这我就放心了。” 晏紫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问:“咦,你刚才说,上官心儿被你搞定了,是什么意思?” 龙湛微微变了神色,轻哈一声,笑道:“你不是说她时不时的朝我眼睛看吗?那我就摘了你给我定制的眼罩,给她仔细的看了一下……” “什么,那她不是知道你的眼睛是……”晏紫姹惊愕而忧惧的脱口而出,但见龙湛神情怪异,又顿住了口,只听他在那儿坏笑道:“不,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龙湛在那儿啧啧的笑,故装神秘的附在她耳边道:“相公我不过是吻了一下她的脸,她就不敢看相公我的眼睛了,于是,相公我又把你那个特质眼罩给戴上了,哈哈哈……” 晏紫姹听闻,起初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又好气又好笑的大骂出声:“你他哥的淫帅,竟敢调戏朝廷三品女官,你就不怕人家宰了你!” 眼见晏紫姹的拳头又要挥过来,龙湛立即兔子一般的跑了开。 “我是怕呀!不过,你昨晚不停的胡言乱语,相公我不想个办法赶紧把你抱回来,你连你老底都要揭出来了!” “那就是说你昨天又占了我便宜,你这个死性不改的色胚,你给我站住,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你以为我想占你便宜,谁让你喝一杯就倒,还不停的往我怀里蹭,我想躲开都不行,哦,应该说是你占我便宜!” “你——”晏紫姹气得七窃冒烟,两人围着一张桌子你追我赶的最后,龙湛一个急转身,又将晏紫姹轻而易举的抱在了怀里,然后又拿出了他的温柔绝技,柔声呢喃道:“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我的好娘子?” 晏紫姹恼差成怒的挣扎,忽又听一声宣令道:“上官大人到!” “上官心儿?她怎么又来了?”好像每次来,都是在他们嘻笑打闹的时候,太不合时宜了,晏紫姹赶紧迎上了去,笑吟吟道:“晏雨兮参见上官大人!” 上官心儿是带着女王陛下的圣旨来的,见了他们二人,目光在龙湛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之后,脸色微微一红,再将圣旨打开,朗声道:“奉天承运,女王诏曰,封晏雨兮为一等宫女,近身侍候女王陛下,今晚即刻入住德馨居,为女王陛下侍寝!” “侍……侍寝?”晏紫姹讶然出声,上官心儿点了点头,亦是不解的看着她,“不,不是,我的意思,你们女王陛下不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吗?她,她,她……哦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还要侍寝?” 难道这小女王东方千冥,千夜的妹妹还有念同性的癖好?晏紫姹心里骇异啊,转而又想,混帐,你脑海里在想什么,怎么能把如此清纯的小女王想得这么猥琐? 上官心儿笑了笑,道:“不错,小女王陛下还是一个孩子,有的时候一个人睡不着觉,所以需要人侍寝服侍她安眠,晏姑娘,你不是就想做女王陛下的近侍吗?本官承汝之意,将此转告了女王陛下,所以陛下才令本官下这一道圣旨,如若晏姑娘不愿……” “不,我愿,我原……”晏紫姹的脸很快由僵硬转为微笑,最后竟是兴高采烈的接了旨,道了声谢恩,又忐忑不安的跟随上官心儿去往德馨居,临行时,看到龙湛满脸不悦的抱着双臂盯着她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最好给我快点回来,不然,本帅会非常不高兴!晏紫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向龙湛挥了挥手,十分殷情的甜甜笑道:“亲,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我早点回来看你哈!” 亲?龙湛一愣,差点没将一口水给呛出来,这个女人,竟学起他来了! 第九十三章 同寝共浴 新章节出炉,求收藏票票! 夜寒清露凝香,月华露展,雾罩霜寒。女王陛下的德馨居仍然是烛灯摇曳,熏炉飘香。 当晏紫姹跟随着上官心儿的脚步轻手轻脚的踏进这座简陋的宫殿时,看见小女王东方千冥牵霞曳霓,已在内室中等候着了,芙蓉塌的隔间之外另有一间浴室,纱幔如烟曳地,罩着一方浴池,水汽蒸腾起的氤氲已经将纱幔之中营造出一幅美伦美幻的仙境。 晏紫姹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暗忖,这么慵懒迷离的气氛,难不成这小女王真找她“谈恋爱”来了?当宫中丫鬟通传以后,一直背对着她的小女王才转过身来看向她们,去了凤冠散落秀发的少女在朦胧的水雾中伫立,静如月中宫阙里的仙子般美得不真实,虽十三岁的年纪,但身形高挑,已经快超过于她了。 “晏雨兮参见女王陛下!”她刚要屈膝下跪,东方千冥已将她扶起,并用一双澄澈如清潭般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她,忽而淡淡一笑,竟莫名的道了一句:“你长得很好看,不逊色于我昕晔第一美人司马菊仙!” 司马菊仙?晏紫姹犹愣了一下,为什么会提起她? 提起司马菊仙,晏紫姹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不好受的,那个女人虽已被他人所骗,但到底还是千夜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她呢?无名无份,甚至还不敢与他相见,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所信奉甚至愿意用一切去守候并维持的爱情却抵不过世间千万种变数的可能。 哪怕是任意一种变数都会让这种感情慢慢变质,她现在已搞不清楚,她爱的到底是前世的林轩,还是现在真真实实的君千夜,她更无法肯定,在千夜的心里,是否就真的有她? 这一世,不过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露水之情,聚不过一时,离别却是那么久…… 见晏紫姹的眸子有些神伤,小女王轻声问道:“孤王是在夸你呢,难道你不开心么?” “开,开心……”晏紫姹被打破了神,连忙扯开一丝笑容,“多谢陛下夸奖!” 本想着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谁知,小女王又殷切的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起塌上而坐,如猫般的眸子还在倾神的注视着她,令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女王陛下!你今晚找雨兮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今日,孤王要谢谢你在朝堂上所说的话,是你帮孤王化解了困境。没想到你不但有才情更有智慧,孤王,很喜欢你!”千冥由衷的表达,让晏紫姹小小的惊吓了一番,微有些难为情道:“其,其实,陛下爱民如子,作为臣民的雨兮也很欣赏陛下的惊世之才,陛下有志不在年高,亦是臣民心中神一般的存在!雨兮也,也很喜欢小女王陛下!” 千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轻笑了一声,道:“你不用这么奉承孤王,孤王是真心的喜欢你,并无他意,不错,你也很会洞察人心,孤王今日找你来的确是有事要与你单独商量。” 晏紫姹有些难堪的垂下眼帘,答了声是,可心中却是疑赎众生,千冥找她来到底所谓何事?为何还要以侍寝的理由与她单独商量?这时,千冥又站起了身,忽问道:“雨兮,你自认为你的医术怎么样?” “医术?”晏紫姹答,“雨兮曾看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也曾跟一些生物学的医科专家学过一些,略有些临床经验,不敢说什么华佗在世,但用在你们这个世界,应该是绰绰有余了!”笑嘻嘻的说完,发现小女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正奇怪而愕然的看着她,她才自知一时兴奋得又说漏了嘴,便赶紧打圆场笑道,“不,不,不,陛下我知道你听不懂我说这些,但我的意思就是,医书我都有看过,而且我也跟大夫学了一些经验,只要不是什么我没见过的怪病,我应该都能冶,哦,陛下你的病,我也有把握能冶!” 小女王的眼中闪烁着慧光,但却突地道了一句:“孤王的病无大碍,那相思病,你能冶吗?” “相思病?”小女王这一问,可谓惊世骇俗,晏紫姹惊诧的瞪大了双目,“谁,谁得了相思病?” 东方千冥微微一笑,不再看她,却是向默然静立在一旁的上官心儿使了个眼神,又对身边的丫鬟小玉吩咐道:“孤王要与这位爱卿同寝沐浴,你们都下去吧,都在宫外守候,没有得上官大人的命令,不许到孤王的寝宫里来!” “是,陛下!” 宫女们鱼贯而出,就连上官心儿也为她们关上了门,守在门口。而晏紫姹再次被雷了一下,同寝共浴?千冥这孩子怎么年纪轻轻,思想这么邪恶,同寝就不说了,还要与她共浴? “你既已是孤王手下的一等宫女,可知道如何为孤王更衣沐浴?” 小女王突唤了一声,她又连忙答了声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是了,她现在是女王陛下的近侍,当然要服侍女王陛下的饮食起居,大步走到千冥面前,她笑吟吟的为千冥解下迤逦三尺的凤帔,再去解小女王的腰带,但觉其腰身不盈一握,暗自惊羡了一下,心中又有隐隐的心疼。 十三岁的东方千冥正是含苞初放的花蕊,青涩羸弱却有着至纯至美的娇艳清泽,正值这个年龄的女孩也许还在爹爹娘亲或是哥哥姐姐的怀里撒着娇,可是千冥却背负着一国之主的重担坐在了人人敬畏的龙椅上。 水雾袅袅而升,飘渺却不浓密,小女王在她的牵引下走进了浴池,水池中飘浮着芳香袭人的牡丹花,这情形让晏紫姹的眼睛有些温润,这让她又想起了与千夜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浴池之中…… “雨兮,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孤王不是说要你与孤王共浴吗?” 啊?共浴,呆呆的看着这一池芳香的浴池,晏紫姹又发了怔,待小女王这一声天真的叫唤,她才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缓缓的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全身衣服脱尽后,她下意识的将双手抚摸向了自己已凸起来的小腹,但觉小女王也在怔怔的看着她的身体,又有些红脸的自嘲道:“呀!好多赘肉!” 她以为小女王还不知道她已怀有三月之胎,便故意掩饰的这样说,原以为小女王听她这一句话后也会禁不住笑起来,谁知这女孩的眼神怪怪的,似有震惊,又似有了悟,更有着一抹化不去的忧伤,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的腰间看,是了,她的腰间有一只蝴蝶,那是她修炼成妖时的妖记。 “陛下,你是在看我腰间的这只蝴蝶吗?”有些尴尬的,她打破了房中的静寂。而东方千冥却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声:“你果然是……” 果然是?是什么?晏紫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生疑,东方千冥忽而又对她一笑道:“雨兮,你不用不好意思,孤王之所以要你与孤王同寝共浴,也是因为孤王只有在这个地方与你说话才觉得安全,也希望今日孤王与你说过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上官爱卿……” 到底是什么事情,连上官心儿都不能说?见东方千冥的神色凄迷而肃然,晏紫姹心中也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是,雨兮今日与陛下所谈,皆会永远埋在心底。” 晏紫姹斩钉截铁的答复让小女王满意的笑了起来,她的神思逐渐飘远,叹息了一声,道:“孤王先给你讲了一故事,应该说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少年深深的爱着一名女孩,承诺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但是他们所在的世界遇到了毁灭性的劫难,那个少年和自己的同胞们为了那个世界所有的人们能够生存下去,不随世界一起毁灭,便去寻找能够让他们生活的另一个家园,但是,他却在寻找的路途中迷路了,到了另一个世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东方千冥已注意到晏紫姹脸上的神情发生了急遽的变化,仿佛是为了不想让她看到眼中即将要落下来的泪,晏紫姹用双手捂住了脸,沉默了半响,又强装笑颜道:“陛下的故事很动听!” 但是小女王怎么会知道她和林轩前世的故事,难道是千夜告诉了她? 一个故事说来不过三言两语,但却已勾起了她许多的回忆,有很多很多的感情不是能用言语来表达的,所以,谁也无法了解到她内心的苦楚,泪水就这样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带着无尽的欢笑和悲伤。 “不,孤王的故事还没有说完。那名少年来到另一个世界后,投身在了一个帝王之家,而这个帝王却听信谣言,愚昧的将他视为妖魔而送了出去,但这位少年从来都没有放弃他的理想,还有……那位让他深爱着的女孩,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的活了下来,尽管在这个世界,他受尽凄苦,被亲人抛弃,被他人追杀,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为他的理想而奋斗着……他孤独的奋斗着,同时也无比的思念着那个女孩。” “后来,他在上一世的同胞将他所深爱的女孩也送到了这个世界,并让他们重逢见了面,他又以这一世的身份与那个女孩重新认识再相爱,他再次承诺要给她美好的婚礼和家庭,但却因自己母国危难而再度与那位女孩分离,而那个女孩也在乱世中漂浮着,竟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与之一起共赴战场,最后被敌军逼迫一起跳下了悬涯,当那个少年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便不顾一切的追到了那个悬涯边,但他没有找到那个女孩,自己却受到了敌兵的袭击……” 听到这儿,晏紫姹终于忍不住担忧激动起来,高声问道:“不,他受到敌兵袭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到消息……”她感觉全身都在发凉,连池水的温度都要被她冻结,颤抖着双唇,她轻声问,“那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东方千冥看到她全身都几乎要颤抖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他的老师救了他,并剿灭了所有袭击他的敌兵,但是……” “但是什么……”晏紫姹这会儿连心都差点跳了出来,惟恐着她说出不好的消息来,却又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千冥看着她,顿了很久,没有说话,晏紫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情不自禁中情绪激动得有些过分,便又僵着脸笑道:“我,我听了陛下的故事之后,觉得故事中的男主人翁很可怜,所以比较关心他……” 在那一刹那间,晏紫姹发现,有两行清泪从东方千冥的眼里涌了出来,更觉心中惶恐不已:“陛下,你,怎么了?” 东方千冥蓦地抬头,止了泪水,一字一字道:“夫子将他带回去以后,不久,他的眼睛就……就看不见了!” 第九十四章 我爱我王兄 什么?他的眼睛……瞎了? 一句话令她如遭电击,脸色霎时惨白,水雾已弥盖了她幽长的双睫,也遮住了她眼底的忧惧和悲伤,这一刻,她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包括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小女王从浴池中游到了她面前,将她的双手捧了起来,轻声问:“你还爱着我王兄,是吗?” 晏紫姹不由自主的点了头,转而又惊愕的看着小女王,她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不,陛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蓦然间反应过来,她泪眼婆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她怕龙湛的身份因此而暴露会引来杀身之祸,她必须谨言,必须撒谎。 而小女王却苦笑了起来,叹道:“我原以为王兄爱着的那个女人同样也爱着他,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怕我对你现在的相公不利吗?” 晏紫姹怔怔的看着这个面色清丽得惹人疼惜的小女王,似乎不敢置信她的眼底竟然也有如此冷酷而深不可测的光芒,这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女孩该有的眼神。 “你知道眼睛对我王兄来说多少重要吗?他失明以后,就再也不能设置机关布阵了,在敌人面前,他失去了一个最大的优势,现在除了余夫子和孤王,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如若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龙阙太子就不会再忌惮我王兄,势必会发动全部兵力攻打我牡丹城,到那个时候,孤王真不知道王兄还能守到何时,倘若……倘若兵败,孤王只怕这一辈子也见不到王兄了。” “不,不……”看着小女王千冥眼中的悲凄,晏紫姹也惊惶失措的低叫了起来,小女王突地掩了她的嘴,流着泪看着她,竟是嘤吟的道了一句:“你知道,我又有多么爱我王兄吗?” 晏紫姹刷地一下将目光紧盯向了东方千冥,惊得愕然,而东方千冥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喃喃:“我爱我王兄,虽然我们是兄妹,虽然我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在乎一个女人,但是我却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看见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我必须想办法营救他,我必须要救他……” “你也看到了,我昕晔王朝已败落至此,没有人再敢去抵抗龙阙太子的七十万大军,没有人敢去帮助王兄,孤王没有办法,孤王实在是没有办法,孤王甚至不敢将此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心儿,所以……孤王今晚叫你来了,难道你不想救他吗?” 晏紫姹哽咽着,低低唤了一声:“陛下,你想让雨兮怎么做?” “呵……”小女王边摇头边冷笑了起来,“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自己是晏紫姹,而我王兄却将你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包括你身上的一块蝴蝶胎记!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背叛他跟了别的男人?” “陛下!”晏紫姹眼帘再次睁大,神情凄楚而惶然,她争辩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他,我承认……我承认我现在还爱着他,但是,但是他不是要娶司马菊仙了么?我只是想不让他那么为难……” 再一想,蝴蝶胎记!千夜连这也告诉了自己的妹妹?难怪这小女王会要求与她共浴,八成便是看她身上有没有这块胎记吧?现在,她不得不相信龙湛的话,能够坐在龙椅上的人,即使年龄再小却绝不可能柔弱,这个小女王的城俯之深也是如此的令人胆战心寒。 晏紫姹的话音落后,小女王东方千冥也呆住了,原来这个女人也是在为王兄着想么?那么她又为什么嫁给了别人,还有了别人的孩子,若是让王兄知道,他该有多伤心啊! “陛下,你既已知道了我和千夜的故事,那你又是否能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上一世在他离我而去后,我又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么,当我明白幸福的稍纵即逝和来之不易后,我又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多么的卑微的渴求并维系着那一份感情……” “我不在乎他的捉弄,他的欺骗甚至于他的背叛,我只希望……他这一世能比我活得更长久一些,我不想给他出难题,更不想他有任何危险……” 说到这里,晏紫姹盈满眼眶的泪水终于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寂然无声的对望,相持良久,看到千冥的表情呆怔,她又抹干泪水,勉强笑道:“陛下,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略微有些伤感罢了!” 东方千冥沉默了半响,忽然笑道:“不,孤王觉得很欣慰。”她本想试探一下,如若晏紫姹对千夜王兄还有情,就将她送到王兄身边,以她的才能也能帮助到王兄,如若晏紫姹对王兄无情,就将她拿来作为牵制麝月国兵帅华吟澈的棋子。当然,她更想要的结果是第一种,所以,当她听到晏紫姹说了这一番心里话之后,她内心自然而然的舒展开来。 “好了,孤王今夜和你的谈话到此结束,水也凉了,我们出去吧!” 小女王的一声命令,让晏紫姹猝不及防:“啊?陛下不是还没有说,让我如何去帮助他吗?” 东方千冥笑了笑,一边让晏紫姹给她披拂睡袍,一边道:“孤王相信,以你的本领,只要到了王兄身边,你会知道怎么帮助他的,当然,孤王最希望的是,你能冶好他的眼睛……”说到这,她转过身来,看向晏紫姹,十分严肃的低声问道,“有把握吗?” 晏紫姹也着好了衣装,心中微凉,划过一丝怆然,连她自己心里也在疑惑着,能有把握冶好他的眼睛吗?但如果真是冶不好的话,就让她来做他的眼睛吧!她必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孤独…… “陛下,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不敢再以雨兮自称,她便灵机一动想到宫廷之中多半以奴婢自称,未想小女王却笑着拉起她的手,道:“你既是王兄深爱的女人,以后就是孤王的王嫂,故不必自称奴婢,也不必再叫我陛下,就叫我千冥吧,而我也如王兄一样,先叫你阿晏。” 晏紫姹有些受宠若惊,小女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接受了她做千夜的妻子?但是这是在王宫之中,就连小女王也受众臣胁迫,又如何能让千夜给她名份,于是,她道:“陛下,这样不好吧?现在司马正雄重权在握,控制着朝政,国不可再起内乱,若是怫逆了他……” 东方千冥一声冷哼,扬了扬云袖,道:“司马正雄自孤王下旨将他的女儿司马菊仙封为储妃之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的管束着孤王,他还真以为他就是相父大人了,连他那个不成气的儿子都在他的包庇下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为所欲为,甚至调戏我朝三品女官,如果孤王长持的放任他们这样下去,他岂不是更不将孤王放在眼里!阿晏,你说是吗?” 看着千冥眼中闪烁的厉芒,晏紫姹有些心悸,问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千冥再次握起她的手,柔声道:“阿晏,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打败司马正雄,收回他的兵权,等王兄凯旋归来,我就将王位和所有兵权都交给王兄,不用我说,王兄也一定封你为王后……” “不,我并不想当王后,陛下,你也不了解你的王兄,他一定也不想当这一国之主!” “可他就是一国之主呀,他是父王遗诏里亲点的王位继承人,那时王兄不在,我便代他坐到现在。” 晏紫姹一怔,神色黯然的沉默了下去,东方千冥又柔声问道:“阿晏,你不肯陪伴王兄吗?” 晏紫姹摇了摇头,颤声道:“如果可以,我自然愿意陪伴在他身边。” “当然可以,若是有你陪伴在王兄身边,我也会感到心安了。” “陛下!” “你还叫我陛下!”小女王忽地厉声,让她呆凝的沉默下来。 “阿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在王兄身边陪着他,帮助他,好不好?算千冥求你,任何时候都要对他不离不弃,虽然他现在给不了你名份,但是千冥会相信,他一定会用全身心的去爱你,也请你,让一步,暂且委屈一下自己做他的侍婢,好不好?” 侍婢?晏紫姹有一刹那的愣神,见东方千冥竟向她跪了下来,便挽起她的手,率先下跪道:“千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伴在他身边,帮助他,你快起来……” “也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助他凯旋回来的,一定会的……” 听到这个承诺之后,东方千冥的眼中微露喜色,若是能将她的心完全拉向王兄这一边,她必会助王兄一臂之力吧! 遥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东方千冥面露微笑,将晏紫姹拉到了芙蓉塌边畅聊了一番,当晚,晏紫姹便留在了德馨居与小女王东方千冥同塌而眠,临睡前,小女王忽然将手轻抚向了她的腹部,问了一句:“这个孩子……现在多大了?” “三个月了。”晏紫姹尴尬的回答,那时,她还以为东方千冥问这句话完全是出于对小孩子好奇的年幼心性,可她完全没有想到,次日,与小女王同进早餐,一碗银耳羹差点打掉了她腹中的孩子。起初吃了一口就感觉不对劲,后来便觉腹部隐隐的痛了起来,她问:“千冥,为什么?”小女王却冷酷而悲哀的回答她:“你既是我王兄的女人,我就必不会让你怀上别人的孩子!阿晏,就算是孤王对不起你……” 她震惊得有些呆了,无措之下拉着千冥的手,肯求道:“不,千冥,你不能杀了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因为他是你王兄的……” 她知道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小女王千冥一定也惊呆了,但是她已管不了千冥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她已管不了她会有什么反应,一时想到了龙湛,便直奔向了花语居,还在酣睡中的龙湛听见敲门声后,也从恶梦中惊醒了过来,见到她神色惶恐充满悲凄,急奔过来便是慌乱失措的抓着他的双手,无助的哀求:“小湛,救我的孩子,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第九十五章 顽强的小包子 龙湛看到那双抓住他的纤纤玉手已沾满了血渍,她下身的裙裾也似有被鲜血染红,便立刻将她抱到了床上,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喂她喝自己的血,而晏紫姹也狠狠的咬住了他划破的白??手臂,用力吮吸着他伤口里涌出来的血液,几乎让他差点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小女王东方千冥赶到花语宫时,就正好看见晏紫姹抱着龙湛的手因恐惧过度而拼命的吮吸着,她本想召集御医入殿为晏紫姹冶疗,龙湛却愤怒的阻止了她:“不必了,你宫中的御医,我还不敢相信!” 见晏紫姹晕了过去,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失去理智,对小女王反复发出质问:“是不是你对她下的毒?” “放肆!”上官心儿立时肃声喝斥,其眼中更盛满了对他的担忧,可没想到这个平时里嘻嘻哈哈满不正经的少年狠厉起来也十分的吓人,他竟不惧小女王的威严,直接指着东方千冥,冷声道:“我告诉你们,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不会放过你们!” “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孤王定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诛灭了你九族吗?”小女王亦是一声高喝,龙湛却是大声冷笑了起来:“小女王陛下,你定然知道,我九族在什么地方,这个牡丹王城之外,驻守在白莲城的龙阙太子殿下亦是我九族,你能灭得了他吗?” “我知道你已知道了本帅的身份,所以,你才会想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那是本帅的孩子,对不对?没想到你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心肠竟如此歹毒?” “东方千冥,本帅是念在与她的情份上,才答应接了你的虎符去拯救你这个即将要败亡的国家,你以为本帅稀罕做你那个什么花郎军统领,不过是一群阴柔有余,霸气不足的绣花枕头罢了!” “你——”小女王几乎要被气得吐出鲜血,冷着双眼高喝道:“来人,拿下这个叛逆——” 在她的喝令下,数名花郎侍卫应声而来,两柄长剑闪电般的驾到了龙湛的脖子上,小女王恨恨的吐出四个字:“就,地,正,罚!” “不可!”蓦地,上官心儿也跪了下来,冷静的拱手肯求道:“陛下息怒!尹帅现在握有一半的虎符兵权,而且三日之后要去往牡丹城外的战场相助千夜王子,陛下现在万不可杀了他啊!” 龙湛根本就无视将剑驾到他脖子上的侍卫,竟哈哈大笑起来,斜睨向小女王道:“东方千冥,你可以现在杀了我,但是,本帅相信过不了多久,你的王兄东方千夜一定会到黄泉路上去找我……” “大胆!”上官心儿忽地站起身,一巴掌掴到了龙湛脸上,眼中闪烁出无限关怀和悲凄。龙湛愕然而愠怒的注视着上官心儿无言,而东方千冥气得禁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狠狠的盯着这个狂妄自负的绝美男子,当真是深恶痛绝至极,但却不能杀,不错,她既已打算利用他这一颗棋子,就不能在他没有实现价值之前就自断了手臂,她必须忍,必须咽下这口气,再次咬了咬牙,她袍袖一挥,冷沉的下令道:“全都退下!包括宫中所有侍婢!” “陛下!”侍卫惶恐的跪下,“吾等必在此保护您的安危!” “你们听不懂孤王的话吗?都给我退下!” 小女王的怒威让侍卫与宫婢们都噤了声,得令,上官心儿带着所有宫婢和侍卫们退出了花语宫。 龙湛微愕,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赞赏之色,未想这个小女王竟有如此胆量敢孤身站在他面前。将所有人摒退出宫门外,想必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到的密秘。 “华吟澈,孤王知道你的来历,你本是仲曦帝国第七皇子龙湛,与我王兄有着相似的命运,因命格主杀,会逆天祸世,曜皇怕你会给仲曦帝国带来覆国的灾难,便也将你驱逐出了仲曦帝国,你逃到了你母亲的国家,南海之岛上的麝月,不过几年的时光凭自己的惊世才华爬到了麝月国兵帅的位置,在麝月国也是拥兵自重,位极人臣,经过数年的厉兵秣马,终于带兵从南海岛上走了出来,你想以我昕晔为跳板,扩大兵力去攻打你皇兄龙阙,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仇,要回属于你的东西。孤王可以成全你,帮你要回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肯降服于孤王!” “哈哈哈……没有人敢威胁本帅,在本帅的眼里,从来就没降服二字!” “华吟澈,你不要太过狂妄,孤王现在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如今你兵败只剩一兵一卒,潜入我牡丹王城,定也是想借我昕晔之兵力东山再起,孤王将一半虎符交给你,便是成全了你,你若助我王兄退敌,孤王就当这是我昕晔与你麝月之间的结盟,如若你带兵潜逃,孤王定也能拿回你的命!何况,你总该为此刻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想一想?” 说到最后一句时,龙湛神色中的傲慢才慢慢淡去,渐笼上一丝忧色,他急步跨到床边,抓起了晏紫姹纤细的手腕查听脉像,见她长睫缓缓打开,露出幽亮的黑瞳,便问道:“小晏姐姐,你现在感觉怎样?” 晏紫姹定睛看了看他,目光中似有疲倦,又剧烈的一变,抚向自己的小腹,颤声道:“我的孩子……” “放心吧,孩子保住了,幸好你吃下的毒药并不多,而且你还喝了你相公我很多的血,将来这孩子出生了,就是不认我当爹都不行,他身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血都是我的……” 龙湛有意的调侃让东方千冥都不禁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曾被传言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魔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细心的关怀,而且不惜喂自己的鲜血去救她。 晏紫姹被他逗得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不似哭,便泪与欢笑交织着,牢牢抓紧了龙湛的手,或笑或泣的嘤声道:“吟帅,对不起,刚才我……” 她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对不起,看到他白??的手臂上除了一道伤口还有两排深深的齿印,满心的怆然与感伤伴随着无限的愧疚在心间填满,她含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又落了下来。 “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娘子,我就应该好好保护你,都怪我,昨天就该阻止你去德馨居!”昨晚女王陛下的一道圣旨本也让他产生了怀疑,但他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揭露他们的身份,或是在这花语宫对他来一场暗杀什么的,却绝没有想到,东方千冥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娘子?对呀!他们现在还是假扮的夫妻,可是,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份真挚的感情,难道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假戏当真了吗? 如此想着,愧疚更深,她只有轻轻的唤了一声:“吟帅,不要怪小女王陛下,我不怪她,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坐在王椅上坚守这个国家已经够辛苦的了,我明白她的顾虑……只要孩子保住了就好。” “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一根筋,还是真愚蠢,难道就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妹妹,你就什么都可以原谅?” 东方千冥听到这一句后,心中一痛,亦是愧疚万分的走到了床边,道:“对不起,阿晏,孤王真的对不起你……” 晏紫姹微微笑了一笑,伸出手来抚去小女孩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千冥,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你的王兄……多么好的花季年龄呀!如果不是坐在王位上,你应该会无忧无虑的笑得很开心吧?真可惜,我自认识你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你真心的笑过?” 