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开端 初春的傍晚,不过刚入酉时,窗外已然漆黑一片,呼啸的北风刮得窗户沙沙的响。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房顶破了好几个洞,连绵不绝的雨水顺着那洞口零零散散的飘落到屋里,打湿了整间破败的小屋,空气里满是寒冷的气息。也亏得外面正在刮风,不然这雨想来会更大。 这破旧的屋内并未燃着油灯或者香烛,唯一的火光,便是那炉灶前的星点火光。不断往里添柴火的,是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女孩儿。女孩儿头发凌乱,脸蛋儿也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相貌,身上只一件灰色的棉衣,端看那棉衣,也是薄的可怜。 “哈秋!”女孩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念叨我呢。可别是长贵婶。”女孩儿嘀咕。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娇娇在家吗?”尖锐的女声响起。 女孩儿抬头往门外望去,只略一皱眉,便脆生生的应道:“在呢。门没栓,进来吧。”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娇娇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嘎吱”将门推开。她动作不轻,本已破败的屋门吱吱作响。 “长贵婶,你怎么来了?”被唤作娇娇的女孩儿连忙过去将她手中的油伞接过放在一旁,搓着手问道。 长贵婶给人的感觉并不很好,一身草木灰的粗布衣裳,腮颊还扑了些胭脂,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抿了下嘴,她挤出一个笑容:“今天白天的时候雨可不小,你长贵叔不放心你,让我过来望望。娇娇晚上吃什么呢?上婶子家吃去吧。婶子今晚做了地瓜糊糊,顶甜呢!” 娇娇笑着摇头拒绝:“谢谢婶子,我已经吃过了。” 长贵婶四下打量:“吃过了?你这孩子不是哄我呢吧?你看你这家里,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吃的。别拿婶子当外人。你也知道,婶子在村里最是好心肠的一个人。” “婶子,我真的吃过了。我今天有找到吃的。谢谢长贵婶。” 见她不断的拒绝,长贵婶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倔,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我先前不是就和你提过吗?你来婶子家给你大郎哥哥做媳妇儿,我们养着你,这样的日子,可不比你现在强上百遭,你这死妮子,也不知道你坚持什么。” 娇娇用手抹了把脸,本来就不干净的脸蛋儿上更是添了些黑灰。 长贵婶见状厌弃的往后站了站。 “婶婶的好意,娇娇心领了,可是我爹娘只我一个女儿,我当初答应了我娘的,要给我爹他找个上门女婿。” “呸。”长贵婶唾了一口,眼梢儿吊起。 “你那死鬼娘,想什么美事儿呢,她就不想想,你一个才刚七岁的小娃娃,自己生活都成问题,如何给她找上门女婿。真是异想天开。娇娇啊,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来婶婶家,婶婶保证对你比你那死鬼娘对你好。这可怜见儿的。吃不饱穿不暖。” 娇娇低头摇头。不再看长贵婶。 真当她是七岁的小女娃哄呢,对她好?她怎么可能信,想来便是原本的娇娇也不会相信这个一口一个死鬼娘的人会对自己好吧。 长贵婶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见季娇娇依旧是那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儿,心里火气更是加大。 “娇娇,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和你说话,就这么闷闷的,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来不来长贵婶家?” “我不。”声音不大,但却坚定。 听她这么说,长贵婶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你这死妮子就不识好歹吧。早晚有你哭的一天。”扔下这句话,长贵婶拿起伞出门,将门摔得“乒乓”响。 见她终于走了,季娇娇将门拴好。倚在门上吁了一口气。 她叫季娇娇,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上班第一天因为意外被推下了楼,再次醒来,她就是如今这个样子。 年仅七岁,父死母亡,一个人生活的季娇娇。 好吧,名字倒是没有变。 照她揣测推断,这个小小的季娇娇八成是饿死在了家里,而恰好这个时候她又穿越了,所以才鸠占鹊巢。 季娇娇自小便是在孤儿院长大,适应生活的能力很强,甫一穿越,她就接受了这悲催的现实。 如今她穿越已经有两个月有余,也将原主儿的情况和周围的环境摸得一清二楚。 她所在的小山村叫荷叶村。而这里的人家,几乎都姓何,季娇娇的母亲便是荷叶村人。而她的父亲则是外来户,据说是当年家乡发大水,便背井离乡的来到了这边,为了能够在此处安顿下来,又娶了村里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嫁不出去的病秧子何氏。 小娇娇母亲一直有重病,不能操劳。家里只父亲一个顶梁柱。去年的时候因为上山打猎碰到了大虫,结果被伤的厉害,回来拖了几天便撒手人寰。母亲何氏受了打击,病上加病,不过是半年有余,也跟着去了。 也亏得这个小村庄大部分都是同宗同族,正是因此,在村长的干涉下,众人齐心合力,将人给埋了。 两人俱是去世,也就只剩一个年仅七岁的季娇娇。 要说领养季娇娇,这可没人愿意,虽然都是同宗,但是到并非直系,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氏已经许给了姓季的,季娇娇姓季,自然跟他们荷叶村没有关系。没人愿意要这样的拖油瓶。 除了隔壁略有些同情心的翠英婶,几乎没人愿意搭理她。可翠英婶也有自己的家庭,所以小娇娇过的很是艰难。这冬天又冷又饿,想来她便是抗不过去了。 叹一口气,季娇娇又想到刚刚过来的长贵婶。 对她,季娇娇是没有一丝好感的,如果不是长贵婶的大儿子大郎半个月前打猎受伤变成了那啥,就是那啥啥,能进宫的。想来她是怎么都不会过来要收养她的。 她明白,长贵婶也将话说的很明白,收养她,就是为了给她家大郎做媳妇儿。 这一点季娇娇是怎么都不愿意的。长贵婶一家人是个什么品行,她看的极为清楚。哪有那么多好心人呢,如果好心人真的有,小娇娇又怎么会饿死在家里。 她现在仍是记得自己醒来之时全身上下那阵饥饿感。 即便是生长在孤儿院,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饥饿。 说到饿,季娇娇的肚子应景儿的叫了几声“咕噜咕噜”。 娇娇从眼前的草堆下将一个地瓜扒拉出,放到了灶火里。 其实她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多亏了翠英婶给了她这个大地瓜。 刚才之所以不说,完全是不想被长贵婶这个大嘴巴知道,翠英婶也不容易。 因为这段日子不断出门找吃的,季娇娇已经听明白了,不少人家都说她是个小扫把星呢!克父克母。也亏得翠英婶心肠好,肯偶尔接济她。 饿肚子的滋味儿可真难受。 将自己的大地瓜翻了翻,用树枝将地瓜扒拉出。刚烤好的地瓜热的厉害,即便是这样,娇娇也只是略微包了下就吃起来。冰冷的小手儿抱着暖暖的大地瓜,她觉得,真是太舒服了。又驱寒又解饿。她边吃边点头,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真好吃! 这是她一天唯一的一顿饭,许是饿极了,她吃的极快,不多时地瓜就悉数消灭在肚子里。 其实一个地瓜怎么可能吃饱呢,不过娇娇还是觉得很高兴,如果没有这个地瓜,她今天就要饿肚子了,她每天都在外面找吃的,不过大概是刚过冬季的关系,外面能吃的真是太少了。她常常无功而返,如今每日能吃上一顿饭,她就觉得很是欣慰。 将地瓜消灭,又听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娇娇伸了个懒腰,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打量漏雨的地方,之后又看了看已经被吹得呼呼作响的窗纸。修葺房子什么的是不可能了,自己坚持坚持吧。 她竭力安慰自己。 将灶里的炉火压住,季娇娇屈膝坐在炉火边,透过并不保暖的窗户,她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想着接下来该有的生活,有了一丝的茫然。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呢! 不过她的伤感茫然并没有太久,炉火被压住不过一会儿,屋里再次冷了下来。 娇娇被冻的瑟缩一下,终于坚持不住的站了起来。将身上薄薄的棉衣使劲的拽了拽,她原地蹦跶起来。 动一动,才暖和! 今年的冬天还真是欺负穷人家啊,都这个时节了,还仍是不见一丝的暖意。 活动的暖暖的,早早钻进被窝睡觉! 娇娇苦中作乐的露出一个笑容。 恶妇 恶妇 天甫一亮,季娇娇听到隔壁家的鸡叫,翻了个身,挠了挠自己的头,呼呼,翠英婶家的鸡真准时。 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季娇娇迷茫的坐起。屋里里寒气逼人,娇娇瑟缩一下,将被子叠好起身。 如今她也只这一床被子而已。要说这荷叶村的人,还真是够人情冷漠的,当初虽然是帮她安葬了何氏,可是他们家能拿的,他们可是一样不剩都拿走了的,完全没有考量一个年幼的女孩儿如何生活。 如今她每天都早早的起床锻炼,之后就出门找吃的,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有了好体质才能更好地抵御寒凉,一旦感冒,她可没什么银子抓药。 娇娇呼呼的在屋子里运动了一圈,接着出门在院子里跑圈。 隔壁的翠英婶出来抱草做早饭,听到这边的动静,与娇娇搭话:“娇娇还是这么早,又跑步呐?” “婶婶早上好。身体健康才能不生病。”她呼呼的跑着回道。 翠英婶站在台阶上正好可见娇娇的院子,两家虽是邻居,但是条件可是天差地别。见小小的女孩儿在院子里转圈,觉得心酸的紧,可是她能帮的,终是有限,想到最近的传言,她叹了口气,下了台阶来到这边的院子。 知道娇娇一贯是不栓院门的,翠英婶直接推门进入。 “翠英婶,你怎么过来了?”娇娇见翠英婶过来,奇怪的停下脚步。 翠英婶的婆婆不喜欢她,所以翠英婶一般都不过来这边的。 翠英婶四下望了望,见没人,低声开口:“娇娇过来。” “呃。”娇娇连忙来到翠英婶身边,她是穿越以来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了。 “婶婶可是有话与我说?” 翠英婶看她如此懂事,点头:“娇娇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别人不清楚,翠英婶最是清楚不过。有些话,婶婶长话短说,娇娇还要放在心里。” 季娇娇连忙点头。 “婶婶,我省得的。” “那就好。这些日子我看你长贵婶常过来看你,说是希望你能够去她家住,这事儿,你可要一万个小心。有些话,我这做婶子的,不能和你一个孩子说明白,但是你要知道,翠英婶不会害你。即便是你现在挨饿受冻一些,只要夏日里勤快些,总是不至于饿出个好歹,但是如若去了长贵婶家,那么怎么样就未可知了。她打的什么样的坏主意,以后你长大就知道了。”翠英婶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儿明说的。那样的羞话儿,便是说了,她也未必能明白。 娇娇听翠英婶这么说,乖巧点头:“我明白婶婶的意思,我不会去长贵婶家的,我知道她没安好心眼儿。” “你知道就好。我想着,她在你这边一直得不到答复,怕是就要去找村长了。你也知道,这长贵家的大哥儿前些日子伤了身子。这不仅同村,就是十里八乡都清楚了,具体情形,我也不便与你一个孩子说。总之,她家必然会对你势在必得。你且要多想些对策才好。户籍什么的,更是要好好的掐在手里,可不能给旁人。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铁了心的算计你。” 娇娇自然是明白翠英婶话里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会强迫她去长贵婶家么?不过想想也是,人家都是同宗同族,她一个小孤女,将她送到长贵家,说不定还觉得是她积了大德呢! “婶婶,娇娇知道婶婶是为我好,我会好好防备的。不会让他们欺负我。”听到隔壁传来的一声男人咳嗽。娇娇低声道:“婶婶快回去吧。赵叔在给你打暗号呢!” 听娇娇这么说,翠英婶白了娇娇一眼:“你个小狐狸,好了,我回去了,你也要记得我的话。” 翠英婶不耽搁,连忙大步窜出门。 待她离开,娇娇想了一下,进屋开始在厨房刨洞,之后将藏在炕席下的户籍包好放在了洞里埋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 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又在腰间别了个木棍子,娇娇出门找吃的,这是她每日必做的。 也不能总是靠着翠英婶的接济。 如今天已经大亮,虽是初春,地仍未解冻,大家也不需做农活,家家户户都是紧闭着门,这么冷的天气,自然是要窝在被窝里才是舒坦。 只有极少的几乎人家起身做饭,看着几户燃着炊烟的人家,娇娇有几分羡慕,不过仍是往田地那边走去。 “呦?这不娇娇吗?又出来找吃的啊?”出门倒水的大婶话音挑的高高的。里面有几多的恶意。 “恩。胖婶早。”娇娇笑眯眯的回道,并不多言。 她知道,这荷叶村的不少人家对她有敌意完全是因为当初葬她娘亲的时候出了力。被迫出了力还得不到回报,自然会让许多人心生怨念。 见她态度很好,胖婶冷哼一声,“咣当”将门关上。 娇娇并不在乎她的态度,继续笑嘻嘻的满村庄转悠。 或许是今天比较好运,娇娇竟然在地里找到一穗玉米,这让她受宠若惊,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个金贵的东西,看这已经硬邦邦的不成样子玉米,娇娇不知道它在土里躺了多久,想来是秋收的时候谁掉的,后来又被土掩住了。如若不是这般,怎么可能保留至今。 她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 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 “娇娇,你在干啥?”远处传来一声女声。 娇娇望去,心里一沉,正是长贵婶,看见她通常都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 已经来不及将玉米藏在怀里,长贵婶眼尖的看到了这穗玉米。 “我说娇娇,你便是穷,便是饿的受不了,也不能偷东西啊!”长贵婶语出严厉。 娇娇吃惊的看她:“偷东西?我没有啊!”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怎么没偷东西?那你说,这玉米是哪来的?”她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自己抓到了季娇娇偷东西的手腕儿。 “长贵婶,这是我在土里刨出来的,怎么就是偷呢!你是不是看我是一个小姑娘好欺负,才故意诬陷我?”娇娇故意放大了声音。 之前长贵婶的声音那么大,大家都听到了这边的话,她如若在不为自己辩解,怕是这名声便不会好了。 长贵婶倒是没有想到,往日里和和气气的小娇娇会这么大声的反驳,怔了一下,她随即恶狠狠的盯着娇娇:“你这死妮子。土里刨出来又怎样?这是你家的地么?徐老三,你看看,人家来你地里偷东西了,你不仅不制止,还看热闹,你可真是个男人啊……”长贵婶转而朝看眼的徐老三奚落道。 徐老三这么一听,马上叫嚣:“我家地里的,自然是我的。你这死妮子。给你脸了是吧?我就说,你这丫头每天满村的乱窜,指不定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呢!这么一看,果然如此。” 即便是大家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知道这事儿中季娇娇的无辜,可是在看季娇娇不顺眼的情况下,大家自然是向着徐老三和长贵婶说话,一时间对娇娇指指点点。 “我说季娇娇,你也该知道,我一直都对你很好的。我还想着,看你一个小姑娘可怜,打算将你接到家里生活。不过你一直不知好歹。看来这样下去真是不行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你今日能偷玉米,他日就能偷更值钱的东西,看来,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生活下去了,这样真是会越来越坏。”长贵婶一脸的语重心长。 “可不是吗?你长贵婶这么好心,也不知道你拿乔什么。” “你看她如今这个样子,真是个野孩子的样子。”周围人帮腔,其实谁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如何。 娇娇冷眼看着这些人,微微扬头,这是要逼迫她么! “你们不要脸,明明知道长贵婶没安好心,还要让我上她家,我是怎么都不会去的。我也没有偷东西,这个玉米是我捡的。你说我在这里捡的就是你的么?你有证据么?你看见了么?我倒是说,这个是我在翠英婶的地里捡的。我是拿在手里走到这里的。”见不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娇娇也不客气起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看她是个小姑娘吧。这个村子怎么可以这样!真是各种秀下限。 季娇娇这么一叫唤,徐老三恼羞成怒:“你个死丫头,你说什么,你说在哪儿捡的?” “我看见了,你就是在这儿捡的。你看,这边还有你扒拉土的小坑。”长贵婶得意洋洋。 季娇娇露出一抹笑:“可是长贵婶,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呢?说谎话可不好哦。我是在这边扒拉了,可是你可以去翠英婶的地看哦,那边也有我扒拉过的,我扒拉过很多地的,如果这样都算证据,那么这个玉米棒子,一人分一粒玉米粒好了,这样才公平。再说了,徐叔叔,你说是你的,你这块地,原本是种玉米的么?” 这附近根本不适合种玉米,所以这必然是其他人掉的。 季娇娇这么一说,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离开 离开 众人吵吵嚷嚷,长贵婶见季娇娇不听话,直接就推了她一下,娇娇往后踉跄几步,随即狠狠的瞪着长贵婶。 “你看什么看,你个死丫头。我们荷叶村收留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告诉你,我们完全可以将你赶出去。”长贵婶态度嚣张的吓唬人。 “对,将她赶出去,赶出去。”大家都叫嚣起来。 看众人都面带恶意的看她,娇娇扬头:“我是荷叶村人,我的户籍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赶我走。长贵婶,你不要欺负人。” “欺负人?”长贵婶冷笑,这个半月的功夫她已经失去了耐心,既然软的不吃,那她就来硬的,她就不信了,这个季娇娇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我们欺负你什么了?倒是你,你这手里的玉米可是说不清楚的。你说你没偷,你巴巴的全是理儿,可我偏是就看见你在这儿挖了,你就是在这儿拿的。有本事我们就去村长那里评理,大家都过去,乡亲们也都来,大家都看见了是不是?”长贵婶的话很极有鼓动性。 “看见了,对,看见了,找村长。” 娇娇见他们存了心的颠倒黑白,也不示弱:“见村长就见村长。我才不怕你们,去见了村长,谁更丢人还未可知。” 倒是并无一丝的惊慌失措。 娇娇这么镇定,旁人倒是生出几分不确定来。 “你这死丫头,还敢厉害,难不成我们怕了你不成?”虽然这么说,但是长贵婶的话茬儿可不那么足了。看这死丫头底气那么足,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这谁还没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长贵婶开始琢磨季娇娇到底知道了什么,敢这么硬气。按理说,她才七岁,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早该惊慌失措了,不该是这么个态度啊! 同样做这个联想的,还有徐老三。 “我才不怕见村长呢!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怕你的,长贵婶,我也不怕你,徐三叔。”季娇娇如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可即便是虚张声势,她也要做足了气势。 徐老三一听这话,就要上来抓季娇娇,娇娇人虽然小,不过却灵活,一下子闪过。 “你是恼羞成怒了吧?怕我把你那些破事儿都说出来。” “好了,你们两个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真有出息。老三,回家去,不过是一穗玉米罢了。这是干什么。”一直没开口的徐老二说道。他瞪了徐老三一眼,随即又看娇娇。 “娇娇,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你以后不要来这边捡东西了,这些地都是有主的,和你可没什么关系。当年葬你爹,你娘已经将你们家的地卖掉了。就是葬你娘,我们也都是出银子出力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耀武扬威。你这样做,实实在在的伤了乡亲们的心。倒是没有想到,我们喂出了一个白眼狼。” “可不是吗?当初葬她娘,我还出了两文钱呢。” “我也是……” “我没出钱,可我出力了啊……” 不得不说,徐老二这话成功的挑起了大家对娇娇的厌恶。 看着众人的表情,娇娇知道,这事情只能这样了。咬了咬唇,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出力安葬我娘。谢谢大家,但是刚刚的事儿,我没有错。” 众人冷眼看她,并不接受道歉,娇娇也明白其中的端倪。看向了徐老二。 “徐叔叔,以后我不会来这边找吃的了。我向你保证。” 徐老二看她许久,哼了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见徐老二这么说了,周围的人俱是不搭理季娇娇,各自离开。不过临走对她的瞪视倒是一点也不少。 娇娇消瘦的身影站在田里,看着手上的玉米穗,咬唇安慰自己,最起码她现在有了一穗玉米,今天总是不至于挨饿了。 深夜。 娇娇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儿,虽然之后长贵婶他们没有找过来,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件事儿不算完。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除了这件事儿,还有田地的事儿,如果她不去那边找吃的,大概只能去山里了,这山里是个什么情况,娇娇更是毫无所知。想到她只穿越了两个月有余就听过三五起人折了伤了的大事儿,她默默的攥紧了被角。 这糟糕的现状。 越想越睡不着,娇娇坐起。她要去长贵婶家踩踩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最起码先要看看这个危机能不能平稳解决。 虽然这个时候天黑又寒冷,不会有人在外面转悠,但是季娇娇还是走的极快。总要多些防备的。 长贵婶家住在村口,远远地,娇娇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走到院墙外,更是听到里面吵吵嚷嚷。 娇娇皱眉,咬了咬唇,果断的爬上了墙头,贴上了朦朦胧胧看不清的窗户。 “长贵媳妇你尽可放心,这事儿就是旁人不帮你,我徐老三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大侄子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儿吧。我二哥说了,她不答应没关系,从明儿个晚上开始,我们轮着吓唬她,一个小姑娘罢了,就不信她不抓瞎。”听这声音,徐老三无疑。 “徐老三,你说这是什么话,是你侄子,不是我的是吧。放心,嫂子,我也指定站在你这边。那个小孤女也太不适抬举了,过得什么样的日子,有人收留还不赶紧感恩戴德,竟然还不愿意,今天我是不在场,不然我一个大耳瓜子给她打到一边。” “行,你们都帮着我就好。怕就怕那丫头胡说些挑拨离间的话,不过只要大家都站在我这边,我看谁敢反对。就那个老赵家,他家婆婆要是说话了,王翠英一样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哈哈哈……” “嫂子,明个儿就让村长定了,直接让那季娇娇给咱们家大哥儿当童养媳。” “哈哈,你说的,那叫啥童养媳,童养媳可都是女的大……” “管他男的大,女的大,反正咱养着她可不是白养活的……” 一时间场面极为欢腾,娇娇对这些人厌恶极了,没有继续听下去,刺溜的爬下了围墙,攥紧棉袄,快速的回家……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娇娇知道,这荷叶村,她怕是待不下去了。 即便没有今天的事儿,一样还有别的事儿,长贵婶似乎是铁了心要将她接到自己家做儿媳,与其被人折磨死,倒是不如离开,虽然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但是总好过这样每日的在这里挨饿受冻。虽有屋子遮风挡雨,可是架不住这里的人心存恶意。 就算是做个小要饭的,也未必比这里差。 想到这里,娇娇开始翻箱倒柜。 她的家产还真是少的可怜,除了身上穿的这个棉衣,柜子里只有两件单衣,一条裤子。钱更是没有一文。能带走的东西少的可怜。 既然要离开,户籍她是一定要带着的,在现代户口本身份证重要,古代也是不遑多让的。她总是不能成为黑户吧。 季娇娇将户口本刨出来,既然决定离开,那么她打算马上就走,虽然路不太好,但是早走也有早走的好。不然她每天白天都出门觅食,大家没看到她,自然会怀疑的。 特别是长贵婶,正常人家的女儿是怎么都不可能嫁给她家大郎的,她能对自己做出什么,还真是不好说。 难保这些人不会把她抓回来,对于古代的这些规矩她虽然不明白,但是也知道,她一个小女孩儿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这个小小的荷叶村,除了翠英婶的一丝温情,她再也没有任何留恋了,可是临走她并不能和翠英婶打招呼。娇娇有些难过,不过她仍然坚强的打起了精神。 将自己的衣服装在小包袱里,想了想,她又将娇娇父母的牌位也放了进去。户籍则是缝在破棉袄里,又用锅底灰给自己的脸抹了抹。为了避免别人的觊觎,她每天都给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看来这脏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将小包袱捆在身上,季娇娇深深的望一眼自己居住了两个月的屋子,乘着月色,迅速的离开了家门。 夜晚的村庄极为静谧,娇娇不知道自己匆匆忙忙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是她知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既然留下来没有一丝出路,那么倒是不如离开去搏一个未来。 即便是将来为奴为婢,也好过生活在长贵婶暗无天日的家中。 季娇娇,加油! 绑匪 绑匪 娇娇一路上一刻都不敢歇息,只飞快的赶路,似乎只有走远了,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她真的很怕长贵婶带着那些壮年将她抓回去。大概是这个信念的支撑,她愣是走了一天一宿没有休息,因着荷叶村比较偏僻,即便是一天一夜,也并没有进城。 看着远处的小破庙,季娇娇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了,又累又饿啊! 小庙里并没有其他人,娇娇四下打量,许是离进城不远了。这个小庙竟还有几分的香火。 迅速的窝到供台下面的帘子里,她露出一抹笑容。 窝在这里既安全又更暖和些。 即便她心里年龄二十多岁,可是身体却仍是一个小姑娘,疲惫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娇娇只一坐下,就觉得瞬间困意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竟然觉得暖和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丝的香味儿。不仅如此,不远处仿佛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娇娇一个激灵转醒。 果不其然,外面已经有人起了火堆,至于香味儿,大概是外面的人正在烤野味儿。不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来路,娇娇不敢多出声儿,只老实的猫在那里。 “大哥,你说这小兔崽子能换来多少银子?”粗鲁的男子声音。 “季家怎么着也是大户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个肥羊。等季家的一千两到手,咱们再给这小子一卖,又是一笔银钱。到时候我们远走高飞,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 “大哥英明。”又是一个声音。 季娇娇紧紧的咬住了手,她是碰到绑匪了么!这个时候她丝毫不敢动作,只静静的屏住了呼吸。 “我要回家,呜呜……”稚嫩的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你他ma的还以为自己是季家的小少爷么?我告诉你,不杀你,都是我们哥仨心肠好。你给我老实点,好好的听话,这样说不定我给你卖个好点的人家,如若不然,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我给你卖到那下九流的地方,你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了,老二,你跟他一个孩子叫嚣什么,不听话,揍到让他听话便是。” 三人说话轻描带写,娇娇却听出了这话里的阴狠。照刚才说话的声音,她判断,这个被掳的男孩儿年纪不会大,说话中有浓浓的童音。 想来这个孩子也是个识趣儿的,这几人说完,他确实没有在哭泣。不过娇娇不知道,他并非识趣,只被揍的多了,也怕了起来。 “大哥,明个儿就是交赎金的日子,咱们不在城里待着,躲到这城外干啥。来回走还麻烦。” “咱们有命拿这个钱,自然也要有命花。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明个儿我和老三进城拿赎金,你在这里看着这个小东西。等我们回来了,咱们远走高飞。如果傍晚我们还没回来,你马上就带着他离开。” “干哈啊,我不留下哈,凭啥让我一个人留下看孩子,再说了,你们如果不回来,我哪能一个人走,我可不是那么不仗义的人。咱们兄弟不是同生共死吗?” “二哥,你就听大哥的吧,你性格冲动,去了反而容易误事。你只要看管好这个小子,咱们就是多了一个金元宝。” 三人又是一通交涉嘀咕,不一会儿的功夫,似乎是定了下来,最后由这个说话略粗鲁,性格也比较糙儿的老二留下看孩子,其他两个人进城取赎金。 听话里的意思,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想放人。 她虽然是胆小怕事,但是也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季娇娇在穿越之前是一名片警,第一次出警就被闹自杀的女青年不小心推下了楼,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有时候不能因为胆小就放弃自己的良知。 照现在的情形,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只有一个人在,她救人的胜算也会大些,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离开了。 娇娇这么考量着,外面倒是动了起来。 “行了,老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得往城里赶了。你留下也要小心。” “大哥多虑了,我可是最轻松的活儿,如果一个小不点都看不住,传出去真是要贻笑大方了。咱们河西三煞哪是那么容易栽的。” “好了,你也别大意。这边距离城门不远了,白日里往来的人也不算少,你可要悠着些。” “大哥放心。” 娇娇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这时间仿若度日如年,每一秒都是过得慢极了。许是过了一刻钟有余,“咕噜”。 “什么人!” 娇娇一直忍得很好,不想大概是饿的太久,肚子竟咕噜响了一声。 “什么人,出来,我知道你在。” 娇娇只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轻轻的将小小的身子挪出了帘子。 如同她先前听到的,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手里拿着长刀,虎视眈眈的看她。 “你是什么人。” 娇娇瑟缩一下,露出一个阿谀的笑容:“我,我是住在这儿的小乞丐,别,别杀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儿的。” 她可以压低了声音,许是年纪小,倒是也听不出男孩儿女孩儿。 胡老二细细打量这个小乞丐,心里信了几分,娇娇连夜赶路,衣衫破烂又脏兮兮的,可不就是小乞丐的模样儿么! “你一直在这儿?” 娇娇点头。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帮你的,我帮你看管他。不要杀我,你看,我也是男孩子,你可以把我也卖掉的,我也是值钱的……”娇娇怕怕的看着胡老二。尽力的说着自己的价值。 胡老二冷笑:“值钱?你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啊?还你也值钱。你看人家,细皮嫩肉的,卖也能卖一个好价钱,你呢?脏的像个煤球。妈de,看起来比老子都黑。” 胡老二还嫌弃上了。 踹了娇娇一脚,胡老二指到:“你上他那边儿待着。看你这猥琐的模样,给你卖到妓院当gui公,倒是不错!” 娇娇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大爷您说的对,您说的对。先前我在城里讨饭,也去过妓院。那看着可是相当体面的,要是大爷能给我卖到那样的地方,小的是求都求不来的运气。大爷,里面请……” 娇娇捏着嗓子尖细的学了一句,惹得胡老二哈哈大笑。 “倒是个乖觉的,到底是穷人家的孩纸,知道日子的苦楚。哪像那个小少爷。含着金汤勺出生,看着就让人生气。” “可不是吗?大爷,我给您按按肩膀?” 虽然俩人聊得还行,但是胡老二还是有警惕的心的。 “你老实的待在那边。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也不多说了。等老大和老三回来,我们就离开。” “大,大爷,能不能,能不能赏小的点吃的,我,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季娇娇看着架子上的烤肉,不断地吞咽。 胡老二见不惯他那熊样儿,鄙夷道:“这也是你能吃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将包袱里的冷硬窝窝头扔了一个过来,娇娇连忙捡起来狼吞虎咽。她本来也没想要烤鸡,她都这么久没吃肉了,肠胃一定受不了这么油腻,如果吃坏肚子,她还怎么跑。 “这个不好吃。“小男孩儿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娇娇睨了他一眼,泥煤,小家伙儿典型是没吃过苦的小笨蛋啊! 果不其然,胡老二一个馍馍砸过去,险些打着他。 “好吃,以后你连馍馍都别想吃到。小叫花子,再给你一个。” 季娇娇连忙点头道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这夸张的动作真心让胡老二受用。 娇娇忙不迭的把另外一个也赶紧吃掉。 她转头看刚才差点被打到的小不点,这个时候,她才静下来看他。不过是四岁左右的样子,虽然长得白白净净,但是脸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锦衣华服也都脏的不成样子。 小家伙儿看娇娇看他,别开了小脸儿,样子有些不屑。 娇娇瞪他一眼。 看他们两个似乎不太和谐,胡老二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你一直住在这里?”胡老二闲话儿。 “没呢,之前我也在城里待过。冬天冷了,城里没有住的地方,还是这里暖和些。我都是隔几天进城找一次吃的。”娇娇尽量说的让人相信。 “倒是的,今年这天这她妈见鬼了,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开春也不暖和。”胡老二骂道。 “要是能有个安稳的地儿,吃饱穿暖,我便是怎么都值了。”娇娇感慨。 两人正搭话呢,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胡老二马上变了脸色,而娇娇同样也变了脸色。前者担忧是外人到来,而娇娇则是担忧胡老二的同伙归来。 逃脱 逃脱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娇娇果断的看胡老二。 “叔叔,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不如我先带着他藏起来?”她指了指自己之前藏身的地方。 “你倒是个乖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差什么的,行,你小子可别耍花招。带他藏进去。没有我的招呼,不准他出来,你给我看着他,别出声,知道不?不然老子豁出去了,也得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给宰了。” 娇娇瑟缩一下,连忙点头:“我绝不敢的,您放心,您放心。” 胡老二看他这么听话,挥了挥手。 娇娇拉着小男孩儿连忙躲了进去。 小男孩儿大大的眼睛看她,不过却不敢反抗。 待两人刚藏好一会儿,就听几人进门的声音。原来正是周围村庄进城赶集的,不过走到这里歇歇脚。 娇娇判断,也能有个三五人,有男有女,不过她并不敢贸然求助。这年头,自扫门前雪的人太多了,这胡老二一旦对他们防备起来,更不好处理。 另外这件事儿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她万不可拖延,不然等别的同伙回来,他们是一定跑不掉的。 看小男孩儿,娇娇低语:“一会儿按我说的做。我们必须逃走。” 男孩儿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不敢置信。 “不想被卖掉,就听我的话。” 男孩儿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这路过的几人离开,胡老二开口:“你们出来吧。” “恩。”娇娇拉着小不点出来。 几人复尔坐在一起。 娇娇腆着脸:“叔叔,刚才那些人,是要进城么?” 胡老二似乎被几人打断了一下,也有些失了兴致,厉眼一瞪:“和你有关系么,老实待着,不然老子打死你。” 娇娇委屈道:“真奇怪,往日两三天都看不见一个人,今天人倒是不少。” 娇娇这么一说,胡老二倒是真的有几分忐忑起来,他本就对突然出现的人有些介怀,如今听了这话,更是觉得似乎不太妥当。 娇娇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要做的,不过是在胡老二的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说多了,反而得不偿失。 也亏得留下的是没有太多心眼的胡老二,不然娇娇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她的话果然让胡老二动摇起来。 “不行,这里不宜久留,你们两个给我起来,咱们赶紧走人。”小庙的位置是个岔路口,娇娇拉着小男孩儿跟在胡老二身后。 胡老二看着几条路,丝毫没有犹豫就往比较荒凉的山上走去,娇娇挑眉,没有任何异议的跟上。胡老二这么肯定的往这边走,必然是他们几个事先商量过。 “你们俩给我快些跟上,不然我宰了你们。”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拉着小男孩儿,娇娇走快了几步。 没走多远,胡老二停了下来。 “行了,你们两个去那边的小山洞。”说罢,自己停下来四下观望。看样子,他并没有走远的打算,小庙虽然舒适些,到底不安全。 娇娇拉着男孩儿往山洞走。 两人窝在小小的山洞,娇娇四下看,她惊讶的发觉这个小山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小,不仅如此,稍微往里走走,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虽然按照武侠剧的定律,这样的地方一定会发生神奇的事儿,但是娇娇可不敢盲目动作,她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善加利用,那么她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也是她刚才没有呼救的原因。 “咦?这里这个水塘?”娇娇拧眉。 “你个小乞丐,又嘀咕什么。”见似乎是安全了许多,胡老二又有心思说话了。看娇娇一个劲的打量那个水塘,他也疑惑起来。 “这个水塘有什么不妥当?” 娇娇摇头,不再说话,不过还是不断的往那边瞄。 “让你说你就说。”胡老二发怒。又踹了娇娇一脚。 娇娇嗷嗷叫。捂着屁股开口:“叔叔,我老家就在这附近的。我们村里早些年就有不少外地人过来,说是要找一个什么山涧水塘。听说里面有大秘密。不过,这两年我在城里要饭,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来了。今天看见这个小山洞里就有水塘,所以就想到了这个。” 胡老二也瞄到了那个池塘:“山涧水塘?说的也是,这山洞看着这么小,竟然还有水塘,是挺奇怪的。” 娇娇笑:“叔叔,也许都是瞎传,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可真是成功的挑起了胡老二的心思。要说旁人在,定然不会被娇娇这样的小伎俩糊弄,也亏得留下来这个是胡老二。娇娇不敢有一丝大意。 “你给我闭嘴。”胡老二围着小池塘转了转,许是小山洞温度还可以,池塘只是浮了一层冰碴,并没冻上。 “你去给我找个长点的树枝,我要试试。”如果真是有什么大秘密,被错过也就太可惜了。 娇娇忙不迭的点头,看她答应的这么痛快,胡老二愣了一下,随即眯眼:“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 胡老二又细细的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树枝。”说罢转了出去,小男孩儿紧紧的拉着娇娇的手,看她。 娇娇瞪他一眼,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之后老实的抱膝坐在那里。 果不其然,胡老二不过是一转眼就回来了。 用树枝略微一试,池塘还挺深,并不能见底。 “叔叔,不如我下去给你看看吧,我不怕冷。”娇娇再次开口。眼睛亮晶晶的,很是热切。 胡老二看她这么热情,不放心:“你这小乞丐,也太热情了些,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大猫腻?你给我老实的待着。我下去看看,你负责看好这个小不点,你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娇娇点头,不过似乎对池塘还是很关注。 胡老二迅速的将自己脱光,试了试水温:“真ta妈的凉,如果不是不放心你这个小乞丐,我定然不会下水。” 胡老二是个正值壮年的男子,看着两个三块豆腐高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担心他们逃跑。 “老实点,知道吗?要是让我看见你们跑了,抓回来非给你们的腿打断。” 娇娇点头,似乎有些怕的吞咽了一下:“叔叔放心,我们不敢的。” “噗通!”胡老二跳进了水里。 “快!” 两个小不点果然是没有逃跑,不过却迅速的拿起石头砸了过去。 男孩儿动作不给力,并没有砸中,不过也起到了干扰的作用,娇娇再怎么说原来也是警察,一击即中。胡老二嗷了一声,破口大骂,娇娇迅速的继续捡石头砸。 连续砸了几下,总有几次是中的,眼看着池水变红,娇娇拉着男孩儿就跑。 她并不多言语,只往荷叶村的方向跑去。 小男孩儿倒是也不傻,他也知道,如果被抓住是怎样一个下场,紧紧的攥着娇娇的手,一刻都不敢松。 两人不敢回头看,娇娇知道,他们的时间有限,就算是胡老二受伤了,也会很快上来的。他一个成年男子,比他们强太多了。 幸好,她刚才有命中的时候,不然更加的艰难。 “啊……”男孩儿跌倒,娇娇听远处已经传来了劫匪的痛骂声。 狠狠的拽起男孩儿:“快跑,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她严厉的训斥,男孩儿不敢哭,一咕噜爬起,继续跑。 娇娇之所以敢逃,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她往这边来的时候不敢走大路,基本都是沿着小路,正是因此,她知道有个地方有个小陷阱。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设的,但是这个陷阱于娇娇则是有大作用的。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胡老二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起来。 娇娇呼喝:“快,绕过去上树。” “我,我不会……” “不会就得死,快上去……” 娇娇推着男孩儿,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到了树上,待刚稳住,就看胡老二一身是血的到了。 “你个小乞丐,我非杀了你,我非杀了你不可。竟然算计我,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让个孩子给算计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见他们两个猫在树上,胡老二怒:“你以为,我就上不去?” “打他。”两人兜里都揣着石头,他们不断地用石头打胡老二,这下子更是将他激怒。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我竟能着了你们的道儿,看我不杀了你们,看我不杀了你们。”娇娇的石头打的很准,不过胡老二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娇娇在树上不太敢动作,直接就转到了另外一面准备爬树。 “啊……” 逃亡 逃亡 听到胡老二的叫声,娇娇总算是露出一个微笑。 果不其然,胡老二掉进了陷阱。 “tmd,这是怎么回事?奶奶个熊儿,你们两个小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娇娇动作倒是挺麻利,迅速的爬了下来,拽着男孩儿来到陷阱边儿。 “捡石头,砸他。” 男孩儿似乎有点吓着,不过还是抿着唇捡石头。 两人可没客气,胡老二被砸的嗷嗷叫。 “哥哥,给他打死怎么办?”男孩儿仰头看季娇娇。 娇娇翻白眼:“我们俩的力气,怎么可能给他打死。给他打昏,之后给陷阱重新布置好咱们就离开。不然等他的同伙找到他,咱们怎么办?” 男孩儿点头。 娇娇动作快准狠,不过是几下就将胡老二打晕过去。 “快。将周围的草铺上。” 看男孩儿不的要领,娇娇指使他:“你去周围拣点树枝。” 简单的布置了一下,娇娇实在是不敢多耽搁。 “你叫什么?” “子鱼。”男孩儿扯着娇娇的衣襟,吸了吸鼻子。 “行了,子鱼,我们快走。” 这树枝都脱光了,要想藏人,委实比较难,他们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就在大道上,要知道,一旦另外两个绑匪去而复返,他们可就欲哭无泪了。 “我们去哪里?”子鱼眼巴巴的看着娇娇。 “先别管去哪儿了,进城一定不行,如果路上碰见那两个人去而复返,我们逃不掉,荷叶村方向也不行。咱们把他设计在这里,只要他逃出去或者那两个人找来,一定会分析出我们对这一带比较熟。” 子鱼眨巴大眼:“我想回家……”声音里带着哭腔。 “回家也得等我们安全了再说。”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娇娇并不多迟疑,往其中一条路上走去。 子鱼还算比较乖,老实的跟在了娇娇的身后。 两人一刻都不敢歇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娇娇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山坳。若是藏一个成年人,这里并不十分合适,但是如果是两个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行了,我们暂时躲在这里。明早赶路。” 子鱼老实的蹲下:“哥哥,我们怎么办?” 他一脸的茫然无措,想来也是,本是富贵人家娇滴滴的小少爷,现在却要东躲西藏。 娇娇瞪他一眼:“我们暂时不能进城,难免这些人在城门口守株待兔。知道你想回家,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必须先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往下走。” 子鱼咬唇,许久,点头。 “哥哥,我想家了。” “你是怎么被绑架出来的?”娇娇与他闲话儿。 子鱼扯了扯衣角,扁嘴:“是嬷嬷给我带出来的,嬷嬷叫坏人阿大。嬷嬷,嬷嬷被阿大打死了,呜呜……” 似乎是想到了嬷嬷的惨死,子鱼哭了出来,不过仿佛是清楚现在的情况,他并不敢大声哭,只紧紧的咬唇。那小样子可怜极了。 娇娇看他这样,母性泛滥,将他搂在了怀里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你在哭下去,可别给坏人招来。” 子鱼一听,抽泣着忍了下去。 “你是说,你的嬷嬷是认识坏人的?” 子鱼再次点头,娇娇明白,这是里应外合,怪不得能将孩子带出来,想来也是,一般大户人家都戒备森严,如果没有人做内应,不会这样。 “你姓什么?” “我姓季,季子鱼。祖母说,要让我像小鱼一样自由自在,快快乐乐。”提到祖母,小子鱼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脸。 娇娇也笑了出来:“真巧耶,我也姓季,难不成让我碰上你是天意?” 娇娇调侃。 小子鱼忙不迭的点头:“哥哥是好人。” “我拿石头砸人,还那么凶总是瞪你,你还觉得我是好人?” 子鱼坚定的再次点头:“哥哥是好人,他们是坏人。祖母说过,对我凶的人不一定都是不喜欢我,也许这是他们不善于表达情感。祖母说对了,哥哥是好人,哥哥救了我。” 这次娇娇是真的失笑了。 “你倒是个好玩儿的孩子。开口祖母,闭口祖母的,你很喜欢祖母?” “恩,祖母最厉害。我娘说,祖母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人。还说要子鱼长大了也像祖母一样睿智。”小子鱼的眼睛放光。 “噗!我现在怎么一点都看不出你睿智的影子呢!”娇娇捏了捏子鱼的小脸蛋儿。 “我长大就会睿智了。” 娇娇摇头笑。 “子鱼是县城人么?” 摇头:“不是的,我是路过的。祖母说要带我们回老家。呼!祖母和娘亲找不到我,她们一定很着急。” 小小的脸蛋儿充满了沮丧。 娇娇看他这样,劝道:“我会送你回家的,等我们安全了,我送你回家。也不知道,另外那两个绑匪是个什么情况。今天多亏了是最笨的那个留了下来,不然我们绝对跑不掉。” “哥哥好能干。打人好准。”子鱼还是很崇拜季娇娇的。 娇娇扬头:“我教你?其实打人也是有技巧的哦!” “好!”脆生生的应道。 两人虽然窝在小山坳里条件很艰苦,又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还是自得其乐。 两人丢着小石头,也快活。 两人正玩着,娇娇突然停了下来。 “嘘,我好像听到脚步声了。” 这么一说,小子鱼马上向后缩了缩,蜷在娇娇身边,两人屏息静静等待。 “他娘的。这两个小za种,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他们脚程按理也不该这么快啊!”一个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娇娇他们藏身的小山坳离大路极近,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不过听这个声音,并不是先前的被他们砸伤的那个家伙。 “让我抓到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这两个小混蛋。你看看我这伤口,那个小乞丐下手真是快准狠,一点都不含糊。”这才是胡老二的声音。 “得了,老二,你也是的,能让一个孩子算计了,真是够可笑的,你知道你坏了咱们大哥的大事儿吗?” “老三,我就不爱听你这话。孩子弄丢了,是我的错,我就是死了,也得给那两个小混蛋给找回来,你这么不阴不阳的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一样没有拿到赎金么?大哥说了,这两个孩子,不是在这条路上,就是在他走的那条,既然咱们兵分两路了,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胡老二嚷嚷。 两人停下脚步吵了起来,娇娇看子鱼惊恐的表情,捂住了他的嘴。 “行了,老二,我也不是要和你吵,不过这事儿还是你办的不对。那季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大哥说了,不看到季子鱼,老太太还真就能狠心不拿钱出来。我们要赶紧找到他们。至于你说的什么厉害的小乞丐,抓到杀了便是。” “这是个死要钱的老太太。她娘的,咱们怎么就这么点背。老三,你说咱们走了这么远都没有看到那两个小的,会不会他们根本没往这边走?说不定大哥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大哥说了,按照他们两个的脚程和时辰,咱们搜寻到明早,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往回赶。” “大哥怎么就断定他们是走这两条路,说不定是进城或者往我遇袭那条小路上去呢?”胡老二就不理解大哥的理论,照他看,这俩小的说不定是进城了呢。他们怎么可能不进城反而往这边走呢! 两人边说边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不到声音了。 听他们终于走远,娇娇将手放下,呼了一口气。 “子鱼。咱们不往前走了,咱们往回走。” “呃?”子鱼扬着小脸儿不解。 “他们要早上才会往回走,咱们如果一直不休息,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先赶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进城。” “好。”听到能进城,子鱼眼睛亮亮的,进城,就意味着他能回家了。 “你有力气吗?”娇娇站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子鱼赶紧点头。生怕娇娇改变了主意,娇娇自己知道,子鱼现在是全心的信赖她的。 “我们走……咦?等一下,不对!”娇娇刚想拉子鱼离开,她又顿住。 “子鱼,快躲起来。” 两人再次猫在小山坳。 “不对,这件事儿不对,如果我们往回走,说不定会中计。他们是三个人。如果那个人提前回去了呢,正巧能劫到回去的我们。我们不能往回走。往前走也不能,现在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原地按兵不动。” “哥哥……”子鱼扁嘴,有些想哭,不过最终忍了回去。 许是因为是季娇娇带他逃了出来。子鱼对她是全心信赖的。 “你先睡会儿,我抱着你,你睡吧……” 进城 进城 将子鱼哄睡。娇娇起身四下查看,现在看来,要是单说躲开这几个人未必是件难事儿,难的是,如何将子鱼送回家。 对方是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 不过他们现在倒是占据了比较有利的地形,这么猫着,岔路又多,总的来说,只要他们不乱跑,未见得能被抓到。可要说一直躲在这里也是不现实的,毕竟他们没有吃的。 娇娇低身戳了下子鱼的脸蛋儿,男娃娃吧嗒吧嗒嘴。娇娇默默又戳了下。话说这个子鱼好像她穿越之前看的一档综艺节目,好像小黑米有木有! 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她也睡一会儿吧,多多休息明天才能更有精神想接下来的路。 娇娇觉轻,虽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但是她仍是感觉到有人走过低语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仔细倾听,又并不见什么声音,她将子鱼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继续睡去。 山间的清晨十分寒凉,娇娇与子鱼俱是被冻醒,大概在绑匪那里也是受了些苦头,子鱼并没有抱怨,只是低低的与娇娇呢喃:“哥哥,我们怎么办?” 这个时候娇娇也有些纠结,她起的比子鱼早,但是却并没有听到那二人折返的声音。 如今他们不管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走,都不太好。倒是应了那句话,前有狼后有虎。 按照那两人昨夜所言,追赶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自然是该往回走才是,可是现在又是为什么没有出现呢?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呢?还是说,之前的脚步声不是她的幻觉,确实是有人再走? “哥哥,怎么办!”子鱼拉扯了一下娇娇的衣襟,再次问道。 “我们往回走。” “可是你说……”子鱼纠结的拧着小小的眉毛,想到了娇娇昨晚的决定。 “他们没回来,必然是有人耽搁了他们,或者是……”娇娇停顿一下:“他们被抓了。” 虽然知道说多了小子鱼也听不懂,但是娇娇还是解释了下。 子鱼似懂非懂的点头,抽了一下鼻子,红着小脸蛋儿点头:“哥哥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孩子的感觉大概是最敏锐的,虽然娇娇的出场并不十分雅观,但是在子鱼小小的心里,她就是解救自己的英雄,不仅会救他,还超级超级厉害,会打坏人,听她的,就一定没有错。 虽然往回走,但是娇娇也尽量捡一些偏僻的小路。 两人走了一上午,子鱼的肚子不断的咕噜咕噜叫,娇娇叹息,要说穿越,人家穿越她也穿越,为毛旁人都是各种风生水起,她自己过得细碎也就罢了,还要解救人质,解救了人质又得找吃的。 “子鱼。我记得,先前我们离开破庙的时候那个坏家伙有些鸡骨头扔在哪儿,不如我们回去拿吧,这样我们就有吃的了。” 子鱼瞪大了眼:“有坏人啊!” “我当然知道有坏人,你藏起来,我一个人回去。我回来了会学小猫儿叫,如果听到喵儿你就答应,如果是其他声音,你一定要不出声,如果我一天都没有回来,那就是出事了,你要自己想办法进城。呃,把自己弄得破旧些,待有人路过,最好是女人,你就央她带你,进了城,你一定要去官府。”娇娇叮嘱。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我要跟着你……”子鱼扁嘴要哭。 娇娇看他小可怜一样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纠结,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远远的车轮声。 “快,躲起来。” 两人就如同两只受惊的小耗子。 远远望去,果然是有马车过来,马车上坐了几个男男女女,看样子是要进城卖东西的。这年头都是这样,稍有些像样的东西,大家都指望着能够进城卖个好价钱。 略一思索,娇娇就冲了出来。 幸好马车并不快。 “吁……你这孩子,干啥呢?”赶车的老者不乐意。突然从小路窜出来,真是要吓死人了。 娇娇扬起小脸儿:“伯伯,我和弟弟跟着家里大人进城,不过是小解的功夫,就见马车走了。您能捎我们一段么?” 她细细观察,车上共七人,四男三女,除了一对年轻男女,其他人都年长些。 赶车的老者打量娇娇:“你去城里,就能找到人?” 这明显是不太相信娇娇,莫不是她的父母故意将她扔掉的吧? 娇娇拉过子鱼,点头笑道:“能能,自然是能的。伯伯,我们不会骗你的,我们是荷叶村的。村长叫何发,您如果经常在外行走,应该听过这名字,我们是怎么都不可能骗人的。这次进城除了卖东西,还是找我二叔借粮。我爹说,这开春了,家里存粮不多了。我二叔最喜欢弟弟,一直都想过继过去,这次去,也是希望他能看在弟弟的份上多帮帮我们家。一路上爹爹都愁的慌,大抵是因此,才忘了我们。” 说完,娇娇偷偷掐了一下子鱼,子鱼扁嘴,掉下大大的两个泪珠儿。 娇娇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大堆,就是希望让这些人相信她,进而能够带他们进城。 年轻的小媳妇儿看赶车的老者:“看这俩孩子挺招人喜欢的,也不像说谎,咱们也不费什么地方,捎着他们吧三叔?” 老者再次打量他们,又问:“那你们说说,你们是何家村谁家的?” “我们是何混二家的。”娇娇脆生生的答道。 终于,老者点头:“你们上来吧。我连翘的弟媳就是你们荷叶村的人。荷叶村的村长确实是何发,我也听过何混二这么个人,先前就有人说这人甚是粗心大意,因此过得并不体面,我还道是假话,今个儿看了,自个儿孩子都能忘了,可不就是如此么?” 娇娇抱着子鱼连忙上车,将子鱼往几人中间塞了塞,一个妇女撇嘴。 “瞧这孩子脏的。” “这不我们为了撵车,跑了好一段。要不也不能走到这个岔路上。” 妇女并不搭理她,反而是与老者搭话:“也就你安达叔好心。” 老者瞄了一眼俩孩子,低语:“听说这个何混二脑子不太灵光。” 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能给孩子丢下呢。也亏了这个大的机灵,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也算不得啥。说不定,这孩子跟着,倒是怕他爹丢了呢! 又看那小的穿的略比这大的好些,心里更是嘀咕,怕是这次去,就是要将老二过激过去吧,什么多求情,蒙谁呢! 娇娇看众人的眼神儿便明白大家如何作想。这也正是她这么说的缘由。不然她和子鱼衣着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怕是要惹人疑心的。 让娇娇高兴的是,经过岔路口破庙的时候,马车并没有停下休息,她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等在那里。 今日进城的人盘查的格外的严格,见娇娇和子鱼跟在一起,这些人一样是仔细的问。 “你们谁家的孩子?” “我是荷叶村的,这里是我的户籍。我们是来找二叔的,我弟弟年纪小,我就没给他带着。”娇娇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户籍。 守城侍卫见证件齐全,自然是没有为难。并不理会身边大婶儿张望的眼神儿,娇娇连忙将户籍收了起来。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可是,绑匪三人组哪里去了呢? “你们要去哪儿找你们二叔?”赶车老者问道。 娇娇歪头:“衙门。” “啥?”大家都惊讶。 娇娇点头:“我二叔在衙门当差,我们去衙门找他就行。” “我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胆大呢,原来是侄子像叔。”一个男子笑。 这年头,对衙门中人,大家都是存了几丝敬畏的。 等几人到了衙门门口,娇娇拉着老者的衣袖:“伯伯,你在这里等我们好不好,我去找我二叔,我让他付车钱给你。” 老者连忙摆手:“你这孩子,不过是捎你这么一段,哪里需要什么车钱,走吧走吧。快过去吧。” “不行,伯伯你帮了我和弟弟的大忙,你等我。” “你这孩子,真不用。”老者这么一听,直摆手。 “吁……”将车头调转。“快过去吧……” 两个小不点就这么看着马车走开,娇娇微微低头:“子鱼,我们走。” “我们不去那里么?”子鱼指了指衙门。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好人,我们去那边的小巷,正好能看见官府的大门。观察一天再说。” “哦!都听哥哥的。不过哥哥一直在骗人。” 娇娇翻白眼:“不骗他们,我们怎么进城?子鱼,你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么?” 认亲 认亲 果不其然,子鱼并不能找到自己的家。 娇娇并不灰心。 “那你说,你家从哪儿来的?你家里大人叫啥?”两人窝在小巷,娇娇盘问。 子鱼用手指在地下瞎画:“我跟着我娘,祖母,二叔、二婶还有姐姐妹妹一起。不知道要回哪里。爹爹死了,二叔病了,祖母说,我们必须离开京城。” 虽然寥寥几句,不过娇娇倒是有几分明白,既然是路过,必然不会在这里有宅子。 “那你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有没有掌柜的和小二哥?” “咦?哥哥,你知道呀。是有的。真的是有的。”大大的点头,眼睛亮亮的。 “那就好办了。”娇娇露出一个笑容。 姓季、大户人家、路过、客栈…… 线索还是很多的。 如果说为什么娇娇不相信官府,大抵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她总是觉得,官府都是和当地的黑恶势力勾结滴。因此倍加小心。这样倒是不如自己找过去安全系数高些。 娇娇将自己伪装成了无害的小盆友,甜甜的和路人打听,果然是得知了些线索。 重新回到小巷,娇娇拉着子鱼:“你有听过喜盈门客栈么?” 子鱼歪头想了下,随即高兴:“恩恩,我好像是住在这里。” 听到子鱼这么说,娇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好,我们现在走,我带你去找你娘。” 当娇娇带着子鱼脏兮兮的出现在客栈的时候,守候在这里的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 “你说,你们找谁?”官府捕快打扮的男子再三确认。 “我找季老夫人。”娇娇拉着子鱼,警戒的四下看。 “季小少爷?”领头的人试探的问子鱼。 子鱼看一眼娇娇,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躲到了他的身后。 “子鱼……”尖锐的女声响起,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子鱼。 “娘亲……”子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娇娇看到子鱼终于回到了他娘身边,咬唇笑,真好! “子鱼,娘亲的小子鱼,你吓死我了,你吓死娘亲了,可怜的小娃娃,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是怎么找回来的啊……”女子紧紧的将子鱼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不多时,楼上又下来几个女眷,见此情形,俱是抹泪。 “好了好了,可盈,快把子鱼放下,子鱼能够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娇娇望过去,开口的是一位五十左右的老夫人,衣着并不十分华丽,然发髻一丝不苟,脸色虽苍白,但是仍可知年轻之时必是美貌女子。而那养尊处优的气势更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孩子,是你带子鱼回来的么?”她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娇娇。 娇娇点头。 “哥哥救了我,哥哥最能干,他会打坏人。”子鱼连忙松开自己的娘亲,跑过来拉住娇娇的手。 “恩,能干,你们都能干。”老夫人抹了一把泪水,露出微笑。 “快上楼,大家都上楼。在这里站着像什么话。” 待到楼上,娇娇知道,这个客栈的二楼全被季家包了下来,除了捕快的头领,其他人也并没有上来。 “季老夫人,小少爷回来了,这下您可该放心了。”捕快头领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丢的是谁,是安亲王的外孙啊。说出去,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他们县令都得天天来这边报道,别说是他一个小捕快。 “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周捕快处处帮忙,既然子鱼回来了,绑匪也落网了,大家还是都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了!” 周捕快连忙摆手:“这是哪儿的话,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小少爷回来,想来大家也是有话要说,我也不在这儿耽搁,搅了您的天伦之乐。至于这侍卫,还是让他们在这儿守着,这样也安全些,明日我再过来。” “都依你所言。”老夫人很随和。 待周捕快离开,老夫人看娇娇:“小姑娘,谢谢你救了子鱼。” 咦?娇娇错愕的抬头。就见老夫人眼里一片清明。想是已然洞悉她是女孩儿。 “不用谢。”娇娇不知怎的竟是有几分的局促。仿佛一切在这个老人家面前都没有隐瞒。 老夫人摇头:“是要谢的。不管在什么时候,能够帮助别人都是最优秀的品质。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却能够帮助子鱼,甚至将他送了回来,对我们季家来说,你就是恩人。” 娇娇被老夫人说的脸红,不过她仍是清脆的开口:“我也是阴差阳错。”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笑了出来。 “好了,你这孩子。谢是我们应该的,你这么推辞,我们更是过意不去。你叫什么名字呢?住在哪里?” 娇娇一顿,不过还是开口:“我叫季娇娇,是个小乞丐。” “季娇娇?不曾想,你也姓季,看来倒真是缘分了。那你是哪里人呢?” 娇娇看她问的这么详细,抿嘴戒备的看她。 “娇娇别怕,老身并无恶意的。既然娇娇居无定所,不知愿不愿意与我们一同南下?” 南下? 娇娇瞪大了眼。 “去,去哪儿?” “我们要回南方老家,不知道娇娇愿不愿意与我们一道?孩子别怕,不说你救了子鱼,就看你居无定所,漂泊无依,老身也不能袖手旁观。” 娇娇仔细的看老夫人,这个老夫人给她的感觉很好,虽然她外表一丝不苟也有些严厉,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她说话极为和蔼,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极端的谦和。 抿了抿嘴,她又看别人,这屋里竟是一屋子女眷,并无一个男人。 “我,我其实是有家的。不过我家就剩我自己了,我怕饿死,跑了出来。” 娇娇大体的讲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之后用脚尖画地。 老夫人看她如此,叹息一声。 “时代的悲哀。” 不知怎地,短短几个字,竟然让娇娇有一瞬间的熟悉感。 这个朝代也是用时代吗? 娇娇已经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不过因着窝在小村庄,她并不清楚外面的语境。 “既然你走了出来,便不用担心其他。先住在这里,彩玉,你给娇娇洗个澡,之后安排个住的地方。想来她也累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老夫人身边的女子应了一声,连忙过来牵娇娇,娇娇虽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应该没关系吧? 老夫人看娇娇的言谈举止,回身看身边的嬷嬷,嬷嬷点头出门。 “芸娘,之前你总是说,没机会给远儿生个女儿,不晓得,你愿不愿意现在多一个女儿呢?” 老夫人此言一出,芸娘错愕的抬头。 而其他人也是惊讶了一下。 不过芸娘只一愣便点头:“一切都听娘的。” 老夫人笑着朝子鱼伸手,子鱼连忙跑过去搂住她的脖子。 “子鱼喜欢这个姐姐吗?” 子鱼云山雾绕:“可是,他是哥哥啊?” “子鱼弄错了,她是姐姐,是一个好姐姐。” “姐姐?姐姐吗?可是我叫她哥哥,她应了啊!”子鱼歪头,表示自己不解。 “那是在危急关头,姐姐没有时间和子鱼详细解释。”老夫人拍着子鱼的背。子鱼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出来。“饿了吧?芸娘,带子鱼过去洗漱一番,之后咱们开饭。” 大概是太累了,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娇娇就深深的睡去。 原来,当高度紧张的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她竟也能睡得如此深沉。 一觉醒来,她竟是迷茫的紧,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在何处了。窝着被子顶着鸡窝头坐在那里发呆,就看昨晚照顾她的彩玉进门。 “小姐起身了?奴婢已经将水打过来了。洗漱之后就可以用早餐了。” 这一声小姐给娇娇叫个脸红。 “我不是什么小姐。” “老夫人说您是小姐,您自然是小姐。”彩玉温柔的为娇娇擦了脸和手,一番打扮下来,娇娇化身娇俏小美人。 彩玉左看右看,点头。 “真好看。小姐,老夫人在正屋等您呢,咱们过去吧。” 这一切都让娇娇来不及多想,彩玉为她收拾好即将她带到正屋。 见娇娇进门,老夫人笑了出来:“我就知道,娇娇定然是个小美人坯子。” 昨夜收拾好之后娇娇并未和老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只略微吃了些便睡了下去,今日再见,这屋里的人都是惊讶的很。 “娇娇过来。” 将娇娇拉到自己的怀中,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娇娇可愿意做我们家的女儿?” 娇娇惊讶的抬头,整个人愣住了。 “你愿意做我们家的女儿,做子鱼的姐姐吗?” “为、为什么?是因为我救了子鱼吗?”娇娇自然是知道,这样对她最好。可是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问了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的咬唇。 老夫人摸着她的头:“人和人之间,也是讲究个缘分的,娇娇与我家,算是有缘,既然有缘,为什么不能成为一家人呢?” 秀宁 秀宁 随着马车的颠簸,娇娇目光呆滞的望着轿外,直到这个时候,她依旧是没有回神,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在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季家的养女。 在她最开始救子鱼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报答,之后两人躲躲藏藏,她更是没有时间想这些,那日洗漱之后躺下,她倒是想了这个问题,不过也只是期望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为奴为婢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季家竟然将她认作了养女,不仅如此,还将她的户籍悉数办妥。 季家怎么个情况她并不知晓,可她也明白,这季家并不是一般人,据说那三个绑匪已经被抓住了。 原来,其中有一个绑匪是子鱼奶娘的侄子,正是因为他的哄骗,奶娘才将子鱼带了出来。不过那人早已狼心狗肺,见奶娘并不肯将子鱼交出来,便狠心将人杀害。 哪知季老夫人坚持不肯给赎金,除非见到子鱼的人。两个绑匪没有办法,只得回去带人,而暗中跟着他们的捕快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们顺着血迹找到了被砸伤的老二,又分头寻找子鱼,捕快才断定,人已经跑掉了,因此并不再拿他们做引子,而是直接将人拘捕。 就在大家都为子鱼担心,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个小娃娃的时候,恰好娇娇带他找了回来。 事情虽然被彩玉描述的轻描淡写,但是娇娇却深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季家的老夫人,并不简单。既然绑匪会绑人,哪里是那么简单便可被捉住,想来这季老夫人定然是使了什么计策。 “娇娇还在发呆?”季老夫人看娇娇呆滞的小脸蛋儿,摸摸她的头。 “我只是不敢相信。”娇娇回道。 听她这么说,季老夫人倒是笑了出来。 “季家人口简单,娇娇也不用想太多。之后就让彩玉伺候你,有不懂的不明白的,问她便可。”季老夫人与娇娇同一马车。 娇娇点头:“我知道了。” “家里的小辈儿,除了子鱼,只有先前你见过的三个女孩儿,都是老二家的。分别是秀雅、秀慧、秀美。我们家的女孩儿到了这一辈儿,都取秀字。祖母为娇娇也取个名字可好?娇娇可以做小名儿。”季老夫人征求娇娇的意见。怕她不愿意,又说娇娇可做小名儿。 娇娇对名字倒是没有那么执着,见老夫人顾及她的心情,连忙点头:“恩,好。谢谢祖母。” “娇娇虽然年纪小,但是给人平安、宁静的感觉,不如,单取一宁字。秀宁,秀丽安宁。”季老夫人一想,提到。 娇娇歪头重复:“秀宁?” 又看老夫人:“秀丽安宁,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娇娇仰头,甜甜的笑。 季老夫人言道:“秀雅取清秀优雅、秀慧取秀外慧中、秀美取聪明美好、秀宁取秀丽安宁。从今以后,你就和她们一样,都是我季家的孙女儿。” “谢谢祖母,以后我会乖乖的。” 季老夫人温和的笑,轻轻抚着娇娇的头。 “娇娇可有学过字?” 娇娇摇头。 见她摇头,季老夫人挑眉,随即又再次细细的打量娇娇。之后垂下眼睑。 “稍后回了江宁城,娇娇与子鱼几个一起跟着先生学习吧。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然咱们季家可不兴这个。照我看,多识字懂道理多些学识,总是没有错的。至于秀雅几人,稍后熟识起来你便知道,她们都是好孩子。你们定然能相处的极好。” “好,一切都听祖母的。” “虽还未正式跪拜,但是如今户籍已然改好,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你都是我们季家的姑娘了。芸娘以后便是你娘,芸娘身份高贵,性子难免有些骄横,然她最是没有心机,对人也掏心掏肺。如若是往日里她训斥了你,并非针对于你,只对事不对人罢了。娇娇须得明白此等道理。”季老夫人并非以势压人,说这些,全然是为了娇娇好,这点娇娇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听的明白。 认真的点头,清脆的回话:“祖母放心,娇娇一切都明白。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是真心的对待娇娇,娇娇年纪小,有许多事儿做的不好。但是娇娇会努力的。” 季老夫人赞赏的点头:“乖。” 季老夫人将身边的彩玉拨给了娇娇。娇娇知道,彩字辈的都是府里的二等丫鬟,照这么看,老夫人对她也是极为器重了。只因为救了子鱼就得到这些,娇娇是有些不安的,不过看季老夫人并不多提其他,倒是让她也逐渐放下心来。 此地距离江宁也不算近,娇娇前两日跟着季老夫人,之后便是和丫鬟彩玉单独一辆马车,看得出来,这也是老夫人故意为之,娇娇对季家不熟悉,但是彩玉却是自小在季家长大,将她二人单独一辆马车,也有利于娇娇更早更快的熟悉季家。 虽然是季夫人的干女儿,但是两人接触倒是不多的。现在娇娇最熟悉的除了子鱼,便是老夫人及彩玉。 “彩玉,你给我讲讲季家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自己像没头的苍蝇呢!”娇娇吸了吸鼻子,颇为逗趣儿。 彩玉扑哧一笑,点头应道:“小姐真是天真可爱。” 看娇娇瞪大了眼看她,彩玉介绍。 “小姐。咱们季家人都很好的。老爷是七年前过世的,之后就是老夫人一人操持咱们季家。老爷和老夫人膝下有三个儿女,您是大夫人的干女儿,大爷年前的时候过世了。大夫人是安亲王府祥安郡主。不过您可以放心啊,大夫人人很好的。二房那边,二老爷自从与大老爷一同遇险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老夫人说,这是植物人,不过只要护理得当,二老爷一定会好转的。二夫人是京城大儒薛先生的千金。薛先生也是大老爷和二老爷的恩师。今个儿您见过不太说话的便是三小姐,三小姐闺名晚晴,年十七,并未出嫁。二房那边三个小小姐。秀雅小姐年九岁,秀慧小姐年七岁,秀美小姐与子鱼少爷同岁,都是五岁。”彩玉详细的讲了一下季家的人员。见娇娇并不叽叽喳喳的询问,反而是认认真真的点头,她也有几分高兴。看样子秀宁小姐便是个聪明的孩子。 彩玉自是明白,既然老夫人将她拨给秀宁小姐,那她便是秀宁小姐的人,该是处处维护秀宁小姐,季家与旁的人家不同,不兴那些旁门左道,老夫人一直都是治家有方的。倘若秀宁小姐有什么差池她也断落不得什么好,全心全意的帮着秀宁小姐才是正途。 也正是因此,季家的家风一直都很好。 “那你呢,彩玉,你多大了?”娇娇扬起小脸儿。 “奴婢今年十三,五岁那年家乡遭难,父母双亡,之后遇到了老夫人,是老夫人收留了我,让我在季府长大的。先前的时候我是二等丫鬟,老夫人说让我伺候小姐您,以后我就是一等丫鬟了。”彩玉交代的清清楚楚。 “府里的丫鬟都分几等呢?” “府里的丫鬟共分五等。每房皆有定额,除非是嫁人调到了旁的工作或者是出现什么其他不可预知的情况,否则是基本不会将其他人提上来的,奴婢是沾了小姐的光。按照府里的规矩,小姐该有一个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先前老夫人念叨过,等回了江宁,便为小姐提一个二等丫鬟。” 娇娇点头表示知晓。 声音甜甜的:“彩玉姐姐,你识字么?” 彩玉看她这般,笑了出来:“可是今天老夫人提起此事,小姐有些担忧?奴婢是识一些字的,不过并不很多。老夫人每年都会在府里安排先生为大家普及一段时间,她老人家说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总是要有会认几个字,不求成为一代大儒,名声显赫。但求不至于被他人卖了,还不认得卖身契上写的是啥。” “老夫人真有见识。她与许多人想的都不一样呢。”娇娇童稚的歪头低语,言语间有几分儒慕。 彩玉看她这般,言道:“将来小姐安顿下来便可知了,不管是咱们府里的哪个,都最敬佩老夫人的。外人皆说大爷二爷是当时才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老夫人才是最最聪明的。” 说完,彩玉难得孩子气的吐了一下舌头。 娇娇听了这话,也跟着笑。却并不多言。看得出来,彩玉对老夫人是极为推崇的。 其实不管是先前说话间的蛛丝马迹还是现在彩玉对老夫人的许多评价,在娇娇的心底,是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的。似乎,相对她而言,季老夫人才更像是一个穿越者。 一个低调谦和,真正有能力的穿越者。 姐弟 姐弟 许是先前子鱼出事的缘故,这一路上,季家一直都是戒备森严。不过虽然戒备森严,行程倒是并没有加快,娇娇每日和彩玉闲话,倒是也逐渐将季家的情形打听了个清楚。 季家是江宁大户,在京城也算是名声显赫,两位公子皆是当世大儒薛先生的关门弟子。更是京城有名的名士,两人分获两届的状元郎。当真称得上是一时无二。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天总是喜爱捉弄于人,两位公子在一次出门访友之时遭遇意外,马车坠崖,一死一伤。一时之间,季家天翻地覆。 大公子命丧黄泉,二公子成了活死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季老夫人以回乡休养为名,举家搬回老家江宁。也正是因此,才会遇到季娇娇。 娇娇并不知晓这其中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也不该她多加打听,对所有人而言,她就是一个小姑娘,一个被季家收养的小姑娘。 “姐姐,姐姐……”娇娇正在神游,就见子鱼颠颠的跑了过来。 若说这个家里最喜欢娇娇的,便是子鱼。 “姐姐,给你一个苹果吃。很甜。”子鱼扬着小脸儿,眉眼弯弯。 “谢谢子鱼。你累不累?”连日来长途跋涉,虽然行程并不十分匆忙,可是对孩子来说,还是稍嫌疲惫些。娇娇将苹果接过,大大的咬了一口,甜甜的道:“真好吃。” 子鱼看苹果被肯定,也点头:“是呢是呢,我也觉得特别好吃。我不累。祖母说,家乡最漂亮了,山清水秀,还有许多好玩儿的,我要赶紧回去。” 小孩子就是这样,听到有好玩儿的,整个人便是不一样起来,说起此事更是眼睛亮亮的。 娇娇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脸蛋儿:“你就知道玩咧。” 彩玉见娇娇这个动作,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说什么。 不过子鱼倒是不以为然,大声道:“祖母说了,像我这么大,就是该出去玩儿,既然我叫子鱼,就要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快活。” “那子鱼有上学堂么?祖母说了,回去之后我就要和几个姐姐妹妹一起学习识字了呢?也不知道难不难!”娇娇支着下巴看子鱼。 子鱼拧眉,想了好一会儿,纠结,再纠结:“呃,呃,应该算不难吧?姐姐都说不难。”说罢,也学着娇娇的动作,支着下巴看她。 娇娇挑眉:“哦?姐姐说不难啊?那你自己觉得呢?难不难?你觉得我学起来会不会很困难?” 看两个孩子似模似样的讨论起这个问题,彩玉笑着摇头。 子鱼凑近娇娇,低声:“呃,其实我觉得有点,有点难。可是二姐姐总是说不难。大姐姐也说不难,她们都说不难,我很为难耶!” “噗!”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子鱼嘟唇,连忙开口:“那你这么说,我也会觉得很难了。你不知道呀,我很笨的。” “没有关系啦,我娘说了,都是名字的关系,谁让二姐姐叫秀慧呢!秀外慧中,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聪明的。我叫子鱼,一只鱼,会聪明到哪去儿?”子鱼倒是无所谓的开口,安慰的拍了拍娇娇的肩膀,继续言道。 “姐姐你也不用为难哦。虽然你可能很笨不会学习,但是你打人很厉害啊,还很准。我超羡慕的。等我们回去了,你教我好不好?你以前就说过要教我的。不可以食言哦。如果再有坏人抓我,我就拿石头丢他。” 娇娇黑线,子鱼小盆友,以后你的家人会将你保护的更好,再说了,遇见彪形大汉,拿石头丢人真的是正途么? “好孩子是不可以打人的哦,我们要以德服人。” 子鱼不赞同的摇头:“姐姐你说错啦,我娘说了,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以德服人早就落伍了,我舅舅整天闯祸,可是大家都不敢惹他,武力才是解决一切的必杀技。” 呃……娇娇狂汗! 话说,子鱼的舅舅,那不就是安亲王小世子吗?泥煤,酱紫人,他当然怎么闯祸都没有关系。 季家果然不同凡响。每个人都特别。疑似穿越的老夫人,崇尚武力的大夫人,还有温柔的不像真人的二夫人,冷若冰霜的三小姐…… “子鱼,我就知道你在这边,出门怎么也不交代一声?这可不比家里。”来人正是大夫人宋氏,也是娇娇名义上的母亲。 “母亲!”娇娇也俏生生的开口叫人。 宋氏冲她点了点头。 “秀宁可是休息好了?” “回母亲,休息的很好。”娇娇其实是有几分怕大夫人的,虽然老夫人看起来更加的严厉些,但是不知怎的,言谈间娇娇总是觉得有几分熟悉感,或许真的是穿越之人也不一定。而且老夫人对她的疼爱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那许多许多的善意。 倒不是说大夫人对她没有善意,相反,大夫人因为她救了子鱼,是表现出最明显感谢的人。可娇娇即便是前世,也不过是大学初初毕业,算不得经验丰富,大夫人略冷淡的态度,高贵的出身,都让她有几分的拘谨。 “那就好。”大夫人的视线扫到桌子上的苹果,之后又看子鱼,挑了下眉。 “娘亲,我来给姐姐送苹果。”子鱼一脸的求表扬。 大夫人点头:“子鱼有这份心很好。先前你秀宁姐姐救你护你,如今你也该对姐姐好。秀宁,你虽不是我所出,我们接触的也不多,无甚感情,但是在我心里,你和子鱼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孩子。你们虽无血缘,但是却与嫡亲的姐弟一样。我自希望你们能相亲相爱。” “恩,我们知道了。”姐弟俩俱是认真回道。 大夫人见此情形,抿了抿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好了,你们都是懂事儿的好孩子。行了,子鱼,也不早了,早些让你姐姐休息吧,你跟娘亲回房。” “好。”子鱼倒是乖巧,听宋氏这么说,麻利的下了小榻。 “秀宁早些休息。” “知道了。” 见大夫人牵着子鱼离开,娇娇舒了一口气,彩玉见她如此笑了出来。 “原来小姐是怕大夫人的。可是好奇怪,您见了老夫人都没有如此呢!” 娇娇将腿盘在一起,抻着胳膊,样子有些调皮:“因为老夫人很和蔼啊。母亲也很好,不过她都不笑,我自然是有分怕。”说起来倒是振振有词的。 彩玉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小姐这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对了小姐,我今天听说,咱们已经进入江南地界了,再有个一两日,就该到家了。” 娇娇细细打量彩玉,见她也是挺期待的样子,心下明白,便是看起来成熟稳重,彩玉也不过十三岁啊。就说在现代,十三岁可正经是个孩子呢! 即便是接触的时间不长,娇娇仍很喜欢彩玉,虽然是二等丫鬟升做了一等丫鬟,但是在她这个小孤女身边与在老夫人身边是断不可同日而语的。可看彩玉并不因此产生什么别样情绪。单看这一点,娇娇就觉得,彩玉心态极好! “等到了江宁,一定还有许多要忙的。”娇娇感慨的皱了皱鼻子。 彩玉失笑:“小姐多虑了。老夫人早就将一切考虑周到了,待我们回去,一切都是准备妥当,哪有什么需要多忙的。再说了,便是忙,也是我们做下人的,小姐只消静候便好。” “自己住的地方,总要自己布置才更觉得有成就感。”娇娇伸懒腰。 彩玉看她有些疲惫的样子,连忙为她准备换洗衣服。 “小姐是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您也可以早些休息。” 娇娇乖巧点头,软软糯糯的一个好! 这厢娇娇休息,那厢老夫人却在闭目念经。 许久,她睁开眼睛,眼光清澈,并无一丝混沌。 “陈嬷嬷,你觉得,秀宁这孩子如何?” 陈嬷嬷仔细想了一下,斟酌开口:“聪明伶俐、胆大心细。虽然是农家出来的,但是倒也不卑不亢。有您看着,他日秀宁小姐必成大气。” 老夫人并无甚表情,继续问:“若是与秀雅三姐妹相比呢?” “几位小姐都是孩子,现在也谈不上谁好谁差。不过三位小姐自幼养在深闺,虽也是聪明多才,可到底没见过外面的丑陋。先前老奴调查秀宁小姐状况,对她家情况知之甚详。虽生活艰辛,乡亲欺压,可倒不见秀宁小姐有一丝的悲观,单冲这份心性,就难能可贵。” 老夫人点头赞同:“确实如此。收养秀宁,并非因她救了子鱼,毕竟这事儿银钱便可解决。我看中的,是秀宁这个人。许是你不明白,但是在我看来,秀宁身上有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的东西!” 老夫人微微望向窗外的明月,陷入了深思…… 斗气 斗气 到江宁的路途虽然不近,但是经过小半个月的奔波,也终是抵达。 在老夫人的张罗下,娇娇认真的根据当地的习俗拜了家里的长辈,成为了季家名副其实的养女。 其实娇娇与秀慧一样,都是七岁,不过因着娇娇不知道自己的生辰,而秀慧又比娇娇高了些许,因此老夫人便做主,给两个丫头分出了个大小。 季秀宁,季家大房养女,行三。 按照份例,娇娇身边有两个婢女,除了彩玉,老夫人又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人,十一岁的铃兰。 这府里是有规矩的,一等婢女皆是身着粉红,二等湖蓝,看着两人的装扮,娇娇抿嘴笑。 “三小姐,可是有何不妥?”铃兰娇憨的问道。 娇娇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事啦。不过是觉得你们的衣服喜气罢了。”她俏丽的摇头晃脑,小孩子气十足。惹得两个丫鬟都捂嘴笑。 “三小姐若是喜欢,我来给三小姐换上,您的衣橱里也有这样的颜色呢。”之前老夫人命人给三小姐也做了几身衣服,都是些粉嫩的颜色,煞是好看! 娇娇摇头:“那么好看的衣服,别弄脏了,我穿这个就好。”她这时穿了一身浅褐色的裙装。虽然颜色不起眼,但是衬得她白白嫩嫩,水灵极了。有时候年纪不大的小萝莉穿着褐色灰色这样的深色,倒是更显得有几分别样的精致。 彩玉细细打量自家小姐,笑了出来:“小姐长得水灵,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那是自然。”娇娇微微仰头,有些小傲娇的言道。 她这样更是惹得两个丫头笑个不停。 笑够了,彩玉拿披风:“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您也别耽搁了,老夫人是最不喜迟到的,咱们早些过去总比晚去好。来,我帮你将披风披上。外面还是有些风的。” 老夫人的规矩向来都是全家人一起用膳,不管早晚。路上多有不便并未如此,但是现在既然归家,自然是凡事都走向了正规。 季家的庭院是几进几出的老宅,所有主子都是住在内宅,可饶是如此,过去的路程也并不很近,娇娇抄着小小的暖手包,一身湖蓝的披风,面带微笑,乖巧极了。 远远的看见二房的姐妹三个,娇娇脆生生的开口:“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好。” “哼。“不待旁人答话,四小姐秀美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秀美怎么能对秀宁姐姐没有礼貌。快道歉。”秀雅拧眉,小大人一般的教育妹妹,虽然说话温温柔柔,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分外的坚定。 秀美拧着衣角,狠狠的瞪了娇娇一眼:“对不起秀宁姐。” “没关系的。祖母该等急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娇娇浅浅的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儿。 要说她来到季家,最不喜欢她的大概就是小小的秀美了。原本秀美是三小姐,与子鱼也玩儿的好,如今平白无故的变成了四小姐,不仅如此,子鱼对娇娇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就喜欢跟在她的身后,这下子秀美更是将娇娇当做自己的敌人讨厌的不得了。 但是娇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孩子自然有这样的小心思啊,说不定自己小的时候还不如她呢。 待四人来到来到正屋,就见子鱼正在和老夫人比比划划。 “姐姐,大姐姐二姐姐,小妹。”子鱼蹦跶到几人身边,理所当然的牵起了娇娇的手。 老夫人与身边的陈嬷嬷打趣儿:“子鱼和秀宁的感情还真好。两人倒是真有姐弟的缘分。” 陈嬷嬷笑着附和:“可不是么?” 秀美见子鱼拉住娇娇,不乐意。 “祖母,子鱼哥哥都不喜欢我了。”她娇滴滴的靠过去告状。 “我喜欢小妹。”子鱼大声。秀美一听,喜笑颜开,挑衅的看几眼娇娇,惹得娇娇失笑。 老夫人逗几个孩子:“喏,秀美,你看,子鱼说喜欢你啊。” “那子鱼哥哥,咱们一起玩儿吧。” 子鱼摇头:“我要和姐姐一起。” 噗!几个大人都笑了出来,到底是孩子,小包子秀美鼓起了小脸蛋儿。 “你说你喜欢我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子鱼辩驳:“当然啊,我是喜欢你啊,我也喜欢大姐姐、二姐姐。不过我最喜欢我自己的姐姐。我娘说要和姐姐相亲相爱。” 听到这里,连一向冷若冰霜的晚晴小姐都笑了出来。 “真真儿是个孩子。好了,几个小不点也别纠结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了,你们都是我们季家的宝贝。姐弟几个相亲相爱,祖母看着也高兴。永远都要记得祖母教给你们的,季家是一个整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季家的一份子,不管旁人如何,咱们要团结。”老夫人顺势给几个孩子讲道理。 “我们知道了。”几个孩子皆是脆生生的回答。 几人正闲话儿,二夫人进屋,见这帮小的都到了,勾起一抹笑容来:“瞧瞧,我倒是不如几个小的了。母亲可是莫要怪罪我。” “母亲好/二婶好。” “好,都好。怎么也不伺候几位小小姐将披风脱掉?这屋内屋外温差大,忽冷忽热,可别受了风。”二夫人心细,看几个小姑娘身边伺候的人。 老夫人微笑:“还是你心细。快解了披风来炕上,距离晚膳可是还有一会儿呢。” 几个小姑娘均是盘腿儿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视线扫过几个孩子,在娇娇身上略作停顿,随即转开。 “梨韵,咱们既然已经安顿妥当,那课业也不可丢,待明日便安排几个孩子继续学习吧。秀宁未有基础,怕是跟不上秀雅、秀慧的进程。便让她与子鱼、秀美一同学习。” 二夫人微怔一下,随即笑着应道:“好的。” 子鱼与秀美已然学了两年,秀宁一丝基础也无,本该单独学习,如今老夫人却并不如此打算,反而是将她安置在子鱼他们一起,二夫人有些不解,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未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老夫人如是做,自然是有她的主意。对于这一点,二夫人从来都不怀疑。 启蒙 启蒙 娇娇知道自己要跟着先生学习,勾起嘴角,心里高兴。她是喜爱学习的,毕竟,她在现代学的那些东西未必适合古代,而且,她从来不认为古人的智慧弱于现代人,能够跟着先生学习,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娇娇明白,只有学了足够的知识,她才能了解这个朝代,真正的融入其中。 “小姐,咱们今日早些休息可好?您与小少爷、四小姐的课程都在上午。需要早起呢。”彩玉为娇娇绞着湿湿的头发,提议道。 娇娇大大的罩衫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点头答应:“好。彩玉,你知道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也不知道凶不凶。” 她对手指,似乎有些小忧愁。 彩玉见自家小姐这个可爱的小模样儿,宽慰道:“小姐不用担心的。齐先生人很好,学问也很好的。他也是薛先生的弟子,当初的季英五才子可是赫赫有名呢!” 娇娇好奇:“季英五才子?彩玉,你知道的好多,给我讲讲呗?” “彩玉姐,讲讲呗。我只远远见过齐先生一次,真是看一眼都要昏倒了,英俊的不得了呢!”铃兰捧着胸口,一副小花痴的样子。 娇娇咯咯的笑,铃兰才十一耶!古代的人都这么早熟么,哈!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大概听说过一些。老夫人当初年轻的时候创建的季英堂,据说是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季英二字取自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姓氏。薛先生最有名的五个弟子全是出自季家,因此被称作季英五才子。”彩玉确实也并不知道许多。只将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一下。 “这五人之中,只有齐先生没有出仕,他如今也是季英堂的主事。家里的小姐少爷皆是有齐先生亲自教导。因着学习进度不同,子鱼少爷和秀美小姐是上午,而秀雅小姐和秀慧小姐是下午。” 娇娇笑眯眯的听完,转头看铃兰:“我明天就要学习去了,你要是想瞻仰一下齐先生的风采,可以跟着我哦。” 谁知道铃兰连忙摆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不要,小姐可饶了奴婢吧。齐先生那样的大儒也是我能瞻仰的?我还是留下打理房间吧。” 看她这个样子,娇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有贼心没贼胆。” “小姐欺负人。”铃兰脸红。 一时间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因着娇娇明日要学习,两人早早的就伺候娇娇歇下了,看着熄掉的蜡烛,娇娇闭上了眼。可虽然如此,她竟不觉得困乏,想着这些日子的过往,娇娇抿了抿嘴,自从来到了季家,她几乎已经断定季老夫人的身份了。 季老夫人一定是穿越者,而且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穿越者。 不说季老夫人的理念,习惯,便是这季家的庭园便可让人窥出几分。季家无人不知,季家庭园是季老夫人一手设计。虽然古朴风味儿十足,但是其中隐藏的诸多现代气息还是让娇娇一眼便可看穿。 又想到自己露出的许多破绽,娇娇咬唇,老夫人那么精明,是绝对不可能没发现的,也许,老夫人不说,两人心知肚明,倒是最好的做法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她便是秉承了一个理念,既来之则安之。 她自是不求像老夫人那般声名显赫,只求平安祥和度过一生。 翌日。 天还没亮娇娇便被彩玉叫了起来,看着娇娇爱困的眼,彩玉为她擦脸。 “几位小小姐今日恢复了学习,早膳的时间提前了一刻钟,咱们若是晚了可不好看。小姐乖些。”彩玉为娇娇挽了两个小小的发髻。 娇娇许是之前营养不良的关系,头发稀疏且泛黄,并不似其他人黑亮,但是被彩玉这么挽起又别了精致的小兰花,倒是俏皮可爱。 “小姐之前没有底子,许是刚学会有几分的吃力,小姐且要认真些。老夫人之前便说过,学得会学不会是天赋,认不认真学是心性。小姐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彩玉轻轻的提醒。 娇娇自然是明白的,她也明白彩玉,彩玉说这些都是为她好,是希望她真的能够在这个家里站住脚跟。 “我知道的,彩玉,你放心便可。” 今日是第一日上学堂,几个小的都早,吃过早膳便一起往学堂这边来。 “姐姐,我都有点忘记之前学的了,怎么办?齐先生会不会生气?”子鱼有些忧愁,皱着眉头嘟唇。 不待娇娇开口,就听秀美言道:“子鱼好笨。” 虽然如是说,秀美也是眼里都是满满的担忧。 端是看两个小的的表现,娇娇便知道,这齐先生绝不是他们说的那般丝毫不严厉。不过她也见不得两个小不点这么担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见两个小不点都来看她,纠结道:“我什么都没有学过,齐先生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我。据说课业是最难的呢!你们学了那么久,一定比我会的多。” “姐姐不要担心,先生不会骂人。”子鱼忘了自己还在担忧,连忙安慰她。 秀美则是微微仰头:“我们都会好多的。你现在才开始学,呃,呃……”秀美纠结,想了半天,终于想到。 “就像姑姑说的,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间。”呼,终于想到了。 噗! “姑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知道?”子鱼疑惑。姑姑有说过这句话吗? “就是我大表姐要学琴的时候啊!姑姑就说过。”秀美大声,她才不会说谎呢! 子鱼忧愁的看了一眼娇娇,同情的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和小妹都很能干。如果姐姐不会,如果姐姐不会我和小妹帮助姐姐,恩,就像二姐姐帮助我们一样。” 秀美哼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提反对意见。 见两个孩子的注意力皆被分散,娇娇答应:“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要多帮帮我哦!” 娇娇不过几句话便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虽然还是谈论学习,不过两个小的却又不似开始那般忐忑不安了,带几个小姐少爷过去的陈嬷嬷一直都没有说话,微微露出笑容。 季家的学堂安排在后院,几人绕过长廊便到了书房。虽然天气寒凉,但是窗户仍是开着,娇娇远远的就看到一俊朗的男子立于窗边,见几人到来,目光柔和。 进了门,陈嬷嬷将几个孩子交给齐先生。许是两个小朋友有些时日没见齐先生,均是有些紧张的道了一句先生好。娇娇也与他们相同,虽第一次见,但是娇娇倒并不十分紧张。 齐先生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照娇娇看,若是她还在前世,保准是比这个家伙大的,所以让她有紧张的情绪,那真是不能。 这是两人的初次见面。齐先生示意几人坐下。 娇娇略打量了齐先生一下,见他一米八多,身材修长、温文尔雅、面如冠玉,本朝男子的装扮俱是悉数束上,干净清爽的一个发髻。他一身粗布灰衣。款式简单,便是这样,也能看出其不凡的气度。 “齐放。”齐放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秀宁小姐今日是第一日上课,想来并不很清楚。齐放,我的名字。平日里叫我齐先生便好。我的要求也不多,旁的时候怎么都可以,但是在课堂上,我要求全心全意听讲。” “知道了。”娇娇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虽说她不紧张,但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是初次见陌生人,她也不能太不像话了。便是刻意,她也得表现出几分紧张。 “那秀宁小姐介绍一下自己吧。” “季秀宁,今年七岁,呃,以前没有上过学堂,也没有人教过我。”她短短几句,倒也是将自己的情况介绍清楚了。其实,这些齐放自然都是知道的,让秀宁小姐说,不过是为了观察她的举止罢了。 看她虽然面色绯红有些羞涩,但是倒并不十分紧张。齐放点头。 “那好,我知道了。子鱼少爷与秀美小姐皆有两年的经验,照此看来,秀宁小姐初时估计会略有些跟不上,如若有何不懂,尽可来问我便是。两外,虽此地不似外面的学堂,但是你们既是亲人,也有同窗之谊。子鱼少爷与秀美小姐也要多帮助姐姐。” “我们知道了。”三个人齐刷刷! “那好,开始。”齐放并不多言,直接开始讲课。 要说齐放这人给人的感觉,娇娇暗自琢磨,倒是真的很像大学教授啊。而且讲课的方式也是,与她印象里的古代截然不同,仿佛更像是一个现代人,若不是正在学一些初入门的浅显之物,她竟有一种错觉,自己没有穿越,而是还在大学时代。 可即便是齐放教学的方式,行事习惯有几分现代人的感觉,娇娇却也并不觉得他也是穿越之人。没有什么道理,只是感觉。而这感觉也是有几分依据的。 那是自然,穿越的老夫人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现代人的思维呢? 中庸 中庸 六月的江宁,春暖花开,气候宜人。 娇娇来季家也有将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虽是不长,但也足以让她在季家站稳。其实站不站稳,娇娇并没有想太多,但是季家能够收养她并且认可她还是让她很温暖的。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其他人,大家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外来的小孤女而有一丝的看不起,这更是让娇娇觉得弥足珍贵。 许是养的比较好,娇娇看起来更是水灵了几分。 “小姐,今天还去三小姐那里么?”铃兰边收拾东西边问。 一个月前,老夫人安排了娇娇每晚跟着三小姐学琴,时间不长,也不过一个时辰,但是娇娇学的很欢乐。 她现在每日忙极了,生活的很充实。 “当然要学啊。快点,别让姑姑等急了。”三小姐是府里最冷若冰霜的人,可娇娇还是很喜欢她。 铃兰苦着一张脸,纳闷:“小姐好奇怪,连秀雅小姐秀慧小姐都怕三小姐,您却不怕,还特别愿意学琴。” 这点铃兰是很费解啦,小姐没有基础,三小姐不仅性子冷,说话更是不留情面,有时说的她这丫头都跟着羞愧极了。偏是自家小姐学的热火朝天,快乐的不得了。 娇娇看铃兰不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收拾妥当便连忙出门。她小的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那时就很羡慕别人能够学琴,如今自己能有机会学,她自然是开心万分的。至于说姑姑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姑姑希望她好好学,大抵才会如此的。 “姑姑肯教我,我已经很高兴啦,当然要认真学。再说了,我资质一般,学的也不算早,理所当然要更加勤奋些。”在课业上来说,娇娇是游刃有余的,毕竟她内里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但是琴就很一般了。 “你这丫头懂什么,小姐是真的喜欢学。”彩玉在一旁插嘴。 铃兰吐舌,她当然是知道的啊,不然谁没事儿喜欢找骂啊!你看秀美小姐就隔三差五的找借口请假呢! 这厢三人念念叨叨,那边主屋两人正在对弈。 “将!”老夫人将棋子放下。也代表了这一局的结束。 “第三千二百五十一次。”齐放微笑收棋。 老夫人摇头笑:“你这孩子,记得倒是清楚。” “自齐放学棋至今,三千二百五十一次,无一胜绩。总是要记得的。” “做人不可太过执着。”老夫人话里有话,陈嬷嬷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为老夫人净手。之后将棋桌撤下。 齐放面不改色,不过却言语诚恳:“并非执着,很多事情,端看心。放儿自小便记得老夫人的教导,既然是对的,就要坚持。”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望向了窗外。 “现在说对与错总是太早,但是我总想着,如是我当初没有将你们按照我的思维教养,你们今日会不会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齐放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从园子门口路过的娇娇。 “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的,如果没有您的精心教导,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今天的成绩,也许您觉得也许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可是相对于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我很感激,感激您让我成为一个这样的人。说句不自谦的,感谢您让我成为一个豁达、有才学的人。旁人我不知道,更是不敢断言每个人都会有怎样的人生,但是我相信,便是今日的秀宁小姐,也是如是想。” 齐放知道老夫人的伤感和隐痛,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青葱岁月里一同成长的人今日却或离世、或反目、再也回不去当初的心境。那些一起成长,一起学习,一起玩闹,一起闯祸的往事如同一阵青烟,随风而逝。 听齐放提到了秀宁,老夫人问道:“秀宁学的如何?” 齐放想了下,认真道:“领悟能力过人。现在将她调去与秀雅小姐、秀慧小姐一同学习,我相信她的进度也不会落下。不过……” 老夫人听到他这个不过,转过头来,也感兴趣了几分,对于秀宁的聪明,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不过我觉得,秀宁小姐似乎更希望自己保持中庸之道。她一直给我一种感觉。那便是之前有很多的基础,可我也知道,这绝不可能。那只能说,她是一个领悟能力好的人。若说天资,我觉得她不若秀慧小姐,但是在领悟能力与融会贯通上,她又强了秀慧小姐许多。学习之事大抵如此,本就有九分的聪慧,又有着十分的领悟能力、极好的定力和勤奋的复习,这样如何能不才华卓绝。也许是出身的关系,她不愿意崭露头角,如若总是这样,总是有些埋没了。”齐放虽然并未出仕,但是他自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过分的保持中庸,时间久了,凡事便往中庸上要求自己,自然是会埋没了这份天赋。 老夫人没有说什么,抿了一口茶,许久,言道:“也许男子和女子的期许本就不同。晚晴今日如此,难道就是最好么?” 齐放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不过仍是开口:“不好我何至于如此。” 声音很轻,然老夫人却也听的清清楚楚。 “齐放,晚晴痴心于楚攸求而不得。我从不曾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感情之事,外人无可置圜。我便是说了,晚晴只会更加痛苦。对你,我也同样如此。你知道我的心思,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的,可是即便是我是她的母亲,也断不可能处处为她做主。你这般的醉心于她,我同样也不能劝你什么,但是我已经失去了楚攸。齐放,我不希望自己再因为晚晴之事失去了你。” 齐放听闻此言,起身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对放儿来说,您不只是一个长辈,您是相当于我母亲的存在,我们季英堂的所有孩子都是孤儿,您就是我们的母亲。便是晚晴,也同样不能取代您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恋慕晚晴,可不管如何,我都知道,即便没有爱情,我们还有浓浓的亲情,原来就是如此。如若晚晴嫁人,她便是我的好妹妹,今日,今日就让放儿等着她吧。不管什么时候,放儿都不会离开这个家,都不会离开季英堂。” “难为你了。放儿,快起来吧。” 待两人坐好,婢女彩英进门禀告:“老夫人,二夫人求见。” 许是今日齐放在的关系,二夫人并没有直接进门。齐放师承二夫人的父亲,两人也有从小到大之谊。如今几个孩子又都在齐放手下学习。当真算得上是熟悉。 “让她进来吧,齐放不是外人,不需拘着这些礼数。” “给老夫人请安。齐先生好。”二夫人一进门眉目是笑,她性子便是如此,即便是深处再困难的逆境也能露出几分笑容。 “二嫂。” 二夫人甫一坐下便开口:“看来啊,我选的时辰倒是刚好。我就猜测,齐先生这个时候在陪母亲闲话儿。” “二嫂可是有事吩咐?” “也算不得吩咐。你这般一说,倒是弄得我不好意思了。”二夫人笑意盈盈。 老夫人失笑:“你们俩啊,算作兄妹都不屈,还在这儿互相客气起来了。成心逗趣儿是不?” 二夫人不依:“母亲你看,本就是齐先生这吩咐二字用的不妥,他如此这般,自然是惹得媳妇儿惭愧。” 齐放连连作揖:“二嫂、小师妹,您说什么便是什么,都是我用词不当可否?” “语气不对。”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笑闹够了,二夫人自然是要开口的:“下个月便是母亲的生辰了。我与大嫂、三妹简单商量了一下,她们便是推我作为代表,全权处理此事。儿媳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儿也得听听母亲意见。不知母亲想如何操办才好?” 老夫人望向不远处的黄历,念道:“时间过得真快,这又是一年了。今年,今年还是不宜铺张,亲眷之间,简单吃点饭便可吧。” 二夫人望向了齐放,随即转回视线:“这一年来确实发生了许多事儿,可母亲,这是您的五十大寿,如若太过简单,总是有几分不妥当的。” “老夫人,二嫂说的有道理。我们自是知晓您性子如此,可今年是季家回江宁的第一年,亲眷也都悉数在此,若是您执意不办,旁人怕是会道几个嫂嫂是非。倒不是说怕别人说三道四,只您曾经便是教过我们,既然能锦绣如意,那又为何非要刻意如何呢?左右我们确实是有这份心的。” 齐放附和,这也正是二夫人刚才看那一眼的缘由。 “怪不得梨韵选了这么一个时候过来,原来是算准了你这个帮手呢!”老夫人点着齐放,吐槽。 “老夫人可要体谅我们这些小辈儿的孝心。” 倾谈 倾谈 “见过三小姐。见过秀宁小姐。秀宁小姐,老夫人让您学完琴,去她那里一趟。”老夫人身边的彩字辈丫鬟过来求见。 娇娇点头轻声应道:“知道了。” 这个时候娇娇已经学完了,她每日的时间是固定的,三小姐晚晴从来不曾提前或者退后下课,守时的不得了。 “自己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今日学习的要点,明日我会考你。”晚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不过娇娇还是极为认真:“恩,我知道的。姑姑明天见。” 晚晴略一点头,起身进入内室。 晚晴的住处与老夫人是最近的,娇娇丝毫不耽误,连忙来主屋。 陈嬷嬷见她到了,将她迎进了门。 “祖母好。”娇娇从来不生分,清脆的喊人之后便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见她做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今日学的如何?” 娇娇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儿。 “齐先生那里尚能跟上,姑姑那里有点难,不过我会努力哒!” 老夫人挑眉:“可是,齐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呃? 娇娇不解的看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难不成,齐先生觉得她跟不上?不会啊! “到底是个孩子,想来,你的年纪一定不大。”老夫人低语。 娇娇恍然想到前世,不过她不敢多言,只低低的垂着头。 老夫人并未就这个话题多说,转而继续说起学习:“齐先生说,你聪慧、领悟能力好,可是却又似乎只想保持中庸之道。他揣测,你是因为身在季家。” 娇娇一听,心里有几分惊讶,不过仍旧没有抬头,也不言语。 “不管在哪里,每个人都是一样,如果这是你极为想要的,我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如果这不是你的本心,那我倒是觉得,放开也没有什么不好。真正的随心随性生活,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你只需要做你,不需要装出另外一个人。过分的藏起光芒未必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也许你不需要成为一颗耀眼的星星,可人生短短数十年,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什么事儿,我只希望,你能够恣意快活的生活,而不是在人生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感慨自己没有随心而活。”说罢,老夫人拍了拍娇娇弱小的肩膀。 “看我,你还是个孩子,未必懂的这许多,但是祖母希望你回去好好想一想。齐先生不希望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为了藏起自己的光芒,凡事往中庸上要求自己,最终埋没了那份天赋。而祖母则是不希望,娇娇许多许多年以后惊觉,这人生竟是如此憋屈。我季家女儿,不管成为什么样子,我都相信,在垂垂老矣的时候,她都能够说,自己是随着自己的心活了一世。” 娇娇抬头看老夫人,见到了其眼中的了然,是啊,她们两个其实彼此都明白,两个人同样都是穿越之人。可是即便是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夫人能断言她前世必然年轻,也并没有说到穿越之事。 娇娇也不知道怎么,似乎就是豁然开朗。 也许,真是她太过担忧,也太过小心。 是啊,老夫人说得对,前世在孤儿院的时候她能做到随着自己的本心,如今又有何不可呢?这么睿智的老夫人,即便是经历了许多事依旧正能量的季家,她为何就不能放开呢? “我知道了,祖母。谢谢祖母的提醒,娇娇懂了。” 一老一小对视许久,终是相视一笑。 “娇娇要不要喝点茶?”往日里老夫人都是喊其秀宁,今日竟也喊起小名儿。 娇娇摇头:“谢谢祖母,我不要了,晚上喝茶不容易入睡的,明天还要上课呢。祖母也要仔细着身子。” 老夫人念道:“我自是也知道个中道理,然旁的事儿都能忍住,偏是这个爱好,怎地也改不了,就是喜欢在睡前喝些。不过大抵是习惯已经养成,竟也不影响睡眠了。” 娇娇笑:“如果不影响睡眠,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坏处了。平常都不饮茶的。” “你年纪小,不需多饮,极易刺激神经,造成过度亢奋,但是偶尔学学茶道也是好的。不为那名人雅士的说辞,单是让自己静下来,时间久了,自是有一分恬淡的心性。” 虽然并没有说很多,但是两人似乎都从刚才那番对视中明白了什么,也放下了什么。不过短短几句话,老夫人竟是觉得,自己见到了不一样的娇娇。而娇娇则是突然间就放松了下来。之前她的小心翼翼似乎一下子都被抛弃掉了。 其实此事也不能说是突然,准确的说是娇娇已然在这些日子的接触中大抵的看明白了每个人的性子,也对季家多了几分的归属感,正是因此,她才能听进去老夫人的话,也瞬间放下自己,似乎就在那一个瞬间,似乎突然,可是又存了许多的必然。 如若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女子大抵不会如此,可就如同老夫人所揣测的那样,娇娇在穿越之前年纪也不大,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没有经历过许多的黑暗,所以她是乐观向上的。 现在的隐藏,不过是因为小动物一般的胆怯罢了。 将这分胆怯抛开,她便是真正开朗起来。 “我是很想学的,可是……”娇娇掰着手指算。 “我要学的很多,上午要上课。下午要学刺绣和画画儿,晚上有一个时辰学琴。”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她这个表情,笑问:“那你自己的心思呢?你如何想的?” 娇娇眼睛放光:“画画儿不太适合我,我没有天分的,可以用那个时间学茶道。” 噗!进来添茶的陈嬷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夫人点了点她的头:“你个猴精儿的丫头,我看你是不喜学画吧!倒是会找理由,还说没有天分。将刺绣和学画各挪出半个时辰学茶道。” 老夫人板上钉钉,娇娇耷拉下肩膀。 这不主动问她的么?怎么又不听她的了呢? “你不过是学了三个月而已,还未入门,谈何喜不喜欢,且先学一年。一年之后,学与不学,端看你自己。”老夫人虽说让她们随着本心,可又不是全然的放纵。 娇娇听到此言,点头。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不管是谁都一样,每个人都有一段适应期。我给她们几个孩子的适应期是三年。而你则是一年。一年之后,你且可选择。秀雅与秀慧都没有放弃任何课程,虽然我知道,这些课程未必适合她们,但是既然她们选择了,那便要坚持下去。子鱼与秀美还有一年,届时你们都可选择。我断不会强求。” “谢谢祖母对我们的教导。”娇娇实心实意的言道。 老夫人慈祥的为她将发髻掖了掖:“你们都是季家的孩子。我那时生晚晴伤了身子,不然你还有许多叔叔姑姑呢。我们一家人,许许多多,热热闹闹,这才是家的样子。” 娇娇将脑袋靠在老夫人身上,静静的没有说话,许久,她低语:“我会做好季家的一份子,我就是季家的孩子。” 她自小就期盼的亲人和家庭,也许现代没有,可是她却在古代找到了。 娇娇看老夫人两鬓斑白的发,恍然想到,老夫人也不过五十来岁,如若是在现代,说不定保养的如何得当,但是现在看她,竟是已经是一个老人家了。 将季家从一个小小的商户发展成今日这般声名显赫的书香门第,必然是要付出许多许多的心血。江宁大户,书香门第,八个字虽然简单,但是从不受重视的商贾之家走到今日该是如何的不易! “好孩子。”老夫人叹道。 看祖孙二人温馨和谐,陈嬷嬷默默退了出去。 见铃兰站在外堂望天儿,陈嬷嬷吩咐:“回去告诉彩玉,将秀宁小姐的东西收拾一下带过来,今晚秀宁小姐歇在这里。” 铃兰怔住。 “愣神儿啥?还不快去,你这丫头。”陈嬷嬷叱道。 “哎,好!”铃兰马上连忙离开回院子。 陈嬷嬷摇头,老夫人果然是有心思,秀宁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算是各有特色的两个极端了。彩玉谨慎周全,铃兰单纯憨厚。这样倒是也算是个互补,也不至于过分的拘了秀宁小姐的性子。 陈嬷嬷自十来岁就跟在老夫人身边,这几十年来也是见得多了,凡事总是能看出个一二。老夫人重视秀宁小姐,这世上聪慧的孩子许多,温顺的孩子也许多,便是当年季英堂那么多的孩子,老夫人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将哪个孩子认为干儿子或者干女儿。 可是老夫人却独独的看中了秀宁小姐,就凭这一点,陈嬷嬷就觉得,秀宁小姐必然是有更多她们看不见的过人之处。 耳光 耳光 自从老夫人与娇娇谈过,娇娇似乎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凡事都是尽量做到最好。外人不解,以为她是开窍了,但是齐放心里是清楚的,该是那番谈话的作用。 原本就通透的孩子听进了劝,自然是比原来放开了些。 正是这样,齐放在对娇娇的教育上也将难度加大,他自是有自己的道理,如是娇娇的进度能够跟上,她完全没有必要跟着子鱼少爷和秀美小姐学习。 不过也因着这些日子大家都忙于老夫人即将到来的五十大寿,齐放倒是没提打算将秀宁小姐调到上午的事儿。 娇娇带着两个小不点坐在院子中的亭子里,三人俱是支着下巴。 “突然没有课,我还觉得挺空虚。”娇娇感慨。 秀美这个时候仍是看娇娇不顺眼滴。 “就你事儿多。”在外人面前,她也是乖巧懂事的小盆友一个,不过私下里对娇娇就不太友善了。 娇娇笑:“我想回房练琴了,你们要干嘛?” 齐放是被突然找走的,因此三人才会是聚在一起的状态,不然秀美都是跟着自己的两个姐姐。 “练琴?我要去找姐姐玩儿。子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姐姐那里有很多好玩儿的哦!” 子鱼看了娇娇一眼,有些犹豫。 娇娇微笑看他,等待他做决定。 “那,那我跟着秀美去看一下下好了。姐姐要等我哦,等我去看过之后就去找姐姐。”对于小孩子来说,玩乐PK学习,总是前者获胜。 娇娇点头答应,笑着为他整了下衣服:“那子鱼跟小妹一起过去吧。姐姐刚学没有多久,技术很不好的,我要回去多练一会儿。” 看着两个小不点离开,娇娇挥手。 子鱼开心的学着挥手告别,秀美回头瞪了她一眼,之后就看两人蹬蹬跑开。 “小姐,咱们也回去吧。”今日跟着的是铃兰。 “恩,走!” 季家庭院造的极有特点,没有什么隐蔽的死角,却又绿树成荫。娇娇不过是拐个弯儿,便见到晚晴姑姑正在与一个男子说话。 远远看着,娇娇撇嘴,与他们齐先生比,还差的真不是一丁点,怎么说呢,齐放这人虽然也是俊朗,但是给人儒雅正气的感觉。而这个男子则不然,一身白衣,纵也好看,但是面相上就有几分轻浮,那桃花眼更是直勾勾的看着晚晴姑姑。 不过晚晴倒是依旧那副冷若冰霜。 娇娇是个孩子,铃兰不过十一,个头也是不高,这二人似乎并未看到她们。 娇娇也不隐藏,径自按照原有路径走,不过还未走到两人身边,就听两人似有争吵。 “二表哥,如果你要这样说,恕我不奉陪了。”晚晴声音略大,冷然道。 白衣男竟是不顾礼数,一把拉住了晚晴的胳膊:“表妹,我是真的恋慕于你。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姑母要如此,咱们亲上加亲有何不可。表妹……” “放开。” “不放,表妹,我不放。我自小就喜欢你,你已经十七了。我没有成亲,一直都在等你,你难道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么?我就不明白,那个楚攸有什么好。他背叛了季家,伤害了姑母的感情,更是不顾与你自小长大的情分,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他不喜欢你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怎么会站到八王爷一边?我都听说了,现在京城之中,谁人不说楚攸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徒?难道你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么?……” “啪!” 白衣男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却被季晚晴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再看她此时已经有些颤抖:“英俊卿,谁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的?我究竟如何,不用你多管。我更是与楚攸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英俊卿似乎是因为被打有些恼羞成怒:“季晚晴,我爹娘都不舍得打我一下,你打我?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已经是十七岁的老姑娘了,除了我,你还真以为有人肯要你?你以为那个人是谁?齐放?他也不过是你们季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他就是季家的一条狗。你大哥死了,二哥变成了活死人,你们季家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你厉害什么?你以为齐放真是喜欢你么?说不定,他也不过是为了你们季家的家产罢了。” 说罢,这英俊卿大胆的将季晚晴强行揽在了怀中,便要亲吻。 娇娇在一旁看的火大,她最见不得欺负女人的人,更何况,这人还在侮辱她的姑姑和先生。 就近捡起一块石头,娇娇狠狠的便砸了过去。 “啊……”英俊卿的肩膀被重重的砸中,惨叫一声,他放开了手。 季晚晴一把将他推开,回头看是娇娇,表情有几分松动,不过仍旧是将头转了回去。 而英俊卿见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女孩扔的石头,也有几分惊讶,不过他随即恶狠狠道:“哪里来的野孩子,竟敢随便打人,如此没有家教,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娇娇迅速的将另外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英俊卿堪堪闪过,不过他还没等反应,娇娇又扔了第四块第五块。待第五块扔过去,英俊卿再次被砸中。 他恼羞成怒,随即就要过来揍人。 季晚晴憎恶的看他:“英俊卿,这里是季家,不是你英家,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季家竟是如此好欺负。就算我们季家回到了江宁,就算我们季家全是女眷,我大嫂还是祥安郡主,我二嫂是当时大儒薛先生的掌上明珠。就连你口中骂的这个野孩子,也是我大嫂的养女。你好好垫垫自己有什么分量。你们英家有今日的一切全是靠我母亲,全是靠我们季家。” 英俊卿听到祥安郡主,面上有了一丝的惧怕,不过听到娇娇是祥安郡主的养女,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几人将阵势闹得这般大,下人们自然是都聚了过来。 见有人来这边,娇娇看一眼晚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来人正是李管家。见小三小姐哭的不成样子,而三小姐又是黑着脸,管家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表少爷。 “三小姐,表少爷,小三小姐……”不待问完,便被娇娇打断。 “李伯伯,哇……坏人,有坏人……坏人说要打我……”娇娇拉着李管家的衣角哭的更是伤心,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停也停不下。 见此情形,李管家知道这事情必然不简单,再看表少爷呲牙咧嘴的捂着肩膀,他知道,这事儿既是涉及主子,便不是他能处理的。 没过多时,几人便是来到了正屋。 英俊卿自然是知道,不管怎么样,季晚晴都不可能说出实话,她丢不起那个人,现在就怕小女孩儿口无遮拦了。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然还不待他开口,娇娇的哭声更大起来。 “姑母……” “呜哇,祖母……”娇娇放开李管家的衣角,直冲冲的跑到了老夫人的怀中。 因着正在商讨大寿之事,大夫人、二夫人、齐放皆是都在。 “瞅瞅这小丫头哭的,也太让人揪心了。这见这丫头也有好几个月了,还没看过小丫头哭呢。更遑是哭的如此伤心。”二夫人不过是短短两句话,便一下子将英俊卿放在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事实便是如此,不管真相如何,与一个七岁大的小姑娘计较总不是君子所为。 “姑母……”英俊卿想再次开口,却又被娇娇打断。 “母亲……”娇娇抱着老夫人哭完,又扑倒了大夫人宋氏的怀中。 大夫人有一分动容,虽然她仍是那般,可眼神里却有了几分的担忧:“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娇娇终于哭够,抽泣:“他,他说要教训我,他说我是野孩子……” 说完,娇娇再次大哭。 大夫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野孩子?” “恩,呜呜……”娇娇似乎是伤心至极,竟是承受不住,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因着娇娇的昏倒,现场乱成了一团。 也亏得齐放是会医术的,连忙为她把脉:“秀宁小姐似乎是过于激动,又大哭一场伤了些元气,多休息便可,我开一味补药,赶忙命人去抓。” 待将小丫头挪到内室。老夫人看向了季晚晴。 “晚晴,当时你也在。秀宁是小孩子,她激动的语无伦次,你总不该说不清楚吧?” 娇娇昏了过去,英俊卿倒是有恃无恐起来,他倒不信,晚晴表妹敢说实话。说什么,自己抱住了她?她年纪本就不小,他就不信,名声坏了,她如何嫁人。 “表妹,你快告诉大家,我是无辜的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谁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季晚晴看英俊卿一眼,见他那般嘴脸却有装作无辜,心里暗恨。 “表妹,你快说啊,你倒是要还我一个公道。我就不明白了,自己不过是第一次见那个丫头,她怎么就对我如此的敌视,不过两句话她就哭了出来,诬陷于我。你看她把我打的……” 英俊卿是铁了心要娇娇好看…… 计策 计策 这厢英俊卿正唱作俱佳的喊冤,而晚晴又没有说话,就看娇娇的小丫鬟铃兰从里屋冲了出来。哭着扑到了老夫人的脚边跪下磕头。 “老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铃兰本就消瘦,这么瑟瑟发抖都哭倒在那里,更是显得可怜。 老夫人定了下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回事儿?你说说。” 英俊卿本是算准了季晚晴不敢多言,倒是不想,小的昏倒了,这小耗子一样的丫鬟又冒出来了。 “这里都是主子,有你一个丫鬟什么事儿,一边儿待着去。”英俊卿赶人。 老夫人看英俊卿,面色冷了几分,英俊卿见老夫人如此脸色,尴尬的笑了笑企图弥补:“这英家的丫鬟小厮什么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我想着,季家必然也是如此,呃,姑母,你可要为侄儿做主。” 铃兰也不看英俊卿,哭着道:“刚才我和小姐一起往回走,半路上看见三小姐和表公子在争执。表公子说,表公子说季家没有男人,还说,还说齐先生要谋夺季家家产。说三小姐嫁不出去……”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饶是老夫人这样的人,面色也微变了一下。 “小姐当时气不过就用石头砸了表少爷。谁想表少爷就骂了起来,骂了好多难听的话。然后,然后三小姐说我家小姐是大夫人的养女,可是,可是表少爷还是骂人……”铃兰哭的厉害,却也将事情讲清楚了。 其实她讲述这件事儿的时候,断章取义了许多,你不能说她讲的不对,可是她又恰好将该隐匿的隐了下去,将重点突出在了其他的东西上。也变相的解释了晚晴没有开口的原因。 自然是这样的,自己嫡亲的表哥骂自己嫁不出去,她如何开得了这个口,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更是解释了英俊卿肩上的伤。 别人还未开口,一向温和的二夫人眼睛仿佛淬了刀子一样看向了英俊卿:“表公子说季家没有男人?” 英俊卿瑟缩了一下,不过随即不承认:“我没有说过。” “你有!”季晚晴终于开口,看向英俊卿的眼神也分外的冰冷。 “刚才铃兰说的那些,你都有说过。你敢发誓,她刚才说的那些你都没有说过,没有做过吗?你敢吗?你敢发毒誓吗?” 季晚晴很少这么咄咄逼人,如若细看之下,她还有几分的颤抖,如若不是气极,她又怎会如此。 “啪!”不待所有人反应,二夫人径自走了过去,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英俊卿从来没有想过,最是温柔的二夫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动作。 “我相公活的好好地,谁说季家没有男人?” 这是二夫人不能触碰的隐痛,二爷季致霖虽然是无知无觉,可是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二夫人,都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是一定会醒过来,一定会好的。而今日英俊卿在背后说了这样的话,二夫人不能承受。 大夫人一样是冷若冰霜,见二夫人动手,她则是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鞭子。 远远的一下子挥了过去。 “啊……” “二弟好好的,我的子鱼也快乐成长,谁说季家没有男人?谁敢说季家没有男人?晚晴是我们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何时轮到你来置圜?”郡主出身,就是不同。大夫人宋氏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直接挥鞭子。 “好了,可盈。”老夫人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如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此时已经动怒。 “俊卿,有些事,姑母不想多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希望在季家看见你。李总管,你亲自送他回去,将这些事情告诉大哥大嫂。” “姑母,我真的是冤枉的,我……” “出去。”不过是两个字,但看老夫人的眼神,英俊卿瑟缩一下,蔫头耷脑的跟着李总管出门。 屋里的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老夫人缓和一番。 开口:“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下吧,今日之事,休要再提了。” 说罢,老夫人又看齐放:“放儿,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大嫂二嫂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季家的每一个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就足矣。外人终究是外人。” 齐放表情有些动容:“老夫人,我知道了。您也歇着,我们先告退。” 众人鱼贯而出。 这么看来,除了昏倒在内室的娇娇和外室的小丫鬟铃兰,竟是也没有旁人了。 老夫人看一眼铃兰:“你起来吧。回去给额头略包下,让彩玉过来。” “是,老夫人。”铃兰的头刚刚使劲磕头的时候有些擦伤。 “陈嬷嬷,扶我进去吧。” 待两人进了内室。 老夫人并未避讳陈嬷嬷,开口:“起来吧。” 娇娇睁开眼睛,咬唇坐了起来。 娇娇是装的,这点连陈嬷嬷都没有想到。 看老夫人面无表情,娇娇抱膝坐在那里:“对不起,我骗人了,我没昏过去……” 老夫人见她这般模样,并没有责怪:“我并无责怪你之意。你既然如此,这定然是你认为最好最方便的做法,对么?” 娇娇点头:“是。” “能用合适的方法将事情引到最合理的方向,我并不觉得这有错。你无需道歉。平心而论,这也是我一瞬间能够想到的最好方法。也许会有更好的方法,但是要在那么短的一瞬间想出来,也难。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总是不会给你个三五日想哪条路最好,以最快的时间想到最合适的方法,总体大方向没有错误,就是好的。”老夫人肯定了娇娇的行为。 娇娇原本以为,老夫人会责怪她,可是实际竟然没有,她不仅没有,还告诉她这么做是对的。人总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一件事的好坏,在有限的时间做当时最好的决定,这点没错。 “祖母,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娇娇搂住了老夫人的颈项。 老夫人露出笑容:“这孩子。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祖母都是最懂你的人。” 说罢,老夫人将她拉开,对她眨了下眼。 娇娇笑了,浅浅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我会努力的。” 两人都没有提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老夫人不提,娇娇也不提,甚至老夫人都没有责怪她对这件事的处理。陈嬷嬷见状,似乎了然了几分。 她是孩子,而且有些话不适合她说,恰到好处的昏倒,铃兰的喊冤,三小姐的确认,如若这一步步都是秀宁小姐算计好的。陈嬷嬷默然。 也许,季家会有第二次辉煌! 娇娇“清醒”后被送回了房间,看着包好伤口坐在那里还有些发愣的铃兰。娇娇“咳嗽”了几声。 待她回神,娇娇开口:“彩玉、铃兰。” “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都在季家待了许久,也明白季家的许多规矩。” 两人不明白小姐要说啥,都认真听着。 “既然你们知道季家的许多规矩,就该知道,咱们三个是一体的,不管何时,都是一样。” “我们懂的。”两人更是认真的点头,这个道理在小姐还不懂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深深明了了。听到小姐说起这个,两人不知道小姐究竟想说什么。 “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们深深记住这个道路,我们三个人是同一条船上的。”娇娇不过是在确认,深深的确认一次。 两人俱是跪下:“小姐,我们二人明白小姐话里的意思,老夫人将我们拨给小姐使用那天,我们便是小姐身边的人,就算将来小姐出嫁,我们都是一样要作陪嫁丫鬟跟着小姐。不管小姐做什么,不管小姐吩咐我们什么,我们都明白,自己是谁的人。” 娇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好严肃,其实,我也不会吩咐你们什么啊!我所做的,都是对季家最好的。你们只消明白三点。第一、我所做的,都是对季家最好的。第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第三、我让你们做的,不可多言。这三点也都是我刚才说过的。” 娇娇虽笑,但是眼睛却是认真的。 铃兰似乎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儿,忙不迭的点头。彩玉也是如此。 “小姐放心,您说的这些道理,我们都懂,我们不会行差一步。” “那好,彩玉,你在季家的时间久,你来告诉我,楚攸是什么人?”娇娇定睛看着彩玉。能让晚晴姑姑那般在意,必然不是一般人。彩玉原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她总会知道许多。 彩玉怔住,随即低语言道:“楚攸?小姐怎会知此人?”恍然想到今日发生的是非,彩玉有几分明白。 “小姐,楚攸……” 季英堂 季英堂 “季英堂是老爷和老夫人创办的。收留了很多孤儿,还找了当时已经有些声名的薛大儒来为他们讲课。据说大爷、二爷、小姐都是一起在季英堂学习的。当时男女同席,还被许多人诟病呢。不过后来薛先生被皇上看中,请到了京城为皇子上课。这是多大的耀事。也正是因此,季英堂才逐渐的声名显赫。薛先生曾经在金銮殿上说过,皇子资质,不如季英五子。这五人便是大爷、二爷、齐先生、已经过世的骄阳公主驸马宁元浩,还有您所听过的楚攸。”虽然彩玉年纪不大,知晓的也不多,但是她自小在季家长大,还是知道一二的。 娇娇从她的话中挑到了几分重点:“那他现在人呢?” 彩玉叹息:“据说他现在已经是刑部左侍郎了。” 对于本朝的这些官阶,娇娇并不太懂,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那他与季家关系如何?” 彩玉犹豫了一下,不过终究开口:“不好!咱们家两位公子是支持四王爷的。可是楚攸却临阵倒戈,支持了八王爷。还有就是,京城流传深广,说是驸马爷是被楚攸一手害死的,咱们家的两个公子甚至与楚攸割袍断义了。” 娇娇皱眉:“倒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的故事。” 娇娇将手放进茶碗,用手指蘸水作画,虽然画的一般,但是倒是也能看出是一条狼。 “小姐……” “那今日的表少爷呢?”娇娇问道。 彩玉看一眼铃兰,铃兰撇嘴:“表少爷是大舅爷家的公子。如果不是老夫人的帮衬,大舅爷和小舅爷是怎么也不会到今日的。今日之事,他们太欺负人了。我看啊,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家没有能做主的男人。” 铃兰原本就是老宅这边的小丫头,自然是对这边的事儿更懂些。 “好了,别胡说了。你们下去吧。”娇娇抬头,眼神清明。 “是!” 她们虽然也知晓自家的小姐机灵,但是现在她们看到的,是小姐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面。冷静、聪慧、沉着。不再多言,两人连忙退下。 娇娇依着软榻,望着外面的树枝出神。 有些话,彩玉怎么都不敢说,可是娇娇却是明白几分。男女同席,所以晚晴姑姑喜欢楚攸。那么楚攸呢?对晚晴姑姑又是怎样的心思?这个朝代一般女子十五便议亲,十六也有,但是大体十七八已经算年纪大了。 成亲要准备的可多,如若没有一年,是怎么都不可能成型,而晚晴姑姑现在还没提这事儿,那料想一年之内不可能成亲,对此,娇娇揣测,是不是她本身就在等那个楚攸? 还是说心伤难以修复? 虽然季家看起来人际简单,大家也都好相处,但是现在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定这季家的秘密更多呢! 又想到了金銮殿上说皇子不如季英五子的薛老先生,娇娇撇嘴,这人若不是成心害人便是智商极低。他这般说,皇上心里怎么可能满意,还有那被批判的年轻气盛的皇子。 季英五子?如今两死、一个植物人、一个未出仕,看着还真是只有一个楚攸在朝为官了。 娇娇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索性深吸口气,放下心来,左右这些也不是她能干涉的,她不过也是个小女孩儿,还是做些孩子该做的事情才好。 想到这里,娇娇面色缓和起来。 话说,今天那个英俊卿吃了亏大概不会善罢甘休吧!虽然没有见到他挨揍,但是娇娇表示,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坏家伙还会不会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铃兰……” “小姐可是有何吩咐?” 娇娇伸了个懒腰:“我想睡了。铃兰,有些事儿我也不需要过多的叮嘱你,你该明白的。” 铃兰认真点头:“奴婢晓得的。” 这个时候的铃兰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的明白,自家小姐绝对不是看起来那般。 …… 清晨空气清新。 娇娇进门请安,恭敬的福了一福。 “你这丫头,每日都这般早。”老夫人笑着拉她坐到身边。 “祖母起的也很早啊,早睡早起身体好。”娇娇笑眯眯应道。 恰在这时,二房的三位小姐俱是过来请安。 三个姑娘齐齐开口:“祖母早安!” 老夫人笑的和蔼,指点三人坐下。娇娇谦逊的开口:“秀宁见过大姐姐、二姐姐、小妹。” “秀宁妹妹早。”秀雅温和的开口。 秀雅今年九岁,比之秀慧的冷淡高傲、秀美的稚气可爱,她如今正是小小少女的感觉。一身鹅黄色的裙装、碧玉朱钗、杨柳细眉、整个人十分神似二夫人。如若是二夫人小的时候,大概便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老夫人端详着四个女孩儿,看了许久,言道:“我们季家的四个女孩儿果然都是精致俏丽。你们大家和和气气的,便是祖母最大的福气。” “祖母莫要忧心,我们一定都会好好的相互友爱。”仍是秀雅开口。另外几个小丫头也忙不迭的点头。老夫人笑着点头。 “秀宁。” “祖母可是有何吩咐?”娇娇连忙扬头。 老夫人摸了她的头一下,又看身边另外几个孩子,言道:“昨天我和你们齐先生商量过了。从明日起,秀宁调到秀雅秀慧一同学习。” 见几个孩子无一例外的张大了嘴不解,她继续:“秀宁,许是刚开始学的时候比较艰难,但是祖母相信勤能补拙,你会努力的,对吗?” 娇娇连忙起身,微微一福:“秀宁一定会努力的。” 老夫人赞:“恩,祖母相信你。秀雅秀慧,你们两个做姐姐的也要多帮衬些妹妹。当初秀宁刚与子鱼、秀美一同学习之时,两个小不点可没少帮助她。你们做姐姐的,更是不能输给了弟妹。” “我们知道了。” “祖母,秀美也想和姐姐一起学习。”听到老夫人这般说,气鼓鼓嘟着嘴的秀美小包子也提议。她也要和姐姐一起。 老夫人笑:“你这孩子,你与秀宁如何一样呢?你年纪小,和子鱼一起跟着齐先生好好学习。你秀宁姐姐已经七岁了,和你们一起学习不合适。” 老夫人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她只提到了年纪,却不提其他,倒是让几个姑娘心情略好了些。 娇娇看秀慧直愣愣的看她,腼腆的笑:“秀宁资质愚笨,少不了还要麻烦两位姐姐,姐姐可是莫要嫌弃妹妹烦。”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能帮你的,我们自然会义不容辞!祖母,你看秀宁,可是要好好教育她一番,哪有说自己愚笨的,我倒是觉得,秀宁妹妹聪慧的不得了呢!”秀雅打趣儿般言道。 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待子鱼知道娇娇要与大姐姐他们一同学习时有些失落。 他自是喜欢和秀宁在一起的。 “我喜欢和姐姐一起上课。不要让姐姐去和大姐姐她们一起啦。”他嘟囔。 彼时大夫人也在:“子鱼乖。秀宁姐姐学好了,以后也可以教子鱼啊。” “可是我都会啊,我不需要别人教啊。噢!我有办法啦,我也什么都会,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大姐姐二姐姐一起学习呢?”他兴奋的仰着脸,眼睛里亮晶晶的。 大夫人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失笑。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你和秀美都乖乖的继续在上午跟着齐先生好好学习。不是说会不会,只你秀宁姐姐的年纪不适合和你们两个小不点一起学了。听话。” 大家都知道老夫人的性子,看似最是温柔大气的一个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季家的掌权人,她已经做出的决定,别人很难让她改变。 子鱼自然是不敢违背祖母的,窝进她的话里嘟囔:“那以后我们长高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和姐姐一起了?” “恩。” 听到孩子如此稚气的话,大家都笑了出来。 娇娇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一个小透明,在角落里乖乖巧巧的站着,也不多言,偶尔说个一两句也是谦逊有加。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几位小少爷小小姐。可以用早膳了。”也只陈嬷嬷会如此说话不加修饰了。 娇娇略看了一眼,发现今早的早膳缺了两个人,二夫人及三小姐。不过又看老夫人并不在意的模样,知晓这必然是支会过了,不然断不会如此。 “稍后秀宁下了学堂来我祖母这边,陈嬷嬷会仔细交代与你。你的课程既然调成了与秀雅秀慧一样,那么其他也该适当调整。” “我知道了。”小小少女规规矩矩的答道。察觉到背后有人看她,娇娇回头,见看她的人正是二小姐秀慧,便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出乎意料之外,秀慧柳叶眉一挑,别开了脸蛋儿。 秀雅的打算 秀雅的打算 静谧的室内。 二夫人细心的为躺在那里无知无识的男子擦拭,待周身都打理妥当,她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珠。 “夫人,三位小姐过来了。” “让她们几个进来吧。”二夫人随手将帕子递给丫鬟,略整理了下头发。 秀雅、秀慧、秀美齐齐微福:“女儿见过母亲。” “今日下学倒早。”二夫人端坐在床榻边的高椅上,看自己的三个女儿。 “恩,今天早了一刻钟。季英堂那边有事。父亲今日可有好些?”秀雅回道。 二夫人面上显出几分的柔情:“还是如往昔一般,不过母亲不是和你们说过了么?每天都要过来将每日做的事儿讲给你爹听,他什么都知道的。时间久了,他就会醒过来。” “我们知道。” 一场意外造成了这个局面,二夫人很痛心,可是她还是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留了致霖一条命。相比于大房的孤儿寡母。她觉得自己最起码还是有个牵绊的。 “你们几个要努力用功才是。今个儿老夫人已经支会过我了,说是让秀宁也和你们一同学习。她以后没有基础的孩子都能做到这般,母亲相信,你们该是更加优秀才是。” “母亲,我们会努力的。” “母亲自然是相信你们会努力,但是付出一分的努力和十分的努力又哪里相同?母亲要的,是你们付出十分的努力。成为季家的骄傲。秀雅秀慧,你们比秀宁年长,今日你祖母这么重视秀宁是看中她小小年纪处事波澜不惊。你们是季家嫡出的小姐,更是不能落于人后。”二夫人教导自己的几个女儿。 三人俱是点头。 “你们三人,秀慧资质最好,可秀慧,娘亲还是要叮嘱与你,要强能干皆是好的,可女儿家的那些娇柔,你也不可全然不顾。母亲,母亲看到今日的秀慧便想到了十几年前的晚晴。都说……唉,我与你们几个孩子说这个作甚,总之你记得娘亲的话便好。”薛氏既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季家的骄傲,优秀出色,又希望自己女儿能显露出娇羞小女儿家的一面,说到后来,她竟是自己也笑了起来,凡事皆是如此,哪能事事如意? 不过提到晚晴姑姑,秀雅犹豫了一下,开口。 “母亲,有一件事儿,女儿,女儿想征求母亲的意见。” “何事?”薛氏看大女儿纠结,问道。 “我,我不想和姑姑继续学琴了。”秀雅说完,扯了扯衣角,心里有几分忐忑。 果不其然,二夫人薛氏面色一下子便凝重起来,仔细端详秀雅,许久,她虽口气未变,但是也能听出几分不满意。 “为何?当初你没有选择放弃任何一项,如今却要放弃?” 秀雅到底是个九岁的孩子,她强撑着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看母亲似有不愿,更是多了几分的忐忑。不过饶是如此,她仍旧是将自己不想学的原因说了出来。 “母亲,我琴艺一般,又不是顶喜欢。原本学着就是为了锦上添花。当初以为自己时间够用,多学一些总是好的,可是如今年纪渐大,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我更是喜爱学习那些持家之道。所以这才斗胆与母亲提起此事。” 二夫人眯眼看了秀雅好一会儿,问道:“你是觉得,母亲太累,想为我分忧?” 秀雅被人说中心事,小脸一红。 可不正是如此。她只希望,能够快些上手这些持家之道。这样也能为母亲分忧一些,虽然这家里女眷多,可除了祖母,便只有他们母亲终日忙碌。 大伯母身份高贵,对那些人情往来、管家算账一窍不通。姑姑被娇养大,每日冷若冰霜,只会抚琴伤秋。也只有她们母亲,每日除了照顾患病在床的父亲,还要操持府里一大堆的活计。 “秀雅,你虽然九岁,但是也是到了该学学这个的时候了,母亲很欣慰你有这份心思,但是切莫因小失大,母亲不管如何忙碌,总是游刃有余的,而且很多事儿,你不懂。”二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劝道。 “母亲,秀雅从来不觉得哪边是大,哪边是小。只我确实是对弹琴不太喜欢,母亲且让我学管家吧……” “你这丫头,且不说我这边同意与否,单说你祖母那边,你就能说得过去?”二夫人其实也想过了,如若是真的喜爱管家,那么早些接触,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未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她与母亲想法有些不同,母亲向来便说男女平等。男子能做的事儿女子也是一样。对几个孩子的教养也没有分出个彼此,可是现在就她来看,她是怎么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如同小姑子晚晴一般的。女儿家多学学如何持家,找一门好的夫家,这才是正经。 “如若母亲同意,我自己去与祖母说。”秀雅看薛氏的表情有些松动,也将手舒展开来。 薛氏笑着点了点她的头:“好好好,我同意。不过这事儿你去说并不妥当,交予母亲来吧。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竟是知道心疼人了。” 薛氏笑着笑着竟是落下了一滴泪,她转身抹掉,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相公:“致霖?你可知道,我们的秀雅会心疼我了呢!” “母亲……”三个姑娘都绕在了二夫人薛氏的身边。 “母亲,我也会乖乖的……”秀美搂住薛氏的脖子。 “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过几日便是你们祖母的寿辰,虽咱们并不打算办大,但是地方上总是难免有些人要过来的,届时秀雅你便跟着我多学习几分。倒是也不需你干什么,你只要细细观察便是。” “好!”秀雅认真点头。 见她如此,二夫人欣慰的笑。 宋氏发飙 宋氏发飙 时光飞逝,这大寿的日子转眼便是到来。 彩玉边为自家小姐梳头边感慨:“小姐眉眼秀丽,真是个出色的美人儿,待他日年纪稍长,想来会更加出色。” 娇娇回头:“你最会夸奖人了。” “彩玉姐说的都是实话啊。我也觉得咱们小姐长得好看。” 娇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啊,出去可别胡说。” “奴婢自然晓得。” “行了,已经很好看了,彩玉你不用继续啦。”娇娇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个喜气的洋娃娃的样子,如果在肉一点,那就更像了。 “小姐,您看您穿哪身儿比较好?不如穿这身儿玫红的?您肤色白皙,穿这身一定好看,定然能衬得您水灵灵的。”铃兰将几套衣服拿出供娇娇挑选。 娇娇瞄了一眼,摇头:“那身淡黄色的吧。” 呃?铃兰不解,这几身,单是这身淡黄最为寡淡。 还想说什么,就听彩玉开口:“铃兰,听小姐的。” 大爷刚刚过世,便是这是喜庆的事儿,可终究是也要避讳一些,小姐的顾忌不无道理。如若今日小姐花枝招展,怕是他日就要传出什么不好的闲话。 铃兰从小姐和彩玉的表情中恍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吐了下舌头,连忙将其余的衣裙放了回去。 娇娇容貌出色,淡黄的衣裙更衬得她整个人给人一种恬淡的感觉。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娇娇收拾妥当便前往大夫人那边。 “秀宁见过母亲。”娇娇请安。 宋氏上下打量娇娇,之后点头:“今日你与子鱼一起,我那边许多事情要忙,你多照看他些。” 子鱼笑眯眯的看着娇娇:“姐姐,我们一起吧。我牵着你。这样你就不会走丢。” 娇娇失笑:“好啊,那子鱼可要保护着点姐姐。” “那是自然。” 这季家虽然是出了事情,可终究也是名门大户,季英堂又在江宁赫赫有名,不少达官贵人都前来祝贺,娇娇与子鱼规规矩矩的跟在大夫人身后。其实不少人都听说了大夫人认了一个养女的事儿,但是若说真见,倒是没有几人见过。 饶是如此,英家那边倒是对这个女孩子多有不喜。自然是的,谁都晓得前些日子英俊卿的事儿,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他们当然是看不上这个小孤女。心机深沉的小孤女怎么能和他们自家人相比? 季家这边的的长辈倒是见过娇娇的,当日娇娇拜了家里的列祖列宗,他们作为长辈都在场。其实如若是心里有数儿的人也该明白,宋氏是安亲王府郡主,她便是嫁给了季家,也是有着郡主的身份,是他们这些人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至于说小孤女,既然祥和郡主愿意养着,左右又不花他们的银子,另一方面看,一个女孩子,能花什么银钱。基于这一点。季家这边倒是对娇娇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说不定,顶着祥安郡主养女名义嫁出去的小孤女,还能为他们季家多撑起一条路。 宋氏本就性子冷淡,虽然顶着长房长媳的名儿,可到底是新丧,整个人穿的极为素净,脸色也冷淡。更是大抵因着身份的关系,她并不十分热络招待众人,相比之下,二夫人薛氏和季英堂的主事齐放倒是更显热络许多。 娇娇跟着大夫人,见人就乖巧问好,至于旁的,她倒是也不多说,只乖巧的拉着子鱼的手。 “呦,这便是表弟妹家的新认的丫头吧?”有时候你乖巧懂事,可不代表别人不找你麻烦,尖锐的女声响起,丹凤眼挑起,有些挑剔的打量娇娇。 宴席是办在园子里,自然是人多,旁人也没有注意这边。 “大表嫂。”宋氏声音略冷淡。她自成亲以来也不过是只和相公回过一次江宁,能认出已是不错,自然是不会有多热络。 “表弟妹,你瞧瞧哦,前些时日我便是想着过来看看你们,可是姑母那人偏是说刚搬回来有些事情需要打理休整,硬是谢绝了任何人探访。这要不是大寿,我们还不得以相见呢?”大表嫂是英家大舅舅的大儿媳王氏。正是先前惹事的英俊卿的大嫂。 宋氏表情寡淡:“秀宁、子鱼,和大表舅母问好。” “舅母好。”两人脆生生。 王氏勾着笑脸,然却假惺惺:“好好。这就是子鱼吧,长得真像远哥儿小时候呢。长大了必然是个俊俏的佳公子。”夸奖完子鱼,王氏只扫了娇娇一下便别开了眼。 “表弟妹,表嫂这人最是直肠子,就是容不得沙子。虽然表弟去了,你伤心,但是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还是莫要太过信任才好吧。更何况是将她认为义女,登堂入室。这天底下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娇娇将头垂的低低的,这家伙是哪儿冒出来的,作死吗?真心是把自己当盘菜了啊,虽然娇娇与宋氏并不十分亲热,每日也不过是请安用膳才可见,交流不多,但是娇娇也能分析出几分宋氏的性子。自小娇养大的姑娘,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季致远,夫妻和睦,老夫人又是良善待人的。她自是骄纵惯了。你一个外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是触她霉头一样么? 娇娇扯了扯衣角,并不说话。 “大表嫂未免管的太多了。还是说,英俊卿回去没将话说明白?”宋氏勾起嘴角,略冷笑。 如若是一般人,见宋氏如此大抵也该明白人家的态度,偏她不是个灵透的,还想着,自己是表嫂,分位总是高一些,便言道:“说起二叔这事儿,表弟妹可真是冤枉二叔了啊。咱们是嫡亲嫡亲的一家人,她是谁,一个不知出处的野丫头罢了。便是那丫鬟,也是她的,怎么的就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怜俊卿回去之后竟是郁结于胸,病了好久,他也是冤枉啊!” “晚晴说的,还能有假?” 王氏神神秘秘道:“表弟妹,有些话,按理是不该我这表嫂来说的,但是想来你也是该看明白了,这晚晴哪里靠谱?说不定啊,她便是心心念念的向着那齐放呢!如今子鱼还小,家里有没个男人,少不得需要男人在外操持,他齐放图了什么?指不定便是季家的家产啊。之前那楚攸都能翻脸无情,齐放未必不会啊!女大不中留。说不定便是晚晴听到俊卿说出了实情,恼羞成怒罢了。” 宋氏一句话也不说,端是看她。 王氏以为自己说中了宋氏的心里话,完全不顾两个孩子还有一干的随从,再接再厉:“表弟妹还是要早做筹谋才好啊!端是那季英堂,一年需要消耗多少的银两都未可知。养了那么多人,又有多少是离了季家便翻脸不认人之辈?倒是不如早早解散。” “够了。”宋氏声音略大。 “季英堂如何,倒是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你是存着真心还是假意,你自己最清楚,便是季家的银钱省下来,也与你英家无甚关系。我季家有没有男人,更是不劳你们置圜。季英堂对于季家每一个人,对于致远的重要,都是你这种只认钱的人所不明白的。晚晴好与不好、秀宁好与不好,这些更是轮不到你一个表嫂过来过问。”宋氏本就艳丽,语气又如此激烈,整个人倒像是一团火般。 听到这边的争吵,许是之前不知道王氏说了什么,但是看大夫人宋氏如此激烈的措辞,大家也可以揣测出几分。 “表、表弟妹这话说的,我,我也是好心不是?再说了,我是你表嫂,你如此这般,未免太过没有礼貌……”王氏声音弱了下来。 宋氏冷笑:“表嫂?表嫂是什么?表嫂便可以随即的编排我的家人,质疑我全家的心血?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些人,你们有几个不是仰仗我季家生活,难不成胃口渐大?今日也不怕母亲不高兴,我把话撂在这儿,谁敢打季家的主意,谁对季家有意见,我宋氏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好过。万般不济,我还是安亲王府祥安郡主。” 宋氏此言一出。众人鸦雀无声。 她这话说得对,不管如何,她还是祥安郡主。 再想到闻名京城的小霸王世子,众人默然,这姐弟总不至于相差太多。弟弟胡混纵横京城,姐姐又哪里会是善茬儿。虽然她嫁于了远哥儿,可是说到底,致远已经不在了。人家身份在哪儿,完全不顾及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大家都不坐?”老夫人适时的出现,一时间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看着再次热闹起来的人群,娇娇猛地回头,望向了不远处的齐放,竟然见他略勾着嘴角,似有几分笑意。 她当下便警觉起来,拧眉。 楚攸 楚攸 娇娇不明白,齐放为什么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笑,真的没有问题吗? 王氏他们怀疑的,有没有依据? 人是最善于伪装的。就像是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情形因着老夫人的到来恢复了热热闹闹。 “姐姐,怎么了?你不高兴了?”子鱼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也能听出话里的好赖,特别是经历了那次绑架,他其实改变了许多。他知道,刚才那个大表舅母不喜欢姐姐。他甚至感觉得到,很多人都不喜欢姐姐。 “我没有不高兴。”娇娇语气淡淡的。露出笑脸。 子鱼拉扯她的衣襟。娇娇略倾身。 “难看死了,姐姐不高兴了,姐姐高兴的时候笑这里会有小坑坑。”子鱼戳了一下娇娇的脸蛋儿。 呃?有吗?娇娇仔细想,这孩子要不要观察的那么仔细啊!还有,那是梨涡儿,呜呜!不是坑坑啊! “姐姐不要因为大表舅母不高兴。我娘会骂她的。她没有不喜欢你。祖母没有不喜欢你,子鱼也没有不喜欢你。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不喜欢你。”子鱼试图表达清楚自己的感情。 娇娇看他努力想安慰自己,真诚的笑:“我知道的。子鱼,我真的没有因为她不高兴。你相信姐姐好不好?” “可她骂你了。” 娇娇继续笑,不过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友善了:“骂我又怎么样呢?狗咬了我一口,我总不能也去咬她一口吧?记住,我们是人。” “噗!”子鱼笑了出来。“姐姐说的对。” “那就是了。”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门房慌张的跑了进来,娇娇拉子鱼站在一边。 就见门房小哥儿神情紧张地到齐放身边说了什么,他竟是呆住了,随即快步走向了老夫人。 “姐姐……”子鱼拉扯娇娇的衣袖。 “子鱼听话,我们要乖乖的。” “恩。” 老夫人竟然也皱眉,不过随即倒是舒展:“既然来了,便请人进来吧。将人拒之门外也不是我们季家的作风。” 能让老夫人如此重视,娇娇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不过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人并非受欢迎之人,不然也不会如此。 许是老夫人与齐放的异常,众人也感受到几分的不妥当。 “刑部左侍郎楚攸恭贺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门口大大的唱声响起。 娇娇立时觉得果真如此。 到真是个敏感的人物。不过对此人,她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远远看着男子走近,娇娇细细打量,一身青色官服,二十来岁,高大修长、面冠如玉的男子随着小厮踏进园子。端看这男子的长相,女子尚且不及。就见他抿嘴一笑,娇娇感慨,当真称得上是艳若桃李。只是,这人,便是楚攸? 园子里因为他的到来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老夫人,楚攸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楚攸单膝跪下。 楚攸身着官服,如若正式跪拜,怕是也要招惹大事,如今这样已是特殊。 “难得左侍郎有这份心,快请起。齐放,为左侍郎安排位置。”老夫人面上挂着笑,不过却也客气的紧。 “大家也入席吧。” 在场江宁人士谁人不知,老夫人相当于楚攸的养母,倒是不想,今日竟是如此。再想那些有关楚攸的传言,众人皆是瑟缩一下。 “老夫人客气了。楚攸近期在江南办案,想到近日正是老夫人的寿辰便想着过来贺寿,总算是赶上了。”楚攸这一笑,更是让大家心惊胆寒。 子鱼拉着娇娇的衣袖,往后退了一下。 娇娇拍了拍子鱼的手安抚:“没事,姐姐在。” 她声音极小,不过楚攸的目光还是看了过来,娇娇的眼神与他对视,见他那双桃花眼看她,不禁将头低下。 “这便是致远哥家的子鱼吧?都长这么大了。这是?秀慧还是秀雅?许多年不见,竟是分不清了。”楚攸面上一直带着笑容。 老夫人也是面上挂着笑,但是却看不出其中有几分真心:“这是秀宁,是你致远哥的养女。” 就见楚攸挑眉,似乎是来了几分兴致:“致远哥的养女?大家同居京城,我竟是不知呢。难不成秀宁是来江宁才认下的?来,过来,让叔叔看看。” 汗!不知怎的,娇娇竟是有了几分怪蜀黍的感觉。 她看向了老夫人,见老夫人点头,乖巧的走到楚攸身边微微一福:“秀宁见过楚大人。” 楚攸饶有兴致:“秀宁?当真是人如其名,秀丽安宁。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姑娘呢。能让老夫人看中,能让咱们祥安郡主看中,倒是不知有什么不同。” 说罢,楚攸看向了大夫人宋氏,娇娇眼光的余角瞄过去,竟见宋氏脸色苍白,似乎,似乎有几分怕楚攸,娇娇压下心里的不解,规矩答道:“祖母和母亲菩萨心肠,是秀宁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够遇到季家。” “哈哈哈……秀宁,秀宁,你多大了?” “秀宁年七岁。” 娇娇心里的不解更加加大,楚攸问这些已经有些逾矩了啊。为什么没有人阻止她呢?别人不阻止是正常的,但是老夫人呢? “七岁。”楚攸笑着望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楚攸刚来季英堂的时候,比之还小呢!” 老夫人点头:“是啊!不想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楚大人还请这边坐。”齐放客气的开口。 也算是为娇娇解围,她依旧是福在那里,楚攸看她一眼,笑着点头:“好啊。对了,秀宁小侄女儿,快起来吧。真是个好福气的小姑娘。” 偏他说这话的时候,娇娇竟然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浑身发凉。 娇娇起身之后连忙退到了后面。 “齐放,我们好几年没见了吧?”楚攸似乎主导了现场的氛围。 “自前年京城一别,我们再无相见。”如若细细观察,齐放表情与往日有几分不同。 楚攸笑着看老夫人:“那更要感谢老夫人今年的寿辰了,能让我们有这样一个机会相见。” 几人坐在主桌叙话,娇娇与晚晴一桌,见她有些呆滞,娇娇似乎了解了几分。不得不说,楚攸的到来让原本还虚张声势的热络一下子弄得寂静起来。 “呃……”晚晴有些漫不经心,一不小心将杯子弄倒。 “彩虹,伺候你家小姐回去换件衣服。恩,彩茹,你也跟着,今日园子里吵杂,你们服侍好三小姐。”二夫人安排两个人都跟着,话里的意思也是提点。 “是,奴婢晓得了。” 娇娇偷偷用眼光的余角看楚攸,见他丝毫没有在意这边,似乎晚晴的失态与他一丝关系也无。倒是齐放明显的看了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娇娇对这个家伙也是有几分怀疑态度的。 也不怪娇娇如此,穿越之前,娇娇是警校毕业的,通常从事这一行毕业的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 看完了这两枚,她的视线又游移到英家那边,今日英俊卿也到了,这是必然,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他的姑母。见英俊卿似乎说了什么站起来,娇娇想了一下,和身边的子鱼嘀咕了两句。 就见子鱼蹬蹬的跑到了大夫人身边,与她耳语。 大夫人一听,站了起来,也往后院而去。 娇娇放下心来,认真吃菜。 没过一会儿,就见大夫人与晚晴脸色不太好的归来,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发生。 “咕” 娇娇脸色有些尴尬,低低的告罪:“母亲,秀宁,秀宁要去方便一下。” 大夫人宋氏点头。 娇娇连忙带着彩玉离开,泥煤,吃的多就想上厕所,呜啦! 待方便出来,娇娇伸了一个懒腰。 “彩玉,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 今日可不能行差一步,至于逛花园、躲清闲什么的穿越小说必备程序,娇娇统统不打算做,泥煤,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事儿!她还是乖巧的当好季家三小姐,可不想搀和那许多。 不过有些事情,老天偏是不会如你的意。娇娇看着直杵杵挡在大路中间的两个大男人无奈扶额。 如果可以形容,这大概就是两人气场的厮杀了,当然,如果被现代的众多腐女看到,大概会意淫出许多的故事版本。可这个时候娇娇偏是不这么想。她心里郁闷,不过仍是上前打招呼。 “秀宁见过齐先生、楚大人。” 你们挡在这里究竟是为哪般,为哪般! 