这番话说得小女王心中也是一片怆然,自登基王位以来,除了王兄在回到王宫里的那几日每天逗着她笑以外,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开心的笑过。 “阿晏……” “孩子是你王兄的,千冥……” “我相信,我相信……对不起……” “三日之后,我随吟帅一起到前线战场,我们一定会帮你王兄打赢这场仗,你一个人守在这王宫之中,也要好好的,别让你王兄担心,知道吗?” “不,阿晏,你不要去战场了,在这儿好好休养吧,一直到将王兄的孩子生下来!” “可是,我也怕若是不去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晏紫姹一句轻不可闻的低吟,让彼此两人都沉默的流下泪来,这是她们两人心中心照不宣的共同悲伤与担忧。若是在此时此刻他最危难的时候,还不去见他一面的话,以后可能就会是……永别了…… “阿晏……” “让我去吧!千冥,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孩子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小家伙顽强着呢!” 东方千冥心里也很矛盾,她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王兄深爱的女人身上,她想给王兄一个惊喜,想让这个女人重振他的信心与他一起度过劫难。但是,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同样是王兄的骨血…… 见晏紫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和刺激还能逗着她笑,东方千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散去了眼底的阴翳和忧伤,显得无比纯净。晏紫姹又趁机表扬了一番:“对嘛,就应该这样笑,多好看!” 第九十六章 禁欲 辞行 出了这事之后,龙湛便不敢再将晏紫姹当女汉子看待了,且小心翼翼的照看着,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日夜相伴,紧随左右,并以“监护人”的身份强烈命令着她两天两夜都不许离开花语宫,而且没什么事必须得呆在床上,晏紫姹有什么需求,他可以随叫随到,闲着的时候还挖空心思的给她讲笑话听,也不知他是听谁说的,竟告诉她,孕妇的良好心情是有益于宝宝健康发肓成长的关键,当她听到这一句话后,起码盯着他看了十秒不敢置信,能说出这句话来,啧啧的不像他呀!绝壁不太像啊! 晏紫姹就在那里愣了个半响,咬在嘴里的半截鸡腿一直没有咽下。 宫中送来的吃食、补品和安胎药都要经过他严格的一检再检后才由他亲自喂给她吃。女王陛下赐给的专门来服侍他们的丫鬟们他也一个都不放心,除了打发着她们干些杂活儿,就是打着为花语宫增添些生气的幌子让她们扮演小猫狗儿的来打趣,但却绝不允许她们靠近晏紫姹睡的那张床,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更是将那些丫鬟们赶了出去,让她们在外受冻挨饿的站一夜,而他便在夜深人静时爬上了她的床,与她共枕而眠。别说那些丫鬟们对他是又爱又恨的,就连晏紫姹也无奈的哭笑不得,根本拿他没办法,每每推他不下,便软语央求,道她身体虚弱且有孕在身,他是万万不可碰她一私一毫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做到了,同塌而眠,整整两个晚上都没有碰她,只偶尔捧着她的脸蛋狠狠的亲上两口就算“望梅止渴”了。 于是乎,龙湛这个曾经御女无数的“色魔”竟在她的精心调教以及他自己的“艰苦厉练”下修炼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禁欲和尚”,呜呼哀哉!这是需要何等的毅力和煎熬才能度过那漫长的“升级”过程? 晏紫姹那是相当的有成就感了,又在某一刹那间,因为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而热泪纵横,含着眼泪将一碗鸡汤一饮而尽,然后抱着他痛哭流涕,诉说着千言万语,而当她语尽泪收时,他便会立刻复回原形,以低醇而富有诱惑力的声音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真正的来一次吧?” 这个时候,晏紫姹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两日之后,龙湛被女王陛下宣去了花郎军操练场,应该是为次日发兵至前线战场作好点兵封将的准备。晏紫姹闲来没事,便在宫中四处逛了起来,这一逛,又让她听到了一些可笑的传闻。 因为她险些掉胎之事,龙湛与小女王陛下在花语宫起了争执,后小女王陛下数次前往花语宫看望她时也被龙湛以各种理由阻隔在外,再加上让她侍寝的那件事,竟被那些人胡编乱造传成了小女王陛下与花郎军统领“共争一女”,晏紫姹但觉啼笑皆非,亏这群脑残的家伙想得出来,还“共争一女”,难不成真把小女王当成同性恋了?东方千冥才十三岁!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妙,怎么连她被密诏侍寝之事也让人知道了?难怪千冥要与她共浴密谈,那说明在她的德馨居也暗藏有眼线啊! 在千冥的身边,又会有谁敢泄漏她的密秘呢? 如此想来,心中更是愁云重重,再过一日她就要和龙湛一起去前线战场了,一想到即将与千夜见面,心中自然是无比高兴,但再想这王宫之中千冥的身边也是暗潮云涌,危机四伏,又觉有些不放心。 不知不觉走到了去往花郎军操练场的路上,一路上景秀逸致,春色旖旎,忽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眼前划过,晏紫姹的听觉和视觉都是无比敏锐的,虽然那道影子极快,如风声过耳,便了无踪迹,她还是能辨出那道影子的方向,好像是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宫檐之上,她疑惑着,想向那道影子追去,又担心着腹中的胎儿,终放慢了脚步,向前行了几米,却见上官心儿正伫立在一座宫殿的墙角处默然不动,便扬手打招呼道:“嗨,上官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上官心儿身体一颤,立忙转过身来,晏紫姹看到她在背过手时,袖中似乎藏了一封纸笺,而上官心儿的神色在一刹那的慌乱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平静,她也笑道:“原来是晏姑娘,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便在这后花园里走走,想必晏姑娘也是出来闲逛的吧?” 直觉告诉她,上官心儿言不由衷,她应该是在说谎,而她袖中的密笺到底会是什么?与战报有关吗? 晏紫姹笑了笑,指着前方花郎操练场的方向,道:“前方百米不就快到了花郎操练场了么,我想去那儿看看!哦,不知今日,陛下召我相公前去有何事?” 上官心儿笑道:“自然是为前线御敌之事,陛下想问问尹公子有什么计策,并让他自己去挑选花郎之中的最强精英跟随于他,所以,他们现在正在花郎操练场上进行考核选拔。晏姑娘是担心尹公子会再与陛下起争执吧?” 没等晏紫姹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晏姑娘大可不必担心,陛下现在气已消,而且正是用人之际,况尹公子也与陛下目的一致,就算不是永远的朋友,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敌。” 上官心儿已知尹帅就是龙湛,应该说这也是她们彼此心中都明白的事情,不过按理说她应该站在千冥那一边,却又为何帮着龙湛说话,想着那一日在花语宫,她为龙湛求情,便已觉得奇怪,难不成这女官是真对龙湛动了心而因情之所为? 晏紫姹点头笑答:“上官大人说得是。不知现在上官大人可有兴致与我一同去看看?” 她这一句邀请刚一出口就立刻遭到了拒绝,上官心儿推说道:“哦,不了,本官现在还有一些急事要处理,实无闲暇之余,抱歉了。” 见上官心儿这么利索的回拒,晏紫姹也笑着回礼道:“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上官大人了!” 两人彼此礼貌的道了声告辞,便相向而行,只是上官心儿的脚步急促,让晏紫姹又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上官大人,刚才可是有密报传来?” 上官心儿止步一震,瞬即想到她应该是担心着战场上的千夜王子,便转身安慰似的说了一句:“哦,是,并无什么太大事件的密报,晏姑娘别担心,一切安好!” 晏紫姹看到她紧紧的攥着那只藏了密笺的衣袖,哦了两声,便点头道了声谢,两人背道行去,此后,晏紫姹心中一直好像有一层迷雾笼罩着,却又想不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到了花郎操练场,看见龙湛正站在高台上指挥着花郎军队,小女王千冥威严的坐在一旁静观,操练场上蹄声阵阵,军队首尾相接,蜿蜒如龙,龙湛还是一身白袍,风中飘展如莲。 眼虽看着这一切,但心中却感到十分的不踏实,一直观望到操练结束,龙湛的花郎军队已经归齐,与女王陛下一起走出操练场时,两人才同时看到了她。 “娘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是叫你呆在床上不动的吗?万一是又动了胎气怎么办,走,跟我回去!”一开口就是训斥,他解开因汗流浃背而濡湿的白袍,二话不说,又是将她抱了起来。 嘿!又来这一招了!还有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把自己当成大人把她当成了孩子似的?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快放我下来……小女王还在这里看着呢!”最后一句话低了下去,晏紫姹余光里瞥见东方千冥冰冷得有些生气的表情,又暗自心惊的想到了她之前的那句话:“你既是我王兄的女人,我就绝不会让你怀上别人的孩子!” 她和龙湛现在虽是假扮夫妻,但龙湛对她过于亲妮的表现已经超过一般夫妻所为,千冥见了也一定会为她哥哥生气吧!这个小女孩对自己的亲哥哥怀着不一般的情愫,甚至爱乌及乌,已将她视为完全属于她哥哥的女人,容忍不了她和别的男人暧昧接触。 一听说小女王在看着,龙湛越发来劲的将头埋在了她白玉般的颈间,还十分陶醉的抒发了一下他闻之过后的愉悦之情:“嗯!好香!”然后,无视小女王愠怒的目光,再抱着晏紫姹一路走回了花语宫。 这家伙也不累! 如此霸道的行径,让晏紫姹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唯有回到宫中之后,以拳头累捶而泻恨,但龙湛挨着她的拳头时又是哈哈大笑,让她无奈又无语,面对这样一个无赖之人,晏紫姹觉得她若再这么跟他一直纠缠下去的话,这辈子迟早要输给他了。 赢归元年七月二十一日,昕晔国新任花郎军统领“尹帅”带领着一万花郎精锐从牡丹王城中心出发,行军前往牡丹城外以北,威凛的骑兵战士整齐如林,在牡丹王城繁华的街道上经过,士气憾慑城中百姓,据说这每一个花郎战士都是由女王陛下和花郎军统领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战士们的威武气势感染了城中的百姓,十里长街,一片呼声,印着“昕晔”二字的旌旗在空中凌风飞扬。 十三岁的女王陛下东方千冥站在城楼上送别,晏紫姹在临去之时,拉着东方千冥依依不舍的私聊了一番,她多是不放心让这样一个年幼的女孩孤身置于权利争夺的旋涡之中,便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嘱咐她小心周围人的话,而小女王千冥却笑着她的过度担忧和紧张,道自己在王位上也坐了这么久,身边的人,她心中自有定数,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应付得过来,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王兄了。 话到了东方千冥这一边,也是叫晏紫姹多保重身体,尤其是她腹中的孩儿,并让上官心儿备了一些补身的吃食与药物装于晏紫姹所坐的马车之上,还特别强调了一句:“其中有你最爱吃的葡式蛋挞!” 晏紫姹起初并没对这一句话引起注意,后来便觉奇怪了,千冥怎么也知道她爱吃蛋挞?也是许久以后她才想明白,原来这又是千夜的“杰作”。 号角吹起,临行的最后一刻,晏紫姹即将要登上马车之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了小女王一句:“对了,陛下昨日可有收到战报?” 千冥摇头,与上官心儿一样,也是安慰她道:“你都马上就要见到他了,还担心这些?放心,一切安好!” 可就是这样一句毫不惊波澜的话让晏紫姹的心更加无法宁静下来,望着城楼上长身而立的龙袍少女,她遥遥的招了招手,心中默道:千冥,一定要平安的在这王宫里活下去,一直等到你的王兄归来! 第九十七章 相见不相认 “陛下,你真的放心让‘尹帅’带着一万花郎精锐离开王城吗?”从城楼上看,那一行绝尘而去的骑兵已在起伏的丘陵上化为密密麻麻的黑点,唯有那一面写着昕晔的旗帜还能醒目的印入眼帘。东方千冥的眼中渐渐落下泪水,听见上官心儿在耳边轻声低问,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眼中聚起理智的光氤:“孤王也知道养虎为患,后患无穷,不过,孤王亦看得出来,这个华吟澈虽狂傲嗜杀,嚣张跋扈,但却是一个性情中人,他对阿晏用情已至深,或许阿晏能控制好他……如若不能,孤王也会采取下策!” 下策?上官心儿脸色一僵,想问她下策是什么,但东方千冥却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了一句:“孤王亦看得出来,你对他也动了情。” “陛下!”上官心儿惶恐的跪了下来。东方千冥却笑道:“心儿,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孤王本想将你许给王兄做侧妃,但这样毕竟也委屈了你,自母后死后,你跟随了孤王五年,这五年来孤王看着你一心效力于我昕晔朝廷,也从来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华吟澈的确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如果……你想追随他去,孤王也会毫不犹豫的成全你!” “陛下,心儿曾发下誓言,必终生跟随陛下左右,绝不会嫁他人!” 上官心儿字字铿锵玉润,东方千冥轻轻一笑,将她挽了起来,叹道:“心儿,你真傻,哪个女人不想被男人捧在手心呵护一辈子,就像华吟澈对阿晏一样,当然,我相信王兄也能对她这么好……记得王兄给我表演木偶戏说着他和他心爱女子的故事时,孤王就很羡慕那个女人,羡慕她能让王兄如此思念,也曾想,如果孤王也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说到这里时,小女王的脸上呈现出一片神往,却又转瞬即逝化为一丝苦笑,“不过,这些也只能想想罢了,孤王身在帝王家,已无权去选择自己的命运,但是心儿你不一样,如果你想要自由,孤王便会放你走,一直处在这深宫之中,你也很寂寞孤独了,不是吗?” “陛下,微臣愿誓死效忠陛下,绝无异心,也请陛下放心,微臣绝不会弃陛下而去追随任何人!” 见上官心儿再次跪下,东方千冥忧郁的眼中露出一丝欣然悦色,她仿佛确认似的问道:“你真的这样想?心儿,若是有一日,孤王必拿华吟澈性命,你会不会抗旨或是去救他?” 上官心儿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嗫嚅良久,方才问道:“陛下非要如此不可?” 东方千冥一声冷笑:“心儿,你身为朝廷三品官员,这些年来也应该看得清楚,孤王曾经敬司马正雄为相父,让他帮我平定了庞太师所发起的判乱,但是你看他现在,倨功自傲,只手遮天,简直不把孤王放在眼里,这个华吟澈既使不回他麝月国,在我昕晔朝廷为官,一样也会是第二个司马正雄,如果孤王不在他气候养成之前除掉他,他将会是对王兄最大的威胁。身为一国之君,孤王不得不考虑周全,心儿,你当明白这个道理!” 当棋子有用时便加以利用,当棋子构成了威胁,便要果断的将他除去,这也是君王必有的手腕。 上官心儿沉默了下来,她也明白,东方千冥身为一国之君,她不得不这样做。 * 龙湛与晏紫姹的行程并不顺利,因晏紫姹被格外照顾的乘马车而行,行程本就缓慢了一些,途中还遇到了几波黑衣蒙面人的伏击,龙湛领兵有一万,那些黑衣人为数并不多,对于他来说解决掉这些人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那些人也真是奇了,死死的将目标锁定在晏紫姹所乘坐的马车上,不惜付出性命的代价也要向那辆马车靠近,还好龙湛时时刻刻守护在她身边,才保了她一路平安周全。但是那些身份不明的杀手们又给她心中埋下了许多的疑团,会是谁派来的杀手?又为什么要杀她?会不会也与千冥有关? 在她与龙湛奔赴战场的同时,那隐藏着杀机的昕晔王宫之中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担忧说与了龙湛听,龙湛也只是安慰她不要多想,以身体为重,有什么事情都会有他给顶着,他表现得越来越成熟,对她的关怀也是越来越情真意切,让她真有一种被夫君宠着的感觉,暖意注满心间的同时,又有了一丝的担忧,若是她回到千夜身边,又当如何面对这个已将她视为妻子的少年? 他们在半路上探来消息,三日前,龙阙再次主动出击,发兵攻向了牡丹城外的蜃龙山,那是千夜的主营地,四周长城围绕,本也是最好的军事防御基地,又有千夜的机关阵法布置在周围,龙阙之兵不敢走近百里之内,便命三千兵士在蜃龙山下大骂东方千夜是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城中不现身,不敢与龙阙直面对抗,并还散播谣言说千夜定是打不过龙阙太子早已弃城而遁逃了,不然,为什么迟迟不肯与众将士见面。千夜的参将孟飞被激怒,便带三千将士冲杀下了蜃龙山,与龙阙之兵展开了殊死博杀,后失败被擒,至使军心受到了打击,不少昕晔兵趁夜潜逃。 龙湛接到这个探报时,很是不屑的笑了一声,将探报扔向一边,再派探子传令给东方千夜,说他的援兵即将来到,让他必稳住军心,逃兵杀之以儆猴。探子接令策马离去后,他又得意的在晏紫姹耳边道了一句:“看来你的旧情人还真得等着本帅去救他,娘子,此等恩情,你该如何报答你相公?” 又来了!晏紫姹无奈的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就算了事,龙湛又不悦了,想采取进一步的进攻,结果还是被晏紫姹以安胎慎重之由挡在了车轿之外。两人的亲妮之举被众花郎将士们瞧了去,又让那些少男少女们心生起暗羡之情来,晏紫姹看到不少将士对龙湛投以崇敬仰慕的目光,却唯有一位花郎战士一直沉着脸会时不时的冷眼瞧他们,那神情让她好生奇怪,于是便叫了那位花郎战士前来问话,但这位花郎却似患有耳聋口哑之症,对她的问话没有一点反应,还是其他战士告诉她,这个花郎姓候名演,因全家人死于战乱而患了抑郁症,除了参军时求拜过小女王陛下,便从来未与别人说过一句话。小女王陛下见他口紧,便让他做了花郎密探队里的一员,也是见他有几分才干,才挑选出来给了“尹帅”统领。 “喂,这个候演,你以后多多注意他!”将龙湛叫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龙湛便笑着打趣道:“为什么要注意他,他又没有你长得好看!” 看着他一脸的戏谑和满不在乎,晏紫姹急了,便狠狠的掐了他一下,并严肃的道了一句:“别不正经了,我现在说不清楚他有什么不对,但你以后小心一点为妙,听我的准没错!” 龙湛嗷嗷一声大叫,连连答是,大有小夫妻俩打亲骂俏的感觉,又引来了花郎们的翘首观望,从今以后,他也就真的注意这个候演了,事实证明晏紫姹的观察力也是非常精准的,若非他有意防备,将来他还真有可能死在这个不苛言笑的花郎候演手下。 * 赢归元年七月二十五日,由“尹帅”率领的昕晔援兵终于与守在牡丹王城边界的东方千夜大军汇合,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晏紫姹才得已见到千夜。 是夜,晚风清凄,月华如水,她在余夫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千夜所住的房间,当敲门声响起,她的心就一直扑通扑通的直跳,不知许久未见的千夜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她是以御医的身份来为他医冶眼睛的,千冥似乎已将她的一切都告诉了余夫子,是以余夫子见到她之后也没有多大惊讶,更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嘱咐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冶好千夜的眼睛。 “殿下,女王陛下派来了一名御医随援军前来专门医冶你的眼睛,现在,我已将她带来了!” 没想到从前让千夜尊敬且畏忌的余夫子如今也以殿下来尊称千夜了,而且卑躬屈膝完全变成了一个奴仆的样子,那么有着储君身份的千夜现在是否会变得不易接近了呢? 她发现自己已无法静下心来,只要打开这扇门就可以再见到他,但是她却是如此惶恐的踌躇不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 “进来吧!”良久,只有三个字的重重叹息声,好似包含着许多无奈和苍凉,重重的落在她的心间,让她为之一痛,那是何等的落寞与孤寂,余夫子向她使了眼色,她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温润了。 千夜的居处也如小女王陛下一样,简而精致,没有太多的摆设,床头悬挂着两颗夜明珠将柔光铺洒下来罩着他修长的身影,熏炉里的香烟袅袅散发出去,也在他身周缭绕,他只着一身云白色的缎子长衣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雕塑,一言不发,显得是那样的飘忽而遥远,寂寥而孤独。 她还不敢说话,便将药箱放在了桌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他走去。 “你是我王妹派过来的?她现在宫中可好?”他忽然关切的问了一句,让她猝然止步,见她不回答,他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晏紫姹还是没有答话,她想知道他的眼睛到底坏到了什么程度,便再一次的向他靠近,就在一步之遥的距离时,他突地出手,扣住了她的脖颈,他转过脸来,眼睛如漆墨一般,没有焦距,果然,他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琉璃般的双瞳,再也映照不出她的影子,心倏地一沉,痛苦又在心底蔓延让她禁不住落下泪来,她双手攀上他的手腕,咿呀的哼唧了几声,他才放松警惕,松开手来,讶然道:“你不会说话?” 晏紫姹捂着嘴闷咳了几声,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的戒备心如此之强,心中略微有些生气,不过,就这样也好,先一心一意的为他医冶好眼睛,让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她,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这样想着,她便干脆就装作哑吧不吭声了。 “如果你不会说话,就将答案写在我的手心吧!本王想知道女王陛下在王宫里怎么样了?” 见他如此问,晏紫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拿起他的一只手来,在他温暖的手心上写着:“陛下一切安好,只是非常想念王兄。”一边写着,一边瞧着他俊秀的脸庞,她看到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欣慰中却夹杂着一丝苦涩。 “看来我这位王妹还真不用让人操心,如此便好!本王也很想念她呀!”他长叹了一声,许是见屋中太过宁静,便又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晏紫姹又在他手上写着:“晏雨兮。” 刚写完,他的手便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十分惊讶的问了一句:“你也姓晏?” 第九十八章 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你也姓晏?”这一问不知饱含了多少往事,晏紫姹看到他面沉如水,眸子中虽无光,却是那样幽远而迷沉,他苦笑了一声道,“本王曾经认识一位女子,也姓晏,本王喜欢叫她阿晏……只可惜,本王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微抿起的嘴角边却显露着无限哀伤和思念。 晏紫姹的心再次为之一痛,他的话同样的也勾起了她的回忆和愧悔,想到鸢尾郡最后一次见面,他是那样热切并渴望的将她留在身边,而她却以一巴掌冷酷的扇掉了他所有的柔情和希翼,还让他心中无辜承担起了莫名的愧责和负疚感。 再想到小女王千冥所说,他是因为去随风崖寻找她而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之后才失明,便觉心中愈加难受,这一刻,她很想很想将他拥进怀里,很想很想告诉他,她就是他的阿晏,可是,她却无从开口,而是在他手心写了一句:莫伤心,请问殿下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 她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与他相见,更是为了冶好他的眼睛,帮助他御敌,还有……要提防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千夜的傀儡。 他坐了下来,以一个王子殿下的身份平静道:“本王曾遭受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伏击,他们使用了一种奇怪的炸药,在炸伤我兵之时,有些许烟尘进入了本王的眼睛,本王起初只觉得头晕目眩,景物在眼前一片模糊,后来视力便越来越下降,直到现在完全看不见。” 黑衣人?炸药?那就是说他是因为中毒而瞎眼的? 晏紫姹蓦然间想到了她和龙湛来到这蜃龙山的一路上,也曾遭受过一群黑衣人的伏击,那些黑衣人也好似使用了一种炸药,只不过龙湛带兵占据了地理优势,而且擅长于远程射击,所以那群人还没有靠近龙湛所带领的花郎军队便已被乱箭射死。 现在想来,那群黑衣人不顾一切的想要置她于死地,难不成也与千夜有关?他们是想阻止她和龙湛与千夜汇合?还是其中有更大的一个阴谋? 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龙阙?司马正雄?还是…… 晏紫姹只觉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望着千夜的眼睛,心下恻然,再次托起了他的手,写道:殿下亦可叫我阿晏,阿晏这次专程负责为殿下医冶眼睛,可否请殿下让我看一看你的双眼? 他微微一笑,表情有些淡漠和怆然:“你既是王妹派过来的,想必王妹对你也是十分信任,本王亦相信自己的王妹,那你就看看吧!” 得到他的允许,晏紫姹但觉心中又是一涩,凑近到他的眼前,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盲瞳里有什么异样,她便无限的靠近了他的胸膛,暖暖温香摄入他的鼻中,令他眉宇倏然一蹙,就在她用两指轻轻撑开他的眼帘时,他却陡地捏紧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奇怪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晏紫姹见他脸色陡然间变得如此激动莫名,有些微惊,但听他道:“你身上的香味我很熟悉,除了她,我没有在第二个女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你是不是……” 就在他最后两个字即将要出口时,门外突地传来一个声音打断:“她是我的女人!” 听出是龙湛的声音,晏紫姹又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余夫子已向所有部将都下达过命令,殿下的寝居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入,他这独闯进来不是找死吗? “你又是谁?”听到这一声后,千夜也缓缓放开了她的手,冷声问道。 门被一股大力推了开,一身长襟白袍的傲骨少年带着满面怒气和戾气走了进来,他狠狠的用目光剜了她一眼,危险的凤目中简直可以用“险象环生”来形容,在她身上检查似的打量一番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千夜,晏紫姹见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吓人,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急的举动来,便拉着他挤眉弄眼的说了一通的哑语,意思就是要他赶紧出去,谁知这小子跟头犟驴似的怎么推也推不动,还十分优雅的挥起袍袖,向着千夜故装谦逊的掬了一礼,笑道:“很报歉打扰了殿下,末将是女王陛下派过来的援军首领尹帅,这位女医者晏雨兮也是末将的娘子,而且现在有孕在身,夜寒露重,末将担心娘子身体着凉,特来送上一件衣裳!” 嘿!你是来向千夜发起挑衅的吗?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宣布你的专属权了? “尹帅?”千夜重复着这个名字,目虽不转,脸上却显出一片微笑的韵意,“本王听过你的名字,我王妹在信函里提起过你,你以一人之力,胜过了七位优秀的花郎队首领,其智勇无双,甚得我王妹的器重,如今王妹将你派给本王为将,本王有你相助,备感欣慰!” “多谢殿下夸奖!殿下少年英才,旷代绝今,名震四方,末将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为殿下效力,也是末将的荣幸!” 啧,这小子还拍起马屁来了。晏紫姹看到千夜稳站在那一桌旁,对他们侧着一张脸,因为眼睛不能视物,便装出一幅气闲神定、渊亭岳峙的样子,手轻轻的按在桌上,脚没有挪开半步,应该也是不想让部下看到他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的狼狈样子,虽气宇不凡,大有王者的风范,但却让她隐隐心疼。 反观龙湛,一幅怡然自得的傲慢模样,还神经似的斜着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千夜那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好似琢磨着他脸上有什么不同,最终将怀疑的目光定在了千夜的那一双琉璃双瞳上。 她谨遵小女王之命,未将千夜失明之事告诉过任何人,所以龙湛亦不知道千夜的眼睛其实已看不见,见他如此打量千夜,她也害怕着他会看出什么端倪,便急着要推他出去,这时,却听千夜笑道:“我昕晔有此将才,也实为我昕晔之幸,不过,本王还没有见过你真正的实力!前几日,龙阙激怒我副将孟飞下山,杀我将士三千并俘虏了孟飞,后孟飞不堪受刑已将我军情报出卖给了龙阙,龙阙再以此来散播谣言来扰乱我军心,致使我军营中出现了不少逃兵,是你传来探报,杀逃兵以毖后?” 龙湛抱着双臂,骄傲的笑答:“不错,这是末将的建议,而且这也是兵法必行之计!殿下拿此事来说,是有何异议?” 千夜轻笑了一声,又道:“不错,这是兵法必行之计,不过,我昕晔之兵本就少,如今逃兵已达到三分之一,岂能全杀之?现在,已有不少逃兵投降了龙阙,本王估计过不了多久,龙阙还会发兵攻我牡丹城,蜃龙山下必还会有一战,若是本王将这一战全全交于你负责,可有必胜的把握?” 龙湛想也不想,果断的回答:“如若殿下将此战交于末将,末将定能让殿下看到一个非常满意的结果!” 千夜语顿片刻,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手指按了按桌案,他也斩钉截铁道:“你很有胆识!好,本王明日就封你为上将军,由你来主打此战!” “多谢殿下!” 晏紫姹还在他怀中挣扎,他将此话说完,便狠用力的扣紧了她的双手,向千夜请求道:“殿下,末将有点私事想跟我娘子说一下,可否让末将先带她出去一下?” 听着他的柔声细语,虽是在对千夜说,可目光却深深锁着她,好像要给她厉害看似的,晏紫姹满脸的忿然不悦,转头看到千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沉,似在思索着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道:“当然可以!” 这四个字一落音,晏紫姹便觉胸下一紧,龙湛夹抱着她就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一般,如风一般几个箭步便飞到了离千夜房间十米开外的梧桐树下,这里阴暗隐蔽,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见离千夜的房间已有一定距离,晏紫姹便忍不住愤愤的叫出了声。 蜃龙山上四处火把正旺,几处营账通明,不少士兵在外巡逻,龙湛就将她死死的按在了一棵三人环抱的巨大梧桐树下,声色俱厉的对她命令道:“女人,你给我记住,我不准你再跟他有任何亲密接触,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如若让本帅知道你又上了他的床,本帅绝对饶不了你!” 看着一张满腔愤怒的绝世容颜,晏紫姹顿觉头脑一懵,脸红一阵白一阵,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你,你这是想干什么?我跟他……我跟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他是我孩子他爸……” 最后一句话顿时让龙湛的脸色郁沉了下来,月光从桐叶间散落斑驳的星点,在他无瑕的白玉脸颊上罩上一片莹润的光辉,他似乎也有些醒转过来,是啊!那个男人才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情人,那他算什么?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浮出淡淡的阴郁和失望,自嘲的勾了一下嘴角,他放下手来,冷笑着道了一句:“你说得不错,好像是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她吗?可是她却说不关他的事?那他在她心里是不是永远都只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旁人一般的存在? 他背过身去,晏紫姹又觉心中有一丝钻痛的愧疚,他一路随她走来,几乎是用生命来保护她,可她却自私的利用他来帮助千夜,虽无恶意,却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利用别人感情的坏女人。 她到底该如何去报答他的这一份感情,不知不觉中,竟发现欠下的情债是如此之沉。 “小湛。”她不禁从身后抱紧了龙湛,低声道:“对不起,我刚才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答应你就是了,别生气,好吗?我答应你……” 第九十九章 先不要告诉他,是我 一句承诺便是最好的安慰,龙湛转过身来,戴了墨瞳的凤眸中溢出繁星般的璨芒,月光的入坠蕴集着他眼底的深情与喜悦,夜风吹拂着他的一头乌发,显得他是如此的飘逸出尘,额前一颗明黄宝石也好似吸附了天地之光华,层层光氲笼罩着他,让他看上去竟如天神一般得不容谛视,他脸上呈现出无比灿然的微笑,眼中的邪气褪尽,在她失神的仰望之中,揽住了她的肩膀,俯首又是一个陶醉般的深吻。 她僵在了原地,耳边响起他呢喃般的低语:“小晏姐姐,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对我的承诺!我们说好了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你一定不能就这样草率的把自己给了他,不然,本帅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看着他脸上那极其认真又霸道的表情,晏紫姹忍俊不禁的噗声一笑:“我什么时候就答应过给你五年时间了?” 他眉宇随之一皱,凤目中又露出戾气的光芒来,她赶紧又道,“不过,你既然都说了一遍又一遍了,我估且就算被强迫性的同意了吧!” 戾气的眼神一秒又化为无尽风情的微笑:“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你绝对绝对绝对不许毁约!” 还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天真,晏紫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有时候吧,蛮横无礼,霸气十足,有时候呢,却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刁难天真无邪,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啦好啦!夜寒露重,我也怕你这个体虚怕寒者会旧疾复发,整日在我耳边咳咳啼啼的,你快回去吧!回去吧!” 看出了晏紫姹有赶人的意思,龙湛的脸上又呈现出一丝不悦,但见她满脸甜笑嫣然的样子,那满面的怒气又层层消失,被推着向前走了几步,他仿佛还觉得不放心,转过身来,最后又下了一道命令:“限你子时之前一定要回来,不然,本帅一定会再来找你!” “唉呀!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等下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快回去,回去!” 晏紫姹四处观望着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便连声催促,龙湛一听她如此的不耐烦,在被推向前方的道路上又回过头来,警告似的说了一句:“女人,你若是敢不把本帅说的话记在心里,今天晚上,本帅就……就得让你侍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铭记于心!一定铭记于心!” 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诺,才让这小子一步三回头的悻悻离去,晏紫姹见他背影沐浴在月光之中渐渐走远,最后进入一处营帐,才懈下紧绷的神经,娇喘微微的吐出红舌,猛舒了一口气。 抬头望了望夜空中的那一弯皎月,她内心又开始了重重矛盾的纠结起来。 不想与千夜相认,便也是顾虑着龙湛的感受,龙湛的戾性她十分了解,他可以为了她放下自己骄傲的身份来到千夜的营中做一名参将,甚至站在昕晔国的立场上来帮助千夜,也可能会因为她而与千夜为敌,现在千夜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绝不能让龙湛成为他的敌人。 而且她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兵刃相接。 沉思了片刻,她再观望了一下四周的人,沿路返回走向千夜的住处。 蜃龙山占地广阔,山脉连绵并不陡峭,树木极少,荒凸偏平坦,千夜的五万精兵扎营于此,山高处修建一楼台,登台可观星赏月,千夜的住处便是在那一楼阁之中。 此刻阁中灯火通明,他一定也还不能入眠。 定是不想让众将士们知道他失明,所以他也绝不轻易离开那个房间。 还好龙湛没有问她有关千夜眼睛的事情,她不由得一笑,心道,这小子也真让人放心的,说他没有看出来千夜的眼睛失明那绝对不可能,不问,定也是为稳定军心着想。嗯!不错,想得周全!该稳沉的时候还是得稳沉。 “晏姑娘,请留步!” 当晏紫姹走到通往千夜房间的走廊上时,身后突地传来这么一声,令她有些毛骨悚然的一惊,凭她的视觉与听觉,很少有人出现在她身后而不被她发觉。 这个声音很沧桑浑沉,却也很熟悉。晏紫姹回转过身,争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看到一身黑袍裹着的老人站在走廊的尽头处,微稀的溥雾笼罩,竟是有如幽灵一般。 这个人,她本不陌生,可每次看见,都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被称之为余夫子的千夜的老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原来是余夫子!”走到他面前,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她知道这个老头并不喜欢她,当初她与千夜定情时,这个老头就似看她不顺眼,还狠厉的发下誓言,若是她阻碍了千夜的前程,就一定会让她从千夜身边消失。她在心里也有些恨怨,与千夜聚少离多,不能修成正果多半也是拜了这老头的诅咒所赐! “晏姑娘,请到老夫的房间里来一下吧!老夫有些话想要对晏姑娘说。” 老头儿的语气忽然变得无比谦恭慈爱了,让晏紫姹有些不适应,她心中冷嗤,面上却是笑展如云,随他走进了南面的一间厢房,房间依然是简陋单调,仅一床一桌一椅而已,他蹒跚着挪坐在了床上,抬手示意让晏紫姹坐那把椅子。 晏紫姹奇怪的看着他,惶惶不安的坐下,再对上那一双混浊的老眼,他也在看着她,且看了很久,才开始他的话题,一开口便说:“刚才你和那叫尹帅的小伙子在梧桐树下……我都看见了!” 晏紫姹一怔,这老家伙还真够开门见山的,她干笑了两声,道:“夫妻小别胜新欢,夫子您也别见笑!我相公他不正年轻着嘛,所以见我许久没回,有些着急,催我回去呢!” 余夫子见她笑,也哑着嗓子一声自嘲自哀似的干笑:“晏姑娘,你心里还在记恨着老夫,对吧?” 咦,这老头怎么又突然来此一问了,晏紫姹连连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记恨您干嘛呀?我不过是小女王陛下身边的一女御医,您还是殿下的老师呢,我哪有资格记恨您啊?” “女御医?额,是,女御医……”老头儿连连点头,笑容扭曲,竟显得悲凄而苦涩,他缓缓道,“老夫承认,在某一件事情上,老夫是做错了,当初在沙漠城堡之中,如若不是我发动玄关之阵,将你和夜儿分开,如今夜儿或许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沙漠城堡中的一别便断掉了她和千夜的缘份,但是,她记得是师傅将她带离了沙漠城堡,自此以后,她就失去了千夜的消息,这与余夫子老头又有何干系,她道:“我承认,我是不怎么喜欢你,但是我也不怪你什么,我与千夜情深缘浅,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事情,与你无关!” 前世的天人远隔,今世的相逢不相守,好像都是冥冥之中被安排好了似的,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怨谁,这世间的情对于茫茫宇宙来说,无论曾经是多么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也不过是时空里散落的一粒微小尘埃,过了,很容易被遗忘。 余夫子眼中晦光阴沉了一下,似有万分的愧疚,他道:“其实那天在机关城堡之中,你为了夜儿去刺杀你的师傅莫天城,老夫都看见了,老夫也很敬姑娘对夜儿的一片真心,只不过,莫天城的实力不容小觑,老夫为了救夜儿的命,不得已启动了城堡中的玄关阵法,将你和莫天城一起困在了城堡之中……也幸好莫天城有这个能力在玄关阵法里困了七天七夜之后终攻破所有法阵,将你带离了城堡,不然,姑娘如今可能是……” “可能是一缕亡魂了,是吧?”晏紫姹开口接道,那天总归来说,还是师傅救了她,一想到师傅,她又想起了在鸢尾郡离开他时,他身上还中着毒,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想着,她眼中闪烁出一片晶莹……师傅,晏儿今生欠你的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她忍了忍泪水,又对余夫子笑道,“没关系,您也是为了千夜着想,千夜能有您这样的老师,那也是他的福气,我也为他有您这样的老师而感到骄傲!” 这话说出来总有一点讽刺的意味,余夫子又自嘲的笑了一声:“晏姑娘这话说得让老夫好生惭愧,当老夫密将夜儿带到昕晔牡丹王城,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恢复王子殿下的身份,那时,夜儿在昕晔朝廷的威望不是很高,身份也需要得到更多臣子们的肯定,司马正雄是昕晔国朝中重臣,他的言论有一定的说服力,我们便找到他的帮忙,应他的要求逼迫千夜接受了与司马菊仙的婚约……其实他并没有辜负你,甚至他只要一听有哪里有你的消息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你,一切都是老夫的错,是老夫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晏紫姹见这老头儿一片诚心的认错,微有些意外,但更有些奇怪,僵硬的笑了两声,她道:“夫子,您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理解您,我非常能……” “老夫请晏姑娘不计前嫌,回到夜儿身边,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余夫子突地向她跪了下来。在晏紫姹和龙湛到达主营地之前,他亦收到女王陛下的密函,连小女王东方千冥都说这个女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这个女人对夜儿还有情,腹中怀有夜儿的骨肉,让他一定要对她善待有加,想尽一切办法的套牢住她的心,只要她能全心全意的站在夜儿这一边为夜儿效力,再加上麝月国兵帅华吟澈的相助,那么夜儿与龙阙太子的这一场战争一定能胜券在握。 见这顽固不化的老头儿竟能放下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向她下跪,晏紫姹更是吃了一惊,连忙扶他站起,可这老头儿却固执的一定要她亲口答应。 “夫子,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的,也请您……先不要告诉他,是我……” 第一百章 你很像她 晏紫姹说完这句话后,从余夫子的眼中看到了惊疑的波澜。为什么不要告诉他?她有她的顾虑。 “夫子,您请起,且听我说出缘由!”她伸手,礼貌的将他的双手抬起,毕竟他还是千夜的老师,她也必须懂得尊重老人,“您还是坐在塌上吧!” 余夫子疑惑而深沉的看着她,缓缓挪身,坐回了床塌。 晏紫姹道:“如今昕晔已失白莲、芍药和紫兰三城,千夜四面临敌,朝中也只有年幼的小女王陛下守在王宫之中,司马正雄收买全臣,掌控着朝政,将小女王陛下的权力架空,小女王陛下唯有广纳贤士,私养暗兵来壮大自己的兵力,与司马正雄明争暗斗,现在司马正雄是等着千夜回归能娶他女儿为妻,让他正式的坐上相父大人的位置,所以,他还不敢对小女王陛下来最绝的一招,逼宫,倘若我的真实身份揭露,让司马正雄知道殿下因为我而背弃了与他女儿的婚约,势必会激怒这一头猛虎,对小女王陛下不利!” 听完这番话,余夫子的眼中露出赞许的光芒:“老夫没想到,晏姑娘这么明事理,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忧的事情,是故才得罪委屈了姑娘。”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晏紫姹从来不后悔爱过,也从来不纠结于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我知道千夜给不了我名份,也可能永远也给不了,所以当断则断,在鸢尾郡我抛弃了他……” 同时也误会了他…… 她的眸子开始神伤,然后突地又放出惊疑的神彩,想到了在鸢尾郡碰到的那个叫菊仙儿的少女和假的千夜,她试探性的问道:“哦,对了,夫子可知现在司马菊仙在什么地方?” 这一问,余夫子的眼中也露出困惑之色,道:“提起这司马菊仙,老夫也觉得甚为奇怪,千夜回国之后,一直就没有见到过这位相国千金小姐,而司马正雄虽发动全臣上奏女王陛下,要她立司马菊仙为储妃,但却一直没有让她女儿露过面,而且还拒绝老夫去看望他这个女儿。老夫也想不明白,这个司马正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余夫子这么一说,晏紫姹便更能肯定那菊仙儿就是司马菊仙了,当初还只是猜测而已。司马正雄不让他们去看望自己的女儿定然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司马菊仙早已不在家中,因为没有了这个女儿,司马正雄便没有任何理由再让千夜履行那儿时的婚约。 很有可能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由此可以推断出,那司马菊仙一定是私自离家出走的,是为何事而离家出走,那已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她所担心的是,这个司马菊仙碰到了假的千夜,而且已委身相许。倘若那个假的千夜带着她混进了牡丹王城,并要挟司马正雄与他结盟,那将又是怎样的一场风波,后果她不敢想象。 如此一想,千冥是身处在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陷阱之中啊! “夫子,我见过这个司马菊仙!”思索良久,晏紫姹突地接话,余夫子愕然的站起身来,用哑沉的声音问道:“在什么地方?” “就在鸢尾郡!司马菊仙摆擂台献艺魔术击鼓舞以求盘缠,她化名为菊仙儿,而且就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我还见到了一个与千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顿了一声,晏紫姹语调十分严肃道,“他一定就是那个已与千夜神魂分离且变成了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另一个傀儡!” 千夜曾经告诉过她,他年少时做过一批生物实验,有许多复制的傀儡都活了,本来大部份傀儡都是没有独立的思想,且受他自己控制,但是他没有想到其中就有一个傀儡无论在灵息与智慧方面都完美到了极致,几乎快要超过于他。两个完全一样的自己,在相互争斗过后,那个傀儡选择了离开主人自力更生,不知如今又会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余夫子显然没有料到千夜连这件事情也告诉过她,先是震惊的呆了一阵,然后便是颓然忧伤,最后竟陡地张大眸子,露出恐惧的神情来:“等等,你刚才说,你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见到了那个傀儡,那他和司马菊仙……” 终于也想到一块儿去了。晏紫姹点头道:“不错,司马菊仙已上了他的勾,现在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之所以用千夜的身份去骗司马菊仙,将她据为己有,必然是想策划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想取代夜儿……自他诞生后,他就一直想取代夜儿,这个007……” 余夫子老头儿捶胸顿足,晏紫姹讶然的重复了一声:“零零柒?” “不错,他是第七个长大成熟的傀儡,我们给他的代号便是007!” 007!还高级特工了!晏紫姹有点儿想笑,不过,还是笑不出来,她忖度了一会儿,疑道:“原来夫子也曾参与过千夜的这一批生物实验?” 千夜也是末世灵魂重生过来的人,按理说能懂他这个科学实验的人也就只能是她了,可这个余夫子老头儿又怎么会懂?难道他真有那么高的智商,跟千夜呆在一起久了就能“耳濡目染”? “不错,那一批生物实验,是老夫和他一起共同完成的!” 余夫子郑重其实的说完,晏紫姹脸上的惊诧之色就更不言而喻了,一时间竟有些神识错乱的语无伦次:“那你,你怎么会懂……” “呵,晏姑娘,也许你不相信,我既是夜儿今世的老师,也是他前世的老师!” “那你也是穿越过来的?”这次可将她雷得有些不轻了,难道说那些科学家老头儿不只将她送到了这个世界?他们不会又研究出了什么科学方法正在一批又一批的送人到这个世界来吧? 余夫子笑了一声道:“不,我只是传承了夜儿前世老师的记忆,夜儿前世的老师早就已经死去,夜儿将他的脑记忆储存了下来,让老夫能接受到了那个人的脑电波,老夫拥有了那个人的智慧与记忆,但老夫还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哦。”晏紫姹将信将疑,虽然也懂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但还是有些心惊。 余夫子忽然不再看她,从塌上移下身,步履蹒跚的走向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案几,说实话,这老头儿走路的笨拙模样儿还真是有点滑稽,但却也让人同情,他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极小巧的水晶体杯形物来,递给晏紫姹,道:“老夫曾用空中记忆花汲取了你一部分的记忆,这只水晶杯就当是老夫的赔礼。” 晏紫姹愕然,余夫子老头儿又极认真的补充道:“这里面有你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是全方面立体摄影,你应该知道如何去用它?在千夜的房间有能使它呈现影像的媒质存在!” “哦。”有些迷惘不解,半懂不懂,她接过了余夫子手中那只小巧而精美的水晶杯,然后尴尬的一笑。 余夫子没有笑,晏紫姹很好奇,这个老头儿好像根本就不会笑,而只会瞪着一双混浊的眼睛一丝不苟的看着她,说话时也老喜欢哀声叹气,一副语重心长的的样子。 “晏姑娘,你刚才的请求,老夫答应你……直到他的眼睛复明之前,不过,老夫肯请你在他复明之前一定要时时刻刻的陪在他身边。” 时时刻刻?晏紫姹皱了皱眉,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他很需要你……” 她觉得听这老头儿说这样的一句话非常之别扭,心中不禁鄙夷的想,都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还要管自己徒弟那些方面的私事,哦不对,到底是他想歪了,还是她自己想歪了! “你现在再进去陪陪他吧!他应该在房里等你很久了……” 晏紫姹再次一颤,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深意呢,微微红了红脸,她道:“好的,我马上就进去为他看看眼睛,您也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冶好他的眼睛。” 余夫子点了点头,还是死鱼一般的眼眶中,没有私毫波澜般的情绪。晏紫姹走出他的房门,他也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让她感觉到那怪异的目光实在是有点骇然,刚踏出门槛,她又突想到了一个问题,急问:“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余夫子很死板的答。 晏紫姹想了想,又问:“那离子时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晏紫姹在心中咕念,两个小时也足够,她还真得在子时前赶回去见龙湛,不然那小子要是一发飙,她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对余夫子挤出一个笑容,她道:“哦,知道了,我现在就进去!” 千夜果然还没有睡觉,琉璃灯盏里释放出如月一般的银芒,她走到门前,透过窗棂,还能看到他坐在一梨木圆桌旁,正双手各握着一只葫芦形的小木偶,无规则的来回移动着,似乎在琢磨着怎么摆阵,她轻敲门扇,听到他警惕性的一问:“是谁?” 她还是装作哑巴一般的咿呀了两声,得到他允许的回答:“是晏医生么?进来吧!” 她轻轻打开房间,千夜才放下手中的木偶器物,站起身来,摸着身旁的桌子向前走了几步,晏紫姹见他快要绊到前面的一把椅子,便飞快的冲上去,拦在了他的身前,他也因前倾的惯性,差一点就拥她入怀,虽然是失明,但他应该也能感觉到面前站了一人,于是,他的手很小心的抚在了她的手臂上,十分客气的问道:“晏医生,是你么?” 她紧闭着嘴唇,在他手心上画了个“是”,然后叫他坐下,再为他查看眼睛。他很听话,也的确像一个优雅的王子,直挺挺的坐在了桌旁,面容沉静,气闲神定,任凭她用双指撑开他的眼帘,私毫没有动弹,也没有吭声,他的眼瞳还是如同墨宝石一般,除了没有焦距,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静谧的房间之中,两人有节奏的心跳声呼应,均匀的呼吸叠加在一起,有如幽远而绵长的旋律。 她的胸脯已渐贴近了他的胸膛,丝丝暖意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身体,她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眼睛时,他却无声的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的眼睛已经复明,虽然没有焦距,但是那双眼睛正对着她,竟似包含着千言万语,静影沉璧,柔波千层,他语调沉漫而深远,轻声的低喃有如梦幻:“你很像她……” 第一百零一章 梦欲求欢 “你很像她……” 就这样短短的一句,已让晏紫姹的心扑扑直跳起来,虽然她装作哑吧不想让他听出她的声音,但是好像只要一靠近他的身边,他就会有强烈的感应,他甚至熟悉她身上的香味以及她的一些习惯。 千夜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如果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的话,她相信应该也瞒不了他多久。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这是李白的长相思,听到千夜念到这首诗,她的心中亦是一涩,每个午夜梦回的静谧之夜,她又何偿不想他?他又笑道:“她是一个很顽皮直率的女子,有时候还很喜欢捉弄人,甚至无理取闹,让你想厌而厌不起来,但她亦是一个聪慧而坚强的女子,柔媚的笑容下隐藏着一颗骄傲而脆弱的心,让你想要接近却又害怕伤害到了她,本王曾自私的想将她留在身边……”说到这里,他又苦涩的一笑,“却奈何自己势单力溥,来到这个世界后命运更由不得自己……本王甚至保护不了她……” 他定然是以为她与龙湛一起跳下随风崖后就已经死了,语痛沉哀,就连漆墨无光的眸子里也渗出了哀痛的水光。晏紫姹的心潮随之翻滚,感动与苦痛随着一股潮流涌了上来,在她媚的双瞳中蕴集出清泉一般的晶莹。 “其实本王并不在乎这一双眼睛,习惯了这无尽的黑暗,本王觉得心中愈加宁静,从此在梦里也只会有她的影子,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世的她,笑容总是那样令人沉醉……” 她看到他沉静的脸上亦有向往之色,淡淡的微笑,有如云散风霁,春寒解冻,阳光般的温暖,失明后的他变得更像前世的林轩,没有太多无奈的挣扎和怨恨,清澈明净有如碧空如洗后的蓝天。 前世,她就把他当成是她的天,他是她骄傲的信仰,亦是她幸福的源泉。 “上辈子,我就欠她,今世竟已来不及补偿,本王真的很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与她一起长厢斯守……” 最后轻声叹息的一句终于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长厢斯守是她心中的软肋,一句话的沉醉便让她感动得忘乎所以,将头枕在了他的膝上,享受着这一刻听他倾心相诉的温暖,心中亦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 她想对他说:千夜,阿晏也想与你一起长厢斯守,我,你,我们的孩子,共同组成一个温馨的家。 她想对他说:有你在,我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你不要再自责愧疚。 她想对他说:我已经回来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是我…… 但她终是忍住了,再多的话到了唇边,也化为无声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已打湿了他的膝盖,而他似乎也大为惊讶,一只温暖的大掌再次盖上了她的脸颊,徐徐轻抚,微微的颤栗,许是习惯了他的爱抚,她竟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之举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深深的陶醉着,真想就这样静静的睡去。 仿佛时间就凝固在了这一时刻,她听着他呼吸的声音,合着双眸瞑想,所有往事如同画卷一般在脑海里浮现,渐渐的化为唇角边的一丝甜笑,她自我陶醉着,任凭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鼻尖和唇线,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抚摸下燃起幸福的热度。 千夜……林轩…… 房间里的灯光越来越黯,熏炉的香烟有些令人目眩神晕,他突地将她横抱了起来,让她在一时意乱情迷之中也失了抵抗力,桌子上的碧玉香炉还在吐着袅袅馨香,她被轻轻的放在床塌上,柔的触感在她身上漫延,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虚幻而缥缈,有如梦境一般,她看到了前世的林轩与今世的千夜慢慢重叠,他在对她微笑,那般明朗而温暖,令人着迷。 她能感受到他离她越来越近,深重的吻有如甘泉,浸进四肢百骸,柔滑的舌癣碾转于唇齿间,让她有一种亦真亦幻的飘忽感,千夜……她心中发出柔柔的低喃,微喘的呼吸声中,不由自主的与他唇舌交缠。他温暖的手掌已游走在她的身体间,她能感觉到他的右手抚在她的腰侧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再轻轻挪至了她微凸起的小腹,“阿晏,对不起……”他忽然泣声,未完的话语中隐含着无限深意,将另一手捧在了她的脸颊上,再次细细的抚摸着,有如描摹着他最心爱的艺术品。 这一声叫唤也陡然间令她清醒,望着他垂泪的漆黑眼眸,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认出了她,还是仅仅只是梦呓般的思念。而他应该是不想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子,突地侧卧过来,将她的身体翻到了自己身上,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炽热的反应,但他似乎并不急于进入她的身体,而是这样静静的拥紧她,许久许久的沉默。 “阿晏,我很想你,非常非常的想你……” 忽然间沉吟的一句,似在对她说,又好似梦中的低语,她又看到他眼中闪泛出潋滟的泪光来。 “原谅我,好吗?我并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让你如此的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求你不要那么残忍的离开我,我找得你好辛苦,好辛苦……” 他不停的重复着那一句,语末处,是无尽凋零的凄凉。 晏紫姹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封住了他梦呓般的低语,以及他语尽处的悲伤。她会为他的每一句话而心痛,为他每一丝忧伤的情绪而感伤涕零,为此,她可以放任自己的身体与他交融缠绵。 衣带零落,莹白的灯光洒在了她洁白的*上,发簪自她手中落下,在地上磕出“叮”的一声轻响,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铺在了他坚实如玉的胸膛上如同墨莲展开,柔柔的发丝沾濡他滢润的唇瓣,他如同梦呓中的孩子一般咬着那一缕发丝微笑沉迷。 感受到她气息的靠近,他的动作也渐渐变得急促而有力,手指自她滑腻的肩头渐渐滑至腰间,褪去了她身上最后的一层障碍,触手的感觉如同丝绸一般的柔滑绵软,虽不能看见,但他依然能想象出那是怎么一副妖冶动人的画面,*的火焰一下子冲淡了理智的情感,他再也欲罢不能,将头埋进了她的胸脯间,舌尖在她敏感的部位肆虐,让她也禁不住柔声轻吟起来。 她娇喘的呼吸、柔媚的呻吟让他心中的*更加升腾,但就是在*达到了巅峰之际,他仍然保留着那一分理智,不想弄伤她的身体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他坐起身来,扶着她曼妙的*,用自己的双腿去承载住她全身的重量,舌尖还在她纤长的细颈间传达着温情,每一丝触碰都如同电流一般击溃她身体的紧绷感,令她的身体逐渐酥软无力的依附在了他身上。 距离再次拉近,她内心的火焰也被点燃到了最熊烈的时刻,低声的渴求,甜腻的香味刺激着他用他的坚硬抵进她的柔软,充盈她身体的同时,令她心中某一缺失的角落亦被填满,她低喃,她梦语,在他双手托着她身体的操纵下,她也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每一次摩擦撞击都让她的神识好似飞跃上了广袤的蓝天,她感觉到自己好似在飞翔,极致的快乐,让人不禁忘掉一切而不断去索求的愉悦感受。 他几欲将她揉进身体,而她亦在他快速的节奏中渐渐到达顶峰,难以启齿的羞赧让她不断的索求,就好像要透过他的身体到达他的灵魂深处,也只有面对他,她所有的矜持与防线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击破,也只有面对他,她会不顾一切的想要给他所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他竟爱到了失去一切尊严的地步,就算无名无份,就算看不到未来,她也愿意用身体去迎合他的索求,安抚他的心灵。 她甚至忘记了她答应过龙湛的话,忘记了一切,房间的熏香就好像迷情的毒药一般,让她甚至停不下来,直到他筋疲力尽,她也软若无力的伏趴在了他身上。 他噙着一抹甜蜜的笑意入眠,而她却默然的垂下泪水。 “千夜,记住,我是晏雨兮,我现在只是你的御医或侍婢,不管你是否已认出是我,都不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我的理智就会崩溃……” 见他已经沉睡,表情安然,没有一丝变化,她赶紧拾起了衣裳,迅速的一件件穿戴整齐。窗外月色已沉,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何时辰了,她悄然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没有看到,床上躺着的男子眼眶中已噙满泪水。 他没有睡,但他却希望自己已经睡着,而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来! 夜色很浓,明月不知何时已缩进了云层,如若不是四处有篝火正旺,她还看不清石阶下的路,离开了那一座山顶处的阁楼,她要去找龙湛所休息的营帐。可怜她这个路痴找来找去都找不到龙湛的营帐到底在何处,如果她还不回去的话,她还真有些担心他会发疯发狂。 “嗨,你们看,那就是女王陛下派过来的女谋士,真没想到是个如此标志的美人儿,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什么女谋士,我看八成是女王陛下怕咱们王子殿下寂寞,给送来的军妓,既是给王子殿下享用的,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姿色?你看那个女人到现在才从殿下的房间里走出来,仪态也是那般风情万种,我敢肯定她刚才一定上了王子殿下的床……” “好像也是。王子殿下身边已经有了余夫子这个老谋深算的谋士,还要这个女人谋什么,而且王子殿下的寝居除了余夫子和魏将军,谁也没有资格进去,她却能进去?” “所以我说嘛,那一定是女王陛下赐给殿下独自享用的军妓,唉,我们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几个月都呆在这里,不是看守就是巡逻,别说是女人,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不知这场仗要打到何时才能归啊?” 第一百零二章 奸细 千夜的阁楼下,几个巡逻的士兵看到她走远后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言语中无不透露着对她的讽刺,他们以为这么远的距离她就一定会听不见,可是耳力极好的她就是再不想听,也字字清晰入耳。 军妓,呵!她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无论多难听的话,她也只一笑了之,其实自小女王陛下那一日召她侍寝共浴的夜里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之后,她心里就已经十分明白,她来这里除了帮助千夜给他医冶眼睛以外,应该还有一个用处是小女王陛下没有说出口的,那便是做他最亲近的枕边人。 千夜回到昕晔不久,便领军出战四方敌军,坚守王城,除了其师余夫子和手下旧部跟随他逃亡多年的魏雨庄忠心效命于他,其他参将都是由朝廷选拔而出,朝中大部分文臣武将都已被司马正雄收买,难保这些参将之中没有司马正雄的狗党。千夜身边可信之人实在是太少,小女王陛下也是赌着她对千夜的感情,让她来做千夜的亲信。 也许她自己还可以安慰自己,她和千夜是因为彼此相爱才会在一起,但在别人看来,一个没有高贵血统的她充其量也就是给千夜暖床的工具罢了。 当然,还有这几个巡逻士兵所说的更不堪入耳之词——军妓。 虽然这个词对她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但那又怎么样呢?为大局着想,她绝不能向千夜索要名份,那外表光鲜的名誉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她必须、也只能委屈自己。 常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追求幸福的未来,她就估且学学阿q精神就当这是卧薪尝胆吧! 趋散了心中的阴霾与少许的不快,她暗自将拳头举了起来。 夜风将她身上还残留着的千夜的气味吹散,那几个士兵的对话再次传了来。 “谁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王子殿下叫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只守不攻,这都守了将近五个月了,而龙阙太子的兵马是一波接一波的打过来,外面的人都说咱们殿下是缩头乌龟,就只能守在这里,不敢出去挑战,前几天,咱们的孟将军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冲下山去了!没想到才战不到一日就被剿尽三千兵马,还被敌人擒了去,哎,你说可笑不可笑,知道吗?那擒住咱孟将军的敌兵统帅竟然是一个十岁的女娃娃!” 十岁的女娃娃!晏紫姹听罢立马便精神一抖,凝神细听了起来。 “是啊!听说那个女娃娃好似会妖术,手中一只玉镯就能杀人,而且最可怕的是,那只玉镯里还会放出一些骇人的蜘蛛、蛇、蝎、巨蚁等庞大的妖物出来吃人啦!咱孟将军带下去的三千兵马就是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孟将军见之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就投了降!” 妖术!玉镯!晏紫姹眸中光芒一闪,听到这里,她便已经猜出了他们说的那个女娃娃是谁—— 龙阙太子的妹妹,龙吕七惜! 她曾经亲眼看见龙吕七惜用腕上的一只手镯将那只已修炼成妖的“毛毛虫”收了进去,那只手镯里到底有收入多少妖物,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龙阙太子的多半兵马都来自于那颗九龙神珠蕴造出的妖类,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那也算是进化成了人类的变种动物! “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能守到何时啊?