楚攸挑起一抹笑:“呦,这不是我的小侄女儿吗?齐先生?怎么,秀宁也是跟着齐放学习?” 秀宁纵然心里不断腹诽,然仍是答道:“正是。” 入住 入住 楚攸听了秀宁的话不置可否:“齐放,你教出来的学生大抵都是如你自己一般温吞?你也不怕误人子弟,许是人家本有十分的心思,让你一教,倒是耽误了这番天赋。” 齐放表情木然:“人各有志。” 娇娇瞄着这二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儿,在看两人选的这个地点,还真是“好地方”啊,周围四通八达,只要有人过来,便轻易可见。自然,这也要归功于之前老夫人的设计。 “秀宁,你先回去吧。”齐放开口。 秀宁微微一笑,告退。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本就不欲多掺和,作为一个七岁的小萝莉,她表示,自己操不了那份心,可即便是如此想,可娇娇还是将耳朵竖的高高的。 果然是既怕事儿,又好奇心重的家伙! 见秀宁渐行渐远,楚攸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倒是好心性儿。甘愿留在这里。” 齐放认真看他,道:“如若人人都如你一般离开。那么季英堂谁来管?每个人的要求不一样。我需要的,只是安稳的日子和值得等待的人。楚攸,你得到了许多,也许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大家会走到今日这个局面?” 楚攸看齐放,似乎也有了几分惆怅,然这思绪不过一闪而过便被其他的东西所取代。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想知道那些谁是谁非。支持哪个皇子这些事儿我更是不该过问,但是楚攸,我们是兄弟,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元浩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哥二哥的事儿,他们的事儿,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齐放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然颤抖。 楚攸挑眉,表情讳莫如深:“是与不是。日后自然会有一个决断。今日不管我说什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说,我便信。不管你今日变成这样是为什么,我都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楚攸,究竟,与你有关么?”齐放性子温和,鲜少这么咄咄逼人的问,可是今日他偏是需要一个结果。一个对他们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结果。 然即便如此,楚攸却只一笑,绕过他径自往里走去。 “楚攸!” 待重新入席,楚攸顺着眼光的余角望向了娇娇,见她心思也放在这边,莞尔一笑。他这一笑,当真是蓬荜生辉。 “老夫人,楚攸这次匆忙来到江宁,恍然想到了年幼之时季英堂的诸多时光,也想到了当初住在这老宅的日子,感慨良多。” 老夫人自然是知晓他话中的意思,虽不知为何,但是老夫人却也有自己的心思。 “许是年纪大了,我倒是不太愿意想那些年轻的事儿,我更喜看着几个孩子健康茁壮的成长。”老夫人顾左右而言他。 “人常说年纪大了便愿意想起年轻之时的事儿,老夫人倒是一贯的与众不同。”楚攸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将杯子抬起:“老夫人,楚攸敬你一杯。” 老夫人回敬:“楚大人客气了。” 看着今日这般的楚攸,老夫人的思绪恍然就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深夜,蜷缩在门边小小的身影。那倔强却又坚定的楚攸,那个一言不发警戒看她的楚攸。 今时今日,这个满脸笑意,客气有加的楚攸早已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饮而尽。 “老夫人,楚攸有个不情之请,这次来江宁,除了为老夫人贺寿,还有一件公务在身,想是需要呆些时日,不知可否在府上借住几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看了过来。 老夫人无奈的笑:“楚大人想来也知道,我们季家皆是一干女眷,楚大人一介男子,住在这里,怕是不太合适吧?” 同在一桌的杨知府连忙打圆场开口:“如不嫌弃,还望楚大人光临寒舍。既然是公务,想来这也更加方便几分。” 不过楚攸倒是不领情:“我既然出自季英堂,便相当于季家的一份子,既然回了江宁,哪有不住在自己家里的道理?”楚攸加重了家里二字的音。 老夫人抬眼看楚攸:“楚大人过谦了。老身成立季英堂从来不是为了他日这些孩子飞黄腾达借助什么,只希望给孩子们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既然楚大人自认为是季家的一份子,那老身这时再推脱倒也显得不尽情理。” “多谢老夫人。” “既然大家都在,老身也希望楚大人明白,我们季家现在已经只剩下老弱妇孺了,只希望,楚大人的公事不要过多的影响我们内宅妇人的生活。咱们女人家,本就与男人想的不同。也不过是盼望安安稳稳的生活。”老夫人叹息,望向了几个孩子。 不少妇人皆是有感触的点头。 楚攸言道:“这是自然,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害季家。季家养育我长大,我若是如此,倒是不配为人了。” 在场之人莫不是达官显贵,便是不是,也是当地名户商贾,谁人没听过楚攸其人。 这朝里多少人的死或多或少都与这位刑部左侍郎牵扯上些关系,就连,就连季家的两位公子出事,京里又有不少的消息暗指其是幕后真凶。看他面上如此,再想他那些心狠手辣的做派,众人莫不是提起精神。 想来除了不知事的孩童,旁人这顿饭都吃的极为痛苦,不知滋味。 秀雅是真的打算好好学着这些,一直都是跟着二夫人的,秀慧带着秀美,娇娇带着子鱼,见众人撤席便也悄然的先行退下。 娇娇带着子鱼回到自己的住所,又安排了铃兰为其擦脸。 子鱼坐在塌边,双脚晃来晃去,眉头皱的紧紧的。 娇娇看他这样便晓得他是有心事的。不过她并没有问,只又吩咐铃兰上些小吃食,子鱼刚用膳时吃的并不多,小孩子总是很容易饿的。 今日的寿宴虽然是办的极为成功,但是因着楚攸的到来,这事情显得有几分偏诡异向。 想到这里,原本就是小民警出身的娇娇胡思乱想起来,泥煤,警校毕业综合症啊! “秀宁小姐,秀慧小姐和秀美小姐过来了。”彩玉低吟道。 “二姐姐和小妹过来了?快请进。”娇娇拉回思绪。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进门。 几人互相见了礼,娇娇忙是命丫鬟上茶。 秀慧拉着秀美坐下,打量了一下娇娇这里,这是她们俩第一次来。这屋子无甚特别,与她们的屋子在摆设上更是差了不止一点,简单的紧。 秀慧皱眉:“是有人苛待你么?”声音虽然冷冷的,但是问出的话倒是让娇娇笑了出来。 “这里一点都不好看,也没有什么。”秀美补充。 说起来,娇娇这里确实是摆设简单,她并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家具,空出的地方倒是不如放些需要的。 “没有的。我不喜欢太过复杂。而且我刚开始学习,总是有许多不会的,将空间空出来放些常练习的,倒是也方便。”娇娇指了指几人左手边的大台子。 秀慧疑惑的走了过去,回身看她:“我可以看看吗?” 娇娇点头:“当然啊!” 秀慧轻轻翻着台面上的纸,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本来还坐在那里四处看的秀美见自己二姐变了表情,也凑了过去。 这里全是已经用过的宣纸。娇娇虽然有穿越的优势,但是她的字却并不能拿得出手。因此她和老夫人提了下,给这边的柜子改成了大台子,没事儿便可以练字。 娇娇原本就是个比较跳脱的性子,这练了一段时间的字,竟是觉得自己沉静了许多。老夫人说她安宁,她倒是觉得,自己在练字弹琴的时候才是真的安宁。 “这些都是你写的?这么多?”秀美回头问娇娇。 娇娇点头。 确实是的,他们不过是疑问罢了,其实心里也明白,这必然是她写的,娇娇的字很有特点。她虽然长相甜美,但是写的字却极为刚劲。更似男子。 “你每天要写多久啊。”秀美呢喃。 娇娇略想回道:“大概一两个时辰吧。不一定的,有时候练琴多些。” 这个时候秀慧认真的看娇娇:“秀宁,我娘说让我们要看到别人的优点,老夫人那么聪明的人都喜欢你,一定很有道理。我和秀美都不知道原因,所以我想,还是亲自过来看看,虽然我不是全部明白,但是还是有点明白了。你又机灵又勤奋。这点都是我们不及你的。” 娇娇有些诧异她的话,不过还是会心一笑:“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啊。笨鸟总是要先飞的,我既然没有基础,再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怎么能跟得上呢?我不期望自己学的多么好,但是我也不希望出去说自己是齐先生的弟子时,给他丢脸。” 说到这里,秀慧露出唯一一个笑容:“是啊。不能给齐先生丢脸的。” 藏书楼的神秘人 藏书楼的神秘人 几个孩子之中,秀雅沉稳,秀慧高傲,秀美娇蛮,可纵使如此,她们三个都是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这一点娇娇看的很明白。 “你的字一点都不娟秀。不如我大姐二姐写的好看。”秀美还是嫉妒娇娇抢走了子鱼的注意力啊。吐槽道。 娇娇点头:“是啊。” 见她不接茬也不生气,秀美鼓起小包子脸。 秀慧中肯道:“你写字的时间短,如若不是常练,想来还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不过你这字不是按照一般女子写字的习惯吧。” 看她个子不高却一本正经的说着中肯的话,娇娇露出小梨涡儿。 “恩。”娇娇翻出自己的字帖。 “齐先生建议我跟着父亲学。” 秀慧看到字帖上提名:季致远。 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秀慧的表情也有几分的黯淡。 “秀宁尚且能模仿大伯的字迹,我们几个却没有能够做到,不知父亲能否有几分遗憾。”秀慧垂头。 “二姐姐莫要想的太多。二叔会好的。纪念一个人也从来不需要这种方式。齐先生建议我学习父亲的字,只是觉得我比较适合,并不是说纪念谁。”秀宁淡淡说道。 秀慧颔首:“我又发现你的另外一个优点,比较会安慰人。” 秀宁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现在二姐姐是要来总结我的优点么?”说完俏皮的眨眼。 秀慧并不笑,抿着嘴言道:“我只是善于总结。知道别人的优点才能学习。” 噗! 秀宁挽住了秀慧的胳膊:“姐姐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啊。什么学习不学习的,我们不用那么严肃啦。” “秀宁小姐在吗?”几个孩子正在说话,就听外面传来陈嬷嬷的声音。 秀宁应道:“在呢。嬷嬷进来吧。” 陈嬷嬷进门,见几个人都在,笑容可掬:“原来秀惠小姐、秀美小姐、子鱼少爷都在呢。既然这样,那老奴也不用多跑一趟了。老夫人说了,让几个小主子都去主屋。” 几个孩子听了连忙准备。不多时,几人便跟着陈嬷嬷来到了主屋。 老夫人见几个孩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子鱼、秀美年纪小,自然是连忙坐了过去。屋内所有人都在,娇娇站在小几边儿。 见众人都到齐,老夫人开口言道:“将你们大家都喊来也是有些事情要说。想来今日你们也听到了,楚大人近期要借住在咱们家,楚大人身居要职,又是季英堂走出去的。于情于理,我都推辞不得,不过虽然他住在了咱们季家,有些事儿也还望大家能够清楚,楚大人是客人,更是了不得的贵客,然他也是男子,总是要有些避讳,我已将他安排在外院,如果没事,我不希望你们过多的往外院走。不管是任何人。” “是,我们知道了。” “楚大人的事儿,自有齐放来处理,旁人,我想无需参与过多。” 众人又是应道是。 老夫人只这么一个交代,将众人交代好,似乎是极为困乏的样子,并未留人。只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娇娇是第一次看见老夫人如此,纵有不解,却仍是规矩离开。楚攸,这个人对老夫人的影响还真大。 回了房间,娇娇开始练字,不为别的,只为静心。 彩玉和铃兰见自家小姐开始练字,悄然的退下。娇娇练字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在身边。似乎是专心做一件事儿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今日老夫人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安排大家一起用膳,反而是提出今晚都各自在房里用膳,这又是一点特别。 娇娇已经习惯了晚上吃的少,简单的吃了点小吃便在院子里散步。她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 “小姐。”彩玉低低开口。 “怎么了?” “刚才我在内院听到一个消息。”彩玉有些犹豫,不过想了下还是开口。 娇娇听出了她话里的迟疑,不过并没有什么异动,继续走。 “有人说,三小姐回去换衣服的时候表少爷也跟了过去,不过幸好被大夫人发现了。” 娇娇停下脚步,紧紧盯着:“谁传的?” 彩玉见状,连忙表示:“小姐放心,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彩心,她与我关系很好。” 娇娇拧眉:“只要传了出来,就不是好事儿。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再与任何人说起此事。祖母会处理好的。”停顿一下,娇娇又想了想问道:“近来你少出去,有什么事儿差遣铃兰出去办,少与旁人接触,免得有事儿被牵连到。” 彩玉仔细一想,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认真应道:“是奴婢疏忽了,小姐放心,奴婢晓得了。” “近来家里有客人,许多事情纠结在一起,我们还是谨慎些好,凡事注意些。”娇娇稚气的交代。不过彩玉确实听了进去。 “小姐今晚不去三小姐那里学琴了?” 娇娇摇头:“不了,祖母说今晚休息一次,昨天就定好了,我忘记了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啦。” 彩玉连忙微福:“小姐莫要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奴婢了。” 娇娇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天空飘过的几朵云,娇娇仰头呢喃:“好像要下雨了呢。” “是呢。小姐今天要不要早些休息?” 娇娇想了想,开口:“我们去书楼吧,我要找一本书晚上看看,今天不练琴,觉得时间很空呢。” “那奴婢陪您过去。” “恩,好。” 季家有一处书楼,建在内院的大门附近,里面藏书极全。说句有点俗的,这里是季家所有孩子的精神食粮。娇娇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就在感慨,这里好像她大学时候的图书馆。 老夫人对藏书楼的管理也参考了大学时的状态,这里安排了专门的丫鬟管理,每个人进入都要进行登记,带走了什么书也是要登记的。而这里的进出记录老夫人也是定期要看的。后来老夫人搬到了京城,据说也有这样一个书楼,只不过不似这里这般的全,这次回来,有很多行李便是藏书。 负责管理藏书楼的是老夫人身边曾经的大丫鬟,如今的翠姨。 “小三小姐好。”翠姨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与老夫人关系却极好。 娇娇微微颔首:“翠姨,我要找几本书看。” “不知小姐要看什么类型的呢?奴婢可以帮您找。”这藏书楼共有四层,藏书也多,一般大家都是拜托翠姨,或者是由翠姨指点。 娇娇歪头想了下,有些迷茫:“我也没想好,不过我最近在练字,我想看一些父亲写过的,多参考参考。” 翠姨许是看出娇娇没想好找什么类型的,微笑:“小三小姐有心了。咱们家里几位主子的字帖文著都是放在四楼。不知小姐是由奴婢安排人陪您上去找还是您自己挑选?” 娇娇微微一福:“我自己上去找就好,麻烦翠姨了。” “巧儿,带小三小姐上楼。” “是。” 藏书楼是翠姨在管理,她手下有两个小丫鬟,巧儿是其中之一。 将娇娇和彩玉带到楼上,巧儿乖巧的将油灯支上,同时将室内的几个油灯同时点燃。将一切处理妥当,微微一福开口言道:“小三小姐这边都是大少爷的文著,您慢慢看,奴婢在门口等您,如若有什么需要,喊奴婢便可。” 娇娇点头。 吩咐身边的彩玉:“你也出去等我吧,我自己慢慢看看,你在这里也无事。” 彩玉与巧儿一同出门,娇娇开始细细的翻开,见不远处还有一个踩椅,娇娇感慨这里的贴心。 其实娇娇对季致远这个“父亲”还是挺有兴趣的。不是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单是看这个人,都说由字看人,娇娇这几个月一直都在练字,当初她不过是草草写了几个字,甚至不如秀美和子鱼,但是齐放倒是觉得她写字有男子的洒脱,给她准备了几本字帖,问她更喜欢哪个,娇娇选了其中一本。也是齐放最希望她选的一本。齐放很欣慰娇娇喜欢季致远这个“父亲”的字。 而他不清楚,娇娇选择季致远的字,是因为她觉得,这字中便可看出一个人有棱角的性格,苍劲有力! 藏书楼静静的,似乎只有娇娇翻书的声音,不知怎地,翻了一会儿,娇娇竟是有几分不对劲起来。似乎,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娇娇翻书的动作没有停,不过心思却放在了别处。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藏书楼有人,必然不是季家的人,季家的人没有必要躲,那么这个人是谁。 她心绪起伏,霍然想到了一个人,然还不待她有更多的反应,似乎那人已然察觉她的反常,瞬间感觉有人站在身后,娇娇刚要转身,便被一个人捂住了嘴。 “唔……” 藏书楼对峙 藏书楼对峙 娇娇被捂住了嘴,那人气息低沉,他低语:“你是乖女孩儿,不准喊。” 娇娇点头。 可饶是如此,身后的男人却并没有动。又过了一会儿,娇娇觉得时间过得慢极了,又仿佛,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她不断想着可能的发展,这个人,这个人会杀了她吗?不会,自己想多了,一定不会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 镇定下来之后,娇娇迅速的分析形势,想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又过了许久,她抬手,身后的黑衣人并没有制止她,娇娇伸手在书架上划了两个字。 身后的人笑了出来,虽然没有出声音,但是娇娇知道,他是真的笑了。 将手拿开,娇娇迅速回头。 纵然那人蒙面,娇娇看他的眼睛仍是猜到了他是谁,亦或者,就在刚才她还没有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 蒙面人扯下了面上的黑巾,这人赫然正是楚攸。 楚攸看着她写过的地方,虽然知道不可能有字迹,但是仍是看:“楚攸!” 娇娇竟然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楚攸看她没有大喊大叫,继续言道:“你倒是不同,为何不喊?” 娇娇稚气的笑:“你刚不是还说乖女孩儿不准喊么,我是乖女孩儿啊。”与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调侃,娇娇也算上的是胆大。 楚攸并不看她,反而是看着书架上的书籍。漫不经心的问她:“为什么知道是我?我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包括声音。我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只见过我一面的小姑娘能一下子认出我。而且,你就不怕说出来我杀了你?真是不符合常理呢!” 娇娇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胳膊看他,虽然在她看来,这屋里并没有什么安全距离,但是她仍是退到了让自己舒适的范围。 “我随便猜的。我们季家的人根本不需要这样。这里只有你一个外人。” 楚攸笑,转而看她:“我们……季家。呵!季秀宁,年七岁,不过学习几个月有余,你,真的以前什么都没有学过吗?” 娇娇才不怕别人查她的底儿,作势冷笑:“你既然那么多疑,倒是可以随便去调查呢。楚大人,这里恐怕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来的吧?如果我现在就喊人,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说到这里,楚攸才真是真心的笑,走到娇娇身边,看她眼里有担忧,仍然强撑着没动也没喊人。 楚攸点头:“你做的很好。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我既然敢放了你,就说明,我有把握让你不能开口。而你,深深明白这一点,虚张声势的小姑娘,我似乎有点明白老夫人看中你的原因了。” 娇娇自然是早都想到这一点的,这也是她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她相信,且不论武功与否,单就楚攸对季家的了解,一定是比她多的。她仍是记得,楚攸小时候在季家住过。 “老夫人心肠好,肯收留我。倒是你,楚大人,这样不好吧?” 破天荒的,楚攸竟然摸了摸她的头,又是一笑。娇娇暗道一声,这只妖孽,笑起来太TMD好看了。 “季致远的养女,真是有趣,这事儿真是有趣。好了,季秀宁,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今天站在这里,你那么聪慧,是能明白的,对不对?” 娇娇瞪眼看他。不开口。 “想告诉老夫人?” 娇娇并不隐藏,点头:“我是季家的人,我必须全心全意为季家着想。谁知道你有什么企图。” 她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维护自己家的执拗的小姑娘。 楚攸看她:“便是你告诉了,也不会怎么样,只会让季家的人更加的糟心,秀宁小侄女儿,你的戏演的很好,但是眼神出卖了你,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你这样,无非是为了探听更多我的虚实。”将手滑到娇娇的眼睛上。楚攸低沉的笑。 “我不需要探听你的虚实。楚大人,楚叔叔,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呢。”娇娇再次后退,不过却因为楚攸的手而不能动作。 “小孩子也未见得没有心计。季秀宁,咱们,来日方长。”说罢,楚攸将手松开,娇娇睁眼一看,竟然发现屋内的油灯已然熄灭。 “彩玉……”娇娇大声唤道。 彩玉巧儿进门,见油灯全都熄了,也怔了一下。巧儿熟知位置,连忙再次将油灯燃起。 “小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 娇娇缓了下心神,摇头:“没事儿,刚才油灯突然熄了吓了我一跳,你们检查一下吧。” “是。” 看两人并没有检查到什么,娇娇自己也迅速的四下查看,不过却也是一丝漏洞线索都没有。娇娇有些不服气,泥煤,她学过勘查啊。再次查看一遍,她突然望横梁望去,可是因着油灯的照耀,仍是可以看出,完全没有问题。 人自然是不可能凭空消失,也就是说,这里一定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密室,或者,有一个她不知道的死角。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天天负责打扫这里的巧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带着这些疑虑,娇娇找了几本书便迅速的离开,这里并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那么她自然是不会在这里久留。 待三人下楼,翠姨迎了上来:“小三小姐找到需要的书了吧。” 娇娇颔首,主动过去在本子登记上自己的借书日期和书名。 翠姨看她拿的都是大少爷的书,嘴角也浮出一丝的笑容。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过却是个命不好的。年纪轻轻便是出事。想到这里,她敛起了笑容。 娇娇将书交给了彩玉,两人离开。 这时已然有些天黑,远处的人影都看不清楚脸,也起了风,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风雨了,娇娇顺着台阶走,突然停下了脚步,回首向书楼望去,虽然那里并不能看到什么,但是娇娇仍是感觉到了那缕盯着她的目光。 楚攸还在,他刚才利用了她的盲区。娇娇突然明白了过来。刚才熄灯那一刻,楚攸一定是站在了门口,她条件反射喊人,门外的人自然是要进来,而她的位置那么靠里,两人势必要奔到这边,这便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就在他们将油灯点燃,楚攸已经顺利的离开了四楼。也许,那时他已经躲在三楼或者二楼的任意一个角落,伺机而动。 可是,他究竟在那里干什么,娇娇自己回想,为什么他要现身,如果他一直不出现,便是自己怀疑,也未见得会当真,可是他出现了,一切便不一样了。而且,他明明知道只要现身便不可善了,他仍是如是做了。但凡做事,总要有个动机。楚攸的动机是什么? 由此而来,便有两个问题,一是他去干什么,找什么呢?二便是为什么要现身。 “小姐,乌云上来了,眼看便要下了,咱们稍微走快些吧。”眼看屋子就要到了,彩玉见小姐有些失神,提点道。 娇娇“唔”了一声,加紧了脚步。 雨来的急,果不其然,两人刚进屋就看见外面大雨倾盆而下。铃兰见娇娇回来,高兴,她刚为娇娇准备了热水,倒是恰到好处呢。娇娇听说有热水,也顾不得看书了,连忙准备先洗个澡。 窝在飘着玫瑰花瓣的水里,娇娇听着外面瓢泼的雨声,恍然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起来。 “小姐刚还闷闷不乐呢,这会儿倒是又开怀起来,可真是个孩子。”彩玉为娇娇擦拭后背,念道。 娇娇自得其乐,又吹起口哨。 彩玉和铃兰并没有打扰娇娇这份快乐,待她一曲终了。两人俱是赞道:“小姐的曲子很好听。我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吹口哨能吹出曲子呢。” 娇娇将胳膊搭在水桶边儿,像鱼一样让自己的腿儿浮起,露出了小小的梨涡儿:“乡间小曲儿,好听吧?如果你们喜欢,我也可以教你们呢!” 两人俱是摆手,连称学不会。 两个丫鬟以为娇娇是小女孩儿,高兴不高兴都是来的快,但是唯有娇娇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直不停的大雨,怕是一定会被某个宵小给赶上,落汤鸡神马的,一定必不可少,想到这里,怎么就能不高兴呢?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来路更是不知道会给季家带来什么,但是在这一刻,能知道这个家伙被淋雨,她就觉得一个字儿,爽!三个字儿:爽歪歪! “你们知道吗?老天爷是最公平的。”洗漱之后,娇娇趴在床榻上,看着两个丫鬟念叨。 本朝的人历来也是信奉这些的,自然点头应是。不过彩玉倒是好奇自家的小姐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娇娇不置可否,想了下,还是回道:“犯错的人,一定会被小惩大诫的。” 说罢,听着窗外的雨声,再次笑了出来。 楚攸之感 楚攸之感 听着外面哗哗的大雨声,楚攸擦拭已然被淋湿的身体,同时也吩咐身边的人。 “我要沐浴,备水。” 小厮应了一声是,连忙离开,楚攸看着小厮离去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打量这屋子。在许多年前,他便是住在这里,许多年过去,纵使已经物是人非,可是他犹自记得当初在这里那些美好的往事。 也许,季家给了他许多的温情,可是,他终究是有自己的路要走。 待沐浴结束,楚攸坐在书桌前写字,想到刚才在藏书楼中的一幕幕,楚攸勾起了嘴角,真是个狡猾的小姑娘。不过,想来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吧? 听到外面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楚攸将笔放下。 “启禀楚大人,您的随从到了。” 楚攸应了一声,命人进屋,来人正是他身边的护卫。 此人进屋单膝跪下:“参见大人。” “李蕴,如何?”楚攸抬头看他。 李蕴似乎比楚攸年长些许,他面色刚毅:“大人。果不其然,您今日出现在江宁已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已经有不少人动了起来,接下来便是看那些跳梁小丑的好戏。” 楚攸冷笑:“好戏?我不需要看戏,我需要的,是该露出马脚的人真正的露出马脚。” 李蕴想了一下,言道:“属下觉得,他们露出马脚的日子一样也是指日可待。” 楚攸起身,来到李蕴身边:“等待从来都不是我喜欢做的。添把柴。我喜欢火烧的旺旺的。” 李蕴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大人只管吩咐。” 楚攸这时才是真的笑了出来,将袖中的折纸递给李蕴,李蕴并没有什么疑惑,只打开一看,便将纸燃尽:“属下明白。” “起来吧。” “是。”李蕴站起,继续言道:“大人,您这次住在季家,咱们许多事情未必方便,只我一人与您住进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楚攸摇头:“无事。要的便是这般的让人捉摸不透,更何况,我就不能怀念一下年少的时光么?”他如此一说,李蕴愣住。大抵是李蕴的表情有些惊悚,楚攸面色柔和些许。 “通知李蔚,给我详查季家的这个养女季秀宁,我要知道她的一切事宜。” 李蕴应道:“是。不过大人,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罢了。会有问题么?” 楚攸随意的翻着桌子上的书,看似漫不经心,不过却也实实在在的回道:“她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老夫人是不会将她认作季致远和祥安郡主的养女的。可就是因为她没有问题,我才更加的好奇。李蕴,你知道的,我是出自季家一手创建的季英堂。可你知道么,便是当初驸马爷宁元浩那样的天资,都并不能让老夫人认作养子。可是今日,她偏是将她留在了季家,给了她一个十分体面的身份,如果是一般富贵人家,这事儿也未必不可能,但是对老夫人则不是。别忘了,季家有专门收留孤儿的季英堂,为什么还要将她认作养女。这足以说明,季秀宁有让老夫人极为看重的地方。” 李蕴虽然明白,但是还有几分的不解:“也许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季家又遭逢变故,老夫人更加渴望亲情?季秀宁小姐不过是个七岁的娃娃,她就算是聪慧,老夫人也未见得能用得上她一个孩子啊。倘若说是等她长大,那更是需要许久,完全说不过去。” “渴望亲情?你说的那是老夫人?她自己已经有三个孙女儿一个孙子了,她不需要从外人身上寻找亲情。我相信老夫人的眼光,她若是看中一个人,那这人必然是有极为过人之处。”楚攸自认为,自己是十分了解季老夫人的。他甚至曾经用了一年的时间专门分析老夫人这个人,得出的结论甚至有些可怕。 李蕴言:“那就算季秀宁小姐有特殊之处,老夫人看中,我们查到了之后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做,我只要知道,她是特别的就好。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她就会为我们所用。咱们当朝官员中有将近五分之一出自季英堂,你也许没有想过为什么,可是这预示这什么,你仔细的琢磨过没?李蕴,这点你便是不如李蔚,凡事,要走心。”楚攸将话说的似是而非,可是也最大限度的提点了李蕴,大抵只有在心腹面前,他才会如此。 而李蕴显然也是知道的:“属下明白。” “你说,今天祥安郡主为什么会突然去找季晚晴呢?” 李蕴开口:“属下在暗处观察了,是小少爷与祥安郡主说了什么。” 楚攸在纸上写下秀宁二字,看李蕴:“是季秀宁先与季子鱼说了什么,所以季子鱼才去找了他娘。英家的胃口越来越大,季家的两个少爷一死一伤,季子鱼又那么小,他们不会没有想法的。” “大人,那这事儿咱们要管么?” 楚攸挑眉:“管了,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李蕴,不该管的事儿,不必管。往日我说过许多次,不过你却并没有实际见过,这次正好是个好时机,你倒是可以见识一下季家老夫人的处事之风。” 李蕴疑惑:“可是英家是季老夫人的娘家。而且,如果没有英家帮衬,季家这种情况,这边的亲戚未必不会对季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如今的季家看起来算是腹背受敌,风雨飘摇。” 楚攸低头写字,口气平静:“那你便是看着吧,李蕴,这想来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你会发现,季家靠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季老夫人,其他人,一点都不重要。至于英家,听话的时候,他是老夫人的娘家。如若是危及到了季家,那么他便是一个随时可以搓掉的毒疮。在季老夫人心里,有的永远都是季家。那些旁支亲戚也是一样。没有人能够夺走属于季家孩子的任何东西。” 出门上香 出门上香 青烟袅袅,老夫人跪在蒲上念经。季家的三个女眷均是站在身边。 “娘……”季晚晴见老夫人起身,连忙上来搀扶。老夫人坐到佛堂的小椅上休息。 晚晴有几分难受,跪在了老夫人的脚下。 “娘,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晚晴眼眶红了起来。两位夫人均是立在一边没有说话。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晚晴自小便是在两个哥哥的呵护下长大,而自己也因为她是小女儿而对她格外的纵容,她何时见过她委屈成这样。 “晚晴,这件事儿你没有错。” 晚晴摇头,泪水落了下来:“不,我有错,我知道的,其实我让许多人都很为难。” 老夫人表情没有变化:“你没有让任何人为难,你只是在为难你自己。晚晴啊,不管你信不信,我看的清楚,楚攸是不喜欢你的,他甚至连多看你一眼都没有。你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今天你没有错,俊卿图谋不轨,这事儿我断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可是娘希望你明白,楚攸不是你的出路,更加不是你的未来。” 晚晴倔强的跪着,并不动,也不说话。 二夫人看不下去,劝道:“三妹,娘说的有道理,你聪慧美丽,更是有名的才女,爱慕你的男子比比皆是,不说旁人,便是齐先生,也是一直都对你痴心不改,你又何苦非得念着那不会属于你的呢?” “楚攸不会属于我,可是我却喜欢他。即便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娘、大嫂、二嫂,你们都是过来人,这感情之事,如何能够由着自己?我知道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求娘能让我就这样下去,就让我如此吧。”晚晴咬唇,不断流泪。 “你何苦如此。”老夫人叹息。 见两方僵持不下,大夫人宋氏开口:“娘,三妹,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三妹性子拧,咱们以后慢慢教便是。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表弟。表弟这般的尾随三妹,如若不是我过去的及时,怕是就要铸成大错。” 二夫人冷然道:“这二表弟是越发的不把我们当成一回事儿了。上次便是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如今还是如此,他究竟要如何,难不成朕以为我们家没人了不成?” “我也觉得,这人不该放。”大夫人附和。 老夫人看两个儿媳都不赞成,还是开口:“人不能不放,他也不算是做了什么。我们如若是不放,怕是会传的更加的难听,倒是不如将人放出去,下一步再做打算。你们以为这事儿便是如此?我是晚晴的亲娘,我不会让她受一丝的委屈。俊卿这孩子小时候便是有些骄纵,倒是不想,今时今日被大哥大嫂教养成如此的德行。既然他们不知道如何教养孩子,那么我便是帮帮他们。” 几人点头称是,不在说话。 “陈嬷嬷,扶三小姐起来。” 晚晴站起,表情难过。 “可盈,明日你带晚晴和两个孩子去寺庙住几天。”老夫人想了下,言道。 宋氏应道:“是。” 看她表情有几分疑惑,老夫人表情讳莫如深。叮嘱道:“旁的你不需管,家里更是不用多想,只好好散心便是。子鱼和秀宁都鲜少出门,你也多照看着他们些。至于晚晴,你更是好好吃斋念佛,待你回来,你二表哥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是。” “母亲,那楚大人那边?”二夫人还是有些担忧的,楚攸莫名其妙的非要住进来,她怎么都不可能放心。 老夫人站起,走到了佛龛前,就在大家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偏是开口:“他既然要住,就让他住吧。楚攸这次来未必是冲着我们。”说到这里,老夫人停顿一下,继续:“楚大人如今已经是刑部左侍郎,想来也没有时间来算计我们。他这次出现在江宁,怕是要有大事发生,我们独善其身便好。季家已然全是一干女眷,没有必要搀和他们那些朝堂之事。” …… 娇娇听说要跟着宋氏去山上拜佛,有些疑惑,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挺高兴的,出去散心有什么不好呢? “秀宁小姐,夫人说,要您快些准备,下午便出发。”过来通传的小丫鬟如实交代宋氏的话,娇娇点头应好。 娇娇动作快,而且她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只略作收拾便出门。 子鱼看见娇娇出门,蹦跳过来:“姐姐,我娘说带我们出门耶,真是太好了。” 娇娇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子鱼要保护姐姐哦。” “好。”子鱼笑的眼儿弯弯。 “姑姑。”晚晴一身素白出门,子鱼娇娇俱是乖乖一福。 “乖。”晚晴板着脸蛋,更显得有几分冷艳,不多时,众人准备妥当出门,老夫人并没有出来相送,娇娇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规规矩矩的,照她看来,这次匆忙出门,八成有两个原因,一则英俊卿,一则楚攸。不过似乎人是极为禁不住念叨的,刚想完,就见楚攸策马归来。 众位女眷俱是微福,楚攸挑起眉毛:“郡主这是要出门?” 宋氏点头言道:“正是的。母亲寿辰刚过,我等打算去庙里为母亲祈福。楚大人尽可住在季家,万事不会耽误您的。” 一阵微风吹来,娇娇的发丝儿被吹到脸上,她将头发缕到一边儿。 楚攸看她,笑:“小侄女儿也跟着出门?” 娇娇脆生生的答道:“回楚大人,是的。” 楚攸伸手摸娇娇的头,子鱼本是牵着娇娇,看楚攸动作,有些瑟缩的躲了一下,娇娇并没有动,任由楚攸的手摸头。 “小侄女儿怎么就这么见外呢。叫什么楚大人,叫楚叔叔便好。叔叔最喜欢你了。”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的不正经,虽然是长辈对小辈儿说话,但是到底男女七岁不同席,如此有几分的不妥当。 宋氏脸色不太好:“楚大人还请甚言。秀宁年纪还小,您如此说话,对孩子的风评并不好吧?” 楚攸浑不在意:“郡主想多了,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这话说的挑衅十足。 小世子驾到 小世子驾到 宋氏被噎在那里,静静看楚攸。 “楚大人,我们还需要赶路,不能在这里多加耽搁了。”微微一福,宋氏表情更是冷了几分。 季晚晴站在一边,痴痴的看着楚攸,却见他完全不理自己,心里难过,不过却并不显现出来。娇娇见几人僵持在这里,心里叹息,这都是成年人么,我勒个去! 在看身边的小子鱼,娇娇微微皱眉,子鱼还真是怕楚攸。似乎每次楚攸出现,子鱼都有些反常呢,娇娇想到这里,紧紧的盯着楚攸,想看出什么破绽。 看她大眼瞪得大大的,楚攸再次笑:“可是我有何不妥?秀宁小侄女儿,你真是有趣呢!怪不得老夫人这般的喜欢你,如若我是她,也必然喜欢你。” 楚攸对娇娇的示好让在场的人都不解,任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楚攸就认准了秀宁小姐。不断的调笑于她。 娇娇看他总是找自己的事儿,张嘴就要反驳,不过还未开口,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有人俱是扬头望去。远远奔驰而来几匹骏马,领头的是一位红衣少年,娇娇看他大约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眉眼俊朗,呃,娇娇又低头看了一眼子鱼,怎么有点像大号的小子鱼呢? “俊宁?”宋氏错愕。 楚攸挑眉:“小世子?”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吁……”少年终于近前,拽着缰绳停下,一个利落的翻身。 “阿姐。”男孩儿声音脆脆的,似乎还未进入变声期,给人清清爽爽的感觉。 “见过小世子。”楚攸抱拳,礼数有,不过却也透漏着几分的张狂和不以为然。 小世子只看他一眼,便别过眼神儿:“楚大人多礼了。阿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宋氏虽然错愕,但是倒是不见惊喜,反而是表情凝重,娇娇看看这个,打量那个,表示不解,这都是啥事儿啊! “阿姐,父王说昨日是老夫人寿辰,让我过来送礼,顺便探望阿姐。不过我路上因为有事耽搁,迟了一日,阿姐,你生气了?”少年笑嘻嘻的将脸凑到了宋氏眼前,有些嬉皮笑脸:“阿姐,你打我吧。” 宋氏表情松动了几分:“你怎么不下个月再来?”这话是埋怨。 小世子拉着宋氏的衣袖摇晃:“别介啊,阿姐,你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吗?这是子鱼吧?子鱼过来,让舅舅看看。” 子鱼咧嘴:“舅舅。” 说罢便一把扑到小世子的身上,不断的用脸蹭:“舅舅,我们要出门呢!我们要去拜佛,你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阿姐,你们要去拜佛?” 宋氏看一眼小世子,又看一眼楚攸,叹息:“你来了,我们自然是去不了了。来人,马上进去通知老夫人,就说安亲王小世子到了,是来祝寿的。”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弟弟到了,宋氏自然是不能带着几人离开去寺庙,丫鬟进去通传,连忙将人引了进去。娇娇看着现场的情况,微微扬了扬嘴角。 不多时,就见老夫人和二夫人等人俱是迎了出来。 “老身见过小世子。”说罢便是参拜,小世子也懂事儿,连忙扶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客气了,我父王之前便交代过,让我定要规矩守礼,老夫人如此大礼,我是怎么都担当不起的。”小世子笑嘻嘻的,并无什么气势,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快里面请。” 看着季家一众人等俱是往主屋而去,楚攸反而没有跟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所有人的背影,打了个响指,马儿嘶叫一声,靠了过来,楚攸一个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门房见楚大人这般的奇怪,疑惑不解,不过却也并不多言。 娇娇自然是感觉到楚攸没有跟上来,她只管好自己,老实的跟着。待所有人来到大堂,宋氏为他介绍:“俊宁,来,想来这是你还不知道吧。阿姐认了一个义女,秀宁,过来见过舅舅。” 娇娇一听,微微一福,规矩的喊道:“舅舅好。” 小世子果然是不知道此事的,愣了一下,随即打量娇娇,许久,他回身问道:“为什么啊?” 噗! 娇娇感慨,这孩子,你也太实诚了,你私下问你姐姐不会啊,这么光明正大的,多不好看啊!再说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很显然,宋氏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看他这么问,自在的应付道:“缘分。” 一句缘分,小世子撇嘴。 “我们本是要出门祈福,既然你来了,看来我们也走不成了。母亲,您看?”宋氏望向了老夫人,俊宁来了,她自然是不能离开的。而二夫人更是离不开,如此看来,怎么都不可能让晚晴一个人出门,这样更加的不妥当。 老夫人面带微笑:“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去吧,这也不是非去不可。小世子既然到了,定要好好的多住几日,想你还未来过江宁吧?此时正是江宁的好时节,我让齐放带着你四处转转,你必然会喜欢这里的。” 小世子作揖:“多谢老夫人。我也有好几年没见齐大哥了,不知齐大哥可好?” “瞅瞅,我倒是疏忽了。齐放性子还是那般,想来,你倒是未必愿意与他一同呢!”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打趣儿道。 小世子面色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往事,摆手:“那老夫人还是不要安排他陪我了,他必然是陪不好我的。性格不合是大碍啊!” 几人都笑了起来。 宋氏翻白眼:“你这孩子,还是这般的淘气。净给安亲王府丢人。父亲可不是让你来耍宝的。” 娇娇鲜少看到宋氏如此鲜活的表情,心里感慨,果真是亲弟弟,就是不同呢! 小世子一把将子鱼抱了起来:“阿姐,我可是来散心的呢。老夫人都不说我,你倒是数落上了,啧啧。真是……”嫌弃不言而喻。 “母亲,不要欺负舅舅啦。”子鱼帮腔。 小世子在子鱼脸上一个响吻:“还是我家子鱼最仗义。” 姐弟叙话 姐弟叙话 小世子是宋氏的亲弟弟,安亲王府唯一的男丁宋俊宁。年十三,据说是个横行霸道,招猫逗狗的角色。 娇娇一丝不苟的沏茶,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姐,本来今天能出门的呢,这下可好,来了客人,我们哪儿也去不了了。”铃兰感慨。 娇娇不置可否。倒是彩玉,表情有几分的凝重。 “小世子来了,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娇娇听到彩玉此言,停下动作看她:“为什么呢?” 彩玉正色道:“奴婢觉得,不好有二。一则是不能出门。二则是小世子为人。小世子张扬跋扈,我们总是会有许多为难的。” 铃兰笑:“原来彩玉姐姐也想着出门呢。” 彩玉摇头:“不是的,我想的不是这件事儿。出门并非是为了散心或者是其他,单纯是因为,这样对许多人都好。毕竟,如今楚大人住在咱们季家。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 彩玉没有明说,但是娇娇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个不方便,想来是单指三小姐晚晴而言。 “既然不能出门,那我准备一会儿去找姑姑学琴了。”娇娇并没有多说旁的,反而是站了起来。彩玉一听,点头道:“我伺候小姐。” 主仆几人这厢正在谈话,那厢宋氏也与自己的弟弟闲聊。按照常理,这男女总是有许多需要避嫌,但是老夫人不兴那些,小世子身份又不同,如此一来,倒是没有那诸多的规矩了。 宋俊宁打量着屋子,雕花的屏风雅致精巧,厅里燃着的香料也正是自家姐姐最喜爱的味道。在看其他地方,处处透漏着典雅。看到这里,他放心的点了下头。 “阿姐,这屋子倒是有几分像你在府中的闺房。” 宋氏露出笑意:“老夫人心细,之前的时候便是安排的处处得当,你也晓得,阿姐虽然不在乎那些,但是能够被人重视,心情总是不同的。” 宋俊宁撇嘴:“她倒是敢不重视你,你是堂堂的安亲王府郡主。他们季家能够迎娶你,那是高攀。” 听到这里,宋氏冷下了神色,呵斥小世子:“我说过,不想在听见你们说这样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够嫁给致远,我很高兴。” 小世子不服气:“他季宋致远有什么好?我看,他就是个没福气的人,好不容易娶了你,现在又先一步而去,留下你们孤儿寡母,这是好男人么?” “啪!”的一声,宋氏一巴掌打在了小世子的脸上,整个人也是霍的站了起来。 “既然你那么看不上季家,那你给我走,你给我回京。这里不欢迎你,我也不想看见你。我已经是季家的人了,凡事不用你们多管。”宋氏胸口不断的起伏,想来是极为难过。 宋俊宁知道自己犯了错,说了不该说的话,顾不得挨揍,拉着宋氏的袖子便求饶:“阿姐,你别生气。你别生气好不好?是我胡说八道,可是,可是我也是心疼你啊。阿姐,你别赶我走,娘还让我给你带话了呢。阿姐……”说罢可怜兮兮的直作揖。 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小世子在自己的姐姐面前,一贯便是如此的。 宋氏看着自己弟弟伏低做小,终究是不舍:“你这孩子,总是这样的胡说八道,我说过了,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致远,致远待我极好。我不后悔嫁给他。” 宋俊宁纵然心里多有嘀咕,但是面上却不敢多说了,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姐姐对季致远的痴情,便是当初母亲以死相逼,姐姐也没有改变初衷,甚至宁愿脱离王府嫁进季家,最后还是母亲服了软,如此看来,便可知姐姐对季致远的深情。 “阿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阿姐,回到江宁,你过的可好?”这在江宁不比京城,在京城的时候季家可是不敢多惹阿姐,毕竟有他们王府撑腰,可是这里山高皇帝远的,阿姐不会被欺负么?想到这里,宋俊宁开始上下打量起宋氏来。 宋氏缓了缓心神,坐下:“我很好,你且放心,回去与母亲也要如实说。莫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也该知道,季家的人都是好心肠。” 小世子看宋氏表情,坐了下来:“我自然是知道季家的人都很好,如若不都是老好人,季家怎么可能闹成今日这样。你不知道,你回到江宁,母亲哭了许久呢,说是不放心你,也不放心子鱼。当时父亲便说,季家的人,人品总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怜了你失了夫君,怕是要辛苦许多。” 提到季致远,宋氏原本坚强的外表有几分的脆弱:“致远不在了,如若不是念及父母,念及子鱼还小,我怕是要追随他而去的。但是现在你们且可放心,我必然好好生活。不为自己,也为这身边的许多人。我还要看着子鱼成家呢。致远做不到了,但是我不能做不到,这是我当初答应他的。” “阿姐……”宋俊宁揽住了宋氏的肩膀,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宋氏自然是熟悉自己的小弟的。 “你可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宋俊宁连忙摇头。 看他这样,宋氏更是笃定了几分:“如果你没有事儿,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告诉阿姐,有什么事儿么?可是爹娘有事儿?” 想到这里,宋氏有几分惊慌。 宋俊宁连忙摇头:“不是的,爹娘很好,阿姐放心。” “那怎么了?吞吞吐吐的,真是不像你的性格。” 宋俊宁又犹豫了一下下,低声道:“大姐,我,我来之前,偷听到了爹和周叔的谈话。” “哦?”宋氏挑眉。 想了一下,宋俊宁再次开口:“周叔说,好像刑部那边找到了什么,说是当初姐夫出事的事情是有猫腻的。” “什么!”宋氏霍的站了起来,震惊不已。 姐弟叙话2 姐弟叙话2 当初季氏兄弟二人出事连皇上都震惊了,毕竟季家兄弟不是寻常人,可是当初也是查了许久,结果还是判定为意外。也正是因为这份判定,老夫人和宋氏才决定离开京城。而今,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她弟弟便是来告诉她,这事儿可能另有内情,这让宋氏怎么都不能相信。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父王他们怎么说的?”宋氏焦急的询问,完全不似之前的冷静,这个时候的她整个人都疯狂起来。 宋俊宁嗫嚅嘴角,不过还是和自己姐姐开口:“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的,我就是偷听到的。周叔告诉父王,说是刑部那边有证据,本来,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是我刚才在大门口看见楚攸了。他好端端的不在京城待着,来这里干什么,说不定这事儿还真是有几分可靠吧?” 宋俊宁与宋氏感情极好,如若不是这般,他也不会将此等机密之事告知宋氏。 宋氏呢喃:“对,楚攸,楚攸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住在季家。他是刑部的,他一定知道,我去找他……”说罢,宋氏便冲了出去。 宋俊宁一看,连忙过去抱住她的腰:“阿姐,你可别冲动啊,阿姐……” “你放开,我要去找楚攸,他一定知道真相,他是刑部的左侍郎,如果确有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宋氏呵斥自己弟弟。小世子哪里敢放手。 “阿姐,阿姐,你冷静啊,你这么去找他,他如果坚称不知道呢?再说了,这事儿本就是我偷听来的,便是你现在去问父亲,他都未必肯承认,你有没有想过,阿姐,你就没有想过吗?这事儿多大。两届的文状元俱是出事,当初圣上都调查了啊,可是还不是没有结果。”宋俊宁现在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就没有管住自己呢,阿姐是个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吗?如今这样,属实为难。 宋氏身边的丫鬟是自小跟着她的,对她也最为忠心,自然也是帮着小世子劝:“小姐,小世子说的对啊,这事儿万不可冲动,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好,您这般莽撞,那楚大人岂是等闲之辈?京里当时本就有传言,说不定这楚大人与姑爷的死都是有关系的,您这般,不是打草惊蛇么?” 听到这话,宋氏停下了要往外冲的动作。见此情形,宋俊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姐,不管楚攸与这事儿有没有关系,咱们真的不能妄动。就算一丝关系也没有,他楚攸是刑部左侍郎,对此事,他也必然知道一二,你就没想过吗?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季家,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咱们倒是不如静观其变。阿姐,我知道你最是不舍姐夫,可是,既然要找到真相,那便要能够隐忍啊!”宋俊宁搜肠刮肚的想着劝慰之词。他本就是个跋扈的小世子,如若不是此人是他阿姐,他必然是不会管这些闲事。 宋氏想了一下,看宋俊宁:“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宋俊宁正色认真的摇头:“不知道,这件事儿我还是有分寸的,我哪里敢胡说。” 宋氏吁了一口气,拳头紧紧的攥起,复而松开。 “这事儿,稍后我会与母亲详说,不过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俊宁、婉儿,你们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阿姐,我知道的。” “小姐,奴婢明白。” 宋氏看两人答应,点头。 “对了阿姐,你那个养女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平白无故的认了一个养女呢?真是奇怪。”宋俊宁想到那个小女孩儿,有些疑惑道,这本不是阿姐的风格啊! 宋氏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回江宁的途中,子鱼出事,是她救了子鱼。我很感激她,老夫人也很喜欢她,就将她认作了养女。” 宋俊宁知道子鱼被绑架的事儿,也知道他脱困,但是具体细节却是不知晓的。听说是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救了人,吃惊不已:“她救人?就凭她?” “如若你真的了解她,就不会说出就凭她三个字。我还是对她很看好的,我也相信,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我不求她能回报我们什么,只求她和子鱼姐弟情深。子鱼一个人太孤单了。”宋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秀雅、秀慧、秀美虽然也是子鱼的亲人,但是毕竟她们都是二房那边的,人家也是嫡亲的姐妹,子鱼总是差了一层,如今有了秀宁,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那么孤单了。 宋俊宁不置可否。 “俊宁,父亲这次遣你来,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摇头:“没有,父亲只是让我过来给老夫人祝寿。礼车稍后就到,我着急,先到了一天。不过没想还是迟了。母亲倒是叮咛了许多,还给子鱼和阿姐你准备了许多东西呢。” 宋氏叹息:“我让母亲担忧了。” “阿姐。”宋俊宁将手放在姐姐的手上。 打起精神,宋氏认真看宋俊宁:“俊宁,阿姐会坚强。不管怎么样,你都放心好了,也让母亲放心。” “恩,阿姐,你要坚强。” 宋氏将小世子安排在距离自己并不太近的外院,虽然宋俊宁不过十三岁,但是到底也是一个少年了,这内院女子甚多,如此并不合适。 宋俊宁对于住在哪儿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他虽然贵为小世子,但是也是个能随遇而安的。将一切安排妥当,宋氏紧拧的眉毛依然没有放松,不为别的,但是因着刚才宋俊宁的话。 致远的死,不是意外! 想到这里,宋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往主屋走去。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件事儿是她的命,也是老夫人的命,是他们季家每一个人的伤痕,想到这里,她更加毫不犹豫。 如果让她知道真相,知道那个害了致远的人是谁,她定将毫不犹豫的手刃仇人。 没有任何犹豫!无论是谁! 名单 名单 “驾,驾——” 飞扬的尘土伴着激烈的马蹄声,年纪不过六七岁的小小少年策马疾驰,纵然他不断的鞭打,可马儿力量终是有限,如若不是他身下这匹正是当世闻名的汗血宝马,怕是他已然被身后的诸多黑衣人追上。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是无数的尸体,而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而仍幸存的几人,也不断的减少,正在被追击的黑衣人斩杀。 “放箭。”冰冷的声音响起。 “啊……” 数箭齐发,小小少年闪躲不及,也无从闪躲。 “唔……”那不计其数的围追堵截终究是将男孩儿逼至断崖。前方便是断崖,已经没有了前路,少年将奋力前奔的马儿勒住,转回身子,直视这些黑衣人。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的头领冷笑:“林家罪犯欺君,皇上有令,杀无赦。” 男孩儿也冷笑:“是皇上有令杀无赦,还是你们要赶尽杀绝。即便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 黑衣人头领不在说话,反而是一挥手,万箭齐发! 小小少年连人带马,纵身跃下了山崖。 …… “啊……”楚攸在噩梦中惊醒,擦干脸上的汗水,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起身将蜡烛燃起,他来到案前看书。不过似乎今夜他的心绪并不能平稳。看了一会儿,楚攸有些烦闷的将书放下。 许是他的定力还是不够吧,楚攸叹息。 “大人,可是有事儿?”李蕴在门外问道。 “无事。你休息吧。”楚攸回道,再次细细打量起整个屋子来。说起来,季家所有住在的格局都特殊的紧,便是京中也有不少人模仿季家的格局。可是要说最特殊的开始,想来便是该是这里了——季家老宅。 楚攸站起,开始摩挲这屋里的每一样家具,每一个墙壁,甚至是每一个柱子。 “季致远,你到底给东西放在哪儿了呢?”喃喃自语。 诚然,季致远是绝对不会把东西放在这个季家老宅的,当初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季致远一年也只回来一次。可是楚攸就是想透过这里熟悉的种种推测着季致远的动作,他的行为。 按照季致远的习惯,最有可能的地方,一定是藏在书中的某一个角落,当初季家的书已经被老夫人都运了回来,书房已经检查过一次了,到底在哪里。 楚攸为难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既然名单不能马上找到,那么他现在在其他方面也不能放松,小世子宋俊宁,他在这个时候来,就没有一丝的问题么? 楚攸本就是个多疑的人,又是出身刑部,这样更是对所有事儿都保持了十分的戒心和怀疑。 安亲王、小世子、四王爷、九王爷。楚攸以手指不断地蘸水写着几人的名字,想着每一个人。许久,他露出一抹笑容,万变不离其宗,他着急要得到的东西,别人更加着急,如若他乱了分寸,旁人倒是会从中找到几分机会,倒是不如静观其变,他越是深不可测,别人才会更加忌惮。 想到这里,楚攸静下心来,将蜡烛熄灭,他打了一个响指。 “大人,有什么吩咐?” “李蕴,最近盗贼猖獗,季家家大业大,想来也是容易招人眼球的。”楚攸仿若是自言自语。但是又确确实实的说了什么。 李蕴一听,明白,回道:“大人放心。” 寂静的夜。 季家庭院一片安静。寥寥几个身影正是巡夜之人,季家向来如此,不管是哪方面都做的极好。原本就是这样,现在内宅全是女眷,老夫人将安全看的更加的重要。 一身黑衣的李蕴静静的待在房顶,琢磨着从哪里弄出些声音最为合适。 而此时本该睡下的内院主屋却灯火通明,老夫人转着佛珠,静静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大夫人。 一旁的二夫人状态也并不很好。 “这件事儿,切不可张扬。”老夫人情绪倒是平稳。想来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她预料到的一般。 大夫人点头:“儿媳明白,我已经仔细的叮嘱了俊宁,他不会与旁人说的。母亲,您说,这事儿到底是如何?他说的有几分可信?还有那楚攸,楚攸这次来咱们江宁,到底是所为何事?” 大夫人与以往的冷静想比,激动了许多。话已至此,她如何能不激动,那个被人害死的,是她最敬重心爱的相公。 老夫人沉吟半响,看两个儿媳:“你们与我说说自己的感觉。对楚攸,你们是怎么看的?” 宋氏只一思索,便开口:“儿媳觉得,楚攸不会害致远和二叔。” 二夫人薛氏点头同意:“媳妇儿也是这么看的。” 老夫人看二人意见统一,问道:“说说你们的理由。” 宋氏垂下眼睑:“当初致远他们出事,外面传言甚多,最多的,便是凶手是楚攸。当时儿媳想了许多许多。可是最终,儿媳找不到楚攸这么做的理由,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儿。虽然意见相左,但是在许多时候,致远他还是念着与楚攸一起长大的情谊的。我相信,楚攸也是如此。我曾经动用安亲王府的势力也努力找过线索,但是并没有什么。也正是因此,当时我信了那是意外。” 老夫人又看向了薛氏,薛氏诚恳道:“我与大嫂看法相同,虽然我没有力量找什么线索,但是,我相信的是楚攸这个人,即便是我们现在走在不同的路上,甚至是针锋相对,可是大家总是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的。楚攸是变了,可是变了不代表就一定要害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致远致霖都是处处与人为善的,我相信,楚攸不会害他们。” 老夫人点头:“你们说的也正是我想的,我也一直都认为,楚攸是不会害他们的,好,既然如此,那便衍生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楚攸没有害他们,为什么要紧咬着这件事儿不放?如果刑部真的有证据,他为什么不说?要知道,楚攸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不能说,有不能说的理由。”薛氏略一思索,开口。 老夫人点头:“我也如是想。所以对楚攸,不能用往日的法子。” “那怎么办?”宋氏焦急。 老夫人看她一眼,低头:“秀宁。” 阴差阳错 阴差阳错 宋氏和薛氏听了老夫人的话俱是呆滞。 宋氏疑惑的问道:“秀宁?这事儿和秀宁有什么关系呢?” 老夫人微笑:“既然我们不能让楚攸说出真相,那倒是不如让别人试试。秀宁是个很好的人选,至于具体如何,你们暂且不要管了。” 然宋氏与薛氏不同,秀宁是她名义上的养女,她自然是想的更多:“母亲,秀宁已经七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到底男女有别,如此这般,于秀宁的闺名,怕是有碍吧?” 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放下,看她们两个:“秀宁会有分寸的。你们放心好了。” “三妹……”薛氏也补充了一句,她想的更多一层。 老夫人面色不变:“此事不需你们操心,晚晴不是孩子了,什么事儿该做,她自是该知晓。这事儿我会与她说清楚的。” 宋氏和薛氏俱是微微一福,应道:“是。” 李蕴潜伏在房顶,远远的看着宋氏和薛氏一齐从老夫人的房里出来,琢磨着如何弄些动静。思来想去,他霍的起身,迅速的踩瓦疾过。 他动作不轻,而季家的护院又多是经过精挑细选,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如此一来,果真是被发现。 “什么人?” 李蕴并不多言,迅速离开。而护院也不甘示弱,训练有素的分成两队,其中一队追了上去,李蕴自然是不会与人交手,宋氏与薛氏听到吵杂声,复而回屋。 一时间现场乱成了一团。 “出了什么事儿?”老夫人见两人进屋,自然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有人闯了进来。”宋氏平静了一下心绪,回道。 老夫人皱眉望向了门外,表情晦暗不明。 因着李蕴的动作,季家几乎所有人都被吵醒,他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娇娇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外室。 “彩玉。” “小姐,您醒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娇娇不解。 彩玉进门,将蜡烛燃起:“回小姐,听说是有人闯了进来呢。不过您放心,已经有护院追过去了,不会有问题的。您且先休息便可。” 娇娇抱着被子看彩玉,有些迷糊:“进来人了?”她挑眉,疑惑的问道。 “正是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家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彩玉略有些忧愁。 娇娇安慰道:“你们也不需要多担心的,该休息休息,这些事儿自会有人处理。”说罢,爱困的打了个哈切,之后倒下。彩玉看自家小姐如此,转念一想,也微笑起来。 微微一福:“奴婢晓得了,小姐,虽说没有大事儿的,但是总也惊了一下,蜡烛还是燃着吧。奴婢和铃兰就在外屋,有事儿您便喊我们即可。” 娇娇摆了摆手,声音糯糯的:“家里护院很厉害的,大家都不需要担心,早些睡吧。不然明天起来还没有精神。” “奴婢晓得。”彩玉起身检查了一下窗户,见没有问题,静静出门。铃兰看她出来,连忙开口:“彩玉,小姐有没有吓到?” 彩玉笑着摇头,复而检查外屋的门窗,见一样没有大碍,坐了下来。 “小姐没事儿,她又睡了。” 铃兰听了,言道:“小姐还真是个孩子,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当成一回事儿,想来也只有孩子才是如此吧。” 她这么一说,彩玉倒是失笑:“你呀,我看你才真的是个孩子。小姐没有受惊,没有害怕,她说啊,咱们季家的护院都是很厉害的,不会有问题,我们只需安静休息便可,那些抓坏人的事儿,我们无需多操心,也不用想太多。” 铃兰瞪大了眼,嗫嚅嘴角:“小姐还真是心大。” “这是豁达。也是看得明白,铃兰。”彩玉正色道。 “呃?” “咱们的小姐,绝对不简单,以后未见得就会比其他的小姐差,我们跟着小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不能多帮助小姐什么,但是也不能给小姐添麻烦,说句大实话,小姐是养女,本就与其他小姐不同,我们跟着她,可万不能给她多添一丝的麻烦。你性子单纯,常会冲动,不过我想着,不管做什么,你都要仔细的多想想,多想想小姐的话。更是要知道,不能多添麻烦。”彩玉颇为慎重。他们几个人之中,她年纪最大,自然也是将娇娇和铃兰看成孩子,纳在羽翼之下。多的她做不了,但是不给小姐添麻烦,也多看着铃兰还是做得到的。 铃兰认真回道:“我懂的。我知道季家的规矩,既然老夫人把我们拨给了小姐,咱们便都是小姐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会懂事儿的。” 彩玉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这厢一如既往,那厢刚进入后院大门的几个宵小倒是慌了神儿。他们就不明白,怎么刚进院子就被发现了呢!几人略微慌张,还不待有更多的动作,就见一个黑衣人迅速的冲了出去。而这个黑衣人,正是李蕴,他想的便是造成一点动乱便马上离开,结果却又在后院的门边看到了其他的黑衣人,虽不知这些人是个什么路数,他仍是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迅速的离开。 这些宵小的头领一个转念便明白定然是遇到另外一伙儿人了,这么想着,便知道不好:“快撤!” 此言一出,还不待他们动作,就被已经追了过来的护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护院头领徐达大声呵斥问道。 多说无益,这伙人马上动手,这个时候说他们是被人家黑了,说出来也没用。两伙人迅速的动起手来。 虽然这些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但是到底不如季家的护院,不多时,这些人便被悉数擒获。 徐达走过去一把将黑衣人头领的面巾扯下,当看到此人的长相,他怔住。 英家人 英家人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英家的女婿,付得志。 不过徐达也只是一怔,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打了一个手势,众人明白。 当老夫人看到黑衣人的时候,恨铁不成钢。似乎是气极,看她情绪起伏极大,宋氏连忙为老夫人斟茶。 老夫人平复心情之后恨恨的问道:“得志,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付得志表情尴尬极了,被擒获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而这个时候他一样是什么都没说。 老夫人定了下心神,冷笑,她鲜少对自己的亲眷露出这样的笑容,这个时候想来也是气极。 “徐达,将他们所有人都带下去,今日进贼一事,谁也不准声张。明早我要知道他们进来的原因。” 徐达一抱拳:“徐达明白。” 徐达也是季英堂长大,他与其他人不同,他不善文,反而是武艺极好,然他并没有出去闯荡,反而是安心的给季家做了护院头领,也正是因为他的能力,季家一直都很安稳。 命人将黑衣人一行带下去,徐达欲言又止,老夫人见他如此,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可是有什么不妥?” 徐达略一思索开口:“我觉得,今日之事有问题。刚才我们追的黑衣人,未必是这些人。” 老夫人听到此言,挑眉:“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们是正常追过去的。但是我觉得,他们的功夫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之前我们发现的黑衣人明显功夫更高,轻功极好。但是他们并不是。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这么轻易便被我们擒获。”徐达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觉得事情必然不会简单。 老夫人看他,低头思索:“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至于你说的,马上带人仔细检查蛛丝马迹。” “是。” 宋氏和薛氏看老夫人,有些忧心:“母亲,您说这事儿?” 老夫人面不改色,她其实已经猜出几分几人的意图,不过现在还是不便多言,且看徐达审讯的结果吧。想到这里,老夫人打起精神:“我们季家如今是多事之秋,许多事儿不是我们不搀和,就不会找上门来。你们也是一样,万事都小心几分。至于今日的事儿,你们也莫要在孩子面前多说。小孩子,自然是有个天真的童年更好。” “媳妇儿明白的。” …… 李蕴躲过了季家的追捕,马上又潜了回来,待他刚收拾妥当,便听闻外面搜查的声音。 楚攸一直没睡,他站在窗前看着月色,即便是庭院吵杂,也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与徐达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再见,竟是形同陌路。 “大人。”李蕴的声音响起。 “出了什么意外?”楚攸语气淡淡的。 “属下碰到了另一伙儿刚潜进来的人马,徐达已经与那些人交上火了。我想,以他的能力,那些人应该会被擒获。” 楚攸勾起笑容,然这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 “李蕴,这也算是你送给季家的一份大礼。英家还真是按耐不住。”他语气略微嘲讽。 李蕴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攸顿时收起了笑容,整个人冰冷的紧:“在权利、金钱、美色面前,许多东西都会被践踏,包括亲情和人性。” “大人,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楚攸接了一句,回身:“不怎么办。你放出风声,就说我此次来江宁的目的是搜索幽州贪腐案的一本账册。” 李蕴纵然不解,仍是应道:“是。属下知晓。不过大人,此事说出来也略有不通,幽州贪腐案就算有什么账册,也不需来江宁寻找啊!” 楚攸莞尔一笑,顿时摄人心魄:“幽州贪腐案的重要人证许治与怀远大师关系极好,我找来,也是正当。” “大人明鉴。” 翌日。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娇娇洗漱之后便来到主屋共进早餐。 见大家都到了,她有些歉然的羞涩笑。 “姐姐快些过来。”子鱼冲过来拉她的手,娇娇顺势牵起他。 “秀宁给老夫人请安,母亲、二婶、姑姑早。”转身又与几个姐妹一福,娇娇拉着子鱼站在了宋氏身边。 看众人到齐,老夫人吩咐摆餐。 今日清晨许是经过昨夜变故的关系,大家都安静的不行。娇娇的位置正是季晚晴的斜对面,见她表情有几分憔悴,娇娇暗暗垂下眼帘。 大体上,昨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好吧,虽然不知道最后到底如何,但是娇娇还是不愿意多问,这些不该她管。 “老夫人。”陈嬷嬷从外面进入,表情有几分的忌惮。 老夫人抬眼:“何事?” “舅老爷过来了,在门口求见。” 这舅老爷正是老夫人的哥哥,老夫人并不觉得意外,吩咐:“让他们先去前厅等候。” 见几个小的都看她,老夫人笑:“继续用早饭。” 老夫人最是重视早膳,这点大家都是知晓,不过想到昨夜发生的动乱又想到今日舅老爷的到访,大家表情都有了几分的变化。 虽然子鱼身边有丫鬟,但是他还是很依赖娇娇,轻扯她的衣袖,娇娇知晓,便为他夹菜。老夫人看两个孩子相处的甚好,突然言道:“也许,有些事儿,开始便是错了。” 大家听到这话,俱是抬头看她,然她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低头。 “近来家里事儿多,小世子到了,可盈你也不便陪晚晴去寺庙祈福。晚晴,你也不是孩子了,倒是没有必要非得让你大嫂陪着。让秀雅、秀宁、秀慧三个丫头陪你一起。她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多诵经祈福,也是好的。诵经之余,你也可以多指点指点她们三个的琴技,你是她们的姑姑,多照看些她们。” 季晚晴怔住,不过随即应道:“母亲,晚晴知晓了。那我们何时启程才好?” 老夫人抬头看她:“下午。” 异常 异常 车轮滚滚,四人坐在马车上,相顾无言。 娇娇倒是没想到,这本已经决定不去的拜佛又再次出发。又想到老夫人临行前的交代,娇娇仰天宽面条泪,她还是个孩子啊,她还是个七岁的小萝莉啊,为毛要管那么多事儿啊。 娇娇扬头,甜甜的笑:“姑姑,我这是第一次出门呢。听铃兰说,寒山寺的怀远大师是得道高僧,许多人都来找他看相呢!” 晚晴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笑容:“当年,他曾经为我批过八字。”想到这里,她又收起了笑容,整个人倒是露出了几分的嘲讽。 娇娇看晚晴姑姑这样,有些好奇:“那他批的准么?” 季晚晴面色僵住,轻启朱唇:“不准。” 三个小姐妹难得的对视了一眼,俱是闭嘴不在多问。想来这批挂的内容必然是让姑姑十分不喜吧。 寒山寺并不若娇娇想的那般远,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丫鬟将小凳子放在轿边,伺候几位小姐下轿。季晚晴其实对这里也并不是很熟,她在许多年前就搬到了京城,对这寒山寺,还是小时候的印象。 如此一来,所有人来说都算是新奇。 老夫人先前已经安排人先一步到了这寒山寺,许嬷嬷见三小姐和三位小小姐到了,笑着迎了过来。 “奴婢见过几位小姐。老奴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啊,是住在这后山的别院里,寒山寺都是僧人,前院多有不妥,也俱是男客居住,女眷,大体是住在后山的。不过这轿子过去委实有些不便,还要劳烦三小姐和几位小小姐走过去了。”许嬷嬷面带笑意,利落的将这里的情况介绍了个清楚。 季晚晴听了,点头:“入乡随俗,咱们既然是来拜佛,自然要守着这里的规矩,许嬷嬷,你在前边带路吧。” 几人跟着许嬷嬷穿过几道庭院小路,来到后山,照娇娇看,这里的地方委实不大,想来虽然也是因为比较近,往日里是并不需要多住的。因此客房并不很多。 娇娇边走边用眼光的余角四下打量,今日并非初一十五,寺庙的人倒是不多的。虽不知往日如何,但是想着老夫人既然选择了寒山寺,那他必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原本之时娇娇并不信这些神佛鬼怪,但是如今既然她都能穿越,能够借尸还魂,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对此,她是抱着敬重的态度的。 “三小姐,这里的厢房有几件已经预订了出去,略紧张些,现在只余两间房,您看,怎么分配的好?” 季晚晴看一眼三个侄女儿:“这样吧,就让秀雅秀慧姐妹俩住在一起,秀宁跟我住。” 许嬷嬷没有什么说什么,只是笑:“如此一来便好,主子们带着的丫鬟便是住在外面,我们几个护院则是住在下人房。小姐尽可放心,这寒山寺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很安全的。” 季晚晴点头,复尔回房。 娇娇再次打量周围的格局,看许嬷嬷,嗓音清脆:“嬷嬷,是最近寒山寺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许嬷嬷不解:“秀宁小姐何出此言?” “这里好多空房,可是却没有房间了,难道不是这样么?”娇娇稚气的笑。 许嬷嬷点头赞道:“秀宁小姐真是细心,寺庙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不知为何,自中午便不断有人过来订房间,前院已然订满了呢。也亏得咱们来的及时,不然就这两间还订不到呢。” 听到两人在门口的谈话,季晚晴转身出了门,打量了一下周围,问:“今天中午突然如此的?” “正是呢。”许嬷嬷微福回道。 略一思索,晚晴叮嘱:“许嬷嬷,告诉咱们随行而来的护院,切记要小心谨慎,我总觉得,这事儿透漏着几分的怪异。”季晚晴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老夫人亲自教养的女儿,纵然有些骄纵,总也不至于是个绣花枕头。 许嬷嬷一听,立马严肃道:“老奴晓得了。小姐顾虑的有道理。” 这厢几人在寒山寺安顿妥当。那厢老夫人却依然在家中佛堂念经结束。 陈嬷嬷见老夫人念完,连忙过去搀扶。 早晨舅老爷气急败坏的离开,老夫人似乎是不为所动,但是别人不知晓,她跟了老夫人几十年,是明白的。老夫人她也是心里难受。 “看此时辰,晚晴已经带着三个女娃儿到了寒山寺了罢吧。”老夫人念叨。 陈嬷嬷回:“想也差不多了。老夫人,您且放心吧,别说那边有许嬷嬷看着,就是咱们安排的护院也不是等闲之人,几位小姐是万不会出事的。” 老夫人坐下品茗,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反而让她们几个离开?如若是大哥他们真的狗急跳墙,如今倒是个大漏洞。” “老夫人如此,定然有如此的道理。我跟着您这么久了,这还不知晓么?”陈嬷嬷笑。 老夫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叹了一口气:“如若有事,对晚晴来说,未见得是一件坏事。许多事儿,不破不立。不从困局中走出,晚晴很难往前走,也许真的是因为她是小女儿,我太宠着她,也太由着她了,正是因此,以至于她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如今既然大家都奔着寒山寺而去,那倒是不如让晚晴也身处其中,只有彻底见识了楚攸的无情,她才会大彻大悟,我相信,只有经历了许多的变故,她才会知道,齐放才是最适合她的。” “老夫人,您为晚晴小姐操的心,她会懂的。晚晴小姐自小便是个聪慧的孩子,今日大家都说秀慧小姐聪明,但是照我看来,晚晴小姐小时候更胜一筹呢。她定然会转过这个弯儿的。”陈嬷嬷劝慰。 “有时候太聪明,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如此。” 交易 交易 陈嬷嬷看老夫人忧心,不在说话。 老夫人摆弄茶杯,想到了近期正在学茶道而且甚有兴趣的秀宁,抬头看陈嬷嬷。 “今晨,我突然觉得,也许当初不将秀宁认为养女,更是妥当。” 听到老夫人此言,陈嬷嬷讶然,她一直是认为老夫人极喜欢秀宁小姐的。可是老夫人这样说,倒是让她有几分的疑惑。 看陈嬷嬷疑惑不解的脸,老夫人笑:“这话,我也只与你说。今晨我竟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若不将秀宁认为养女,反而是让她做子鱼的童养媳,与季家,与子鱼,想来都是更好的。但是现今既然已经认了,那便不可了。” 陈嬷嬷听了这话当真是万万没想到,她自是知道老夫人看中秀宁小姐,倒是不想竟是如此看中么!想到老夫人早晨那句开始便是错了,陈嬷嬷明白过来,老夫人定然是指这件事儿。 “秀宁小姐虽好,但是大夫人未见得……”剩下的话隐在口中,不过老夫人也明白陈嬷嬷的意思。 她笑:“如若我坚持,也未必不可。我今晨便想,许是我开始就是错误的。她虽然比子鱼年纪大,但是却也是极合我们季家的。然人都有个定数,既然已经认了养女,既然已经是子鱼的姐姐了,那便就当姐姐吧。强求,反而不美。” 陈嬷嬷安慰:“虽然不能和秀宁小姐成亲,但是子鱼少爷将来定然能碰见更好的。当初便是如此不是么?大少爷终究是遇到了郡主。郡主虽然家世显赫,但是对大少爷是情真意切,真心似海。” 老夫人想到几个孩子当初那番纠葛,点头,不过她也开口:“虽是如此,但是可盈心里未必没有那根刺。当初她们妯娌便是不睦,如今这般安好,且是因为她们都有共同的伤罢!” 陈嬷嬷叹息:“终究过去了啊。” 老夫人听到这里,遥遥看向远方:“是啊,都过去了。” 一时间一室静谧。 许久,老夫人开口:“你去告诉徐达,将人手分成四份,一份看家护院,一份保护晚晴等人,另外两份,人不需多,但是要高手,分别盯着楚攸和小世子。这两个人必然都不简单。” “老奴知晓。不过老夫人,小世子那边需要如此么?他在京里便是个张扬跋扈的少年,这次来也是为您祝寿,更是带来了消息,未见得就是有别的内情。” 老夫人垂下眼睑:“人看到的,未见得就是真相。楚攸心狠手辣未见得是真相。小世子莽撞嬉闹也未见得是真相。” “老奴明白。” “还有,去请楚攸,我要见他。” 楚攸适才从外而归,听闻老夫人要见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过他倒是也不耽搁,立时便来到主院。主院与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只是四下扫了一眼,便没做耽搁的来到老夫人所在的主屋。 “楚攸见过老夫人。”一抱拳,并不算是大礼。然老夫人倒是也没挑什么。 “楚大人请坐。” 楚攸并不客气。 陈嬷嬷为楚攸上了他往日最喜爱的茶,楚攸一挑眉,并未多言。 待上完茶,陈嬷嬷退下,屋内只老夫人与楚攸二人。 “楚大人出自刑部,外人皆称,没有楚大人破不了的案、审不下来的人。老身今日倒是想和楚大人做一笔交易。”老夫人开门见山。楚攸是她养大,她自然是知道楚攸的性子,纵使这些年她是愈发的看不懂他,但是她还是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处事。 自然,楚攸也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妥当。 “既然要交易,那老夫人必须有我想要的东西。等价值的东西,才好交易。”楚攸不置可否。 “我要你审问昨日夜闯府内的付得志,至于你要什么,你可以提。”老夫人仔细观察楚攸的神情。 楚攸并不意外,笑:“我还以为,老夫人更想知道季致远的死因。” 老夫人倒是也能沉得住气,微笑:“我自然是想知道,但是我更知道,老身现在没有能够与楚大人交换的东西。不等价的买卖,楚大人怎么可能做呢?” 楚攸没有多言:“我要京城的翠玉坊。” 老夫人失笑:“楚大人倒是个爽快人。只不过,这翠玉坊抵付得志,多了。抵致远的死因,少了。端看楚大人要换哪个了?” 楚攸将茶杯端起:“付得志。除此之外,我负责季家人在寒山寺的安全。你要知道,狗急了还跳墙呢?” “这买卖,我并不想做,你该知道,能让你离晚晴远点,才是我忠心希望的。你若是处处护着她,我倒是不放心起来。这孩子性子拧,本就对你存了别样的心思,我不希望她受到更多的伤害。楚攸,你可以离开,可以背弃季家,但是,我不能容许你伤害我的女儿。” 楚攸似笑非笑:“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季晚晴,也自认为没有做过一丝逾矩之事。再说,你们不都说我是皇帝的男宠么?季晚晴应该知道男宠的意思吧?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又何苦装呢?” 听他如此直白之言,老夫人倒是被哽住了。能让她说不出话的人也并不多。 “翠玉坊,换三件事儿。一,审问付得志,我保证让他把祖宗三代拉过的屎都说出来。只要你想知道。二,负责季晚晴与三个小姑娘在寒山寺的安全。三……”楚攸笑,扬起扇子。 “三、负责让季晚晴死心。一换三,你赚了。” 老夫人看他,摆弄着自己的玉扳指,楚攸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继续微笑等待。 许久,老夫二终于露出笑颜:“这么优厚的条件,如若不和你换,倒是我亏了。” “那是当然。” “既然如此,那么成交。楚攸,没有从商,倒是你的损失了。” 楚攸将扇子放下:“我不喜欢太多弯弯绕绕,简单粗暴能解决,自是更好。” 齐聚寒山寺 齐聚寒山寺 徐达将自己的人手撤了出来,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让楚攸审问付得志。如说功夫,徐达自然不弱,可是付得志咬死了不说什么,而那些跟班又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情形,这一点徐达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在审讯方面,他知道自己不行,那是自然,他本就是看家护院,如何能够做的了这个。 楚攸自然也没有出乎老夫人的意料之外,不足一个时辰便是从地下室走出,见徐达等在门口。他若无其事的经过。 “楚攸。”徐达喊了一声。 “有事儿?”楚攸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徐达叹息:“为什么会这样?” 楚攸冷笑:“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徐达,你不觉得问这个很可笑吗?既然你都听到付得志说的了,那快些去禀告老夫人才是。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达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听着楚攸的审问,不得不说,楚攸真的是在刑部待久了,这样的人,更能狠得下心。有时候不光是身体上的打击,还有心理上的折磨。楚攸的刑讯其实是给徐达上了一课的。 楚攸言语不善,不过似乎自从楚攸离开季家,他就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已然习惯,已然习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却对他们有一丝温情的楚攸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六亲不认。 “我会禀告老夫人的。楚攸,这次的事儿,谢谢你。”徐达慎重。 楚攸笑的近似妖孽,漂亮的丹凤眼打量着徐达:“倒是不知道,季家需要你徐达来谢了。至于这声谢,我是不敢当的。各取所需罢了。” 徐达怔了一下,随即越过楚攸离开。 楚攸垂下眼睑,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出了地牢。 也就在这时,李蕴迎了上来:“大人,李蔚回来了。” 楚攸一听,脸上有了几分的真诚。 “走吧。” 待楚攸回到室内,就见李蔚参拜:“属下见过大人。” 这李蔚与李蕴长得极像,一看便是兄弟二人。 “事情处理的如何?”楚攸摆手,李蔚起身回禀。 “京城那边的事儿已经布好了暗线。只待大鱼上钩。至于小三小姐那边也已经都查清楚了。三小姐秀宁原名季娇娇,背景简单的完全没有查的必要。季父是大灾之时逃难到荷叶村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可疑。她父母去世后秀宁小姐在荷叶村也过得并不如意。不过倒是个机灵的孩子,如若不然,今时她已然是别人家的童养媳……” 李蔚将自己调查的结果禀报给了楚攸。 楚攸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似笑非笑:“就在离开荷叶村的路上,她便救了被人绑架的季子鱼?” “是的。而且据说,三个绑匪其中一人还被她打伤。三人因着绑架的是安亲王的外孙,已经被斩首了。不过属下翻看了当时的卷宗也找了当时的捕快了解情况。据记载,当时绑匪用了狡猾二字形容秀宁小姐,还有就是,他们并不知道她是女孩儿。” 楚攸笑容更大:“怪不得老夫人看中,原来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行了,这件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且收拾一下,稍后我们便启程赶往寒山寺。” “寒山寺?”李蔚有些不解,不过他性格果真与李蕴不同,并没有多问,虽然疑惑但是仍是马上收拾:“属下明白。” 主仆几人收拾妥当并未耽搁,顶着夕阳启程。 看着几人策马远去的背影,小世子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小世子身边的侍卫低言:“主子。楚大人似乎也是去寒山寺了,咱们要不要过去?” 小世子收起了那份若有所思,一脸天真笑嘻嘻的言道:“听说有不少人都凑了过去呢。你自是知道我的性子,留在这里无趣极了,倒是不如凑凑热闹。听说这账本可是关系到江南的私盐大案呢。我哪有不去瞧瞧的道理。”他声音可不低,不少人都望了过来,但是他仍是不知道般继续交代侍卫准备。 待下人将这一情况禀告给老夫人,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淡淡的交代陈嬷嬷:“陪我去看看致霖吧。” 自季致霖陷入昏迷那一日起,老夫人便坚信,总有一天他会醒来,也正是因此,她每日都要抽一些时间与季致霖说话。她相信,只要家人不断的努力,即便是植物人,也终究会好的。终究会的。 见老夫人到来,二夫人微微一福:“儿媳见过母亲。” 老夫人微笑摆手。每每这个时间,老夫人都喜欢单独和儿子闲话一些近来的事情,她并不太喜欢旁人也在。二夫人自然也是知晓这一点的。福过之后便偕同陈嬷嬷出门,出门之际还贴心的将门掩好。 老夫人见室内通风极好,赞同的点了点头,又将季致霖的薄被向下略微拉了拉,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庞,老夫人心疼,然却又无奈,这世上总是有太多的事儿不能尽如人意,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穿越之人,必然能够左右人生。然而事实总是会告诉她,这世上之事,实难能尽在掌握,她的丈夫终究是因病早走,她的三个孩子都很出色,结果却如今日一般。 老夫人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摸头:“致霖,你还要睡多久呢?” 这个时候的老夫人并不像在大家面前那么坚强、能干。仿佛这个时候她更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疲惫、脆弱。 “如今局势越来越乱,你知道娘有多累吗?你快些起来,好么?你难道忍心见娘一个人如此操劳,忍心见你媳妇儿年纪轻轻便要操心忙碌吗?你大哥已经不在了,晚晴又不省心。致霖,你何时才能起来帮娘一把?”老夫人叹息,摩挲着致霖的脸。 “致霖,娘知道,你们兄弟二人都是聪慧有加。更是有大局观,如若你现在好好地,想来更加能为娘分忧吧?你可知道咱们季家现在的处境?你舅舅家没有一个省心的,季家远亲这边也是虎视眈眈。子鱼年纪小不顶事儿,楚攸分不清是敌是友,娘真的很累了。你到底要偷懒到什么时候?如今局势纷乱,便是我们躲到这小城,仍是不得安宁。致霖,你还要继续偷懒么?今日他们所有人齐聚寒山寺,你可知,娘心里也是不放心的,不放心你妹妹,不放心三个小丫头。可是娘没有办法。娘希望晚晴死心,娘更希望得知你们那起意外的真相。娘不能不为你们做些什么。纵然知道这是楚攸的一个局,我们也必须往里钻。致霖,你那么聪明,如若你醒着,必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局,一个人人都没看穿的局。不是他楚攸太聪明,怪只怪,大家俱是乱了分寸,他们都忘了,楚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拉着儿子喃喃自语,寒山寺却已经热闹起来。 娇娇立在窗边,看着不断的有人住进这小院,嘴角弯了起来。 “姑姑你看,这住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日是庙会呢!”娇娇脆生生的回身与晚晴说道。 季晚晴并没有抬眼,继续做着自己的刺绣。 “莫管旁人,管好自己便是。”虽是如是说,但是季晚晴还是有几分的不安的,不知为何,她自进了这寒山寺便多有不安。如今人声鼎沸,她更是觉得心里发冷,她不是笨蛋,自然晓得,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发生的这件事儿使大家心照不宣的住到了这里。自己一家人并不知晓原因,算是一个局外人,可是局外人牵扯了进来,且还不知道原因,这让晚晴心里打怵。 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晚晴交代:“你且去找两个姐姐玩儿,将许嬷嬷唤来,我有事情交代。” “好。”娇娇露出大大的笑脸,出门。 然刚出了门,还不待进隔壁房间,就见一略显妖娆的女子扭腰过来:“呦,这是季家的几小姐啊!看这小脸儿水灵的。” 娇娇细细打量此女子,年约二十开外,不足三十。虽衣衫整齐,但是给人风情万种之感,一身玫红的抹胸裙趁着蓬松的发髻,金灿灿的发钗更是在这抹艳丽里添了几分的妖娆。 娇娇略微一福:“姐姐好。”虽是问好,倒也并没有介绍自己,礼貌的打过招呼之后娇娇就要离开。 女子咯咯笑:“呦,人长得俊,小嘴儿也甜。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如若我肯生,大概女儿都你这么大了呢!季小姐怎么称呼?” “真有意思,人家不爱搭理你,还上杆子往上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管是哪房的,人家的爹都是状元爷。你是什么人,一个窑子里出来的贱人。除了会攀着男人,你还会做什么?如今看你这做派,真真儿的可笑至极。”另一女子出门,狠狠的瞪着先前说话的女子。嘲讽道。 娇娇听闻此言倒是并没有吃惊,这女子气质本就有些风尘,她初见的时候便有了几分这样的猜测,也正是因此,她并未多言,倒不是说看不起或者如何,只她要顾及季家的脸面。 “我呸。唐婉茹,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啊。你倒是不贱。你还真好意思说。眼巴巴的嫁给自己姐夫做妾,气死自己姐姐。你好意思么?照我看,你更让人看不起,不就是你们家于大人如今喜欢我么,你嫉妒了吧?我凤仙儿可不是你,敢做不敢认。瞅瞅你们家的于公子,都恨不得扒了你的皮,你就是诵一万次经,也不能消除你身上的孽障。”凤仙儿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她此言一出,唐婉茹气的浑身颤抖。 “这好好的清静之地,竟是有如此风尘女子撒野,你,你,我告诉你,我非打死你个小贱人。”眼看着唐婉茹就要冲上来打人。 娇娇见两人闹了起来。并不多看,直接转身进了隔壁房间,这时季家的小姐俩儿都坐在那里,有几分脸红,想来是听到了外面的叫嚣。 “见过两位姐姐。妹妹忘了敲门,实在是失礼了。”娇娇有几分腼腆。 秀雅缓和了一下,言道:“这有什么,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外面乱,你着急也是正常。” 就听两人泼妇骂街般叫嚣了起来,秀慧撇嘴:“有辱斯文。” 娇娇却笑:“其实有时候如此这般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好,郁结在胸,总是难受,倒是不如发泄出来。只不过,她们有些过了。然这也无碍,总是会有人来制止的。” 秀雅和秀慧皆是吃惊的看娇娇,许久,两人点头:“好像……有几分道理。” 果不其然,外面没吵多少一会儿,就听有小沙弥过来劝架。 秀雅真心道:“秀宁妹妹料得倒是准。” 娇娇摇头,俏皮道:“才不是呢。我只不过是进来之前,已经看见小沙弥往这边走,嘿嘿。” 两人见她挠头笑,缓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三姐妹的关系似乎近了几分。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秀雅柔声问道。 “三位小姐,三小姐让奴婢过来喊你们过去。” “知道了。” 季晚晴听许嬷嬷言此时前院人并不多,打算带三个小姑娘过去参拜。她真人本就喜静,也正是因此才会在这个时辰才带三个小姑娘过去。 许是刚才经历了吵架风波,院子里倒是没什么人。来到前院,娇娇这才正式的打量这寺庙,龙飞凤舞的寒山寺三个大字牌匾正居其中。 再看两侧对联: 芸芸众生,善善恶恶一杯土。 茫茫大地,真真假假总成空。 娇娇恍然,其实人世间事,可不正是如此。 这时并没有什么外客,四人跪下参拜。 “你求名利,他卜吉凶,可怜他全无心肝,怎出得什么主意。殿偈烟云,堂列钟鼎,堪笑人供此泥木,空费了多少精神。”清朗的男声响起,几人回头。 站在大门边的,不是楚攸还是哪个! 第35章 第35章 楚攸视线扫过几个女孩儿,略显轻佻:“几位季小姐好。” 季晚晴总是有几分分寸,略回礼之后便继续参拜,并不多言。许嬷嬷跟着她们,笑言:“楚大人好,倒是不想在此地也能碰到楚大人,若是参拜,还望楚大人稍等片刻。男女大防,便是如此肃穆之地,也该谨慎才好。” 许嬷嬷虽然八面玲珑,然也不敢多得罪楚攸。不说他的身份,如此连神佛都不敬之人,还有何事做不出!当今世上,便是天家也极其信奉佛教,然他楚攸却敢说出这番言论,实为大胆! 楚攸玩着手上匕首,望着娇娇:“虽男女大防,倒是也要看谁。你家老夫人托了我看顾几位小姐,我若是不看,如何看顾。寺庙也未必就没有登徒子。” 瞅瞅,说的这是什么话,真真儿的不像话,娇娇心里嘀咕。 许嬷嬷被噎了一下,仍是笑脸相迎:“楚大人说的都对,然还望楚大人顾及些几位小姐的闺誉。这世间,女子本就生活的不易,也较为苛刻,大人是明白事理的人,该是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严苛。还望大人多多体谅。” 不知许嬷嬷这话触动了楚攸哪根弦儿,他表情霍的冷下几分。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其实许嬷嬷也不是第一日认识楚攸,总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见他变了神色,悄然无奈摇头。 娇娇等人虔诚的参拜,不过却并未见到怀远大师,据闻怀远大师明日会诵经讲佛法,娇娇有些好奇。然想到明日便可见,又觉得自己有些心急。 参拜之后并未见到楚攸的身影,娇娇松了一口气,却仍是见季晚晴有几分落寞,即便是她掩饰的很好。 自古情字最伤人。 深夜。 娇娇与晚晴一个房间,感觉到她左右翻身,似乎是睡不着,她终是忍不住:“姑姑,你怎么了?” 季晚晴闷哼了一声:“无事,秀宁,你睡吧。” 虽然如是说,不过她却起身了,不多时,她推了推娇娇:“秀宁,我有些不太舒服,你今晚去和两个姐姐一起挤挤睡可好?” 娇娇连忙起身,季晚晴见她起身,转而去将蜡烛燃起。娇娇眼尖的看见一抹红,心里明白,原来季晚晴来葵水了,怪不得她不舒服呢,前世还没有穿越的时候,娇娇每次来葵水都要死去活来一阵,所以甚是理解她的感受,乖巧的点头,娇娇连忙穿衣:“姑姑,我知道了。” 经过季晚晴这么一番折腾,秀雅和秀慧也醒了过来。这地方本就不宽敞,娇娇不想几人多忙,坚持要睡在秀雅房间的软榻上,几人拧不过她,又是深更半夜,便由着她了。 “许嬷嬷,姑姑身子不舒服,还望您多照顾些。从前的时候,我每次不舒服,夜里都要严重几分呢。”娇娇稚气的交代许嬷嬷,许嬷嬷笑着应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娇娇听着秀雅秀慧浅浅的呼吸声,知晓两人已然睡着。 这么一番何腾,她倒是睡不着了,悄悄起身,抱膝坐在榻上。娇娇歪头琢磨。先前来寒山寺的时候老夫人千叮咛万舒服她的两件事儿,其中一件便是多多看顾季晚晴,她最怕季晚晴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既然如此,老夫人干嘛又拜托楚攸呢?楚攸在这一点上,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娇娇表示自己看不懂了。 又想到晚晴来葵水,娇娇望了一眼秀雅秀慧,见她们没啥反应,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衣出门。这时院子里已然静悄悄,那是自然,深更半夜的,没有人还如她一般。季晚晴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娇娇过去张望,见没什么异样,放心几分。她最怕的便是晚晴私会楚攸。呃,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多了,这样的事儿也未见得不会发生。 既然有些睡不着了,娇娇也不强求自己,反而是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今日的星空似乎格外的亮眼,她支着下巴仰视。 娇娇自得其乐,本也快活,然就在这时,她竟然见到两个黑衣人踩着房梁而过。而这两人显然还不是一伙儿,似乎更像是一个人在追逐另外一人,娇娇一咕噜爬起来躲到柱子后面,生怕被人发现杀人灭口。 妈妈咪呀! 娇娇不敢回头看,而两人的动作很轻,似乎也并不想惊动其他人,她瞬间一身冷汗,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只希望两人快点打完,或者是快些去其他地方。 “唔。”娇娇背身站在柱子后面,突然一只手从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娇娇条件反射,企图狠狠的咬此人,结果却并未得逞。那人身子转到前边,娇娇一看,略松了口气。此人正是楚攸。 楚攸见娇娇似乎放心,抿了抿唇。 “你是小野猫么?若不是我反应快,怕是就要被你咬到了。你这孩子,果真不乖巧又具有攻击性。”楚攸似乎极为熟稔的口气让娇娇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泥煤,我们木有很熟好不好。我正吓得半死好不好。你背后捂人嘴的习惯很恶劣好不好。 她似笑非笑:“大半夜的,我害怕也是自然。不过楚大人,您这习惯还真是有够特殊。” 楚攸拉着娇娇迅速的闪到了另外一边,娇娇还不待反应过来,已经置身院子里比较隐蔽的一处空隙之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娇娇黑线。 “楚大人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楚攸丹凤眼一挑,笑:“那哪儿能呢,你怎么着也是我的小侄女儿,再说了,总是楚大人楚大人的多见外,我不说过么。叫我楚叔叔便好。小姑娘戒心就是重,我若是害你,也不会等到这儿时候,机会多了。” “你说,那两个人是谁?”娇娇转换话题。 楚攸衣着正常,自然不会是黑衣人。 楚攸并不好奇:“是谁并不重要。小孩子家家的,莫管闲事。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娇娇难得孩子气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两人的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似乎这平静的表现下俱是暗潮涌动。黑衣人且刚消失,就见一个男子闪进了院子。因着娇娇二人位置隐蔽,那人虽四下张望,然并没有看见她二人。 见他迅速闪进一件厢房,楚攸倒是不客气,拽着娇娇就凑了上去。 娇娇默寒,如若听到人家偷情可咋办! 不过事实证明,很显然,娇娇是想多了。妥妥的想多了。 两人并没有将蜡烛点燃。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一声女声响起,娇娇皱眉,这不是她白天听到的那两人的声音。不过这院子小,住的人也不多,想来她总是会知道是哪个。 “刚才有人企图偷袭怀远大师,不过被另外一伙儿人马发觉,两方交上手了。照我看,是有人在保护怀远。”男子言道。 “哦?如若真是这样,那必然是楚攸无疑。想来也是,事情已经传了出来,但凡有关系的,莫不是想将这事儿与自己撇清,如何能不动手。楚攸防着也是自然。” “他死咬着这件事儿不放,不如咱们……”男子比了一个下手的动作。 女子皱眉制止:“不可。我们断不能胡来,主子说让我们要倍加小心。我们切不可对楚攸动手。且不说他刑部左侍郎的身份位高权重,端看天家对他的态度,咱们也不可胡来。人人都道楚攸是天家的男宠。此事虽未经证实,但是总也流传甚广,无风不起浪,主子都不敢断言此事真假。一旦龙颜大怒,更加彻底调查,咱们今日所做一切便是得不偿失了。” 娇娇听到这里,偷瞄楚攸面色,见他倒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娇娇感慨,这人脸皮真厚啊!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小姑娘不懂男宠这样的字眼?阿门,这更不可能,在他心里,自己不就是心眼多的熊孩子么? 男子锤了一下屋内的桌子,叹道:“这等阴险小人,怎就能平步青云。难不成就因为有个妖娆惑人的脸庞,便可让人忽略他的狡诈歹毒么?如此做事不留情面。朝中反而都不敢招惹于他。天家更是对他宠信有加。如此惑主歹人,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好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与其在此咒骂楚攸,倒是不如想想如何找到账本,这才是正经。幽州贪腐案、江南私盐大案、许治、怀远大师。这其中一环套一环,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如若不是幽州贪腐案牵扯私盐大案,咱们哪需找什么账本,这个许治,看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还留了一手。” 听到屋内的谈话,娇娇掩住自己的嘴,一句不敢多言,朝中之事牵扯甚广,她一个小女孩儿,实不想牵连其中。 似乎是看出了娇娇的态度,楚攸迅速的拉着她离开。就在两人闪开之际,屋内男子也出门迅速离开。 娇娇不发一言,楚攸拍拍她的脸蛋儿:“好了小丫头。赶紧回去睡觉吧,这里的事儿,与你无关。” 娇娇抬眼看他。点头,转身,恰在此时,凤仙儿推门出来,事发突然,三人目光碰上,娇娇一惊。 夜会外男,便是她是个孩子,也是不妥当的。 第36章 第36章 娇娇一瞬间极为惊慌,然凤仙儿几乎像是没有看见二人一般,直接关门回去,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慌乱之后,娇娇也镇定,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即便是心里是个大人,但是现在只是七岁的小女孩儿,虽不妥当,但是想来也未见得别人就会多想。 自我安慰之下,娇娇竟然莫名也就平静了。 微微一福:“楚叔叔告辞。”倒真是个有理有据的好孩子。 楚攸看她,笑的有些妖孽:“这么小就这么聪慧,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娇娇低眉顺眼,不卑不亢:“早慧与否,端看对谁而言。活出自己才是正经。” 楚攸面色不变:“倒真是老夫人看中的小姑娘,就是不知,她是否后悔当日将你认为季家养女。不过我想,她大概会后悔吧?这么聪明,不永远留在季家,多可惜。”他话中有话,伸手要摸娇娇的头,小丫头躲了一下,有些怒视。 “真是有趣。其实这世上,没人能够活出真正的自我。你季秀宁也不例外。” “能不能活出,自有我自己品悟,与他人无关。楚叔叔还是忧心自己才好。”言罢,娇娇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楚攸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久,他低言:“既然站在门口偷听,何不开门呢?比起你的侄女儿,你倒是让人觉得无趣的紧。” “嘎吱”一声,就听开门声,季晚晴一身雪白的里衣,淡蓝色的披风衬得她整个人清丽脱俗。她咬唇看着楚攸,喃喃:“为什么。” 楚攸冷笑,不置可否。见他如此,季晚晴继续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对秀宁这么好,你有什么居心?” 楚攸正色看她:“季晚晴,你可知道,我最是讨厌你这副嘴脸。”停顿一下,楚攸上下打量晚晴:“你这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嘴脸。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自己对的嘴脸。” 此言一出,季晚晴当即落下泪来,心里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此厌恶自己,她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楚哥哥……” “当不起,季三小姐,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哥哥。你是大小姐,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叫我哥哥,倒是真的让人看你们季家的笑话了。”楚攸言语不善。 晚晴哽咽:“为,为什么会这样。楚哥哥,为什么?”如若不是那抹骄傲还支撑着她,怕是晚晴就要瘫软在地。 “你,还记得虞梦么?”楚攸看着她的泪颜,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但是却有几分恨意,藏都藏不住。 晚晴霍然抬头,错愕的看着楚攸,结结巴巴:“你,你,你说,说什么?” “虞梦!”楚攸言语间仿佛淬了冰碴儿。 晚晴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为,为什么你会提到她?你,你和她……你,你喜欢她?”晚晴有些语无伦次,她震惊的看着楚攸,怎么都不明白,事实竟然是如此。 楚攸并没有接话,只是冰冷的看着晚晴。 “你,你爱她?”晚晴颤抖。 楚攸不置可否,只认真的看着季晚晴:“当年害过虞梦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宁元浩死了,你季晚晴,还有所有的帮凶,你们一个也别想好,她死了,你们也别想得到幸福。” 说罢,楚攸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晚晴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我没有,我没有害虞梦……” 娇娇倚着门偷听,听到楚攸离开的脚步声,打算回塌子,然一个回头,就见秀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她,娇娇吃了一惊,拍胸:“二姐姐,你吓我一跳。” 秀慧看她:“你偷听。” 娇娇嘘了一声,拉着秀慧连忙来到里屋:“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哈。” 秀慧倒是直言:“刚才你也在外面。” 娇娇知道瞒不过,低语:“我不放心姑姑,刚过去看她,结果碰到了楚大人,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结果又听到姑姑与他说话的声音。” 娇娇解释的模棱两可,秀慧点头。 “临走前老夫人单独见了你,是交代你看着姑姑?”秀雅的声音传来。 娇娇吃惊的看过去,抹了抹头上的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啊,啥都知道。原来秀雅也醒着。 娇娇摇头:“没有啦,我是看姑姑不舒服才多留意的。” 秀雅扯了扯衣角,不置可否。 “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恩啊。” 娇娇躺在小榻上,心里嘀咕,怎么她们好像反了过来。姑姑是不懂事儿的,她们三个倒是大人一样。真心泪奔,这都什么事儿。 楚攸离开后院,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在前院的房间,将蜡烛燃起,就见一个女子坐在小几边,而这人,赫然正是先前的凤仙儿。楚攸并不意外也不吃惊。 “属下见过大人。” 楚攸坐下:“怎么样?” “我接触了几家,目前还可以,下一步我们该如何?”想来两人是早就约好见面的。而凤仙儿也不是看起来那般,这个时候的她干练冷漠。 楚攸笑,然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闹,我要事情乱成一锅粥。只有事情闹大,大家才会相信真的有这样一个账本的存在。而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拿出所谓的账本才能更加的名正言顺。” “属下明白。可是咱们这边正常发展,季家那边却仍是没有消息,我们并没有找到季致远那个名册,怎么办?没有名册,如何伪造账本?”凤仙儿提出自己的疑问。 楚攸食指敲击桌面,缓慢且有节奏:“这事儿不急,我相信致远一定会放在一个安稳且能让我想到的地方。我们暂时不急。左右先期拿出的账本一定得是假的。如此一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皇上身体硬朗,我们不可操之过急。我已与表哥商量妥当,既然我们已然决定用十年来布置一个局,那么倒是不如缓步前进。” “大人英明。不过大人,您刚才提到了大小姐,将事情和盘托出,会不会与我们的计划有碍?”凤仙儿就事论事。 楚攸摇头:“他们不会知道大姐的身份的。既然季晚晴自作聪明要认为我爱慕大姐,那么便让她以为吧。这与计划无碍,相反,倒是可以迷惑旁人。而且,让她死心也是交换翠玉坊的代价之一。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院子里有好几拨人偷听?然我根本不在乎,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宁元浩是我害死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也同样不会放过季家,早晚而已。” “可打击季家并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啊!” “我说了,我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知道,不代表我要这么做。”楚攸话中有话,凤仙儿瞬间明白。 “属下懂了。一会儿李蕴李蔚就该回来了,扮演打斗双方,倒是不知能迷惑多少人。”凤仙儿笑了起来,言语间又多了几分风情。 楚攸斟茶:“什么李蕴李蔚,那是咱们的人,追着他们的人。而他们,有人窝里反。”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 这一晚上发生太多事儿了,多到娇娇不能消化,她虽然听到晚晴姑姑在门口低泣,但是却并不敢去扶,只怕她更伤心,好在,不过一会儿就听许嬷嬷过去将人拉进了屋里。 早晨起床后,娇娇因着睡眠不足有些怏怏的。秀慧看她没有精神,吐槽:“晚上当小耗子听墙角,白天自然是没有精神。” 娇娇温和的笑,毫不在意。 “二姐姐,我今晚要早早的睡。” 秀雅看她认真的小脸儿,笑了起来:“知道当耗子的辛苦了吧?我们一觉醒来,就听你在门口说话。你可真是,大家闺秀可不能这样。这院子里也不少外人,让旁人见了,出去乱传,你还哪有闺誉可言。” 秀雅说这话自是为了娇娇好,娇娇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那个楚攸,还真是阴魂不散。”娇娇嘟囔。惹来两个姐姐的白眼。 “你呀,还是个孩子呢,管好自己得了。” 娇娇对手指:“你们也是孩子啊!” 秀雅瞪她:“你还顶嘴。我是姐姐,比你们大。” 说罢,三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我们快过去看看姑姑吧?” 三人一同过去请安,晚晴神色极为憔悴。往日便是冷冰冰的脸蛋儿更是苍白木然。 “我身子有些不适,一会儿怕是不能与你们一道过去听怀远大师诵经讲佛了。我已与许嬷嬷商量过了。她带你们过去。你们都是大女孩儿了,要处处守礼谦和,知道吗?” “知道了。”三个小姑娘声音脆脆的。娇娇本来以为,昨个儿她与楚攸相见,今天晚晴姑姑会不待见她,不过看样子,似乎她待她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很显然,精力也根本没有放在这上。 晚晴不欲多言,摆了摆手,示意三人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 许嬷嬷连忙开口:“来,几位小小姐跟奴婢一起去前院便是。” 待三人抵达前院,诵经已然开始,出乎几人意料之外,似乎并不信佛的楚攸也在其中。 三人坐在略靠外围的蒲上,静静跟着念。 第37章 第37章 “今日听老衲诵经的人颇多,不管缘何而来,然既听了,便是缘分,是有这份佛缘。人生在世,诸事皆讲究一个缘字。这是老衲与诸位的缘。正是这份缘,老衲便想,与各位探讨一番。老衲时常在想,世间万物,何为对错。似乎每个人都对对错有一番自己的理解,今日,老衲便想请教大家。”怀远大师年届古稀,整个人平静安详,诵经结束并未如同往常一般讲佛,反而是说了这样一段话。 大家听了此言,不管是否真心听佛,也都想了几分。 “世间万物,自有对错。人既然活在当下,便要遵循当下的是非观。倒不是说当下的主流是非观一定是对的,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可不管在什么时代,大家都有要遵循的主流价值观。也许我这么说有些断章取义,也许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我对人生的感悟会越深。自己获得的体会更是会大大的不同。就好像参悟禅理一样。可是现如今,我还参悟不到更多。照我看,杀人放火自是不对,不管缘由为何。这就是主流价值观,也是我以为的对错。”男声响起,众人望了过去,惊讶的发现开口的正是小世子宋俊宁。 娇娇也歪头。 怀远大师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停顿在娇娇身上:“这位小友不知如何看待对错?” 娇娇看他,斟酌了下回道:“我倒是有不同的观点。私以为,世间万物,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它更多的是一种感觉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角度也不同,你站在你的角度上以为自己对,我却偏是不那么认为,既然判定的标准都不同,如何能够说出真正的对错呢?其实真正的对错,从来都不是自己来说,而是时间,我觉得,时间才是检验一件事儿或对或错的真正标准。” 娇娇声音软糯,浅浅说完,她低头不再言语。 不过大家俱是望了过来,楚攸面无表情,宋俊宁不置可否。 怀远大师点头:“小友果然见解独特。我想,许多人即便企及一生,未见得有小友这样的顿悟。” “大师谬赞了,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观点罢了。对错也许放在这里也是一样。立场不同,想法不同。无所谓对错。” 怀远大师更是赞赏几分,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不知楚大人对对错,又有何看法?”怀远大师看向吊儿郎当的楚攸。 楚攸笑的肆意:“何谓对错,我就是对,所有让我不痛快的,就是错。” 汗。听闻此言,娇娇顿时无语。 众人都看了过去,楚攸不为所动。 怀远大师倒是没有什么吃惊,看楚攸,又看宋俊宁,再看娇娇,许久,念道:“不知季小姐是否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 娇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老衲可否看一眼季小姐的手相?” 娇娇点头。来到怀远大师身边,将手伸过去。娇娇玉手纤细修长,怀远大师只看一眼便点头:“季小姐,不知老衲能否与你单独谈几句?” “你现在是重要人物,你与人家单独谈,不是害人么!到时候大家都以为你把账册给了季小姐,她可是后患无穷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攸在一边闲闲的开口。 怀远大师微笑:“那老衲恳请楚大人与我们一起。这样倒是无碍于季小姐的安危了。” “我是她舅舅,我也要听。”小世子一咕噜从蒲团上站起。 娇娇再次黑线,泥煤的,你是谁舅舅啊。不过……从理论上看,还真是,呃!娇娇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怀远大师看他二人如此,低头,复尔抬起:“三位随我来。” “秀宁……”秀雅有几分不放心,不过娇娇还是握了握她的手,径自跟了上去。 大殿后面的禅室并不大,楚攸与小世子俱是不客气,直接坐下,娇娇俏灵灵的立在那里,怀远大师看仨人,摇头。 其实娇娇并不太想听怀远大师说什么,可是也算有些骑虎难下。 “季小姐与楚大人、小世子均是有缘人。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望季小姐谨记老衲此言。” 有缘人?三人这下子还真是都错愕了。 “我?与他俩有缘?”娇娇重复。 怀远大师看她惊呆的样子,笑了起来:“自是。” “怎么可能。”宋俊宁大吼一声,随即视线在楚攸和娇娇身上游移。 楚攸反应的快,早已收起那份吃惊,他微笑:“若真是如此,还望小世子不要与我争抢才是。我赶明儿个便上季家先将季小姐预订下来。” “老牛吃嫩草,楚大人倒是好意思。什么大师,照我看,你就是神棍。我是她舅舅,这个更是她家仇人,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小世子叫嚣。 娇娇倒是不想,有人会为她一个小女孩儿看姻缘,不过,这俩家伙似乎没有一个合适她的吧?她不要求大富大贵,但是总也要是个正常人啊。可是据她目测,这俩都不是正常人啊! “秀宁自会谨记大师所言。然,大师所言未必就是必然。如若不然,又怎么会有两个人都与我有缘呢?是否他日在见到另外一个人,大师还会觉得第三人与我有缘?有缘,不代表将来如何,至于牵扯,更是断不可能。楚大人位高权重、小世子身世显赫,都并非秀宁高攀的起,秀宁不过年过七岁,如今谈此,怕是为时尚早吧。” 怀远大师仔细打量秀宁,认真言道:“老衲所言缘分,并非单指姻缘。我只说有缘,天下间有缘之人甚多,且不论男女,只一提醒,秀宁小姐不会多想,还望楚大人和小世子也切莫多想。” “你这不玩儿人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小爷不和你说了。”小世子旋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娇娇目瞪口呆,泥煤,果然是有背景,这背影都不一般。风一样的男子啊! “楚大人,老衲也只这一句而已,请吧。” …… 回去的路上,娇娇看起来有几分郁卒。 进屋后秀雅秀慧俱是看她,娇娇伸手做投降状:“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其实怀远大师没说什么。” 秀雅秀慧自然也没有多问,两姐妹对视一眼,秀雅开口:“秀宁,你觉不觉得,这里气氛有些不寻常?” 娇娇点头。 “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人多的反常。还有刚才楚大人的话。谁都知道这里反常啊,也不知道他们提到的账册是什么。可是回不回去,自然要姑姑做主的。”娇娇言道。 三岁孩子都知道这里不正常,可是既然晚晴姑姑不说离开,她们自然是不能多做主张,想到老夫人另外那个交代,娇娇惆怅望天。 是夜。 娇娇坚持要住在小榻上不肯换地方,秀慧睨了她一眼:“你该不会还想出去听墙根吧?这习惯不好。” 娇娇泪奔,她不是酱紫的人啊! “才没有呢,二姐姐笑话人。一起太挤了啦。我睡在这里很好的。” “挤什么挤?秀宁今晚回来和我一起住。”三人正在闲聊,就听清冽的女声响起,季晚晴出现在门口。三人俱是微微一福:“姑姑。” 晚晴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交代:“秀宁今晚回来和我住吧。你们不用纠结了。” 说罢,转身离开。秀宁吐了下舌头,连忙收拾被子,彩玉见状连忙冲上去整理。秀宁乖巧的回到晚晴的房间。 “姑姑身子可是好些了?”娇娇贴心的坐在晚晴的下首位置,问道。 季晚晴看娇娇:“昨夜你都听到了?” 娇娇装傻:“啊?”见晚晴眉毛拧起,又“哦”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娇娇诚实的点头。 晚晴梗着脖子,咬唇,似乎坚强,但是不知怎地,娇娇却觉得自己看出了她的脆弱,她起身抱住了季晚晴:“姑姑不要难过。楚攸不喜欢你,是他不识货。你总是会遇到喜欢你的,我们齐先生就很喜欢你啊。呃,你不喜欢他。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在遇见那个对的人前,我们会遇见很多很多错的人,可是没有关系的。老天爷从来不会亏待谁,他只是在考验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通过考验的。” 听她似是而非的安慰,晚晴似乎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几分,拉开她,板着脸:“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什么考验不考验的。你且要管好自己。大晚上的,莫要随便出门,遇到坏人怎么办?还有,听墙角也不好。” 娇娇看她虽然板着脸,但是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吐舌头作揖:“秀宁知道了。可是,秀宁也是关心姑姑呢。姑姑,你原谅我好不好?喏,也不要将我半夜出门的事儿告诉祖母、母亲好不好?” 她故意表现的滑稽逗季晚晴,晚晴看她这般,无奈道:“下不为例。” “好!”娇娇笑应。 …… 与此同时,季家的一角,一对男女激烈的拥在一起。 男子粗暴的撕扯女子的衣服,女子咯咯的笑,将自己的胸凑了上去:“呃……”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两人不顾身处室外,衣衫不整的折腾起来…… 第38章 第38章 英家。 英家如今是一片惨淡,英美玲握着帕子哭的凄惨。 “爹,我不管,就没有你们这样的,你们让得志去为俊卿抓人,可是如今得志失踪了,你们明明知道一定是姑母将人关了起来,却不肯救人,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吗?爹娘,你们不能这么狠心啊。” 英老爷揉着太阳穴,觉得整个人焦躁极了。 “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已经过去陪着好话要人了,奈何你姑母如今根本就不承认抓了得志,我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强抢不成?就算是强抢,咱们也得知道人被管在了哪里。难不成,你还真的希望咱们家和你姑母闹翻?你可知道如今咱们家的生意是谁在帮持?” 提到这个,英美玲更是气愤,直接就将帕子甩在了桌子上,也不哭了:“爹,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可真有意思。现在知道不能闹翻了,你以为得志被抓了,姑母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既然觊觎人家的财产,就别装的跟什么似的。我告诉你,如果得志回不来,那我也不管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英美玲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哭哭啼啼既然没用,自己相公又失踪了好几天,她如何能不急,这个时候她可不管那些了,直接露出刁蛮的一面。自然,英家父母也是知道女儿的性子,英美玲今日这样,也是他们惯着的。 “二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样,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再说了,当时的主意,也是大家一起想的,何至于今日偏是要为难爹娘呢。”英俊卿劝道。 英美玲狠狠瞪了英俊卿一眼,颇为泼辣。与刚才完全不同:“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为你。事情哪会如此。我看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表妹你都搞不定,还需要旁人帮忙,你还是个男人吗?” 英俊卿被骂,也恼怒了:“二姐,我就不愿意听你说这话,那齐放在季家多少年,他对表妹都跟得上狗了,你看表妹理他么?表妹满心都是楚攸,我们就算是再优秀也是无用。你自己也是贪慕钱财,如若不然,怎么会让姐夫过去,现在你倒好,将事情全都推到我们身上,这样有什么意思。爹娘也不是没有过去求情,可是便是说尽了好话,姑母就是一句没抓到人,你说这怎么办?” “那就诚心请罪,你们藏着掖着的说,人家自然是不认。”英美玲怒。 “呦,我说小姑啊。你这么说可不对。若是实话实说,那这事儿还不更大了?咱们家如今可是还要仰仗人家呢!”王氏尖锐的声音响起。 然不待英美玲反应,就听“嘭”的一声,坐在右侧上的男子拍了一下桌子,几人俱是不再说话。这男子正是英家的老大,俊伟。也是王氏的相公。 英家也是三个孩子,老大俊伟,老二美玲,老三俊卿。 “还没怎么样,你们就窝里斗。爹娘岁数也不小了,你们能不能多考虑些他们。他们这么孜孜算计是为了谁,还不是我们三个。美玲,你且不要急。我已经和那边的探子沟通过了,得志确实是被抓了起来,而且应该是说出了咱们家。下一步,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平复此事。我们不会不救他的。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俊伟三十多岁,整个人极为平凡,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是很显然,他是英家的主心骨。 “大哥,你且说说。”英俊卿狗腿的凑到了自家大哥身边。 “据我的内线说,季老夫人请了楚攸审问妹夫。不是说我不相信妹夫,只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楚攸既然审了人,那焉有没审出来的道理?所以依我推测,姑母应该是知道了真相。知道真相却不发难,必然有自己的考量,这个考量最大的缘由八成便是还念着旧情,既然念着旧情就好。我们还是可以操作的。现在我们有三个方案是可行的。” “你说。”大家都是迫不及待。 “一则,我们选择性的说出实情,只契合得志的供词便可,但是这点很难。因为我们不知道得志都交代了什么。唯有说出全部,如若这样,那么当初绑架子鱼的事情便要穿帮,就算姑母能原谅我们,祥安郡主和安亲王府也未必肯善罢甘休,大家不要忘了,小世子还在。二则,以人换人,我们绑架现在仍在寒山寺的几人,用以交换得志。不过如果这样,那么就要将所有事儿都推到美玲身上。弃车保帅。三则,俊卿不放弃原有的计划,咱们将晚晴掳来,生米煮成熟饭,相信姑母一定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要晚晴和俊卿成了亲,那么咱们原本的计划也是可以继续进行的。不过这三点要实施起来,难易程度也是逐步递增的。”英俊伟白白长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脸,心机歹毒的紧。 几人听了英俊伟的话,俱是沉默了下来,照现在来看,第一点第二点都是太伤人,唯有第三点最为可行。 “如此听来,自然是第三点最可行。可我们怎么能抓到晚晴呢?他们不可能没有准备就出门。”英美玲平静下来。 英俊伟点了点头:“我也认为第三点最可行。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找到能够迅速抓到表妹的高手。这个人必须信得过。”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英俊卿松了一口气,故作潇洒一笑。 “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并不可信。不可寻他们帮忙。”英俊伟冷言。 “大哥放心,此人可靠。” 一时间,英家众人歹毒的讨论起具体的实施计划和细则。 “唔!”季晚晴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捂着嘴。 “姑姑不舒服?”娇娇体贴的为她倒了一杯水。 季晚晴摇头:“没事儿。也不知道是谁总念叨我。” “姑姑,我们都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娇娇眨着大眼问道。 季晚晴本来就是为了来祈福的,眼见着这里一片混乱,也不欲多留。可她们本就是来祈福,若是提前走,那还有什么用。 “咱们既然是来祈福的,总不能来了就走,祈福一般都是七日,再等五日吧。待七日结束,咱们也不修整了,当日便离开。”沉吟一下,季晚晴开口。 “好。那我告诉大姐姐大二姐姐去。话说,虽然才出来三日,我还挺想念大家的。想祖母、想子鱼,恩,也想齐先生了。”娇娇掰着手指,似乎自从穿成了小孩子,她的一些行为也彻底的孩童化了,完全木有底线可言。 晚晴点头,随即想到什么,问道:“小世子也来寒山寺了?” 娇娇应道:“是呢。姑姑,这两日你不舒服没有去大殿诵经,很多人的。小世子也在其中。还有啊,昨日楚大人提到了什么账册,大家都很尴尬的。” 娇娇更多的时候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小姑娘,一个聪明的小姑娘。 晚晴皱眉,她不知道账本是什么,但是看寒山寺这么怪异,想来便是这件事儿闹的。 “你告诉秀雅秀慧,一定要谨慎小心,这段日子,切不可马虎大意。咱们本就与什么账本之事无关,少牵扯其中才是正经。” “恩,我知道了。” 娇娇这就转身要出门。 “秀宁。” “呃?”娇娇回头。 季晚晴看她,突然笑了,她鲜少微笑,娇娇一怔。 “秀宁,离楚攸远点。” “啊,好!”娇娇默寒,她是小女孩儿啊。怎么大家都要想多捏?为毛,这是为毛! 晚晴垂下头,语气平静:“我是为你好。” 娇娇正色:“姑姑,我知道的。” 不是嫉妒,是真的为她好。楚攸更像是一枚罂粟花,沾染他……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看着娇娇出门的身影,晚晴唤来了许嬷嬷:“一定要通知咱们的人,再三小心才是正经,毕竟我们都是女眷。虽然他们的事情与咱们无关,但是难免被牵连。还有舅舅,舅舅未必不会做什么。” 许嬷嬷点头:“老奴知晓。来之前老夫人便已千叮咛万嘱咐,三小姐放心。” 晚晴垂下了头,看不出个表情:“最后一次机会,舅舅,希望你们不要让母亲失望。” 看季晚晴如此,许嬷嬷叹息劝慰:“三小姐也莫要太过忧伤,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作!老夫人和您都念着旧情,可他们却未必念着,想来到底是富贵权势迷人眼。如若他们真的一点亲情都不顾,那么咱们也算是彻底的死心。这就如同刺在身上的刺,虽一时拔掉有些疼,但总好过日子久了,腐烂恶化强。那时如若再拔,便是更加痛彻心扉,倒是不如趁着还能忍,一次性的解决。” 季晚晴点头,许嬷嬷和陈嬷嬷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自然也是见解不同,听了许嬷嬷的话,晚晴打起精神:“母亲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一个试探,希望他们不要让我们失望,舅舅、表哥、表姐,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看你要失望了……”清冷的男声响起…… 第39章 第39章 来人正是楚攸,楚攸看两人表情,笑着坐下。 “得了你家的翠玉坊,我自不会看着你们出事。不过试探人心这种事儿,没什么意思吧?倒是,你是季家人,你们季家惯是喜欢如此。当然,失望也大,哈哈。”楚攸讥讽道。 晚晴就这么看着他不言语,许嬷嬷陪着笑容:“楚大人怎么过来了,不过这是女子闺房,楚大人如此,怕是不太妥当吧?” 楚攸长袍一撩,斜倚在榻上:“我不过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如若说真的长久待在这里,我怕是也要反胃呢。咦?对了,我的小媳妇儿呢?” 此言一出,两人面色皆变。 “楚大人慎言。”季晚晴变了脸色。 楚攸似笑非笑:“怎么?我找自己媳妇儿还不行了?哦,我知道了,必然是小丫头回来没说,怀远大师可是说了,我与小丫头极有缘分,既然有缘,那若不早日去季家下聘,怕是要让旁人捷足先登了呢!哦,当然,我说的这个旁人不是你家子鱼,更不是小丫头的所谓舅舅。” 楚攸这番话说的极为讨厌,连许嬷嬷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晚晴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板起了脸:“便是真有这样的事儿,楚大人也似乎所言尚早吧。秀宁还小,您如此作为,倒是真的会害了她。” 楚攸不置可否。 晚晴看一眼许嬷嬷,示意她出去,许嬷嬷有些为难。然晚晴到底是三小姐,她犹豫了一下,来到了外间,可纵使如此,仍是离内室很近。 “楚攸,如果你是因为我们季家才这样,如果你是为了报复,那我希望,你不要将那些怨恨放在这些孩子身上,不光是今日的秀宁,也包括秀雅子鱼他们,他们都是孩子。说到底,季家不欠你的,如果你认为虞梦是季家害死的,那么你冲着我来好了。”晚晴落下一滴泪。 “其实你知道,我母亲没有错,错的是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不是故意,错的都是我,是我当初说了谎,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虞梦那么刚烈。自然,如今说这些都是枉然,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不可能推卸自己的责任。可是楚攸,季家没有对不起你,母亲、哥哥,他们每一个人都把你当成亲人啊。”她这两日都在想这件事儿,也许楚攸说的对,如果不是当初她的谎话,虞梦是怎么都不会死的,真正害死虞梦的,是元浩哥,也是她。 楚攸似乎不愿意多谈虞梦,冷笑:“你真是看得起自己,我报复你,报复季家?季晚晴,你当真是可笑至极。你倒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娇娇从秀雅那里回来,就见许嬷嬷站在帘子外面,面色有几分紧张,娇娇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许嬷嬷,你怎么不进去?姑姑,我回来啦!”娇娇声音又响又脆。 许嬷嬷阻拦不及,就见小丫头已经钻进了屋里,见楚攸也在,娇娇露出一个笑容,微微一福:“楚叔叔好。楚叔叔定是听说姑姑不舒服才过来探望的吧?叔叔放心好了,我和许嬷嬷都会照顾好姑姑的。” 看她落落大方。 楚攸对她的行为丝毫不意外,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季晚晴,言道:“看看,这才是你们季家姑娘该有的姿态。” “多谢楚叔叔夸奖。姑姑处处优秀,自然是我等学习的榜样,楚叔叔不了解姑姑,自然是不知晓姑姑的好。多谢楚叔叔来看望姑姑,然,姑姑身体正是虚弱,想来还不能长久的招待客人。楚叔叔,您看?” 楚攸习惯性的把玩手里的刀,看娇娇这明晃晃的撵人,兴致不错的站了起来:“这塌子倒是挺舒服的,不过可不适合我。既然秀宁小姑娘都撵人了,我若是还不走,倒是显得有几分不知好歹,然不知好歹的总归不是我一个人。三小姐可要切莫想太多。”嘲讽谁都会。 “恭送楚叔叔。” 楚攸走到门口,回身:“既然答应了老夫人保全你们的安全,我自是不会让你们有事儿,但是,你们也不能太作了。哦对,我还想说,三小姐真是好命呢,你的好表哥,喏,就是英俊卿,他正琢磨着找人绑了你生米煮成熟饭呢!啧啧,真是有趣。” 楚攸说完便大笑离开,完全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季晚晴听了楚攸的话呆滞在那里,不能消化他话中的意思,娇娇瞄了一眼,见晚晴脸色更加难看,看向了许嬷嬷,许嬷嬷连忙过来扶人。 “三小姐,你也莫要太多担心。” 晚晴看她,再看娇娇,见两人有几分担忧,挺直了后背:“我没事。这事儿我们早有对策,你们无需担忧。娇娇,你是个孩子,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你少搀和,也莫要多言。你且好好的诵经祈福便好。” 娇娇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几人不提楚攸,不提英家,倒是静了下来。 楚攸出门动静不小,只要在院子里的,稍作留心自然是听得到,娇娇想到这里,又有几分气结,她本就是个没什么肚量的小女子啊,这厮这么讨厌,他家里人知道吗?真是不讲究,如此一来,旁人如何能不说三道四,娇娇知晓,晚晴姑姑一直没有成亲,已然遭受了不少的非议,如今楚攸这般,可更是害人不浅。 不多时,秀雅秀慧便过来了,想来是听到动静不放心。见姑姑刺绣,秀宁画画儿,不禁有几分看不明白。 秀宁将笔放下,觉得自己的心绪略有平静,笑着招呼两个姐姐:“大姐姐二姐姐,且来看看秀宁这画画的如何?” “秀宁不是不喜画画儿么?”秀雅打趣儿道。 娇娇微笑:“不知怎的,我突然竟是觉得,画画儿也挺好,人啊,总是善变的。” 秀雅失笑点了点她的头:“你不过是个孩子,却每每说话老气横秋。” “姐姐笑话人。”见几个女孩儿鲜活可爱,晚晴想了下,放下手里的东西。 “也许,我真该彻底醒过来了。” 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觑,许久,秀雅过去拉住晚晴的手:“姑姑。不管怎么样,都请姑姑不要忘记,你是季家的姑娘。我娘说,咱们季家的姑娘,不求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但求荣辱不惊、蕙质兰心。” 晚晴看几个孩子,念道:“姑姑竟是不如你们看得明白。你们,都被教的很好,大抵姑姑是只顾自己太久,也陷入自怨自艾太久,竟是越发的混沌起来。” 秀慧向来不太言语,娇娇见状也拉住了晚晴的手:“好了好了,姑姑怎么越发的自谦起来。楚大人真讨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去,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噗!”晚晴忍不住喷了出来,作势打了娇娇一下。 “你这死丫头。竟是胡说。姑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无需担忧姑姑。”晚晴何尝不知娇娇这是在故意逗她开心,她总是不至于不如孩子的,打起精神,晚晴吩咐许嬷嬷准备晚饭。 楚攸如此大大咧咧,旁人如何不知,唐婉茹在门口张望,眼神里有几分鄙夷。 见到许嬷嬷出门,嘴里不干不净:“这怪不得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呢,原竟是这样的人品。往日里人人都道,世家大户如何书香门第,管教甚严,今看来倒是并非如此。” 如此指桑骂槐,许嬷嬷充耳不闻。虽是如此,这屋里人却也听见,唐婉茹声音不小,想来便是故意为之。晚晴冷下了脸色。 娇娇径自出门,晚晴刚要起身便被秀雅拉住:“姑姑莫要出去。”她刚才拉了一把秀宁,却没有拉住,这丫头动作忒快。不过这事儿总不能姑姑出面,她与秀慧对视一眼,连忙跟了出去。 娇娇这人便是如此,虽然不挑事儿,但是别人也休想欺辱于她。许是季家对旁人来说如何不好,但是于娇娇而言,却是极好的避风港。如果没有季家,没有季家这些人,她还不知道流落何方。况且,晚晴姑姑虽然高傲冷冰,做事又有些不着四六,但是对他们这些孩子的心是好的,端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娇娇便是知晓,她是个凡事分明,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秀宁……”秀雅怕娇娇惹事儿,总是会坏了规矩,徒惹人笑话,在门口拉住了她。 娇娇回身浅笑:“姐姐,我有些内急。” 秀雅缓了一下,松手:“你这丫头,不说清楚就出门。就算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也难免有些污秽与不好的事儿,你不交代清楚,我们哪里放心的下。”秀雅含沙射影。 秀宁“咯咯”笑,捏着帕子踮脚:“大姐姐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你想想,若是真的有事儿,也不该是咱们这样的好人啊。咱们是在佛门清净地呢,佛祖自然是会保护我们这些好心肠的人的。” 听她如是说,秀雅明白几分,配合道:“佛祖自会保护好人,可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古语也是有的。你是个孩子,出门必须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好姐姐,姐姐待秀宁这般好,秀宁将来都想和姐姐共侍一夫了呢!”她这话原本就在这儿等着,秀雅不往这方面说,她也会找别的话茬儿。 “你在胡说八道,回去我让祖母罚你跪祠堂,这样下作的事儿,咱们季家可不兴。小孩子家家,莫要胡言,快些去。”秀雅拉身边的秀慧。 “二妹,你陪秀宁过去。” 三个小姐妹虽然没有与唐婉茹说一句话,但是这指桑骂槐的劲儿却给唐婉茹气了个底儿朝天。众女眷虽然都在屋里,但是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唐婉茹自是咎由自取,然,季家这第三代的小丫头也不简单啊!瞅瞅这睚眦必报的劲儿。真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待走到无人处,秀慧开口:“你这样,别人也会觉得你太过厉害,于将来未见的好。同样,对大姐姐也是。” “她明白,不管是她还是你大姐,都是故意的。你倒是枉担了这个慧字,竟是不明白。”小世子坐在树上,扔了根草下来,笑嘻嘻接道。 第40章 第40章 “还真是姐妹情深。”小世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秀慧虽然年纪小,但是一脸孤傲,微微一福,有理有据:“见过小世子。” 秀宁跟着一福。 小世子斜眼打量两姐妹,之后看秀宁:“我好心帮你说话,你倒是不领情,真心是个不讨喜的小姑娘。” 娇娇黑线,然仍是笑容可掬,也不说啥,捏着帕子低头站在那儿。看她如此,小世子瞪眼:“哼,真是无趣。” 大抵是看这小姐俩没意思,小世子怏怏的离开,秀慧扫了一下周围,见没人,认真道:“你们今日虽然出了气,但是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最起码给人过于强悍的感觉。” 娇娇笑嘻嘻的挽住了秀慧的胳膊:“二姐姐,我知道了。不过,咱们家俱是女子,总要有个厉害些的,不然可是平白的被人家欺负了。若是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家越发的欺负咱们,她今日敢这么说,他日必然更加放肆,倒是不如让她知道,便是没有大人,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其实总的来说,做这件事儿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我了。” 秀慧本是与娇娇同行,听她此言,顿住脚步,只认真看她:“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你也是季家的姑娘。如若是你自己心里都有隔阂,那枉费祖母对你的一片心了。” 其实几个孩子之中,秀慧是最聪明的,隐隐的,她总是觉得,祖母是极为看重秀宁的,那种看重并非功利或者其他,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娇娇略垂头,之后抬起,笑靥如花:“我自然是季家的姑娘,我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如是说,也不过是性子使然罢了。就和刚才的大姐姐一样,大姐姐不是也配合我了么?说到底,还是性子适合,并非因为什么季家姑娘不季家姑娘的。一家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秀慧听她如是说,拧住了眉,不过终究是没有多说:“行了,既然你这么想,我便也放心些许,既然是出来如厕,那你赶紧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恩,好呢。” …… 其实几人并不知晓,先前那场纠纷不光是落在了众位女眷的眼里,身材纤细面色阴郁的少年同样是看到了这一幕,然他并没有多说,只安静的问身边的随从:“吴三儿,那几位小姐是谁家的?” “少爷,这几位是季家的小姐,就是季英堂季家。他们家不是从京城搬回来了么?奴才上次陪老爷参加季老夫人的寿宴时见过这几位小姐,刚才要如厕那位是季家大房的养女,另外两位是二房的。”吴三儿回复的极为细致。 “那个女人最是鱼唇,既然能让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给噎住,可见她的蠢笨。就是不晓得如此蠢笨之人,父亲究竟看上了她什么。真是令人作呕。行了,吴三儿,一会儿我不进去了,你将父亲交代的交代于那女人吧。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有几分恶心。” 说罢,面色苍白阴沉的少年转身离去。 吴三儿知晓自家公子也不会走远,连忙快步进门,求见自家夫人唐婉茹。 这位公子正是吴大人的长子,年方十四的吴子玉,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便是他的继母,也是他的姨母,先前与娇娇等人发生争执的唐婉茹。 “季家,季家姑娘……”吴子玉喃喃,他这番做派并没有逃过楚攸的眼睛,楚攸并没有走远,相反,他虽然离开了,但是转身便是潜入了凤仙儿的房间,自然,他也看到了这样一幕。 凤仙儿站在楚攸身后,开口:“大人,看来这吴子玉真是如传闻一般,恨极了他的姨母。” 楚攸冷笑:“若是你,你也恨。别忘了,吴子玉的母亲可是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说这事儿和唐婉茹一丝关系也无,真是鬼都不信。不说旁的,端是看季家姐妹的行为你便可参谋出个一二了。她们便是抓住了唐婉茹的这个弱点,才能一击即中。唐婉茹太忌讳这个了。” 说到这个,凤仙儿感慨:“季秀雅、季秀宁都不是简单的丫头。便是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的季秀慧也不似简单。我想,我倒是有些明白大人当初的话了。季老夫人绝对不一般。她教导出来的姑娘更不一般。如今看来,倒是季晚晴将众人的水平拉低了,大抵也是因为此,我们才轻视了季家。” 楚攸低头想了一会儿,慎重开口:“季致远死了,季致霖变成了活死人,季家第三代的几个孩子都小。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你信么?如果我没有猜错,下一步老夫人会雷厉风行的收拾了英家。之后季家就会沉寂,彻底沉寂。” “彻底沉寂?” “是。然不消多久,只五年,只需要五年,季家就会再次走向辉煌。” “为什么?”凤仙儿鲜少如此追问,她确实是太好奇了,大人为何就如此决断的认定,季家会再有一个辉煌呢!曾经季家是辉煌过,但是季子鱼未必就如同其父一般聪慧,人人都知晓,季子鱼的天赋,是如何都不如季致远和季致霖的。 楚攸这次笑的有几分飘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清楚以后呢?可是俗语三岁看老,你看季家的几个小辈儿,是简单的人么?待到五年,季秀雅十四,季秀慧季秀宁也十二,我相信,季家会大放光彩的,季家不会比当初差。凤仙儿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 凤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回道:“属下知晓。左右季家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我们可真是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了。” “扼杀?”楚攸回身:“我倒是希望,季家能够再创辉煌。在我的计划里,季家从来都不是摆设,你要知道,我和他当初的约定。便是他人不在了,约定还在。”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深夜。 这夏日常是如此,本还好好的天气转眼便如同孩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 娇娇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想到了老夫人:“姑姑,我有些想祖母了。” 晚晴看着大雨,言道:“往日里母亲常说,每次大雨,便是有人在哭泣。你可是想到了这个?” 娇娇点头:“是呢。不知怎地,看着这大雨就想到了祖母的话。姑姑,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晚晴来到窗边,看了一会儿:“如此急雨,必然下不长久。不必担忧的。” 娇娇看着打到窗户上唰唰作响的雨水,呢喃:“如果我要做坏事儿,就会选在雨天。” “呃?”晚晴不解看她。 “这么大的雨,大家都会窝在屋子里,鲜少关注旁人。雨声那么大,又可以盖住许多声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雨大,再多的痕迹都要冲刷干净了。你看,这么多好处,难道不是做坏事的好时机么?”娇娇回身看晚晴,笑眯眯的。 不过晚晴听了她的话却神情凝重起来,她重复娇娇的话:“做坏事的……好时机。” “是啊!”娇娇歪头。有几分稚气。 “如此说来,倒是真有可能的。真是,真是好时机啊!”季晚晴暗自警戒起来。 “对了姑姑,你说这里为什么叫寒山寺啊!明明这座山是叫岐山的。要叫也该叫岐山寺。” 季晚晴看她:“寒山寺是母亲取的。原本这寺庙并没有什么名字,怀远大师也并没有为它取名,照他所言,不管什么都需个有缘人,后来母亲捐资修葺了这座庙,怀远大师便说母亲是那个有缘人,因此母亲为它取名寒山寺。” 听到这里,娇娇是真的笑了出来,她就说嘛。这寒山寺怎么就与张继诗中的名字一样,这里明明是架空的王朝。当然,重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然偏是已经出现了老夫人这个穿越者,所以娇娇才会有些好奇,会不会还有旁人。现在看来,倒是没有的。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娇娇笑背。这诗大抵上过学的妹纸都会吧。真是印象深刻。 晚晴惊讶的看娇娇:“你……你怎么会?”不过又一转念,晚晴便言:“是母亲教给你的吧?都说隔代亲,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我小的时候听母亲念过一次,当时听得不真切,细问母亲并不肯说,这事儿便是一直放在我的心里,今日听你一念,才知晓具体。果然是好诗。” 娇娇听晚晴这么说,大体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作为一个穿越者,老夫人大概也是不敢随便乱来的吧。你永远不知道,其他的穿越者是个什么样,如果过早的暴漏自己,怕是会有无尽的麻烦。这诗便是最容易让他人猜测的东西。这个时候娇娇更是感慨自己的好运,作为穿越者,遇到老夫人这样的人真的是幸福的吧! “姑姑,祖母不准我乱说,我……”娇娇扯了扯衣角,有些脸红。 “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不知晓母亲为什么不希望他人知道,但是我不会出去说的。” “恩,谢谢姑姑。” “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早些休息吧。”想了一下,晚晴招了招手,附在娇娇的耳边说了几句,娇娇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姑姑。” 两人熄灯不久,还不待睡着,就听房上出现了细微的声响。 娇娇拉住了晚晴的手,静静等待…… 第41章 第41章 果不其然,英家确实在今天安排人过来了,他们自然也是踩好了点,不过倒是不想,竟是被瓮中捉鳖。且不说季晚晴赢安排好了季家的护院。便是楚攸那边也安排了人。 而事实上,季晚晴和娇娇并没有睡在床上,相反,两人在床下铺了厚厚的垫子,之所以没有换房间,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引人下手罢了。 看着被捆绑的人,季晚晴冷笑,本来还心存的一丝幻想,如今看来,竟是自家人心慈手软了。这些人为了银钱真是什么都能做。表姐夫还在自家关着,他们不思悔改,反而再次动手,可见心中并无一丝对他们的亲情可言。 “许嬷嬷,通知母亲,不必手下留情。” 娇娇站在一边,看着被绑起来堵住嘴的黑衣人,心里几多感慨。虽然她不了解这个社会,但是她却知道,不管什么朝代,不管是不是架空,都有许多为了钱可以铤而走险亦或者放弃亲情的人。 “这件事儿就不要告诉孩子了。秀宁,回去你也不要多说。”晚晴交代,往日里娇娇总是觉得季晚晴有点不着四六,但是今日看来,倒是并非如此,真正有事儿的时候,她倒是个果断的。 娇娇点头应道“是”。 “三小姐,这人既然没有成功,想来英家那边大概也会有新的计划吧或者是后继的措施吧。咱们必须更加防范些。或者,咱们早些回去?”许嬷嬷言道。 看几人商量,娇娇微微一福,出了门。 晚晴见状并未阻拦,不让孩子知道也好。 娇娇拐出了门,果然就如同晚晴所言,疾风骤雨向来都是停得快。娇娇吸了吸鼻子,这山间庭院树多,雨后的气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娇娇站在门口望天,乌云散去,稀疏的几个星星却极为耀眼。 凤仙儿推门出来,见娇娇站在那里,迟疑一下,走了过来。 “季小姐大晚上兴致不错。” 娇娇微笑颔首:“我最是喜爱雨后空气的清新。” “人人都喜花香,季小姐倒是与旁人不同了。不过也是,季家自是与旁人不同。”凤仙儿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了娇娇的身边。 娇娇略侧了下身:“谬赞了。如今已是半夜,姐姐还需早些休息才好。” 凤仙儿见娇娇如此,自嘲的勾起了嘴角:“那季小姐继续感受这清新吧,你看我,本就是出来如厕,竟是也耽搁起来。想必是扰了季小姐的雅兴。” 娇娇摇头。 待凤仙儿离开,娇娇直直的看向了院子中的那棵大树。树上的小世子被她突然望了过来,一个惊讶,险些摔下来,不过幸好撑住。 小世子是一早就在那里的,他最近每日都盯着这边,果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场好戏,只这演戏双方的能力差别太大,黑衣人甫一出现便被季家的家丁擒获,连带的那些帮衬的后继动作也被楚攸控制,真真儿是一场好戏呢!抓人不难,然抓人的同时却有不弄出声响便不简单了。看秀雅秀慧两个小丫头不过是一墙之隔都没有发觉,便可知这擒人的水平。 他本是看的高兴,谁想这季秀宁倒是出门了,而且,她似乎发现了他。小世子略想了一下,跳了下来。这院子里俱是女眷,如此时辰他出现在这里,这是十分之不妥。 娇娇见他不顾礼数还真跳下来了,装作没看见一般,转身径自回屋。如此做派倒是惹得小世子一阵郁闷。他哪里被如此的忽视过。 “你……”不过刚发出声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终究没有多说,只哼了一声,暗唾:“不识趣儿的死丫头。”一甩袖子,风风火火的大步离开。 娇娇站在外室,听到那人离开,勾起了嘴角,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屋内季晚晴与许嬷嬷还在商讨,娇娇略想了一下,窝到了竹椅上看书。娇娇见过“父亲”季致远写的文章,私以为很好,虽然她文学造诣不高,但是就觉得看着舒爽。她不是做学问,只是消磨时间,陶冶情操,既然如此,自然是挑自己喜欢的读。也正是因此,她如今都是再看季致远的书。并非做作,真心使然。 季致远这人的文章可说是融会贯通,他既有古代人的严瑾,又有现代的许多气息在其中,娇娇每次看他的书,都能想到一个大体的印象,温文尔雅但是内里又十分有自己见地的儒雅男子。 想来这便是老夫人教导的结果吧。不得不说,每一个老夫人教养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现代人的气息,这是娇娇最直观的感受,也正是因此,她又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特殊。似乎更容易融入这个家庭之中。 这么看着,竟然也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许嬷嬷的声音:“秀宁小姐,老奴伺候您进屋睡吧。如今虽然入夏,但是到底天凉,这里可比不得家里,莫要着了寒凉。也是老奴照顾的不妥当,小姐年纪小,自然是容易困乏。我竟是疏忽了。” 娇娇爱困的揉了揉眼睛,许是刚醒,嗓音软软糯糯:“许嬷嬷莫要自责了,是我自己不知怎地就睡着了。” 依着许嬷嬷的伺候,娇娇回到了内室,也不特别收拾便躺了下来。 晚晴看她消瘦的小身板儿,念道:“明个儿个回去之后可要和母亲细说,差人多给她补补,看她细胳膊细腿儿的。” 季晚晴难得能说出这样的话,本朝并不崇尚纤细为美,丰乳肥臀才是正经的审美之道。如今娇娇这么小自然是不需担忧嫁人之事,然许多事情偏要从小抓起才好。 “可不是么。几个小姐之中,秀宁小姐最是纤细。”许嬷嬷跟着言道。 娇娇自遇到了季老夫人,生物钟便是正常起来,每日早睡早起的,今日这般情况委实不多见,如今又是下半夜,快要天亮,她实在是困乏的很。虽然能听到她们说什么,但是昏昏沉沉的,竟是不想开口了。 …… “秀宁,秀宁……”娇娇昏昏沉沉,感觉有人叫她,不过她刚想应声,又觉得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儿,嗓子似乎也是有什么东西。 “呃……”勉强开口,竟是沙哑的紧。 晚晴看娇娇醒过来,吩咐身边的彩玉:“快为你家小姐将粥盛上,吃些东西才好喝药。” 娇娇缓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分清醒,这个时候她也是知晓,自己必然是伤风了。 “呃,姑姑,我有些着凉了吧?” 晚晴有些自责:“必然是昨夜让你惊着了,受了些惊又吹风,自然是身体挺不住的。我这么大个人,竟是疏忽了你。不管如何伶俐,你总还是个孩子,我不该让你搀和进这些的,如今想来,倒是不如让你去与秀雅她们挤挤住。” 娇娇觉得自己脸蛋儿热热的,配合身边丫鬟的动作穿了外衣,就要伸手将粥端过来。不过晚晴却将粥接过:“你这丫头,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强,我来喂你。”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儿更红。 吃了粥、喝了药,娇娇就听晚晴在交代许嬷嬷,似乎原本晚晴姑姑是定了今日出发,如今因为自己的这场伤风,回去又要改日了,娇娇挣扎了一会儿,本想提出回去,然实在是提不起力气,遂作罢。 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用在娇娇身上再切实不过。照理说她根本不会如晚晴所言被吓到,可还就是病了,而且这一病就是好几日。先头许是发烧,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谁来看过她,她大体有个印象,却也并不清醒。之后几日虽然清醒,可也是虚弱的可以。 娇娇自己都纳闷,这次怎么就一下子病的如此重。不过想想也是,自她穿越以来,身子真是好的不行,前期挨饿受冻她坚持住了没有生病。往季家的途中路途劳累她也没有,到了季家更是生龙活虎,如今倒是只小睡一会儿便病了,大概真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吧。 娇娇身体虚弱,自然是不需去前院诵经祈福,而这几日晚晴月事也结束了,便是亲自过去。如此一来,便只剩彩玉伺候着。 不过这也是娇娇自己要求的,先前晚晴安排了几个丫鬟伺候她,她倒是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呢。 “彩玉,你去洗些水果。” 彩玉看娇娇气色尚可,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小姐若是有事大声喊我便是。” 娇娇笑着嗔道:“能有什么事儿,你且放心好了,我自己也不需什么。暗处又有家里护卫,不会有事的。” 彩玉正色:“防着些总是不会错。我倒是不担心外人,只担心小姐又光脚下地。您这习惯且不好呢。” 娇娇做了个告饶的动作,彩玉笑:“小姐总是这般。”麻利的出门。 这三日娇娇病了窝在床上看书,晚晴见她总是看自己哥哥的书,便也讲了些两个哥哥的往事。娇娇时常再想,如若季致远没死,会是怎样个光景。 季致远甲子年中了状元,受封于翰林院。三年一晃而过,季致远也算是才资卓绝。在本朝,做学问的人能超过季致远的真心不多,当时皇上已经有意让季致远锻炼后为皇孙授课,可见其被器重的程度。 三年一届的科举,三年后,季家二公子季致霖再次夺魁,还未受封,季家两兄弟就出事。娇娇总是觉得,如若是意外,总是有几分牵强,若是真的如此,老夫人也不至于怀疑,更不会让她多与楚攸接触,借以探听真相。 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娇娇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自然,当初老夫人已经说过,量力而为,不需太过苛求。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失笑,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揣测出了她原本的身份,所以才将此事委托于她,相比其他人,她确实是多了几分的疑心,许是警校后遗症吧,她总是习惯以怀疑的眼光看人看事儿。 “听说你病了?”房里突兀的响起男子的声音。 娇娇抬头,看是楚攸。不知为何,她竟是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 “楚叔叔如此贸然的闯了进来,不太好吧?”娇娇将手中的书放下。 楚攸径自找了椅子坐下,状似关切:“是算计太多所以耗了心神?” 瞧瞧这话说的,真心不中听。 “楚叔叔都没有因此病倒,我又怎么会呢?楚叔叔真是爱说笑。”娇娇弱弱还击。 “这算计多少和身体状况是成正比的。我人高马大,自然是消化的快。你那么娇小,自然是身体不能负荷。我懂的。”楚攸笑的“美丽动人”。 娇娇气结,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楚叔叔样样都好,偏是这点让人不喜,以己度人可不好。我若是如楚叔叔所言,那么想来早该想到楚叔叔回来看望,也不至于如此唐突,被人堵在了被窝里。哦,楚叔叔,你别多想,我自然不是说你不顾礼数,擅闯女子闺房。” 楚攸眉毛挑的高高的,倒是觉得有几分喜气儿。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真的让人很喜欢和她聊天啊!一般女子倒是无趣的紧。 “左右我已经做过许多这种事儿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怎的,小侄女儿对季致远的书感兴趣?”楚攸瞄到娇娇手上的书,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过仍是口气轻松。 “父亲博学多才,自然值得我等学习。”娇娇见他将视线放在书上,心里疑问,不过却也不动声色。 “哦,学习?”楚攸念叨,将语音拉的高高的,随即,他笑的快活:“学习便是许久都没有看一页。只拿着书发呆。哦,也许,小侄女儿是在体会书中的内涵。只许多人都说季致远的书有几分清冷,不知小侄女儿这么小,能体会几分呢?” 娇娇也笑,小小儿的梨涡若隐若现,乖巧可爱:“一双冷眼看世间、满腔热血酬知己。若是觉得清冷,必然不是真正的看个清明。也未必真的看懂了父亲。” 楚攸赞道:“果真是个不简单的小丫头,瞧瞧这话说的,一双冷眼,冷眼?……”楚攸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呆住。 第42章 第42章 不过楚攸也只是一个瞬间的失神,之后便恢复正常神色,并不多做停留。他敛起了神色:“我还有旁的事儿。你且好好休养吧。” 娇娇看他表情有变化,抿了抿嘴:“又要去算计别人么?小心害人害己。”这话中有几分调侃。 楚攸认认真真的打量娇娇,突然伸手摸了摸娇娇的头,娇娇向后一躲,并未躲过,怒视。 “你还真不像个孩子啊。” “我是少女。”娇娇脆脆的言道。 楚攸失笑,手滑下,捏了一把她嫩嫩的脸蛋儿。 “那好,少女,我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季家……季家总算还是比较稳妥的。”楚攸难得的说季家好,娇娇侧目看他。 “好像我和你没啥关系吧?你这么嘱托,倒是有几分不妥当了哦!”娇娇垂着眼,软软糯糯。她其实是不明白的,为什么楚攸对她那么关注,只因为她是季家的养女么? 楚攸面色不变,嫌弃的上下打量她:“小豆芽少女,我不过顺嘴那么一说,你也不要太当真。难得我发善心,你竟然还如此怀疑,真是个多疑且让人不喜欢的小丫头。你这么不讨喜,真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你什么。破天荒的将你收为养女,如若不是我与季致远一同长大,怕是我就要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女了呢。” 娇娇看他成心气自己,捏着被角不说话。 “怎么了?” “画个圈圈诅咒你。” 噗!难得看她这么孩子气,楚攸又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 泥煤! 娇娇燃起熊熊怒火,恶狠狠的瞪他:“你再掐我的脸,我就不客气了。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楚叔叔实在难称君子。” 楚攸看她发火,觉得愈发的可乐,将手放下,他并未多言,倒是哼着小曲儿出门了。从外面端着水果进来的彩玉见楚攸再次,瞬间懵了。 楚攸若无其事的越过她,彩玉反应过来,连忙进屋,看自己小姐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表情可不怎么美好。 “小姐,楚大人……?”她试探询问。 娇娇怒火继续燃烧:“他竟然掐我脸,竟敢说我是豆芽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彩玉看着有些脱线的小姐,默默无语,貌似,小姐关注错了重点吧。楚大人怎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了,这与小姐的闺名有碍啊! “小姐。咱们还是离楚大人远点吧!”千言万语,彩玉终究是只说了这一句,不过她也暗自下定决心,必然要多跟着自家小姐,不然还真是不好处理了。这个楚大人,委实阴魂不散。 “我压根就不想看见他啊。”娇娇焦躁。 不知怎地,看这么焦躁的小姐,彩玉竟是觉得有趣几分。似乎很少看小姐这样郁闷暴躁呢! “小姐放心,以后奴婢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您,绝对不会让他欺负您。小姐吃点水果吧。” 娇娇重重的点头:“我要化悲愤为食量。” 彩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还真是可爱。 楚攸来看过秀宁小姐,不管如何,护卫都不可能不通知晚晴,然晚晴知道之后却并未多言。谁都不知道,她怎地就真的放下了楚攸,亦或者,她只是表面放下,心里如何,旁人并不能知晓。 娇娇自然也是知道,待晚晴归来,她乖乖的报告了楚攸来过的事实。晚晴不置可否。见娇娇气色尚可,便安排了次日启程归家。 虽然在外面只待了八天,但是娇娇竟是觉得许久许久了呢。距离那日抓到黑衣人也有三日了,具体如何,她当真不知晓,更是不清楚英家那边有什么动作,而老夫人又是采取了怎样的措施。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看住了晚晴姑姑,但是却知道楚攸那边的任务,她算是没完成。不过这倒是也并无大碍,想来也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楚攸那人虽然看似毒舌心机都写在脸上,但是娇娇深深感觉得到,这家伙可不止如此,他不过是将最想给人看的一面展露出来罢了。实际上这人究竟有几分,没人看得清,包括将他养大的老夫人。 不过能离开寒山寺,她倒是快活了几分。在这里清粥稀饭,她委实不喜。相比粗茶淡饭,娇娇还算是一个小小的肉食动物。 “秀宁很想离开寒山寺?”晚晴察觉她的喜悦,问道。一旁的秀雅秀慧也看了过来。 