现在连殿下都不敢走出那间阁楼,恐也是怕了龙阙太子的妖兵,这些天,我心里十分不踏实,时刻害怕着,诶,你说那小妖女会不会带着一群妖物闯进我们蜃龙山里来啊?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就……” 想到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个个都面露惊慌,毛骨悚然。 “别胡说,咱们殿下在这蜃龙山上设置了阵法机关,没有人能闯进来,这五个月以来,只要呆在山上都相安无事,你别像咱孟将军一样冲下山去就好了!” “那不是说人不能闯进来吗?如果是妖呢?如果是一只蜘蛛或是一只蚂蚁呢?” “不过,也是啊!殿下的阵法机关能挡住人不能进入,可没有说能挡住一只蜘蛛或是一只蚂蚁啊?” “我觉得,咱们殿下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个牡丹王城也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昕晔之兵已少三分之一,不到五万兵马,如何去抵抗龙阙太子的七十万大军?哎,国之将亡不久矣,依我看,不如,我们还是想个法子逃走吧!” “逃?我们能往哪里逃,前阵子出逃的兄弟都被抓了回来,全部被殿下下令问斩了,一个都没有留活口,难道你想步其后尘?我们殿下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当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我说你蠢,你就是蠢……来,我们不如一起商议一下,反正我们这些小兵小卒的生死除了自己也没人会在乎,与其在这里等死,我们还不如集结力量,另寻生路……” “照你这么说,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你们都凑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密秘,前几日,我无意中探听到了一则消息,咱们的王子殿下半个月前不是失踪了几日吗?听说他是为了救一个女人私自带兵去了随风崖,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些敌兵的袭击,现在好像是重伤在身,所以才一直没有走出他那间卧室,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 听到这一段话时,晏紫姹的心突地一下悬了起来,这个消息不是已经被封锁了吗?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不行不行,你竟敢有此念头,就算没有了王子殿下,我们依然逃不过余夫子和魏将军之手!” “所以说,胆小者,你们永远也成不了大事,现在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敌强我弱,咱们在这等着,迟早也是一死,而且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如孟将军一样,向龙阙太子投降,而我们这些小兵小卒没有功劳,龙阙太子必也不会收纳我们,所以,我们不如趁殿下重伤在际……” 风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下去,晏紫姹心中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个小小巡逻兵,竟然还敢私自发号施令,动员群众造反? 想来也觉得心寒,这些昕晔之兵当真懦弱,临危之际,不但不想着报效祖国,还要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竟连诛杀主上的心思都动上了? 不过,再一想,也不对,区区一个小士兵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量,莫不是故意放出此话来动摇人心?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便十分可疑。 几个巡逻兵躲在树荫下还在窃窃私语的密谈着,陡觉身旁似有魅影袭来,其中一个听者的士兵吓得陡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望着晏紫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刚才不是已经走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晏紫姹也是习武之人,轻功自不必跟他们解释,她媚眼一弯,绝魅的双瞳中荡出动人心魄的波澜,仿佛夜色中的精灵一般,那士兵不由得看痴了,以至于晏紫姹说了什么话,他都没有听到,只见她红唇亲启,润彩的唇瓣撩人心魄,而那个发号施令的巡逻兵却突地一声道:“杀了她——” 眼前电光石射,晏紫姹只笑着说了一句:“阁下竟有如此胆量预谋刺杀殿下,让小女子我好生佩服,不知阁下你到底是奉谁为主?”这话音一落,那巡逻兵便拔出了手中的兵刃刷地一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她,她身体微微一倾,向后弯了一个弧度,纤葱般的手指已夹在了那一把明晃晃的刀背上,那巡逻兵力气再也使不出,目眦欲裂,晏紫姹如同拂琴一般,手指在刀面上一弹,那刀便倏地急转方向,刺进了那巡逻兵的心脏,那巡逻兵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弹指一瞬间,这个绝色女子就要了他的命! “你刚才还说,本姑娘是女王陛下赏给王子殿下的专用军妓?如此诋毁我名誉,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纤纤玉手再次用力,那刀又刺进了他身体半分,血喷涌而出,晏紫姹侧身闪躲那喷溅过来的血液,冷笑道,“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本姑娘在你临死前告诉你一句,永远也不要小瞧了女人,别说你侮辱了我的名声,但就算是军妓,也有夺魂索命的时候,作为一个内应,你也不过如此!” 巡逻兵死了,他死的时候全身肌肉紧绷,看得出临死前作了十二分的反抗挣扎,以习武者的经验来看,他的体内蕴集了不少内力,不过,因为他太轻视一个女人,过急的出了第一招,所以死的也很快。 那巡逻兵死后,几个与之密聊的士兵连忙哆嗦着跪了下来,连声求饶:“晏大人,求求您,刚才他说的话,我们全当没听过,您也不要告诉殿下或是夫子、魏将军他们?” 呵,转眼又称呼为大人了,晏紫姹不屑道:“你们是哪一个营的,是谁安排你们来殿下的阁楼下巡逻?” “我们是……魏将军营中的,魏将军为殿下安危着想,故派我们在此守夜。”其中一士兵吞吞吐吐答。 “魏将军所训练的军队中竟然有像你们这般贪生怕死不惜想要弑主投敌的小人,我倒是想请魏将军亲自来盘问你们,他必会知道怎么处置?” “晏大人,求求您,不要告诉魏将军,我们也只是听这个死马一说说而已,我们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呀!” “死马一?”晏紫姹嗤声一笑,果然是死马!她从那“死马”身上刷地一下拔出大刀,血溅三尺,跪着的几个士兵立马吓得屁股尿流,求饶声更是如同杀猪一般,“说说看,这个马一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不,不,我们不知道……”三四个士兵恐惧的连声回答。 “若是你们不说,本姑娘就让你们像他一样,一刀一个,我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指着地上被洞穿胸口的“死马”,说着冷如修罗的话,晏紫姹脸上却是笑意嫣然,百花吐蕊般的芬芳绝艳。 “大人,这个马一,我们也才刚刚认识,我们真不知道,求您,求您了,饶了我们吧……”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晏紫姹手中染血的刀即将要落下,蓦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她回过头,见不是别人,正是龙湛站在一堆篝火旁拊掌而笑,他白色的衣袍在夜色中随风缱绻,目光有如万千星辰汇集一般,逼人的明亮,却又是不一般的寒。 “本想出来接娘子回家,未想竟看到一出好戏!”听出龙湛话里的讽刺之意,晏紫姹立马弃了手中的刀,快步走到他面前,柔声道:“晚上风寒,你怎么又出来了?” “现在都午时三刻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龙湛冷冷的问。 “吟帅,你也已经看到了,他……”害怕别人听见,她放低了声音,肯求道,“我们回去说好么?” 龙湛没有回答,但却十分嫌恶似的甩开了她欲拉住他的手,眼中露出极度失望的愤怒与悲伤情绪来。 “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碰你 问这句话的时候,晏紫姹心里也是极度的恐慌不安,本来她和千夜两情相悦不关他什么事,但她却也跟做了贼似的生怕他知道,更怕他会生气发狂。 说起来,她自己都有些羞愧不可思议,虽然与千夜是久别重逢,心中的欣喜澎湃之情自是不必说,可为什么就那么情难自控了? “都午时三刻了,你还赶了好几天的路,肯定也累了,何况你身体不能受寒,夜晚的风真的很冷,我们快回去吧,好么?回去后,我……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不如我帮你捶背,给你按摩……”说这些话,让她自己都觉得很无耻,但是她又是如此的害怕触犯他的逆鳞,害怕他会突然离开…… 龙湛的心中虽有郁闷、痛楚和苦涩,但听到她这一句话之后,心中又是莫名的一恸,戾气在暴涨,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而且他心中也不确定……或许不问不知道会更好一些吧! “我们现在回去吧,好吗?而且,你也好些天没有睡好觉了……”她十分难为情的僵硬笑着,试图再一次去拉他的手,这一次他虽然没有躲开,却根本不愿再看她一眼,而是冷冷的问了一句:“那些人,你不打算处置了么?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会真的密发行动,去杀了你的旧情郎?” 晏紫姹一愣,回望向那几个正企图溜走的巡逻兵,眼前突现一只长矛利箭疾射而去,竟连着贯穿了三个巡逻兵的胸膛,还留下一个跑到最前面的士兵,眼见同伴死去,顿时吓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两眼一翻,晕厥倒在血泊里。 箭自然是龙湛射出去的,他将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到了那几个巡逻兵身上,晏紫姹惊呆了眼,她知道龙湛的箭术超绝可称奇,可一箭连中三人,还是让她头一次看到。 此时的他还真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戾龙,劲气掀起的寒风卷起一头长发飞舞,使得他额间的明黄宝石更加熠熠生辉,殷红的唇瓣妖冶而绝艳,夜色中的他就如同黑暗中的王者,妖孽的暴君,他唇边再次勾起一丝讽刺般的笑,眸光缓缓移向她,冷道:“那个马一,是本帅带来的花郎军队里的人!本帅记得他!” “啊?你说什么?”晏紫姹一声诧问,他又故意气她似的不回答了,转身便向自己的营帐走去,晏紫姹惟有低三下气的紧随其后,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多问,却又不甘心不问,就只有等着他什么时候高兴了再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没几步,龙湛忽然顿了脚步,晏紫姹由于低着头,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他坚硬的背脊上,这一撞,脑中一阵眩晕,还不好意思叫疼,便只有抬手抚了抚额头。 “原来是尹公子,这夜半三更时分,尹公子不回营帐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由于龙湛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前方已走来了一个人,这一听到声音,她立马从龙湛身后钻了出来,看到来人正是她在沙漠城堡之中见过的千夜的部下魏雨庄,便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魏将军,我们……” 晏紫姹话还未出口,龙湛便霸道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笑着抢先答道:“夜半三更,正是良辰美景‘好设’,我当然是陪我娘子在这听风赏月,怎么,魏将军,你是羡慕?” 龙湛满脸的挑衅,魏雨庄还如同她从前见过的那般呆板着一张已迈入中年期的国字脸,严肃得就好像谁都欠他银子似的,晏紫姹连忙解围,对着龙湛道:“嗨,你在说什么呢?人家都一把年纪的过来人了,还羡慕你,羡慕你啥啊?”这话一说完,立马就后悔了,魏雨庄虽步入中年,可家眷都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她这一说好像正戳中了别人的伤疤似的。 而魏雨庄的脸色也的确变得铁青,甚至还有些滑稽可笑,他极其认真的在她脸上扫了一阵,然后一甩袖,向那倒在血泊里的五个巡逻兵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一声雄厚粗犷的厉吼,晏紫姹顿觉不妙,这几个密谋刺杀千夜的巡逻兵是给杀了,却又如何向这呆板的魏雨庄解释,搞不好,这家伙还要把他们二人当成是奸细。 正当她犹疑着要如何开口时,龙湛毫不犹豫的高声答道:“人,是我杀的!” 倏地,魏雨庄杀人般的眼神射了过来,龙湛再次倨傲的答道:“你的营中出了奸细,我只是帮你清除一些害虫而已,怎么,对我这一箭三雕的成绩不太满意?” “诶,你怎么说话的?现在你来这里,魏将军可是比你高一级的,你低调一点不行吗?”晏紫姹着急的在他耳边低语,生怕他跟这千夜手下的第一猛将打了起来。 “你别忘了,你家千夜明天可是要封我上将军的。”他也在她耳边回了一句,戾气的凤目微微一弯,透出阴鸷而柔冽的揶揄之光来,他也将袍袖一挥,大步向那魏雨庄走了过去。 “诶,你等等……”晏紫姹快步跟着,走到了魏雨庄面前,抢先道:“魏将军,很抱歉,小女子见这几人躲在树下商议着要刺杀王子殿下,一时气愤,未等向将军禀明实情,便杀了他们,请将军宽恕小女子的先斩后奏!” 魏雨庄再次用犀利的眼神认真的看了晏紫姹一眼,俯下身去,握住了那还贯穿着三个人的箭,目光在这三人之间流连了一番,陡地一亮,透出不可思议的惊疑,略微沉吟了片刻,他问道:“这箭是你射出的?” 啊?他问这话是想赞赏于她吗?这个功劳她可不想跟龙湛抢,便连连摆手答道:“不是不是,我哪有这么好的箭术?是他,我相公射的……”她边说,边将龙湛给推上前去。 魏雨庄站了起来,目光再次深邃的打量向龙湛,尤其盯着他的一双戴着墨瞳的眼睛看了半天,方才叹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能与麝月国兵帅华吟澈媲敌的箭术!小女王陛下的确没有看错你!魏某也十分佩服!” “过奖。”龙湛掬了一礼,话锋一转,又笑道,“如果魏将军没什么事,我就带着娘子回营去了,良宵甚短,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弦外之音呢!嘿!你小子怎么见谁都要厚颜无耻的宣布一下对她的专有权!晏紫姹心中又恼又羞,想要发怒,却又愧于对他的亏欠而最终发泄不出来。而龙湛再次霸道的拽紧了她的手,拖着向前疾步走去,边走还边对魏雨庄高声道了一句:“你去告诉你们王子殿下,叫他以后千万不要再碰我的女人,否则我会不客气!” “喂,你快放开我,放开,谁是你女人啦?吟帅,你不要太过分!” 晏紫姹终于忍无可忍的挣脱他的手,厉声大叫起来,而龙湛也以极其愤怒而悲凄的目光看着她,也怒吼般的问了一句:“到底是谁太过分?” 妖异幽绝的双瞳盛满怒火燃烧的熊熊烈焰,戾龙的暴戾之气终于是要爆发出来了么?可为什么他眼中还有点点涟漪之光,那般的凄楚而痛恻人心,她本想说,我们不过是假扮的夫妻,我跟你任何关系都没有,可是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她又说不出口,只能用婉拒的方式道:“对不起,吟帅,我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我现在还不属于任何人,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成吗?” “尊重?呵……”一声冷笑,他又习惯性的将她横抱了起来,飞快的向他的营帐走去。 晏紫姹此刻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触犯到了他的逆鳞,他将她抱得如此之紧,容不得她半点挣扎,而她又不能大叫出声引起营中所有士兵的注意,只得柔声婉求:“小湛,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知道魏雨庄一定还在后面看着,如果他真的将此事告诉了千夜,千夜又会怎么想?如果千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会怎么来对付他? 她起初也只是因龙湛的一句想与千夜结盟的话而同意将他带来了这个战场,原本还以为他和千夜俩人会真的化敌为友,结为秦晋之好,但是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天真,这些日子以来,龙湛的心境已逐渐的发生了变化,他已不仅仅只想要一个盟友,还想拥有她的全部,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将她视为自己的私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却真正的忘记了,他们本就是无名无实的假扮夫妻啊! 夹在这两个一号称魔君和一号称妖孽的男人之间,她感到是如此的痛苦和忧惧,时刻担心着男人之间的战争会一触即发。 龙湛将她抱进营帐之后,便将他暴戾的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死死的将她压倒在了床上,他冷笑着讥诮般的问:“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尊重吗?你连你自己都不尊重,又叫我如何尊重你?” “龙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资格跟你谈尊重?” 他的话严重的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也愤然而冷冽的注视向他,两人禁不住就争吵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啊?前一刻还唯唯许诺,后一刻便忘得九霄云外,原来女人的话也是如此的不可信么?” 他的愤怒让她心悸悚然,然而,他的深情又让她愧责心痛。她黯然沉默下来,不觉他眼中已盈满泪光:“小晏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去,谁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呢?可是……我却无法忍受你的现在,我没有那么大度,可以恍若无事的任由你跟别的男人缠绵……他就真的那么让你陶醉不可自拔么?” “他就真的让你如此陶醉吗?你知不知道他给不了你任何名分,你为什么还要……上他的床?” 晏紫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眼眶里不可遏止的涌出泪水,她再也不挣扎,再也不反抗,可是龙湛却撑着双手离了她身,苦涩的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虽然我曾经御女无数,但也有洁癖,我绝不会碰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 龙湛的话有如尖刀一般一刀又一刀的划过她的心脏,在挖痛她伤疤的同时,她知道他的心也在痛,也在流泪滴血,无论他说的话有多么过分,她都无语反驳。 他起身向营帐外走去,她内心一惶,突地向他跪了下来,肯求道:“龙湛,我求你现在不要走,只要你肯留下来帮助千夜,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包括我的性命,你不是还有你的理想抱负么?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帮千夜挽救昕晔之危难!好么?” 第一百零四章 我也爱上了你 走至营帐门口的龙湛身体猝然一颤,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神无比揶揄和悲凄,仿佛明白了一个很可笑的事实,他突地放声大笑起来,讥诮道:“我还真的差点忘了,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利用我来帮助你的旧新郎东方千夜,不过,小晏姐姐,我们之间真的只能存在利益关系么?那么……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情在你心中就没有留下一点点的回忆……你对我就如此绝情?” “不是,小湛……”晏紫姹的眼睛微微一红,长睫扑扇,掩盖了波光潋滟的双眼,她忽又抬眼,道,“小湛,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现在很孤独也很无助,如果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都不在他身边的话,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心安,上辈子我就欠他的,欠他很多很多,我不想……” “所以你就要用你的高尚去拯救他,为了他,你可以忍辱负重,不求回报,就连你的身体也可以无条件的奉献给他,是吗?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你的……” “小湛,我们可以……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吗?”晏紫姹咬了咬唇,极力的用她还撑得起的自尊去掩饰住内心的卑微,“这本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龙湛的目光带着无尽的伤感讽刺和压迫力,照得她也一时抬不起头来,他又自嘲般的干笑了两声,道:“是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将你所有的热情、悲悯和善意都给了他,留给我的却是无情的利用和无尽的冰冷……小晏姐姐,直到此时此刻,我还想对你说,我是真的很爱你,但是。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想要的爱情,我想要的女人……她必须只能属于我,我没办法与别人一起分享,现在……我甚至一想到那个人就想杀了他……”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龙湛咬牙切齿,眼中泛着忧伤潋滟的波澜,而晏紫姹的心倏地一惊一痛。恐惧不安的望向了他,他也迎上了她的目光,涩然一笑,接着道:“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酿成大错,更不想让你以后恨我,我想先离开这里,冷静的想一段时间,你放心。就算我不帮东方千夜,但也绝不会在他危难之际给他补上一刀,我和他之间以后必有一场战争,但一定会是在他与龙阙的这场战争平息之后……” 他说完,便拂袖翩然转身,大步朝营帐外走去,晏紫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喃喃低声重复着:“对不起,小湛。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害到你……” 自责伤心之余。她又冷静下来想,小女王陛下已经知道了龙湛的身份,虽然余夫子等人对龙湛以“尹帅”之名称呼,也并没有过多的问龙湛的来历,但小女王陛下是否以密函的形式暗中告诉了千夜这边的人?倘若如此,那他们的目的不用猜也知道,就是要利用龙湛的才能去帮他们打赢这场仗。但若是龙湛要离开此地的话,千夜这边的人会不会对他采取杀伐行动? 此时深夜三更,这蜃龙山上到处都是昕晔巡逻兵,龙湛就是有再强的本事,又如何能离开此地?何况还有千夜在这蜃龙山周围布置的机关法阵,他若一不小时触动了机关…… 想到这,她终于不放心,担忧起来。立马起了身,她大叫着“吟帅”之名。向他走出去的方向追了去,还好龙湛没有走远,又或许是他也想到了什么,走到营帐外没多远,便疑虑不安的顿住了脚步。 “小湛,你终于想通了么?”见他驻足,她窃喜般的向他奔了过去,然,耳边似有刺耳的奇怪风声传来,在天机玄宫被师傅莫天城训练两年,她有着极高的警惕性和敏捷辨别能力,一听到异常动静,她便能很快寻找那风声起源的方向。 夜,如泼墨,很阴森,也很神秘,如果这里潜伏了什么人,也极难被人发现。 晏紫姹侧观过去,在极浓的夜色中,她也能窥见好似有几个不寻常之物向龙湛疾射过来,几乎是本能的,她点足向龙湛飞了过去,展开双臂挡在了龙湛的前面,一句:“小心”的话落,她在几个兔起鹘落间,手中已接了数只飞镖,静谧的夜色中有鬼魅的影子在倏然闪动,晏紫姹接下这些飞镖之后,当下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双手抚上龙湛的肩臂,惶恐的揉揉捏捏着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小湛,别任性了,千夜在这里到处都设有机关,我们来到了这里,就不要随随便便走出去,听我话,我们回去好么?” “你说这些飞镖是东方千夜的机关射发出来的?这么说,是他先下手为强,想置我于死地?” 龙湛脸上还有极度讽刺的讥笑和怒意,晏紫姹心中一惊,呆了又呆,连忙辩解道:“不,这些飞镖不是千夜所为,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怀疑是我们带来的花郎军中出现了奸细,这些飞镖我认识……” “是么?连你也猜到了,我怕并不是什么奸细,而是小女王东方千冥本就想要我的命,我若不能为她所用,她当然想要杀了我,这些花郎军都是她所赐,其中也必有她安插的眼线……” “也不关千冥的事!是,千冥是有此心想要利用你的才能,但也绝不会愚蠢的想在这个时候杀了你,小湛,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好不好?你说你认识那个马一,那马一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密谋结党,蛊惑他人来刺杀千夜?” “呵,说来说去,又说到了你家千夜的身上,这,不关本帅的事情,而且本帅要想走,谁也休想拦住!” 他推开她的双手,又继续向山下的路走去,晏紫姹无奈的厉声道:“我们不要再呕气了,好么?” 龙湛没有理会,可是晏紫姹的眸子却是恐惧的一亮,她又看到黑夜中有一只飞镖正在以极快飞旋之速从龙湛的侧面方向射了过来,“快趴下!”焦急之中大叫了这一声,但龙湛并没有引起重视。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晏紫姹只好飞扑过去,趴在龙湛的背上,迫使他弯下腰去,身体这么一矮,那只飞镖便划着她的背部而过,衣帛开裂的声音虽轻,却在龙湛耳边不停的炸响。 晏紫姹也一声轻微的呻吟。两人直起身子后,晏紫姹身体一软,便倒在了龙湛怀里,秀眉紧蹙着,她望向他,轻声道:“我没事,不过,这飞镖上似乎涂了毒,我现在浑身无力。先带我回营去吧,好么?” 这一声肯求,龙湛再也无法跟她斗气的狠拒,戾眸在黑暗中一扫,这次,他也看到有只飞镖向他射了过来,因双手横抱着晏紫姹,他只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一树枝,将那飞镖给打落下去。 手上一片粘稠湿润,感觉到抚在她后背上的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他脸色一黯。忧惧的抱着晏紫姹飞一般的奔向了营帐。 “参见尹将军,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守在营帐外的副尉兵见龙湛抱着晏紫姹急速的奔来,立忙神情惶恐的跪下问。 龙湛没有耐性与他多说,只道了一句:“废物,离这里五十步不远处有隐藏在草丛中的刺客,刚才你没有看到我们遭暗刺袭击吗?还不快去查到底是何人?” 副尉兵见惯了龙湛与晏紫姹满不正经的打情骂俏,刚才虽也远远的瞧见了他们二人。但因夜色昏暗无法看清,只觉一袭红裳翩然起舞,还以为他们二人又在风花雪月、吟风弄舞,哪会想到是遇见了刺客袭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们的将军发火,而且这火药的味道非常具有压迫与杀伤力,吓得他不禁身体一阵哆嗦,震了半天,才起身道是。再开始动员一部分花郎兵去龙湛所指的五十步以外的草丛搜寻起来。 龙湛再次将晏紫姹放在了床上,这一次他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一般。放得很轻,让她侧卧一旁,他不由分说的撒开了她背上的衣衫,为她检查起了后背的伤口来,这一看,不禁凤眸一缩,目露惊惧和怜惜。晏紫姹的后背白晳而娇嫩,本应是一片旖旎风景,但因为那飞镖沾了毒药,从她的腰际直划到右肩上的长长划痕红肿了起来,使得那伤口有如沟壑一般,红中带点黑的血液模糊了她的后背,看上去竟是不一般的惨不忍睹。 “小湛,先别管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抓到那些刺客?那些飞镖,我认识,应该是天机玄宫的杀手们惯用的暗器,主公曾经用那样的飞镖伤过我一次……”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来……”将她软若无骨的身躯拦腰抱起,他将她揽入了怀中,又准备要用匕首去割他的手臂,晏紫姹使尽全力的阻止了他,道:“小湛,我已经很对不起你,欠你很多了,怎可让你再为了我伤残自己?” “你是欠了我很多,但是,我也要留着你的命,让你以后有机会奉还给我,我可不想还未收到任何回报,你就一走了之!”顿了一声,他又道,“好,你既然不想我割伤自己,那你就吻我……”恶作剧般的,他笑着要求,满目的希翼和挑逗让人无法抗拒,晏紫姹看着他,不禁无奈的一笑:“什么时候,都不忘耍赖趁机占便宜……好吧!” 她印上了他的唇瓣,因为她的无力,他便托住她的后脑勺,细细的品吻,由最初的柔转缠绵,渐入蹂躏霸道的佳境,压住她惊愕不知所措似的嘤吟,他撬开了她的唇齿,将一滴腥甜送入她的口中,原来他在与她激烈的对吻中咬破了自己的唇瓣,血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反应,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却笑得灿烂而邪异:“一滴血,已足够,好像这是我第二次给你当药鼎了!” 第一次是为了救她腹中的孩子,她当时一急,喝了他不下于一碗血,她还记得当时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而且他的身体本就不太好。龙湛的这一句话又让她禁不住黯然神伤的落下泪来。 “小湛,其实……”她犹豫着思忖了很久,终将不愿承认的心理话说了出来,“其实我的心里也已经有你了,不知从何时起,我也爱上了你,只不过,我先有了千夜,所以……”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仿佛怕她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立即打断,可内心的情绪也如激潮奔涌,无法平静。 “对不起,小湛,我给不了你白璧无瑕的爱情,但是,我发誓,此生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一定……” ps: 上架了,还喜欢这本书的亲们多多支持哦,偶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写好,毕竟要对得起大家的银子啊啊,同时也请亲们多提提宝贵的意见啊! 第一百零五章 温柔又暴虐的缠绵 晏紫姹这句话说得很真切,她几乎是剥开了自己的内心,承受着精神上的遣责,将那一丝深埋在心底的微妙情愫给抽离了出来,热泪盈眶的眸子里倒映出龙湛的影子,柔肠百转,却又痛恻人心,她这一句话是接受也是婉拒,灵媚潋滟的眸中那一分柔婉的坚决是那般凄美而动人。 “你要怎么报答?拿什么来报答?”他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问着,然后话锋一转,几乎猜透了她的心思,“我可不希望你拿命来回报我,更不希望你将身体与灵魂分开,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全部……” “小湛……” 他俯下身去,眸中烟水迷离,渐渐靠近她已恢复体力的身体,也在瞬间将她的理智侵噬得全无。多半还是源于对他的愧疚,她闭上眼睛选择了屈服,努力的放松着紧绷的身体,将绻缩起来的双腿也缓缓放平了下去。 等待他或是温柔或是暴戾般的蹂躏,她再也没有理由和勇气去抗拒。 营帐中一时变得无比静寂,只有暧昧的甜腻气息在漫延。 侧卧在床塌上的她,被撕裂的衣衫如同春色海棠一般掩着她白晳的*,她绝不是黛玉一般楚楚可怜的美人,但伤重的她却还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傲骨风情,世间百媚亦难与之媲敌。 他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命人打来了一盆热水,将一条绵柔的手帕浸透,热烫的水在手帕上蒸腾着袅袅水汽。这一连串的动作,她都没有看到,直到感觉背上被一大片暖炉般的手帕盖住,她才惊诧的睁开了眼睛,知道他是为她清洗着背上的伤口,她微侧了螓首。一脸羞红的望向他。 原来是她想错了,她还以为他会趁机想要占有她的身体,却没想到,他是这般认真的为她擦洗背部。 她的身体十分娇嫩,背上的血污清除干净之后,白晳的肌肤在热手帕的蒸敷下洇出嫣红的一片,有如初生婴儿一般吹弹可破,龙湛的凤目开始微微收缩。每一次在她背上擦过,都会带出那伤口溢出来的黑血,直到那道伤痕变得极浅,没有了狰狞可怖的伤疤,她的背部是极其的嫩滑而莹润,有如羊脂美玉一般。 龙湛的手掌隔着一条手帕按抚过了她整个背部,其不大不小的力度让她感到十分的舒服。 晏紫姹心中一阵叹息,这个男人啦,脾气火爆的时候让人害怕。温柔细心的时候又让人感动。 她干脆以伏趴的姿势卧在了柔软的床垫上,将双臂枕在头下,这一动,本来就已掩不住她身体的破烂衣衫便从背上全部滑落了下来,以至于她胸前的旖旎春光外泄。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完全走光,她脸上炽热的一红,略有些心虚的望向了龙湛。 四目交错间,顿生起炽烈的火焰。 龙湛终于还是忍不住丢开手帕,袖袍挥拂间,将双膝移上床塌。 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腰身。将她的臀部托了起来。另一手在她身下游走,渐渐移至了她丰腴的胸部,一掌盖不住的柔软刺激着他动作渐渐狠戾加快起来,对于他突然霸道的来袭,晏紫姹一时还适应不了而不知所措的叫出声来,而这一声甜腻的嘤呤又再次刺激着他,令他迫不及待的将身体俯了下去。紧紧的贴在她滑腻的背上,鼻尖轻点着她的肌肤,他也合起双眸,柔软而清凉的唇瓣在她的背脊上一路滑至腰间,舌尖舔舐着她红潮泛起的柔嫩肌肤,晏紫姹觉得双手都在酥软,就快要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内心的挣扎与折磨更甚。她怎么能同时拥有两个男人? 她很想抗拒,可是却又无法抗拒。 而他的手也逐渐探入了她的花径。轻轻摩娑出黏滑的液体,然后又将一根手指伸进了她身体里面,狠狠的戳动,这是他第一次探进她的身体,但却是带着一丝无法消除殆尽的恨意,唯有狠狠的折磨她,他才会甘心。也许是他动作过于霸道而狠戾,她有些难耐不住的身体扭动,口中缓缓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小……小湛,别……别这样,我……我受不了……啊……” 受不了么?这句话并没有赢得他的怜惜,反而让他心中的快意油然升起,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剧烈的在她身体里冲斥蹂躏,令她禁不住一声又一声的尖声大叫了起来,性感的娇躯在他眼前红潮漫延,愈显妖冶而风情,他已忍耐不住下身的澎胀,迅速的将她下身的衣服也扯了开,一手掐住她的纤腰,一手盖住了她已被折腾得白晳中透出粉红的臀部,欲对准她的入口处进入,她全身的欲火都被挑逗了起来,然而,她却突地喘息着叫出声:“不行,小湛,我现在接受不了……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本是双手撑床的跪趴着,她这一声哭诉后,双肘一软,身体便卧倒了下去,长发覆盖住了她的脸,她双手痉挛的抓着床塌上的羊毛毯,一声又一声的抽泣,不停的喃喃自语:“我接受不了,我为什么会爱上两个男人,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下贱,小湛,对不起……我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了,而且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她渐渐哭出声来,将脸也埋进羊毛毯中,内心的折磨终于化为言语:“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身体不是很脏么……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的恨我?” 恨,自然是有的,可是他同样也遏止不住对她的爱欲。 她的哭泣又将他满心腾起的火焰浇灭了下去。他终是停了下来,放平她的身体,自己也覆压着她的后背伏趴下去,倾听着她的喃喃低诉。 “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好么?我好累……” 她的泪水不停的渗进了羊毛毯中,渐渐濡湿一片,而他也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冷而坚定的道了一声:“好,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清楚……” 他再次着衣起身,而她又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哀求道:“不要走,不要走,好么?” 她害怕他再次生气的离开,更害怕他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走了之。 “你放心,在你没有给出答案之前,我不会走。而且君子必言而有信,帮助东方千夜毕竟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 他说完,又向前走了两步,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那你去哪里?大半夜都过去了,你不睡觉么?” “你把我身上的欲火都勾了上来,我总要想个办法扑灭下去!” 他突如其来道的一句,又让她羞红了脸,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略有些羞涩的低声道:“哦。是这样吗?” 看着她伏趴在床上,随意扯了一下衣裳遮住自己的脸,他又禁不住一笑:“跟你开个玩笑,我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你先休息一下吧!” “哦。”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吐出声,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长脖颈抬起头,关切的道了一声:“小心——” “放心,你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能帮东方千夜打赢这场仗。我也必不会让你失望!”说完。他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后,最后道了一句:“要小心的是你!” “诶诶,我也很强大的好不好,论智慧论武艺我哪一点差了,你也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差劲,我还是你大名鼎鼎的女军师呢!” 这一句话终于冲淡了阴霾的气氛,两人都不禁相视一笑。 “将被子盖好。别被其他男人偷窥到什么,否则你相公我依然会很生气!”卸去了温柔的伪装,他仍然还是一条戾龙,满脸的肃杀和暴戾,戏谑中又掩埋不住深情。 为了不触犯龙的逆鳞,她赶紧扯过羊毛毯,滚过一圈,将自己的身体掩得严严实实。 “那你也早点回来休息。”她也殷切的叮嘱。 他再次一笑。点头,不再迟疑。箭步走出营帐,在营帐门外,他感觉到似有人注视着他,便提高警惕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侧目望去,他长矛所指的方向,却是一张熟悉而阴郁的脸——是晏紫姹曾经让他倍加注意的花郎战士候演。 这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年整日不发一言,面无表情,有时还阴沉得可怕,更多的时候就是鬼鬼崇崇似的跟在他身后,如果小女王陛下是派这样一个人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还真是有点可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龙湛的箭头抵到了候演的咽喉上。惯于沉默寡言的花郎战士用他那一双阴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语调很僵硬的答道:“将军,候演的任务是保护晏御医的安全!” 没有说保护他龙湛的安全,这个人倒是很诚实。龙湛冷冷的一笑:“她的安全还轮不到你来保护,你刚才一直都在这里?” 候演很老实的点了点头,但目光还是惯常的阴郁呆板,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 “本将军是不是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距离营账三尺之距,你鬼鬼崇崇的在此偷窥,就不怕本将军以军法论处了你?” 过去,龙湛的麝月军部下没有一个不畏惧于他,但这个候演好像缺少一根感觉神经似的,即使龙湛的箭头已刺伤了他的咽候,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眼神阴郁的样子,而且正儿八经的答道:“将军做什么事情我不管,我只管保护晏雨兮的安全。” 这一句话让龙湛不禁有些震憾,他用冷厉的目光看了这少年良久,最终满意的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然一根筯,但也有一根筯的好,好,本将军不追问你的过错,你继续履行你的职责!” “是,将军。”候演答是后,便规规距距的站在营帐外守着,不动了。 龙湛继续向前走去,他出来有两件事,第一,他一定要查清楚他所带来的花郎军队中是否真藏有奸细?藏了多少奸细?都是些什么人?第二,他必须私下去会会这个让她死心踏为之付出的东方千夜,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和魅力? 第一百零六章 谋算人心 龙湛选择一条偏僻之路来到了王子殿下东方千夜的望月阁,一路上虽避开了所有士兵的视线,但却也遭遇了一些机关的袭击,险险的保住了性命。 光凭这蜃龙山上神出鬼没的机关魅影,龙湛从心底上还是对东方千夜产生了欣赏佩服之意,也难怪龙阙之兵虽近七十万,也不敢打进这座被机关阵法所围的蜃龙山上来。 但是,让龙湛感到愕然生寒的是,他再一次来到望月阁,却并没有看到东方千夜,甚至连他所住的那间房都离奇的不见了。 他从来不会记错路,所以他万分的不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 望月阁虽然不大,但也有九个阁间,呈“王”字形排列,而他之前所见的东方千夜的房间就在这“王”字的正中间,但是,他现在已站在了这座阁楼的正中间走廊,却并没有再见那一间装潢稍显精琢而华贵的王子殿下的寝居。 难道这个东方千夜还真如传言所说,是为魔君诞世,天赋异禀具有神奇诡变之术? 还是……他会创造机关,而这整座阁楼本也就是一座机关楼? 传闻东方千夜虽机关术造绝,但在武学方面可谓是废材不成气候,他唯一自保的方式便是用机关来庇护自己。如此一想,心中便已豁然开朗,是了,堂堂一个王子殿下怎么会等着别人来宰割,他必然早已做好了防患措施。 而今夜那几个密谋刺杀他的巡逻兵或说是暗藏在这里的奸细也当真仅仅是演一出给他看的戏罢了,而且是一出毫无意义的小插曲,只怕还不够惊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想到这里,龙湛也自嘲般的笑了,在这个时候将房间“隐了形”,是不是也猜到了他即将会来找他? 东方千夜……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也足够配当我的对手! 想到晏紫姹嘱咐着他早点回去,他索性也不再去寻找东方千夜的真正居处所在,反正到了次日。他们终会再见面!东方千夜会以机关之术来守城,但真正与龙阙正面交锋的一战,恐怕还得由他去完成。 * 龙湛离开之后,那座阁楼便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千夜的寝居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也就是龙湛刚刚站过的地方。 桌上的碧玉熏炉还在飘着香烟,自晏紫姹离开他的房间后,他也没能睡着。而是静坐在了桌边的竹椅上,摆弄着一些葫芦木偶。 余夫子坐在了他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和疼惜,半响,老人沙哑的声音叹道:“夜儿,他已经走了,他是你王妹女王陛下极力推崇委以重任的人,也是女王陛下要我们加以利用却又必须去防范的人。老夫今晚总算看到了他的实力。” 千夜凝思了一会儿,面上十分的沉静,琉璃般的双瞳,看不出神彩,但却隐隐透出忧色和怒仇之色:“他就是掳走阿晏并将阿晏强留在身边帮他征战我昕晔四城,最后还带着阿晏一起跳下随风崖的麝月国兵帅,华,吟,澈?” 余夫子答道:“是的。小女王陛下的密函中确是如此说。而且就他今天所表现出来的箭术来看,老夫认为。非华吟澈不能及也。夜儿。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可是,他抢走了我的阿晏……”说这句话时,他握在葫芦木偶上的双手不由得痉挛颤抖,在接下护国之重任,守在这个战场上之后,他的性子本已磨平了许多,处事也越来越沉稳。但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又让余夫子看到了波涛汹涌的恨意。 “夜儿……”就连余夫子也感到心悸,他一手带大并忠心跟随的徒儿无论曾在心中埋有多么深的仇恨,都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而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女人,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夜儿。你也一定要明白晏姑娘的苦心,留在华吟澈的身边。她应该也是为了你,华吟澈带兵进驻鸢尾郡时,曾牵制四城一个月没有向牡丹王城发起过战争,正因为有了那一段时间,我们才有机会整军布阵,设置机关,老夫认为,这应该是晏姑娘的功劳……” “夫子现在才承认这是她的功劳,可为什么当初就不能接受她?”千夜突地打断,对自己的老师质问道,“如若当初您不将我们分开,她就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又何至于流落乱世,与外贼流寇在一起,还险些丢了性命!” “夜儿……为师承认,这一点是为师对不起你,不过,以如今的形势来看,也未偿不妙。华吟澈亦是这乱世之英雄,如若他为友,我们对付龙阙必会多一分胜算,如若他为敌,那我们将会面临着真正四面楚歌的困境,现在我们只能结友而能树敌。女王陛下亦在信函上说,在龙阙之兵未退出昕晔国之前,切不可与华吟澈为敌,而能控制住华吟澈最好的办法……就是美人计!” “这也是唯今之计……”余夫子强调,千夜的琉璃双瞳中发生着急遽的变化,终是忍不住,他厉吼了起来,“你们要阿晏去做这个施展美人计的棋子?” 他拍案,长身而起,凭着感觉,琉璃双瞳冷冷的“注视”向这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语气中是无奈也是愤恨:“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们要本王的女人去献媚于他人,置本王的尊严于何在?” 余夫子怔了半响,看着自己的徒儿,身体一软,重重的跪了下来,他是千夜昔日所尊敬的老师,但如今也不过是王子殿下的幕僚或说是奴仆,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也日趋恶化。 是他在沙漠城堡中强行分开了她们,又是他站在利益的立场逼迫他封了司马菊仙为储妃,如今,他又再一次做了恶人,要那个女人以美色去留住人才。但不管千夜对他的怨恨到底有多深,他还是要做他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更要直言上谏。 “殿下,你也知道范蠡为挽救越国而将自己深爱的女人西施献给了吴王夫差的故事。如今我昕晔也面临着亡国之难,你身为昕晔国王子,又为何不能效仿范蠡?何况,晏紫姹并非殿下的正妻,又如何能辱没殿下之名?” “倘若殿下真是十分喜欢这个女子,待我们战胜龙阙之兵后,亦可将她纳为侧室。但请殿下听老夫一言,现在战争还未结束。百姓生灵涂炭,我昕晔的子民就等着殿下打完这场胜仗,好还他们一个安乐的家园。于殿下来说,儿女私情与国家安危到底孰轻孰重?” 余夫子一番话说到最后,已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灼烈,因为他相信说完这番话后,千夜即使心中再怨恨。也一定会冷静下来想清楚。 为了这个国家,他必须得学会忍辱负重。 “殿下,你再想一想你的王妹小女王陛下吧,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为了坚守这个国家,她所承受的并不比你少。老夫承认,晏紫姹也的确是不一般的女子,她完全有资格做你未来的王后,但是,就是在做这个王后之前。她也要对我们昕晔国有所贡献……” “哐啷……”余夫子的话还未说完。桌上的葫芦木偶已被掀了一地,而千夜却禁不住将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余夫子抬头,见他面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霎时骇然一惊,立刻起了身。去扶住千夜的身体,半是自责半是劝慰道:“夜儿,别生为师的气,为师也是为大局着想,为昕晔国的子民着想……” 他叹息一声,又道:“夜儿,算为师求你了……你想要的,为师也能帮你得到……” “今天是你在熏炉里加了催情香?”千夜忽然间沉声问。 当他的手抚在那一张脸颊上时。他便已有七八分猜到这个自称晏雨兮的女御医就是她了,但是。他心里还是会有惶惑,会有疑虑,直到她伏在他的膝上流出苦涩的眼泪,他的心也为之一恸,那一刻,他的确想拥有她,可他没想到她的回迎也是那般强烈,屋里的熏香让他们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迷离而疯狂。 她离开房间后,他也清醒了过来,方才觉察中熏香味的不对劲。 他所住的房间,除了她,便只有他的老师余夫子进来过。 熏炉他自己没有碰,那就一定是余夫子动了手脚。 “是。”余夫子承认的回答,“但若非你们二人情难自控,催情香根本也起不了作用。夜儿,为师也只是想验证一下,她是否还站在你这一边,心是否还属于你?” “在所有预言家的传言里,不是说谁得她心便可得天下么?为师虽不太信这些预言,但是,也要做到万无一失,倘若她的心已向着华吟澈,那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打着你的如意算盘吗?夫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本王也成了你算计在内的棋子?”千夜的脸上满是苦涩的讥笑,他抬起手来,缓缓的将余夫子推到了一边。 余夫子的脸上也满是痛苦和愧意,对自己的徒弟,他除了教导就是逼迫,还从未有过一句关心。 “殿下——”一声轻唤却又欲言又止,他看见他已不耐烦的挥起了衣袖。 “你出去吧!本王累了,不想再看见你!” 微黯的灯光照出他一脸的忧伤,还有一分威严的断决之意。 “殿下,你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她来帮你看看?” 他顿了一会儿,果断的拒绝:“不必——你先出去!” 他已越来越远的拉开了师徒之间的距离。余夫子黯然低头:“那老夫告退,愿殿下安寝!” 第一百零七章 干嘛咬我? 赢归元年七月二十六日,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封花郎首领“尹帅”为上将军,授军衔赐兵符,令其领兵三万迎战龙阙太子已发兵至蜃龙山下的十万大军。 煦日东升,战鼓四起,化名为尹帅的龙湛点完兵之后,披白袍以上阵,东方千夜以统帅的身份于望月楼台上与之互谈兵法之大计,并亲自备酒以饯行。 晏紫姹看到他们二人长身玉立于丈许高的楼台之上,在朝阳的映辉之下,两人相谈甚欢,似乎还达成了什么协议,交握拳头,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友好,不禁心头一热,暗自欣喜的垂下热泪。 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龙湛从高台上走下来后,晏紫姹便急忙迎上了他,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你——” 只回答了一个字,他唇角一勾,趁她发愣之际,突地挽了她的手,当着众将士的面,就这样揽着她的娇躯走过了蜃龙山上的点兵广场。 “喂,你这又是要干什么?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你现在可是堂堂一军的统领,你是上将军,众目睽睽之下,你不能这样……” 晏紫姹在他怀里挣扎唠叨,可他哪里会听,直接夹着她的身体,将她带到了营帐之中,然后,凝视着她狡黠的一笑,二话不说,抱着她就是一个深吻,含住了她的香舌放肆的侵略,令她无法喘息,他的吻永远都是那样炽烈而霸道,堵住了她所有想要问的话,然后顺着她纤长的雪颈滑下,猝不及防的在她香肩上咬了一口。 “啊——”的一声大叫,晏紫姹恼羞成怒。脱口大骂道:“你他哥的吸血鬼啊,干嘛咬我?” 他星光璨然的双瞳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十分满意的笑道:“非常可口!”晏紫姹要挥拳头,他又满脸委屈似的说道:“本帅这是要去上战场,是否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数,难道你不应该宽慰一下本帅。给点什么奖赏?” “咬都咬了,你还要什么奖赏?”晏紫姹脸上虽不悦,心中也确实略有些担忧,“不过,你还真得活着回来,不然……” “不然你会怎样?”龙湛戏谑般的问,故意将脸凑到了她面前,见她脸色泛红,他眸中的笑意更为春风得意。可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会来突然袭击,猛地一抬头,凑到他耳边高声大叫了一声:“陪你一起去地俯,成吗?” 龙湛只觉耳中一阵轰隆,半响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声:“你这个女人……” “怎么,你不乐意?”晏紫姹也奸计得成似的问。 “那可不行,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再说了,本帅绝不可能会死在战场上。要死也得死在你的温柔乡里。等本帅凯旋归来,你最好香汤沐浴后躺在床上等着!” “你……”晏紫姹眉头一蹙,羞恼并加,对着他这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偏偏又不能真的发起火来,只觉哭笑不得,本想骂他一句“流氓”。话出口时,却又变成了一句,“真没出息,古人都说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手中邪?你倒反过来了?” “难道说卿希望我战死于杀场?” 龙湛突发一问,晏紫姹听罢,连忙呸了几声。微怒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看你这样子。至少活上一百岁也不成问题。快去快回,我等着!”这话一说完,又感觉气氛上不对劲,要是接着他上一句话来说的话,那意思就要完全被曲解了,再看龙湛的脸上已有了十分“淫邪无耻”的笑容,她又连忙辨解道:“喂,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龙湛嘻笑着,抱起了双臂,表示深领其意道:“卿是什么意思?本帅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 “你——” “诶,本帅之所以在你肩上留下本帅的印章,也是为了提醒你,千万不要趁本帅不在的时候,又被别的男人迷惑了去……” “说的什么话呀你……”无奈的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晏紫姹是真的顶不回去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来,她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和千夜说了什么?” 龙湛看了看她,脸上似乎又有了醋意,沉默片刻,他才答道:“我和他谈的当然是兵法战略,如何以少胜多智取退敌,怎么,你也要跟我谈一谈?” “真的只有这些吗?”晏紫姹有些怀疑的问,“那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龙湛蹙了蹙眉,装作不理解,见她着急的傻了眼,又顿生大笑道,“哦?我的意思是,你——跟我来——”他勾起食指,作出一副引人上钩的样子。 “嗨,你越来越霸道了……”晏紫姹嗔怪,既而又认真道,“不过,与龙阙对战,你还真的要小心,他的妹妹龙吕七惜手上有一只玉镯可以收妖镇妖,龙阙的妖兵可能多半来自于那一颗九龙神珠,但九龙神珠创造妖类也需要时间,我在神庙之中呆了差不多十年才蝶化人形,不知龙阙使用了什么办法,能在顷刻之间创造将近七十万的妖兵……倘若你能将那颗珠子夺来……” “要夺他的九龙神珠并非易事,但若是于百里之外,一箭取他性命,对于本帅来说,还不难!”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晏紫姹不禁有些诧异的低声问道:“小湛,难道你真的下得了手去杀他,他可是你的亲……” “他跟我没有一点点关系!”龙湛截断,心生愠怒,肃然的看向她,道,“你不会还担心他的生死吧?” 随风崖一战,他一箭刺向龙阙,没想到那个连自己亲兄弟都可以杀的阴险小人居然真的在临危之际抛开了怀中抱着的她,宁可自己中箭。也要保住她的安全。 她会不会因为那个人曾经救过她而对他怀有一丝一毫的情愫? 想到那个人,晏紫姹心中也确有一丝波澜,一个笑如春风静若深潭却让人看不透的男子,虽少言寡语,心怀天下,有着吞并天下的野心,但无论是沙漠中的风暴来袭还是随风崖龙湛的一箭,他都曾用生命来保护过她。 但同时。他却又是率兵侵占昕晔国,千夜的敌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有任何一方牺牲,不过,既然选定了立场,她就不会动摇,笑了笑,她反驳道:“说什么呢!你和他相比,我当然更在意你的安危。好吧!” “仅仅是只在意我的安危?”龙湛又戏谑着,反问了一句。 晏紫姹怔了怔,琢磨着他的弦外之音,忽闻营帐外号角声起,便立忙推了推他道:“哎呀,好啦好啦!号角声起,你也该领兵出发啦!” “这么急着赶我走?”被推出营帐外,龙湛满脸的不悦,转身,却见那阴魂一般的花郎战士候演站在了营帐门口。表情十分严肃的对他道:“将军。时辰已到,您是否该上战场了?龙阙太子已挥兵至我蜃龙山五十里之内,形势十分紧迫,您还有心情在此与女人调笑?”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花郎兵竟敢如此对他说话?龙湛眸中闪出讥诮之色,但见候演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觉心中一惊。笑道:“谁给你这个权力,竟敢教训本将军?” 候演又道:“小的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谁给小的任何权力!” “好了,你也不用在演戏了,本将军已知道你是女王陛下派你来监督我的眼线。” 候演的神色一变,龙湛又笑道:“你放心,女王陛下看中的人才,本将军也会欣赏。而且就凭你,还威胁不到本将军。”话锋一转。他又问,“昨晚,本将军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晏紫姹在一旁急不可待的问。 候演答道:“一切按将军吩咐办事,昨晚在丑时之前,属下已清点了花郎军人数,的确如将军所疑,多出了十人。” “好,你知道这十人该怎么处置了吗?”龙湛再次问,候演却神色有异的答:“恕属下愚钝,暂时还查不出混在花郎军中的这十个奸细到底是谁?” 龙湛的目光倏地投向候演,定睛的看了看他,冷笑道:“你还真是让本将军失望!”言罢,他又拉了晏紫姹的手,匆匆向点兵广场走去。 “喂,难道你有办法查出那十人是谁?”晏紫姹不禁问。 龙湛答道:“本帅练兵,有一个习惯,东方千冥给本帅的一万花郎兵,都需听从本帅的一个命令!” “什么命令?”晏紫姹好奇的再问。 龙湛又卖关子似的笑答:“本帅会让你看到一出精彩的演出!” 一万兵将在广场上等候,插在指挥台上的旗帜飞扬,龙湛携手晏紫姹走上了指挥台,望着威立如林的花郎战士,素来戏谑惯了的妖孽少年也变得神情肃杀,高声喝道:“我花郎将士们听令,本将军将带你们与龙阙之兵展开一场激烈的博战,龙阙之兵虽多,但纪律不严难受控制,不足为惧,你们都是本将军为之骄傲的精兵,即使破釜沉舟,也要打赢这第一战!” “昕晔必胜,昕晔必胜!”众花郎将士的拳头都举了起来,其喊声震天,士气十足,晏紫姹见之一惊,望向他叹道:“这就是你训练了几日的花郎精兵?” “不错,为数一万,我还要清除一些垃圾,你等着看!”在晏紫姹耳边悄声道了一句后,他又翩然转身,面向众花郎军,抬起手来道:“众将士,听我指示!” “一!” “二!” “三!” 在他威严的厉喝声中,晏紫姹只见他五根手指不停的变动,最后中间三指都并拢,拇指与小指向两旁张开,“三”字一落音,所有花郎战士分两旁齐齐的滚倒在地,其中有几人似乎未来得及反应,慌措而迷惘的看着军分两路滚向两旁,犹豫了片刻,也预备学着他们的样子滚下去。 这时,龙湛的手指向了他们,厉声道:“你们十个,全部出列!” 那十个人先是神情慌张,后来竟直挺挺的立起身体,握紧了拳头。 晏紫姹恍然大悟,这小子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明,竟耍出这一招,将混迹在花郎中的十个奸细给逼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像你身上的香味 “带上来,本帅有话要问!” 一声令下后,龙湛意味深长的看着晏紫姹,晏紫姹也愕然的看着他。 两人正在目光交错之际,那十个奸细竟突地出手,数枚飞镖如雨一般的飞向了他们。晏紫姹首先瞥见了那些飞镖,一声急喝:“走开!”猛将龙湛推了开,她也齐腰折下,几个旋身,那些飞镖不是被她打落在地上,就是落在了她的手里。龙湛看着她如同穿花蝶影一般在那些密织如网的飞镖中躲过,担忧之余面生愠怒,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望月阁楼上的东方千夜虽然看不见这一切,但也似听到了什么风声,心中微感不妙,他猝然拉紧了身旁余夫子的衣袖,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余夫子知道若将眼前的一幕告诉千夜,他一定会为那个女人担心,便笑着答道:“没什么,尹帅将军正在处置一些违纪的花郎兵。” “夫子,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千夜沉声,语气里透着怀疑。 这时,他又听到了龙湛冷厉的声音一字字的传来,道:“抓住他们,斩立决!” 点兵广场上已是混乱一片,十个暴露了身份的奸细也可谓是武艺上的高手,不少花郎战士中了他们的飞镖都当场倒毙。晏紫姹看着这些花郎军还没有出征就损兵折将的,不免有些心疼,就要跃下指挥台亲自去杀了那些奸细,然,她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划过,龙湛就好似猜中了她的心思,立忙拉住了她的手,以命令的语气道:“不准下去,你一个女人怎么总是喜欢挡在男人前面,本帅警告你。以后绝不能再这样!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我怕什么,就算中了飞镖,中了毒,不是还有你喂我解药吗?”晏紫姹故意眨眼显出调皮的模样。 “那只是中毒,若是那飞镖一下中了你的命脉,本帅可救不了你!”龙湛略有些生气。 晏紫姹见他眼中真盛满了怒气,又甜甜的一笑,揽了他手臂道:“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以后你挡在我前面,你给我当保护伞!” “那还差不多!”顿了一声,他又神神秘秘道,“看我的!”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再次举起了他的神弓,一弓搭五箭,拉弦如满月,五箭齐发,竟无一不中。五个奸细被贯穿了胸膛,立倒在血泊里。龙湛再次拉弓搭五箭,晏紫姹阻止道:“别全杀死,留一个活口,我来问话!” 于是,五箭射出,四人即毙,还有一箭只射中了一人的大腿。 所有花郎将士们都看傻了眼,呆立当场。不知是谁起先高喝了一声:“将军神勇,天下无敌!” “将军神勇。天下无敌!”点兵场上顿时呼声一片。声如洪钟,就连站在望月高台上的千夜和余夫子都大变了脸色。 “十箭,十发十中,天生神力,他可是箭术方面的奇才!”望月楼台上,余夫子不由得感慨,“我昕晔花郎战士无一不服他。若长持下去……” “夫子是担心,他会带着我昕晔国的花郎战士自立为主,与我昕晔为敌?”千夜唇角也浮起一丝不明其意的笑意。 “即使我们能战胜龙阙之兵,就凭他刚才对你说的话,他也将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刚才的话……千夜沉默了下来,俊秀的脸上渐渐忧沉,露出淡淡的凄伤,刚才。也是在这个望月楼台上,那个白袍少年竟然对他说:“如若我有命在。晏紫姹就一定会是我的女人,谁也夺不走,如若我不幸丧命,请你……一定要好好爱她,她最危难的时候,是我陪她一起度过,但是,就是在最危难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的人还是你,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经常听见她在梦中叫你的名字……君千夜……” 琉璃的双瞳渐渐盈满晶莹,他脑海里反复的回想着龙湛的那一番话,心中如同刀绞一般,既是高兴也是愧疚痛苦。 “夜儿……”看着他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余夫子惊诧的唤道。 听到余夫子的叫唤,千夜又立即抬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面色一凛,冷道:“如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杀了他!他的确会成为我昕晔之后患!” “是,殿下!” 余夫子欲转身退下,千夜又唤了声道:“等等……”顿了片刻,他才低声道,“今天我想见她!” “是,老夫会安排她来为殿下冶疗眼睛。”毫不犹豫的,余夫子恭敬领命。 此时,点兵场上又恢复肃静,万名花郎精兵在龙湛的指挥下又恢复了队形,而那一个被射中了大腿的奸细由两花郎兵押到了龙湛与晏紫姹面前。 龙湛抬起广袖,向晏紫姹恭敬的行了一礼,故意笑说道:“由请将军夫人来亲自审问犯人!” “嗯,乖!”晏紫姹也不客气的点头,走到了那个奸细面前,那人的手被反押着已无反抗之力,她抬起那人的下巴,肃声问道:“说?你是不是天机玄宫里的人,主公派你们暗插到我们花郎军中有何目的?” 她猜想,一定是她和龙湛领兵行至这蜃龙山的途中,遭遇那些黑衣人袭击时,有部分黑衣人趁机混了进来。而从他们用的飞镖利器来看,这些人的身份也极有可能是天机玄宫之人。 主公现在与龙阙结盟。难保这些奸细不是在为龙阙做事,想要从这里窃取一些军情传递给龙阙。 那奸细迎上晏紫姹的目光,奇怪的冷冷一笑,竟道了一句:“判徒!” 晏紫姹脸色一白,诧异道:“你说什么?” “你已是天机玄宫里的叛徒,主公有令,所有天机玄宫里的杀手,无论谁见了你都必先斩后奏!” 龙湛的脸色一冷,命其中一花郎兵扇了这奸细一耳光。 晏紫姹看了他一眼,亦冷笑道:“呵,主公从来就不会看重天机玄宫里的每一个人的生命。对他来说,要杀我,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话锋一转,她又恍悟似的斥问道,“你在撒谎!你们来这里必不会只有杀我这么简单,要杀的话,你们不是在路途上就可以动手了么?说,主公派你们来。到底有何要事?” “呵,主公的命令对你已无用,你无权知道,其实就是现在,我依然也可以动手杀了你!”语音一落,奸细一声冷哼,唇角一圆,晏紫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听龙湛一声急喝:“小心!”。她的娇躯也被揽了去。 一枚极细的针射进了大理石的指挥台上,晏紫姹见之骇然,龙湛缓了一口气,叹道:“好险!” 两人才缓过神,忽闻押着奸细的花郎战士惊道:“将军,这个人咬舌自尽了!” 两人转头一看,那奸细真的口吐出大片鲜血,两眼一白,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晏紫姹急着想要去挽救,龙湛握住了她的手。道:“算了。就是不问,也知道这奸细来是查探军情的,死了就死了,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什么。” “可我就是怕!”晏紫姹神情忧楚,望向龙湛,“你不知道天机玄宫里的杀手训练有多严谨,我怕他们早已通过其他方式将消息传了出去!” 晏紫姹本也来自于天机玄宫。她自有她怀疑的理由,龙湛脸上也微微一变,既而又笑道:“那也不用怕什么,你不是说了这蜃龙山上机关重重吗?就算他们泄露了什么,敌兵也不敢打进这里来。” “可我是担心你,知道吗?”晏紫姹急着话锋一转,眼神担忧的看向了他,“如今。龙阙太子不仅有妖兵,还有天机玄宫里的杀手。以二万对十万,你真的有把握胜吗?” “是谁,我都不怕!”龙湛的话绝不是宽慰,而是他不可一世的自信。 晏紫姹看着他,愣了又愣,又有些自嘲,这小子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不一般的狂妄自负,怎么能听他的话,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锦袋,递给他道:“你拿着这个吧!” “这是什么?好像很香!”龙湛接过香囊锦袋,不忘戏谑的笑道,“就像你身上的香味一样。”边说边垂着眼眸嗅着馥郁的清香,抬眼时,竟见晏紫姹在自己皓腕上用指甲划破了一道伤口,然后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令她的肌肤鼓胀起了一个小孢,“你干什么?”