娇娇老实的点头:“恩,我很想回家了。寒山寺虽然坐落山间,透着灵气,但是我总是觉得现在因着楚叔叔的到来有几分的违和。沾染了尘世,又汇集了各路人马,当真是没意思极了。倒是不如早早的回去,也免得看这些乱七八糟。还有就是,这里不能吃肉耶。我都馋了。”娇娇对手指。 许是因为生病,这几日她越发的孩子气。 小时候她就在孤儿院长大,身边没有亲人,不管与什么人相处,都是陪着小心,察言观色,如今总算是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家,虽然只是季家的养女,但是她还是把大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季家都是好心肠的人,既然如此,她如何能不付出真心。 只有真心换真心才是正经。 感受到了大家的关心和亲情,娇娇又有着孩子的身体,自然是越发的撒娇卖萌起来,当一个小孩子也很好呢! “你呀,就是个小馋猫儿。在这佛门圣地,你不想着好好的吃斋念佛,反而想着吃肉,如此哪行。”秀雅戳着娇娇的肩膀,说起来,几个女孩儿之中,秀雅与她关系最为亲近些,大抵上也是因着秀雅年纪大,见识与旁人不同。 娇娇对秀雅是很看好的,她可以预见,大姐姐秀雅不会是第二个晚晴姑姑,倒不是说成亲与否,但是说这份儿心性。 “人是肉食动物啊,而且,大姐姐没听过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斋守戒都是外在形式,信佛与否,端看心。”娇娇反驳。 秀雅怔了一下,倒是认真想了想娇娇的话。不过随即笑了出来:“我看啊,就是你这个小馋猫儿找的歪理罢了。如若没有这清规戒律,岂不乱了套。你呀,最会诡辩。” 娇娇笑嘻嘻的挽着秀雅:“大姐姐莫要拆穿我嘛!” “秀宁说的有道理。”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秀慧开口。她似乎是想过了,认真言道。 秀雅作势呵两人的痒。 “好啊,你们俩倒是联合起来……” 一时间,三个孩子笑闹起来。晚晴看着几个孩子不似在家那般拘谨了,有些明白母亲的用意。 不管她成长到什么时候,想来都没有母亲这样的心思吧,一件事儿,便是能有若干种图谋。自然,这个图谋不是说害人,只会更多的达成所愿,将事情板正到自己想要的轨道上。这便是能力,而她,没有! 其实母亲的三个儿女,她是远远不如两个哥哥的。如若不是这般,母亲也不用现在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季家操劳。他们耽搁了回去的行程,不晓得母亲那边究竟把舅舅家如何了,想到这里,晚晴陷入了沉思…… 这厢季家敲定了明日启程,而楚攸则是受到了娇娇的启发,交代了李蕴李蔚,马上径自先行回了季家,他要做的便是再次夜探季家书楼。 没错,季秀宁那句话确实是启发了他,满腔热血酬知己,当初他还未离开季家的时候,季致远曾经写过一篇《独夜有知己》,此文便是大抵讲述自己与他的友情。 那份至关重要的名单,会不会就藏在那本书中呢?季致远既然要让他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便定然不会随便,自然要自己揣摩得到,如此看来,这本《独夜有知己》倒是可能性极高了。 而这本书,楚攸很肯定,并不放在季家在京城的宅子里,而是被老夫人带了回来。旁人皆是知晓季家兄弟才学满天下。却不知,他楚攸过目不忘。 根本没有所谓的账本,不过却有实实在在的名单。 …… “咳咳……”剧烈的咳嗽一声跟着一声,原本诵经的怀远大师终于将手中的念珠放下。 一旁的李蔚连忙过去:“大师可还好?如今您这般断不是逞强的时候,还是让蓉姐再给您看看吧。大师要保重自己。”他面露担忧。 怀远大师慈悲的摇了摇头:“一切皆有定数,老衲气数已尽,何须劳烦凤仙儿姑娘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何必强求。不过你且放心,便是老衲气数已尽,也记得答应楚大人的事儿。我会帮助你们的。” 李蔚正色道:“我们自然是希望大师帮忙,可是这也要建立在大师身体健康的基础上。” 怀远大师看李蔚,微笑摇头:“我身体不好,对你们更有好处。李施主,当年老衲迟了一步,结果虞梦姑娘香消玉殒,今日老衲不想再次后悔。而且,季家小姑娘说得对,世间之事难分对错,时间才是考验一件事儿的真正评断。今日不管是老衲的所作所为,还是楚大人的所作所为,都留给后人评说吧。既然楚大人不忌讳做佞臣,那老衲又何忌讳做一回棋子呢?只有我被人害死,所谓账本,才会真的让人信服。” 怀远大师微微垂首,目光祥和。 第43章 第43章 楚攸并没有找到那本书,可他也清楚的记得,那本书并不在京城宅子。虽然纠结,但是他并没有耽搁太久,连忙再次返回寒山寺,如今正是计划的关键时刻,他不容有一丝的问题。 不过回来这一趟他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知道了季老夫人对英家的态度。如今英家已经被彻底的季老夫人架空,而且季家的护院已经全然的看顾起了英家。 如今看来,季老夫人并不如当初他们看到的那般相信英家,也就是说,许多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她早就已经在英家埋好了局,如今将英家剔除出季家的生意,竟然也并不耽搁生意的照常进行。 如今这般谨慎看顾,怕是也是为了避免英家狗急跳墙,这么多年,两家牵扯至深,也未必如看到的那般好处理,便是英家在季家老宅安排了几多人手也未可知,所以可见,季家的奴婢家仆也面临了新的洗牌。 楚攸站在房顶,迎着风,微微笑:“季致远,也许,连你都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远比你们想象的坚强能干。” 寒山寺。 娇娇收拾东西,只待明日出发,季晚晴看娇娇整理书,呆滞住。 娇娇发现她的反常,再次看自己的书——《独夜有知己》。 “姑姑怎么了?可是……可是这本书有什么不妥?”不应该啊,这本书是季致远写的呢? 晚晴眼睛闪了闪,嘴角嗫嚅几下,最终开口:“这本书是刚到京城的时候哥哥作的。” 娇娇言道:“我带了两本书,这本还没开始看呢。我单是喜欢这本书的书名,独夜有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晚晴深深的看着娇娇,许久许久,她伸手,娇娇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晚晴摸着她的头:“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哥哥的女儿。秀宁真的很像哥哥呢?当初哥哥写这本书的时候也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语气竟是与秀宁今日一样。母亲当初希望秀宁能做哥哥的养女,当日我们都是不明所以,今日竟是觉得,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难说。许是母亲真的透过外表,看到了秀宁的本质。” 说完,晚晴将秀宁搂在怀里,紧紧的,娇娇有些喘不上来气,不过却伸手环住了晚晴的脖子。 “姑姑别哭……” “独夜有知己,哥哥的知己——是楚攸。”晚晴脆弱的哭了出来,虽然并没有出声,但是却默默流泪,泪水不断的打在娇娇的头顶。 娇娇没有多言,其实晚晴也不过才十七,她难以摆脱情网也是正常。这个时候,娇娇倒是不知道,她是为了季致远而哭还是为了楚攸,亦或者,为了两者。 晚晴哭了许久,似乎是终于将自己的郁结的心情发泄了出来。她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今日的事儿,不要说。” 娇娇恩了一声,看晚晴。 “姑姑,我们谈谈吧。” “谈?”晚晴有些不懂,在看娇娇那般的认真,点头。 娇娇清了清嗓子:“姑姑知道祖母的交代吧?” 晚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娇娇。 “临出发,祖母交代了我两件事儿。一则,看住姑姑,让你不能接触楚攸。”娇娇查看晚晴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惊讶,知道晚晴果然是猜到了这件事儿。她清了下嗓子,继续言道:“第二件事儿,便是接触楚攸。” 晚晴愣住,不晓得为什么,她拧眉看娇娇,确实,自从娇娇来到这寒山寺,与楚攸的接触莫名的多了起来。似乎两人互动的极多。 “为什么?” 娇娇极为认真:“姑姑不知道为什么吗?便是祖母没有交代,我也明白,秀雅姐姐明白,秀慧姐姐也明白,为什么只有姑姑不明白呢?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但是他也是我的父亲,为自己父亲做点事儿,不是做女儿应该做的么?你真的相信京城那件事儿是意外吗?哪里有那么巧的意外呢?如果真是意外,楚攸为何而来?小世子为何而来?我们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晚晴抿嘴:“所以母亲让你找楚攸探听?” “为什么不应该?我们的亲人被人害死了,我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我找楚攸,好处太多了。他不会防备我一个小女孩儿。虽然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凡事不是一蹴而就,我相信,循序渐进,假以时日,我未必不会探听到真相,楚攸身为刑部左侍郎,皇帝的心腹大臣,你真的觉得他就是看起来只有狠毒吗?姑姑,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上了喜欢的那种感觉?亦或者是,你只是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一次求而不得,便成了心结?”娇娇说的有几分严厉,可是她总是觉得,晚晴并不是看起来那般的死心。有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是更有效的解决方案,大家都不舍得苛责她,都放任她,也才造成了今日的困境。楚攸不喜欢姑姑,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楚攸对季家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他看姑姑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爱恋,这点娇娇看的清楚。 “我不是,我不是的。你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我不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也不是喜欢那种感觉,我是真的喜爱他。你根本不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非他不嫁了,我喜欢他,我是真的喜欢他。那个时候他是待我最好的楚哥哥,他会在雨后默默摘了我喜欢的海棠花放在我的门口,会为我下河抓鱼,会为我打跑欺负我的表哥,他那个时候待我很好的。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也许,也许真的是因为虞梦,虞梦出现了,虞梦死了。原来,一切都变了。”晚晴再次低泣。似乎每次提到楚攸,她都不是那个坚强冷冰冰的季晚晴了。 “楚攸生活在你家的季英堂,他待你好,也许只是把你当成了妹妹,为什么你不懂呢?而且你也说了,那个时候,既然是那个时候,也许这份喜欢都是你的错觉。我不知道虞梦是谁,但是如果她能让你们反目,那便说明,她比你重要,甚至比抚养他的季家重要。你该死心了。姑姑,你不能为祖母分担,但是也求你不要再为她添麻烦了,好不好?”娇娇将目光放在那本《独夜有知己》上,再次看向了晚晴。 “姑姑,许多事,不是看到的。你有没有想过,秀雅姐姐为什么不肯学琴,反而要开始学习管家呢?我们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为季家尽自己的绵力,可是姑姑,你到底在做什么呢?我知道,他们每个人都不舍得这样说你,也不会说这些。我只是一个小养女,说这些更是不妥当,但是我希望祖母不要那么累,也希望你能明白,纵然你不想长大,纵然你还想沉浸在自己的伤怀中,也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也要顾及自己的老母亲。我喜欢那夜收拾英家宵小的姑姑,姑姑,你能做到的最好,为什么要软弱呢?每次都要为了楚攸哭,姑姑,你这样让我很看不起。” 娇娇说完不再多言,该说的,她已经说完,只希望晚晴能真的想明白,她也相信,晚晴那么聪明,应该是会想明白的。 娇娇不再与晚晴多言,晚晴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娇娇看她一眼,知道她认真在想便好,只希望她能看透。 察觉到娇娇看她,晚晴语气低低的,其中全是难过。 “季英堂孩子很多的,但是关系最好的,便是我、大哥、二哥、楚攸、齐放、元浩哥、二嫂。徐达他年纪比我们大,那时已经鲜少与我们在一起了,而且他不喜欢读书,整日沉迷习武。我们几个孩子天天上课之后便出去写生、抓鱼、玩耍、快活极了。后来,后来我们就长大了。有一日我们听说城里百花楼来了一个姑娘,说是才貌双全,更是被封为了百花楼的花魁,她就是虞梦,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了百花楼。只后来我就知道元浩哥喜欢上了虞梦,虞梦也喜欢元浩哥的,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儿,元浩便央了我,我时常假借去书局或者什么其他的理由为他们制造机会,为他们遮掩。再后来,我们搬去了京城,元浩哥说他会回来娶虞梦的。他说他金榜题名便会回来娶虞梦,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元浩哥认识了公主,又喜欢上了公主。恰在这时,虞梦也找来了。而虞梦的事儿也被公主知道了,因为有人指出我曾经为他们打掩护,公主便来质问我,虞梦也求我说出实情,当时公主说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定然不会与元浩哥成亲。也许,这是我一生之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儿。因着元浩哥的央求,我说了谎,我说没有。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虞梦吃惊的眼神。当时公主狠狠的打了她,还骂她不知羞耻,企图讹元浩哥。当时,当时我也没有说出真相,一切都是我的错,正是因为我的懦弱,才有了那样的后果。当时虞梦是哭着离开的,当天夜里,虞梦就在客栈自尽了。” 娇娇惊讶的看着季晚晴,她一直知道几人有牵扯,那日也听到了楚攸的话,却不知道具体到底是如何。今日听了季晚晴的话才明白了几分。 晚晴擦掉自己的眼泪,继续说:“当时我后悔极了,秀宁,你知道吗,我当时恨死自己了,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几日后从外地回来的楚攸就和季家决裂了。那时我真的觉得天崩地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自杀过,被救回来后,母亲狠狠的打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她说,我的命是她给我的,我没有权利拿走。也正是在这次的寒山寺,我才知晓,原来楚攸当初与季家决裂,竟是有虞梦的关系,竟是因为我是帮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虞梦的。虞梦的死,虞梦的死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虞梦死了,元浩哥死了,他们都死了,我也是做错的人,楚攸不会原谅我的,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初元浩哥就是死的不明不白,京城盛传是楚攸害死了元浩哥,我不信,当时我是怎么都不信的。现在我终于听他亲口说了,元浩哥的死真的和他有关,原来,楚攸真的害死了元浩哥。他们曾经情同手足,如今却能如此,我又算什么呢,算什么呢?” 娇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如此的复杂,她拧眉看着季晚晴,见她彷徨迷茫,想了下,开口:“你什么也不算。既然你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算,既然知道楚攸不会善罢甘休,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姑姑,你真的要坚强,坚强的过好每一天,为了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寡居的嫂嫂,为了自己昏迷不醒的二哥,为了操劳疲惫的二嫂,为了你的小侄女儿小侄子,你身边的人那么多,你何苦执迷不悟一个楚攸呢?楚攸是刑部左侍郎,他负责督查当日父亲二叔的案子,他明明有线索却没有说,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爱他?不管他是别有所图还是待价而沽,这都足以看出他的人品。你总是念着他的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都是会变的。京城就是一个大染缸,权利就是一个大染缸,你值得么?” 晚晴呆住,喃喃:“执迷不悟……” “是,在我们所有人眼里,你就是执迷不悟。” 见晚晴再次发呆,娇娇来到书桌边,不再言语,反而是开始翻看手中的书。 楚攸行色匆匆的离开,是为了找这本书么? 《独夜有知己》,他是被自己那句话启发了么?想到那日楚攸在季家书楼的翻找,娇娇越发的觉得,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的。 会是传说中的账册吗?娇娇相信不是。可是她却觉得,也许楚攸找的,是比所谓账册更加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应该是她“父亲”季致远留下的。 “……初见小五儿,他孤傲冰冷,纵衣衫褴褛,一双眼睛却是清明……多少年后,我终是知晓,原来这便是知己,我所想,正是他所想,……” 娇娇认真的看着季致远的文章,似乎从他的文章中,娇娇看到了另外一个楚攸,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楚攸,可是说楚攸因为爱一个女人而与季家反目,这是娇娇怎么都不能相信的。当然,其中还有四王爷八王爷的纠葛,可是在她看来,两人既然如此的知己,那么这一切便不该是如此。 再细想楚攸每次的行为,娇娇甚至生出一种极为不真切的看法,也许,楚攸与季致远,并不是看起来那般的反目成仇? 如果,如果季致远玩的是无间道呢?或者,玩儿无间道的那个是楚攸。端看最后的结果了,而这时皇帝身体硬朗,现在谈夺嫡倒是为时尚早。 至于虞梦,楚攸是真的爱虞梦吗?还有,宁元浩是驸马爷,驸马爷是谁,他媳妇儿可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楚攸害老皇帝的女儿守活寡,他还能继续平步青云,这可能么? 娇娇思绪飘远,不过却也有些迷茫,整个事情疑点太多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穿越成了种田文,农家小院,极品邻居。后来以为自己要面对宅斗了,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这么回事儿,季家人际简单,也没那么复杂。 却不想,如今倒是成了硬生生的悬疑剧。娇娇拧眉,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是,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生活,善待身边的人。 至于这些疑点,这些看似繁乱矛盾的线索指向,娇娇相信,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不过……楚攸到底在找什么?这本《独夜有知己》完全没有问题啊! 娇娇仔细的翻开封页和其中的内容,却并没有找到什么。 有什么隐藏的话也不该是这本书本身的内容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抵已然是深夜,晚晴终于反应过来,她看娇娇翻看那本书,缓了过来:“秀宁,早些休息吧。刚与说那些……我与一个孩子说什么呢!” 娇娇回身看她,眼神坚定:“虽然我是个孩子,但是有些事我也看得分明,姑姑,你不要让我们大家失望好不好?” 晚晴打量娇娇:“你真的不像一个孩子,你的见地比成年人还要犀利老练。秀宁,谢谢你说这些,谢谢你把我骂醒。也许,一切真的都该过去了……” 娇娇弯了弯嘴角,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楚攸也说我不像个孩子,他也说我像父亲的私生女。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父亲不在了,他便安排了我来帮他点醒你,来为祖母尽一点绵薄之力。其实,季家给我的才是太多了。我很感谢季家为我做的,所以,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季家。” “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门外传来许嬷嬷的声音。 “三小姐,前院出事了。” 呃? 娇娇与晚晴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有几分吃惊。 “进来说吧。什么事儿?” 许嬷嬷掀开帘子进门,微福一下,正色道:“怀远大师遇刺了。” “什么!”连娇娇都震惊的站了起来。 “刚才老奴听前院有几分吵闹,便差人过去看了看,这才知道,前院有人遇刺了,听说那人是怀远大师,没有伤及性命,不过也不太好,听说他坚持要见楚大人呢!”许嬷嬷把刚才探听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那楚攸呢?他不在寺里?”晚晴问道。 许嬷嬷点头:“好像是的,听那个李大人说,楚大人出去办事儿了,具体何事不太知晓,连小世子要见怀远大师都被拦在了外面呢!如今小世子的人与楚大人的人正是剑拔弩张。” 晚晴沉思了一下,交代许嬷嬷:“我们去前院看看,几个孩子好好待着。” 说着便要拿披风。 娇娇见状许嬷嬷没说啥,忍不住开口:“姑姑,外面都是男人,而且比较乱,咱们都是女眷,出去了未免伤着。这事儿,我们家如果牵扯其中,难免会有旁人多想吧。毕竟,怀远大师究竟为何遇刺,刺客为何人,他们都在找的账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何必惹祸上身呢!” 晚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许嬷嬷,许嬷嬷不禁在心里赞了一下秀宁小姐,她其实也是这么看的,既然都是男人,他们女眷出去委实不妥。但是又觉得问题不大,如今听了秀宁小姐这番话,她暗暗点头。秀宁小姐显然想的更多。他们两个大人倒是不如一个小女孩儿了,怪不得当初老夫人交代她凡事也要听听秀宁小姐的意见。初时她不明所以有些不以为然。然经过几天的相处,许嬷嬷是真的感觉到了秀宁小姐的见地。 “三小姐,小小姐说的有几分道理。咱们还是不去为好吧?牵扯过多,他日难免说不清楚,如今咱们季家已经腹背受敌了。那什么劳子的账本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让他们争抢去吧。” 晚晴点头:“你们说的都对,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按照原定计划明日回家,今天的事儿,咱们不多看,不多管。” 许嬷嬷见两个主子这么定了,微笑退下。 晚晴两人不管那些,躺下休息。 不过刚躺下,娇娇便感觉到了一丝寒气,还不待动作,就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刺了过来,不过这剑倒是没有刺伤两人,反而是放在了两人的下颚,意在逼迫两人。 “不准出声。”声音沙哑暗沉。 娇娇老实的不敢动。 晚晴强迫自己镇定,握住了娇娇的小手儿。她直直的盯着黑衣人,似乎想说什么。 黑衣人自然也看了出来:“你要说什么,不准大声,不准呼救,不然我不会客气。” 晚晴低语:“她是孩子,不要伤害她。” 黑衣人声音仍是压的低低的:“你们老实点,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消等楚攸的人撤了就会离开,你们与楚攸也算是关系不睦。想来不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吧?季三小姐。” 娇娇一直都不言不语,乖巧极了。 晚晴握着娇娇的手,娇娇默默的用手指在她手心划字,不要说话,不要惊慌,冷静配合。 晚晴感受到娇娇的动作,静了下来。点头,似乎是答应此人的话。 黑衣人见两人都很配合,是有些吃惊的,他自然是知道季晚晴对楚攸的感情,如今看起来,在生命面前,爱情什么的都是可以舍弃的。 娇娇继续在晚晴的手心写字:不要试图知道他是谁,冷静观察他的特征。观察他的弱点,坚信会无事。 娇娇交代晚晴的同时也不断的回想自己学过的知识,如果被劫持,要做什么。她将这一切告诉晚晴,同时也不断的提醒自己,提醒自己不要犯错,从而导致此事出现偏差。 他们明明有守卫,可是这个人还能进来,如果不是他武功很高,那一定是那些家丁中有人出现了问题。娇娇的脑子迅速的运转,她担心的是,这个人会不会杀他们灭口,放人,也未必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会做的。 黑衣人上下打量两人,将目光停在两人的手上。 “你很怕?”他竟是再次开口。这次看的是娇娇。 娇娇咬唇,小脸儿苍白的点头,一副弱势小女孩儿模样儿。 “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们。” 娇娇再次点头,小脸儿戒备的看他。仿若受惊的小动物。 黑衣人见两人配合,一点都没有放松,上下打量这个房间,皱眉。 他在打量这个房间的同时,娇娇也在打量他,虽然房间并没有燃着蜡烛,但是娇娇也已经习惯了黑暗,她就着月色看着这人。 年纪不详,看身量、声音和综合方面,此人必然超过三十。身高一八零左右,身材适中,手虽然拿剑,但是却保养的极好,此人该是养尊处优。手腕部分有些黝黑,此人定然不白。他极力压低声音,不是为了怕人发现,定然是知道,如若放了她们,日后可能有再见的可能性,所以他不想自己和晚晴姑姑从声音上认出他。 以后一定会接触他们家的一个人。 似乎感受到了娇娇的视线,黑衣人低头看她,娇娇小兔子一般连忙将视线别开。 黑衣人略呆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柔和几分:“小姑娘别怕。我不会杀你。” 娇娇听出了他话里的变化,表现的更怕几分,嗫嚅嘴角:“我和姑姑都会乖乖的。你别杀我们。我们帮你走,你放了我好不好?” 黑衣人低笑:“你放?你如何放?” 娇娇瞪大了眼,有些迷茫。 黑衣人见她如此,竟是拍了拍她的头。 “我会放了你们的,别怕……” 第44章 第44章 娇娇并不敢刺激这个黑衣人,虽然她觉得自己示弱这一步走对了,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因此她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只更加的怯懦老实。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楚攸带来江宁的人并不少。这边有人和小世子的人马争执,那厢还有人再布防,看来这次的事儿必然不小。 娇娇示弱之后黑衣人是有变化的,这点晚晴也感觉到了。她这个时候其实也怕极了,不过却强自镇定。她犹自记得秀宁在她手心划下的话。 不过如若她现在什么也不做,未必就是最为妥当,想了下,她看向了黑衣人。 “你说。” 许是晚晴和娇娇太过配合,黑衣人态度放松许多。也对两人不那么严苛。 “我们定了明日会离开寒山寺。如果,如果你逃不出去,可以躲在我们的人群里离开。”晚晴提出唯一可行的办法。她并没有试图想抓到这个人,不能激怒这个人,这点她懂。 黑衣人上下打量季晚晴,许久冷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性命,我们不是傻瓜。如若你不放心我,可以一直劫持我,让秀宁出去操持一切。到时候你混迹在我们的护卫队里离开,我保证,不会乱来,我可以以自己的性命发誓。”晚晴试图说出自己的意图。 黑衣人静静看她,看不出个情绪:“你那么喜欢楚攸,难道不想抓到我与他邀功?而且,你们季家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这点我很清楚,季晚晴,你不要试图挑战我。”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时间拖得越久,也不是长久之计。”晚晴紧紧攥着拳头,掌心全是汗珠。 娇娇看两人交涉,觉得并不很好,与绑匪谈判是最不明智的举动之一。但是既然已经开口,便不能结束。娇娇冷静了一下,软软糯糯的开口:“哥哥……” “呃?小姑娘怎么了?”很明显,黑衣人对娇娇的防备大大的低于了季晚晴。态度也和蔼,似乎是很怕吓到她。 娇娇咬唇想了下,怯懦的开口:“楚叔叔,楚叔叔不在寺庙的。嬷嬷说小世子正在和楚叔叔的人剑拔弩张。” “那又怎么样?” 娇娇急促:“这个时候正是离开的好时候啊!反正他们都想着怀远大师,没人会管这边的。” 黑衣人警惕的打量娇娇,见她怕怕的模样儿,沉思一下。再次伸手摸了下娇娇的头。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小姑娘怕了吧,不过你提的这个倒是有点道理。可是,虽然与小世子剑拔弩张,但是楚攸安排的暗线还在。”黑衣人也不是盲目之辈。他自然是打探好了才来这里,而选择季家姑侄也是有原因的。相比而言,季家最是不该帮助楚攸的,季晚晴该知道楚攸不会放过她,虽然现在没有动作,但是宁元浩昨日便是她的明日。只要她有一点脑子就该明白这一切。而他相信,老夫人教导出来的小女儿,虽然养尊处优、恣意妄为,可是并非没有脑子之徒。 “我让许嬷嬷进来,让她安排人引开楚攸的护卫,之后你放了秀宁,挟持我离开。这样可以么?她是个孩子,千万不要伤害她。”晚晴建议。 这时黑衣人倒是对她有了几分另眼相待,在他原本的思想里,季家的三小姐季晚晴最是不懂事儿。如今看来,她倒是个不错的姑娘,为了一个小养女,她能做到这样,也实属不易。 看黑衣人有些犹豫,娇娇拉了一下黑衣人的衣袖:“哥哥。你放了姑姑,带我离开。之后再放了我,好不好?” 听到娇娇这样的话,黑衣人惊讶的看她。晚晴叱道:“秀宁不要胡说。” “哥哥,姑姑那么大一个人,你带着她离开,未必容易,可是我就不同了。我是小孩子,比较轻。楚叔叔不是什么好人,既然不喜欢楚叔叔,一定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会放了我的,对不对?”娇娇希翼的大眼看着黑衣人,满是信赖。 “带着你?” “许嬷嬷是个奴婢,姑姑说话才最有用。你让姑姑出去安排,我相信姑姑不会放弃我的。哥哥,如果楚叔叔回来了,你就逃不掉了,楚叔叔很厉害的。”提到楚攸,娇娇似乎有些怕怕的瑟缩了一下。 阿门,但愿当初的犯罪心理学课没有白学。希望安静、示弱、站在绑匪的统一战线最有用。 “你闭嘴。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你被听她一个孩子的。这事儿,不能让她犯险。”晚晴呵斥。 黑衣人只定睛看着两人,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季晚晴,你出去负责引开楚攸的人。如果你乱来,那么你见到的,就是你侄女儿的尸体。” “你留下我……”晚晴不待说完。就看黑衣人冷冷的看她。而这时娇娇也在她手心不断的继续划:我有办法,你走。 “你现在出去,安排人引开护卫。快!”黑衣人似乎也想到了楚攸。希望晚晴尽快。不然楚攸回来,总是更加难走。 快走,冷静。不要试图救我,按照他的话做。 娇娇默默告诉晚晴。晚晴狠了狠心,慢慢的躲开了利剑,坐了起来,略整了一下衣服,她看两人。 “你一定要言而有信。” 黑衣人笑:“季晚晴,你也一样。不过我倒是相信你的,你们季家不是最护短么?我相信,你不会为了一个恨你入骨的楚攸害了自己的侄女儿吧。要知道,她不光是你的侄女儿,也是祥安的养女。” “我知道。我做得到。”季晚晴冷静几分,站了起来。 深深看了一眼娇娇,她狠心离开了房间,不多时就听见外面有几多的混乱,似乎是季家的家丁发现了所谓的黑衣人,而尖叫的正是季家的三小姐季晚晴。 趁着外面的混乱,黑衣人挟持娇娇迅速出门向山顶奔去,娇娇不明白,他逃亡的方向为什么是这个,不过被黑衣人扛在肩上,娇娇不发一言,乖乖巧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时娇娇已经看到了有些升起的朝阳,黑衣人将娇娇放下。 娇娇被他扛的头晕,她晕晕乎乎的坐下,黑衣人似乎也看了出来。 “季家果然更重视文。所有后人俱是手无缚鸡之力。” 娇娇晕晕乎乎的看他:“哥哥,你要放了我吗?” 黑衣人看着山下已经有些火把,笑:“小姑娘,你好好的等在这里,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的。你是致远的养女,我不会伤害你的。” 呃? 又与季致远有关? 似乎是不能耽搁,黑衣人迅速的跑到了山顶,娇娇远远的望着他,见他将大大的滑翔翼撑开,整个人飞下了山崖。 见他离开,娇娇惊讶不已,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这个。 她快速的跟着滑翔翼奔跑。待滑翔翼滑下了山崖,她也奔跑到了黑衣人助跑的地方。开始仔细的检查地上的痕迹。 而这时的山崖之下,楚攸刚赶回来便知道发生了混乱,他快步下马。 这时李蕴正与小世子对峙,即便是后院传出了刺客的声音两帮人马也并未动。 “不知小世子以什么身份干扰我刑部办案。”楚攸冷言。 小世子也不甘示弱:“我身为安亲王府世子,知道这事儿充满猫腻,自然可以参与。难不成要看他人一手遮天?贪腐案涉及到了江南私盐大案。盐业也是父王负责,我身为世子,自然是有这个权利参与。就是不知你楚大人是怎么教育手下的人,竟是如此目中无人。别说他们,就是你楚攸,也不过是个刑部左侍郎罢了。要知道,这江山,还是我们宋家的江山。” 楚攸听到这里倒是笑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柔和。现场的几多大男人也看直了眼。 楚攸并不意外小世子此言,反而是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做工简单的令牌,不过上面却有大大的“金玉”二字。 “皇上有令,刑部左侍郎楚攸负责全权调查贪腐案及江南私盐大案。不管是谁干扰办案,俱可先斩后奏。杀—无—赦!小世子,身为皇亲国戚,您不会不认得见令如见皇上的金玉令吧?”楚攸挑起眉,微风拂过他因为赶路略有些落下的发丝。如此情形,显得他整个人如同暗夜明珠般耀眼。 小世子确实没有想到,楚攸手中竟然有此物,他只愣了一下,随即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委实不明白,皇伯伯为何要如此的器重楚攸。难道真的如众人所言,楚攸就是一个惑主的佞臣? “既然如此,是宋俊宁的错。打扰了。撤。”小世子不愿多言,一挥手,他的人手马上准备离开。而此时李蔚快步过来在楚攸耳边言语了几句。 楚攸面色微变:“李蕴,好好护卫怀远大师。李蔚,你跟我去后院。”楚攸快速的往后院奔去。 小世子见楚攸变了面色,也连忙跟了上去,一时间这边的混乱倒是告一段落。之前后院就有人喊有刺客,不过当时两方人马都顾及怀远大师,因此没有动,而且他们也担心是另外一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时看来,倒是真有其事。 楚攸迅速的来到了后院,见晚晴一脸泪水。而这时的她虽然哽咽,但是却也冷静:“兵分两路,一部分人负责两个小小姐,其他人快追,他们应该是往山上跑掉了。” “季秀宁被人掳走了?” “是刺客。他挟持了我们,我负责引开你的人,秀宁被他抓走了。”晚晴尽量简化事情经过。不过她这时却也浑身颤抖,可见她是真的在担忧。秀雅乖巧的扶住姑姑,默默的打气,只希望姑姑能够冷静。 楚攸冷冷的看了晚晴一眼,吹了一声口哨:“全力追击刺伤怀远大师的刺客。他挟持了季秀宁小姐。” 就见楚攸的人也迅速的散开,小世子也连忙吩咐身边的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秀宁的“舅舅”。 楚攸并没有与晚晴多言,反而是快速的往后山追去,小世子不甘示弱,跟了上去。 他们追到山上的时候,秀宁已经开始检查黑衣人留下的各种痕迹了。她拧眉仔细的一点点看。 当楚攸和小世子俱是追了上来,他们并没有看到可能出现任何意外的季秀宁,反而见她神神叨叨的再一步步的用脚量着什么。 他们想过她会哭,想过她会脆弱,也想过她被人挟持难以处理,却没有想到,见到这样的她,这个时候的她冷静的在默默的念叨什么。见楚攸他们过来,娇娇连忙大声:“你们先别过来。” 她怕这些人踩了痕迹。 “呃?” 一干人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站住了,娇娇又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拍了拍身上的土。微微一福。 “多谢楚叔叔、舅舅过来救我。” 楚攸看她平静,知道她并没有被吓到。 “好了,先回去吧。” 一干人等终于回到了寺里,楚攸并没有问刺客,他不问,小世子更是不问。 见娇娇平安无事的回来,晚晴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到了怀里,哭的歇斯底里。 “秀宁……” 一旁的秀雅和秀慧也默默的抹着眼泪儿。这时旁人是不能体会她们的感觉的。在等待的这些时间,她们怕极了,她们想了一万种可能,她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这个小妹妹。懂事儿的三妹妹秀宁。 见四人哭成一团,楚攸低语交代:“你们好好护卫季家的几位小姐,我先去见怀远大师。” 见小世子似乎没有走的打算,楚攸停住了要走的脚步,复而询问:“怀远大师如今如何?” “暂无性命之忧。” 楚攸顿住:“季小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先谈谈?”他改变主意了。 怀远大师那边可以等,但是这边他也必须最快的掌握第一手资料。 “秀宁妹妹刚回来,楚大人就要询问么,如此未免太过不通情达理。”秀慧冷言。她鲜少说话,不过这时也是忍无可忍。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秀宁与她是一家人,她早已将秀宁纳入了自己的亲人范畴。 楚攸扫一眼这个小姑娘,她比秀宁略高些,平常不太说话,不过据说是季家第三代里最聪明的孩子。 “秀宁小姐年纪小,如若是时间久了,她便是要淡化了这些印象,我只不过希望能够尽快知道最直观的答案。这样不仅是帮助了怀远大师,也是对秀宁小姐好。难道你们不想早日抓到劫持你们的人么?”楚攸淡淡回击。 “现在谈。”哭够了,秀宁吸了吸鼻子,看向了楚攸。 不多时,几人俱是坐在了季晚晴的房里。 楚攸看季家的一大三小还有自称季秀宁“舅舅”的小世子,微笑的把玩手中的匕首。 娇娇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她发现楚攸很喜欢玩那把匕首。 最先开口的是季晚晴,她将当时的具体情况详详细细的讲了一下。不是说,这个人没有伤害她们,她们就要维护她。今日因着她们走对了路,配合了他,才没有被害。那么他日换成了其他人呢,是不是会被害死?而且怀远大师那么慈祥的一个老人却要经历这些,她实在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 楚攸一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的听着。小世子也是一般。 “秀宁小姐呢?之后如何?他是如何逃走的?”楚攸看向了娇娇。 娇娇一手拉着秀雅,一手拉着秀慧,小鼻子哭的红红的。 “滑翔翼。” “滑翔翼?”几人有几分惊讶,更确切来说,是不解。不过楚攸迅速的明白过来。 “是那种类似于大鸟的东西?” 娇娇点头,黑衣人这么熟练的使用滑翔翼,她以为这个已经普及,倒是不想,原本不是。 “原来,那个叫滑翔翼。刺客告诉你的?”楚攸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 娇娇摇头:“我看书知道的。父亲的书里提到过。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它的名字。”她推到了季致远的身上。 “那你详细说说。”楚攸似乎感了兴趣,身体略微前倾,手里的动作也听了下来,娇娇看他如此,觉得他很急切,不是对滑翔翼急切,而是对季致远书里提到这个急切。这是他的肢体语言告诉她的。 娇娇再打量其他人,见小世子也很感兴趣。想了下,组织语言。 “也没有什么详细说的,就是他把我扛到了山顶,然后自己用了原本就藏在那里的滑翔翼飞下了山崖。他动作很熟练的。应该不是初学者。我丈量过滑翔翼的大小和他助飞的距离,也检查了现场的痕迹。我觉得,他一定曾经在那里练习过,而且是不止一次,近期。” 小世子听到这里,嘀咕:“原来你刚才是在做这个,我还以为你中邪了。不过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哪来的那么多心眼儿。” 这个时候他又不像在前院与楚攸争执那个小世子了,更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娇娇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楚攸的身上,见他若有似无但是却并不惊讶的表情,心里暗寻,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能干啊,所以他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 “嫌疑人应该年过三十。”娇娇陈述。 晚晴有几分吃惊:“年过三十,可你不是叫他哥哥?……” 娇娇吐了下舌头:“我如果叫叔叔,符合他本人的情况,他会提高警惕的。一般被人绑架或者劫持,让他放松对我们的警惕才是正经啊。” “果然是个鬼丫头。”小世子感慨。 楚攸赞许的点头:“说说你的判断和推理吧。” 虽然季秀宁是个小女孩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攸就是不能把她当成孩子看待,他总是不自觉的将她当成一个聪明的成年人。 娇娇翻白眼,不过还是开口:“他身高一八零左右,诺,比楚叔叔略矮一点点,身材适中。应该年过三十。从掌心的纹路和露出的手腕可以推测出。年轻人不会有那么深邃的手纹,而且皮肤的弹性也不同。虽然他是习武之人,但是应该养尊处优,这点也是从手看出的。皮肤偏黑。他认识我父亲季致远,关系应该不错,知道季家的具体情况。以前有可能见过姑姑或者以后有机会见我们家人,所以他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他不希望我们通过声音认出他。与你楚攸有仇。对你深恶痛绝。家里差不多该有一个我这么大的女儿。对小女孩儿比较有耐心,他对我态度一直很和蔼,对弱者有一种莫名的同情。还有就是,他如果不是武功极高,便是在季家有自己的人,也就是说,那些护卫里有他的人,不然他不可能潜进来。最后一点,他应该在江宁或者附近住过,所以对地形很熟悉。而不是近期探查的。他,应该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必然久居京城,身份显赫。” 娇娇形容完,就见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她。 小世子脱口而出:“端亲王?” 娇娇不解的看向了季晚晴。晚晴也呆滞。 “你,你真的不认识端亲王么?” 楚攸站了起来,拍着巴掌:“巾帼不让须眉。季秀宁,原本我就知道你并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但是近日的我真是大开眼界。七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的聪慧。老夫人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我早该知道,你能救出季子鱼,冲的就不是运气。” 娇娇并不认识这个端亲王,听到又有什么端亲王搀和了进来,她只觉得头疼,泥煤,这到底是要多悬疑啊!难道真的是为了不辜负她警校毕业的身份么? 流泪! 有人穿越是为了谈情说爱,有人穿越是为了宣扬文化,还有人是为了安邦定国,她穿越,她穿越难道是为了展示自己在警校的学习成果么? “我不知道什么端亲王,我只是按照我描述的人来告诉你们这个人的大体成像。” “那你又是从哪里看出他曾经在附近居住过不是近期探查的?要知道,你先前也说过,他试验过滑翔翼。还有关于他身份的揣测。”楚攸问道。 娇娇瞪大了眼,颇为无辜:“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散步啊,往山顶走,他那条路并不是最新的,我听小沙弥说过的,两年前后山修了一条小石子路,可是他选择了原来的那条老路,我看他极为熟悉,而且滑翔翼不是简单就可以起飞的。需要有辅助,他就是利用了周围的地形,他必然是事先就知道的,如果是最近踩点,那么如果我是他,会走石子路,石子路更近而且地形更利于滑翔翼的滑行,要知道现在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滑翔翼被发现,毕竟大家的心思都没放在哪儿,周围也有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说清楚,但是大体就是这样。” “你还没说为什么身份显赫。” 娇娇眨眼笑:“感觉。” 呃? 楚攸垂首,他认识季秀宁时间不长,但是却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孩子,她断不会凭着感觉说那人身份显赫的,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可是现在她并不想说。既然人家都不想说,他倒是也不愿意勉强。不过……他微笑看秀宁:“小侄女儿,我能单独和你说一句话么?” 秀宁看向了季晚晴。 晚晴开口:“楚大人,秀宁受了惊吓,我想,暂时不太适合和你多言。不知可否改日?” 楚攸挑眉,看向了晚晴,讥讽道:“同时被人劫持,要靠自己的小侄女儿才能脱险。她能发现的,你全都发现不了,这么大的岁数,都长狗肚子里了么?”他说话委实难听,晚晴面色更是苍白,她的难受是看得出来的。不过似乎是先前真的听进了娇娇的话,她强自镇定。 “我承认自己不如秀宁机敏,可是她终究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又被你们询问了这么久,难道不该休息吗?楚大人,我很感谢你救了她,可是这救,有几分是因为秀宁自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季家几个小辈儿没有想到晚晴会反驳,虽然不能说完全摆脱了楚攸的魔咒,但是季晚晴在努力。 秀宁抿嘴看楚攸:“楚叔叔,我与黑衣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发现了也是正常,如果不是姑姑极力与他谈判,如今我们是什么样的光景还未可知。难道真的依靠你们任何一个人救我们吗?许是我们被人害死,你们还未发现呢?楚叔叔,楚大人,我今日这般配合,是因为他伤害了怀远大师。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您可不要本末倒置了,亦或者是太过看重自己。” 她虽然这般说,但是楚攸并不生气,只笑:“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好了,既然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听说今日本就是你们启程回府的日子,你们这些日子在外面也经历了不少事儿,耽搁了许久。如若没有旁的事儿,略休息便回去吧。我安排一部分人护送你们。” 小世子听他这么说,梗着脖子也言道:“我亲自护送你们回去,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外甥女儿。外人,毕竟是外人。” 他傲娇的仰头,眼神儿瞟着楚攸。 娇娇黑线,中二少年伤不起啊! “呃,好。” 小世子见她们同意,点头,不过还是疑惑的看季秀宁:“你真的不认识端亲王么?” 娇娇摇头。 “靠之,以后不能在你面前做坏事儿。这你一形容,我们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了这个人。你观察力也太强了。”小世子继续喃喃。 娇娇自认为叙述的很详细,可是还真没想到,有一个这么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她挠头。 “凑巧……” 鬼才信! 众人眼神俱是游移,这样说,完全木有人信的。 第45章 第45章 随着马车声,娇娇她们终于踏上了回途。她神色有些疲倦,不过却并没有睡着。 “你若是困了,眯一会儿吧。”晚晴念道。 娇娇摇头。 见她气色尚可。晚晴放下心来。 路程并不长,不过因着出发的时间就不早,待到回到季家,已然是傍晚。门房早已接到三小姐和几位小小姐要回来的消息,听到马车声响,连忙进去通传,不多时,就见大夫人和二夫人俱是站在门口等待。 众人虽是风尘仆仆,然都几多高兴。 小世子邀功的凑到宋氏身边:“阿姐,我送她们回来的呢。” 一脸的求表扬。 宋氏横了他一眼,念道:“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小世子嬉皮笑脸:“阿姐总是喜欢欺负我。” “大家快别在门口闲聊了,快些进屋。好好洗漱一下,母亲自早晨便一直念着,说是你们今日要归来呢。急切的很。”二夫人笑容可掬,她捏着帕子,张罗着大家。 几人风尘仆仆,连忙各自回去洗漱。铃兰见娇娇和彩玉回来,红着眼眶冲了出来。 “小姐,彩玉姐……” 看她这般模样儿,娇娇大大的拥抱住铃兰:“铃兰,我都想你啦!” 铃兰一下子泪水就落下来了。 “小姐,呜呜,小姐,我都想你了,我也想彩玉姐了。你们可好?我听说,舅老爷安排人过去刺杀你们了。你们要不要紧呢?我好担心……”铃兰边哭边吸鼻子。 彩玉看了看周围,还好已经进了外室,不然如若在外面,当真是不好看了,铃兰还真是个小姑娘啊! “没事的,你看,我们都好好的。这次去寒山寺没趣极了,我早就想家了。铃兰,我好累好乏呢!你有没有备水?”娇娇放开铃兰转了一圈,给她展示自己好好的。 铃兰连忙点头:“我准备了的,小姐快进净房吧。老夫人早就叮嘱我们准备了,我先前准备了一次,结果你们没到,这是第二次,我放了好些玫瑰花瓣儿呢,洗完保证小姐香香的。” 娇娇伸了个懒腰:“那我可要赶紧好好洗洗了,那边好不方便的。呼!” 铃兰和彩玉连忙伺候娇娇进了水桶,看着香香的玫瑰花瓣儿,娇娇掬起一把,撒开,咯咯的笑。 “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好女主哦!” 呃?两个丫头表示不解,娇娇也不解释,只开始搓。 “你们可要好好帮我洗洗,我在寺庙里只能简单洗一洗,觉得自己都成了泥娃娃呢!” “好咧,小姐放心,我最会搓灰了。”铃兰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彩玉也笑的不停。 似乎回了季家,她们一下子就放松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般的拘谨,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当然,这里不是狗窝,可是,就是那么个意思啦,还是自己家最好。 “姐姐,姐姐……”跑步声传来,眼看就要闯进内室,彩玉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看她这般的狼狈,娇娇更是笑的厉害。 小子鱼被拦在了外面。 彩玉抹汗:“小少爷,小姐正在沐浴,目前不太方便见您呢,您稍等会儿可好?” 子鱼被拦住了脚步,停下,皱眉嘟嘴:“你告诉姐姐快些。我在外面等她。我都想姐姐了,姐姐回来竟然不先来看我,真是要不得。” 彩玉失笑:“小少爷稍等,奴婢进去催催小姐,定然马上出来见您。” “告诉姐姐不准磨蹭。我都着急了,那这样好了,我先去看看大姐姐和二姐姐。你告诉姐姐,洗完在这里等我啊!”子鱼想了想,就要离开。 彩玉言道:“小少爷,几位小姐都是才到,风尘仆仆,自然都要洗漱一番,您这般跑过去,想来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在洗漱呢!” 子鱼纠结的皱眉,疑问:“是么?那你也是刚回来,你为什么不沐浴?”彩玉实在忍不住了,大大的笑脸儿。 “奴婢自然是要先伺候小姐啊。稍后奴婢也会简单沐浴一下的。” 子鱼了然:“原来是这样啊,那,那我先去祖母那里等你们好了,反正你们都要去见祖母的。我娘说了,他们都要拜见祖母,对,我去那里蹲点。” 这么说着,子鱼风一样的跑开。 彩玉摇头,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娇娇自然听到了外面的话,问道:“子鱼去祖母那里了?” “是呢!她说要去那里蹲点。” “守株待兔么?”娇娇笑嘻嘻。 彩玉看自家小姐:“小姐这样真好。小姐回家似乎放松许多呢,也快活许多,在寒山寺的时候,总觉得小姐心事重重。也颇为疲惫。” 娇娇自己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也是正常啊!寒山寺那个氛围,我如何能够彻底放松,还是在自己家最好。” 洗漱完毕,娇娇任由铃兰将她的头发绞干,之后编成了两条辫子,一袭银白色的外衣衬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儿。 “小姐愈发的好看了。”铃兰感慨。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好啦好啦,铃兰,你陪着我去祖母那里请安,彩玉,你好好洗漱休息一下,这一路来你也累坏了。” “是。” 在自家总是与外面不同,心境更是不同,娇娇勾着嘴角,穿过长长的长廊,来到主屋。 老夫人信佛,除了佛堂,便是主屋也有淡淡的檀香味儿。 娇娇看着门口的彩兰,笑到:“劳烦通传一声,秀宁求见。” “秀宁小姐好。老夫人早就等着您了,快请进。”彩兰笑,她原本就是在这里等待秀宁小姐的。 娇娇点头进屋。 老夫人端坐在火炕上,见她到来,微笑。 见老夫人慈祥的看她,娇娇连忙微福:“秀宁见过祖母,祖母身子可好?” “快过来让祖母瞅瞅。这些日子难为你了。”老夫人嗓音平和,不过还是有几分的激动,娇娇乖巧的凑了过去,铃兰连忙为自家小姐将鞋脱掉。娇娇偎到老夫人身边。 “秀宁甚为想念祖母呢。”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 娇娇四下看了看,疑问:“子鱼不在这里呢!” 老夫人笑:“你们两个孩子感情果然是好。他要在这里等你,你来了便找他。”老夫人打趣儿。 “他刚才将酸梅汤弄到了衣襟,回去换衣服了。你且等他一会儿。” 娇娇笑:“我也想念他了呢。虽然在寒山寺时间不长,但是就是莫名的特别想家里的人。” “你这孩子也是个恋家的。” 几人当中,娇娇是收拾的最快的,也是到的最早,两人闲话儿。 老夫人见她神色如常,问道:“你们昨晚遇险了?” 娇娇点头,将事情详细叙述一遍,老夫人听完了,认真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人是京城人,而且身份显贵?”这也正是娇娇没有告诉楚攸他们的地方。 娇娇浅笑:“这倒是因为母亲呢。” “哦?”老夫人不解。 “他放了姑姑的时候,说希望姑姑还要顾及祥安。不是祥安郡主,而是祥安。如果他是一般人,会这么说么?那种语气,分明是对一个小辈儿。不管是妹妹还是侄女儿还是什么其他,一定是个小辈儿。我不想在他们面前提及母亲,惹他们猜忌,所以并没有说。” 老夫人点头:“你做的对。秀宁,你们几个孩子的表现都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很高兴,很高兴你们都是懂事儿的好孩子,也很高兴你们姐妹几个关系更是融洽许多。” 娇娇脸色微红的挠头笑:“两个姐姐都待我很好的。” 老夫人点头:“秀雅懂事儿,秀慧孤傲,可是她们都是好孩子,她们会把你当成一家人的。秀宁,你是季家的一份子,是我的孙女儿。以后,不要在以身犯险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凡事有大人们,你只要快快乐乐长大便好。” 秀宁抬头,声音稚嫩,不过仍是开口:“我会快快乐乐长大啊,不过如果还有这样的事儿,我依旧会这样做,不是大小的问题,而是这样是最合适的做法。” 老夫人慈祥的看着秀宁,上下打量许久:“许是我真的老了吧,做事时常后悔,也经常觉得自己做错了。” 秀宁疑惑的看老夫人。 “大抵,我不该让你接触楚攸吧。你走了之后我便仔细想了这件事儿,我为难你一个孩子了。我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非要要求你呢。我不希望你有危险。而楚攸就是那个危险。我从来不相信楚攸是害了致远致霖的人,但是他楚攸不是什么善类也是实际。”老夫人叹气。 娇娇握住老夫人的手,笑眯眯:“我是会尽力的,但是也未必就会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祖母,我一直有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老夫人言道。 “你说,父亲与楚攸是真的反目吗?” 老夫人并没有什么意外,似乎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你也有这种感觉?” 娇娇见老夫人这么说,知晓她也想过这个可能性,点头。 “是的,我总觉得,他们不是真的反目。没有任何证据,就是感觉。可我也不是无的放矢,我最近察觉楚攸在找一样东西。一样父亲的东西,先前我猜测便是父亲那本《独夜有知己》但是我翻看的很细致都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如果父亲真的和楚攸没有反目,那么这样东西一定是父亲留给楚攸的,那么那场意外,可能牵扯了更深的东西。甚至,安亲王府未必就是完全不知情。” 老夫人惊讶的看娇娇,她没有想到娇娇想的这么细致。 “为什么这么说?” 娇娇细细观察老夫人,竟是发现她依旧没有吃惊,虽然惊讶,但是好像是因为她能想到,而不是猜测内容的本身,如果这样,那是不是说明,她想的这些,老夫人也都想过呢? “寒山寺,小世子对寒山寺的事儿并非真的只是好奇。似乎他是真的关心。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没有心机不谙世事。但是实际怎样是不好说的。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现在涉及到了好几个人,端亲王,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刺杀怀远大师的刺客。他一个亲王,皇上的亲弟弟,为什么要亲自做这样的事儿。安亲王,他迫切的想得到楚攸提到的账本,所以派出了小世子。四王爷,虽然父亲是四王爷一党,但是如果是无间道呢。这样他更有害父亲的动机了。八王爷,楚攸一党,如果是他们,那我们先前的猜测就必须推翻。” 老夫人认真低头想,抬头看娇娇:“我们想的一致。” 娇娇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老夫人露出笑容,拉了拉她的辫子:“什么也不做。我们这些日子太过急切了。这些日子我想着往日那些作为,越发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许多。我们季家该是沉寂下来了。不是致远致霖出事的真相如何,我们都不能太浮躁了。便是为了找到凶手,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又何必太过急切呢,今日你们都小,我们季家不能继续浮着了。” 娇娇点头同意:“也许,等大家淡忘了一切再出击,也是一件好事儿。”说罢,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老夫人看她笑的稚气可爱,仿若一个小仙女,念道:“秀宁将来的成就必然胜于我。” “呃?”娇娇不解的看老夫人。 老夫人歪头,调侃的笑:“娇娇聪慧伶俐,容貌出色,进退有据,必然是季家最出色的姑娘。” 娇娇脸红:“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秀雅姐姐秀慧姐姐都很能干的。” 老夫人摇头:“三岁看老,秀雅秀慧自然也是出色的姑娘,但是我相信,秀宁必然更胜她们一筹。” 娇娇没有再次多言,只嘟唇不赞同的看老夫人。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许是你现在还不懂,但是他日你便会相信祖母的话。祖母当初以为自己是绝对的女主,做了许多事儿,结果后来却发现,正是因为我的自负,才造成了后面更多的问题。不客气的说,秀宁许是没有当时的我心思多,但是你却进退有据,这点极为难得。在许多时候,你的性格注定了你更能走的长久。许多上位者需要的都是有弱点的人,而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老夫人细细言道,她自然是知道娇娇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言语,但是时间久了,她长大了,总会明白的。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晚晴等人也到了。一时间屋内热闹极了。 除却大夫人和子鱼,其他人都已经到来。 秀美紧紧的拉着自家大姐二姐的手,快活的笑的眼儿弯弯。几人围坐在老夫人身边,亲亲热热。 “姐姐,姐姐……”子鱼人未到声音先到。他一身湛蓝的锦衣,看见娇娇,一咕噜爬到了火炕上,拉着娇娇不撒手。 “姐姐,我都想你了。” 娇娇笑:“我也想子鱼啊,呼,终于看见子鱼了。你在家好不好?” 子鱼瞄了一眼大夫人,撇嘴:“你们都不在,也不是很有意思啦。” “子鱼是觉得和我一起玩儿没有意思吗?”秀美掐腰,不乐意。 子鱼也不客气,抻着脖子:“没有和我姐姐一起好玩儿。我姐姐超级能干的。”他仍是对当初秀宁打人印象深刻。娇娇默默想,如果在现代,自己在子鱼心里大概就是超人或者蜘蛛侠一样的存在了吧? “臭子鱼,你最坏了,我也不要理你了,我姐姐回来了,我也不要和你一起玩儿了,你去找你的姐姐吧,我要找我姐姐了。我姐姐也是超级能干的。不要以为就你有姐姐。” “不理就不理。”子鱼别过头。 看两个孩子斗嘴,大家都笑的厉害。 “你看看几个小不点,当真是有趣儿呢。这到底是孩子多了,家里也热闹许多呢!”二夫人笑。 “可不是吗,往日就是两个小的,他们也蔫了。今日人多了,他们俩也活泼起来。”老夫人符合。看着孩子们都快快乐乐,她也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对了,母亲,我二妹昨日捎信过来,说是走到桐城了,再有一两日便可到了。”二夫人想到这茬儿,言道。 她妹妹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才女,求亲的人自然是多,今日有两家都求亲,都是不好拒绝的人家。家里为难,遂希望她出来转转,这做姐姐的自然不能不管。她便说希望她过来小住些时日。与老夫人禀了之后,老夫人也是赞同的。 “稍后你将别院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咱们家内院也没什么男子,倒是不需太过担忧的。你且好好照顾着她。” “多谢母亲。媳妇儿在这里倒是要替二妹多谢谢您了。”二夫人笑。 娇娇听几人闲话儿,不禁有几分好奇起来。 在宅斗剧里,姨小姐一般可都不是什么好角色呢! 呸呸,自己咋这么浅薄呢! 话说,在一般的宅斗剧里,小养女也未必是好人呢! 噗! 自己好无聊! 第46章 第46章 因着季晚晴等人归来,大家自然也是知道了娇娇与晚晴遇险的事儿。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虽是嘴上埋怨娇娇不该犯险,言谈之中也有关心,可是那份理所当然也并不能掩盖得住。 娇娇不是三岁的孩子,对大夫人二夫人浅浅流露出的情绪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不过她倒是并没有介怀。 虽然老夫人很重视她,她也担着祥安郡主养女的名儿,可是在这季家大院里,她与其他主子总是不同的。对这事儿,她看的很开。相比于当初在孤儿院的看尽脸色,季家还是把她当成亲人的,虽然她没有季晚晴重要,可是季家能收留她,将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对她也有真心,这便是最好的了。她又何苦作茧自缚,让自己更加的郁闷呢?人啊,只要自己能够看得开,看的明朗,便是许多事儿都豁达许多。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老夫人自是知晓几人赶路回来过于疲惫,也并未多留几人叙话,反而是吩咐众人早些回去安置。 娇娇往回走,见几朵乌云涌了上来,与身边的铃兰感慨:“这南方就是雨多,你看,天又阴了呢!” 铃兰笑嘻嘻:“小姐不说,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呢,我从小就在江宁长大,从来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也不知道旁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娇娇歪头,样子有些呆萌:“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离开江宁。不过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湿润的气候。” “呃?”铃兰有些不解。 娇娇浅笑看她:“走啦走啦,我有些乏了呢,早些回去休息。” 待几人回屋,娇娇抻了个懒腰。 “小姐,在外面可不能如此呢,不然旁人该是笑话小姐了。”彩玉迎了上来,虽然是实话,但是语气里也有几分的笑意。 娇娇扭了一下腰活动筋骨:“我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这不在屋里么。无妨。” 铃兰看了一下彩玉,又四下看了看,咬唇,压低了声音:“小姐……” “怎么了?”娇娇疑惑的看她,似乎铃兰有话要说。 “小姐,刚才您与老夫人在房里叙话,陈嬷嬷守在门口呢。三小姐到了,听说您在里面,都没有进去。”她觉得这事儿有几分奇怪,自然要告诉自家小姐。 娇娇垂下眼帘,问道:“陈嬷嬷拦住了她?” “那倒是没有的,三小姐看见我也在,问陈嬷嬷屋内还有何人,陈嬷嬷就实话实说啊。于是三小姐就说自己拉了东西,又离开了。” 娇娇抬头,眼神清明的看铃兰和彩玉:“铃兰、彩玉,这事儿无需放在心上,我有数儿的。你们且看顾好自己便是。你们两个都比我年长,自然是知晓更多的道理。我只是个养女,许多时候,许多事儿,不是想得那么简单。彩玉我倒是放心的,只铃兰,你自幼在这大宅里长大,又鲜少出门,没有见识过更多的复杂,难免将事情看得简单,我希望,凡事你都要淡定,便是不能真的,装也要装的淡定。”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的。”铃兰认真。 “这些日子,季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娇娇坐下,问道。 铃兰歪头想了一会儿,言道:“我也不晓得算不算是有事儿,不过近来家里撵走了好几个人呢。恩,也不能说撵走,都是被老夫人发卖的,发卖的特别远呢,我想,他们应该是犯错了。恩,再有就是舅老爷的事儿了,然这事儿是铺子那边的,倒不是家里发生的。听说舅老爷还派人行刺小姐了呢,您不知道,当时我吓坏了。” 娇娇点头:“府里的事儿,你们要留心听,但是有一点要切记,留心归留心,万不可表现的过于急躁,更不可凡事儿都拿出一副急于知道的模样儿,咱们只求安安稳稳,莫要招惹他人的猜忌。” 两人俱是点头。 “小姐好聪明。”铃兰由衷的赞道。 彩玉则是有些忧心,她有些迟疑,不过仍是开口:“小姐,奴婢知晓您聪慧,可,可奴婢在老夫人那里也待了许久,虽然年纪算不得大,但是也见了不少这样的事儿。小姐,有句话,奴婢还是想提醒小姐。小姐就算再聪慧也是个孩子,许是想不到。慧极必伤。小姐,您这般的聪慧,对许多人来说,未必是好事的。” 娇娇并没有意外,点头。 “彩玉为我好,我是懂的。然彩玉,有些事儿许是你没有想过。你要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孤女。即便被季家收做了养女,即便老夫人待我是真好,我也依旧是季娇娇。是荷叶村那个小乞丐一样的季娇娇。老夫人希望我活出自己,这是对我真心的疼爱,可如果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做,我更加的不能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彩玉似乎明白了什么,想了许久,她看娇娇:“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大体也能体会小姐的感觉,小姐,您会幸福的。” 娇娇看她们俩,笑眯眯:“幸福与否,要靠自己争取,不光是我,你们也是一样。” “奴婢知晓了。” 娇娇点头,吩咐两人伺候她洗漱休息。她是真的有些疲惫了。这在自己家和在寒山寺感觉委实不同。不需处处紧绷精神,不需想的过多,最起码,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对了,你们知道姨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么?”娇娇想到这一茬儿,问道。 铃兰摇头,彩玉却是知晓的:“姨小姐是薛大儒的二女儿,也是咱们二夫人的亲妹妹。在京里也是有名气的。是京里有名的七仙女之一。京里的七仙女是指京里才貌双全的七位小姐,其中有咱们家的三小姐,也有薛二小姐。不过相较于咱们家小姐的冷冰,薛二小姐温柔许多。她也是三小姐的闺中密友。” “原来是这样呢。听说她过几日要来小住。”娇娇透过镜子看正为她绞头发的彩玉,灿烂一笑。 彩玉也微笑:“薛二小姐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人人都道,薛二小姐不肯结亲,是想入宫呢。”彩玉鲜少说这样的话,也只是在娇娇面前,算是绝对的信任。 娇娇惊讶的瞪大了眼,她回身看彩玉:“进宫?薛二小姐才多大啊。皇上很老了吧?” 彩玉看小姐这般的惊讶,扑哧一笑。往日里就觉得小姐不像是个小孩子,可是今日看着,果真还是孩子气的。到底年纪小。这与聪慧与否无关。 “薛二小姐今年芳龄十五。算起来也该是议亲的年纪了。至于皇上,小姐,不管皇上多大,都是能让许多女子趋之若鹜的啊。您要知道,这代表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是每个人都像三小姐一样的。”不能说谁对谁错,你可以说三小姐不懂事儿痴恋一份求而不得的感情,可是换言之,这似乎也正是三小姐的可爱之处。最起码,她求的是感情,而非其他。 娇娇叹气:“荣华富贵迷人眼。每个人的追求真是完全不同呢。” “那是自然的。” …… 深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楚攸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帘,面无表情。 “大人。怀远大师圆寂了。”李蔚语气有几分萧瑟。 楚攸:“你留下来安排怀远大师的后事,我与李蕴先行回京,放出风声,就说我身上有怀远大师留下的账本。” 李蔚拧眉:“大人,如此一来,未免太过危险。不如就说账本在属下这里,我带着账本先行离开。” 楚攸笑着摇头:“他们不会信的,对于他们来说,我是不可能信任任何人的。危险从来都是与机遇并存的。李蔚,你且按照我吩咐的来。” 李蔚又想说什么,楚攸伸手制止他的话。李蔚只得点头。 “那大人,切记小心。” 楚攸似乎并不在意:“如今他们想害我,怕是没有当初那么容易了。李蔚,按照咱们的原定计划,好戏即将开锣,虽然缺了最重要的名单,但是左右先期我们要交一个假的。如此这样,倒是无碍。” “那大人我们马上按计划进行。” 楚攸点头。 “不过大人,既然季小姐已经指出杀害怀远大师的刺客是端亲王,我们能不能就此上报天家?如此明显特征,我们是有理由这么做的。” 楚攸表情有几分讥讽:“不,我们没有证据,我们单单凭着季小姐的几句话,如何能够将罪名坐实?李蔚,莫要因为心急而乱了方寸。季小姐说的虽然指向性明显,可也只是给我们一个参考的意见罢了,若说真的坐实,我们需要的是大量的证据。没有证据,其他都是枉然。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端亲王,至于他究竟为何牵扯其中,自然有他道理,有我们不知道的一面,这需要我们去慢慢探查。而且……”楚攸露出一个笑容。 “那日可不止我一人听出了季小姐话中的人,小世子也是一样,你说,安亲王府会是如何?” 李蔚一想,明白几分:“是属下过于急切了,主子说得对,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想来小世子也会帮我们将事情多查出个一二的。” 楚攸点头赞同。 “明日我就下山返回季家,下午便启程回京。这边,你还要多用些心思。” “是,属下明白,那季家那边?” “季家那边,暂且不要多接触,免得让旁人知晓我们真正的意图。虚虚实实,才能让人更是不明。”楚攸将手掌的刀刺到了房间的柱子上,面容如常,但是内心的起伏确实旁人如何也看不明白。 “是。” 将一切交代清晰。 楚攸离开。 待到天刚蒙蒙亮,季家门房正扫院子,就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这次楚攸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人马,门房看这人马俱是一身黑衣,气质硬朗,给人一种寒冷之感,不仅瑟缩一下,这便是刑部人马么! 如若不是楚攸身材关系,怕是大家要将他当成混迹在男子中的女子,可奇怪的是,他站在众人之中竟是毫不违和。 “见过楚大人。” “禀告老夫人,楚攸公务缠身,急着回京,特来与她话别。” 门房一听这人要回京了,略松了口气,活阎王要走了,可不是要放鞭炮庆祝的一件事儿么!自从这楚大人来了江宁,虽说并没有做什么,但是整个江宁的气氛都诡异起来。他们季家人感觉可甚是明显。 连忙进去通传,娇娇此时正在与老夫人闲话儿,身边几个女娃娃也都在,听到禀告,老夫人安排几个小的离开。待娇娇带着丫鬟回房,正巧碰到楚攸进门,娇娇房间是相对比较靠外的位置,也正因此,竟是碰到了楚攸。 楚攸看娇娇一身银白色的纱裙,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真是个小美人。” 这话说的相当的不得体,然娇娇并不恼怒,只规规矩矩的低下身子:“秀宁见过楚叔叔,倒是不想,昨日才是一别,竟日便又相见。” 楚攸见这院子里有不少人都看向了这边,不顾体统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娇娇躲了一下,并未躲过,眼里闪现怒火。这人真是不懂事儿,如此这般,委实是给她添麻烦,不晓得待他走后,别人还要将她传言的如何不堪。 楚攸声音低低的,仅以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低语:“我要找一样东西,几多翻查却不可得。思来想去,我越发的觉得,这样东西在秀宁小丫头这里。你说,对么?” 楚攸的手固定住了娇娇,娇娇便是挣扎也不得,如此一来,娇娇倒是落落大方起来:“秀宁不晓得楚叔叔说什么。楚叔叔,您几次三番这般作弄秀宁,是否是真的就看秀宁不过是一个小养女,比较好欺负?” 她这时的声音倒是大了几个分贝。 楚攸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笑,言语轻佻:“好不好欺负,我想日子久了,大家自会明白。满腔热血酬知己,季秀宁,不管怎么着,你也算是我的知己了。咱们,来日再会。” 说罢,楚攸放手离开,彩玉连忙上去扶自家小姐:“小姐……” 娇娇平复一下心情,表情稚气:“无事,我们回去吧。楚叔叔大抵是太不喜欢我了。” 这般一说,倒是显得楚攸是故意欺负于她。 其实娇娇明白,楚攸最后那番话的意思,他故意的加重了知己的音,便是在刻意的试探她,也是在告诉她,他猜到,那本《独夜有知己》是在自己这里,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本书到现在为止,她还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即便是有,那也不是先告诉他楚攸,这个该死的。 娇娇心里气,不过却也不表现在表面,回到房间,她深深的喝了两大杯茶,彩玉见她如此,有些担忧:“小姐每每生气便是如此暴食暴饮,如此委实不利于身体健康的。” 娇娇抻了抻。 “我不过是气极了,那个楚攸,真是顶顶讨厌的一个家伙,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他了。”娇娇嘟嘴。彩玉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微笑,不过也有些忧愁。 “小姐,楚大人如此,对小姐闺名委实不利。” 娇娇自然明白,不过有时候事情总是不受自己的左右。 “既然我左右不了他,便只能尽力的要求好我自己了。彩玉,我们既然堵不住别人的嘴,那么也只能做到不在意了。烦人烦人,这个楚攸真是太烦人了。”本还一本正经,说了两句,娇娇抱起枕头锤了两下。 “你这个样子,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清冷的嗓音响起,来人正是秀慧。 娇娇看她不过比自己略高一点,也是小女孩儿一个,却又要说的正经,觉得好笑,咚咚快走过去拉住秀慧的手,她念道:“二姐姐怎么过来了,快坐。” “见过二小姐/见过三小姐。”两方的丫鬟都微微一福请安。 娇娇挥手:“你们都且下去吧,我与二姐姐说会儿话。左右这里也是无事。哦对,彩玉,为二姐姐备些茶点。” “是,奴婢知晓了。” 待两个丫鬟出门,秀慧不赞同的看娇娇:“刚才楚大人来了。” 娇娇点头,那又怎样? “秀宁,不知道为什么,楚大人总是格外的关注你,我觉得,这对你不好。往后,你还是躲着他些吧。”季秀慧开门见山的言道。这也符合她的风格。 娇娇嘟唇:“多谢二姐姐提醒,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躲着他些的,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真是阴魂不散。” 秀慧继续小大人般:“我既然把你当成妹妹,就不会害你。咱们家的女子虽说不拘小节,可是总也要多留心,切莫被旁人利用。” 娇娇神色微闪,言道:“我知道二姐姐关心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楚叔叔为什么对我格外关注,许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吧。也许还是因为祖母。算了算了,我们不提他了,真真儿的反胃,二姐姐,你的画最好看了,你来看我画的,我的画技总是不见提高,先前本是不想继续学了的,然祖母说季家的孩子,总是要学够日子才可以放弃。我这又继续苦练起来,可是总觉得自己画的不好。你给我指点一二。” “我的水平怎么能指点你?你真是胡说,不过我姨母就要到了,她的画技才是顶顶的有名,待她到来,我央她过来指点你一下。”秀慧只表面冰冷,内里是个热心肠的姑娘。 “好。”娇娇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小姐妹俩转而谈起画作,不在言谈楚攸。而楚攸在老夫人那里待的时间也并不长,也不出半个时辰,就见楚攸面色如常,风尘仆仆的离开。 听闻楚攸离开的消息,娇娇与秀慧吐了一下舌头,念道:“这讨厌鬼可终于走了,但愿他不要再来了。” 秀慧依旧是没个表情,不过话语却老练:“我怎么觉得,他还会出现呢?” 娇娇双手合十:“坏的不灵好的灵。他不会出现啦!” 第47章 第47章 楚攸就这么走了,之后娇娇听说了怀远大师辞世的消息,她这人疑心重,总是想得多,便是疑心不重,也明白楚攸的离开与怀远大师有关。亦或者,就如同大家揣测的,楚攸得到了那本传说中藏在怀远大师身上的账册。 可是,一切真的是这么简单么? 娇娇静静的练字,思绪却已然飘远。 “小姐今天似乎心不在焉。”彩玉念道。 娇娇将笔放下,看自己写的一塌糊涂的字儿,再次翻开季致远的书,开始认真誊写。 “将书送给老夫人了?”娇娇问道。 彩玉回:“是呢。奴婢亲自交给了老夫人。” 娇娇没有说话,继续练字,这本书正是季致远那本《独夜有知己》。她不知道季致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是她没找到不代表老夫人就找不到,毕竟母子连心。 一时间房内静了下来。 “小姐……”铃兰咚咚跑了进来,看到彩玉不赞同的眼神儿,铃兰吐了一下舌头,稳住自己,有一丝的兴奋:“小姐,二夫人的妹妹到了呢,我刚才去领东西回来见到了她,真是个大美人呢。比咱们三小姐还美上了许多。” 娇娇并不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继续练字。 彩玉拉她:“好了,小姐练字呢,你呀,叽叽喳喳的,像什么话。” “姑姑已经很美了呢。”娇娇接话道。 铃兰点头:“是呢。不过那位薛二小姐更美一些呢。而且她看起来好温柔的。” 娇娇勾了勾嘴角,没有抬头:“想来晚上就能见到了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的紧。” 不遑是这个院子,旁的院子也是一样,都是对这位过来做客的姨小姐好奇的不得了。陪着二夫人到门口迎接的是秀雅、秀慧、秀美三姐妹。 便是在屋里,娇娇也听到了外面的嬉笑声。 季家的格局与旁的人家不同,院子分为内宅外宅,因着人少且都是女眷因此所有主子都是住在内宅,如此一来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旁人自然也大体清楚。 这点既好,也不好。娇娇对此倒是无所谓的。她习惯了群居生活,如若真是像旁的人家那样,几进几出,各自有自己的别院,娇娇倒是觉得,自己也许还不习惯呢! “听说姨小姐要住在哪个院子了么?” 铃兰点头:“据说是住在西侧院。” 果不其然,除了自家人,老夫人是不会让旁人住在内院的,即便这个人是二夫人的妹妹。 这厢娇娇等人闲聊,那厢薛二小姐则是拜见了老夫人。 “青玉见过老夫人,一年不见,老夫人还是如往日一般呢。”薛二小姐青玉明眸皓齿,气质婉约。与二夫人并不太像。二夫人气质飒爽一些。 老夫人笑的和蔼,摆摆手,将青玉拉到自己身边:“我老婆子自是没有什么变化。玉儿倒是更水灵儿几分了。” 薛青玉乖顺的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惯是喜爱打趣玉儿,小时候就是如此。玉儿哪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一如既往。倒是晚晴姐姐才是真的更美了呢。刚一见,我都不敢认了。” 季晚晴也露出笑容:“你呀,与你比起来,我都是老女人了,哪像你,花骨朵儿一般,貌美如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啊,也被互相夸奖起来没完了,真是要生生的嫉妒死我们么。晚晴妹妹更是夸张,如若你是老女人,我这做嫂子的,岂不是要将脸藏在衣服里?当真是不敢见人了呢。”二夫人笑着言道。 “玉儿一路上风尘仆仆,想来也是劳累,我们也别耽搁她的休息。老二媳妇儿,你且带她去西侧院吧。好好洗漱一番,也略微休息休息,晚膳来内院,我可定要为她接风洗尘。”老夫人交代道。 “多谢老夫人。那玉儿就先告辞了。”薛青玉也不推辞,站了起来,微微一福,告辞。 “我们陪姨母一起过去吧。”秀美脆脆的言道,她最是喜欢温温柔柔又待她极好的姨母了。 众人皆笑。 二夫人点头:“好好,你也跟着,就没有你不想掺和的事儿。”秀美是小女儿,自然是最为疼爱,见她这般,二夫人眉眼是笑。 薛青玉拉起秀美的手,笑靥盈盈:“我的小秀美那么久没见姨母,自然是想和姨母待一会儿了,对吗?” 秀美忙不迭的点头:“恩,正是呢。” 二夫人笑着告辞,带着薛青玉往别院而去。 “阿姐,这薛家老宅倒是并无什么大的变化呢。我记得,三年前我来那次,与今次倒是差别不大。”薛青玉四下打量,言道。 二夫人点头:“是呢,这里也不太适宜做大的改动,不过如此倒是也好,你也不需担忧不熟悉而迷路。” 薛青玉想到了三年前的那次迷路,笑了起来:“当时……真是多亏了姐夫呢。不过这里也不算复杂,不晓得当时为何就能迷路。” 二夫人表情有几分落寞,不过随即倒是恢复正常:“你这次来,可要多住些时日。你也不小了,想来这次回去便要议亲,如若这般,我们姐妹见面的机会怕是会更少了起来。” 薛青玉挽起了二夫人的胳膊,甜笑:“阿姐说什么呢。不管青玉嫁给什么样的人,嫁的多远。你都是我的阿姐,我都会来看你的。” 二夫人被她逗笑:“你呀。这小嘴儿甜的,惯是会哄人。阿姐可等着,等着将来玉儿还能对阿姐一如既往。你也知道,如今季家事儿多,阿姐怕是近几年都不可能离开江宁了,不管是父母那边还是旁的,可要玉儿多多担待。” 青玉点头:“我知晓的,姐夫如今这般。季家又外忧内患,阿姐自然是要劳心劳力。阿姐且放心,我会多照顾爹娘的。” “玉儿也长大了。” 姐妹二人感慨一番,来到别院。 别院自是按照二夫人的吩咐布置,薛青玉看了也分外的欢喜。 “姐姐自是了解我的喜好。” 两姐妹坐下,二夫人示意奴婢们都下去,秀美也被丫鬟带了出门,她有些不情愿,不过倒是没有反抗。 二夫人看着薛青玉,表情有些严厉:“青玉,你和我说实话。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薛青玉略顽皮的吐舌:“什么怎么回事。” 二夫人拉住她的手认真道:“别和我打哈哈。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青玉紧紧攥着帕子,表情有几分落寞:“阿姐知晓的,我根本不想嫁给那些豪门公子,更并非大家传言那样一心进宫,我,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啊。我怎么会是如此贪慕荣华富贵之人。” 二夫人紧紧的盯着她,许久,叹息:“你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齐放心系晚晴。” 青玉面容萧瑟,苦笑一下,言道:“我自是知晓,可是,我更知晓晚晴并不喜爱齐放啊。齐放都能苦苦的追寻晚晴不放弃,那我又为何放弃呢。阿姐,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我不过是想在最后的一刻,为自己尽一些力,我只希望,许多年后,自己不会后悔。” “你与齐放怎么相同,他是男子,束缚少,也并无长辈,可你呢,你是一个女子,难道你真的也要耽误到晚晴那样的年纪么?如此万万使不得啊。你让爹娘如何见人?”二夫人苦口婆心。然薛青玉并不动摇。 “阿姐,当年父亲属意大公子,大公子也心系与你,你为何还是坚持要嫁姐夫呢?难道这图的,不是一个真心么?当初你宁愿惹父亲不悦也要坚持己见,如今到了我这儿,你怎么又能非要要求我如何呢?阿姐,我相信这么多年,你一定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因为,你是喜爱姐夫的。那么今日,请你也不要阻挠青玉。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爱。” “我与你怎么相同,我与致霖相互喜爱,可是齐放并不喜欢你啊。晚晴与你是至交好友,你这样做,旁人是要戳你的脊梁骨的。” “阿姐,我顾不了那许多了,既然来了,我便是打定主意破釜沉舟,我也没有想着使什么歪主意,我只是极力争取我要的,也许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但是我努力了。阿姐,你不要劝我了,我想,便是我告诉晚晴,她也不会怪我。晚晴是喜爱楚攸的。” 二夫人最终是说不过自己的妹妹,叹息:“也许,我是真的不懂你们这些小男女吧。可是青玉,我只希望,你还记得父亲的教诲。” 薛青玉不置可否:“我自是记得,阿姐,我累了。让我先沐浴好不好?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我觉得浑身都脏透了。” 二夫人见多说无益,点头:“那你先休息。府里事儿多,我去内院了,有事儿你差丫鬟禀我。” “恩,阿姐,你去吧。”薛青玉笑的温顺。二夫人笑着摇头,离开。 青玉的丫鬟见二夫人离开,进门伺候自家小姐,然薛青玉原本还巧笑倩兮的脸瞬时冷了下来。 哼了一声,薛青玉吩咐丫鬟。 “小桃,检查一下屋子。” “是,小姐。”似乎小桃已经习惯了薛青玉这般变脸。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小桃禀告:“小姐,没有任何异常。” 薛青玉讥讽的看着床铺:“为我准备的倒是齐备。不过……”看着湛蓝色的床榻,薛青玉厌恶的撇嘴:“还是这般的俗气。” “大小姐自然是比不上小姐的眼光。”小桃阿谀奉承。 薛青玉露出一抹笑:“哼。对了,让你安排人调查的事儿如何了?” “禀小姐,我还没收到小三儿的消息,不过我想必然能够调查妥当。据闻之前的时候英家就被彻底架空,如今人也被季家控制起来,我会迅速和英家搭上线的。不过事情也分两头,季家能用的上的男人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只要咱们掌握了那个齐放,必然无碍。”小桃笑的险恶。 如若是旁人看见这变脸迅速的主仆俩,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薛青玉摸着自己的指甲:“齐放那里我倒是有几成把握的。之前我就说过喜欢他。对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即便是这个男人再冷硬也未必会有所防范。只要我用心,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对季晚晴一如既往。那个季晚晴天天冷着一张脸,真是看了就想吐,也不知道齐放喜欢她什么。” “季晚晴自然是没有小姐美貌,齐放怕是也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如若是同时相识,她季晚晴又能占什么便宜呢。这京里谁不言道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死心塌地的爱慕楚攸又如何。楚攸还不是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我不会让他们英家的人好过。”薛青玉指甲深深的扣在手心,表情狰狞。 “英莲青。你这个该死的老女人。我决计不会饶了你。” 傍晚。 因着季致远的离开,娇娇并没有什么艳色的衣服,她也极为恪守本分,便是略有艳丽的衣裙都穿的极少。一身深灰色的衣裙显得她更为消瘦,铃兰有些不赞同:“小姐惯是喜欢穿这些深深的颜色,你那日穿素白,显得整个人清灵如水呢。倒是这个深灰并不太适合您。” 娇娇并不听她的,只吩咐她将发悉数梳了上去,如此看来,虽也是女孩儿的模样儿,但是也有几分男孩儿的英姿。 本朝男子俱是长发悉数束成发髻,显得整个人干净爽利,这也是娇娇比较赞同的一点。她实在是受不了大男人长发披肩。还好本朝的习惯不是这样。 女子的发饰习惯倒是并不十分拘束,因此倒也百花齐放。 “小姐如此,倒是有几分像男孩儿呢。” 成年女子鲜少如此发型了,不过娇娇年纪还小,如此最是方便,她也喜欢如此。 “如此也是方便。无事,走吧,左右今日我们也不是主角。” 铃兰并没有跟着,看着小姐和彩玉离开的身影,嘟囔:“这倒是像练字的时候呢。真是的。小姐怎么就不爱美呢。果然是年纪小啊。” 娇娇早早的便来到主屋,听见屋内欢声笑语,她禀了之后掀开帘子进门。 老夫人见娇娇到了,笑着与薛青玉介绍:“玉儿,这便是先前与你提过的秀宁。秀宁,见过玉姨。” 娇娇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默寒,不过还是甜甜的喊人。 也正在这时,娇娇才细细的打量薛青玉。薛青玉与二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面孔倒是更精致了几分。她一身橘色纱裙,更是衬得人白皙美好。 鹅蛋脸儿、柳叶眉、丹凤眼儿,最是附和本朝美人儿的标准。也怪不得呢。 “快起来,快起来。看着就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可真讨喜呢。”薛青玉也在不动声色打量娇娇,见她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儿,心里放松几分。 几人正是寒暄,就听陈嬷嬷禀告,大夫人到。 宋氏独自过来,并没有带着子鱼。娇娇想到,如今正是子鱼学习的时辰。 见到薛青玉,宋氏只略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娇娇连忙也请了安。 宋氏难得的开口:“秀宁这几日越发的清瘦了。可是酷夏?如若是暑气难当,命厨房多送些酸梅汤。莫要苛待自己。”明明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但是宋氏依旧是一脸冰冷。 娇娇笑着回道:“许是这身衣服衬得吧,我近来吃的特别多呢。多谢母亲关心。” 季家真是盛产冷美人,上到大夫人宋氏、三小姐晚晴,下到小小姐秀慧,个个都是不苟言笑。相对而言,自己这样的,还算是乖巧爱笑的甜姐儿了。 “祖母,祖母,我回来啦……”小子鱼许是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下了学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他是男孩儿,自然比秀美课程多些。 像小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子鱼规规矩矩的与每个人打招呼,之后便拉住了娇娇的手站在了一边儿。 薛青玉用帕子掩嘴笑:“他们姐弟可真亲呢。” 老夫人点头:“那是自然。子鱼与秀宁如同亲姐弟一般,往日便是常听有人说缘分,我们俱是没有太大感触,然现在却是真真儿的体会到了,秀宁与子鱼,真是有浓厚的姐弟缘分。初回江宁的时候,老身还让怀远大师看过两人的八字,怀远大师言道,秀宁这丫头自七岁之后亲缘极强,与子鱼更是几世的牵扯,亲缘极厚,想来两人几世都是关系极好的亲姐弟。” 老夫人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惊讶。大家都并不知道有这一出儿,也不知今日老夫人为何说了出来。 大夫人二夫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都惊讶,不过随即恢复正常。 “如此一来可不正好,怪不得两个孩子这般的投契呢。”二夫人笑言。 “老夫人可莫要笑话青玉,其实刚看到秀宁丫头,我竟是觉得她有几分像季家人呢。想来,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定数。”薛青玉笑着看老夫人。 老夫人失笑:“你这丫头,真是嘴甜。” “我说的可是实话呢。” 众女眷笑成一团。 “子鱼可要好好待你姐姐,好好保护姐姐。”老夫人看小不点。 子鱼忙不迭点头,样子甚为慎重:“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会保护姐姐,我也会保护你们。等我长大了,我要为你们将坏人都打跑。” 老夫人伸手,子鱼连忙靠了过去。 “真是个好孩子。” “舅舅说,我们家里我是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女人。有些人,惯不得。能动手,别吵吵。” 噗! 娇娇喷了,这真心不是教坏小孩子么?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笑着摇头:“看来我们都是女眷,还真是不适合教导子鱼。如若跟着小世子,想来倒是也好,看我们小子鱼,男子汉气势十足呢!” 宋氏竟是也不谦虚:“男孩子,就要肆意张扬些。这样才不至于吃亏,至于旁人如何想如何说,又有什么重要呢。不光男子,便是女子也是一样,对秀宁,我便是如此要求,我不要求你如何大家闺秀,只求你不吃亏。” 娇娇一直都觉得宋氏并不似一般女子,今日看来,果真是个不同的女子。 她看向了子鱼,两个孩子一齐脆脆答道:“孩儿知道了。” 老夫人更是乐了起来:“我从来都是将可盈和莲玉当成自己的女儿,加上晚晴,我三个女儿,真是三种性格。如今在你们的教导下,几个小的也是性子俱不相同。如今我倒是愈发的期待起来,期待几个孩子长大都是什么个模样儿。” “我才不要像个男孩子,我要像姨母一样温柔大方。”秀美在一边儿申明。说话间还斜睨了娇娇一眼,娇娇灿烂一笑。 老夫人作势拧眉看她:“可是,祖母怎么觉得,秀美这么凶悍,会变成小辣椒呢?” “祖母笑话人。”秀美小包子咬唇跺脚,看她这般可爱的样子,大家俱是笑了起来。 “祖母说的不都是实话么,秀美这般的凶悍,祖母都不敢惹秀美呢,难道不是小辣椒?”老夫人故意逗秀美。 “不是不是,我才不是。秀宁姐姐才是。子鱼说,秀宁姐姐会拿石头丢人,凶悍的很。这样才是小辣椒,我顶温柔的。”秀美反驳。 大家笑了起来。薛青玉坐在老夫人身旁,温柔娴静,一脸笑意。 娇娇看着这般一团和气的季家,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过去。 “我们小秀美将来一定比我还温柔,大家可不要在欺负她了。”薛青玉笑着拉秀美,秀美作势坐到薛青玉身侧。 “还是姨母对我,你们都是坏人。”秀美将头靠在薛青玉身上。 大家更是笑意融融。 娇娇嘴角噙着笑看秀美和薛青玉,视线不经意的滑过薛青玉的手,心里一突。 薛青玉紧紧的捏着帕子,手上泛了青筋。 第48章 第48章 娇娇深夜坐在案台前写字,并不休息。 彩玉来劝了两次都不的要领,她有些迟疑,然还是开口:“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当?自您晚膳回来,便有些不对劲。” 娇娇并未抬头,语气淡然:“你陪我过去的,自然是知道并没有什么事儿,我又能有什么不妥当呢。” 她虽如是说,但是彩玉还是有几分的不信:“可是小姐自回来便有些反常。” 娇娇顿住笔,看她:“我今日不太困,想多练会儿字,你且下去休息吧。告诉铃兰也一样,你们两个都睡吧。我写完便休息,不用你们伺候了。” 彩玉欲言又止,然终究是没有逆了娇娇的意思。 看彩玉出门,娇娇一如既往,如若不是见到薛青玉那细微的小动作,怕是她也不会心乱如麻。可既然看见了,她便想的颇多。按理说,薛青玉是薛大儒的二女儿,她的姐姐更是季家的二媳妇儿,她有什么理由要那样呢?这断然不简单的。 薛家与季家也算是相交至深,渊源深厚。有什么理由呢? 娇娇越想越烦,即便是不断的写字希望平静内心也做不到,她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下,果然是年纪轻啊,若说宅斗什么的,她真心不给力。能够发现各种小细节倒是归功于她的职业病,可是,这真的是好事儿么。她也很累的。既然发现了一些反常的地方,她是怎么都做不到置之不理的。想到这里,娇娇将褐色的披风披上,打算出去转悠转悠。 彩玉与铃兰都是住在娇娇所在屋子的外室,两人也并未休息,见娇娇出来,彩玉连忙从榻上下来:“见过小姐,小姐可是要出门?” 娇娇笑:“我看今夜月色不错,想着出去赏月,你们休息吧,莫要管我。” 彩玉不赞同,连忙起身披衣服:“奴婢陪您出去转转吧。您一个人,奴婢心里总是不放心的。” 娇娇想了一下,并没有推辞:“那好吧,你陪着我,铃兰,你先休息。我不过是有些小兴致,如若这般便让你们休息都休息不好,倒是我的错了。” 两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今夜的月色确实不错,娇娇散步,与身边的彩玉低语:“我每到晚上都睡的死死地,竟是不想,月色这般的美丽。” 彩玉笑应:“小姐不是说早睡早起身体好么?” 娇娇认真言道:“确实是这样啊,不过偶尔有些小情趣,也是好的。” 娇娇甚是喜欢这庭院的格局,她总是觉得,老夫人穿越之前必然有建筑设计行业的功底,如若不然,决计不会这么个性帅气。想到这里,娇娇笑了出来,许是她这词儿用的不对,但是这庭院确实给她这样的感觉。 两人在院子里转悠,娇娇心情倒是放松下来,月色朦胧,清风拂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松起来。 “见过秀宁小姐。”两人远远的看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兰,彩兰自然也是见到了她们,连忙过来请安。 娇娇笑言:“彩兰这么晚还忙着呢。” 彩兰笑:“奴婢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今晚月色正好,小姐是出来赏月的吧。要说这院子里赏月最好的地方,当属皓月亭了。奴婢吩咐厨房为秀宁小姐准备些茶点,您过去?” 娇娇摇头:“不必了,彩兰你忙吧,我这也有些走累了,正要回去休息了呢,我早睡习惯了,太晚了身体吃不消。” “那我便不打扰小姐了。奴婢告辞。”彩玉微微一福。 娇娇确实有些乏了,本就是心绪有些烦闷才出门散步,如今平复了心情,自然是要早些回去休息。 彩兰看娇娇回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许久,待见娇娇和彩玉是真的回了房间,她复尔离开。若是旁人看来,倒是个进退有据的好奴婢。 然在旁人都没看到的时候,彩兰默默的闪出了院门。 她顺着院墙悄然来到东侧院。 “嘎吱”将门推开,男子瞬间将她抱在怀中。彩兰“咯咯”笑了出来。 “讨厌……” “你来迟了。”男子言道。 彩兰娇笑:“刚才出来的时候碰见了秀宁小姐,因此耽搁了一会儿。你的好学生那么聪明,我如何能不多加小心。” 男子失笑,这人赫然竟是齐放。 齐放放开彩兰,问道:“可有被她看出端倪?” 彩兰摇头:“你且放心吧,我何时让旁人发现过。你呀,就是只会哄我。说什么喜欢我,看吧,如若真的喜欢我,该是和老夫人提亲才是,如此偷偷摸摸的,哪里是真心喜爱我。如今倒好,那个薛二小姐竟然还追到了江宁。” 齐放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啄吻一下,调笑:“怎么?吃醋了?” 彩兰冷哼一声,看他:“我才不会吃醋,要吃醋,可是多了去了。便是三小姐的醋,我都吃不完。我哪里还会在意一个什么薛二小姐。” 齐放将她拥进怀中:“你自然不会吃晚晴的醋,因为你知晓,我并非真心爱她。而她也并不心悦于我。可薛青玉则是不同,虽然我也不爱她,但是她却恋慕我,这如何能够一样?” 彩兰回手掐了齐放的腰一下,他哼了一声,然并没有躲开:“我说错没?我看啊,你就是个小醋缸,你难不成不知晓我的心思?我心里只你一人的。” 彩兰回身便是将胳膊环在了他的脖子上,献上了自己的香唇。 许久,两人yun雨之后。 “齐放,薛青玉来了,你要怎么办?” 齐放将手彩兰身上游移,并不在乎:“那有如何,我之前便告诉过她,与她是决计不可能的。彩兰,你知道,我心里只你一人。” “哼,你就是说的好听。” 齐放邪笑在彩兰的唇边呵了一下,彩兰微痒,娇笑。 “薛青玉我是从来都不做考虑的。他们薛家可不止她一个女孩儿,她既有姐姐,也有弟弟。而且薛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只是名声好听罢了,能有多少银钱?彩兰,你自小便是在老夫人身边,自然该清楚,季家是个什么家世。老夫人在生意上的天赋无人能敌。季家如今看的见的产业就够我们几辈子吃喝了,你说,我们该如何?我与他们不同,他们想着功成名就,我偏是觉得,那些最没意思。功成名就又如何?伴君如伴虎,倒是不如做个有钱的富贵闲人。二哥如今是个活死人。子鱼还小,老夫人这般的器重我,如若我再娶了晚晴,你该知道,这季家还不尽数都在我的手里?” “你这死鬼,算计的倒好。”彩兰唾道。 齐放不以为然:“彩兰,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该清楚我的情谊。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都知道没有钱财的苦楚。如今我们不过都是为此再努力罢了。你在老夫人身边,我又是这么一个身份,我们都会好的。以后,我定然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彩兰感动:“齐放,我会帮你,我记得你今日这番话,若是他日你负了我,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齐放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敢说自己完全不会伤你的心,但是你该清楚,不管我怎么伤害你,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本意是好的。只有我们都隐忍,才能有更好的未来。彩兰,你明白吗?” 彩兰认真道:“我知道,我更是信你。齐放,我们终究会过上好日子的。” 齐放起身披上衣服,将蜡烛燃起:“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寄人篱下。” 彩兰也不顾自己的赤裸。抱住了齐放。 “齐放,我们会成功的。你千万不要负了我,千万不要。” 齐放笑:“你还不信我?彩兰,我是男子,做有些事儿总是不方便,你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儿。自然是比我更能知道一些内幕。凡事,你都且留心着。” 彩兰点头:“我明白的。近来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儿。不过我一直都很奇怪,老夫人为何要那般的疼爱秀宁小姐。便是他们初初回来那日,老夫人也专门安排我在门口等她,还单独见了她。” 齐放皱眉:“这事儿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可是若说具体如何,我倒也说不清楚,且在慢慢观察些时日吧。自然,她是聪慧的,可是即便在聪慧,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老夫人、楚攸,他们个个都把她当成了宝贝,这点倒是让人心惊了。你该知道,楚攸那人,要让他关注一个人,并不容易。” “那我们该如何?早早将她扼杀在萌芽中?”彩兰言道。她容颜妩媚,但是心底却冷硬的紧。亦或者是因为爱情使她奋不顾身。愿意为齐放做任何事儿,愿意消除任何让齐放不安的因素。 齐放摇头:“那倒不必。她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小养女,在季家,不管如何她都不是最重要的存在。我们犯不着因为她图惹人怀疑。要知道,季秀宁虽然也姓季,可她终究只是个养女。” 彩兰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你说的有道理。对了,英家那边怎么办?老夫人看样子是没有动手的打算。” 齐放冷笑:“英家既然觊觎季家的家业,那么我早些让他覆灭又有什么不行呢!也亏得你想法子传了消息给他们,使他们知道付得志被擒住,不然他们也不至于马上狗急跳墙。” 彩兰勾住齐放:“别忘了,季老夫人可并非一个哥哥,大舅老爷被我们解决了,还有二舅老爷呢。” 齐放摇头:“无事,他住的偏远,且与老夫人关系是真的好,谋夺家产这样的事儿,按照我的了解,他们做的可能性不大,相对来说还是可以暂时不管的。而且,如若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难保老夫人不会想多,凡事不能急躁,要循序渐进,如此这般,我们才能最终达成所愿。” …… 静谧的佛堂内,老夫人静静的转动佛珠。 陈嬷嬷急匆匆进门,伏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什么。 老夫人只停顿一下,并未说什么,只继续念。陈嬷嬷有些忧心,不过还是叹息一声,默默退了出去。许嬷嬷站在门口,见陈嬷嬷出门,上前:“主子可好?” 陈嬷嬷四下看了看,语气有些低:“无事。主子自然凡事皆心中有数。” 许嬷嬷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惆怅:“净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陈嬷嬷摇头:“凡事都有两面性,老夫人自有自己的打算。不过伤心总是在所难免。” 两人正在低语,老夫人推开了门。 见两人俱是担忧看她,老夫人露出笑容:“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 老夫人制止了两人的话,认真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往日我处处盘算,却最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许,顺其自然反倒更好。许嬷嬷,明儿个你去书楼将致远当初写的书搬到主屋,左右闲来无事,我也研读一番。” 虽不明所以,但是看老夫人能够放宽心,两位老嬷嬷也放心许多:“好咧。明个儿一早我就去办。” 又想了想,老夫人说道:“另外,明个儿你与齐放说一声,为秀宁请一天假。就说,我要带她出门踏青。” 两位嬷嬷又是吃惊,不过倒是连忙应允。 “老夫人,可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老夫人摇头:“也没甚。明天早膳时通知秀宁就好,只带几分小吃便可。” 第49章 第49章 早膳时老夫人告知娇娇今天无需上课,娇娇纵有疑惑,然仍是笑着应答。 大家俱是不解老夫人为何要如此,但是大家已然习惯了老夫人的态度,自然无从多言。 老夫人只带了娇娇、徐达、陈嬷嬷三人。旁的婢女小厮一概不带,如此倒也简单。 徐达驾着马车,几人前往湖边。因着不急,马车速度倒也不快。 娇娇并没有带婢女,徐达驾车极稳。她乖巧的坐在老夫人的身边,笑着提些小问题,倒是小女孩儿气十足。老夫人和陈嬷嬷一路上被她逗的合不拢嘴。 其实娇娇何尝不是心里有数儿,老夫人这么精明,必然知道她是穿越而来。而季家这么多的破绽,她也定然知道自己知晓了她的情况。可是那又怎样呢?两人心照不宣,其实也是挺好的。 不管怎么样,她如今是季秀宁,七岁的一个小姑娘,她性格本身就挺单纯,也并非全然的表演。如此也并不算十分的违和。 目的地并不远,郊区的湖边。待到目的地,秀宁扶着老夫人下轿。 一大一小两人在湖边散步,而陈嬷嬷与徐达则是在身后几米处远远的跟着,并不打扰两人叙话。 “娇娇来季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吧?”老夫人鲜少用娇娇的本名,惯是喊她秀宁,可每次如是喊,也都说明,是有重要的话要讲的。 娇娇弯了弯嘴角,言道:“是呢,将近半年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是啊,一晃半年就过去了,再一晃,许是数年就过去了。人生总是这般,时光稍纵即逝。” “祖母怎地这么多感慨呢。只要我们珍惜了时光,即便是过去,我们也不算是虚度光阴。如若不是虚度光阴,那么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老夫人赞道:“娇娇这点最让我中意。豁达乐观,不似我年轻的时候,处处要尖儿,总要做到最后,结果徒增许多的烦忧。” 娇娇歪头:“我倒是希望像祖母一样能干呢。”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不过却不赞同:“能干,未必是一件好事儿,这事儿端看对谁而言。其实祖母总是有一种感觉……” 老夫人话音停了下来,看娇娇。 娇娇有几分不解。 老夫人继续言道:“祖母觉得,娇娇必然年纪不大。” 娇娇失笑:“我本来就年纪不大啊。我才七……”娇娇哑然,恍然明白老夫人话中的意思。 “祖母说的可对?”老夫人笑的慈祥。 娇娇定睛看着老夫人,许久,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会打破原有的心照不宣而说出这件事儿。 看娇娇一脸的戒备,老夫人忍不住笑的更加厉害:“还真是个孩子。我时常在想,你究竟多大,虽然我自认为你年纪不会很大,可许多时候,你又细微老练的让我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许多小细节,许多事情的处理,都让我极为迷茫。我穿越伊始,年届三十,如此年纪仍是有许多的不懂不妥不明白,可是看你,倒是全都处置的很好。虽有些小毛病,但是倒也显得孩子气。” 娇娇看老夫人如此坦诚,嗫嚅了下嘴角,答道:“我刚警校毕业,上班第一天就挂了,然后就穿来了。” 老夫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竟是如此,如此一看,所有矛盾竟是也都能说得清。你许多事情处置的不成熟,正是因为你年轻。而你在细节上的把控,对许多事情处理上的老道,原是因为,你本就是警校毕业。现在细细想来,你这些老练的地方,似乎都映合了你的职业。这点倒是我的疏忽。” 娇娇撇了下嘴,郁闷道:“职业病毁一生。” 噗! 老夫人被她逗笑。 两人将话说开,老夫人和娇娇竟是心里都放松了下来。 “那么,你又是如何穿越的呢?” 娇娇愤怒:“我们片区儿一姑娘为情所困要跳楼,我不过是拉她一下,谁想到她那么大劲儿,她没下去,我下去了。就是这么简单。您要是想听什么卧底无间道、英姿飒爽女警花,真心木有啊。”说到后来,娇娇竟是也有了几分调侃的心情。 老夫人摇头笑:“你这丫头。娇娇不好奇我么?或者,你真的叫娇娇么?” 娇娇认真点头:“恩。我穿越之前也是叫这个名字的,季娇娇。我们孤儿院的妈妈说,我被捡到的时候,被子上有禾子二字。字是上下排列的,也不知道是姓还是名字,后来妈妈说,大抵上该是姓,于是我就姓季了。” 娇娇说完,就看季老夫人错愕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娇娇不解:“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喃喃自语:“禾子?你说,禾子?” 娇娇点头,有些不解老夫人的反应。 “那你说,你是哪个孤儿院,青州仁爱堂育幼院?” 这下子换成娇娇错愕了,她点头,心里有几分异常悸动。 老夫人更是激动,许久,她平复心情,看娇娇,语气有些哽咽:“你,你身上,有,有什么特征么?” 娇娇呆滞。 “说啊。你快说啊。”老夫人激动。 娇娇看老夫人的眼神充满了期待,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我的大腿,我的大腿内侧有一块极浅的……” “胎记。”两人异口同声。 娇娇泪水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先前老夫人那般的激动,那些问话,都让她心里有了悸动,她已经在期待,期待会不会有奇迹,期待自己也许并不是一个孤儿。 “你的眼睛……”老夫人看娇娇。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下方有颗泪痣。” 娇娇咬唇,泪水停不下来。 “你是,你是谁?你是我的妈妈吗?” 老夫人一把将娇娇拥在怀里,泪水也滑了下来,哽咽:“不是,我不是你的妈妈,我是你的姨妈,我是你的姨妈啊。秀儿,姨妈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在有生之年还能找到你,从来没有想过。禾子,是你在天有灵吗?是你在天有灵让姐姐帮你找到秀儿吗?” 老夫人激动的哽咽,娇娇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这是她做梦的想的事儿。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老夫人更是后悔没有早些与娇娇摊牌说出实情,如若这般,她应该会更早的找到自己的外甥女儿,她可怜的小外甥女儿。 陈嬷嬷与徐达远远的看见老夫人抱着娇娇似乎有些情绪激动,都有些担忧,不过却并未冲上前。 两人不顾环境的大哭,虽未出声,可是却悲伤万分。 待到两人哭完,老夫人拉着娇娇细细打量:“这世上之事冥冥之中竟是真的自有定数。不信邪也不行,不信邪也不行啊。姨母怎么都想不到,我穿越了,你也穿越了,咱们两个人竟然会在此处相遇。” 娇娇揉了揉眼睛,她更是想不到,老夫人竟然是她的亲人。 “姨母,你是我的姨母。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儿。这是老天爷的玩笑还是真的,你掐我一下,你掐我一下好不好?我从小就在想,我从小就在想我不是被丢弃的。即便知道那可能不是真的,我还是乐观的想,自己一定不会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坏孩子。姨母……”娇娇哭的可怜。 老夫人心疼:“好孩子,你不是坏孩子,你不是的。你没有被你爸爸妈妈抛弃,你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老夫人再次流下泪水。 “他们都不在了,一场车祸带走了他们两个。” 娇娇呆住。 “可是,当时我在孤儿院门口被捡到的时候,明显是有人放的啊!”娇娇早就听孤儿院的妈妈说过了,她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而已。 老夫人摇头,慢慢叙述往事:“为了供我念大学,你妈妈早早的就出去工作了。在我大学毕业的第三年,她遇到了你爸爸。两人一起去了你爸爸的家乡青州,不到一年你就出生了。你出生的时候,我和爸妈过去看了你,那个时候你小小的,好可爱。不过谁能想到,世事总是无常,你妈妈在带你出门拍满月照的时候全家出了车祸,妹妹妹夫,你爸妈,他们,他们全都走了。你奶奶那人特别迷信,出去算,结果有人说你不好,于是他们甚至连你父母下葬都没等到,就将你扔掉了。” 说到这里,老夫人哭的更厉害。 “当我们赶到才得知一切。你奶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她告诉我们,你被送到了青州仁爱堂育幼院。我再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结果穿越了。” 娇娇不想,事情竟是如此这般,她错愕,大大的泪水挂在脸上:“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老夫人看她呆滞,连忙再次言道:“这世上总是有许多的意外,你奶奶迷信,可这不代表你就是不好。秀儿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认为你爸爸妈妈不喜欢你,不要你。他们不想离开你的,他们都很疼你,他们都觉得,有秀儿这样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天使是上天的赐予。也正是因此,你妈妈才会安排姨母找到你,姨母如果穿越之初还有什么放不下,便是秀儿你了。如今,姨母真的找到了秀儿。” 娇娇迷茫的抬头,眼神混沌,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老夫人,眼神儿逐渐清明:“我不会。” 老夫人看她这般,安慰的点头:“我就知道,秀儿是最聪明的女孩子。” 娇娇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找到亲人。这个人虽然不是她的母亲,却也是她的姨母。是她至关重要的亲人。而她,也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可怜。原来,原来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娇娇用手背抹掉自己的泪水。 坚强的抬头看老夫人:“姨母,妈妈,我妈妈叫什么?” 老夫人看她这般,心里难受,不过却有欣慰:“禾子。你妈妈叫禾子,她手很巧的,特别喜欢在自己做的东西上刺绣上禾子二字。这也正是你姓季的原因。你妈妈叫张禾子,我叫张禾玉。我还有一个弟弟,叫张禾木。他与你妈妈是双胞胎。” “我,还有一个舅舅?” 老夫人点头:“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你最终还是在孤儿院长大,但是秀儿,你要相信我们大家对你的爱。” 娇娇微微垂首,其实她能明白的,她真的是能明白的。她的爸爸妈妈不在了,有人算命说她不好。她的姨母来找她,结果又出事了。这下难道还不是坐实了这件事儿的真实性吗? 所以,所以没有人找她了。所以她在孤儿院长大。 娇娇有些自怨自艾。 老夫人到底是年长,看着娇娇的表情便明白她的想法,大手环住她的小手。老夫人语气里有许多的坚定:“秀儿,姨母知道你担心,你难过。你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就如同姨母之前说的,不要理会那些无稽之谈。我们二人都能穿越,你又怎么知道,你的父母没有穿越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呢?我不是不信,可我知道,凡事不能只看外表。事实上,我并没有死,正是因为来到了这里,我才遇到了这一辈子最爱的一个男人。你的存在,不会影响任何人。” 娇娇抬头看老夫人,见她期望的表情,认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老夫人摩挲着娇娇的头,不住的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你能明白就好。竟是不想,我真的找到了你。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之一便是没有为禾子找回秀儿。跨越生死,我竟是真的找到了你。这一辈子,我亏欠禾子的太多了,我只希望,能够为她找回她最疼爱的女儿。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冥冥之中,真的一切皆有定数。” 娇娇将头依靠在老夫人的身上:“我有亲人了,我也有亲人了。” 她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虽然季家让她也极有归属感,但是终究是有什么差了一层。如今,她是真的有亲人了。原来,老夫人真的是她的亲人。原来,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切切实实的亲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看到子鱼会觉得亲切,看到老夫人会觉得亲切。大家都怕老夫人,可是唯有她觉得老夫人是温柔可亲的,也许,这便是亲情。还有晚晴,不管晚晴多么作,她都觉得没有什么,其实,晚晴真的是她的表妹啊! 娇娇表情变幻。老夫人自是看到。虽然老夫人不是孤儿,但是她也失去过亲人,体会过甫一穿越时的迷茫痛苦,如今自然极能感触娇娇的心情。孙女的名中皆是带一秀字,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秀儿另类的寄托。倒是不想,兜兜转转,她竟然真的找到了秀儿。 “我是你的亲人,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秀儿、秀宁,以后姨母定然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遭一点罪。所有的不快活,所有的不幸福都将过去,从此以后,秀宁就是季家最幸福的小公主。” “做不做小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亲人了。我有姨母了……”娇娇喃喃。 “傻孩子。”老夫人叹道。 娇娇不再言语,只静静的倚靠着老夫人,望着平静的湖面,这个时候她的心也才真正的宁静下来。 她有亲人了。 …… “陈嬷嬷,咱们用不用过去看看?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要不要紧?”徐达有分担忧。 陈嬷嬷其实也是一样,不过到底年纪大,并未在徐达面前显现,镇定的摇了摇头:“不必了,先前的时候老夫人便是交代过,无需上前,有事,她自会吩咐。” 这也正是老夫人和娇娇这般的激动,陈嬷嬷却未上前的关系。她所想的是,怕是说到了老夫人的伤心处,大抵是大公子的事儿。却是不想,竟是如此真相。 “徐达,你在季家多少年了?”陈嬷嬷转而问道。 徐达挠头:“二十二年了。如今我都二十有九了。” 陈嬷嬷点头:“我算着,你也该快三十了,这都这种年纪了,你也不打算成亲么?” 徐达憨笑:“我这样的大老粗,谁人能够看上。如今挺好,在季家做着护院的统领,我也觉得不错。最起码安心。婚事什么的,我倒是不曾想过,女人都麻烦。我每日忙着这边,哪有心思照顾别人。” 陈嬷嬷不赞同:“可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如何能够过好?老了之后呢?你就不会后悔?” 徐达看陈嬷嬷:“那嬷嬷觉得,自己后悔么?” 陈嬷嬷怔住。 徐达言道:“嬷嬷一辈子都跟在老夫人身边,也并未嫁人,同样不是也没有后悔么?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盼着成亲的。情情爱爱什么的,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也见了不少,太伤人了。” 陈嬷嬷看着徐达,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响,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徐达见不远处老夫人和秀宁小姐皆是平静了下来,相携坐在湖边,也有了闲工夫和陈嬷嬷闲话:“我说的自是有些道理。这么多年,咱们都在季家,那些好的不好的看的还少么?如今季家也算是多事之秋,我做不得什么大事儿,更没读过什么书。可是我总是有一身好武艺的。我不希望旁的事儿分了我的心,我只希望,能够守着季家,也算是不辜负当初老太爷和老夫人对我的一番养育。生恩没有养恩大。我不能让人家戳着脊梁骨说,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陈嬷嬷若有似无的笑:“只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话才好。若是他日被权势富贵迷花了眼,嬷嬷只希望,你还能记得,自己今日说过的这番话。” 徐达听陈嬷嬷这么说,急了:“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权势富贵。权势富贵又岂是长久?更何况,如若没有老夫人,我如何能够活的下来?做人不能忘本。” 陈嬷嬷叹一口气:“不能忘本?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做到呢?” 第50章 第50章 娇娇与老夫人依偎在一起席地而坐,许久,两人心情似乎都平复了下来。其实,娇娇自己知道,这所谓“平复”也不过是表面罢了。 她的内心里现在仍是激动不已。便是在二十一世纪找到自己的亲人,她怕是也不能平静,更何况穿越到这未知的朝代呢?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感激老天爷,虽然她真的没有了爸爸妈妈,但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自己的姨母。她,她也终于有亲人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心情,却只觉得,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大抵是为了转移自己纷乱思绪,娇娇开口言道:“姨母……呃,我,我叫你姨母还是祖母呢?” 娇娇这个时候真有几分迷茫。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叫什么都好,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秀儿。” 娇娇顿了一下,言道:“呃,还是祖母好了。免得叫习惯了,若是在旁人面前叫您姨母,倒是徒惹他人疑心。如今季家也算不得太平。” 老夫人看她如此,更是满意几分,点头:“就按你说的。往后,你便还是秀宁。我也还是祖母。秀儿,秀宁,其实倒是一样的。就如同你所说,如今季家并不太平,内忧外患,总是防备些才好。” 娇娇问道:“祖母,如若今天没有发现我是您的外甥女儿,您本是想与我谈什么呢?季家么?” 老夫人点头承认:“正是如此。我与你敞开心扉说这些,便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次看错一个人。 倒是不想,你竟是我的亲人。原来,一切真的皆有定数。不知怎地,我突然也就释然了,也许,那一切的纷乱皆是为了让我找回秀宁的考验罢了。如若没有他们的背叛,没有这伤心,我是不会与秀宁坦诚的。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切,我坦诚了,这才知道了秀宁的身世。有因才有果。能够找回秀宁,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那祖母能说说季家的隐忧么?自然,我社会经验浅薄,可是视角不同,许是能发现旁的不妥当之处?”秀宁认真言道。 老夫人凝视她,露出微笑:“其实不妥当的地方,我都能处理的来,我只是在伤心,伤心季英堂的孩子为什么都没有教好。特别是楚攸齐放他们那一批,他们那批孩子天资最好,结果却也是最伤我心的。秀宁,怕是你想不到吧。你的齐先生,也就是齐放,他与你想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根本不同,他图的,不过是我们季家的财。他与彩兰勾结在一起。只为了能够娶到晚晴,得到季家。” 娇娇错愕的看着老夫人,怎么都想不到,齐先生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他是这样一个人?” 老夫人点头:“你还记得楚攸那日来么?其实那日楚攸,用一个天大的秘密换了我一样东西走,而这个秘密,便是齐放的真面目。” 娇娇更加错愕,她想不到,楚攸竟然知道齐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那日老夫人寿辰,他们在院子里说话,为何又要那般的道貌岸然呢?是演戏?亦或者其它? “这不科学啊。准确的说,逻辑上说不通。”娇娇疑问。 “哪里说不通?”老夫人问道。 “楚攸。寿宴那日,我如厕回来曾经碰见他二人。当时我很明确的看到齐放在质问楚攸啊,而楚攸也说齐放还要留在季家这里那样的话。如果齐放是个小人,那么楚攸为什么要这样说,有没有可能,是楚攸想将齐放挖走而不得,结果蓄意陷害呢?” 老夫人摇头,叹息:“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昨夜,他已经与彩兰接头了,我自然是知晓了一切。齐放,真的让我失望了。元浩变了,楚攸变了,齐放变了。我不明白,季英堂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秀宁,你既然旁观者清,那你觉得,季英堂的孩子,为什么都会变成今日这般。” “也许,他们不是变了,而是本质就那样。祖母,你知道吗,其实我昨天也发现了薛二小姐的不妥当。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笑意盈盈的时候,她面上带笑,手却已经攥出了青筋。” 老夫人没有想到这一点:“青玉她如此?”表情有几分震惊。 娇娇点头称是。 “祖母,我刚才听你说到了齐先生的事儿,提到了季英堂的事儿,我突然有个大胆的联想,许是,许是这让你难以接受,可是我真的想问,薛大儒,也就是当初教导他们所有人的薛先生,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好人么?” 这一点,娇娇早就已经有疑惑了,最初的疑惑是季晚晴的话,薛大儒曾经在大殿上说过,众位皇子不如季家两位公子,这是怎样的评价,这么拉仇恨值的事儿,他便是读书读傻了也不至于如此吧?可偏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他是故意。 而今再看,他教导过的那几个孩子,除了季家的两个公子,其他人算是全都歪了。宁元浩,朝秦暮楚、贪慕富贵之辈。楚攸,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之人。齐放,勾结他人,算计钱财之辈。瞅瞅,哪有一个好的? 最后便是薛二小姐,薛青玉好端端的为什么那样? 如此看来,所有的箭头倒是都指向了一个人,那便是薛大儒。 老夫人听了娇娇的话,确实更是震惊,她看着娇娇,许久不能缓过神来,她不明白,娇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不过再听娇娇的分析,竟是也有几分道理。 她垂首沉思。 “薛文阳原本也是世家公子,不过却因着有人陷害家道中落,他隐居在江宁,被仇家追杀时被我所救。我们比邻而居许多年。”停顿一下,老夫人叹息:“他恋慕于我,那时我已成亲,更是深爱自己的相公。我相公憨厚,没有英俊的外貌也没有渊博的学识,但是却待我极好。我们真心相爱。我自是不可能接受他。他曾与我说出过自己的感受,不过我也明确拒绝了他,后来没多久他就成亲了。娶的便是二夫人他们的母亲。之后更是在我们创办的季英堂教导这些孩子。秀宁,我真的不愿意将他往坏的地方想,我不想失去了这一辈子的好朋友。他曾经是我除了相公之外最信任的人,我不敢想,如若他真的是因此生恨而做了这么些许,我该如何?” 娇娇看老夫人:“那祖母呢,祖母是怎么想的?您的看法呢?” 老夫人沉吟半响:“我是相信他的。” 娇娇点头。 “祖母相信他,可我却是不信的。许是职业病的关系吧。对许多事我都以最大的主观故意揣测旁人,而且我更加会结合周围的客观证据。我看到的所谓链条,便是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许是这一切都是巧合,然,我们上学时便有这样一个定理,许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必然不是巧合。一定有一条我们看不见的线在支撑这一切。” 老夫人叹息:“我心里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相信不代表不防范。你说的是有道理的。祖母会多加小心。” 娇娇也觉得,这对老夫人来说是一件比较难的事儿吧,可是她更是看到了季家对老夫人的重要,她是一个极念亲情的人。如今季家已经如此这般了,她不会掉以轻心的。上心就好。 “那祖母,齐先生那里?” 这么大的隐患,不早些解决,真的没有问题么? 老夫人看娇娇担忧,勉强的笑:“这点你倒是无需担心。齐放几年内都成不了气候。他虽然看似管着季家许多事儿,但是其实也不过是季英堂的事情多罢了。现在季英堂那边也无需他上课,这边更是有人盯着,无妨的。我倒是想着,齐放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倒是不如将计就计,借他的力多为季家筹谋,你要知道,季家毕竟没个男人。有人在外奔走,也是物尽其用。” 娇娇吃惊,她总是以为,有问题就要尽早解决,倒是不想,还有另外一种处理方法。可是,这样真的不危险么? 大抵上是察觉了娇娇的心思,老夫人幽幽看着远方,仿佛回忆过去:“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季家外忧内患比较严重的这个时候,马上处理了齐放,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倒是不如对他好,借着他的能力为季家多筹谋几分,待你们稍稍年长,季家才会真正的稳下来。齐放虽然贪图富贵,想着筹谋季家,可是,他断然是做不出害我们这样的事儿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我深信不疑。不遑是他,便是楚攸,也是亦然。” 娇娇看老夫人的表情,知晓她心中有数,其实老夫人穿越了那么多年,如若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也不能混到今日这般状态。 如此想着,倒也放下心来。 “祖母穿越之前是学什么的?”娇娇挽着老夫人的胳膊,言道。 其实她顶好奇这一点的,季家特别的格局,老夫人的性格,如果不是季英堂出了问题,季家真是无懈可击。 老夫人笑了笑:“我毕业的时候就进了一家建筑设计院。穿越之前算是女高管。” 听闻此言,娇娇果然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老夫人看娇娇的表情便是明白了几分。笑着言道:“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初时我以为通过自己的奋斗可以把控一切,确实,开始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看现在。季家腹背受敌,这便是我没有大局观所造成的。” 娇娇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没有走到最后,谁又能说当初是对是错。再说了,我倒是觉得,祖母既然如今还尽在掌握,没有失了主动权,那便是很好。有时候不是你精明与否,奋斗与否,人和固然重要,可前边还有天时地利。” 老夫人笑了出来,拍了拍娇娇的手:“真是个会安慰人的好孩子,如若晚晴有你这般,我也不至于今日这般的累。” 娇娇正色:“晚晴姑……呃,表妹,呃,还是姑姑吧。”娇娇挠头,这称呼,真的没法叫啊。 “你还是按照原来便好。如此也更安全些。”老夫人叮嘱。 娇娇点头应道是。 想了下,她开口:“晚晴与我自然不同。不过却并不能说谁好谁不好。龙生九子且各有不同,您不能用父亲和二叔的要求来要求姑姑。在许多事情上,我都是不如姑姑的,今日祖母觉得我很好,那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而且,我是穿越而来。长大的环境和所接受的教育不同,自然是处事方式不同。要知道,这里是古代,是一个架空的王朝,便是祖母你在能干,也不可能完全将自己女儿教养的如同一个现代人,那样不是新潮,不是帮她,也许正是害她。” 老夫人赞赏的看着娇娇,心里觉得安慰极了。她很高兴,自己妹妹唯一的小女儿没有长歪,虽然她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但是她却真的是一个好孩子。一个明事理又聪慧的好孩子。 “娇娇看事情透彻的让我心惊,但是我很欣慰。那秀宁说说楚攸这人吧?你觉得,楚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到曾经楚攸那句笑言,老夫人问道。 娇娇不知晓这话题怎么就又绕到楚攸身上了,不过她还是开口:“楚攸?当初我未见其人却已经对此人怀着很深的好奇心了,许是祖母不知道,我真是好奇心超重的一个人。那时就对楚攸很感兴趣,后来见了他,说实话,对此人,我竟是完全没有这人心狠手辣的感觉。当然,他那样的相貌想让人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容易,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不能看表面我也懂。可后来我接触了他几次,包括在书楼碰到他,还有寒山寺,说实话,我莫名就觉得,自己并不怕这人了。不过不怕归不怕,对他,我是觉得,自己要再三谨慎才好的。他很奇怪,立场的奇怪,言语的奇怪,我们每个人都披着一张伪善的皮,可是他不同,他似乎看到别人怕他,会很兴奋,会很快乐。这样的人,我说不好究竟如何,但是可以很肯定,他做不成我的朋友,或许能做成伙伴或者搭档,但是朋友不行。他的警惕心特别重。不仅如此,更是对人存有一种本能的戒备。这是我的直观感受。” 娇娇对楚攸的观感其实是很复杂的,所以她有些语无伦次。不过老夫人倒是听明白了。她微笑看娇娇说完,言道:“楚攸那日说,你与他有缘。虽然似乎漫不经心,但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娇娇冷笑一声:“怀远大师的话是,我与他和小世子都有缘,这缘分,不见得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啊。” 老夫人还是笑:“晚晴喜欢楚攸而不得,为什么会放弃?” 娇娇定睛看老夫人:“因为她想明白了,想明白什么最重要。晚晴不适合楚攸,当然也不适合齐放。晚晴更适合,更适合就像徐达那样的人。” 老夫人吃惊:“你是这么想的?” 娇娇点头:“晚晴姑姑太过脆弱,虽然外表冰冷,但是她的冷与母亲,与秀慧皆是不同,她骨子里是脆弱的。她是季家的小女儿,备受宠爱长大,她受到很正统的教养,她有很明确的善恶是非观,她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帮虞梦说话就是害虞梦自杀的元凶。所以她伤心,她脆弱,她心里充满伤痕。在知道虞梦的事儿以前,我觉得,齐先生很适合她,可是知道那件事之后,我就觉得,他们不合适了。晚晴更适合一个心思单纯,并不十分复杂的人。那人不需要刻意的呵护,只要正常相处,把晚晴当一个娘子,单纯快活的生活,真心守护季家,这样晚晴才会真的幸福。也许我看的不对,可我觉得,如果硬说这样的人有一个什么样的原型,那徐达算是那样的一个人。” 老夫人点头看着娇娇,她所想的,都是她所想的。两人竟是这般的心有灵犀。 “坦白说,原本我也是希望晚晴能够嫁给齐放的。因为齐放这么多年对晚晴太好了。好到我这母亲都觉得,齐放是适合晚晴的。可是就如同你所言,经历了寒山寺的事儿,我便对此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齐放过度的小心翼翼,这样也许会让晚晴更加的介怀。当然,后期我便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齐放,竟是也如我看到的完全不同。至于徐达,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也如我们表面看到的那般,但是,且行且看吧。我不希望晚晴将来后悔。也不希望自己错点鸳鸯。” “我相信,晚晴姑姑会幸福的。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都会幸福。”娇娇扬头看老夫人。 老夫人笑:“我会好好守护季家,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幸福。娇娇,祖母很高兴,很高兴找到你,很高兴能够在前行的路上有一个最能干的帮手。” 第51章 第51章 娇娇与老夫人直到傍晚才回季家,因着季家有共同用晚膳的习惯,众人自然都在等待之中。两人也分别回去换了衣服,彩玉见自家小姐回来,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出去玩了一天,累了吧?奴婢已经将水备好了,您冲一下,也解解乏。” 娇娇摇头:“也还好啦。” 简单梳洗了一下,娇娇换好衣服。彩玉在她身边伺候,言道:“小姐,今个儿奴婢在亭子里看到薛二小姐与齐先生说话了。” 娇娇态度不置可否:“那又如何呢?难不成见面还装作不认识?” 彩玉笑:“自然不是这样,不过,薛二小姐不知怎地就倒向了齐先生,当时三小姐正巧也看到了。奴婢觉得,薛二小姐似乎有几分故意,原来在京里的时候,家里就有些隐隐的传言,说是薛二小姐其实是喜欢齐先生的。今次看了,果真真是如此,看起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 娇娇听闻此言,也笑了出来:“既然喜欢,那争取便是。左右晚晴姑姑也并不喜欢齐先生。如此一来倒是也皆大欢喜。姑姑不喜欢齐先生,我们总是不能拴着齐先生一辈子吧。他也有自己的生活。齐先生年纪也不小了,他该是找一个合适的人。” “小姐说的也是,不过我们都习惯了齐先生喜欢三小姐。突然说他可能会娶别人,我倒是不习惯了。”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不管是人还是事儿。” “说的也是。”彩玉感慨。 娇娇照镜子,露出一个笑容:“好了,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彩玉发觉自家小姐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完全不似昨晚的焦躁,虽有不解,但仍是应是。 待来到主屋,众人已经皆是到齐,娇娇微微一福,巧笑倩兮:“秀宁见过祖母……” “老夫人偏心哦,听说您今日带秀宁出门踏青了,您这般,青玉可是不依哦。青玉正巧无聊的紧呢,您出门也不喊上我。”薛青玉小女儿家般的挽着老夫人的胳膊,模样儿娇俏。 娇娇看她如此,浅笑退到一边。 子鱼连忙拉住娇娇的手,低低的问:“姐姐,你们今天去哪里玩儿了?下次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子鱼也想出门的。每天学习,真是顶没有意思的。姐姐是坏人,都不带我。” 娇娇看他这般着急的模样儿,莞尔一笑,低低回道:“好啊。等下次咱们一起去。” “姐姐真好。” 老夫人听到两人的低语,笑应:“你这孩子,刚才还是坏人,现在就是真好。祖母可真是看不懂你了。小家伙,变得太快。这次啊,我先和秀宁探探路,下次带着大家一起,不遑是青玉、还有子鱼、秀美,咱们全家一起郊游,好不好?” 子鱼忙不迭的点头:“祖母不准反悔。”说罢露出大大的笑容。 看他孩子气的模样儿,大家都笑了出来。 娇娇略垂首,笑意盈盈,可是却是在悄然的观察着薛青玉。 她之前的时候已经和老夫人商量好了,既然这么多人都想要算计季家,倒是不如借力打力,如此一来,未见得是一件坏事儿。将她们互相牵扯,自己也轻松几分,他们这样的人都很难相信别人,如此看来,这样倒是也好。盯紧了自然不会有大状况发生。 “自然是不反悔。祖母骗谁也不能骗子鱼啊。你可是祖母的心肝宝贝。好了,想来大家也饿了,用膳吧。” 子鱼自己嘀嘀咕咕:“还说我是心肝宝贝,心肝宝贝都不带我出门,明明最喜欢我阿姐。虽然,虽然我也很喜欢姐姐,但是也不能这样啊,怎么可以不带我,怎么可以。” 他还在纠结这个事儿,大家看他这样,实在是忍不住,哄堂大笑。 连一贯冷淡的宋可盈都勾起了嘴角。 “姐姐以后不管到哪儿都带着子鱼。”娇娇点了点他的鼻子。 晚膳过后,几个成年女子都陪着老夫人说话,小一辈儿的则是被允了离开。 娇娇牵着子鱼,问道:“子鱼今日都学什么了?” 子鱼歪头想了下,言道:“就是往日那些啊。姐姐,自从你不和我们一起学习了,我觉得上课都没有意思了呢。” 娇娇点他的鼻子:“这是个嘴甜的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哄人。” 扑哧一声笑声传来,娇娇望去,竟是小世子,对哦,她都忘了,这人还没走,可是楚攸都走了,他为什么还没走呢?这绝壁不科学啊。他不是像那啥一样盯着楚攸么? 咦,还有啊,他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内院啊,他这个时辰怎么可能在这里?脑子一通乱转,娇娇还是条件反射的微福请安:“秀宁见过舅舅,不过,已经这么晚了,舅舅怎么来内宅了呢?哦,定然是找母亲的吧。” 小世子微微仰头:“我倒是不觉得晚呢。再说了,即便是阿姐不找我,我就不能来这里么?” 娇娇默寒,这人真是跋扈惯了啊。太不讨喜了。 “那还请舅舅自便,秀宁还要送子鱼回房。告辞了。”娇娇微微笑。 小世子挑眉:“可是,我就是来找子鱼的啊。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让子鱼与我待会儿。我过来,正是接他的。”似笑非笑的。 娇娇低头看子鱼,子鱼点头:“是的。祖母昨个儿应得。姐姐,你也在啊,你都没有记住啊?” 娇娇尴尬的笑:“呃,姐姐,姐姐记性不太好……” 当时她意外看到了薛青玉的动作,精力都放在她身上,自然没太注意老夫人说了啥,泥煤! 小世子拉过子鱼,看季秀宁:“我看啊,并非是记性不好,怕是并未放在心上吧。” 娇娇言道:“秀宁资质愚钝,自然是不像舅舅一般能干。” 小世子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撇嘴:“哦,倒真是资质愚钝呢。怕是楚攸回去便要全力的攻讦端亲王了吧?这倒要感谢秀宁小姑娘的资质愚钝。”最后四个字说的极重。 娇娇不以为然,继续笑眯眯:“楚攸做什么样的事儿,与我没有本质关系。怀远大师已经过世了,他被人害死,总归死的不明不白。楚大人是好官,自然要为怀远大师找到真相。再说了,楚大人身处刑部,做的也不就是为人伸张正义这样的事儿吗?” 小世子用脚尖画地,冷笑:“真是伶牙俐齿,怪不得怀远大师说你与楚攸有缘分呢,就看你们二人,倒是真的算有缘,一样的狡猾。” 娇娇看他如此,一时兴起,逗他:“可怀远大师也说我与舅舅有缘呢。” 小世子恼怒:“那自然是不同的。当时他不是也说了么,还有亲情,我是你的舅舅,自然是有亲缘在其中。” 娇娇长长的哦了一声。 小世子更是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娇娇颇为无辜。 “你不要欺负我姐姐。”子鱼松开小世子,瞪着自己的舅舅。小世子倒是没有想到,往日里极为崇拜自己的小外甥今日竟然为了这个小孤女来瞪自己,这心情,这心情真是不咋地好不好! “我才不稀罕欺负她。子鱼,我们走。” 子鱼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秀宁,之后坚定的与小世子言道:“你说我姐姐了。” 小世子怒极反笑:“那又怎样?” “你要道歉,不然我姐姐会哭的。”子鱼正经。 小世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道歉?他何尝和别人道歉过?这是闹哪门子的幺蛾子?他才不乐意呢!斜眼看季秀宁:“我倒是不知道,这外甥女儿倒是需要做舅舅的道歉,再说,我好像想也没怎么样吧?” 娇娇看他怒发冲冠却又要强压火气的样子,勾着嘴角微微福下:“秀宁不敢,舅舅说的都对。子鱼不要误会舅舅,他只是说话大声了一些,并没有欺负姐姐。子鱼多虑了。既然祖母已经应允了,那子鱼还是与舅舅去玩儿吧,姐姐也回去了。” 子鱼有些忧心忡忡,小小的包子脸皱在一起:“舅舅,原来我误会你了哦。” 这姐弟俩是怎么回事儿,是专门玩儿他的么?小世子觉得整个人的都不好了。 娇娇看他表情越发的诡异,再次言道:“舅舅、姐姐,秀宁退下了。” 小世子实在是不想看见她了,摆了摆手,娇娇浅笑退下。 待她走远,略回头看了一眼,见小世子拉着子鱼大步流星离开。微微摇了摇头。 “小姐,咱们往后还是躲着点小世子吧。他在京中就是有名的跋扈,少招惹他才是正经。”彩玉有些忧心。 娇娇恬淡的点头:“我心中有数的,你无需担心太多。” “奴婢知晓小姐聪慧,但是小姐终究是个孩子,还是要多多谨慎的。” 彩玉处处为她着想,娇娇也是明白的,她笑着仰头看彩玉:“我知道的,彩玉,你性子谨慎,自然能看到许多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如若我有什么不足,你要直接告诉我。” 彩玉腼腆的笑:“小姐抬举彩玉了,许是彩玉在许多时候有些多言,但是小姐知道的,奴婢都是为小姐好,只希望小姐不要嫌奴婢烦才好。” “我感谢彩玉还来不及,才不会嫌彩玉烦。”娇娇甜甜的笑。 …… 深夜。 薛青玉洗漱沐浴之后一袭清爽的罩衫,长发披肩,坐在镜前,任由丫鬟小桃为她梳妆。 “小姐真美。” 薛青玉有几分得意,不过仍是开口:“别给我打扮的太过俗艳。” “奴婢自然是晓得的,想来一会儿齐先生看见您,必然是惊艳不已。” 薛青玉微笑:“他并非第一次见我,惊艳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有别于季晚晴的感觉。今天白天见到那样的场景晚晴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想来是真的对齐放没有心思。如此看来,我更是机会多多。父亲母亲不会让我长期的留在江宁的,我必须快些动作,还有那个季秀宁,小姑娘年纪小小,但是我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那老婆子今日怎么就单独带她出门了,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小桃也是疑惑:“确实是的,不过英家那边被季家看的紧,咱们现在还完全接不上线啊。我听说,英家的人就很不喜欢这个季秀宁的。可小姐,她一个小姑娘,也不过才七岁而已,咱们真的要这么重视她吗?我始终觉得,她并不值得我们过多的投入关注,咱们人手本就不多的。” 薛青玉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她想的更多:“但凡老婆子喜欢的,重视的,我们就要多盯着几分,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也不能不小心。人手不多,自然有人手不多的用法。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用我教你么?” 小桃见薛青玉动怒,忙不迭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待打扮完毕,薛青玉一身莹白纱裙,酥胸半露,妆容精致离开房间,悄然来到齐放所居住的侧院。 站在院内参天大树之下,薛青玉双手合十,悄然跪下,垂首默念。 不多时,就听见背后男子清朗的声音:“薛二小姐怎会深夜在此?” 薛青玉慌忙站起,似乎有些受惊,连忙拉住自己的衣裙,惊慌的看向了齐放:“齐先生?” 齐放眼神微闪,看她:“薛二小姐怎么会深夜在此?夜里有些寒凉小姐要多穿些才好。” 薛青玉脸色微红,低低呢喃:“我,我以为大家都睡了。才,才过来的。不晓得竟是打扰了齐先生的休息,实在是我的过错。” 齐放微笑摇头,将自己的披风解开递给薛青玉。 薛青玉慌忙接下,为自己披好,脸蛋儿也更红了几分:“小时我常来季家玩耍,那时便与晚晴在这树下许愿,刚才睡不着,便想到了这事儿,想着小时候那些愿望已然一一实现,便起了几分的童趣,这才是不顾深夜来此。让齐先生看笑话了。” 齐放温文尔雅言道:“薛二小姐莫要乱加揣测。什么笑话,您这么说,倒是让齐某觉得不好意思了。齐某习惯晚睡,深夜赏月,竟是看到白衣飘飘的女子,宛若仙子下凡,当真是看呆了。说起来,倒是齐某的不妥当了,还望二小姐莫要多怪罪才是。” 薛青玉含羞的看齐放:“若是齐先生这般说,那倒是青玉的荣幸。青玉,青玉……”她总是说不出口的。 不过欲说还休,齐放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薛二小姐,如今天色已晚,又渐渐寒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虽然季家也算是戒备森严,但是也并非固若金汤,不如就由齐某送您回去?” 看齐放如此的不解风情,薛青玉心里暗骂,不过还是露出温柔的笑,点头应道:“好,那就劳烦齐先生了。呃,对了齐先生,我看晚晴一直叫你齐大哥,心里便想着,齐先生这称呼难免有些见外,不知,我可否能和晚晴一样,称您一声齐大哥?” 齐放点头微笑:“自然是可以,薛二小姐多礼了。” “说起来,齐大哥与青玉真是有缘分呢。白日的时候还扶住了青玉,免得青玉跌倒,深夜又能碰到,青玉真是感激不尽。”薛青玉的手悄然的搭上了齐放的胳膊。 齐放动作顿了一下,默默的移开了几分身子:“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薛二小姐是季家的贵客,更是二夫人的妹妹,我做这些,正是正常的待客之道。” 薛青玉见他如此,心里恼恨:“对齐大哥来说是小事,对青玉来说,便是大事。能,能有一个机会和自己,和自己仰慕的人多多接触,这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 说罢温温柔柔的再次靠向了齐放。 齐放再次躲闪:“薛二小姐言重了。” 两人来到薛青玉所在的院子,齐放止住脚步:“薛二小姐好生休息,既然已经回到了西侧院,齐某就不进去了,免得为薛二小姐招致不好的是非。这女子的名节是极为重要的。” 薛青玉一脸受伤的看着齐放,眼眶微红:“齐放,齐大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呃?” “你讨厌到完全不想看见我吗?” 齐放连忙解释:“自然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像晚晴一样和你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情谊,可是,可是我对你的心意,很久之前您都知晓了啊。在这段感情里,我爱的卑微,我只能远远的看你,想你,念你,却不能来找你。即便是来了,也要忍受你对晚晴的爱慕,忍受你的冰冷,齐大哥,我真的这么差吗?差到你不想看见我,不想喜欢我,甚至连靠近我都觉得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薛青玉低低的说完,抽泣起来,样子楚楚可怜。本就是佳人一枚,如此更是让人心疼。 齐放虽然不喜欢薛青玉,可是他终究也是个男人,见薛青玉如此,终是叹了一口气:“别哭,你别哭了,二小姐。我齐放何德何能,能够让你喜欢。” “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哪里需要看那个人是个什么家世,是个什么长相,这些都不重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的灵魂。”薛青玉急急的诉说着自己的情谊,在齐放看来,果然是情深意重的样子。 “可是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二小姐,我与你,本就不合适。而且你该是清楚,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晚晴,即便是她对我十二万分的不喜,可是也架不住我对她千百分的喜欢。你纵然对我好,喜欢我,可是我于你,只是如同兄妹之情。”齐放将手背在身后,表情十分的萧瑟。 “你就忍心这么伤害我,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晚晴伤心的哭泣。 “我宁愿,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不希望你深陷其中。我们两个,终归是不可能。” 说罢,竟是连忙疾步离开,徒留薛青玉一人在那里,微风拂过,薛青玉瑟缩一下,再看齐放,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这时,躲在一旁的小桃见自家主子表情十分的难堪,猫着腰上前,小心翼翼言道:“小姐,咱们回屋吧。” 薛青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许久,狠狠的唾道:“齐放,总有一日,我非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 小桃看小姐脸色狰狞,也气愤:“这个不知好歹的,竟然如此,小姐,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薛青玉又缓了缓,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齐放他以为今天这样就完了,没门。齐放此人,我势在必得。” 小桃疑惑的皱眉:“可是小姐,您不是想进宫么?您势在必得?那么进宫之事如何是好?” 薛青玉毫不在乎:“势在必得,不代表要嫁给他,这样的男子,我如何会稀罕?嘴上说着不喜欢我只喜欢晚晴,可是你看实际呢?你看他看我的眼神,还不是有些情谊,今日他不敢乱来怕是也是因为身在季家的关系。我怕想,如若是在别处,他未必就是如同现在一般的谦谦君子。如此,倒是更能显出姐夫的珍贵。只有姐夫,才是真的专情……”薛青玉的眼神陷入迷茫。 小桃看她如此,瑟缩一下,结巴开口:“小,小姐,姑爷如今已经成了活死人,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活死人,和大小姐闹掰的。” 薛青玉狠狠瞪了小桃一眼,不过仍是言道:“我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我如此年轻貌美,难道要守着一个完全不能动的人?爱慕归爱慕,终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皇上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身体健康,待到我进了宫,且在生下小皇子,他日做权倾朝野的太后也是有可能的。我怎会贪图这一时?” “小姐英明。”小桃想到薛青玉描绘的场景,眼睛放光。不过又一转念,她提醒道:“可小姐如果并非处子之身的话,将来进宫也有麻烦的。” 薛青玉略微仰头,得意的笑:“我早有主意。” “小姐打算怎么做?”小桃是家生子,自然是希望薛青玉好,只有她好了,自己也才能平步青云。 “怎么做?呵呵,左右我是打算进宫的,进宫之前,我必须搞定齐放。” 第52章 第52章 齐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他起身倒水。如是往日,他自然是认为薛青玉是真的喜欢他,可是今日看着这一切,他倒是疑惑起来,薛青玉,她是真的喜欢他吗?如若是真的喜欢,为何会如此。 对于旁人来说,这样的勾引是真心喜爱的表现,可是齐放却不如是想,如若是真的喜欢,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不是出身风尘的女子,更不是什么不正经人家的女孩儿。她是堂堂太子太傅的女儿,她的父亲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名士,看二夫人便明白了,薛家该是怎样的家教。即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二夫人依旧是进退有据。可再看薛青玉,如今她却要如此的勾引他。齐放不禁多想起来。 她这么做,是真心爱慕,还是别有所图,而自己这样一个人又让她有什么所图?有些烦闷,齐放将茶一口灌下。他自幼便是孤儿,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后来被老夫人收养,进了季英堂,受到了好的教育,认识了许多的知己,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那个时候,他大概觉得人生就该如此。 想到这里,齐放更是烦闷,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似乎,似乎是从晚晴喜欢上楚攸开始,更是元浩娶了公主开始。原来,每个人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真心喜爱晚晴,可晚晴却只恋慕楚攸。齐放狠狠的攥住了拳头,元浩为了权势娶了公主,害死了对他有情有义的虞梦。大概这一切都是让他今日越发变成这样的原因,亦或者,也可能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叹息一声,齐放躺下。彩兰、薛青玉,她们每一个人他都不喜欢,他可以利用彩兰,但是却不能被旁人利用,薛青玉,想到这个女人,齐放陷入沉思。 薛青玉,你到底所图为何? 他是想谋夺季家的财产,可是他同样不会害了季家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他能不能得到季家,他都不会容许旁人染指季家。如果老夫人不舍得下手,那么他甚至会使事情激化,只求迅速的解决毒瘤。这便是他,充满了矛盾。 今日薛青玉对他的勾引如若真是为了季家,齐放冷笑,他决计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季家只能是他的。 真正的得到季家,他才能得到这大笔的财产,才能得到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才能得到晚晴…… …… 初秋的清晨,鸟语花香。 娇娇一袭浅蓝的纱裙宛若小仙子,穿过庭院来到晚晴的房间。 晚晴正在抚琴,见娇娇敲门,将手按在琴上,停下。 “娇娇来了?这几日你的琴艺有些疏于练习,不晓得有没有退步。”晚晴抬头看她。 娇娇腼腆的笑,脆脆回道:“姑姑放心,秀宁会多加练习的。” 晚晴看她,抿了下唇,认真言道:“秀宁资质不算顶好,即便是勤加练习,也未见得能有几分出色,如若现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是并不妥当。” 娇娇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姑姑。不过姑姑,我并不是想要凭借琴艺如何,更并非是为了此事声名显赫。我只是将此事当成一个爱好,我自然是会努力的,不过却并不想此事变成我的束缚。” 晚晴定睛看着娇娇,过了许久,似乎是理解了她的话,缓缓点了点头,露出浅浅的微笑:“怪不得母亲喜爱秀宁,你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竟是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你必然不知道的,当初,我学琴伊始,母亲便与我说过这样的话。倒是不想,今日同样的话秀宁也说了出来,怪不得,怪不得母亲那般的喜欢你。如此看来,这家中,最肖似母亲的,竟是秀宁。” 娇娇略微垂首,不在多言。 晚晴看她如此,笑着起身:“好了,你坐过来吧。咱们开始练琴。” 娇娇颔首。 练琴的时间总是格外的快,待一曲终了。娇娇笑眯眯的看晚晴。 晚晴点头:“秀宁真心喜爱学习琴艺。” 娇娇自然笑着附和:“是呢。不管是学琴还是练字,亦或者读书,只要喜欢,我便会全力以赴。” 晚晴看娇娇,言道:“秀宁如此心性,我该是多多学习。” 娇娇觉得今日的晚晴有几分不同,她歪头看晚晴:“姑姑今天有点奇怪呢。” 晚晴笑:“昨日母亲与我谈过了,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确实,是我作茧自缚了。如若我连秀宁一个孩子都不如,那我当真白活这么大了。秀宁,人人都道秀慧聪慧,但是今日我却觉得,秀宁才是季家最聪明的孩子。秀宁大概不知道,你特别像母亲,也像大哥。我很欣慰,很欣慰大哥有你这个养女。” 娇娇微笑。如若说她与季致远像,也未必没有道理,说到底,在灵魂上,两个人是正经的表姐弟。 “姑姑谬赞了。” 晚晴笑了起来。 “我真的该好好改变一下了。秀宁,有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秀宁抬头:“姑姑请讲。” “往后,我希望这学琴的时间变更一下。还是如同最开始那般,移到晚上可好?” “好的。”晚上现在她都是练字,如此也好。 虽娇娇并不多问,晚晴却是开口言道:“秀宁,自从寒山寺回来,我并不把你当成一个孩子。也与你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想过了,如今家里这般困难,我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委实是不懂事了。既然如此,倒是不如每日跟着二嫂多学习一些管家之道,如此这般,也能为家中分忧,母亲与两位嫂子也能轻松些。” 娇娇笑眯眯:“姑姑那么聪明,只要您肯用功夫,一定是最能干的。” 晚晴摸了摸娇娇的头:“你这丫头,真是个乖觉的,就会哄人。凡事,秀宁也多为我参谋几分,你知道我的性子,虽然我真心要帮忙,但是许多事儿,难免有差错。” 娇娇对手指:“姑姑,我是一个小孩子耶。” 晚晴冷笑:“你这么聪明的小孩子,就要当成大人用。” 言罢,她自己倒是绷不住笑了出来。 娇娇也露出笑容:“姑姑不要嫌弃我才是。” 晚晴认真摇头:“我也该长大该懂事儿了。以前我不明白,可是现在已经懂了。秀宁,你知道吗?也许你自己没有感觉,但是你的言谈,你的行为,这些都给我上了很生动的一场教育课。这是旁人任何言语都无法比拟的。我永远记得,面对刺客还能冷静的季秀宁,永远记得那个表面温柔可爱,实际聪明能干甚至能救了我的季秀宁。这些都是深深值得我学习的。” 娇娇拉住晚晴的手:“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好啦。如果你有我一样的经历,也许你也会不同。所以姑姑,我们共同努力吧。” “恩,共同努力。不过,说实话,秀宁,你的琴艺还真的还需再练啊……” “姑姑欺负人……” 如若旁人见到这个时候的两人,怕是要吃惊起来。曾几何时,两人竟然已经这般的亲近。 “秀宁,你觉得,齐放这个人怎么样?”笑过之后,晚晴与娇娇闲聊。 娇娇不解晚晴的问话,认真打量她,见她也是一派认真的看着自己,想了下,仔细的回道:“姑姑想问什么?问他这个人怎么样,还是其他?” 晚晴看她这般,一字一句有些缓慢:“做相公,他适合做我的相公么?适合做季家的女婿吗?” 娇娇听晚晴如是说,有几分的吃惊,她呆滞的看晚晴,重复道:“做你的相公?”音量有几分的拔高。 晚晴点头。 “不合适?” 娇娇使劲儿的平复自己的心情,言道:“那姑姑呢?姑姑觉得合适?姑姑不是不喜欢齐先生么?为什么如今又要这样问?难不成,您突然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 晚晴看她语速越发的快,拧眉总结:“你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娇娇想了下,回道:“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可是再说出我的观点之前,我想知道,姑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你的眼里并没有爱慕,谈到他也并没有小女子的倾慕,姑姑,你是为了什么?季家么?” 晚晴点头承认:“是的,我早已死心,自己与楚攸,那是全然的不可能,既然总是要嫁人,我在想,嫁给齐放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自幼长于季家,对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好。他如若是成了季家的女婿,想来会更加的帮助季家。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下换娇娇冷笑了:“姑姑,难道你觉得,自己没有获得幸福的资格么?” 晚晴垂首。 “姑姑,我不赞同你和齐放在一起。最首要的原因则是你不爱他。既然不喜欢他,与他成亲必然是不会快乐,我不希望你不快乐。这是之一。之二,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事儿,我们要靠的,只有自己,旁人,终究不是全然可以依靠,今日我们看着齐放百分之百可靠,那是因为,他还要依附季家,许是你会说,齐放的才华,离开季家会更好。可是,这也要有他的用武之地,而且,也是他心之所向。如若不然,一切全是白费。你怎么就知道,齐放娶了你,得了季家的实权之后,还会一如往昔?” “齐放是与我们一同长大,他不会……” 娇娇制止晚晴的言语:“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是感情至上,男人不是。姑姑,没有谁百分之百可靠,楚攸能够背弃季家,齐放一样也能。他们再好,终究不是你,季家最能依靠的,是母亲,是二婶,是你,更是祖母,断不是一个男人。也许你会觉得母亲与二婶是外姓人,可这又回到了话题的开始,那便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女人感情至上,不管是母亲与父亲还是二婶与二叔,都是有着真感情,他们也有孩子,所以她们一定会维护季家。男人,真的不同的。姑姑可以细细观察,你会明白我说的话的。” 晚晴认认真真的思索,许久,看娇娇:“我会好好想,不会莽撞。秀宁,在旁人面前,切莫表现的如今日这般,太不像个孩子了,反常即为妖。我们知晓你,可是旁人不知晓,姑姑不希望你被旁人钻了空子。” 娇娇笑的眉眼弯弯:“我知道的,姑姑放心便可。” 第53章 第53章 娇娇经过与晚晴的交谈便可知老夫人并没有将齐放这件事儿告诉晚晴,既然老夫人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言。倒是不如让晚晴慢慢自己去体会。 季家的事儿,鲜少有老夫人不知晓的。既然薛青玉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齐放,老夫人便不可能不知晓。虽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然这终究是季家。 听了徐达的回报,老夫人露出浅笑,看徐达:“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徐达面无表情:“齐放既然能够在关键时刻拒绝薛二小姐。那便是还对三小姐有情。” 老夫人继续笑:“我要知道两点,一,你怎么看薛二小姐喜欢齐放这件事儿。二,经此一事,你对齐放此人如何看?至于有情与否,这事儿不需你多言。” 一般老夫人有事都并不会让徐达掺和,他是单纯的护院,如今老夫人这般问他,他竟是有几分吃惊,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他开口:“齐放翩翩公子,薛二小姐喜欢他也是正常,但是如若要到勾引这个地步,我倒是觉得有几分奇怪了。似乎这点完全没有必要的。我相信,齐放那么聪明,定然也能想明白这一点,不管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季英堂长大,我们都念着老夫人的恩情,齐放不会背叛季家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徐达,虽然你是季英堂孩子里读书少的,但是有些事儿倒是也算是清明。不管是齐放还是薛青玉,都给我盯紧了。今日我也与你透个底,不管是齐放还是旁人,我都信不过,你派人盯好他们。至于晚晴,只要她不喜欢齐放,齐放就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女婿。” 徐达惊讶的抬头,他有些错愕,不过随即低头应道:“徐达明白。一切但凭老夫人吩咐。” 老夫人摆弄手中的扳指:“季家如今是多事之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都不能大意。” 徐达认真言道:“不管旁人如何,徐达永远都记得老夫人的恩情。” 老夫人摇头:“你这么想,未见得其他人也这般想,既是季家护院首领,许多事儿你便是该知晓,想来陈嬷嬷也交代了你不少。徐达,你要记得,在我看来,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孩子,我不需要你们报答什么恩情,也无需你们为季家付出什么永不背叛。我只求你们不要算计季家。我对你们的信任程度,是建立在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上。从感情上,我是从来不愿意怀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但是季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今季家孤儿寡母,风雨飘摇,我不能不为她们考虑。” 徐达跪下:“徐达在此起誓,如若有一朝算计季家,必定不得好死。” 老夫人扶起徐达,面露慈祥:“我从来都不需要这样的誓言。” “启禀老夫人,秀宁小姐求见。”陈嬷嬷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老夫人回道:“让她进来吧,徐达,你且先下去吧。记得我交代你的。” “徐达知晓。” 与徐达交错而过,徐达略一抱拳,算是行礼。 娇娇微笑应对。 “秀宁来了?快过来。” “秀宁见过祖母……” …… 不知怎地,季家的三小姐季晚晴突然就变了性子,虽然还会与往日一样略显冷漠,但是倒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更多的时候,季三小姐都跟在二夫人的身后学习管家之道。 甚至连齐放都吃惊不已,他一直以为,晚晴的性子是很难走到这一步的,但是现在看她如此,竟是无一丝的违和。 二夫人也是奇怪,不过想到老夫人的吩咐,秀雅的年纪已然也快要议亲,如此一来,她纵忙碌,也尽心教导二人。 其实季晚晴和季秀雅都是聪明人,聪明,如今又肯认真学,自然是突飞猛进。 看到这一点,连娇娇都觉得有些意外。看来人真的是需要一个刺激,只有这样才能走向另外一个局面。 季晚晴的变化让许多人吃惊,也让许多人心惊,这其中便包括齐放和薛青玉。 不过也不过是掌管些家中琐事,两人倒是并未过多的重视。 薛青玉不间断的钩缠着齐放,然齐放确实已经有了防备,两人倒是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局面。 家中一切老夫人尽是知晓,却又似乎毫不知情的模样儿,娇娇感慨,真是演技精湛啊! “晚晴,这几日你都跟着你二嫂,可是对家中诸事有了大致了解?”晚膳之后,家中一干人等俱是坐在一起闲话儿。场面倒也温馨。 晚晴回道:“尚可。往日里端是看着大嫂二嫂忙碌,心中并不觉得有诸多事宜,这几日跟着二嫂才知晓,原是我狭隘了,竟是一天都不得闲。倒是我,往日里只顾着风花雪月,附庸风雅,竟是不能为家中分担,如今想来,真是我的不是。” “三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事儿都是我该做的。什么忙不忙的,都是自家人,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二夫人拉着晚晴的手笑。 老夫人也笑:“不管怎么样,只要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一切便好。不过我倒是觉得,可盈和晚晴能够多接触些家中事务也好。