龙湛抢着捏住了她的手腕,去检查她的伤口,一脸忧急的样子,晏紫姹不禁笑道:“不用担心啦!我又不会自残,这只是一种蛊,我给你一只,自己一只,当你遇到危险时,我就能感受到,到时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你!” 听到这一句,龙湛不禁满心窃喜的微微一笑:“这种蛊是不是叫情人蛊?” “你怎么知道?”晏紫姹反问,转而又觉不对,眉头一皱,嗤笑道,“哦,你又是在故意捉弄我,是吧?” “好,这份大礼,我收了!”将香囊收进了自己的胸襟,龙湛看着她一笑,当着众将士的面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我要出发了,等我回来!” 他恋恋不舍的转身,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心中一阵酸楚,又不禁叫道:“等等……”追上去,她再次道了一声:“一定要凯旋归来!我香囊中不仅有情人蛊还有一道计策,倘若你真遇到了绝境,希望它能帮到你!” “锦囊妙计?我的女军师!”龙湛笑着接了一句,又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额,吩咐倒是没有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龙湛见她低着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便笑着鼓励她问。 忖度了一会儿,晏紫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见龙湛的一双眸子很期许的望着她,终还是脱口而出:“我,我想知道,你的血为什么能解百毒?” 第一百零九章 我一定要娶你为后呢 龙湛神色一怔,眸光紧紧的锁着她,有似笑非笑的了悟之意。晏紫姹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眼眸,又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 号角声再次响起,一匹雪白战马被牵到了龙湛面前,晏紫姹莞尔一笑,半是留恋半是催促道:“出发吧!战士们都等着你的号令了,一定要记得如遇险境,打开我给你的锦囊。” 龙湛点头一笑,也从怀中拿出一只精美的玉瓷瓶,递给她道:“我知道你想用我的血给他‘冶病’,这个,你拿去吧!至于我的血为什么能解百毒,还得问灵冠医仙楚惜玉。” “灵冠医仙楚惜玉?”晏紫姹愕然的问,“你也认识他?” 见晏紫姹吃惊的反应,龙湛脸上也露出稍许疑色,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飘泊于江湖,善交友,四海之内皆有他的兄弟,我认识他也是二年之前,他那时好像受四面追兵伏击,身处险境,是我救了他,他为报答我而送给了我一珠仙灵草,也就是那珠仙灵草让我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哦。原来是这样啊!”晏紫姹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脑海里已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是啊!怎么忘记了那个人呢?那个聚万物之灵气于一身的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男子,是有着灵冠医仙的称号啊! 龙湛手中的玉瓷瓶塞至了她的手中,她神色一震,微有些惶然的接过,又感到十分内疚的低声道:“小湛,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用说什么,反正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我,不是吗?”龙湛狡黠的一笑,顿了一声。然后柔声道,“准备好庆贺大礼,等我凯旋归来!” “嗯。好。”与龙湛的相处已逐渐到了潜移默化心有灵犀的地步,晏紫姹巧笑倩兮,也算是给龙湛临行前最好的祝福。 看着他披着战袍骑上战马,烈风鼓起他雪白的长袍,心中的酸涩感与离别的失落感油然而升,她向他招了招手。看着他回过头来的倾城一笑,又不禁含泪展开笑颜。龙湛也看了她好一会儿,忽地策马鞭笞,马蹄打了一个疾转,便如箭一般向前奔驰,一万花郎兵以及千夜赐给他的一万精兵在他的带领下一起浩浩荡荡的绝尘而去。 风声过耳,吹得晏紫姹眼角又溢出了眼泪。 她再次登上指挥台,遥望那一骑渐渐远去的骑兵,龙湛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中渐渐化为雪白的一点。 小湛。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她在指挥台上站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飞逝,风声静寂,望月台上的那个人也如她一样静默着呆立了很久很久。 “晏姑娘,尹将军已经走远了,依老夫来看,尹将军智勇双全,龙阙这次突袭来兵,也并未倾巢而出,想必也只是来挫一挫我们的锐气。以尹将军之才。这场战定能获胜。” 余夫子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晏紫姹抹干眼泪,侧目看向了这个老人,但见老人的昏黄眼珠中也滑过一丝惊疑之色,便笑道:“也是,龙阙这次出兵十万,十万虽多。但吟帅的二万精兵也是万夫莫敌,不过,我担心的是,他太骄傲了!”从她认识龙湛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少年虽天生神力,有着极高的领悟力和骑射之术,但性格却乖戾而自负。常言骄兵必败,也不知他是否能吸取上次兵败龙阙之教训。 而更让她担心的是。这小子又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哪怕兵败。他也绝不投降而苟且偷生。 “骄傲?”余夫子吃惊的疑惑了一声。 晏紫姹转而又一笑,微有些羞怯的道:“也没什么,哦,对了,夫子,他现在怎样?” 余夫子目光一阴沉,哑着嗓子说了一声:“他怎么样,晏姑娘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老夫还正想问晏姑娘,可否有把握医冶?” 晏紫姹心一凝,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龙湛给她的那只玉瓷瓶,目光悠幽的向望月台上的那一道颀长身影,天地是如此辽阔,他的身影立于蓝天白云之下,有如孤独的漂浮于空茫宇宙之中,显得是那样孤寂而缥缈。 曾经不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总觉得他就在自己心中,而如今已然相见,却为何会感觉到如此遥远。 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声,她对余夫子笑道:“带我去见他吧,今天我先用药试一下,进行第一期冶疗。” 余夫子应允,领着她走上了望月楼台。 他身着淡紫色的内衫,外披白色的大氅,衣袂在风中飘起的时候,如雪樱缤纷,白云轻扬。 她站到了他的身边,只听余夫子一声恭敬的道:“殿下,老夫已将她带来了!” 他淡淡的回了一声:“你退下吧!” 余夫子答了声是,便躬身而退。 望月台上又是一片寂静。他忽然将手抬了起来,摸索着伸向了她,而她心中一颤,急忙的向前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轻唤了一声:“殿下——” 他倏然握紧她的手,转了身,琉璃剔透的双瞳里仿佛流动着一股浓郁的色彩,他道:“原来你会说话!” “抱歉,殿下,前一段阵子,我嗓子不舒服,今天才恢复过来。”她故意装出一种极细的声音回道。 听出她是故意强憋着不让她听出声音,他轻声一笑,又道:“你还要骗我多久?” “啊?”晏紫姹一声愕然,千夜是否已心知是她,她不敢肯定,但是她还不想承认,便强装糊涂道,“奴婢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千夜身子轻微的一震,想起昨晚,她离开时说的那一句:“千夜,记住,我是晏雨兮,我现在只是你的御医或侍婢,不管你是否已认出是我,都不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我的理智就会崩溃……” 多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有一天站在一起,居然还要装作不认识。他苦笑了一声,回道:“没什么。阿晏,你很舍不得他离开,是么?” “啊?”晏紫姹又讶然的发了一声疑问,一是为他一声阿晏的称呼。二是他语中的‘他’,“殿下,奴婢已经配好了药剂,请殿下入内,奴婢好为殿下医冶眼睛。” 此时在望月高台上,只有他和她两人,也不怕有别人会听见,所以她言语里也不再有避讳。 然而,他的表情却变得极度的神伤感。紧握着她柔荑的手也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如此,最终还是松了开,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道:“好吧!我们进屋再说。” 他缓缓的移动脚步,似在摸索着行往望月阁寝居的路,但无法视物的他,走起路来还是有一些不自然,晏紫姹心下一软。还是抢先一步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轻声道:“殿下,还是由奴婢扶你进去吧!” 奴婢!这一声称呼又是何等的生疏而怪异,千夜心中泛起一声涩然苦笑,也默然的应允了她,只是,这一次。握紧了她的手后,便再也不放开了。 那手心传递的温暖,也让她的心狂跳不止,暖意更增了几分。 回到望月阁中的寝居,她扶着他坐在了竹椅上,再叫他稍候片刻,自己取来药箱。 用她的所学医术,她将各味药材配齐。吩咐人熬成了汤药,又用龙湛的血作药引。配合一些药材外敷。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准备齐全,剩下的便是亲自动手喂他喝药敷药了。 “殿下,这几天你都不能出门了,不然,这一对熊猫眼可要叫人笑话了。”她故意开着玩笑,冲淡着静寂而冷清的气氛。 让她出乎意外的是,他也笑着回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应该还好吧!反正我看得习惯,就怕别人看不习惯罢了!”用沾了药物的锦带系上他的眼睛,她漫不经心的笑答。 她看得习惯,想起她前世也说过,无论他是好是坏,是俊是丑,她都已习惯,习惯了他的爱,习惯了他的宠溺,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他的唇角又自禁的浮起一丝微笑。 可现在的她,还是他的阿晏么? “阿晏,昨天……对不起……” 他突然道来的一句,令她手上的动作一滞。两人好不容易相处自然的气氛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没,没什么……我……我不怪殿下……”她吞吞吐吐的答,转念一想,又觉尴尬羞赧……不怪他,如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上他的床?她这样不是很轻浮么?但又想到古代宫中女子为了获得皇帝的恩宠,也有主动爬上龙床的……哎,她这都是在想些什么,难为情的笑了笑,她又道,“不……奴婢的意思是,能得殿下之宠幸也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求其他……” 奴婢?又是奴婢!千夜唇角微微一勾,忽而以看似平静而内含波澜的语气问道:“倘若,我一定要娶你为后呢?”这一句话令她猝不及防,刹那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我一定要娶你为后,你会不会同意嫁给我?”他再次重复了一句,寂静的等待之中满含期许。 晏紫姹为他系着锦带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竭力的压制住了心中起伏不定的浪潮,她沉默着将手放在了他束发的玉冠上。如果是从前,他问她的这一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并满含欢喜的答是,但此刻,为什么就说不出话来了呢?唇瓣嗫嚅了良久,她终是给不了肯定的回答。 脑海里随即闪过那一袭白袍的少年,她的心如同被两股力量向两边拉扯一般的撕裂疼痛,无论是谁都割舍不下。 原以为她这一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可没想到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还会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占据她的内心,有些事情真的无法难忘……连同着那个人也无法难忘……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真的爱上他?” 第一百一十章 情不自禁 千夜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哀伤而低沉,手攀附上她的肩,他蓦地站了起来,抱紧了她,再次以肯求的语气道:“如果我娶你为后,你嫁给我,好么?阿晏,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如何再能忍受两地相隔的折磨?” 他果然已认出了她,但是他为什么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装镇定,轻轻的将他推了开,狠下心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那个阿晏!”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那个阿晏。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的在他脑海里回响,他怔了半响,也许是太不敢置信,连脸色都变得苍白,浓密的睫毛如扇一般的微翕,这一刻,晏紫姹觉得他漆黑的眼瞳里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而真正落下泪来的却是她,与他保持着距离,忍受着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她又软声道:“殿下,雨兮一定会冶好你的眼睛,等到你眼睛复明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我的样子,当你再次睁开眼睛的一刻,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阿晏,好么?”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呜咽,但她还是努力以平静的语气道:“让我先冶好你的眼睛,也让我先助你打完这场胜仗。” 她为什么要如此说?是为了让他相信她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阿晏么? 她又为什么要如此绝情,如此倔强的不承认呢? 他笑了起来:“本王还不知道,你一介女流,还能帮本王打仗?” 这句话是挖苦讽刺么?晏紫姹心里有些不好受,但也坦然的答道:“不瞒殿下,奴婢原是蝴蝶化成人形,也算是妖类,所以,奴婢知道如何去对付龙阙太子的妖兵。” “哦。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并不对她是妖的说法有任何怀疑和惊讶,他开门见山的质问对付妖兵的方法。 “妖虽会变化无形,但其身体实质非常脆弱,而且妖类的食量很大,是故在饥饿难耐之时也许连自己的同伴都有可能吃,而且妖类并不如人类的智慧,懂得尊规守距。龙阙太子控制如此多的妖兵,必会有被其反噬的一天,更重要的是,他的妖兵都来源于一种极其可怕的九龙神珠的力量,我不知道那种力量是否对他自身会有反噬,但是,如能觅其根源,当可以除去这些妖兵!” “这就是你给出来的答案?”对于她的这一番话,他还是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淡笑着问道,仿佛听着一个小孩子发表着她自以为是的言谈。 “这些,你都知道的,是吗?”晏紫姹也瞬间觉悟,脸色微微一红,是了,他的智商极高,在前世,她所有对于发明的设想,他都会先她一步想到。“那既然你也知道妖类的来源和缺点。你会有什么好的对付方法么?” 他摇了摇头,面色一凛,有些悲悯的答道:“除非大开杀戒,选定区域,无论是敌人还是我昕晔百姓,全部毁灭殆尽,一个也不留!” 晏紫姹脸色一白。她知道原子弹的威力,更知道病毒危害的残忍,但是,她还是不相信千夜会在这些方面动脑筋,有些惶惑不安的,她问:“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你也不希望我大开杀戒,是么?”他以一种再熟悉不过的语气道。忽而又叹声,沉声道。“我所说的是改变空气的成份,我这里有一种仪器,可以选定范围,暂时改变空气的成份,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靠吸收氧气而活,如若我抽取部分空间里的氧气,那些人都会死,这是比使用核武器或散播瘟疫更好的一种办法,不会对这里的环境造成任何的污染。” 但这也是最残忍的办法,要让那些人活活的窒息而死,而且一个也不剩。 晏紫姹当然也知道这种方法,只不过,她还不敢往这方面想。 她愣在了那里,一言也不敢发,只发怔的看着他,是悲悯也是畏惧。 是的,在这个异世,也只有他能想得出这种办法。 “阿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开杀戒,所以,我也不敢使用这种办法,而只能创造一些机关阵法来守,但是龙阙之兵接二连三的打过来,他也明白一时摧毁不了我的机关阵法,却又在一点一点的打击着我昕晔兵的信心,他斗的是心志和毅力,前一阵子,他便使计来打压我昕晔兵的斗志,致使孟飞弃兵投降,军中出现不少逃兵,更有甚者想暗杀了我提我头颅去向龙阙投降。” 他说完,一声冷笑,又摇了摇头:“我自一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好的声誉,这次回到昕晔,好不容易使用迂回之术来收买到人心,倘若我再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就当真成了众人所说的魔君了!” 晏紫姹心中一痛,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不,是那些人不了解你,他们愚昧无知,他们不懂科学,所以才误解了你,我……”话说到这里,她已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犯了多大的错误,她看到千夜的脸上已露出了奸计得成的微笑。 “你还说,你不是我的阿晏,岂问这世间,有谁能与我谈科学?”他在她耳边轻声质问,手臂自然而然的揽到了她的纤腰上,“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难道就是为了他么?” 再一次提起“他”,他的脸色黯沉,她的心如云翳,飘浮不定。 “阿晏,我知道这一世与你聚少离多,相逢来得太过短暂,而一大部分空白时间,都是他陪你一起度过,但是,我们两世的感情都抵不过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么?” 两世的感情……真的别提两世的感情,她从这两世的感情之中得到的快乐虽多,但痛苦却并不少,眼睛又有些温润,她竭力抑制住内心的伤痛,强颜笑道:“殿下,你我毕竟身份有别……” “你不要拿这个借口来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阿晏。折磨我,你觉得快乐么?为什么要不瑕思索的跟我说分手?为什么要让我找你那么久?现在又为什么不敢与我相认?” “殿下……” “别再叫我殿下!”他突地厉声打断,将她紧紧的拥紧,“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么?我们本不该如此生疏,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能说是时间么? 她想说,重活一世,他变了。而她也变了,心境都不再那么纯粹,他少年时爱过别人,而她在心死之后也会因另一个人而复活,他们都变了,是时间改变了一切。 起初的爱是坚定不移的,现在的爱却掺进了一些杂质或是被剖开了一些隙罅。 在她失神之际,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有着熟悉的挑逗技术。他抱紧她的身体,在她柔的唇瓣上碾转蹂躏,情至深处,他揽紧了她的娇躯,将她覆压在了桌上,因为这个姿势让她没有一点儿的反抗之力,便也任由着他撬开她的唇瓣,将舌尖送进了她的口里,不停的吮吸。 她被他身体的重量压着,舌尖又被他卷入口中。除了不停的嘤呤便说不出一句话来。想到龙湛临走时对她的那一吻也是那般霸道而肆无忌惮,这会儿又换成是他,内心便是不一般的煎熬,她抬起手来,用力的抓向了他的后背。其实在他身上抓刨捶打,她的心也会跟着难受。 随着他炽热而带着深重悲伤的吻,她的心也软了下来。捶在他背上的粉拳渐渐放平,变成轻柔的抚摸。而他也在她柔婉的抗拒之中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倾尽了所有的感情,他的吻也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瓣,听着她粗重的喘息和一声疼痛的呻吟。 “你怎么了?”他急切而担忧的问。 与他身体紧贴,全身无力的她轻轻蹙起了眉头,只轻声道了一句:“我现在有了孩子……你……你刚才差点弄伤了我的孩子……” 这只是她编造的一个理由,因为答应过龙湛。她不想再次背弃对他的承诺,而千夜…… “对不起……”他又急忙的将她的身体拦腰抱起。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喃喃道,“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我没有想到……我……” 见他语无伦次起来,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乞求她的原谅,她又于心不忍,心中经过反复的挣扎思忖之后,她终于倾出心声的回道:“千夜,你心思缜密,能识破我的身份,我也什么都瞒不过你,如今也不怕直说出来……” “等等……”仿佛怕听到她说出不好的决定,他又紧张的打断,“我并不急于听到答案……我也并不是逼迫你作出什么选择……你可以不回答……” “不……”看到他脸上冷肃而忐忑的封冰,她反而担忧起来,脱口道,“千夜,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就一定要感激他,这是我们俩人都欠他的,知道吗?”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她又道:“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他拼着性命来保护我,他甚至用他的血救了我们的孩子,也救了你……” “你说什么?”千夜的脸色一白,惊喜中夹杂着惶惑,还有一丝的不愿相信。 晏紫姹又凄然一笑:“你妹妹曾经下药想要打掉我的孩子,幸而得他的鲜血相救,如今我又让他献出鲜血来医冶你的眼睛,千夜,你知道我的心理是什么感受吗?他让我觉得自己一直在无耻的利用他的感情,他对我们一家人的恩情,这辈子都无以回报,所以,千夜,请你理解我,好么?” “我一直都很爱你……但是,我也无法忘记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无法忽视他的感情……也请你,念在他对我们的孩子有恩的份上不要想着对付他……千万不要……”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今晚留下来,好么? 一个月过去了,让晏紫姹惆怅的是,千夜的眼睛还没有复明的迹象。她始终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还是她错诊了千夜真正失明的原因。他说是因为中了敌人埋伏所使用的烟雾弹致使眼睛里进入了尘烟之后才逐渐失明,可是为什么没有听说与他同行而去的士兵也有出现同等情况呢?还是与他一起去的士兵现在都已经亡故了? 再退一步说,难道千夜根本不是因为中毒而失明? 多次诊断,她也没有从他眼中看到异常现象,龙湛的血曾经救下了她的孩子,却冶不了他的眼睛。 春去秋来,她养在蜃龙山上唯一的一盆牡丹花也谢了,枯枝败叶掩黄土,花落变春泥,风吹过枝头,便发出空荡的声响,深秋的清晨,朝霞映红枫,风吹起霜叶无数,在空中徜徉,漫天又是粉红的的一片,秋景瑰艳,尽寒霜色流丹。 随着时间的飞逝,她的肚子也渐渐的隆了起来,愈见明显。昕晔国的士兵们会经常看见她披着一袭嫣红色的大氅伫立在那棵红枫树下很久很久,云栖水碧般的裙裾曳地飘起,如同天边的一抹云彩,她好像在树干上雕刻着什么,而等到有好事者悄然去瞧看时,又没有发现任何痕迹。蜃龙山本是万鸟飞绝枯藤遍地而且机关重重的地方,却也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生气而活泼起来,偶会有一只奇美的鸟或是蝴蝶停留在她的肩上,扑扇着羽翼,就好像在与她倾诉低语。 其实晏紫姹还真是有能与蝴蝶通语的能力,当然除了她最亲近的几个人,很少会有别人知道她原也是蝴蝶化身。所以,对于偶瞧见她与蝴蝶说话的士兵们都好像瞧见了奇迹一般,又是倾羡,又是惊异。 让昕晔战士们更难忘的一副画面是。每个良宵美景的夜晚,他们的王子殿下都会牵起她的手,站在蜃龙山最高的望月楼台上,一起遥指星空宇宙,偶垂眸低语,顾盼间皆是神彩飞扬,言笑宴宴。秋风瑟瑟,两人身上的大氅皆随风飘扬。如同彩虹与白云的相衬相依,仿佛随时可能会羽化飞身而去。也不知道是否出现了幻觉,他们竟还看到,有数只蝴蝶在他们二人身周飞舞,那情形看上去竟如梦境一般,极美! 也就是那一幕,让驻守在蜃龙山上的昕晔士兵们有了不可思议的疑赎,这个与尹将军一起来到蜃龙山的侍女,好像并非来自于人世间。她的美是如此张扬而耀眼,是男人都无法忽视,就连王子殿下都沉醉在了她的温柔乡里,与她日日共餐共寝缠绵。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闲聊时,讨论的是宇宙的千变万化,忆念的是前世的种种相惜,他们是这个异世间最好的知己,也是彼此曾经深爱过最了解对方的人…… 但他们却不是真正的情侣,因为晏紫姹曾宣布过。她只是女王陛下赐给王子殿下的女军师。是为王子殿下出谋划策的人,并禁止士兵们私下议论她和王子殿下的关系。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走起路来还如同蝶一般的轻盈,她甚至与他们的王子殿下一起指点江山,共商御敌大计,而王子殿下也给了她调兵遣将的权力,将收管调运运辎重的权力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赢归元年八月一日,龙湛带兵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在近四日之内便斩杀了龙阙过半兵马,将龙阙之兵逼至瓮城围剿,龙阙十万兵马惨败所剩无几。 赢归元年八月五日,龙阙又加派了十万妖兵与龙湛持续对战,龙湛见其加派援军,便故意以自身为诱誀引龙阙倾巢出动,又使计将其兵引入干燥丛林之中。在密林中使用火攻之术又将他半日之内新增的三十万兵马一枉大尽。 赢归元年八月十日,龙阙败兵受挫。便不再发兵救援,而是以逃兵引龙湛攻进白莲城,龙湛果然心高气傲,趁胜追击,直击驻守在白莲城的龙阙主营地,两人又在回音幻象谷中进行了一场大战,龙湛再次以山谷幻象挫敌兵之锐气,设伏兵激龙阙兵马入谷,炸毁山石,埋杀敌兵千数。 当听到龙湛追击逃兵至白莲城的战报时,晏紫姹手中捏了一把冷汗,她早料到龙湛好胜心强必会趁胜追击,幸好他躲开了龙阙的伏兵,绕道而行,在回音幻象谷上抢先占据了优势地域,并在山顶上扎营,与龙阙对峙,至今已有半月之久。 “八月二十日,尹将军主动出击龙阙主营,与龙阙在白莲中心城对战,歼敌数万,八月二十五日,尹将军再次趁胜打仲曦之兵一个措手不及,现已将龙阙逼出城外,恭喜殿下,如今白莲城已被尹将军全部收回。” 战报的内容一字字的传至望月阁在坐的千夜和几位重要参将的耳中,每个倾听者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唯有千夜与余夫子面色凝重的品茗沉思。 “华吟澈果然骁勇善战,一个月的时间就已将龙阙逼至这种境地,甚至让他得不到一丝的喘息机会。” 退去所有参将之后,唯留千夜与余夫子呆在寝居之中,余夫子悠然长叹。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虽然白莲城被他夺回,但并不代表就已回归我昕晔,之前,他也在白莲城进驻了麝月国的兵马……” 房间里灯火迷暗,映照着千夜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余夫子定神的看了他很久,也发出一声沉浊的叹息,道:“殿下请放心,在龙阙之兵完全退出我昕晔国后,自会有人帮我们除去后患!” 千夜陡地一震,沉默了良久,方才低声问:“你说什么?” “老夫的意思是,女王陛下在花郎兵中也安插了几个对我昕晔誓死效患的密探,倘若华吟澈变志,会有人在最恰当的时候除掉他!” 千夜的手在阴暗处微微动了一下,他想起了她说过的话:“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就一定要感激他,这是我们俩人都欠他的……” 这是我们俩人都欠他的,他不但救了我们的孩子。还救了你…… “那些人都是谁?”千夜忽然沉声问。 发现千夜的神情不对劲,余夫子惶惑的问:“殿下……” “想办法阻止他们的行动,华吟澈……不能死在任何人手上,除了本王……”他截断,故意加重了“本王”这两个字。 这次轮到余夫子怔住了,对于千夜的这句答案,他除了不相信便是恼怒,静静的。他问了一句:“殿下还是为了晏姑娘?” 千夜没有回答,气氛又冷却到零点,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而就在这绝对静寂的时刻,扣门声响起,千夜微一颤抖,道了一声:“进来吧!” 轻盈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余夫子心怀戒备而平静的道了一句:“晏姑娘这么晚来殿下寝居有何要事?” 晏紫姹手中托了一个盘子,应答道:“我熬了一碗粥。来给殿下送夜宵。” 知道这两个人情意绵绵,余夫子也不再打扰,便自觉的向房门外走去,脚步顿至门口时,又仿佛不放心什么,叮嘱了一句:“既然晏姑娘已澄明自己的身份,就要做出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如非殿下传令,还是不要擅自闯进殿下的寝居为妙。” “夫子是在教训我偷听了你们的对话吗?那么,作为殿下的女军师。我也要说一句。过河拆桥非君子之所为,更何况,选择敌人比选择朋友要危险的多……” 晏紫姹的冷嘲热讽让余夫子呆然的噤了声,老人一双昏黄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她良久,最后道了一句:“女人的心慈手软将会是最大的弱点,别仗着有殿下护着你,就可以颐指气使。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这里也轮不到你来作主!”晏紫姹不服的顶上了一句,一想到这老头儿总是在千夜身边给他出馊主意,逼使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连过河拆桥刺杀龙湛的主意都想到了,她心里就十分的不爽,对这老头儿的尊敬之意就更少了几分。 千夜夹在中间有些为难,便催促余夫子道:“老师,您就先回去早点休息吧!这里有阿晏相伴。没事的!” “好,你现在是有了女人。就越来越不把老夫放在心上了。放心,老夫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 见余夫子出了门,晏紫姹连忙过去将门掩上。 熟悉了她身上香味的他很快便能摸索到她所在的位置,将双臂轻轻的环在她已滚圆的肚腹上,晏紫姹微一激灵,亦将双手抚在了他的手上,嗔怪道:“以后别这样来个突然袭击,会吓到我的,你还说你不会武功,怎么连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绝世神功我没有,敛气屏神的功法我还是会的,阿晏,我真希望你能每天都来看我,而我也能每天多听听我们孩子的声音。”说着,他已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肚腹上,脸上呈现出至真至纯的喜悦感。 而这样的情形也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内心的幸福感不言而喻,可她还是强着性子说道:“那可不行,我们总要避嫌的……你吩咐人做的百合红枣粥,我帮你送来了,晚上忙于与众将们商讨战略,现在你应该也饿了吧?” “不,这粥是我叫人为你熬的,你现在是有孕之人,应该多补补身体……”他边说着,边搀扶着她,坐到了铺有软垫的竹椅上,然后,摸索到桌上的碗筷,端起一碗粥喂到了她的嘴边,“阿晏,给我一次平等相待的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好么?虽然我眼睛看不到,但也能准确的摸索到你所在的位置,既然我们人前不相认,人后也得让我尽一尽做丈夫的责任,好么?” “其实,你还不算是……”见他准确无误的将一勺粥喂到了嘴边,晏紫姹有些动容,说到一半的话又收了回去,静静的看着他,心一软,不由自主的就将樱唇凑了上去,抿着一口粥到嘴里。 感受得到她没有拒绝,他便喜笑颜开,再次将粥一勺一勺的喂入她口中。 可能是不想怫逆他的心,她也变得无比的乖顺起来,一边吃着他喂的粥,一边听他涛涛不绝的讲起了故事,最后,还谈起了他们的美好未来,晏紫姹听得入神,也带着憧憬般的躺进了他的怀中,享受着他的宠溺和温暖的气息,不知不觉,夜已静悄悄的过去了一大半。 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了桌台上,他看着她略有些惺忪的媚眼,刚想要将她抱到床塌上,谁知她竟突地精神大振的醒过来,客气的道了一声:“殿下,时间不早,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对他的戒备心还是这么重,自从龙湛离开蜃龙山征战杀场之后,她就不允许他触碰她…… “今晚留下来,好么?”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失明的他动作也变得迅捷起来,他压低声音柔怜的乞求,“我只是想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共枕而眠,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碰你……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时刻感觉到身边有你,就足够了……留下来,好么,阿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是本王的妻子 他的再三挽留最终击破了她努力克制住的抗拒毅力,心中一堵好不容易筑硬的墙终于坍塌瓦解。她留了下来,与他共枕而眠,看着躺在身边的他幸福得就像刚吃到糖果的孩子,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她的心中也不自觉的泛起温暖的笑意,心境变得越来越纯粹而温婉,脑海中的烦恼之事逐渐散去,睡意也涓涓袭来,许久以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一夜宁静的休憩。 “千夜,你放心,我一定会冶好你的眼睛……”以为他已入眠,她看着他带着沉沉倦意入睡。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因为躺在他的怀中,心灵上得到了庇护,便不再想那么多的事情,不再像往日一样在浅眠之中还保持着戒备之心。 她真正的沉睡入眠,而他却小心翼翼的翻身过来,将手轻抚在了她的秀发上,痴迷的凝视,喃喃自语:“真对不起,阿晏,让你跟着我这么辛苦,今晚就在我这里好好睡上一觉吧!” 她每日都要拒绝着他的邀请,宁愿在营中入睡,也不愿让他触碰一丝一毫,而他也只能悄悄的吩咐人为她送去一些保暖的衣物、毛毯以及一些补身的汤药和点心,然后开心的听着自己安排在她身边的下属描述着她吃饭、睡觉的样子,只要一听说她接受了他所送去的东西并乐于享用,他就会开心得好一阵子都睡不觉,然而开心过后,又不自觉的开始惆怅,什么时候他和阿晏可以不再避讳别人的眼光而真正的在一起? 如果没有护国重任的羁绊,他们将会是多少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我知道你不喜欢做王后,而我又何偿想去做这一国之主,所以……等这场仗打完以后,我就带着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还记得么。我有一个第七度空间,等到实验一成功,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就都会到这个空间里来,到时候,我们就会回到从前,会有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我们还会拥有海边别墅,会有一个温馨的家……这些都是我前世许给你的……我一定会让它实现……” 他的语调很轻柔。在说着这番话的时候,脑海里自然也浮现出了前世的一片盛世之景,那场繁华的凋零,造就了他们两世隔离的复杂人生,相逢是一种美好,可相守却是一种智慧,是与现实和无奈的抗争。 但他知道……他一定会是这一场抗争的赢家。 “你不愿意做我的王后,那就做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好么?” 他抱着她满是憧憬的幻想。唇角含笑,一夜未眠,而她却在半夜做起了噩梦,眉头紧蹙,好像是被什么魇住了,呓语中透出极度的惊惶,他的美梦也被惊醒,怀抱着她温暖的身躯,他紧张的问:“阿晏,你怎么了?”然而。她听不见。却在痛苦的挣扎着,他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无端的哭泣和喊叫,连眼角都渗出了泪水,“阿晏……”他急切的叫唤着,将她紧紧环抱,“别怕。我在这里……”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角边,依稀之中好像听到了“龙湛”和“投降”两个词,而她似乎身处在什么险境,想要竭力逃脱而逃不了…… 她在叫着谁?龙湛?原来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龙湛……千夜有一片刻的失神,又听她在叫道:“打开锦囊……打开锦囊……快逃……快逃……” “阿晏,你醒来……快醒来!” 在他急切而担忧的叫唤声中,她终于是睁开了眼睛,许是一时还没想过昨晚留宿在此。她看到身旁的他有了一时的失措,疑惑道:“千夜。我怎么会在这里?” 千夜的脸上微显尴尬,正措辞着不知怎么回答,她又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你梦见了他?”他试探性的问,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疑惑他语中的“他”到底是谁,而是脱口回答道: “是的。我梦见他被龙阙的妖兵包围了起来,那些妖物正在啃噬着他的身体,他全身都是血,血染红了他的白袍……可是他还在笑,还在拼命的喊杀,我劝他投降,但他却听不见我的声音……我给过他一只锦囊的,要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拆开,也许会保他一命……他不听我的,他为什么就那么自负那么倔强……” 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而且直到此刻还深陷梦中,分不清虚实,他抓紧了她的手,再次将她揽入了怀中,安慰道:“阿晏,那只是梦……是梦,你不要当真……” “梦?哦,是梦么?会不会是我不好的预感……” “梦都是相反的,而且他现在已夺回了白莲城,立下大功,现在正安全的驻守在白莲城之中,要死的人也只会是龙阙,不会是他,你是太过于紧张于他的安危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是啊……是的,他很厉害,那些妖物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已身经百战,百战不殆……”喃喃着,她眼中的惊恐之色逐渐转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然而还是褪不去眼底的惶惑和担忧,“可是千夜……如果他真的死在了战场,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她忽然认真的告诉他,“所以,不管是龙阙还是你,我都不会允许你们任何一人伤害到他,倘若他真遇险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 这一句话是对自己说,也是对他的提醒,千夜无声的苦笑,点了点头,又反问道:“阿晏,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 “我不许你胡说!”她突地一声喝斥的打断,掩住了他的嘴道,“上一世你就先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伶伶的活在那个世界,上天入地的找你,这还不够吗?难道你今世还想折磨我?” “我只是开个玩笑,阿晏,你别当真……”但若真有那么一天,龙湛要与他为敌的话,也有可能会杀了他,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一想到她前生今世为他所吃的苦。他心中对那个人有再多的防备和妒意也掩埋了下去。 见他眉宇间似有思索之色,她又立刻打断他沉思,道:“千夜,你在想什么?” 微微一笑,他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什么问题?”她好奇的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有没有亮,如果天还没亮的话。你是否乖乖的躺下睡觉,都快为人母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在他的柔声安抚下再次躺在了床上,侧首望向他,黑暗中依然能看到他玉面上的光辉,静静的呆望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轻声问:“千夜,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其实她是想问,他会不会因她心里有龙湛而吃醋。见他一副天真不懂的样子,她又摇头道:“哦,其实也没事,那我们就再好好睡一会儿吧!” “嗯,好。”他微笑作答。于是,两人各怀着忧虑,直躺到了天亮。 赢归元年九月三日,晏紫姹差人找到了隐居在万灵气山庄的楚惜玉,并将其请到蜃龙山上为千夜医冶眼睛,楚惜玉的医术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不出十日。千夜的眼睛便已复明。后晏紫姹将楚惜玉留在蜃龙山上盛情款待,并肯求他答应暂时为昕晔军中的军医。 赢归元年十月二十日,晏紫姹与千夜一起成功的研制出了无数人偶兵,号称木偶军团,由千夜指挥木偶军团,魏雨庄带着昕晔战士一起进军紫兰城,与龙阙的同盟军展开了一次激战。并夺回了紫兰城,逼使龙阙及其同盟的所有兵力全部退守于鸢尾郡之中。 这一场战争持续了近七个月之久,一直到寒冬腊月之时,迎来了此一年的第一场大雪,也迎来了晏紫姹孩子的出生。大雪飞扬,蜃龙山上亦是银妆素裹一片,不知是谁泄露了军中机密,有部分来历不明的暗兵竟潜藏在了蜃龙山。并在蜃龙山上掀起了一阵战争的风波,却是在这个时候。千夜带着她在逃亡的过程中生下了一个男婴。 蜃龙山的战乱过后,千夜命人仔细盘查了留在蜃龙山上的每一个人,查出了那些人全部来自于天机玄宫,并将奸细一网大尽,同时又收来了一封来自于昕晔王宫的密函,那密函的意思大约是说,小女王病危,请求千夜王子殿下回去见她一面。所有参将及谋士包括晏紫姹在内,都怀疑此密函的真伪,但千夜却执意要回宫一趟,原因在于,如若密函并非小女王陛下亲笔,那也说明小女王陛下已受制于他人,他必须回去救他的王妹。 赢归元年十二月八日,东方千夜率三千精兵密回昕晔王宫,临行之前,他将所有权力的印章都交给了晏紫姹,两人执手并肩立于望月台,千夜当众将虎符交于晏紫姹之手,并向所有昕晔战士下令,由晏紫姹代他镇守在牡丹王城边境,并调遣兵马相助于与龙阙作战的“尹帅”将军。众将士不服,他便封晏紫姹为元帅,以其才智能力及功勋来服压众人,并宣布了一句让众将士们都吃惊的誓言:“如果你们还尊称我为这昕晔之王,就必须接受这个女人来做本王未来的王后,晏紫姹,她不仅是助我昕晔抗敌的功臣,更是本王的妻子,你们有谁敢不服她的命令,就等同于藐视本王!” “千夜,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万没有想到他带她到望月台上宣布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晏紫姹看着台下一片唏嘘的昕晔战士,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身体,低声道,“你快收回成命吧!这个我担当不了!” 然而,千夜却泰然不动的看着她,笑了一笑,朗声道:“晏紫姹接令!” 晏紫姹见他微笑的眼中有坚定的光芒,无奈的单膝跪倒在他脚下,也高声道了一句:“末将,领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再吻我一次吧 离别的那一天,大雪扯天扯地的下着,有如蝶翼一般无声的落在蜃龙山上,茫茫视野,雪片乱舞如鳞甲,银光耀眼,还真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 “阿晏,这还是我陪你第一次赏雪……色洒妆台粉,花飘绮席衣。入扇萦离匣,点素皎残机。我记得有句诗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嗯,这是唐太宗的诗。” “雪再美,也不及你美,能再看见你的模样,真好!”他含情脉脉的垂眸看着她,恢复了视力的眼瞳焕彩迷离,静影沉璧,仿佛洗尽铅华得到了重生一般的纯澈,照得她脸上不禁染上一丝羞色。 “想不到在这紧张的战势之中,危机四伏的时候,你反而浪漫得让我无可抗拒……”眼前不管一切如何变幻万千,他们的视线总能通过茫茫宇宙,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一切。 “不浪漫,又岂能再次夺回你的芳心?”他一笑,将她身披的鹤羽大氅再次系紧了一些,柔声道:“待到宫中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继续让我王妹东方千冥来做这昕晔国的女王,而我将会带你们母子去浪迹天涯……”风帽掩着她冻得红彤彤的脸,他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再次叮嘱道,“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其实我的心又何曾离开过你……她甜蜜的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神情不安的唤了一声:“千夜……” 他看了一会儿苍茫的穹宇,从空中接了一片雪花,目光由远及近的拉回,落在了她的脸上,回道:“怎么了?” 她沉默了半响,忐忑不安的回答:“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可就是很害怕,你这次回宫……” 他截断,立忙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司马正雄已造反,把持住了朝政,拿千冥来威胁我,是不是?” 她犹疑着,轻轻点了点头。他却付之一笑,那般云淡风轻,搓暖了自己的双手,他再次扯紧了她的风帽,用自己毛绒绒的袖口去抚她的脸颊,万分自信道:“你别忘记了,你前世的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而且君千夜在这个乱世中也有魔君之称,就凭他们那些凡夫俗子。又怎奈何得了我?” “可……要是他呢?”她担忧的接道。 “他?哪个他?”他还是微笑着问。 她幽长的睫毛扑扇着,望向他的笑脸,措辞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五年前你放走了一个傀儡,那个傀儡有能与你媲敌的智慧和能力……” 原来她担心的是那个傀儡,如今他也感觉到离那个傀儡越来越近,甚至能感受到那逼迫过来的杀气,笑了笑,他安慰道:“这你也不用担心,五年前。他就杀不了我。五年之后,结果还会是一样的,何况,我们等同于孪生,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在他身体里复苏,因为我是他。他亦是我,而且他永远都会是我的影子……” “什么?”这个答案虽让她放心,却也令她吃了一惊,“在他身体里复苏……那要是他死了,会不会也在你身体里复苏?”如此推断着,她眼中积满了担忧。 “其实……”他的神色黯了下来,回道,“他是我的另一面。也是最阴暗的一面,我将恶的力量分给了他。所以,他算是我另一个恶的自己,如果他死了……我的灵魂会完整……” “可是如果你的灵魂完整了,是不是就会变坏了?” 她的这句话问得很天真,让他禁不住一笑,捏了捏她冻红的琼鼻,他道:“就算我变坏了,对你的爱也会始终如初,纵然是沧海桑田、宇宙万变,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 “得了,就知道说这些甜言蜜语。”她少有的嗔怪和娇喋,让他忍不住抱紧了她,呢喃的低语:“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就在这里好好照看我们的孩子,等我回来!” 蜃龙山上的木偶军团和机关都是保护她的重要武器,而魏雨庄等人也成了随时供她驱遣的下属。就是离开这里,他也会为她铺好后面的路,将一切防御措施都安排妥当。 雪花落满了他的全身,也落满了她的全身,三千军士在他身后等候,但他们二人仿佛忘记了一切,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咫尺之距,相互凝望,互诉情怀。世界静得仿佛也只能听到雪花飞舞的声音,两人的睫毛上都承载了点点柔白,她忽然叫奶娘抱来孩子,对他微笑道:“千夜,不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再走么?都好些天了,让你想,你难道还没有想出来?” “明明是你说这个名字也不好,那个名字也不好,我可没有你那么有诗情画意,所以这取名字的事情就还是交给你了……等我回来了,你再告诉我他叫什么?”他笑笑,在婴孩的脸上揉了一把,没想到这孩子不哭反而笑,乌黑漆亮的眼睛滴溜溜的望向他,逗得两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奶娘也趁机奉承了一把:“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见到父母都只会笑不会哭的!” “好了,奶娘,你下去吧!孩子先交给我抱抱。”晏紫姹吩咐,将奶娘摒退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到了千夜怀中,有些伤感道:“孩子有一段时间见不到父亲,一定会想念的,所以,给你多抱他一会儿吧!” “平时你都说我抱孩子的姿势不对,怕我弄伤了他,到现在才允许我抱,怎么又不怕了?”千夜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和惊喜,既而点了点头,抱过孩子,便尽情的逗弄起来。 不知为什么,晏紫姹总觉得他这一走,她就会丢失什么似的,心中空荡荡的,很是恐慌不安。见他和孩子一起笑得那么开心,她心中一暖,暂且抛开了那些不吉利的猜想,也忍不住展开双臂抱了上去。望向他道:“千夜,最后再吻我一次吧?好么?” “你,今天……有点儿奇怪。”他神情呆愣的一笑,又掩饰不住面上的惊喜,将孩子和她一起揽入胸怀,他吻上了她冻得有些发紫的唇瓣,而她也合上了眼眸,享受着他极尽温柔的碾转缠绵。因为她的主动,他这一吻也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白雪再次把他们一家三口覆盖成了雪人儿,还好小家伙藏在两人温暖的怀中,没有冻着,却望着他们在咯咯直笑。 “哎呀!我们这样……会不会教坏孩子?”见到孩子笑,当母亲的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千夜听罢,忍不住噗哧一声,回道:“这哪是教坏。这是教好,我这个当父亲的是在告诉他,让他学着点长大以后怎么追到老婆。” “你在说什么呢!这孩子果然不能让你来教,你快走吧!”自从有了孩子,几天之内,晏紫姹就变成了一个只关心孩子忘了老公的严厉妻慈祥母,而他也成了典型的妻管严,她说要他走,他绝对不敢留的。 “这话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驱逐了呢?”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估计又是在吃醋。只不过这次不是吃她心中另一个男人的醋。而是在吃孩子的醋。 “好了,送别的话就不再多说了,因为我不想说告别,我只想着让你快点回来。”她莞尔一笑,眼中已有星光泪点。 沾了她眼角的泪水,他脸色一凝,再次给了她们母子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的伫立相望良久,然后,在余夫子的再三催促下,带着三千军士赶往昕晔王宫。 赢归元年十二月十一日,王子殿下返昕晔王朝,果然不出所料,司马正雄已造反,且摆了一个与王子殿下相似的傀儡坐在王椅上。女王陛下的职权已经废除,并被囚禁了起来。而千夜的回归并没有让众大臣们承认他的身份。反而有人伪证为他才是假的王子殿下。千夜为救小女王东方千冥,洗昕晔之耻,愤而大开杀戒,血洗了昕晔王宫,将司马正雄一帮乱党全数歼灭,拿出先王遗诏,登基为王,朝中大臣所有不服者,也尽数斩杀,紫寰大殿上血流成河,那也是昕晔王朝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政变。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昕晔王宫,而千夜的魔君之称再次震响于世。 晏紫姹一边关注着昕晔王宫的消息,一边命人日日刺探战势情况,倾听着来自于白莲城的战报,也可谓是日里万机,被她留在蜃龙山上的楚惜玉却成了她和她孩子的私用军医。刚生产过的女人身体还比较虚,易生病,又是严冬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不过,只要晏紫姹一病,楚惜玉总能出现在她的病床边,而她一旦有了精神,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孩子,第二想到的就是战报和密函,然后又废寝忘食的处理起事务来。 终于有一天,战报传来,龙湛与龙阙在鸢尾郡上展开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决战,两方兵力都是倾巢而出,但这一次却战得两败俱伤,龙湛之兵折损无数,晏紫姹命魏雨庄带着五千木偶军去援救,但魏雨庄却去而复返,道是路上大雪覆盖,冰路之滑,木偶军不易行走。 而事实是魏雨庄不想去,因为王子殿下给他的职责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首要目的是保护晏紫姹和昕晔国王子殿下的唯一血脉,尤其是晏紫姹的那个孩子,成了他魏雨庄重点保护的对象。 赢归元年十二月二十日,那是一个白雪初融,阳光明媚的日子,但晏紫姹却觉得浑身的冰冷,情人蛊在她身上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令她疼痛无比,这昭示着一起种下情人蛊的龙湛已身陷险境,但因魏雨庄封锁消息,并无有关龙湛的战报传来。而那一天,她却收到了一封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信笺,那信笺的意思是,龙湛已被生擒于龙阙营中,请求昕晔国元帅亲自来鸢尾郡与仲曦帝国太子议和。 “‘尹帅’为什么会被龙阙擒住,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给我传来战报?”议会阁中,晏紫姹质问着每一位参将,拍案大怒。 魏雨庄却冷道:“是尹将军骄傲轻敌,一个人去鸢尾郡赴了龙阙太子的单战之约,龙阙太子便是利用他这一缺点而生擒了他。” 他果然还是败给了他不可一世的骄傲自负,明明这场仗已多战多胜,就差最后的一战了。晏紫姹心中气愤,但也镇定冷静的问道:“龙阙太子是不是有给本帅送来一封议和书,要本帅亲自去他在鸢尾郡的大营,交换人质?”那封议和书是她在蜃龙山的望月高台上捡到,当时,她有看到白凤翱翔于天空。 这世上能驭使白凤和青鸾的人,除了她、子宇、师傅便是天机玄宫的主公了。 而天机玄宫的人现在也是龙阙的同盟军,所以,她可以断定,这信笺一定是来自于龙阙手中,因为那信笺中指明了要她晏紫姹去鸢尾郡与龙阙太子谈判。 魏雨庄沉默,众参将也沉默,晏紫姹便更加肯定战报的消息已被人截断,未送到她手中,她现在并不想去查明此事,而是斩钉截铁的向众参将道:“众将士在此守城,本帅去赴龙阙太子之约!” “不可!”魏雨庄第一个反对。而晏紫姹执意道:“你们放心,龙阙他不会杀我,因为我能掌握住他致命的缺点,不过是议和,有何可怕的,本帅一个人去就是了。” “龙阙太子狡猾多诈,尹将军受擒就是中了他的诡计,由请晏元帅三思!” 魏雨庄以各种理由极力劝阻,没想到晏紫姹还是果断道:“我意已定,魏将军不必多言,不然,本帅会以军法论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嫁给我,母仪天下 晏紫姹前往龙阙大营议和的那一天正好是大年前夕,她本想等到千夜回来后一家三口吃顿年夜饭,但终究是失望了,派去昕晔王宫的信使没有赶在预期的时间回来报信,而她也要按预约的时间该起程了…… 去见龙阙之前,她将孩子交给了楚惜玉,也不知为何,她信不过任何人,却对楚惜玉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非常有亲切感,便毫不犹豫就将孩子托付给了他。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楚惜玉指间的琴音也如同这雪一般落在茫茫天地间,飘飘缈缈,又无处不在,然而,他天生就具有一种似乎能融化冰雪的能力,使得万物复苏,百鸟低鸣。所以,有他在的地方,却不再有冬天,一曲“生息”甚至能让她听到春吹草长的声音,大地呈现出一派祥和之象,使得她凄凉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谢谢你,楚公子!”站在风雪中的她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奶娘手中怀抱的孩子,又看了一眼抱琴而坐的蓝衣清俊高雅的男子,很是释然开怀的一笑。 “谢我什么?”楚惜玉没有停止抚琴,他的笑容亦如百花灿烂,温煦般的美好,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信任。 “谢谢你用这一曲生息来为我送别,我很喜欢听这一曲,会让我有天涯海角亦为家的感觉……”她展开怀抱,虚抱了一下飞舞的白雪,她把那些雪花看成是音符般美好,就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心中亦充满希望。 “楚公子,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突地感慨一句,让蓝衣男子指下的琴音出现了一个很不谐和的旋律,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又被他熟练而流畅的弹奏给忽略了。他笑了笑,道:“晏姑娘此去。是作好了何种打算?” “现在双方兵力均衡量,我完全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只要他肯放了龙湛,且退兵离开昕晔国,有生之年不再对昕晔发起战争,昕晔与仲曦帝国的这一战就到此结束,我放他离开!” “倘若他求得更多一些呢?”楚惜玉反问。 晏紫姹微愕,笑道:“楚公子。你是不是又算出了什么?” 楚惜玉点头道:“晏姑娘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和龙阙之间亦有解不开的情缘。” “不可能。”晏紫姹立刻反驳道,随即又冷静的笑道,“关键是我一点儿也不爱他!” 楚惜玉仍是一笑,回道:“对,你们之间不关乎爱情,而仅仅是一场交易。” 这一句让晏紫姹立刻顿住了,心中疑赎顿生,但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向楚惜玉道了一声别,目光再次在孩子身上留恋了一番,便毅然决然的离去。 她离开之时,完全没有察觉到楚惜玉在琴声中发出了一丝低沉而忧惋的叹息。 赢归二年一月七日,代表着昕晔国的议和大臣晏紫姹与龙阙太子在鸢尾郡太守府相见。龙阙太子设宴款待,场面无比繁华,其礼节之重,让人误以为龙阙太子这不是在接待敌国的议和大臣,反而倒是像在迎接他归来的新娘。 十里长街都铺满了嫣红的花瓣,虽是大雪纷飞。但街道地面上并未见有一丁点儿的雪花。或是那雪飘下后,很快便融进了地上厚厚的花毯中。漫天的飞雪与地上的百花交织出的画面,有如冬夏两季并行呈现出的美景,那是一场战争之中最优雅也最鼎盛的繁华,光彩而绝异。 龙阙太子亲自相迎,并客客气气的将她引进太守府,一路上两人都成了众人睹目的焦点。万人倾羡的风景线。龙阙太子的殷情甚至是天下多少女子所羡慕不来的恩德,她却无法感恩接受。当她走进太府时,发现府上也是一派奇怪的喜气洋洋。龙阙太子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想在这里成亲?和谁? 无数重要身份的人物都汇集在了他的宴席上,包括他的手下第一干将十三郎,南宫竹调。宴席吃过一半,龙阙太子都没有提到议和之事,于是。晏紫姹便忍不住厉声打断了宴席上的喜庆喧哗,郑重的提醒道:“龙阙。我不是来跟你一起吃饭的,请你说出你的议和条件,另外,让我马上见到龙湛!” “晏姑娘请放心,龙湛是我兄弟,我不会把他怎么样!”龙阙笑答,示意她再喝下一杯酒。 “听说晏姑娘在昕晔国已挂帅,本太子真是不能理解,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怎么舍得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挂帅领军打仗?” “我们不谈这个问题,请说重点!”晏紫姹冷冰冰的回答。 “晏姑娘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龙阙失声一笑,道,“好,我们就谈议和内容……” “等等……”晏紫姹再次冷厉的打断,“我要先见到龙湛!只要我见到活着的他,一切好说……” 她的无礼已让龙阙手下的参将们都愤怒的将兵刃指向了她,但龙阙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厉声喝止,命手下将士们都全部退下,然后如他一贯的风格,对她投以含蕴而暗藏杀机的微笑,最后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她面前,并挽起她的手,回道:“我带你去见他!” 晏紫姹愤怒的甩开了他,冷淡的道了一句:“请带路!” 龙湛被关在了一个阴暗的房间,且四肢都用极重的镣铐捆绑着,纯白色的衣袍上血迹斑斓,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凄惨的样子,在见到的一瞬间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就是他,待看清他被血污弥盖的绝世容颜时,禁不住就心疼的扑了上去,想要解开他身上的镣铐,但却发现这镣铐是一种极硬的材质所制,她根本无法解开,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身份和礼节,向龙阙大喝道:“他是你兄弟,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快将他放下来!快啊!” 龙阙并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是冷冷的回答:“我这位兄弟可是一条毒蛇,一旦我放下了他,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咬人,你说我敢放么?”龙湛是什么样的人,晏紫姹心里十分清楚,也能明白龙阙的立场,但是看到龙湛全身是伤,她还是有些愤怒道:“那你也不应该对他用刑。不应该折磨他,龙阙,以前我看不出,没想到你的心竟然也如此之狠!”以前那个高贵优雅又很低调大度的太子殿下难道都是伪装出来的么? “我原也看不出晏姑娘原来如此多情,本太子曾经以为,再多的柔情也打动不了晏姑娘,至少对于我,你是这样的。”龙阙冷冷的看着她,而她不再理会回答。甚至连看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转身面对龙湛。 龙湛还在晕迷之中,她用丝绢轻轻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而龙湛的戒备心是极强的,他还以为施刑的人又在折磨他,便条件反射般的挣扎了起来,但眼睛睁开的一刹那,他又愣住了,绝美的凤目中呈现出一丝惊喜,又有一丝羞愧的自责。甚至还有一丝逃避她目光的自卑感。 轻叹了一声。他别过脸去,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小湛,我谢谢你……”她忽然泪水盈眶的抱紧了他,重复着喃喃,“我谢谢你……谢谢……” 谢什么?他内心苦笑,没有彻底的打赢这场仗,没有凯旋而归去找她。现在却还要让她主动送入这个虎穴来救他,他还有什么功劳值得这一声言谢? 她却含泪笑说道:“我谢谢你还活着,虽然你没有打开我给你的锦囊,但是你已经做到了……” 龙湛更是愕然,她怎么知道他没有打开锦囊?而他之所以没有打开锦囊是因为他已将它视为最珍爱之物,他舍不得去碰它。但她所说的做到了……是什么意思? 她凑到了他的耳边,耳语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小湛,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会不屈于敌人而选择自杀……所以。对于我来说,你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他怔住了,喉咙有些酸涩和哽咽,沉吟了良久,他也忍不住唤了一声:“小晏姐姐……” 她难道没有想到,支持着他活下去的信念便是她么?所以再大的折磨和屈辱他都已能忍受,不知不觉中那股狂妄戾气也给磨平了。 两人小叙了一下情怀,她忽然抹干眼泪,对龙阙太子几乎以命令的语气道:“龙阙,我要你立刻放了他!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和你商量……” 面对晏紫姹的厉声喝斥,龙阙亦是苦涩的一声笑,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见忘,她就从来没有记住过他对她的恩情,甚至于他的舍身相救,都从来未记在心里。明明他拥有的比谁都要多,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点儿也不爱他……还真是失败啊,不是吗? “晏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他用刑,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么?”龙阙低声道了一句后,突然愤然大怒起来,“那都是他应得的教训!” 晏紫姹一怔,龙湛却在那儿声声冷笑起来,龙阙见罢,忽地走到了他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扇过去,并提起了他的衣襟,咬牙恨声道:“你笑什么?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妖孽!” “知道十二年前我为什么派人去追杀你们母子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父皇虽然将你们母子趋逐出仲曦帝国,但也密派人保护着你们,父皇有时还借口微服出巡,去和你母亲私会,可是你……小小年纪,心肠却十分的歹毒,你设计害死了父皇多少嫔妃,又害死了我多少女人?让仲曦王朝多少皇子自相残杀?为什么我每娶一个女人,都会莫名奇妙的死掉?你以为我到现在都查不出原因来么?” 龙阙的这番话说得令晏紫姹有些悚然惊寒,这都是真的么?都是龙湛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见龙湛先是低着头,然后冷哼了几声,接着抬头盯着龙阙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是我密派人做的,仲曦帝国皇宫之中亦有我的眼线,我不过是为我母亲报仇,杀该杀之人……只可惜到现在也没能杀了你!” “楚惜玉说得一点儿也没错,你,他妈的就是一祸水,当初,父皇就不该让你出生!我现在就杀了你!” 在晏紫姹印象中,一直风度优雅,稳沉而处变不惊的龙阙太子突然也跟发了疯一般,扣紧了龙湛的咽喉,狂啸着加力。而她也在片刻的震惊、失措和迷惘之中陡地惊醒,急忙奔过去,拉扯着龙阙的双手,叫他放开龙湛,可是龙阙已发狂得似乎失去了理智,她情急之下,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才促使他松开龙湛的脖子。 差一点倒在地上的龙阙站稳了身形,再冷静下来,将目光投向晏紫姹,冷笑道:“晏姑娘,即使是这样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你也还爱他么?你还愿意救他么?” 她并不知道龙湛的过去,但就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而言,她已不愿相信他曾经是那样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至少,对她,他不会……龙湛的目光也在忧伤的照射着她,他的确有过那样黑暗的过去,但是自从爱上了她,他便要求自己忘记仇恨,逐渐改好,应该说,对她的爱已远远的超过了心中的仇恨。 “小晏姐姐……”他喃喃着,眼神中有期许也有无奈,他很害怕她会看不起一个曾经这样的他。 沉思良久的晏紫姹,并没有回应他的轻唤,也没有看他,却笑着对龙阙说了一句让他一辈子都难忘的话:“不错,我还愿意救他……龙阙太子,很抱歉告诉你一句话,在我晏紫姹的爱情信念里,人没有好坏之分……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是的,我,还,爱,他!” 我还爱他!她终于说出来了!龙湛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色,视线更离不开她的脸、她的一切。 “是么?”龙阙忽地也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那样的悲切,响在黑暗的房间里,又是那般凄凉,他蓦地又沉下声来,稳稳的坐在高处,看着他们,连声道:“很好、很好……” “你不是想救他吗?那么我们的议和条件就是,你,晏紫姹,今晚必须和我成婚,嫁给我,母仪天下!” 这算是什么条件?晏紫姹但觉不可理喻,龙阙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不行,绝不能答应他!”首先反对的是龙湛,晏紫姹也冷笑了起来,问道:“龙阙,你到底想搞什么鬼?