这样莲玉也轻松些,毕竟现在致霖的身子不好,如若她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致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提到季致霖,二夫人正色道:“说起来确实是如此的,丫鬟即便在尽心也比不得我的。” 娇娇并未怎么见过季致霖,因着他身体不好,她只是远远的看过几次。 “对了,前几日青玉丫头倒是与我提过,要去看看致霖,不晓得她与你说了没有?我想着,若是往日,倒是无妨,可是如今致霖毫无知觉,这般脆弱的模样,未见得想让外人看见,便也婉拒了青玉。”老夫人边喝茶边言道。 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笑着回道:“她倒是没和我提过呢。母亲说的却有道理。这丫头,自我成亲了,竟是与我不亲了,瞅瞅,对母亲比对我还亲热呢,真真儿让媳妇儿嫉妒。” 老夫人笑:“你这利嘴,胡说什么。青玉又不在此,可莫要这般。” 二夫人不依:“媳妇儿才没有胡说呢。” 众人笑成一团,二夫人再次开口:“母亲,过些时日便是三妹妹的生辰,昨日齐放便问过我,家里可曾想过操办?我当时并未想好,竟是被耽搁了,今日才记得要禀了母亲,真是马大哈。母亲瞅瞅,齐放对三妹妹还真是万分放在心上呢。” “我年纪轻轻,有什么可操办的。家中如今本就是非颇多,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吧?”晚晴并不需要。 “我也觉得,晚晴说的对。操办什么的,就算了吧。家中又未分家,便是操办或者送礼,也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没那个必要。亲自书写一幅字一幅画亦或者是绣一块绣帕,想来都是心意所在。我想着,当日晚膳略丰盛些便好。”老夫人可不兴这些。她的生辰操办是不得以而为之,晚晴自是不必如此,而且女儿是她自己的,她自是明白这个丫头确实是并不在乎这些。 宋氏和薛氏互相对望一眼,又看老夫人确实不似玩笑,言道:“一切都听母亲的。那我稍后便告诉齐放一声。” 言罢,二夫人又笑了起来,打趣儿晚晴:“要说齐放的心思,还真是天地可鉴呢。” 晚晴面无表情:“二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齐大哥不过是情同兄妹罢了,如您这般一说,倒是显得好像有什么旁的。” 二夫人被噎了,也不恼,只继续笑:“一切自然要三妹妹高兴才好。” “晚晴啊,你这性子,真该改改,你二嫂本是打趣儿,然你倒是说话冲。自家人不与你计较,你可切莫在外也是如此。”老夫人念道。 “我不过是不想旁人误会罢了。”晚晴垂首。 “齐先生不喜欢姑姑的。”秀宁眨巴大眼,在一边儿开口。惹得大家俱是看她。 “大人说话,你个孩子插什么嘴。”宋氏横了娇娇一眼,娇娇瑟缩一下,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不过老夫人倒是似乎不以为然:“呦!秀宁丫头倒是知晓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了,好啊,那你告诉祖母,齐先生不喜欢晚晴,又是喜欢哪个?” 众人的视线均是放在娇娇的身上,娇娇扯了扯衣角,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多言了,望向了宋氏。 老夫人都那般说了,又不干宋氏什么事儿,她自然是不管的。 “你这丫头,祖母让你说了,你又不说话了。” 娇娇嗫嚅一下嘴角,低低开口:“齐先生喜欢姨母的。”她是跟着秀雅秀慧的叫法。 二夫人面色稍变:“你这丫头,莫要胡说。” 娇娇迅速的抬头看二夫人,复尔低头,不再言语。 “好了好了,秀宁还是个孩子,难免胡说,大家莫要多想。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收拾下都回去歇息吧。哦,对了,秀宁。你今晚住在这里吧。祖母与你聊聊。” 娇娇抬头,软软糯糯的应了个好。 二夫人似乎还想问什么,终究是忍了下去。 众人悉数离开,老夫人严厉:“彩兰你去门口守着,秀宁,你好好说说刚才的事儿。” 第54章 第54章 老夫人看着娇娇,问道:“你且说说,刚才说的,究竟是何事?” 娇娇规矩的立在那里,俏生生的回道:“先前,先前秀宁看见姨母和齐先生在一起叙话。姨母眼眶都红了,齐先生,齐先生拉着她的手,说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为了两人的将来,必须要多做努力……” 两人说话,站在门口的彩兰当即面色一变。 “他们还说什么了?” 娇娇歪头:“齐先生说让姨母多多忍耐。乖乖回京,她一定要进宫的,只有如此,将来两人才会有将来。旁的就再也没有了。” 老夫人听罢,拧眉。 “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你以后莫要在他人面前多说了,我自是知晓你向着晚晴,但是此事如若乱说,对薛二小姐也未必是件好事儿。”老夫人劝道。 娇娇点头:“祖母,秀宁知道了,以后不会胡说了。” “你这丫头,鬼灵精,以后且要注意些。知道吗?” “祖母放心好了。” 两人这边言罢,那厢彩兰心里却是五味纷杂,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是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季秀宁是个小孩子,她断然是没有理由说这个谎的,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在众人面前如此。 女人大抵如此,虽然是极力的相信自己的男人,但是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怀疑,如若这个消息是通过其他的隐秘渠道得知,更是觉得不会有假。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异常,吩咐小丫鬟们张罗着备水洗漱。 …… 二夫人回房之后拧眉坐在那里,许久都不见有什么动作。 秀雅坐在二夫人对面,见她如此,劝慰道:“母亲莫要想太多,放宽心才是。许是秀宁看错了也未知。” 二夫人抬头看她:“秀雅回去休息吧。” 秀雅微微摇头:“秀慧已经送秀美回去了。秀美年纪小,秀慧会好好叮嘱秀美的。母亲放心便是。母亲如若担心姨母,倒是不如好好和姨母谈谈,您为此焦虑,姨母未必知晓。” 其实在秀雅的心里,是已经信了秀宁的话的。就如同彩兰以为的那样,谁人都知道,季秀宁是没有理由撒谎说这些事儿的。她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的母亲。 二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道:“母亲心里有数儿,你回去吧。” 秀雅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二夫人制止她:“好了,你听话,回去吧。这些大人的事儿,你莫要掺和,你一个小姑娘,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秀雅认真:“秀雅如今已然九岁,说句不害臊的,将来我也是要嫁人,说不定也是要管家的。如今为母亲分担些,许是将来也用得到。” 二夫人摸着自己大女儿的头:“母亲知道你说这些都是胡诌,你是不放心母亲,想为母亲分忧。秀雅,母亲的好孩子,你们所有人都是母亲的骄傲,也是母亲的依靠,在母亲心里,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她将自己的女儿揽进怀里,再次叹息一声,她松开秀雅:“秀雅回去吧,这事儿真的不用你掺合。母亲知晓你的好意。” 秀雅见母亲确实不需要帮助,点头答应,乖巧的离开。 待秀雅离开,二夫人面露几分厉色。 “小姐,您也别太生气了,喝杯茶吧。”小玲劝二夫人。 不管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她们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两个配置,其中一人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另外一人才是季家的丫鬟。而小玲正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她也习惯了称呼二夫人为小姐。 二夫人将茶饮下,看小玲:“你说,青玉这次来,究竟为何?” “小姐何处此言?”小玲连忙去门口检查了一下,又四下看了看,没有问题再次进门。 “青玉这丫头,心真是越来越大了。当年她不过是十一岁便勾引致霖,我念着姐妹之情,装作全然不知,如今致霖出事,我更是看淡了这一切。可她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晓,竟是与母亲提到要看致霖,谁人知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二夫人薛莲玉叹息。 小玲气愤,不过却也隐忍:“小姐,既然老夫人已经婉拒了。咱们也莫要多想了。” 二夫人怒:“我自是不想多想,家里不过姐弟三人,我自是也希望他们过得好。可是你看看青玉,她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口口声声喜欢齐放,可是喜欢齐放的同时,不忘念着致霖。还有秀宁那话,她一个小姑娘,别说过节,连见都没见过青玉几次,她是不可能冤枉青玉的。既然不是冤枉,那必然是她与齐放的勾缠被人看见。这秀宁看见了,因为维护三妹妹说了出来。还有旁人呢?旁人就没看见么?有多少人看见也未可知。” 小玲有一点不解:“可是秀宁小姐那么聪明,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二夫人言道:“刚我便说了,她那么说,必然是为了晚晴。晚晴不喜欢齐放,自然是不想与齐放有所牵扯。今日是我失言了。别忘了,在寒山寺,秀宁可是救过晚晴的。秀宁与晚晴感情极好,今日再次说出所见也是正常。你没见老夫人马上制止了她,并且留她住在主屋吗?想来老夫人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二小姐怎么就不能消停些,非得让外人都知晓她是个什么样子才好么?她这是真真儿的给您丢人。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却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小玲也是气愤。 二夫人皱眉:“现在主要是要知道,青玉和齐放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动作。这算是个怎么事儿。” “您与二小姐谈谈?” 二夫人摇头:“青玉这丫头性子倔强,便是谈了,她也未必会说实话。当初她都能不顾我们的姐妹之情勾引致霖,今日若是对齐放做出什么,也未必不可能。” 小玲也无奈:“二小姐怎么专门喜欢别人的男人。明知道姑爷与您伉俪情深,她却勾引之,不仅如此,还一派单纯,自认为坦荡。齐先生喜欢三小姐,如今她又故技重施。这若是让人知晓了,对您也是个不好的影响。更是会打了老爷的脸。大家明明都知道,二小姐是想进宫的,可既然要进宫,又不能与这些男子有什么结果,二小姐怎么就拎不清呢!小姐,既然谈也不行,那不如将小姐送回去?” 二夫人看小玲:“送回去总要师出有名,她刚到几日,我们便忙不迭的将她送回去,如此未免不好看。而且,我担心她不肯离开。” 二夫人是真的被自己这个妹妹磨得一丝脾气也无。 “可是小姐您想,今日秀宁小姐虽然只是说了一丁点,但是大家都必然明白几分。而且老夫人也将她留了下来,如若不让二小姐离开,老夫人怎么看您?怎么看咱们家?” 二夫人平常也是个飒快的性格,今日这般的纠结,确实是只为了自己的妹妹。旁人她可以按照原则办事,可是那个终究是她的妹妹。自己父母年事已高,如今她远在江宁,弟弟年纪小,京里也是需要妹妹多照看,她不得不多想。 “我何尝不知道这一切?虽说齐放与晚晴还没有个什么,可是季家人人都知晓,齐放对晚晴是个什么心思。就算不说旁的,我与齐放一起长大,我如何不明白齐放的心思,但凡有晚晴在,齐放的眼神便不会离开。他是怎么都不会喜欢青玉的。怕是青玉的一厢情愿。还不知她做了什么不体统的事儿。她如秀雅这般大的时候便开始惹是生非,外人皆是知道她温柔娴静,可是他们却不知晓,家里为她做了多少的善后。父亲为她操了多少的心。小玲,你知道吗?我心里苦啊!” “小姐,我知道的,我懂你的。奴婢知晓你的难,知道您的苦。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姑爷出了这样的事儿,三个小姐又小,家中重担皆在您的身上,您难受。可是,您要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姑爷会醒的,三个小姐也都会长大,他们都那么懂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言道:“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行了小玲,这事儿,我晚上在好好琢磨下,你多安排人盯着青玉那边些。” “奴婢知晓。” 两人这般的纠结,却并不知晓,门口面色冷清的小姑娘攥紧的拳头。 秀慧没有想到,她送秀美之后回来竟是听到了这样的秘辛。更是想不到,自己原本崇拜的姨母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她不顾与母亲的情谊,年纪小小就勾引父亲,如今又勾引齐先生。她给母亲丢人,也为外祖父丢人,她如姐姐那么大的时候便开始惹事儿,而家里则是不断的为她隐瞒。 明明不会嫁给齐先生,却又故意勾引。 秀慧步伐蹒跚的来到自己的房间。她坐在那里,想着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她也明白,首先便是要找个理由让姨母离开,否则一旦铸成更大的错,那么伤的不止是姨母一人。不管是薛家、季家、自己母亲,可能每一个人都会受到伤害。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问道。 秀慧看她一眼,摇头,站了起来:“我要去见祖母。” 秀慧这个时候想的清明。既然秀宁已经在祖母那里,那么祖母必然已经知道一切,她必须见祖母,她纵有能力,也无从施展,她需要祖母的帮忙,而且,她相信祖母是会这么做的。 丫鬟虽然不明白秀慧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规矩的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 秀宁与老夫人还未休息,秀宁看彩兰虽然极力镇定但是仍有几分心不在焉,默默勾起嘴角。 “老夫人,秀慧小姐求见。” 老夫人不解:“哦?这丫头怎么过来了?快让她进来。” 秀慧进门,规规矩矩一福:“秀慧见过祖母。” “秀慧鲜少这么晚了过来请安。既然来了,今晚也住在这里吧。与秀宁一起,都陪着我老婆子说说话。”老夫人拉她坐下。 秀慧露出浅笑:“那敢情儿好,我可从来没有和祖母一起睡过。” 娇娇抱着被子乖巧的坐在角落,甜甜的笑:“二姐姐好。” “彩兰,你去与二夫人说一声儿,就说秀慧今晚儿住我这儿。” “哎。奴婢这就去。” 见彩兰出门,老夫人笑着吩咐其他人:“好了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这里就留陈嬷嬷和许嬷嬷伺候便是。” 小丫鬟们鱼贯而出。 见众人都出去,老夫人拉着秀慧的手问道:“小丫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秀慧抿嘴,起身跪下。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秀慧言道:“祖母,秀慧刚才听到秀宁提到了姨母,虽不知具体事情如何,但是却觉得让姨母这般住下去,未免不妥当。且不说姨母与齐先生究竟如何,可齐先生对姑姑的情谊我们都是看得见的。我不想姨母掺和此事。这样不管是对薛家、对季家未免都是一种伤害。倒是不如早早让姨母离开。” 第55章 第55章 老夫人猜想过二夫人会来,亦或者是她会做些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秀慧。她眼神微闪,言道:“秀慧可是知晓了什么?” 不待秀慧回答,娇娇突然咳嗽起来。老夫人连忙吩咐陈嬷嬷倒水:“你这丫头,怎地突然就咳嗽起来。” 虽是如是说,老夫人却也明了。不待秀慧回话,言道:“你说的这件事儿,我自会好好处理。送你姨母离开自是可以,可咱们也不能没个理由就这么做对不对?我知道你也是念着你姑姑,可有些事儿终究不能强求,你姑姑不喜欢齐放,如若齐放能够跟青玉结成连理,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秀慧皱眉:“不管姑姑与齐先生合适与否,姨母与齐先生都是不合适的。外祖父也未必肯同意这门婚事,两个女儿同时嫁到一家,总是有些不合时宜。如若外人说三道四,岂不是会坏了季家的家风?” “你这丫头,倒是也是个懂事儿的。这事儿我在想想,不过就算要你姨母离开,也需一个合适的时机。如若能让她自己提出,才是最好。我会暂时安排人盯着他们二人的。不是不相信他们,只这都是成年男女,若是在传出个一二,可真是对大家都得不偿失了。”老夫人言道。 秀慧有些不解,呢喃:“机会……” 与此同时,在门口偷听的彩兰也皱眉深思起来,怕耽搁时间太长被发现,彩兰不再偷听,往二夫人的房间而去。她脚步极为轻微,然却仍是被娇娇察觉。 先前彩兰在门口的时候娇娇也有所察觉,这也正是她咳嗽的原因,而事实是,老夫人明白了她咳嗽的意思,为了避免秀慧多言,便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走了。”娇娇低喃。 老夫人看了娇娇一眼,笑道:“你这孩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娇娇没多说什么,低头浅笑。 秀慧也是个聪明的。她瞬间明白了什么,看秀宁,之后又看老夫人,错愕:“外面有人偷听?” 老夫人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秀慧皱眉不解,不过随即揣测:“祖母这话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老夫人再次点头。 “秀慧放心,这件事儿,祖母定会处理好的。你姨母不能嫁给齐放。与晚晴没有什么关系,只我与你外祖父已经合计这件事儿。你姨母早就已经与你外祖父言明,将来必然要进宫,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断不可发生。我不能让她有一丝不体面的消息传出来,要知道,不管是谁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多谢祖母。” “你这傻孩子,如今与我道谢起来?不过……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秀慧不言语,低头摆弄手。 老夫人见她不想说,终于不再多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丫头大概也是困了,咱们早些歇息吧。我老人家倒是没什么事儿,可你们终究不同。明个儿白天还要上学堂。” 秀慧去洗漱,娇娇见老夫人那本《独夜有知己》放在床边,便随手取来读了起来。 老夫人见她看的专心,笑着摇了摇头,待秀慧洗漱完便见祖母与秀宁皆在看季致远的书。 “大伯是季家最有才华的人。虽然同样摘得状元之冠,但是父亲的才学并不如大伯。”秀慧言道。 老夫人笑着将书放下:“其实有没有才华,并不是只看一时。不管致远还是致霖,我都更期待他们在做人的德行上品行高洁。” 秀慧秀宁俱是点头称是。 “我要将来也要像大伯和父亲那样,学富五车、才华卓绝。”秀慧认真言道。小模样儿娇俏极了。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娇娇也在一旁浅笑。 “只要秀慧愿意,不管你怎么样,祖母都是支持的。” “谢谢祖母。”秀慧勾起了嘴角,看秀宁也将书放下,秀慧再次开口:“这本《独夜有知己》是大伯描写的与楚攸楚大人的友情。” “正是呢。”娇娇点头。 秀慧抿了抿嘴笑:“大伯果真是才子。大伯还写过一首曲子,意在表述父亲与大伯的感情。我记得父亲说过,那首曲子与这本《独夜有知己》最是契合。这也是我最喜爱的一首曲子。” 娇娇笑:“咦?我倒是不知道呢,我……”娇娇突然顿住了自己的话音。 “怎么了?”秀慧看她。 娇娇突然想到了原来看过的谍战剧。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姐姐,你能为我把曲子写出来吗?” “自然是可以。”秀慧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应好。 娇娇看着秀慧起身写曲谱,又看老夫人。老夫人对她微微颔首。 她知道老夫人不管什么事儿都一定会支持她的。 待秀慧将曲谱写了出来,她看着曲谱,犹豫了一下,翻开了那本《独夜有知己》。翻了许久,她拧眉,再次纠结。 老夫人看秀宁坐在那里发呆,言道:“秀慧,你先睡吧。秀宁这孩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甭管她。” 秀慧嗫嚅了下嘴角,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个深夜很多人不能安眠。 然若说最是煎熬的,当属彩兰。彩兰今夜无须在老夫人那里值守,可纵使这样,她依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敢去找齐放,心里想法也是颇多。 老夫人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们了。她如若这个时候去找齐放,便是大纰漏,可是如若不找,彩兰咬唇。她不问清楚,心里实在难安。 不仅如此,齐放还并不知道老夫人安排了人盯着他,如若他做了什么不得体的,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彩兰恨上了薛青玉,如果不是薛青玉的所作所为,今日断不会如此。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如若害了薛青玉,他们自然也是难逃,可是,如何才能将薛青玉撵走呢? 老夫人要等机会,不会马上将人送走,可是她却不这么想。再不迅速一些,怕是她与齐放会更加粘连。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撵走薛青玉,究竟该如何撵走薛青玉? 彩兰琢磨起来,如若薛青玉在季家出事,那必然是不能善了,不过,她倒是可以吓她一吓…… 而与此同时,薛青玉也安排了身边的人盯着齐放的一举一动。她的人手不多,在季家又伸展不开,可纵使如此,齐放这边也不能不放最重的心思。 薛青玉的手下小三儿便是负责盯着齐放。他眼见着一身大丫鬟打扮,面部遮挡的女子鬼鬼祟祟悄然的进入了齐放所在的院子。心里有几分疑惑。之后许久不见人出来,便据实禀告给了薛青玉。 对于此事,薛青玉是疑惑的,她皱眉凝思:“小桃,你说,那个去了齐放院子的女人是谁?” 小桃分析:“会不会是老夫人或者是季晚晴安排的人过去吩咐什么?” 薛青玉不信:“这并不可能。如若是这二人,需要鬼鬼祟祟么?大丫鬟,还半天都没有从院子里出来。看来,这季家的猫腻也不少。” 小桃奸笑:“会不会,那人与齐放有私情?” 薛青玉刚要反驳,不禁迟疑起来:“虽齐放钟情晚晴。但是如此看来,你的揣测也未必没有道理。如果齐放与旁人有情,摆出那番深情不悔的模样儿只是为了季家的家产,倒是也说得通。男人果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想到这里,薛青玉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果真是甚好。我就要见英莲青内忧外患,既然齐放不是真心待她,我倒是真真儿的心满意足。不过,齐放这个混蛋,与我装的倒像是个正人君子,不曾想,竟是也是个虚伪小人。竟敢不待见我。我得不到的,旁人休想得到。小桃,你告诉小三,仔细盯着齐放,我要知道,那个大丫鬟究竟是何人。” “奴婢知晓。” 而她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丫鬟”并不是真正与齐放有染的彩兰,反而是老夫人故意安排的人,也是故意让薛青玉知道一切。 如今她们二人不过是借力打力,以最少的付出得到最有利于自己的结果。分化该分化的人,将重点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也间接的利用旁人逼走薛青玉,这一切都会向着他们想要的方向而去。 …… 清晨。 听着翠鸟的叫声,秀慧辗转醒来,见屋内的蜡烛依旧燃着,虽然门窗关着,然仍可看出外面天气已经大亮,她连忙看身侧,果然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再往书桌望去,秀宁小小的身子坐在书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聚精会神。 她坐了起来,看秀宁的背影,面色晦涩难懂。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聪明的。而且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们有了秀宁。秀宁,秀宁……虽然秀慧不想承认,但是自那日秀宁一字一句的分析了劫持她们的人,她便是知道,设身处地想,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自己断不能做的比她好。 后来她越发的发现,秀宁就像是一个谜团,她聪明,机警,又似乎大智若愚。特别是与祖母的相处,纵使秀慧自己不想承认她也无法忽视那种感觉。 似乎秀宁真的就像是祖母的亲人,而祖母也是真的全心的信任秀宁。更有甚者,似乎两人都在筹谋着什么,一件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秀慧想什么呢?”老夫人见她起身又呆滞,问道。 秀慧看祖母,笑了出来:“没有什么。” 老夫人言道:“今日秀宁的事儿莫要说出去。秀慧,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该是知道,祖母一切都是为了季家。而如今,秀宁所做的一切也是亦然。季家必须安稳,你大伯和父亲,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出事。” 老夫人从不曾在孩子们面前说起这个,今日倒是出乎意料。 秀慧惊讶的张嘴看老夫人,许久,点头,认真答道:“秀慧知道了。虽然秀慧暂时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也会为季家努力。祖母……”秀慧抱住了老夫人。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两人这般说话,娇娇的心思却并未放到这边。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样东西,将毛笔放下,回身,浅浅的梨涡儿若隐若现,笑的快活。 “祖母,我找到规律了,果真是如此。” 老夫人怔住,许久,错愕的问她:“真的找到规律了?” 娇娇重重的点头。 秀慧不明白娇娇说什么,但是大体也明白一两分。 老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吩咐陈嬷嬷:“你伺候秀慧丫头梳洗回房。告诉大家,今早各自在房间用膳吧。” “是。” 老夫人并不希望秀慧知晓此事,她也是个懂事儿的姑娘,并不多言,收拾妥当便是离开。 “祖母……”娇娇有几分迟疑。 老夫人摇头:“无妨的。秀慧丫头不是那小心眼之人。她明白,不让她知道是在保护她。” 娇娇点头。 “你发现了什么?” 娇娇认真的看老夫人:“祖母,我们或许真的误解楚攸了。” 此言一出,老夫人震了一下,随即开口:“快说说。” “原来,这两本真的是互相佐证的。就如同我们之前看过的谍战剧啊。他们俩是相辅相成的。一个是密码本,一个是解密用的。我们从第一个小节开始看,五七二四,六三,四二。这是第四十二页,第六行,第三个字。第五行,第七个字,第二个字,第四个字,依次往下类推……我已经全部都推演过了,也确认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这首曲子配合父亲这本书,恰能得到一个地点和一句话。” 说到这里,娇娇停顿一下,一字一句慢慢言道:“京城五里外青霞镇广宁寺,无论是谁,告知楚攸。” 老夫人喃喃:“京城五里外青霞镇广宁寺?楚攸,致远,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楚攸貌似一直在找一样东西,想来这也是他这次来季家的原因。如今看来,父亲是想将这样东西藏匿的地点告知楚攸的。也正是因此,我觉得,他们的反目,十之八九是做戏。” 老夫人看着娇娇,许久,眼眶红了下来。 “祖母……” 老夫人呢喃:“这些孩子真是大了,大到心大了。他们俩到底在胡来什么。” 娇娇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别难过。不管楚攸和父亲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您带大的。您该相信他们的人品。也许今日发生的一切,皆是因为夺嫡之争。虽然皇上如今身体尚好,但是许是父亲和楚攸已经在布局了。所以,所以父亲出事了。而父亲也许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有所担忧了,所以他做了这一切。” 老夫人点头赞同:“说的有道理。不过……”老夫人看书和琴谱。 “他也并不太肯定是楚攸能找到这样东西。似乎,我倒是觉得父亲似乎更认为二叔会找到。那也就是说,二叔应该也知晓他们的事儿。倒是不想,两人皆是出了事。”娇娇分析情况。 老夫人赞同:“娇娇分析的很有道理。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为何,但是既然致远能够相信楚攸,那么我又有何不能呢?” 娇娇笑了:“那您是要将此事告诉楚攸?可是,这么慎重的事儿,交给谁合适呢?如今季家人手虽多,但是可以百分之百信赖的倒是不多。” “娇娇既然笑了,便是有主意了。”老夫人最欣赏娇娇这一点。 娇娇点头,摆了摆手小手,老夫人附耳过去。 听完她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个机灵鬼。” 娇娇巧笑倩兮:“既然他们要装,既然父亲死了楚攸都要这样表现。那么便说明这事儿还并没有完结,仍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呢。虽然楚攸这个人我不太喜欢。觉得他阴森森的,但是看父亲都能信任他,那么便说明,这个人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他还是有几分可信。” 老夫人赞赏的看着娇娇:“我老了。季家能用得上的人又太少,有秀宁在,我真是觉得有了一分底气。也多了一份希望。秀宁,但愿你不要怪姨母处处只为季家。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你们每一个人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姨母不要多言了。若说实际,季致远是我的表弟,季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人。若说现在,现在,我们都穿越了,您是我的祖母,我是季家的小姐季秀宁。既然如此,那么为了我的父亲,我的家人,我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而且,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您看,老天爷又安排我来发现父亲要传给楚攸的消息。一切不都是天意么?如果不是祖母的收留,我今日还不知会如何。” “即便没有我,秀宁也会过得很好。有些人过得好不好,从来不是因为旁人,而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态。”老夫人真心言道。 娇娇俏皮的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您就别夸我了,我会骄傲的哦。咱们都好好的为了自己,为了季家的每一个人。我们不可以出纰漏。” 第56章 第56章 薛青玉坐在树下抚琴,平心而论,她与晚晴琴艺是不相上下的,算不上谁好谁差,不管德行如何,京城才女也并非浪得虚名。 在外人面前,薛青玉惯是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儿,一派温柔。 小桃站在她的身边,也是一脸的陶醉,这主仆二人向来如此,然两人并没有发现,树枝摇摇欲坠,已然快要断裂。 “小姐……”从院子里进来的小三便是看到了这一点,连忙大喊,薛青玉惊讶看过去。 “快躲开。” 薛青玉顺着小三的视线抬头一看,树枝已然摇摇欲坠,面色一变,连忙躲开,小桃刚把琴撤开,就见树枝轰然落下,这树枝并不十分粗壮,虽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如若被砸中,想来也是需要养些时日,若是运气不好,也是有破相的可能的。 如此想来,薛青玉脸色难看。 “小姐,您吓到了吧?要不要紧?”小三上前。而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声音也连忙都凑了过来。 薛青玉见不少下人在此,缓了下心神,浅笑:“无妨。倒是多亏了你眼尖。” “这好端端的,树枝怎么就落下来了呢?真是奇怪。”小桃疑惑的嘟囔。 老管家连忙上前:“薛二小姐过进屋休息吧,老奴命人煮些定神汤。这也真是太吓人了,许是入秋干燥,夜间偶又风大,才造成了这样的意外。” 将薛青玉安置回屋,老管家回身看了一眼断裂的树枝,吩咐小厮:“还不快拖出去。给院子好好打扫一下,这好端端的,倒是扰了二小姐的兴致。” 听闻这边出了小意外,虽有惊无险,但是老夫人还是连忙差身边的大丫鬟彩兰过来送了些补品。 彩兰进院子后见已然悉数都被收拾妥当,略弯了弯嘴角。 “奴婢见过薛二小姐。老夫人差我过来看您。” “进来吧。” 彩兰进门,见二夫人已经先一步到了。自己妹妹差点被砸中,她怎么能放心的下。 “彩兰见过二夫人、薛二小姐,老夫人听说二小姐受伤,特命奴婢过来送些补品。二小姐放心,以后定然不会在发生这样的是事情。”彩兰恭敬言道。 “不过是意外罢了,我又没有伤到,无妨。老夫人总是这般客气。”薛青玉笑着将手中的燕窝放下,这是刚才二夫人送过来的甜品。 “薛小姐,老夫人还吩咐奴婢与您说一声儿。中午请您上主屋用膳呢。”彩兰笑道。 “哎,我知道了。行了,你回去与老夫人说一声,待会儿我们就过去。” 彩兰点头笑:“那奴婢就不待了,如若有什么事儿,二小姐吩咐奴婢便是。”微微一福,彩兰又与二夫人回了话,转身离开。 薛青玉看彩兰的背影与二夫人言道:“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果然是落落大方,若是绫罗绸缎,说是大家闺秀旁人也看不出个一二呢。” 二夫人点头同意:“那是自然。在大丫鬟中,彩兰算是出挑的。青玉,刚才姐姐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薛青玉抿嘴笑:“姐姐想知道什么呢?有人看见我与齐放一起?姐姐知道我是喜欢他的。既然喜欢,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能和他有什么。” “你这丫头怎么就能这般的糊涂,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会给咱们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如若被什么下人看见出去传了起来。你该如何生活?”二夫人痛心,她并未直接说出是秀宁看到了这件事儿。其实两人说话间也有纰漏。她以为只是看到了两人叙话,而薛青玉则是以为有人看到了她与齐放的勾缠。 “我自己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阿姐,你知道的,我是喜欢齐放的。你帮我好不好?我不想错失他,阿姐……”薛青玉挽住了二夫人的胳膊。 见她这般,二夫人几乎是一口气上不来,对这个妹妹,她真是无可奈何:“青玉啊。不如你回京吧。我禀了老夫人,送你回去。” 薛青玉不乐意:“难道阿姐要撵我走吗?当初你都能执着的追求爱情,这个时候你却要我守礼?阿姐,你好残忍。” 二夫人紧紧的捏着帕子,缓了一会儿,恨铁不成钢:“青玉,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薛青玉见二夫人如此,也不恼,就是笑:“不管,阿姐反正不能撵我走。便是你禀了老夫人。 我也不走。”她嘟唇。 看二夫人面色严肃,她再次娇笑:“好啦,阿姐,你别这样啦。小世子是大夫人的弟弟,他一个男子都可以住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呢。其实我们俩的性质都是一样的呢。” “你们俩怎么可能一样。他在这儿住着有没有什么问题。你则是完全不同。他总不会喜欢齐放。” “不和你说了,阿姐,我中午还要去老夫人哪儿用膳呢,我想换个衣服了。”这是撵人。 二夫人无奈,只得离开。 薛青玉看二夫人离开的身影,不乐意,哼了一声,唤自己的丫鬟小桃进门。 “伺候我更衣。” “小姐,刚才小三有大发现。”小桃神色慎重。 “何事?”薛青玉的态度不很好。她现在烦躁的很。 “小姐,刚才奴婢和小三等在外面,小三说,看今日那个彩兰姑娘背影有几分眼熟,似乎有点像那夜去齐放房间的神秘女人。”小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万分震惊。然二夫人一直待在屋里,她又不能进来禀告。 薛青玉错愕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个人是彩兰?” 小桃点头,复尔又摇头:“小三也只是通过背影判断,并不敢肯定。您也知道,小三并没有看见那个女子的面孔。而季家大丫鬟的衣服又都是一样,小三只是大体的感觉。算不得准。” “虽然算不得准,但是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小三是个机灵的,他既然有怀疑,便是可能性极大。如若这个人真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彩兰,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有很大的可能的。齐放狼子野心,勾结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正常。”薛青玉念叨。 “奴婢也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她看您的眼神都有许多的嫉妒呢。而且今天她离开的时候,奴婢见她还往断枝那边望了一眼,您说,有没有可能,这事儿不一定是意外,而是她做的?”小桃分析。 薛青玉恨:“你是这么怀疑的?待夜深了,让小三儿爬上树好好检查一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人为。如若真让我知道是她做的,我必然不会轻易饶了她。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和齐放商量过的,这点也要弄清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薛青玉狠厉的说道。 大家都希望薛青玉离开,可是出乎意料,离开的并不是薛青玉,反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小世子宋俊宁。本来小世子在这江宁每日插科打诨过得都不错,但是安亲王加急送来了书信,让他回去。 宋氏其实是舍不得自己弟弟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 如此一来,小世子简单收拾行囊与众人告辞便离开。 送行的时候娇娇也在,她并不多言,垂首站在远远的大后方。 “舅舅,你要再来看子鱼哦!”子鱼奶声奶气的开口。 宋俊宁点头:“我会的。等舅舅给京里是事情忙完便时常来看子鱼。子鱼要好好的照顾家人,知道吗?记得舅舅的话。” “子鱼知道。”季子鱼重重的点头。 …… 深夜。 晚晴坐在院子里赏月。不多时,就见娇娇端着茶具到来。 “不知姑姑是否欢迎秀宁不请而来?”她笑靥盈盈。 晚晴勾起嘴角:“欢迎之至。” 娇娇熟练的为晚晴沏茶,晚晴只微笑看她,许久,言道:“娇娇的茶艺功夫在不经意间已然长进许多。” 娇娇小小的梨涡又露了出来:“因为喜欢啊。” “娇娇似乎喜欢很多的事儿。喜欢读书、喜欢茶道、喜欢写字、喜欢弹琴。好像就没有你不喜欢的。” 娇娇摇头:“我不喜欢刺绣啊。”见晚晴看她,再次言道:“不过虽然不喜欢,但是我又觉得,学学也挺好。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又喜欢了呢。我可不想许多年后自己后悔,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的学习。” “秀宁说的极有道理。我小时便不喜茶道。觉得太过无趣。可是大了之后却又不是一样的想法了。母亲说,只要想,何时都不算完。纵也是有心捡起来,可是那份心境已然不同了。”晚晴感慨。 娇娇不赞同:“我觉得祖母说得对,只要想,何时都不晚。您可以现在学啊,这其实与心境无关的。姑姑可不要作茧自缚。” 晚晴歪头:“待我好好想想。” “姑姑,再过些时日天气就要凉下来了,我们过几天禀了老夫人去郊游吧?”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晚晴看她那副样子,笑:“怎么?你想去玩儿?” 娇娇有些孩子气的挠头:“上次出去,觉得风景很好呢。” “好,这事儿我去禀母亲,咱们大家一起出去转转。” “恩,好!”娇娇眼神微闪,露出大大的笑脸。 第57章 第57章 经过小三的检查,树枝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不似人为毁坏。薛青玉纵然心里疑惑,但是仍是放下心来。 季晚晴禀了老夫人,要出去郊游。老夫人提到自己前些日子的承诺,欣然应允。然许是换季的关系,近来老夫人有些咳嗽,因此也并不跟着,大夫人二夫人自是要忙家里事务,同样是脱不开身,如此看来,竟是季晚晴带着一干孩子一同前去。 “晚晴,让齐放陪着你们一起吧,也多些照应。我让徐达多安排些人护卫你们,想来也是无碍的。”老夫人安排。 “好的,母亲,我知道了。” 薛青玉听闻季晚晴要带几个孩子出去郊游,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去,晚晴欣然答应。二夫人却是忧心忡忡,为此,老夫人专门见了二夫人,之后二夫人倒是放宽心来。 临出行前夜,老夫人召见徐达:“明个儿出门好好的看顾好大家。他们之中无一人会武。一切都要靠你们护卫。虽然不至于有什么事儿,但是近来我心绪不宁,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你只需按照我交代的便可。” 徐达应允:“徐达知道。老夫人放心便是。老夫人,正如您所料,薛二小姐真的安排人上树检查断枝了。如若不是我早早的过去善后,想来薛二小姐已然知晓。” 老夫人摇头:“这个彩兰,心真是大了。我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但是今日看着,也不过如此。如若单是吓唬就能将人唬走。我还需要这般筹谋么?” 徐达其实不了解:“可是我们直接将薛二小姐送走也未必不可以啊。” 老夫人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许久,开口:“徐达,许多事情,你还要多学多看。” 徐达纵然不解,仍是点头应是。 老夫人知晓他并不明白一切,其实如若不是秀宁点拨,她想来也未见得会如此想。虽然不知晓秀宁的推断有几分道理,但是既然有这个可能性,她就不能不多想。一旦,一旦薛大儒是真的在算计他们季家,所有季家有才学的孩子都是薛大儒故意误导教歪,那么今日贸然的让薛青玉回去,倒是不妥当了。他们必须做到表面上的和谐。 可是在内心的潜意识里,她又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毕竟他们一起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交情言深。如若让她这般否定薛大儒这个人,她是如何都做不到的。而且,如今看来,楚攸既然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她心中倒是放心几分,最起码,不是每一个人都被教歪,也许,薛大儒不是真的在算计她。 虽有些烦闷,但是老夫人终究是不动声色。 她与秀宁计划了这一切虽然有些麻烦,但是麻烦也有麻烦的好处,最起码,在表面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老夫人品茶,希望这次计划能够真的让每一个人都成长起来。 “徐达,这次计划要小心,切不可露出一点马脚。如今看来,这些人中,竟是你最没有心机,我希望你能够谨慎开来。”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 徐达抱拳:“属下明白。” …… 秋日的景色别具一格,看着有些微黄的树叶,潺潺的溪流,季家一干人等俱是欣喜。 这次出门的人除了晚晴、齐放、薛青玉之外便是几个孩子,徐达虽然也在其中,但是却承担了护卫的作用,并未上前。自然,大家也已经习惯了徐达这般的木讷和拘谨严肃,因此并未强人所难。 几个丫鬟将周围简单的布置一番,众人俱是坐下。 “这江南的景色果然是极好的。在京中可鲜少见这般山清水秀的高雅之地。”薛青玉言道。 “不管是江南还是京城,总是各有特色的。若是论起繁华,这里又远不如京城了。端看你是更加欣赏什么。“晚晴笑言。 薛青玉上下打量晚晴,用帕子掩嘴笑:“那倒是的,不过我顶顶觉得奇怪呢,晚晴的性子,真心变了好多。往日里你可是最喜这样的湖光山色,厌烦那些庸俗。如今竟也变了。” 晚晴望向远处的船只,开口:“也许我们坚持的,并不是全对。换一个视角看一切,似乎更能发现一片广阔的天地。有时候你所以为的庸俗,恰是人之根本。而我们所以为的高洁,也不过是一场笑话。当然,凡事也并非非此即彼,更多的是融汇。” “晚晴果然见地不同。”薛青玉笑,不过娇娇却觉得,这笑容未达眼底。 薛青玉这人便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在微笑,带着一副温柔娴淑的面具。然人的眼睛却是最不会骗人的。她的眼里更多的是冰冷和狠戾,若说真心的笑容,大抵没有。 晚晴自谦:“青玉就别夸奖我了,不过是年纪大了,有些感悟罢了。我若是像青玉这般,自然也无须想太多。” “你们都是当世才女,说的更是深有道理。然我们今日出来便是游玩,可不能讲太多沉重的话题。”齐放笑言。 “姑姑,我们一会儿能去划船吗?”子鱼兴致勃勃。 晚晴望了一眼湖水,摇头拒绝:“不行哦。咱们都在岸边好不好?你们都太小,且不会水,如此一来,太不安全。” 子鱼有些失落的踢石头。娇娇见状过来拉他:“子鱼,我们玩游戏好不好?划船什么的顶没有意思了。等你长大了,你学了划船,然后亲自划船载着姐姐,好不好?” 子鱼抿嘴笑,乖巧点头:“我,姐姐要等我长大哦。” “恩。” 看着两人有爱的情景,薛青玉笑言:“小少爷与秀宁小姐感情真好。” 晚晴点头:“秀宁性格温和,与谁人都相处的来。子鱼更是喜欢她。许是真是前世便修来的姐弟缘分。” 薛青玉听了晚晴如是说,一样的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如若真的那么喜欢,为什么要认为养女。 她与季子鱼也不过是只差两岁,完全可以当成媳妇儿的。季家果真都是虚伪之人。 晚晴见大家坐在那里闲话,孩子们倒是略显无趣了些。因此便提出玩个游戏。 虽然是来了郊外郊游,但是齐放倒是也不忘教育几个孩子,因此便是提出了对对子。对这一点,娇娇自认为是不行的。对了几次,果然她都是败下阵来,看她连连落败,连晚晴都笑了起来。 “我以为秀宁什么都会呢!” 娇娇默寒…… “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对对子,我实在是不在行了,幸好,我不用去科举,不然真是一片惨淡。”娇娇笑。 “超人?”众人不解看她。 娇娇点头:“超人,就是超级厉害的人啊。”她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倒是不表现的异常,反而是轻轻松松的圆了过来。 “超级厉害的人,等我长大了,我就要变成超级厉害的人。”小子鱼叫。 娇娇笑。 “秀宁已经会的很多了。如此看来都已经是季家当仁不让的小才女。”薛青玉笑言,话里有着淡淡的挑拨,往日里外面都是谣传,季家最聪慧的孩子便是季秀慧。如今多了一个季秀宁,她就不信,这秀慧姑娘没有什么旁的想法。 秀宁脸蛋儿微红,不过却也不卑不亢:“姨母可真是抬举秀宁了。秀宁哪里算是什么小才女。若真是说起了才女,那季家可真是太多了。祖母是,母亲是,二婶是,姑姑也是,算起来,我倒是季家最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看她应对的极为老练,薛青玉有些吃惊,不过她也表现的自然:“瞧瞧这小嘴儿甜的,我说大家怎么都这般喜欢你呢。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要是我,我也喜欢你呢。真是个乖巧的甜姐儿。” “好了好了,青玉,你也别夸奖她了,你再夸她,她可是该骄傲了。”晚晴也笑。 “秀宁是比许多孩子都聪慧许多,不过她年纪尚小,还要多多学习才是。”齐放打圆场。 “姐姐,那边有许多好看的花,我过去摘给你吧。”子鱼站了起来,指着远处一派紫色的花言道。 秀宁远远望去,就见一片紫色,虽不知是什么花,但是远看竟是有几分像薰衣草,不晓得这个架空的社会会不会有薰衣草。 她看向了晚晴:“姑姑。我可以和子鱼一起过去看看吗?” 晚晴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我让徐达派四人陪你们一起过去,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谢谢姑姑。”秀宁拉着子鱼,就要离开。 秀美歪着脑袋哼了一声:“姑姑,我也要去。” 子鱼睨她:“人家要去,你也要去。跟人学哦!” 秀美不乐意了:“那里又不是你的地方,难不成只准你去,不准我去么?我又不和你一起去,我也要和我的姐姐一起去。姐姐,咱们也去吧?我给姐姐摘。” 秀美小包子也不乐意了。期待的看自己的姐姐,又回头瞪视子鱼。 见两个小不点又开始闹别扭,秀雅笑着言道:“好好,姐姐陪你一起。姑姑,我们几个一起过去吧。他们几个年纪也小,我过去自然还能多照顾些。” 晚晴一听,同意,不过回身叮嘱徐达:“你带几个人跟过去吧,这边也是无妨的。” 徐达回道:“是。这样,我留下五人,其他人都跟过去。” 徐达此行共带了十人护卫小队。如此一来,倒是分成了两队,徐达没有留下,对他来说,自然是几个小主子更加重要。而且…… 几个孩子同时离开,娇娇看一眼徐达,她自然是知道老夫人的计划,只希望,每个人都能把握住自己应有的机会。 娇娇笑容灿烂,一脸活泼天真。 晚晴见众人走远,与身边的薛青玉言道:“曾几何时,他们都这么大了。” 薛青玉微笑:“晚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的。我们也不过是半年没见,再看他们,倒是觉得有些长高了呢。” “可不是吗?” “我这把年纪都未感慨,你们倒是感慨起来,这世间当真是没有道理可讲了。”齐放展开扇子,笑了起来。 薛青玉娇俏:“齐大哥可是莫要如此讲。男子与女子怎么相同?男子如今正是壮年。而女子则是不同,哪家女子还能蹉跎到你那个年纪的?便是外人不说,自家人怕是也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许是想到了季晚晴,薛青玉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晚晴:“晚、晚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哎呀,晚晴,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 晚晴反倒是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没关系了,我知道你的。再说了,对我来说,这又不算什么。现在季家内忧外患,我也没有心思想那许多。我以前确实是太任性了,倒是不如现在。如今这样也好,左右母亲是随我的。如果嫁人,我怕是也不能留在季家,倒是不如这般,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好的。最起码,我能为季家做些什么,更能为大家分忧。” 这两个人都是晚晴所信任的,因此她倒是也并不忌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许,等她说出了一切,齐放也能真正的解脱。 齐放听她这般说,脸色不变,只是笑。 薛青玉似乎是明白了晚晴的心思,也看齐放,之后便是看着晚晴笑言:“晚晴,我最是佩服你这一点。我便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丝自己的意思都不能有。你却不同,你家全心的支持你。你更是个有主意的。你可以不顾旁人的眼光,也许,走到最后你才是最对的。” 三人正在说话,还不待旁人说的更多。却见全副武装的几个黑衣人踩着河梯飞驰而过。 “什么人!”徐达的护卫迅速反应,同时迅速的发射了信号弹。 “我们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们只要季晚晴的性命。”黑衣人头领开口。之后迅速行动。一时间,双方激战起来。 黑衣人一剑刺向季晚晴,然还不待她有反应,护卫迅速的挡过。之后冲了上去。 黑衣人并不很多,然季家这边终究是处于劣势,除了护卫,其他人都是不会武功的。一时间季家受伤的人便多了起来。 徐达那边听到信号弹,颜色微闪,吩咐剩余的人:“刚才来的时候我检查过,那边有个小山洞,你们马上带着几个小主子藏起来。我回去支援。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能出来,要记得你们的任务。” 说罢,马上往回赶。 “姐姐,出什么事儿了?”秀宁握住子鱼的手。 “没事,我们安安静静的躲起来,要相信,他们会没事的。”秀宁马上拉住子鱼。 “大姐姐,咱们都是小孩子,帮不上忙还拖累人,快些躲起来吧。” “恩,你说得对。” 不多时,几人就迅速的躲了起来。无人也分成了三队,一人在外面稍远放哨,两人守在洞口,另外两人则是在山洞守卫。 这个时候秀美也不吵嚷了,有些害怕的蜷缩在秀慧的身边,担忧的抿着嘴。过了一会儿,又看子鱼:“子鱼,你怕吗?” 这里就是他俩最小,她强打精神问道。 子鱼担忧的紧紧抿着嘴,似乎是想到了曾经被人绑架那几日的生活,又想到了那个同样使两人逃走的小山洞,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偎在了秀宁的身边:“姐姐,坏人会被打走,对不对?” 虽然没有看到那边的情形,但是他们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那边的不对劲。 娇娇点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们这么多人,自然是没事的。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回来了。” “秀宁说得对,你们都不要怕,不会有事。”秀雅握住自己两个妹妹的手。 这边几个小不点都担忧得不得了。那边倒是打的激烈,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季晚晴,他们对季晚晴下手是招招致命,虽提出并不会伤害其他人,但是对其他人一样没有手下留情。 齐放一手拉着晚晴,一手拉着青玉,闪躲的极为狼狈。 因着齐放一直拉着两人,反倒让青玉更加危险了几分。 薛青玉心中这个恼恨:“齐大哥,你别管我了,他们的目标是晚晴,你快带晚晴走,快带她走。” “不行,你一个弱女子。我怎么放心得下。” “啊……”三人慌忙闪过一剑,却被另外一剑划过,薛青玉胳膊被划了一下,虽是不严重,但是也开始流血。 薛青玉面色瞬间变得惊慌:“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青玉,你要不要紧,你……”齐放面色也难看起来。这些人看来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 “你放开,齐放,你放开我,我才不会陪着季晚晴一起死,人家要杀的是季晚晴。管我什么事儿。管我什么事儿?放开我……”薛青玉大喊,使劲的挣脱。 不遑是晚晴,便是齐放都震惊的看着青玉,其实齐放确实是故意拉着她的,为的也是为晚晴多一层的保障,关键时刻可以将她推出去,倒是不想,薛青玉的真面目也未见得好到哪去儿。 “我让你放开,放开!” 看齐放不肯放手,薛青玉狠狠的拉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齐放吃痛放开。 “晚晴,你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不会陪着你死。”在危险之下,薛青玉不再伪装。 “小心……”三人正在纠缠,就见黑衣人再次刺了过来。 恰巧徐达赶到,一剑挡过,将几人护在身后,吩咐:“两人护住小姐,三人与我反击。” 许是徐达来了这些人更有底气,一时间竟是好了些许。 看着众人厮杀,齐放发现徐达并没有把其他的护卫带回来,想也是,那边有五个小主子,他不会不多考虑。可这样难免更加的困难。 虽然徐达回来好了许多,但是黑衣人倒是比原来更明确了些,招招是对着季晚晴而去。齐放与季晚晴站在一起,自然也受了些轻伤。 “啊……”眼看着护卫季晚晴的两人俱是受伤倒下,齐放也被划了一下,他吃痛的放手,随即再次握住晚晴的手。 “齐大哥,你先走吧。”晚晴推他。 “我不能不管你。”齐放看着晚晴,一脸的深情不悔。 “晚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你,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包括我的生命。” “这个时候不要时候不要说这些了,是我连累了你们。”晚晴还是很坚强的。 也就在两人说话那一瞬间,离齐放最近的黑衣人狠狠的刺了过来。 齐放与晚晴站在一起,他若是躲开,那剑必然刺中晚晴,然在那涉及到自己生命的一刻,齐放想不起自己刚才才说过的话,霍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向旁边倒去,躲开了剑气,那剑直刺晚晴…… “小姐……”千钧一发之际,徐达快速的飞身挡在了剑前,那剑狠狠的刺进了徐达的肩膀。 “徐达……” 徐达并没有回应晚晴的喊声。虽然中了一剑,但是却仍是硬撑着再次冲了上去并吩咐其他人:“保护小姐。” 第58章 第58章 虽然季家的人手不多处于劣势,但是见大部分的人都已受伤,晚晴也不顾自己的安慰,捡起一把剑反抗起来,虽不的要领,但是也能够抵挡一阵。就在情况越来越差的时候,增援总算到来,这些人也是季家的护卫,正是看到了先前的信号弹赶来的。 黑衣人见情势不好,连忙撤退,徐达并未恋战,自然,这里更大的原因是因着他已然受伤。 黑衣人训练有素,很快便是全然撤退。 倘若真是留了心,必然能够发现一丝的不对劲,然这里的人经历了这场变故,全都极为忐忑担心,若说是真的留意黑衣人,那倒是没有的。 徐达不敢耽搁,连忙吩咐人将受伤的人都送回季家,而他则是马上带人去将几位小主子带回。 护卫见徐达去而复返,知晓已然无事,连忙进门禀报。 “几位小姐,徐队长回来了。看来已经无事。” 听到这一点,几人都是高兴至极。 “太好了。不过不知道姑姑她们怎么样了。我们快走吧。”秀雅连忙给几个小不点拉起来。 秀美歪头看秀雅:“姐姐,我们没事了,对不对?” “对。你们不要担心。” “哇……”秀美听到没事,哇哇大哭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紧绷着神经,如今听到无事了,当即哭了出来,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别哭,别哭,没事了。没事了。”秀雅将妹妹拥在怀中安抚着。 子鱼见状也紧紧的攥着秀宁的手,小嘴儿扁啊扁,不过最终却并没有哭出来。他坚强的紧。娇娇感受到他的紧张,低身摸他的头安抚:“子鱼是个男子汉,等回去了,咱们一起学武好不好?那样咱们再也不用怕坏人了。” “好,姐姐,咱们习武。”这两次的事儿都在子鱼心里留下了痕迹。娇娇看他认真的模样儿,抿嘴,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娇娇相信,子鱼这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 “我,我,我也要学,要学……”秀美抽泣着跟着言道。 秀雅笑应:“好,秀美也学。以后秀美保护姐姐。” “好,我会保护姐姐,我会为姐姐打走所有的坏人。”两人这个时候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一语成谶。许多年后,秀雅想到今日的情形还会感慨人间的际遇。原本的一句戏言,竟然真的成了真。 “属下见过几位小姐、少爷。”徐达在洞口请示。 秀雅拉着几个弟弟妹妹出来,脸上并没有许多的慌乱,她镇定又大气:“徐叔叔,可是无事了?姑姑她们可好?” 徐达身上许多的血,他一抱拳回道:“三小姐、薛小姐、齐先生都已经被送了回去。小伤是有。 但是并无大碍,您尽可放心。” “徐叔叔,那边的坏人被抓住了吗?”秀慧在一旁霍的开口。 徐达摇头:“启禀秀慧小姐,并未,因着咱们受伤的人比较多,支援来的又有些迟,因此并未成功抓捕他们。我们现在出发?” 秀雅点头:“好。大家心里都担心的紧,还是快些回去吧。” 徐达一挥手,众人便被护卫接上马车。许是经过了些许的惊吓,孩子们都静静的,并不多言。娇娇拧眉似乎想着什么。秀慧坐的位置最靠近帘子,走到一半,她突然掀开帘子。就见徐达的肩膀已经缠上了一些布条,不过可见,只是简单的处理,甚至都没有耽误行程。 抿了抿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徐达的背影,许久,放下帘子,低头不言语。 “怎么了?”秀雅问道。 秀慧抬头看秀雅一眼,随即再次掀开帘子:“徐叔叔,你的伤要不要紧?” 徐达听到秀慧的问话,回头看她,回道:“多谢秀慧小姐关心,属下无事。” 秀慧小脸儿严肃的点头,随即将自己的帘子放下。 她板着脸不在说话,娇娇打量她,秀慧察觉到她的眼神儿,抬头看她。 “秀宁看什么?” 娇娇笑:“二姐姐,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祖母一定会将所有一切都处理好的。” 秀慧看着娇娇,深深凝视。 “怎么了?可是我脸脏了?” 秀慧歪头,似乎是想了想,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灿烂极了。 “原来如此。” “什么?” 娇娇疑惑的小脸儿看秀慧,秀雅也有些疑惑,她不解:“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秀慧摇头,笑容掩都掩不住:“没有,我没有什么发现,我突然觉得,也许,也许这样也挺好。” 她这么一说,娇娇不置可否的挑眉。秀雅则是更迷糊了:“你这丫头,说话不清不楚的,到底有什么事儿?你这般,弄得我更好奇了。” 秀慧玩着手上的丝帕,不再多言。见她这样,秀雅叹息:“你呀。” 秀宁拉了拉子鱼的衣襟,与秀雅开口:“大姐姐,许是二姐姐想到旁的事儿了也不一定,你莫要想的太多。放心吧。我们大家都安全了啊。” 秀雅点头。 不过是说话间,几人就已经赶到了季家,看着大门口的众人,几个小的都有些激动,丫鬟伺候着几人下轿,娇娇看大夫人与二夫人的表情,知晓二人是极为担心的。 五个孩子俱是给长辈请安。 “快起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受伤。”大夫人这就要检查几个孩子有没有受伤。 “母亲,我们没事的。我们躲起来了,根本没有碰到什么人。”子鱼脆生生的开口。 大夫人听了这话,再看几个孩子,虽是衣着有些凌乱,但是确实不见一丝的伤痕。心中总算是放下几分。 “母亲,姑姑怎么样了?我们没有和姑姑在一起,因此并不知晓当时的情况。如此更是不放心姑姑。”秀雅言道。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总是更加挂念自家人的。 二夫人叹息,不过眼里也有几分的庆幸:“你姑姑他们都受了些伤,不过还好,问题不是很大。好了,你们几个也吓坏了吧,别在这里待着了,快些进屋休息休息,我让厨房给你们煮了压惊的汤。来,快些进屋,你祖母都等急了。” 待来到主屋,子鱼与秀美皆是跑到了老夫人的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老夫人,扬着小脸儿,担忧害怕显而易见。 老夫人拍着两人的背,哄道:“无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我看看,我看看受伤没有……” 一番忙乱之后,几人俱是坐下。 子鱼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老夫人见状,知晓他必然是挂心晚晴,欣慰的笑:“你姑姑没事儿,她有些小伤,我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了。你放心便是。你们齐先生也受伤了,这课业倒是要停几日了,不过如此也好,想来你们也是吓到了,这样倒是可以多出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是,我们知道了。”几个孩子脆生生的回答。 “既然你们几个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行了,你们都把这压惊的汤喝下。看你们这衣服乱的,喝完回去好好收拾一下。休息一会儿,待晚膳的时候过来,我吩咐厨房做些你们喜欢的吃食。”老夫人言罢,陈嬷嬷连忙伺候几个小主子离开。而娇娇等人也并未待在这里,顺势出门。 因着家里出了大事儿,大夫人和二夫人俱是留在老夫人房里商量,因此几个小的跟着嬷嬷回房。待娇娇将子鱼送回房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秀慧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秀宁并不意外秀慧会在这里等她,她巧笑倩兮:“二姐姐要进来坐会儿吗?” 秀慧认真的看着秀宁,点头。 待进门,秀慧迫不及待的吩咐自己的丫鬟:“你出去吧,我有事儿要和三妹妹说。” 娇娇鲜少见秀慧如此急躁,不过也跟着吩咐彩玉和铃兰下去。 一时间,这房间内只有她们姐妹二人。 “二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秀慧看娇娇熟练的为自己沏茶,言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娇娇没有一丝的停顿,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二姐姐喜欢什么茶?红茶还是绿茶呢?恩,如今已是秋日,还是喝些红茶吧。暖胃。前些日子老夫人给了我一些正山小种,味道很是独特呢。” 娇娇自言自语,秀慧的思绪却并不在此。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对吗?”秀慧紧紧的盯着秀宁,但是却又不见她有一丝的异常反应。其实,如此看来,没有异常,倒是最大的异常了。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刚刚面临一场刺杀,虽然这场刺杀没有切实的表现在他们面前,但是正常人,哪里不会心有余悸。可是她,你看她的样子,仿若这件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 “二姐姐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再说这些事情,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呢?”娇娇将茶倒好,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秀慧倒是也没有拒绝,品了一口,复尔放下。 娇娇嘟唇:“二姐姐完全没有细细品味。” 秀慧言道:“我现在哪有心思喝茶,我很想知……”说到这里,秀慧戛然而止。她再次看秀宁,许久,垂首。不再言语。 “二姐姐,你怎么了?” 秀慧抬头:“是啊,我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一切呢?果然是作茧自缚,庸人自扰了。秀宁,打扰了,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这是困扰吧。你压根就没有当一回事儿。”说到这里,秀慧竟然有几分笑意。 娇娇点头:“我自然是不会当成一回事儿的。二姐姐那么聪明,必然能够将所有事情捋顺清楚。可是,我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管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只需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的成长便好。那许多大人之间的算计和纠葛。我们没有能力处理,我们要相信,我们的长辈都很能干,他们吃的盐比我们走的路还多,我们无需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的。” 娇娇说到这些,已然是在点拨秀慧了,其实秀慧确实聪明,但是年纪小小便是有颗七窍玲珑心,难免有些过于自傲,可是即便是再能干,孩子就是孩子。 如若不是穿越之人有颗少年老成的心脏,那么娇娇还是认为,还是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偶尔有些小聪明的长大才是最好。 甚至,那是她向往,却不曾拥有过的。 她说完之后继续摆弄茶壶,秀慧却已然在仔细思索了,想了许久,秀慧终于释怀。 “谢谢你,秀宁。” 秀宁笑着将两手交握问道:“那,秀慧姐姐为什么要谢我呢。” 秀慧笑:“这件事儿不寻常,我既然都能发现,你自然更能发现。甚至说,也许,这事儿你本就是知晓的。可是知晓一切却仍是按照脚本在演戏,那便是说明,你认为,祖母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一切。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其实如此看来,我还是不聪明。以后若是谁再说我是季家最聪明的小姑娘,我定然是要反驳的。最聪明的,明明是我的秀宁妹妹。虽然我很嫉妒,但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娇娇笑着摇头:“好啦,姐姐,你可不要再说了。” 秀慧拉住了娇娇的手,认真言道:“秀宁是季家的一份子,我们都会为季家努力,对不对?” 娇娇看秀慧,她也不过是七岁的女孩子,却要为了季家操心,娇娇反握住秀慧的手,也认真点头:“我会。” …… 主屋。 晚晴包扎好伤口,也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便回了主屋。见两个嫂子都在,她微微一福,算是打了招呼。 “三妹妹快起来,你还伤着,不好好休养,怎么就这么起来了?”二夫人连忙去扶。 “多谢二嫂的关心,我没事的。不过是些小伤。算不得什么。”晚晴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拉着自己小女儿的手。叹息。 “晚晴,你这倔强的丫头,刚不是交代过让你休息了吗?今日之事,母亲自会处理妥当,你不好好休息,过来是作甚。” 季晚晴摇头:“我想,当时没有抓到任何人,我是当事人,许可以提供一些细节。” 老夫人看她:“当时现场那么多人,混乱的很。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说话间,眼神闪烁一下。不过在场的人却并未发现这一点。 晚晴摇头:“若说具体的事情,我并未有什么发现,但是我想仔细描述一下现场的情况,这样大家还能多个思路。”自从上次两人被劫持,娇娇临危不乱的处理方式给了晚晴很大的启迪。 “有个思路自然是好,但是晚晴,在做娘的心里,自己孩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且先休息着。我怎么都不能放心你的身子。老二媳妇,你也别待着这里了,去看看青玉丫头吧,想来她也吓坏了,好端端的,竟是就能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必然是怕极了。你好好安慰着她些。” 二夫人点头:“媳妇儿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不过这丫头,唉!”二夫人叹息。现场那么多人。 大家都见到了薛青玉的作为,她这做姐姐的,也是觉得丢人极了。 “只求三妹妹不要太过怨恨青玉。” 第59章 第59章 晚晴听了二夫人的话,正色道:“二嫂多言了,这事儿本就是我牵连了她。当是我求着青玉妹妹不要怨恨我才是。如何能够谈到是我怨恨她,这点我是万万担不起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点头:“晚晴说的对,莲玉,你也莫要想的太多。这事儿本就是咱们季家的错。她本是过来游玩,竟是遇到了这样的人,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惊吓之余做些反常之事也未必不可能。你可莫要用圣人的标准要求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见老夫人也是这样说,二夫人一声叹息,开口:“媳妇儿,唉,媳妇儿多谢大家的豁达。我也无需说太多了。我这就过去看她。这丫头,唉!” 二夫人焦虑的离开,老夫人又看大夫人:“可盈,许是做母亲的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我是知晓你的我的尊敬的,也知道,这话如若我不说,旁人更是不敢提出个一二。” 大夫人看老夫人,言语诚恳:“娘有什么尽管直言便是。您知晓的。您是我最敬重的人。” 老夫人摆摆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看着晚晴与宋氏,认真言道:“我希望你们能够多承担些家里的事务。娘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这些,可是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如若你们不多帮忙,能信得过的人真的不多。难不成我们要让几个孩子来处理事宜?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人人都觊觎我们家这块肥肉,我不能不多加防范啊。你们看,我们以为可以信得过的人,又有几人是真的信得过的呢?生死患难之时才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不遑是薛青玉,难道齐放你们还没看明白吗?” 想到齐放当时的作为,晚晴很是伤心,不管是齐放还是薛青玉当时的行为其实都深深的伤了晚晴的心,虽然她嘴里说着不在乎,没有关系。可是人不是动物,纵然理智上知晓这样也没有什么,但是心里是真的难过的,难过自己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放弃了自己。 “母亲,我知道的。我会多为季家考虑的。” 大夫人宋氏也点头应是。 老夫人继续言道:“可盈,我知道你自幼也是娇养大的,没有经历过这些,更是知晓你在心里对莲玉有一丝的隔阂。可是你要明白。莲玉与致远,他们当时既然没有在一起,既然莲玉嫁给了致霖,那么他们就是真的放下了。致远的性子便是不说,你也该清楚,如若他不是真心喜欢你,便是你是天上的仙女儿,他也不会娶你。你其实完全不需多想的。如今,如今致远不在了,致霖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两个其实都是苦命人,互相之间又有什么可争执的呢。几个孩子都是这般的小,便是不为了旁的,也要为了孩子多多考量啊。季家不是我们的,其实,说到底,季家终究要留给这些孩子们,你们懂么?晚晴,也许我这般说,你会觉得有些失落,可是这是事实。也是你该承担起来的责任。你在我们与你两个哥哥的羽翼下生活了这么久。谁都不曾要求过你要如何,但是现在,季家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季家需要你们使出自己的力气。” 听了老夫人这番交心的话,两个人认真的点头。 “母亲,我做得到。我知道,致远与莲玉没有什么。这些日子,我沉浸在失去致远的悲伤里不能自拔,逝者已逝,我知道,您的伤心不亚于我。也该是我们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时候了。弟妹,其实我知道,我比弟妹更加适合管理季家,二弟如今还在昏迷,弟妹是该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二弟身上的。”大夫人也不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如若不是今日之事的契机,想来她也走不出这一步,如今看来,坏事总是有些好的地方。 见自己的大嫂也这么说,晚晴也连忙开口:“母亲放心,我会做到最好。以季家女儿的名义起誓。” 老夫人见两人如此,终于放下心来:“你们这样,我也觉得分外的喜悦,也许这次的刺杀真的不是一件坏事儿,最起码,他能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走出新的一步。还有就是,看清楚一些人的本质。也许我说这个话有失偏颇,本就是咱们连累人家,如今倒是要怪人家不帮我们,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可是我只是希望你们能透过此事看见另外一个视角。那便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相信。表面上对你好的人,也未见得是真的对你好。” “我知道了。母亲,我其实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刚才我与二嫂说的那些话,心里却并非如此想的,我是不是真的很虚伪很讨厌?”晚晴将头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与母亲说着自己心中隐秘的委屈与自省。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认真言道:“你永远不能用对待家人的要求去要求自己的朋友。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做这些也都是本能反应,这些不代表她们不把你当朋友,或者说不喜欢你,只不过,你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还没有高到一定的程度。” “可是徐达平常默不作声,却能够在关键时刻冲出来为我挡上那一刀,我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不对,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齐放口口声声是喜欢我的,结果关键时刻只顾自己逃命。徐达甚至连话都没有多和我说几句,却可以为了我不要性命,我真的不知道,也看不明白了。” “徐达这样,只能说明他忠心,他对季家的忠诚超过了自己的性命。至于齐放,每个人的性子不同,你不能因为他更爱自己就怨恨他。也许,你会发现不管是他还是薛青玉,他们都是两面人,可两面人也不代表不能够成为朋友,咱们只要多加防备便好。也许你会觉得,母亲今日说的有些混乱,其实,这也是因为理智与感情是相左的两样东西。在理智上,我是想告诉你,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毕竟,他们只是更爱自己。可是在感情上,我又觉得,他们在关键时刻没有帮助我的晚晴,让我很难接受。你看,母亲也是这般虚伪的一个人,人真是很矛盾的动物,对不对?”老夫人这手拉着女儿,另一手拉着儿媳,丝毫不忌讳将自己不大度的一面展露出来。 宋氏淡淡的叹息:“我们终究都是凡人。” 老夫人苦笑言道:“是啊,我们终究都是凡人。” 三人这厢叙话,就见陈嬷嬷匆忙进门禀告。 “老夫人,齐先生来了,跪在门外。” 老夫人挑眉:“他受了伤,不好好在屋里休养,这是干什么?” “齐先生什么都不肯说,只在那里跪着。” 老夫人叹息看晚晴:“你去劝慰他一下吧。” 晚晴吃惊的看老夫人,老夫人却对她颔首:“晚晴,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今日这般,不管是出自旁的目的还是真的对你愧疚,都是需要你去解开。” 晚晴拧眉看了老夫人一会儿,点头出门。 大夫人见晚晴出门,言道:“其实齐放的行为已经算不得是独自逃命了,我们都知晓,齐放明知道晚晴在他身后,他却那样,根本就没有顾忌过晚晴的性命,他的闪躲其实就是将晚晴至于险地。母亲,你知晓我为什么一直与齐放交情言浅么?” 老夫人倒是不想一向冲动略跋扈的宋氏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何?” 宋氏目光中有几分迷茫,她仿佛看着遥远的回忆:“致远。致远曾经与我说过,齐放,未见得如表面所见。” 老夫人认真的看宋氏:“致远说过这样的话?” 宋氏点头,露出一丝笑容,那是想到自己丈夫的模样:“是啊,他说过,致远很喜欢静静的坐在书房里看书亦或者是写写画画,我就在他旁边看些市井绘本,他从来都不觉得我那样是拉低了他的身份,反而会在休息的时候与我交流一番。记得……那是我看过的一本关于负情的故事,养子终究是错付了小姐。那时我便说,齐放那般恋慕晚晴,倒是有几分像书中人物。只齐放不似书中人物般寡情。当时致远却说,齐放,未见得如表面所见。顺势的,我们又谈到了楚攸。母亲想来是知道的吧?那时楚攸曾经与我家提过亲,只父亲以我年纪比他大为由拒绝了。后来我不晓得,是不是我的存在也是间接的造成了致远与楚攸的矛盾。” 老夫人默默的听着,并未插话。 “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这么想了,便是问了致远。致远当时微笑着告诉我,他与楚攸,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反目,人生如戏。所以,便是致远出事,我怀疑过许多许多人,甚至,甚至包括我自己的父亲,却没有怀疑过楚攸。我是致远的枕边人,虽然算不得是他志趣高雅的知己,但是却也是真心相爱的亲人。我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致远,但是却满心的恋慕自己的相公。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他的每一句话。” 老夫人这时真的是有几分吃惊了,她看着宋可盈:“这也就是你每每看到楚攸便有几分反常的原因?” 宋可盈苦笑:“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老夫人摇头:“我身边这些小辈之中,最不会掩饰自己的有两人,一人是徐达,一人是你。徐达面无表情,你则是张扬跋扈,如此而来,倒是能掩盖几分真性情。如若不是这般,怕是旁人更加看透你们。” 大夫人默默流泪:“看不看透我们又有何关系,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耽误了致远的事儿,我知晓母亲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这事儿,我更是相信,母亲会为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为致远也为致霖讨还一个公道。” 老夫人将宋氏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拍了怕她的肩膀:“我会,也许需要很久,可是不管多久,我都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含恨而终。就算我不在了,可盈,你要相信我,把这件事儿交给秀宁,秀宁会处理的好,她会为我们找到那个人,她会将季家发扬光大。” 宋氏错愕的看着老夫人。 “许是你还不明白我今日的话,但是可盈,你要记得,假以时日,秀宁能为季家做的,会超乎你们每一个人。在我心里,秀宁是另外一个致远。她虽然没有致远聪明,但是她先天的优势是你们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的。包括致远。” 宋氏认真的看老夫人,之后坚定的点头。 此时晚晴站在门外,看着跪在那里的齐放,不言不语。 齐放并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那么跪着,秋日的阳光还是一样的烈,纵然已经是傍晚,仍旧是让他虚晃了几下。 “齐放,你为什么要这样?快起来吧。”晚晴终于开口。 齐放并没有看她,只平淡无波的回道:“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你遇刺没有出事,难不成现在还自残不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又是何苦。我并没有怪你。”晚晴也是神色憔悴。 齐放依旧不看晚晴:“我的父母,便是老夫人和老爷。如今在最关键的时刻,我终究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是对我自己的负罪。” “我说了,自己没有怪你。” “你怪不怪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错了。晚晴……”齐放终于抬头看她,他的嘴唇干涩,脸上的悲伤也显而易见:“也许,在我自己躲开剑气的那一刻,我已经再也没有资格与你说喜欢了,可是,晚晴,我不希望,不希望我心目中的母亲也怨恨我。晚晴,你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的……” 晚晴坐在了台阶上,与齐放平视:“齐放,你真的喜欢我吗?” 齐放错愕:“你不信?”随即苦笑。 “是啊,我能够在关键时刻放弃你,我又怎么能是真的爱你呢?” 晚晴摇头,站了起来:“齐大哥,秀宁曾经说过,我喜欢楚攸,也许并非真的喜欢楚攸那个人,而是喜欢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不自觉的把楚攸美化成了一个我心目中的形象。我求而不得,所以愈发的觉得自己深爱。今日,我也把同样的话告诉你。我并不肯定她说的有没有道理,但是我想,也许她说的对。我们都太过活在幻想之中……” 言罢,晚晴起身离开…… 有些事,并非旁人来劝。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态。 知晓晚晴并没有劝动齐放反而离开,老夫人叹息一声。 “起来吧。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孩子。”老夫人一语双关。 齐放不肯动。 老夫人见他没有反应,没有再劝,转而回屋。 院子里的人熙熙攘攘,然齐放却纹丝不动。大家都不明白,齐放究竟在坚持什么,老夫人都已经原谅了他,三小姐也原谅了他,生死关头,许是这么做有些不妥,但是也未必就是错的。可他却不肯动,只在那里跪着,任任何人劝也并不好用。 深夜,月黑风高。 似乎老天在这个时候也要落井下石一下,竟是狂风大作起来,眼看就要下雨。 “老夫人,齐放身上有伤,如若真是淋了雨,想来会更严重。”陈嬷嬷言道。 老夫人点头,她自是知晓这一点的,不过,她却也有自己的想法。齐放这个时候钻了牛角尖,她看的出来,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齐放都会坚持己见,这便是执念。 陈嬷嬷的话音刚落不久,就见外面果然是下起雨来,雨势来的又急又猛,齐放跪在院中,摇摇欲坠。 老夫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景,摆了摆手,附耳对陈嬷嬷说了什么,不多时,陈嬷嬷撑伞出门,她并没有来到齐放的身边,反而是越了过去,不多时又去而复返。 彩兰站在门口,看着齐放越发的撑不住,拳头紧紧的攥住,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齐放的另外一个苦肉计,所以她不敢,不敢破坏…… 齐放跪在门口,任由大雨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摇晃的厉害,嘴唇已经白的不成样子,仿佛随时就要晕倒。也就在这时,一把雨伞遮住了他的头顶,齐放回头,竟是一个他最想不到的人——季秀宁。 第60章 第60章 “秀宁小姐?”齐放有些疑惑,大抵上,被自己的学生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都不是那么让人愉悦的一件事儿。不过这个时候的齐放却没有更多的反应,只一眼之后便继续跪着。 “小姐无需管我。” 娇娇撑着伞站在齐放的身后,恰好能为他遮住大雨。 “寻常人淋了这样的大雨都要生病,你身上还有伤,如若真的感染,怕是连性命都未见得能够保住。纵然你是在使苦肉计,也要有命看结果。”娇娇嗓音清冷,完全不似往日里那般的娇憨。 齐放霍的回头看她:“你以为我是在使苦肉计?” “难道不是吗?”娇娇似笑非笑的看齐放。 齐放这个时候反而是认真的审视起娇娇来。 他充满了警戒:“你一直都在伪装,今日这般才是你的真面目?” 听了这话,娇娇不置可否,她看着齐放,言道:“我的真面目是什么?齐先生,你是我的老师,都说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你都是这般的虚伪小人,你又怎么指望我志向高洁呢?哦对,想来齐先生一定也没有被自己的老师教好。想来,薛大儒也不是什么有德之人,如若不然,他的学生,如你,如楚攸,如宁元浩,为何没有一个好人?他的女儿,如薛二小姐,为何那般的人前人后两重天?瞅瞅,还自称大家,自称大儒,果然是极为可笑的一件事儿。” 齐放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我的老师。当今圣上都赞赏的有才之人,在你一个小女孩儿眼里,却是虚伪之人?秀宁小姐,我虽然算不得一个好的老师,也不算是一个品格高洁之人,但是我自认为,教你们的都是儒家之道,孔孟之道。我并未教歪你,你今日又为何如此?” 秀宁用脚尖画地,并不看齐放,只是轻声言道:“你虽未教坏我,但是有一句话,叫做言传身教。” 齐放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若没有今日,你还是会这么说么?” 娇娇也冷笑:“齐先生,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就像画中的仙人一样,后来看你处处都好,我便生出几分的不舒服。没有人是完美的人。如此一来,我便生出了几分的疑惑,我观察了你,越观察,我越觉得,你在伪装,即便你伪装的很好,但是你不能掩盖你眼中的贪婪。季家收养了我,老夫人待我极好,子鱼把我当成亲姐姐,我不会让季家有一个坏人隐藏。所以,我把你的异常告诉了老夫人。” 齐放错愕的看着娇娇,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娇娇看他错愕,继续言道:“其实,护卫总是比我好用的,他们看到了你的虚伪,你的贪婪,你与彩兰的勾结,还有,还有薛青玉对你的勾引……” 齐放颤抖着嘴角,看娇娇:“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他们在心底原谅了你。所以你完全不用在这个时候惺惺作态。” “我没有,我不是假装,不是惺惺作态,是真的难过,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齐放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然娇娇却只是看他,仿佛再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齐放喊了几声,惊觉自己的失态,随即瘫软在地。 “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呢?是嘲笑?是摧毁我的信念,亦或者是其他?” 娇娇看他虚弱的模样,言道:“都不是,我没那么无聊。我只是来告诉你,不需要惺惺作态,如果你真的想用苦肉计让他们心软,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你是真的知道错了,更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之前他们都原谅了你,所以,他们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感染了,死了,那么伤心的只会是看着你长大的老夫人,而不是对你投怀送抱的薛青玉。” 娇娇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总是要戳一下齐放的心。 齐放看着娇娇,认真打量,许久,他艰难地开口:“你,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娇娇笑:“我为什么不能只有七岁?日子过得不艰辛,难免便要多花些心思。能够被老夫人收养,能够来到季家是我的幸运。我可以心思多,我可以算计别人,但是齐先生,我不会算计季家。齐先生,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折腾自己吧?” 齐放垂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苍白的脸,看一直看着他的娇娇,突然就笑了起来:“虽然你言语恶毒,但是倒是真心劝我。” 娇娇冷笑:“我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老夫人不希望看你就这么死掉,所以她希望我能劝你。可是我一个小姑娘又能怎么劝呢?我想,倒是不如告诉你实情,让你知道,他们其实是原谅了你的。” 齐放看娇娇没有在说话。 “你看,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我也有,你也有,许多人都有。可是,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对天地发誓,便是我有一万种心思,可是我不害人。我全心全意为了季家着想,动物尚且知道感恩,人若是连动物都不如,那真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了。齐先生,我原本的时候很尊敬你,也很崇拜你,就说现在,我也没觉得你就是个坏人,可是,如若你真的就要这样顺着自己内心险恶的一面走下去,怕是就要害人害己了。”娇娇这话说的倒是语重心长起来。 “走到最后,我当真还不如一个只七岁的女孩子?”齐放呢喃。 娇娇言道:“其实在许多方面,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同样被季家收养,也许你会觉得季家的孩子得到的更好,自己如何如何。可是你要知道,人家没有这个义务对你好,既然帮了你,未见得希望有人感恩,只可不是要成心养一头白眼狼的。你可以贪慕钱财,可以希望过更好的日子,但是如果算计自己的恩人,那真是猪狗不如了。哦,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论起来,人许多的时候还当真是不如猪狗,猪能够为人奉献自己的生命以供人的口腹之欲,狗最是忠诚护主。而许多许多的人既不能奉献自己,也不能忠诚待人。如若你想过更好的生活,你可以通过付出得到,例如,楚攸。虽然我不见得欣赏他的作为,最起码,他还是凭着自己的阴险狠毒走到了如今的高位。比起伪君子,真小人倒是更令人欣赏些。” 听了娇娇的话,齐放哈哈大笑:“楚攸是真小人,我是伪君子。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屋内的人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是眼见着齐放越发的不太对劲,彩兰心焦的无以复加。自从季秀宁小姐撑着伞为齐放挡雨,他就不正常起来,彩兰捏着帕子,左右为难。 老夫人看彩兰的不对劲,叹息言道:“彩兰,你多大了?” 彩兰心惊的回身,禀道:“回老夫人,奴婢十八了。” 老夫人点头:“十八了,真是不小了啊,是我忽略了,你这般的女孩,大抵上也该春心萌动了。” 彩兰错愕,结结巴巴言道:“彩兰,彩兰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摇头:“不,我不需要,彩兰,我把你许给齐放可好?” 彩兰一慌,马上跪下:“老夫人,老夫人,您,您说什么。彩兰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夫人。” “彩兰,你喜欢齐放,我知道的。我更是知晓你们之间的事情。往日那些乱七八糟,我不想再提,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只要你们二人同意,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成婚。” “不是的,老夫人,一切都不是的。我与齐先生是清白的。您可不要误信一些小人的谗言啊。我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齐先生,便是我往日里对他有些好感,可是断不是您以为的那般,断不是啊!”彩兰跪在老夫人的身前,哭泣。 见她仍是执迷不悟,不肯多言,老夫人看着窗外没有停歇的大雨,不再言语。 而这时齐放真算得上是摇摇欲坠了,如若不是娇娇为他挡雨,想来他更加的严重。 “我是当真喜欢晚晴的,我从小就喜欢她,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我没有救她。你永远不会知晓,我有多么的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没有救晚晴,怨恨自己贪生怕死,更怨恨自己辜负了老夫人的养育。我是喜爱钱财,可是谁人不喜爱呢。只有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才明白其中的艰辛。我就算是有所算计,但是也决计不会害季家的人。这些你们根本就不懂,根本就不懂。” “我是不懂的,齐先生,让我一个小孩子懂这些,未免也有些可笑。可是,祖母懂,她明知道你的真面目还原谅你,宽容你,当做没有这件事儿,那是因为,她是真的把你当成她自己的儿子。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了,如果你在这样,她与多死一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娇娇语气有所缓和。 她将一只手搭在齐放的肩上,认真言道:“齐先生,人都有善与恶的两面,没有人是圣人,所以,我们只需好好地控制住自己不好的那一面,尽量做一个好人,我们也许算不得永远不害人的老好人,可是只要一切都对得起天地良心,那就无愧于心。也许你曾经做错过一些事,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夫人打从心底原谅你,您还是我们学富五车,温文尔雅的齐先生。” 齐放嗫嚅嘴角:“老夫人她,她会原谅我吗?” 这话竟是有几分的脆弱,娇娇点头:“会。原本她就会。老夫人最重情义,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不是吗?英家曾经策划了绑架子鱼,也曾经算计了晚晴,可是即便这样,老夫人也并没有将他们彻底收拾掉,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对亲人的最后一丝容忍。对你,这个她儿子一样的人,她一样是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宽容你。如果你死了,你以为谁会伤心?不管是谁,都是一时而已,甚至有的人还会拍手称快,唯一真心难过且至死方休的,只有那个把你当成儿子的老人。齐先生,你的造诣如此高,难不成真的需要我一个孩子来点拨吗?我说的,你怕是早就在心底深处想到过吧,只是现在,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敢承认。起来吧。老夫人在等你。” 娇娇说完,作势要扶齐放,这次齐放没有坚持,他摇晃了一下,差点将秀宁带倒,不过倒是真的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娇娇的伞自然是派不上用场。 “进去吧,老夫人在等你。”娇娇重申。 齐放认认真真的看着娇娇,终于开口:“季秀宁,谢谢你!” 娇娇微微露出笑容,那笑容有几分恬淡,与往日里不甚相同。 “齐先生,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不是为你,我为的,也是真心待我,将我当成亲人的祖母。” 两人视线碰在一起,齐放似乎明白了什么,颔首,转而虚弱的往主屋走去。 娇娇看他进了屋,转身离开。 雨一直没有停,没有人听到季秀宁与齐放说了什么,但是很奇怪,齐放真的被她劝动了。这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更是不晓得老夫人唱的究竟是哪出戏。 见娇娇回来,彩玉连忙上前:“小姐身子都湿了,热水已经为您备好了,您快些梳洗一番吧,泡泡澡,也暖和暖和。”先前小姐出门他们就担心小姐淋雨,如今看来,果然是都湿了。 娇娇点头应好。虽然她有伞,但是因着照顾齐放,她自己倒是湿了不少。 “铃兰,姜茶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小姐洗好,端给小姐去去寒。” “是。” 娇娇不顾两人的言语,径自进了浴室洗浴。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水里,娇娇吐出几个小泡泡,彩玉见状,忍不住:“小姐也太调皮了,这水可不干净,您真是,真是……哎,这是个调皮的孩子。” 娇娇捏着自己的鼻子在水里闭气,过了许久,她霍的冲出水面,看彩玉,笑的欢快:“不破不立,老夫人果然是老夫人。” 彩玉有些不解,然娇娇却不在多言,反而是玩起水来,一派的欢乐。 而与此同时,齐放与彩兰同时跪在老夫人的身前,都不言语。 老夫人叹息,问道两人:“你们何苦如此?既然你们没有做出真心伤害季家的事儿,我是不会埋怨你们的。就算是你们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儿,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也会对你们抱有最大的宽容,也许你们现在还不能明白,但是将来,将来随着年纪的渐长,你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大抵上,便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思了。” “放儿错了,自会以自己的方式补偿老夫人。可是,娶彩兰,不行。” 彩兰错愕的看着齐放,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齐放会说出这样的话:“齐放,你……”刚才她不同意,那是因为摸不清老夫人的脉,如今两人已经在一起,而且也似乎真的没有秘密了,齐放还这般说,彩兰觉得不能承受。 “我并非真心,虽然也有几分感情,但是既然没有真心,娶了她便是害了她。这一辈子,我只喜欢晚晴妹妹。许是你们不信,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了,不管她嫁给谁,便是一辈子不嫁,我也守在季家,为她守着季家……” “你,你,你说什么?齐放,你说什么?”彩兰哭泣。 齐放并没有抬头,只跪在那里:“彩兰,是我负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娶你。那些山盟海誓,都是骗你的,骗你帮我。我自是有几分喜欢你,可是,那不是爱。彩兰,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爱我,你利用我,你骗我,齐放,你骗得我好苦,你骗得我好苦啊……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彩兰边哭边笑,整个人歇斯底里。 老夫人见两人这般,叹息言道:“齐放,你毁了彩兰,你知道吗?” 齐放低头不语:“如若真的嫁了我,她会更加的后悔。因为,我没有真心。” “你这孩子,彩兰已经将自己给了你,你若是真的不想娶她,为何要那样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彩兰公平么?她以后如何是好?” “齐放愿受惩罚。” “这本就不是惩罚不惩罚的事儿。你……” “不要说了。”彩兰突然大声,她看着齐放,许久,脸上的泪止不住,又看老夫人,磕头:“就如之前彩兰说的那般,让彩兰一辈子伺候老夫人吧。” “可彩兰,你……”她已然付出了自己的贞洁,在这个年代,如若不嫁齐放,她还有什么出路可言,难不成真的要一辈子单身一人? “我愿意,一个人,一个人就一个人吧。齐放,你我二人。”彩兰看齐放苍白的脸庞,一字一句冷冰冰的言道:“恩断义绝。” 第61章 第61章 这日大抵上是季家比较多灾多难的一日,本来是好意的出去游玩,结果碰到了刺杀季晚晴的刺客,不仅大家都受了轻伤,连带的,还牵扯出些其他的事情。 虽然老夫人不准大家多言,可是谁人不知晓,齐先生在关键时刻没有顾及三小姐的生命安危,而薛二小姐更是个贪生怕死的两面人。那般的温柔,都是伪装,如此一来,当真让人觉得可笑。也不禁让人感慨万分,虽然禁得住人的言语,但是却禁不住人的思想,更是禁不住人的心。 刺客的事儿,齐放更倾向于英家,毕竟,最恨季晚晴的,当属英家的几人,可是如此说来又并没有什么证据。至于老夫人,她既然原谅了齐放,便没有再次多说,只着令几人多加休息,本就受了伤,再多加操劳是怎么都不行的,特别是齐放,他不仅受了伤,还淋了雨,次日便是发起烧来,一度非常危险。如今老夫人只命他多加休息。这样一来,齐放倒是终日不出房。 薛青玉虽然也是受伤,但是她住在季家倒是分外的尴尬起来,便是谁人都不说,但是大家的眼神足以能够让她觉得不舒服。二夫人没有再提让她离开的事儿,也没提那日的刺杀,可是她越是不说,薛青玉越是疑神疑鬼。 愤恨的将手中的汤碗放下,薛青玉怒极:“小桃,你说,这次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无辜的受了牵连,他们倒还一副我做错了的模样儿,我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如果不是季晚晴无缘无故的得罪了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小桃连忙言道:“小姐说的对,不过小姐,这事儿奴婢看着,八成是英家的人所为。” 现在但凡有些脑筋,都会这样想。 “我觉得也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你说我们都和英家联络不上,可见季家对英家看管的严格,如若真是他们做的,人是如何派出来的?” “奴婢也正是费解这一点,但是您想着,那些杀手对其他人并不算是心狠手辣,独独对季晚晴下狠手,那便是说明,这恩怨不涉及季家,只单独季晚晴一人。当初英俊卿勾搭季晚晴出事,说不定,最有可能的,便是英家的报复,你看现在的英家,也不过是温饱而已,不仅温饱,还几乎跟坐牢一样,若说他们不恨,绝不可能。” “话虽如此说,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混蛋,该死的混蛋,如若让我找到那些下手的人,我非生拨了他们的皮。混蛋混蛋!如若不是那日的一切,我今日如何要面对这一切?你没看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儿,当真是让我气极。我无辜受累倒是让人说起闲话。” 其实大家更多的的介怀并非她薛青玉关键时刻不管季晚晴,而是因着她是一个双面人。但是薛青玉自然是不会这么理解。 小桃自然也感觉到了季家下人的异常,可是若说人家不守礼,还真的没有,今日这样,真是让人心里分外的堵得慌。 “小姐,今日这样的情形,我们便是留下,也未见得有什么起色,季家的人对我们想来也是多了几分的隔阂,倒是不如,咱们,咱们离开这里回京吧?”小桃建议。 薛青玉怒:“我来了,还未让英莲青受到一丝的惩罚就走,未免太过便宜她了。” “可是小姐您想啊,季家现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便是咱们什么都不做,你看那狼子野心的齐放,随时准备咬人一口的英家,神秘狠毒的楚攸,还有许多旁的我们不知道的问题,他们季家哪里是能够消停的?哦对,小姐,还有老夫人身边那个彩兰姑娘,您上次差点受伤的事儿不是也怀疑到那个彩兰姑娘吗?说不定,说不定这次的刺杀是她做的呢?齐放口口声声喜欢季晚晴,如若两人有私情,彩兰想杀季晚晴,也是应当。您看,季家这么多的问题,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犯不着自己冒险。” “英莲青这个该死的老女人,那么大把年纪了,却要勾着我爹,她叫英莲青,我和姐姐一个叫莲玉一个叫青玉,分明是拆了她的名字,如此果真让人气恼。我怎么能够放过她。我娘心底已然对她恨极,不过却仍是念着交情不肯出手。姐姐又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不知四六的,我如何能不多做点什么?如若不做,难消我心头之恨。”薛青玉将帕子捏成一团,眼里的恨意清晰可见。 小桃一直跟着薛青玉,自然知晓这一切,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小姐说的都对,可是您想啊,凡事何必一定要咱们自己动手呢,您心中是有恨,但是这恨总不能左右了您的生活,如若因着憎恨而让自己过的不好,便是得不偿失了。半年后就要大选了,咱们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儿在这里纠缠,不仅坏了您的名声,还耽误了您的学习。您不是要进宫么?只要您进了宫,得了宠,说不定皇太后都是您的,到时候一个小小的季家,还不是瞬间就踩死。您可不能本末倒置啊。孰轻孰重,小姐该是好好想想。” 听小桃这般的劝诫,薛青玉终于定下了心神,仔细思索了许久,薛青玉点头,似乎有几分的明了:“你这么说,确实是有道理的。” “正是啊。皇上如今身体正好,去年朱贵妃还生了一个小公主呢,您想啊,如若您进宫生个小皇子,只消皇上好好补着,不过是十多年,您那时也正值好时候,可是却有可能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呢。大小姐自幼和季家的人一起长大,她看不清楚那些更深的道道,也看不出夫人的憎恶,可是小姐,您便是看出了,也不能用由着自己的性子啊。奴婢知晓您聪慧,但是咱们更该把心思放在重要的地方,这些小仇,委实算不得什么。而且您看,英莲青又哪里得了好?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活死人,身边养大的孩子俱是狼子野心,季家内忧外患,她累都要累死了,咱们有什么可恼恨的?一下子把她弄死,倒是让她痛快了,倒是不如让她一直操劳,心力枯竭。这样看着更是快活呢。再说了,谁知道那刺杀季晚晴的人会不会再次行刺,咱们离开了,倒是也安全。”小桃是个极为阴毒的丫鬟。这般说完,薛青玉果然是露出了笑容。 “小桃说的对,这刺客的事儿,还真是说不清楚,我们住着,未必安全。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去请阿姐过来,就说我要回京多些练习琴棋书画,如此一来对进宫也是很有帮助的。” “正是呢,小姐英明。” “不过说起来,季秀宁到底与齐放说了什么呢?我可是听说了,齐放是季秀宁给劝起来的。”话锋一转,薛青玉想到了这件事儿。 小桃阴恻恻的笑:“不管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又能成了什么大的气候?齐放就是季家的一颗毒瘤,咱们不需多说,老夫人越是信任他,这事儿,越是有趣呢。待到他日这颗毒瘤彻底化脓,季家还不完蛋,我就说,小姐,咱们其实是无需自己动手的。” 薛青玉点头:“你这话我爱听,只希望,他们做的,能够尽如我意。” 主仆二人阴险的笑了出来。 薛青玉提出离开,二夫人心里真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是真心的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留在季家。 原本就知道青玉不太着调,但是这次看来,岂止是不着调,竟是越发的胡来,她本是想着,怎样才能让青玉自己提出离开,然老夫人却劝她,一切顺其自然,倒是也无妨的。今日看来,真是一语成谶。 青玉自己能够提出离开,真是大喜。 薛青玉也并没有耽搁,她收拾起来很快,加上伤势已经几乎痊愈,便并没有留在季家。老夫人虽然嘴上仍是对她几多挽留,但是在众人心里,这已然与来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二夫人舒了口气,不遑是她,秀慧也是一样。 她看着自己姨母离开的身影,抿嘴不在言语,过了许久,她回头看站在自己身侧的秀宁,秀宁微微垂首,勾着嘴角,单纯得很,可是越是这样,秀慧越是觉得,秀宁是个深不可测的小姑娘。 这次的事儿,她又参与了多少? 薛青玉终于离开,不管是因为什么,总算是走了。娇娇心里很是高兴,她希望季家安全,既然短期内也不能和薛家有什么矛盾冲突,倒是不如让薛青玉自己提出离开。 如此一来,真是皆大欢喜。 青烟袅袅的室内。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品茶,娇娇动作流畅。看娇娇的动作,老夫人言道:“这崂山绿茶果然不错。 我最是喜欢这股豆香。” 娇娇笑言:“那是因为我泡的好。” “不害臊的小丫头。哪有这般夸奖自己的。”老夫人吐槽。 娇娇扬头:“人因自信而美丽。” 这般一说,连旁边的陈嬷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鬼灵精。”老夫人笑道。随即吩咐陈嬷嬷出去忙。 室内只有二人,两人静静品茶,许久,老夫人言道:“倒算是尽如人意。” 娇娇点头:“先前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危险,但是如今看来,果然是一举数得。” 老夫人将茶杯放下,看着茶壶略泛起的热气,言道:“我自是也觉得危险,但是相比而言,我更加相信自己对事物的把控力,而且,徐达的能力是看得见的。我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自是最好。” 娇娇虽也赞成,不过却还有自己的不放心:“那您觉得,齐放真的悔改了么?” “你不信?” 娇娇摇头:“也并非不信。只是心里几多忐忑。人不是机器,是最不容易算计的,许是这一刻,他是觉得自己错了,可是长久以来呢?待到晚晴姑姑嫁给了旁人,亦或者是子鱼长大继承了家业,你说齐先生还会像今日这般吗?我不知道,更是不敢肯定。” 老夫人微笑:“确实,人心最难把控,可是,我之前便是和你说过,用的好,便是他有外心,我们也能借力打力,何须的想的过多呢?如今让许多事情都发出来,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全然的显现在我们眼里,这样不是很好嘛?相比于齐放,我倒是觉得,彩兰的表现更加出乎意料之外,可是,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好的。” “虽然您相信他们,但是您却也会多放心思。”娇娇言道。 老夫人点头称是。 “这便是我的作风,我会以最大的善意来揣测一个人,但是该有的防范,我会有。” 娇娇再为老夫人斟一杯茶,言道:“祖母做的,值得我们学习。” 老夫人摇头:“我老了,许多事情不能布置的尽善尽美,如若不是有秀宁在一旁帮忙,怕是我还会有许多的漏洞,但是如今这样已然很好。假以时日,我相信秀宁一定会超过我。至于这次,我真的很满意。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薛青玉以为我季家内忧外患,满意离开。晚晴和可盈会认真的为了季家分担。齐放不能再在晚晴面前端着真情不悔。更有甚者,他也被拆穿了本来的面目,一切都让我满意。连几个孩子都更加的坚强起来了。如果只是略一布局就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们为什么不用这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益呢?” 娇娇将手放在老夫人的手上:“我知道,您是担心的。” 老夫人看娇娇,面容慈祥:“是,我是担心,可是我相信徐达,相信自己对事情的把控,也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给几个孩子带开。” 娇娇微笑:“其实我们也并非万无一失,徐达的性格竟然没有抓到一个黑衣人,这本身就是破绽。祖母,你知道吗?其实秀慧是有些怀疑的。不过还好,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会多言的。” “慧极必伤,秀宁,秀慧那里,还要你多留心。她终究是年纪小。” “我知晓。” 老夫人起身,来到室内的蒲团边,跪下,将佛珠攥在了自己的手里:“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破的破,如今看来,我们季家是时候沉寂下去了。” 娇娇来到她身边,一样的跪下,言道:“适时的沉寂对季家才是最好的。这样不仅可以更好的迷惑自己的敌人,也能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假以时日,我们有了更大的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做事。季致远不能白死,季致霖不能白伤,季家所有的悲伤都会过去,我相信,秀雅、秀慧、秀美、子鱼,甚至我,都会为季家付出最大的努力,我一定要会把季致远没做完的事情做好。因为,他是我尊敬的父亲,也是我实打实的表弟。” 老夫人偏头看娇娇,娇娇并未看她,只对着佛像弯下了身子。 “我会努力!” 第62章 第62章 六年后。 春暖花开,如今正是最好的时节,气候适宜,花红柳绿。 江南别具一格的庭院里,一名淡紫色裙装的少女正在翻土,身边的丫鬟苦着脸,一直在碎碎念的劝慰,不过看样子,少女完全是左耳听右耳出,不以为然。 “姐姐……”一声清脆的叫喊声响起。小丫鬟回身望去,见是自家的小公子,露出笑容,微微一福。 少女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歪头看自己的弟弟:“子鱼今日比寻常倒是早了半个时辰。” 这名少女,正是娇娇。 “今日季英堂那边有些旁的事儿,左右课程已经完结,先生便要我们回来温习。”这小小少年,正是曾经奶声奶气的小子鱼。 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孩子已然长大,娇娇出落的亭亭玉立,玲珑有致的身段,精致的眉眼,偶然一笑那小酒窝儿,当真是个标志的人儿。 娇娇笑着看子鱼:“既然是回来温习,那你怎么又跑到这里了呢?哦,我知道了,你偷懒。” 子鱼急急反驳:“姐姐休要冤枉我。我才没有,我不过是今日有些课时没有明白,先生又着急走,我想着,过来请教姐姐也是一样的。” 娇娇睨他:“是吗?” 她话音勾的长长的,惹得子鱼跺脚。 “姐姐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见小少爷被自家小姐逗的有几分恼怒,铃兰在一边儿捂嘴跟着笑。而这时子鱼也豁然明白过来,嘟唇抱怨:“原来姐姐是在欺负我,呜呜,我好伤心……” 他倒是越发的会耍宝。娇娇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好了,你这样子,像个戏子似的,真是不好看。” “我哪里不好看了,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我真是欲哭无泪,我真是……” “好了好了,快些把你的书本拿出来吧。你在这样,我可不理你了,我正忙着呢。”娇娇言道。 子鱼看着这块光秃秃的土地,感慨:“姐姐又在试验什么?”他已然习惯姐姐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娇娇笑:“你不是不感兴趣么?” 子鱼倒是认真点头,他确实是不感兴趣的。看他这般的实在,娇娇更是笑。略整理了一下,两人坐到亭子里,子鱼翻开了自己的书,朗朗念道,娇娇则是安然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听,间或子鱼有什么不解之处,提了出来,娇娇总要融会贯通一番,只希望他能理解,许是这么多年姐弟两人形成的默契,只消娇娇一讲,子鱼便是明白了几分。 过了许久,子鱼舒心的将书放下,看娇娇:“姐姐讲的比先生还好。怪不得先生不肯教你了。” 娇娇勾了勾嘴角,不再多言。 娇娇如今十三,在两年前,也就是她十一岁的时候,她与秀雅秀慧同时放弃了课程。秀雅是因为已届十三,男女大防,不妥当了。而秀宁和秀慧则是齐先生提出来的,他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也无需教的太多了。毕竟,她们无需科举,既然如此又有极好的见地和满腹的才华,那么多学下去,只是虚度荒废自己的时间而已,如此一来,仨人俱是离开了学堂。 齐放依旧在季家教书,依旧在掌管季英堂,这几年他从来不肯涉及季家的其他产业,而老夫人也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老夫人曾经与娇娇说过,既然他能够放弃那些龌蹉的心思,那便是好的,她没有必要,没有必要要用那些富贵来试探齐放,其实,人是最禁不起试探的,她也不希望自己失望,所以,倒是不如什么也不做,如此一来,也好。 娇娇仔细想来,觉得事情确实如此。 “姐姐,昨个儿我听到小厨房的人议论,说是大姐姐要议亲了,是么?”子鱼好奇的问道。他这么大了,自然是知晓议亲的意思。 娇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些事儿你跟着瞎问什么,待到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必然会知道。” 子鱼撇嘴:“姐姐莫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什么都知道的。” 娇娇看他一副“我很懂,你快考我”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子鱼知道什么呢?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大姐姐是要议亲了,可是这议亲不是买大白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所以,祖母和母亲、二婶都会认真地考量这人的人品。如此一来,倒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听了娇娇的话,子鱼叹息。 “小小年纪,你又叹息什么?”娇娇戳他的肩膀。 子鱼皱眉:“大姐姐都十五了。如若这还不是一朝一夕,怕是又要耽搁些时日。” 娇娇不置可否的挑眉:“可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子鱼左右看了看,知晓无人,便是开口:“我偷听的。他们都说姑姑是老女人嫁不出去,还说大姐姐十五了都没有议亲,你说如果大姐姐在这么耽搁下去,可怎么办?我知道的,姑姑没有成亲,已然是影响了大姐姐的婚事。咱们家女孩儿多,如若大姐姐的事儿再耽搁一次,那么二姐姐、你、秀美小妹,怕是都要受些牵连呢。” 娇娇听子鱼如是说,知晓这必然不是他的话,子鱼没有这么多的心思,也想不到这些。 “你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我知道,这必然不是你自己想到的。” 子鱼梗着脖子:“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想到的?” 娇娇淡淡的开口言道:“因为你是我弟弟。” 子鱼瞬间哑火,他低低的说道:“是舅舅告诉我的。” 前些日子小世子宋俊宁过来住了几天,后来又匆匆忙忙离开,娇娇只见了他一面,不过子鱼倒是成日的与他混在一起。想必便是那个时候说的。 靠之。 “莫要听你舅舅胡说。这端是你们男人的想法罢了。再说姑姑是老女人嫁不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哪个混蛋传的?看我不去打烂她的脸。”娇娇细细的详看子鱼,见他有几分尴尬,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偷听到的,怕是这话也是他的“好舅舅”说的吧? “姐姐你真暴力。” 娇娇温婉的笑:“你可以随时找家中的任何一个人询问,便可知我是否是暴力之人。” “那是姐姐会伪装。”子鱼言道。 娇娇失笑:“我哪里会伪装了。子鱼可是没有证据的哦。” “姐姐怎么可以耍无赖?”子鱼气馁的趴在圆桌之上。 两姐弟正在这边闲聊,就听丫鬟过来禀告,老夫人要见秀宁,听闻此言,娇娇点头应是,之后便与子鱼告辞,自她们不在上课之后,老夫人便是家里的一些事物交给了她们三人。如今外头谁人不知,这季家最是诡异,没有男子当家,倒是女子悉数掺合了家中的事物。 因着季家这般情况,眼见着季家似乎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原本对季家礼遇有加的人也越发的疏远起来。老夫人倒是并不太当成一回事儿,该有的礼数依旧是有,该走动的,也并非完全没有走动,但是确实是少了许多。 季家似乎不能翻身,季家的三小姐晚晴二十三岁“高龄”嫁不出去。季家没有男人撑腰。甚至季家对英家的舍弃,这一切都让江宁此地的高门大户略微看低了季家。 其实季家的每一个人都知晓这一点,不过,大体上,她们是不在乎的。困境之中才可看清人心,而该与季家交好的人家,并未因此断了联系。 “老夫人,秀宁小姐到了。”陈嬷嬷禀告。 老夫人睁开眼睛,吩咐:“让她进来吧。” “秀宁见过祖母。”娇娇笑眯眯的微微一福,最是得体。 看娇娇到来,老夫人倒是有几分的笑意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老夫人言道:“秀宁丫头过来坐吧。” 娇娇乖巧应是。 老夫人身边放了许多的名册,娇娇将名册收在一边儿,坐下。老夫人看她目不斜视的模样儿,言道:“你个鬼丫头,这些年倒是愈发的心眼多了。” 娇娇哪里肯依,笑着回道:“祖母端是会取笑秀宁,什么心眼多啊,如今我这般实诚的人却是真的不多才是。” 老夫人无奈笑:“你还真实敢说,实诚?若说有些实诚,唯有徐达。” 提到徐达,老夫人倒是叹息,这两年,晚晴越发的成熟,与徐达的交集也多了起来,老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希望两人能够结为连理,但是这二人倒好,愣是完全不往那方面想,这么蹉跎着,晚晴便到了今日这个岁数。老夫人虽然是穿越之人,但是到底也在这个架空的时代生活了几十年了,她如何能够不着急,可是老夫人心中也明白,这也并非着急的事儿,因此,这事儿便是这样顺其自然耽搁下来。 “祖母可是有什么交代?”娇娇并不接徐达那边的话茬儿。这团乱象,她也无从处理,使些手段让徐达和晚晴姑姑走在一起确实并非不可能,可是不管是娇娇还是老夫人,他们都不愿意做那样的事儿,他们不希望两个人留有遗憾。 老夫人将娇娇刚才整理的名册拿了起来:“你且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人没有?” 纳尼?娇娇呆滞。再看老夫人,难得的结巴:“这是,这是,这是干啥?”真是紧张了。 老夫人看她这般模样儿,开怀的笑了出来:“我可真是鲜少见到娇娇这般的错愕,如此一来,当真有趣。” 娇娇见老夫人这样,嗔道:“祖母这不是吓唬人么?我才十三耶!咱没必要这般着急吧?再说了,大姐姐和二姐姐还没有许人呢!” 老夫人言道:“正是如此,才想着,为你们三个一起定下来,这样也不至于耽误了你们。” 娇娇忙不迭的摇头,她才十三岁耶,她的心理根本转变不过来啊。虽然心理年龄不小了,但是让她拖着这样一副稚嫩的身子嫁人,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她宁愿像晚晴那样一直不嫁,也不会匆忙行事的。 “多谢祖母的好意,但是我对此真是谢敬不敏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帮着看看有没有适合大姐姐的。呃,当然,除了长相家世,人品也要好好的调查。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买猪还得看圈呢。咱们不能不谨慎,这可关系到大姐姐一辈子的幸福。”娇娇轻易的便将话题岔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话,瞬间让场面更加活跃。 陈嬷嬷都忍不住了:“秀宁小姐的老话儿还真多。不过细想起来,果真有道理的紧。” 老夫人笑:“你呀,真是个没心眼的,这么简单就让她把话题拐带走了。明明是要为她选个合适的人,你看她,三言两语便是说到了秀雅。我看啊,你这心思啊,还不若一个小姑娘。” 陈嬷嬷依旧是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么?” 娇娇顽皮:“陈嬷嬷是说我把她拍在沙滩上的意思么?” 老夫人倒是习惯了,然陈嬷嬷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的前仰后合。 老夫人戏言:“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可别闪了腰,如若真是因此有个什么,我可不能饶了这个丫头。” 娇娇连连作揖,表示自己错了。 “秀宁,你总是不能不嫁人的。”老夫人语重心长。 娇娇认真言道:“我并没有说自己不嫁人,但是我不想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嫁人,这个时候身体的发育根本不成熟,其实是十分不适宜嫁人的。我想祖母是最最清楚这一点的。不管是在什么时代,是在什么时候,我认为,两情相悦的嫁人才是最好的结果,如若只是为了嫁人而嫁人,我想,我自己是不会快乐也不会幸福的。” 听到这里,老夫人终于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娇娇高兴:“我就知道祖母最是疼我,这些事儿,不是着急的。” 老夫人瞪她:“亏我还让你最先选。” 呃?娇娇黑线。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秀慧在门外请安,待进门见到娇娇,秀慧倒是也没有什么意外。老夫人将刚与娇娇说过的话同样的告诉了秀慧。 秀慧颦眉。 “选人?我选了好用么?” 老夫人表情再次龟裂,自从几个孩子大了,真是越发的聪明了。 “这事儿无需你担忧,你只需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你的年纪也是时候议亲了。” “我不要。”秀慧将手中的名册放下,看老夫人。 “为何?” 秀慧认认真真:“不为何,我只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成亲那么早。姑姑都没嫁呢,我这做侄女儿的更是不需着急,季家如今也是需要我的,我没有必要去一个不需要我的家里,许是还有许多的不顺心,喏,还要看婆婆的脸色,受丈夫的管制,完全没有必要的,不是吗?” 听到这里,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秀慧指了指娇娇:“祖母也为三妹妹选定了人?” 老夫人摇了摇头,将娇娇刚才的话说了出来。 秀慧微笑摊手:“看吧,英雄所见略同。虽然表述的不同,但是结果殊途同归。我们都暂时不想议亲。” 老夫人看着两个丫头的表情,垂首,许久,笑着摇了摇头。再看几人,眼神有些不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陈嬷嬷被拍在沙滩上,祖母也是亦然。” 第63章 第63章 秀慧秀宁都放弃了这件事儿,不过两人对大姐姐秀雅的婚事倒是抱了十二万分的兴趣,两人拿着名册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老夫人看一眼陈嬷嬷,两人都是笑。 秀慧那般冷清的姑娘竟然也活泼起来,秀宁更是屡屡语出惊人,看样子,虽然对自己选人不感兴趣,但是对他们的大姐,她们还是极有兴致的。 秀雅进门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两个小姑娘窝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的热闹。 微福拜见之后,秀雅便从老夫人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经过,她无奈:“你们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这两人,此时竟是如此的投契。 言罢,两人再次看名册,娇娇看到其中一人,“咦”了一下。 “怎么了?”秀慧连忙看过去,看着那人的名字和家庭,也撇了撇嘴。 “原来是他。” “你们又在说谁?”老夫人问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经品头论足了好久。 “喏,就是这个人,吴大人的儿子吴子玉。不过我倒是不太赞成选他。”娇娇抬头言道。身边的秀慧也是点头,老夫人好奇问道:“为何这般说?” 说话间,看向了秀雅,秀雅手中的茶杯倾斜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很快便又稳定下来:“我刚才分神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秀宁回道。 老夫人看秀雅,又看秀宁:“你说说这么说的原因。” 秀宁点头:“这个吴子玉我并没有见过,不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家并不太适合咱们家。诚然,在感情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可是既然大姐姐也没有见过他,我们自然是要找一个更好的人家,而不是他家。当然,我说的并不是家世,而是一个氛围。首先便是这吴大人,我们初回江宁,这吴大人与咱们家关系还算尚可吧。可是后来呢,他甚至连咱们家商铺正常的办事都要刁难一些,这说明什么,此人人品有问题,先前他觉得我们有可能东山再起,所以存着恭维之心,现在知晓可能性极低了,或者是他们认为的不可能,于是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这是其一。” 秀慧点了点头,赞成秀宁的想法,自己补充:“其二是家风,吴大人娶了自己的小姨子。唐婉茹能够勾搭自己的姐夫,也可知此人的品行。一个家中,男主人女主人品行皆是不好,家风会好到哪儿去?” 看这小姐俩配合默契,老夫人笑言:“不会还有第三吧?” 娇娇点头:“您还别说,确有第三,第三点便是,我们曾经与唐婉茹结仇。当年在寒山寺,唐婉茹嗤笑我们家家风,于是我们也没客气,既然有私仇,你说,如若大姐姐选了他,会怎样?” 老夫人也是知晓这件事儿的,不过她还是言道:“可是吴子玉与其父母关系并不好。可见,他并未受父母影响。” 娇娇感慨:“虽然是如此,但是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是很容易造成心理变态的,当然,我不是说吴子玉心理变态哈,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方向。” 呃…… 众人皆是感觉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你这样说,真的只是提出一个方向么? 秀雅最先缓了过来:“怎么,怎么说这么多,我也不是说要嫁给吴子玉,不是还有其他人么,再说了,姑姑都没嫁,我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那倒也是,祖母,我们可以慢慢参谋的,对吧?”秀慧难得的娇笑。 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们这些丫头,怎么就不想想,这些事儿,你们定的了么?不过是让你们看看罢了。这事儿,还得我与你们母亲、大伯母商量,好了好了,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我这让你们说的脑仁疼。” 三个小丫头俏生生的告辞。 待走到门口,老夫人开口:“秀雅,你留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秀慧秀宁,你们回去吧。” “哎!” 两人各自带着丫鬟出门,秀慧看了看自己的丫头,又看了眼彩玉,吩咐:“你们先回房,我们姐妹有几句话要说。” 彩玉看娇娇,娇娇点头,彩玉微福离开。 两姐妹站在园子里的池塘边,看着锦鲤游来游去,秀慧开口:“大姐姐认识吴子玉,而且,她属意吴子玉。” 秀宁又何尝没有发现刚才秀雅的反常呢,她那般的明显,就算不是她们,旁人想来也看得出。 “也许,祖母能够劝得动她。”秀宁言道。 秀慧不太乐观,看着池塘,皱眉:“大姐姐看起来温柔贤淑,但是却也是个倔强的性格,我就怕,老夫人越是不同意,她倒是越要如此了。吴家,并非良配。” 秀宁倒是不似秀慧那般的悲观:“大姐姐虽然倔强,可是也该知道谁对她最好,她应该信得过长辈的眼光。” 有些气恼的看了一眼秀宁,秀慧不乐意:“你怎么竟是往好的方面想呢,这事儿哪是这般的简单。” 秀宁笑着玩起了秀慧的胳膊:“二姐姐,我的好二姐,这事儿还没个谱呢,你就开始忧心忡忡了,其实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样的,我们想多了,事情也并非全然都按照我们的希望走,倒是不如现在这般,顺其自然,平常心。也许,大姐姐会被祖母说动啊,祖母搞不定,还有二婶,也就是你娘亲。” 秀慧翻了一个小白眼,叹道:“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个吴子玉,我必须见见。” 娇娇看她,问道:“二姐姐要怎么见?如若让旁人知晓,没事也要变成有事了。” 秀慧冷冷的看着娇娇:“我是猪么?” 呃?娇娇无语:“那二姐姐定然要将此事告知祖母。” 秀慧摆了摆手:“不行,祖母不会愿意的。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见他。” “为啥?”娇娇条件反射问道,她并不想见,其实只要不选吴子玉,又何须见他呢?而且,就算是他们家首肯吴子玉,人家吴家也未必愿意。 秀慧冷笑:“不拖着你,你必然要去告密。” 娇娇囧。 “吴家也未必看得上咱们家。” 秀慧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蠢啊,往日里看着聪明,这个时候怎么转不开弯了。是,吴大人自然是不会中意大姐姐,可是你要知道,吴大人不是一个儿子,唐婉茹还给吴大人生了个二公子。吴大人看不上咱们家,可是架不住唐婉茹吹耳边风。她必然是希望吴子玉娶大姐的,一来会让吴大人更不待见自己的大儿子,为二儿子争取更多的家产。二来,她也算是大姐的婆婆了,当年咱们对她可不算客气。如今她不是可以有仇报仇了?咱们家家业又是不错,一举数得,唐婉茹会算的开这个帐的。” 娇娇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也不是说没想到,是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她觉得,按照正常的逻辑,老夫人是不会选吴家的,大姐姐那边,也必然能够说的妥当。 可很明显,秀慧想法颇多。 秀宁看她眼神坚定,只得同意。 说起这吴家,不遑秀慧,秀宁也是极为鄙视的。 当初楚攸住在寒山寺,如是说那唐婉茹住进去一丝问题也没有,娇娇是怎么都不相信的。说不定当时的吴大人也和那所谓的贪腐案有关系,贪腐案又涉及了江南私盐大案。也正是因此,小鱼小虾皆是游了过去。之后楚攸回京,拿出了怀远大师的账本,之后便是天家的大动干戈。 不少人被抓,不过那其中并不包括吴大人。 当然,虽然这些年吴大人还是继续在位,但是却也并无任何升迁嘉奖,如此看来,又是有些不寻常的。 因着当年之事的关系,娇娇极为留意官场变化,大大小小的事宜,小到一个州县,娇娇都可说出主事之人是谁,家中大体情况。 她其实有一事是更为不解的,那便是她们曾经告诉楚攸的那个地点,知晓了那个地点,楚攸没有任何旁的行动,也没有见过他们。娇娇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她知晓那个地点对楚攸来说,一定是有用的,如若不然,楚攸不会将当日老夫人换出去的翠玉坊归还。既然归还,便是说明,这个地点是有用的,可是究竟有何用,娇娇便是想了许久也不明白。 “小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彩玉端来了一碗甜品。 娇娇望过去,冰糖银耳红枣羹,正是她喜爱的甜品,她哀嚎:“彩玉,我看你是要非要给我喂肥不可。这大晚上的,你既然都说这么晚,那里还能为我准备这样的甜品?” 彩玉笑:“小姐不是很喜欢吃么?” 娇娇捶桌子:“可是我也怕胖啊!” 这女子哪有不爱美的,没人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大胖子啊。娇娇无语,大抵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娇娇才会摆出这副活泼的模样儿。 彩玉看她捶桌子,笑容更大:“小姐可别锤了。一旦锤坏了,明个儿我让人换的时候,实在是说不出坏了的理由耶!” 娇娇作势发怒:“好你个彩玉,你越发的能干了,开始挤兑你家小姐了是吧?” 彩玉笑的眉眼弯弯。 “奴婢不敢。” 娇娇扁嘴:“哪里不敢,我看你最敢了,呜呜。” 娇娇看着彩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彩玉,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选?我可以禀了祖母,为你做主的。” 彩玉愣住,随即跪下:“奴婢不离开小姐。” 娇娇扶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年纪也不小了。恩,你比大姐姐还年长,丫鬟一样也是需要嫁人的啊,往日里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今日既然想到了,就该和你好好说说。彩玉,你和我说实话,可是有看上什么人?” 彩玉摇头,认真言道:“没有的,小姐,没有的。” 娇娇支着下巴看彩玉:“可是你这个年纪不都该春心萌动么?” 彩玉看小姐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儿,笑着摇头:“奴婢没有。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不过,如若奴婢有了心上人,定然是会禀了小姐,请求小姐做主的。可是现在,真的没有。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姐与老夫人说的话奴婢也听了。奴婢觉得小姐说的很对。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成亲而成亲。如若找不到合适的人,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娇娇看她表情认真,并不似作伪,言道:“你不需让我影响你的。” 彩玉摇头:“不是影响不影响,而是真的赞同您的话。” 娇娇笑了出来:“快起来吧,你这么跪着,倒好像我怎么似了。我又不是逼你嫁人。不过彩玉,我说真心话,只要你有心思,定然要告诉我。” “多谢小姐。” …… 几日后。 在秀慧的坚持下,娇娇跟着她一起出门,当然,两人确实并非贸然行事,这不,秀慧请了徐达帮忙。徐达跟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娇娇和秀慧都明白,他们今日出门,回去之后徐达是百分之百会告诉老夫人的,不过这倒是没有什么旁的问题。总之现在不耽搁他们出门便可。怕的是老夫人提前知道,然后阻止她们。 两人俱是身着男装。与秀慧比起来,秀宁的行为更接近男子。虽然脸庞过于精致,但是她的动作不似女子那般扭捏,大抵这也是穿越之前养成的习惯。 “我就知道,拉着你没有问题。你可以搞定一切。”秀慧言道。 秀宁叹息,是的是的,她可以搞定一切。 季家的静心茶楼是江宁学子汇集的地方,他们时常在那里聚会,谈古论今,写字作画,而这一点,娇娇再清楚不过,吴子玉也是那些学子其中的一员,正因此,娇娇便向秀慧提到了这里。 两人也并未打算在这些学子面前露脸,如此一来,多少有些不妥,但是这总是季家的地方,只要他们想,有的是好办法。两人待在学子惯是喜欢作画的大厅旁边的雅座。 掌柜的连忙上楼,见自家两位小姐这番打扮,面色不惊:“三位公子来点什么?” 掌柜的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娇娇笑言:“一壶茉莉花茶,桂花杏仁饼一份,芙蓉糕一份,西施饼一份,碧玉核桃酥一份。恩,再来一份小炒拼盘。一份什锦拼盘。” 看秀宁点了这么多,秀慧颦眉,不过却也并未阻拦,待掌柜的下去,她低言:“我们吃不下吧?再说,茶楼如何还有小炒?” “小炒拼盘是瓜子儿、松子儿等物拼成,这些不是炒货么,自然也可称为小炒拼盘。至于那些点心。”娇娇压低声音。 “姐姐放心。这些点心量都不大的,即便是我们吃不完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外带当做宵夜的。” 见她如此,秀慧面无表情:“你本来就算计好要当做宵夜的吧?” 娇娇呲牙一笑,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掌柜的也快,不多时,东西已然悉数上齐。 而在这时,大厅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想来俱是那些文人学子。徐达坐在一边不讲话,不过秀慧和秀宁也静静的,并不张望。 “子玉快些。今日你可是来迟了。”一句男声响起,秀慧秀宁两姐妹向楼梯口望了过去,就见一白衣公子摇着折扇上楼,与她们想象的不同,他竟是一派温和。想来这就是吴家公子,吴子玉了。 秀宁秀慧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的讶然。是的,在她们的想象中,吴子玉不该是这样一个温和青年。 “今日在家中写字,竟是不小心忘了时辰,还望大家莫要怪罪在下。”吴子玉温和的笑。告饶的作揖。 看得出来,这些学子平时相处的也不错,其中一人言道:“既然迟了,便要受罚。不如,不如让子玉为我们作诗一首如何?” “哈哈,安宇,谁人不知晓,你与子玉关系好?你这提议,哪里是罚,子玉最喜欢吟诗作对,这样明明是投其所好了。”另外一人笑言。 吴子玉将扇子收起,回道:“还望梁兄高抬贵手。小弟多谢多谢!” “既然如此,那必然要考你一个你不擅长的,如若是输了,今日便是由你做东,如何?” “自然可以。”吴子玉笑着回应。 娇娇略皱眉,看向了秀慧,两人想到了一样的问题。 第64章 第64章 吴子玉果然不是绣花枕头,他的吟诗作对、书画都是上乘之选,然娇娇的眉头越皱的愈发的紧。 “姐姐,我们走吧。” 秀慧点头,三人相携而去。 待三人离开,吴子玉的略微不经意的往那边瞟了一眼,继续说话。 待回到季家,秀慧与秀宁对视。 “二姐姐,你觉得呢?” “他那般的温和,都是装的。而且,他知道我们再看他。” 姐妹俩的感觉一样,她们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许是他在继母那里吃亏多了,自然要变一下性子。可是仿若带了面具一样的人,总觉得不适合大姐姐。而且,他太刻意的不往这边看了。你说,他为什么知道我们再看他?”娇娇言道。 秀慧垂首,思考起来。 娇娇也想了起来,两人同时抬头:“徐达!” 是了,正是因为徐达,徐达是季家的总护卫,他与他们两个坐在那里,难保吴子玉不多想,而且只要留心,必然可以察觉两人是女扮男装的。 娇娇无奈的笑:“由此可见,我们还是道行太浅。行了,人也见了,这事儿,祖母必然会问的,我们实话实说便是。其实家中长辈自然会将此事处理妥善的,我们两个小姑娘,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秀慧点头,不过她还是开口:“静心茶楼的掌柜的,与你很熟悉。” 秀宁挑眉,笑言:“二姐姐忘记了么,我是负责茶楼与脂粉铺子的。” 老夫人将家里的所有产业都分成了几个部分,除了秀美子鱼,其他人每人负责一处。娇娇则是负责茶楼和脂粉铺子,算起来,茶楼是季家最不赚钱的产业,而脂粉铺子的盈利也是极为一般,算得上是季家比较差的两处生意了。但这两处生意确实极广。 秀慧笑:“是呢。不过我倒是没有这样。” 虽然说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但是今天去了茶楼,秀慧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当然,这个不对劲不是针对吴子玉而言,而是茶楼的本身。季家的茶楼原本在老夫人手里的时候就并不赚钱,每年也只是持平,可是老夫人丝毫没有改善的意思,一年前,老夫人给她们每人都分配了自己要负责的,当时便将两项不太赚钱的产业交给了秀宁,当时她就觉得不公平,不过母亲却并不让她多言。 也许,老夫人虽然看似疼惜秀宁,但是还是顾及秀宁并非季家女孩儿的事实,因此将这两处分配给了她。可是今日,秀慧真是说不清楚那种浓浓的不和谐感。 “我的性子比较聒噪啊。自然是与掌柜们比较熟识。” 两人正在闲谈,就听陈嬷嬷的声音:“启禀二小姐三小姐。老夫人有请。” 两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徐达动作还真快。”娇娇言道。 秀慧倒是没有什么旁的反应:“他最是忠于祖母,这便是他,耿直忠心!” 娇娇笑着点头赞同。 果不其然,老夫人正是问二人此事,两人也没有隐瞒,将今日的一切说了出来,老夫人听了垂首思考许久。最后命二人回去休息,不要再对旁人讲起此事。 傍晚。 娇娇站在窗前,看着乌云压顶,将手中的字帖放下。 “彩玉,你备伞,我要去书楼找几本书看看。” 彩玉连忙应是,虽然现在还未下雨,但是总归有备无患。 与管事姑姑打了招呼,娇娇径自上楼,如今她算是来季家书楼最频繁的人了。甚至每本书的位置都知之甚详。 命彩玉在外等着,娇娇将油灯燃起,开始翻选自己需要的书籍。将自己喜欢的挑拣出来,娇娇便准备离开,然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不待反应,就听熟悉的声音响起:“又见面了。” 即便是很多年不见,娇娇却清楚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楚攸。 而那个时候,两人也是在书楼这般相遇。 “六年不见,楚叔叔依然行为不端。果然有些人的年纪是没有长在身上的。” 楚攸笑着将手放下:“哦?小小姑娘,下一句怕是就要骂人了吧?”上下打量已经成长的小小少女,楚攸杵着下巴言道:“果然是秀丽水灵了许多。” 娇娇也顺势的打量了楚攸,这六年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依旧如许多年前一样,妖艳,诡异。若是在强说有什么变化,那大抵便是他的气质,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的阴郁了些。 “楚叔叔倒像是深山里修炼成精的妖精了,一丝变化也无。”娇娇挑眉言道。 楚攸并没有止住笑意:“妖精,通常是形容女子的。秀宁小姐用词有误,季家女子可不该犯这种错误。” 娇娇其实心里蛮奇怪的,并不曾听闻楚攸来到了江宁,可是他却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这里,怎么能不让人心惊呢?而且,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藏书阁,委实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奇怪。 “楚叔叔如今位高权重,已然是天家身边的红人,如此这般,您还是要行些宵小之事,说出来,果真让人觉得费解呢!”秀宁抱着书往后退了几步,倒不是说害怕楚攸,只是她更喜欢与这样的人保持一个所谓的安全距离。 楚攸看她这般,心情依旧很好。 “我竟是觉得,恍若回到了许多年前呢,秀宁小姐那时还是几岁的小丫头,可是却可以在瞬间知晓我是谁。” “难不成楚叔叔是在与我回忆往昔?” “自然是不,我只感慨,果然三岁看老,当日就觉得秀宁小姐心眼多,今日看着,那份心机不减当年。真是……季家的大幸。”后面一句,楚攸放慢了语气。 娇娇不了解他这次所为何来,开门见山:“我也不与楚叔叔在这里绕圈子,不知楚叔叔这次来,又有何指教呢?” 楚攸摆弄手上的玉扳指,娇娇看他动作,颦眉,楚攸有个习惯,在沉思的时候便是喜欢摆弄东西。 “楚叔叔不会在想着,怎么编瞎话吧?” 楚攸停下自己的动作,看娇娇,见她将视线放在自己的手上,笑的妖孽:“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有什么必要对你编瞎话呢?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敏感多疑可不好。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娇娇腹诽,话说,你这么阴恻恻的说这样的话真的好么?如若她真的是一般的小姑娘,八成要被吓到了。有时候,穿越女的出现还真是很有必要的。 “楚叔叔与季家交好,我自然是不担心许多。”娇娇笑言。 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娇娇望向窗外:“不知楚叔叔还有事么?如若没事,秀宁就告退了,眼看着就要下雨。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呢。” 楚攸细细看着娇娇,她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反而是将发束整体的束起,就犹如小时候一般,若是看背影,倒是个纤细的男孩儿,但是近看之下又可见其精致秀美。一身浅灰色的罩衫,发髻高高束起,优美的颈项显露在外。双眼亮亮的,有着几分小女孩儿的狡黠,可是他又知道,这季秀宁绝对不是看起来那般无害。 “季致远的长相思在你那里么?” 娇娇点头:“你怎么又来找书了?” 楚攸笑了一下。彩玉在门外似乎听到屋内几分动响,问道:“小姐,可是又什么问题么?” 娇娇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攸,回道:“并无。” 楚攸看她:“晚上我去找你。” 说话间,楚攸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娇娇条件反射的闭眼,待她再睁开眼,竟然不见了楚攸的身影,娇娇皱眉,这个老混蛋,玩儿的是什么把戏? 抱书下楼,娇娇简单登记一番便是回房,待回去的途中,果然是下起了雨,彩玉将雨伞撑开,娇娇遥想六年前那日的书楼相遇,竟是生出几分恍然,有些事,总是会反复出现的。想到这里,她又笑着摇了摇头。 楚攸晚上要来找她?这样真的好么?不过不管是好还是不好,娇娇都没有更多的反应,她的意志并不能造成楚攸行为的转移。既然这样,她又何苦呢。倒是不如就这样吧。 因着知晓晚上楚攸可能回来,娇娇洗漱之后便是在米白色的罩衣外面批了一件大红的披风。因着季致远的过世,季家并没有为她添置什么特别鲜艳的衣服,待孝期结束,娇娇倒是也不张罗鲜艳的颜色,她本就不是顶喜欢,相比而言,她更是喜欢深色,有个灰尘什么的,也是不明显。 这件大红的披风还是老夫人坚持要为她准备的,她皮肤白皙,红色更是衬得她人格外的好看。 娇娇倒是没想太多,只考虑也不能穿的太少,娇娇坐在书桌旁看书,整个人恬静淡然。 “秀宁小姐可是在等在下?”突兀的男声响起,娇娇回身看楚攸,见他恍若谪仙。 “我好像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吧?楚叔叔如此行为,委实不妥。” 大半夜的来人家未婚女子的房间,楚攸还真是可以。 楚攸倒是不以为然:“既然行得正坐得直,何苦在乎那些?” 娇娇看与他说不清楚,亦或者是楚攸的强辩,她只是将书桌中的书抽出一本,放在一边:“拿了书就撤吧,你是男子,自然是不必担心,我是女子,怎么能够一样。便是我自己不在乎,也要为了季家考量。我不能给季家丢人。” 楚攸勾起嘴角,笑的妖孽,他近前将书拿起,笑问:“不知当初的地点,是如何找到的?我曾经看过《独夜有知己》的拓本,并没有什么线索。” 娇娇抬头看他,见他眼里有几多认真,略作迟疑,笑:“楚叔叔应该去问老夫人啊,问我,我又哪里知道呢?当年我不过是七岁的女孩儿。便是今日,我怕是也不能知道那许多的秘辛。” 楚攸听了她的话挑眉:“秀宁小姐还真是太过自谦了。旁人许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会被迷惑,但是我却不是。初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这丫头绝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后来经过相处,我真是大开眼界。季秀宁,当年我便想着,在修炼几年,你怕是会超越老夫人,今日看着,果然如此。” “楚叔叔,你到底要干嘛?”娇娇皱眉。 楚攸坐下,细细看着娇娇的香闺,这里虽然是女子的居所,但是只消这么一眼,大家便是能觉察,这必然是个好学的姑娘。楚攸走到娇娇练字的桌子前,看那许许多多已然写过的纸张,信手拿起一张。 看了许久,言道:“秀宁小姐的字迹若说是季致远的字,足可以以假乱真。” 电光火石间,娇娇明白了什么,她站了起来:“你想让我做什么?模仿季致远的字迹?” 楚攸怔了一下,随即笑的更是开怀:“我就说,我就说你聪明过人。你很聪明,确实,我这次来,确实是来找你,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为我写一份材料。” 娇娇压下心中的迷惑不解,淡然开口:“如果我不帮忙呢?我就是我,写的再像,也不是季致远的字。如果你是为了骗人,我是不会帮你的。” 楚攸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拿起娇娇的毛笔,轻轻蘸了几下墨汁,在白纸上写起字来。不再言语。娇娇见他不多说,也不走,心里思绪翻转,不过她倒是也能沉得住气,看楚攸在那里写字,自己便是继续看书。 “我与季致远并未反目,当年那场反目,不过是演戏而已。他蛰伏在四王爷身边,只是为了更好的与我配合。而此事,季致霖一样知晓。相比而言,八王爷比四王爷更加适合皇位,与我们的理念也是更加相同。致远找到了四王爷的一份名册,这份名册详细记录着四王爷一党的所有人。不仅如此,四王爷为了掌控自己的人,也将他们的把柄全都书写在一份秘密的资料上。可是就在致远找到了那份材料之后,他们就意外的出事了。致远出事,名册和材料根本来不及交给我。我不断来季家寻找的,就是那份名册。可要说是四王爷发现致远拿了名册,可能性也不大,若真是如此,他断不会如今日这般没有对季家下手,所以,一切都充满了浓浓的谜团和诡异。” 楚攸低低言语,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告诉娇娇。 “你们交予我的地址,正是名册存放的所在地。我想,既然你们能将地址告诉我,便是说明,我有让你们相信的东西。我不光要辅佐八王爷争夺皇位,更不会让季致远真的死不瞑目。所以,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切服务。你帮了我,也相当于帮了自己的父亲季致远。你们季家更是不能见他死的不明不白吧?” 娇娇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听。 “我已经拿到了名册,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当初我们便是设下一个十年之局,如今已经走到了今日,我更要沉得住气。不过现如今京里出现了几件怪事,我想,我们的人里也出现了几丝的问题,一封假的季致远密信,想来更能激起千层浪。我要的,便是将水搅浑。季秀宁,你愿意帮我吗?” 第65章 第65章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将自己的主意告诉别人的人,我并不认为这人会多么有城府,没有城府,谈争夺皇位,谈报仇,不是很可笑么?”娇娇并未抬头,只是淡淡言道。她这话说的有几分的难听,但是却也是实言。 楚攸也并未停笔,依旧写着。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娇娇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放下:“怎么?如若我不答应,楚叔叔是不是就要杀了我呢?” 楚攸见她娇俏的望着自己,笑了一下:“那倒是不必,虽然我没什么好名声,但是倒是不必杀你一个小姑娘。” 娇娇见他这般笑容,生的几多的恍惚,真好看啊。不过……可惜了,这副容貌没有生在女子身上。娇娇笑言:“不杀我,难不成要娶了我?” 楚攸听闻此言,挑眉:“小小年纪,倒是不知羞,我自是知晓你心悦于我,期望嫁我,然我倒是对一个小娃娃不太感兴趣。” 娇娇错愕。随即伸手指他,有些失态:“我,我心悦你?我说楚大人,楚攸楚大人,您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楚攸笑,低头继续写字:“难道不是么?” 娇娇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真是气炸有木有! “虽然不知道楚叔叔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感觉,但是我真是觉得楚叔叔有些想多了。如若您成亲早,大抵上女儿都该我这么大了吧?十五岁的鸿沟,总不是玩笑。自然,您感觉良好、受尽恭维不觉得,可是实实在在的来说,相对于我而言,您真是太老太老了。” 娇娇这话说的也是够刺伤人的,不过她森森觉得,楚攸这人的性子,只有这么说话才是最合适。 果不其然,楚攸并不恼,反而一味的笑,然这笑容里耐人寻味的东西太多了。娇娇撇嘴,继续看书。 “小女孩儿就是小女孩儿,禁不住逗弄。” 娇娇看了眼蜡烛,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我想休息了。” 楚攸也继续自己的动作:“你答应。” 我擦,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娇娇心里腹诽,不过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我帮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而且,父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如今你又要重起波澜,就没有想过,会给我们季家带来什么困扰吗?楚攸,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 楚攸看娇娇认真谈这件事儿,也拿出了认真谈的姿态:“季秀宁,那你就没有想过,季家会这么沉寂一辈子吗?老夫人是真的希望季家沉寂一辈子吗?不是,我们都知道不是。可是如若是指望季子鱼,平心而论,你觉得这可能吗?他天资有限,根本达不到季致远季致霖的高度。相比而言,季家的女孩儿倒是能更上一层楼。可是,女子终究是女子,终是要嫁人的,如若将已经不在的季致远树立到一个高度,一个季家在本朝他人无人企及的高度,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帮我,我们做得到。” 娇娇垂首,低言:“我做不了主,如若真是这样,我希望,你能与祖母谈。” 楚攸笑言:“我自会与季老夫人谈,可是谈之前,我还是希望听一下你的想法。季秀宁,我鲜少对人感兴趣,你是其中之一。” 娇娇用手指画着桌面:“那我该荣幸之至?”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小小年纪,心思便不少。许是你不相信吧,其实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大姐,一个是季致远。而这两个人,恰好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对你,我多了几分的信任,更是希望能够听到你的意见。” 楚攸背手来到窗边,并不担心被旁人看见,将窗户开了一个缝隙,看乌云密布的天空,瓢泼不停的大雨,他低言:“人生的际遇,总是奇怪。一个小孤女,却聪慧异常,多智近妖。季秀宁,慧极必伤,你能够走到今日,老夫人功不可没。” 娇娇看他深沉的表情,回道:“聪慧异常、多智近妖,楚叔叔,你确定你是在形容我么?我承认,比起一般的同龄人,我是多了几分心思,可是到你形容的程度,似乎没有吧?” 楚攸没有回头,只是言道:“没有,不代表你做不到。老夫人让你的生活极为安逸,也正是因此,你身上没有那种必胜的斗志,因此你不需要做许多事儿。如若你拿出真正的实力,想来我们也未见得是你的对手。对于看不清楚实力的人,我通常都是采取两种做法,如若是能够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我一定要拉拢。如果不是,那么我一定会尽早铲除。免留后顾之忧。” “你这般可不太好。”娇娇低语。 楚攸低笑:“不好么?我倒是觉得没有。” 娇娇看他,认真言道:“即便是站在统一战线,你也未见得会信任人。” 楚攸并没有回话,仍是那般站立着。见他如此,娇娇突然就生出几分的厌烦,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和这样一个人讨论这么复杂的问题呢? 想来想去,竟是有几分庸人自扰。 “楚叔叔,我困了,要睡了,如若你觉得没有关系,那便继续待在这里吧,我倒是不太在乎的。左右在这点上,我还是相信你的人品的。至于另外的事儿,我做不了主,你且与祖母谈吧。如若祖母同意,我必然是会帮你,如若不然,那么再见。亦或者是再也不要见。” 言罢,娇娇打了个瞌睡,径自往床榻走去。 楚攸回身看她,见她果真是没当回事儿,直接将披风脱下,然后钻进了被窝。 呃…… “虽然外界流传甚广,说我是天家的男宠,可是,那也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女人,你这样,倒是真是无所顾忌。”楚攸的话音里听不出个息怒。 娇娇闭上了眼睛:“劳烦您走的时候将蜡烛熄灭。” 楚攸往床榻而来,走到近边,停下脚步:“《独夜有知己》的秘密是怎么找到的?” 娇娇并没有睁开眼睛:“《长相思》有同样的问题?”她仍是记得先前楚攸问她要《长相思》这本书。 “恩。” “还记得父亲写给叔父那首曲子么?第一小节……”娇娇语气平和的告知楚攸,之后不再说话。 楚攸拧眉,突然笑了出来:“原来竟是如此,若是我找,大抵是真的找不到吧。致远果然心思重。然,这世上总有这样的奇怪之事。他的布局,致霖没有机会来解。却阴差阳错的让他的养女解了开。真是天意。” “天意就是,我困了。”许是困倦的关系,娇娇的嗓音有几分的软糯。 楚攸看她,竟是低下了头,娇娇瞬间心跳加速,有几分忐忑担忧,不过她拼的也就是这份淡然,她就不信了,楚攸真会对她做什么。 果不其然,楚攸只是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倒像是哄孩子一般言道:“囡囡乖,早些睡吧。” 娇娇没有多言,她感觉得到,楚攸熄了蜡烛,之后消失在房间。 不过这个时候她竟是也没有睡意了,她一直在想楚攸的几句话。虽然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提如何算计别人,但是娇娇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几个重点,楚攸有不止一个姐姐,如若不是这样,他不会称之为大姐。而那个大姐,很聪明。听楚攸的口气,这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了。还有便是,楚攸极有可能是京城人士。江宁隶属江南,楚攸是在江宁长大,他不过是成年之后才去了京城,可是这句囡囡,她之前看书的时候曾经和老夫人言道过方言习惯的问题,当记得老妇人告诉过她,京城人士,最是喜欢将女孩子称作囡囡。特别是小女孩儿。 其实语言习惯是最难改变的,而楚攸不经意间的话更像是他的本能。他叫她……囡囡。也许,这是他小时候的环境影响。 娇娇翻来覆去,楚攸,真是谜一样的人。 …… 翌日。 老夫人命陈嬷嬷过来请娇娇,娇娇自是知晓,这必然是楚攸的事儿。果不其然,待娇娇进门,就见楚攸正坐在老夫人对面品茶。娇娇微微一福,巧笑嫣然。 “秀宁快坐吧。”老夫人微笑言道。 娇娇乖巧的坐到两人对面:“几年不见,楚叔叔依旧风采依旧。” 楚攸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眼娇娇,之后看向老夫人:“我没有说错吧?” 老夫人含笑瞪了娇娇一眼:“你这丫头,不是昨天才见过他吗?” 想来,楚攸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儿。娇娇并不尴尬,只继续笑:“昨天见过归见过。我是淑女,自然要有体面的开场白。” 噗! 楚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老夫人也笑容可掬:“你这丫头,年纪越大,倒是越顽皮起来。” “祖母莫要取笑人家。” “行了,你这丫头啊。真是个不着调的。楚攸,说起来,秀宁还是年纪小,你莫要见笑。” 楚攸勾起嘴角:“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与季家也算是渊源颇深,秀宁小姐如我侄女儿一般,既然是一家人,我又如何能见笑与她呢。”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娇娇捏着帕子,没有多言,只是挂着得体精致的笑容。 “一家人便要有一家人的样子。楚大人连夜赶来,怕是别人也未必没有放在心上吧,我自然是可以帮你,但是我要保证自家人不会被牵连。你也看到了,如今季家可不比当初了。”老夫人低首摸索着茶杯,轻轻言语。 楚攸倒是也不含糊:“虽然有一丝的风险,但是老夫人也该明白,这季家已然沉寂多年。众人未见得会更往季家这边想,便是想到了,季家一干女眷,并非楚攸看不起女人,只是,大体风俗便是如此,谁人会在乎一个女人的能力。既然如此,更是不会拿季家开刀。” 老夫人看娇娇,娇娇似乎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浅笑抬头言道:“可是这一切都是楚大人一个人的揣测啊。既然是揣测,便是怎么都有可能。我们季家,要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保证,而并非你所谓的揣测。” “原来,秀宁小姐倒是可以做老夫人的主了。怪不得老夫人如此喜爱秀宁小姐。” 娇娇挑眉,这厮说话果然是让人不喜。若不是她已然习惯,怕是要被他气个半死。 “楚大人这话倒是有些言重了。并非能否做主,只秀宁全心全意为了季家好,这点老夫人是知晓的,也正是因此,老夫人才会如此的放任秀宁,更有甚者,是默认秀宁如是说。楚大人怕是刑部呆久了,并不了解人与人之间这种全心的信任。” “我最是喜欢秀宁小姐这份伶牙俐齿。不过之前还楚叔叔,现在又变成了楚大人。你还真是翻脸无情。” “若说到翻脸无情,楚大人敢称第一,怕是没人敢称第二了。”娇娇闲闲开口。 两人一来一往,倒是谁都不肯吃亏,老夫人看着两人这般,有些什么感觉一闪而过,不过这感觉也是转瞬即逝,快到让老夫人根本抓不住。 “楚攸,你与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不过秀宁所言,恰是我想要说的,你只需告诉我,我们能够现实看得到的东西才是正途。” 楚攸看这一老一小,言道:“我安排人负责保护你们。你们看,这样如何?” “治标不治本。”娇娇想都不想回道。 楚攸似笑非笑:“想来也是。我的人手,未见得有老夫人的人好用。” 调侃之后,楚攸正色道:“这件事儿与季家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如此可以么?” 老夫人看楚攸认真的表情,不言不语。 “季致远和季致霖所乘坐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但是动手的人非常高杆。我刑部的人反复调查才察觉这一丝的反常,可是如此精细的活计,更似意外,而非人为。又综合各种外在因素,最后判定为意外。之后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又去检查了几次,说起来,也是天意。正是因为库房漏雨,马车被淋湿,我才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幽香,这点我已然找人探寻过,是一种产自边疆的药膏,这种药膏,无色无味,但是只要淋雨,就会散发淡淡几不可闻的香气,这种香气对人无害,可是却容易使动物受到干扰。特别是马,马若是闻到这种味道,很容易焦躁。这药膏结合先前的发现,因此我断定,这是人为。” 老夫人看楚攸,捏着帕子的手几乎泛出了青筋,嘴角嗫嚅很久,终于开口:“致远,致霖。果真,果真不是意外……” 虽然早就有此揣测,也从片面间接的知道了此事,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身在刑部的楚攸确实说出疑点更具有震撼力。那是确确实实的知晓,而非揣测。 即便楚攸说出这些是为了更好地拉拢他们,可是老夫人知道,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之前不肯说出一切疑点,那是为了可以在关键的时刻拿捏我季家。楚攸,致远当你是知己,你是否也是如此。看他含冤而死,你是否又真的能够无动于衷?”老夫人的话里淬着冰。 第66章 第66章 老夫人伤心,她看着楚攸,并非要一个什么说法,只是对楚攸这个人又多了几分的别样理解。 楚攸自然是知道老夫人的看法,不过他这人向来如此:“说出来,你们又能做什么呢?难道你们会比身在刑部的我资源更多吗?你们还不是什么也做不到。我与季致远的交情如何不在于我说了什么,也不在乎我利用这段关系做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会为他找到凶手,为他报仇。这就足够了。” 其实楚攸并不是一个会对旁人解释的人,可是偏偏,这个人是季老夫人,即便是他在冷漠无情,可是对于曾经救他于危难并且养大的季老夫人,他还是开口了。 老夫人看着楚攸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若说这个时候他说的是谎话,老夫人是怎么都不信的。一声叹息,老夫人终于松口:“秀宁,你帮他写吧。” 娇娇乖巧的点头,不过也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写的再像,终究不是父亲的字,而且我模仿父亲的字,许多人都是知晓的。” 楚攸冷笑:“越是人人知晓,越是无妨。有些人只心里有鬼罢了。再说了,我让你写的东西,本就不是你该知道的,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并非担心,确有疑问罢了。” “说起来也是,秀宁小姐的胆子一向很大,这点楚某却有体会。”楚攸不似刚才的认真,再次调笑起来。 “好了,你们二人也别在这里耍花腔了,秀宁,既然祖母应允了此事,此事便交由你处理。祖母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更是知晓孰轻孰重,楚攸这人。”老夫人停顿一下,看楚攸一眼,之后毫不避讳言道:“楚攸这人心思不可捉摸,纵使他说的都是真心话,现在为了一己之私也未必不会算计我们。你且要处处小心他。” 当着人家的面这么明晃晃的说,可也真的只有老夫人才能做到了。不过娇娇却仍是一本正经的回道:“祖母,我知道了。” 楚攸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房间内,除了这三人,便是老夫人最为信任的陈嬷嬷,陈嬷嬷默默的为几人添茶,什么也不肯多说,可纵使并不多言,心里也是几多感慨的。 这么多年留在老夫人身边,她确实经历了许多,可是要如这几个人一般,果然是还差些道行。 老夫人命陈嬷嬷取来了纸笔,又命她去外面守着。 楚攸也不耽搁:“我说你写。” 娇娇失笑:“楚大人,许是您真是身居高位久了,连刑部的看家本领都不记得了。” 楚攸挑眉,有几分的疑惑,不明白娇娇要说什么。娇娇扬起了手中的纸,略微一晃,楚攸瞬间明了。 “倒是我大意了。确实,季致远已经死了将近七年。拿一个这样的纸张写字,太大的破绽了。不过,秀宁小侄女儿,你对这些倒是精通。” 娇娇不以为意,言道:“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的像。不遑是纸,还有墨。” 老夫人点头,之后唤了陈嬷嬷将库房内的陈年纸墨准备出来。再次准备妥当,娇娇看楚攸,楚攸声音低沉冷静,然听到他要写的内容,娇娇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这份惊讶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只是略一思索便是低头书写起来。 楚攸声音清朗,娇娇恬静认真,老夫人看着两人的表现,之前闪过的感觉再次显现。不过这次老夫人倒是抓住了这感觉,然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仔细看两人,她颦眉,之后摇了摇头。 楚攸停下声音,娇娇也落笔。 “好了。” “纸张笔墨纵然是旧的,可是给我的感觉仍是有几分新。”楚攸言道,其实他已然想到了方法,如是说,不过是想知道季秀宁的反应。 娇娇觉得楚攸是一个谜,可是对于楚攸来说,她又何尝不是一个谜? “你很着急用这个么?” 楚攸言道:“回京之后才会用,大抵也是七八日吧。” 娇娇微笑:“如此便好,不过我想,楚大人应该也知道怎么做吧?”虽然知道楚攸这么做不过是想看她的反应,娇娇还是如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很多种方法,烟熏或者在纸上刷一层淡茶水,之后在太阳下暴晒,虽然很慢,但是效果很好。自然这一切都要掌握火候,我想,楚大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楚攸赞赏的点头:“不知秀宁小侄女儿有没有兴趣来刑部任职呢?” 娇娇似笑非笑:“楚大人真是这么想的么?”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若说我刑部人手确实不少,但是如秀宁小侄女儿这般的,真是不多。如若有你的指点,刑部还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大案。” 娇娇将纸张拿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字迹,言道:“雕虫小技罢了,怎么还值得楚大人赞赏。想来,刑部这样的人有的是。就是不知楚大人如此试探我,所为何事?” 楚攸接过她手中的纸,言道:“既然知道我是故意的,还要说出来,小侄女儿倒是也有意思。” “我这人性子好,楚叔叔怎么着也是长辈,我自是不能太过挫伤您的面子。” 楚攸不置可否的挑眉:“倒是不知道,小侄女儿这般的善解人意。不过这次你们季家的人情,我楚攸记下了。多谢老夫人和小侄女儿的帮忙。” “瑞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要扳倒他,似乎不是一封信就可以的吧?”娇娇终究是年轻,有些沉不住气。 楚攸点头:“我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许多个点汇集在一起,我就不信,皇上还能容忍。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什么也没做?小侄女儿,说起来,如若不是你那精彩的分析,我怕是还不知晓,原来这事儿,瑞亲王也有份。” 想到六年前那场劫持,怀远大师的死,娇娇其实是有几分疑惑的,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是询问楚攸的好时候。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楚攸将纸收好,起身准备离开:“至于那本长相思,我不过是故意逗弄秀宁小侄女儿的。我只是胡说一通,希望知道当初你是如何在《独夜有知己》里找到了秘密。虽然这件事儿延迟了六年,但是倒是并未使我的好奇心打消。小侄女儿倒是个飒爽的性子,竟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了我,这一点,我要再谢小侄女儿。” “谢我倒是不必了。你知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娇娇冷静。 楚攸认真言道:“我自是知晓。我与你们一样想知道那个凶手究竟是谁,又所为何事。” 季老夫人叹息一声,看向了屋内的香盒,那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而这香味儿正是季致远最喜欢的味道。 “季秀宁,你愿意和我站在同一阵营吗?就如同当初的致远。” “我真是觉得奇怪,楚攸,你怎么就认准我了,阴魂不散的。”娇娇言道。 楚攸低头摆弄桌子上的笔墨,言道:“我这不是知人善用么?观察力这么好,脑子又清明,我自然是要多争取,你大抵是不知晓,如若让我看见这么大的肥肉反而不占这个便宜,大概我是晚上都睡不着的。” 他这话将老夫人和娇娇都逗笑了。 不过笑够了娇娇便虎着脸:“我这样的妙龄少女,你却要说我是肥肉。祖母,你看这人,刚才还让我叫他楚叔叔,可是转眼呢,便是将我形容成肥肉,这样的人,当真是让人厌烦,怪不得年届三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怕是完全没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的人吧?” 楚攸勾起笑容:“我这般让人厌烦,自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我瞅着,有些妙龄少女,嫁人大抵也难。心眼这般多,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呢?” 娇娇微微扬头:“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不劳满是算计的人操心了。” 楚攸无语望天。 “你们倒是像一对欢喜冤家。”老夫人由衷感慨。 娇娇与楚攸对视一眼,双双抖了一下,各自别开了眼。 “你为什么知道凤仙儿是我的人?” 娇娇想到当初将消息传到京城的渠道,抿嘴笑,有些小傲娇的扬头:“也不是很难。” 楚攸并没有继续追问,笑着抱了下拳:“老夫人,楚攸还有重要的事情在身,来江宁也并不希望旁人知晓。如此一来,倒是不能在此耽搁了。告辞。” 老夫人点头。 若说往日里楚攸性格乖张,阴晴不定,那么今日的楚攸便是多了几分的人气儿。娇娇不明白倒是不想,这六年来他竟有此变化。不过总的来说,这人如何变,总是与她无关的。 其实娇娇不明白,也没有想到的是,楚攸并没有变,只不过,在他的心里,季老夫人和季秀宁让他多了几分的信任。也正是因着这一丝的信任,他多了几分的“人气儿”。 而他所谓的这部分信任,也并非是因为她们将藏名册的地点告知于他,而是基于同样的利益,亦或者是,仇恨。 楚攸离开,老夫人与娇娇继续品茶,楚攸原本在季家的时候就习武,然却并不特别出色,今日看着,竟也算是高手,如此想来,当年必然是他隐藏实力了。听老夫人如此言道,娇娇却也有不同的见地。 “我倒是觉得,也未必就是全部,许是他有其他更厉害的人教过也不一定。我总觉得,不管什么事儿,都并非一天养成。楚攸这人身上的谜团颇多。” 老夫人点头:“我自是想过这一点,不过现在纠缠楚攸身上的谜团。倒是没有太大的必要,总的来说,他并非我们敌人。我的重心,不放在这上面。” 娇娇赞同,想到昨日与秀慧的谈话,她思索了下开口言道:“昨日二姐姐去茶楼,倒是有几分怀疑。” 老夫人笑言:“秀慧这丫头,真是个有心思的。不过这事儿,我并不赞成让她知晓,你往后小心些。” 娇娇认真点头。 “京城那边的祝掌柜传来消息,说是天家近来对瑞亲王很大的意见,已经接连训斥三次了。”娇娇摩挲茶杯,许是旁人没发现,但是老夫人却是知晓的,娇娇每每在思考的时候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你怀疑这事儿?” 娇娇点头:“我不知晓楚攸布置到哪一步了。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事儿未见得这么简单。不晓得祖母发现没有。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虽不说明君,可是也算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鲜少会在朝堂之上呵斥谁。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如若真的有问题,你又为何刚才不与楚攸说出来?你写的信,本就是间接的佐证端亲王有问题。” “试水。祖母,你有没有觉得,这么多年,圣上对楚攸格外的信任?咱们不管是从各方面渠道得到的消息都能看出这一点,我一直很奇怪,圣上那般多疑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信任楚攸?别说男宠之类的话,我从来都不相信楚攸是圣上的男宠。我总是在想,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皇上信任楚攸。他的风评可并不好,在尊师重道的今天,他背弃季家、漠视恩师,这样的品性,偏偏让皇上信任了。如若楚攸和瑞亲王对上,你说,鹿死谁手?而且,您觉不觉得,原本八皇子是并非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恰是因为楚攸的帮助,他才愈发的势强。楚攸,他与八皇子如何结成这么密不可分的同盟关系的?”娇娇也有自己的想法。楚攸的出发点可能是帮助八皇子夺取皇位,而她的出发点则是季家。 老夫人赞许的看着娇娇:“有时候,天分真是不看年纪。人人都道秀宁聪慧,然我却觉得,许多事上,你思考的并不周全,可是你天生的洞察力强和缜密的逻辑思维才是你做事圆满的关键。” “祖母莫要夸奖我了。我们只消等待便是。” 老夫人笑着摇头:“你这小丫头,连楚攸也算计。你虽是真心帮他,却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晓得楚攸若是知道,你也在试探天家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恨不得吃了你。” 娇娇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左右我们是帮他了啊!” “你呀。” …… 深夜。 “啊……”一声突兀又尖锐的叫声响起,刺耳的声音仿佛一下子便让人堕入冰窖。 听到声音,娇娇霍的坐起。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此尖锐的叫声却仍人心惊。 拿起放在枕边的簪子简单的将披散的发挽起,她迅速的起身穿衣,同时唤道:“彩玉……” 彩玉和铃兰自然也是听到了那声尖叫,连忙披了衣服进门。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回小姐,奴婢也并不知晓。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娇娇摇头,将厚厚的衣袍裹好,初春的深夜还是格外的寒凉的。 待主仆三人出门,就见不止她们,旁人也一样出门。大家俱是往声音的来源那边望去,那正是晚晴的房间。 第67章 第67章 娇娇立时就赶紧往晚晴的房间走,也就在这时,徐达抱着浑身是血的晚晴出门。 “快找大夫……” 一时间,现场混乱起来,季家自来到江宁虽也有些风波,但是大体都是安逸,如此这般,委实让人震惊。 “都给我镇定些,你们去别院请齐先生,快。齐放医术还是可以相信的。另外,彩青,你去请朱大夫和于大夫。”大夫人在这个时候倒是稳住了心神,连忙吩咐身边的众人。 又看一眼并不能帮上忙的人,呵斥:“都回屋去,莫要在这儿添乱。” 娇娇吩咐身边的两个婢女:“你们先回房去,我自己过去看看。” 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娇娇连忙过去。 老夫人年纪大,出门也慢些,看着这样的晚晴,整个人摇晃了一下,险些晕倒,二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先将晚晴抱进来,快叫大夫。”老夫人说话已经有几分的颤抖了。 齐放赶到的很快,看到这样的季晚晴,他几乎肝胆欲碎,可是纵使如此,仍是冲上前为她诊断。老夫人见众人都围着,也不像样,将小辈儿都撵到外室。 内室只留齐放、徐达和大夫人二夫人。 晚晴心脏的位置中了一剑,如今已然昏迷。 齐放仔细检查,将药箱打开连忙处置伤口:“伤口太深了,这是要置晚晴与死地啊。” 屋内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齐放为晚晴处置,而不多时,大夫人先前找的两位大夫也赶到,三人一同会诊。而外室,几个小辈儿都不言不语,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季晚晴满身是血也足以使他们震撼。 众人俱是担忧的望着室内,只盼着晚晴能够无事。 屋内并不全然处理好,就见大夫人出门,娇娇几人马上站了起来。 大夫人径自对秀雅吩咐:“你带着秀慧秀宁去将晚晴的房间好好看顾起来,然后将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看看谁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三个丫头俱是认真应道是。 大夫人吩咐之后便是马上进门,想来晚晴还是没有脱离危险的,纵然心焦,可是她们却并不能等在这里,也许马上去处理也是最重要的正途。 “秀宁,你心思细,负责仔细检查一下姑姑的房间,另外看顾起来。秀慧我们二人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旁的异常。”秀雅吩咐两个妹妹。 秀宁差人唤来了彩玉和铃兰,季晚晴的房间,她再熟悉不过。房门是半掩着的,这正是之前徐达抱着晚晴出门的时候没关所致。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放亮,可娇娇依旧是燃着大大的蜡烛,轻轻将门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彩玉和铃兰跟在娇娇的身后,都拧眉。 “彩玉,你将房内的蜡烛燃上。”本就是亮堂,如此一来,更是灯火通明,娇娇四下打量,只见这地下一滩血迹,想到晚晴,娇娇有几分心疼。 “你们不要乱动室内的东西。”娇娇吩咐之后便开始四下查看,看已经铺好躺过的床铺,娇娇猜测,这事儿应该是比较突然的,最起码,晚晴是已经正常休息了的。 再看室内,地面清晰可见的一排泥土脚印,之前的那个晚上瓢泼大雨,昨天白天又是阴天,因着这个原因,地面一直都颇为泥泞,若是从外面着急而入,必然会有泥土。可现在只有一排,便有些意外了,徐达是护院,他如若听到叫声,必然最先进来,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这一排脚印,看起来更像是徐达的,那么刺伤晚晴姑姑的人呢?他并没有踩外面泥泞的泥土路,反而是走长廊的台阶过来的,这似乎不似外人的所为。亦或者,此人是高手,踏瓦而过,且不被护院察觉。 娇娇又细细的看了下,屋内所有东西的摆设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秀宁,可有什么发觉?”秀慧从外面进来,问道。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进来的人,走的是台阶。亦或者是高手。” 说起台阶,不得不提季家的格局,当初老夫人设计这庭院的时候便是已然想到了这一点,因此这圆形的庭院门口也是连接着一道长长的环形长廊,可如若人是从长廊上过来,也是特别容易被人发现的。 秀慧拧眉,去窗口检查一番,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屋内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唯一可证的,便是这么一点。 “行了,这里暂且让人看好,大姐姐已然将下人们都集中到了院子里,我们过去吧。”秀慧言道。 娇娇点头,跟了过去。 不过也不过走了几步,娇娇便停下。秀慧回头看她:“怎么了?” 娇娇言道:“我倒是觉得,将人都聚集起来盘问并不太好。” “为什么?” “晚晴姑姑还没醒,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若他们在盘问的时候胡说八道,现在人多嘴杂,难免传了出去,以后之与晚晴姑姑不是更加不妥吗?”娇娇颦眉看人。 秀慧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有些明白。 “可是人已经被聚集了。” “聚集又如何,暂且让他们等着,我们先回去看姑姑,姑姑没事了,我们在谈其他,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得体。如今姑姑怎么样我们都不知晓,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就急哄哄的要找线索,虽我们确实希望为姑姑找到凶手,但是如今已然不是最佳时段了。倒是不如暂且如此,把他们聚集起来也好,随他们心中如何揣测,总好过私下议论。” 秀慧觉得秀宁这主意也是一般,但是确实好过马上盘问。 两人将秀雅喊了回来,三人一商量,复尔回到了主屋的外室。秀美子鱼呆呆的坐在那里,有些惊到。看三个姐姐回来,子鱼连忙问道:“可有线索?” 秀雅摇头:“人已经被聚集了,我们暂且不盘问,等姑姑好些再说。” 子鱼连忙点头,秀美迷茫的看秀雅:“大姐,姑姑会不会有事儿?” 如今秀美已然十一,俏丽灵透的样子,可是如今眼中却满是迷茫。 “不会。”秀雅斩钉截铁。 时间静悄悄的流过…… 也不知又是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心中越发彷徨之际,就见陈嬷嬷掀开了帘子,家中长辈鱼贯而出。 “姑姑如何?”子鱼心焦,连忙问道。 “天可怜见,暂时无事了。”老夫人的嗓子已然沙哑。女儿出事,做母亲的最是煎熬。 陈嬷嬷扶老夫人坐到榻上,众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许久,老夫人看向了徐达:“徐达,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巡视的时候听到尖叫就赶了过去,我动作极为迅速,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只见三小姐倒在血泊里。而地上,有一个树叶。我抱三小姐的时候捡了起来。”徐达将之前放在袖中的树叶拿了出来,这树叶并非季家所有。季家并没有这个品种的树木。 秀慧看那树叶,言道:“这是红枫,不过这个时候倒是还是绿的而已,咱们江宁只有寒山寺的后山有一片红枫林。” 寒山寺?娇娇想到了怀远大师和瑞亲王。 “你们巡视的时间是如何界定。如果有人透过长廊进入姑姑的房间,会不会被发现?”娇娇问道。 “如若那人武艺极好,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如果是一般的丫鬟,可能性不大。要知道,自六年前出事,家中便加强了防卫,特别是内院,时间时常变换且人手频密。”徐达觉得不太可能。 齐放听到六年前,想到了那次针对晚晴的刺杀:“会不会是六年前要杀晚晴的人再次下手?” 二夫人点头:“这也是有可能的。当时没有成功。那人便沉寂了下来,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 “不可能。”老夫人看几人,摇了摇头。 “当年的人,不可能来刺杀晚晴的。” 呃?众人不解。 当年的事儿不是没有查到凶手是谁么?如今老夫人怎么就敢肯定不是那伙人? 娇娇和徐达自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这个时候,两人俱是低头,并不多言,他们都知晓,老夫人会处理的很好。 果不其然,老夫人抬头:“当初那件事儿引起了那么多连锁反应,其实我已经调查到真相了,只不过真相不便公之于众,因此没有告知你们。这事儿,绝对不是六年前那伙人所为。” 老妇人如此一说,大家便猜想到了英家,也只有如此,老夫人才会隐瞒吧。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未必做得到不管不顾。 这也正是老夫人要的结果。 “那究竟会是何人?” 娇娇突然抬头:“姑姑的伤口是什么样子?” 看齐放正要回答,娇娇伸手截住了她的话茬儿:“姑姑的伤口,不是一般的剑伤。伤口极为细小,是薄如蝉翼的软剑,对吗?” 娇娇此言一出,齐放与两个大夫俱是惊讶的看她。 齐放更是结巴:“你,你,你怎么知道?”他这个反映便是告诉大家,娇娇说对了。 娇娇看老夫人,咬唇:“祖母,我想,我大概有怀疑的对象了。” 老夫人面色一变,挥手:“可盈、莲玉,秀宁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不多时,屋内便只剩这几人。 老夫人看向了娇娇:“秀宁,你说说,你怀疑谁?” 娇娇认真:“瑞亲王。” “什么!”纵使大夫人也惊讶不已。 “为什么?”老夫人缓了一下心神,言道。 娇娇走到桌边,拿起徐达放在桌上的树叶:“这就是原因。当年我们在寒山寺被杀害怀远大师的黑衣人劫持,那个黑衣人对寒山寺极为熟悉,并且在山顶利用滑翔翼离开,经过我的种种描述,小世子和楚攸认定那人是瑞亲王。虽然不知晓瑞亲王来杀姑姑的原因,可是你想,武功高强可以不被人发现,身上有这个树叶,我原本便是怀疑瑞亲王应该在那附近居住。还有那个剑伤,当时瑞亲王的剑就让我记忆深刻。所以我猜测,有可能是瑞亲王,当然,我这也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找一下线索。” “怎么找线索?”大夫人问道。 “检查寒山寺的后山。” “如若真的能查到,当初楚攸他们怎么可能无功而返?他身边的可俱是刑部的高手。”大夫人提出自己的意见,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好端端的,瑞亲王为什么要杀晚晴? 娇娇看宋氏:“母亲,其实楚攸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过的。” “呃?” 所有人都看向了娇娇,有些不明了。 “我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的。别忘了,瑞亲王是怎么逃走的,他有滑翔翼啊。”娇娇言道。 老夫人恍然:“你说,谷底。” “正是。” “可是我们怎么下去呢?” “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路。如果找不到,其实制作一个滑翔翼虽然难,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唯费时间。”娇娇其实也是知道滑翔翼的原理和制作流程的,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试过,不敢肯定试验多少次能够成功。可是她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完全不借助先进的工艺。 说起这个,倒是要感谢她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好盆友了。大抵是因为孤儿的关系,那丫头总是希望能够穿越,然后拥有新的人生和亲情。因此沉迷于各种穿越,每日在网上搜攻略,搜技能,然后学习,只盼有一天能够穿越。连带的,娇娇也跟着知道了不少奇葩信息。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对娇娇的话错愕不已。 “你,会做?” “我没有试过,但是我知道原理,可以一试。” 老夫人认真:“我们就算到了谷底,瑞亲王要是不在那里呢?如果在,我们更是没有证据。不过现阶段,我们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暂时如此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寒山寺后山找下谷底的道路,另外秀宁在家研究滑翔翼,看看有没有机会下去查看。” “我们知道了。” “季家究竟着了什么魔,为何就不能安安稳稳。”老夫人叹息。看众人忧心,老夫人摆手:“你们俩下去吧,秀宁,你陪我老婆子坐会儿。” “是。” 屋内只余老夫人与秀宁二人,老夫人问道:“秀宁,你说,这次的祸端,有没有可能是楚攸带来的?” 娇娇认真思索一番,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是他,那么出事的不该是晚晴姑姑。楚攸与我接触做多,要杀也该杀我。而且瑞亲王与楚攸关系不好,他不是更该先去阻杀落单的楚攸吗?” 老夫人点头:“我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又觉得不可能,你这一说,倒是一样的心思。” “祖母,咱们家里该加强戒备了。如若生意上得罪人,也不该杀姑姑,我总觉得,这事儿里有着蹊跷。还有那个瑞亲王。这人行事也挺奇怪的。” “你怎地就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瑞亲王呢?” “大抵是寒山寺那次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所以看到树叶,我便想到了当时瑞亲王操作滑翔翼逃走的事儿,那时也是带起一片这样的叶子,想到这个,我便是又想到了软剑。” 老夫人目光坚定起来:“你马上与京中的人手联络,查看一下,瑞亲王是否在京。不管是谁,只要害了我的亲人,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会善罢甘休。” 第68章 第68章 “驾,驾——” 飞扬的尘土伴着激烈的马蹄声,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护着身前的男孩儿策马疾驰,纵然她不断的鞭打,可马儿力量终是有限,如若不是他们身下这匹正是当世闻名的汗血宝马,怕是他们已然被身后的诸多黑衣人追上。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是无数的尸体,而这些人,都是因他们而死。而仍幸存的几人,也不断的减少,正在被追击的黑衣人斩杀。 大概是追了这么许久仍不得所愿,又看两人不肯投降。黑衣人的首领只一思索就想到了一步。 “放箭。”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下的却是这样的死令。 “啊……” 数箭齐发,少女闪躲不及,也无从闪躲。 “唔……”少女一口血咳在男孩儿的肩膀。 “大姐,你中箭了。”男孩儿并没有回头,语气里有一丝的凄凉,不过却并没有哭。该流的泪,早已流尽。如今,他有的只是对罪魁祸首的滔天恨意。 “没关系,就是死,我们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少女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是啊,她们是没有能力抗衡这些魔鬼的。如今,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可是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降,这是他们林家的气节。 他们永远记得父亲的话,记得家里那一片血腥。 “驾……驾……”纵使中箭,少女依旧强撑。 然而黑衣人太多了,而护卫他们的死士也被悉数杀尽。那不计其数的围追堵截终究是将这对男女逼至断崖。姐弟俩被众人围住,前方便是断崖,已经没有了前路,少女将奋力前奔的马儿勒住,转回身子,两人俱是直视这些黑衣人。 这时再看这对孩子的容貌,都是人中龙凤。特别是少女,整个人秀美绝俗,剪水双瞳、桃腮杏脸、粉雕玉琢,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便已是倾城之姿。男孩儿亦是如此。 “你们已经逃不掉了。”之前浑厚的男声响起,说出的话却有几分的得意。 即便是他们所有人都身着黑衣且蒙着面,可是只听声音,她也分辨得出他们每一个人。 四皇子,他是四皇子。 “林雨,你们林家的人已经死光了,难道你就不给你们林家留一个根吗?只要你肯过来,我们可以放过你弟弟。你们无路可退了。”男子语气里有一分的劝诫。 “你们根本不会放过我的,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们。我爹傻,相信你们这些魔鬼。可是如果我们林家上百口的性命还不能让我看透你们。那我林雨真是有眼无珠了。我们姐弟俩可以一起死,但是却绝对不会相信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少女唾道。因为中箭,她已然脸色苍白,可是仍是恨恨的盯着眼前这些人,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影牢牢的记在心里。 “你父母帮助你姑母用巫蛊之术构陷他人,你父亲意图造反,这一切又岂会告诉你一个孩子,你过来,只要你肯亲自指证你母亲和姑母,那么我们便放了你弟弟,你们林家唯一的血脉,难道你不想为你们林家留一条根吗?” 嘴角噙着瘆人的笑容,林雨扫视一眼众人。低头与男孩儿说道:“小弟,你看好,你看好这些人,就是这些人害了咱们的亲人。往后,往后只要有机会,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你就一定要为咱们的族人报仇,为爹娘报仇,也为姑姑报仇。你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切身的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小弟,你听到了吗?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最该死的……” …… “啊……”楚攸惊叫坐起。他全身已然湿透,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进入室内那一缕阳光,面无表情的起身。 楚攸打开了窗户,阳光照射进室内,他挡了一下,觉得有几分刺眼。 多久了,多久没有梦到大姐了。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跳崖的经过,但是大抵上,他只会梦见自己,梦见自己一个人疲于奔命的逃跑,却没有梦见大姐。 抹了一把脸,楚攸不敢想之后发生那些事儿。如果说有什么是他所怕的,那么便是这件事儿了。这么多年,他不敢想起大姐,捂住脸,楚攸瘫坐在地下。 “你在干什么。”推门声响起,浑厚的男声问道。 楚攸抬头,看见来人,丝毫都不惊讶,他目光复杂:“我梦见大姐了。” 这男子比楚攸年长几岁,剑眉星目,看起来是毫无威胁的如玉公子模样儿。 将楚攸扶起,男子认真言道:“总有一天,该死的死,该下地狱的下地狱。” “是。他们是该下地狱,可是现在,我要做的,是加紧送他们下地狱的步伐。”楚攸面色冷清起来,恢复了过来。他不赞同的看向了男子:“你不该来此。” 男子笑着摇头:“我们本就是一党,我与你接触,又有什么不妥呢?” 此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当您八皇子宋俊宇。 “自是没有什么不妥当,不过现在正是计划的关键之时,错一步则乱全盘。你万不能掉以轻心。” 八皇子点头:“我也知晓,不过有些事儿,我必须当面和你说。”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楚攸打起精神。 八皇子点头:“楚攸,你还记得吗,两年前开始,有人在不断的调查虞梦。” “我自是知晓这件事儿,不过当时我们不是怀疑是你姐姐做的吗?证据也都说明是她。当时我们也掐断了任何可能的线索。”八皇子的姐姐,正是宁元浩的娘子二公主。 八皇子皱眉:“确实是的,不过现在我怀疑,是有人在利用二姐的手调查虞梦,而他要知道的,是虞梦和林家的关系。我怀疑,那人已经知道了虞梦和林家的关系。” 楚攸动作一顿,看八皇子:“何出此言?” “当时我利用职务的便利已经烧掉了所有关于虞梦的信息,咱们也掐断了当时所以为的任何渠道。可是楚攸,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一丝破绽也无的。” 楚攸冷笑:“既然能利用二公主的渠道调查,必然不是一般人,怕是又是你那些狼心狗肺的兄弟吧?不过就算查到虞梦与林家有关系又怎么样呢?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一个时辰就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你以为我真的相信她是自杀吗?这事儿恐怕与二公主脱不了关系。宁元浩负了她,却还要她承担这样的后果。我能隐忍到今日,不过是顾全大局,我不能让我身边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待到大仇得报,他们所有人都下去陪葬吧。” 楚攸阴狠的说道。 “我要说的正是这一点。” 楚攸有些不解。 “那个人在为虞梦报仇。” 楚攸这下子真是错愕了:“你说什么?” “那个人再为虞梦报仇。他再为你三姐报仇。”八皇子认真言道。 楚攸瞬间想到了二公主:“她……?” 八皇子点头:“就在你离京的第二天,二姐中毒了。更为蹊跷的是,这事儿是在宫中发生的。是二姐在宫里用膳的时候中毒的。因着父皇担忧此事是针对他。二姐不过是做了替罪羊,因此不允许信息外泄。如今二姐还昏迷不醒。因为这次的事儿有可能涉及到刺驾,父皇不允许任何人调查,连刑部都没有经过。” “既然怀疑是刺驾,那么又为什么是替虞梦报仇?” “季晚晴也出事了。” “季晚晴?不可能,我前日还去了季家……”楚攸停下自己的话。 “她是我走后出事的?” 八皇子点头:“你在季家埋的暗线传递出来的,因着你这些日子行踪不定,李蕴便告知了我。这也正是我过来的原因。”楚攸在某一程度上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但是,这个任何人之中,不包括八皇子宋俊宇。这一点楚攸的心腹都深深知晓。 “还有谁?” “当初与虞梦争夺宁元浩的二公主、说了谎话的季晚晴、还有将虞梦卖去妓院的徐四,他们全都出事了。二公主中毒昏迷不醒,季晚晴遇刺昏迷不醒,徐四死了。我们找了徐四是八年都没有找到,可是这个人找到了,并且杀了徐四。我检查过徐四的尸体,一剑毙命,干净利落。不遑是这样,如若真是涉及到虞梦,我尚且会认为,是只为她。可是不是,昨日,蒋尚书的儿子在家中中毒。如今与二公主一样,俱是昏迷不醒。要知道,蒋尚书的儿子可是与你二姐有过婚约的,而他们的背信弃义信口诬陷,也是造成悲剧的原因之一。” 楚攸拳头紧紧的攥起,听到这个消息,他站了起来,听到有人在为他家的人报仇,他竟是觉得有几分的激动。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其实他又何尝不知晓,他的三个姐姐已经全都死了。大姐死在了他的面前,身重数箭却为他逃走争取了时间。二姐被火烧死。三姐“所谓”自杀。他的亲人,如今只有一个宋俊宇了,谁会为他们家报仇? “表哥,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谁人都想不到,看似八竿子达不到的楚攸与八皇子,竟然是表兄弟。 八皇子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父皇应该会很快招你回京。我知晓近来你在琢磨构陷瑞亲王的事儿。但是要扳倒瑞亲王也并非一朝一夕。如若父亲让你彻查蒋尚书儿子中毒之事。 我倒是建议,你先调查这个。许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楚攸沉吟:“我已经说服了季秀宁写信。如果将这封信交上去,瑞亲王虽未必会被扳倒,但是元气大伤倒是一定。他整日的看你我不顺眼,在许多事儿上也竭尽阻拦,我们如此,不是搬去一块更大的绊脚石吗?” 八皇子听了这话,不再言语,似乎犹豫起来。 “我只怕,你太过激进,交上去惹父皇怀疑,你该知道父皇是如何多疑的一个人,如若不多疑,我母妃、舅舅、舅妈,你们一家人又何至于……”说到这里八皇子停下了话音。叹息。 楚攸也认真思索起此事来,他不经意的望向了窗外,窗外翠鸟鸣啼、露珠晶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他低头,恍然便想到一个少女。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霍的抬头:“季晚晴也出事了?” 八皇子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楚攸笑了起来,虽笑容未达眼底,但是却笑得有几分深意:“如若你刚才所提的所有人出事都是一个人做的,那么,想来我应该会很快的知道凶手是谁。” “为什么?”八皇子不解。 楚攸笑得更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八皇子失笑:“鲜少看你如此。” 楚攸点头:“我想,我有了一个最好的帮手。” 不知怎地,他竟是不想将秀宁小侄女儿的事儿说出来,那么聪慧的小娃娃,他一个人知道她的能干就好。 “季秀宁?”八皇子言道。 楚攸笑的张狂:“你都知道,还要问我?” 八皇子摇起折扇:“难不成你还真信了怀远大师的话,认定你们两个是有缘人?” “这和有缘人什么没有关系,我相信她的能力,一如你相信我。” 八皇子挑眉:“你可不是容易给人这么高评价的。” “那是因为,我之前没有碰到季秀宁。季晚晴出事,她不会坐视不理的,她们两个感情很好。 当初他们同时被瑞亲王劫持。季秀宁甚至提出先放季晚晴。而且,表哥,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我总是隐隐有种感觉,季秀宁与季家绝对不是毫无关系的。” 八皇子言道:“可是你不是已经调查很多次了么?” 楚攸点头:“确实是的。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季秀宁的父亲也姓季。虽然看似没有关联,但是总有些事情是难说的。就如同你我。如果没有关系,老夫人和季秀宁都不该是这样的状态。便是老夫人再喜欢季秀宁,也不可能超越她的其他亲人,而现在,他们确实是如是做的。你知道吗?老夫人将她在京中的翠玉坊交给了季秀宁处理。不是她的女儿季晚晴,也不是大夫人二夫人,更不是稳重的秀雅或者聪明的秀慧,而是一个小养女,她交给了秀宁。这本身不是说明了很多问题吗?” 也许旁人不知晓,但是曾经在季家待了许多年的楚攸却是知晓的,虽然季家的翠玉坊不赚钱,但是却是人人都得不到的聚宝盆,翠玉坊专做有钱人的生意,那些官家太太、富家小姐俱是其中常客,而女人又是最守不住秘密的,如果说翠玉坊是一个消息的集散地,也不为过。 后来楚攸又观察了老夫人交给秀宁的另外一项产业,茶楼,这茶楼也不赚钱,可是却是文人雅士最喜欢待的地方。消息自然也是更多。季家再下一盘大棋,虽然还没明白季家究竟是要干什么,只是单单的为两个儿子寻找真相亦或者是其他,楚攸都对老夫人很是钦佩。 老夫人能将自己最隐秘的两项产业交给季秀宁,不是足以说明很多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的。”八皇子深思起来。 两人这厢议论秀宁,那边正在研究滑翔翼的秀宁喷嚏不断:“泥煤,谁在念叨我?” 第69章 第69章 昏迷了四天之后,季晚晴终于醒了过来,可是她也并不知道那个刺伤她的人是谁。说起来,也是晚晴命大,若是那人在稍微偏离一分,大抵上就会要了她的性命。 季家的人并没有在寒山寺的后山找到去山下的小路,而下人们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消息。不过娇娇倒是研究出几分的眉目来。 娇娇无数次的感慨,有一个热衷于穿越的盆友是多么的重要。 “启禀秀宁小姐,三小姐要见您。”丫鬟过来禀报。 娇娇点头,将手中的图纸放下,她不断的试验画图,总算是有了几分眉目。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娇娇连忙收拾妥当出门,晚晴姑姑早晨才醒来,她们都不敢过于打扰晚晴的休息。因此只是稍作探视便离开。 娇娇穿过长长的长廊来到晚晴的房间。如今晚晴已然是在自己的房间休养。 “姑姑……”娇娇糯糯的喊道,晚晴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娇娇。 “来……” 娇娇乖巧的坐在床边,其实这几天晚晴昏迷,完全不晓得季家是个什么状态,季家已经有了一个醒不过来的季致霖,如若晚晴在醒不过来,那么她甚至不知道,祖母如何能够挺得过来。 “姑姑感觉怎么样?你千万要小心,可碰不得伤口。” 晚晴虚弱的笑:“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娇娇将被子曳好,言道:“姑姑这个时候最该好好休息,至于旁的,无须操心的。” 晚晴将手伸出被子,握住了娇娇的手,虽然虚弱,不过倒是有几分精神的。 “你且放心便是,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娇娇,活着,真好。” 言罢,晚晴立时红了眼眶,娇娇想到晚晴今次的磨难,也跟着难受:“姑姑,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以后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看娇娇也是强自忍耐,晚晴再次开口:“那夜刺杀我的人,极有可能是瑞亲王。” 娇娇没有想到,晚晴竟是知道谁是凶手的,她反手握住晚晴:“姑姑可是有什么证据?” 晚晴摇头,扯出一抹笑容:“早晨人多,我不方便说。毕竟,咱们什么证据也无。而且,季家也未见得人人都与你一条心,我不能不多想的。这件事儿并没有任何的证据,那夜他出现在屋内的时候我正好起身如厕,虽然他快准狠,但是我还是抻着唯一那么一丝的精神,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说来也怪,我两次见他,都是在黑夜,且都印象深刻,正是因此,我知道是他。” 娇娇点头:“就算知道,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只能愈发的小心,毕竟,我们没有证据,我倒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来杀你。” 对于这一点,季晚晴也是无从知晓的,她拧眉看娇娇笑:“许是,六年前没有杀我们,今天过来斩草除根?” 一句玩笑话而已。娇娇自然知道,事情绝不会是如此。别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那也是她季秀宁的推断,而不是晚晴姑姑。 “姑姑,你说这皇亲国戚是不是都是精神病啊!你看呀,这端亲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这么显贵的身份,就算是有问题,也可以让旁人来处理啊,他倒是有趣,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杀怀远大师,杀姑姑。怎么着是全然信不过旁人还是对杀人有异乎寻常的喜好?” 晚晴听娇娇这番话,沉思起来。 “姑姑不要担心,祖母已经吩咐下去了,家中的护院也多了一倍,您尽可放心,如若他再来,我们便让他有来无回。“娇娇虽然是开玩笑说的,但是眼中却有许多的坚定。 晚晴看娇娇,言道:“我想不通他杀我的原因,我也不想牵连家人。” “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牵连家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彼此,他一个王爷,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却没有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反而是选择了暗杀,这本就说明,这件事儿是见不得人的。见不得人,那便是好办了。”娇娇自怀疑瑞亲王的时候便是详细的分析过了,如今听季晚晴确认了此事,更是心中明朗。 “秀宁。他杀我,一是为仇,二是为灭口。可是我自认为,这两项我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啊。我在江宁待了六年,别说这六年,就是六年前,我也从不曾与他有所交集。”晚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绣花枕头。想到这些,她皱眉不解。 娇娇赞同的点头:“你说的这两个方向我是赞同的。有一点,我很肯定,他定然不是在京中与你有什么牵扯,也不是初到江宁之时,看他今日对你的狠戾,那是一定要致人死地的。如果真是有那么大的仇,他不可能在寒山寺放过我们,别忘了,那时他就已然知晓我们是哪个了。” “秀宁,这件事儿太复杂了,继续追查下去,未见得对我们有好处。你劝劝母亲吧。”晚晴定睛看秀宁,说了自己的打算,娇娇惊讶的看她,瞬间明白她找自己过来的原因。 “姑姑将自己的想法与祖母谈过了?” 晚晴点头,瑞亲王不是善男信女,她不想因为调查此事牵连季家。季家经不起任何的风雨了。可是很显然,母亲并不是这么想的。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晚晴找来了秀宁。 这家里人人都晓得,老夫人对秀宁的疼爱。她只希望,这事儿能够早些了解,其实在内心深处,她又何尝不希望将凶手找出并且绳之于法,可是这么多年了,许多事儿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她必须顾全大局,顾全季家。 “秀宁,母亲因为我的关系不能冷静的看待此事。姑姑希望你好好劝劝母亲。咱们惹不起瑞亲王的。” 娇娇认真的看着季晚晴,微笑:“姑姑莫要多想,如今你只需好好的养伤,旁的事儿,只需交给我们便可。我自是知晓姑姑担心季家,可是不是你担心,这些事儿就不会发生。端亲王的目的不明,我们一味儿的躲避,既往不咎,可是瑞亲王就一定会不找我们家的麻烦吗?我们都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所以姑姑,你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其他的事儿,有我们。” 晚晴还想说什么,娇娇继续言道:“晚晴姑姑可以不相信我的能力,但是要相信祖母,祖母绝对不是会因为感情而做出错误判断的人。” 晚晴看娇娇认真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秀宁,姑姑知道你的能力,你多帮些母亲。” 看晚晴愈发的疲惫,娇娇点头应道,之后便是提出离开。晚晴确实是累了,看她如是说,也点头答应。 娇娇细心的将晚晴将被子盖好,之后出门,推门而出,娇娇见徐达站在门口。 “徐叔叔有事?” 徐达点头:“三小姐身体虚弱,禁不起太长久的交谈。” 娇娇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赞同:“我知道了。多谢徐叔叔对姑姑的关心。” 徐达有些不自在,脸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叔叔,如若说到真正应该做的事儿,那便是好好照看姑姑,你该知道,凶手知晓姑姑没有死,很有可能会再次前来行刺。还望徐叔叔能够多留心。” 徐达认真:“秀宁小姐放心,我徐达便是拼了一条命,也不会再让三小姐出事。” 娇娇四下看了看,言道:“一个人的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 徐达明了:“我会安排好人。不遑是三小姐,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会守护好季家。守护好季家的每一个人。”停顿一下,徐达看娇娇:“就如同秀宁小姐一样。 娇娇笑了。 “那我们,共同努力!”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娇娇轻轻敲老夫人的门,陈嬷嬷出门,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是笑应:“秀宁小姐快请进吧。刚才老夫人还说呢,秀宁小姐大概要过来了。” 娇娇嘴角噙着笑:“祖母最是了解我。” 娇娇进门,并无旁人,她微微一福,言道:“秀宁见过祖母。” 陈嬷嬷贴心的将门关好,自己则是留在了门外,将一室的安宁留给了娇娇与老夫人。 “晚晴希望你劝我?” 娇娇笑,言道:“她是这么希望的,但是实际是,我劝慰了她。” 老夫人也笑了起来:“正如我想的一样。我知道,秀宁必然是与我相同的观点。” “此事本就不该如此,如若我们一味的忍让,得到的结果只是别人将我们当成软柿子。瑞亲王又怎样?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起来是一句空话,可是他瑞亲王既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来,那便是说明,他还是有所忌讳。祖母,我们季家虽然算不得什么显赫的名门望族,但是好歹也出了两个状元,这件事儿,断不能如此。” 老夫人看娇娇,思量片刻,轻笑一声点头。 “秀宁如此,甚好。” 虽然说绝对不能善了,但是他们季家如今到底势单力薄,他们自然也是需要好好筹谋的。老夫人看娇娇,说自己的想法:“其实晚晴的话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所以要绊倒瑞亲王,这条路行不通。我当初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楚攸为了让我们更靠近他而使出这样的计策嫁祸瑞亲王。可是今早听了晚晴的话,我知道不可能。楚攸再有能力,也不能命瑞亲王帮他行事。而且,此事本就没有必要。” 娇娇点头:“祖母说的是,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祖母,我刚才一直在想,你说,我们要不要搬回京城?” 娇娇的话让老夫人一怔,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娇娇:“为何你要这么说?可是可盈她们与你说了什么?” 不管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他们的娘家都在京城。身边的亲朋好友也都在那里,他们更加愿意回京城住那是必然。 “祖母觉得,我很容易被人左右么?” 老夫人摇头笑:“确实,就算是我说的话并不圆满,秀宁也会提出,更遑是他们。” 娇娇点头:“是的。我觉得,待姑姑伤势稍微好些我们搬回京城是最为妥当的做法。毕竟,我们不可能永远这么草木皆兵。京城是什么地方,虽然也是不安全,但是明火执仗的害人,他们怕是会更加忌讳几分。那咱们便是多了几分的安全。另外,住在京里离瑞亲王也近了,我们倒是可以更加明了他是怎么回事儿,他算计咱们,咱们未必不能深查他。除却这两点,子鱼已经十一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京城学习氛围更浓,假以时日,他也是要科举的。总的来说,回京更好些。” 娇娇分析的头头是道,老夫人沉吟片刻,问道:“弊端呢?” 凡事都是如此,有利便有弊。 “弊端也显而易见,我们会更加明显的暴漏在敌人的视线里,当初害父亲他们的人还并不知道是谁,想来那人定然会紧紧的盯住咱们家,还有瑞亲王。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很多。哦对,还有薛青玉,她如今是忙着争宠,没空料理我们,可是如若让她得势,想来也不会饶了我们。” “弊端虽多,但是即便是不回京,这些弊端也在,只或多或少罢了。”老夫人思考一下,感慨。 娇娇点头:“正是如此的。” “那好,这事儿我会认真考虑,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秀宁,滑翔翼那边如何了?”老夫人还是极为关切此事的,她穿越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总想着不能太过的特立独行,免得让人看出一二,后来时间久了,她越发的觉得,人活一世,便是小心翼翼,也未见得能够长远,既然如此,何不活的恣意快活?正是基于此,她教导几个小辈儿,采取了与晚晴几个孩子完全不同的方法,说不上哪里好哪里不好,也并没有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只是她希望,这些孩子能够真正的幸福。 “滑翔翼那边我画了几张图,也试验了几次,俱是失败了,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个坏事儿,失败的次数越多,就说明我们离成功越近。早晨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失败的一个弊端,一会儿便去试。二姐姐也在帮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虽不敢说马上就能做出来,但是我很有信心。” “如此甚好。秀宁,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瑞亲王为什么会滑翔翼,会不会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穿越者?”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她不是唯一,秀宁也不会是第二。 娇娇仔细想了想,并不敢肯定,没有什么是一定的:“我也说不好,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如若格外的聪明想到这个,也不是不可能的,像是二姐姐,她就很聪明啊,即便是她一点都不明白,单是看我画图,也能猜想到一二,所以这一切都做不得准的。咱们也没有必要太过纠结是否有第三个穿越者,我们要做的,只是让自己变得强大,我们强大了,即便另外的穿越者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是无需惧怕的。” 第70章 第70章 这厢季家草木皆兵,那厢楚攸果然受召回京,不过楚攸却并没有拿出秀宁写的那封密信,自然,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许,八皇子是对的,对瑞亲王太过的步步紧逼,难免会让天家产生反弹,倒是不如暂时这般。也许现在确实并非最合适的时机。 而且,他已然得到消息,季秀宁在研究滑翔翼,第一次从季秀宁口中听到滑翔翼,他便是有了一丝的异样,而他所知熟练操作滑翔翼的人,也只一个瑞亲王。如若是季晚晴的案子与瑞亲王有关,那么他就要重新审视瑞亲王这个人,也要仔细考量,需不需要拿出那份所谓的“证据”? 楚攸没有拿出密信,而皇上确实是将蒋尚书家的案子交给了他。不过出乎楚攸的意料之外,皇上不仅将蒋尚书的案子告知了他,还将二公主的中毒一并说了出来。并且希望楚攸将两个案子一起侦办,如若确实出自同一人之手,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 楚攸自然是应了下来。 二公主中毒除了几个皇子和宫中的一些人,旁人是并不知晓的,而皇上也没有希望楚攸将此事大操大办,他希望的,是借助蒋尚书公子的事儿间接的调查二公主中毒的真相。 其实楚攸也知道,皇上私下里还有一批人马,这批人马就如同各家的死士一般,可以算的上是皇上的“暗卫”,照理说,皇上是该利用自己这批人马调查的,而先前八皇子带来的消息也确实是这样,可是如今倒是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原因使皇上改变了主意。最终选择让他调查,楚攸不解,不过却也立时同意下来。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楚攸嘴角浮现一丝的冷笑,蒋友亮,当初你为了荣华构陷我林家,如今,你又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呢? 如若不是他们的算计,他二姐不会葬身火海。 楚攸紧紧的攥着拳,这些年,他与自己的所有仇人同朝为官,甚至是为害死自己家人的皇上效力,他图的,不是所谓沉冤得雪,他要的,是报仇雪恨。 为蒋家调查真凶?楚攸冷笑,鬼才会如此。 …… “凤仙儿……凤仙儿……”漆黑的房间里,雕花的木床因床上人的激烈运动而不断发出吱扭吱扭的激烈声响。男子不断地呢喃女子名字,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女子纤纤玉指轻轻的滑到男子尾骨位置,轻轻的摩挲,男子更是激动万分。 “于大人,还请怜惜则个……” “凤仙儿,你太美了,你真是太美了……”被称作于大人的男子激动的狠狠搂住凤仙儿,至死方休的抵在了她的身上,凤仙儿手指上划,本就柔情似水的眼眸更加魅惑的胶在于大人的身上。 “于大人……” “凤仙儿,我要替你赎身,我要娶你出去,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便将你抬做二房,我家中的那只……呃!凤……”于大人正在说着所谓甜言蜜语,却被一根钢丝缠绕在了脖颈处。凤仙儿这时的眼眸里哪还有刚才的一丝风情,那狠辣让人看了便心凉。 “不用赎身,你永远留下来陪我吧。” “呃……”于大人是武官,可纵使如此,他也并没有逃脱成功。 凤仙儿再次使力,于大人终于气绝身亡,看着他睁得大大的眼睛,凤仙儿面无表情的起身。 此时她全身俱是红痕,那便是两人刚刚才qin热过的痕迹,可纵使如此,凤仙儿倒是丝毫的不以为意。将尸体推到地上,为自己披上一身大红的罩衣,凤仙儿踢了一脚尸体。 “咚咚”敲门声响起,凤仙儿有几分警惕,一脚将尸体踢至床下:“谁啊?” 又是恢复了那娇滴滴的嗓音。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凤仙儿连忙开门,单膝跪地,她请安:“大人。” 来人正是楚攸,闻着这一室欢好,之后的气味儿,楚攸眼尖的看见了不太对劲的床铺,他叹息看向了凤仙儿:“这次是谁?” 凤仙儿也不隐瞒,直接将已经死掉的于大人拖了出来:“于敏德。” “你不该下手。” 凤仙儿不言不语,楚攸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 “这个时候不是下手的好时机,如今京里出事的人颇多,你这样,如若旁人找到了一丝线索,那么你该清楚,我不会保你。” 凤仙儿面色并无一丝后悔:“可是这些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于敏德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该死。既然没有价值又该死,那倒不如让他早早的下地狱,我已经厌倦了与他虚以为蛇。” 楚攸看凤仙儿,没有责备:“我知晓你是为我扫清障碍,可他不过是颗棋子。如今天家对这些事儿敏感着,咱们必须处处小心。还有四皇子,这三年来,他身边已经死了四个助手了。他未必不会怀疑。” 凤仙儿垂首:“是属下鲁莽。” 楚攸望向了已死的于大人,声音没有起伏:“下次不要再犯了。凤仙儿,我们必须隐蔽起来,更好的藏住自己,才能最快的阻击敌人,这点,我想你早就该知晓了。”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多余的,我不想再说。我收到飞鸽传书,季晚晴已经醒了,我倒是对江宁那边好奇的紧,你乔装一下,去江宁吧。我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季晚晴。杀季晚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林家复仇的人。” 凤仙儿一听,眼睛一亮:“那属下即刻启程。” “我要季晚晴活着。”楚攸补充。 凤仙儿看他,有几分不解,但是他们都是对主子忠心的,大人如何交代,他们便如何做。 “季晚晴与季秀宁关系极好,我们要想得到季家全力的帮助,总要付出些什么。而且,我答应过季致远,不会害季晚晴。季晚晴是有错,不过三姐的死,委实与她无关。我们要得到季家的帮忙,倘若对季晚晴袖手旁观,怕是这股助力便要失去了。”楚攸淡淡言道。 “可是总也不是我们下手的。我们可以帮助季家找到凶手,如此不是更拉拢季家么?”凤仙儿问道。 楚攸冷笑出声,他看着凤仙儿,言道:“你以为,季老夫人想不明白还是季秀宁想不明白?凤仙儿,你见过六年前的季秀宁,你觉得,六年过去,她会毫无长进?小时候就那般有心计的一个小女孩儿,断不可能越长越憨厚的。” 凤仙儿想着当年寒山寺的相遇,心有戚戚焉:“大人说得对。想来也是,我自认为,并没有露什么马脚,可她偏是认定了,我是你的人,甚至敢将那么重要的消息透漏给我。说起来,我们的唯一一次的接触也不过是那日我看到你们说话,可我自认为,自己那时的反应也是常人所为。她竟是就此就怀疑上了。如若不是她透过我传递消息,我怕是还觉得自己万无一失。” 当年季家透过她将季致远的书信内容传递给了大人,因着此事,大人不敢让她继续在江宁潜伏。转而来到京城。凤仙儿感慨万分。 “内线透漏,季晚晴出事之后季秀宁在研究滑翔翼,我想,她总不会闲来无事做这个。你去了之后仔细些,我要知道,这事儿与端亲王有没有关系。还有就是,我要知道滑翔翼的制作方法。”楚攸交代。 凤仙儿点头:“属下明白,不过如若真是机密,想来我并不那么容易知道。” 楚攸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并未抬眼:“你不必去,季秀宁这人看似随和,戒心很强。这事儿内线会做,你做外围,分散注意力,我不希望内线被发现。” “属下明白。” 楚攸交代完一切,看一眼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已然死去的于大人,转而看向了凤仙儿,许久,露出几分笑意:“或许,他还是有用的。” 凤仙儿并不明白。 “将他弄到蒋尚书家的密室。我倒是想看看蒋友亮要如何做。” 凤仙儿一怔,随即应道:“是。” 交代清楚,楚攸起身离开。 凤仙儿立时换了一身夜行衣,为于大人重新整理了一番,扛着尸体出门…… …… 娇娇近来除了看望晚晴便是研究滑翔翼,而秀慧看秀宁研究这个,也极为好奇,两姐妹倒是更加融洽几分。其实在秀慧的心里,多少是有一丝想跟秀宁较劲的心思的。自小便是被人夸赞聪慧,可自秀宁出现,这一切都结束了。因此秀慧越发的努力。可这次的事儿并不同,这次涉及到了她们的姑姑,秀慧自然也想得到,如若不早些找到凶手,亦或是做什么,那么晚晴姑姑依旧是要处在危险之中的。她虽然不太明白,可是也一直待在秀宁一起,希望多个人多份心思,更希望能够早日找到正确的法子。 “为什么总是不能成功呢?”秀慧叹息。 这几日她的叹息甚至比她从小到大叹息的都多。 娇娇看秀慧心焦的模样儿,勾了下嘴角:“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笑言以对。用最轻松的心态做最重要的事儿。” “呃?”秀慧看娇娇。 娇娇抬头笑:“祖母说的,很有道理不是吗?二姐姐,我们会成功的。” 秀慧想了下,认真点头:“恩,我们会成功。放松心态,放松心态……”她低低默念,这个时候,倒是有几分像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了,娇娇看她:“二姐姐,往日里你总是板个脸,一本正经的,看起来比大姐姐还老,如今甚好。” 这话说的,秀慧翻了一个白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怎么老了?你休要气我。” 娇娇笑了出来,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秀慧又瞪她一眼,这死丫头:“你比我还少年老成,你好意思说我么?哪有小孩像你这样,自己顶奇怪的说,还说别人显老。小时候就是一个怪小孩。” “二姐姐人身攻击。”娇娇嘟囔。 秀慧才不理她,继续研究。 “秀宁,你说为什么总是飞不起来呢,哪里有问题啊,怎么一起飞就落地呢?”她自言自语的问道。她也觉得秀宁这个设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却偏偏不行,真是怎么都想不通。 “材质。材质有问题,还有就是动力。”秀宁想到这里,连忙低头在图纸上进行修改。 “你这样可以么?”秀慧看图纸是有几分明白的,但是她不明白秀宁标注在图纸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其实倒不是娇娇防备别人,只是她习惯了用一些简单易懂的约定俗成符号来标示,这样看起来也简单。 娇娇并没有抬头:“我觉得行,二姐姐,一会儿我们试验一下,如果可以,就连夜做一个出来,我要去一个山坡上试飞。” 秀慧吃惊:“你要亲自试飞?不行,这太不安全了。” 娇娇也不多说,只简单一句:“旁人有我这么了解这样东西么?” 一句话将秀慧噎住,不过秀慧看她如此,也是认真:“你想都不要想,不光我不会同意,便是祖母、大伯母、母亲也不会同意,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也只有强身健体的那么一丁点武艺,谁人能够放心。” “秀慧说得对。” 娇娇与秀慧回头,看到来人竟是老夫人,连忙请安,之后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 “祖母怎么过来了?”娇娇微笑仰头看人。 老夫人瞪她:“如若我不过来,怕是还不知晓,你要自己试验。秀慧说的对,你不合适。” “祖母,我虽然不是武艺最好的,但是最了解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而且,我有这个能力,您该知道的。”看两人还是不赞同的表情,娇娇失笑:“我还没有做出来耶,更是没有试验成功,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吧?” 一时间,这屋内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下来。 老夫人过来确实也正是看娇娇的制作。 “这几日我看你没有头绪,想着能否帮上什么,就过来看看。不过看你刚才那般模样儿,我倒是放心了许多,这么看来,秀宁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娇娇俏皮的笑:“那是自然,祖母,你要相信我和二姐姐的能力,双剑合璧,所向无敌。” 她这话又将两人逗笑。 秀慧摆手:“我可没跟你双剑合璧,我这不是在学习么?秀宁,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滑翔翼如果做好了,咱们可是不能随意的告知出去。” 她想的颇多,老夫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几个小丫头都聪慧极了。这点她倍感欣慰。 娇娇看一眼秀慧,又看老夫人,用脚在地上画圈,清清脆脆的言道:“我倒是不这么想。” “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娇娇看着老夫人和秀慧,微笑。 “越是藏着,越会引人窥视,于季家不利。如若成功,我们不仅不藏着掖着,更要大力推广。我们甚至可以将这些教给季英堂的孩子,咱们举办比赛,滑的好的可以得到礼品。还记得当初楚攸曾经问起过我为什么知晓滑翔翼的事儿吗,那时我便说是根据父亲的笔记,如今不也是契合了么?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根据我父亲季致远留下的手札制作的。” 第71章 第71章 老夫人没有想过这一点,之前她与秀慧的想法一样,觉得此事不宜声张,可是今日看着一脸坚定阐述观点的秀宁,老夫人低头沉思起来。 “秀慧,你是如何想的?”其实这个时候的老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法,不过她还是想听一下秀慧的观点。 自娇娇说完,秀慧就在沉思,见老夫人问她,咬唇:“三妹说的对。确实,如果藏起来固然比别人多一项技能。可是这也未见得是好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我们很容易得罪人。而且这也远没有拿出来能够得到更大的收益。将它拿出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季家会再次声名大噪,我们自然不是为了那些虚名,可是如若备受关注,是不是那个对姑姑下手的人就会更加忌惮几分?” 老夫人看两个丫头,欣慰:“你们说的都对,那既然如此,此事便是如此定了。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祖母老了,看事情难免过于局限,如若你们觉得祖母哪里做的不是很妥当,定然要说出来,这是为了大局。” “祖母才不老。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没有谁对谁错,谁过于局限。大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互相讨论,才能得到最对的方法,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的便是如此。” …… 深夜。 季家的许多人已然睡下,可秀雅房间的蜡烛还燃着,她坐在书桌前,皱眉思考着什么,有几分无奈的模样儿。 “小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您这样天天熬着,对身子不好的。”丫鬟彩英劝道。 秀雅并没有回话,反而是起身来到了窗边,今日月色极好,可这样好的月色,秀雅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彩英自小跟着秀雅,甚至比秀慧等人更是了解秀雅的心思。 “小姐可是在想吴公子?” “莫要胡说。”秀雅嘴硬,不过脸上却闪过一丝的红晕。说起她与吴公子的缘分,倒是要追溯到许久以前。不过要说暗自交往,秀雅自认为并没有,她的性格便是如此,自不会做一丝对季家不好之事。可虽是如此,但是她心里不是不期待的。 “老夫人和夫人已经在为小姐准备议亲的事儿了。想来也会考虑吴公子的,小姐如果自己有主意,也不是不可以提的。”彩英言道。她是跟着秀雅的,自然是以秀雅的利益为先。也希望秀雅好。 秀雅颦眉,有几分的惆怅,就在彩英以为自家小姐不会回答的时候,秀雅却幽幽开口:“事情哪里如你想的那般简单?” “这又有什么复杂的呢?”彩英不解。 秀雅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你下去吧。” 彩英见小姐不愿多说,微微一福,按照吩咐下去。待她离开,秀雅将手中已经握成团的便签拿出,上面字体狂放,一看便知那是男子的字迹。秀雅狠了狠心,将字条放到蜡烛上燃掉。 秀雅深知,家里长辈并不看好吴家,叹息一声,她坚定起来。许是别人不那么认为,但是在秀雅的心里,季家永远是她的家,她只会遵从家人,也许吴公子千好万好,可如若家中不允,她断不会乱来,这便是她。 秀雅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的秀宁和秀慧倒是没闲着,大晚上的,两人还在研究。不过这时的两人是兴奋的。 “秀宁,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呢。”秀慧的高兴溢于言表。 娇娇也是高兴的,虽然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但是能这么快的成功还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高兴的不得了。 “明早我们就重新调整,之后去郊外的山坡试飞。”娇娇眼睛亮亮的。 秀慧也高兴:“恩。” 翌日。 老夫人对此事分外的重视,而几人最终是拧不过娇娇,遂没有阻拦她。看着她轻便简单的衣着,秀慧黑线。 “你啥时候做的衣服?”看样子,这丫头是早就如此打算好了啊,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娇娇笑容灿烂。 “前天和昨天,彩玉用了两个晚上赶出来的。” 秀慧白了她一眼。 这次来郊外试飞,老夫人并没有跟着,除了护卫,秀宁秀慧另带着秀美子鱼。本来这两个小不点是没有必要跟着的,但是看着这个奇怪的物件,又听说可以飞,两人都是跃跃欲试,好奇的不得了,老夫人拗不过他们,也只得让二人跟着。 娇娇前后抻了几下活动身子,自从上次“遇袭”,几人便开始习武,自然,这女子习武与男子不同,她们不过是为了简单的自保,再便是强身健体。 “你干嘛?” “我抻抻,活动下。”其实娇娇的身体柔韧性好,运动细胞也算发达,之前没有穿越的时候她在警校的成绩就顶好。如若不是家中一丝背景也无,她断然不会被分到派出所成了一个小片警儿。 不遑是季家几人,便是这些护卫都对这奇怪的大东西好奇极了,他们并没有见过有人使用,可是想到这个东西能飞,都保持着十二万分的热情。 如今这个社会还是男尊女卑,如若一般人家,自然会又不同的想法,可季家全然不同,季家的人都是受老夫人的恩惠长大,不仅如此,更是见识过老夫人的能力。如此一来,对于女子能干这样的理念,也并不觉得突兀,反而更多的是理所当然。 娇娇不晓得别人是如何做想,她活动之后便四下看,最终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地方进行助跑。 “姐姐,你这个是什么啊?你干嘛要在身上背个伞包?”子鱼对这一点还是不解的。 秀慧隐约猜到这个物件的作用,不过却不明白如何使用。秀美自然也是好奇,不过因着家中她与秀宁关系最为不好,她纵使好奇也不好意思询问,当然,这份不好,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以为。 “这是一个降落伞,一旦我的滑翔翼有问题,这个最起码能够保证我的安全。” “哦!”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俱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娇娇。 娇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装置按好,呼呼跑了起来…… “啊……姐姐真的飞起来了……”子鱼震惊的大喊。 不遑是子鱼,其他人也都震惊不已,谁人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虽然有些怪的东西真的能飞起来,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是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娇娇腾空飞了起来,感觉到微风扫过自己,觉得有些不受控制,不过她也是个冷静的性子,稳了稳心神,想着滑翔翼的操作原理,操作起来…… 大抵真的算是比较有运动细胞吧。娇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能够掌控滑翔翼,虽然不算熟练,但是掌控起来并不费劲。 看娇娇在半空中飞翔,子鱼更是跃跃欲试,不顾形象的大喊:“姐姐,姐姐,你听到我喊你了吗?” 娇娇听到子鱼隐隐约约的喊声,挥手,子鱼看见更加激动。拉着秀美叫:“姐姐最能干了,姐姐超级能干,对不对?” 秀美向往的望着天空,点头赞同。 秀慧看秀美的样子,勾了勾嘴角,虽然秀美看似最不喜欢秀宁,但是她也是单纯的小姑娘,并非存心针对。 飞了许久,娇娇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滑翔翼,稳步着陆。 几个人迅速的围了上去。 “秀宁,我们成功了。”秀慧抿嘴,笑容大大的。 娇娇点头,也很高兴:“恩,我在试验几次,如若没有问题,就可以多做几个了。”看一眼大家,秀宁笑言:“如若这个没有安全方面的问题,以后大家都可以操作的。” 听到这个消息,护卫们也很高兴。 “祖母说过,等过些时日技术上更成熟了,会先在家中护卫中挑合适的人选进行培训,以后不管是滑翔翼还是滑翔伞,既然是父亲的成果,那么我们就不藏着掖着。之后更会大力推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季英堂孩子们进行的滑翔翼比赛了呢!”娇娇笑眯眯的将先前她与老夫人商量好的结果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一点,大家更是震惊,连子鱼都微微张嘴,有些不解。可以让他们操作都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谁人都没有想到,主家并没有打算将这技术隐藏,反而是要推广。 这次跟来的侍卫头领错愕问道:“我们也可以学?” 娇娇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啊。因着刚开始唯恐还有些缺陷,我们并不敢大力推广。你们护卫都是武艺高强,遇到危险反应能力也强,自然是先期学习最适合的人选。不了解原理,操作起来为未必顺手。所以先期制作也是打算先安排你们的。” 虽然娇娇说到了危险,但是这些侍卫都不以为然,秀宁小姐一个女孩子都能身先士卒的操作,他们大男人如果还做不好,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众人一时间热血沸腾。 娇娇其实很善于调动大家的气势,如此一来,果然大家都更是兴奋许多,一个个的摩拳擦掌,誓要回去先做些功课。连子鱼和秀美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秀慧看着秀宁秀丽的脸庞,又想着她状似不经意,却又实实在在能够收到效果的话。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秀宁的滑翔翼成功了。 这对季家来说果然是件大事。即便是不能在山谷深处查到有关瑞亲王的事情,本身这滑翔翼也是一个创举。 如今季家上上下下都知晓,秀宁小姐和秀慧小姐根据已故大少爷的手札做出了滑翔翼,而这个滑翔翼,是可以飞到天上的。不仅如此,他们也是一样有机会可以学,这点如何能不使人兴奋。 主屋。 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媳,笑言:“你们觉得,可好?” 大夫人和二夫人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做下了这个决定,但是既然能够回京城,总是离自己的亲人近了些,两人俱是点头同意。 “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大夫人与二夫人算不得闺中密友,和和气气,但是倒也是不曾红过脸。两人难得的异口同声。 老夫人笑了:“我先前也想过,如若回京,对几个孩子也是好的。江宁是小地方,总是有许多的局限。往后子鱼科考、几个女孩儿许人,都是在京中更好些。” 二夫人赞同,如今秀雅秀慧都大了,她不得不为孩子考量,毕竟,她没有老夫人那个魄力,能够忍着闲言碎语任由晚晴蹉跎至今。 她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早些嫁人,生活的如意些的。 “那母亲觉得,什么时候走比较好呢?”大夫人宋氏言道。 老夫人微笑:“等。” 呃?两个儿媳都有几分不解。 “两个丫头成功了,必然会有人关注。我们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回京。我们可以不在乎那些虚名,但是孩子们都还小,我们不能不为他们考量。” 宋氏与薛氏听了,认真点头赞同,为母则强,提到孩子,两人都分外的仔细认真。 其实两人心里何尝不知晓,所谓季致远留下的手札,根本子虚乌有,真正的滑翔翼,完全是季秀宁一人鼓捣出来的,秀慧虽然帮了些小忙,但是也并不占主要因素。但是这样的秘密,两人便是会永远烂在心里,决计不会说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更觉得老夫人深谋远虑,虽然他们收养秀宁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些,但是近日秀宁能为季家做的,远远超出了季家所有人。 “我们知晓了,不过如若真要搬回京城,也不是一朝一夕,先期总是要做许多准备的,免得过于匆忙。”宋氏言道。 老夫人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你们暂时不需与他们多言,先期做些简单的准备吧。” “是。” 娇娇将滑翔翼熟练了几日,决定去山谷一探究竟。除却娇娇,还有四名护卫。 季家对外宣称滑翔翼是几个孩子好奇贪玩鼓捣出来的,但是实际的原因自是不能多讲。此事总是不能见人的。 虽然试验了许多次,但是在这高山,娇娇还是有几分紧张。这时便是体现出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几个侍卫也经过了许多次的训练,对于这次的探查,他们更多的是期待,若说紧张和害怕,倒是没有多少。 山谷看似很深,云雾缭绕,但是大体是因为特殊的地形和气候关系。实际下降过程中,娇娇感觉得到,这里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 几人终是平稳降落。 “秀宁小姐,接下来如何?” 娇娇四下打量,这山谷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初夏的深谷翠鸟啼鸣,露珠晶莹,翠绿的叶子伴着清澈缓流的溪水,竟似人间仙境一般。娇娇不禁想到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就是不知这桃花源能否找到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虽未见得有危险,但是还是谨慎小心才好。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免得分散兵力,给了他人可趁之机,这样更可以互相照应。” “是。” 几人往山涧深处而去…… 第72章 第72章 山谷很小。几人不多时便将山谷探查完毕。这山谷没有什么特别,只在深处有一处简陋的小茅屋,屋子周围被篱笆围住,周围种满了花。 “有人吗?”娇娇喊道。 并未有什么回音,自然,娇娇也只是试探的喊了一声,看这里的状态便知晓这里并不会有人。如此也是以防万一。大抵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她总是觉得,会从里面走出一个世外高人。 “秀宁小姐。这里不似有人。” 娇娇点头,推开了院子的门。先前有篱笆挡着,并不能看的真切。待推开门,几人面面相觑,都有几分不自在。从院门到茅屋,只有一条石子路,石子路的两边则全是墓碑。这小屋果然是诡异的紧。 娇娇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往里走去,细细的数着。 “二十三个墓碑。”侍卫言道。 娇娇点头。 转到正面,娇娇看这些墓碑。 林桐榆,林楚氏,林雨、林霜、林雾、林松林…… 娇娇皱眉:“所有人都姓林。” “小姐,林桐榆这人,似乎是二十年前赫赫有名的林将军。”一名年长些的侍卫言道。 娇娇点头。她曾经翻查过本朝的史书,知晓林桐榆这人。据说这位林将军骁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而林将军的妹妹则是位列贵妃。不过林家最终却被满门抄斩,据说林将军帮助林贵妃以巫蛊之术构陷皇后。 娇娇细细的查看一番,发现了一丝端倪,虽然这里每一座墓碑都有人打扫过的痕迹,但是若说最特别的,当属林雨的墓碑,很显然,立碑的人对林雨最为特殊。 “小姐,还有一个无字碑” 娇娇自然也是发现了。 “似乎立碑的人并不重视这个无字碑。你看,这里每个都被人打理过,唯有这个没有。相比而言显得陈旧。” “进屋看看。” 娇娇推开小屋的门,里面干干净净,并无一人。娇娇的手划过桌椅,念道:“前些时日定然有人来过,所以这里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再细细检查,这里布置的极似女子闺房。可是如若说有人住,又是断然不可能,这里并无一丝餐具,可见,没有人住在这里,这里更似一个缅怀之地…… 将一切检查完毕,娇娇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瑞亲王的痕迹,没有瑞亲王的痕迹,反而有许多已故林将军家人的坟墓,娇娇不禁有几分不解。 她咬唇想了下,对着林桐榆的墓碑深深的三鞠躬。 “林将军,对不起,打扰你安眠了,可是我真的必须将这一切调查清楚,我不能让姑姑继续生活在恐惧中,对不起。”言罢,娇娇看属下:“将林将军的坟还有那座无字碑起开。” 几人错愕,不过随即应道:“是。” 许久,看着这样的结果,娇娇了然几分,命众人将一切平整好。众人离开。 …… 除却老夫人和徐达,旁人并不知晓娇娇此行的目的,而跟着娇娇的几人都是季家的心腹,自然是不会将这件事儿说出去。 娇娇回来之后马上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并没有去山崖等待,反而是在家中佛堂诵经,听闻娇娇回来,陈嬷嬷连忙告知老夫人,希望她尽早安心。老夫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仿佛这事儿不曾发生一般。 “秀宁见过祖母。” 老夫人听到娇娇的声音,这才将手中的佛珠放下,缓缓回身,看娇娇安然,她露出一丝笑容:“我便是知晓,你定然会安然归来。” 娇娇将老夫人扶起,弯了弯嘴角:“我自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陈嬷嬷默默的退了出去。 娇娇见陈嬷嬷出去,认真言道:“祖母,山谷下面并没有一丝瑞亲王留下的痕迹,不过却有更有奇怪的东西。” “哦?”老夫人对这事儿也是十二万分的上心的。 “山谷下有一处小屋。院子里俱是墓碑。而那房间不似有人居住,却正是女子的闺房。”娇娇将现场情况说了出来。 “墓碑、女子闺房?”老夫人也是不解的。 娇娇点头:“我觉得,那个房间更像是缅怀。如若说这个屋子的主人是瑞亲王,那么我觉得,这必然是瑞亲王用来缅怀一个女子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林雨。我们在院子里发现了二十三处墓碑,俱是二十年多年前的大将军林桐榆的家人。这个林雨,想来就是林将军的亲人。” 老夫人听到林桐榆这个名字,顿了一下,表情有几分的难懂。 “祖母可是认识这位林将军?” 老夫人叹息一声,点头:“说起林将军,与咱们家也算是有几分的渊源。林将军的夫人楚嫣然是我的朋友。那时我与相公做生意,偶然结识了当时楚知府的二女儿楚小姐。后来我们成了手帕交。再之后,她嫁进了京城。我们接触才逐渐少了起来。那时我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分外的忙碌,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传递些书信,见面机会没有。谁曾想,他们林家竟然卷进了所谓的巫蛊案,满门皆亡,我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那当年的巫蛊案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我看过史册,只是简单的提到了林将军一家协同林贵妃利用巫蛊害皇后娘娘,具体如此,并未详细记载。” “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林贵妃当时宠冠后宫,连皇后都不敢触其逆鳞。一时间在后宫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有人议论,她要取皇后而代之。可也就在林贵妃最鼎盛的时期,她被人揭发利用巫蛊算计皇后。之后各种各样的证据便是层出不穷。不管是历朝历代,在巫蛊这件事儿上,皇上都是深恶痛绝。详细调查之下,竟说是林家帮助林贵妃做的一切。皇上一怒之下将林家悉数下狱。不过这事儿不知怎地就走漏了风声,林家的四个孩子全都逃走了。你提到的林雨,便是林家的大姐儿。刑部对林家抄家,结果却找到了林家通敌的证据,也正是因此,林家被悉数斩首。当年之事真相究竟如何我也并不知晓,不过我也曾经试图调查,结果阻力太大,我们还险些被人牵连,可见,当时是有人在阻止这件事儿的。” 听到这一切,娇娇言道:“可林家的四个孩子并没有逃掉,如若逃掉,不可能有一座林雨的坟地。我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瑞亲王是在纪念林雨。” “林家有三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男孩子是最小的。四个孩子分别唤作林雨、林霜、林雾、林冰。你看的坟地,可有这几人?” 娇娇言道:“没有林冰,林雨、林霜、林雾全都有,但是没有林冰。” 老夫人沉思:“也许,谷底小院的主人不是瑞亲王,而是林冰。” 娇娇摇头:“不可能,如果是林冰,他没有必要将房屋那么布置。而且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以当时林家的能力,就算是林冰逃了,他如何能够将尸体带走?林家是死刑犯,能将尸体带走的人,非富即贵。当时林贵妃的儿子就是现在的八皇子吧。他那时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林贵妃一样被处死了,我不信皇上能不将他看顾起来。按照年纪算,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若说今日他们有这样的能力还有可能,但是如果说是二十多年前,我觉得不可能。那坟地可不是近几年才立的。” “可是从来不曾听闻,瑞亲王与林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私下里其实是有来往的?可这与瑞亲王杀晚晴又有什么关系呢?”老夫人也迷茫了。 “也许瑞亲王杀姑姑与林家没有关系,也不对,不可能没有关系,姑姑是怎么都不可能与瑞亲王有交集的。看瑞亲王那般重视林家,必然是不会饶了害了林家的人。”自己碎碎念完,娇娇还是觉得怎么都说不通。 老夫人也在想,但是却不得要领:“这事儿竟是又牵扯到了二十多年的前的案子,我真是愈发的迷茫了……” 娇娇点头,她也是如是想的。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反着想,我们抛开瑞亲王,单想姑姑遇刺这件事儿?如果不算瑞亲王,单看与姑姑有仇的人。祖母,你觉得会是谁?” 老夫人转着佛珠,想不到:“晚晴的性子虽然算不得很好,但是也不是那让人恨之要除掉的人。她没有坏心,甚至连坏事都没有做过,谁会与她有这么大的仇……” 老夫人突然停下来了话茬,看娇娇:“也不是全然没有。” 娇娇连忙问道:“祖母可是想到什么了?” 老夫人皱眉,有几分不解,不过还是据实以告:“虞梦。如果说晚晴做过什么错事,那便是当初与元浩串通骗公主,结果害得虞梦自尽。” “可是瑞亲王没有理由替虞梦报仇啊?如若说替虞梦报仇,怕是心仪虞梦的楚攸更像是那个人选。” 提到虞梦和楚攸,娇娇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那日在寒山寺的一幕,想到了楚攸提到虞梦时话中的冰冷,还有那份情谊。当时,晚晴姑姑说,楚攸喜欢虞梦,娇娇也是以为如此,可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楚小姐,楚攸,林冰,还有相似的年纪,娇娇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揣测。 她语气甚至有些颤抖:“祖、祖母,你说林冰今年该是多大?” 老夫人叹息摇头:“如果他活着,想来也该二十有八了。” “那么他只叫林冰么?没有其他的字?像是父亲,父亲季致远,字循。那林冰呢?他有没有这样的名字?” “确实是有的,林冰字攸之。林冰林攸之。” 娇娇瞬间坐下,呆滞。 “秀宁,怎么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你……”老夫人说到一半,自己也呆住了,联想这几个问题,她不可置信的看娇娇。 “你,你可是揣测……”她语气艰涩。 娇娇看她,点头:“如果,楚攸是林冰呢?林冰的母亲姓楚,字攸之,所以他叫楚攸。祖母,你说,如果楚攸是林冰呢?所以楚攸憎恨姑姑,因为,因为虞梦也是他的亲人。如果虞梦是他逃走的三个姐姐中的一个呢?” 老夫人想都不敢想,看娇娇:“那么,晚晴这次还是楚攸为之?晚晴为楚攸说谎?” 一时间,两人都静了下来。 这其中种种的可能性都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许久,老夫人缓过神来:“不对,不会是楚攸,晚晴是我生的,她如若撒谎,我必然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而且她对瑞亲王的惧怕是看得出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娇娇没有说话,反而是找出了纸笔,将所有人所有事串成了一条线,不断的推演。老夫人看她写写画画,心里也在沉思。 画了半天,娇娇看老夫人:“如果说,瑞亲王和楚攸互相之间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那么这件事儿便说的通了。而且,我觉得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说说。” “我们假设二十年多年前林家是被陷害的。而瑞亲王也与林雨互相爱慕,那么许多事情都解释的通。林家通过瑞亲王提前知道了消息,四个孩子俱是被林桐榆送走,可是大抵是因为军人的风骨,他自己并没有离开。之后那个陷害林家的人对林家的几个孩子也进行了阻杀。之后林家也被满门抄斩,瑞亲王救不了林家的人,但是却替他们收了尸,并且放在了最适合隐藏的山谷底。林家的四个孩子并没有逃过阻杀,林雨、林霜应该也在当年便死了。这就是她们的坟与林桐榆的坟相似新旧的原因。可是林雾和林冰没有。我假设,他们俩是真的逃掉了,林雾失忆成了虞梦,林冰逃走乞讨到江宁,成了楚攸。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说得通了呢?林雾的坟很新,那是因为,她是虞梦,是自杀死掉的虞梦,瑞亲王最终找到了她,即便是她成了一堆白骨,瑞亲王依旧是将她挖走埋到了她父母的身边。这是瑞亲王能为林雨做的事。他要为林雨的妹妹报仇,所以他来杀姑姑。” “那楚攸呢?” “楚攸逃掉了,我假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知晓了虞梦的身世,但是绝对不会早,大抵是在虞梦死之前没多久。所以他恨晚晴姑姑。而瑞亲王则是这两年才知道的这一点。他不能先期手刃那些害死林家的人,但是他却可以慢慢复仇,按照正常原理,他如若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必然要从最不重要的外围开始,这样别人才不能太过防范。瑞亲王与四皇子交好,说不定便是打入仇人内部,毕竟当年的事儿四皇子受益最多。楚攸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以为他是四皇子党,所以针对瑞亲王。瑞亲王也并不知晓楚攸的身世。楚攸帮助八皇子,对于瑞亲王来说,正是因为八皇子的母亲林贵妃,林家才被灭门,所以八皇子一党也该死。基于这样的阴差阳错,他们相互争斗。祖母,你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老夫人错愕的看着娇娇,半天没有缓过来。 第73章 第73章 老夫人看着娇娇,十分感慨,不过她竟是觉得,娇娇这样的推断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行得通的。想到此,她认真言道:“如若是这般,那端亲王不是更该杀二公主么?” “那祖母又怎么知道,二公主没有出事呢?”娇娇反问。 虽然娇娇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是她的所有怀疑都是清晰明朗,老夫人叹息。 “如若真是这样,楚攸倒是故人之后。” “祖母,山谷之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我们暂且不要提此事好了。至于去山谷探查这事儿也没有旁人知晓。我们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至于说瑞亲王,我虽只见过他一次,但是总是觉得,这人过于偏激。咱们小心的守好姑姑,如若可以,我们倒是可以和瑞亲王接触下。我想,只消送他一张书写林雨二字的字条,大抵就够他忙道一段时间得了。” 老夫人点头。 “行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得到的讯息太多了,我也要好好消化一下。” 娇娇告退出门。 …… 日子过得极快,不过转眼间便是半个多月过去,这段日子晚晴恢复的很好,娇娇这段日子也忙碌的紧。季家的滑翔翼已经开始在侍卫中授课。娇娇与秀慧俱是明了,两人分成上午下午授课,一时间热火朝天。 娇娇知晓老夫人的打算,既然要早些回京,那么这滑翔翼的事儿便是该迅速的普及,这是为他们回京积蓄资本。并非财富上的资本,而是名声。 觊觎季家的人很多。凤仙儿已然来到了江宁,结果却碰到这样的结果,真心不知如何继续下去,当然,这个时候她也更加感慨季家的深谋远虑,许是初知道这个消息她会觉得季家的人傻,将秘密说了出来。可是又一转念,明白过来。季家玩儿的本就与她不同。 娇娇带众人来郊外试飞,子鱼也在其中,他对此极为热衷。 虽然是将这滑翔翼的秘密说了出去,但是娇娇却将动力调小了。这样一来安全且不会有那么大的冲击,大家也不会去危险的高山峻岭试验,她并不希望罔顾性命,另外,这样也不会有人发现山谷的秘密。 “大家一定要稳。其实这个滑翔翼是如何做出来的你们都该清楚原理,既然知晓,便无需害怕。”娇娇一身灰色裙装,极为普通,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少女,不过脸上的神采却是他人模仿不出的。 周围有不少的人围观,不过娇娇不以为意,她本就没想太过藏着,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样,越是藏着掖着,大家越是好奇,如若是让人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想来也便是不当一回事儿了。 经过一阵助跑,众人俱是起飞,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娇娇微笑背手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只是笑,并不似旁人那般激动。 “小姑娘,这东西是你研究出来了?”一名衣着华丽的老者与娇娇搭话。 先前的时候娇娇便是注意到了此人,江南富庶,衣着华丽并不有什么特殊,然娇娇却总是觉得,此人气质极为不同。而他身边的两人也不似寻常人。 娇娇不卑不亢:“这并非我研究的,是家父。我不过是将它找出来而已。” 老者摸着胡须微笑:“小姑娘谦虚了。将文字落实到实际,也并非易事。不过这等机密之事不暗中进行却宣之于大庭广众。可见你家人之豁达。” 娇娇细细的打量这老者,认真言道:“父亲既然将此写出,那便是希望能够发扬开来,也希望大家都能在其中找到一丝的乐趣。如今他已然不在了,我们做小辈儿的,自然要秉承他的遗愿。” 老者点头。似乎心有戚戚焉。 “确实如此。我是外乡人,来此做生意。倒是竟碰到这样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让我也试试?”老者跃跃欲试。 娇娇坚定的摇头。 “呃?”老者挑眉。 娇娇解释:“不是我藏着掖着,只是您年纪太大了,不明白其中原理又没有经过练习,很容易受伤的。您不是年轻人,摔一下没什么,如若是有个好歹,无需您儿女来找我,我自己便是要无地自容了。这万不可。” “你这丫头,倒是实在。”老者不见恼怒,反而越发高兴。 “如若我有了什么事儿,便把你自己配给我做儿媳妇,你看如何?” 娇娇笑言:“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我的年纪,做您儿媳妇不合适吧?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又如何是我一个人做的了准的?您这样说,我可更不敢让您试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几人已然降落。娇娇见子鱼并不稳,连忙指挥:“子鱼,你拉左边的制动,慢些,稳点,平稳降落……” 子鱼听了娇娇的话,果然好了许多。 老者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 “你们季家倒是有趣,一点也不在乎女子抛头露面。” 娇娇回头,巧笑嫣然:“我们又不是出来丢人,只是做该做的事儿。更是完成家父的愿望,这又有何不可呢?人活一世,无需事事都拘于世俗的。只要对了,无愧于心,那便是好事。旁的闲言碎语或是其他,终有一日都会消寂。人们或许会一时看不清,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定会知晓孰是孰非。不是说了吗?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说得好。”老者赞赏。 “季秀宁,季家三小姐,我记住你了。季老夫人果然是个能人,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她却仍是将季家的几个小辈儿教养的很好。从一个小孤女到今日的季秀宁,我真是开了眼界。” 娇娇微微颦眉看老者,欲言又止。 “姐姐……”子鱼跑了过来,他如今已然比秀宁高了一些。 “有事儿?”狐疑的眼神儿上下打量老者,生怕老者欺负他姐姐。 “没事儿。这位伯伯也想试试滑翔翼呢。” 子鱼听了这话,认真的看老者:“伯伯,不行哦。这样很不安全的。我这么年轻都练了许久,你年纪大了。很容易出事的。” 老者身边的两人俱是黑线,这季家怎么着就断定他们主子岁数大容易出事儿呢! 老者微笑:“可是你年轻,我也没看你操作的多好啊。可见,这操作滑翔翼与年纪大小没有关系。”轻微的吐槽。 子鱼脸红,低声辩解:“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我笨啊!姐姐第一次试的时候就飞的很好的。还是年轻比较适合。祖母都不肯来试,你比祖母还老,更不行吧?”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听他此言,老者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说起来,你与当年人人称道的状元爷季致远倒是不太像。相比之下,季秀宁小姐倒是更加肖似季致远。” “伯伯认识我父亲?”子鱼有几分的吃惊。 老者点头:“当初有过接触。季小公子倒是个豁达的性子。” “既然是家父的朋友,还望伯伯改日来季家做客。”子鱼言道。 老者看着这姐弟俩,不置可否,望了一下已经准备第二次试飞的几人,言道:“有机会,会的。” 并没有多说什么,老者不再开口。秀宁与子鱼见状,也施了个礼。忙自己的事情。 老者看季秀宁认真地讲解操作的要点,自言自语:“季家真是出人才。” 老者身边年纪略大些的男子声音有些尖细:“如若季老夫人在朝为官,未见得会比男子差。只身在后宅,所以这眼光才略有局限。” 老者微笑摇头:“如若真有局限,她就不会将季致远的设计说出来。来喜啊,这并非是她的局限,恰恰是她的高明。” 被唤作来喜的男子也怔了一下,随即细细想了想,点头:“主子英明,果然是如此的。倒是来喜一叶障目了。原来她讲究的,是这一点。” 老者似有深意的微笑:“这就是女子与男子的不同。女子更侧重家庭。季老夫人不想怀璧其罪,又想为几个小辈儿铺路,所以她选择了将此事说出。不过……” 老者远远的望着季秀宁与季子鱼,认真言道:“其实即便是她不铺路,这个季秀宁也不是简单的人。这江宁人人都言道季老夫人对一个小养女比对亲孙子亲孙女儿都好,今日看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管是之前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是被老夫人教养成了这样,亦或者是两者皆有,可是现在的季秀宁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 来喜点头:“正是如此的。不过这老夫人也是个奇人。如若说季家只季秀宁一人这样,那可能是自己的原因。可您瞅着,当年的两位状元爷,至今为嫁的季三小姐。还有今日的季秀宁,传闻里一样聪敏的季秀慧,咱家可不觉得,这是偶然。” “季家都是聪明人,可走到今日恰恰也是因为过于聪明。太过锋芒毕露,不过,以后怎样,还真是未可知。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喜,你觉得,这话耳熟不?” 来喜想了下,回道:“是小世子说过?” 老者笑言:“算起来,季秀宁还该叫他一声舅舅。可盈那丫头嫁进了季家,倒是与自家疏远了。如若真是论起来,季秀宁、季子鱼也该叫我一声伯公的。” “可不正是么!” “我可从不认为,那混小子会说出什么富有哲理的话。走吧,咱们去四处瞅瞅。” “是。” 娇娇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姐姐怎么又发呆?” 娇娇看子鱼,低低:“也许,有些事儿真的要变了。” “呃,什么?”子鱼不解。 娇娇倒是并没有解释,只是看他:“你管那些作甚。再练习一次,之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啊,这么快啊……”子鱼扁嘴,垮下了一张脸。 娇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门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来着?子鱼,你都十一了,不是一岁吧?难不成还想不承认?” “我哪有。姐姐最是欺负我。”子鱼嘟唇,有几分孩子气。 在这个时代,十一岁已经算是少年了,许多更是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可是在娇娇看来,十一岁,其实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年纪,这个时候正该是恣意玩耍,大抵上,这便是时代的局限吧。正是因为有老夫人的教养,她秉承了现代人的思维,所以才并没有苛刻的要求子鱼如何。 不然的话,季家如此情形,子鱼大抵早早的便要担起家里的责任的。哪会像今日这般,还是个孩子性子。虽然稚嫩,但是却活的快乐。 “快吧,我们一会儿回去。” 不多时,众人回到了季家,不过刚走到大门口,便感觉出有几分的异样。 她询问门房:“家里来客人了?”按理说,那人不该来这么早啊? 门房脸上透着喜气儿:“回小三小姐,正是呢。县里有名的朱媒婆过来了。” 娇娇有几分惊讶:“哦?”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打探,连忙进门。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彩玉正在和铃兰说话儿。 “见过小姐。” 娇娇点头,铃兰连忙为小姐倒了一杯茶:“小姐累坏了吧?” “也没什么。朱媒婆是哪个?”她好奇问道。 铃兰对家中八卦知之甚详,连忙回道:“朱媒婆可是咱们县有名的官媒。经她手促成的姻缘,可都是名门大户,而且还没听过哪家不圆满呢?因此大家都喜找她。她这次过来,是奔着秀雅小姐呢。” 娇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问道:“那你可知她是为哪家过来说项?” “是吴大人家公子。吴县令家的大公子吴子玉。” “吴子玉?”娇娇重复,竟然是他? “小姐知道这人?” “听闻过。朱媒婆过来多久了?” 铃兰脸上闪着八卦:“有段时辰了呢,一直在主屋和老夫人叙话。大夫人二夫人都在的。” “秀宁在么?”外面传来清润的问话。 娇娇听声音便知是秀慧:“二姐姐吧。快进来吧,我刚回来呢。”娇娇连忙示意彩玉去开门。 秀慧进门,见娇娇衣服还没换,言道:“看来倒是我来早了。” 娇娇笑着回道:“有什么早不早的,我倒是觉得,姐姐来的正是时候呢。我这衣服不换也没什么,不是一样的好看吗?” 秀慧径自坐下,言:“你的品位真是异于常人,我倒是没有见过,女孩子稀罕那些灰扑扑的颜色。唯你一个。” “这样才能显出我的独一无二啊。”娇娇玩笑道。如若是旁人,她断不会这么说,可是秀慧倒是无妨的。 很显然,秀慧没有与她开玩笑的心思,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见秀慧这份认真,秀宁明白过来:“下去吧。” 几个婢女应声出门。 “二姐姐可是有重要的事儿?” 秀慧皱眉:“想来你也知道了,朱媒婆来了。” “那又如何?” “吴家家风不好,大姐姐如果嫁过去,是要受罪的,再说了,吴子玉也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秀慧难得的忧愁。 娇娇眼光微闪:“祖母不喜欢吴家,未见得会将大姐姐嫁过去。” 秀慧瞪人:“你又何必装傻。如若大姐姐真的喜欢,祖母和母亲又怎么会一味阻拦?” 第74章 第74章 不管是娇娇还是秀慧,她们其实都知道,吴子玉的家境并不适合他们家。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有点却是他们不能忽略的,那便是,如若大姐姐喜欢,祖母极有可能妥协。毕竟,谁人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幸福。 “大姐姐会有分寸的。” “但愿如此。” 两个小丫头俱是有些担忧,不过这时铃兰倒是在门口禀报:“二小姐、三小姐。彩兰姐姐来了,说老夫人请你们过去呢。” 两人面面相觑,起身。 待来到主屋,见家中长辈都在。而很显然,朱媒婆已然离开。 “几个丫头都来了,坐吧。” 娇娇看一眼秀雅,发现她眉目间有一分的喜悦。 “想来你们也都知晓了,刚才朱媒婆过来了。她这次前来,是为你们三个说媒。” 娇娇挑眉,继续听着。 “不过我想着,秀慧和秀宁年纪小,不过才十三,倒是也不急着说人家,便婉拒了。至于秀雅,秀雅今年已然十五,也该是婚配的年纪了,朱媒婆提到人家是吴大人家的大公子吴子玉。说起吴家,想来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我无需多言。今个儿把你们几个喊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老夫人看了看三个丫头,转向秀雅:“秀雅,你是大姐儿,你来说说吧。你怎么想的,对吴家公子,你可是有什么意见?” 秀雅抬头看老夫人,脸上的红晕更深,嗫嚅下嘴角,开口:“一切但凭祖母做主。”倒是不似以往的性子,小女子气十足。 不得不说,从某一方面上将,季家小辈儿的几个女孩子都不是那种温柔娴淑的个性。虽然端庄识大体,但是终究是两回事,都是有主意的紧。 老夫人不置可否,又看秀慧。 “我不要早早嫁人。” 二夫人看秀慧这般性格,瞪她:“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子最大的幸福便是找个好的归宿,早些挑选,机会也多。” “如若挑个不如我的,我倒是宁愿自己一个人。”秀慧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老夫人看二夫人还想说什么,打圆场:“我也是如是想。再说秀慧年纪还小,待过些时日再说吧。秀宁也是一样。两个姐姐还没嫁人,她更是不需着急的。” 娇娇微笑点头。 老夫人再次看向秀雅,言道:“虽说这事儿是我们做主,但是终究关乎着你的终身幸福。也不能完全都是我们做主,我们总是要听一些你的意见的。” 秀雅听了,有些迷茫,不过还是很快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祖母……觉得吴家不合适?”虽然如是说,但是秀雅的表情却不似刚开始那般的喜悦。 老夫人垂首:“秀雅,你也是个灵透的孩子,你觉得,吴家如何?” 秀雅咬唇:“吴家确实不太合适。不过……”她难得的为自己争取。 “不过吴公子是吴公子,吴家是吴家,并非吴家龌蹉,吴公子的为人就一定不好。秀雅,秀雅也曾经见过吴公子几次,觉得他与他父亲并不一样。吴公子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老夫人看秀雅如是说,知晓了她的心思。哪个少女不怀春,纵然秀雅识大体,可是她终究也是个女孩,总要有个归宿,如若这个人是她自己喜欢的,那么老夫人如何能够阻拦的下去? 毕竟,就如同秀雅所言,吴家是不好,但是吴家不好,吴子玉就一定不好吗?吴子玉在外人面前温和,在秀雅面前未必就会一定伪装,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老夫人真是说不出切实拒绝的话来。 “大姐,你与唐婉茹交恶过,他们不会对你好的,如果你嫁过去,一定会难上加难。”秀慧实话实说。 二夫人叹息一声,呵斥秀慧:“大人说话,你少插嘴。这里无你的事儿。你带着秀宁先出去吧。” 其实二夫人又何尝不知晓这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可是她与老夫人一样,既舍不得秀雅,又见不得秀雅伤心难过。这些年,秀雅为季家付出了太多了。小小年纪便要操持家务,这样的艰难,旁人无从知晓。秀雅更不是秀慧与秀宁,本身天资聪颖,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她要付出的努力,更多。 秀慧被呵斥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摆手:“本想着叫你们来一起商讨一番,不过现在看着,你们俩还真是孩子,出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出门。 秀慧紧紧的锁着眉,她性子直,看不惯的事儿总想着说出来,倒是与小时候有几分不同了。小时候是冰冷的沉默寡言,现如今则是毒舌小妹纸一枚。 娇娇大体也了解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感觉。 “姐姐,咱们也别想太多了,祖母他们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他们最终会做出自认为最好的决定的。也许不是最理智的,但是却一定会是对大姐姐最好的。” 秀慧叹息:“他们原本为何不来?还不是看咱们家研究出了滑翔翼。他们想着有利可图。” “二姐姐,你觉得大姐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儿吗?”娇娇问道。 秀慧摇头:“自然不是。” “那便是了,大姐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可怜,就算是,也还有咱们季家撑腰,娘家实力雄厚,他们就是再坏,也未见得敢对大姐姐做什么。大姐姐处理家中事务多年,在本质上,其实是比我们理智周全多了的。这些我们能想到的道理,大姐姐一样也是想得到的,知道一切还坚持,如若不是真心喜欢吴子玉,怕是也没有其他原因了吧?嫁入知书达理的人家固然是好的,可是如若大姐姐不喜欢那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娇娇劝慰秀慧的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 秀慧认真看娇娇,言道:“如你今日所言这般,倒是认定祖母和母亲他们会让大姐姐嫁过去,会接受这门亲事。” 娇娇也叹息:“是,我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谁人都不能罔顾大姐姐的意愿,而大姐姐,她是真的对吴子玉有感情。虽然不知道他们如何接触上的,但是这天底下的事儿也没有什么是全然不可能。我们现在只是觉得吴子玉隐藏了本性,可这本性也许大姐姐早就知晓呢?” “烦。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秀慧烦闷,不想再说下去,与娇娇告别,径自离开。 娇娇看秀慧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一个人沉思。 “但愿所有的决定,不会让大家真的后悔。” “什么后悔?姐姐,你干嘛一人坐这儿,可是无趣了?”子鱼从背后霍的上前,倒是吓了娇娇一跳。 娇娇拍着胸口,嗔道:“子鱼都是少年了,也算得上是大人,这样吓唬人可不好。” 季子鱼笑着做到娇娇的对面:“我哪里是成心吓唬姐姐,只姐姐不知神游到何处,才被我吓了一跳吧?” 娇娇歪头:“你若不是成心吓我,为何要从后面出现且轻手轻脚?” “姐姐最会强辩。” “哪有。” “对了姐姐,今天你干嘛一直看那个伯伯啊?”子鱼问道。他或许不会在乎那个老伯,但是他在乎娇娇。所以娇娇的反常他还是看出来了的。 娇娇有些讶然子鱼的问话,子鱼才十一岁,往日里也多是大大咧咧,她倒是不想,子鱼竟然能注意到这一点。 “那你说说,那个伯伯怎么回事?”娇娇故意问道,她想知道,子鱼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 子鱼想了下,看娇娇:“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衣着华丽些。大抵是有钱的人家吧。呃,对,他还认识父亲。” 这些都是老者说出来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娇娇知晓,子鱼必然不是看出了老者的不妥。而只是关心她。 “恩,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衣着华丽还是落魄,既然是老者,我们便要客气些,友善些,尊老爱幼的品质不是空泛的说说而已。” 子鱼听了点头,认真言道:“姐姐放心,我做得到,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会好好表现的,先生教过的,我都记得。” “谁说子鱼不聪明的?你莫要听别人胡说,照我看,子鱼是季家最聪明的人。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简单幸福,大智若愚,你看,子鱼有这么多美好的品质,又这么豁达,自然是季家最聪明的人。”娇娇笑言。 子鱼红了脸,挠头:“我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好。” “在姐姐心里,子鱼是最好的。姐姐永远都记得咱们俩一起逃命的那两天。”如果没有遇见子鱼,她这一辈子都未见得会碰到老夫人,更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姨母。如今她拥有了亲情,拥有了富足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从遇到子鱼开始。 虽然人人都言道子鱼并不聪明,可是娇娇知晓,这份聪明与否,是与他父亲季致远比,也是与她一个白白多了二十年且穿越过的作弊者比,更是与天资聪慧的季秀慧比。可是如若没有这些人呢?他是否还是那个不聪明的子鱼?也许,不是的。 他的努力大家看得见,他的认真大家也看得见。 子鱼拉着娇娇的手:“我也永远记得,永远记得姐姐对我的好。如果没有姐姐,现在子鱼恐怕还不知是死是活。” “不准这样说。好啦,都是姐姐不好,提那些干什么,平白的惹人伤感。” 两姐弟不说这个反而说起了今天的趣事儿,子鱼学的惟妙惟肖,逗得娇娇笑颜盈盈。 待大夫人几人出门,就看到这姐弟俩相谈甚欢的模样儿。 大夫人见两人这般模样儿,眼神微闪,不过也并未说什么。 陈嬷嬷看秀宁在外面,小碎步过来:“秀宁小姐在这儿呢,我正要去您屋里呢。老夫人请您过去叙话。” “祖母也太偏心姐姐了。总是只找姐姐。”子鱼嘟囔,不过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大夫人横他一眼,喊他过去。 娇娇看出秀雅眼眶有些微红,想来她是哭过,心中叹息,可是却并不多言,也不知晓,老夫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决定。难道她判断错了? 敲门进入,老夫人正在等她。 “秀宁见过祖母。” 老夫人本是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睁开了眼。 娇娇见老夫人极为疲惫,想来也是经过了一番内心的煎熬。娇娇上前为她揉肩。 “祖母可是放松些了?” “秀宁最是善解人意。想来,你已经猜到我的决定了?” 娇娇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的开口:“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大姐姐好。” 老夫人惆怅:“旁的事儿我们都能坚持,但是唯有这件事儿不能。感情之事最是不能用常理判断,即便是我们之后为秀雅找的人千好万好,可是如若那人不是秀雅想要的,还不是枉然。我只希望,秀雅能够真的快乐。” “我懂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懂,祖母,你也不要过于忧心了,先前的时候我便安慰二姐姐,现在也来安慰祖母,祖母,其实我们真的无需想太多的。大姐姐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脆弱,不是吗?” 老夫人看娇娇:“也许吧。” 娇娇微笑:“如若您真的不放心大姐姐,那么咱们更加强大便是。我们如若强大到吴家不敢做什么,那么大姐姐的日子自然是更好。” 老夫人失笑:“你这个小鬼灵精,强大自然是好的,可这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么?” 娇娇状似天真:“只要我们努力,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呀。如若努力就可以,那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不得志的人?”老夫人可不这么想,她哪里会像娇娇想的这么简单?她一个穿越之人尚且过得这般的不易,想要出人头地或者平步青云,哪里是努力就可以的。 娇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到老夫人眼前,微笑:“把握机会。如今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呃?”老夫人发现自己是越发的不明白秀宁了,大抵真是年纪大了吧? “皇上来江宁了。” 老夫人震惊的看娇娇,半天没有缓过来:“你、你、你说什么?” 毕竟她穿越久了,对皇权、皇帝的印象是比娇娇重许多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娇娇竟然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 娇娇握着老夫人的手,认真言道:“我说,皇上来江宁了。我和子鱼今天已经见到了他。” 老夫人终于回过心神:“你怎么知道?会是真的吗?我在这个朝代也待了几十年了,从来不曾听闻皇帝出巡过。他真的会来江宁微服私访?” “祖母不相信我么?千真万确。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是其实还是很显而易见的。我想,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会佩戴代表皇上身份的龙形玉佩了。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特征。” 老夫人自然是相信娇娇的,她不过是太过震惊而已。 喘了一口气,她定下心神:“也许,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75章 第75章 娇娇觉得这是个机会,老夫人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两人也不是盲目之人。 “虽然是个机会,但是未见得我们把握了就是幸事。”老夫人言道。 “那祖母觉得,如何是好?”若是太过表现,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可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娇娇真是觉得可惜极了。她说不好自己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做什么,可是她又觉得,只有拥有的更多,季家才能更安全,更好! 老夫人沉吟半响,看娇娇:“什么也不做。” 呃?这下子换娇娇不解了。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做的多了,难保皇上不会生疑。咱们不能用现代的思维想现在的事情,这里毕竟是一个我们所不熟知的王朝,你还记得自己在山谷见到的吗?还记得史书的记载吗?林家与皇上那样亲密的关系,最终都落得那样的下场,咱们如若靠的太近,让他察觉出咱们的心思,难保皇上不会反感。” 娇娇听了老夫人的话,点头。不过也感慨:“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亲情,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老夫人失笑:“这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倒是很好奇,他来江宁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娇娇也是好奇的。 “我也在猜想,不过不得要领。总不会是为了我们鼓捣出来的这个滑翔翼吧?这绝壁不科学。”许是因为与老夫人在一起,娇娇说话也不顾及那些了。 “不管是为什么,我们都暂且别表现的太过特殊,就按照往日的进度继续好了。我们根本不知晓皇帝来江宁了,这样不是很好嘛?秀宁,我们不能因为他来了江宁,就更加的急功近利。还是按照我们原有的计划来吧。”老夫人思来想去,将心比心,如若她是一个帝王,她也在揣测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厌恶什么样的人。 娇娇点头,不过也有些遗憾和疑惑:“知道了。总觉得这个机会不用可惜了。再说了,祖母刚才明明也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然是机会,又什么都不做,不是很矛盾吗?” “并不矛盾。什么都不做,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就是把握住了这次的机会。你这丫头,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你且好好想想。” 娇娇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嘿嘿的笑。 “对了祖母,刚才母亲看我的眼神有几分奇怪呢。可是有什么事儿?” 老夫人一怔,认真打量了一下娇娇,叹息。 “可盈其实是希望与你解除关系的。” “呃?”娇娇震惊。 老夫人拉她:“你也别太过震惊,她不是不喜欢你,相反,正是因为她喜欢你,才提出了这一点。” “为什么啊?”娇娇呆呆的开口。 难得看她这么挫儿的样子,老夫人竟然还有闲心笑了出来。这件事儿,想来真是有趣啊,她自己都想不到,可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不拘泥于世俗的。 “这不是谈到你们这些孩子的婚配了么?你母亲希望,能够与你解除收养的关系,将你许给子鱼。” “什么。”娇娇震惊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这、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老夫人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你快坐下吧,这么震惊又是为了哪般。说起可盈这个孩子,倒是有几分真性情,她说,她不在乎自家儿媳的身份,只希望子鱼过得快活,大抵上,这世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姑娘能如你这般的包容子鱼,照顾子鱼,对子鱼好了。所以,她很希望你能成为她的儿媳。” “可是我是子鱼的表姨啊!”虽然这个身体不是,但是在骨子里,确实是的。 “你急什么,我自然是知晓的。我已经拒绝了。你放心便是。可盈是个明白道理的,他不会乱来的。且不说子鱼年纪还小,单看现实,你的名牌已然入了宗祠,如若现在迁出嫁给子鱼,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外人是如何的想我季家?季家向来光明磊落,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的。再说,咱们谁都不能肯定,将来子鱼会不会遇见一个对他更好的人,那个人与他琴瑟和鸣,互相恋慕。” 娇娇忙不迭的点头:“是呢是呢。” “看你吓的。” 娇娇作势抹汗:“我怎么不怕呀,这是乱伦么?我才不要。再说了,我的子鱼是最善良的小王子,将来要娶一个真正的小公主,才不要娶我这样的老女人。若是算起来前世活的年纪,啧啧。 我真是老的自己都不能直视了。” 老夫人打了娇娇一下:“你这泼皮,竟是胡说。如若你是老的不能直视,那祖母又怎么说?别看我口口声声言道自己老了,但是心里可还是觉得自己顶年轻呢。” “哈哈……”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打趣之后,娇娇笑嘻嘻的告辞。 “你去看看你大姐姐吧。”老夫人轻描淡写。 娇娇自是明了,点头:“祖母放心。各种利弊,便是大姐姐知晓,我也是要在分析一次的。这是咱们该做的。吴公子表里不一,明明不是那般温和的人却又装出那个模样儿,也不知晓大姐姐知不知道,不过不管她知不知道,我都要提醒她一下。自然,最后做决定的人是她,可是我们做妹妹的,不能不说实情。” “恩,去吧。” 娇娇告别了老夫人便来到了秀雅的房间,待到门口,就见彩英站在门口,见她到来,快步上前:“奴婢见过秀宁小姐。” “大姐姐在吗?” 彩英点头:“在呢,秀慧小姐也在,秀宁小姐待我通传一声。” 彩英动作极快,不过瞬时便再次出门:“我家小姐请三小姐进屋叙话。” 娇娇进门,却见屋内气氛有几分诡异,看娇娇也到了,秀慧拉她:“你且告诉大姐姐,我的感觉对不对?吴子玉不是看起来那般的温和。” 娇娇点头。 秀雅面无表情的垂首,也不看她二人,叹息言道:“祖母和母亲都同意了,你们又是何苦呢?” 秀慧跺脚:“我们自然是为了姐姐好。” 秀雅抬起头微笑:“我自然是知道你们为了我好,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不清楚吴公子的为人呢?” “大姐知道?” 秀雅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也正是以为这份知道,我更加的心疼他。他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桀骜不驯的多才之人。然这世间种种总是让我们看不清楚。好人未必有好报,祸害也一样活千年。吴公子因为他的桀骜不驯和多才又吃了多少的苦楚呢?他与我们不同,我们便是伤心难过,还有家人可以依靠,可是他没有,连唯一的父亲都是那样一个人,你又要让他如何?他也是被形势所逼,所以他假装温和,假装从容,假装豁达,假装淡定。是,他没有这些品质让你们很看不上,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吗?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的。我与他只见过几面,甚至不曾暗通款曲,可是我们却是知晓彼此的心意。我愿意和他一起努力,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一切,难道这样不可以吗?” 秀雅的一番话让秀慧和秀宁都愣住了。 秀宁认真的看秀雅:“那姐姐不会觉得很累么很艰难么?” 秀雅摇头,回答的坚定:“我先前已然与祖母他们说过,今日便再告诉我的两个妹妹,不会,一切都不会。那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爱。今日你们尚且还不明白,他朝你们有了牵挂的人,便可知我心中的这份坚持。” 娇娇微微垂首,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秀雅:“大姐姐,你要幸福,如若他欺负你,如若吴家的人欺负你,你告诉我,便是不出力,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算不得有大本事,但是小算计收拾他们确是没有问题的。” 娇娇的话将秀雅逗笑。 秀慧翻白眼:“你倒是不知道矜持。” “我说的都是实话。” 秀雅笑言:“其实,如若不是两个妹妹这么聪明,我想,我大抵还不会做这个决定。” 呃?秀慧不解。 秀雅拉住两人的手,三只手交握在一起。 “正是因为你们都很能干,很聪明,我才更加的放心,我相信,季家就算没有我,一样也可以很好。” “大姐……”秀慧红了眼眶。 “让我坚持一次吧,为自己坚持一次。母亲嫁了父亲,便是父亲昏迷了这么多年,母亲也从来不曾后悔过,因为,他们真的相爱。大伯母身份高贵,可是一样嫁给了伯父,大伯父不在了,伯母放弃了原本的不问世俗,全心为了季家操持,这一切,不是因为旁的,全是爱,满满的全是爱。她们都不曾后悔,我想,我也不会的。如若我的父母只是相敬如宾,可能我会放弃吴公子,可是不是的。这个家,这个家让我看到了满满的全是爱,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呢?”秀雅认真言道,她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任何亲人的祝福。 “大姐姐会幸福的。” “恩,我会幸福。你们也会祝福我的,对吗?”她殷殷的看着两个小丫头。 秀慧秀宁对视一眼,点头。 “会!一定会!” …… 京城。 楚攸这段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倒不是说查出了什么下毒的人,只是,看着自己的仇人过得痛苦,草木皆兵,他便觉得开怀极了。只要他们过的不好,他就放心了。 李蔚从外面办事回来,快步的疾行。 “李大人。”刑部下属打招呼,李蔚略点头便匆匆来到楚攸的办公之处。 “属下见过楚大人。”听到是李蔚的声音,楚攸喊了一声进。 李蔚进门,将门掩好,之后四下查看,言道:“启禀大人,出大事了。” “何事?”楚攸皱眉。如若是谁人死了,那便是更有趣的一件事儿了。 李蔚回禀:“两件事儿,一件事是关于天家,皇上离京了。还有一件,三小姐的坟别人起走了。” “什么!”楚攸愤怒的站起。 “属下今日探查,发现了这两点。据内线回报,大体推测皇上离京至少三日。至于去向,大家都不知晓。” 楚攸恼怒的将桌上的文件悉数推到地下:“我管什么皇上不皇上,他离京与否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知道的是三姐的坟。三姐的坟怎么会被人起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蔚,你去给我调查,全力的调查,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如若让我知晓是谁挪走了三姐的坟,我非将他挫骨扬灰。” 楚攸鲜少如此失态动怒的时候,可是李蔚是明白的,林家是大人不能触碰的逆鳞。 “大人还请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我管他什么耳不耳的,如若有人发现,直接将人杀了。这京中也不在乎多死这么一个半个的。”楚攸气的口不择言。 李蔚对一地的狼藉视而不见,认真言道:“大人仔细想想,这事儿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楚攸的手攥成了拳。不言不语,端看李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蔚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您想,好端端的,谁人去动三小姐的坟。将尸骨挖走干什么呢?三小姐又不是什么前朝大家,能从坟墓里挖出古董,更不是名门大户,里面有体面的陪葬。所以将尸首挖走,本就让人觉得奇怪,而且,今日属下细细查看过了,这应该有一个多月了。您想想,这一个多月之前,京里发生了什么?咱们不是怀疑,有人在为林家报仇么?挖走三小姐尸骨的,会不会是这个人?如若是要缅怀,在哪里都能缅怀,将其挖走定然别有深意。属下大胆揣测,会不会,会不会是要将她葬到老爷老夫人他们一起?” 李蔚推测的合情合理,楚攸愣住,颦眉。 “我至今没有找到父母的尸首,那时的知情人也都不在了。确实,如若,如若是有人替他们收了尸,葬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次的事儿就说的通了。”楚攸恢复的极快。李蔚的话他听进去了,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缓了缓心神:“将咱们的人马再多抽出来一成,全力调查这个神秘人。”想了下,楚攸再次言道:“这人身份不会低。有些人可以放过。” “是。” 如若是身份低,断然不可能替他父母收尸。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 “皇上去向那边,一丝线索也无?” 李蔚点头:“皇上甚至没有带多少暗卫,只带了心腹的几人。咱们的人并没有跟着。” 楚攸冷静下来,食指轻叩桌面,过了一会儿,抬头:“通知凤仙儿,说皇上极有可能去江南了,让她留意些。” 李蔚应道:“属下知晓。大人,如若皇上确实在江南,咱们如何处理?而且江南所辖甚广,凤仙儿人在江宁,且盯着季家,要找人并不容易。”他是将现实的情况说出。 楚攸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看李蔚:“也许,皇上恰恰去了江宁,恰恰关注季家呢?” 第76章 第76章 深夜。 装修豪华的客栈房间内,老者正在看书。此人便是娇娇揣测的当今圣上。 来喜在一旁伺候着,看主子看的,正是季致远当初所著书籍,心下有几分感慨。 看了一会儿,大抵是夜深,皇上将书放下,有些疲倦:“什么时辰了?” “禀主子,马上就子时了。主子可是要歇息?” 皇上点头。 “倒是不曾想,季家再次给了朕一个惊喜。”皇上开口。 来喜忙道:“可不是吗?您看那个滑翔翼,果真是神奇,虽然并不能飞的像大鸟一般高耸入云,但是也足以让人震惊了。而且奴才觉着,当初的季状元才高八斗,也不见得是为了锻炼或者玩儿才设计出这么的物件吧?许是更有深意?” 皇上边换衣服边思考:“这样的物件自然是可以运用到许多地方,你想,如若两军交战攻城,这是不是极好的助力?” “可不是吗?老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还是主子英明。不过,季家将此物件推广,那咱们可不占什么优势了。”来喜说出自己的看法。 在许多的时候,皇上对来喜的信任度甚至是超出了他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帝王。 “不过是刚开始罢了。要杜绝,也容易。只要将制作方法控制起来,单单是练习,这又有何不可呢?如若我朝男子俱是对此项技能熟练有加,若是边塞再次出问题,人人都可以用得上,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来喜点头赞同:“还是主子深谋远虑。” 将衣服换好,皇帝露出一抹笑容:“你觉得,季家的人如何?” 来喜仔细观察主子,揣摩上意,小心翼翼开口:“若说季家也算是特别。总的来说,季家的老夫人该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而且这老夫人也颇有见地,您看季家教养大的众多孩子,俱是能干。若说做人的品行,奴才愚笨,倒是看不出更多,但是我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老皇帝挑眉,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确实。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出自季家的季英堂,朕本是有所忌惮的。但是如今看着,便是季家要筹谋什么也要有人。季致远死了,季致霖昏迷了许多年,能不能醒还未知,季家唯一的男孩儿季子鱼教养的不如一个小养女。如今我倒是看不明白这季老夫人了。” “许是老夫人是为了保护季家。”来喜回道。 “确实,这季老夫人正是明白事理才如是教导季子鱼。她该是知晓,虽然季英堂的孩子在朝中并无什么大的官职,但是已经占了这么大的比重,如何能不引起忌惮?将季子鱼教的豁达简单,其实是对季家的保护,季子鱼的保护。季致远季致霖都是聪明人,可是结果呢?”皇帝叹息,这两人出事他极为不舍,怎么说呢,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两人都算是儒雅正直的谋臣,如今却是如此结果,不得不说,委实让人可惜。 来喜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人的,跟着叹息:“天妒英才。说的正是如此。女人总是更注重家庭些,老夫人不舍得季子鱼,如今看来,也是正常。” “准备一下,明早去季家。” “哎!”来喜应道,他早已想到,主子必然是要去季家的,他们上午来到江宁,分别看了季家的季英堂,季家在郊外的滑翔翼练习,去见季家的人自然是迟早的事儿。 翌日。 季家小厨房。娇娇正在忙忙叨叨,子鱼在一旁撇嘴:“姐姐,你真的会做么?” “那是自然。” 子鱼有些狐疑的看着娇娇的动作,心里十分忐忑,虽然,虽然她是很想相信姐姐的,但是,看她这个样子,真的完全不像是会做啊!呃…… 这事儿倒是要说到早膳的时候,老夫人言语天气越发的炎热,就想吃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娇娇便自告奋勇。然子鱼可真是不以为然,姐姐虽然聪明,但是这厨艺可并非聪明就可以做成。 看娇娇给小厨房霍霍的乱糟糟的,子鱼咋舌,其实,人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吧! “姐姐,不如让许嬷嬷过来吧,她做的凉粥也很好喝的。”子鱼为自己姐姐找个台阶。 “不用,我再想下,实在不行再找许嬷嬷过来。”娇娇在琢磨,怎么能做成冰淇淋,不过很显然,她并非万能的穿越女主,折腾来折腾去倒是不得要领。 “怎么着?咱们的三小姐还没弄好?”秀慧也过来了,她看着有些狼藉的厨房,闲闲的调侃。不知怎地,看到秀宁不是什么都会,她的心情莫名的觉得舒畅快活许多。 娇娇叹息一声,回道:“我再试试。哪里有问题呢?”她挠了挠头。看她已然有些凌乱的发型儿。秀慧不忍直视。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别说你做不出来。就算是能做出来,你觉得,我们敢吃么?如若吃了肠胃不适,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你且悠着些吧。” 秀慧虽然毒舌,但是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娇娇叹息:“我还以为自己能行呢?” “噗!”连身边的铃兰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秀慧吩咐:“快带你家小姐回去梳洗一下吧,现在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娇娇惆怅望天,幸好自己不是真的穿进了种田文,不然还有什么活路,人家穿越女个个厨艺精湛,猪肺猪肠子制醋烧炭样样皆通,她倒是好,想做冰淇淋结果成了这样的结果,还被笑话了,呜呜! “姐姐,你也不要太难过,我相信你以后会成功的。”子鱼安慰的好没有说服力,铃兰的笑容更大。娇娇回头看秀慧和子鱼,言道:“其实我的厨艺还是可以的。等我回去琢磨下,改日给你们露一手。” 呃…… 子鱼表情瞬间龟裂。 “呵呵,呵呵呵。……好!” 娇娇看他表情,知晓他并不相信自己,不过,这个呵呵不是已经被人家用烂了么!网络后遗症,听到呵呵,就想到口可口可。 其实娇娇还真是会厨艺的,虽然算不得顶好,但她确实会。毕竟,她是孤儿院长大,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做不好不过是因为她完全是要挑战高难度,冰淇淋这种东西,真的是想做就能做出来的么?当然,娇娇也知道,就算现在让她炒几个菜也未必能够成功,自然,她本就许多年不做,早已忘记,而且也不会用柴火炒菜,火候掌握不好,这菜哪里会好吃。 娇娇回屋梳洗,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小厨娘变身氧气少女。娇娇一袭草绿色的裙装,两个麻花辫绑的松松的。 “小姐真好看。”铃兰感慨。 娇娇透过镜子看她:“你呀,嘴最甜了。” 铃兰急道:“小姐真的是最好看的,比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好看。您看,往日里您总是穿的灰扑扑的,也常常像男子那样将头发悉数束起挽成发髻,大家都不觉得罢了。只要您稍加修饰,就艳冠群芳。” 娇娇小时候就喜欢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觉得方便轻松,大了确实有有些不妥当,但是因着自小便是那样,时间久了,大家也是习惯了,并不觉得奇怪。 “多谢铃兰夸奖,不过我的好铃兰,出去可不要胡说。” 铃兰认真点头:“奴婢自是知晓的。我又不是傻瓜。” 娇娇笑了出来。 “姐姐,姐姐……”两人正在叙话,就听子鱼的声音传来。 娇娇望了门口一眼,吩咐正在收拾的彩玉:“看看咱们小公子又有什么急事儿?”她笑眯眯的言道。 “哎!” 不多时,就见子鱼跟着彩玉进门。 “姐姐,昨天那个伯伯来咱们家了。”子鱼一脸的惊奇。 娇娇挑眉,并不十分意外:“刚才么?” “恩。正是呢,我在院子里练武的时候看见他们进来,祖母亲自出门迎接的呢。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阵仗。”子鱼好奇言道。 他看娇娇没有一丝好奇的模样儿,连忙问道:“姐姐猜到他会来?” 娇娇摇头笑:“没有。不过就算没有,我们也不用这么惊讶吧。你好好的待着,这里总是没有你的事儿的。” “恩,我知道的。我就是好奇嘛!再说了,昨天我们还碰见他,他都没有说要来拜访,这个老伯还真是不实在。”子鱼碎碎念。 娇娇巧笑嗔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什么实在不实在的,人家也许昨日还没有决定呢。你呀。” 子鱼挠头:“也是。姐姐,你一会儿还要练琴么?” 娇娇摇头:“我一会儿要过去看望姑姑。你要一起么?” “恩。好呢!不过母亲说,姑姑养病需要静修,让我别没事儿就过去聒噪。这话当真是伤了我的心,我怎么就聒噪了。难道热情人也是一种错么?真是的。” 娇娇看他惆怅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热情人当然不是错。母亲不过是怕你太过打扰姑姑罢了。如若子鱼清闲,倒是可以过来和姐姐对弈啊。吟诗作对姐姐自然是不在行的,不过咱们下棋倒是可以。” 子鱼摆手,表示自己不太愿意:“和姐姐下棋顶没趣了。” 姐姐下棋总是喜欢先抑后扬,每每开始的时候自己都是一派大好形势,舒爽的不得了,结果呢,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山河直下,被杀的片甲不留,如此做法,委实虐心。二姐姐说得对,他年纪还小,不适合姐姐这种玩儿法,容易内伤。 “秀宁小姐在么?”许嬷嬷的声音传来。 娇娇吩咐:“许嬷嬷吧,快进来,在呢。” 往日里一般主屋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是许嬷嬷和陈嬷嬷过来通传,娇娇不敢怠慢。 许嬷嬷进门看子鱼也在,微笑:“倒是正巧呢。老夫人让老奴过来喊秀宁小姐和子鱼少爷,您瞅着,我倒是不用跑两趟了。” “祖母叫我们干什么?她不是有客人么?”子鱼皱眉问道。 “这老奴就不晓得了,小少爷过去便知。”许嬷嬷笑言。 娇娇回道:“我们这就过去。不过既然有客人,许嬷嬷看我如此,可是有什么不妥?”娇娇虽然已然是习惯了本朝的规矩,但是细节之处,还是注意些好。 自寒山寺一事,许嬷嬷一直对娇娇抱有极大的好感,也最是钦佩她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正是基于此,许嬷嬷往日里待娇娇也是极好的。 “秀宁小姐如此正好,并无什么不妥。咱们在自己家,装扮的略有些随意也不妨事儿的。” “那便好。既然如此,子鱼,我们就随许嬷嬷一起过去吧,也别让祖母等太久了。” “恩,好。” 两人随许嬷嬷来到主屋,果不其然,家中长辈都在,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 两人请了安。 老夫人笑言:“子鱼秀宁快拜见长辈。这是伯公。” “见过伯公。”两人给老皇帝施了礼。 子鱼皱眉,有几分不解,大抵是不明白,哪里冒出这么一个伯公。 老皇帝坐在上首位置,看这两个少男少女,微笑言道:“昨日我们还见过呢。不过当时我并未表露身份。然今日看着,这两个孩子倒是并不吃惊我出现在此。” 子鱼有礼的回道:“先前伯公进门,我见到了您。现在自然是并不十分吃惊。” 老皇帝缕着胡子笑:“既然看见,却又躲着,倒是个顽劣的孩子。” 子鱼辩解:“长辈未吩咐,小辈儿自当遵礼守矩不敢上前。” “你倒是个会辩解的。”很显然,老皇帝心情极好。再次看向秀宁,他微笑言道:“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娇娇微微一福,浅笑回道:“许是这就是缘分吧。” 老皇帝倒是没想娇娇会如此回话,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可不是么?真真儿的是有缘分。不过若是说到缘分,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儿。” 几人俱是看他。 “我的小侄子曾经与我说过,寒山寺的怀远大师在临死前曾经为你批过卦。” 其实这屋里除了子鱼,谁都知晓,此人是当今天子,而子鱼也不过是没有反应过来罢了。两人的伯公,大夫人宋可盈的大伯,说出来还有哪个,正是当今的天家。 大夫人二夫人自然都是先前已经拜见过,而两个小辈儿,虽然老夫人没有正式的介绍,但是也和正式的介绍差不多了。奈何子鱼到底年纪小。未往这方面想。 “确有此事。”娇娇回道。 “当时怀远大师可是说过,你与两人极有缘分,一是我的侄子宋俊宁。另外一人,便是如今的刑部左侍郎楚攸。刚你这小丫头又说与我有缘,如此看来,与你有缘分的人,可真是不少了。”老皇帝也不明言自己的身份,更是看不出个表情,端是一副叙话儿闲聊的模样儿。 娇娇微笑回应:“想来舅舅并未将所有的话悉数详尽介绍呢。确实,怀远大师确实是说我与舅舅、楚叔叔有缘分,可也说了,这缘分,可不是单指男女之间。亲情、友情、爱情,这世上的一切感情,都是讲究一个缘字。不遑是舅舅、楚叔叔还是伯公,您们都是我的亲人,咱们有这份亲缘,自然是有缘分。” “伶牙俐齿。巧言善辩。”老皇帝笑了出来。 “如若真是亲情,我怎么还听说,楚大人要来提亲呢?这话都说了六年了,楚攸此人当真是拖沓。” 第77章 第77章 “老牛吃嫩草这种事儿,且不说牛愿意与否,草本身就不太愿意吧?”娇娇笑眯眯的言道。 老皇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老夫人倒是习惯了娇娇这样的性格,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娇娇微微垂首,笑眯眯的不回话。 老皇帝笑:“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昨日我言要收你做儿媳,小丫头不愿意呢,难不成你认为我的儿子年纪大?” 几人吃惊的看娇娇,娇娇不卑不亢,微笑回道:“自然不是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何能够一人做主?如若这些都且不说,不遑是姑姑,便是大姐姐二姐姐都尚未出嫁。我如何能够越过长辈和家姐先行婚配?实不妥当。”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季家教出来的姑娘,果然是不一般,便是心中不乐意,也会说的得体。我当真是老了,便是看这些年轻人的眼界,较之我当年,都已然是进步不少。” 娇娇回道:“并非我们进步,是这个时代在进步,与人无关。再说这本就是伯公的谬赞。秀宁委实当不起。” 子鱼看两人你来我往,欲言又止,老皇帝是何等人,自然是看出了他的表情,挑眉问他:“子鱼可是有话要说?” 子鱼犹豫了一下,点头。 “姐姐如若嫁给伯公的儿子,不是乱伦么?”子鱼纠结。 皇上听他此言,忍不住笑的更是厉害。 “确实是的。我们倒是不如小子鱼看的透彻。如此看来,倒真是我胡言了。” 因着他的身份特别,屋内之人俱是拘谨,倒是不如两个孩子放松。看他如此自谦的言语,老夫人等人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也没有的。您年纪大了,忘记了也是正常。”子鱼补充。 娇娇都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的酒窝儿。 老皇帝挑眉:“季家将孩子养的如此憨厚单纯,倒是有趣。”转而看向大夫人宋可盈,皇帝言道:“这孩子既不像你也不像季状元。” 宋可盈拘谨:“伯父说的对,不过子鱼如今这样,我觉得甚好。如若太过能干,倒是未必会让我安心。” 老皇帝点头:“确实如此。人各有志。” 又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老皇帝终于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是。”两人默默退下。 娇娇与子鱼一起出门,子鱼有些不解:“姐姐,伯公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娇娇微笑,拉着子鱼来到花园:“他是皇上。” “什么?”子鱼震惊的张大了嘴。 “你、你、姐姐、你说什么?” 娇娇认真言道:“他是皇帝,难道你没有想过吗?母亲的大伯,会是谁。” 子鱼脸色刷的变白:“姐姐,姐姐,那我刚才……你干嘛不给我个暗示啊。” “如若你小心了,哪里会像如今一样表现自然?其实我们说了什么不得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表现出本性。你这样很好。”其实娇娇自己也很担心的,旁人不知道,唯有她自己知晓,她的后背已然汗湿一片。纵然她表现的淡定,但是在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紧张呢? 子鱼还是不解:“那姐姐,皇上来咱们家干什么啊!” 子鱼自然是知晓皇上的身份地位,对于他来说,这人完全是遥不可及的。 娇娇摇头:“我自然是不知晓的,我们只要按照原来的日子继续生活就好,旁的不用想太多。这也与我们无关的,家里的事儿,自有长辈操持。” 子鱼撇嘴:“姐姐竟是敷衍我,什么家中的事儿竟是长辈操持,我看才不是呢,祖母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姐姐。” 娇娇拉着子鱼,认真言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子鱼这样就很好的。我刚来季家的时候祖母就告诉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随着自己的本心生活,快乐就好,无需想太多。今日我把相同的话告诉子鱼,子鱼,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你快乐了,祖母才会高兴,母亲才会高兴。” 子鱼看娇娇表情,半响,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听话的。” 娇娇微笑:“那就好,好了,刚才被打扰了,现在我要去看姑姑,你要去么?” “自然要去。” 两姐弟相携离开。 而此时的屋内因着两个孩子的离开倒是气氛紧张起来。 “你们也无需想太多,朕这次来江宁,只是为了体察民情,并不涉及其他。” “是,还不知皇上住在何处,不如,不如来季家小住几日?”老夫人也是紧张地不得了。这人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老夫人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她与娇娇不同。娇娇虽然是极怕,但是她穿越的日子不过几年,还有许多现代的思想在其中,可老夫人不是,她已经充分的感受到了皇权所带来的能量。 “朕正有此意。初入江宁朕便见到了正在郊外教导滑翔翼的季家小姐,朕对这滑翔翼甚为好奇,如今正想着,过来多学学呢!”老皇帝挑眉言道。 老夫人连忙回禀:“如若皇上喜欢,臣妇将家中侍卫为您表演。” 老皇帝笑:“表演?朕倒是并不觉得,这是表演。滑翔翼看着,功用可是不小。” “臣妇愚昧,并不知晓什么大的作用,只是以期能够多一项运动,也让大家多一份眼界。” “开眼界自然是的,不过我想,老夫人的脑筋不止于此吧?”将笑容收起,老皇帝脸色木然了些,继续言道:“小孩子如何朕倒是不太计较,但是如若老夫人这般年纪还与朕装傻,那恐怕不太好看了吧?” “皇上赎恕罪。”老夫人连忙跪下,两个儿媳见状也是赶紧跪下。 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本来还是笑容满面,转眼便是阴晴不定。 “恕罪倒是不至于,至于这滑翔翼,朕想什么,你们最该清楚。季老夫人,你可不要辜负了季致远的一番心思。”皇上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语重心长。 老夫人连忙回道:“臣妇明白。” “明白就好,朕最是不喜揣着明白装糊涂之人。想来,朕来你季家,也在你的料想之中吧?”老皇帝并未喊起,倒是端着茶杯抿茶,问的漫不经心。 季老夫人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不过是一瞬间的考量,她便是决定实话实说:“正是。” “季秀宁昨日就认出了朕,对吗?”继续追问。 这话让大夫人二夫人俱是错愕,不过两人都跪在那里,不管多言不敢多看。 “是。”老夫人回答的也是干脆。 老皇帝倚在身后的靠背上,言道:“倒是不知,朕哪里露出了破绽。朕初进江宁便听说季家两位小小姐聪慧有加,而季秀宁更是有季致远之才。昨日看着也不简单,但是倒不想,这丫头竟是如此的聪慧狡黠。” 不明白皇上是个什么心意,不过老夫人还是马上回话:“秀宁不过是个孩子,有些小聪明罢了。 她昨日认出皇上,是因为皇上身上的玉佩,也因着来喜公公。”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龙纹玉佩,叹息:“朕真的是老了啊。竟是忽略了这一点,不过这也说明了季家小姑娘观察细微。” 又一沉思,老皇帝继续:“怪不得当初楚攸要向季小姐提亲呢?原来竟是如此。我看啊,缘分不缘分的楚攸并不计较,但是这么聪慧观察力好的季秀宁才是楚攸的心仪吧。楚攸在刑部待久了,自是对这样洞察力好的人比较珍惜,就是不晓得,当初怀远大师的死和江南贪腐案,秀宁小姐是如何看待。” 老夫人不言语,她如今也不知晓接什么样的话好。然老皇帝也并未期待她的回答,似乎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挺说前些时日,季家的三小姐遇刺?” “回禀皇上,正是的。不过如今小女身子已经大好。在休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虽说这江南山清水秀养人,但是到底是不如京城人杰地灵。我看你季家自从搬到江宁,也遇到了不少的祸事,依朕看来,更像是季家与江宁不和。如若这般,倒是不如搬回京城,不管如何,子鱼也叫朕一声伯公,此地未必适合学子发展。”老皇帝淡淡的言道。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正中老夫人的心思,老夫人不敢有更多的伪装,认认真真回道:“多谢皇上的劝诫,既然如此,老身过些时日便安排家人,准备搬回京城。” 老皇帝点头:“不仅如此,京城太医院天下名医云集,倒是也更适合季致霖的休养。他已然昏迷了这么多年。如若回京,也该好好看看。” “臣妇叩谢皇上恩典。”三人俱是叩谢。 皇上看一眼跪在那里的二夫人薛莲玉,摆弄手上的玉扳指:“这京中就是如此,亲戚挂着亲戚,从这边看,朕是可盈的伯父,但是如若从你这里,竟又是别样了。你是丽嫔的姐姐,算起来,也算是和朕有着亲戚关系。” 薛莲玉不敢多言,只老实跪着。 大抵是看几人无趣,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如此一来,他当真是在季家住了下来。 皇帝身份特殊,季家并不能对外公布,更是要严防死守。生怕有一丝的不妥当。 老皇帝自然不会住很久,不过两三日的功夫,简单的看了关于所谓季致远的笔记,又就滑翔翼的一些问题询问了秀宁秀慧。两人都知皇帝身份,恪守本分的紧。 秀慧为此还专门的叮嘱了秀宁,千万莫要在皇帝面前打扮的太过妖娆或者表现,谁知会不会被带入宫,这都是不可知的。秀慧想的多,娇娇倒是失笑,不过对于秀慧的这项担忧,她也重视了几分。 确实,如若皇帝喜欢一人,可不会管你是多大年纪。 好在,老皇帝似乎没有这个意思,更多的,他是对滑翔翼更感兴趣。待到皇帝离开,季家全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也因此将家中众人召集了起来。 看着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老夫人认真言道:“这段日子家里来了贵客,想来你们大家即便是不知道,也心中明了此人是谁。如今客人走了,多余的我也不想多说,只现在有两件事要交代。” “祖母请讲。” “一则,从今往后,滑翔翼的做法收归国有。咱们家人谁都不准多言。” 众人点头。这已在大家的揣摩之中。 “二则,过些时日,我打算搬回京城。你们且做准备吧。” “回京城?母亲,咱们要回京城?”晚晴有些错愕。 娇娇不明白晚晴为何如此激动,不过还是安抚的握住晚晴的手。 “对,回京城对你两个嫂子,几个小辈儿都极好,既然如今,如今天家已然下令,那么咱们便回京城。” 晚晴嗫嚅了下嘴角,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又闲话了一会儿,大家俱是离开,娇娇体贴的扶着晚晴,晚晴如今仍是虚弱。 待两人走到无人处,娇娇言道:“姑姑可是有什么担心?” 晚晴咬唇:“我不想回京。” “为什么啊?”娇娇也是有几分不解的。 晚晴叹息一声,极为惆怅:“京城,京城算是我的伤心地吧。许多的不快乐都是出自那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如今这般豁达的心态。秀宁,旁人不知晓,你不知晓么?能像今日这般,我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我担心,我担心回到了京城,我又要接触原本的那些朋友,想到自己犯过的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 “姑姑是为谁而活?” “呃?”晚晴看娇娇。 “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别人代替不了你,姑姑,你怎么又转回原来的圈子了?诚然,你当初是说了谎,可是你说谎是造成虞梦死亡的直接原因么?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不是。宁元浩的负心薄幸才是。退一万步讲,你说,虞梦真的就一定是自杀吗?我看也未必吧。”娇娇认真言道。 晚晴震惊,看娇娇:“你,你说什么?秀宁,这样的话不要胡说。” “难不成姑姑就没有怀疑过么?一点都没有么?”娇娇看晚晴。 眼看着就要到晚晴的卧室,晚晴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娇娇进门,并且将丫鬟支了下去。 “你这丫头,这样的话与我说说就可,千万不能在外面说。这是要出大事儿的。虞梦死的时候你不过还是孩子,更不在季家,你如何就能说出这样的结论?” 娇娇拉着晚晴:“姑姑莫急,我也只是揣测,也许我说的不对,但是我只是提出一个方向。其实你们难道真的都没想过吗?就算是宁元浩真的负心,虞梦也没有必要自杀啊。如果她心如死灰,怎么不在你们对质的时候以死明志,反而要在回去之后的晚上上吊?诚然,你们会说,她可能是越想越心碎,但是我恰恰觉得,她不是这种脆弱的人。你想想,她都能与公主对质了,怎么会脆弱到自杀?” 晚晴认真的看娇娇,久久,低言:“夜深人静,不能安寝的时候我曾想过,可是,我以为,这是自己为自己的推脱……” “并非咱们是一家人我维护姑姑。本身,这事儿就并不那么作准的。我其实一开始就觉得,虞梦死的不正常。也许说这样的话有些荒唐,但是,我真的觉得公主很可疑。如若你是公主,天之骄女,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却来与你抢人,你会善罢甘休么?自然,我没有什么证据,也不知晓实情全是揣测,但是我真心认为,这事儿,还是调查妥当才好。如若您真的觉得自己说谎有错,倒是不如为虞梦调查一下死因,这样才能算对得起她。告慰她在天之灵。” “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对。”娇娇认真点头。 晚晴愣了一会儿,点头。 两人在屋内叙话本是机密,却不想,早已躲在房梁上的某人听了这话,悄然离去…… 第78章 第78章 季家要搬回京城的消息如同放了线的风筝,不出几日便传的沸沸扬扬,众人不晓得,季家这是为何。然不过几日,朝廷便颁出了旨意。任何人等不得私自制作滑翔翼,以后滑翔翼的制作只有工部可以,民间自然也可供应一部分,但是这部分也只允许几家固定的人家出品,不允许买卖,只允许在固定的场所试飞游玩。而季家也是其中一家,算起来,朝廷公布的这几家,季家算是最为势小,然这个时候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就在大家跃跃欲试企图找季家,或合作,或逼迫的时候,朝廷已然都已经插手了此事。 皇上以迅雷而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决定,所以如今季家才会重回京城。 季家回京,谈不上好与不好,但是对有的人来说,那便是不一样了,此人便是吴家。 吴家书房,吴大人将手中的书摔在了儿子吴子玉的身上。 “你个蠢货,你不是说你与秀雅小姐彼此爱慕吗?那么如何今日他们还未有应承这桩婚事?等他们回了京城,咱们家还有什么戏可唱?季家虽算不得大家,但是到底也是不同的,那季致远和季致霖我看了,就是取之不竭的宝藏,虽然人不在了,但是谁能想到他们随便设计出的什么便是能够大放异彩?我本想着占些滑翔翼的便宜,不过如今是不能了。可纵使不能,也给了咱们一个信号,那便是她季家是个宝库。你不好好把握,每日在家里看什么书?你还真当书中有什么黄金屋颜如玉?” 吴子玉面无表情,看着这般嘴脸的父亲,他默默无言。 “看你这个丧气的样子。你还不赶紧的出去约见一下季秀雅,看看让她从那边使些力气助咱们一臂之力?” “如若秀雅愿意,她自会这么做的,如若她不愿意,我们说了也是无用。父亲,我与秀雅心意相通,可也不代表,我们就能携手走到最后。您整日的琢磨这些荣华富贵,那荣华富贵又是否真的悉数砸到您的头上?凡事都不可强求。”吴子玉言道。 吴大人见他如此,狠狠的一脚踹到了他的腿上,吴子玉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你这混蛋,少把在外面那些惺惺作态拿到家里,不要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我告诉你,季秀雅,你是娶定了,你赶紧给我出去想办法,不然我打死你这个兔崽子。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非得要你养老送终,如若你不能娶到季秀雅,帮我从季家那边得到好处,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吴子玉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不言语,吴大人又是一脚,吴子玉应声倒地。 恰在这个时候,吴夫人唐婉茹进门,见吴子玉被踹倒在地,心中暗笑,不过还是端着一副慈祥的脸孔,连忙扶吴子玉:“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子玉不是小孩子了,您还这样打他,这是要让我心疼死么?他是大姐与您唯一的孩子啊。不说我是他的姨母,更是他的继母,子玉就如同我的儿子,您这般让我如何自处?”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吴子玉甩开唐婉茹的手。 唐婉茹见状并不恼恨,只柔情道:“子玉,这么多年,不管你怎么埋怨姨母,姨母都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你不要因为姨母而伤害自己,伤害你父亲好吗?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多么重视你这个儿子。你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许是有些话让你觉得不中听,但是子玉,你要相信姨母,相信你的父亲,这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儿子的父亲呢?” “滚开。”吴子玉冷言。 “你这逆子,兔崽子,你是越发的没有礼貌了,你的尊师重道、百善孝为先都学到哪里去了?你这样对你的母亲,你让旁人如何看我吴家?”吴大人气急败坏。越发的看吴子玉不顺眼,不过吴子玉只那么跪着,神情倨傲。 “母亲?她怎么会是我的母亲?如若我的母亲泉下有知,定然不能瞑目,这样一个妹妹,真是他们唐家的污点。勾引自己姐夫的女人,谈孝顺,不是很可笑么?” 吴子玉的一番话让吴大人彻底气极,他暴跳如雷:“逆子,逆子。家法,家法呢?看我不打死你……” 唐婉茹劝道:“老爷,您莫要生气啊……”虽是如是说,但是却不动,就看吴大人抄起长长的棍棒,劈头盖脸的一通打了下来,吴子玉跪在那里,默默的忍着,一声不吭…… 门外吴子玉的心腹书童吴三儿只能暗自为主子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 七月十五。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间便到了七月,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相传该日地府要放出所有的鬼魂,民间都要进行祭祀鬼魂的行为。娇娇听到中元节的传说,深深觉得,虽然朝代架空的,但是这点倒是还没有变。 不过与现代社会略有不同的是,除了要去坟地祭祀,还有许多大户人家女眷是要去庙里为亲人上香的,也正是因此,娇娇等人一大早便准备好出门。 纵使早早出门,来到寒山寺的时候这里也已经许多人了。虽然怀远大师不在了,但是这里依旧香火鼎盛,亦或者,这里更胜从前。 其实江宁并不止这一个寺庙,但是很奇怪,这寒山寺总是香火更盛些。 众人随大夫人二夫人一起拜祭,之后稍作休息。 娇娇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位置,与秀雅秀慧秀美并排。 寺庙人多,人来人往,拥挤不堪,娇娇竟有了几分现代的错觉,然她疲劳归疲劳,却不曾大意。待身边的人撞了秀雅之后,就听秀雅要去如厕,娇娇咬了下唇,笑言:“姐姐,我也想去,不如我们一起吧?” 秀雅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答好。 虽说秀雅答应了娇娇,但是却在去如厕的途中刻意的甩开了她,娇娇看着秀雅的背影,暗暗跟上。 看秀雅对寒山寺也算是熟悉,就见她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娇娇躲在墙后,并未上前。 “吴三儿,你找我可是有事?你家公子呢?”秀雅的声音传来。 “季小姐,求求你想想办法帮帮我家公子吧?”吴三儿的声音已然带着哭音。 他这么一说,秀雅更是吃惊,她着急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们家不是上季小姐家说亲么?季老夫人说要考虑便没了下文。老爷听说季家要搬回京城便着了急,非让少爷求您。让您央求季老夫人答应,少爷不肯。恰好夫人又到了,说了些挑拨的话,季小姐也知晓少爷的性子,最是执拗的一个人,怎么都不肯服软,结果被老爷打的遍体鳞伤。季小姐,如若,如若夫人还在,怎么会舍得让少爷受这样的伤啊。别说旁人,就是我吴三儿看着少爷这般也心疼极了……”吴三儿说着抽泣起来。 听说吴子玉被打,秀雅表情多了几分的焦急和哀伤。 “他怎么就这么傻,一时说个软话,哪里至于如此。” “季小姐您不知道,夫人太坏了,夫人她太坏了,她处处想着挑拨少爷和老爷的关系,以前还好,可是如今有了二少爷,咱们少爷可真是过得如履薄冰,有时候奴才看着,竟是还不如我过的舒心。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如今少爷被老爷打的下不了床,身边除了我和几个原来受过原夫人恩惠的下人,连个正经伺候的人都没有,谁不想着巴结夫人,日后这家产更是没有少爷的份儿了,大家如何肯帮忙?季小姐,少爷是怎么都不让我来找您的,更是不肯与您说这一切。他说,季家如此必然有如此做的原因,如若他是季老夫人,也舍不得将自己疼爱的孙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庭,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季小姐,我吴三儿不敢忤逆少爷,更是不敢劝您什么,只求您能去看看少爷,哪怕是一眼也好。” 他的话已然是让秀雅泪如雨下。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季小姐,少爷也是难啊。他常与我们说,如若您嫁过来,想来也不会痛快到哪里,只可能是多一个人跟着吃苦,他是怎么都不舍得的。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即便对您很有好感却不敢更进一步的缘由。” 听他这么说,秀雅更是哭的厉害。 “你且先回去吧……”秀雅哭完,抹了把泪言道。 吴三儿有几分不可置信:“季小姐,您……” 他怕的就是季小姐不肯去看他的少爷。可怜的少爷如今连下床也是不能。 “你让他好好养伤,旁的事,不要多管。至于看他,吴三儿,如若你真的为了你家少爷好,就不要让我去看他。这里面牵扯的太多了。我对他甚有好感,可我也不能不顾及我季家的颜面,现在这个时候的季家是不能出一分差错的。他对我的情意,我懂。也请你转告他,如若真的对我有意,就不要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更不要觉得我跟着他会吃苦,缘分从来都不需要来生来聚,我要的,是今生。” 言罢,秀雅快速走开,娇娇稍微绕了一下,假装从厕所方向归来,她无视秀雅微红的眼眶,言道:“姐姐去哪里了?怎么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 秀雅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自表现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太多了,我也是稍有不注意,就察觉你没了。” “我还以为……”娇娇笑了一下,盯着秀雅的眼睛:“我还以为姐姐是故意甩开我呢!” 秀雅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怎么会!” 见秀雅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娇娇不在说这个话题:“姐姐还没去么?” 秀雅连忙回:“我已然去过了,我担心这边人多去了另外一边,又有些不放心,来这边找找你。” 娇娇笑着挽住秀雅的胳膊:“那咱们一起回去便是。姐姐无需担心了,这寒山寺虽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是今日这么多人,倒是不至于有事。光天化日的,谁敢做什么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秀雅有几分心不在焉。 “那倒是的。”娇娇不再多言。 待两人回去与众人回合,秀雅的眼睛已经不是那么红了,她略微垂着头,大家也并没有细看,娇娇捏着帕子,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在不断的琢磨。 看如今秀雅与那个吴三儿的谈话,她是定然要嫁给吴子玉了。其实先前家里也已经默然的首肯了此事,娇娇虽然也觉得吴家并非良善人家,可是千言万语,架不住秀雅喜欢。但是今日之事之后,娇娇又生出几分的不同情绪来。 她怎么就觉得,这吴子玉是在做戏呢?还有那个吴三儿,许是她这人职业病的关系,凡事喜欢多怀疑,这事儿如若让她来看,便是一个局,高明,但是也不是不可察觉,当然,她不是说吴子玉没有挨打,或者说吴大人和吴夫人不是阴险小人。今日如若吴子玉直接答应了吴大人而来与秀雅谈,许是秀雅不会如此震撼,可是这么一看就不同了。吴子玉挨了打,宁愿挨打也不愿意罔顾她的意愿。而且女子天生就对这样身世坎坷的男子多一分的怜惜。