我嫁给了你,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龙阙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托起她的下巴:“至少,我不会担心我又一个新太子妃死去,而且我相信有了你,我一定能登上皇位,也一定能拥有这天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用仇恨留她在身边 “呵,倘若我不答应呢,龙阙,我们可以谈别的条件,现在你已被我军重创,若你还想再开战,败的绝不会是我们,而是你!” 现在四城之中都是昕晔国的兵马,虽然龙湛被擒,但他也作好了后备防御措施,让各城的昕晔兵死守城池,如非得他之令,不得让外敌进入,昕晔兵纪律严谨,忠心为国,既使主将在外,也不会成为一盘散沙。而龙阙之军节节败退于鸢尾郡,现在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大受折损和打压,如若再开战,她不信他还有什么信心和底气来跟她讲条件。 “你退兵回你仲曦帝国,我带龙湛走,昕晔与仲曦帝国从此结为秦晋之好,战争就此结束,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议和方式!” 晏紫姹话一完,龙阙却大笑了起来,讥诮般的说道:“你认为,如若再开战,我就一定会败么?” 晏紫姹眼神一变,她想不出龙阙何来的如此大的信心,他手中到底有什么筹码。 龙阙见晏紫姹思索,又笑道:“至少,我就算不胜,也会有你们二人与我一起陪葬,当然,本太子不会选择这样的下策,因为我还舍不得杀了你,但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心甘情愿嫁给我的理由。” 这次轮到龙湛的脸色变了,龙阙的城府之深,没有人能看得透。所以,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心中在想什么。 “龙阙,我已经嫁于他人,你又何必为难我?”他的自信已令她感到不安,于是她压低了声音略带请求。 听到这一句,龙阙的笑声更大了,就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道:“你嫁给了谁?君千夜……哦不,是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么?” 龙湛微微一怔。看向了晏紫姹,他见晏紫姹思虑了片刻,目光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龙阙,斩钉截铁的沉声道:“是,我嫁给了他。” 龙阙再次笑了起来,讥诮道:“在众军面前宣布你是他未来的王后,是他的妻子。那算是嫁了么?你们有拜过堂成过亲么?” 冷嘲热讽着,他斜倚着身体,声音忽然变得阴沉而诡秘:“晏姑娘,倘若我说君千夜……他已经不在了,你们的口头婚约是否会自动取消……” 什么叫他已经不在了?这句话不仅如重锤一般落在晏紫姹心头,让龙湛也诧异的露出惊疑之色。 脑海里顿时一阵轰隆,晏紫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傻愣了半响,忽地冷笑了一声。她打断道:“你胡说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不在,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晏紫姹一脸的不敢置信,龙阙又冷笑道:“不在了就是已经死了,怎么你不相信?” “不可能!你闭嘴!”她厉声打断,捂紧了双耳,这个时候,她宁愿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她什么也不愿相信,只是不停的安慰自己道。“他说他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就会回来找我的。他说他要带我浪迹天涯的,他说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他说……” 她明明收到王宫里的密函说,千夜歼灭了司马正雄一帮乱党,现在已登基为王,她本以为千夜一定会赶在年夜之前来找她们母子,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 “你们以为。我堂堂仲曦帝国的太子真的会败给你们么,我只不过是将你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战场上来,而将真正有致命杀伤力的棋子安盘在了昕晔国的王宫,昕晔国小女王东方千冥身边的三品女官上官心儿亦是本太子的人,有她助本太子,本太子真是省力了很多……” 上官心儿?晏紫姹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想到了上官心儿,想到了那一次后花园的偶遇。她看到过的黑衣人,以及上官心儿手中的信笺……曾经她也怀疑过上官心儿心思极深有不可告人的密秘。但她没有想到,上官心儿竟然是龙阙太子身边的人,可她不是很早就跟在了千冥身边么?这颗棋子又是什么时候埋下的,还是说这是龙阙太子早就预谋好了的? “真正的上官心儿已死,现在的上官心儿是本太子的女人上官兰馨,我让她易容成上官心儿的容貌潜伏在了小女王东方千冥身边,并在昕晔王朝中安置了一批我龙阙的人,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当昕晔国的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战场,其王城便会不攻自破。” “不错,司马正雄被天机玄宫之主利用,反叛了昕晔王朝,东方千夜赶回王宫诛杀了司马正雄,血洗王宫,并登上了王位,但这一则载入史册的血腥历史只是人们表面上看到的现象,而现在真正坐在王位上的人是本太子的同盟者,也就是天机玄宫的主人——玄机。” 说完这番话后,龙阙太子又笑着再补充了一句:“玄机也就是另一个他……君千夜其实到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登上王位的是玄机?玄机是另一个他?千夜死在了自己手里?难道说是那个傀儡? 晏紫姹已有些承受不住的神志错乱,而龙阙的话又不停的回响在耳边,“不,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越是不想听,龙阙的这番话越是清晰的入耳,她的承受能力已经濒临崩溃点,而就在这个时候,龙阙还命人送来了一口水晶冰棺,摆放在了她眼前。水晶冰棺晶莹剔透,白濛濛的雾气袅袅,隐约还可见空气中有凝结而成的雪花落下,龙阙道:“晏姑娘,我知道没有证据,你是不会信的,或者说你根本不愿直面这个事实,所以,我命人将他的尸身运送到了这里,你可以自己看看……” 在龙阙的吩咐下,水晶棺的棺盖被人揭了开,龙湛看到里面果然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这个高度来看,他甚至可以完全看到那具尸身的相貌,当目光移至那人的脸上时,他也震惊得如遭电击—— 那里面躺着的果然是东方千夜……而晏紫姹还不敢将目光移至水晶棺之中。 空气如同结了冰般的冷,龙阙的话也是极冷。他还在继续用那种伪善的语气道:“毕竟他曾经也是我龙阙最好的知己,是本太子最佩服的当世英雄,所以本太子亦给他留了一具全尸,而且用我仲曦帝国最奢华的水晶冰棺保存着他的尸身。” 晏紫姹将自己瑟缩了起来,她根本没有勇气挪开视线,去接受龙阙所说的一切。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停的叫着要龙阙闭嘴、停下……她让他停下,然而目光斜瞥间。泪水已然涟涟落下…… 龙阙还在说道:“他手中似乎还握有一样东西,无论是谁都掰不开他的手心,晏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他遗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吗?” 龙湛知道晏紫姹此刻心中到底有多痛苦,也许不去看,不去面对事实,她心中还会好过一些,所以,他也宁愿她不要看。而龙阙的不停唠叨似乎有意逼使着她去看清这个事实。 龙湛突地厉喝了一声:“够了!龙阙,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低声哀求起来:“皇兄,我求你了,不要逼她,不要再逼她,你赶快将这口水晶棺搬走,好么?” 龙阙看着他微微冷笑了起来,那眼神是那般的阴狠可怕:“到现在,你才叫我皇兄么?怎么。见不得她如此痛苦。那当你设计害死我一个又一个妻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内心的痛苦!”龙阙的脸部已开始扭曲,但是一瞬过后,他又无比优雅的微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我也已经麻木了。” 他说他已经麻木了,所以当然连别人的痛苦也无法感受到了么?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既然曾经的爱无法感化她,那么就用仇恨留她在身边。 在两人的争执之中,晏紫姹已无声的将手抚在了水晶棺中的那个人的脸上,她是如此安静,又是如此的失魂落魄,好像只要用心去抚摸那个人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这个噩梦就会醒来一般。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她亲眼所见,甚至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欺骗着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龙湛知道自己已经输给了一个一去不复返的亡人,纵然她说她还爱他,但那个人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永远也无法苏醒的梦。 那以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在她耳边说:“小晏姐姐,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知道么?” 但是她似乎已没有了知觉,有两年的时间,她都好像活在自己的梦境里,不愿苏醒。 她甚至答应了龙阙的议和条件,在赢归二年一月七日与之成婚,并在以后的仲曦帝国历史上,成为了帝国第一百零一代新皇龙阙的皇后。而在她进入仲曦皇宫的两年时间里,整个神洲大陆也在发生着翻天地覆的变化,仲曦帝国的皇宫之中更是血雨腥风。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一个置身事外不屑于纷争的女子,然而,没有人知道,很多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是她助龙阙杀死先皇,登基为皇,也是她统领着后宫,以各种手段获得龙阙的专宠,在龙阙在位的两年期间,后宫妃嫔少有被临幸,而龙阙的子嗣也没有一个能诞生于世。 当年,他不择手段,杀了她的未婚夫东方千夜,并囚禁龙湛以求她留在身边,然后和她一起并征于天下,但是,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有两年时间,正当天下动荡,四方战火开启之时,他却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只不过是以两年的隐忍来掩藏住了自己的内心。她可以帮他成就帝位,但是她却因仇恨而活着,留在他身边,她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他为千夜报仇。 龙阙没有子嗣,她便让他拟下遗诏将皇位传给了龙湛,之后,有关于她的传说便停止在了龙湛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她好像完全的消失在了人世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而龙湛在继帝位两年之后,也以借病为由将皇位传给了先帝的另一位皇子,然后从仲曦帝国王朝的历史上消失,以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他,或者说世上再不会有龙湛这个人,而有的仅仅是“华吟澈”。 尾声(大结局) 五年之后的神洲大陆,天下风云大变,这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群雄逐鹿的年代,无数英雄涌现在了这片大陆上,或金戈铁马,或运筹帷幄,皆想在这一片战乱中打响自己的名声,流芳百世。那是预言家所预测到的神洲大陆上的一场灭世浩劫,很多风云人物都卷进了这场浩劫之中,其中以仲曦帝国龙昊、昕晔国“东方千夜”、麝月国华吟澈、风峻国关星逸、魔雪国莫天城五人为代表,天下五分,各方势力在这片大陆上角逐,战争又掀起到了最为残酷也最为华丽的高峰,四处弥漫着硝烟战火,百姓生活流离不定。 但就在这样的战乱之中,有人在沙漠里开拓出了一片绿洲,并建起了一个名叫“君归来”的客栈,另外与客栈并建的还有一家饭馆和一个叫作“小奶包”的奶茶店。据说所有到这家奶茶店停歇过的客商和旅客都忘不了那“奶茶”的滋味,或更忘不了奶茶店女主人的情怀。 那是沙漠之中的一片世外桃源,很多人都慕名前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能找到那片绿洲,后来当寻访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的时候,便极少有人能再找到那片绿洲了。 有人传言那片绿洲已被风沙掩埋,也有人传言那片绿洲本就不是来自于人间,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片绿洲还在,只是周围设置了阵法机关,非得主人的允许,无人能到达那片桃源境地。 所以,既使奶茶店的名声已传遍天下,但现在生意依然不太好,原因便是女主人能允许进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少到一个月也来不了一个。 但是今天,却离奇的来了五个。 “小家伙,给我来一杯奶茶吧!对了。天气凉,我要热的……”来的第一个客人,一身白袍胜雪,他故意将风帽压低,掩盖了容貌,但语气之中掩不住戏谑之声。他所称呼的小家伙便是奶茶店的小主人,约摸五岁大的年纪,长得是粉雕玉琢。俊俏可爱,但是却着了一身不伦不类的衣裳(其实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西装),让人一看就有忍俊不禁想笑的感觉,不过这个客人内心再想笑,也都忍住了。 “好呢!叔叔,请问你要什么味的?”小男孩眯起一双灵黠的黑亮双眼,支起一臂,托腮问道。 “你们这儿有什么味的?”客人反问。 小男孩又灵巧的回答道:“什么味儿的都有,就是不知道叔叔你喜欢什么味的?” 客人无声的笑了笑。回道:“我想要的味道,小家伙,我猜你一定弄不出来。” “是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弄不出来?”小男孩也笑着,并学着客人的样子,抱起了双臂,黑瞳中闪出骄傲自信的灵光。 客人透过风帽垂下的黑纱,目光洒在了小男孩脸上,唇角一勾,再将一肘横在了台上。十分认真道:“那我要……女人味的。你能做出来么?” 小男孩眼神一愣,搔了搔后脑勺,纳闷道:“女人味?什么是女人味?大概只有我妈妈知道了……” 此时正是晨光曦微,天边泛着鱼肚白,不远处的柳林间还有几只嫩黄的小鸟落在枝头,发出叽叽喳喳的清鸣,碧潭环绕的绿菌草地上修建的是四合院式的客栈。蓦然间,客栈内传来一个柔媚而温婉的女子声音叫唤道:“小奶包,妈妈的早餐奶准备好了吗?” 小男孩的嫩眉一蹙,好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好意思的看了客人一眼,笑道:“叔叔,你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转身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又道。“或者你跟我一起去见妈妈也行。” 客人又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会去害你妈妈?” 小男孩狡黠的一笑,脆声道:“我妈妈既愿意放你进来,一定也愿意见到你,而你,也一定是来找我妈妈的,不是吗?”客人愣了片刻,笑着回了一句:“小家伙,你很聪明。” “那是当然。叔叔,你不如凑近一点,我还有一句悄悄话要跟你说呢,有关于我妈妈的……”小男孩神秘的眨了眨眼,特意强调了一下是有关他妈妈的,等到客人好奇的将头凑过去时,他忽地一抬手,将客人的风帽揭了开,然后对着那风帽下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笑眯眯的得意道,“小湛叔叔,你每次来都要耍我一次,也不嫌腻,这次可让我识破了吧!哈哈,请问你这次来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看着小男孩天真无邪又很乖戾的粉扑笑脸,客人终于也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只锦袋,递给他道:“这个送给你,带我去见你妈妈。” “这里面是什么?”小奶包问。 客人笑答:“打开你就知道了。” “如果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可不要的……” “如果你不要,那就没有礼物了。还不快带我去见你妈妈!” “好嘞!念在你给我带了礼物的份上,就跟我来吧!” 这位客人便是龙湛,自从离开了仲曦帝国,他便完全以麝月国兵帅的身份流浪在了这片神洲大陆上,而每过一段时间,他总要到这片沙漠里来,看望久居于此隐姓埋名的她。 “妈妈,小湛叔叔回来啦!”小男孩兴奋的大叫着,将龙湛带进了她的房间。 这些年来,她一直醉心于一项科学研究,鲜少与别人说话,也只有当他到来的时候,她才会得空闲下来,陪着他闲逛,听他说着外面所发生的故事。 没有想到师傅莫天城竟带着子宇去了魔雪国,而且子宇还继承了魔雪国的国主之位,而莫天城成了魔雪国第一战将,带领着魔雪国的兵马踏进了仲曦帝国的领土,虎踞一方。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楚惜玉竟然来自于风峻国,如今他也运筹帷幄,带着风峻国的兵马冲杀在了这片神洲大陆上。 “小晏姐姐,直到今天。你还无法释怀么?” 听了龙湛这一句,晏紫姹微微一笑,对还呆立在房间里的小男孩吩咐了一句:“小奶包,小湛叔叔来了,你是不是要请他吃饭,快去,做好吃的!” 小男孩一脸的不情愿,左右徘徊。忽然低着声音道:“妈妈,你可不可以叫我名字?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总是小奶包小奶包的叫,叫我情何以堪?” 晏紫姹还是微微一笑,道:“可是,妈妈不是说过,还没有想好你的名字么?” 这些年来,她的确没有去想给孩子取一个怎样的名字,或者说她还期许着有一天“他”能回来。然后将这个取名字的责任交给他…… “那我父亲叫什么名字?”小奶包忽然又问。 晏紫姹的脸色微沉了下去,他的父亲,她该怎样回答?君千夜?东方千夜?还是林轩? “算了,我不问妈妈了,妈妈你也……别伤心。”小男孩似乎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哀伤,便很快收回了刚才的疑问,故意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兴高采烈的跑去小厨房做饭了。 看到那小小的身影跑出门外,龙湛忍不住问道:“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让他天天做饭。卖奶茶?” 晏紫姹点了点头。脸上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道:“目前为止,是……这样教育的。” 龙湛一笑,故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你可别忘记了,你这个儿子身上有我三分之一的血,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干儿子长大后是个只会烧火煮饭的娘娘腔。” 晏紫姹也只莞尔付之一笑,抿了抿唇。沉吟片刻,道:“那你说这孩子该怎么教?” 龙湛没有回答,呆了片刻,他径直跑进了小奶包的小厨房,将五岁大的男孩一把提了出去,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教着孩子学射箭,可是孩子拿起弓箭时。却又说了一句让龙湛差点吐血的话:“我妈妈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小湛叔叔的箭法虽厉害,但也比不上妈妈给我做的玩具厉害。” “什么玩具?”龙湛愕然,就见小奶包从房里找出一杆黑乎乎的玩艺儿,对着门前的一排柳树“啪啪啪”的射击出一些子弹,那一排柳树顿时就出现千疮百孔,有的甚至咔嚓一声炸得四分五裂,龙湛骇然的问:“你这是什么玩艺儿?” “手枪啊!我妈说这是她那个时代最低级的玩艺儿了,我拿它来射鸟,射下来的鸟儿炖了给妈妈吃。” 小男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纯粹的天真无邪和喜悦,完全没有杀生的负罪感。 龙湛有一时的惊愣,然后笑逐颜开的哄着小孩子,道:“可以把这个手枪给小湛叔叔玩一下么?” 小男孩立刻表现出大方的豪情,把手枪递到龙湛手里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妈妈说了,小湛叔叔亦是我父,父亲要的东西,儿子不敢不给。拿去吧!” 龙湛接过手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反问道:“你妈妈当真这么说?” 小男孩笑眯眯的点头:“当真。小湛叔叔,我知道你喜欢我妈妈,要不,我帮你去追我妈妈,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惊叹!小小年纪,连这都懂?龙湛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十分淡定的问:“什么条件?” 小奶包鼓了鼓勇气,让龙湛蹲下身来,然后在他耳边悄然说了一句:“带我去沙漠外的世界看看,我要和小湛叔叔一起去征服天下!” 征服天下!这小家伙脑海里怎么会跳出这个念头?晏紫姹啊晏紫姹,我算是彻底佩服你的教育方式了! 龙湛完全被怔住了,无言以对,这时,耳畔传来晏紫姹的声音道:“小奶包,你又在跟小湛叔叔说什么悄悄话?” 小奶包一个激灵,立刻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连连摆手道:“没有什么悄悄话,我只是亲了小湛叔叔一下。” 倚在门口的晏紫姹将目光投向龙湛,凝望了片刻,微微展颜,露出柔情百转的微笑,然后,又对小奶包招了招手:“亲了小湛叔叔。是不是还要亲妈妈一个?” “那是当然!妈妈,你准备好,我马上就来啦!”小奶包飞奔过去就是给了晏紫姹一个飞吻,让瞧见的龙湛脸上也忍俊不禁的流露出嘻笑之色。 一年前,当他找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她还是那般郁郁寡欢,脸上从未有过如此喜悦的微笑,她说她曾经去刺杀过东方千夜的傀儡玄机。然而却因为玄机的一句:“就算我变坏了,对你的爱也会始终如初,纵然是沧海桑田、宇宙万变,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她没能下得了手,她说那是千夜对她说过的话,她曾经那般幻想的以为东方千夜还活在人世间,那般奢望的等待着那个人来找她…… 现在她终于可以放下了么? “小奶包。还不快去做饭,小湛叔叔等着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呢!”晏紫姹突地一声收回他的神思。 将小奶包打发走之后,晏紫姹带着龙湛在这片绿洲上转悠散步起来。正是玉柳冰销、春寒解冻的初春时节,这片绿洲上亦是层恋叠翠,鸟语花香。 “小湛,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还是喜欢到这里来,外面的生活你过得好吗?” 龙湛微微一笑,答道:“外面的生活无非就是你争我夺,在一片土地上无情的厮杀。哪里及小晏姐姐的‘君归来’客栈好。至少让人睡得舒服。” “其实你完全可以坐在仲曦帝国的皇位上,来收服天下,战争也许就会很快结束。”晏紫姹也苦笑道,“当年你为什么要放弃了……好不容易才夺来的皇位?” 龙湛沉默了下来,既而也涩然一声苦笑,那样的皇位,他坐得开心么?是她用多少人的鲜血和自己的清白换来的。那两年的忍辱负重,她忘不了,他亦忘不了。 “小晏姐姐,其实我一定都在等你……等你释怀的一天,等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他忽然顿下脚步,扶住她的肩膀,神情认真而深情的说道,清晨阳光的余辉在他身上镶了一道金光。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现在的他已完全不是那个心高气傲的戾气少年。湛蓝的凤目中沉淀了许多许多,整个人也如岳亭渊峙一般的成熟起来。 晏紫姹心中一恸,暖暖的情怀,却还是挥不散淡淡的忧伤,缓缓的,她提出了一个疑问:“小湛,你真的觉得我们适合么?我晏紫姹这一生有过三个男人,千夜、龙阙……还有你,我曾经还是你的皇嫂……” “别说了……”他陡地打断,将她揽进怀里,喃喃道,“我不在乎,小晏姐姐,我承认……我曾经恨过你,恨你为什么选择东方千夜,恨你又为复仇嫁给了龙阙,我最恨的是你将那孤独的帝位留给了我,自己却一走了之,我曾经是那么的恨你……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我好像中了你的毒,无法控制,在帝位两年,纵然坐拥美姬三千,可我脑海里的影子全部都是你……” 风徐徐吹落一些小花,落在了他的肩上,她的鬓间。她也无力反抗,合眸躺在了他的怀间,展开双臂将他紧紧环抱:“小湛,其实一个人一生可能会爱上几个人的,你对我今天的爱,也许有一天,也会同样发生在另一个女孩身上……你还很年轻……可是我已经开始老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老,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看到我老的那一天,然后,我们再一起慢慢变老……”他笑了起来,明朗而妖异的容颜上静静的流淌着一种坚定的执念。 “小湛……”她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的脸颊,将纤臂勾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缓缓的低下头来,然后轻轻的吻了上去,阳光让他们在地面上打下长长的剪影,千言万语都倾尽在了两人轻柔的吻中,以致于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小奶包正在偷看着,捂着嘴发出了低低的奸笑。 然而就在小奶包暗自得意时,忽然间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头顶上传来一个男子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小家伙,听说你们这里的奶茶十分名贵可口,可否给我来一杯?” 小奶包抬头,见是一个身披青色大氅的俊朗男子,大约已近而立之年,但长相却非常清俊好看。而且这名男子在见到他的容貌时似乎也略惊了一下,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母亲在哪里?” “你是谁啊?找我妈妈有什么事?”小奶包的戒备心被提了起来,青衣男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但人好似会变似的,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小奶包注意到了他手中有一把剑,剑柄上似乎还刻了一个字“城”。 来者正是莫天城,当他见到小奶包的模样时。便更加肯定了这家客栈的主人是谁,于是他想也不想的闯进了这家客栈之中。 小奶包本想去追上他的,可是没想到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十分俊美好看的白衫男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能与小湛叔叔媲美的男子,而且还很年轻。 “发什么呆呢,小家伙,我来找我师姐,也就是你母亲,告诉小叔叔。你母亲在哪里,小叔叔就给你买糖葫芦吃。”来人一下子就打破了小奶包的沉思,他最见不得别人揉他的脸,便气愤的问道:“你又是谁啊?糖葫芦又是什么东西,我不吃,妈妈告诉我,不能随便吃别人送的东西,以免有毒药。” 来人摸了摸鼻子,低声感慨了一句:“师姐是怎么教孩子的?” “不过,也对。别人送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小家伙,你很聪明,那我就不多说了,五年都没有见到过师姐了,我还真特别想她了……” 这个白衣少年便是子宇。在这里,小奶包除了龙湛谁也没有见过,所以对陌生的人难免会有一些防备之心。不过,他也防不了什么,那白衣少年也如一阵风般的从他眼前飞跃而过,玉树临风的立在四合院中一栋房子的屋檐上,而就在那屋檐上,小奶包又惊奇的发现了另一个奇人。 那是一名蓝衣的男子,相貌也十分的赏心悦目,但那人好像身上能长出花鸟似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优雅而宁静的光芒,无数花瓣从他手抱的古琴中飘了出来。那人似乎也看见了他,十分温和的一笑道:“小家伙,怎么说我也养了你两年,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这个人无疑就是楚惜玉。 养了他两年?是真的么?可是两岁时,他能有多少记忆?小奶包嘟囔着,又对那蓝衣的男子叫道:“嗨,你又是谁啊?真好玩,不如你送几只鸟儿给我玩,不然,我就会用我的手枪把它们一个个射下来!”说罢,还真从兜里去掏那手枪,却冷不丁的被一双素手给夺了去。 美艳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他委屈着叫了一声:“妈妈,我答应你,只射鸟,不射人!” “射鸟也不行!”晏紫姹收起小奶包手中的手枪,将他的小手牵在了手中,郑重的说道,“今天我客栈里来了四位客人,你得陪妈妈一起盛情款待客人,多赚点银子。” 四位客人?小奶包放眼望去,见四合院中,果然立了四人,除了小湛叔叔,便是刚才一溜烟从他身旁走过的青衣男子和白衫少年,还有一位便是那弹琴的蓝衣男子楚惜玉。 “妈妈,除了小湛叔叔,其他三个人都是谁?” 晏紫姹看了看莫天城,又看了看子宇和楚惜玉,抿嘴浅浅一笑,简短的答了两字:“客人!” “师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为什么不向你的宝贝儿子介绍一下我们?难道只有龙湛有资格做你儿子的干爹么?”子宇率先提出抗议。 晏紫姹还只是浅浅的一笑,答道:“吃饭的时候,自会跟你们介绍的!”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子宇无奈的接道,几人在走进饭馆时,子宇又顺口说了一句:“师姐,你这个宝贝儿子长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你,难道全遗传他父亲了?” 所谓遗传学的道理,曾经晏紫姹也向她这个小师弟传授了一个时辰,才让这位小师弟勉强接受。 气氛有些冷清下来,晏紫姹一人却笑了起来,答道:“是啊,全像他父亲了……” 这里的人,无论是谁见到他,无一不在内心感慨,这个孩子真的太像那个人了,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惟恐勾起了晏紫姹伤心事,而子宇却口无遮拦的脱口道了出来。 小奶包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几人便围着桌子边吃边聊起来,正当聊得兴致勃然的时候,门外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问道:“请问这里是君归来客栈吗?” “小奶包,出去看看,又来了什么客人?”晏紫姹用她慈母般的柔柔声音吩咐道。 小奶包立刻作出应答:“是。妈妈。”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出了门外。 在桌子四周吃饭的几人除了龙湛无不惊讶,敢情这师姐把儿子当用人使唤啊,这要是让九泉之下的东方千夜知道她如此对待他的儿子,会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找她算帐?不过,各自的心里又得到了一些慰藉,能有这么一个聪明可爱又听话懂事的儿子,她一定也会感觉到幸福吧! 世间都流传着她的故事,无论传言将她说得多么神勇智慧。说她曾做过麝月国兵帅的军师,又做过昕晔国的元帅,最后竟然成了仲曦帝国龙阙的皇后,她的一生过得无比辉煌多彩,但她也成了民间百姓口中的红颜祸水,因为龙阙登基新皇不到两年,她便克死了龙阙,后龙湛登基,也不到两年就离开了帝位。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她心中所受的苦。又有几个了解真正的她。 当年。死去的真正昕晔国王子东方千夜将他曾经以公子离舒之名富甲天下的财富留给了她,但是她却一个人躲在了这个茫茫沙漠之中,不再涉世纷争,不让任何人知道…… 恐怕也是想一个人在此舔舐自己内心的伤口吧! “妈妈,妈妈,我见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蓦然间,小奶包神情慌张的跑了回来。却不小心在门坎上绊了一跤,差点摔到地上,幸好他身后有个人及时扶住了他。 而那个人…… 晏紫姹在见到那个的容颜时,握在手中的碗筷砰然掉落在了桌上。 那的确是和小奶包长得很像的人,哦不,应该说是小奶包长得像他…… “你怎么来了?”晏紫姹内心一时有说不出的迷惘和激动,她知道这个人不是他,但是却又有可能会是他。她记得与千夜最后一次离别时,千夜说过。倘若那个傀儡杀了他,他的灵魂也会在那个傀儡体内复苏……然而死去的人又真的会魂兮归来么? 天机玄宫的主人,现在昕晔国的一国之主,久久的凝望了她一会儿,突地笑道:“阿晏,我是林轩……” 阿晏,我是林轩……他既不是千夜,也不是玄机,他说他是林轩? 晏紫姹的眼睛陡地一润,眼泪禁不住就落了下来,小奶包惊讶的跑到她身边,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他是不是我父亲?你快告诉我啊,他是不是我父亲?” 晏紫姹将手抚在了小奶包的头上,顿了良久,才笑着向那个人介绍道:“他是……少轩。” 少轩?小奶包喃喃的重复了几次,兴奋的叫道:“妈妈,原来我有名字的么?我叫少轩?” 过了很久很久,晏紫姹才点头回答孩子的话:“是。”她的注意力已完全集中在了那个人身上。 小奶包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奔到龙湛怀里,不停的叫道:“小湛叔叔,我终于有名字了,终于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我少轩……少轩……”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能让各方英雄霸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只有她和这个叫少轩的小奶包做到了,但是一桌宴席散过之后,战场上仍然是残酷的纷争,只不过那以后的故事,已是小奶包少轩为主角的故事。许多年后,当龙湛将他带到麝月国,他的人生便开始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