这么看,秀雅姐姐一时间真是对吴子玉不能割舍了。 叹息一声,娇娇惆怅,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胡思乱想。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啊……”娇娇正在神游,就感觉马车忽然失控,惊叫一声,娇娇连忙掀开帘子,竟是见马儿如同抓狂一般冲了出去。 “天啊,秀雅、秀宁……” 秀雅秀宁两人共坐一个马车,此事因着马儿发狂,车夫已经被甩开。马车疾驰乱闯。 秀雅也是惊到,扯开马车的帘子就要抓缰绳,不过却不得要领。 今日出门之人颇多,众人见到这般出事,俱是闪躲。 “大姐,你别抓缰绳了,不行的,我们俩的力气根本控制不住它,抓紧了车框,千万别被它甩出去……”秀宁紧紧的抓住马车的门边,两人怕极了。 随着马儿的嘶吼乱窜,马车愈发的摇摇欲坠。仿佛快要散掉。 就在两人越发担忧的时候,徐达凌空踏至马上,企图控制马车,不过疯狂的马力气格外的大,纵使徐达使出全身的离去依旧是一片混乱。 眼看徐达就要被马甩下,晚晴大喊:“徐达小心!” 徐达听到喊声似乎来了几分的力气,再次扯住了缰绳。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要脱离控制的时候,一身宝蓝色衣着的身影飞速的冲了上来,娇娇看到来人,有几人错愕,竟然是楚攸。 楚攸与徐达还算有默契,两人使力效果似乎是一加一大于了二,虽然也费了许多的力气,但是好歹是让马不那么疯狂,可是如若说控制住,那也没有。 楚攸也算是果断,看一眼马车里已然脸色苍白的两姐妹,大声言道:“你抱秀雅,我抱秀宁,放弃马车。” 两人轻功都好,一人一个,估计即便是有些小伤也不会有大问题。 徐达应好。 “一二三!”两人同时放手,一人抱一个,纵身跃下马车。 因为惯力,楚攸抱着秀宁在山坡的草地上滚了许久才停下…… 第79章 第79章 楚攸关键时刻出现,更是帮助了季家,两人交叠倒在草地上,大眼瞪小眼。 “你还不起来。”娇娇言道。 楚攸勾了下嘴角,起身的同时将娇娇拉起。 “你可还好?” 娇娇点头,回道:“多谢楚叔叔救命之恩。” 言罢,娇娇活动下胳膊,见衣服有些破碎,而她的胳膊也有些划伤,叹道:“真是有失斯文。” 噗! 本来一件这么重大的事情,让娇娇一说,倒是显得略可笑起来。 楚攸看娇娇,问道:“还能走么?” “能。我没什么大碍,楚叔叔你怎么样了?”娇娇不是那种人家拼命救你,你还傲娇的小女人。 她骨子里更多的是如男子般的大气。 楚攸挑眉,似笑非笑:“我武功高强,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想来你要失望了,如若我有个好歹,还可以给你一个以身相许的机会,如今看着,这个机会老天爷可没给你。” 娇娇拍了拍身上的草和土,微笑乖巧:“看来这老天可真是不眷顾我呢!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就没抓住呢?哦,也对,如若是实在没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创造一个也未尝不可的。” “不知秀宁小侄女儿要如何创造呢?” 娇娇抬眼看楚攸:“大抵就是把你弄伤了然后养着你。” “这可委实恩将仇报了些。”楚攸望天,看着远远的过来的季家人,他闲闲开口:“怎地几年不见,老夫人就将秀宁小姐教养成了这般模样儿?说起来也是奇怪,人人都言三岁看老,但是你们季家还真是奇葩。几个孩子都与大了全然不同。费解费解。” 娇娇掏出帕子给自己的脸擦了擦,朝过来的人群挥手。 “恩将仇报可是没有哦。我这般贤惠能干,又青春貌美,一辈子照顾楚叔叔不是正合适么?算起来还是楚叔叔赚了呢!” 言罢,娇娇往季家人群那边跑去。 楚攸看她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更谈不上什么矜持,愣了一下,随即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娇娇的腰。 “呃?”娇娇回头看他,眼神有几分不善。 楚攸颇为无辜:“小侄女儿可不要不识好人心,我这是要帮你呢。”言罢,楚攸使出轻功,迅速的几个踏步,倒是也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季家人身边。 而此时秀雅和徐达也已然抵达。 老夫人看两个丫头安然无事,神情激动,不似以往的淡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两个丫头真是吓死祖母了。祖母以为,祖母以为……”老夫人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一手牵着一个:“没事就好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夫人拉着两人不撒手。看向了楚攸和徐达:“多亏了你们两个。楚攸,老身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如若不是你,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我季家如今可经不起这些事儿了。” 楚攸微笑:“老夫人言重了。便是旁人,楚攸也不能袖手旁观,更遑是季家。”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楚大人。不知楚大人来江宁可是有公务?如若不是,不若来季家稍作休整。您于我季家,真是有大恩。” 楚攸微笑应道:“如若这样,那楚攸就却之不恭了。” “楚大人请。” 楚攸想了一下,看远处仍然有些疯狂的马儿,言道:“谁有弓箭之类的利器?” “楚大人,我有。” 楚攸接过弓箭,动作利落,瞄准、拉弓,就见此箭飞了出去深深的扎入了马身。受伤的马更是惊了起来。楚攸并不停顿,第二箭也飞了出去…… 这马已经发狂,如若不将它治住,难免会伤及其他无辜,楚攸这般做也是最好的选择。 三箭均是刺中,马儿挣脱了一会儿,最终无力的倒下。 娇娇面无表情得看看着一切。见马倒下,她径自往那边走去。 “秀宁……”秀雅拉她。有几分担忧。 娇娇对着秀雅甜甜一笑:“大姐姐莫要担心,我只不过想去检查一下马,怎么好端端的,它就发疯了呢?” “我和你一起过去。”楚攸言罢率先往那边走去。 娇娇回首看一眼老夫人,见她微微颔首,也跟了上去,秀慧也想跟上,老夫人却拉住了她。 “无须过去那么多人的。楚攸出身刑部,他检查过不会有问题的。” 秀雅望了望秀宁的身影,点头。 大夫人眼睛直直的盯着马匹,言道:“是否当初,是否当初相公所在的马匹也是如此?如若那时也有人救他们,许是今日就不会是这般情景了吧。” 一言完毕,红了眼眶。 众人听了,均是极受触动。 二夫人想着躺在那里毫无知觉的季致霖,也红了眼眶,一时间现场一片哀伤。 娇娇跟着楚攸一齐来到马车的位置,她想到了楚攸讲过的季家案子,问道:“当时父亲和二叔所坐的马车也是这种情况么?” 楚攸点头:“据形容,是的。不过当时我们谁都不在现场,具体情况也是未知,我现在要去好好检查一下,如若马中了当初一样的毒,我们是可以检查出来的。” 娇娇拧眉:“我倒是希望,是一样的。” 楚攸有几分惊讶的看向了娇娇,挑眉不解:“如若是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倒是不惜命。” 娇娇笑的天真,不过话里却几多老练:“如你所言,这样的毒药并不常见,不常见又同时使用在季家人身上,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过。我这人从来不相信巧合,这世上可能有一个巧合,但是却绝对不会有一连串的巧合。只有他不断的下手,我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我从来都不会是放任自己的亲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人。” 娇娇说的认真,楚攸却更加惊讶,并非对于她言论的不理解,而是她对话里的情绪。楚攸略微皱眉,这个时候他更加怀疑一件事儿,季秀宁,真的只是季家的养女么? 他在刑部待了这么多年,极为善于察言观色,原本的时候他就对季秀宁有几分的怀疑,如今看着,更是觉得不太对劲。季致远只是她的养父,还从未蒙面,可是季秀宁说到亲人时的理所当然和感情让他深觉,她与季家是有关系的。诚然,她可以假装感情,亦或者是真心尊敬,可是语气不对,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真的不对。 “如若真是有人加害,我觉得你倒是该小心才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并不认为这是好计。” 娇娇巧笑:“你都杀了人家三千了,自损八百还不乐意?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再说了,你一点也不损失,旁人怕是更加介怀,下次在算计你,可就不是这么些段数了。” 听了她的话,楚攸再次认真打量季秀宁。 “确实如此。季秀宁,不知怎的,我竟是觉得,不生为男子,是你的可惜。” 秀宁摇头:“你错了,恰恰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我稍微聪慧些便会惹你们赞扬,可是如若我是男子呢?诗词歌赋,悉数不会,这样的男子还会让你们觉得能干吗?便是再聪明,我也是落了下乘。所以说,很多事情不能说可惜与否的,如若我现今是男子,怕是又要生出许多其他的遗憾。” 楚攸微微垂首,勾了下嘴角:“诗词歌赋从来都不能当饭吃,也毫无用处。” 娇娇睨他:“我说,楚叔叔,你该不会也不精吧?呃,只有自己不擅长的人才会说这些毫无用处。诗词歌赋怎地就没用了呢?你也太武断了。” 楚攸挺胸:“我不擅长?当初季英才子之称难道是笑话?看你年纪小,想来也是不晓得的。人可以没有知识,但是不能没有常识的。秀宁小姑娘,你且回去多多研读些史书才好。” 两人已经到了马匹倒地的位置,边检查,边叙话。 “我自然是要研读史书的,如若不研读史书,我怎么会知道林将军呢?”娇娇跟着查看,但是却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楚攸瞬间冷下了脸。他瞪视娇娇,没有以往的气定神闲。 “林冰。我还知道林冰。”娇娇仿若没事儿人般,回身问道:“楚叔叔,你说,这毒如何才能检查的出?” 楚攸笑的有几分妖娆:“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毒如何查出。呃……” 楚攸一把扼住了娇娇的脖子,冷冷的瞪视她。远处的季家人看了这样惊险的一幕,惊呼起来,不过老夫人却制止了大家的惊讶,也制止了徐达的动作。 “你是怎么知道林家的事儿的?你是何时怀疑的?” “呜呜……”娇娇使劲拍楚攸。 楚攸就这么冰冷的看着娇娇,见她毫不示弱的瞪自己,最终缓缓的放开了手:“你说。” 他甫一放开,娇娇就连忙在一边咳嗽起来。 “你要谋杀啊!你是不是疯了。” 这时的楚攸已经多了几分的淡然,即便是他内心依旧不平静,表面却是看不出来的。 “你不可能知道,老夫人更加不可能。季秀宁,就如同你说的,我是个疯子。既然是疯子,你就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要知道原因。” 娇娇一通咳嗽。看楚攸发红的眼睛,瞪他:“怎么着,楚大人,你还要杀人不成?我怎么着你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发疯的掐我,这是你要好好说话的态度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就给我态度好点。没有谁欠谁的。你在这样,我就偏什么也不说,你掐死我好了。” 楚攸看娇娇如此,默默来到马边仔细检查,过了好一会儿,他竟是从马的身上发现了一个银针,楚攸用帕子将银针包起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摇头:“不是,与季致远他们出事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次是极为周全毫无破绽,用毒也是外人基本不知晓之物。这次这么大的漏洞,如此明晃晃的银针,不似一伙人所为。” 娇娇站在那里不动。 见她如此,楚攸继续言道:“依我看,这毒针应该是在寒山寺的时候有人故意扎到马上的。待走到半路,毒液侵入马的身体,马便发了狂。你还想知道什么?” 娇娇看他木木的表情,开口:“姑姑莫名遇刺,她除了曾经在虞梦的事上说谎,旁的什么也没做,所以我们怀疑,有人再为虞梦报仇,再然后,你就是嫌疑人了。” 楚攸挑眉冷笑:“我是嫌疑人倒是真的。” “你是嫌疑人,可是你不该是喜欢虞梦的人。如若喜欢,提到她的时候为何眼中没有爱慕呢?” “你这是要给我讲成鸿篇巨制?” 娇娇冷笑:“这点耐心都没有。” 楚攸看娇娇,突然就笑了出来,笑过之后,竟然有一丝的凄凉:“如若没有耐心,我不会站在这里。我早该一个个手刃了我的仇人。” 楚攸这算是正式的承认了自己是林冰。 娇娇看他:“确实,说那些过往也没用。那我如何猜到你是林冰也不重要。楚攸,你知道的,我们季家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我就要与你谈一笔生意。” “哦?倒是要看看,这样东西会不会让我有谈买卖的期望。” 娇娇看他,认真:“用林家的墓地,换三年之内查清父亲与二叔出事的真相。不管你以任何缘由推诿拖延,都不可以。” 楚攸呆住,结结巴巴的看娇娇:“林、林、林家墓地?” 娇娇点头,重申:“林家墓地。” 过了半响,楚攸略有些缓和,看娇娇:“你不怕我出尔反尔?要知道,我的人品可不咋地,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这样的事儿我可做了不少。外人提到刑部左侍郎楚攸,俱是言称那是活阎王,你就这么相信我?” 娇娇将楚攸手中的针接到手中,看了看,微笑:“本来,我是不相信你的,也没打算告诉你一切,但是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救了你?” 娇娇点头:“因为你救了我。” 楚攸冷笑:“你就不怕,这是我做的一个局?我害了你,然后救你。不是可以得到你的信任么?” “那你是么?”娇娇盯着楚攸的眼睛。 “你觉得呢?” 两人说话俱是问句。娇娇笑着率先别开了眼:“不管你是不是,我都决定这么做了。而且,这根本不重要,最起码对我来说不重要。当然,你可以为了不顾承诺杀了我,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林家这件事儿究竟谁知道,多少人知道呢?楚攸,我从来都不信你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虽然你嘴上说的很难听,风评也极差,但是人的眼睛通常骗不了人。还有许多你的微反应,你自己可能根本不觉得,但是如若细心观察你,是会发现这一切的。” “从来都是我揣摩别人,倒是不想,也轮到我被别人揣摩了。但是你说的又有什么道理呢?” 娇娇不置可否,不再多言这方面的话题,只是笑,许久,言道:“我不管你的计划,你的算计需要多少年来布局,我只给你三年,三年,换季家的水落石出。” “你吃定了我。”楚攸断言。 娇娇却摇头:“不是,我只是认定了我们彼此的心中都对亲人有情。” 楚攸默然。 “成交。” 第80章 第80章 楚攸与娇娇达成了共识,之后两人再次检查,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够大家担忧的了。众人看楚攸的眼神多了几分的不同。 楚攸掐人的动作大家自然是看在眼里,可这二人丝毫没有对这件事进行解释的意思,他们不曾解释,旁人自然也没有多问。不过心里却对楚攸多了几分的想法。这人果然是喜怒不定的深井冰。 待众人回到季家,老夫人也如同没事人一般邀请楚攸小住,楚攸这次来江宁倒是也不能久待,只是短暂停留便要前往他地,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均是松了一口气。 深夜。 娇娇打发了两个丫鬟休息,自己则是在书桌前看书,看着外面柔和的月光,娇娇打了个瞌睡。 “再不来我可要睡觉去了。” 话音刚落,就看某人一身夜行衣出现,人当真是禁不得念叨的。 “楚叔叔,您动作还真慢,果然是年纪大了么?” 楚攸冷笑:“年纪大了动作也比你麻利。” 娇娇看楚攸这样的表情,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楚攸在她面前就不是那副阴沉看不出表情的神秘男子了。 “走吧。” 娇娇看楚攸,没有动:“走倒是不必了。我不会跟你去。” “呃?你耍我?”楚攸变了脸色。 娇娇翻白眼:“我有那么无聊么?” 楚攸当真是被娇娇折腾的没有耐心了,他无奈言道:“那究竟是如何?” 娇娇将书放下,看楚攸:“不是我拿乔,只你现在根本下不去。林家墓地的所在地,在寒山寺后山之下的悬崖,你要如何下去?如果你想下去,必须先练习几日的滑翔翼,这样才可以。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墓地在那里总是不会长腿跑了的,所以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免得让他人看出端倪。” 楚攸抓住了娇娇话中的重点:“你下去过?瞧我问的这个话题,如若不是你下去过,你又如何会知晓下面有墓地呢?季秀宁,我倒是很好奇你下去的原因。” 娇娇看他:“至于我下去的原因。那就需要你用旁的东西来交换了,一件事,只能换一件事的,你不可以太贪心。” 楚攸静静的看着这小小少女,不过十三岁的女孩儿却能够这么清明,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季家的一切,感慨:“老夫人很会教孩子。” 娇娇不晓得他为何又生出这种感慨,只皱眉看楚攸:“你夸奖祖母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的。” 楚攸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有时你觉得她是个孩子,她偏是能算计的你欲哭无泪,心里发凉。有时你觉得她是一个大人,又觉得她孩子气的紧,完全没有大人的成熟稳重,当真是个矛盾的姑娘。 在他二十八年的生命中见过许多的姑娘,可是顶顶奇怪的首位,便是眼前这位季小姐季秀宁。 “你原本叫季娇娇,也是姓季的。可是与季家有亲缘关系?”他好奇的问道。 娇娇睨他一眼:“没有。” 楚攸不气馁:“如若没有,怎么都姓季,你又恰巧被老夫人收养呢?老夫人对你的好可是强过她自己的亲孙女儿了。” 娇娇再次打了个瞌睡:“那是因为我聪明伶俐,好了楚叔叔,既然我已经将地点告诉你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吧?你也知道的,我这个年纪,一般觉多。” 楚攸还真就不走了,径自坐在了椅子上,言道:“季秀宁,我发觉你在我面前是越发的放肆了,难不成你真的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本性,所以无需掩饰了?这样也好,显得我们亲密。” 听了他的话,娇娇有几分脸红,这个家伙,是在与她调情么?呃,应该不是吧!想来也是,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楚攸不至于的。 “楚叔叔,我困了。”娇娇说的慎重。 楚攸翘着二郎腿,就是不走。 “我看过季家的滑翔翼,我不觉得,它能飞至山谷,从理论上讲,它确实飞的不低,但是飞跃山谷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娇娇看他的表情,恍然明白,他也算是有备而来。 娇娇正了下心神。 “你用我的滑翔翼练习,那架可以飞进去,山谷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只烟雾缭绕使你心底有错觉罢了。至于练习,你完全无需担心太多,我季家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也不止你一人好奇,你就去郊外山坡练习,待你熟悉个十天半个月,我和你一起下谷底。当然,如若你不需要我,自己去也可,这是最好。你总是要哭一场的,我在场,难免会让你觉得难堪。” 楚攸低言:“我的泪水早就哭没了,你想多了。” “人的感情可不受自己控制。楚攸,我真的困了,你这人好不识趣儿。” 楚攸大抵也看出娇娇并非伪装,站了起来:“那你早些休息,明天,还望季小姐不吝赐教滑翔翼的使用。” “我会与祖母说让二姐姐教你的,我没有时间,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害我们。”凡事讲究的便是个速度,对此事,她极为谨慎。 楚攸挑眉:“会不会是当初加害季晚晴的人?” “不会。”娇娇很肯定。 看娇娇这么肯定,楚攸暗暗在心里下了判断,她如此的断言,那必然是知晓加害季晚晴的人是谁。可是季家并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儿,既然如此,也就说明季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楚攸在心底留心起来,要知道,害了季晚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在京城作案的人,又联想到下午娇娇准备说的话,楚攸有些懊恼,如若不是他那时打断了季秀宁,她会不会说出实情呢? 转念一想,楚攸不再纠结,季秀宁不会说。也许她会说许多细枝末节,但是未必会说这个。要是想说,现在一样可以说,但是看她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 其实这事儿一环套这一环,楚攸是并没有捋顺清楚的,然他虽不清楚,他又十分肯定,季秀宁是弄清楚了的。如若不然,她不会将林家的墓地抛出来,能够抛出来,便说明这事儿她已然悉数清楚。 看她有些爱困的样子,楚攸终究没有继续问下去。立马消失在夜色中,娇娇看他离开,梳洗躺下。 不知怎地,梳洗之后她虽然仍有困意,但是倒睡不着了。她想的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今天许多事都发生的极快,极突然,她并不能冷静正确的判断一切,可是待她深夜躺在床上,那一幕幕清晰的展现在她面前,她又多想了。 秀雅姐姐的事儿,马车的事儿,每一件事儿都迫在眉睫。她纠结的拧眉,越发的烦闷。 …… 清晨,外面稀稀疏疏的下着小雨,看着丫鬟们撑伞而过,娇娇支起了下巴。 虽然昨夜烦闷,不过此时她的心绪已经平复。 “小姐,收拾妥当了,咱们去主屋吧。”这么多年了,在主屋共同用早膳这点倒是没变。 娇娇披上披风,撑起了伞。 铃兰看外面的雨,念叨:“为什么每次那个楚大人来,咱们这里都要下雨呢?往日里雨也不是顶多啊。我小时候啊,老人都说,有的人头顶俩旋儿,我看这个楚大人一定是这样。” 噗。娇娇与彩玉均是笑了出来。 “你这样丫头,这又有什么关系。可莫要胡说,楚大人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两个丫鬟点头,铃兰昨日并没有跟着,不过也听说了些,她性子直,问道:“小姐,大家都说昨天楚大人掐你脖子样子甚为凶险呢,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她也看到了小姐脖子上的扼痕。 娇娇笑着回道:“也没有什么的,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在马上找到了毒针,楚大人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所以有些反常,然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你们放心好了。” 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楚大人明明救了小姐,怎么就又要掐人了呢?不过听说老夫人不让大家过去呢?我还以为有更大的秘辛。” 娇娇微笑:“祖母那么聪明,大抵是明白过来,为了避免大家被误伤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凡事不可鲁莽冲动,不是吗?” “恩,小姐说的正是。” 与两个丫鬟说话的间隙,三人已然来到了主屋,娇娇看众人已然到的差不多了,不好意思:“见过祖母、母亲、二婶。秀宁迟了,还望各位见谅。” 老夫人摇头笑:“还有比你还迟的,你这算不得迟到。再说,你何时有早到的时候?”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掩住了脸:“祖母莫要取笑秀宁,孙女儿当真是无颜见人了。” 看她俏皮,大家都笑了出来。 “你这小猴子,竟是会逗笑我们。” 几人正说话,就听秀慧清脆的禀告。看秀慧进门,老夫人打趣儿:“瞅瞅,这更晚的可不就来了。” 秀慧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规规矩矩的请了安,站在了一边,她惯是如此,大家也已然习惯,待人到齐,众人一同用早膳。 吃过早膳,秀雅自称有事禀告,秀慧秀宁互相对视一眼,均是乖巧离开。 至于说秀雅私见吴家仆人这事儿,娇娇已然是告诉了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也是心中有数了。这事儿娇娇出不得什么主意,只消等待老夫人的决定便好。 秀美和子鱼先行去上课,只剩娇娇和秀慧两人。 秀慧看娇娇,抿了抿嘴:“三妹妹来我房里坐会儿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娇娇看秀慧一脸的认真,不晓得是什么事儿,点头答应,许是为了秀雅? 待两人来到秀雅房间,她将众人都遣了出去,认真的上下打量娇娇。娇娇被她看的不自在,问道:“二姐姐,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你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秀慧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娇娇的颈项,看着那重重的指痕,秀慧咬唇:“我昨夜睡不着在院子里赏月。” “恩?”娇娇等待下文。 看娇娇表情,秀慧继续言道:“我看到楚攸深夜从你的房间出来。” 娇娇没有想到楚攸会被人看见,但是又一转念,娇娇多了个心思,楚攸的功夫虽然算不得绝顶高手,但是也不至于会被人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故意的,亦或者,他无所谓。 楚攸自然是不会无所谓,他那般谨慎的人。那么由此便可知,他是故意的。可他故意为之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娇娇在心里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这个该死的。 不过纵然心里将此人咒骂到极点,娇娇仍是面色正常,并没有别人抓包后的窘迫,她点头:“是的,他昨夜确实来找我了。不过二姐姐放心好了,我们也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秀慧瞪视秀宁:“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闺誉吗?你往日里看着聪明灵透的,怎么在这件事儿上犯傻?深更半夜的,你让一个男子出入你的房间,这看见的是我,如若是旁人,你要怎么办?如果被哪个丫鬟看见说了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再说了,那楚攸是什么人,我可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且不说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就端看他对咱们季家,可是有一丝的情谊可言?秀宁,我知道他昨日救了你,可是救了你归救了你,不代表他就一定是个好人。你自己差点都被掐死,你不知道吗?” 娇娇看秀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突然觉得心里温暖极了,她笑眯眯的过去挽住了秀慧的胳膊,秀慧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看,依旧瞪她。 “你讨好我也没用,我告诉你,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私下相见,都不准再有下一次了,这次我不会告诉祖母和母亲,但是如若让我知道你还有下一次,我必然会禀报出去。你可以不嫁人,但是不能毁了季家的名声,也不能毁了你自己。秀宁,大姐的婚事已经让家里很是为难了,你如果再和楚攸传出些什么不妥当,你让祖母情何以堪。别忘了,父亲和伯父的意外,楚攸也是有嫌疑的。” 娇娇看秀慧,低低言语:“他们那件事与楚攸无关。” “呃?”秀慧惊讶的看娇娇。 娇娇微笑:“二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与楚攸,不会发展成为男女关系,你尽可放心便是。至于他昨夜来找我的事儿,我已经与祖母禀报过了。我们不过是讨论案子罢了。二姐姐,许是你觉得我们都很聪明,可是我们再聪明也是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的,偶尔耍耍小聪明还好,真是碰见大事儿,总是比不得楚攸出身刑部,洞察力高,消息灵通。所以有时候,互相借助彼此的能量,也是处理事务的好办法。” 娇娇并未说的复杂,她深知,秀慧的心性定然会明了。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秀慧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她看娇娇。 “往日我便觉得你与祖母似乎筹谋什么,你与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在调查当年父亲和大伯出事的真相?” 第81章 第81章 娇娇没有告知秀慧,这些话,不该她来说,秀慧看她表情也明白了几分,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却仍是叹气:“楚攸这人,我总是觉得不安全,咱们不会与虎谋皮吧?” 娇娇失笑摇头:“不会。与虎谋皮,首先那要是一只老虎,有些小猫最善于伪装成老虎的模样儿了。” 噗,秀慧失笑,不过还是瞪娇娇:“你呀,整天的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我告诉你,可万不能轻敌。” 娇娇笑够了,认真回道:“二姐姐放心便是。楚攸自然不是小猫儿。不过既然是等价交换,那么我们都是有利可图的,不管我们平常生活中如何,有共同的利益,或者能让对方得到最大话他想要的,那么我们的攻守同盟便不会瓦解。” 秀慧皱眉听娇娇说完,虽然不甚明白她的用词,但是意思还是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许多事儿你不方便说,那我便不问。不过秀宁,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娇娇点头,勾起了嘴角。 她最是喜欢季家这种氛围,浓浓的亲情,或许有小争执,小嫉妒,可是在正事儿上,从来都没有互相拆台的时候。有的只是浓浓的关心。 “二姐姐放心,季家的事儿,并非一个方面,我们也不能一窝蜂的都堵在一条路上,在这个家里,我们各司其职,这样才是最好。” 秀慧点头:“我知晓的。” 言罢,两姐妹豁达的笑了起来,不过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秀慧再次拧眉。 娇娇感慨,二姐姐,你是学过川剧变脸么? 秀慧拉着娇娇的手问道:“今个儿你与大姐姐去如厕,可是有事儿发生?” 娇娇看秀慧:“二姐姐为何如此问?” “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虽然大姐姐一直都垂着头,但是我看的真切,她似乎是哭过的,你给我说实话,她可是有什么事儿?你莫要替她隐瞒。” 娇娇回道:“我并没有与大姐姐一起如厕,人太多了,我们走散了,我是回来的途中碰见她的。许是迷了眼吧。” 秀慧冷笑:“你又给我一推三六五,我知道你不愿意说大姐姐的是非,可是这都是为她好。我就不信,你们俩走散了,你找不到她。往日里你就跟狗似的灵敏,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你的眼睛,今日你和我说走散?你以为我信么?我可不是秀美。” 娇娇听了秀慧这话,默寒。 她不依道:“二姐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啊,我哪里像狗了?你好讨厌啊!你欺负人,你笑话人,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呜呜,求安慰……” 娇娇插科打诨,其实她并不想说秀雅的事情,秀慧虽然聪明,但是说话太直,对秀雅这个亲姐姐又过多的关心,她如若是说了,难免秀慧说了什么伤害秀雅,倒是不如将这事儿翻过去。总归祖母会处理好的。 秀慧看秀宁这一出儿,更是默寒,她怎么不知道,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也太能耍无赖了。 “算了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可莫要拿出这般泼猴儿的样子了。当真有辱斯文。”秀慧被她打败。 娇娇嘿嘿的笑:“对了,二姐姐,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呢,楚叔叔要学滑翔翼,你教他好不好?” 秀慧看娇娇,问道:“你自己怎么不教?我想,他是与你提起的此事吧?” 娇娇点头:“他确实是和我说的,但是问题是,我没有时间啊,我还要调查一下马的事儿,如若不是现在下雨,我想,我已经出门了。” 秀慧摇头:“这件事儿,我不能帮你。” “为啥?”娇娇迷茫。 秀慧看他:“不行,我这人和你们不同,不喜欢的人,装不得热忱,对于楚大人,我是怎么也不会陪着笑叫楚叔叔的。我本就不喜欢他,如何能好好教他?” “可是你喜不喜欢他,和教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喜欢就不笑罢了。” 秀慧还是很坚决的摇头:“真不行,我不光是不喜欢他,还有几分忌惮他,总觉得在他身边略有不适。” 呃…… 娇娇无语了。 “我都没有强迫你说大姐姐的事儿,你也不能强迫我吧?”秀慧在这儿等着她呢。 娇娇叹息一声“唉。既然二姐姐不愿意,我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楚攸,真是不得人心啊。” 看她如此,秀慧抿了抿嘴,露出几分笑容。 “大姐姐的事儿不能说、调查父亲他们的事儿不能说。那么,调查昨日的事儿我总是可以参与吧?”秀慧问道。 娇娇看她的表情,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啊。咱们姐妹俩双剑合璧,还愁找不到凶手。” “昨日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本来我们看马匹发狂,联想到了父亲和二叔的案子,可是实际调查并不是的。这匹马中了毒针,按照楚攸所言,应该是在寒山寺的时候发生的,有人故意将毒针刺在了马的身上,待走到半路,毒性发作,马就发了狂。我琢磨着,这事儿必然是冲着我或者大姐姐来的,现在端看是哪个了。”娇娇将昨日的分析告知了秀慧。 秀慧瞪娇娇:“你这丫头,一句话非要拐三个圈,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用得着如此么?” 娇娇无辜的眨眼。 秀慧冷笑:“还装。其实你只是想说,那人是冲着大姐姐,对么?” 娇娇更加无辜:“我可没有这么说哦,这是二姐姐的想法。” “你说你这丫头到底像了谁,你只掌管季家两个不赚钱的产业,且这两处产业根本不会得罪什么人。生意上不能得罪人,家里你就更是不会得罪谁,每日平易近人的,下人哪个不喜欢你?若说是冲你,全然毫无道理。自然,大姐姐甚少出门,也不该是她,可是你们两个相对比较,一定是冲大姐姐的面儿大。” “二姐姐好聪慧。”娇娇微笑赞道。 秀慧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明明这个丫头也是这么想,却还不说,这看她巴巴的说了出来,自己道一句聪慧,真是个鬼灵精。 “你怎么想?从哪里还是下手?可有什么怀疑对象?”平复了心情,秀慧问道。 看她这么多问题,娇娇摆手:“二姐姐问的这些,我全然没有头绪啊。如若我有怀疑的对象,第一时间就会说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不过虽然如此说,娇娇仍是继续言道:“不过我想过了,先从毒针的源头查起,寒山寺那边也会派人详细的调查可疑人等,昨日虽然人多,但是各个大户都是将自己的马车派有专人照顾的,除却咱们家自己的人,也只有寒山寺的小沙弥在周围转悠。且不说寒山寺的人会不会被人收买,只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人瞅见了什么。” 秀慧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们家的车夫那边?” 娇娇言道:“咱们家这边就交给徐达,他会处理好的。” 听到这话,秀慧点头。娇娇发现,似乎自从六年前那次所谓的“遇刺”之后,秀慧就对徐达格外的信任。可是如若说是为他拼命保护季家受伤而动容,娇娇又觉得不是。毕竟,这些年在若有似无间,秀慧是怀疑过当初那场刺杀的。 “启禀二小姐,彩兰姐姐过来了,老夫人宣三小姐过去叙话。”丫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娇娇与秀慧的谈话。 “知道了。”秀慧声音略大。 “秀宁,祖母找你,你且先过去吧。我先去马厩再查看一下昨天的马匹。” 娇娇点头应是。不过她也叮嘱:“虽然是自己家,但是马儿这东西总归是畜生,还是注意些好,姐姐叫上护院。” 秀慧笑:“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娇娇微笑出门,此时彩兰正等在门口,看娇娇出门,微微一福:“小三小姐,老夫人正在等您呢。” 娇娇跟在彩兰身后,心中几多感慨,这几年,彩兰越发的冷清,而且也老了许多,看她这般模样,娇娇感慨,女人并非经不起时间的蹉跎,实为经不起感情的蹉跎,齐放终究是误了她。 当初齐放的不肯娶,她的不肯嫁,似乎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可是在大家的心里又怎会没有一丝的痕迹留下呢?如今彩兰如此,齐放也越发的沉默寡言,娇娇有时候也在想,如若当初祖母决绝一些,事情是否会有转机呢?这么想着,娇娇心里又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是的。如若真是那般,只会让这世间又多了一对怨侣罢了。 娇娇本以为老夫人找她是为了秀雅之事,但是进门之后看见端坐在那里的楚攸,娇娇知晓自己猜错了,微微一福,她俏丽的打了招呼。 “楚叔叔好早。” 楚攸似笑非笑的:“也不早了,如若不是我昨日晚睡,想来会起的更早。” 你瞅瞅,人家二十八岁都是什么样子,这楚攸怎么光长岁数不长情商呢,真真儿的让人讨厌。 “可不是吗?人总是要早些休息对身体才好的。如若睡得太晚。短时间倒是不觉得,但是日子久了便察觉坏处了,不过如若是上了年纪,失眠多梦什么的都算是轻的。”娇娇闲闲的反击。 楚攸也不恼:“其实这失眠多梦什么的与年纪大小倒是关系不大,我看啊,睡不着的主要原因便是心思重。有些人年纪倒是小,可是架不住心眼儿多啊,天天玩弄心计,琢磨这个,算计那个,日子久了,可不也是一样的失眠多梦吗?哦,当然,我不是说小侄女儿,小侄女儿这等仙子般的小美人儿可不是那样的人。” 泥煤!你都这么重申了,还要多明显! 娇娇笑的越发的灿烂:“我看啊,说到算计,楚叔叔想来是很有经验了,都说伴君如伴虎,楚叔叔伴着老虎这么多年,还身居要职,哪里是一般的寻常人?不过说起来,刑部这差事也不好干吧!我可是听说了,刑讯逼供有很多手段的,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都是轻飘飘的。天天对着这些可怖的事儿,楚叔叔定然心里十分难受。” 老夫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秀宁啊,老虎凳辣椒水是用在这儿的吗? “小侄女儿倒是对用刑知道不少,不过恕楚攸孤陋寡闻,倒是不知这老虎凳辣椒水是个什么? 如若小侄女儿能真心告知,想来我刑部又多了几项好的法子。”楚攸挑眉。 “啧啧。这样的事儿,自然都是道听途说,既然是道听途说,我又怎么知晓如何操作呢?不过既然楚叔叔都不知道,那可真是万幸了,大家都是人,怎地就能想出那么些折磨人的法子呢?原本我就听人说,在刑部任职久了,人都要变态了。不过见了楚叔叔,我倒是觉得,这话也不尽然,最起码,楚叔叔没有呢。”你是没有变态,你是变态的升级版,超级变态! “小侄女儿可真是看得起我。受宠若惊啊!既然小侄女儿如此高看楚叔叔,那么楚叔叔倒是有一事相求了。”楚攸笑的妖孽。 娇娇回道:“楚叔叔言重了,秀宁养在深闺,也未见得能做什么,家中事务都时常搞砸,如何能有幸帮助楚叔叔。不过只要是秀宁能够做到,必然尽力而为。” 楚攸笑:“小侄女儿自然是可以的,喏,就是滑翔翼么?我思来想去,实在是喜欢,但是如若让旁人教我,我又觉得顶不放心。我可是只信赖小侄女儿一人的。” 你倒是想让别人教?人家肯教你么,肯么?要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啊,还顶不去放心,人家根本不愿意啊!泥煤!本来说的好好的,今天竟然闹幺蛾子,也幸亏二姐姐不愿意,不然她这还两难了。这个讨厌鬼,泥煤!泥煤! 娇娇心里吐槽加腹诽,不过面儿上可是不显:“如若祖母同意,秀宁当然是万死不辞的。昨日楚叔叔还救了秀宁一命呢!哦,对了,楚叔叔,你可是有好好看看?昨日你被毒针刺到,不仔细检查,难免再次发狂啊!” 楚攸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回道:“小侄女儿放心,已经无碍了。昨日也是楚攸失态了,小侄女儿脖颈还好么?” 秀宁挑眉:“楚叔叔不愧出身刑部,果然是力气大,不过您可放心,我已经上过药了,总是死不了的。” 秀宁这话说的也是气人。不过照老夫人看,楚攸这厮竟然也是乐在其中。 呃…… 原本她总觉得那个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她竟然有一种什么锅配什么盖的感觉。 就算是最早那段少年时期,也不见楚攸这般的快活。 是的,快活!这个词儿真是不容易在楚攸身上看见啊! “昨日倒是我对不住小侄女儿了,不过小侄女儿放心,我必然全力帮助季家找到那凶手。这杀千刀的,使出这样的毒计,害的我差点伤着了小侄女儿,真是罪过。” “那就多谢楚大人了,像楚大人这样的刑部高手,找出一个小小的毛贼必然不在话下。” 高帽子戴的都让人不妥帖啊! 第82章 第82章 楚攸与娇娇一同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娇娇低语:“不知楚叔叔想着什么时候学习呢?” 楚攸态度有了几分变化:“不急,我倒是对着要害人的人更加感兴趣。” 他说这个话,娇娇才不信,如若真的不急,昨日如何那般的反常,反常到那人不像楚攸。不过她倒是没有点出来。楚攸看她表情也知她不信。 笑着解释:“既然知道在哪儿,我倒是不忙着去看了。如若是不知道,难免会想的多,可是如今,我竟觉得十分安心。” “既然楚叔叔这么说,那秀宁倒是无所谓的。” “帮你找出加害你们的凶手,也算是买一送一吧。”楚攸笑言。 娇娇也笑:“那可真是多谢楚叔叔了,这世上到底是好人多。” “好人?”楚攸挑眉,指了指自己:“难不成季小姐是在说我么?” 两人的语气虽然很是奇葩,但是在外人看来,倒是详谈甚欢的。最起码,远处的季晚晴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楚攸比娇娇大了十五岁,但是两人站在一起并不违和。倒是显得极为相称。 “三小姐,您身子刚好,还是多休息会儿吧。”徐达站在晚晴的身后。自从上次晚晴遇刺,徐达便时常在晚晴身边守着。 晚晴看着两人,并没有回头,只淡淡言道:“徐达,你相信缘分吗?” 徐达几乎是毫不犹豫:“我信。从我被老夫人收养那一刻,我就信了。” 晚晴有些动容:“我也信。原本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不知怎地,我竟是信了。你说,楚攸与秀宁是不是极有缘分?” 徐达也望向了两人,楚攸感受到两人的视线,看了过来,不过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之后便不知低头与秀宁说了什么,秀宁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若说有缘,秀宁小姐与季家更有缘。在许多时候,秀宁都很像大少爷。” 晚晴点头赞同:“是啊,如若不是知晓那绝不可能,我怕是也会将秀宁当做大哥的私生女。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真的看淡了,也看明白了。也正是因此,我越发的喜爱秀宁。” 徐达不解晚晴的话,不过还是言道:“我想,季家没人不喜欢秀宁小姐吧?” 晚晴点头:“这就是她的聪慧之处。徐达,你信么?我刚才那一瞬间甚至在想,如若秀宁能够嫁给楚攸,其实也蛮好的。” 呃?徐达震惊。 “就算不能嫁给楚攸,我也是希望他过得好的。不过他那个性子,大抵鲜少有人能够受得了吧?可如若此人是秀宁,我倒是觉得,似乎不错。”晚晴微微勾起了嘴角。 不管她话里意思如何,徐达只看晚晴这笑容竟是呆住了。 好美! “如若是秀宁小姐,我想,比较郁闷的大概就是楚攸了。”徐达一本正经的说话,晚晴倒是被他逗笑了。 “不过我想这也不可能吧,老夫人怎么舍得把秀宁小姐嫁给楚攸,他们年纪差的太多了。三小姐,你也莫要想太多了。秀宁小姐是个有主意的,楚攸更不是个好摆布的,这聪明人的想法,总是有些让人费思量。” 晚晴听了徐达的话,更是笑得厉害:“你说的倒是对。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是有几分的期待了。期待看见他们这聪明人算计聪明人。想来会极为有趣。” 徐达看晚晴有些俏皮的样子,由衷言道:“三小姐该多笑笑的。” 晚晴怔住,随即有几分脸红。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他们二人在议论楚攸秀宁,而楚攸和秀宁也在讨论他们二人。 楚攸看季晚晴笑的快活,言道:“看你姑姑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娇娇依旧是扬着笑脸,不过眼里却有几分促狭:“怎么着?楚叔叔嫉妒了?瞅瞅这口气酸的,哎呦喂,这是掉进醋缸里了么?” 楚攸失笑。 “我至于么?她上杆子倒贴,我都不要。” 娇娇用帕子掩嘴:“呼呼,上杆子倒贴?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么?这么自信可不好哦!” “你要试试?” 娇娇斜眼横他:“说起来,用感情试炼人在我看来,是最为下作的。我想,楚叔叔不至于这样吧?如若真是如此,可当真让我看不起了。” 楚攸看她这般模样儿,冷笑:“小姑娘家家的,做出这般表情,委实难看。你放心好了,我还不是看不出所以然的人。你们家要给季晚晴许给徐达已经表现的昭然若揭了。就是不知晓,现在的齐放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娇娇依旧是笑容满面:“齐先生如何倒是不牢楚叔叔操心了。再说了,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齐先生也不例外。” “话虽如此,可是留着齐放,始终是个隐患。如若他日季晚晴嫁给了徐达,你猜,齐放会怎么做?他还会这般的淡然么?我想未必吧?到底是女子,妇人之仁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倒是不如一劳永逸。”楚攸不明白,为什么季家的人这么聪明,还偏是要将隐患留着。 娇娇摇头:“怎么说呢?我想,每个母亲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好的,也都会原谅自己孩子一时的犯错吧。你们都长在季家,就如同祖母的孩子,做母亲的,是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孩子的。错了一次,不代表就要一辈子不被原谅。给他一次机会,这好过彻底放任他。” “他如若再错呢?”楚攸冷笑询问,看向了娇娇。 娇娇露出小小的梨涡儿,语气淡淡的:“错的多了,大概就不需要我们的原谅了,他需要的,是佛祖的原谅。” 楚攸挑眉:“佛祖的原谅?” 娇娇点头:“而送他去见佛祖,才是我们该做的。” 楚攸讶然的站在那里,一时呆住。 这该是一个十三岁女娃娃说出来的话么? “你?你、你倒是干净利落。” 娇娇摆弄手中的帕子,像个局促的小女孩儿:“不是所有事情都会被原谅,也不是每一次犯错都会被原谅,否则,犯错的成本太低,大家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楚叔叔,你说对吗?” 楚攸望天:“很……对。” “那我们现在去找一下,另外一个犯错的人吧?”娇娇扬头。 楚攸服了! “成。这个时候我竟然是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你的敌人。” 娇娇讶然:“我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啊!” 楚攸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哼了一声,走在前面,没有接话。 娇娇笑着跟上。其实,她也是故意在楚攸面前说这些,只有让你同盟的人知道你有多少见识,你有怎样的判断,你又有多能干,才能让人家更信任你,才不会轻易背弃这段关系。他们会考虑背叛所带来的巨额成本。 此时清晨的绵绵细雨已经停了下来,院子里有青草的芬芳。 娇娇吸了吸鼻子,楚攸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察觉到她的动作:“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娇娇回道:“没有,我只是很喜欢这青草的味道。觉得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楚攸再次冷笑,不在言语。 待两人来到马厩,见秀慧站在边儿上挨个儿马打量。 “二姐姐。” 秀慧回头,看见楚攸与秀宁,表情木了木。 “见过楚大人。”语气冷淡的可以,不过楚攸倒是也不以为然。 “其他的马有什么不妥?”他问。 秀慧看娇娇,娇娇笑眯眯:“楚叔叔真是一个好人呢,他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帮我们调查真相。二姐姐,这真是一件好事儿对不对?想来我们极快就能找到真相了。” 秀慧听娇娇如是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是呢!” 楚攸听着这两姐妹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季秀宁这丫头惯是如此,好好一件事儿,生生能让她给说的列巴了。 “我仔细的检查了昨日所有出门的马匹,除了这头被楚大人射死的,其他没有任何异常,我也询问了看马人。他们也没提出什么。虽然如此,可我总是觉得不太对,但是要说说出哪里不对,我也找不出来。”秀慧将自己直观的感受说了出来,楚攸点头,进去自己重新检查。 娇娇也不嫌脏,继而跟了进去,其实昨日就是最佳的检查时间,而他们也检查过一次了。并没有什么收获,就如同秀慧的感觉一样,娇娇也觉得她们忽略了什么。 楚攸再次检查,突然回头:“你们说,季家的马匹有记号么?” 他这话问的两人一怔。娇娇回道:“自然是有的,自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我再问你们,出门这几匹马,你们能分出哪个是哪个么?我昨日观察过,季家的马车可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分得清的,虽然他们都一样,但是自己坐过的马,我为何分不清呢?……”还想再说什么,娇娇霍的停下了言语,她明白了楚攸问这些话的意思。 冷静想了一下,她再次开口:“我分得清,是因为我坐了这匹马来。季家的所有马车和马都没有什么区别,要找出我与大姐姐坐的那匹马,并且断定我们一定会上那匹马,很难。而且,出门的时候,我们谁坐哪匹马是临走才随意上的,并不是事先定好。便是那时知晓了我们坐那匹马,因为我们出门的随意,作案的人大抵也会猜想,我们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坐的随意,所以,这是不可预知的。” 楚攸点头:“我也正是如此想。听你此言,便衍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嫌疑人是如何判断出你们坐那匹马并且认定你们回去一定会继续坐这匹马的,这必须有你们的配合,秀宁,当时你是怎么选择了这匹马,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么?亦或者,是你大姐姐秀雅要坐这匹马。” 娇娇很肯定的摇头:“都没有,我只是按照惯例来到这匹马上,而大姐姐跟着我身后,自然也没有发生什么。” 楚攸点头:“既然如此看来,第一个可能性不成立,因为你们没有可能配合嫌疑人。那么第二个问题的面儿便加大了。” 娇娇言道:“这次的事件,是随机的,不针对我或者大姐姐,它可以是季家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人受伤就可以。”她的接话惹来楚攸赞赏的一个眼神儿。 “确实如此,我也正是如此想的。不过你为什么认为是受伤就可以,而不是死掉?要知道,当时极为凶险。”楚攸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此问秀宁,不过是想看她的反应。 “那里山坡缓慢,季家又有武艺高强的家丁,马儿便是发狂,我们也不会死。这点毋庸置疑。” 楚攸笑:“确实是的。咱们想到了一起,我们把这些关键的讯息集合在一起,再行推断,也许会发现更多的端倪。” “随机害人,只是需要有人受伤,季家的人受伤了,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对谁最有好处?” 秀慧默默无言,看着娇娇和楚攸你一言我一语的推断,瞠目结舌。这个时候她总算有些明了昨日祖母说她不用过去时的心情了,她还未想到一个问题,这二人便已然想到到了第二个问题,他们配合的极为默契。 “如果有人受伤,自然需要大夫,可是季家自己有大夫,根本不需要外人。不管是齐先生还是其他季家的大夫,都不会因为有人受伤救治而得到好处,因此,不会是他们。那么,究竟是谁要利用有人受伤做什么呢?”娇娇迷茫,她紧紧的皱着眉,有些想不明白。 楚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到缘由,楚攸笑着开玩笑:“我想,如果有人受伤,大抵你们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江宁了吧?除此之外,我倒是想不到原因了。” 他本是开玩笑,但是却见娇娇抬头错愕的看他。 楚攸正经起来:“你怀疑真的是这个原因?” 娇娇反问:“为何不可?” “有人希望你们迟些离开江宁,可是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楚攸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略微垂首,不再多言。 娇娇知道他想到了,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言道:“我想,这事儿既然如此,也不太需要楚叔叔帮忙了,毕竟,有些事情涉及到季家私事。” 秀慧虽然聪明,但是看她俩这般,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楚攸点头:“我想,便是没有我,秀宁小侄女儿也能不日查出真相。” 秀宁真心的笑:“多谢楚叔叔的帮忙,如若不是您的提醒,我们怕是还在钻牛角尖,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层。随机害人,真是特别。” “难得看到秀宁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楚某人真是受宠若惊。既然这里不需要我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马厩待着,告辞了。”楚攸有些厌恶的看着自己已经脏掉的靴子,皱眉。刚才忙着不觉得,如今没事,他倒是表现出厌恶来。 娇娇看他表情动作,言道:“你一定是八月下旬到九月下旬生的。” 楚攸再次吃惊:“你怎么知道?” 娇娇笑:“天机不可泄露。” 尼玛,看他的性格,典型的处女座有木有! 第83章 第83章 楚攸离开,秀慧看娇娇:“你有怀疑的人了?” 娇娇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娇娇笑的有几分冷:“我去见祖母,当真老虎不发威,把我们当病猫了。” 言罢,娇娇没有与秀慧多说,立即离开。秀慧看一眼马厩,跟了上去。 每日的这个时辰都是老夫人诵经的时间,娇娇并没有叨扰老夫人,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等待,也没有通传。而秀慧则是站在娇娇身边。 待老夫人诵经结束,陈嬷嬷出门请两位小姐进门。 娇娇倒是也开门见山,请安之后便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秀慧听到娇娇怀疑的人,惊讶。 老夫人看娇娇:“你说,你怀疑是吴家做的?” 娇娇点头。 “吴家提亲我们尚在考虑,可是如若我们去了京城,这事儿十有八九便不成了。只要有人受伤,不管是谁,都会拖住我们去京城的脚步,因此,我怀疑是他们家做的。倒不是说一定是吴子玉做的,但是吴大人是跑不了的。” 老夫人看娇娇,叹息:“今早儿秀雅还和我提起此事,你让我如何处置?” 秀慧干脆:“告诉大姐姐真相,我们什么都瞒着她,未必就是对她好。吴家如今当真算得上是用心险恶了。只要我们找到证据,那就一定报官。” 娇娇笑:“报官?他不就是官么?” “总是有更大的官的。我就不信没人可以管他。更何况,刑部左侍郎还在咱们家呢!” 娇娇点头:“我也赞成不姑息。稍后我就会安排人手从毒药和下手的人两个源头查找,至于大姐姐,祖母,我想,还是需要你和她谈的。就算是大姐姐一时怨怼,也好过让她嫁进这样的人家,十里八乡就闻到那股子人渣味儿了。” 即便是在这个严肃的时刻,老夫人和秀慧还是被娇娇的话惹得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若是成心埋汰人,能将人埋汰死。”老夫人言道。 娇娇不置可否:“我说的都是实言。” 娇娇不会亲自把此事告知秀雅,也阻止了秀慧,在她看来,这本该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做的。她们来劝,怕是秀雅会更加的不能理解。 老夫人也赞成娇娇的想法。 秀雅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越发的失控,看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她觉得整个人苦涩极了。 她望向了自己的母亲,很显然,她的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吴家为了让我嫁过去,使这样的下三滥?那,那吴公子,他,他知道么?” 老夫人看她,言道:“秀雅,祖母不会骗你。吴公子知不知道,我们确实不清楚,但是既然我们怀疑到吴大人身上,那么便会尽力调查。我们大家的主张是,只要找到证据,就报官。秀雅,这事儿不管吴公子知道与否,只要是吴家做的,你就断没有嫁过去的可能了。往日我们都是想着让你快活,遂了你的心愿,可是今日这事儿,实在不行。我们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入火坑。你是我们最在乎的人。” 秀雅无助的蹲了下来,她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难受的不能自已。 这是初恋的破碎。 “秀雅……”二夫人要过去抱她,老夫人制止,摇了摇头。 秀雅捂住了脸,痛哭的抽泣。二夫人见不得女儿如此,跟着掉泪。 老夫人只是这样看着,纵然难过,也并不曾向前。有时候有些伤痕,是需要自己站起来的。就如同,当初的晚晴。 “咚咚咚”的跑步声传来。老夫人抬头。 陈嬷嬷站在门口,听到撞门的声音,老夫人惊诧,如若不是有什么大事,陈嬷嬷断不会如此不稳重。 果不其然,陈嬷嬷跌跌撞撞进门,眼眶红着整个人哆嗦:“老、老夫人……二少爷有知觉了,二少爷有知觉了啊!” “什么!”老夫人震惊的站了起来,而二夫人则是傻在那里,秀雅也停住了哭泣。 “伺候二少爷的彩琴过来了,她说二少爷的手,二少爷的手动了。我已经差了彩兰去找齐先生。老夫人,终于有知觉了,二少爷终于有知觉啊!”陈嬷嬷喜极而泣。 二夫人仿佛被惊到,嗖的一声跑了出去。 秀雅也顾不得哭,紧跟其后。 “快。”老夫人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淡然。 几人迅速的赶到了二房。此时齐放已然到了,他颤抖着嘴角,满脸激动的看老夫人。 “老夫人,二哥,二哥有知觉了。” “致霖……”二夫人哭着拉着季致霖的手,她怎么都不舍得放手,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默默的等待,她一直都坚信相公会醒。如今,如今终于有起色了。 老夫人也是二夫人身边,几人都是围着季致霖。 “齐放,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齐放语速很快,可以看得出他也是很激动的:“二哥是真的有知觉了,这绝不是偶然,我想,我想只要将治疗顶上,想来二哥醒来的日子不会远了。” “娘,娘,你看致霖胳膊在动,他在动……”二夫人喜极而泣。 这时秀慧和秀美也呼呼的跑了进来,见父亲有了知觉,两人也是不断地掉泪。 除却他们,娇娇等人已然赶到,大夫人看着二夫人喜极而泣的模样儿也跟着掉泪。她们妯娌这些年有多少苦,旁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如今,如今二夫人苦尽甘来,那她呢?致远不在了,彻彻底底的不在了。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大夫人泪水也落的频。这泪水不是嫉妒,是难过苦涩和对未来的憧憬。 娇娇略有感触的挽住了大夫人的胳膊,大夫人回头看娇娇的眼神儿,她的眼中有许多的东西,不过那深切的情谊和安慰大夫人还是看明白了的。反手握住娇娇的手,她捏着娇娇的手。 子鱼见两人如此也大抵明白母亲的苦涩,连忙拉住了大夫人的另外一只手。 站在门口的楚攸看着这激动的场面和哭成一团的女眷,默默离开。 季致霖,你也该醒了。将季家放在年迈的母亲和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这又算什么男人。 季致霖醒了,真凶大抵就要尽快浮出水面了。 楚攸微微露出笑容。 也许,不仅季家即将走向崭新的方向,他们也会得到更多的助力! “母亲,父亲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秀慧从身后抱住二夫人,二夫人哭的撕心裂肺,娇娇从来也没有看过这样的二夫人,不过她却是了解这样情感的。 …… 深夜。 娇娇站在窗边看着月光,心里有许多的高兴,高兴于季致霖的知觉。虽然他只略微有些动作之后便再也没有反应,但是还是足以让大家格外的高兴。 这就是希望!相信这个夜里是很多人都不能安枕的,为了季家久违的喜事。 想到这里,娇娇披上了披风出门。 彩玉见娇娇出门,连忙就要陪着,娇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休息吧。” 听娇娇这么说,彩玉没有跟着,她已然知晓,自家的小姐是个什么性子。而且如今季家守卫甚严,是不会有问题的。 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似乎,她只是想着四下转转。 娇娇在院子转了会儿,不知怎地,就想去祠堂看看,祠堂在后院,她并没有犹豫,直接顺着小门往后院走去,坐在房顶的喝酒看着娇娇往后院走去,挑了下眉,望向了巡逻中早就看到他的徐达,没有意外的迅速跟上。 徐达略作犹豫,不过却并没有阻拦。 娇娇顺着林荫小路径自来到祠堂,她并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楚攸。 站在祠堂门口,娇娇有几分纠结,不过也只是想了一下,她推开祠堂的门,踏入其中。 楚攸实在不明白,悄然的跟上。 娇娇将门掩上,看着季家祠堂里的牌位,季家发迹也不过是这两代,并没有多少牌位,不过季致远正在其中。娇娇盯着牌位,坐了下来。 “父亲,呃,其实也不能叫你父亲的。按道理说,你应该是我的表弟的。人人都说我们很相像,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怕是就要担忧我是你的私生女了。很可笑对不对?那个时候我很想说,那是自然啊。我们是嫡亲的表姐弟啊!相像自然是正常的。今天我很高兴,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过来与你说说话。你知道吗?今天致霖有知觉了,恩,我想,你一定知道了,你在天上什么不知道呢?姨母很高兴的。二婶也高兴。不过母亲却有些心伤,我知道的,她不是嫉妒,她只是难过,难过你是真的不在了。” 楚攸悄然的贴在了房顶。阴差阳错,只差一步,他并没有听到娇娇这番话。 “我不知道你到底筹谋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找到真相的。虽然我知道,即便是我找到了真相你也不会回来,但是,母亲会安心,姨母更会安心。能够找到姨母,能够拥有亲人,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姨母年纪大了,我知道她已然心力交瘁。你放心,我会为你保护好家人的。保护好每一个人、姨母、母亲、子鱼,还有秀雅秀慧他们。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我总是很担心自己不能做到,也许老天看到了咱们家的艰难,所以致霖有知觉了。他会好的,对不对?我相信,我相信以后季家会更好的。”娇娇轻语低喃。却没有想到楚攸的震惊。 他没有听到第一段,但是却听到了第二段,季秀宁话中留露出的消息更是让他错愕。如果不是他听错,季秀宁叫老夫人姨母,不是祖母,是姨母。 而据他所知,老夫人只有两个哥哥并没有什么姐妹,楚攸迷糊起来。而且,季秀宁的年纪也太小了些。 楚攸震惊,却不知,老天爷阴差阳错没有让他听到第一句,如若是让他听到第一句,听到娇娇叫季致远表弟,怕是他更该震惊吧。如若那样,他大抵会认为发生怪力乱神的事儿了。 世间之事大抵常常如此,一个小小的差别就使事情有了千差万别。而上天似乎也格外的眷顾娇娇,正是因此,虽然楚攸知道了老夫人和娇娇的亲眷关系,却不曾有更多的怀疑,只以为两人又不得不说的缘由。 “我会守护家里的任何人。”言罢,娇娇出门。 楚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原来,他的揣测真的没有错,季秀宁真的是季家的亲人,他就说,如若真的只是养女,老夫人和季秀宁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看来,季家确实隐藏了许多的秘密。他似乎该更加精确的调查一下季秀宁了。 这件事儿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但是楚攸却还是认为该调查一下,在他看来,将所有事情尽在掌握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是季秀宁。 娇娇深夜不睡,满院子溜达,却不知,身后楚攸一直默默的跟着她,看她转悠到池塘边静静的看着池水发呆。 娇娇很高兴,也许旁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是明白的,每次只要遇到高兴的事情,她都会睡不着,而且特别喜欢说话。如若不是这般,她也不会去看季致远。 娇娇四下看了看,楚攸以为被她察觉,连忙藏起,却见她只是找了个一块小石头,使劲的丢进了池塘。 “扑通”池塘传来一阵涟漪。 “季娇娇,加油加油!” 娇娇俏丽的笑了起来,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儿,她支着下巴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湖水赏月,楚攸则是也在不远处坐了下来。 看着娇娇姣好的侧面,楚攸微微垂首。 两人都安静的很,可是旁人却纠结了。侍卫甲表示自己亚历山大,他看着远处一远一近坐在那里的身影,请示徐达:“徐队,他们那儿……还过去巡逻么?” 倒是也不是怕什么,可侍卫就是单纯的觉得,那边的气场怪怪的,他心里总是不太想去那边打扰两人的。 虽然看着秀宁小姐并不知晓楚大人跟在她的身后,并且看着她。但是两人这样一远一近的遥相呼应,让他觉得特别美好。 徐达往那边望了望,犹豫了下:“不用了。” 娇娇望着平静的湖水想起了现代的朋友,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想起那些人了。也不知道他们都过得好不好。恍然间,她似乎感受到一抹视线,娇娇迅速的回头,她与楚攸的视线对上,娇娇微微眯了眯眼。 楚攸被她看见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起身拍了拍,好像身上有土似的。 径自来到娇娇的身边,楚攸打招呼:“赏月呢?” 娇娇勾起嘴角:“是呢。不过,这内院恐怕不该是楚叔叔进来的地儿吧?什么时候,您走我们季家的内院也像走城门似的了?” 楚攸学着她的动作,找了一个小石头丢进水池,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完毕,他似笑非笑的回身看:“就刚才啊!” 第84章 第84章 因着季致霖的身体有知觉,且一日比一日更好,二房那边都聚在了季致霖身边,如此一来,秀雅不再提吴公子,秀慧也不提一同调查了。娇娇禀了老夫人,继续调查。 这事儿总是不能就这样的。楚攸倒是一直都跟在娇娇身边。 不得不说,娇娇擅长的是分析,毕竟,她学的东西都是虚的,纵然观察力强,她也并没有经过实战,在这一点上,她是远远不如楚攸的。楚攸的能干看得见,不仅如此,再询问口供的时候,他说话很会误导别人,特别是要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的时候。 还别说,虽然凶手做的谨慎,但是还真让他们找到了破绽,看着这拿到手的证据,楚攸将东西放在了娇娇身边:“这事儿是你们季家的,你还是禀了……老夫人吧。” 说到老夫人的时候,楚攸停顿了一下。其实在一瞬间,他是想说“姨母”来试探娇娇的,不过还是放弃了。不急于一时。 娇娇点头:“恩,多谢楚叔叔帮忙。” 真是难得的和谐。 娇娇自然是将证据交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叹息一声,命陈嬷嬷去宣秀雅。 “秀雅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 娇娇安抚:“其实现在让我们知道也是好事儿,最起码能让我们坚定的要做的决定,不至于以后为今日后悔。大姐姐会理解咱们的。” 老夫人点头:“恩。你这丫头这几天忙道这个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一会儿秀雅过来,你在这里总是不妥当。” 娇娇告退。 待她离开,秀雅赶到。 老夫人并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将证据交给了她。说多也是无用,凡事自有分辨。 秀雅看着那些证据,脸色苍白,她原本还是对这件事儿抱有一丝的希望的,她想着,也许一切都是误会,如若这般,她还有与吴公子在一起的可能,可是今日看着这些明晃晃的证据,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她迷茫的抬头:“祖母……打算如何处置?” 老夫人认真言道:“原本,家里已经商讨过,只要找到凶手,就会报官,他吴大人虽然是官,但是总还有比他大的官。可是就在刚才,就在我得到这些证据的时候,我突然就不这么想了,秀雅,这件事儿,祖母交给你来处置。报官还是放过吴家,看你。” “看我?”秀雅迷茫的呢喃。 “对。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自然该由你结束。” 秀雅微微垂首,静静的思考起来,老夫人并不知道她想什么,她只是在等,再等秀雅做一个判断,一个她料想不到的判断。也许此时换了秀慧或者秀宁站在这里,她立时便会判断出他们会选择什么,因为这两个丫头都是理智大于感情,他们会选择利益最大化,最倾向于季家的答案。 可是秀雅不是,秀雅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她见到了父母的鹣鲽情深,所以她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与吴子玉有感情,却又因为外力分开。老夫人想不透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许久。秀雅抬头,这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她看着老夫人,一字一顿,说的极为缓慢,但是,也准确:“我希望,不报官。” 不待老夫人说话,她继续言道:“我始终相信,吴公子并不知道这一点,而这些证据也确确实实显示了他是不知晓的。我,我曾经是喜欢过他的,对于我喜欢过的人,我狠不下心。吴大人如若被揭发出来,那么吴公子一定会受到牵连,按照本朝律法,他再也没有机会参加科举了。一个学富五车的年轻人失去参加科举的机会,我真的不敢想象他会如何。所以祖母,我求您,求您放过他们一次。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不要让他彻底万念俱灰好吗?” 老夫人看秀雅,叹息。 “这世上,总是有许多人是有缘无分的。” “祖母……” 老夫人点头:“都依你,既然我让你拿主意,自然是都依你。” 秀雅嗫嚅下嘴角,言道:“祖母,孩儿,孩儿还有一个请求。” “呃?” 老夫人看她。 秀雅咬唇:“我希望,能够见吴公子一面。最后一面,您让我与他告别,好吗?” “你这是何苦?” “我要见他,我必须和他有个告别,求您了祖母。”秀雅跪下。 老夫人看她坚定的目光,终究是不舍的。 “让徐达陪你去吧。” 秀雅一滴泪滑落,点头应道:“好。” 吴子玉因为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出门,不过秀雅还是联系到了吴子玉身边的心腹吴三儿。 深夜,徐达带着秀雅来到吴家,他们如此也是因为徐达功夫高,不然怕是也不能见面的。 “季小姐。您小心点。”吴三儿四处打量,秀雅点头,看徐达:“你在外面等我吧,我稍后就出来。” 徐达皱眉,不过仍应道是。 “季小姐……”吴子玉躺在床榻上,看着秀雅进门,虚弱的撑起一个笑容,看他如此,秀雅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顾不得避讳男女,她连忙上前扶他。 “你别起来,身子这样哪能折腾。” 吴子玉摇头,苍白的脸上只有温暖的笑意。 “没关系的,白日的时候吴三儿说你今夜会来看我,我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想到竟是真的,竟是真的,真是太好了。”他热切的看着秀雅。 秀雅觉得更是难过。 不过吴子玉只笑了一会儿,便拧眉,脸色也变了:“瞧我,竟是糊涂了,还说好,这是什么好,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哪能随意进出男子的房间,这对你不妥当啊。是我疏忽了,季小姐,你快些回去吧。我这里,我这里你也见了,是无妨的。” 秀雅看吴子玉这般的善解人意,咬唇:“我当不起的。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当不起的……” “你当得起,你自然是当得起,你是,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要护着你,也许现在我还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但是终有一日,终有一日我会的,秀雅,秀雅,你相信我。好吗?”这个时候他不再叫季小姐,反而是亲昵的喊着秀雅。 看他如此,秀雅泪水停不下来,她忽略的抹了一把脸。 “吴公子,今次我来这里,我来这里是第一次,可是也是最后一次了。” “呃?”吴子玉不解的拧眉。 秀雅哭着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递给吴子玉:“我们俩,今生终究是有缘无分,也许,也许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我真的只能等到来生再还了。” 吴子玉疑惑的接过东西,又听到秀雅如是说,呆住,随即,他开始翻看秀雅递给他的东西。 脸色“唰”的变得更加的难看。 “父亲,父亲,父亲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他,咳咳,他……”吴子玉一时咳嗽起来,不能自已。 “吴公子……”秀雅连忙外为吴子玉拍背,吴子玉咳嗽了好一阵子,不看秀雅。 “你,你走吧。我无颜见你。你拿着这些证据回去吧,他们差点害死你,他们差点害死你啊!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你拿着这些回去,赶紧报官吧。呃,对,楚大人,那个刑部的楚大人在你家,你们只消将这证据交给他便可。有辱斯文,当真下作!季小姐,我愧对你,愧对你们季家,我当真是万死而不足惜了。” “你不要这样。” “你走,你走!” 秀雅看吴子玉反应激烈,松开了手,她认真的看着吴子玉,言道:“我会走的,我说完这些话,我说完这些话就会走。吴公子,今次是我们第一次在你的房里相见,想来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以后你要好好地,咱们都各自安好,彼此珍重。也许,我们俩姻缘那根线早就被月老弄乱了。祖母说得对,有时候,总是有些人是有缘无分的。我们不会再见,可是,我希望你过得好。这些证据我不会交上去的。我不能离开你还毁了你的前程。祖母说过,这件事儿任由我处理。我想,这大抵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吴公子,这些证据,这些证据我还给你,你销毁了吧。吴大人不是个好官,朝廷也未见得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还是多劝劝他吧?今日我们不举发他,是看在与你的情谊上,但是吴公子,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的。求你,只求你好好保重自己。” 言罢,秀雅捂着嘴哭着跑出房间,徐达看她出来,施展轻功带她离开,吴三儿连忙进屋,就见吴子玉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少爷……”他们在门口听得模模糊糊,但是他是知道的,屋内必然发生了什么。 吴子玉抬头,看是吴三儿,露出一个笑容。 “与季家的婚事,彻底没有了。” “什么!”吴三儿震惊。 吴子玉面色突然可怖起来:“父亲是蠢货吗?他怎么就能派人去做这样的事儿。就算季家的人没有察觉,他就不想想,别人察觉不了么?再说了,他当真以为女子什么也不能做?人人都道季家的老夫人是千年的老狐狸,可我看着,那季秀慧季秀宁也没一个省油的灯。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给我添乱,我这身伤,是白受了。” 吴三儿陪着小心:“少爷,那咱们怎么办?这季小姐既然都来了,您可不想折子留住她。” 吴子玉面色狰狞:“留她?季家哪里是她说的算的。原本我看着她对唐婉茹的性子也是个飒快的,想着如若娶了她,助力颇多,又有人分神帮我斗唐婉茹,可是如今看着,她竟是小女人起来。谁要与她柔情似水互诉衷肠,我要的,是坚强的斗士。更加该死的是,如今竟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真是气煞我也。今日你说她要来看我,我心里就觉得不太好,有几分嘀咕,倒是不想,倒是成真了。” “那少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就这么让她离开?咱们布局了这么久,难不成就要因为老爷前功尽弃么?” 吴子玉恨极:“现在的季家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如今他们虽然厌恶父亲,可是到底还是顾忌我。如若我们一步错,徒惹他们怀疑,就不好了。” 仔细想了想,吴子玉翻看秀雅留下的证据,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把控他们。” “呃?少爷?” 吴子玉冷笑:“左右我娶季秀雅为的也是能够多个助力对付父亲和唐婉茹。如今虽然不能娶了季秀雅,但是她却也将这好东西送了过来。我们手里有父亲的把柄,还愁不成事?” “可是少爷,如若真的此事被揭发,您也会被牵连的,老爷如何不明白呢,他不会被您威胁的啊!” “笨。我一定要说是我自己么?” 吴三儿恍然大悟,主仆俩得意的笑了出来。 秀雅从吴家回来之后哭了一场,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吴子玉。 秀慧找秀宁,却见她与楚攸出门。 娇娇答应了要教楚攸滑翔翼,自然是不会食言。 两人相携而出。 “你们家并不打算追究吴家了,对么?” 娇娇低头,轻轻的“恩”了一声。 楚攸冷笑:“妇人之仁。” 娇娇抬头:“可是我们总是要顾及大姐姐的。” “季秀雅不若小时候那般干脆能干了,亦或者,只要女子涉及到了爱情便不一样?也不尽然,小时候的季秀慧默不作声,如今倒是直来直去。这两姐妹变化都不小。”楚攸言道。 娇娇微笑,并不回答。 两人刚出大门就见骏马疾驰而到。 “八百里加急!速传楚大人回京!”马上的人远远的看见楚攸,大声喊道。 楚攸颦眉,娇娇看他,竟有几分看痴了。 两人耽搁见就见骏马已然到跟前,马上之人翻身落下,单膝跪地。 “启禀楚大人,皇上有旨,速传楚大人回京。望您即刻启程。” 楚攸听他这么说,看一眼季秀宁,门卫站的位置略远,这里说话也只他们三人可以听到。 “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儿?” 此人大抵也是楚攸心腹,见楚攸问及又不顾忌娇娇,也直接回到:“回大人。二公主再次遇刺,已经没了。皇上让您回去彻查此案。”“什么!”楚攸怔住。不过随即他马上往季家走:“备马,我收拾行李立时出发。” “是。” 娇娇站在一边儿,想了下,跟了上去,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是不能平静的。二公主,死了? 楚攸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便离开了,他也知道,娇娇听到了一切,必然会告知大家,娇娇确实也这么做了,不过再此之前,她事先见了徐达。 “马上加强府里的戒备,将人手在提高两成。姑姑那里你更是要盯紧了。万不可有一丝的差池。” 娇娇时常替老夫人通传消息,徐达并不问原因,直接应是。 他知道,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想了一下,娇娇连忙往老夫人那里而去。 二公主再次遇刺,这也说明瑞亲王是不杀死他们不罢休,要是真的这么看,姑姑便更危险了。 第85章 第85章 楚攸离开,二公主去世。娇娇立时紧张起来。 虽然他们已经怀疑上了瑞亲王,而且基本上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这种知道却不能说还要防范感觉更加的让人觉得纠结。 老夫人看娇娇纠结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 “祖母怎么还笑呢,这事儿多不安全啊!我们如今怎么办才好?单纯的防范总不是长久之道。” 老夫人淡然:“便是我们如今着急的不得了,事情依然会按照他该有的轨迹来走,不会因为我们如何而有变化的。倒是不如严阵以待。” 娇娇自然是机灵的,可是到底年轻,遇事难免急躁,比不得老夫人沉稳。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老夫人点头,认同她的说法,不过老夫人想的也不少:“其实,我倒是觉得,瑞亲王未必会再次来杀晚晴。” “哦?祖母为何如此想?” “二公主死了,这段时间他难免要谨慎些,京中必然更加紧迫,他未见得会在这个时候离京。”老夫人推断。 娇娇皱眉:“揣测总是做不得准的。事关姑姑的性命,我们不能大意。” “我会多小心的,秀宁无须太过担忧。”清脆的女声响起,来人正是晚晴。 晚晴看徐达的布置有几分怀疑,她估计该是有大事发生,便连忙来见自己的母亲了。 “秀宁见过姑姑。” “可是瑞亲王有什么问题?”晚晴也不是傻瓜,自然是揣测出了个端倪。 娇娇点头:“正是的。也许,瑞亲王会来杀你。” 娇娇并没有隐瞒晚晴,晚晴看他们,言道:“有时候我们不想惹事儿,可事情偏偏不肯放过我们。人生大抵如此为难。” “我一直想不通,瑞亲王为什么要杀我。你们能告诉我么?”晚晴看老夫人和娇娇,虽然她们不曾明说,但是晚晴却从他们的表现里看出了一丝什么,如若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晚晴是怎么都不信的。 “原因重要么?有的人杀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你只要知道,我们都会守护你,不会让你出事便可。”老夫人并不想详细的讲述这些原因。她更是不想再次提起虞梦,徒惹晚晴伤心。 晚晴还想说什么,看到娇娇垂首思考的样子,终是没有再问。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自然有不让她知道的道理,秀宁一个孩子都能为这件事儿不断的想办法,她又何苦纠结于这些呢。待到该说的时候,母亲一样会说的。晚晴深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她做的事情自有自己的道理。 “也许,我们该开门见山。不要让他以为,我们是任人捏圆捏扁的小可怜儿。”娇娇并没有将心绪放在晚晴身上,反而害死仔细思索一些。 老夫人和晚晴俱是看她。 娇娇笑了起来:“我认为,我们应该以攻为守。” “何谓以攻为守?”晚晴不解,而老夫人则是若有所思。 娇娇微微扬头:“有两个方案,方案之一便是亲自去与瑞亲王谈,开门见山的让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不检举他不代表我们就怕了他。另外一个方案则是为他制造麻烦,我想他忙起来大抵就没有功夫来江宁杀人了。” 老夫人微微垂首,仔细想着这两个主意。然晚晴却是不同意的。 “不行,我觉得这事儿不可行。两个方案都不可,每个都有漏洞,第一个方案里面,我们去谈,就算是我是人证,也做不得数儿的,我们拿什么和他谈?第二个更不安全,你为他制造麻烦,我们能制造什么样的麻烦,一旦引火上身呢?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的安危而将整个季家放在火上烤,这太不现实了。” 娇娇回道:“既然我提出这两个方案,自然就是有几分的把握,姑姑放心便可。“晚晴沉默下来,许久,她看着两人认真的说:“我们从来都没有问过秀宁探寻山谷找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找到了什么,而这个秘密十分重要,是说不得的。如若不然,你们断不会什么也不说默然下来。秀宁更不会修改滑翔翼的设计图。让别人没有机会去那里。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上次去谷底,秀宁找到的那些证据是足以威胁瑞亲王,对么?” 娇娇眼神闪了一下,随即看老夫人,老夫人有几分欣慰的笑:“晚晴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鲁莽倔强的小姑娘了。想事情也周全许多。确实,事情如你所言,但是这事儿详情却不方便与你多言。有些事儿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晚晴点头。 “我明白的。”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二哥近来好转的愈发明显,莲玉也都将心思放在了那上,家里的事儿你还是要多上心。”老夫人微笑。 “好。” 看晚晴离开的身影,娇娇言道:“姑姑特别大气。特别是这几年,与我们初见之时愈发的不同了。” “人都会成长,晚晴也不例外。像是你,同样也是。” 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正是如此呢。祖母,你说,我刚才提的意见如何?” 老夫人想了一下,回道:“简单粗暴,但是却现实可行。不过问题是,如若瑞亲王杀人灭口呢?就他做的这些事儿而言,我总是觉得,此人行为乖张,或者说,他比较喜怒无常。” “祖母是想说他是潜在的精神病患者么?”娇娇还有心思调侃,老夫人瞪她一眼。 “这个家里能去与他谈的,只有你一个,我并不放心。”老夫人在娇娇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确实是这样的,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旁人知道的这么详细。就算是知道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谈,这谈话是有技巧的,老夫人明白,娇娇也明白。而现阶段老夫人是绝对不能进京的,否则只会徒惹他人怀疑。 季家因为滑翔翼一事已经声名大噪,她若是进京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这个时候季致霖有些好转,她却去了京城,怎么看都是不妥帖的。 娇娇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其实祖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你我都知晓,我去是最合适的。” “祖母自然是知道,但是……唉!”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内情,学过犯罪心理学,知道如何与瑞亲王谈。而且我去京城旁人必然不会关注,我是季家的养女,这个时候离开总也没有什么的。咱们家要搬回京城,我先行回去收拾准备也是正常。”娇娇低言。 “这么多年,我事事倚靠你,将本该是晚晴、秀慧他们承担的责任加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么?我觉得自己愧对妹妹。我虽然找到了她唯一的女儿,但是却并没有善待。你为我,为季家做了太多了。”老夫人叹息。提到自己早亡的妹妹,她红了眼眶。 娇娇挽住老夫人的胳膊,低低的:“我没事,我没事的。我愿意做这一切。有一个家,大家共同为这个家奋斗努力不是很好嘛?责任从来不是加在谁身上的问题,能者多劳,也许这句话显得我有些托大,可是我还是要说,最起码,我多了那么多年在现代生活的经验,我来处理一切是最为合适的。” 老夫人定睛看着娇娇,许久,认真的点头:“秀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祖母欠你的。” “才不准祖母这样说呢。什么欠不欠的,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要说两家话。” “对,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 季家戒备森严起来,老夫人召见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言称要让秀宁先行进京,而她进京的目的则是打前站,收拾一下宅子。自然,秀宁一个小姑娘去也难免有些压不住场,因此老夫人安排自己身边的许嬷嬷陪着秀宁。 大夫人二夫人听了俱是同意,晚晴听说秀宁要进京,一直处于纠结呆滞的状态。她心里深深清楚,所谓的进京完全是因为她。 母亲一定是安排秀宁去与瑞亲王谈,想到这里,晚晴更是担忧娇娇的安危。不过娇娇倒是不以为意的。事不宜迟,她以最快的速度略作收拾便准备启程。 彩玉和铃兰都是娇娇身边的得力人儿,此时必然都要跟着。 两人也更加忙碌起来。娇娇讲究兵贵神速,既然已经敲定了此事,她便决定两日后出发。 这两日过得总是极快的,晚晴一直想找个时间与娇娇谈谈,不过却不得要领,娇娇忙得不了。虽然这次是去与瑞亲王谈判,可是她面上可是去整理季家的,该做出的姿态不能不做出,装也要装的像个样子。 老夫人看晚晴焦急的模样儿,将她叫到主屋谈了一番,许是这番谈话起了作用,晚晴终于平静下来。 两日一闪而过,临行前晚晴前来。见娇娇的东西都已经放在外面,言道:“秀宁,路上一定要小心,进了京之后更要处处谨慎。你为姑姑做的太多了,姑姑无以为报。” 言罢,眼眶红了起来。 娇娇见状连忙拉住晚晴的手:“姑姑莫要哭泣。你不相信我么?我不怕瑞亲王的,小时候我都能糊弄得了他,今日也断不会失误。你只在家中等我的消息吧,我会处理的很好的。” 晚晴也握住了娇娇的手,她不肯撒手,坚定言道:“如若你有什么事儿,姑姑绝对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娇娇变了脸色:“姑姑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活不活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我说自己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更是莫要想的太多。就算退一万步讲,如若我有什么事儿,姑姑不是更该好好的活吗?你要像我现在一样守着大家。怎么能够去死。姑姑这样说太让我失望了。” “秀宁……” “姑姑不要说了,你且听我说。对付瑞亲王,我已经反复推演过了,我设想过他所有的反应,他可能会说的话,也做好了应对措施。我是去解决问题,不是去制造问题的。所以你莫要再胡说了。前日我还与祖母说,姑姑现如今与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有了许多的不同。姑姑,我不想在看到那个自怨自艾的你。咱们季家的女孩儿,不是该是最能干最坚强的么?” 晚晴听了这一切,点了点头。 “我明白。秀宁,我明白你的话,也请你相信我,我会越来越好的。也请你好好保重。姑姑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一家人,有什么必要说谢谢呢?不过你的谢谢,我接受了,姑姑,你要好好的。”娇娇拉扯了一下衣服,看自己一切准备就绪,笑言。 “我会,我们大家都会。” “姑姑,有些时候祖母不将事情告诉你不是因为觉得你承担不起这些事情,而是不希望平添更多的烦恼。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季家好,为我们每一个人好。这次不肯告诉你,你该了解其中一二。” 晚晴点头:“我明白的。原本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的。秀宁,许多事情在许多年之后我再会明白,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害我。不仅不是害我,相反一定是对我好。” “呃?” “我说的是六年前的刺杀事件。其实六年前的刺杀事件不是大舅舅家人做的,而是母亲,我说的对吗?秀宁。” 娇娇有些惊讶的看着晚晴,她知晓秀慧在怀疑这件事儿,却不知道,晚晴也怀疑了起来。 难得看娇娇惊讶,晚晴勾起了嘴角:“我开始真的以为那些人是要杀我。可是丫鬟的一句话让我有了几分的怀疑。是啊,徐达功夫那么好,季家的护卫那么强,为什么我们没有抓到一个刺客,而这些人中,除了徐达自己,其他人几乎全都是小伤,这太不合理了。你以前不就说过么?太多的不合理凑在一起,那一定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隐藏在其中。后来经过我的观察,原来真是是我猜测的那样,我对这样的结果讶异极了。我想了许久,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个幌子。所有人似乎都被纠正到了正轨,该走的人,也走了。我想,如果不是那件事儿,这些必然还是一团乱象,想到这里,我才终于释怀。这么多年,我看着母亲,看着你,看着秀慧,我就在想,当年的事儿,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内情。而这份内情,是揣测出来的,还是事先就知晓。” “其实这些也不重要的。”娇娇歪头言道。 “也许。”晚晴微笑。 娇娇似乎豁然就明白了晚晴为什么要说这些,她是在间接的说,她不是软弱无能什么都不能做的季晚晴,她一样可以察觉一切,一样可以为季家奋斗,她希望……希望自己安心。 想到这里,娇娇笑了出来。 晚晴看她如此,与她对视,也笑起来…… “姑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叔会醒,我也会将事情解决好。我们一起努力,把季家发扬光大好不好?” 晚晴咬唇,认真点头:“好!一起努力!” 第86章 第86章 这厢娇娇启程前往京城,另外那边,楚攸已然抵达京城。 一进京城,楚攸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京城因为二公主的遇刺而变得暗潮涌动、风声鹤唳。甭管皇上喜不喜欢这个女儿,她都是公主。在京中将公主刺杀而亡,这是何等的大事。皇上如何能肯善罢甘休。 而且,公主的遇刺也昭示了皇宫中守卫的薄弱。这一点更是让皇帝介怀,楚攸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他深深知道皇帝忌惮的是什么,恐惧的又是什么。 楚攸风尘仆仆的进京,楚攸并没有回府,反而是第一时间进宫。 踏入高高的宫墙内院,楚攸变换了脸色,再也不是那个与娇娇言笑间有几分人气儿的楚攸,在这里,他更像是一个粉墨登场的戏子。 将自己的兵器交给太监,楚攸风风火火,不管是历朝历代,皇帝都是最容不得旁人觊觎的,任何人都甭想带兵器进宫,而本朝似乎更加的严格些,别说是楚攸,就算是皇子进宫,一样也要经过严格的临检。 正是犹豫这一点,他极为纳闷,那人究竟是如何将兵器带进宫,并且刺杀了二公主的。 具体情况谁人也不知道,楚攸现在只待皇上的交代。 经过来喜通传,楚攸踏入御书房,跪下请安。 “微臣楚攸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并未叫起,反而是依旧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如若楚攸抬头,定然会讶然,他看的,正是当初季致远的那本《独夜有知己》,任谁都知晓,这本书写的,正是季致远与楚攸的情谊。 楚攸没有听到皇上的话,只老实的跪着,面色上看不出息怒。 许久,皇帝将书放下,他看楚攸,轻飘飘的问道:“楚攸,你可知罪?” 楚攸讶然,不过仍是荣辱不惊。 “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冷笑:“好一个不知何罪之有。江宁待的可好?” 楚攸依旧淡然,他既然什么也没做,那么断没有被吓住的理由。 “臣惶恐。” 皇帝盯着楚攸,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什么,见他依旧是那般模样儿,言道:“好一个惶恐,好一个不知何罪之有。朕命你去利州调查,你未去利州却擅自在江宁停留,这难道不是罪过?楚攸,你口口声声言道不知罪,难不成是全然不将朕的吩咐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楚攸朗声言道。 “微臣虽未去利州,却已然安排了人过去。臣名声在外,如若贸然前去,怕是会打草惊蛇,倒是不如先行安排他人潜入,微臣留在江宁。只要利州有一丝的风吹草动,臣都可立刻赶过去。这样更有利于调查的进展。”楚攸解释的合情合理,老皇帝眯眼看他。 “朕倒是以为,你留在江宁更多是为季家吧?” 楚攸认真言道:“启禀皇上,微臣只以大局为重。季家与我并无干系。” “并无干系?朕倒是不这么认为,如若毫无干系,季状元这本《独夜有知己》怎会写的如此真挚?楚攸,朕很好奇,你与季致远,究竟是如何反目。难道真的是因为宁元浩,真的是因为意见向左?恐怕并非如此吧?”老皇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打的楚攸措手不及,不过楚攸在皇帝身边多年,他也并非省油的灯。 “启禀皇上,臣与季状元本就没有什么反目,不知是何人造此谣言,意图分化我们。至于驸马,微臣不知此事与驸马有什么关系,政见相左更是与此事无关。还请皇上明鉴。” 楚攸每回答一个问题都给自己留了后路,他说的虚虚实实,让人辨不清真假。 “人人都道驸马之事是臣为之。可是微臣如今敢对天发誓,微臣并无对驸马下手,至于驸马究竟为何离世,恐怕也只有已在泉下的驸马爷知晓。但是见异思迁、欺世盗名的小人被人害死,也是正常。” 皇上听了楚攸的话,挑眉冷眼看他:“大胆,驸马爷岂是你等可以污蔑的?死了也是正常,你楚攸在外风评如此恶劣,是不是,如若你被人害死,也希望他人如此议论?人都死了,积些口德吧!” 楚攸垂首,看不清脸色,不过言语却清冷淡然:“如若臣死了有人这么认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不过都是虚名。所有虚的东西都敌不过一个实际。臣从来都不在乎那些,如若抛掉这身虚名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倒是也无妨的。驸马爷欺世盗名树敌颇多,就算他处处小心,担着好的名声那又如何,人死了,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而且古来就有大奸似忠的句子,可见,名声什么的,都是枉然,臣不在那些名声,如若用这不好的名声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又有何不可呢?臣曾经听人说过,这世上,忠臣、佞臣、奸臣,所有人都有他存在的必要。微臣深以为然。不管是什么臣子,只要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对皇上来说才是一件幸事。” 楚攸此言说的大胆,如若是皇上一个恼怒,怕是就要立时被下狱,可是既然楚攸敢说这些,便也是看准了皇上的性子,皇帝年纪大了,他已经与年轻时截然不同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该是更加喜欢直言的臣子,他看中的是这个臣子能为他做什么,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是否对他忠心。至于他是忠是奸,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皇上看着楚攸,许久,言道:“楚攸,不得不说,你是满朝文武之中,最能切中朕脉搏的人。” “臣不敢。” “你敢,而且你知道,什么样才会让朕全然信任你。楚攸啊,朕可以允许你为了一己之私打击对手、收受贿赂,亦或者是其他所谓坏事。但是朕要什么,你更该知晓,每个人存在的价值都不同,而对你的定位,朕一直都是两个字,佞臣。朕身边的所谓忠臣太多了,多到朕不需要,你懂么?” 楚攸眼光闪烁,回道:“臣明白。” 老皇帝露出一个笑脸:“朕要你扒下那些大奸似忠的人的皮囊,也要你将真正祸国殃民的老虎拉下,你,做的到么?” 楚攸心惊,不过却仍是面上不显:“臣只言,尽微臣最大的能力为皇上分忧。” 他不敢将话说满。不过皇上并不满意。 “什么时候,做臣子的,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如果一个人没有其存在的价值,那么他只会成为一颗弃子。”皇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言语之间也是轻描淡写,不过也充分显示了他的狠厉。 自古以来,为人仁慈的,都并非适合做皇帝,倒是那些为人狠厉之人更能将国家治理的好。 “如若处理不好一切,臣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所谓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极限是微臣的命。”楚攸也说的轻描淡写,不过言语间的果断让皇上赞赏的点了点头。 “朕最是欣赏你这一点,行了,起来吧。” “谢皇上。” 老皇帝看楚攸风尘仆仆的模样儿,言道:“究竟是季家吸引你,还是季秀宁吸引你。能够引得你不断的前往江宁?”这话间的意味儿有几分调侃。 楚攸面不改色:“臣自幼在季家长大,既然路过江宁,自然要探望老夫人,这是做人的根本。” 皇帝不置可否,笑了下,然笑容却未达眼底。 “不管是季老夫人还是季家,不日就会搬至京城,以后你倒是不必往江宁多奔了。” “季二哥身体有了知觉,如若搬来京城,想必是极好的。天下名医俱是供职于太医院,如若季二哥能够好转,必然又为皇上增添栋梁之才。”季致霖有知觉这件事儿必然会传到皇上的耳中,倒是不如由他早早说出。 果不其然,皇上并没有什么惊讶,楚攸了然。 “能醒过来自然是好。季家一干女眷,也是需要有个人操持的。” 楚攸点头。 “行了,不管是季家亦或者是利州案等其他,都暂且告一段落,想必你也清楚了,这次急招你回来,是为了玉盈之死。朕要你迅速调查此案,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朕一个结果。” “是,臣遵旨。” 老皇帝看他,露出一个笑容:“七日,朕最多给你七日,你必须在七日之内将此案件破获。” “七日?”楚攸有些讶然的抬头,看皇帝的表情,遂低下头。 “对,七日,多一日都不可,这已然是朕给你最大的宽限了。楚攸,朕知晓,你对刑部尚书这个位置觊觎已久,而你们的尚书大人对你如何,你更是心知肚明。”说到这里,老皇帝停顿了一下,笑了出来。 “这世间之事与官场之事都是秉承一个道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么多年,你也忍够了,他也忍够了,朕实不忍看你二人一直如此,倒是不如,找个机会处理一下。二公主遇刺案,楚攸,这么大的案子,如若你能处理妥当,朕就算是升你,也升的理直气壮。你,不要让朕失望。” “是,臣定当竭尽所能。”虽并未说死,但是看楚攸的表情,已然是势在必得。 老皇帝满意的点头:“此事不光你会调查,你们的尚书大人一样也会如此,如若你调查的快,那么他便回家养老。同样,如若是他先调查出来,那么楚攸,朕想,刑部的差事怕是不太适合你了。你就安心在老八身边做一个谋臣吧。” 楚攸是八爷一党,此事不光外人,连皇上都是知晓的。 要说楚攸也是一朵奇葩,如今皇上身子极好,不管是哪个大臣都并不敢公然站队,不是说怕站错队,更怕的,是皇上对此事的厌恶和忌惮。没有一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还好好的时候,自己的臣子就要谋划着倒向哪个儿子,借以寻找后路。更有甚者,亦能逼宫。 如若是没有什么实权的小臣倒是还好些,便如同当初的季致远,他供职于翰林院,算不得有实权,做些文字工作,尚且无事。可楚攸不同,楚攸是极为重要的实权部门,而且他深受皇上的信任,甚至说,如今楚攸在刑部说话的分量,便是刑部尚书也比不上的。这样一个实权部门,一个大权在握的人不顾及皇上身体安好,公然倒向皇子,委实让人错愕。 更加让大家不解的是,皇上似乎倒是并不在意的。也正是因为有着楚攸的加持,八皇子竟是愈见的做大。这倒是本朝的一桩奇事。可如若有旁人也想效仿,那简直作死的节奏。楚攸走过的路,旁人无法复制,这也是楚攸男宠之说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 楚攸微笑:“臣性子张狂,也已经习惯了在刑部的生活状态,如若让微臣老实的待在谁家后院揣摩人,臣倒是觉得,大抵是要烦闷的浑身长草吧?便是为了不过上那浑身上草的生活,臣也定会全力以赴。” 老皇帝被他逗笑:“朕就喜欢你这一点。目标明确,不玩儿虚的,想要什么直说就好,无需与朕表那些无用的忠心。朕年纪大了,不似年轻之时,容不得旁的声音。竟是追求一些所谓的忠心。有时候太过追求一些东西,倒是会做出更多错误的判断,失去一些本不该失去的人。” 皇帝感慨万分,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楚攸眼神微闪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不出个喜怒。 “好了,朕大抵是真的老了,竟然罗嗦起来。行了楚攸,你下去吧。至于二公主遇刺的具体情况,你问来喜。俊宁那小子当时也在场,朕已然与他说过,他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 楚攸点头应道:“臣遵旨。” 其实老皇帝也真是顶奇怪的一个人,他儿女众多,可是却又与所有孩子都不太亲近,相对而言,对他的侄子宋俊宁倒是颇好,更亲热一些,委实让人看不懂。 不过大家一转念倒是有几分明白,毕竟,这些儿子都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也未可知。他自然是心里有隔阂,而宋俊宁是他的侄子,不会争夺皇位,自然不同。 这便是帝王家,外人只看到荣华富贵,却不曾想到其中的冷漠、疏离、算计。 楚攸告退之后并未离开,而是第一时间的询问起来喜当时的情景。 来喜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皇上最重视的心腹,便是那些皇子都是要不断的巴结着他的,旁人更是不敢造次。不过楚攸对他倒是淡淡的,谈不上巴结,但是也在细小之处极为用心。 “来喜总管,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开门见山言道,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急于调查。刑部尚书,如此大的诱惑他没有必要表现的不在意。 来喜送楚攸出门,见他迫不及待,微笑回道:“当时二公主出事的时候,杂家正与小世子一同去为皇上取东西。听到小太监的禀告立时赶了过去。二公主那时已经过世了。她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刺死,但是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什么。不管是凶器还是其他,都并没有。小世子当时详细的检查了二公主,也未发现什么,后来皇上就将大人身边的李蔚大人传召来了。杂家看着,李蔚大人已经将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登记在册,具体情形,大人回到刑部便可知晓。若说大人要调查这些宫人,那只需支会杂家一声便可,杂家会为大人安排,但是要说能发现什么端倪,杂家可真是有心无力了。” 楚攸听了,点头:“多谢来喜总管帮忙。这桩案子这么蹊跷,又牵扯到二公主,日后少不得还得麻烦总管。” “这是哪儿的话,这些都是杂家该做的。二公主也是杂家看着长大,竟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别说皇上难过,就是杂家,也是夜不能寐呢。你说这世事怎就如此无常?唉!” “楚攸既然应了皇上要找到凶手,必然会全力以赴。总管也莫要太过哀伤伤了身子。待到他日找到凶手,一切皆可水落石出。”楚攸安慰。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做的。楚大人向来英明,可定要为二公主找到凶手啊!” “必当全力以赴。” 告别来喜,楚攸也不耽搁,马上出宫回刑部。 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却在冷笑,为来喜的话冷笑,皇上伤心难过?不好意思,他还真没看出来,来喜夜不能寐?更是天大的笑话。谁人不知,二公主这几年性情大变,越发的乖张,就连她的生母玉妃都不愿意多见她,更遑是其他人。 甫一出宫,楚攸就见李蔚李蕴两人站在宫门等他。见楚攸出门,两人快步上前。 “属下见过大人。” “快起。” “是。大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可还好?”李蔚言道。 楚攸点头:“走吧,回去说。”他率先走在前边。 如今刑部分为两大阵营,一则是尚书与右侍郎所代表的一方,而另一方则是左侍郎楚攸所代表的一方。虽然看似老尚书一方实力更强,但是不管是刑部众人还是外人都不这么想。 楚攸既能干又与皇上有“特殊”关系,跟着这样的主子总好过跟着一个年迈的尚书。还有一点便是,楚攸这人只看实力,他没有根基,不在乎人情,做事雷厉风行,只要有手段有能力,跟着这样的主子才是最正经的,也能走的更远。因着这些原因,刑部大部分都倒在楚攸这边,楚攸的实力也全然压制住了老尚书。 待回到刑部,楚攸立时开口:“李蕴,我让你紧紧盯着瑞亲王,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先前他怀疑季晚晴和二公主同时出事是因为有人再为虞梦报仇。而季秀宁立刻研究滑翔翼的举动则是让他怀疑上了瑞亲王,这次二公主再次遇刺身亡,他一路上便在琢磨。就是不知,这次事件是否真的与瑞亲王有关,如果确实与他有关,那么瑞亲王为什么要为他三姐报仇?真的是为了他们林家?楚攸陷入一团乱麻,不过他倒是没有纠结。凡事总是会捋出个头绪的。 “启禀大人。瑞亲王并没有丝毫反常。二公主出事那天晚上,他与几个大人在天香阁喝花酒,一直待到深夜。您也知晓天香阁的格局,如若他离开,必然会被看见的。” “与他喝花酒的都有谁?” “各方势力都有,江大人,安大人,徐大人……这些人是万不可能串供的。”李蕴甚为严瑾。 楚攸皱眉冷笑:“本身,瑞亲王喝花酒这件事儿就已经是反常了。” 李蔚李蕴对视一眼,恍然。 确实,瑞亲王在京中是有名的惧内之人,他只一位王妃,从不纳妾,也甚少与他人有纠葛。他去喝花酒,本身就不太正常。 不过纵使这样,李蕴还是言道:“可是属下一直都是安排人盯着瑞亲王的,喝酒之事是临时起意,也是安大人强拉着瑞亲王去的。若说瑞亲王捣鬼,属下觉得可能性极低。” “极低,不是没有,你给我详查。” “是。” “大人,其实如果准确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有些怪。特别是那个现场。属下一进去便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总是有哪里违和。可偏又百思不得其解。” “哦?你说说。” “属下也说不好,不过属下已然命人将现场绘制下来,宫中的现场纵然不会变动,咱们也不可能多次勘查,更何况,咱们没有日夜不休的守在那里,哪里知晓是否有细微变动。稍后我将现场绘制图拿给您。” 楚攸点头,看两人:“皇上有旨,命我在七天之内找到凶手,同样,咱们的尚书大人一样也在做这些。所有资源,不必共享。所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许,这对我们来说是关键的一役。” 楚攸并未明说,但是李蔚李蕴俱是他的心腹,两人瞬间明白,如若这次自家主子先行调查出真相,那么这尚书的位子,就该是易主的时候了。 两人也有了几分的激动。 “属下明白。更会通知手底下的人,全力以赴,尽力调查。” 楚攸点头。 李蔚想到什么连忙开口:“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恩?” “凤仙儿飞鸽传书,在您离开的当天,季家安排了季秀宁小姐第三日启程来京城先行布置季家老宅。算着日子,她已然启程了。大抵这几日就会到。” 楚攸讶然:“她启程来京城了?” 重复之后,楚攸突然笑了出来。 “甚好。想来,老天都在帮我。” 李蔚李蕴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此时赶路的季家秀宁小姐小娇娇还不知道,自己还没到京城,就已经被某人惦记上试图抓壮丁了,真是,呃…… 第87章 第87章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叫做天生的冤家,呃,也就是不对付。若是要举例子,那么楚攸自认为,他与小世子宋俊宁就是这样的存在。 自然,楚攸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的,在他看来,小世子宋俊宁这个孩子是略显奇葩的。呃,本身就是一朵奇葩的人觉得他人奇葩,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虽然得到了皇上的指示,可宋俊宁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的帮助楚攸,相反的,他倒是帮助老尚书多一些。楚攸如今正是兵贵神速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全然听信宋俊宁的话,即便是他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可如若他成心误导,那么他们大抵会走更多的冤枉路,倒是不如这般自己调查。 娇娇这一路上不断的打喷嚏,她感慨:“一个喷嚏是有人想我,两个喷嚏是有人骂我,三个喷嚏就是我伤寒了。可是你们说,我这接连不断的喷嚏是咋回事儿咧?” 许嬷嬷笑言:“想来是老夫人想念秀宁小姐了。这么多年秀宁小姐从未离开过老夫人身边,您那天早上启程的时候,老奴都看见老夫人眼眶红了。” 娇娇捏着帕子:“我也想祖母了。想家里的每一个人,嬷嬷,你说会不会我们再次见到二叔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啊?” 许嬷嬷也是一脸的希望:“如若真是这个样子,那真是家里天大的喜事了。季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喜事了。算起来,真该有一个这样的喜事冲一冲。许是冲过之后,季家的运势就全然不同了呢。” 娇娇点头,脆脆的回应:“会的,二叔已经有知觉了,他会好的。许嬷嬷,咱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城啊?” 许嬷嬷看娇娇似乎有几分着急,回道:“小姐可是急了?如若按照现在的脚程,大抵明日便可到京城。” 算起来,她们真的走的极快,这些人之中只有许嬷嬷是知道内情的,她也知道小三小姐要去京城做什么,其他人并不知晓,铃兰等人已经赶路赶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可是看自家小姐和年迈的许嬷嬷都能坚持,她们自然也是不会多言的。 纵然这些年习了些武艺,可到底是养在深闺,娇娇也是极为劳累,但是这事儿本就急切,她如何能不加快赶路,早些解决,晚晴姑姑就少了一分危险。 翌日。 娇娇动作快,她几乎以别人想不到的速度到了京城。 她如此的风尘仆仆,可是还未进城,就见有人候在那里,见马车前来,李蔚连忙上前。 “小姐,有官差奔着咱们过来了。”李蔚的位置有点远,大家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是远远的也可看到他的官服。 官差? 娇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又放下,回道:“无妨。远看着,这人有些眼熟呢!” 许嬷嬷点头。 李蔚迅速近前,不多时,就听侍卫禀报:“启禀三小姐。楚大人派人来接您了。” 呃? 这是什么节奏? 娇娇有些错愕,楚大人?楚攸要干嘛? “属下刑部李蔚见过季三小姐。我家楚攸楚大人命属下前来接季小姐。” 这个李蔚娇娇也是见过的,在寒山寺之时,他出现过几次。 娇娇想了一下,倒是没有拘于小节,再次掀开帘子,笑意盈盈:“多谢李大人了,不过此事就不劳楚大人多费心了。还的劳烦李大人替我感谢一下楚大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家大人说了,如今京城也不太平,季小姐孤身一人,难免不安全,属下也并无其他事,只护送季小姐回府便可。” 娇娇看他表情认真执意,略点头:“那就劳烦李大人了。” 本来李蔚还以为这秀宁小姐还要拒绝一会儿,都是不想,她只略作拒绝便答应。自然,看她的样子也知晓,她并非担心什么安全与否,只是更多的是不愿意在此纠缠。 在李蔚和几个刑部侍卫的护送下,秀宁很快进城回了季家。 季家宅子荒废了这么多年,虽然也是有人看管,但是总是与主人不同,少了几分儿烟火气儿。 看着宅子上大大的“季府”二字,娇娇踩着小椅下了马车,微微一福,她微笑言道:“多谢李大人一路护送,然季家如今只秀宁一介女流且家宅荒芜多日,实不适合邀请大人进门做客。” 人家面露难色,李蔚也并非那不识趣儿的,连忙告辞。 京城宅子里留的人并不多,娇娇进门,就见大小奴仆已然一字排开,等候起来。 “奴才/奴婢见过小三小姐。” 听这些人明晃晃的声音,娇娇其实是有一分纠结的,泥煤,作为一个穿越党,被人家叫小三……小姐,如何能不纠结呢!好在现在的人不时兴儿小三的说法,不然委实丢人。 自然,如若现在季晚晴嫁了,那么她便从小三小姐上升到三小姐了,可是现在偏是晚晴姑姑未嫁,那么她这小三小姐似乎还要当一段时间,真是……呜呼哀哉!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风尘仆仆的也累了,许嬷嬷,这里的事儿暂且就由你安排吧。” “是。”许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虽然抵不得陈嬷嬷那般受信任,可她也是老夫人的铁杆心腹的。大家自然都是知道,也很敬重许嬷嬷,这次老夫人并没有回来,反而是将这位小三小姐派回来,不仅如此,还有许嬷嬷保驾护航,谁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小三小姐不简单。 秀宁也没兴趣想这些奴仆怎么想,她如今还有重要的事儿在身,如何与瑞亲王谈是一个大问题。而这个大问题关系到了晚晴的性命。 至于说这些奴婢心里是个何种心思,娇娇并不愿意琢磨,也没想立个下马威什么的。 拜托,她穿越的是古装悬疑风,标准的神探狄仁杰模式,如果让她开启宅斗技能,这本身就不科学,自然,季家的人也不会给她开启所谓宅斗技能的机会。 许嬷嬷也不抓瞎,立时便是安排起来。照老夫人的意思,秀宁小姐是不用回江宁了,只待她将京城之事处理妥当就要通知江宁的人赶过来,说起来,这事儿是有点匆忙的,但是想到已然有知觉的二少爷,许嬷嬷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当初二少爷没有知觉可以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可如今却是不同了,既然有了知觉,自然要找京中名医好好看看。 娇娇虽说是任由许嬷嬷处置,但是还是就几个小问题说了下,众人皆应是。 娇娇确实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自然,这一路她都算计着如何能够说服瑞亲王。她如何能够放松的下来?找一个深井冰谈判,娇娇森森觉得,自己是更加有病的样子。 作为此次跟来中唯一的明白人,许嬷嬷看着小姐心力交瘁的样子有些心疼,不过她还是提点小姐:“小姐,老夫人说,您来了京城便可以联系江城江捕头了。” 这点老夫人事先已然提过,找瑞亲王谈判这等大事如若没有一个靠谱的高手跟着,老夫人是怎么都不能放心的。但是季家高手虽多,也忠心,可这事儿不光是忠心就好用,得脑子灵光啊。如若你让一个憨厚过头的人陪着秀宁,难保会出什么岔子。 对于季家来说,第一适合的人就是徐达了,徐达虽然也老实,但是他的老实与一般人还是有不同的。呃,他一直掌管季家的护卫队,实战经验丰富,不会被人蒙蔽。可徐达却是不能跟着的,相比而言,季晚晴那里更加需要他。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老夫人退而求其次,向娇娇介绍了第二个人,这是一个娇娇从未见过的家伙,在娇娇住在季家近七年的时光里,他从未出现过,但是很奇怪,老夫人竟然是相信他的。 这人便是江城,京城六扇门的一个小捕头。 更惊奇的是,这人还不是季英堂出品。 娇娇急于进京,而老夫人似乎也认为没有详细介绍过往的必要,因此,对于江城,娇娇是不了解的。可不了解归不了解,能让老夫人将这么重要的事儿托付,总是不会是个憨子。 娇娇将老夫人的亲笔信拿了出来,交给许嬷嬷:“你亲自去一趟,旁人我不放心。” “老奴晓得。” 不知怎地,娇娇总是有一种感觉,好像,大概,祖母是要将许嬷嬷放在她的身边的。几乎每次娇娇要办什么事情,老夫人都是安排许嬷嬷跟着她。不得不说,有了许嬷嬷,她的助力确实大大提高。 彩玉、铃兰也好,但是每个人的性格决定了她们发展的方向,许是彩玉还能培养成许嬷嬷这种状态,但是铃兰呢,画风完全不符好不好! 娇娇是真的累了,也不管那些,回来直接就开睡,倒也不是她心大,只一会儿小捕快来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不养精蓄如何是好。 娇娇不想,这一觉竟是直接到了傍晚,许嬷嬷带着江城已然回来有些时候了,可大抵是想让娇娇多睡会儿,并没有叫她。 娇娇起身那一刻有几分迷茫,听说许嬷嬷已然带着江捕快等在了外面,娇娇简单梳洗一下便唤两人进门。这京城季家还不是江宁季家,娇娇并不全然放心所有人,差彩玉去门外盯着,许嬷嬷带着江城进门。 呃……在娇娇的认知里,江城可以有千万种性子模样,但是总体长相应该是不差的。她见过季致远的画像,见过季致霖、楚攸、齐放,就算是看起来一介武夫的徐达都是一副硬朗有型的长相。 基于这一点,娇娇甚至一度认为,老夫人是个颜控。 但是这个江城,这个江城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有木有! 身高一八零多,呃,娇娇目测,可能有一九零,自己十三岁的小豆丁身高在她面前就如同是看一座山,自然,楚攸徐达他们也高,而是不壮啊,这位明显是一枚大熊。不仅如此,长大高大魁梧也就罢了,这厮还一脸络腮胡子,手里拿个大刀,也就季家的女孩儿有些异于常人吧。如若是一般人家姑娘,大体是直接就要昏过去的,这人长得,实在太让人觉得有侵略性了。 哪里有好人是长这个样子。 娇娇心里各种腹诽。说起来也是,娇娇自从到了季家,性格便是收紧了些,毕竟她与旁人不同,后来与老夫人相认,她更是全心全意的为了季家,端是让自己看起来能干些。 可如今离开了家,只她一人,她便有几分恢复本性,性格里活泼的一面也开始展现,即便是现在这个有些紧张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吐槽。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压力太大导致的反射性自我调节。 看娇娇惊讶的眼神儿,江城已然习惯。 呃,在这个崇尚儒雅名士的年代,他这款委实让人挑剔的紧。 “秀宁见过江大哥。”娇娇微福有礼。 既然老夫人说此人可靠,娇娇便不会怠慢,自然,她也从来没怠慢过谁。呃,至少,她是表面上的老好人…… 卧槽,江城哪里受到过这样有礼的待遇,他有些局促,连忙起身回:“季小姐有礼了。那个,你叫我,叫我江城吧。” 这一个礼,让他做的不伦不类。想来这人必然是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哪里习惯如此。 娇娇不置可否,微笑坐下:“江大哥想来已然看过祖母的信笺。” 提到老夫人,江城正色下:“是的。季小姐放心,季小姐在京城之中的安危交给江某便是,我定然会全心全意的护着季小姐。您要做什么都尽可去做,无需担忧。” “谢谢江大哥。”秀宁笑。 其实秀宁本是想叫江叔叔的,但是一琢磨,这么叫的话再让人家帮忙做啥,总是有些违和,倒是不如叫江大哥,当然,娇娇看得出,这一声江大哥让江城很高兴。许是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吧? 说实话,这人看着比已经三十多的季致霖还老,绝对三十开外啊,叫叔叔他也不亏。 江城正色道:“既然是季老夫人吩咐的,那么我江城必然是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道谢什么的,季小姐真的没有必要的。” “不管如何,都该谢!如今我们身边太缺人手了,不过江大哥,我们家找你帮忙,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江城挠头:“怎么会。” 娇娇微笑点头:“既然祖母让我找您,必然是您极为可信,在心底将您当成了一家人,一家人从来都不说两家话,先前的时候您与祖母全然没有交集。我来到京城,你又突然帮我,会不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如若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便另做打算。” 这个另做打算不是说不找江城,是行事便要隐秘些了。 江城是什么性格,他绝对是性格与外表极为相符的一个人啊,看季小姐这么爽快,说话不藏着掖着,他赞道:“季小姐果然是极像老夫人,是个飒爽的性子。你放心好了,我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头,也算不得什么名人,就算与季家搅在一起也无妨。有人问起我就说你花钱雇我。” 娇娇默寒,这样说真的好么? 虽然顶好奇祖母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但是娇娇还是没有直接问,呃,以后祖母来了再问祖母好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许嬷嬷言道:“何事?” 外面正是彩玉的声音:“回嬷嬷,楚攸楚大人来了,他求见小姐。” 许嬷嬷看向了娇娇,娇娇撇嘴,这个家伙来找她干嘛。她现在真心没有精力应付楚攸好不好。不过,这人还不能不见。真愁人。 “让他去客厅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 许嬷嬷看秀宁小姐皱眉,微笑:“如若小姐不喜见楚大人,拒绝也就好了,家中没有长辈,不见也是可以的。” 娇娇摇头:“楚攸这人我清楚,我们如果拒绝了他,估计晚上他就要过来夜探了。倒是不如我光明正大的见他。看看他要干啥。如果他什么事儿也没有,断然是不会让那个李大人接我们,如今又亲自过来。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楚攸这种人。” 娇娇没有避讳江城,她不是鲁莽的人,楚攸齐放都没有让老夫人说出百分之百可靠,可这个江城却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可见此人对老夫人来说是不同的。而且,既然江城会保护她,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会看到她做事的风格和习惯。早点熟悉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她预计明夜就要去见瑞亲王的。 “楚攸?刑部左侍郎楚攸?”江城重复。 娇娇点头。 嘴角抽搐一下,江城言道:“楚攸可是京中名人,季小姐与楚大人相熟,可要小心被他算计了才好。” 娇娇黑线,这江城真是个实在人啊! “你倒是知晓他。怎么着?他除了男宠还有什么八卦?”娇娇倒是不着急出去,反而与江城言谈起来。 江城的脸色再次抽搐。 此时他的内心世界是,卧了个大槽,这季小姐果然彪悍。怪不得先行来到了京城。 “最新的传闻就是,楚大人与祝尚书都在调查二公主的案子,七日为限。这次不是楚大人回家吃自己,就是祝尚书回家吃自己。” 粗人就是这样,说话直爽。徐达也是没有念过什么书,但是在季家这种氛围的熏陶下还是十分和谐的,但是江城就不一样了。 娇娇自然知晓这祝尚书是“祝尚书”的意思,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联想到猪上树这一点,呃,真心不好! 娇娇挑眉:“已经几日了?” “三日。双方激战正酣呢,连带着,我们这些虾兵蟹将都受了些波及。现在刑部跟东街菜市场没两样。” 本朝架空,官职什么的虽然也有丞相尚书之类的官职,可是和她所熟知的朝代还是有不同的。就像是这六扇门,如果按照唐朝的官职来看,是不隶属于六部独立的存在。可是在本朝却不是的。六扇门隶属于刑部。是刑部下面的一个分支机构,六扇门的总捕头是听命于刑部尚书的。在许多时候,六扇门主要负责处理民间事务,而刑部则是更多的处理大臣造反、贪腐这样的大案。当然,在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人手都是混着用的。 这些娇娇之前翻看本朝的档案的时候已然知道了。 “那你呢?你是站在那一边的?”娇娇有些好奇。 “我是小喽罗,连个侍卫长都没混上,没人拉拢我。不过严格来算,我们算是楚大人党。”江城言道。 “我们?”娇娇发现这个用词儿。 江城点头:“正是的。我们总捕头花千影是楚大人一党。我们自然也都算是楚大人党了。” 娇娇恍然。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总捕头的名字挺像女的。” 江城惊讶抬头:“老大就是个女的啊!” 卧了个大槽。如果娇娇是江城的说话习惯,这话就该是她说了。而此时,她只是张大了嘴,错愕!书上完全没提花千影是女的啊! 自然,谁会专门纠结花千影是男是女,这与破案又没有关系,而娇娇他们远在江宁也不涉及到这些,更是没想过这个。 “老大虽然像男人,但是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啊。就像楚攸,他虽然像女人,但是却确确实实是个男的。”你这么解释,真的好么? 娇娇缓过神来,无语。 “小姐,楚大人还在那边等着。”许嬷嬷提醒,介个,他们将楚大人撂在客厅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娇娇抬头,微笑:“江大哥,还得劳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下楚叔叔。” “恩,好。”大熊江城点头。 娇娇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看他完全没事儿人一般,心情很是复杂。这个江城到底多大呢?她叫楚攸楚叔叔,叫他江大哥,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有不妥,可素,看起来明明是他比较老啊! 带着许嬷嬷来到客厅,娇娇浅笑,规规矩矩的微福请安:“秀宁见过楚叔叔,多日不见,楚叔叔还是那般的英姿勃发。” 楚攸已经喝了三杯茶了,貌似她再不出来,他就要进屋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季秀宁这个人,楚攸深深觉得,他全然没有耐心,他当年可以和季致远做一个那么长远的局就说明他的耐心极好,但是总是有一种人,他会让你的耐心都变成狗屎。 季秀宁,也就是季娇娇小姐之于楚攸,恰好就是这种人。 “秀宁小侄女儿也还是这般的俏丽灵动。” 娇娇微笑,坐到楚攸对面的椅子上。 “还要多谢楚叔叔派人接应秀宁。我们都对京城不熟,如若不是楚叔叔帮忙,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呢!” 很假有木有。 不过楚攸却一派的关怀笑意:“能帮助小侄女儿,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叔叔。这叔叔可不是一般人能叫的。咱们也算挂着亲。” 两人都是笑容满面,可如若让没见过两人谈话的季家下人来说,这场面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第88章 第88章 要说楚攸和娇娇两人给人的感觉不对劲,还真不是故意为之。 你要说他俩矫情,装腔作势,那是真的没有的。主要是这两人确实脑回路与旁人不太一样。 “小侄女儿是第一次来京城,楚叔叔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我已然在凯悦楼定了位置,定要让小侄女儿好好尝尝京城的特色。” 娇娇微笑:“多谢楚叔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您也知晓,我这段时间赶路比较急,委实比较疲惫。想来是不能和楚叔叔一起出去吃饭了,还望楚叔叔见谅。” 楚攸不置可否,只端起茶杯,抿了一下,微笑。 “即便是再疲惫也是要吃饭的。” “我自是知晓楚叔叔的好意,然……”娇娇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攸打断。 “不知,我能否单独和小侄女儿谈谈?” 娇娇挑眉,随即腼腆:“可是楚叔叔,这于理不合。” 楚攸看向了许嬷嬷:“你可以带着她,左右她是老夫人的心腹,不会有问题的。” 许嬷嬷真心讨厌楚攸这厮啊。小时候还是顶可爱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娇娇眯眼打量楚攸,说起来,她也算是比较了解楚攸的性格了,这个家伙如果不达到目的,怕是还会再来,娇娇现阶段委实没有多余的心情来与他纠缠。 “你们出去。”将其他的下人遣了下去,娇娇正色看楚攸,等她说话,不晓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家伙来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他不是该拼死拼活的找杀死二公主的凶手么,来找她干嘛! 呃,不会是找她帮忙二公主的事儿吧?娇娇狐疑的上下打量楚攸,这个家伙浑身都是心眼儿,她可真得好好防备。 看娇娇戒备的身影,楚攸笑了出来。 “作甚如此警戒?我总是不会坑小侄女儿的。” 娇娇见没有外人,也并不太端着,言道:“那可不好说的。” 楚攸失笑:“我怎么可能,我哪里是那样的人?” 娇娇旁若无人的撇嘴,楚攸看她如此,言道:“小侄女儿对我倒是与对别人不同呢?楚某真是受宠若惊。” “楚叔叔将众人都遣退,不会是为了与我闲话家常吧?”如若是以往娇娇自然是会好好的应酬他,但是现在委实没有力气。 “自然不是,不过我想小侄女儿该是知晓我的心思。我自认为凡事都瞒不过你。”他眼睛亮亮的看着娇娇,娇娇表示亚历山大。对于他突然这个表情,她委实不习惯啊!而且,她抿了抿嘴。 “恕秀宁愚笨,并不知晓楚叔叔的想法。” 楚攸打量一下这室内,又看许嬷嬷默不作声的站在季秀宁身后,突然就想到了多少年前,多少年前,坐在这里的还是老夫人。如今竟是物是人非了。 他将茶杯放下,看着秀宁,眼神儿真挚:“我希望,秀宁能够帮我。” 连许嬷嬷都没有想到,这楚攸当真是在和小三小姐求助,这也太让人费解了,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么?虽然争取尚书之位很重要,但是他经历了许多的变故,何时曾经见过他如此。 “我又有什么能帮得上楚叔叔的呢?楚叔叔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自幼养在深闺,更是第一次来京城,至于二公主,楚叔叔自己不觉得好笑么,我与她都不认识呢!” 楚攸也毫不犹豫,他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季秀宁又是个鬼灵精,如若绕弯子,只会走弯路。 “二公主第一次中毒的时候,恰逢季晚晴也遇刺了。我怀疑有人是在替虞梦报仇,那个时候你也提过这一点,不过只我打断了你,现在我倒是十分后悔。而他们同时出事之后,你并没有去找什么凶手,反而是制作起滑翔翼,而滑翔翼之事是完全和瑞亲王联系在一起的。你说过,瑞亲王滑翔翼玩儿的很好,绝对不是生手。你与我一样,凡事都不做无用功,因此我怀疑,你是在怀疑瑞亲王,对么?” 娇娇喜欢爽快人,而且这呼之欲出的答案也没有什么必要隐藏,毕竟,先前她就想说一些的,只楚攸那是不愿意听过程,只想知道结果。瞅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默默为楚攸点一根蜡烛!如若你那时能够冷静的听我说话,也未见得会耽误好几天了。 “对,不过谷底并没有任何瑞亲王的痕迹。” “那你为何来京城?二公主遇刺死了,你马上就启程来京城,马不停蹄的,就你的性格,可不太像会那种日夜兼程的人。” 娇娇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楚攸细细打量她,发现她并不是全然得想将一切告诉他。 不过,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季秀宁也不例外。 楚攸的桃花眼看了许嬷嬷一眼,许嬷嬷不为所动。楚攸再看她一眼。许嬷嬷看向了自家小姐。 娇娇自然是发现了两人噼里啪啦的眼神儿火花。 叹息:“许嬷嬷是信得过的,你只消说便是。” 楚攸嗤笑一声:“既然你无所谓,我更是无所谓的。用你的一个秘密来换你知道的关于瑞亲王的一切。你看合不合适?” 娇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就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秘密。” 楚攸学着她的动作,用手指点着桌面,挑眉勾起嘴角:“姨母!” 娇娇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再看楚攸,她深吸一口气,不过一个转念,她便想到了楚攸是何时发现的。不过娇娇自认为楚攸这一辈子都是找不到什么证据,有时候说是没有用的。关键是,她不怕查啊! 她笑的越发的甜:“楚叔叔说什么呢?秀宁怎么听不懂呢?” 楚攸也马上明白过来,季秀宁根本不怕他查,可是她为什么不怕?总觉得哪有有些不对劲,但是如若让他详细的讲,他又说不好。 “刚才是我错了。”楚攸认真言道。 娇娇诧异的看他,我勒个去,这个家伙怎么事儿?第一次看他如此啊。难不成这刑部尚书对他真的这么重要?都玩儿上道歉了。 “刚才是我不好,我只盼着你能帮我,只要你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儿,只要你愿意。”他一句话里用了很多只字,可见他确实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也紧张了些。 娇娇歪头看他,怎么待在京城的楚攸和平常不太一样呢? 娇娇有些费解,却不知晓这是楚攸随即调整了自己的作战方式。他这两日除了调查也仔细的琢磨了季秀宁这个人,毕竟,既然想让她帮忙,便是能够有让她帮忙的理由,这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可得好好琢磨。 他本就没想用“姨母”这件事儿来交换,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季秀宁的反应,真正要做的,则是后面这步。示弱。 “你看,如何?” 娇娇狐疑的看楚攸:“你吃错药了?” “我身边能帮我的人是不少,但是如若有你才是最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如今一团混乱,我委实觉得有些难。” 许嬷嬷在心里默念,小三小姐,你可莫要被这个家伙给骗了啊,他在苦肉计啊! “你突然换画风,我委实不习惯的说。”娇娇呢喃。 楚攸又听没有懂,虽然前面那句不清楚,但是后面这句他是明白了的。 “你看,你都知道我的一切,我这么多年一直筹谋,不就是为了走到高位,最后把该做的事儿都做了吗?你想,当初季致远都那么帮我,这是为什么?是不是足以说明,我这人还算靠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你帮了我,我必然也帮你,只要你说,我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娇娇听他言语,忍不住竟是笑了出来。 “你算靠谱?你开玩笑吧?”她眉眼挑的高高的,惹得楚攸想摔桌,不过当然,这厮是不可能摔桌的。 “我需要有人帮我。二公主这事儿委实太诡异了。其实因为你的关系,我是有些怀疑瑞亲王的,但是他没有作案时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谁人能在宫里杀了她,我真是一筹莫展。” 这楚攸长得好,丹凤眼,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如若不是大家都知道楚攸是这么个长相,端是看这么个小白脸模样儿的人,谁人也想不到这一点的。 如今他对着娇娇示弱,整个人面色惆怅,倒是硬生生的让娇娇有了几分的心疼,呃,确实是心疼。长得好的人就是占这点便宜,呃! “我也未见的能够帮得上忙的。”娇娇语气有些松动。 楚攸心里笑了,不过仍是再接再厉。 “你自然能,我一直都知晓你的能力。你比我刑部很多人都强。我自己一人,总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再说了,你还记得你出事的时候么,我不也二话不说就帮忙了么?我虽说话难听,但是也是真心想为二公主找出凶手的。不管她为人如何,都不能私下如此审判,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楚攸这番话是切到了娇娇的脉了。 泥煤,警校毕业的小片警职业病极重。 “你说的有道理。” 呃,许嬷嬷站在季秀宁身边,感慨,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其实我也大体能猜到一二分,我只是有些捋不清楚。所以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看他如此,娇娇抿了下嘴,点头,同时吩咐许嬷嬷:“嬷嬷去门口看着。” 屋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楚攸露出笑容:“为什么你会怀疑瑞亲王?他与林家,究竟有什么关系?是他在为林家报仇么?” 娇娇点头,回道:“姑姑认出了他。至于他与你林家有什么关系,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怀疑,他曾经与你姐姐林雨有请。至于你的身份,也是通过这一系列的人物关系推演出来的。想来你不知晓吧?你母亲与祖母是认识的。经过她的点拨,我们猜到了这一切。” 听娇娇如是说,楚攸震惊起来:“与姐姐有情?” 娇娇点头。 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楚攸表情讳莫如深,许久,他终于平复了心绪。 “我并不感激他。” 娇娇疑惑,按道理,这家伙不是心理变态么?既然是心理变态,那有人为他报仇不好么? 楚攸站了起来:“当年害我林家的人太多了,我算不准都有谁,我是知道四皇子的,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还有谁。他这样完全是打草惊蛇,他在破坏我们已经做好的局。皇上何等精明,如果一旦发现有人是替林家报仇,那么牵扯我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八皇子呢,皇上会立时将他圈禁。” 在这一点上,楚攸并没有隐瞒娇娇,既然季家已经知道了他是林冰,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如若让表哥知道,怕是要劝他杀人灭口的。可是楚攸却做不到的,他纵然是冷血心肠,可是对季家这祖孙二人却是做不到的。 老夫人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没有泯灭人性。 至于季秀宁,楚攸告诉自己,季秀宁特别有利用价值。 “那你要怎么做?” 楚攸沉默。 “我不会冒险将我是林冰说出来。我……”言谈到一半儿,楚攸霍的就愣住了。他突然笑了出来,笑的离开,之后桃花眼微挑看娇娇。 “你刚才看戏很爽?” 娇娇捏着帕子乖乖巧巧的,一副我很“懵懂”的模样儿。 “你装这个就没意思了吧?我还想着,这事儿怎么就这么顺利呢!原来,你也在算计我,就算我不问你,你大抵也是要告诉我的,对么?” 亏他还以为自己转换演技成功攻克小魔头呢。妈dan,原来自己让人玩儿了。原来人家马上就要说了啊!这个时刻,楚攸觉得他真心比较烦躁啊! “这样你不是很有成就感么?”她还一脸无辜。 楚攸磨牙,死丫头。 “你将一切告诉我,希望我能够控制瑞亲王,我控制了瑞亲王,季晚晴就安全了。这算盘打的,真是啪啪响。” “你错了。”娇娇摆手。 “哦?”楚攸不解。 娇娇微笑:“我确实是有这个希望,不过这只是后招。先期却不是这样的。也不怕告诉你,我打算明晚约瑞亲王谈谈。” 楚攸皱眉:“见瑞亲王?他会听你的?你该不会要用这些事儿威胁他吧?这也太危险了。” 不管这个季秀宁丫头多么不靠谱,多么让他气愤,但是他还是见不得她出事儿的。 娇娇闲闲的:“所以我雇了小捕快江大哥啊?” “什么小捕快?”楚攸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暂时不要谈,瑞亲王近来出不了京。季晚晴不来,她就是安全的。你帮我调查二公主的案子,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我抓人,季晚晴也安全。如若不是他,你再谈也来得及。” 娇娇撇嘴:“他为你家复仇,你还抓人?” 楚攸面无表情:“许多事,你不懂。” 娇娇自是不了解楚攸这个时候的心情,她没有经历那种痛失所有亲人的痛苦,想到这里,她默默闭嘴,不再多言! 第89章 第89章 楚攸和娇娇又谈了一会儿,两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娇娇深深觉得,自己有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感觉。她本来和老夫人已经讨论好了,但是来的途中却有不断多想起来,见瑞亲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怎么样能得到最好的效果呢。还有个万一,万一这人,真不是瑞亲王杀的呢?瑞亲王是不聪明,可是也不是蠢货啊! 这么明晃晃的打皇上脸的行为,他真的做的? 费思量! 本来她对这事儿还是有着几分犹豫和迟疑的,但是看楚攸这个撺掇她的劲儿,娇娇决心,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吧。也是让自己从不同的道路上再看一次这个事儿。 于是乎,她和楚攸达成了共识。 先前想着马上与瑞亲王谈,那是为了安全,可是既然现在楚攸都说了,瑞亲王也不能出京,那么她倒是缓和下来了。什么事儿都不能匆忙做决定,不然是很容易有失误滴。 就像是曾经将楚攸是林冰这件事儿说了换楚攸一个查清真相。才不过几日,她竟是有些后悔了。掰手指算算,也不是顶合算的。 他们知道了楚攸的秘密,还让楚攸自己也清楚了,这不是作死的节奏么?幸好,楚攸还没有狠下心给他们做了灭口。所以说,娇娇现在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每一件事儿,要车轱辘般翻过来复过去的想。想多了,想周全了,才能万无一失。 泥煤,虽然她没有被培养出宅斗技能,但是走一步想三步的感觉也很让人揪心啊有木有! 既然和楚攸达成了共识,娇娇自然是要告诉许嬷嬷的。 许嬷嬷听了小主子的分析,觉得甚为有道理,她可不明白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想的是小主子最后那段话。还是先查案,如若这凶手真的是瑞亲王,那么他们也不必费力气更不必谈了,这厮直接就进去了啊!要是不是他,那么更是没有谈的必要了,为毛,你说为毛,他都放弃杀二公主了,晚晴姑姑不是更安全了么! 果然事情是要多想的,冲动是不行滴! 至于江城,一个武功高强可以信任的人跟在身边娇娇还是放心的。 毕竟,有没有人对他们季家有什么想法也是未知。 与这俩人简单的一说,娇娇就重新见了楚攸,楚攸也不客气,直接把李蕴、李蔚、花千影都弄季家了。季家的奴婢看了,默默的擦汗,这是什么节奏? 楚攸信得过娇娇,更信得过娇娇对事物的洞察力,就如同娇娇信任楚攸一般,你看,这两人在这一点上还是极为投契的。 不过,娇娇看着,她一个季家的小养女,楚攸如今可是人人都盯着的角色,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拉队伍过来,真的不是为她拉仇恨值么?如果人家以为她们季家和楚攸是一党,怕是又要有些波澜了。如今他们家可禁不起折腾。 楚攸看她表情不好,冷笑一声言道:“就冲你们家做出了滑翔翼又奉皇命过些日子进京,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了。” 娇娇一想,确实如此啊! “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手下的心腹大将,李蔚、李蕴你是认识的。这位是花千影,京城六扇门的总捕头。” 说起这花千影,娇娇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左看右看,娇娇恍然:“你和凤仙儿有几分像。” 花千影冷冷道:“她是我阿姐。” 原来如此。虽然是长得有几分像,但是一个媚,一个冷,不提倒是也让人想不到一起。而她之所以能够想到,全然是因为她知晓凤仙儿是楚攸一党。 “我原以为,这捕头都是男子。” “不是,六扇门里也是有女子的。不遑是六扇门,就是六部,也是有的。”李蔚解释。这些人之中,李蔚最是八面玲珑的样子。 娇娇感慨于这个世道的特殊,女子竟然可以为官,不过又一想,便是为官想来也很少的,且要付出比旁人多十万分的努力。 如此一来,娇娇看花千影的眼神儿就有几分崇拜了。 “那好,我们开始吧。” 花千影没有见过娇娇,更是不知道她的能力,对于大人找了这么一个人帮忙,她是有几分不解的,不过却也并不多言。 “现场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李蔚开口:“是我勘查的现场,我去的时候,二公主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屋内温度有些高,据说是烧过了地龙,地上有一滩水,二公主则是已经死在那里了。” 娇娇嘴角抽搐:“这个季节烧地龙?” 李蔚点头,看她不解,解释道:“据宫女说,二公主说有些冷,让他们给地龙烧上。你也知晓现在的日子,不过九月末,生碳能不热么?不过二公主性格乖张,宫女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照做。 二公主房间也没人,她说自己要好好睡一觉。还让小宫女不准停了地龙。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小宫女一直在外面烧地龙。后来是玉妃身边的翠竹过去送参汤的时候才发现她遇害的。” “地龙是在外面?那小宫女就一直没有进门看看么?这不符合常理啊?” 李蕴言道:“这恰是附和的,二公主为人性格乖张跋扈,说一不二,因此下人们都极怕她。她说了不准打扰,就断不会有人打扰,说了要烧地龙,就一定要烧地龙。” 娇娇撇嘴:“我想,最好能让我切实看一眼现场。不亲自看一眼,我总是担心现场有什么会被疏忽。” “你根本不可能进宫。”花千影继续冰冷范儿。 娇娇看她,御姐啊! “我绘制了当时现场的地图,你可以看一下。”李蕴言道。 娇娇自然也不会让人家太过为难,皇宫又不是菜市场,不让她去也是正常的。虽然觉得还是看现场更好,但是娇娇倒是也不为难人,退而求其次的点头。 “我负责带你进去。”楚攸敲击桌面,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娇娇。 纳尼? 娇娇呆萌的看楚攸,有些不解。 楚攸看她如此,倒是笑了出来:“这事儿本就是为了更好的破案,我想,皇上也想早日找到杀死二公主的凶手吧。你放心,这事儿我去求见皇上,我现在进宫,你且先查看一下画轴,大体了解一下现场。” 娇娇点头。 “我知道你这几日比较累,不过为了早日破案,你忍着些。现在要做的是早日找到凶手。我的为人你清楚。我定然不会让你白忙。” 娇娇笑眯眯:“楚叔叔说这话就见外了,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我们家马车出事,您不也是第一时间帮忙了吗?哪里提过什么要求。” 娇娇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但是楚攸却不这么想,泥煤,这丫头话里的味儿可不对。不过现在能让她帮忙就是好的,至于旁的,倒是无所谓。如若挨些宰,好像也值得。 李蕴带着现场情况的画轴,缓缓打开,娇娇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妥当的地方。 “东西是死的,终究是不如实际亲眼所见。” 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我总是觉得,这烧地龙的事儿有些违和。”娇娇提自己的看法,便是再冷,也不至于如此啊! 楚攸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却总是想不明白。 “这样,我们大家都提出这件事里的疑点,然后汇总到一起。” 娇娇几乎想都没有想:“我觉得不妥当,先看现场吧。” “那好。” 楚攸带着李蔚和娇娇来到皇宫,至于另外两人则是去忙其他的线索。楚攸先行进宫请示娇娇的问题,李蔚陪着她。两人站在宫墙边儿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侍卫,微笑。 李蔚倒是觉得有几分奇怪:“季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娇娇摇头:“没有,我只不过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 “金枝欲孽,说了你也不知道,大体就是将宫中后妃的争斗。倒是不想,有朝一日,我也能够有机会站在宫墙边儿,更有甚至,可能进去查看。” “在下确实是不曾听过。不过这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儿都有,如今已然是在皇宫,还望季小姐略谨慎些。皇宫哪里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够议论的,更加不可能看的明白。”李蔚提醒道。 娇娇明了。 御书房。 楚攸跪在那里,皇上似笑非笑:“怎么?楚攸,你现在已经要靠女人的帮忙了吗?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人。” 楚攸不卑不亢:“男女又有什么关系,谁说女子不如男。在臣看来,季小姐是能干的。既然此时并没有任何线索,只是胶着,倒是不如让季小姐看一看。也许会发现更多的不同。” “你倒是个会狡辩的。”老皇帝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皇宫内院,岂是他人可以随意进入,季秀宁既非后妃,又非朝廷命官,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他冷冷的言道。 “启禀皇上,并非臣狡辩,臣做事,只讲究尽快的得到结果,以期得到最大化的利益,至于旁的,并不重要。我与季小姐在她小时候就有接触了,她很能干,观察力强,做事更是井井有条,我相信,便是现在刑部的许多高手也未见得能够比她强,就是我也亦是如此。男子所能看到的事情全貌总是与女子有几分不同,我们一同勘查,相互补助,必然能更快的找到杀死二公主的凶手。” 皇上盯着楚攸又是看了一会儿,言道:“准了。” “谢皇上。” “朕要的不是谢谢,而是尽快的找到凶手。楚攸,过了今夜,明日就是第四天了,你不要让朕失望。” “臣遵旨。” 就在娇娇越等越着急的时候,就见楚攸远远前来,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太监。而这太监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她见过的皇上身边的那个来喜。 两人也算是有个短暂的接触的,来喜既然能做到总管,自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哎呦,季三小姐,咱们可又见面了。两月前匆匆一别,小姐过得可好?” 娇娇微微一福,浅笑回道:“拖福,一切都好,您看起来还是如此的精神。” “哈哈,我可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皇上有旨,季小姐可以进宫查看,杂家也不耽误你们,季小姐快些随咱们一起过去吧。早日找到凶手,也算是告慰了二公主在天之灵。” “是。”娇娇软声软语,温柔恬静。 楚攸看她这般的装模作样,与以往说话的语调大不相同。心里冷笑,面上也并非看不出:“呵呵!” 这笑,真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娇娇听他这笑声,看他。 你妹儿的。 这只要是穿越的,除非老夫人这样穿越比较早的,现在的人都熟悉了网络,谁不知道这“呵呵”不是什么好词儿,楚攸还真讨厌,听起来太刺耳了,果然这厮就让人不舒服。 “呵呵!”娇娇也回了一声笑。你呵呵我,我也呵呵你一脸。 两人暗潮涌动,李蔚望天装不知道。来喜则是有些惊讶。这俩人不是一伙儿的么,怎么还窝里斗啊,这事儿可得禀给主子。 他第一次见这个季家三小姐就知道,这孩子绝壁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看来,似乎楚大人都是没辙的啊! 楚攸是什么人,大体也就在皇上和八王爷面前是个人,算计其他人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有时候就是如此,长得好看是占便宜的,有人被他算计了好几次,想着防备防备,但是看到那张无害的脸,马上就将一切抛诸脑后,抛诸脑后的结果就是再次被拾掇了。 如果这两个人斗起来,来喜公公有些看好戏的想,大抵也是意见蛮有趣儿的事儿吧。 而且,话说,不晓得为什么,来喜公公第一次见这个季小姐,就觉得她有些眼熟的感觉,特别是侧面的某一个角度,太熟了啊! 不过他想了许久,都并不得要领。 她像谁呢? 这么想着,转眼也就到了二公主所在的寝宫。这一路上娇娇虽然目不斜视,但是也暗地里留了心。 如今二公主的寝宫已然被封死,不仅如此,还有侍卫把守,侍卫见来喜公公到了,连忙请安开门。 娇娇打量其他人,心里明白,看样子除非皇上格外有旨,旁人是没有机会进来的,而来喜一个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能够亲自带他们来,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她还想着呢,怎么是来喜带他们过来呢! 不过这样也让娇娇明确了一点,那就是,旁人之后做补救来这里做什么的可能性是没有的。 “嘎吱”一声将门推开,娇娇感觉到屋内沉闷的气息。 “二公主一出事,这里就被封了起来,所有东西都没有动过,季小姐可以仔细检查,不过所有东西都不能动,案子没破,许是祝尚书那边还要过来查看的。”来喜仔细交代着。 娇娇点头应道:“我明白的,谢谢总管。” 娇娇四下打量室内,屋子宽敞明亮,室内火炕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炭笔画好的人形儿,这应该就是二公主倒地的位置,在她的不远处,有个打碎的茶杯,至于旁的,并没有什么。 室内物件儿摆放整齐,唯有火炕之上铺着被褥,想来之前二公主是躺着的。 娇娇回头问来喜总管:“总管,听闻您是最先抵达现场那一批人?” 来喜点头:“算是,也不算是。是玉妃身边的翠竹过来先发现的,她惊叫了一声,招惹了不少人过来看,之后我才赶到的,不过他们都没进屋,我是第一个进屋的。季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时的被褥也是这么放着的?” “可不正是么。杂家虽然不会查案,但是这宫里事儿处理多了,也是明白的,这里谁都没有动过。” “那么您进来的第一个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娇娇上下打量这个房间,态度亲切,随即的问道。其实这些不止娇娇问了,之前祝尚书问过、楚攸也问过。但是来喜并没有恼。 认真回道:“确实是有的,我就觉得,这屋内闷呼呼热腾腾的,我在门里站了一小会儿就出汗了呢。” 娇娇将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和笔拿出来,也不顾他人的目光,直接就在本子上记下了几个词汇。 来喜望去,见上面写得是极热等几个字眼儿,再看那字迹,他脸色变了变。 “季、季小姐的字?”来喜问道,又联想到季秀宁的早慧,觉得有些冷。 娇娇微笑:“怎么了?字迹么?我从小就是模仿父亲的字的。” 来喜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也怨不得他多想,你看吧,这屋子里刚死了人,季小姐又是从小聪明且与季致远字迹一模一样,也难怪他一时间想到怪力乱神的东西。 “当时现场不是还有一滩水迹么?”娇娇走到人形儿的不远处,比划:“大体是在这儿?” “呃,对。季小姐好聪明。” 娇娇失笑:“总管就没有想过,我是事先看过那张画轴么?” 来喜恍然大悟,笑了。 “瞅瞅杂家,老了老了吧,还胡思乱想。” 娇娇微笑。 第90章 第90章 娇娇勘查了现场,又与楚攸一同见了玉妃身边的翠竹,翠竹是大宫女,不过好在,她身边有个后宫小能手,呃,也就是眼前这位来喜总管。不然怕是相见这位主儿,还不是那么容易。 娇娇打量翠竹,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翠色的裙装,双髻,脸蛋儿一般,算不得柔美,但是看着便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来喜清了清嗓子:“这位是季小姐,协助楚大人查案的。” “季小姐好。”翠竹规规矩矩的请安。 娇娇不太了解宫中礼仪,也是微福回礼。 翠竹有些惶恐的样子。 “你也不要怕,我只问几个问题而已。” “季小姐请讲。”虽然这人是协助楚攸的,但是如若没有皇上的首肯,来喜定然也不敢擅作主张的带人过来,翠竹心里明镜儿一般。 娇娇看她,微笑问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是因为敲了许久都不见公主有反应才推门的,对么?” 翠竹点头,应是。 “可是,旁人不都是不敢惹二公主的么?为什么你会不顾规矩的推门?而且,你为什么只推开了门没有进去?”娇娇软软糯糯的问,言谈间也细细打量翠竹。 翠竹连忙回道:“回季小姐,近来公主刚有些好转,我家主子心疼的紧,便时常让我过去送些吃食。那日就是这样,我过去敲门,敲了许久也不见开门,您也知晓,公主前些日子还中毒了,我当时便怕她是毒发,连忙就推开了门,谁想到,竟是看见二公主躺在地上,且地上已经有许多的血了。当时二公主的小侍女小桃是跟我在一起的,我们俩俱是吓的尖叫。小桃还昏了过去。大家听到我们的尖叫就赶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总管大人已经到了。” “当时,有什么特殊的不对劲的地方么?”楚攸问道。语气淡淡的。 翠竹摇头:“我、我太害怕了,当时虽然没有昏过去,但是脑子竟是也一片空白。” 娇娇点头,示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随即又提出想见见其他的人。 来喜一一应道。 除却翠竹,大体上最知情的便是小宫女小桃了,她也正是那日烧地龙那位。而她如今已经被关了起来。 看众人再次问这个事儿,她有些瑟缩。 “季小姐问什么,你实话实说便是,无需太过担忧。” “是。”小桃虽是如此回答,但是依旧瑟缩。 娇娇坐下:“你跟着你家公主时间不长吧?” 小桃点头,声音小小的:“我跟着我家公主两年。” 娇娇挑眉:“那你家公主身边只有你一个宫女?你是几等宫女?”娇娇没有问案子,反而是问了这些。楚攸背手站在一边,挑眉却不言语。 来喜等人自然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些。 小桃怯怯的:“我是大宫女。” 噗! 这点倒是出乎娇娇的意料之外。 “我们公主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宫中宫女的份额这么紧俏啊。”娇娇感慨。一脸原来皇宫养不起人的表情。 来喜嘴角抽搐,他必须正名:“季小姐不知道了,其实,本朝后宫配置,公主是有四位大宫女的。而二公主嫁了人,则是六位。” “那为何?”娇娇的眼神儿瞄向了小桃。 来喜回道:“两年前二公主大病一场,后来查说是身边有人下毒,一气之下就将六个大宫女全都仗毙了。” 呃……娇娇有些不可置信。 “后来二公主亲自挑选宫女,就挑选了小桃。”来喜至今对这事儿还有几分不明白,一下子将六个心腹都仗毙,这二公主到底是如何想的,不遑是这一点,还有选择小桃,人人都喜欢机灵的,二公主偏是选了一个呆蠢的。而且见着,二公主也没有对小桃多么亲密多么好。 “可是二公主不是还有很多的配额么?她都不用?” 这些来喜比小桃是清楚多了的:“二公主称是被这些大宫女伤了心,不想要那么多人了。” 娇娇看向了楚攸,楚攸挑眉。 点了点头,娇娇继续问小桃:“你说说二公主出事那日的情况吧?那日二公主有什么反常么?还有发现尸体之后,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想到那日的情形,小桃瑟缩的更加厉害,这一点上,她是不如翠竹的,不过想来也是,翠竹是跟在玉妃身边,自然是见识不同。 “那天也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只我家公主挺高兴的,她还亲自为自己画了一个妆。然后又让我烧地龙,就说自己冷。还叮嘱我没事儿不准打扰她,她要就着暖和劲儿多睡一会儿。我也都应了。”回想当日的情景,小桃继续说。 “我烧了好几个时辰呢,只要看火不太好了,就赶紧添柴。再之后翠竹姐姐就到了,她是玉妃娘娘派过来的,我们怎么敲门二公主都不开,翠竹姐姐怕公主出事,就推开了门,谁想着,我家。 我家,我家公主就这么出事了……”小桃哭了起来。 娇娇将自己帕子递给她:“别哭了。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烧火么?你是大宫女呀。” 小桃有些吃惊的看娇娇:“可是我家公主说让我烧啊!” 呃…… 果然是个呆蠢的小姑娘。 “我家公主虽然平时不太愿意理我们,可是,可是她对我还是很好的。我本来是品级最低的小宫女,如果不是我家公主看上我将我升做了大宫女,我还在浣衣局呢。公主平时也不太让我们做什么,她不是外面传闻的那样的,她是挺厉害,可是绝对没有张扬跋扈,没有的。公主只是看不惯她们那些人欺负人才针对她们,她们竟然就诋毁我家公主。” 娇娇看她忠心护主的样子,继续问:“那那日你进门之后呢?有什么不同?你感觉到什么不同了吗?” “不同?”小桃歪头想,之后摇头:“没有什么不同。我只看见我家公主倒在那里,地上都是血。当时我就吓昏过去了……” 娇娇看她如是回答,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眯眯的看着她,等待她再多想想。 果然,小桃子再次开口:“也没有什么的……嗯……如果说有,那么开门的时候屋里特别特别热,这算么?可是当时我烧了地龙啊,热是应当的。” 娇娇想了一下,点头站起:“我想,我们暂时先这样吧,小桃姑娘也好好休息,等以后有需要,我大概会再来找你。” 小桃看着娇娇,突然跪了下来:“季小姐,呃,呃,楚楚大人……求你们一定要帮我家公主找到凶手,求求你们了。” 言罢,她开始磕头。 娇娇看她如此,连忙将她扶起:“你别伤心难过了,你应该听过楚大人的名讳的,对么?你要相信,楚大人一定会的。他很能干的。” “恩。”小桃大大的泪水落下。 见过这二人,娇娇又见了听到喊声其他赶过去的宫女太监,问过问题之后几人告别来喜公公离宫。 “你有什么想法?”楚攸问道。 娇娇拧眉:“说实话,我觉得不对劲。” “那里不对劲?” 娇娇并不隐瞒:“很多点不对劲。我回去还要仔细在串联一下,不过我想,就连这两个大宫女都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 这一点楚攸赞同。 “祝尚书他们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已经把火力集中在小桃身上,调查小桃的身世过往。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潜在的线索,也在周围展开了调查,事实上,小桃确实是最有可能害死二公主的人。她说自己一直在烧地龙,可是实际如何谁清楚呢?现在不能用刑是因为皇上要让我和祝尚书斗,所以没有将人交给刑部严加拷问。如若七日之后我们二人都没有调查出结果,想必这小桃大抵也活不了多久了。” “屈打成招有意思么?”娇娇挑眉。 “有时候对嘴硬的人,就要有嘴硬的做法。”楚攸反驳。 “呵呵!”你不是愿意呵呵么,我也呵呵。娇娇傲娇的略微抬了抬下巴,快走几步,不愿意与这样的人为伍。 李蔚看季小姐的动作语气表情,强忍住笑看自家大人。 果不其然,黑脸了,真是难得见啊!哈哈!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李蔚还是很想笑啊! 出了宫门不远,娇娇竟然看见了江城,江城见娇娇出来,连忙挥手。 楚攸默寒:“这死蠢死蠢的是谁?” 娇娇瞪他:“这是江大哥!我新雇的保镖,大抵是许嬷嬷看我久久未归,让他过来等我的。” 江……大哥? 楚攸皮笑肉不笑:“你叫我楚叔叔,叫这枚熊大哥?季秀宁,你差辈儿了吧?再说这人有点眼熟啊!” 说话间,几人已经凑近,江城连忙行礼:“属下见过楚大人。” 呃……楚攸再怎么着也是号称过目不忘的,看这人,他想了下,皱眉:“你是……六扇门的?” 江城大喜,他竟然被领导记住了,这是多么普大喜奔的消息:“回大人,正是,属下六扇门江城。” 楚攸挑起了丹凤眼,似笑非笑的:“怎么六扇门的月俸已经不够用到这种地步了么?需要你接私活给人家当保镖?而且六扇门有这么清闲么?” 江城面露尴尬,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憨货的逻辑思维能力。 “回大人。属下脑子笨,费脑子的差事做不了,最近也没啥打打杀杀,因此我申请了休假。这不正好么,可以给季小姐当保镖,季小姐这么温柔单纯,很容易被坏人欺负的。” 纳尼?络腮胡子熊大叔,你确定你说的真的是你心里想的么? 季秀宁温柔单纯?容易被人欺负? 楚攸还好,波澜不惊的。李蔚简直是要把眼珠子瞪下来了啊! 咱俩认识的是一个人么? 楚攸冷哼一声,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反而是看娇娇。 “回去吧。大事要紧。” 这死蠢的熊是小事儿,不过,就季秀宁这性格要是能随便雇一个保镖,他真是要把脑袋拽下来当凳子用。 事情攸关刑部尚书的位置,楚攸不能有一丝的耽搁,只有坐在了高位,他才能更好的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几人回到季家,许嬷嬷看娇娇脸色的憔悴,叹息。 “说说你的发现吧。”楚攸开口,不过看这个江城没有走的意思,他咳嗽了一声。 “楚大人,你嗓子不舒服啊。我给您倒杯茶?您喝啥?” 喝你妹!你是装蠢还是真蠢! 娇娇微笑:“江大哥,可以信任。” 娇娇短短几个字,也间接的让楚攸明白,这人不是随意找的。想到已经离京将近七年的老夫人。楚攸暗思量,果真是不同凡响,这人并非季家的人,老夫人尚且能让季秀宁说出可以信任的话。天知道,老夫人还在京城埋了多少的人手。不过季秀宁能够坦诚的告诉他,也挺让他意外的。 “先前我第一反应便是怀疑瑞亲王。可是来到京城,我这想法还是有几分动摇的。今日看了现场,听了证词,我更是想的颇多。其实按照犯罪心理学这个角度,许多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最终都会被查证是凶手,亦或者是同犯。基于这一点,我仔细的询问了翠竹和小桃,表面看,两人自然是都没有问题,可是如若细细深究,这点未必的。” 楚攸赞同点头:“确实是的。如若不是这般,祝尚书也不会死盯着小桃。” 娇娇失笑:“死盯着小桃,真的就是在怀疑小桃么?也许是的,也许,是做给你看。如今你们是对手,他查案的同时想要误导你也不是不可。” 楚攸自然明白这一点:“我明白这个,不过小桃确实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我想,他最准确的做法是死查小桃,然后也牵住我的精力。然后另外暗查其他的线索。我虽然回京晚,但是优势在于李蔚是第一个勘查现场的人。他的优势则是小世子宋俊宁再帮他。” “哦?”娇娇挑眉。 “祝尚书与安亲王关系极好,小世子帮他理所当然。按照道理,你都是应该帮他们的,毕竟,小世子是你的舅舅么!不过,哈哈,好在我先下手为强。”楚攸笑道。 李蔚这时突然明白,原来找季小姐帮忙不是壹加壹的问题。季小姐帮了我们,我们增加助力的同时,祝尚书那边还减少了助力。一来一回,相当于占了两成便宜。 娇娇嘴角一直噙着笑,没有什么别样的表情。 “算起来,安亲王也该是我的外公,不知我是否要去拜会。” 许嬷嬷这时也在:“要的。老奴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一大早小姐便可过去。这是该有的礼数。”看一眼外面已经黑漆漆的天色,许嬷嬷又看楚攸,大半夜的,你们也不走。 楚攸对她的眼色视而不见:“小桃怀疑的点我们可以看见,那么翠竹呢?你为什么会怀疑她?她没有跟在公主身边,不必忍受公主的脾气,更有甚者,她还是玉妃身边的大宫女,也是与小桃一起过去推门的,她可怀疑的点基本没有。” “我不是怀疑她杀人,但是她为什么不能是帮凶呢?” “他们并没有进屋,就算是帮凶,如何帮?” “开门。” 呃? 第91章 第91章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这宫里,真的不能带兵器进入么。一丁点可能也没有?”她要确认这一点。 楚攸点头:“当今皇上性子最是严瑾,宫中除了侍卫,任何人等不得携带任何兵器。小刀都不可以。就连御膳房的刀具都被看管的极为严格。外人想带兵器进宫,那是白日做梦。” 娇娇沉思起来:“算起来,兵器也许真的和御膳房有关。” 楚攸疑惑。 娇娇看他不解,开口:“如果翠竹是帮凶,她的用处就是开门,将门打开,看凶器还在不在,顺便将门大敞大开,散发热气。” “为什么要散发热气?”江城多嘴。 楚攸白了他一眼,他瑟缩一下,待在一边儿长蘑菇。 “如若照你这么说,凶器便是可以化掉的钝器。”楚攸仔细的想着,觉得有道理。 “冰锥。”两人异口同声。 这两人倒是默契。 楚攸这时明白了娇娇的逻辑:“如果按照你的推断,那么二公主也是被人事先算计过的。有人不知与二公主说了什么,所以二公主交代了烧地龙,也不准小桃进入室内。她却不知,这是将自己推向鬼门关的前置。而后有人进屋用冰锥杀了她。鉴于小桃不断的加热室内的温度,所以冰锥化掉了。而翠竹则是那个帮凶,她算好了差不多的时间过来作为发现现场的第一人。首先,她要确定是不是全然化光。另外,她也是将门打开,这样室内的温度就不会那么高。如今是初秋,室外本就温度挺高,她将门打开,只消一会儿的功夫,应该就不会那么不自然。” 娇娇竖了下大拇指,她正是这么想的,一丝不差。 楚攸微笑:“那照你这么说,我还有几个疑问,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请讲。” “疑问有三。一点,小桃说,二公主为自己化了妆且不允许小桃进门。这是否是偷情,而她偷情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凶手。疑问二,翠竹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她是玉妃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深的玉妃的信任,而二公主是玉妃唯一的女儿。她是否真的是帮凶。三、如果凶器是冰锥,那么御膳房一定有人再帮忙,冰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娇娇微笑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很好查吧。单是冰这一条,想来就能牵扯出不少的线索。楚叔叔,我累了,明早我还得去安亲王府呢,您老人家可以走了么?” 楚攸瞄一眼正看他的江城:“他都没走。” 江城立马站起来:“我走。话说,我早就困了。” 楚攸满意的点头,待所有人都离开,彩玉伺候娇娇沐浴休息,娇娇很是疲惫。 许嬷嬷站在她身边感慨:“小姐早些休息吧,旁的事儿也别想太多。您今儿个跟楚大人一起进宫,想来这消息已然传遍了。明个儿,还不知道安亲王是个什么态度呢!” 娇娇将身子埋在水里,言道:“我都答应了楚攸,总是不能食言的。再说了,楚攸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在许多事情上,他必然会站在我们季家这边,这点是我早就与祖母已经达成的共识。所以帮他是可以的。至于安亲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不会冒险。即便他是母亲的父亲,我名义上的外祖父。” 许嬷嬷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是的,虽然祥安郡主嫁进了咱们家,可是这安亲王府却未必帮着咱们家,当初那桩婚事可是闹得鸡飞狗跳。咱们家大公子虽然是状元爷,可是咱家那时到底是新贵,算不得世家。” 娇娇微笑:“祖母直言江城可靠,却从未提过让我信任安亲王府,这便说明了一切了。不过许嬷嬷,祖母说家里的侍卫不适合我重用,为什么这江城却适合啊?这么个性格,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说到这里,她是真的再笑了。 许嬷嬷大抵是想到了江城的性格,也笑了出来:“他虽然看似憨了一些,但是他十分可靠又熟知京城。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而且,在正事儿上,他是个认真的孩子,小时候就是如此,你且放心吧。” 娇娇点头:“恩。我自然是相信祖母的判断力。对了嬷嬷,你说江城多大啊!看起来比楚攸还老。” 许嬷嬷这时笑的更畅快:“小三小姐觉得,他该多大呢?” 娇娇歪头思索了一下,决定诚实点:“看外表,我觉得怎么着都三十五六了吧?不过我想他应该没有那么大,我猜,和楚攸差不多?” “噗!”许嬷嬷笑了出来,不仅笑,还捶腿。 “难不成,他很年轻……”娇娇疑问。 许嬷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呀,今年也不过二十而已。” “什么!”娇娇和正在伺候的彩玉都震惊了。 “二、二十……他?”娇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长得这么对不起他的年纪,他的家人知道么? “真是……看不出来啊!” 难得见秀宁小姐这般的吃惊,许嬷嬷竟是觉得有趣极了。 “可不是吗?我上次见他,他才十三岁,就秀宁小姐这么大呢!那时他就略微少年老成。不想这几年蹉跎更甚。”许嬷嬷感慨。 娇娇无语…… 她已经被镇住了,她什么也不想说了好么! 怪不得他这么些年是和老夫人没有接触的,他是个孩子啊,你指望一个半大的憨货少年懂神马礼数?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彩玉低喃。 …… 二公主的线索自有楚攸调查,娇娇一大早起身便收拾妥当前往安亲王府。 “嬷嬷,我们不需要先送拜帖么?” 许嬷嬷笑着回应:“这些小事儿怎容小姐操心,我昨日已经送到了。” 皇宫都去过了,娇娇对安亲王府都是没有那么多的期待。 到了安亲王府,许嬷嬷禀告之后娇娇便下车跟着使女进门。 许是为了等她,安亲王与安亲王妃都在。娇娇规规矩矩的跪下请安:“秀宁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安亲王语气平缓:“起来吧。” 娇娇起身立在一旁,安亲王与安庆王妃都是五十开外,看起来与老夫人年纪差不多大,许是身在高位,两人俱是穿的华丽异常。 安亲王的容貌普通,不过却不怒而威,而王妃就可看出年轻时的美貌。说起来,这姐弟二人都更像王妃多些。娇娇也感慨这两人会长。 她在偷偷打量二人,这二位也在打量她,须臾,安亲王开口:“别站着了,坐下吧。” “谢外祖父。”娇娇规矩坐下。 安亲王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彰显了对她的不待见。 “老夫人身体可好?” “回外祖父的话,祖母身体尚好。”多余的,娇娇是一句都不多言。 “可盈和子鱼什么时候回京?”王妃忍不住问道,她自然是更关心自己的女儿和外孙的,至于这个半道儿捡的小孤女,王妃并不待见。 娇娇浅笑:“回外祖母,秀宁先行回京打点,稍后祖母、母亲等人就会回京了。” 看她问啥说啥,多余的一点不说,王妃脸色冷了几分。 王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她乖巧的笑,冷言:“行了,既然拜见过了,那就回去吧。 你早些将季家打理妥当,他们也早几日来京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且来问你外祖母便是。” “是。”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少出门做那些没用的事儿。朝堂之上的事儿,可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的了的?如今老夫人不在,你切莫与那起子小人多接触。免得坏了季家的门风。”安亲王言道。 娇娇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依旧是笑颜盈盈:“是,外祖父教训的是。” 哼了一声,安亲王继续言道:“他季家的人,我倒是没有那个必要教训,我也没有立场。只你既然是可盈的养女,我便要管上几分。莫要以为家里没有大人了。楚攸那厮什么人品,怎可与之为伍,且你一个姑娘家的与他如此亲近,难保他人以为你是浮躁不本分之人。” 娇娇一脸的受教,连连点头:“秀宁知晓了。” 看她还算识相,安亲王继续言道:“那宫里岂是你一个女子可去的?再说案发现场此等晦气的地方,你倒是不怕。” 娇娇也不多言,只老老实实的听着,她态度好,安亲王终于不再多言。 “行了,本王还有事要处理,你外祖母近来也忙着,我们就不多留你了,你且回去吧。” “是。” 娇娇微笑起身,再次行礼,也不耽搁,直接离开。 “季小姐这边请。”丫鬟引着路,也并不十分热忱,表情里有几分的倨傲。 娇娇只安静跟着。 “季秀宁!”一声男声响起,娇娇回头,见是小世子宋俊宁。 她与宋俊宁这些年还是偶尔会见到的,不过上次见他该是一年前了。娇娇微微一福:“秀宁见过舅舅。” 小丫鬟也微福请安。 虽然娇娇在季家的时候也会规规矩矩的叫舅舅,但是在京城却又有些不同了。宋俊宁看上下打量她,小姑娘倒是又长高了些,微风拂过,裙角随着轻扬。 “听说你昨日就到了。”宋俊宁如今也快二十了。算起来是个高挑俊朗的青年,他较之之前则是多了几分的沉稳。 秀宁微笑应道:“是呢,昨日中午到的。” 宋俊宁撇嘴:“昨日中午到的,昨日不来拜会,却跟着楚攸乱走,季秀宁,你可真是守礼。” “昨日我已送来了拜帖。秀宁旅途疲惫,行色匆匆,太过邋遢难免污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眼。”她依旧是笑,不过却不似以往,宋俊宁觉得有几分不高兴。不知怎地,他总是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像是一个假人。 “不要笑了。”他喝道。 不遑是季秀宁,连其他人都有些吃惊。 “难看死了,不想笑就不要笑,这么笑又难看又假。”言罢,宋俊宁转身离开,娇娇与许嬷嬷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厮又犯什么病了。 “我们走吧。” “这边请。” “恩。”娇娇并不多想,马上离开。 娇娇和许嬷嬷等人离开。却不知晓宋俊宁却是站在假山上望着她离开。小世子的跟班一直都是跟在他身边的,见他这样盯着季小姐,心下有几分不好的联想。 “世子?” “她怎么走了?”看不出个表情,宋俊宁只呆呆的望着娇娇的背影。 侍卫回道:“大抵是王爷王妃没有留她吧。”这事儿不是显而易见么。侍卫默念。 听到这个,宋俊宁眉毛皱紧,随即蹬蹬的下了假山。 见宝贝儿子到了,王妃不似刚才见娇娇时板着脸,眉眼是笑。拉过自己的儿子,连忙言道:“正巧你来了呢。快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如今宋俊宁这个年纪还不婚配委实有些晚了,王爷和王妃都操碎了心。 宋俊宁看桌子上那些美人儿画像,撇嘴不乐意:“那些庸脂俗粉,儿子才看不上。” 王妃点头:“母亲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你且看看,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啊。也有不少才貌双全的。有些都是本要配给皇子的,你来看看。” 小世子毫不在意的一撩衣袍坐在了榻上,将画像接过随意的翻看,随即扔到一边。 “没有中意的。” 王妃叹息坐到他身边:“你都没有好好看,怎地就直接扔到了一边儿呢。宁儿啊。你是要戳母亲的心么。你看哪家的公子像你这么大还一个人没有成亲的?亦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母亲,母亲按照你的条件去为你找。” 宋俊宁浑不在意:“别人娶妻早不代表我就要娶妻早。你看那楚攸,好到三十了,还不是一个人。” “呸!你是堂堂世子,怎么能和那种人比。你看好人家的男子,哪有不成亲的。等你成亲了,自己有了儿子,便也稳定下来。”王妃是死看不上那个什么楚攸。一个男人,长得像女子一样妖孽,不仅心狠手辣,还魅惑天家,这样的人,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解恨的。 “稳不稳定,和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现在不想成亲。”小世子将盘子里的果子拿起来扔着玩儿,看他已近二十却仍是如此,王妃不禁叹息。 “你呀,都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一样,这可如何是好。你们姐弟俩,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她当年不顾季致远的冷脸执意要嫁季家,年纪轻轻就守寡。你呢,年纪也不小却不肯成亲,哪怕你说出个大概,母亲帮你按照你要的找还不可么?” 安亲王妃对这儿子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小世子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我喜欢与我投缘的。” 这话儿怎么说的。 “投缘?如何算是投缘?”王妃叹息。 “就是与我有缘分。再说了,我不喜欢那些名门淑女,整个人假假的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灵动又聪明的。呃,就是有些小狡黠。真的笑起来就会让你觉得晴朗明媚。不管她遇到什么事儿,我都要将她保护在身后,让她再也不用经历那些风吹雨打。”宋俊宁一直都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语出惊人。 第92章 第92章 安亲王妃按照小世子这种说法自然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不过很显然,宋俊宁也并没有希望她能真的找到,又寒暄了几句,他便是离开,如今祝尚书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王妃也知晓,便是没有阻拦。 小世子出门,看着晴朗的太空,仿若看到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庞,抿了抿唇:“启程去刑部。” “是。” 而此时刑部众人正是忙,花千影风风火火的进门:“大人。我找到线索了。” 楚攸点头:“既然找到,马上进宫。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边。” 花千影点头。 李蔚吹了声口哨:“季小姐真不是盖的。” 连花千影面部表情也柔和了些:“确实要感谢她,如果没有她提供的方向,我们还找不到御膳房那个里应外合的人。” 楚攸微扬嘴角,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立时进宫。见楚攸进宫,效忠于祝尚书的人连忙过去禀告自己的主子。楚攸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不过却浑不在意。如今两方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任谁也不敢乱来的。不过……楚攸冷笑,就算是乱来,他也并不怕。他最喜欢有人乱来了,如果没有人乱来,他如何借题发挥。 通风报信的人见小世子也在,连忙和祝尚书言道:“尚书大人,楚大人有进宫了,他的几个爪牙也跟着,想来是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祝尚书看一眼小世子言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世子,您看他可是有新的发现?听说他昨日带着季家小姐再次去宫中勘查现场了。不知是否有新的发展。”季家小姐算起来也是小世子的外甥女儿啊。这不帮着这边倒是站在了楚攸的身边,当真是让人无语。 “凡事依赖一个女人,这也就楚攸做得出来。” “可不是么……” 楚攸往宫里赶,而这时来喜正在向皇上禀告。 老皇帝听着这一切,笑:“你说,楚攸深更半夜还待在季家?” “可不是吗?咱们两边都安排了人,想来祝尚书和楚大人也都是了解的,不过楚大人还是并不避讳。奴才看着,楚大人出来的时候可挺高兴的。想来是有些线索的。”来喜言道。 “楚攸那个面相,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吧?生做女子当倾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来喜看自家主子这个样子,犹豫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说,皇帝虽然有一刹那的失神,但是还是发现了来喜的异样:“还有什么问题?” 来喜犹豫了一下,回道:“其实第一次见这位季小姐的时候奴才就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当时并没有多想,昨日季小姐进宫,奴才看她,越发觉得熟悉。特别是侧面的某些角度。自然,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这季小姐如今帮着查案,偶尔会出入宫中,咱们也不能不防。” 听来喜这么说,皇帝想了一下那张小脸儿。 “之前派出去调查她身世的人回来了么?”他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调查季秀宁了。她做出了滑翔翼,皇上便对她重视起来。 “还没呢。先前有消息传回来,这季小姐原名季娇娇,来自荷叶村,季母倒是没有什么,祖祖辈辈都是荷叶村人。可是季小姐的父亲却不是,他是外地逃荒至此的。来自山城,山城招灾的时候逃难过去的。山城确实有他的户籍档案。另外,奴才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原来,已经有好几路人马调查过季小姐了。” “哦?”皇上挑眉。 “季家、楚大人、安亲王府,都调查过季小姐,他们都没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是楚大人,他还派了两次人调查。”停顿了一下,来喜缓了一口气,继续言道。 “可是奴才总是觉得,有户籍档案未见得就一定是季小姐的父亲,所以留了人在山城继续进行更详细的调查。这也是到现在为止人手还没回来的原因。”来喜认认真真言道,很是谨慎。 来喜做事皇上是放心的,他点头。 “将她的身世调查清楚是好的。朕总是觉得,她聪慧的有点过人了。虽说季家不止一个人聪明,但是不要忘了,她其实并不真的出自季家。如若她真的是季致远的女儿朕倒是相信。”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外面有人过来禀告,听说楚攸求见,皇上挑眉,微笑:“想来他是有线索了。季秀宁还真是楚攸的幸运符。宣!” 来喜也笑…… …… 如今刑部乱七八糟,争权夺势,这个时候江城正好请假,自我感觉很是良好。跟着漂亮能干的季小姐总是好过卷入那乱七八糟的争斗一万倍的。这个时候的花千影自然也没有那个心思与他纠缠,反正也不能做什么,请假就请假把! 江城看主管大人花总捕头直接签了假条,嘴咧到了耳边:“多谢总捕头。” 花千影看他一眼,随即低头,面色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过却语重心长:“注意分寸。” “啥?注意啥?啥分寸?”江城鲜少见花千影如此,不过看她似乎是为了他好的样子,他挠头再次问:“咋事儿?” 好吧,蠢货是没有脑子的。花千影不再多言,真是要作死的人你拦都拦不住,她手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滚吧。” 呃?“好!不过,总捕头,你啥意思啊!” “给我滚!”花千影怒了。 李蕴和李蔚见他如此,默默望天。 雇这样的人,季秀宁那么聪明,是怎么想的啊!真是太不靠谱了。 拎着假条,江城欢快的直接来到了季府,看吧,该请假的时候还是要请假的,自家老大虽然冰冷了些,但是还是很爱护小弟的。 “见过季小姐。” “江大哥你过来了。” 知道江城的真实年纪,娇娇这句“江大哥”叫的不是那么违和了。她浅笑着继续在写写画画。 “你们家有柴火要劈么?我闲着也没事儿。”需要脑子的事儿他做不了,这种体力活最适合他了,当年他们全家受了老夫人的大恩,他爹娘便要他发誓,这一辈子要为季家肝脑涂地。 老夫人一直都没有找过他们,不仅没有找过他们,还不断的接济他们,这份恩情是他家怎么都报答不了的,这次能够跟着季小姐,他觉得总算是能为季家做点什么了,因此格外的认真亢奋。 娇娇抬头看他,见他眼睛亮亮的,扑哧一笑:“我们家有下人啊。江大哥,你坐。” 江城再次挠头,也亏得头发多,不然再挠就要变成秃子了。 “可是,可是,别的我也干不了啊,再说,你在家也不需要我保护啊!”江城这是实话实说咧。 娇娇微笑:“江大哥,你给我讲讲京城的事儿吧。我们家已经离京很久了,虽然每个月也有各地的邸报可以看,但是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地方的。你久居京城,又身在六扇门,必然是十分的明了京城的形势。” 听她这么说,江城放松下来:“哎,好咧,我和你说哈,如果你要问我京里的八卦,我可真是门清儿,谁家丢了一只鸡我都知道。至于皇宫内院,呵呵,呵呵呵,这个我也是很清楚了。知道我外号是啥不?京城百事通。” 铃兰站在娇娇身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城看她:“咋了?我说的是实话咧。” “我没说你说假话。那你给我讲讲吧,至于谁家丢狗丢猫这事儿我就不想知道了,你给我讲讲这皇宫内院还有前朝党派吧。”娇娇俏丽的扬着脸,样子乖巧极了。 江城脸色一红,低头嗫嚅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家长里短么?不过,你放心,你问的这些,我也有料。”后面这句倒是声儿越来越大了。 “那你说说。” “我先给你讲讲后宫吧。” 娇娇点头。 “皇后娘娘五年前因病仙逝了。皇上没有再次立后,如今后宫是韦贵妃把持着。说起这个韦贵妃可是不简单的。据说,我是说据说哈,有人谣传,皇上是要立韦贵妃为皇后的,不过被韦贵妃拒绝了。” “拒绝了?为什么啊?后宫里不都想着往上爬么?” 这不符合传统的剧情啊! “谁知道真假呢。不过也未见得不是真的。韦贵妃是皇上嫡亲的表妹,表哥表妹一家亲早就有数儿的。据说皇上年轻的时候极喜爱韦贵妃的,还力排众议将韦贵妃所生的二皇子立为皇太子了。要知道,当时皇后可是刚生了四皇子呢!不过这孩子太小担不起大福气啊,二皇子三岁那年,平白无故的,竟是掉到了御花园的池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皇上把池塘的水都抽干了也没找到孩子。当时有谣传,二皇子是天上的仙童,已经成仙了。后来这就成了宫中最大的悬案。那之后韦贵妃就闭门不出了。再后来就有了另外一个得宠的皇妃,也就是林贵妃。林贵妃也是专宠皇宫十来年,后来又因为巫蛊之术害的家破人亡,不过当时八皇子只被软禁,皇上倒是没有对他下手,我听老人说过,皇上之所以对巫蛊这么动怒,完全是因为当年皇太子的莫名失踪。” 江城讲的起劲,娇娇却打断他:“皇太子死的时候林贵妃进宫了么?” “哪儿啊。根本没。要说林贵妃进宫还是托了韦贵妃的福,林贵妃是有几分像韦贵妃的。韦贵妃闭门不出,连皇上都不肯见,这才成就了林贵妃,谁想,林贵妃是这么个结果,后来皇上就没有再封过贵妃了。大家都谣传,这贵妃当真是受了诅咒的位置。其实宫里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受过宠的妃子,多少都从某一点上有几分像韦贵妃的。要说世事无常呢。十多年前韦贵妃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出门了。还雷厉风行的处理起了后宫,自那以后在进宫的女子倒是不多了,也不像韦贵妃了。当然了,正主儿都出来了,还要什么替代品呢!大家都谣传,皇后死的这么早,就是被韦贵妃气的,连八皇子都是因为韦贵妃的支持才被皇上复尔启用的。” 娇娇震惊,这当真算的上是秘辛了:“江大哥知道的好多。” 江城继续挠头:“其实这些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的。不过现在韦贵妃这么得势。大家不敢乱传罢了。” “那倒也是,就算韦贵妃不得势,皇后也不见得好惹。” 江城戚戚焉的点头。 “这宫里啊,现在是谁也翻不出大浪了。我倒是没有见过韦贵妃,不过人人都道,韦贵妃又慈祥又和蔼,是最好的主子呢,只要不是涉及到了不得大事儿,她都能宽恕的。以前皇后还在的时候,韦贵妃就为不少妃嫔和宫人出过头。大家都很尊敬她呢。这常年念佛的人就是与那每日争斗的人不同。” 听了这话,娇娇失笑,她可从来不相信在宫里慈祥和蔼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连皇后这样的人都能被她气死,说她慈祥,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说起来,这事儿倒是有几分的意思。 “韦贵妃没有其他的孩子么?” 江城摇头:“没有。韦贵妃说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 娇娇点头,想到另外一个人,问道:“你知道薛青玉么,就是薛大儒的二女儿,她如今也入宫了吧,还想是丽嫔。” 江城撇嘴:“听过,不过大家都知道,丽嫔并不得宠的。如今皇上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当初喜好女色的时候了。” 娇娇黑线,她点头。 怪不得薛青玉没来收拾他们家呢,原来是自顾不暇呢!不得宠神马的,最赞了。 “其实大家都说,皇上那么喜欢小世子,是因为小世子小的时候很像皇太子的。也不知道真假。”江城补充。 娇娇听了这一切,这些果然是身在江宁不可能知道的。不过……那个,如果不是江城这种性子的人,就算是京城的人,也未见得知道的这么详细。 “韦贵妃现在还帮着八皇子么?” “那好像也没有太帮着。不过韦贵妃帮八皇子起复这可是天大的事儿了。八皇子很尊敬韦贵妃的。现在帮着八皇子的,是楚大人。外人都传……呃。”江城持续挠头中,他看着娇娇亮亮的眼睛,完全说不出口啊。 “传啥?” “呃……”江城有些尴尬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知道咋么说。 “没关系的,你说吧。该不会是男宠吧?” 噗!江城直接喷了。 铃兰连忙将手里的手绢递给江城,江城脸红尴尬:“你知道还问我!”他控诉。 “你说吧。” “就是外面都传,八皇子利用楚攸楚大人迷惑圣上,为他自己争取筹码。皇上很器重楚大人的。”江城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我了个大擦,这是什么事儿啊!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怎么着就这么违和呢! “后宫之事与前朝息息相关,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的。”娇娇微笑言道。 看她这种奇怪的笑容,江城突然就觉得不太好,呃,为什么有一种发冷的感觉呢! 第93章 第93章 楚攸雷厉风行,告知了皇上就迅速的控制了那个能够提供冰锥的人,而其实伤口上并不能完全的看出是冰锥所为,但是楚攸却愣是找到了许多旁证。 李蔚感慨,自家大人和季小姐真是双剑合璧所向无敌。季小姐脑洞开的比较大,凡事能想到大家想不到的点。而自家主子则是能够根据季小姐提供的这些可能性找到确实可行的证据。 控制住了人,楚攸便不客气起来,他能找到确实的证据,不是说对小桃那样没凭没据的单凭揣测,只要有证据,皇上是允许他将人带走审问的。 楚攸刑部出身,审问人最是小问题,此人终于受不住,招供起来。 听了他的话,楚攸简直震惊无比,他自己都怀疑这个可能性。 凶手……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李蔚。” “属下在。” “去季家请季小姐来刑部。”这个时候他走不开,但是季秀宁却可以过来。 “是。” 李蔚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刑部,向娇娇禀告了楚攸的话。娇娇听了,挑眉:“让我去刑部?” 李蔚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见季小姐如此表现。面儿上带了几分哀求:“确实是的。季小姐,我知道让您一个姑娘家的上刑部不是很好,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如今这事儿越发的棘手了。大人,大人也是无奈。您每每总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还请季小姐多多帮忙,别说我们楚大人,就是我李蔚也定然记得季小姐今日这番情。” 娇娇看他的表情,笑了下:“你不用说的这么可怜,我没说不帮你,不过我这样去刑部似乎有些不妥当的。” “我帮小姐打扮。”铃兰自告奋勇。她对刑部很是好奇啦。她要跟着小姐。 娇娇无奈的笑:“帮我打扮成男子。” “便是季小姐打扮成男子也是能看出来的。而且……”李蔚没有瞒着。 “而且皇上定然已经派人盯住了我们双方的人手,便是季小姐扮成男人,皇上也知道是您。所以其实是否打扮成男子,并不重要。” 娇娇当然想得到这个道理,她微笑:“我并不是怕皇上。我上午才见了安亲王,怎么说他都是我的长辈,我总不能这头刚答应他要好好的待在家里,另一头就出现在刑部吧?这么啪啪打脸的行为我是做不出来的。” 李蔚恍然,原来竟是如此。 不多时,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出现在大家面前,李蔚赞道:“季小姐装扮成男子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比你家楚大人像男人吧?”娇娇傲娇的略微扬头。 呃……季小姐,你这么说真的好么? 江城又在一边儿啃手指头长蘑菇。卧槽!季小姐威武。 李蔚尴尬的望天,他是怎么回答好呢?虽然自家大人惹不起,但是这位主儿也惹不起啊!当然,娇娇也没想着让他全然的说出来,笑了一下,她摆手:“好了,走吧。” 铃兰也一身男装,跟着自家的“小公子”出门,她感觉亚历山大啊!土包子你伤不起。 娇娇跟着李蔚来到刑部,刚下马就碰到有人出门,这人赫然竟是宋俊宁,娇娇缓了一下心神,没有多说什么,只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李蔚一看,顿觉不好。这季小姐要躲得就是他家人啊,这还正经碰上了,真是天要亡我。不过娇娇倒是不顾宋俊宁的呆滞,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相错而过的一瞬间,宋俊宁拉住了娇娇的胳膊,娇娇抬头看他,眼神有几分疑惑。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吗?” 娇娇看了眼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又将视线抬到他的脸上,语速很慢:“公子,您认错人了。” “哦对,属下见过小世子,您认错人了。这是我家大人请来的仵作。” 宋俊宁冷笑:“仵作?她敢验尸,我就敢把尸体吃了。” 呃……众人望天。 娇娇浅笑:“我倒是不知晓,世子大人竟然有这个爱好,失敬失敬。” “回家!”小世子眯眼,认真道。 “给我放手。”楚攸冷言。 李蔚一看自家大人到了,舒了一口气。 “我就不放,怎么样?”宋俊宁挑衅的拉着娇娇看楚攸。 楚攸也冷下了脸色:“我竟是不知道,小世子还有这等爱好,不过我楚某请来的仵作,可不是负责陪着小世子的。”这言语里都是神马恶意啊,暗示小世子好男风有木有!不过想想也是啊,也不遑是小世子,就是楚大人也是一样的,他们可都不小的年纪了,至于夫人,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呢! 这公然的争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呃,他们发现了什么秘辛吗!好刺激! 一时间,周围的办公人员,似乎都忙了起来,不过大家的眼神儿可在不断的瞟呀瞟。 也怪楚攸太美了,让人觉得男子是个美人儿也正常。而娇娇又是穿着高领,一时间大家虽然觉得她太柔弱好看了些,但是竟是一下子没将她想成女人,这都是神马阴差阳错。 “我真的是仵作,我可以验尸给您看,不过还请您不要侮辱尸体。”吃尸体神马的,还是不要说了吧? 宋俊宁看娇娇表情淡淡的,来了气:“你不要后悔。” 娇娇点头:“走吧。” 一时间,众人骑虎难下,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娇娇穿上老仵作递给她的外套和手套,她准备妥当,看众人,毫无担忧。直接走到尸体身边,她眼前这具尸体正是已经过世的二公主。 娇娇熟练的开始检查,看她动作专业严谨,连楚攸都有几分错愕。李蔚更是望天,他是瞎掰的啊,季小姐真的会啊!妈蛋!这是多么诡异的存在。 铃兰则是被自家小姐吓到了,往李蔚的身后躲了躲,李蔚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铃兰感激的一笑。 “尸体死于六天前,一击致命,凶手是死者身边极为熟悉的人,她并没有防备,看伤口应该是近距离刺过去的。下手的人是个女人的可能性大,虽然看似伤口很深,但是下手之时应该还是很怕的。如果是个男人,只能说,这个男人下手的时候特别的犹豫,但是这可能不大。哦,对,太监既不算男人也不算女人。” 呃!众人感觉一阵乌鸦飞过…… “你说的这些除了我们知道的,其他的也都是没用的。那你说说凶器是什么?” 娇娇看了一眼楚攸,见他神色一闪,她浅笑:“冰制品。你们看伤口的形态就能猜到一二了。许是刚发现的尸体的时候你们不觉得,当时有很多血,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们再次检查尸体,就没有发现尸体伤口的异样么?” 老仵作听了,连忙再次过来查看。 “你看这里,对不对?” 老仵作点头:“确实是如此的。我们一般都是只验一次尸,确认了死亡的具体情况就没有再查,看来经验害死人,还是小兄弟说的对。大人,尸体确实需要好好重新检查了。” 众人瞠目结舌。 娇娇将手套摘下:“现在可以相信了吧?” 楚攸冷笑挑眉:“小世子,楚某知道您爱好特殊,但是还请不要侮辱尸体了吧。吃尸体什么的,真是太凶残了……”言罢,拉着娇娇离开,一时间,所有人哄散。 宋俊宁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尸体,半天缓过来看属下:“她为什么不肯认我?” 他不明白娇娇的想法,其实娇娇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早上才应了人家,现在就做出了相反的事儿,难免不好看,这是啪啪的打脸,她也不希望季家太过为难。如此虽然算的上是掩耳盗铃,但是她没承认,就算是宋俊宁说出了花也是没用的。我不是就是不是啊! 将娇娇拉到屋里,李蕴连忙备水,娇娇仔细的洗了手,撇了下嘴:“我亏大了。” “我看倒是没有。” 娇娇瞪他:“你干嘛挤兑我舅舅。” 噗! 李蔚李蕴江城都喷了! 楚攸挑眉:“挤兑?怎么可能?我这不是顺着你们的话茬儿吗?再说了,你自己不认她,还怨上我了,这不对吧?” “告辞。”娇娇转身拉着铃兰就走。 楚攸看她恼羞成怒,有些不可思议,连忙拉人:“别介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季小姐赔罪?我刚也是顺便嘴欠儿,你也知道,这人有些习惯是改不掉的。” 娇娇睨他。 楚攸深深的做了个揖:“我错了,季小姐。” 现在看着,这个丫头真是蛮神的,总是能说到点子上,最最关键的是,她还真没有什么证据啊,全然是靠推断。尼玛,这项技能很逆天有木有! 娇娇微微扬着下巴,语重心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是是!” 娇娇看他态度端正,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突然要我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新线索?”凶手不能是瑞亲王,对于这一点,娇娇还是蛮吃惊的。 楚攸使了个眼色,李蕴出门看着,江城继续墙角蘑菇中,他还没进过二BOSS的房间呢!这里好有存在感! “我们找到了御膳房提供冰锥的人,他已经招供了。不过招供的人我有些拿不准,想让你给我参谋一下。这个人,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可能了!”楚攸潜意识里是相信招供的这份证词的,但是可是又觉得怎么可能是这样! 娇娇诧异的看楚攸,能让他这么纠结也是很不容易的。 “凶手是……玉妃?”娇娇试探的问道。 这下子不仅是楚攸了,连其他人都用一种“你肿么知道”的眼神儿看她,震惊! 娇娇自己也被吓到了:“凶手真的是玉妃?” 楚攸缓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娇娇对手指:“你都那么说了,嫌疑人中又有她的大宫女,我自然是想到了她。真的招供是她啊。那你怎么办?” 杀女?这是为啥啊?不是说玉妃很疼二公主么? 难不成……?娇娇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她攥紧了拳头,会是这样吗? “你要直接禀告皇上还是妥贴点?” 楚攸言道:“时间还来得及,我自然希望妥贴。” “那好,我进宫不太方便,你进宫去见小桃,有几个问题问她一下。” “好,问什么?” 娇娇附耳叮嘱了几句。楚攸不解的看她:“这是?” “你只消问这几个问题就可以,然后问她,公主有没有比较像中邪?” 楚攸深深的看着娇娇,他已经明白了娇娇的思路:“原来你怀疑的竟是这样。” 娇娇点头。 “如果玉妃发现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像中邪一样,那么她会怎么做?” “那、那也至于要杀了她吧?杀了她,杀了她二公主就真回不来了啊……”李蔚结巴。这个猜测太匪夷所思了。 娇娇看他:“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女儿被妖孽占了身子,只要你杀了她,那么妖孽就会离开。这个时候,你女儿就会回来,你说玉妃会怎么做?” 李蔚瞠目结舌。 “我也只是这么猜测,这个不一定准确,只是大体告知你们,玉妃如若真的要杀人,不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简单的设想。”娇娇提出自己观点。 楚攸似笑非笑的:“虽然只是设想,但是确实有道理。不过单凭一个人的指证,如何也不能够服众。” 娇娇学着他的笑容:“她自然是希望她女儿回来的。鬼怪之事,谁也说不好究竟如何。” 看她这么笑,楚攸忍不住:“二公主,到底是假的还是借尸还魂?” 娇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假的,也许是借尸还魂,也许是有人故弄玄虚误导了玉妃。一切都有可能。其实她究竟是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是谁。这是你所孜孜追求的。” 娇娇垂下了眼睑。 楚攸也沉默下来,随即真心言道:“谢谢你。” 娇娇讶然的抬头,难得见到这么真挚的楚攸,她回了一个笑容:“我可不是白白帮忙的哦!我会收很多利息的。没看我都坑了我舅舅吗?” 楚攸等人也笑了起来。 “那小世子还真冤。” “我这人极为护短,这次是迫不得已,下次,我可见不得你这么欺负我舅舅了,不管怎么着,他都是我母亲最疼爱的弟弟。”娇娇再次去洗手。 楚攸看她,深觉她是个奇怪的小姑娘。 “你洗过手了……” 娇娇疑惑的回头看他:“如果你摸完了尸体,多洗几次手也是正常的吧?难不成你真是把我当成俊俏的小仵作了?” 众人失笑。 楚攸并不耽搁,即刻进宫,而李蔚连忙将季家主仆送回了家。 娇娇一进门,就看到彩玉等在门边。 “怎么了?” “许嬷嬷让我在这儿等您,您快去换身衣服吧。小世子过来了,他非要见您,许嬷嬷说您在沐浴,拖着他呢。不过他根本不相信就是了。”彩玉连忙言道。 娇娇点头。 第94章 第94章 她就知道,这事儿必然是这么发展!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小世子来了,她竟然有一种,哦,果然如此的感觉! 娇娇绕过了正堂迅速换了衣服,看到彩玉焦急的等在外面。 “他为难你们了?” 彩玉点头:“小世子说,您再不出去,他就进来了。这是世子么,这土匪啊!” “走吧,咱们去会会小世子。”娇娇笑言。 也够为难人了,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她不好。不过娇娇调整了下心态,氮素,她木有出门咧? “秀宁见过舅舅。”来到大厅,娇娇微微一福请安。 宋俊宁看她,冷哼了一声,再打量她一番,言道:“哦……我倒是不知道,这季家的澡,洗完立时就会干。看着头发,可是一点都没湿呢!” 娇娇用帕子掩嘴微笑:“洗澡也未见得要洗头的。让舅舅久等,是秀宁的错,不过不知晓舅舅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宋俊宁再次冷哼一声,看她:“指教倒是不敢当。季三小姐连尸体都敢验,还有什么需要旁人指教的呢?” “舅舅说什么,秀宁一丝都不懂呢!”娇娇吩咐丫鬟添茶,之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宋俊宁看她还装腔作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楚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帮他。假扮男人也就算了,刑部那样的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去的么?你还要不要嫁人了?还有,那是尸体,不是你的布娃娃,你怎么就敢去动,你疯了是不是?”噼里啪啦一通喷。宋俊宁控诉的看着娇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娇娇摩挲茶杯边儿,继续笑:“舅舅到底怎么了。您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呢。我自然不会出门啊。早上不是还说过要安心在家休整么?舅舅可不能乱说,您这般说了,外祖父外祖母该生我的气了。” “你装什么傻。我和你说,呃……”宋俊宁停下了话茬儿,看娇娇:“你今日不肯承认自己是季秀宁,是不想让我爹娘生气?” 娇娇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整个人微微前倾,言道:“舅舅,您真的认错人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么?对了,您今晚要不要在这里吃晚饭?我安排小厨房做些您喜爱吃的,呃,对了舅舅,您喜欢吃什么特色的?甜口儿还是辣口儿?如今是秋季了,也容易上火,辣口儿还是算了。舅舅喜欢喝汤么?据说啊,这汤是最补人的。我现在吩咐下去,虽然熬得时间不长,但是总是与京城风味儿不同,舅舅尝尝江宁特色?” 言罢,娇娇露齿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宋俊宁见她如此,恼怒:“笑笑笑,笑你妹啊!谁要在这儿吃饭。你自己吃去吧。哼!” 说完,风一样的离开。 娇娇看着他的背影,感慨:“真是风一样的男子。” 噗! 许嬷嬷看自家小姐:“小三小姐真是要气死宋世子了。” “我必须不能说啊!就算是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能说,说我是小仵作,拿出证据啊!季秀宁是大家闺秀,总也不可能会验尸吧?话说,我今天去过停尸房了,真是晦气啊,许嬷嬷,备水,我要洗澡。”娇娇有些嫌弃自己了。 “好咧。您稍等,我在弄点柚子叶。那地方可不好,咱们去去晦气。” “恩。”娇娇还是蛮欢快的。 娇娇说完一回头,看见江城站在一边儿,吃了一惊:“咦?你怎么还在?” 江城挠墙:“我一直都在啊,我一直是跟着小姐的。” 娇娇无语O__O”… 好吧! 小世子出门不远就回过味儿了,他不是三岁孩子了啊!现在想着,竟是觉得自己真实好日子过多了,这被人绕到圈子里了。这个死丫头,不过……想到她大抵也是不想让他父母知晓,心里放下几分。 “死丫头,这次就算了,下次我非要拆穿你。”言罢,小世子摇头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场闹剧已经有人暗暗看了去,而之后更是禀告给了来喜。 来喜刚想向皇上禀报这一切,就听说楚大人要求面圣。 “这近来楚大人出现的也太频繁了些。”他自言自语。 小太监点头,巴结的告诉来喜:“总管,楚大人刚才去见了小桃呢。奴才远远的看着了。楚大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桃还尖叫了。” “哦?” 结合季秀宁今日出现在了刑部,来喜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也不知道,这季小姐又给楚大人出了什么馊主意。” 而这时的楚攸跪在下首位置,桃花眼轻扬,整个人极有神采。 皇帝看他,许久,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楚攸认真言道:“九成。” “你倒是自信。”皇上嗤笑。 楚攸微笑:“那一成是赌意外。” “好,朕就信你一次。来喜。” “奴才在。”来喜屁颠屁颠进门。 “秘密将祝尚书和小世子宣进宫。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是。” 深夜。 明晚就是二公主的头七,玉妃泪眼摩挲的跟着众位宫女一起为女儿叠着元宝。 身边的翠竹见自家主子如此,劝慰道:“主子,您也悠着些身体啊。二公主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也不希望看您如此的,您可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 玉妃用帕子将眼泪擦掉:“也不知,也不知她在那边可好,不知她有没有像小时候那么快乐。”玉妃眼泪越擦越多。 翠竹也跟着哭了出来:“主子,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啊!二公主会幸福也会快乐的。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投一个好胎的。” 两人哭着,周围的小宫女也都跟着哭了起来。玉妃对他们都很好的,如今二公主不在了,自家主子多么伤心她们都是看在眼里。 一时间一屋子哭声。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哭了,你们在这里哭下去,主子更是难过。都下去吧。都下去吧!”翠竹将众人打发了下去。 将众人都安排了出去,翠竹伺候玉妃躺下。 近来玉妃因为二公主的事儿几乎是夜夜失眠,如若不是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药物,想来玉妃的状态会更加差。 翠竹伺候玉妃将药喝下,燃上了香料。乖巧的将门掩上睡在了外室。 然而她只是刚到外室就被一下打晕,看着那个人,翠竹惊讶不已。 …… “母妃,母妃……”低低柔柔的女声响起,玉妃迷迷糊糊试图睁开眼睛,她想看清是谁再叫她。 “母妃,母妃……”玉妃终于醒了过来,屋内烟雾缭绕,远远地,她看着长发挡脸的女子抱膝坐在角落里哭。见玉妃起来,她哭的更是凄厉。 “母妃,母妃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玉妃听到这声控诉也哭了起来:“乖女儿,乖女儿!母妃不是,母妃不是的。” “是你杀我的,是你用冰锥刺穿了我的身体。母妃为什么要杀我呢。母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二公主”轻轻飘了起来…… 玉妃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哭倒在地。 “乖女儿,母妃不知道,母妃以为你中邪了,母妃以为你中邪了,我只是想将妖孽赶走啊。母妃不知道你会死,母妃真的不知道的……如果知道我的乖女儿会死,我是怎么都不会刺杀你的。可是,可是明明说冰锥可以将那个妖孽冰冻,这样你就会回来的。母妃不知道,母妃不知道的……对不起,对不起,母妃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希望你有事啊!女儿,我的女儿……”玉妃冲到了“二公主”身边,就要伸手抱她。 “砰!”房门被踹开。 皇帝脸色铁青的看着玉妃,玉妃看是皇上,又看“二公主”,继续迷糊:“女儿,母妃害了你,母妃陪你一起死,母妃陪你一起死……” “我不是你的女儿。”冰冷的声音响起。 玉妃迷茫的看她。 “二公主”将脸上披散的头发拨开,赫然竟是花千影。 “你……”玉妃从她的脸上移到皇上的脸上,而皇上身后除了楚攸还有祝尚书、小世子。大家都看着她,表情晦暗不明。 “皇上……”玉妃一下子瘫软在地。 “来喜。” “奴才在。” “派人将玉妃关起来,没有朕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见她。”又看一眼在场的几人,皇上哼了一声:“散了吧。” “是!”众人回道。 “这事儿,如若传出去,满门抄斩。” 众人都不想,这事儿竟是如此。 “楚攸留下。” “微臣遵旨。” 须臾,皇上与楚攸回到了御书房,楚攸立在一边,看皇上发愣。 “这一世,朕最恨巫蛊。”皇上终于开口,话里却淬了冰碴儿。 楚攸站在一边,没有搭话。皇上静静的看他,语气放柔了几分:“这主意,不是你的吧?” “回主子,确是微臣自己想的。不过,这是受到了季小姐的启发。”楚攸回道。 皇上笑容有些讳莫如深:“你与季秀宁做了什么交换?我倒是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帮你。安庆王府是站在祝尚书那边的,小世子也一直都在帮祝尚书,算起来,季秀宁该叫安亲王外公的。我倒是不信,她毫无征兆的会帮你。你们俩耍弄俊宁,想来很好玩儿吧。” 楚攸听着话锋不对,立时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并非耍弄,只是季小姐确实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望皇上明鉴。大家都是为了早日破案。” 皇帝用食指摩挲着桌上的杯子,冷笑:“为了早日破案?是为了你早日加官进爵吧?楚攸,你还没有回答,你答应了季秀宁什么?朕不愿意听那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 看着他这个动作,楚攸有一瞬间的熟悉,不过也只是转瞬而逝。 “回皇上,没有!臣什么也没有与季小姐交换。” “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会毫无条件的帮你?楚攸,不要说些让朕一丝都不相信的话。” 楚攸正色道:“启禀皇上,真的没有。不过微臣答应过她,以后她遇到事情,我也会无条件的帮她。任何时间、任何事情。现在她并不需要我做什么。” 皇上听了,仔细的打量楚攸:“你们……倒是互相信任。” 楚攸并没有隐藏:“其实算不得互相信任。只能说,在某一阶段,有共同的利益。其实感情是不稳定的,利益才是最稳定的关系。” “那你与老八呢?也是如此?”皇上进而问道。 楚攸毫不犹豫:“不是!过命的交情。” 皇上露出一抹笑容:“你知道朕为什么特别重用你且信任你么?” 楚攸实言:“微臣不解。” 皇帝看他,许久,一字一句言道:“因为你不伪装。你在朕这里虽然谈不上百分之百都说真话,但是朕有把握,你说了九成的真话。九成,你大体是不明白这个概率有多高,但是朕很欣赏你这份不伪装。真小人,永远好过伪君子。况且,你还称不上小人,你能做的,超出朕的想象。你与老八的交心也让朕看明白了许多事。人生大抵如此,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总以为事事尽在掌握,稍有不妥当便要喊打喊杀,老了,朕终于明白,正是因为朕年轻那份心高气傲的心性被旁人利用占了多少便宜。如今朕已然不需要好话了。如若是朕年轻的时候,楚攸,你大抵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可是你出现在了一个极为合适的时间。” 皇上说了许多,楚攸不言语,只老实的站在那里。 “你是个聪明人,下去好好想想吧。明日,带季秀宁进宫,就说是朕的传召,朕要见她。” 楚攸拧眉,言道:“是!” “玉妃那件事儿的后继,不需你跟进了。”皇上的这句话很淡。 楚攸点头:“微臣明白。” 楚攸退下去,来喜为自家主子敲背,缓解疲劳,今夜,大抵是许多人的不眠夜吧。 “你去见玉妃,同时安排暗卫详查,看看是谁鼓动了玉妃,朕这辈子,最恨怪力乱神的东西。” “是。” 眯了眯眼,老皇帝言道:“老二这两年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也难怪玉儿行差一招,你说,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么?” 来喜回道:“这又哪里说得好呢?不过奴才想着,就算是有,这皇宫是什么地方,您的真龙之气压制这里,哪里能是那些孤魂野鬼敢来的?” 皇上笑了起来,不过笑容却未达眼底。 “活到了这把岁数,来喜,你还不明白么?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鬼。而是人,而是比鬼还多算计,可怕的人。” 来喜一怔,随即点头:“可不是么?” “走吧,伺候朕去看看小乔。” “是!” 这小乔,正是权倾后宫的韦贵妃。 凤栖宫。 韦贵妃自然是早就听说了玉妃那里的乱子,不过具体的事情她却并不想打听。只安静的焚香。 “皇上驾到……” 韦贵妃并没有起身,按照原定的规矩跪拜。并不顾及皇上站在她身后。待焚香完毕,她起身,温柔的笑:“皇上可是累了?” 第95章 第95章 娇娇呆呆的看着楚攸,有点不敢相信他说的。 “你和皇帝说我啥了?” 楚攸摇头:“也算不得说了什么,只是宣你进宫而已,你不需担忧太多的。” 娇娇纠结:“没事儿他怎么会找我进宫,你给我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况吧,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真是,我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平白无故的,这祸事就从天上来,真是他娘的。” “你说脏话。”楚攸淡淡指出。 “咋地。你要见皇上,你不紧张啊!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还没见瑞亲王呢,要是他再对姑姑下手,那我来京城是干啥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我……”娇娇开始启动碎碎念状态…… “瑞亲王,我给你处理。”楚攸言道,打断了娇娇的碎碎念模式,娇娇勾起嘴角看他。 “君子一言?” 楚攸看她这样的表情,瞬间明白,有些无奈的笑:“君子一言。你帮我,我自会帮你。” 娇娇看着楚攸,问道:“你说,你姐姐林雨会滑翔翼么?”屋内并无旁人,娇娇直言。 楚攸想了一下,摇头:“她不会,不过……” “不过什么?”娇娇有几分焦急。 看她这样,楚攸有几分奇怪,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娇娇收起自己的焦急,笑:“我难道不能知道么?我比较好奇,到底是谁教了瑞亲王滑翔翼。我感觉他的智商可不像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而且,照你刚才的话,有人鼓动了玉妃,这个人是谁。如果是瑞亲王呢?如果是他借刀杀人呢?也未必不可以。但是我却觉得他的心机算不到这一点,如若能,他当初就不会放了我,还让我看见他用滑翔翼。” 楚攸睨她:“你心心念念,就认定了这事儿是瑞亲王干的?” “不是我心心念念,而是事实却是有人鼓动玉妃,很可惜,这个人是谁已经无从考证了。皇上不会让你继续下去了。”娇娇言道。 楚攸点头,看娇娇,言道:“我大姐林雨不会滑翔翼,我曾经从我二姐嘴里听过。不过她也只是说过,没有做。现在她们都不在了,我倒是希望站在瑞亲王身后的是她们其中的一个,这样……我就多了一个亲人。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侥幸呢?我大姐死在了我的面前,她浑身是血的死在了我的面前。二姐葬身火海。本以为三姐能够逃脱,倒是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二公主,其实我早就怀疑是二公主了。这次她死了,我很高兴。” 虽然说着高兴,但是楚攸表情却难得的感伤。 娇娇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多说什么。 虽是如此,但是她心里想的颇多,当时别人形容二公主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二公主两年前意外之后性情大变,甚至将自己身边的心腹打杀,这在她看来,太不寻常,更不寻常的是后来,她选了蠢蠢的小桃做婢女。是不是,这本身就是为了隐藏呢?身边的大宫女都知道她生活的细节,所以必须死。她太像一个穿越女了。 基于这一点,娇娇想了许多其他的问题,而事实证明,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世上不止老夫人和她两个穿越女,很有可能,二公主也是,两年前那场变故就是契机。或许还有林家的某人,毕竟,滑翔翼这个问题太奇怪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只消让瑞亲王不要靠近我姑姑。我姑姑不能有事儿。” “交给我吧。互惠互利。咱们扯平。”楚攸也不肯吃亏。 娇娇点头:“成交。” 如今看来,他得到他想要的尚书之位,而她保护了姑姑,果然是两相欢喜。 …… 凌晨,皇上起身,韦贵妃伺候他穿衣,来喜连忙上前帮忙,一个回头,来喜怔了一下,随即连忙继续动作。待收拾妥当,皇上前去上朝的途中不经意的问道:“早上你看什么。” 皇上最是心悦韦贵妃,便是个太监多看她一眼皇上都要不乐意的。来喜自然是明白这一点,连忙解释自己看她的原因。 “启禀皇上,奴才刚才侧面看了一眼韦贵妃,突然就想到季小姐像谁了。她正是像韦贵妃年轻的时候啊!您不觉得么?”之前韦贵妃隐居,他伺候了不少肖似韦贵妃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些地方或多或少的像韦贵妃,这在宫里也不是什么新闻。 现在韦贵妃不在隐居,皇上有了正主儿,自然也无需找寻那想象韦贵妃的人,而因着韦贵妃的年纪渐渐大了,他们倒是也淡化了韦贵妃年轻时的印象。 可是今早那一个瞬间,来喜竟是觉得,季三小姐从侧面看十分肖似年轻之时的韦贵妃。 “您想想侧面,还有浅浅的梨涡儿。” 皇上怔住,站在那里,似乎回想着季秀宁的模样儿,不过随即恢复正常。 “上朝吧。” “哎!” 娇娇被皇上宣召,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淡淡的忧桑的事儿。 “民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倒是没有在御书房召见娇娇,反而是放在了御花园,想来也是,她一个女流之辈如若是在御书房召见,可真是有失体统。 楚攸自然是陪着娇娇的。 “倒是一对璧人。”皇上说的不咸不淡,不过却打量起季秀宁来,先前的时候他其实也觉得这小丫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还是并未多想,今个儿听来喜已提醒,他愈发的觉得她与韦贵妃相似。可不正是么?年轻时候的韦贵妃,就是这么个感觉,连那个灵透劲儿也像。 “微臣不敢。”楚攸连忙开口,皇上这是要干啥,不会想乱点鸳鸯谱吧? “季秀宁,咱们又见面了。这次,你不会再说朕老了吧?” 娇娇囧,这老不老和身份有关系么? 看她表情尴尬,皇上竟然笑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实在的孩子,可是骨子里有多少心眼儿,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娇娇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不敢多说一句。多说多错,倒是不如老实些。 “韦贵妃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娇娇不敢抬头,这人可是把持后宫的韦贵妃,她可不像是江城,真以为韦贵妃是个温柔淡泊的女子。 “呦?皇上这是干嘛呢?” “小乔,快来朕这边坐。这是当初季状元的养女季秀宁。正是她帮着楚攸破了二丫头的案子。这不,朕宣她进宫见见。”皇上对她说话的语气都与旁人不同。 “民女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韦贵妃微笑,整个人雍容华贵,听了皇上的话,慢慢的走到娇娇身边:“小姑娘,抬头让本宫看看。” 娇娇顺势抬头,俏灵灵的看向了韦贵妃,韦贵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勾着嘴角赞道:“果然是个好颜色。原本的时候臣妾就说,那季家水土养人,俊男美女多呢。现在看着,果不其然,你看看,这养女都出落的这么好看。” 皇上不置可否,不过却饶有兴趣的与她言道:“你再看看她,可是有什么发现?” “哦?”韦贵妃看了过去,并未看出什么,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皇上,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笑容倒是干净纯净的亦如妙龄女子:“皇上可莫要让臣妾猜了,臣妾在这一方面哪里在行啊。” 皇上哈哈大笑:“你绝不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像你?” 他这么一说,韦贵妃倒是再次望向了娇娇,娇娇自己心里打颤。这皇上可别看上她给她弄宫里,妈dan,如果是这样,那她过得可真是坑爹了。 她自认为,木有带宅斗宫斗技能穿越啊。救命! 娇娇这么想着,竟是越发的抖了起来,似乎有些怕。韦贵妃就这么看着她,突然笑的更灿烂些。 “如若臣妾还在这般年纪,那该多好啊!” 听她这么一说,皇上点头感慨:“可不正是么?” “皇上还记得那时么,臣妾大抵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嫁给您的。现在想起来,竟是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有时候,不服老都不行。”韦贵妃一身金黄色的锦袍裙装,轻倚坐在皇上身边的贵妃椅上,雍容华贵,高贵典雅。 “爱妃哪里老,如若你老,那么朕才是老到了极点。” 这俩人再次你侬我侬,楚攸、娇娇跪在那里真心不舒服啊。 “不知季小姑娘可会作诗?”娇娇正在心里腹诽,就听韦贵妃问道。 她一个激灵,随即欲哭无泪,如实说不会会不会被认为是装的啊! “回贵妃娘娘,民女……不会。” “不会?本宫可是听说季状元才高八斗。”贵妃挑眉。 卧槽,你这不真心玩儿人呢么?娇娇跟江城学坏了啊,会骂人了!靠之,她来季家的时候,季致远已经死了啊,他是不是状元,是不是才高八斗,她真的学不到啊!啊啊啊! “秀宁愚钝,并未学到一成半成。” 对于这一点,皇上既然调查过,自然也是信的。 “楚攸,你与季小姐私交甚好,倒是不如说说,季小姐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朕也看看,你们如此双剑合璧破获大案,靠的是不是默契。”皇上笑言。 楚攸面无表情,娇娇则是开始流汗,她的闺誉看来是要喂狗了,惆怅。季家的名声真是要败在她手里么?想到这里,她更是汗如雨下。 韦贵妃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季小姐不擅长对对子、写文章。擅长来我刑部查案。”楚攸此言一出,倒是让大伙儿都怔住了,不过随即也笑了出来。 “倒是看不出来,楚大人也是个惜才的。不过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的就擅长查案了呢?”韦贵妃看两人,似乎有些好奇的样子。 娇娇力图镇定,言道:“大概,这就是天分吧。” “天分?呵呵,好一个天分。季小姑娘的天分还真是有趣呢。” 皇上点头:“朕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季小姐也并非什么都不会的。楚攸,继续说。” 这真是…不解释啊! “季小姐虽然不会写文章对对子,不过这些对她也没什么用,一个女孩子,自是不看中这些。女子讲究琴棋书画,季小姐算是样样皆通的。微臣有幸与季小姐下过一场棋,被杀的片甲不留呢!” “哦?那臣妾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了,臣妾最是喜欢下棋的。”韦贵妃温柔的拉着皇上的手,言道。 “好,就听贵妃的。季小姑娘,你可不能放水啊!” 说起来,季秀宁童鞋所谓琴棋书画,还真就是棋高一着。所谓琴,虽然也不错,但是她学的晚天分也不高,因此只能算是一般的高手。至于书,模仿季致远算是成功么?很显然,不算。如今讲究自成一体或者师承大家,她全然不是。画……画就更次了。不得不说,韦贵妃选了娇娇最强的一个来对战。 说起来大抵是这样的,一般逻辑思维好的人下棋都好,而娇娇恰好是这种类型。她不算顶聪明,但是她却极有分辨力,逻辑思维能力极强。有因着年纪小,老夫人培养得当,才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儿。可见所谓才女,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对于那些穿越之后随手就变成了天下第一才女、引无数皇孙贵胄竞折腰的女子,娇娇只能表示,甘拜下风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棋盘就已然摆上。 娇娇坐在韦贵妃身边,狠狠的在衣袖里掐了自己一下。 两人对弈开始略显无趣,楚攸站在皇上的身后则是挑起了眉。不多时,韦贵妃开始进攻,而娇娇还是那般,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也不卑不亢。 观棋不语真君子。 虽然这里不一定都是君子,但是皇上都不说话,谁敢多说。 韦贵妃看着这局势是向着自己一面倒,微微笑,并不过度喜悦,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些步伐,开始加紧进攻。偏在这时,季秀宁开始发力,眼看着她的每一步棋都能让韦贵妃吃瘪,连皇上都开始挑眉了。 韦贵妃并没有收起笑容,依旧是淡定。 两人一番厮杀,从季秀宁开始发力起,须臾,一局终了。 韦贵妃,呃,完败! “贵妃娘娘承让了。”娇娇细声细气的。 “季小姑娘这下棋的路数倒是与众不同,本宫鲜少看人如此下棋。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本宫最喜欢那凭真实力的,季小姑娘往后可要常进宫,没事儿也可以陪着本宫下几盘棋。这样下棋才有趣呢。皇上,你说对不对?” 皇上微笑的看韦贵妃:“一切依你。” “好了,今日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且离开吧。楚攸,人是你带来的,你负责送回家,路上不要出了什么差池。”皇上交代。 “微臣遵旨。” 见两人离开,韦贵妃笑着品茶:“倒是一对璧人儿呢!” “双剑合璧。如若季秀宁嫁给了楚攸,那么朕的刑部才会所向披靡。现在问题是,要不要给楚攸一个这样做大的机会。”皇上低言,这样的音量,也只有韦贵妃能够听到。 “忠心,自然是可。反之,将他打落到尘埃里。”韦贵妃依旧温柔的笑,任谁都想不到,她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第96章 第96章 皇帝夫妇正在宫里算计人。而娇娇和楚攸则是一身是汗的离开。 楚攸看娇娇介怀的小样儿,笑言:“我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娇娇白他一眼,这厮真是不会唠嗑啊,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他。 “如若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那直接就去给瑞亲王解决了,如此这般,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更是不需帮你什么,以至于今日要进宫面圣。” 她斜睨着楚攸,一脸都是你坑我的表情,楚攸默默望天。 江城此时正蹲在城门儿,他咬了一根狗尾巴草儿,整个人呆愣愣的,看季小姐和楚大人出门,嗖的一声就冲了上去。 “小姐,您回来了……” 楚攸被这厮吓了一跳,回身拍胸看他,十分之无语。 娇娇含笑点头:“放心吧。没事儿。” “艾玛,您见到皇上了啊,我这当差这么多年,别说见皇上,连进宫都没有,真是同人不同命。”江城是很想进宫的啊。最起码,还能多看看啊! 娇娇嘴角噙着笑:“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进宫啊。” 江城一脸我懂的样子。能人嘛!被皇上召见也是正常滴! 几人也不耽搁,这就回到了季府。说起来娇娇自从来到京城也没有做什么。甚至不曾多管教下人,更是没有立威。可这个时候季家的下人却总是觉得她是不能随便惹的。 看她不过到了几天就办了多少大事儿啊。众人瑟缩。大体上,人总是对比较危险的人物有本能的躲避的。旁人不清楚,可是他们能不清楚吗?楚大人一遍一遍的来,小世子被气的甩门而去,皇上的召见。这里有哪一样是简单的? 不过是一日,坊间便有谣传,说是刑部的案子是季三小姐协助楚大人破获的,我擦,这样的人你能惹吗?楚大人都要依仗的,如果说是绣花枕头。那么他们可真是白活了。 因此,季家不用娇娇多多费心就一片和谐,大家都谨慎的紧,不管是做啥事儿都只求尽善尽美,娇娇自然是没想到这一点,也不能说没想到,是压根没有想啊。 可是看着这里的下人极为妥帖,她竟是觉得,果然这京里素质就是高啊,尚且不用培训就能做的这么好。自然,江宁季家也是好的,可是这两点又有不同,毕竟,江宁的人都是被敲打出来的,可京城却不是啊! 娇娇将众人遣下,只留几个重要的人。 “楚攸,我要知道你怎么处理瑞亲王的事儿。” 楚攸挑眉笑:“怎么的?你不放心我?凡事亲力亲为不是一个好习惯,很容易让自己累死的。” 娇娇点头:“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自然不会如此,但是前提是,你是值得我百分之百信任的,可是楚攸,你是吗?我倒是觉得并不是呢?” “那你还让我处理。”楚攸端起茶抿了一下。 娇娇用手摸索着茶杯,微笑:“这是交换的条件,你既然答应了,就必须给我做。可是我总是要知道个详情吧。” 江城自然也是在场的,不过看这两人说话,他表示自己跟不上节奏,跟不上节奏的结果就是去墙角画圈,呜呼! 楚攸看着娇娇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又找不到这不对劲的源头。 “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我不像你,凡事想得多。我只需简单粗暴就可以。用他的东西来交换季晚晴,你觉得怎么样?我可以和你做生意,也可以和他。” 娇娇勾了勾嘴角:“如若他不同意呢?” “他会同意的。只要我的筹码够。” 娇娇点头,没有再次多言,其实有时候有些事儿真是没有法儿说,她觉得很复杂很重要的事儿,楚攸却可以做的极为简单,可是楚攸他们一筹莫展的事儿对她倒不是很复杂,可见,每件事儿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并没有问楚攸的筹码是什么,娇娇将茶杯端起,抿了一下,她再次摩挲茶杯:“我要明天就看到结果。” “你……”楚攸想到什么,愣住了。 “怎么?”娇娇抬头。 楚攸摇头笑,他竟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几分荒谬,这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啊! “我只想说,你这摩挲茶杯的动作和一个人很像。每次你想事情的时候都在这么做。” 此言一出,娇娇顿住了自己的动作,她看楚攸。 “既然你这么说,以后想事情的时候,我大抵要换个小动作了。呃?不若我改为啃手指?其实也蛮有趣的哈。”她自然的很。 楚攸失笑:“倒是我提醒你了。你就不想知道,与你有相同习惯的人是谁?” 娇娇含笑:“其实也不是顶重要的呀。不过是个小动作,许是许多人都有呢。秀美紧张的时候还使劲捏帕子呢。每个人大体都有些小动作,这世上的人何止千千万,有相似也不算是很突兀吧。当然,如若你想说我自然是洗耳恭听。” “这么说着,倒似我强迫你听。” 娇娇将茶一口饮下,看楚攸,微笑:“皇上。” 呃? 楚攸看她,愣住,随即哈哈大笑:“你竟然知道。” 娇娇也笑:“今日我与韦贵妃下棋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人总是对自己没有数儿的。我倒是没察觉自己也有这个习惯,刚才你说起来我就想到了。” 江城这个时候再次冒了出来:“你今天和韦贵妃下棋了啊,我擦,太让人震惊了啊。” “你给我边儿去,这里有你什么事儿。”楚攸真想飞他一脚啊。哪有男人这么聒噪,真心不能忍。楚攸现在自然是对江城十分之嫌弃的,他万万想不到,他朝有一日,两人竟成了连襟。不得不说,这世事就是如此的无常。 “季秀宁,我想,你今日进宫,明日安亲王府就会找你,你信么?”想到这一点,楚攸竟然觉得还蛮有趣的,这人就是这样的恶趣味。 “不会。”娇娇认真言道。 楚攸这时是真的有几分不解的:“为什么不会?我倒是觉得会的。” 娇娇面色柔和,不过却很淡然:“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孤女。他们不会在乎我的,即便是我是他们女儿的养女也是一样。我并不重要,只要我不在表面上给他们安亲王府丢脸就可以了。就像是昨天,他们要求我少出门,我马上就出门这名明晃晃打脸的行为没有,那么我就无事。” “你倒是看得开。” “我为什么看不开,他们如何看我并不重要,甚至皇上如何看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季家好好的。”娇娇的季家言论让楚攸侧目。 他真是不明白,季秀宁为什么这么奇怪。不过说起来,楚攸有些觉得可笑。说起来,老夫人身边长大的,根本就没有不奇怪的啊!只不过这个季秀宁更加严重些罢了。 就像是这次的玉妃事件,如若是旁人,就算是死大概都不会做这种联想的吧。更加不会出这种主意,虽然她说的模糊不清,但是这主意是出自季秀宁,毋庸置疑。 装神弄鬼。 “你说,那个鼓动了玉妃的人究竟是谁?”对于这一点,楚攸一直都很怀疑。 “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与玉妃关系不好的妃子蓄意误导她。也可能是其他任何人。这个谁都说不好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上会调查清楚的。他容不得这些。”娇娇认真言道。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这么沉稳,这么老练,楚攸默默的望天,其实他已近三十。可是却只混了一个和小丫头一样的智商,想起来竟是觉得有几分可悲。 不过再次看到墙角那货,楚攸将那一丝可悲摇掉。这厮更为可悲啊! “你们都下去。”楚攸言道。 众人俱是望向了娇娇,娇娇点头。 看众人都出去,楚攸叹息一声。 “我总是觉得,瑞亲王不会爱恋大姐。如若真是这样,那么他又如何会成亲呢?大抵你不知道呢?瑞亲王与瑞亲王妃十几年来如一日,恩爱有加。这样的人,你说他爱慕大姐,你让我如何能够相信?” “那瑞亲王妃不能是你大姐么?”娇娇提出这个可能性。 “绝不可能。”楚攸断言。 他苦笑:“虽然我并没有见过瑞亲王妃。但是大姐,大姐是在我面前被杀死的。是我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点点冰冷,你知道么?是我抱着她的尸体跳崖的。” 娇娇马上提出自己的疑问:“不对啊。既然是这样,那谷底的墓地是怎么回事儿呢?我开棺确认过了。里面肯定有一具女人的尸体。” 楚攸苦笑:“那就说明,你看到的,一定是假的。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如若让我揣测,也许那该是巧玉。她是我大姐的婢女,当时她穿着我大姐的衣服乔装成她引开了一路追兵。现在想来,又有什么活的可能呢?” 娇娇看他浑身都透漏着一股落寞,不由的觉得有几分难受。 原本的时候楚攸是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的,可是如今随着两人接触的越发深刻,两人也彼此放松了许多。如此这般,算得上是恳谈了。 “如果林家是被冤枉的,那你就应该找凶手,找证据。悄无声息的将人杀掉是最下乘的做法。我觉得,最该做的是平反。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们林家没有做过错事。让你的所有亲人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能够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你是林冰,而不是楚攸,你是林冰林攸之。” 楚攸抬头看娇娇,有几分微愣。 “找寻证据为林家平反,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是无辜的。林家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下作的事情。将自己的仇人杀掉,那又怎么样呢?也许你是解了气。可是你们林家的污名还在。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死是因为陷害你林家。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的亲人如果在泉下有知,他们会希望是这样吗?这些人固然该死,他们也不该有好下场,可是污名也该洗去,这才是报仇!” 楚攸看娇娇,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 富丽堂皇的室内,青色的窗幔因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飘扬。 屋内燃着怡人的檀香。 女子倚坐在窗前的小榻上,表情淡然的翻着手中的书。 一身劲装的男子进门,见女子正在看书,皱眉言道:“雨相,玉妃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她如今已经被收押,你说,她会不会牵扯出我们?” 这男子,赫然正是瑞亲王。 而被唤作雨相的女子正是瑞亲王妃——楚雨相。 她依旧淡定,勾起一抹笑,淡淡的。 “你又担心什么的?她牵扯我们?她有什么可牵扯的呢?是我们说她女儿是孤魂野鬼么?是我们告诉她杀人么?还是说是我们教她使用冰锥了?都不是,既然如此,你又担心什么呢?” 瑞亲王皱眉,不过随即点头:“那倒也是。今个儿皇上宣布,说是杀死二公主的是翠竹,她是因为二公主时常训斥她才做出了这样的恶事。又说玉妃因为此事已经大病了起来。你说有趣不。他这般的掩耳盗铃,一如以往。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王妃看瑞亲王这般,将手中的书放下:“他是皇上,只要他说了就算,至于旁的,又有什么重要呢?咱们心里如何想,又哪里重要?” 瑞亲王冷哼一声,言是。 他是皇上最小的弟弟,皇上对他并不薄,不过他却恨毒了此人。 “对了,雨相,还有一件事儿,刚才楚攸竟然给我送来了一张拜帖,他约我明日在汇宾楼相见,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可是与他不同阵营的。你说,他是不是因为玉妃的事儿怀疑上我们了?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王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语气坚定:“绝对不可能。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便是楚攸如此精明的人也未必能够想得到。你且去看看,记住,不管何事?多想想,实在不行,咱们回来从长计议。这个时候万不可出一丝的差错。我总是觉得不太对劲,你发觉没?老四那边的人手在逐年减少。虽然他身边可用的人也每年递增,可是他的得力助手却在不断的死亡。新增加的人固然是可用,可是要培养成心腹可不是一两年能做到的了。” 瑞亲王点头:“确实的,我感觉得到,老四也对此事有了几分怀疑。包括我们处理掉的人,他身边的能用的人已经少的很快了。你说,这事儿是谁做的?其实老四是怀疑楚攸的,但是有些人表面根本就没有显露出来,老八那边不该知道啊!” 王妃沉思半分,言道:“事情确实有几分诡异,正是因此,我们更该谨慎。老四、老八,他们谁也别想好。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如果不是姑母惹来是非,我林家怎么会这么惨?他倒好,他活的好好地,他的母亲呢,他的母亲牵连了所有林家的人。这不公平。至于老四这个侩子手的儿子、帮凶。他更该死。你且与他好生周旋,我要他们所有党羽一个不拉,我要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说完,表情有几分狰狞,她似乎并不能做太大的面部表情,就如同这般,脸色诡异僵硬的厉害。 瑞亲王点头,认真言道:“我定会做到。” “我们不能让我们共同在乎的人白死。爹娘、姐姐、妹妹、小弟,每每闭上眼睛,我都听到她们在和我哭,你明白吗?你明白吗?”王妃整个人有些颤抖。 瑞亲王见状连忙将她搂在怀中:“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会帮你,小雨死的那么惨,我怎么可以不为她报仇,雨相,我们会成功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所有的人。我会登上皇位,我们的儿子会继承皇位。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林家受到的耻辱,那个时候,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所有人,你不是什么楚雨相,你是林霜。你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林霜。” 瑞亲王的安抚起了作用,王妃似乎终于缓和住了情绪。她“咯咯”的笑。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报仇。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更该谨慎。暂时让他们斗好了,我们只需在中间煽风点火即可。至于那些挡路的人,该死,不必让他活。” “这点,我懂。” “对了。你说的那个季秀宁可是当初你放过的那个女孩子?” “正是她。如若我知道她这么多的心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瑞亲王恶狠狠言道。 王妃反而是笑了起来:“我倒是不这么看。留着她,也未必不好。他们季家虽然暂时帮了楚攸,但是骨子里是不可能信任他的。可别忘了,季致远和季致霖可是出事的不明不白呢?他们怎么不可能不怀疑他?我就喜欢这样的一团乱麻,互相利用,互相防备,只有这样,我们才更有可趁之机。季家如果战斗力太弱了,也不行。” 第97章 第97章 楚攸因为破获二公主之案有功,被晋封为刑部尚书。至于原来的老尚书则是退了下来。既然年纪大了,难免如此,纵有不甘却并不敢多言,毕竟当初皇上说的明白,先破获二公主案者,刑部尚书也! 皇上让他知晓了真正的凶手是玉妃更是他头上悬着的一个紧箍咒,这个时候他是要不断的咒骂楚攸的,既然你查出来了,悄悄便好,如此不是坑人么? 正是因为他知道了皇上这个痛脚,便更是不敢多言,只安分的退了。表面看皇上是将宫中的秘密告知了他,可是另外一方面看,何尝又不是对他的变相威胁。秘密虽是皇上的,受到掣肘的却是他们。 楚攸顺利晋封,如此一来,倒是本朝最年轻的尚书。 楚攸是明明白白的八皇子党,八皇子党众人自是喜笑颜开,可旁人却不这么想了,更多的是强颜欢笑啊! 皇上看着下面脸色各异的众人,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四皇子年长于八皇子,也在朝堂经营多年,实力其实更强。虽然八皇子身边有楚攸,但是如今看来,也并不占什么优势,如若不是楚攸这些年的锋芒毕露,他会更显弱势。 要想平衡,必然要将两人抬到相同的位置。 老皇帝笑:“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朕要宣布。” 众位朝臣站在那里静静等待,不晓得会有什么更多的惊吓亦或者是……惊喜。 “楚卿家已然不小,一直未曾婚配,坊间许多流言更是让楚卿家难以婚配。如今楚卿家已然位列尚书,如果还不成婚,未免让那荒唐的流言愈演愈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楚卿家的亲人已然不在了,既然如此,朕便做主,为楚卿家指一门婚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俱是惊讶的看着楚攸。楚攸自然也是惊讶的,不过他却不能显现出来,如此一来未免太过难看。 看众人表情俱是惊诧,皇上竟然觉得心情越来越好了。 “想来大家还记得多年前的季状元吧。” 虽年代久远,但是大家仍是知晓的,近十年,姓季的也不过那么一家啊。而且,季家出了两个状元啊! “江宁名门季氏,书香门第、才华横溢,连出两届状元,家风甚好。已故状元季致远有一养女秀宁,朕是见过的,聪慧机灵、足智多谋、温柔贤淑,实为难得的女子。更难得的是,楚攸与季三小姐也难得的投缘,如此朕便是做主,将此女许给楚攸。望你二人结成秦晋之好。为楚家开枝散叶。” 虽然皇上提到季状元的时候大家已经想到了季秀宁,可是此时听皇上这般的说了出来,还是都怔住了。楚攸和季家不是已经反目了么,这都是走的哪遭啊! 虽然两人这次是看似联手了,可是谁知内情究竟如何呢?皇上这般的乱点鸳鸯谱,真的没有问题么? 再说了,季秀宁,季秀宁才多大啊。季家二十好几的季晚晴还单着呢!而且据闻那陈年往事里,季三小姐还是恋慕楚攸的,这是怎样的一团混乱啊! 看着朝堂上一片鸦雀无声,皇帝微笑,心情更好。 “咳咳!”皇上咳嗽了几下,示意楚攸谢恩。 楚攸这个时候还真是呆滞了,他……娶季秀宁?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觉得十万分的诡异。 “咳咳。”咳嗽声再次响起,楚攸终于想起谢恩。他连忙跪下。 “臣谢皇上赐婚。” 早朝结束,众人均是议论纷纷,皇上命人将楚攸传到了御书房。另一路人则是去季家宣旨,这个时候季家也不过只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儿季秀宁罢了。 听到旨意,她几乎像是被雷劈了,纳尼?这是为横么?为横么啊! 你妹儿的!她与楚攸? 娇娇已经彻底的被击垮了。 传旨太监见她如此,提醒道:“季小姐,快接旨谢恩啊!”没有一个亲人在,也只有她自己处理了。 娇娇呆呆愣愣的接过了圣旨,迷茫的看向了许嬷嬷,许嬷嬷到底也是年纪大了,虽然也极为震惊,但是还是有几分分寸的,连忙为传旨太监备了赏钱,见季家的人这么上道儿,小太监满意离开。 娇娇看着这烫手山芋一样的圣旨,连忙交代:“快修书回家。” “哎!”许嬷嬷自然知晓这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小跑交代众人忙道。 娇娇拿着圣旨就这样站在院子中央。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敢来惹她,大家自然是知道这是喜事儿,可是看小三小姐的表情,那可真不是喜事儿的表情啊。更像是……你懂的。 听到消息的江城也赶了过来,不过他更加不敢惹娇娇啊,看她站在那里发呆,他只是待在一边儿啃手指头。 卧槽!这是怎么样奇葩的事儿啊!小三小姐嫁给楚大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觉得是这么的、这么的珠联璧合呢! 两个牛叉叉的怪人不霍霍别人而是结为夫妻,不是挺好的么?小三小姐怎么就这么不能接受呢? 费解! 奇怪! 娇娇一直站在院子里,也没人赶上来劝,待到楚攸来到季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其实此时他也是有几分尴尬的。不过这事儿……也不怪他的吧? “小侄女儿。”这不叫还好,一叫,倒是显得不太好了。楚攸自己也察觉了,有几分的尴尬。 娇娇听到叫声,看他,半天,回过神来。 “我掐死你……”说着就扑了上来…… 这大抵是娇娇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态。 娇娇也不过就在楚攸肩膀的位置,这么冲上来就要掐人,自然是不给力的。 楚攸看她怒火冲冲,握住了她的手:“小心隔墙有耳。”只以两人可查的音量言道。 娇娇听了他这个话,瞪他一眼,怒道:“把你爪子放下。” 楚攸微笑:“真是难得一见。” 言罢,放开了手,径自走到了客厅。 娇娇跺了下脚,回身怒回室内。 将圣旨“啪嗒”一声扔到桌上,娇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攸将圣旨展开,看完悄然的放下。 “你总是不能抗旨的。” “你老牛吃嫩草,自然是无所谓的,我这么一个妙龄少女要去伺候你这样一个老人家,我很亏的好不好啊。想想就不寒而栗。”娇娇焦躁啊。 楚攸失笑:“事情已不可回旋。你再郁闷也是没有用的,倒是不如平静接受。现如今我们可真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剪断。” 娇娇看他,后知后觉的问道:“瑞亲王的事儿,你给我处理好了么?” 楚攸直接喷了,这话题改变的太突兀了有木有。 “我约了他晌午,你可以放心,我既然是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娇娇点头,望了一眼外面:“那你还不走?”这是撵人的节奏。 楚攸看她表情不善,微笑站起告辞。 “你且好好缓缓。思虑过多,未见得是好事儿。”言罢,楚攸离开。 待他离去,娇娇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望向了圣旨,怎么……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真他娘的让人无语。 许嬷嬷上前:“小三小姐,奴婢已经飞鸽传书给老夫人了。您也莫要太过忧虑。如同楚大人所言,皇上的圣旨,我们总是不能抗旨的。” 娇娇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看来这事儿,也是我没有想好,做的欠妥当了。” 许嬷嬷安抚道:“谁又能看到以后呢。小姐已经做的很好呢,就算是这次不会让皇上注意到,以后说不定也有其他的事情,毕竟我们都已经搬到了京城。老奴知晓您有许多的顾忌,可是事事往往如此,由不得人选择,不管是谁,都会理解您的。” 娇娇咬唇,她明白许嬷嬷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许嬷嬷是真心的为她好。 “谢谢嬷嬷,我想,我该好好的想想这件事儿了。” 两人正在交谈,丫鬟小跑过来禀告。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安亲王府世子求见。” 娇娇挑眉。不晓得这个时候宋俊宁来干什么。 “快请他进来吧。” 宋俊宁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然受了一次震撼,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伯父竟然将秀宁许给了楚攸。那一瞬间,他觉得心里怪怪的。秀宁是他的外甥女儿啊,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许给了这么一个人。 对楚攸,他是十二万分的不喜欢的。 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见那金黄色的圣旨被摆在桌上,他愈发的气闷。 “秀宁见过舅舅。”娇娇请了安,将他让到上座。 宋俊宁看娇娇的模样儿,冷哼:“原本我便说过,让你不要帮着楚攸,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事情竟是闹到如此地步,皇上已经指婚了,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娇娇也是无语的,可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她自然是不能太过明显表现出来。 “多谢舅舅关心,然一切皆有定数。既然皇上已经赐婚,秀宁自当接受。” “接受?什么接受?你才十三岁,他都好到三十了,你们相差了十五岁。他如何配的上你。再说了,就他那个人品,是良配么?你是前世欠他的么?”宋俊宁恼怒的很。 “可是舅舅,我们是可以悔婚的么?是可以抗旨的吗?不可以。我们都知道完全不可以的。既然不可以,倒是不如平静待之,这么气愤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我自认为不会输给楚攸。舅舅放心好了。我想,待到祖母他们来京,我们在做打算吧。” 相比于宋俊宁的气愤,娇娇竟然也算得上镇定了。说起来娇娇也不是傻女孩儿,她也明白,如若做的太明显,难保被谁传了出去。虽然宋俊宁不一定说,但是就他这个冲动的性格,别人激几句大抵就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如此倒是不如保持淡定,最起码不会出错。 “嫁人又不是斗智斗勇,输不输他又有什么用处呢?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脑子不灵光?” “那舅舅认为呢?”娇娇含笑问。这时的她已经不复最开始那般的不淡定。看起来又如同往日一般。波澜不惊的。 “自然是向皇上请旨拒绝。如若你不喜,我来帮你。” 娇娇定睛看他,似乎是想看出他真的是这般的单纯还是来诳她,这样的话,便是孩子也不可能说得出来,可是宋俊宁偏偏说了,多么可笑。 这是将她们家放在火上烤,而这样的事儿,娇娇断然做不出。 “娇娇多谢舅舅的好意,不过请旨拒绝这样的事儿,娇娇是不会做的。我总归是要嫁人的。相比于嫁给那不相识的人,嫁给楚攸也未见得不好,最起码我们互相了解彼此。再说了,皇上赐婚,这是多大的荣耀,舅舅还是莫管了。” “你不识好人心。”宋俊宁是真的被娇娇气到了,在他的认知里,季秀宁是不愿意嫁给楚攸这样的人的,虽然她这次帮着楚攸了,但是是否有什么更层次的秘密,也未可知。 可是眼见着自己的提议不被秀宁采纳,他竟是生出一股悲凉来,多么可笑,他这样的性子竟然能生出一股子悲凉,往日里在京中,就算是真正的皇子都要给他这个堂弟几分颜面,可是她竟然不领情。不仅不领情,似乎有几分嫌弃的模样儿,这便让宋俊宁不能忍了。 不管宋俊宁说什么,娇娇都是一副虚心受教但是拒不执行的样子。也正是这一点让宋俊宁认定,她是在嫌弃自己。往日里张扬跋扈的小世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冷哼一声,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站起,风风火火离去。 连一旁的许嬷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秀宁小姐,这是?”饶是年纪大了,她也没看懂啊。 娇娇摊手:“我完全不清楚状况,不过我想,他总不至于为这事儿就要生气的吧。” 许嬷嬷望天,迟疑道:“似乎,似乎小世子是真的生气了。他不太希望你嫁给楚大人吧?不过想来也是,这京中与楚大人交好的可真不多。小世子尤为厌恶他。” 娇娇冷哼:“就楚攸那种狗都嫌的性格,别人喜欢他才是不正常呢!” 许嬷嬷被她的话逗的扑哧一笑,连忙劝道:“秀宁小姐可莫要胡说,这家里咱们也待的不长,小心隔墙有耳。如若您这般说,那喜欢楚大人的岂不是连狗都不如了?人人都晓得,皇上和八皇子待楚大人可是极好的。您这话打击面太广了。” 娇娇有心反驳却最终咽了回去,皇上那里她无从考证,许是还要利用楚攸做些什么。而八皇子呢,他们是表兄弟,还是当年一起被坑的表兄弟,关系能不好么? “我知道了,嬷嬷。” 娇娇情绪平复,许嬷嬷暗自点头,若是一般的姑娘哪里是自家小姐这么个反应,说起来,自家小姐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当然,也亏得小世子过来这么一闹,不然小姐怕是还要在怨天尤人呢。然而小世子提到的那些个建议,委实是不可行啊。 “老奴刚才竟有些担忧小姐被小世子鼓动呢。这事儿可是万万不可的。”虽然秀宁小姐一直都是早慧的紧,但是到底也才十三岁,这又是一辈子最重要的大事儿,她紧着担忧呢!倒是不想小姐竟是迅速的缓了过来,虽然也略有些小微词,但是大体总是无碍的。 “不会的。大是大非上,我应该也不会犯错吧。”娇娇笑言。 “小姐这么聪慧,自然不会。” “并非早慧,只我必须以季家为最大的前提。”娇娇认真言道,起身将圣旨收起。 “皇上甚至等不及祖母他们来京便要给我许给楚攸,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楚攸已经年近三十了,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是在这个当口上,能够做到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人,他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老人,许是之前那些年许多事情他都做错了,可是我们没有身在他那个位置上,永远猜不到他的更深层含义。单说今日这桩赐婚,如若不是图谋什么,我季字倒着写。” “小姐这话说的,做皇上的,怎么会有事儿要图谋你一个孩子呢?”许嬷嬷笑。 “为何就不可呢?我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许嬷嬷是真的看不懂自己这个小主子了,这样大胆的揣测她都敢有。 “皇上讲究的是大局,大的布局,互相牵制,互相掣肘。嬷嬷,你说皇上那么大的年纪,他最在乎什么?” 许嬷嬷沉吟:“皇上在乎的,自然是皇位。” 娇娇微笑:“是,皇上最在乎皇位,可是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的儿子正值壮年,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他的儿子之中,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四王爷和八王爷最为耀眼,也最有实力。但是平心而论,八王爷的势力是不如四王爷的。将楚攸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上本身是对八王爷最大的一个加持。至于我的赐婚,也许是我在这次事件里有些盲目表现,所以皇上认定,楚攸需要这样一个夫人。一来是这个原因,二来是表示对楚攸的重视,所以才有了这次赐婚,楚攸被重视了,八皇子党更加羽翼丰满,两个儿子势均力敌的互斗,这样他才会更加的安心,只一个孩子,即便是亲生儿子,皇上也会觉得寝食难安的。他是皇上,不是我们寻常人家,他的皇位重过其他任何东西,包括亲情。” 娇娇的分析让许嬷嬷瞠目结舌。 好半响,她终于缓了过来,她年轻的时候便跟着老夫人,也见多了老夫人的诸多算计,那时她便是明白,这女子未必比男子差,只要她们努力,会做的更好。 正是因为这些,她走到了今日,也自认为看事还算明朗。可今日再看这位秀宁小姐,许嬷嬷不禁感慨起老夫人的眼光,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第98章 第98章 且说这边,楚攸与瑞亲王交换了彼此的讯息,不管两人心中怎么想,但是倒是达成了一致。 瑞亲王是要为林家众人报仇,可是季晚晴委实还算不得最重要的人。而且,当初林雾的死确实是二公主动的手脚,如此一来,季晚晴就不是那么的必须要死了。 娇娇不曾打探两人用什么做了交易,她要知道的是结果,一个有利于她的结果,很显然,楚攸做的让她满意。 娇娇被许给了楚攸,按道理说,安亲王作为她名义上的外公是怎么着都得来看看她的,可是偏偏,娇娇无语,偏偏没有。 安亲王府就像不知道这件事儿一样,压根不登门,对于这一点,娇娇也是费解的。 当然,她也没清闲到天天在家琢磨人家为啥不传见她,她又不是自虐狂。 不仅安亲王府没有动静,就连楚攸都不登门了,如此一来,娇娇真是清闲的紧。恢复了往日的习惯,每日看书练字弹琴,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么想着,日子过得也快,季家全家老小悉数迁过来,与娇娇他们快马加鞭轻车简便的赶路自然是不同,时间也耽搁而来不少。 好在,皇上的圣旨里并没有写成婚的日子,但是倒是有一点出乎娇娇的意料之外,就这么个事儿,竟然还贴皇榜加持了。娇娇深深觉得囧啊! 这特么是什么朝代啊,这样的事儿还要皇榜加持,皇帝脑子不会进水了吧,可是又一考量那个老人家,娇娇森森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事儿。至于什么事儿,她就不清楚了。大抵,是为了避免有人来说项? 想来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真是好笑咧,谁会为她去说项? 其实这还真是娇娇想多了,本朝历来便有这样的规矩,皇上每做的一个决定,都必须皇榜公示。这是规矩,不是单单因为她这事儿。 娇娇长辈虽然都不在京中,也并不出门,但是季家却也是有不少的生意都在的。娇娇自然是抽空见了几个掌柜,也知晓这京中的暗潮涌动。 说起来,自从那日皇上将楚攸提到了刑部尚书又赐婚之后,这京里的风向便有了几分不同,不光是这样,连内宅妇人也感受到了几分的不同。 娇娇并不让自家人做什么。只静待老夫人等人到来。 十月初十。娇娇终于等到了老夫人等人。 娇娇率领一众下人站在门口守候,远远的看见季家的马车远远驶来。微笑与身边的许嬷嬷言道:“快些命厨房将水备好。待他们回来也好沐浴一番解解乏。” “哎,好嘞。”因着老夫人赶到的时间未定,娇娇并没有过早的准备。 马车缓缓停下,娇娇连忙低身拜见长辈:“秀宁见过祖母、母亲……” “快起来。” 不过是几日不见,竟也觉得许久了呢。这么多年大家都没有分离,短暂的分离让众人都更是亲热几分。 “祖母快些进来,我已经命人悉数准备妥当,只待您回来呢?” 众人自是也不会在门边寒暄,进了客厅,都是坐下。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秀宁,发觉她还是那般,没有什么变化,想来这京中的事儿倒是没有影响她的心绪。 “今个儿大家匆忙赶路也都累了,也就别都在这里杵着了,早些回房好好休息一下,晚饭还是按照旧日习惯,大家一起用膳,秀宁,你且好好吩咐下去。大家都累了,也只能你能者多劳了。”老夫人微笑交代。 娇娇嗔道:“祖母可真是折煞秀宁呢。区区小事,又有什么能者不能者的。” 众人欢快的笑了起来。如若寻常人家,得知她已被赐婚,该是立时就打趣儿的,可是这时倒是并不如此,晚晴曾经的心事,季家的现状都让大伙儿拿不定个主意,不晓得这是个怎么回事儿,便是老夫人也是有一肚子话要询问秀宁的,这时怎会胡乱打趣。 “姐姐,我都想你了。”子鱼还是那般的热情,别人不多言,他倒是立时站到娇娇的身边。 “姐姐也想子鱼了。子鱼可有在家好好学习?”娇娇看到,齐放这次也是跟着过来的,不过小一月不见,他竟是又憔悴几分,娇娇有些费解。 “我自然是好好学了,等过几年,我还要参加科举呢,姐姐,你自己在京城,我很担心你呢?”这姐弟虽不是嫡亲却胜似嫡亲。 “呦,瞧着小嘴儿会说的。敢情儿,我们都不担心秀宁丫头了。”老夫人笑言。 子鱼抿嘴仰头:“那又怎么一样,她是我阿姐的。我们俩才是最亲的。” 不遑是老夫人等人,就算是娇娇都被他的无敌逻辑打败。 “凭啥你们就是最亲?大伯母是三姐姐的母亲,女儿都该和母亲最亲的。”秀美拆台。这两人自小便是如此。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共患难过啊。” 神思路! 这下大家俱是沉默了,这样的脑回路绝壁伤不起。 “好了,你呀,快回去洗漱一番休息下。这一路念叨疲惫的也不知是哪个。”大夫人拉子鱼。如今秀宁已经被皇上赐婚,子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算不得小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么亲近,难免招惹是非。 “我看到阿姐自然是不累了。” 娇娇喜笑颜开:“子鱼对我最好了。不过舟车劳顿,再怎么不累,也还是要休息一下的。我已经命厨房将水备好了,快回去好好泡个澡,最是解乏呢。” “恩,好。” 众人俱是回房,娇娇亲自去厨房交代大伙儿,也盯着饭菜,京城口味儿和江宁略有不同,娇娇担忧他们不习惯,再三的更改菜色,如若不是许嬷嬷最后之言,怕是娇娇还要继续更改下去。 是啊,老夫人他们都在京城住了那么久,哪里会不习惯京城,她不习惯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啊。 她竟是忘了这一点,果然是关心则乱。 “小三小姐……”江城这厮最近走季家像是走城门一样。人家男女之间都是避嫌,他倒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呃,他的脑子里压根也没有该避嫌这个概念。 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生生的让人传不起来什么闲话,大抵大家的感觉便是,传这厮?委实降低格调耶! 呜呼哀哉! “江大哥过来了?对了,你定然是很多年没有祖母了,祖母刚到,想来也是舟车劳顿,待她略微休息,你在过去求见吧。” “好嘞。”江城真心不矫情啊。 “那个,小三小姐啊,你说老夫人有没有变样?我记得那时候我见她,顶顶华丽呢。真高贵,后来便是再见其他高门大户的女子,也觉得,就不过如此。” 娇娇笑:“敢情儿你将祖母当成女神了。” “女神?”娇娇不过是随口一眼,江城却认真的想了起来,之后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女神么?妥妥的女神。” 噗!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江大哥的性子真爽朗。”娇娇由衷道。 “大家都这么说。我最大的优点也是在此。”江城这厮竟然还臭屁起来。 娇娇实在是忍不住了,捏着帕子掩嘴笑。 “你这是笑话我么?”江城迷茫问道。 娇娇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江大哥真是真性情。比那阴阴郁郁的阴险小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江城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小三小姐,您那个阴阴郁郁的阴险小人,不会说我们楚尚书吧?” 我擦,就你知道,就你会联想。就你这样的,叫人揍死都不冤枉。众人默默想到。 连娇娇自己都怔了一下,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啊!怪不得这厮武艺高强还不能升格一官半职。 绝对的智商是负数啊!智商是负数还要秀智商,如何要得。 “江大哥,你出门的时候可别这么实在。不然你难有升迁啊。”娇娇颇为语重心长。 江城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我知道啊,可是人实在不是优点么?改了还是我么?” 呃!娇娇仔细一想,还真是啊!可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哦对了,实在是优点,但是你不能到处说啊! 众人看聪明伶俐的小三小姐都屡次吃瘪,当然啦,也不算是吃瘪,就是觉得完全对江城无语,对此人的二白程度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小三小姐,老夫人传您过去呢。”丫鬟过来禀告,秀宁连忙往主屋而去。 其实,她也是有很多事情想和祖母说的,在淡定平常的表象下,娇娇的内心其实早已暗潮涌动。 来到主屋,娇娇请安之后便被老夫人拉着坐下,至于旁人则是统统退了出去。将这一室安逸留于祖孙二人。 老夫人细细打量娇娇:“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听她这么说,娇娇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坚强,却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坚强,这是她最亲的亲人。嫁给楚攸,她确实是委屈的。 “祖母……” “看给孩子委屈的,别哭,我的好秀宁不哭了哈。” 娇娇咬唇:“我一点都不想嫁给楚攸那个讨厌鬼,那个蠢皇帝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许给那个死狐狸,我才是真的被坑了呢。哪有男人长的像女人一样?哪有像他那么爱算计别人的?哪有……” 娇娇还没念叨完,老夫人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娇娇脸蛋儿上挂着大大的泪珠儿,呆呆的看着老夫人,不解她怎么笑了。 “秀宁自幼就少年老成,哪里有过这么失态的样子,祖母看你这碎碎念的孩子气,竟是忍不住了呢。”老夫人解释道。 “祖母欺负人。”娇娇跺脚。 “你与祖母好生讲讲,这京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你被许给楚攸的消息传来,我真是被震得半天缓不过气来。”老夫人正经起来。 娇娇嘟唇,将自来京城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说道气愤之处,娇娇还要夹杂几句英文,这是骂人的节奏啊!大抵也只有在老夫人面前,娇娇才会是这般的孩子气。 听闻一切,老夫人都不得不叹气,这一步步的,皆是命啊!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了,能赶上这一切。 “照你这么说,二公主很有可能是穿越的人?” 娇娇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啊,你看,两年之前突然性情大变,将所有亲近熟悉她的人都杀死了,不是很奇怪么?连玉妃都觉得自己女儿是中邪了,难道不是很像穿越之人么?我之后还打听了些二公主的生活往事,觉得她真的是极像穿越者。” 老夫人颦眉:“如果她真的是,不会没发现我们的异常。” 娇娇摇头:“祖母你想,她是两年前才有变化的。我们都已经搬到江宁六年了,时间上没有交叉,她又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没有察觉也是应当。当然,也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穿越的人,而是完全有人在误导她,所以她做了那些改变,进而引来杀身之祸。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恩,凡事不可妄下断言。二公主这件事儿的后继,让人留意着,但是也切不可表现的太过明显,免得让他人怀疑或者说抓到什么把柄。” “祖母放心,这点我懂。” “至于婚事……”老夫人对此事也是为难的。皇命难违啊! 看老夫人表情,娇娇拉着老夫人的手言道:“祖母,我知晓的。我不过是叽歪一阵发泄一下,这事儿咱们都没有处理的能力,人在屋檐下,我们既然穿越来到这样一个皇权社会,便要适应他的规则,嫁给楚攸虽然让我不痛快,但是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哦?”这点老夫人倒是惊奇了。 “不管怎么着,咱们对楚攸还算是知根知底,要是旁人,怕是就不那么好办了。如若我嫁了出去,那人不许我帮季家呢?这也未见的,我自然是有主意的,但是如若真的受人管束,凡事也不能由己了。现在对楚攸,他明明白白的清楚我的性子,也知道我所代表的价值,当然,这些对旁人无用,可是我警校毕业的身份对楚攸绝对是有加持的,他不是个傻子。我们能够维持表面的琴瑟和鸣最是妥帖不过。”娇娇这些日子自己也分析过了,虽然委屈郁闷,但是分析之后的结果就是,嫁给楚攸还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你这孩子还真是个心宽的。” 娇娇扭捏道:“我现在只担心,姑姑有点过不了这个坎儿,她曾经那么喜欢楚攸,现在也不似忘情,我嫁给楚攸,总是有些……”娇娇没有说下去,但是话里意思显而易见。 老夫人听了,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多。晚晴那里,你实不用担心的,咱们季家的女子,哪里会是那样的小性子。再说了,想来有件事儿你还不知晓吧?”老夫人说起这个,眉眼间都是喜悦。 “呃?” “晚晴大抵要嫁给徐达了……” 第99章 第99章 娇娇听到消息极为错愕,晚晴姑姑嫁给徐达自然是众望所归,但是她能下定这个决心却是极为让人震惊的。 “姑姑、姑姑怎、怎么下定决心的?”娇娇已经结结巴巴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 老夫人微笑:“说起来,还要多谢秀宁。” “呃?”娇娇有几分不解,这事儿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老夫人笑容更甚,娓娓道来。 原来,得知娇娇被皇上赐婚给了楚攸,大家都是震惊的不能言语的,晚晴的表现也正常的很,并不过分的震惊,当然,也不欣喜。对她来说,秀宁是最为得意的小侄女儿,既是晚辈又是知己,更甚者,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先前她也曾考量过两人的关系,不过那时事情并未发生,总是没有那般的震撼。 晚晴正常,可是旁人却不正常,大抵上,在大家的心里,晚晴都是对楚攸一往情深的。而她这么多年未嫁也是因为此事。其中,又以齐放最为做此联想。 这次赐婚的消息传来,在老夫人的压制下没有了那些鸡飞狗跳。但是内心的波涛汹涌是不能言说的,种种原因纠葛,晚晴不过是赏荷便被人以为要跳湖自尽。 一番纠缠之下,本不是要跳湖的晚晴硬生生被推到了湖底,委实呜呼哀哉! 徐达本就是负责晚晴的安全,自然是第一时间跳湖救人。一番折腾,晚晴没有什么大碍,倒是给徐达吓了够呛,他一番表白也就这么说出了口。 这话如若是旁人说出自然不会这么震撼,然这人却是徐达。这么多年徐达默默守护季家,他与晚晴的感情不似一般男女那样轰轰烈烈却也细水长流,一时间,晚晴竟也错愕了。 往日里徐达从未表白,晚晴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可是如今两人就这么说开,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如果这时的晚晴是六年前的晚晴,或许事情还要耽搁些时日,可偏不是,如今的季晚晴在穿越女季秀宁的影响下,整个人已经截然不同,她不是那个故作冷漠冰冷的菟丝花,更多的她是女战士啊! 认真的问了徐达几个问题,之后晚晴竟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冷静又平和的告诉徐达:“如果喜欢她,就要上门提亲,默默藏在心里最是要不得。” 我擦,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有木有! 徐达也不耽搁,立时就禀报了老夫人,商量提亲的事儿。 因着娇娇这边也着急,老夫人和众人商议,待来到京城之后再议亲。 听了老夫人的话,娇娇真想捶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不过,那个,似乎这事儿还蛮好的。 “如果是这样你真是很好啊。徐大哥一直都很喜欢姑姑的,如今姑姑愿意,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娇娇感叹。 老夫人点头:“我也没有想到,晚晴竟然是愿意的。有时候有些事儿,端是要看个际遇。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性子也稳定了许多,看事儿更加全面。所以我说女孩子成亲太早,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都不成熟。” “我倒是不愿意咧,可以没有办法呀。”娇娇郁闷。 老夫人摸了摸娇娇的头:“虽然指婚这事儿我们不可选择,但是时间上却是可以拖延的。” 娇娇点头:“我也如是想的。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仔细的考量过了,皇上为什么要将我许给楚攸,其实算起来,咱们家的段位是绝对抵不上楚攸的。毕竟现在他已经是刑部尚书了。除了二相,也便是他们几部尚书,如此看来,我们家也不过是空挂了几个有名的亲戚。这样关系绝对不是对等的。我在二公主的事件里帮了忙,所以皇上大体才是要把我们绑定在一起。” “一切皆是命啊!” 两人正在闲谈,却听外面有些吵嚷之声。 “老夫人、秀宁小姐。呃,秀慧小姐和江公子吵起来了。”陈嬷嬷敲门,语气有些气促。 娇娇和老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祖母,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秀慧性子沉稳,她如若能和人吵起来,那可真是不简单。娇娇不敢耽搁,连忙过去。 待娇娇赶过去,秀慧和江城两人还真是剑拔弩张,呃,说剑拔弩张也不准确,秀慧气的不得了,江城却在角落里画圈。 纳尼?这是什么情况? 娇娇表示费解。 她自然是要先安抚秀慧的,撑起笑容过去挽住了秀慧的胳膊,娇娇言道:“二姐姐怎么了?您大概还没见过江大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江大哥。先前我先赶来京城,祖母为我推荐了江大哥。江大哥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 简简单单的将此事介绍清楚。 秀慧缓了下心神,依旧瞪视江城:“哼。” 一甩袖子,直接转身离开。 娇娇看秀慧如此便知晓她定然是气的不清。她语速加快:“江大哥,到底什么事儿啊?” 江城还委屈咧。 “这事儿真不怨我啊。” 娇娇也不与江城多说,连忙追着秀慧过去。看样子这事儿就是江城惹到了秀慧。主要是这厮脑洞向来大开,她倒是习惯了,可是秀慧这样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子却未必能够习惯。 看娇娇过来,秀慧的丫鬟悄然退了下去。 秀慧小脸儿气嘟嘟的,不似以往的冷清,倒是多了几分妙龄女孩儿烟火气。不知怎的,娇娇竟然想到了刘天仙,果真是一样的小包子脸啊。 “二姐姐莫要生气了,江城那人一根筋,便是他做了什么,也并非恶意。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见识,好不好?”娇娇笑嘻嘻的拉秀慧。 秀慧怒道:“你这丫头,看着精明,然对谁都是温柔和气,如此便是个外人也能拿你说嘴。你当我为了什么生气,还不是为你,看你倒好,笑笑笑。真是傻气。” 娇娇歪头,感慨万千,这事儿如何又能扯到她的身上呢?再说江大哥那人也不至于说她什么的吧?哪里需要与一憨货计较呢! “秀宁自然是知道二姐姐处处都为我好的,但是您若是知道那江城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就会与我一样了。如若与他计较,其实倒是显得我们可笑了。好啦,二姐姐,秀宁给你作揖道谢好不好?” 娇娇拉着秀慧,一脸的天真可爱,也幸好她不过十三,否则做起来可真是让人笑话了。 “你与我作揖干嘛。他年纪那么大,足可以做人长辈还背后饶舌,最是该骂。”秀慧小脸蛋儿气的鼓鼓的,那家伙看起来比他爹都老,还这般的没有品格,真是让人唾弃。 长辈?娇娇瞬间明白过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秀慧的侧目瞪视。 “那姐姐以为,他是多大?”她有些故作神秘。 秀慧白一眼:“比阿爹只大不小,然是长辈也不能这样胡言。” “才不是呢,江大哥才二十而已。不过是有些显老罢了。”娇娇宣布答案,成功看秀慧表情再次龟裂。 “二十?看着这么老?” 娇娇点头,微笑给秀慧到了一杯茶,自己支着下巴言道:“他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大啊。所以做些不靠谱的事儿也正常。往日里这厮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憨的可以呢。不过二姐姐,他说我什么了啊?我倒是有点好奇的说。” 看她这般,秀慧差点一口气过去,罢了罢了。 “他再和那些下人说你与楚攸的婚事。说你们二人都不是简单之辈,算是珠联璧合,互相算计罢。你看看,这不就是小人么?这里面有他什么事儿,就要妄下断言。而且,虽然你确实不简单,但是怎么能和楚攸那样声名狼藉的人比?他这不是气人么!我与他争辩,他这厮更是粗俗,他、他……哎,我说不出来。这等市井之人,如何能够获得祖母的信任,真是奇哉!” 娇娇明了,江城没有恶意,他之前已然见识了自己与“楚攸”联手断案的样子,自然觉得挺合适。而秀慧记忆力的楚攸可不是什么好人。因此这事儿就出了岔子。 自然,秀慧也是全心为她好的。 “二姐姐往日里一贯的淡定,今日这般不顾身份的与人争吵,实在难得,秀宁倒是觉得,二姐姐格外可爱呢。不过因着早到些日子,我与江城接触也多,确实知道他为人憨直,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如若二姐姐不信,你且观察三五日,只消你稍加留意他就会明白,他不过是一根筋。他说的也是他认为对的。因着之前他见过我与楚攸交涉,大抵才会生出那样的想法,可是如若说他成心下舌。怎么都不可能。姐姐听我的,观察三五日可好?” 秀慧原本就是家中的聪慧之人,更是明了娇娇的性子。见她不断为江城说话,也将气闷咽下。仔细想起今日的事情,她这丫头这点最好,刚才还怒气冲天,一个反思之后,竟是觉得自己有几分的不饶人了。也许,她是过于冲动了,许是听娇娇所言,观察三五日,便是有不同的认知。 “既然如此,我就且听你的。不过我委实纳闷,这人真的是可靠的?如若他真是并无私心的无心之过,那此人憨直可见一斑。我们家用这样的人,就不怕出事儿?” 娇娇摇头回道:“姐姐问我,我又问谁呢?这事儿,大抵只祖母一人心里清楚吧。祖母总是不会坑我们的,我们知晓按照祖母的交代做事便可,至于旁的,倒是也不必多管呢。” “每每有什么事儿,你都说有祖母、有长辈,可我看着,你是什么都知道,整日的装巧卖乖。莫不是要将长辈对我们姐妹的疼爱都分走?”秀慧玩笑道。 娇娇自然也是明白,她略傲娇的扬头:“自然是如此,你们又能如何呢?” “我看啊,你最是讨打了,如何?看我不收拾你。”娇娇最怕痒,尤其是腰,如若人家一碰,她咋咋呼呼躲开,样子可笑的紧。 “我服了,我服了还不行么?二姐姐可莫要欺负我。”一时间,两姐妹笑闹开来。 季家人口简单,娇娇又极会来事儿,除却年纪小有些“怨恨”她破坏了自己与子鱼亲密友谊的秀美,其他人都与她相处的甚好。 两人一阵笑闹之后共同去老夫人那里叙话儿,只待进门,便听到里面爽朗的笑声,这笑声正是老夫人。 小姐俩儿对视一眼,齐齐禀告。 两人被宣进去之后就见到了江城,不知何时这厮又冒到这里。看到来人正是秀慧,江城瑟缩一下。 见此情景,娇娇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江大哥。我已知晓刚才的事儿了。这事儿原就是你的不对。且不说你凭空的议论我一个姑娘家,便是这般的与二姐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嘴也都是你的错儿。”娇娇做到小几上,言道。 此言一出,秀慧和老夫人都有几分迷糊,不过是一转瞬间便明白了娇娇所为何事。娇娇这是故意为难江城,想让秀慧看江城的为人。 人做不做伪也不是全然看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江城不好意思挠头:“我不知晓你们这么忌讳你与楚大人的指婚,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江城起身一抱拳,然这厮这么说完便又开口:“可是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啊。这位小姐说我胡说,我真的没有胡说的。大家都在,秀宁小姐你也在,我是实话实说的,您与楚大人都心眼多,凑合在一起不算计别人,这又哪里不对?” “说我心眼多就是不对。”娇娇有几分傲娇。 呃…… 江城再次挠头:“可你真心眼多啊。看你那天给小世子气的。我看啊,您和楚大人在一起真是正好,要是换了一般人,早被你们算计死了。” 你妹儿的!这蠢货! 娇娇继续怒:“什么算计死了,我哪里会算计别人。再说你还欺负二姐姐了。” 听了她的话,江城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说啥?你不会算计人?”他觉得阴风阵阵有木有。还有,他真心没欺负那个“二姐姐”啊。那丫头才是朝天椒有木有! 江城欲哭无泪。 “做男子该能干大气,你在内院嚼舌,又与我争执,委实难成大器。”秀慧冷冰冰的。 江城对姐妹二人实在招架不住,对手指:“我,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我不该来胡说,我不该惹你们,我忘记了我娘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 老夫人看他这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呀,她们俩个死丫头故意逗你呢。你这傻孩子,竟是当真了。” “呃?逗我?”江城蒙圈了。 他爹娘只有他一个臭小子,哪里知道这娇滴滴的丫头心思,更是想不到,那两位在故意闹呢!听老夫人一说,他直接呆滞。 “我们就算是逗江大哥,江大哥也并没有吃亏啊,您看他。跟我们唇枪舌战呢。他还说女子与小人难养,我看啊,我们才是吃亏的一方呢。”娇娇言道。 江城这时总算是明白了一二,如此争辩下去,他才是被蚕食鲸吞那方啊,还是乖乖的老实点才好,且不说那个看起来就厉害的“二姐姐”,便是这位季秀宁小姐的能耐,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那是逼到份儿上敢直接验尸的主儿。 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再次瑟缩一下,抹汗:“我错了,我闭嘴!” “江大哥说的好勉强呢。倒是显得好像我们欺负你。呜呜,我们不过是年幼的小姑娘,如何敢欺负你啊!”娇娇演戏越发上瘾了,好有趣。 江城可怜巴巴的看老夫人:“我没有。我真心的。那个,哦,对了,我、我、我六扇门还有事儿。我要马上回去,恩,对,我有事儿……” 言罢,他站起迅速对着老夫人做了一个揖,一溜烟儿的跑了。 秀慧看他这般,目瞪口呆:“果然是个憨货!” 娇娇垂头笑:“比珍珠还真!” 第100章 第100章 深夜,皇宫内院。 来喜公公带着侍卫行色匆匆。他一脸的严肃,与往日见谁都是三分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此时的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男子年纪大了,委实没有那么多对女色的心思,这么多年,皇上除了韦贵妃那里,鲜少去其他处,而之于韦贵妃,也不过是心灵上的慰藉。 “皇上,韦风回来了。”来喜先行进屋通报。 皇上本在批阅的笔一顿:“宣。” “是。” 一劲装男子行色匆匆而入,见皇帝,跪下请安:“臣韦风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韦风,韦贵妃的侄子,皇上手下那支暗卫的首领。 “你这一去已有将近两月。”而韦风,恰是被皇帝派出去调查季秀宁的家世。此事其实本无需韦风亲自前去,但是如若只是关乎后妃之事,自是无需如此,可季秀宁的聪慧是自小便有所展现的,他这人最是多疑,只有韦风才可得他信任。将季家查个清楚,非韦风不可。 “回皇上,臣力求查的详细。而且,臣有惊人发现。”说到这里,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韦风竟然有几分颤抖。 看他这般,不遑是皇上,连来喜都有几分惊讶,先前他自是已然知晓韦风有大发现,但是具体究竟是何事却不得而知,现今看韦风如此,也是不明所以。 “禀。” “皇上请看。”韦风将怀中之物掏出,双手递给来喜,神态极为恭敬。 来喜接过此物,立时呆住。不过他总归也算是见过世面,连忙将这物件递了上去。 皇上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然却在看到那物件的一刻呆住,他瞪大了眼,颤抖的伸手将帕中之物接过,呆呆的看了半响,一瞬间,他不是那个显赫又说一不二的君王,再看他,竟然苍老不已。 “这……这、这是从哪里所来之物?”他嗫嚅嘴角,半天才言语出声。 “回皇上,这是季秀宁小姐父亲之物。” 皇帝盯着那物,一行泪竟是就这么落了下来,他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物。这是一枚玉佩,平安扣,恰是当年抓周之时,俊安所抓之物,也是他送给自己儿子的礼物。 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平安扣,他竟是不能自已。 人人都道韦贵妃痛失爱子伤心痛苦,可是又有谁知,他这个父亲也是一样,如若不是这般,他当初怎么如此憎恨那些巫蛊有关之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什么化成仙童,绝不可能。 “皇上,您可要仔细着身子啊!”来喜在旁劝着。 年纪大了,可容不得有一丝的闪失。 好半响,皇上终于恢复几分:“你说,这是季秀宁父亲的东西?” 韦风回道:“正是。”他自己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出任务竟然会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也更是想不到,自己能够找到姑母的孙女儿。 “微臣奉旨调查季秀宁小姐。季秀宁小姐原名季娇娇,父母俱亡,父亲季大郎被大虫伤了病故、母亲郁郁寡欢也跟着去了。她母亲是荷叶村人,父亲是逃难而来。我详细的调查了这位季大郎,却惊讶的发现,他当初在家乡曾经订过亲。不过因着招灾,两家人失散,应该是彼此都以为对方身亡。我历经周折找到了那家人,那与季大郎定亲的妇人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念着他的好,听说我是这边的亲戚,还将季大郎的遗物拿给我看。属下一看这玉便知晓是宫中之物,又详细的询问了些小时候的情节,心惊不已。连忙回来禀告。” 皇帝并没有抬头,只是不断的摩挲着平安扣,当初他说希望这平安扣能够为俊安保平安,可是却没想到,终究是没有做到,终究没有。 “可是能确定季大郎是皇太子?” 韦风一顿:“不能。臣并不能确定。毕竟,这平安扣也可能是辗转到了季大郎手上。而那些细节,也并不十分可靠。今日季大郎已然过世,更是无从考证。” “俊安,朕的俊安……”皇上喃喃自语,许久,抬头看来喜,言语间多了许多的坚定:“马上招周太医、徐太医、王太医进宫。” “奴才遵旨。” 这三位是本朝最为有名的太医。他们虽是不明白,但是做太医的未见得没有办法。 三位老太医并不知晓宫中发生何事,只皇上这般急迫,大家也是知晓,必然是有大事。本以为是皇上亦或者是哪位贵人有事,却被召见至御书房,而皇上也并无大碍。 “臣等叩见皇上。” 皇帝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众位爱卿都是太医院的栋梁,今有一事。你们且给朕出出主意。” 呃?几人面面相觑,回道:“臣等愿为皇上分忧。” “如何判断一位已故之人是否与活着的人有血缘关系?” 几人一怔,随即由王太医言道:“滴骨验亲。将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渗透入骨则断定生者与死者有血源关系,否则就没有。” “若是祖孙二人呢?” “这样便可滴血验亲,但是祖孙之间滴血验亲,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有亲祖孙,未见能融。作为我们大夫,并不建议如此,此事如若造成错判,将是毁人一生之事。”徐太医接话。 听了此言,皇帝点头。只要有办法,那便好。 “你们且下去吧。” “是。”三人不敢耽搁,立时离开。 待人离开,韦风立时从屏风后而出。他单膝跪地,等待皇上的进一步交代。毕竟,端是用一块玉佩和一些小时候的描述来认定季大郎就是皇太子,委实太过冒险。如若可以滴骨验亲,那最是妥当不过。 皇帝平复心情,交代:“韦风,你负责带人去荷叶村将季大郎的夫妻的尸骨运回。另外,派人盯住季家,朕要随时掌握季秀宁的一言一行。” 想到来喜曾经说过的话,皇上的心里越发的觉得,这季秀宁大抵该是自己的孙女儿。不然,她怎么就会像年轻之时的韦贵妃呢! “臣遵旨。” “另外,此事暂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娇娇每日继续过得悠闲,却并不知晓,季家已经被人掌控,而韦风那边更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荷叶村。 纵使暗卫隐蔽能干,武艺高强,但是他们如此监视季家的行为依旧被两人所察觉,一为徐达,二为江城。江城性子跳脱,但是在武艺上绝对不是绣花枕头。论起来,他的武艺比徐达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夫人根据两人的示警,认为这些暗中监视之人为皇上的暗卫,正是因此,便也故作不知。虽有些奇怪皇上如此大动干戈,但是一想也不是不可理解,皇上哪里会随意相信他人,将众人召回京,必然也是不放心的。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却并非为了此桩事情。 时间过得也快,不过十来日,韦风便将尸体运回。 也恰在此时,娇娇被宣入宫,而这次入宫,则是韦贵妃所招。据称,韦贵妃自上次与她下棋之后念念不忘,这几日闲了下来,便是立时宣她。 娇娇自然是欣然应允,不过内心却在犯嘀咕,这事儿看起来虽是如此,但是总给她一种很不简单的感觉。 老夫人也是如此想法,宫中先是遣出暗卫,如今又招秀宁进宫。她也有几分担忧:“你进宫切莫耍小聪明,该怎样便怎样。” 娇娇皱眉,对此事十分不解,不过还是劝慰老夫人道:“我也算是名声在外吧,再说皇上以前也接触过我,我如若表现的太过蠢笨,倒是显得装模作样。既然早已给人留下精明早慧的名声,倒是不如继续下去,最起码,我露出的是我所谓的本性。祖母认为呢?” 老夫人唯有无奈点头。 这次来请娇娇的人正是韦风,她不知晓此人是个什么职位,但是看他动作和徐达警惕的眼神儿便是明了,这人必然是个高手,安排一个高手来接她进宫,这事儿……似乎有问题啊! 不过不管她们内心如何揣度,这事儿都是不可违抗的,就如同与楚攸的婚事。公告天下,便是不可更改。 如今已是深秋,纵然是皇宫内院,这树叶也已然凋零。娇娇跟着韦风,顺着长长的宫墙往内而去,心中越发的彷徨几分。 不过也确实如同传召所言,两人径自来到了韦贵妃的寝宫。 可是,皇上也在,不遑是皇上,还有几个人,她并不认识。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韦贵妃这时已经知道了皇上的计划,既然要滴骨验亲,自然要让她也参与,如此便是多一份保险。 想到眼前这个俏丽聪慧的小丫头很可能是自己的孙女儿,韦贵妃眼眶微红几分。 娇娇微微抬头,见韦贵妃异样,心中越发的不解。 “季娇娇,起来吧。” 呃? 娇娇微怔,已经许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如此听到别人带着感情叫这个名字,娇娇竟是觉得感情有几分难以言表。而皇上看她这般样子,心中也是柔软几分。即便是现在,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啊! “谢皇上。”娇娇起身,站在一边,并不说话,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皇上看她这般,愈发的满意几分。心中也更加笃定,这般聪慧的闺女,怎么可能不是他家的孩子呢? “开始吧。”他交代太医。 不多时,就看小太监抬上来一句已经作古的尸体,娇娇不明所以。 眼看着王太医来到皇上身前,言一句:皇上恕罪。之后便刺伤了皇上的手指。 看他又走到尸体面前,一步步进行着自己的动作,娇娇恍然,这是……滴骨验亲? 可是,娇娇皱眉,且不说为何叫她来,单说这滴骨验亲的事儿,它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啊。娇娇也知晓,宋朝宋慈所著《洗冤录集》里面曾经详细的记载了此法,但是根据现代医学所研究,这一点并不是准确的。十分不科学且误差极大。滴骨验亲看似更加真实,可与滴血验亲一样,都是做不得准的。 娇娇想的多,却又不敢多言,如若此时她将自己的理论说出来,怕是立时就要被拖出去砍了。她抿了抿嘴,看着结果。 那血迹并不很快,慢慢的渗透进入,时候不长,可见已然溶于骨中。 娇娇不意外。 皇上却失态的站了起来,原本就算有九分的笃定也比不上这切实的证据。 “融了,融了,皇上,融了啊!”几位太医也是震惊。 “俊安……朕的儿子,朕的儿子……来,替韦贵妃也滴骨验亲。”他们要做的,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娇娇看他们动作,愈发疑惑起来,为什么要叫她来?为什么? 眼看着韦贵妃的骨血也融入其中,韦贵妃嚎啕大哭。 看韦贵妃如此伤心,娇娇明白,难不成,这就是那位神秘消失的皇太子?看身形,这人已然长大了。可是却又因故离去。 皇上走到韦贵妃身边,将她揽在怀中,两人俱是伤心异常。 “季小姐。”王太医第三次刺人手尖,却是娇娇。娇娇怔住,整个人震惊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刺她?这人、这人是季大郎?怎么会? 娇娇被这样的想法震惊住,整个人呆滞在那里,眼看着再次出现这样的场景。 韦贵妃不顾体面,直接冲了过来将娇娇抱着怀里:“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孙女儿,你是我的孙女儿啊……” 娇娇被此事刺激的呆愣,完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她的父亲,逃荒而来的季大郎,是当年离奇失踪的皇太子?这是怎样的阴差阳错。 王太医看韦贵妃哭的厉害,仍是低言:“启禀皇上。皇上、贵妃娘娘、季小姐的血均能溶于此副骸骨,可见,此人与您是至亲之人。应该可确认为皇太子无疑。” “可以确认,可以确认,安儿,我的安儿,我的俊安,当年,当年究竟是哪个狠心的将你带出了宫?”韦贵妃边哭边喊。 娇娇看她哭的厉害,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虽然她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大抵也知道失去自己孩子的滋味儿。 感受到娇娇的安慰,韦贵妃把她抱得更紧:“我的孙女儿,安儿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这般的聪明,我的安儿自小就最懂事最能干,所以我的孙女儿也是如此。娇娇,娇娇……” 对他们来说,她不是季秀宁,而是季娇娇,是季大郎的女儿季娇娇。他们的孙女儿。 皇上走过去,将两人俱是圈在怀里,语气坚定:“朕不会让安儿平白出事,当年的事儿,必须有个说法。当年朕年轻气盛没有查清真相,如今朕断不会如此,便是掘地三尺,朕也要将安儿运出宫的人找到。以后,只要有朕在,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算计你们。朕的孙女儿。娇娇,娇娇是朕的皇长孙女儿。” 在场之人并不多,除了韦风,便是三位太医,知道了这样的皇家秘辛,几人倒是并没有怕的不能言语,反而是感叹不已。这后宫争斗,当真是害了不少的人。 “皇上,可还滴血验亲?” “罢了。你且也说过,隔代之间,这个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皇帝言道。拒绝了太医的提议。 然这时韦贵妃偏是抬头,她抹了一把自己的泪,看皇上:“验。” 呃?众人俱是不解看她。 “滴血验亲,我要我的娇娇没有任何瑕疵。不会有任何人来质疑她的身份。”不管旁人怎么想,韦贵妃却固执的认为,事隔这么多年,他们都能阴差阳错的找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儿,那么老天爷也断不会让她有一丝的让人怀疑之处。她坚信,便是验血,娇娇也定然能够与皇上相溶。坚信老天爷不会再苛待他们的孙女儿。 韦贵妃坚持,皇上看她表情,叹息一声,点头。 娇娇规规矩矩的任由太医过来再次刺伤她的手。 看着两滴血渐渐的融在一起,皇上颤抖着言道:“融了……” 第101章 第101章 娇娇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给了她这么一大盆的狗血。 她的“爹”,一位貌似憨直的农夫,竟然是当年神秘消失的皇太子,而她自己也转眼就从小孤女变成了皇长孙女儿,这事儿说出来大抵都能拍一场电影了。 题目就是#宫闱秘辛#,呃…… 看着哭的歇斯底里的韦贵妃,眼眶微红的皇上,一脸欣慰的众位太医,娇娇默默将滴骨验亲不做准的话咽了回去。想来,皇上这么有心思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认亲吧,还有有其他证据在作证才造成了这一点吧。 “来,跟祖母来。”韦贵妃拉着娇娇就要往外走,娇娇只能老实的跟着。这身份的变化已经将她打蒙了。而她委实也不是一个什么演技派。 可越是这样,大家越发的觉得,她是震惊到了。木有错儿,她确实是震惊到了,但是此震惊非彼震惊。呃……娇娇自己都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韦贵妃将娇娇拉到自己的寝宫,不断地翻着,看她将那些小衣服小拨浪鼓什么的都翻了出来,絮絮叨叨的讲着儿子小时候那些事儿的时候,娇娇忽然就发觉,不管多么能干的女人,在对自己的孩子时都是温柔的。 想到她在最好的年华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如今虽然也贵为贵妃,享受荣华,可是许多事情总不是看起来那般的简单。 这里的苦楚旁人怎可知晓,夜深人静之时,许是她也只会悄然的哭湿枕帕。却无从找寻自己儿子留下的一丝踪迹。 这么想着,娇娇握住了韦贵妃的手,韦贵妃怔住,看娇娇。 “我知道您很伤心,可是,不在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啊。如果、如果爹爹看您因为他这么伤心难过,他也会心疼的。” 韦贵妃泪水挂在脸上,就这么看着娇娇,许久,问道:“他,他知道有我这个娘亲吗?”话音里有着期待,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不会忘了她。 娇娇认真的点头:“他一定记得,每个人在自己的记忆深处都不可能忘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时候的韦贵妃是需要安慰的。也许她说的是假话,可是不管是什么,有用就好。 娇娇如是说,韦贵妃再次落下泪来。 “我的安儿。娇娇,你爹,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韦贵妃定睛看娇娇,眼神里有着期待,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自己儿子的一切。 娇娇咬唇,她其实并不知道,穿越的时候季大郎已经过世了。让她现编,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样欺骗一个伤心的老人,这人还是这具身体的祖母,她做不来。 “爹爹不在的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贵妃娘娘,您不要怪我好不好?”娇娇有些怯怯的说道。 韦贵妃看她这个样子,将她揽到怀中:“可怜的孩子,我命苦的孩子。祖母怎么会怪你。” 这件事情本就没想着瞒下来,先前没有张扬是不确定真假,如今既然确定了,又有许多的不同了。 皇上随即便将事情昭告天下,曾经的皇太子被找到,而季家的养女是皇长孙女儿,这事足以让继续人错愕。不过是半天的功夫,这消息便一溜烟儿的不胫而走。 而娇娇则是直接被韦贵妃留在了宫里。 季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当真是震惊的不能言语,世间之事多是如此,总是让人怎么也算计不来,他们家的秀宁,竟然是皇长孙女儿? 季老夫人如此,旁人更是如此,有那心思重的,立时便想着如何讨好季家了,呃,也不对,这事儿楚攸楚大人不是还捡了一个大漏儿? 旁人都能如此回过味儿来,皇帝又是如何不能,待将一切处理妥当,他便是想起了这茬儿。 将季大郎夫妇一同葬在了皇陵,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排场,只事情已经如此,他纵使想着让自己的儿子体体面面,却也绕不过娇娇的一句话。 娇娇只言,她的父亲,必然是希望能够安安静静不被打扰,这么想着,皇上和韦贵妃明了。 娇娇在宫里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季家了,她并不想生活在皇宫里,这里虽好,可是终究并不适合她。但是这个时候,她说不出离开的话,便是说了,皇上和韦贵妃也未必同意,她只暂且等待着。 而她这边等着,皇上那里却回过了味儿。 是啊,他之前将自己的孙女儿许人了啊,而许的这个人,还是楚攸。 卧槽! 这怎么得了。 这个家伙必须配不上自己美丽大方、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乖巧贴心的孙女儿,必须配不上。 可是如若刚认了孙女儿就悔婚,倒是显得他这个皇帝小家子气了,暂时不能不承认这桩婚事,可是又极度看不上老孙女婿,皇上深深陷入自责,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在多想想多抻抻呢? 皇上醒过味儿来了,韦贵妃又何尝没有。 每每想到这事儿,韦贵妃都要捶胸顿足,如若在早上那么一个月,或者是二十来天,只消早上二十来天啊,这事儿便是全然不同了,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么让人发指的决定。 楚攸这种老男人又阴险、又狡诈、又没有阳刚之气,拿什么配娇娇,拿什么? 娇娇这时还不晓得这二位的心理活动。 三人一同用膳,看两人都在发呆,娇娇有些不解的捏了捏帕子,那个……这宫里吃饭也复杂啊,每一道菜都要被尝过,我擦,就娇娇来看,这不是都是人家的口水了么? 还有就是,这两位的战斗值她是见识过的,虽然现在都是一派的温柔慈祥,可是娇娇心里总是有些打颤儿的。就算是别人不知道她是穿越之人,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啊,甚至……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她觉得,自己占了娇娇的身体。有点矫情的想法。可是又确实如此。 初时穿越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不同,看两位老人拼命要补偿她的样子,娇娇又觉得难受。自己不是他们的孙女儿。最起码芯子不是。 好在,娇娇的矫情没有持续太久,事情已经如此,总是不能钻进死胡同不出来的,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替真正的娇娇好好的待两位老人家。以弥补他们心里的遗憾。 三人俱是发呆,来喜倒是痛苦起来,这做奴才的不易啊,你看看,好好的三个人吃饭,三个人都在发呆,他可如何是好? 来喜跟了皇上多年,知道皇上纠结的点在哪里,他看着皇上深幽的眼神儿,心里默默的为新上任的楚大人点了一根蜡烛!这个时候,神仙都保佑不了你了。 “咳咳,贵妃娘娘……”娇娇开口。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叫祖母。”韦贵妃纠正她,她总是改不过来。 娇娇囧了一下,再次开口:“祖母,我什么时候回季府啊?” 韦贵妃奇怪的看她:“宫里不好么?为什么要回去啊?那里毕竟不是你的家,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啊。以后你就留在宫里陪伴我好么?” 娇娇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露出一抹笑容:“宫里很好,祖母和祖父都是我的亲人。可是我自幼就是生长在外面的啊,这宫里规矩多又大,我自己生怕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给你们丢脸。而且,就算是回到了季家,我也可以天天来看祖母的。” 韦贵妃有几分不乐意,也不答话,将视线别开,开始吃菜。 娇娇咬唇,继续言道:“我可以每日都进宫来看你们的。我从小就在季家长大,季家的每个人待我都很好,我如果就这么不回去了,他们也会伤心的。” “你只顾着他们的伤心与否,就没有想想,祖母多么伤心么!” 娇娇握住韦贵妃的手,认真言道:“祖母,您能让他们都出去一下么?” 这屋里伺候的人不少,大家听了这话,俱是等待主子的调遣。皇上一摆手,来喜携小宫女小太监退下,此时屋里便只有他们祖孙三人。 娇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言道:“祖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叫皇爷爷么?” 皇帝挑眉,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皇爷爷这个称呼,总是透漏着一股外道儿,你们就是我的祖父祖母,和寻常人家一模一样。我不是要故意惹你们生气的,可是你们都知道,我自幼生活在那样的环境,这里,这个皇宫都让我特别的不自在,我要时时刻刻警惕自己不要坏了规矩。我很累。当然,我心里明白,就算我没有规矩也没关系,反正你们都会护着我,可是你们能护得了我一时,能护得了我一世么?不提这些,就算能,我也是不想给你们丢人的。我可以每日进宫来看祖母,来给祖父祖母请安,好不好?” “还有呢?” “呃?” “还有什么原因?朕知晓,季家的人待你很好。你这么聪明,纵然这是一个原因,也不是最主要的对么?”皇上终究是皇上。他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糊弄住的。 娇娇浅笑,点头,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季家待我好,所以我想回去。我舍不得我朝夕相对的人,而且,我还要将季家发扬光大,在我最困苦,最难过的时候,是季家站在我的身后帮助我,老夫人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小孤女,可是她说我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活,我要快快乐乐随心所欲的长大。这几个虽然很简单,但是要做到,很难。老夫人她为了我们遮挡了多少风雨我都知道。季致远死了。季致霖昏迷。季家根本就没有能撑起来的人。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姑姑固然可以管理内院,但是要处理生意、查清真相就太难了。而小辈儿里除了秀慧,根本没有能够撑起来的人,秀慧因着自小便是才女,性子又有些孤傲。综合看来,这个时候季家是需要我的。” 娇娇一番话让韦贵妃呆住,皇帝也陷入了沉思。 许久,终于有人开口:“当年都没有查清季致远死的真相,今日你就能查清?你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娇娇微笑,一手拉着皇上,一手拉着韦贵妃,表情有几分坚定:“也许能,也许不能。可是不努力,怎么知道呢?其实,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季家的,不管是皇宫还是季家都一样,我总归要嫁人的,祖父忘记了么?您将我许给了楚攸呢!所以,不管我住在哪里,我们都是可以天天相见的啊。我可以日日进宫,怕是那时祖父和祖母就要觉得我烦了。” 她浅浅的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也许是这番话的缘故,皇上和韦贵妃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几分的变化。娇娇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行了,这事儿,我们在考虑考虑,你且乖乖的留在宫里。” 虽是这么说,但是娇娇也听出了话音里的松动,笑着应是。 不过但见皇上再次拧眉:“当时将你许给楚攸。本也有几分私心。可是如今看着,竟是朕作茧自缚了。”想到楚攸,皇上脸黑了。这厮在外败坏他的名声也就罢了,如今还想求娶自己失而复得的孙女儿,如何能够让他满意,真是气煞他了。 如果楚攸听到这样的评语,可真是要骂娘了,事实上,这样的评语,最先是从皇帝身边传出来的啊,究竟是谁在“故意”,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还有那赐婚之事,若算起来,楚攸也是半个受害者,但是现在竟也成了是他求娶。你看看,这便是不同。 身在高位就是有这点好,便是自己的错,也可全然推到他人身上,而皇帝更是如此。 娇娇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微笑安抚皇帝:“祖父不需太过担忧的,其实嫁与楚攸也没有什么不好。” 皇帝立时横眉冷对:“哪里好?他哪里好?一个娘娘腔,还是个老男人,就他那个行将就木的岁数,怎么配得起你,再说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朕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关键还是个阴阴沉沉的家伙,我的娇娇比他强上十二万分不止。这厮绝对是癞蛤蟆。”韦贵妃补充。 娇娇看两人表情和言语,目瞪口呆。 卧槽,这就是腹黑的皇帝和韦贵妃,这个时候怎么像老小孩儿一般? 再说了,楚攸不到三十就行将就木?祖父啊,您可真是,呃……“善用成语”。 不过看他们这般的厌弃楚攸,娇娇也觉得好玩儿起来。刚开始接到圣旨之时她是错愕愤怒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总结了诸多的点,竟然发现,嫁给楚攸也不是百分之百不好,便也释然了。可今日见这两位当权者的意思,怕是他们的婚事要再起波澜? 呃……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好像是她蛮期待是的。其实,她也顶看不上楚攸那个老男人啊。 不过如若现在反悔,反而不美。皇上是个有心思的,这点娇娇一早便是知道,可是他们总是年纪大了,自己又是初被找回,许是他们会一时冲动?不管如何,娇娇还是开口言道:“祖父。” “呃?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不。我愿意。”看皇帝与韦贵妃吃惊,娇娇解释:“我才不过十三,十七八成亲也是可以的,没有必要嫁的那么早。有个婚约在身,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如若您现在就取消赐婚,未免显得太过儿戏,而且外面的人会怎么想皇家,想祖父您?咱们不能让旁人寒了心。” 娇娇想的圆满,皇帝更是愈发的觉得楚攸配不上自己的孙女儿了,这样聪慧的女孩子怎么能嫁给他。不过,娇娇说的也有道理。现今,倒是不如维持现状。 点了点头,皇上没有再多说什么。 宫里一团祥和,季家一片沉寂,而楚家,呃,楚家也没什么人,只楚攸一个罢了。他是不断的打着喷嚏。 八皇子此时正在楚家做客,看楚攸喷嚏不断,脸上浮现一丝的笑意:“想来是父皇在念叨你呢。还未恭喜表弟。恭喜表弟得此珍宝。” 楚攸微微哼了一声,为八皇子将茶倒上:“多谢多谢。只盼着,我这驸马能顺顺利利的活到成亲。” 此言一出,八皇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父皇总是不至于弄死你的,他最讲究平衡之道。如今你是我这条船上最为能够平衡的大件物品。他会顾全大局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有心思开玩笑了,真是想不到,季家的秀宁小姐竟然是二哥的女儿。有时八皇子又不禁不感慨命运。如若不是季秀宁表现的太过亮眼,父皇何至于会派人调查,而正是因为这调查结果才有了后继这些事儿。可要知道,调查季秀宁的可不止皇上一拨人马,现在想来,真是命运。 “如果有其他的大件货品,大抵我这个东西就要被人扔到水中了。”楚攸自己都觉得十分之不可思议。不过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 “还有一件事儿。” “何事?” 楚攸认真:“咱们的人手还是不行。最起码能力没有达到最大值。同样调查,季家没有查清真相,我们没有查清真相。可是皇上的暗卫却查清了,由此可见,咱们的实力还是不行。” 八皇子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你说,父皇会不会认为你们查到了真相才会对季秀宁这般好?” 楚攸冷笑:“表哥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你觉得他的人都是绣花枕头?皇上暗卫在各地的渠道是我们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八皇子叹息:“正是如此。” “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我要陷入无休止的忙碌中了。顾全大局,皇上大抵不会毁了这桩婚事,但是不会让我好过倒是一定得了。你没看今个儿早朝,皇上都已经用鼻孔看我了。” “你都占了大便宜,被用鼻孔看一下怎么了。一个大男人,何必如此矫情。要我说,我还不乐意呢。我的侄女儿才十三,你看看你,都二十有八了。将她嫁给你,怎么着也是我家亏了。再说如若详细论起来,你还比她长了一辈儿。你瞅瞅,作为女方的亲眷,我们不乐意也是正常。” 卧槽。 当初是谁赐婚的! 楚攸几乎想掀桌有木有。 “你们家人真是够了。” 八皇子笑:“你可赶紧收起你这副不甘不愿的表情。现在这个时候,你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何况你自己不都说了么?皇上顾全大局不会取消婚事,不会取消,你就是占便宜。你看父皇训斥你,四哥他们可曾有一丝高兴?没有。因为他们心里明镜儿一般,就算是将你骂的狗血淋头,你依旧是占了便宜那个。而我,也算是既得利益者。” “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这就是你的兄弟。”楚攸冷言。 第102章 第102章 季老夫人被韦贵妃招进了宫,娇娇听说却不得相见,虽不知韦贵妃能说什么,不过娇娇想着,这事儿必然也是为她。好在,季老夫人安然离开,娇娇也算是放下心来。 在娇娇看来,韦贵妃绝对是个战斗力爆表的女强人,虽然她看似温温柔柔,但是这里有几分真就不知道了。当然,娇娇也没想研究这么多,她对自己,是切切实实的疼爱。那样便好,至于其他,娇娇自认为还没有达到圣母的境地,因此,她并不多管。 “嘉祥公主。贵妃娘娘差人过来请您过去呢。” 皇帝自然是雷厉风行的,既然是寻回了娇娇,便是立时将她封为了公主,这嘉祥,便是她的称号。对这些娇娇倒是不甚在意的。 娇娇明白,皇上和韦贵妃都在竭尽全力的对她好。以弥补在她父亲身上缺失的亲情。娇娇很珍惜他们待她的这份感情。 按理说她该是有自己的院子,但是因着韦贵妃的交代,娇娇便是直接住在了韦贵妃宫殿的偏殿。娇娇自己也觉得甚好。如若有一个宫殿,她大抵便是不能回季家了。 她身为公主,不住在宫中或者公主府反而住在一届平民的家里确实是有些不合礼法的。可是,凡事总有个例外不是?娇娇明了,只要皇上和韦贵妃同意,那么旁人是断不会胡言的。 “娇娇见过祖母。”按照皇上和韦贵妃的意思,既然这娇娇是季大郎起的,那便是最好的,饶是旁的有多好,也不及这个。因此她便又从季秀宁改成了宋娇。 季娇娇—季秀宁—宋娇。 娇娇每每想起自己的名字变化,都要默默望天。 总是变换称呼什么哒。也很容易让她纠结的好不啦! “快来坐。”韦贵妃笑着将娇娇拉到自己的身边,满脸的慈爱。 “在宫里待着,闷了吧?” 娇娇摇头浅笑:“哪里会,我不过是住了那么几日,一切都新鲜着呢。再说了,这里有祖父祖母,我倒是觉得有趣的紧。” 韦贵妃笑,娇娇细细打量韦贵妃,她年逾五十,保养的极好。若不是眼角那一抹皱纹和眼神里的沧桑,说是三十多岁也是有人信的。 这时娇娇越发的觉得,经历挫折磨难,委实会让人苍老,就算是表现不明显,但是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如老夫人、如韦贵妃。 “你这丫头,真是个伶俐的,这刚住几日是新鲜,日子久了就无趣了,对不?说话留半分。果然是我的孙女儿,聪慧的紧。自然,也是……季老夫人教的好。”韦贵妃言道。 娇娇点头赞同:“季老夫人确实教的很好的。如若您见过季英堂上课就知晓了,其中老夫人的个人色彩很浓。” 娇娇倒是不曾伪装,如此说,韦贵妃并不意外。 “可是季英堂的孩子却未见得每一个都记得这份恩惠,难道老夫人不会觉得伤心难过失落么?”韦贵妃问道,之后打量娇娇。想看她是如何回答。 先前的时候韦贵妃已然见过老夫人,娇娇自有自己的心思,韦贵妃见老夫人不问却要问她,本就不合常理。不过对自己的“祖母”,她总是无需有太多的隐藏的。 “老夫人会不会伤心难过我不知道。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抵上,老夫人应该伤心吧。倒是并非求着他们帮着加持些什么前程。祖母您看季家,季家又有什么前程值得旁人来加持呢!男丁里也只不过一个子鱼。祖母,您是没见过子鱼的,他性子最为单纯,说起来,他该是最不像季家的孩子。单纯又没有心机,天赋又有限,老夫人给他的定位便是个富贵闲人罢了。他根本不会在仕途上走远。老夫人对他们的照顾没有私心,他们却以小人之心揣度老夫人,你说老夫人能不伤心么?” 韦贵妃听了,叹息一声:“季家唯一的孩子没有天赋,想来老夫人也是难受的。” “不。”娇娇正色道:“她并不难受,相反的,她很高兴。有好的才华又怎么样,她的两个儿子都有才华,大儿子更是才华登顶,可是结果呢,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父母对孩子的期许很多时候未见得是出人头地,而是平安康顺。祖母,你说我说的对么?” 韦贵妃点头:“可既然她会伤心,为什么又要继续将季英堂开办下去呢?关了岂不更好。既不需要浪费银钱,又不至于伤心。” “我们总是不能因噎废食的。难道我们只因为那一个两个的忘恩负义之徒就要放弃更多值得帮助的人吗?我觉得这样的观点不对。同样都是受着教育,大部分人都是好的,积极的,正面的。唯有那么几个人见利忘义,这不能说明教育体制有问题,只是说明了,他本性上的卑劣。而对于这样卑劣的人,我们不去理会他便是。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每一种人都有存在的必要,小人也是一样的。” 韦贵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室外也传来拍巴掌的声音。 在宫里还敢如此,不是皇帝又是哪个。也不知他在那里听了多久。 “不愧是朕的孙女儿,果然自有一番见解。”皇帝语气略骄傲。 韦贵妃却笑言:“也是季老夫人教得好。之前端是听说此人,却不曾相见,今日看了,果然是不同的。许是她自己并不十分出色,但是在教育孩子上,她是成功的。” 皇上挑眉:“宁元浩成功么?楚攸成功么?齐放成功么?娇娇聪明,那是因为天资好,是朕的血脉好,与他人有何关系。”往日里娇娇觉得皇上深藏不露,可是自在宫中住了些时日,她竟是觉得,果然是身份大不同的关系,这人竟似一个老小孩儿。 “您说的,都是小概率事件。宁驸马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晓。但是齐放和楚攸算不得坏,只能说,有时候有些事儿,只一时想歪,其实还是能掰过来的。谁没个中二期呢?也不是说犯了一次错,就要一辈子被打死,钉在耻辱柱上。” “中二期?”这词儿他可没听过。 呃?娇娇发觉自己用了现代语言,而皇上与韦贵妃又是一脸的问号好,遂解释道:“这个中二期,呃,大体就是孩子与成人的过渡期特有的一种自我中心的思维模式、行为方式、价值观的总称,是成长过程中的一种热衷性的精神状态。他们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在心中构建自我认同的世界。但往往他们的判断基准本身就很暧昧,从成年人看来非常扭曲,看起来很滑稽,是其特征。” 听了她的话,皇帝笑问:“朕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再说楚攸和齐放倒也不是孩子和成人的过渡期吧?” “这样的俗语,您在宫中自然听不到。他们虽然不是哪个过渡期,但是他们的中二期爆发的晚了些,而延续的又长了些,所以才是现在这般。总的来说,您不觉得楚攸不似前几年那么深井冰了么?齐先生也安分了许多。”娇娇扬着小脸儿问道。 “你口中的齐先生齐放变没变朕不清楚,但是楚攸还不是那副样子么?你也甭替他说什么好话了,既然想娶公主,他就不能是个菜瓜,朕琢磨着,将安儿当年的案子交予他,如若他不能查清真相,就没有能力娶朕的孙女儿。”皇上板着脸言说。 我擦!娇娇听了皇上的话,忍不住腹诽,当年都没有查出来,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您让楚攸去查,那个时候他还没生呢?他……呃…… 娇娇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我配合他调查吧。”娇娇建议。 这并非对楚攸有什么好感的帮衬,而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该这么做,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要尽自己该尽的责任。调查自己父亲当年的案子,这是她现阶段最该做的。也不是说不相信楚攸的能力,只娇娇觉得,自己与楚攸配合还算默契,如若两人凑在一起能达到壹加壹大于二的结果,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看娇娇认真的表情,缓缓点头:“好孩子。既然如此,你就配合楚攸。不管这事儿牵扯到谁,是活人还是……死人。朕都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如若不是如此,安儿何止受了这么多苦,又何至于早亡。” 韦贵妃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狰狞,不过却是开口:“当年你没有查出,我复出用了近十年也没有查出,孩子也未必能够真的找到真相,你也莫要太过逼着她。” “朕为何逼她?娇娇只是协同调查,楚攸才是正主儿。” 韦贵妃点头,她也顶看不上那厮。没有能力,就别想娶公主。 这两人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 “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是我做人家女儿该做的。”娇娇小脸儿严肃认真。 两人欣慰的点头。 “我与季老夫人说过了,你且想回季家继续过日子,不过本宫也不舍得刚寻到你就让你离开。暂且在留你小住几日。过些日子你再回季家吧。”韦贵妃松口。她也看出来了,季老夫人是个好的,如若不是这样,她断不会让娇娇回去。凡事也是要顺着些孩子的心意的。 娇娇并不表现的过分喜悦,以免伤了两位老人的心,只认真的点头:“好,不过我也想向祖父寻个恩典。” “恩?”皇上看她,这些日子他们的赏赐娇娇虽然表面欢喜,但是并不十分看重,他们明白,这孩子就不是个势力的。现在听到她要寻恩典,立时打起了精神。 娇娇言道:“我想讨个恩典,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言罢,又连忙解释道:“也不需很久的,只这段时间便可,我想着,既然要查案,难免会涉及到一些事情,大抵也要出入皇宫,所以希望方便些。” 如此要求,皇上自然是同意,不仅如此,他也担心娇娇安危,想着为她拨些人手。 然娇娇却言道:“我有合适人选,可不可以?” 她喜欢自己组队。 “你说。” “六扇门有个捕头叫江城,他家原受过老夫人的恩惠,因此格外的帮衬我们,这次我先来京城也是他一直都在保护我,我希望,这次也能由他来保护我。” “江城?此人如何尚且不知,保护你未见得妥当。” 娇娇解释:“他人品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武功极高。只是人有些呆蠢。时常做些事情让人恼怒,不过这样的人一根筋,放在我身边也好把控。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宫里的人虽然也是能干,但是如今夺嫡进入白热化阶段,谁有问题谁没问题可未见得可知。也不是说他们一定会害我一个小姑娘,只如若我调查的问题涉及到他们的亲眷呢?再会影响到他们的情况下,我觉得,他们未见得不会做些什么。” 娇娇一席话说完,就见皇帝和韦贵妃都是目瞪口呆。 “娇娇……果然聪慧。” 娇娇也不藏着掖着:“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父亲都能莫名其妙被人运出宫,可见宫里不是固如金汤。” 皇帝眼色幽暗,缓缓回道:“恰是有那前车之鉴,这宫中再也不能有人行些不轨之事。不过你提到的这个江城,没有问题。稍后朕会将他调过来。” 娇娇反驳:“如若真是再也不能有人行那不轨之事,二公主之事又怎么说呢?可见,天底下没有所谓的固若金汤,有的只是您所以为的固若金汤。” 呃……娇娇说完看着再度陷入深思的皇帝,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如若是寻常人家的祖父祖母,她这般说自然无碍,可是这是皇上啊,她怎么一时之间又大放厥词了呢!呜呜! “朕果然是在位久了、年纪也大了,有些事儿,竟是不如你一个孩子看的透彻明了。” “我是旁观者清。”娇娇挠头。 看她这般的聪慧明了,皇上不禁再次遗憾起来。如若,如若她是个男孩儿,是不是如今的格局又有不同了?说到底,如今争夺皇位最为强硬的两派,一则老四、二则老八。隐隐的老五也占些天时地利,可是终究是差他们二人甚远。 对这几个儿子,皇帝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意的。这也正是他现在迟迟没有再立太子,并且不断让他们的势力势均力敌的原因之一。 他不需要一个软绵绵的继承者,在相同的状态下,他要知道,这二人究竟谁人能够真正的更胜一筹。 次日。 金銮殿。 听着皇上的宣布,众人不敢低声议论,只心里腹诽,再看那楚攸,心里又多了几分同情,看来……这厮的日子,还有的磨呢! 而楚攸已经预见到皇上的刁难了,不过调查三十年前的案子……,楚攸心里苦涩。何时皇上会在这金銮殿上宣布,重新彻查二十年前林家的案子?何时会? “臣遵旨。” “嘉祥公主会协助你调查,不过你是刑部尚书,如若全然指望一个女子,那么朕便是要重新审视你这个刑部尚书的称职度了。” 第103章 第103章 楚攸负责调查三十年前皇太子离奇失踪案,而新出炉的小公主嘉祥公主协助调查,众人虽然为楚攸默默点烛,不过倒也是有几分羡慕,虽说案子的难度系数大了些,但是能和公主在一起,怎么着也算是培养感情了。就算是将来查不到真相,只要公主磨一磨,说不定这事儿也不了了之了。 旁人如何想楚攸并不多言,他只想着,这次怕是又不能善了了。可是,这次的调查也未见得不是一个契机,一个将来彻查林家案件的契机。 他现在倒是十分希望,自己能够查出真相,这宫中龌蹉之事颇多,不管怎么查,都是查不到八皇子身上的,那是自然,彼时他的姑姑还没有进宫,这事儿自然是安全。 如若案子牵扯了旁人,最好是……已故皇后,那么便是有趣了。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如若细说起来,皇后也确实是嫌疑最大的。她贵为皇后,可是她的儿子却不能封为皇太子,哪个女人能甘心呢? 这么想着,楚攸打起精神来,或许,他真的能得偿所愿呢! 想到这里,楚攸高兴起来。 而此时的娇娇正在接见江城。 江城做梦都没有想到,季三小姐竟然是小公主,而此时这个小公主还钦点自己做她的保镖,呜呼! 真是想都不敢想,另外不敢想的是,眼前这两人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皇上、韦贵妃。 他吓得不敢言语,只老实的听着皇上的交代,唯唯诺诺的称是。 如若不是韦风与他交过手,知晓他确实是武功高强,皇上几乎要怀疑娇娇的判断来。不过又想到娇娇对这厮的判断,皇上又觉得,这世间之事,大抵如此吧。老天给了你易于学武的好骨骼,也让你成为武林高手,却同样抽走了你的智商,什么事儿都没有个圆满啊! 待江城再次反映过来,皇上和韦贵妃已经不在这儿了,而他也是跟着嘉祥公主回到了偏殿。 “小三小姐……呃,不,不,不是,那个,公主,公主殿下……”江城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看他这副蠢样儿,铃兰笑了出来,娇娇用惯了自己的婢女,因此将彩玉和铃兰带进了宫。当然,韦贵妃又为她添置了两位大宫女,青莲青音,这两女子都是有功夫的。原也是伺候在韦贵妃身边。 “你也不需太过紧张的。还是如往常一样。” “微臣,奴才,呃,我,属下明白了。”他用了好几个称呼,完全不晓得用什么好。 看他蠢成这样,见惯了宫里尔虞我诈的青莲青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端是这样的心性,还真是如自家公主说的那般,最是好掌控啊! “青音,你去与祖母说一下,我要宣楚攸进宫。不核计一下,如何能够破案。” “是。” 不多时,青音归来,面色有几分变化。 “出了什么事儿?”娇娇也没在他们面前隐藏自己的本性,本就是自己的大丫鬟,要一直伺候自己的,如若天天演戏,倒是太过疲累。 青音微微一福,回道:“启禀公主,刚才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求见了贵妃娘娘。当真是巧了,原楚大人也递了牌子要见您呢。”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青音不确定的想着,却不敢多言,她很确定,皇上和贵妃娘娘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词儿的。 娇娇也不觉得意外,既然是她配合楚攸调查,楚攸也不可能不见她的。总归这人也不是那么拘于礼数的一个人。 楚攸得到通传进宫面见公主,心情真是有些怪异,曾几何时,他们还是能在一起插科打诨说话的。如今小丫头竟然一跃成功了小公主,还是个受宠的小公主。真是让人觉得怪啊! “微臣……见过公主。”这短暂的停顿让娇娇察觉出了楚攸的一丝不得劲。不过别说是楚攸啊,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的说。 “起来吧。” 两人相顾无言,须臾,娇娇咳嗽了下:“那个,我们按照正常的相处方式就可以,不需要太过谨慎的。” “我懂。”楚攸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你研究一下当年的皇太子失踪案。我翻看了一下卷宗,卷宗里可用的东西很少。不过我想,你应该也看一下。”楚攸将自己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青莲连忙接过,转而交给娇娇。 这卷宗委实有了些年限,娇娇看着已经枯黄的案卷,翻开。 娇娇看的认真,而楚攸坐在那里却并不说话,只悠闲喝茶,对两人这番交往状态,彩玉和铃兰是清楚的,但是青莲和青音则是有几分迷糊。然这二人也是在宫中浸yin多年,自然也是经历过些事儿的,各自将心底的疑惑按了下去。 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娇娇将手中的案卷放下,她看楚攸,言道:“可用的线索很少。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看来,几乎算是没有。” 楚攸点头:“当时在场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口风一致的都说皇太子落水了。皇上也逐一调查。基本每个人都被用过刑,也被调查过身边的亲人,可是他们全都言称不知情。因着此事,当时这几个目击者和其家人被悉数问斩。如此看来,人证,已经彻底没有了。” 娇娇皱眉疑问:“当时调查这个案子的人还在么?” 楚攸笑:“自然是在的,可不是就是祝尚书么?我已经去见过他了,此事事关重大,他倒是也没有什么隐瞒。据他所说,当时不光是他,皇上还派了暗卫调查,两帮人马,却仍是没有查清,当时宫中几乎被掘地三尺,也曾考量过是否是被带出了宫,可是守卫宫墙的不是一人,如说所有人一起串供,也不可能。当时大家普遍的认知是,皇太子必然是被谁害死了,藏住一个死了的孩子,总是比藏一个活的容易。” 娇娇看着案卷,开口:“我觉得,我们该从几个方向调查。一是当年宫墙的守卫,当时孩子失踪宫中立时警戒起来,我猜测,一定是那天就被带了出去。所以父亲失踪当日的所有城门守卫都要调查。有一个查一个。总归是不会全都死了。二是当时祖母宫中的所有宫人,如若不是熟悉,断不可能做的出这个。三是将宫中的所有经历过此事的老人集合,看看大家在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丝也可以。最后一点,将前三项迅速排查完,我们去一趟父亲的老家。我要知道他小时候的情形,他身边有什么人,既然他与那个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必然能够有一些蛛丝马迹。” 听她说完,楚攸点头:“与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第三条。这宫中之事,还要多劳你费心了,我就算是刑部尚书,对后宫也总是不甚了解的。你却不同,我相信,韦贵妃会很好的帮助你。” “不!”娇娇清冽的言道。 “呃?”楚攸不解。 “不是帮我,而是帮自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自己帮自己。”对于韦贵妃而言,只有觉得自己为此事尽了心力,她才会少几分的伤心。 娇娇是明白她的,这个坚强的女人断不会与他人相同的想法。 楚攸直愣愣的看着娇娇,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意:“我最是喜欢你这点。犀利。” 娇娇也是笑:“就算你喜欢我,想娶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到这个,楚攸还真是心有戚戚焉,自从季秀宁进了宫,皇上是一天照三顿饭儿呲他。不管是什么,他是哪哪儿都不对了。 倒不是说他真心恋慕娇娇想娶她,只这肉都放他碗里了,要是拿走,总觉得是自己亏了啊! 当然,这厮也就敢在心里这么想想,如若是敢和季秀宁说,就算她不是公主,呃,楚攸也可以预见比较悲惨的未来了。对楚攸来说,娇娇是战斗力爆表的一枚奇女子啊! “所以,任重而道远啊!” “楚攸,刑部尚书,总是不那么好当的。”娇娇认真言道。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便是没有她这个事儿,他的刑部尚书之位也未必好当。如今是皇上因为她在为难楚攸,可是照娇娇看,这些为难倒是不伤大雅,最起码,全然没有出自恶意的。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事儿呢,皇上没有出手,其他人又会做什么?楚攸在朝中的人缘不算好,又是坚定的八皇子党,怕是四皇子那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吧。如果真要是他们动手,虽然楚攸不一定会输,但是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这一点,娇娇能想到,她相信,楚攸也该明白。 他这次,不能不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攸刚开始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也是他也不是绣花枕头,也不过两天便明白过来,因此现在他倒是觉得,心情还不错。 果然,坏的运气走光了,就开始有好的运气了。 “确实如此,不过,这事儿大体也要感谢公主带来的好运。想来我楚攸倒也是个幸运儿。” 娇娇微笑以对:“现在来看,确实是的,只希望,你的这股幸运能一直走到最后,否则,呵呵。”她这一声呵呵笑的楚攸委实不舒服。 妈淡!怎么呵呵也能让他觉得别有深意呢! “为了微臣能够走到最后,臣就此告辞,如若公主有了什么进展,还望联系楚某。” “自然。那个,虽然男女大防,但是怎么着你也算是我的未婚夫,而且,咱们还共同查案,该来的时候也甭客气哈。随时欢迎。”娇娇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 楚攸眼光瞄到那个自他进来就盯着的身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厮是在监视我么?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能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声音很低,只周围几人能够听到。 娇娇捏着小帕子掩嘴笑:“你不被信任也是正常滴。看脸就不是好人啊。” “公主还真是直言。”楚攸抄起卷宗,这是要走人了。 “这是我的美德。”娇娇一本正经言道。 噗! 几个丫鬟内心都喷了。再看那位准驸马,果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啊。完全没有一丝的惊讶,他勾起嘴角,笑的若有似无:“公主……公主的美德还真多。” “那是自然。” 两人虽然说的话正常,但是话里的小刀子飕飕的互相飞。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攸觉得,如果自己在继续待下去,大体会被气的吐血吧。 言一声告辞。楚攸立时离开。 青莲青音哪里见过两人相处,均是暗自感慨,看来,自家的小公主也不是啥米省油的灯啊,外界传闻十分给力的楚大人都能被气走,可见这是多么凶残的一枚妹子。 当然,他们也没觉得是因为这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如若是这样,那么你看彩玉和铃兰哪有一丝的异样。可见本就是如此,既然这样,贵妃娘娘也该放心一些了。 “走吧。我们去见祖母。”韦贵妃宫里的老人,她一定都要见一见,否则她是怎么都不能安心的。就是不知,那些人剩下几个了。 按照楚攸的说法,当年为了这事儿也是死了不少的人的。而这些人大抵都该是韦贵妃身边负责照顾小皇子的人。 果不其然,听了娇娇的话,韦贵妃沉默了一会儿言道:“说实话。当年的老人,除了几个本宫极为重要的心腹,大体都死了。” “祖母能给我讲讲么?事情隔得太过遥远,我们只能如此调查了。” 韦贵妃点头:“当年在安哥儿失踪,所有的目击者都是我派去伺候他的人,我根本不信什么化为仙童,这事儿必然是有猫腻。当时皇上已经彻底的彻查了,可是却并无一丝的线索。这些人家都被悉数抄斩,没有留下活口。当时我也是怀疑我身边的人的,这事儿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可是几番排查下来,毫无线索。再后来,太后看着宫里实在是乱的不成样子,命我不准胡闹,说是既然成仙,那是好事儿。我终于绝望,于是将自己关了起来,不再见人。” “可是宫里不是有暗卫么?他们都什么也查不出?” 韦贵妃点头:“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所有人,大家都是一丝的线索也没有。纵使当时死了很多人,可是依旧找不到线索。其实我当时是有怀疑过皇后的,可是没有证据,一丝的证据也无。我把自己关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没人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也正是这二十年让我明白,自己断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于是,我走了出来。这次我没有明目张胆的调查,反而是私下谨慎调查,然而让我吃惊的是,当年我宫里那些服侍的人,已经全都死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都死了。如若说这里一丝猫腻也无,我怎么都不能信。” “那太后呢,她为什么不让调查,她会不会是知情人?”娇娇提出自己的怀疑,虽然,她知道这个怀疑太过脱离现实。 韦贵妃看她,认真道:“不会。想来娇娇还不知道吧?我是皇上的表妹,太后,是我的亲姨母。她不会害我,只会帮着我。” 第104章 第104章 娇娇只一回想便想到了当初江城与她说过的话,确实,太后是韦贵妃的姨母,按道理,她是该向着贵妃,而非皇后的。这么一想,娇娇又有几分歇菜。 “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 韦贵妃点头。 “他们不可能全部串通的,可是既然全都死了,也必然不是偶然,我倒是觉得,一定是其中一个或者两个有问题。将所有人都弄死完全是为了掩盖这两个人曾经是内奸的事实。” 韦贵妃其实在出来的时候已经仔细调查过,不过却仍是没有头绪。也正是如此,她现在也只能将希望放在楚攸和娇娇的身上。 “楚攸虽然人讨厌,但是查案子还是有些能力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年轻便是扶摇直上。这次有你帮衬,只希望能快些找到真相。” “我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娇娇拉着韦贵妃的手,笑言:“祖母,外面天气不错呢,不如我们去外面转悠转悠?” 韦贵妃笑着同意。 说起来,这皇宫内院娇娇还没怎么转悠过。她挽着韦贵妃两人在御花园闲逛,这个季节御花园已经没有什么好的景致了,不过俩人心情倒是不错。 两人闲逛,却见一素衣女子站在树下,双手合十,状似祈福。 “只愿贵妃姐姐能够早日找到那歹人,也希望小公主能够为父报仇。”这人正是许多年都不曾见的薛青玉。 娇娇不置可否的撇嘴笑,这么多年了,她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用的招数都是从前的,当真以为旁人都是傻瓜了。 韦贵妃连理都不理她,拉着娇娇径自走过:“走吧,回去祖母帮你召集人。你来处理。” 娇娇巧笑,她都能看明白的,韦贵妃这种在宫中生活的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薛青玉的小伎俩。如若是破案之类的问题,韦贵妃不如她们,但是若是论起宫斗,娇娇觉得,怕是宫中未见得有韦贵妃的对手。 薛青玉看他们毫不理会的走开,心中恼怒,不过却仍是只能这么看着他们的身影,犹自气恼。 而已经走至远处的韦贵妃问道:“你与她是相识的?” 娇娇笑着应道:“可不是吗?这位丽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呢。如若她得了权,怕是不会轻易饶了季家。” 对于这点,韦贵妃并不知晓,不过丽嫔的大姐是季二夫人,她又如何有这样的想法呢?这么想着,韦贵妃便问了出来,娇娇自然是不好讲得太过明显,只简单几句。然韦贵妃倒是也懂了。 只现在薛青玉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他们自然也无需理会她,还是主要忙当年的案子才是。 …… 按照娇娇他们的认定,楚攸与她进行了分头的调查。娇娇逐一询问了现今还留在韦贵妃身边的人,发觉大家都当时的印象都特别的深刻,可是要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娇娇却并没有找到。而宫中年长些知晓当年之事的人也被逐一询问,大家当时都不清楚,现今更是无从提供线索。 江城见状,感叹:“我们查来查去,竟是无一丝的线索,当真是做白工了。” 娇娇却不这么想:“也不是啊,最起码,我们知晓,这些人并不涉及案子,也算是一个排除法。” “公主,那咱们下一步?” “通知楚攸进宫,我估计他没有消息也说明了,那边没有线索。我要和他核计一下一起去父亲的家乡。”如今看来,也只能到那边找线索了。 楚攸这边也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提起当年的事儿,大家都是印象很深,可是如若说起这孩子是怎么带出去的,他们又全然不知道。 待楚攸来到宫中,与娇娇两人四目相望,看到了彼此的失望。 “什么线索也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们去父亲的老家看看吧?我想,也许我们可以通过他小时候身边的人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到更多的线索。”娇娇先开口。 楚攸点头:“就这么定了,不过……你确定皇上能让你和我孤男寡女的一起离开京城?”他似笑非笑的,皇上怎么会允许,怎么会! 娇娇挑眉,做出与楚攸相似的表情,有几分调侃:“孤男寡女?你想太多了好么?我是有保镖的啊。至于你,我也不相信你一个人都不带。” 楚攸哼哼两声,不再言语。 娇娇微笑:“怎么?看样子你很失望啊?哦,我明白了,你是很想和我独处的,对不对?” 这个时候楚攸涨红了脸,一点也不似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他瞪娇娇:“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讲话。”虽然她一贯都有些大胆,但是也不能这么说啊,让人听见,有失闺誉。 “楚大人这个时候倒是开不得玩笑了。不过你放心好了,这里的人,都是可靠的,如若这事儿传了出去,也是好查。”娇娇这话说的明了,楚攸霍然明白。 他怎么就忘了,这季秀宁,呃……嘉祥公主是个什么人,她是不会吃亏的。说话做事也极有分寸,她敢这么说,那便是对此事不甚在意。而且照她的性格,没有理由仅仅是开一个玩笑。狐疑的上下扫视娇娇。 娇娇被他的谨慎逗笑:“我偶尔也是会开一点玩笑的,楚大人莫要想的太多。” “这倒是不像你的性格呢。”楚攸看不远处娇娇写的那些纸张,站起走了过去。 这些全是娇娇对事件的分析,还有她画的案情分析图。许是教育体制下的产物,娇娇是很喜欢将东西落在书面上,每一步都写的清清楚楚,把所有可能的线索,已有的线索都写出来,然后交叉判断,看有没有什么更多的可能性。 楚攸拿起纸张,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而周围则是错综的线条,他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娇娇的意思,这也是娇娇最喜欢和他交涉的一点,不需要过多解释,两人在这方面都算是灵光。 “你这个方法甚好,能更加全看的纵观全局。”看上面写着皇后、玉妃、清妃……等一个人等的名字,楚攸转过身看娇娇。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怀疑。” 娇娇不以为然:“不是怀疑,是将可能涉及其中的人罗列出来。也并非说她们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楚尚书,您未免想的太多了。” “究竟是我想的多还是公主你想的多,咱们仁者见仁。说起来,韦贵妃得宠的时候,宫中妃嫔还真是并不十分多呢!”楚攸暗暗将娇娇这个方法记了下来,许是以后也能用得上,真心比较不错的方法。 “自然不多,如若再多,我们可真是有的查了。” “咦?你怎么将太后也列了出来?她不该有问题吧?”楚攸看到太后两字,觉得自己有点被雷劈到了。这丫头这么怀疑自己的老祖宗,真的没有问题么? 娇娇看他疑惑的眼神儿,言道:“我只是写出任何的可能性。又不是怀疑她,你这么吃惊作甚?如若你当时也出场了,现在一定也被我列出来了。” 楚攸被噎住了,他现在越发的觉得,这来了京城的嘉祥公主性子越发的活泼了,倒不是说成为了小公主,皇长孙女儿。之前还没有这茬儿的时候,他也觉得她活泼几分,许是,那时长辈们都不在身边? 有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楚攸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怎么说呢,这似乎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帮我看下,这里可是还有什么遗漏?”娇娇认真讨教。 楚攸也不含糊,两人靠在一起,认真的研究起来。 见两人这般,几个丫鬟对视一眼,默默又将眼神儿别开。她们倒是好说,可苦了在门口偷看的小太监,这厮是来喜打发来的,专门负责盯着楚尚书。 氮素,楚尚书和嘉祥公主靠的这么近,真的好么? 虽然也是有婚约的,但是这样据实禀报上去,小太监觉得后背一冷,爱买,皇上必然生气啊!呜呜,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苦差事。 果不其然,皇上听说楚攸和嘉祥公主靠的近,又是一通大发雷霆,小太监都被殃及池鱼骂了,他委委屈屈,果不其然啊!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苦差事,如今,他只盼着这二位快些出宫。 而楚攸在第二日果然再次受到了皇上的训斥。那是骂的一个狗血淋头。 众位朝臣都是默不作声,这老爷子看不上孙女婿,便是寻常人家都是可以打骂的,皇上这样权势滔天的人儿,自然更是可以不愿意了。 大家也都明白,如若上天再给皇上一个机会,他必然不会将自己的孙女儿许给楚攸,如今不过是不能直接悔婚罢了。皇上顾全大局不能啪啪打自己脸,他楚攸就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受着。 听说楚攸要和嘉祥公主一起去南方,众人都是默默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你丫胆儿也太大了啊。 人家本就不待见你呢。你还敢拐带小公主一起“私奔”,阿不,是出去查案。都说皇上训斥你,就你这样,不训你训谁啊! “宫中可用线索几乎没有,目前最大的线索便是去南方。”楚攸也不含糊,他都是为了“公事”。 皇上眯眼看楚攸,似乎想看出他是否是别有企图。好半响,言道:“准了。” “启禀皇上。”宋俊宁大声出列。 众人俱是看向他,但是他倒是一丝尴尬也无:“臣请旨,辅佐嘉祥公主和楚尚书一同调查此案。” “哦?”看他主动提出要跟着,皇上露出一抹笑容:“准。” 有个“长辈”看着,也是好事儿的。不然单是这个楚攸,他如何能够放心。 退朝之后,楚攸与小世子两人站在长长的台阶前互相对视。这气势简直是要决斗有木有! “小世子如若跟着,可要多些人手,以免出了什么乱子,楚某担当不起。”冷冰冰的小刀子。 “之前季秀宁是我的外甥女儿,如今她是我的侄女儿,我自然是要保护好她,以免让有些歹人钻了空子,孩子年纪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这做长辈的,可不能不管。”你有刀子我有箭,我戳! 楚攸笑容可掬:“瞧小世子这话说的,若是真的说起来,嘉祥公主的能力还在小世子之上呢!小世子保护她?您可真会开玩笑。” “哼。她是很聪明,不过在看人上,还差的远呢。如若不是这般,又怎么会与一些小人为伍。” “确实是的。”楚攸上下打量小世子,眼神儿深邃,表情有几分赞同,不过却偏是给人一种感觉,他这份赞同,是认为小世子也是小人。 不管旁人如何想,小世子是这般的,他看着楚攸,愈发的气结。又想到这厮是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与他斗嘴,委实有些降低格调,一甩袖子,招呼不打,径自离去…… “还真是个孩子呢……”楚攸喃喃自语。 旁人见此情景,一脸黑线。 两人这番对话不多时自然也是传的宫中皆知,娇娇听闻,并不当做一回事儿,这两人互相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年了,安啦!至于说小世子跟着他们去南方,她也并不觉得是坏事儿,多个人,多份力。 铃兰是有几分不解的:“小姐,您为什么不和楚大人悄悄走啊,这么大张旗鼓的在朝堂之上请旨,就不怕其中有幕后黑手,然后人家早作打算?” 娇娇看她,微笑摇头:“我却觉得,这事儿正好呢。如此大张旗鼓的说了出来,众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一处,幕后黑手又怎么动手脚呢?便是他想,也不敢肆意为之。我们要的,便是打草惊蛇。” “呃?”铃兰有几分不懂,娇娇也不解释,只是笑。其实,这事儿旁人不需懂的,只要她和楚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而楚攸,果真是刑部的一把好手。 娇娇这次出门身边大丫鬟只带彩玉和青莲,人多也是并无必要。彩玉熟知她的生活习性,青莲武功好,如此便可。如若说再有旁人,便是江城这个保镖。 楚攸那里,却是楚攸一人。他也带了一个护卫小队,但是却没有他身边得力的几个副手。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走了,要的便是打草惊蛇,这厢他们可以仔细调查皇太子幼时身边的人物。而另外一边,花千影李蕴李蔚他们则是紧紧的盯住了京城各家的动作,只待查看,到底是谁会因为这事儿乱了手脚。 一箭双雕,却是好计。 娇娇这边宫里正在准备,那边楚攸也并没有耽搁,只认真的交代三人:“李蕴,你负责刑部日常工作,无需管的太多。李蔚、花千影,你们两个则是将人手分散开,我要知道谁狗急跳墙。” “是。” “另外通知凤仙儿,让她换个身份化名周婉容进来仪阁。” 我擦,几人都是呆滞了。 周、周婉容?这是已故皇后娘娘的名字啊! 大人这是闹哪样? 楚攸但笑不语,若有所思。 第105章 第105章 甭管楚攸打什么主意,他们并不知晓,也无从得知,几人只需领命便是。 安亲王那边对自己的儿子非要跟着也是十二万分的不乐意,然这又是他自己求来的差事,安亲王真心觉得疲惫,有个不知进退、不省心的儿子也很上火啊! 不管大家怎么想,或者是想了多少,这三人小组的出门计划却已经敲定,他们讲究的便是兵贵神速,也无需找什么宜出行的好日子了。妥当了、便是出发。 他们这一行人,大抵二十来人,大部分都是楚攸安排的护卫队,其实这已经算很少了,按照皇上的意思,必须派上大队人马,不过被娇娇劝住了。这个时候,她说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皇上也肯听,最后只轻装上阵,要照娇娇的意思,连什么护卫队也是不用带的,可是这点皇上是怎么都没同意,他楚攸是个糙儿小子,可是她可是金枝玉叶,况且,还有她“叔叔”小世子呢。 虽然不是直系,但是总归也是皇家的血脉。可由不得有一丝的问题。 众人赶路极快,娇娇为了方便,一身男装,骑马而行。两个丫鬟也是如此。 看娇娇一身男装,小世子眼睛有几分呆滞,楚攸看他表情,皱了下眉。 “小公主这般穿着,如玉公子一般。楚某甘拜下风。”楚攸笑言,调侃娇娇。 娇娇在打嘴仗上又哪里吃过什么亏,她微笑言道:“楚大人便是要比,也该找那如玉的女子。”这是暗指楚攸是男生女相的美人儿呢。 “若说如玉,小公主才是当真的如玉美人啊。”楚攸略显轻佻的笑。这不光是与娇娇斗嘴的缘故,也是故意气在一边儿瞪他的宋俊宁。 “泥垢了啊。当我们宋家没人了啊,竟敢调戏我的侄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世子果真不乐意了。 娇娇笑眯眯的,小世子的性格还真是冲动单纯咧。 “世子这是说哪儿的话,楚某并无多余的想法。可切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说谁小人。”小世子怒。 楚攸望天:“不过是比喻罢了,世子稍安勿躁。” “躁你妹。” 众人目瞪口呆中……这俩人是三岁孩子么?卧槽,哪有这样的,作为两个成年人,这样打架真的好么?真的好么? 娇娇看两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似笑非笑,扶额打圆场:“事情因我而起,委实不好意思。堂叔,楚大人,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莫要在这些小事儿上耽误时间。” 见娇娇如是说,小世子轻哼一声将头别过。而楚攸则是略微垂首。 几人都极为着急赶路,也基本不太停留。 不出几日,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楚攸看着娇娇略显疲惫的小脸儿,坚持提出停下了修整半日。这个时候小世子倒是难得的能和他站在同一阵线,自然,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是看娇娇的脸色不好。 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便是经过些锻炼,可是这么高强度的赶路,也是吃不消的。 娇娇看他们二人坚持。也只得同意。其实自从出了京城,很明显,是娇娇在主导全局,按照她既定的时间赶路,原本楚攸和小世子也不多言什么,毕竟他们都是男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她愈发的疲惫,两人都强硬的不同意起来。如今他们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你好好休息下。”楚攸将水递给娇娇,娇娇接过喝了一口,往不远处望去,那里有一条小溪。 “我洗把脸去。” 她想早日破案,因此快马加鞭的赶路,但是如今看来,自己果然是有点吃不消的,呜呜,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抗疲劳能力。 想到穿越之前看过的武林外传,娇娇想到了佟掌柜有一集的超级亢奋,话说,她也弄根人参吃吃? 呼呼! 只怕那时她再得搜出鼻血。 胡思乱想完了,娇娇起身就要去洗脸。 即便很近,楚攸也是不放心她的。 “我陪你过去。”楚攸与娇娇一同往河边走,小世子就要跟上去,江城奇怪的看他:“人家未婚夫妻培养一下感情,你跟着干啥?没看彩玉姑娘都没跟着吗?” 江城这厮真心没有什么心眼啊,他这么一说,小世子脸色尴尬呛到:“都是未婚了。自然是不能乱来,我自家人可不能让别人骗了。” 我擦,你这么说真的好么? 谁敢骗嘉祥公主啊? 小世子抬腿就要往那边走,他的心腹终究是没忍住,拉住了他:“世子,您、您跟着委实不妥啊。再说,也不是很远,咱们在这边也是能看见的。” 潜言之,你上跟前确实不太好啊。在这儿盯着也一样啊,同样能看到两人的举动,如若楚大人有什么不妥,您在冲过去也没有关系。 江城的话小世子没理,但是他身边的心腹还是能劝动他几分的。当然,这份能劝动也是基于比较了解他,能说到他的心里。 小世子就如同猎犬一样紧紧盯着楚攸和娇娇的背影,仿佛要给两人的后背看出一个洞。 楚攸这人感觉甚为敏锐,便是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到小世子那如炬的目光。 微微浅笑,他低声言道:“看来您这位年纪不大的堂叔对你可是十分的关爱。如果眼神儿能杀人,估计我早死一万次了。当真是吓人啊。” 虽是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可全然都是调侃,哪有什么害怕可言。 “如果眼神能杀人,你以为你还用得着世子下手么?”皇上、韦贵妃、季家的人,谁会饶了他。这厮怎么就看不清楚形势呢? 呃!楚攸点头:“确实。” 两人坐在溪边,秋风拂面,两人的发丝微微扬起,好一幅动人的画面。 楚攸望着翻过一丝涟漪的湖水,言道:“再有两日大抵我们就要到了,只希望,一切顺利。” 娇娇并不看他,垂着头,语气轻快:“就算没有线索,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总是还会有许多人浮出水面的。这点倒是要感谢楚大人的足智多谋。” 兵分两路,这是楚攸想到的。他们这边闹些动静,京中才会有人动作,打草惊蛇,要的便是这点。 “我始终坚信,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先前你已经见过那些老人儿了,如若真的知道内情,他们自己心里未必没有琢磨。当年林家那样被追杀尚且都有不止一个人逃出来,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儿,涉及到皇太子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灭口总也不至于是全部。” 娇娇点头赞成,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这是必然的。 “其实,我们还可以有后招。”娇娇转头看向了楚攸,表情里有几分的神秘。 楚攸看她,转瞬,郑重摇头:“不行。你想都不要想,这样太不安全了。” 娇娇了然,与明白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不用拐弯抹角,也不用费心解释。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我们会得到更多的惊喜。再说,当年你在寒山寺往回走的时候不是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吗?方法老与不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行之可效的。纵然他们心中有所怀疑,可他们也断不敢冒这个险。”她加重惊喜二字。 “我可以用,你却不行。我是孤身一人,怎样都可以,要的是利益最大化。可你不同,你有许多的亲人。你就没有想过,一旦你出事了。别说那凶手能不能活,就是我们这些跟来的人,又有什么活路呢!这事儿我断不可能同意。再说,也许,涉及当年的人已经死了呢?” 娇娇也很肯定:“就算是当年的幕后黑手死了,我也要查出所有的一切,更何况,她的帮手一定还在。其实我们都知道,下手的人一定是后妃。没有利益上的牵扯,哪里需要这么做。而这事儿又只是一个后妃能做到的吗?就算那人是皇后,也不可能让皇上查不出来,所以我的意见是……” “联合作案。家族帮忙。”楚攸接话。 娇娇点头:“确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楚攸沉寂不语,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了水中,水面泛起一丝涟漪。 “可是你又确定,自己要惊动这平静的水面么?如若涉及到的家族不可抗呢?”楚攸语气平静,不过再问这个话的同时,也在想着其他的问题。 “你又怎么知道,皇爷爷不想惊动他们呢?我们只消查案就好。至于结果,那是需要皇上定夺的。我们查出了真相,将结果上报了上去。皇上会根据每个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进行处置。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真正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什么天子了,就算是朝中比较重要的大臣,都是未必能够真的被法办。有些人死了,不是因为他真的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而是站在皇上的角度看,他该被法办。那些坏事,更多的是一个契机,一个送到皇上面前的契机,亦或者是他自己设定的契机。” 娇娇说完,就看楚攸错愕的看她,呆在那里,娇娇有几分不解:“怎么了?” 难不成是太过危言耸听,楚攸有点吃不消?不至于吧。那是楚攸呀,心里素质超强的楚美人。 娇娇咬唇,她其实也挺讨厌自己这一点的,总是在别人面前讲些大道理,这样,总是个人感觉太过装*。道理又不是只有你懂。就你巴巴说,有意思么? 这么想着,娇娇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个大大的叉。 批注:改! “该死……”楚攸默默念叨。眼神渐渐幽深。 看他这般,娇娇后知后觉想起林家的案子,简直是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啊。自己怎么就胡说八道了呢。在看楚攸的表情,已经是黑黝黝的了啊。 娇娇这个时候还真是特别认同老夫人的说法,自己的聪明,都是小聪明,别看在案子上有几分能力,但是那完全是因为前世的学习啊,实际上,她这人是有几分拎不清的。当然最后这句是她自己的补充,如若不是拎不清,好端端的装什么*,她以为自己能够给楚攸讲解朝堂格局,分析天家想法? 她真是作大了啊! 楚攸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人家在朝中浸yin多年,自己呢,不过是个内宅长大的小丫头,就算有前世的经验,可是你说那些经验除了能用来破案,还能干啥? 心里给自己好一通埋怨,娇娇露出一个笑脸,力图显得自己比较亲切可爱。 “当然,那些也都是我自己的揣度,事实如何,也是不一定的。皇上是天子啊,天子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揣度的?或许,皇爷爷偏偏就是故事里那样嫉恶如仇的人呢?” 楚攸总算是转过头看她了,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呃,用的是二声。那样子,分外的诡异。 “你想不想听故事?” 这个时候楚攸还真是笑了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笑了出来。 “讲讲……也好!” 我擦! 娇娇内心愤怒,不过又一想,刚才也是自己口不择言啊。讲讲故事将人掰回来也好。楚攸这人心思重,也免得他对皇上生出什么不满来,要知道,虽然他家是被奸人害了,但是下旨的终究是大BOSS皇帝陛下。而这个BOSS还是她的祖父,她不能不多考量。 “就是包青天啊。来,我给你讲讲……你自小刻苦读书,大了又忙刑部案子。想来也没什么机会听这些的。”这个朝代是架空,自然没有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名人,娇娇讲的时候也略微投机取巧了些,将一切旁的事儿按在了他的身上,又将皇上描述的极为正义。其实,这厮讲的完全是变相的少年包青天啊! 只皇上这人被描述的更好了些。一个认定了正义不肯放松的人。 讲完,娇娇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装了,她嘿嘿的笑着。 楚攸看她讲完,慢慢腾腾道:“故事,自然是好故事。只不过,你讲的略无趣了些。” 娇娇表情僵在脸上,她不是文科生啊!怒摔! 站起身拍了拍土,楚攸目光远远望去,声音没有起伏:“其实,便是你不讲这些,便是林家之事真的是皇上希望的结果,我也总是不会去刺驾的。父亲忠君爱国,当初有机会逃走也并没有离开,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在下面死不瞑目。就如同你曾经所言,我想,父亲更乐意看到的,是林家能够真正的平反,而不是单单的杀几个人。这个世道要死几个人还不容易么?” 言罢,他朝娇娇伸手,作势要拉她起来,娇娇想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顺势站起。 “你不早说,我浪费这么多口水编故事,其实也很费劲的啊!” “准确的说,你是深切在加工。若说全部是你,我倒是觉得不尽然。”楚攸直言。 娇娇翻白眼。 “我虽憎恨皇上,但是刺驾这种事儿总是不会做的。整件事中,他不是最该死的。最该死的,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楚攸嗓音轻柔,却阴阴恻恻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娇娇抬头看他,见他竟是再笑,心里不知怎的,竟是觉得有几分的同情。 “如果你需要帮忙,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帮你。” 第106章 第106章 娇娇抛出了善意的橄榄枝,楚攸这般心机的人,没有可能不接着。虽说这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但是最终能不能成婚,委实还是两说。 现在这位可是新出炉热乎乎、受宠爱的皇长孙女儿,既然她开口,他可不能让她只是说说。 “多谢小公主。” 两人倒是难得的相处甚欢,呃,如果这算是“欢”的话。 不远处的小世子不断的往这边张望,手紧紧的攥成了拳,面色更是黑成了锅底。 江城看这位所谓“长辈”心里默默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他绝对是管太宽系列。自己让自己疲惫! 江城在那边腹诽,就看未婚夫妻二人归来。 楚攸与娇娇都是能忍的人,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更是不见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如此一来,小世子倒是更加疑心起来,不过疑心归疑心,许多事儿,皇帝做得,他却做不得。人家是亲祖父,他便是在有亲眷关系,也不过是一个堂叔罢了。 这点,小世子也不是不知道的。 也不过两天的功夫,几人就到了目的地,因着之前韦风的关系,几人还是轻松的找到了他提到的那家人。临行之前,皇帝其实也交代了娇娇,如若没有线索,那早些回来便是。 自然,韦风该问的也都问了,如此一来,不过是走二遍事儿罢了,但是娇娇总是觉得,自己不详细的问一下,心里不安。韦风与她不同。侧重点也不同。 季大郎原本的青梅竹马唤作玉娘,如今已然是中年妇女,再看她的孩子,也和娇娇差不多大。 因着之前韦风在这里留了人,娇娇他们直接找来,玉娘没有意外。 “家里有客人,你们都出去做活儿吧。”玉娘叮嘱自己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玉娘的丈夫并不在,据说是出去做工了。 娇娇一身男装,玉娘就这般的盯着她,许久,言道:“小郎君,小郎君定是大郎的孩子。” 他们还未介绍,玉娘便能一眼认出自己是季大郎的孩子,想来,自己应该是与季大郎比较像的。亦或者是说,这玉娘对他的记忆十分深刻,有着感情。 “姑姑过得可好?”娇娇清清脆脆的问道,待她开口,便是立时察觉这是个女娃儿。 而娇娇也不晓得该称呼玉娘什么,想来想去,大抵上,叫姑姑也是比较妥当的吧。 玉娘嘴角嗫嚅几下,又看周围的人,这次她的视线放在了喉咙的位置上。 “原竟是小娘子,快坐快坐。”玉娘言道。有几分的手忙脚乱,也亏得娇娇等人赶路比较急,风尘仆仆,并不精致。否则大抵玉娘会更加的紧张。 先前赶路的时候娇娇便发现了,这里虽然都是一个国家,而这个国家是她所不知道的。但是就如同现代一样,各地也是有些方言,且称呼什么的,也略有不同。 娇娇打量她,按理说,玉娘该是比韦贵妃小一辈儿的人物,可是如今看来,竟是有几分比韦贵妃还老,脸上皱纹颇多,而两鬓的白发也已凸显。 而与此同时,玉娘也在打量娇娇,看了一会儿,言道:“小娘子长得真像你爹。” “姑姑当年是怎么与爹爹失散的?”娇娇站起身坐到玉娘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想到这事儿,玉娘立时便红了眼眶:“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命啊。当年家乡招灾发了水,我们本是要一起走的,结果我因着失足落入了水中,他为了救我也跳了下来,待我被救起之后才知晓,他的尸身没有找到。我也想随他而去的,可是我总还有娘亲。那时我兄弟又小,如若我也去了,我娘和兄弟哪还有什么活路。后来,后来也为了安定,我便是嫁给了孩儿他爹。” 娇娇听了,眼眶也跟着红了几分。 “看我,说这个干吗,图图惹小娘子伤心。想来,你爹对你娘很好吧?”玉娘的表情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娇娇点头。不过却也伤心言道:“可惜,他们都是没有福气的。哪像姑姑如今,儿女绕膝。这人的一辈子啊。无需过得多么富足,只有安定的家,和睦的亲人便是最好。” “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小娘子,小娘子被教的很好呢。” 楚攸、宋俊宁、江城站在一旁,玉娘也不好只与娇娇说话:“三位小郎、小郎君也坐。”楚攸长得太美,玉娘迟疑了一下,然看他喉结,也知晓这是男子。 这女眷本是不该见外男的,然乡下粗野之地,总是放松许多。 娇娇看玉娘眼神,连忙为她介绍:“姑姑,我们还有其他人,不过今日之事也由不得人多,便只有他们几人陪我到来。” “都是好男儿。”玉娘连连点头,她对娇娇的称呼似乎还是比较喜欢的。 “姑姑,想来姑姑也大体能够猜到一二的。其实,父亲本是大家公子,结果不知怎么就失踪了,后来才流落到了这里。与您失散之后他辗转到了荷叶村,遇见了我娘。可终究是在七年前去了,他过世没多久,我娘也过世了。如今似乎是父亲在冥冥之中保佑我,我找到了家人,找到了祖父祖母。可是当年之事究竟如何,已然成了祖父祖母心目中的一根刺儿。” 娇娇拉着玉娘的手,也不避讳其他三人,继续认真言道:“实不相瞒姑姑,我这次来,便是想询问些姑姑父亲小时候的事情,我听说,您是与他一起长大?” 玉娘点头,孩子是娘心头掉下的一块肉,这感觉她如何不懂,抹了抹眼睛,她直言道:“上次那位大人来的时候已然问过了,可是,可是有什么不妥?当时他还拿走了我的定亲那块玉。我本也是不欲给他的。别看我这些年过的艰辛,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将此物当掉,想的也是也许有朝一日,大郎能够回来,便是不回来,我也有个念想。但他说,他是大郎的亲人,说是大郎的母亲已经找了大郎三十多年了,只盼着,用这个证明一下。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受不住……”说着,玉娘哭了起来。 娇娇也掉泪,小鼻子哭的红红的:“姑姑,上次你见那人,是我的表叔。他不是骗你的,他是父亲的表弟。”又指了指宋俊宁,娇娇继续言道:“这是父亲的堂弟。谁能想到,我竟会重新找到自己的亲人。” “能帮到你们就好,能帮到你们就好啊。”玉娘继续哭。 “姑姑,父亲如今已经不在了,可是当年将他偷出来的歹人却并没有被找出来,也许,这人也已经作古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父亲不明不白啊。您不知道,我祖母,我祖母因为失了孩子,将自己关在佛堂二十年没有出来,便是出来了,也是用尽了力气只为找出当年的真相……”娇娇将头靠在玉娘的胳膊上,哭的惨兮兮。玉娘看她这般,心疼的将她揽在怀中。 “乖,乖啊。不哭,你不哭!可怜的妮子。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姑姑都告诉你。” 娇娇泪眼婆娑的点头。 “姑姑,你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儿吧。父亲家中都有什么人呢?她是如何来到你们村的?” 玉娘仔细的回想,言道:“那日那位韦公子走了,我又仔细的多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否与你们有用。只盼着,将那偷孩子的歹人抓到。这样的人贩子才是最该沉塘。” 娇娇心有戚戚焉。 “小时候?小时候大郎便是跟着季伯伯和季伯母的。他还有个弟弟二郎,也就是普通寻常人家,并没有什么特别。季伯伯对大郎不太好,但是对二郎倒是很疼爱。其实大家都知道,大郎二郎都不是季伯伯的亲生儿子。季伯母是寡妇,这两个孩子都是季伯母带来的。大郎长得俊俏,人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也是个能干又心肠好的。”玉娘回忆陈年往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面色上也轻快许多。 “我记得那时,大郎常与我说,他梦到自己小时候是住在一个极为华丽的地方的。吃的用的,都是好的。不过他娘就说,那是他的癔症,时间久了,大郎也不在意了。我还打趣他,说那定然是他的前世,前世里,他是有钱人家的哥儿呢?竟是不想,原不是前世,只是今生。” 玉娘正在讲述,就听外面传来喊声。 “娘……”玉娘的小儿子呼呼的跑了进来,看门口的侍卫,有几分瑟缩,低声扭捏道:“舅舅又送阿婆回来了。” 玉娘立时支楞起眼睛,也不顾娇娇他们在,便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白发老妪拎着个小包袱,发髻凌乱,她看自己女儿,登时落泪:“玉娘……” “阿姐啊,你弟妹近来身体不太好,没法儿伺候娘,我且将娘送回你这里住几天,你看可好?”中年男子一脸奸猾相,也不管自家姐姐和老娘如是想,直接就将人扔下要走人。 玉娘气的胸口不断起伏:“你、你、你这混小子……娘养在你那里,我每月不是都给你银钱。你接银子的时候好好是是。接完了银子,便又不管咱娘,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中年男子嘿嘿笑:“阿姐,你给那点银子又好做什么。左右姐夫做工勤奋,赚的多嘛!”这话说的颇为无赖,娇娇虽坐在屋里,但是透过半开的窗户还是察觉出了一二的。 瞥了一下嘴角,她嘟囔:“真是小人。” “我出去教训他?”江城立时就要站起,却被娇娇拦住:“这是她的家事。你闹够了便走,为难的还是玉娘。” 江城一听,气馁坐下。 “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不会将娘亲送到你那里,我也不会给你什么银钱,你姐夫勤奋赚得多,赚得多我们孩子也多。以后娘我自己养,用不得你。你们夫妻奸懒馋滑,我且看着,没有我们帮衬,你要如何。不要以为娘就是个挡箭牌。这些年你们做的,已然是伤透了娘的心。”玉娘嗓门大,口不择言。 然这男子倒是也习惯了,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只嘿嘿笑着离开。他自有自己的算盘,他是儿子,只要缺钱了,就可以将娘接回,谁敢阻拦,便是自家阿姐也是不可以的。总归是出嫁的女儿。将娘接过去,他便有理由要钱,不给,不给他就折腾老货。看谁心疼! 见他得意离开,玉娘气的再次流泪:“娘,你别难过,以后你跟着我,就算他找来,咱们也不跟他去了……” 老婆子倒是双眼无泪,泪水早就让儿子气干了,还有什么泪。 寻常人家哪有不重视儿子的,倒是不想,她这些年的偏惯,竟是养出这样一个白眼狼。如若不是,如若不是为了有银钱给他娶妻,玉娘何苦嫁给一个中年丧妻的鳏夫做续? “是娘的错,是娘的错啊!”老婆子喃喃。 “阿娘,家里有客人呢。”玉娘的小儿子倒是个机灵的。 玉娘恍然想到,连忙扶着自己娘进门。 “娘,来,你也进来,你看看这小娘子像谁?”玉娘指着娇娇问道。 老婆子倒是不想屋内有这些人,又想到自家的家丑被看到,有几分羞愧。再听女儿之言,她细细打量娇娇,摇头道:“看不出啊。果然是人老了。” 玉娘落泪:“她是大郎的女儿啊。” “大郎?”老婆子惊诧。 再一细看,果真是有几分像:“季家大郎,季家大郎。他竟是还活着?”老婆子激动。可见,对季大郎,她也是有感情的。 娇娇起身微微一福:“家父,家父已经去了七年了。” “七年,大郎,大郎是个没福气的。这年纪轻轻的……我就说这老天爷不公平,我这该死的,总是不死,那不该死的,却早早去了……” 玉娘也连忙安慰自己母亲,安慰之后,又解释娇娇来历。听说季大郎是个这样的来头,老人竟是并不十分惊讶的样子:“我当年便说,大郎不是那如娘的孩子。如今看着,竟是真的。” 虽然玉娘和季大郎青梅竹马,但是那时毕竟玉娘也是个孩子,所知有限。上次韦风来,也只是玉娘家人,她娘还在兄弟家,因此并不知晓。 娇娇看她知道的更多,而且按照她的年纪,自然该是知晓更多,便殷殷的看着:“阿婆,你给我讲讲吧。我爹当初被人从戒备森严的家里偷了出来,我祖母三十年来不能安寝。好不容易盼着终于找回了阿爹,可是阿爹也不在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们不求别的,只求找到那作恶之人。” 老婆子听了点头赞同:“这作恶的,必没有好下场。当时如娘出现在我们村的时候。我就说,这小娘子不似正派人。可他们却没人信我,端是看她是个颜色好的。今日想想,倒是叫我说对了。当时这如娘自称是从家乡逃难过来的。领着两个孩子,一个大郎、一个二郎。说是丈夫死了,家里逼她嫁给有钱人家换钱。当时可是给我们村子里那些爷们气着了。纷纷表示让她住下呢。后来也不过半年,她就嫁给了季猎户。当时看着,如娘对大儿子好些,季猎户更喜欢些小儿子。” 呃?娇娇不解! 第107章 第107章 娇娇是不解的。 “那她小儿子呢?” “死了。死了啊!这世道,可不就是如此。说起来,自从如娘嫁给季猎户,他们家条件也是很好的。据说如娘出门的时候带了些银钱。这可是极大的帮补了季猎户。大家都说季猎户好运气,不过他好像却不太高兴,大家问啥也不回。季猎户性子不好,时常打人,对她并不好。但她倒是忍着,大家都说她性子好。哦对,她针线功夫极好。我曾经偶然看她绣过一次东西,当真是巧夺天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当时极为惊讶,不过却再也没见过。她都对外人说自己不会,可我看过她手上的茧子,那必然是常年做绣活儿留下的。我们邻里邻居十来年,她极力想表现的和我们相同,不过却也总有些怪。”阿婆自然知道的多,想来也是,从天而降一个与她们截然不同的女人,她们自然是会更加的关注,甚至关注到一些细枝末节。 娇娇抓住几个关键词,继续问道:“那您为什么觉得父亲不是她亲生的呢?明明她待父亲更好不是吗?” “哎呦,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等你当了娘就知道了,那就不是当娘的对自己儿子的感觉。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还不是溺爱那种,反正就是一个怪。” 阿婆连续两段话用了两个怪字。娇娇皱眉,可见,这人确实是与寻常人不太一样的。 “那您记得她大概的长相么?”楚攸问道。 “好看,不过也不是那种好看的了不得那样的,肯定不如你。不过她总归,总归不像个农妇。我还怀疑过她是逃家出来的小妾呢?但日子久了,又觉得不是。她哪里像小妾,她是读过书认过字的。” 听老阿婆这样说,楚攸也并没有介怀,自然,按照阿婆这个年纪,给如娘做什么外貌描述也不现实了。时间太过久远,她的年纪太大,潜意识里会美化如娘,这些都是必然因素。 娇娇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特征描写还是可以做的:“那阿婆,你说她还有什么特征呢?就是很显著那种。能让您记住的。” 老阿婆摇头:“这个可记不得了。” 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人,还真适合将皇太子带出京城。她觉得,便是有幕后黑手,也并非随便选人。 “那您和她家都成亲家了。就没发现他家的一点异样?” 老阿婆仔细想了起来。 “阿婆,您好好想想。”娇娇满眼的期盼,老阿婆也拧眉更加仔细的想了起来。 “呃,对。如娘,如娘这个名字。我知道她的姓儿。” 娇娇一听,来了精神,她双眼亮晶晶:“她叫什么?” “她姓曲。有次孩子们在玩儿,不知怎地说到了学曲,说是唱曲儿的妮子就该叫曲妮儿。有人喊了声曲妮儿。她当时错愕的回头呢。当时我就留心了。那时大郎二郎来我家玩儿,我故意问过他们曲妮儿。两人竟然都说好像在哪儿听过。” …… 回驿站的路上娇娇感慨,这次也多亏了玉娘的母亲,如若不是她讲了这许多,他们怕是还什么线索也没有,可是如今却不同了,说起来,有时候有些事儿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想来不光是娇娇这般想,连楚攸和小世子也有这样的想法。似乎,合该就是娇娇来的时候才能见到老人家。 待回到驿站,楚攸并不太避嫌,直接来到了娇娇的房间商量,小世子见状也跟了进来。其实在娇娇的心里,楚攸是比小世子可靠的。当然不是说小世子不好。他自是没有楚攸那么多的心机。可娇娇对他的介怀,却在安亲王三个字上。安亲王是皇上的弟弟,是皇亲国戚。这么多年的经营在京中也是牵扯至深,她只怕,这事儿被小世子无意间说给了安亲王,进而传了出去。 可是你还不能不让他待在这儿,想到这儿,娇娇有几分郁卒。 楚攸自然也是明白娇娇的顾忌,可娇娇不好说,他却是好说的。楚攸这人也不客气,看小世子跟着,斜眼挑眉笑:“世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就是不知,安亲王又给小世子安排了什么任务,可别是刺探消息吧?” 听了楚攸的话,小世子恼怒,他与楚攸果真是不对付的。气极恼怒道:“楚攸,这这厮胡说什么,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事儿又与父王有什么关系。他不需要我做什么,更是不需要我刺探什么。你这般的胡说,岂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如果我将此事说出去,让我没有好下场。” 小世子气急败坏,娇娇垂首温和的笑,她要的便是小世子的坚定,娇娇从来都不认为小世子是有问题的,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是一个冲动的人。适时的敲打一下他才会更有利于这件事儿的良性发展,对大家也都好。她其实也蛮怕小世子一不小心将此事说了出去,如今楚攸这样说,其实也是帮了她。 “好了,咱们开始吧,我也相信,堂叔是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的。”娇娇打圆场。 如若小世子敏感些,自然会发现,这两人不过是在演戏,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然小世子生活的单纯,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其实现在我们的线索已经很多了。曲妮儿,刺绣好,温柔,很多线索都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我们只需小心谨慎的查证便好。我所要和你们讨论的问题是我之前提过的,要不要对外宣称我们找到了大证据。如果我用我自己做饵,你说他们会不会中计?”娇娇将手撑在脸蛋,认真的询问这二人,之前她就与楚攸谈过这事儿,楚攸是不同意的。 小世子哪里肯同意,楚攸也是一样。 两人都没给娇娇什么好脸儿,这丫头也太作了有木有! 也不是一丝证据也无,完全可以走稳妥的路线慢慢查证,她倒好,偏是要剑走偏锋。两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如果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并不足以调查出真正的黑手呢?如何?”娇娇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好不好。 小世子还要再劝,楚攸倒是冷笑起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就算是公主也不行。这里还是我说了算,你不过是来配合我的。” 我擦,娇娇内心默默无语。楚美人你要不要这么高冷。 “楚攸这人虽然挺讨厌,但是这次说得对。” 真是太难得了,这两人竟是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如果没有第一句话,楚攸大概会更高兴些。 娇娇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但是看楚攸搭理都不搭理她,直接往回赶路,不禁就几分的惆怅。又想到来的路上自己的反省,娇娇默默的将多余的争辩咽了下去。 在他们的队伍中,虽然娇娇看似是主导,但是因着侍卫都是楚攸的人,而且确实是他是主要的调查人,因此关键的主意还得他拍板。 连皇上都没有想到,几人这么迅速,说起来也是的,去的时候娇娇着急,回来的时候楚攸着急,如何能不加快步伐?一旦这丫头再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 以身做诱饵什么的,真的不是最愚蠢的做法吗? 娇娇一回京就被韦贵妃宣了过去。而楚攸和小世子则是被皇上找去相见。 韦贵妃仔细检查娇娇,见她除了略显憔悴,并没有什么大碍,皱眉有几分不喜言道:“这个楚攸真是的。本宫将你交给他。他就不能慢些行程?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你。看这小脸儿,都瘦成什么样儿了。真是不知道心疼媳妇。” 娇娇撒娇的挽住韦贵妃的胳膊:“祖母,你有没有觉得,我瘦下来显得更加有好看了?” 韦贵妃嘴角含笑,作势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惯是喜欢胡说。我倒是喜欢你略显丰腴的样子。女孩子家的,略丰满些,显得有福气。” 娇娇摇晃她的胳膊,才不肯承认胖好看呢。 “我都跟在祖父和祖母身边了,自然是最有福气的。福气多的不得了,哪里还需要胖瘦来加持。如果我没有福气,当年就不会遇见老夫人,现在也不会找到你们。” 看她将话题拐开强辩,韦贵妃失笑:“你可真是个鬼灵精。对了,今晚皇上会在宫中设家宴,到时候你几个叔叔也会来,你进宫这么久了,怕是所有人都没有认全吧。今日正好也是一个机会。舟车劳顿的,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祖母要看到一个光彩照人的娇娇。” “好。”娇娇回答的乖巧。 其实她有些想祖母,呃,就是季老夫人还有季家的人了。 “祖母,明日我想去季家转转,好不好?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娇娇一脸期待。 韦贵妃倒是并未反对,如若她反对,显得颇为小家子气,更何况,她是很感谢这么多年季家为娇娇做的。平心而论,如若她处在季老夫人相同的位置上,她未必能够做的这么好。 “去吧,不过你也注意些安全。如今你是小公主,自然与以前不同。江城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到底是个男子,在许多的时候多有不便。青莲青音功夫不是顶尖,但是也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如此,难得两人还十分的伶俐。你是可以放心用的。” 韦贵妃是全心全意的对娇娇好,娇娇感动的点头。将脑袋枕在韦贵妃的腿上,娇娇呢喃:“祖母对我真好。” “傻丫头,刚才还夸奖你是个鬼灵精,这会儿就开始冒傻气了,果然还是个孩子。你是我的亲人,这世上值得我对他好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只盼着,我的娇娇能够平安康健的生活。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韦贵妃摸着娇娇的头,眼中闪过几多的受伤,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还是被娇娇看到了。 她一怔,随即有几分明白。是啊,虽然现在韦贵妃现在和皇上看起来极为恩爱,可是有时候有些裂痕一旦出现,那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了。宋俊安已经成了韦贵妃一辈子都拔不出来的刺。 “我会对祖母好的。”娇娇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韦贵妃言道,那小模样儿认真极了。 韦贵妃笑:“娇娇是个好孩子。好了,快些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怕是未必那么简单。”虽然是笑,不过韦贵妃提到那些皇亲国戚,眼中冷了几分。 娇娇自回归以后并没有见大家,皇上没提,她自己自然也不多言。如今在这个时候让娇娇见众人,她总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韦贵妃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虽然对别人来说,她是心计多深不可测的贵妃娘娘,可是对娇娇来说,她只是对自己很疼爱的祖母。 “祖母,祖父这样做,可是有什么缘由?这个时间段,略诡异啊!”娇娇意味深长。 看她这般,韦贵妃笑:“这是一个顶好的时间段,你只要按照自己正常的样子表现就可以了,至于旁的,这不需要你操心。你也放心,我们是怎么都不会把你放在火上烤的。” 娇娇嘟唇:“我哪里是担心这个。我是在想,祖父选择了我调查回来的时候让我露面接风洗尘,是不是要利用这件事儿做什么?故意让那些人怀疑我查到了什么?呃,也不对,逻辑不对。” 娇娇颦眉自言自语,韦贵妃委实无奈:“你这丫头。就是爱多想,赶紧给我回去休息。我都说了,这事儿不消你管。你只要打扮的美美的,乖巧可爱的出席就可。旁的哪是你需要操心的?青莲,伺候你家公主回去休息,舟车劳顿的,她还多想,这丫头黑眼圈都出来了。” “是,奴婢知道。”青莲伺候娇娇回房。 一通洗漱之后,娇娇神清气爽。 “小姐果然还是年轻,看您不过是洗了个澡就又恢复过来了。”青莲言道。 “小姐都瘦啦。”铃兰嘟唇。这些日子不见小姐,现在见她消瘦几分,铃兰是打心眼里心疼的。 娇娇看几个小丫头都围着她,笑言:“我睡一觉就好了。呃,晚上青莲和青音陪我一起去赴宴好了,彩玉,你一路跟着我,也是疲惫,早些休息,其他事情铃兰负责。” “是。” 将几人分配好,娇娇滚到床上:“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床舒服啊!真舒服。” 青音笑着解释:“铃兰姐姐说您最喜欢晒被子的味道,我们知晓您要回来了,已经将被子晾过了呢。” 现在已是深秋,只有中午的时候阳光好,娇娇笑嘻嘻的道谢,惹得小丫头都不好意思起来。 娇娇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自己嘀咕,记得原本没穿越的时候,她看过一个微薄啊,叫做消灭小清新。其中有一句说到了晒被子的味道,晒被子的阳光味儿,其实,其实是烤死的螨虫的味道,嘤嘤!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很喜欢啊! 娇娇窝在被子里像豆虫一样蜷在一起,彩玉等几个丫鬟见了,鱼贯而出,不敢搅了这一室的安宁。 娇娇确实有些累,洗了澡也更加快了困意,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晚上的宴席。 希望晚上一切顺利,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她现在是如是想,却不晓得,竟是被她一语成谶。 呃,其实是乌鸦嘴了…… 第108章 第108章 傍晚,铃兰为娇娇打扮,娇娇是鹅蛋脸,大眼睛,就算是现代的审美习惯看,也是个小美人坯子,在古代不流行锥子脸的情况下,她更是显得俏丽可人。 娇娇选了一身玫红的裙装,如若往日,她并不喜这般鲜亮的颜色,但是今日却略有不同。她第一次出场,总是要闪亮一些的。这一身玫红更是衬得她娇艳。 对着镜子照了照,娇娇表示满意。 “公主,今晚大抵所有王爷还有家眷都会到,贵妃娘娘交代我了,如若您有什么疑问,问奴婢便可,这些人奴婢都是知道的。”青音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单纯,不顾娇娇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啊表象。 娇娇点头说好。 娇娇是与韦贵妃一同出席的,韦贵妃看她打扮,点头笑:“我还以为你这丫头又要给自己弄得素净呢?竟是没有!真是奇怪呢!” 娇娇嗔道:“这可是我第一次郑重出场呢,自然要耀眼出现。祖母您看可好?我好看吗?”她拎着裙摆在韦贵妃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微微半蹲行李,如同一个舞者。韦贵妃也作势细细打量。 “好看是好看,不过却缺点东西。青枫,你去给本宫那枚翡翠碧玉簪拿过来。” 韦贵妃将簪子为娇娇别好。微笑打量:“恩,如此才是相得益彰。” 娇娇靠在韦贵妃身边低语:“红配绿,赛狗pi。” 如果生在现代,大抵韦贵妃是要对娇娇说一句熊孩子的。不过这个时候倒是并不可能。她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在娇娇身上打了一下:“你这孩子,怎地就学这些粗俗的。你且来看,是不是清新可人小美女一枚?” 娇娇也是逗韦贵妃的,她笑眯眯点头。 “祖母眼光最好。” “你呀,惯会说嘴。” 看天色已晚,娇娇扬着小脸儿问韦贵妃:“祖母,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韦贵妃看一眼天色:“我们陪你祖父一起过去,让他们等着便是。”语气虽低,但是其中的冷凝却有几分女王范儿。娇娇在心里伸大拇指,赞! 娇娇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只要提到那些所谓的宗亲,韦贵妃就会表现的冰冷几分。娇娇猜测,许是之前在找寻皇太子的问题上,他们也没起什么好作用吧。 “皇上驾到……” 听到通传,两人接驾。 皇上看娇娇打扮,笑着点头。 皇帝将宴席安排在福相宜。 娇娇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有些错愕:“这是……” 皇上点头笑:“福相宜三字确实当初的季致远状元所题。娇娇据说是素来擅长模仿季致远的字。不知比起此字,你的字又是如何?” 这话若是旁人说,娇娇自然是会觉得是再找事儿,但是皇帝倒是没有必要的。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娇娇虽自小学习季大人的字,但是终究是难以入骨。形似神不似罢了。” 皇帝看一眼娇娇,言道:“其实你学字的时候应该有自己的习惯,而不是全然的模仿。” 娇娇微笑:“我其实蛮喜欢写父亲的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人总是不能太完美的。” 皇帝一听,吹胡子瞪眼睛:“我宋家的女孩儿,自然是完美的。” 这家人真是自恋到一定程度了。韦贵妃想到。 待皇上进入,众人自当参拜。 娇娇打量一番,倒是不独男子,还有不少的女眷。 “平身吧。” “谢皇上。” “今日虽是给嘉祥接风洗尘,但是也是借这个机会让大家都见见。毕竟都是自家人,免得出门的时候对面不相识就不好了。”皇上威严的坐在上首位置。 娇娇与韦贵妃分坐其两侧。虽说是两侧,但是还是稍有些距离的。 既是第一次见面,娇娇自当起身参拜众位叔叔伯伯。鉴于人物众多,她只微笑福下。倒是给人端庄腼腆的感觉。众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小公主,说起来,确实有几分像韦贵妃,不过却比韦贵妃柔了许多,整个人轻盈俏丽,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甚有神采,小梨涡儿也是随着笑容若隐若现。两个孩童般的发髻只别了一根碧玉簪子,虽知晓她已然十三,但是都是一副小女孩儿的单纯模样儿,是个讨喜的娃娃。 这时大家大抵又有几分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如若自家的闺女/孙女儿这般单纯可爱,也是不想许给楚攸那样的人的,绝壁不想。楚攸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虽是这样想,大家也并不胡言,只微笑夸赞小公主。皇上失而复得,就算她不可爱,面目可憎,这个时候他们也要说好话,更何况,如今这小公主看起来还是个讨喜的? 不多时,这宴席便是热闹起来,娇娇吃的不多,她只安分的静坐在那里,听着上下一片恭维。而青音则是尽职的低声为她讲述每一个人。 皇帝的兄弟,也就是她的叔公有三位。安亲王、梁亲王、瑞亲王。而他们也都家眷俱在。安亲王自不用说,娇娇早早的时候便见过,她还曾唤过王妃外祖母。而梁亲王则是与安亲王相反的类型,整个人瘦小精干,若说起来,这位还真不像正统的皇室成员,在一干俊男靓女里也显得尤为突出,不过他的王妃确实为极美的大婶,按照如今的年纪看,也是比许多小姑娘强,可见,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动人。诡异组合啊。 最后则是瑞亲王,说起来娇娇已与瑞亲王有过几次交手,不过却并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原来,瑞亲王也算是冷傲大叔一枚。娇娇与他的视线对上,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就见瑞亲王拧眉。不过娇娇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她只消知道,这人并不与她同一战线,一个似敌非友的人,该是多多注意。 而瑞亲王妃则是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与身边的安亲王妃说的极为快活,偶尔用帕子掩嘴微笑一下,十分具有亲和力。 “瑞亲王妃看起来好温柔。”娇娇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原本的时候她怀疑这人是林雨,可是既然楚攸说了,林雨是死在他的面前,那么娇娇便明白,这必然不是。 “瑞亲王夫妻很恩爱的。这么多年,瑞亲王都没有纳妾,被京中的女子奉为好男人呢。王妃也是个温柔的,京中许多贵妇都与其交好,人缘极好。不过她倒是并不太出门。也鲜少露面。”青音言道。韦贵妃将青音安排在娇娇身边便是有这层意思,让她能够帮衬娇娇。青音对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都极为熟悉。 娇娇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将目光放在了刚上的一碟甜点上。 见自家主子感兴趣,青莲连忙为她夹至小碟之中。娇娇尝了一口,酸甜的感觉让人觉得几多不同,她笑着言道:“这甜点真好吃。” 竟是类似与现代蓝莓慕斯一样的东西。这也真是她奇怪的原因。 青音回道:“这道甜点的方子也是瑞亲王寻来的呢。说是在外地游历偶然得知。” 娇娇心中惊讶,不过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看那蓝莓慕斯,娇娇微微垂首,之后又笑言:“瑞亲王倒是个有心人呢。不过看瑞亲王的外貌,还真不怎么能看出来。” 青音恩了一声,回道正是。 娇娇没有再问这些,看向了其他人。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不过先天不足,没有满月就去了。二皇子是娇娇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了。三皇子是个傻子,天天疯疯癫癫的,自然也不会出席。四皇子是皇后的嫡子。娇娇望过去,见他肖似其父,五官硬朗。一看便是不苟言笑之人。至于五皇子,贤妃所出,资质有限,不过也汲汲的吸纳人才,希望能够抗衡老四、老八,在夺嫡大军中脱颖而出。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则是最为本分胆小的一个人,据说平日里最是喜欢刻木头。娇娇囧。 老八便是楚攸的表哥,相比于老四的魁梧硬朗,他偏斯文一些。算是儒雅男子一枚。至于老九,据说母亲是个小常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皇上在他五岁的时候给他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梁亲王夫妻做儿子。至于老十,他还是个和季子鱼一样大的十一岁小豆丁呢! 听青音介绍完,娇娇默寒,虽然孩子生了不少,但是如今真正有实力角逐皇位的,委实不多。 看完皇子,娇娇又将视线放在了这些皇子身边的女眷上。虽然皇子与自家媳妇儿没有坐在一起,但是青音是个很好的帮手她根据每个人的衣着简单的为娇娇进行了介绍,娇娇也仔细的观察了每一个人,心中暗暗几下这些人的特征。 皇上的儿子多,女儿倒是不多,除了已经故去的大公主、二公主、便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了。三公主远嫁迟于国。四公主则是寡妇一枚。现今冷冰冰的坐在那里,谁人也不搭理呢! 娇娇低言:“四姑姑看样子人缘并不太好。” 青音似乎怕皇上听见啊,更低的声音:“正是的。四公主结婚当日驸马喝酒猝死。所以四公主对众位亲眷意见很大。” 季娇娇点头,这点她能理解。如今也不过是大概知道个过往,具体每人的情形,娇娇还是打算回去再详细询问的。娇娇正想着,就听有人开口了。 “皇兄,算起来,我也是嘉祥公主的叔公。这你不心疼孩子,我可是心疼的。好端端的,你让她往南边儿跑什么,这一来一回的,可不累坏孩子了。”梁亲王开口。嗓音略大。与他消瘦的外形极为不符。 皇上微笑:“也是这孩子自己孝顺,非要为她父亲做些什么。不过她能去调查也是好的。朕哪里还能信得过别人,当年的案子一日不明。朕实在难安。想到那人必然是宫中显贵之人,朕竟是觉得,人人都有可疑。” 我擦,娇娇蒙圈! 皇上大BOSS说话不是应该一句话绕三个圈,让你去揣摩意思的么?这么稀松平常的说出来,还暗指他们都有可疑,真的没问题么? “刑部尚书楚攸少年人才,且与嘉祥公主有婚约在身,如今让他调查,最好不过。想来他也定然能为皇上分忧。”梁亲王继续开口。 娇娇眯眼看着两人,她怎么觉得,这俩是在一唱一和呢? “楚攸什么少年人才。呸。那么大岁数了,他好意思自称少年么?再说了,如果连这样小小的案子都调查不好。他好意思自称刑部尚书么?他有能力做到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么?朕已然说过,此事不查清楚,他就夹着尾巴滚回家,别给朕待在刑部,还想娶公主?做他的大头梦。”皇上年纪不小了,这些年说话也是越发的武断。无所顾忌。看他对楚攸的痛斥,众人均是将视线投向了嘉祥公主。小公主嘴角四十五度角上扬,十足一个精致的小娃娃。如若是知晓小娃娃心里想什么,他们大抵是要吃惊不已的。 娇娇听着皇帝的话,只觉得想笑,怕是台本里本来没有这句台词吧,瞅瞅下面的梁亲王,错愕了有木有。再看其他人,震惊了有木有。 楚攸,你真是自求多福吧! “咳咳,皇上,至于当初皇太子失踪一事。您有介怀也是应当,臣等自然是不怕调查的。只希望,能够早日的找出那幕后歹毒的黑手。”梁亲王这是试图将台本掰回来呢。 不过她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他还是在和梁亲王做戏,就是不知,这戏中要套住的,是哪一位了。总归不可能是自己。 “臣等也随皇上调查。”众人跪下。 娇娇依旧没有多余表情,还是那般的微笑,果然呢,原来要这样的结果啊,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咦?你们在干什么?有吃的耶!”众人正在表忠心呢,就看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笑嘻嘻的就冲了进来。 门口的侍卫竟是没有拦住他,这也导致他直接冲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十皇子的桌边,直接用手就将糕点塞进了嘴里。 “三哥抢我东西……”十皇子尖叫。 我勒个去!魔音穿耳。 娇娇明了,这人定是那个传说中的深井冰三皇子了,不过深井冰不是该管制起来的吗?娇娇疑惑的望向了皇上,却惊讶的看见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 三皇子伸手倒是挺灵敏,直接将十皇子的吃食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又去抢其他人的。 “快、快按住他!”皇上似乎气极。 老四、老五、老七、老八、老九等几人俱是冲了上去,除却几人,还有侍卫。几位亲王倒是没有动,总归是长辈,还要顾忌些形象的。 谁想这老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躲避习惯了,竟是滑不留手,他也不管那些,直接就扯住了离他近的安亲王的胡子。惹得安亲王嗷嗷叫。 这么一看小世子不干了,那他亲爹啊。他也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娇娇真是不忍直视。 三皇子奔着吃的,他们奔着三皇子,就见东西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像是八皇子这样装那啥穿白衣服的,立时变成了花衣服。七皇子则是被咬了一口,五皇子更惨,鞋都掉了,四皇子似乎会些武艺,算是几人之中唯一没有被造的灰头土脸的了。 “让你抢我吃的……”十皇子直接就将旁的桌上的一个大海碗直接撇了过去,这是意在砸三皇子,谁想三皇子闪躲及时,这东西硬生生的砸中了七皇子,卧槽,倒地不起昏迷……碗里的汤撒了周围的人一身…… 看众人这样,三皇子拍巴掌笑。 皇上阴着脸坐在上首看着,也不说话,不过却是小眼神儿冷飕飕的。韦贵妃赶忙连忙吩咐人去将七皇子扶走救治,另外也制止了在一旁表演尖叫的七王妃。 三皇子还真不是会武功,会武功尚且有章法,他是没有任何章法,完全是凭借自身灵活的实力,亦或者,呃,就是胡搅蛮缠多了的战斗力。 十皇子先前砸中了自己的七哥,这又要寻找新的东西砸人了,就见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不拿大海碗了,直接将盘子拿了起来,好歹,里面是没有汤的。 “嗖”的撇了过去,这次砸中了老八,还好,人倒是没晕,不过也一个踉跄。他捂着自己的肩躲到了一边儿。 “老十,你老实点待着。你到底是帮忙还是添乱。”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了。 老十委委屈屈的站在了一边儿。 娇娇坐在上首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还感慨两下,看小太监、皇子接二连三的战败,侍卫不得靠前,娇娇简直想伸大拇指有木有!这是什么样的节操啊! 虽然现场看起来十分混乱,而皇上又似乎被人打断了好事的便秘感,但是还是掩饰不了这一出戏的喜剧效果。 娇娇也并不笑,不过看她略微有些抖动的肩头便可知她忍得有多勉强了…… 终于,老四一个使力,从身后抱住了老八,几个人冲了上来将他按住,再看现场,那个,菜市场有这么乱么? 身上滴着菜汤均有伤痕的,都是身份高贵的皇子么? 娇娇望天! “快,快将老三给朕弄下去,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究竟怎么出来的?你们都是猪吗?”皇上暴跳如雷。 三皇子倒好,被众人绑了起来,顺势倚在了四皇子身上,全然一副挺尸状。 娇娇再次感慨,真是深井冰啊,完全无所顾忌,别说皇上了,就看四皇子那越发掩饰不住的抽搐嘴角,娇娇也知道他心里是多么暴躁。 再看众人身上那一身的菜汤,娇娇有些不确定的想,这该不会是他们的噩梦吧? “起驾,回宫!”皇上看着这烦乱的一切,直接一甩袖子,起身回宫。 这是眼不见心不烦啊!众人解读。 韦贵妃见状也起身:“今个儿略有些意外,不过总归都是家里的事儿,大家都是一家人,想来也不会太过计较。不管是皇上还是本宫,想来都不太希望听到什么不好听的闲言碎语。大家,懂么?”韦贵妃嘴角噙着笑,不过眼神却淬着冷冰,这句懂么,颇有些意味深长。 “臣等自然明白。”尼玛,大家都是宋家的人,说出去丢人么?这三傻子怎么就跑到这来了,卧槽,真是点背。 “如此便好。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本宫也无需多言。嘉祥,跟本宫回去。” 娇娇哎了一声,连忙跟上韦女王。 韦贵妃果然是有气场的。而且气场爆棚。 两人顺着宫中的青石台阶往回走,一阵秋风吹过,娇娇微微露出笑容。韦贵妃大抵是看见了她的表情,言道:“你笑什么。” 娇娇俏皮的抬头:“笑好笑的事儿啊。祖母,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祖父?呃,我想,他应该挺郁闷的。”也不知他跟梁亲王商量了怎样的对策,可是,可是一切都被三皇子给弄个稀乱啊,还有雪上加霜的十皇子,哈哈,想起来就想捶地笑有木有!这皇家竟然比普通人家八卦还多。 韦贵妃也露出几分笑意:“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咱们就去看看他吧。不过倒是不需去御书房了。” “呃?”娇娇不解。 “想来,皇上必然是先回了本宫那里。走吧。我们一老一小,也开解开解他。” 韦贵妃说的对,两人回宫便见皇上等在了那里,不过他似乎并不是生气,反而是在笑,多么惊悚,再笑耶! 娇娇有些忧心:“祖父这是怒极反笑么?您定是被气的不轻。” 皇帝看娇娇的小表情,更是笑的畅快:“难不成,你不觉得有趣?” “我是觉得有趣啊,可是我觉得有趣是正常的,您怎么能觉得有趣呢,您不是该很气愤么?看看现场都被造成什么样了。多下您面子啊!”娇娇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 皇上一挥手,来喜连忙为皇上将茶斟上。 皇上抿一口,继续笑:“这年纪大了,倒是不喜欢中规中矩,偶尔有些小混乱,也蛮有意思的。再说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往日里那般的君子风度,可是今个儿呢,一身菜汤,浑身油迹。挨打的挨打,被抓的被抓,你没看安亲王都要气昏了吗?没看见老四都颤抖了吗?老八挨了揍不说,白衣服还成了调色板。老七更蠢,直接被砸晕……” 皇上细数每个人的遭遇,心情似乎更好。 这个岁数的老人家,是很容易看热闹的。即便那热闹是他亲弟弟和儿子的倾情演出。 娇娇听了这话,只觉得囧。 她以为,皇上真的生气了,毕竟被打断了布局,可是再看他高兴的神态,娇娇又觉得,果然帝心不可揣摩。 “其实,这样也是可以的,彩衣娱亲呗?”娇娇言道。 皇上点头,自古以来,是有这个说法,不过这丫头说的倒是理直气壮。话说,这个丫头回宫可没先来看他啊?更别提什么彩衣娱亲了。她就会说别人。 “你回来,没有先来看朕。”皇上抱怨。 娇娇再次囧,老小孩儿啊。 “皇上忙于国事啊,再说了,楚攸和小世子不是求见您了么?”他们汇报工作,她总是不能抢在他们前头吧,再说了,还是皇上召见的他们。 皇上食指敲击桌面:“这是两回事儿。” “祖父原谅我吧。您看,我知道晚膳的时候能见到你啊!我都住在宫里,每天都可以见的。”娇娇对手指解释,惹得两位老人笑。 皇上看娇娇,表情缓和:“明个儿你要去季家?想来你们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你且住一日吧。” 咦?娇娇惊讶的抬头,随即高兴应道:“谢祖父。” “朕若不是看那季家确实是个好的,断不会让你再和他们接触。” 娇娇也认真点头:“季家人很好的。” 皇帝若有所思:“好不好暂且不说,季家的季英堂,倒是十分不错。” 娇娇有几分不解皇上的意思,她抬头打量皇上,有些警戒,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了? 皇帝自然是感觉到娇娇的目光了,十分明显。 “你这丫头,总归是向着季家。”皇上有些没好气儿。韦贵妃坐在一旁,一直都是不言语的。 娇娇正色:“祖父祖母是我的亲人,可是季家也是我的亲人啊。如果没有他们,我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找到你们,如果不是我在季家,你们会去调查我么。如果单从宫中这边找,又怎么可能找的到我么?季家人对我很好的。我爹自幼便教我要做个好人,不能忘恩负义。虽然我没有见过季致远,但是我看过他的许多书,我曾立志要向他学习。我不能忘恩负义的,我要代替季致远将季家发扬光大。在宫里,我是嘉祥公主宋娇,可是在季家,我还是那个小三小姐季秀宁。” “瞧你这丫头,你祖父不过是逗你,你干嘛这么认真。行了行了,你呀,也别耽搁了,明早还要出宫呢,快些会去休息吧。明天精精神神的回季家。祖母相信,娇娇能找到安儿失踪的真相,也能为季致远找到凶手,更加会将季家发扬光大。这一切,娇娇都一定能做得到。” 韦贵妃竟然力挺娇娇,娇娇有些感动,认真的对韦贵妃点头:“祖母,你相信我,这一切,我一定都会做到的。” “恩。” “那娇娇回去休息了。” 见娇娇回去,韦贵妃对皇帝言道:“这孩子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都说女儿像父亲,如果,如果我的安儿还活着,是不是也是娇娇这般坚定、正义、能干?” 皇帝有几分动容,将韦贵妃搂在了怀中:“会。我们的安儿最能干。” “我并未询问娇娇查到什么线索,她也没有提,不过我看她的状态,似乎是有了几分的眉目。”夫妻二人躺下之后闲话家常。 皇帝沉默一下,言道:“他们是有些线索,那个带着安儿的人刺绣极好,姓曲。” 韦贵妃霍的一声坐了起来,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姓……姓什么?” “姓曲。”皇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有几分痛苦。 曲,他们母亲共同的姓氏,京兆曲家。 “可还查出什么其他的了?”韦贵妃声音更加冷。 “还未。朕已然交代楚攸,不管涉及到任何人,都必须查。此事你放心,朕,朕不会让你这么多年的委屈白受。安儿也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会的……” 韦贵妃再次躺下,两人都没有再次多言,她更不曾问,如若当年的事儿真的是太后做的,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她,她是她的姨母啊! 许久,韦贵妃言道:“三皇子那边如何处理?” “爱妃你看?” “我想,还是算了吧,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暂且将他关几日便好。虽然他闹了这一出有些不妥当,但是咱们总不能和一个有病的人计较。不然倒是显得我们有病了。” “都依你。” …… 娇娇洗好澡之后坐在床榻边,歪头看青莲青音:“你们在宫里时间长,给我讲讲宫里的事儿呗?三皇子是怎么傻的啊?还有九皇子,怎么就被过继出去了呢?” 彩玉在一盘收拾东西,铃兰也有几分好奇的看两人。 青音想了一下,言道:“三皇子是皇太子出事之后一年后出事的,也是落入了池塘,不过他倒是没有失踪。没有失踪,却变成了傻子,之后他就在宫里乱来了。至于九皇子,据说梁亲王连忙的时候为了救皇上受了伤,不能有孩子了。而九皇子那时很喜欢梁亲王,所以皇上就狠心将九皇子过继过去了。” 事情倒是简简单单。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三皇子没有母妃么?” “三皇子的母亲唤作昭贵人。在三皇子五岁那年病逝了。从那以后,三皇子愈发的胡来。其实想来也是,三皇子是个傻子,他的母亲又不在了,唉!日子能好过到哪里,说是经常挨饿呢,下人们也欺负着。如果不是偶然间被皇上发现这一点,怕是三皇子已经不在了。不过打那以后虽然别人不敢欺辱三皇子,他倒是落下了病根儿。只要看见吃的,就要抢。就像今天一样。” 娇娇想到今天的样子,失笑摇头。 “那四公主呢,具体四个怎么回事儿?” 青音叹息:“四公主太命苦了,本来好端端的嫁人,结果咱们那些宗亲劝酒的时候,新郎官直接猝死了。主子您想四公主是个什么心情?夫家那边自然是不敢做什么的。可是四公主平白顶了个寡妇的名声,如意郎君又死了,如何能够心情舒畅。后来四公主又在外面,呃,呃,呃,也不是外面,是公主府,养了些、养了些面首。那些宗亲这个时候倒是跳出来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您说,四公主能是什么好性儿。别说旁的,安亲王、梁亲王、四王爷、五王爷,他们都悉数被四公主堵在门口骂过呢!说让他们还个相公,还说,还说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这段话青音真是讲的极为艰难啊。 娇娇听了,抱膝言道:“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几个丫鬟俱是用看恐龙的眼神儿看娇娇。彩玉生怕娇娇被带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青音言道:“以后、以后还是少在主子面前说这些吧?她还没嫁人呢!” 几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娇娇这时候正在沉思呢,没看见他们的眼神交流。听了彩玉的话也不甚在意。 “这宫中,还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那是自然啊。” 娇娇重新打起精神:“明天你们四个都跟着我出门吧。” 翌日。 娇娇想到今日能够见到季家的人,觉得空气都格外的清新呢,一大早就哼着小曲儿梳妆。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刚出城门,一出城门,铃兰就禀报:“主子,楚大人在等您。” 娇娇直接将轿帘子掀开,看楚攸一身黑色蟒袍,正是刑部尚书的官服。妖艳的脸,配合这样一身衣服,当真给人一种很重的印象,仿佛,一切又是那般的相得益彰。 “楚大人赏风景?” 楚攸淡笑:“非也,赏美人。” 这人来人往的,众人再次为他的作死表示了活该。 也难怪人家祖父刺棱你啊,你就这么欠儿,不收拾你收拾谁。 娇娇伸出手,将自己小小的梳妆镜递了出来。彩玉默默无语,小姐你出门怎么还带这个…… “主子?” “楚大人要赏美人呢,快将镜子递给他啊。这天下难得的美人,可不就是楚大人自己么?我想,楚大人一定是忘记带镜子了。”娇娇轻飘飘的言道。 周围人都感觉到楚攸的脸被打的啪啪响了。 “多谢……公主!”楚攸意味深长。 “无须客气,楚大人还是莫要挡路才好,本宫急着呢。”娇娇模仿韦贵妃的语气,她也要感受一把女王范儿。 楚攸笑着摇头:“可是,楚攸还想请公主去刑部一坐呢?” 果然是作死不解释。 不过女主角显然不这么想,她立时来了精神:“可是要对谁用刑?我也蛮感兴趣的。” 其实娇娇何尝不明白,楚攸找她,必然是为了案子,想来案子是有了新的进展。可是她明白,旁的人不明白啊,看见她这么说,只想道一句——卧槽! 楚攸抿嘴:“是呢。对我……自己。” 可不是对自己么。他今日这般,皇上哪里会饶了他,望天! “呵呵。那就走吧。” 这笑声好冷,求别呵呵! 两人不顾众人视线,扬长而去…… 第109章 第109章 不得不说,楚攸真是一个讨人嫌的家伙,别说是皇上韦贵妃讨厌这厮了。现今看来,季家也恨不得给他绑起来抽打啊。人家这么久没回来了,偶尔有个机会,你还要半道儿劫人,劫就劫吧,还要做的这么sao包,你说你讨不讨人嫌。这世上偏偏是有这样一种人,他自己明知道这么做让人讨厌,他还乐此不彼,这样就更让人不能忍了。恰好,楚攸楚大人正是这样一种人。 待来到刑部,娇娇下轿。众人连忙请安,不过请安的同时也瞄着楚攸啊。昨晚也没下雨啊,他们家尚书大人脑子怎么就能进水呢!跟着一个这么认不清楚形式的主管领导,真的是正途么?一片迷茫。他们都要忙成了狗啊,他们大人还作死的招惹小公主! 木有错,在皇上明的暗的授意下,刑部的工作量直线上升,连带的,其他人也都一片怨声载道。呃,当然,这个怨声是放在心里的。毕竟,他们家领导也是惹不惹的。能将前任祝尚书干倒,可见这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让人发指的是,他还木有胸怀,你说为啥这么说?上来就将原本依附祝尚书的刑部右侍郎架空这种事儿他们会说吗?好好一个副手现在就差去扫茅房了,你看看原本跟着祝尚书的人,哪有一个得了好? 站队很很重要,领导不能惹。这是众人默默腹诽出的结果。 众人心里活动频繁,娇娇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直接跟着楚攸进了他的“办公室”。好吧,古代不是这么叫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将几个人都打发了出去,娇娇将披风解开放在一边儿,挽袖子:“说吧。有什么新线索。” 未婚夫妻二人单独相处不该是你侬我侬么,这样简直是想干仗。不过楚攸倒是已然习惯,娇娇喜欢乱写乱画这样的习惯他已经十分的习惯了。 果不其然,娇娇将袖子挽好,还是磨墨。 楚攸沉吟一下,开口:“本朝姓曲的人家并不多,最有名的,当属京兆曲氏。说起这京兆曲氏,这十来年十分消沉,但是在几十年前,却是顶顶有名的。他们家的几位女子都是嫁的极好。而比较显赫的,便是咱们皇上的生母曲贤妃,也就是曾经的太后娘娘。” 娇娇听他所言,语气平稳:“这件事儿你如实的禀告给皇上了吗?” 楚攸挑眉,似笑非笑的:“自然是禀告了,本官负责查案,有了线索,难不成要直接咽到肚子里?” “这只要留心就会知道,我要知道其他的问题,你直接将我拦过来,不会是只说这个吧?”娇娇在纸上写上太后二字。 楚攸闲闲的捏着手指玩儿,回道:“不过一晚上的功夫,我又不是神仙,能查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如若我像小公主一样,大晚上看了一大出好戏,怕是我会笑的睡不着觉,这点也查不出呢。” 楚攸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娇娇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在琢磨,韦贵妃说不准外泄,可楚攸偏偏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要紧,他还丝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说,还真是不设防啊!八皇子都弄成那个熊样儿了,还有空来楚攸这里闲磕牙,真是要不得啊! “八皇叔倒是无聊的紧。想来,大抵是他没有将祖母的话放在耳中吧。家丑不可外扬,他倒是浑不在意。”娇娇将笔放下,杵着脸蛋儿看人。 楚攸笑:“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八皇子说的呢?这宫中也不算是很秘密吧?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又闹的那么大,就算大家不说,谁人猜不出个一二?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有人是傻子。心照不宣罢了。” 娇娇挑眉:“你倒是个实在的,不过这些,和你有关系么?哦,对对,看我这个记性,自然是和你有关系的,皇上恼怒了呀。他说,如果你不将这个案子调查清楚,就让你滚回家吃自己。吃自己这种事儿,难度还真是蛮大的。” 插刀教教主现世! 楚攸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微笑:“其实我倒是怕皇上接受不了接下来的调查结果呢?有时候啊,像三皇子一样是个傻子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凡事都是高高兴兴的。不需每日想着众人的算计。” 娇娇板起脸:“楚大人说话可真难听,什么叫傻子,三皇叔怎么就是傻子了?好端端的叫人家傻子,就不考虑一下家属的心情吗?真是不懂事儿,难怪大家都不待见你,就你这样,别人如何能够待见?” 楚攸望天:“那倒是要请教一下公主了,三皇子那不是傻又是什么呢?楚某倒是要请教一下。”说傻不对,那你解释吧。楚攸看娇娇,一脸“你说”的表情。 “三皇叔也不过是大脑智力薄弱。若是真傻,怎么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呢?”娇娇反驳。 娇娇这般能强词夺理,楚攸真是自叹不如。 “小生佩服公主的伶牙俐齿。”楚攸作揖。 “哎,我一会儿还要去季家,你能不能不说这没用的?快点好不?还有啥重要的。我才不信,你楚攸一个晚上只查了一个一问皇上便知晓的消息。”闲磕牙什么的,也需要她有时间啊。 楚攸看她确实是着急去季家,也不在开玩笑:“我其实当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太后。回来之后也详细的翻查了她家的详细档案。他们家并没有叫曲妮儿的。” “当年太后带进宫的那些人有叫这个名字的么?”娇娇问道。 “没有,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了一丝的蛛丝马迹。太后进宫之前有一个二等丫鬟叫妮儿。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极有可能便是那个如娘。一般这种无父无母自小买来的丫鬟都是跟着主家的姓儿,她叫曲妮儿,再正常不过。当时太后进宫的时候名额有限,并没有带着她,据说曲府将她配给了家里的家丁。并安排在了绣房。自从皇太子的事儿之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楚攸能在半天一宿的功夫查出这些,可见他是真的下了大功夫。 “那么久远的事儿你都能查出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楚大人。”娇娇真心感慨。 楚攸微笑:“只要用对方法,这不算什么。” “既然怀疑了她,那么继续调查就是。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楚攸想了下:“难处倒是算不上。我需要将玉娘他们一家接过来,特别是玉娘她母亲。然后和我这边能找到的人进行佐证。只要双方能够对的上,可以判定大皇子的假母亲如娘就是太后身边的曲妮儿。那么这事儿基本就可以判定为太后所为。我只怕皇上那里,似乎不能接受。” 娇娇想了下,认真言道:“这事儿,我来处理,我去和祖父说。想来你昨日禀告了曲字,他就该有一丝的心里准备了。我都是有些担心祖母。不过你且放心,宫里都交给我。” 楚攸要的也正是这一点。 他微笑:“既然这样便好。我已经在早上联络人去南方了。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灯下黑。” “怎么说?” 楚攸看娇娇已经乱涂乱画的不像样子的纸张,言道:“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只是将皇太子弄出宫?这样不仅留后患还有可能被找回。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做事的方法。那些女子进宫之前可是都经过训练的,哪个小白花能够走到最后?说单纯善良无辜什么的,我是全然不信,一击即中才是正途。可是这事儿偏偏没有。皇太子被放过了,而且好好的长大了。那些妃嫔可不会不舍得他死。唯一不舍得他死的,大抵就是他的亲祖母了。现在的问题是,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韦贵妃也是她的亲外甥女儿啊!” 娇娇点头,赞同他的说法:“也许,还有什么我们不曾知道的情形。而且我相信,一定有人知道真相。太后动用了原本曲家绣房的曲妮儿。曲家的家主不可能不知道。他家与太后同辈儿的人还有活着的么?” 说完,娇娇就看楚攸古怪的看着她,她豁然明白,我擦。对哦,太后如果活着,大抵都是九十多了,她家同辈儿的人活着……呃……可能性。不太大啊! “曲家老一辈儿的人确实都去了,最年轻的就是太后的侄子。与皇上差不多的大年纪,我觉得,他能知道真相的可能性极小。毕竟当时他还年轻,若是真的要办这等大事儿。不会用到他。可是我也有另外一个人选。” 楚攸绝对是机器猫一样的存在,什么都能查啊! “你说。”娇娇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啊! “当年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我倒是觉得,太后做这件事儿必然会用到人,而她身边的大宫女是极为可用的。当年太后去世之后此人还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再后来韦贵妃出来,她竟然就告老还乡了。更为奇怪的是,她当时没有回曲家,反而是不知所踪。虽然她也很有可能不在了,但是我还是倾向于找她。” 这下换娇娇笑了:“楚大人啊,你的意思是,你要找一个已经失踪了十年的人?” “我说找她。自然有我的道理,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还有亲人在曲家,他的亲人既然没有为她做丧事,便可说明,他们是知道的,她还活着。”楚攸当然不是傻瓜。他什么时候做过无用功,斜眼睨了娇娇一下,娇娇失笑。 两人一番交涉,虽然可能怀疑的真凶十分让人震惊,不过对两人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事儿我们分开处理,我来做皇上和韦贵妃的工作,会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的。你先查着。任何情况都要保密,切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真是太后做的。皇上大抵是要找个替死鬼的。”娇娇语出惊人。 楚攸何尝不是这么想。 “知道,我送你去季家。”他起身。 娇娇似笑非笑的看他:“送我?楚大人当真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啊。” 楚攸听闻此言,傲娇的扬头:“我不过是考量嘉祥公主是跟我出门,如若不将你安全送回,难免会招惹麻烦,既然公主无所谓,那么我自然也是无所谓了。” 娇娇拉拉裙子,将自己的袖子放下:“如若您跟着,想来大家都要看您这绝色的容颜了。我看还是不必了。就此告辞。楚大人还要多些时间查案才好。” 娇娇将丫鬟唤了进来,果断的准备离开。 楚攸思索了下,还是默默的跟在了娇娇的身后。 “咦?”娇娇回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还是跟着。 楚攸态度平和:“我想,如若我不送你,皇上会把我削的更惨吧。”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一路上,本来大家是并不知道这轿中是何人,可是招摇的楚大人硬生生的让大家明白,此人是皇上新找回的皇长孙女儿——嘉祥公主。 总算是到了季府门口,娇娇松了一口气,被人注视的感觉还真是不咋地啊。 “楚大人回吧。” “是。” 言罢,娇娇有些迫不及待的进了季家大门。 季家,季家可没管这位楚大人,直接关门。呃,如果他进去,大抵就是还要多个放狗了…… 一路上下人们见了娇娇都是立时跪拜,娇娇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是瞬间就跑到了老夫人的主屋。 “祖母……”她笑嘻嘻的微微一福。那样子十分可爱。 老夫人早就在等着她了,知晓她被楚攸拐走,顶不乐意呢! “你这丫头,倒是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觊觎楚攸美色,跟着他私奔了呢!”老夫人可是难得说这样的玩笑话儿。 娇娇笑了起来,径自盘腿坐到了榻上:“我终于回来了啊。我都想您了。不过和楚攸私奔什么的,很没有必要好不好?我们可是有名分的耶。这名分还是皇上钦定的。”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呀。不过,想来皇上是要悔死了吧。”想到这里,季老夫人笑了起来。谁能想到这事儿竟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楚攸天天挨呲。”点烛! 老夫人看她高兴的小模样儿,丝毫不知情事,不禁觉得有趣起来。照她看来,不遑是娇娇,便是那楚攸也没有一丝动了感情的样子。这两人,如若不解除婚约的情况下,还这是有的耗了。 老夫人与娇娇细细的讲述了这些日子双方的事情。听闻娇娇这些事儿,老夫人叹道:“你这孩子,竟是有这样的际遇。谁能想到山村小孤女竟然会是皇长孙女儿。这世间事,真是不好说。” “是啊。不过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还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还是要照常的过。如今我正在查皇太子的案子,待将此事查明,我会禀了皇上,重新翻查父亲的案子。”娇娇早都想过这件事儿了,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是不是也可以开始了? 老夫人想了一下,摇头:“暂时不妥。” “为什么?”娇娇皱眉不解。 季老夫人看她,表情有几分落寞,不过还是直言:“我自然是希望早些查到真相,可是我也知道,这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你又是刚刚被皇上认回,现在查案,难免让皇上多想。我觉得你还是先查清皇太子的案子,过些日子找到些许证据在重提致远之事才好。“娇娇颦眉,过了一会儿,点头称是。 季老夫人看娇娇有几分消瘦,抱怨:“这在皇宫里怎地还能瘦了呢?你这丫头,是不是有胡思乱想了?” 娇娇不依:“才没有。” 两人又是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外面陈嬷嬷通传:“老夫人,小少爷说您不能一个人霸着公主,让人把人交出来呢。”说起来,也是有趣儿。 老夫人一听,笑了起来。 “这孩子还真是依赖你。” 娇娇掰手指:“其实不管是内芯儿的我,还是真正的宋娇,都和子鱼有亲戚关系耶!算起来他既是我表弟的儿子,又是我堂姐的儿子。我擦。说起来好混乱好玄幻有木有!” 这是在老夫人面前啊,如若是旁人,她可断不会如此言道。 老夫人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吩咐,说是让大家都过来吧。 须臾,众人皆是都来看她。 娇娇还是如以前一样,照常称呼众人。 “姐姐再不回来,我就要央了母亲带我进宫呢。”子鱼嘟囔。 娇娇失笑:“可是我前些日子都不在宫里啊,你进宫了也碰不见我的。” 子鱼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是打算过几日嘛!姐姐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子鱼已经习惯了称呼娇娇姐姐,并不曾改过来,家中人竟也没有纠正他。连娇娇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家人在一起,本就该亲亲热热的。 “宫里哪有人敢欺负你姐姐,便是之前她不是任人捏圆捏扁的小可怜好么?”秀慧还是一贯的作风吐槽,并未因娇娇的身份变化而起了什么尊敬。 二夫人白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这丫头,惯是喜欢胡说,越大,越是月口无遮拦起来,倒不似小时候那般可爱。你在如此,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 秀慧也不还嘴,只勾了下嘴角。 “二婶,二姐姐那么漂亮又很聪明,一定有很多人抢,呃,你不要挑花眼才好。”娇娇憨憨的说。 “小丫头倒是个像个大人。” 几人坐在一起又是寒暄了几句,娇娇看大家都很好,心里也高兴。 “二叔身体怎么样了?”季致霖之前不是有知觉了么? 二夫人微笑回道:“还是那般,偶尔哪天就会有些知觉,我看着,这有知觉的状况似乎越来越频繁了。只希望他能早早的醒过来。” 娇娇点头,她倒是觉得,自己该早些想到这个问题的。宫中御医多,多找些人为季致霖治疗,自然也好的快,这么想着,娇娇也就提了出来。 季家众人自然是欣然应允。 本来皇上是答应让娇娇在季家住一宿的,但是娇娇却并未如此,今日她已与楚攸谈过,这事儿总是不能拖延的,还有季致霖的病情,这是她的疏忽。 见了老夫人之后娇娇突然也就觉得淡然了,其实住在那里,和谁一起住并不重要。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即便是分开了,感情依旧也在,他们没有因为她变了身份而变化,她也不必太过拘泥于形式。 娇娇与老夫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些繁杂的事情,老夫人也是叹息,谁能想到,涉案的人竟然是皇太子的祖母,想来不管是对于皇上还是韦贵妃,这都是不能承受的痛苦。 “你回去陪陪他们也好。想来这事儿对他们打击也大。” 娇娇坦诚:“其实我主要也是希望他们能够看开一些。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以后还会牵扯出谁也未可知。做好这一切,楚攸的调查才会顺利。” 老夫人摸着娇娇的头,虽然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儿了,但是老夫人却依旧将她当成了孩子。其实不光是老夫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管孩子多大,在他们心里都是孩子。 “在皇宫里处处小心,那里到底比不得家里。” “我知道的,祖母放心好了。韦贵妃对我很好的。皇上也对我很好。他们似乎把对儿子的那些遗憾都弥补在了我的身上。不过这皇宫还真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奇怪,每个人都奇怪。对了,祖母,您知道吗,我竟然在皇宫吃到了蓝莓慕斯,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极为相似。据说,那是瑞亲王献上的方子。你还记得二公主的案子么?二公主给人的感觉就特别像一个穿越者,我是怀疑过她的。但是却也不敢肯定。如果二公主不是真正的穿越者,有人画了一个局,您认为,可能么?”这些话娇娇只敢和老夫人说,至于旁人,她是绝对不敢多言一句的,可是这怀疑也在她心里扎了根,如果说没有问题,她真的不信。 老夫人沉吟半响,拉着娇娇的手交代:“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可凡事儿有些太过爱钻牛角尖。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样,不可一蹴而就。你且将性子缓下来。你静下心,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包括祖母。” 别人说话,娇娇也许会有所考量,但是老夫人说的,娇娇是一定会放在心上。 认真的点头,娇娇回道:“我知道了,我会。” 本以为娇娇要留宿季家,谁想竟然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宫中,京中晚上是有宵禁的,娇娇并没有拖到很晚。不过这个时候韦贵妃仍是已经用过了晚膳。 听说娇娇回来,有几分的喜悦。却又听说娇娇去求见了皇上,脸色变了几分。 青枫见状安慰:“主子无需担心,总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韦贵妃笑的很冷。 “娇娇那般的重视季家却仍旧是回宫了,只说明,早晨楚攸找她,却有大的发现。” “主子,奴婢知晓的您伤心,可是不管如何,您也要悠着自己的身子啊。就算不为了自己,您也要为了小公主多想想啊。她不过是刚被找回来,皇上如今念着当年的皇太子的情谊宠着她。可是日子久了未见得就会如此。而且,而且皇上年纪大了,说不准……贵妃娘娘,如果您在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将来一旦有事儿,小公主依靠谁去?安亲王?瑞亲王?还是梁亲王?他们哪里是可以信赖的人。就是那些所谓的叔叔又有几个会善待小公主呢?说不准,当年害了皇太子的事儿,他们的母妃都有参与。今日见了皇太子的女儿,可不更是糟心。所以他们不会待小公主好的。只有您,只有您能护着她。”青枫以自己的方式劝着韦贵妃。 韦贵妃平复了一下心绪,来到盆栽边儿:“将剪刀给我,我要修剪花枝。” 好一会儿,似乎她平复了许多,青枫看着满地的树叶,并不多言。 “是啊。我们都老了,我的儿子已经被他们给害了,我的孙女儿,谁也别想动。”韦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贵妃娘娘才不老,您好好保养着,才能多照看小公主。” 韦贵妃略垂首:“最好的保护不是护住她不禁风雨,恰恰相反,而是让她经历风雨。经过风吹雨打,她才更加能坚强能干,本宫才能真的安心。青枫,你说,如果继承皇位并不分男女,那该多好!” 青枫被韦贵妃的话震住,饶是她沉稳有加也仍是错愕的半天没有缓回来。 韦贵妃笑眯眯的看她:“如若这个天下是一个女子管理,不晓得,我的娇娇能不能合适?” 青枫青岚两个心腹一听,扑通一声跪下:“主子,您可千万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啊。这话,这话如若被人传了出去,您怕是……” 纵然两个人吓得不得了,韦贵妃却并没有什么担忧的样子,微笑看她们二人:“本宫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们俩的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小了?本宫哪里舍得我的娇娇为国操劳、每日劳心劳力。我只希望她过得快活。这国家,不该有一个女子担起,不是说没有能力,只那个人不该是娇娇,我希望她坚强能干,可是坚强能干的同时,我也希望她选择自己愿意走的路。我希望她生活的快乐幸福。所以,这皇位的继承人,至关重要。”韦贵妃有些语重心长。 “奴婢明白。” “皇上驾到,嘉祥公主到……” 娇娇从皇上那里出来,表情轻松了几分。能说的,她都说了,皇上也并非糊涂,他自然也是知道查下去会经历什么,也许,那个结果是他们最不可以看到的。而且逝者已逝,说这些已然无用。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太子都已经不在了。可他们却不能不求,一个埋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如果不翻查出来,他总是觉得,人生空留一段遗憾。 “臣妾见过皇上。娇娇,快来祖母这里。”韦贵妃笑脸盈盈。 “哎。”娇娇连忙来到韦贵妃身边。 “你这丫头怎么不在季家多住住?昨日听到这个消息还兴高采烈呢,今个儿竟是没在那里,委实让祖母觉得奇怪哦!”韦贵妃命青枫将满地树枝收拾了,自己则是亲自为这祖孙二人泡茶。 “我来吧祖母,我技术很好的。自小季老夫人就找人教了我。” 韦贵妃含笑点头。 看娇娇洗茶、暖壶、刮顶淋眉……小小少女,动作优雅娴静,韦贵妃赞同的点了点头。娇娇将一套程序做好,为两人斟上,一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娇娇冲的茶,果真是好。”皇上赞道。 祖孙三人就茶又是探讨一番,皇上终于步入了正题。他将楚攸怀疑太后的事情说了出来,韦贵妃吃惊,随即便是哭了出来,样子甚为让人怜悯。 皇上将她拥在怀中安慰,娇娇只站在一边儿,许久,韦贵妃不再哭泣,她也言明,一切都听皇上的。而皇上的意见是一个字:查! 他们不能不明不白,只盼知晓原因。 待娇娇回到自己的寝殿,她还没有想到,这事儿竟是这么顺利。 叹息一声,她悄然躺下。 一夜无梦。这些日子娇娇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韦贵妃,却又听说三皇子在宫中闹了几次,几个皇子又挨了打。不过这几次娇娇倒是并没有看见。 她有些奇怪三皇子为什么被放了出来,原竟是韦贵妃向皇上求的。皇太子是失足落水的时候不见的,三皇子也是失足落水变成了傻子,韦贵妃有些感触,便和皇上求了情。 如此一来,娇娇更是有几分不寻常的感觉。 说不好为什么,单是那种感觉,楚攸来见过她一次,两人再次开了一个小组碰头会议。一切都极为顺当。人已经有了些眉目,而玉娘一家也在来京的路上。 “小姐、小姐……” “呃?”娇娇抬头看彩玉。 “小姐想什么呐?奴婢叫了您几次,您都没有应声。您近来有些不对劲呢。” 娇娇支着下巴问道:“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劲?我自己倒是不觉得呢?” 彩玉想了一下,回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呃,好像不太符合您的性格的感觉。按理说,您这个时候不是该与楚大人联手查案么?就算是不,也不会这么安静。呃,虽然您一样关心案子,就是有点不太对的感觉。” 彩玉是无心之言。娇娇也明白自己有些变化,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老夫人的话,极力让自己的性子稳下来,因此对案子虽也关切,但是并不表现的十足在意。咦?对啊! 娇娇突然也就发现了韦贵妃不对劲的地方。韦贵妃对皇太子的事儿是最耿耿于怀的。可是,可是她的状态不对。就如同彩玉说她,这是一种感觉。 娇娇沉静下来,不再多言,只认真想着这些事儿,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 韦贵妃的平静,很不寻常! “彩玉,你陪我去见祖母”想到这里,娇娇立时站了起来。 “是。” …… 娇娇将众人遣了下去,认认真真的问道:“祖母究竟想做什么呢?” 韦贵妃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娇娇,表情依旧慈祥:“祖母最喜欢你的聪明。” “祖母那么关心父亲,您现在的状态本就不寻常。” 听了娇娇的话,韦贵妃略变了一下表情,随即言道:“你都看出来了,不知晓他有没有看出来。”这个他,不是他人,正是皇帝。 “祖母,我知道这事儿您难以接受,可是但凡是这么做了,总是有个原因的。咱们会查出来的。娇娇不希望您思虑太多。想的太多。季老夫人就曾与我说过,想事情做事情万不能钻牛角尖,换一个角度,也许会发现不一样的情形。我们会找到原因,找到幕后黑手,可是祖母,如果父亲在地下有灵,也会希望您平平安安的生活,而不是这般折磨自己的。就算是我们真的察觉出那幕后黑手是太后娘娘,可是她人也已经不在了。您伤心难过又能如何呢?” 韦贵妃眼角有泪,不过却强撑着:“如若你是我,知道了这样的情形,自己的姨母也是婆母,将自己的孩子偷偷运出了宫,你的丈夫是否知情还有待考证,你会如何?” “我会调查,我要真相大白。但是我不会默默让自己受伤。我更加会相信丈夫不知情。至于姨母,我要知道她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自己的身子,更不会胡思乱想。” “你觉得我胡思乱想?” 娇娇点头:“您状态不对。” 第110章 第110章 娇娇觉得韦贵妃状态不对,对她又是一通安抚。韦贵妃看娇娇围在她身边碎碎念,心情突然也就温暖起来。这世上不是没有人关心她,但是如娇娇这般的却没有。 “你不需要担忧我的,我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早已看淡,也看明白了。安儿的事儿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只能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如若是三十年前,亦或者二十年前知道这件事,我都要闹个天翻地覆,可是如今人都不在了。我就算闹,不依不饶,我又找谁去呢?我原是怀疑皇后的,可是这么多年了,皇后也不在了。那些可能是凶手的人都不在了。即便那个幕后黑手真的是太后,我难道要到地下去找他们?所以,我只能放弃,纵有不甘,只能放弃,因为,我不可能和死人斗。” 娇娇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她拉着韦贵妃:“我们不死,我们好好活着。有娇娇陪着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韦贵妃笑着点头。 “行了,你也别劝我了,我自有分寸的。你放心且是。你与楚攸安心调查,不管怎么样,祖母都站在你的身后。” 娇娇恩了一声,笑言:“这事儿让楚攸先处理去吧。我只专心陪着祖母便好。” “这小嘴儿甜的。怕是楚攸还把你当成贤内助呢。”说话间,她撇了下嘴,表示了自己对楚攸的不待见。娇娇“咯咯”的笑着。反驳道:“我才不是他的什么贤内助。他那人比猴儿还精。岂是需要别人帮助?” 韦贵妃笑,她略微垂首,似乎想说什么,过了会儿,终于开口:“娇娇,你告诉祖母,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 娇娇甚至连想都不想张口言道:“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挺想做一名小捕快的。说起来有点可笑哈,不过我真是这么想的,想到自己能为受害者洗刷冤屈,我就觉得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能力。那个时候季致远出事,我看多了季家的无奈悲伤,我想,如果能够真正的找出凶手,这样才更能慰藉死者的亲人吧。我也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支撑起季家。完成季致远的遗愿。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季致远,但是却把他当成自己很亲的一个人。他的许多观点我都是赞同的。我觉得人就要活得有价值。我性子上有很多缺点的,做事又有些毛糙,可我还是希望能发挥自己作用。为朝廷尽一点力,为你们尽一点力,为季家尽一点力。” 娇娇说的有些乱,不过确实是这样啊。如果你让一个人就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未见得就有一个范本回答的。娇娇有身份有钱,所以她不考虑那些更深层次的温饱问题,她的回答就和许多人不同。有更多的人则是在乎那些名利。便是皇上,你问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可能答案也未必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正是因为这是她的真心话,是经过思索,所以才略显混乱。 韦贵妃默默重复她的话,许久,抬头认真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你过你最想过的日子,我的娇娇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孩子。如此看来,楚攸,还是适合你的。” “呃?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娇娇表示费解。 “你想当个小捕快确实不行,但是楚攸是刑部尚书。天底下的案子,还不都是他在管?说是贤内助,你还不承认,如今看来,可不正是如此么?如若你们成亲,这贤内助的名声,可是要坐实了,这是愿打愿挨的事儿。祖母在宫里时间久了,只能看见那些朝堂的尔虞我诈,后宫内的勾心斗角,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哪有什么正能量。便是那新进宫表面清新、容貌美丽的女子,内心也是已然腐朽。可是我的娇娇不同,娇娇正义、善良。这些都是我们这些人所没有的。虽然祖母已经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了,但是祖母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你快活的生活。这皇宫,确实有些禁锢你了。” 娇娇摇头:“没有禁锢。我原本是很想会季家住的,因为我觉得那里放松又适合我,可是见了季老夫人和季家的人我才明白,其实住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依旧对我没有变化,依旧将我当成亲人。我也一样。祖父总说我对季家好,可是这世间的道理本不就是如此么?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点滴之恩尚且如此,季家待我,可是真心实意。而且他们的恩情才是那涌泉之恩。就算不提恩情,我与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互相依靠,有感情自是应当啊。如若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眼狼,祖母又觉得,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帮助的呢?” “原本就听人说,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可以决定人的性格。原我并不相信,如今倒是信了的。”韦贵妃揉了揉娇娇的头,言道:“过完年,不管案子查没查完,我都会禀了皇上,让你住在季家。你只需两三日进宫请安一次便可。” “呃?”娇娇不解。 韦贵妃也不解释,只是笑。 两人这般叙话儿,就听宫人禀告:“楚攸楚大人求见公主。” 说起来,楚攸还真是个比较奇葩的。不管是什么朝代,这也不能外男随意的进出皇宫求见公主的。虽然那个人是要许给你,但是,还没有成亲啊亲! 可楚攸偏不管那些,打着查案的名义三番五次的递折子,也不管皇上的脸黑成了锅底,韦贵妃白眼一个劲儿翻他。完全视若无睹。 听说这厮又到了,韦贵妃似笑非笑的看娇娇:“这案子真就需要这么频繁的请教你?” 本来确实两人见面都是商讨,但是听韦贵妃这么一说,娇娇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理所当然的事儿,竟是变得似有猫腻在其中。娇娇脸红回道:“那是自然。”义正言辞。 韦贵妃长长的“哦”的一声,微笑:“自然啊……” 娇娇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我们俩又没有别的话说。不过谈起案子倒算是投契。” “好了,祖母也不耽搁你了,你去找那个和你谈案子比较投契的楚大人谈案子吧。”韦贵妃闲闲的摆手,意思明了。 娇娇跺了下脚:“哪有祖母这么打趣人的。您真是让我很难做耶。” 几个丫鬟看她这般,都掩嘴笑,韦贵妃才不理她,径自又去修剪花枝。 娇娇小纠结一下,到底是微福一下告退。 娇娇回到偏殿,见楚攸已经在等她,她微微嘟嘴:“楚大人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楚攸挑眉:“怎么?公主不是每日显得都要发霉了么?我这来还要分时候?”看看,就这么个不会说话的,在朝堂上不招惹敌人才怪。 “楚大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晓得编排公主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呢?”娇娇侧脸一本正经的问身边的青音。 青音还不待回答,楚攸倒是微笑开口:“按照律例,大抵是要罚作驸马吧?” 噗! 周围的下人都喷了,也亏得她身边的这几位都是心腹,不然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楚攸这厮……忒不要脸了。 “果然是刑部尚书。律法知道的都与旁人不同,我真是自叹不如。不过您若是凭此律法断案,大抵离去见老祖宗也不远了。”娇娇坐下,对楚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厮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一边儿。 “这世间事儿可不就是如此么?若是真按白纸黑字的律例来断案,许是连皇上都要被诛了九族。”楚攸的口无遮拦真心让人无语。不过娇娇却不了解,这是楚攸是只在她面前才会如此。 “呵呵!”娇娇冷笑望天。 愤世嫉俗小青年,不对,是中年人什么哒,已经不吃香了。 “玉娘到了。”娇娇不搭理他,楚攸总算是收起了那些昏话,正色言道。 娇娇听到这一点,也打起了精神:“如何?” “如娘确实曲妮儿。我已经让他们彼此对峙过如娘的样貌特征,应该确认无疑。” “这事儿,你该禀了皇上。” 楚攸看一眼众位宫女,娇娇会意:“你们先下去。” 几个丫鬟微福离开。说起来,这人一来就将她们都遣出去,对公主的名声真的好么?众人不确定的想着,有些无奈。不过,自家公主惹不起啊! “我找到了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说起来真是一场狗血大戏。”楚攸语含嘲讽。并不是故作玄虚,不过他还是抿了一口茶,随即抱怨道:“茶有点冷。” 娇娇冷哼:“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茶的。莫给我装13哈,赶紧痛快的说。” 楚攸自然不懂装13的真正含义,不过他倒是也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公主不会说他啥好话。 “呵呵。”他也回报一声冷笑,随即言道:“人我找到了,现今关在刑部里,并没有旁人知道。我已经审问过她了。据她交代,太后是为了安亲王。” “什么!”娇娇愣住。 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结果的。 “她说的是实话么?你用刑了?”娇娇提出自己的疑问。 楚攸微笑:“算不得用刑,最起码,别人是看不出什么的。你且放心便是。我这几年在刑部待着,不是光是看眼儿的。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她都八十了。我用了刑,她死了,我找谁哭去?每个人的弱点不同,她还有亲人呢!再忠心的人也未见得能够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出事。如若太后活着,她或许还会坚定的誓死不说。可是现在可不同了,太后不在了,她也老了,人老了啊,最是念及亲情。”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娇娇明白,设身处地的想,也许她也会如此。 “当年之事,究竟如何?”娇娇深吸一口气。 原来,当年皇上将甫一出生的二皇子宋俊安立为皇太子,大家都是并不赞同的。毕竟,那个时候皇后也怀孕五个月了。按照道理,还是立嫡子最为符合正统。但是问题就在于,本朝却没有立嫡子的传统,甚至连皇上自己本身也并不是。如若说多了,倒像是编排皇帝,因此大家只能将此事咽下。在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皇上不顾阻拦,将他放到了皇太子的位置上。孩子年纪小,在这样的位置难免会招惹是非,一时间所有问题都显现了出来,纵使有皇上和韦贵妃的看顾,太子已然是受了不少的算计。皇后是个精明的,她自然知晓韦贵妃是太后的外甥女儿,因此她从不曾在太后面前多言,反而是采取了潜移默化。 时间久了,太后对韦贵妃也有了几分的意见。而这个时候皇上因着忙碌,身体并不很好。皇后算计的颇多,她自是不会自己多言,却买通了太医,如此一来,在太后看来,这病情就极为严重了。可皇帝自己却还不得知。讲到这里,楚攸冷笑:“皇帝要病危,你说,一个三岁的孩子登基好,还是正值壮年的安亲王登基好?孙子总是没有儿子亲的。” 娇娇错愕的看他,虽然现在楚攸形容的轻描淡写,但是娇娇却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当时的尔虞我诈、精心算计。 “为什么不能是梁亲王或者瑞亲王?” “梁亲王伤着了,根本不能有孩子。太后不会选他。瑞亲王不是太后亲生的。要是你,你选谁?”楚攸一个个全是问句。不过却也针针见血。 “那太后怎么就会那么相信太医呢?” “那个太医是太后的心腹,她如何会不信,至于说他为什么会被买通,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弱点。你攻不下这个人,只能说明你没找对弱点,只要找对了,那么没有处理不了的事儿。” “然后呢?” 后面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太后中计弄走了太子,没有太子,其他的孩子都是小不点,这个时候如果真的皇上有事儿,就算是登基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最名正言顺的人已经不在了,自然就该是亲王。而如果太后属意安亲王,想必大臣也不会拒绝。不过皇太子终究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后也是不舍得害死他。遂联络了自己的哥哥,安排曲妮儿将孩子带走。彼时曲妮儿丈夫刚死,没人会注意一个绣娘哪里去了。 皇太子失踪之后的半年,太后一直也都是处于被蒙蔽状态,甚至还制止了闹的天翻地覆的韦贵妃,这事儿也就淡了下来。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皇上没事儿的事儿也终究被太后知道,即便是这个时候太后恨毒了皇后,仍是骑虎难下,太后没有办法,只能灭口。而皇后拿住了太后的这个小辫子,太后也耐她不得。毕竟她没有证据是皇后算计了她,可皇后却有证据证明是太后下了手。而皇后也不是其他人,想要将她灭口,很难。皇后在宫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太后甚至查到皇后对三皇子下手,毕竟,如此一来,四皇子就是长子了。谁想三皇子没死倒是成了傻子。太后和皇后彼此抓着对方的把柄,互相制衡。 娇娇听了这一切,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她真是想不到,事情竟是如此。 楚攸看她脸色难看,言道:“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他们如今都不在了。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 楚攸心里自有自己的小九九,皇后虽然没了,但是四皇子却还在,她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四皇子自然也不用。但是却可以拉低四皇子在皇上面前的分数值。 “你将所有材料整理好,交给祖父吧。不过你要知道一个比较切实的问题。你是正宗的八皇子党。而你这些事儿里有涉及了已故皇后,皇上会百分之百确信你这番调查么?”平心而论,娇娇是相信这个结果的。可是她相信不代表别人相信。 “我自然能够做到问心无愧,至于皇上能不能相信,这与我无关。只是,我希望韦贵妃知道真相。”楚攸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 娇娇笑:“就算皇上不出手,韦贵妃也不会让四皇子好过,你还真是要尽最大的能力为八皇子扫清对手。” “我用事实说话。坏事做多了,总是要有报应的。”楚攸站起,背手立在那里。 娇娇望向窗外,太阳就要落山,天边最后的一抹余晖也就要散去,她回道:“皇后是个宫斗的好手。” “是,太后、韦贵妃、姑母,她们无一不败在她的手下,而她同时还能蒙蔽住皇上,这样的女人,比狐狸还有心计。可是人呢,终究是逃不过命,她终究还是死了。没有为她儿子筹谋出一切的时候就死了。而她的儿子,不如她。”楚攸并不认为四王爷是无坚不摧,心机深沉没有弱点之辈。 娇娇歪头看楚攸:“你怀疑她是你林家巫蛊案的真凶?” “不是怀疑。”楚攸冷冷淡淡的四个字,说的却分外凄凉。 娇娇恍然明白,针对四王爷的打击不光是为了皇位,也是为了那切切实实的深仇大恨。 “这世间不管什么事儿。终有一天,都会大白于天下。没有冤屈是不能昭雪的。皇太子案是这样,季致远、季致霖案、林家巫蛊案,也不会例外。”娇娇坚定的说。 楚攸看向了娇娇,小小的少女一脸坚定。不知怎地,楚攸就仿佛受到了蛊惑:“恩。一定会。” 两人相视而笑,室内一片温情。 “我现在去求见皇上,只希望,将来我调查林家案件的时候,小公主能够如同现在一般和我站在统一战线。”楚攸笑的灿烂,这与他一贯的笑容不同,往日里他总是给人冷冷的感觉,便是笑也并不认真,可是今日却不同,不知怎地,娇娇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儿:刹那芳华!多奇怪,她竟然想用这个词儿来形容男子。 “互惠互利原则,你帮我查季致远案,我帮你查林家巫蛊案,如何?”娇娇俏生生的说道。她看着楚攸的眼睛,希望楚攸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而很显然,楚攸懂了。 他更是开怀,不过回的倒是慢条斯理:“如此……甚好!” 娇娇希望由他提出要调查季致远案,而她来提出调查林贵妃案。如此一来虽变动不大,但是实际却是不同的。娇娇甫一封为公主就要彻查季致远案,难免给人干政的感觉,可是如果楚攸提出就不同了,虽然大家仍是知道这可能是出自她的授意,但是不同的人说出来,感觉不同。 楚攸是嫌疑人,嫌疑人提出来,总比苦主提出来更加不让朝臣反感。很可笑,却是事实。 而之于林贵妃案,楚攸没有理由提,八皇子不敢提,娇娇却可以提,准确的说,是韦贵妃可以提,一个好的契机,韦贵妃提出来比任何人都好用。 两人达成共识,楚攸离开。 娇娇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事情的真相,叹息,宫里的人都被灭口了,所以他们查不到任何人,更是不会怀疑太后。可是谁又能想到,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查起来,结果却是这么的显而易见。 娇娇想了一会儿,叹息往韦贵妃的寝宫走去…… 韦贵妃早已想到了事情的真相,她呆滞了许久,哭了一场。认真看娇娇:“楚攸希望我能针对四皇子,你怎么看?” 娇娇不认同这种说法:“我觉得,不是这样。他并不是要您来打击四皇子。这些事儿,他们自己会做,我觉得,这只是一种表态。他希望在一些时候得到您一个明确的表态,这样就是对他们一党最大的帮持。” 韦贵妃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在想想这事儿……” 娇娇告辞。 事情的发展就如同娇娇所预料的那样,太后是不能是幕后黑手的,而皇上也不能说,参与人还有皇后。既然楚攸查出了凶手,他们又不能视若无睹,而失去了二公主的玉妃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是啊,现如今看来,她是最适合做替死鬼的了。而皇上也没有做更多,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准探视。 韦贵妃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娇娇也平静的紧,原本轰轰烈烈的调查竟然就这般的结束了…… 天冷的快,也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到了年底,娇娇这些日子对宫中的日子有些倦怠起来,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雪,笑眯眯问:“不知道梅花有没有开呢?” 青音听了回道:“禀主子,开了呢?” “哦,那我们去赏梅花吧。”娇娇终于打起了精神。每日都闷在屋子里,也顶无聊的。 几个丫鬟看小公主终于不在怏怏的,也高兴,立时张罗起来。 娇娇交代青音:“你去看看祖母忙不忙,如若不忙,就说我邀请她一起赏梅花。” 青音应是之后离开。 不多时,娇娇与韦贵妃一起在园子里溜达。 “这些日子祖母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呢?”娇娇在韦贵妃面前并不藏着掖着。 “她们都死了。就算是知道了,我又能如何,就如同你说的,仇人死了大抵也是件比较令人烦恼的事儿。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倒也不必太过让自己烦闷。我好好的活着,才是正途。”韦贵妃看似已经不太在意了。 娇娇点头,挽着韦贵妃的胳膊,笑眯眯:“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虽然仍是下着大雪,但是两人撑伞站在雪中赏梅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韦贵妃笑言:“这样的场景,如若是个如玉男子陪着娇娇,而不是我这个老人家,想来是会更美。”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真正的如玉男子啊,祖母见过么?”娇娇才不信什么如玉男子呢,哪有人是真的如此呢? 韦贵妃朝天空望了一眼,将伞挪开,娇娇咦了一声,连忙为她遮挡雪花:“祖母莫要着凉了。” 韦贵妃用手接住雪花儿,笑:“我清醒一下。好像,我这把年纪了,也没见过什么如玉的男子呢。” 噗! 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 “傻丫头。” “傻丫头……”一声男声响起,紧接着娇娇就被雪球砸中,雪球儿倒是不大,不过谁敢在宫中这样啊。 她错愕的回头,见三皇子得意的拿着雪球看她。刚才正是他学韦贵妃说话。 又一个雪球飞了过来。娇娇一闪而过,她得意的看三皇子:“打不着打不着!” 我擦! 这是挑衅啊! 丫鬟太监们后知后觉的就要阻拦三皇子的动作,不过他很显然已经习惯了做这样的事儿,整个人闪躲的迅速。青莲青音都没跟着,其他人很显然是不会功夫的。 “你们让开。”娇娇将伞交给韦贵妃,自己低头团了一个雪团,直接就砸向了三皇子。三皇子闪躲不及被砸中,主要是他确实也没想到娇娇会团雪球砸人啊。 小丫头得意洋洋,她很久没有打雪仗了啊,当年她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滴。 娇娇动作快,三皇子也快,不多时,这一大一小就打了起来。看两人这般,太监宫女们也都散开了,没人敢靠边。三皇子在初时被砸中几次之后很快的就习惯了过来,躲避的极为及时,同样,娇娇也不是容易被砸到的。 两人打得厉害,旁人倒是遭了秧,娇娇还好,还会注意一些,三皇子则是完全不管,全是混打。 韦贵妃比较有先见之明的躲到了稍远的地方,可是这些下人们不敢啊,一旦小公主受了伤,他们可是说不清楚。两人正打的厉害,就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三皇子一个大雪球砸到了从远极近皇上的脸上。 “天啊,万岁爷……” “皇上……” 现场在此乱成了一团,娇娇呆了一下,连忙上前:“祖父,你要不要紧,快叫太医……”说话间,娇娇一个回头,就见三皇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她怔住,剩下的话咽在了下去,不过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再次回头,而这个时候韦贵妃也过来了。 “皇上您怎么样?” 皇上被雪球砸了一下,虽然挺大的,不过确实没没怎么样,他板起了脸:“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娇娇一脸的“我有罪”。 “我和三皇叔打雪仗玩儿呢。冒犯了皇上,都是我的错。”娇娇连忙跪下。 “这大冷的天儿,快起来,跪在地上当心伤了膝盖。”皇上命来喜将人扶起。 他看韦贵妃:“你也不知道管着些。” 韦贵妃笑着回应:“孩子还小,希望玩乐些,也是无伤大雅的。每日在宫里闷着,也不适合娇娇,她到底不是深宫之中长大。” 皇上一挑眉,虎着脸道:“小?不小了,这都定亲了,还小什么?那个老家伙眼巴巴的等着呢。再说了,她小,老三还小么?你总是由着他。” 看样子今天皇上的心情可不怎么顺,否则也不会这样的态度,韦贵妃倒是也不以为然,只是笑:“一些都是臣妾的错。” 皇上自然是不舍得对韦贵妃做什么,看娇娇又是单纯的一个小丫头样子,唯有瞪视自己的儿子:“还不快将三皇子抓起来。” 三皇子听了这话,“啾”的一声跑开,边跑还边喊:“抓不着,气死你!” 我擦,娇娇扶额。 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给朕把这个小混蛋抓起来,快……” 现在再次陷入一团混乱,似乎只要有三皇子出现,现场就该如此。 娇娇表示,她已经习惯了。 皇上倒是没对俩人怎么着,一个关起来了,一个该干嘛干嘛。 彩玉感慨:“这天底下,大抵也只有三皇子敢这般的和皇上说话了,我看着皇上的脸色,都觉得黑成了锅底呢。” 彩玉难得这般不谨慎的说话,娇娇笑着点头。 “不过,其实还蛮有趣的。” “好久没看小姐这么开怀了,在宫里总是不比原来在府里。” 都是一样的锦衣玉食,这里倒是多了几分束缚。 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她是信得过彩玉的,也不在她面前隐瞒。 “在宫里委实无聊,不过还好,祖母应了我,过完年就让我回季家了。” “其实,还是季家放松。” 两人都笑了起来。 娇娇与彩玉寒暄完,换了衣服去给皇帝赔罪,皇上倒是也没有说啥。只白了她一眼:“你呀,不知道老三是傻子啊。你与他闹,也不怕被他打伤。” 娇娇勾起嘴角,愉悦道:“我才不怕呢,我打雪仗很厉害的,原本我们一起玩儿,就是季家的孩子。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十战十胜。” 看她略微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皇上和韦贵妃对视一眼,失笑。 “你呀!” “祖父,你不要罚三叔好不好?”娇娇乖巧的为皇帝捶腿,然后求情,样子十分的狗腿儿。 “不罚他?你不是和他没有交集么?怎地想起为他说好话了?”皇帝是有些不解的,难不成,这是打雪仗打起的情谊?倒是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沉稳的娇娇竟然也是个贪玩儿的。看来,孩子就是孩子啊。没错,既然是孩子,就不能这么早成亲。那个楚攸神马的,边儿去吧。 娇娇郑重其事:“虽然这事儿是他开的头,但是我玩的也很嗨啊,没道德最后的结果是我啥事儿也没有,他被罚了,这不公平的。您是皇上,凡事都要讲究公平和相互制衡。这是明显的不公平加不平衡。” 皇帝被她逗笑,言道:“将你也罚了,估计就公平了。” “祖父怎么舍得罚我。”娇娇极端正义的样子。 韦贵妃笑,帮腔:“可不是么?谁也不舍得欺负我的宝贝娇娇。” “不罚。谁都不罚,行了吧?”皇上颇为无奈。 “谢皇上。” 娇娇在一边儿伺候两位老人家。皇上倒是也没有避讳娇娇,径自与韦贵妃说了起来:“老三这样,也未必是个事儿。他这般放纵难免出事儿,不然,还是别让他出来了吧?” 韦贵妃拧眉,美人就是这样,就算是年纪大了,还是美人儿,拧眉也一样好看:“臣妾并不赞成如此。当年,当年这孩子如何出事儿您是再清楚不过,现今不过都是当年种下的因罢了。还是让他自由自在,快活的生活吧。再说了,天下都是咱们宋家的,咱们还能让老三在宫里出什么事儿么?他虽有些闹,不过多拍些人跟着也可吧?” 皇上沉吟半响,点头:“暂且听你的。” 娇娇也不抬头,更不发表任何想法。 她现在想的是,那厮,是不是装的? 而韦贵妃为什么要如此帮助他。是单纯觉得他可怜,还是喜欢他的闹,亦或者,她是知道他是装傻的? 没错,娇娇在怀疑三皇子,她怀疑三皇子是装傻。 其实在娇娇看来,装成一个傻子比真正的傻子是难多了的。 如果他是装的?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第111章 第111章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年根儿。这宫里也越发的热闹起来,娇娇是第一次在宫里过年,感觉倒是新奇的紧。 韦贵妃如今统管着后宫,年底更是忙得不得了。娇娇每日陪着她,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其实宫中有许多的事儿是与季家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大家”,一个是“小家”罢了。但是综合看来,倒是异曲同工。 “如今宫里能帮上忙的老人儿太少了。”韦贵妃有些疲惫,青枫为她捶肩,两人言道。 韦贵妃倒是不置可否,她看着已经摆在屋内的金桔,吩咐道:“娇娇喜欢这样喜气的东西,你给她送一盆过去,呃……另外吩咐一下下面的人,按照本宫拟定的单子,给季家赏赐些东西。” “是,奴婢知晓。不过娘娘,想来皇上应该也会正式的赏赐季家的,咱们在之前送过去好么?”青枫提醒。 韦贵妃点头:“无事。先将东西送过去吧。娇娇说得对,人得有良心。” “是。” “去把娇娇宣来,送礼的时候,让她也过去。过年这几日忙碌,也不能有机会让她去季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与季家好好的聚一下。”韦贵妃凡事皆是想的周到,青枫听了,微笑应了一声是,接着言道:“贵妃娘娘待嘉祥公主真好。” 娇娇没想到年前还有机会去季家,心里十分高兴。 正准备出发,却听季家的人求见她,娇娇有几分不解,连忙宣。 外人进宫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季家也只是递了消息进来,娇娇听到之后接过了条子。当时就呆住了。 “小姐,可是季家有什么事儿?”彩玉自小在季家长大,自然是极有感情的,生怕有什么事儿。 娇娇一滴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看着彩玉,嗫嚅嘴角,好半响,颤抖言道:“彩玉、彩玉,二叔醒了,二叔醒了……” “咣当”,彩玉手中的瓷器直接掉了下去,她张大了嘴。 “您,您说什么,二少爷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彩玉也是喜极而泣。旁的宫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彩玉和铃兰却都哭了出来。 娇娇本就是要出宫去季家的,如此一来更是没有耽搁。 她快马加鞭,急得不得了。 到了季家也不待门房禀告,连忙咚咚跑了进去。 老夫人见娇娇到了,笑着言道:“你这丫头动作倒是快。” 虽是冬日,娇娇鼻尖上倒是泛出一丝的汗珠。她笑眯眯的言道:“恭喜祖母守得云开见月明。” 季老夫人心情极好,她自然是一直都坚信儿子会醒过来,可是他真的醒了,老夫人又有些不能承受的惊喜。她拉着娇娇的手,反反复复的念叨:“他终于醒了,七年了,七年了啊,我的儿子终于醒了。秀宁,守了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在深夜辗转醒了多少次,多少次被噩梦惊醒,梦到我的霖儿不在了,可是天可怜见,他醒了,他醒了啊!” 娇娇为她拭去泪水,自己也哭了出来:“你看我们,这明明是大喜事儿,我们却偏是要哭,真是不懂事儿呢!” 老夫人点头,嘟囔:“是啊,是啊!走,秀宁,我带你过去,我带你过去看他。”言罢,老夫人拉着秀宁就往二房去。当初季致霖有反应的时候他们都高兴的不能自已,如今更是觉得快活的不得了。季家是一片的喜气洋洋。 娇娇跟着老夫人来到二房,季致霖果然已经醒了,二夫人坐在床边伺候他,而几个孩子也都围在周围。可以看得出来,季致霖脸色苍白,还很虚弱。 “母……亲……”这么多年昏迷,季致霖说话有些困难。 二夫人也连忙将位置让给老夫人,同时与几个女儿微福请安:“民妇见过嘉祥公主。” 季致霖有些疑惑,似乎不太明白。 老夫人坐到床边,对娇娇摆手,娇娇也坐了过去:“二叔。” 这一声“二叔”叫的季致霖更加的迷茫。 老夫人解释道:“这位是嘉祥公主宋娇。是已故的皇太子的女儿,夏天的时候刚认了祖宗。之前,她是咱们家你大嫂那房的养女,原本唤作季秀宁。”短短几句话,倒是也介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季致霖再次将视线放在娇娇身上:“公、公主、公……”看他说的困难,娇娇制止:“二叔刚醒没多久,正是虚弱的时候。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呢?” 季致霖望向了老夫人,就见老夫人含笑点头:“你无需和公主客气。在季家,她就是你的侄女儿。” 其实这话是说的有些奇怪的,旁人觉不出来,但是季致霖是明白的。不管她之前如何是季家的养女,如今她都是公主,她真正的身份是公主。该有的礼数,总是该有的。 但是他刚醒,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也许,真的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发生。 娇娇看他面色疑惑,也不解释,这些等过些时日自有老夫人解释,她只回头看二夫人,问道:“二婶,太医怎么说的?二叔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二夫人连忙回道:“太医已经进宫禀皇上去了。之前他详细的看过,你二叔身子是没事儿的。只要好好的养着,想来不需多少时日就会好起来。” 娇娇欣慰的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二叔,你不需担忧,这家中,一切都很好。”娇娇笑眯眯的言道。 季致霖看着她,点了点头。 “二叔许久不说话,又是刚醒,也无需想的太多,凡事循序渐进,慢慢修养才是正途。如若太过心急,倒是不利于恢复的。”娇娇觉得,如若是她,八成是很想知道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但是事实是,慢些养着,不太过心焦,才会好的更快。所以她提醒道。 季家不是复杂的皇宫,她这么说,大家也习惯,自然知道她都是好意,遂点头。老夫人更是赞同:“秀宁提醒的对。老二,这么多年,家里发生了许多事儿。这些日子,让你媳妇儿慢慢给你讲,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养着身子,等你好了,才能好好的为家里尽力。” “我……知、知道。” “真好,二叔醒了呢。”娇娇真心喜悦,季致霖感受到她的身心,也笑了出来。 “公、公、公主很、很……很可爱。”季致霖由衷感慨。 娇娇笑的眼儿弯弯:“谢谢二叔夸奖。” 秀美在一旁嘟嘴:“爹都没有夸我。你又来抢人。”秀美十一岁的女孩儿,虽然知晓娇娇身份不同,是个公主,但是看大家大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变的。 看她这般,大家都笑了出来。季致霖虽然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大家这么和谐,由衷的高兴。 “祖母。二叔早上才醒,如今也不过是半日,想来是不适合过于疲劳,我们就别在这里叨扰他了吧,让他多睡一会儿。也好好休息一下。” “看我,好好,老二媳妇儿,你留在这里照顾着,我们也不打扰他。你们这些小的也都别留在这里了,好好让你爹休息一下,如今人都醒了,什么时候见都行。” “是。”众人尾随老夫人出门。 待所有人都出门,季致霖看向了二夫人:“莲儿,委、委屈你了……” 二夫人笑着摇头,泪水却流了下来,她抓住季致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我怎么都不委屈,孩子们都很听话,家人都很好相处。致霖,你醒了,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季致霖也留下了一滴泪,他微微摇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艰难的问道:“大哥、大哥……” 听他问起季致远,二夫人呆住,随即背过身子抹掉了泪。 季致霖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啊,连大嫂和子鱼都来看过他了,如若大哥还在,他怎么会不来看他,怎么会? 他徒然的将自己的手放下,随即痛哭失声。 “致霖,致霖,你身体仍是虚弱,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娘已经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如若你真的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怎么活?致霖,娘年纪大了,我们都撑不起这个家的,原本,原本还有秀宁,可是现在不同了,秀宁是公主,她不可能永远待在季家,不可能撑着季家的。如果你有事儿,你让我们怎么办?”二夫人哭着劝道。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啊!” 季致霖听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当年马儿受惊。马车翻过,他哥在千军一发之际推开了他,虽然他一样也是受伤,可是却活了下来,而他哥则是摔下了崖。 如果不是他哥,现在,死的便是他。 季致霖泪流满面。 季致霖醒来的消息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是却也震惊朝野。毕竟,季家今时不同往日,端是嘉祥公主的态度便也说明了一切。大家都知道,皇上韦贵妃极为宠爱小公主,而小公主对季家可真是感恩戴德。 有些人羡慕季家的好运气,可也知晓,这种事儿可遇不可求! 季致霖醒了,娇娇喜气洋洋,听说,楚攸都过去看过了。娇娇有些不放心楚攸这个人。她是很想查案,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赞成楚攸过去详细询问,毕竟,她二叔还很虚弱呢,这么想着,她就央着韦贵妃要召见楚攸。 韦贵妃斜睨她:“你呀,还没成亲,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不过是有个好的皮囊罢了,那么老,配你都是咱们亏了,你还这么上心。” 说话间还挺气愤。 每次韦贵妃或者皇上对楚攸心存怨念,娇娇都觉得一头黑线,亲,当初指婚的正是你们啊。 可怜的楚攸,到底是前世作了多少孽。要受这样从身到心的打击。 娇娇正色道:“其实我是怕他乱说话,搅了二叔的清净。其实我们一直都怀疑当年父亲和二叔的案子有猫腻。当时楚攸不是还是嫌疑人么?他那人您自然是知晓,最为小心眼,别人冤枉了他,他能善罢甘休?听说二叔醒了,还不隔三差五的过去骚扰二叔找证据啊。之前他就提过要给自己洗刷清白呢!这年头,泼污水,贼喊捉贼的人太多了。当然,我也不是不想调查真相,真相自然是要调查的,但是却不该是现在啊,现在这个时候二叔正是虚弱呢,你隔三差五的问一次,二叔伤心一次,问一次,伤心一次,什么时候身子能好起来?这不是瞎胡闹么?” 听娇娇这么说,韦贵妃也是赞同的:“说起来,这事儿楚攸还真能干出来,他就是个拎不清的。”我踩死你。 娇娇忧愁的叹息点头:“可不是吗?” “行了,你宣他吧。即便是要重新彻查季家的案子,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必然要通过皇上,咱们光明正大的查。”韦贵妃也不是不明白的,娇娇话里话外的意思浅显,她自然也是帮着孙女儿。 娇娇微笑点头。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楚攸是个美人儿,但声音越并不“美人儿”相反的,他声音清冷淡漠。便是高兴之时也鲜少表现的热情。 “起来吧。”便是这么久了,娇娇依旧是不太习惯一个男人给自己行礼。 楚攸倒是自觉,直直的坐在娇娇边儿上的空位:“不晓得公主有何指点?” 娇娇看他这般,吐槽:“我哪里敢指点楚大人,楚大人可不是一般人呢。如若指点错了,倒是显得我妇人之见。” “那倒是。”楚攸理所当然。 娇娇抿嘴笑:“楚大人果然是年纪大了,沉稳的紧,这般自信。想来,将来定然能成大器。” 几个丫鬟也不管他们说啥,该干嘛干嘛,在他们看来,每每这两人相处,更似两个打嘴仗的小孩儿。有趣是有趣,可是这么幼稚,旁人看见真的好么? 楚攸挑眉:“楚某自然是没有公主青春貌美。如若不然,皇上也不会这般的不待见楚某。”每日骂三遍的滋味儿绝壁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啊。原本的时候楚攸也算是皇上的心腹,不管事实如何,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好了,自从找回了嘉祥公主,那个,楚攸彻底从香饽饽变成了狗不理。 呃……这么说好像哪里不对! “楚大人是国之栋梁,皇上哪里会不喜欢楚大人呢,楚大人可别妄自菲薄。”娇娇捏着帕子,闲闲道。俏灵灵的睨了楚攸一眼,随即掩嘴笑。 楚攸望天。 她在嘲笑他,而且是赤果果的嘲笑! 抗议! 两人自然是不能无休止的这么互相调侃下去,总是要说些正事儿的,娇娇也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她自然是希望早日找到凶手,但是季致霖这么虚弱,让他去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并不利于他的恢复,她更希望的,是季致霖好了之后才进行调查。 楚攸似笑非笑言道:“你当我真是那么冷漠无情?我虽然很想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却并不认为季致霖能知道多少。” 楚攸语出惊人,娇娇并不解。 “你是怎样做出这个结论的?” 楚攸叹道:“当时本来是只有季致远一个人出门,季致霖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如若这是一个有蓄谋的事件。那么他必然只是针对季致远,而非季家兄弟二人。而季致霖不知道具体情况,问他还是不问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娇娇也跟着叹息,她走到金桔前,有些郁闷的拽掉了一个叶子:“我一定要找到真相的。” 楚攸猛然就想到了曾经在季家祠堂那一幕,她,宋娇,那个时候叫季老夫人姨母。她既然会叫季老夫人姨母,为什么又会变成皇太子的女儿呢?其实这件事儿他一直都心存怀疑。自然,他是相信皇上不会弄错,混淆皇室血脉的事儿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她失踪这么多年,他们如若不是多方求证,也不可能将她认回。 当时在场太医很多,每个人都知道,季秀宁是经过层层检验才变成宋娇的,而且,这做不得假。可偏就是这个做不得假的季秀宁,她却称季老夫人为姨母。他调查过季秀宁的母亲,她从来就没有出过荷叶村,一切真是乱极了。 娇娇感觉到楚攸深幽的视线,回头看他,有些不解,不过却调侃问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儿?” 我擦! 正在擦东西的彩玉差点再次摔了瓷器,如果再摔,她可真是没脸了,她都摔了一次了啊,嘤嘤!小姐太不矜持啦! 楚攸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缓缓言道:“正是……如此。” 既然你这么觉得,干嘛又要说的这般缓慢,摆明了还是不这么认为。娇娇微微扬头,有些傲娇。 “在下除了自己,还真没怎么见过美人儿。如今见了公主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娇娇点头:“人如若见识少,最是要不得。本公主也算让你涨了些见识。” 这两人还能在不恶心点么? 彩玉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默默的来到门口,她还是在门口守着吧。最起码,不能让更多的人听见这俩人的谈话啊!真是……听不下去。 “那是那是。”楚攸本是开玩笑,但是看着站在金桔树边儿的娇娇,又觉得她俏丽可人的紧,而这个年纪不大又聪慧的小丫头,将来就要是他的媳妇儿。 他从来没有想过娶亲,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能不能接受另外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个时候,他又突然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了。 原来,许多时候,只是没到那个份儿上,如若,如若真的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与他携手并肩。呃……其实想想,还蛮好的! 楚攸呆呆的看着娇娇,娇娇也越发的脸红起来,她怒道:“你还看。” 楚攸回神,笑了一下,随即言道:“这不你刚才说的吗?让我涨点见识。” 呃,自己堵住自己的嘴了,娇娇恼羞成怒:“看多了就是冒犯公主。” 往日里娇娇虽未见得是大家闺秀,可也没有如此过。楚攸似乎了然她恼羞成怒背后的羞涩,一脸“我懂”。浅笑告辞。 娇娇气结。 果不其然,见过了娇娇,楚攸没有再次去季家见季致霖,当然,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去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按照惯例,过年的时候众位皇亲国戚是都要进宫团圆的。娇娇想到了上次大家见面之时发生的糗事,有几分小生怕怕的问韦贵妃:“你说三叔不会又闹妖儿吧?” 瞅给孩子吓得。 韦贵妃看娇娇,微笑问:“你觉得害怕?我倒是不觉得呢,我怎么看着,你似乎很高兴,觉得很有趣呢?” 娇娇羞涩捂脸:“不要将人家的心里话说出来吗?” 韦贵妃失笑,事实本就是如此,三皇子闹,她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娇娇笑够了,想到一个问题,小心翼翼的开口:“祖母,你说,三叔是真疯么?” 要说娇娇怎么会与韦贵妃说起这个,那要看娇娇的身份。大体在这个世界上,若说无话不说的信任,那只有季老夫人一个人。她与她同样都是穿越,且具有亲属关系。他们自然知无不言、百分之百信任。 如若说再有信任,娇娇认为,她是可以信任韦贵妃的,对于韦贵妃来说,她是最为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是她的亲孙女儿。还是失而复得的亲人。 虽然对皇上也是如此,但是感觉却不同,皇上的亲人太多了,许是现在他觉得愧对她会对她好,但是以后怎样倒不好说。可对韦贵妃来说,她是独一无二。 韦贵妃也没有想到,娇娇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吃了一惊,随即摆手,青枫连忙去门口看着,韦贵妃认真的问娇娇:“你知道了什么?” 娇娇摇头,不过她从韦贵妃的话中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韦贵妃也是这么怀疑的。 “不知道还乱说。” 娇娇微笑:“感觉,有时候也不是有什么证据,单单是对一件事儿的感觉。三叔确实是很像一个深井冰。可是像不一定就是。我总是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作。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的判断失误。我不敢肯定啊,所以才与祖母说。” 韦贵妃摸着娇娇的头:“虽然我们都不喜欢楚攸,但是你和他还真是相衬。你这孩子的观察力太好了。确实,老三,他并不是真傻。” 娇娇错愕的看着韦贵妃。韦贵妃用的竟然是肯定句。 “当年我的安儿出事,隔年他就出事。我原本以为他看到了什么,结果却不是的。想来,是有人不希望还有长子在上头。除了皇后,做出这事儿的还能有谁。那时我已然将自己关了起来,不问世事,不过三皇子他母亲倒是个伶俐的,为了儿子的安全,她暗中教了三皇子装傻。之前她便是我一党。后来她身子弱,怕是熬不了多久,便偷偷见了我,也将三皇子托给了我。既然他们那么喜欢争夺皇位,那便争便抢好了。老三他每日活的自由自在,连皇上都拿他没有办法,兄弟几个也要任他闹,不是很有趣么?” 韦贵妃笑,不过笑意却未达眼底。 “祖母就没有想过,要扶植三皇子?”娇娇认真的说,也不怕人。 韦贵妃看她,果真是个大胆的孩子。 “这皇位,呵呵。”韦贵妃冷笑。 “如若他喜欢,我自会帮他,可他偏是不屑一顾。这世上再好的东西,也是有人看不上的。皇位也是一样。”韦贵妃冷静。她拉着娇娇的手,语气放低了几分:“那么,娇娇呢?娇娇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号令天下?” 娇娇震惊。 但是再看韦贵妃,竟是无一丝的开玩笑之意。 缓了一下心神,娇娇认真言道:“没有。我最大的愿望不是做一个皇帝劳心劳力。我只希望,能够把季家发扬光大。将季英堂在全国普及。” “你们都没有野心。但是,我很高兴,自从安儿出事,我终是明白,权利,不过是吃人的老虎。” 娇娇微笑点头,随即打趣儿道:“咱们不说这些了,顶无趣的。祖母,这次新年,三叔有什么即兴节目么?”她是饶有兴致的。 韦贵妃听了,扑哧一笑,点着她的头斥道:“你呀,是看眼儿不怕乱子大。” “哪有哪有!” …… “砰!”宫中稍显偏僻的宫殿内,薛青玉将茶碗直直的砸在了地上,厌恶道:“该死的,这些该死的。” “主子,您可悠着些自己的身子啊,气大伤身。”小桃劝慰自家主子。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在宫里忍受一室凄凉。凭什么人家就要志得意满,连季致霖都醒了。这上天就是不公平,怎么就看不见我的苦楚。韦梦乔那个老女人把持后宫,死活不肯让位,皇上又年纪大了不贪慕女色,我如何能够出头,我何时能有出头之日?本想着进了宫,生了小皇子,何愁不平步青云,可是如今呢。我得到什么了?得到什么了?”薛青玉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在宫里这几年更多的不如意让她戾气更盛。 小桃却另有旁的事儿忧心,她想的更多,看小姐还在纠结这些无用之事,她言道:“主子,您现在不是气这些的时候啊!大姑爷醒了固然让您心情不愉快,可是这又哪里关咱们的事儿呢!您这个月的月事到今日还没来,可这小半年,您根本就没侍寝过。如若,如若是真的有了,您可怎么办啊?” 小桃抛出重磅炸弹。薛青玉总算是有几分回神。 “可我勾引了两次,皇上都不肯来,这又如何是好?原本与咱们相熟的太医又不负责这边了。便是想隐瞒,我还能怎么办?” 皇上自从得知当年皇后是利用太医误导太后自己要死了,皇上就对太医院更加严格的整顿了起来,在娇娇的建议下,皇上采用了交叉轮班制,这样一来完全杜绝了后妃与太医的勾结。因此这两个月太医院大变革。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薛青玉如今是艰难极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主子,没有太医确诊,谁也不能断定您是否是真的有了。若是贸然的吃那些乌七八糟的药物,伤了您的身子可怎么办。难道,难道您就不能找他么,让他给你出个主意什么的。左右他也是个皇子啊!比我们有门路多了。”小桃再次语出惊人。 薛青玉听到小桃的话,总算是冷静下来几分,她恨恨的言道:“那个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几日都没有进宫。如今皇上对他们看顾的并不十分严厉,他却不来,准是又被哪个小妖精勾住了。该死的。这一切都不顺极了,老天爷怎么就忘了我么!” “小姐,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还自怨自艾啊,咱们打起精神,改善现实的环境才是正途,不管别人如何,都与咱们无关的。咱们现在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儿吧。如若不行,奴婢想办法联络一下老爷,看看他能不能有办法?”小桃这几年也是被磨得不似当初那般看不清楚一切了。 宫中不比外面,原本的时候小姐生活比较乱,也与不少才子都有些不妥当之事,可是不管如何,做到什么地步,她就坚持最后一步不乱来。也正是因为这份清明,她能够保持清白之身进宫伺候圣驾。 那时薛青玉众星捧月,小桃这个唯一的大丫鬟自然也是不同,可是现在进了宫,一切都变了,对大家来说,薛青玉不过是个品级低,不受宠的丽嫔罢了,他们又有什么值得巴结的呢,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主仆俩在宫中也受了些冷遇。皇上也不是不来,先前那几年还是来的频一些的,可是后几年基本便是不来了,一年也只几次传召,日子久了,薛青玉自己都能感觉到不同,何况是小桃呢。 现在的小桃倒是懂事儿多了。 可薛青玉被宠惯了,即便是这么个情况,依旧是不改当初的性子。 “不行。”听到小桃的建议,薛青玉尖锐的喊道。 “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让家里知道我的情况的。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小桃想再劝。却被薛青玉一巴掌打了过来。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告诉你不准说就是不准说。”薛青玉剧烈的喘息,小桃见她如此,连忙为她顺气:“主子,您别生气,您千万别生气,您放心,我不说,我谁都不说,一切都听主子的。” 薛青玉将手放在腹部,有些恼火:“只要皇上肯临幸我一次,只要一次,我这孩子就有说法了。这个混蛋偏是不肯。过年这几天皇上必然是要宿在韦贵妃那里的。我们更是找不到机会。看来这事儿必然是要与他好好商量一番了。” 虽然挨了打,但是听说自家主子会冷静考量这事儿,小桃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过年的时候皇子们都要进宫,主子抓紧机会才是。” 薛青玉点头:“这不消你教。” “对了主子,各宫都给趁着新年的劲儿,给嘉祥公主送了礼,咱们送什么比较妥当?”说到这个,小桃倒是感慨人的命运,谁能想到当年季家的小养女今日竟然变成了皇长孙女儿。几乎是在宫中横着走,如若当初他们与之打好关系,想来今日会更加好过些。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薛青玉又是愤愤:“真是走了狗屎运的死丫头。那日我想着故意让她听到我为她祈福,谁想她竟然全不在意,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丫头。” 小桃叹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一下子平步青云,那样便不需要忍受这样歇斯底里每日怨气冲天的主子了。 “主子,当初您行这计策之时,奴婢便觉得有几分不可行。您难道不记得在季家的时候这个丫头是什么样儿了吗?别看她现在在宫里是一派天真,可是事实怎样,真是未可知呢。如若真的没有一丝的心机,一个农家出来的小孤女,怎么就巴上季家了?您没看季老夫人对她是个什么样子么?那可是比亲孙子亲孙女儿还好。如若不是她使了心计,怎会如此,要知道,季老夫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尚且会被嘉祥公主笼络住。如此一来,倒是可见她的城府了。”马后炮的精神自然是谁都有的。可是她却偏还不认为自己是这样,这便是小桃。 “行了,你下去吧,也别在这里烦我了。说来说去,竟是无一丝好事儿,委实让我觉得烦闷。我休息下。”薛青玉摆手。 小桃连忙伺候薛青玉进内室休息,之后又吩咐小宫女过来将这茶碗收拾掉。 这宫中每样物事都是有登记的,他们不是韦贵妃,如今主子直接摔了茶杯,他日被人传出去,还不定是怎么宣扬呢!小桃攥了攥拳头,她是家生子,又是跟着小姐进宫的,一步步硬生生的看着小姐走到了现在,如若说心计手段,他们家小姐也不是没有,怪只怪,皇上年纪大了,大到不需要女色了。 至于那个人,小桃感慨,那怎么会是真心对待自家主子的呢? 她,该何去何从? 小桃想的比较多,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在除夕的前一夜,他们家主子,薛青玉,死了! 彼时娇娇正在和韦贵妃闲磕牙,看到下人急匆匆的进来在韦贵妃耳旁说了什么,韦贵妃面色不变,却回身对娇娇言道:“你且先回去休息,祖母这边有事要忙。” 娇娇也不多问,微微一福浅笑离开。 韦贵妃看娇娇离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哦?”了一声,问道:“可是找人过来检查过了?确定了?” 青岚回道:“回主子,确定了,却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韦贵妃微笑:“本来,人死了也就死了,宫中死个把人倒是算不得什么,不过本宫倒是记得,她该是很久都没有承宠了吧?没有伺候皇上,如何怀有身孕?将事情严密的封锁好。本宫现在过去。” 青岚问道:“主子,咱们不通知皇上?” 韦贵妃摩挲着手上长长的护甲,面色调整了几下,有几分肃穆:“皇上自会知晓的,咱们现在先去好生查看。丽嫔偷人,这事儿可是不能传出去的。” “奴婢明白。” 薛青玉是从假山上失足落下摔死的。不过这样说,还真是没什么人信,最起码,韦贵妃是不信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别忘了她可是怀有身孕呢! 待韦贵妃来到薛青玉出事的地点,这里已经被处理干净,再看韦风在此,韦贵妃笑:“皇上还真是兵贵神速。” 韦风行礼,之后言道:“皇上请贵妃娘娘去丽嫔娘娘的殿里一叙。” 韦贵妃点头,两人并排而行,韦贵妃低声言道:“哥哥身体可好?” 韦风面无表情,然仍是回道:“父亲很好。谢姑姑。” 两人不谈其他,待来到丽嫔的宫殿,韦贵妃并没有看到往日跟在丽嫔身边的小丫鬟。 “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坐在平日丽嫔常坐的位置,面色难看。 “薛先生能教好别人,却教不好自己的女儿。你看看这丽嫔是个什么货色。竟犯此大罪。当满门抄斩。” 韦贵妃抿了下嘴,表情柔和:“臣妾知道,皇上说的都是气话。丽嫔不守妇道,薛先生作为父亲自然难辞其咎,是他没有尽到好好教养之责。可薛先生的为人皇上是认可的,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让他来教诸位皇子。丽嫔往日里也是端庄温顺的性子,我想,就算是薛先生大抵也没有想到,他的女儿是这个样子吧?” 皇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便是皇帝,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气愤异常,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此事,你觉得谁来调查最好?”皇帝问道。 韦贵妃倒是没有想过皇上会提这个问题,这事儿不是该暗卫进行调查的么? “皇上是希望?” 皇帝叹息一声:“此事万不能让旁人知晓,暗卫调查虽好,可是到底是皇宫内院,多有不便,朕想着,让娇娇处理。” 韦贵妃已然猜到皇上的意思,她皱眉:“可娇娇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您让她为您处理这个?”很显然,韦贵妃是不同意的。 “你来处理,让她协助。”皇上拍板。 韦贵妃心里的不悦又升起几分。不过却并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是”。 皇帝看出韦贵妃的不悦,将来喜也遣了下去,言道:“这宫里,朕只信你。表妹,朕知晓你不愿意让娇娇处理这些肮脏的事情,可娇娇总是要长大的,如若不出意外,嫁于楚攸已成定局,过早的让她接触一些事情,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历练。” 韦贵妃叹息一声,言道:“臣妾知晓。只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皇帝苦笑:“朕心里,又哪里舒服。” 韦贵妃怒言:“您不舒服,那是因为您的妾室偷人,与我怎么相同,我是担忧我的娇娇。”虽是怒言,却有几分娇俏,韦贵妃已五十多岁,可是做出这样的表情,竟也不十分违和。 皇帝拉住她的手:“表妹定然是呷醋了。那些人怎地能和表妹比。朕的不舒服,自然也是为了娇娇,至于旁人,不甚重要。这个薛青玉本就没有多好的品行,可是朕要知晓,到底是哪个与她有这苟且之事。皇宫内院,又岂止是寻常人可以来的?” 皇上想的多,经他这么一说,韦贵妃点头,回道确实如此。 “不查出这人,朕寝食难安。今日能偷朕的妃嫔,他日,是不是就能偷朕的皇位?”皇上冷言。 韦贵妃吃了一惊。 娇娇呆若木鸡的看着韦贵妃,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在她心里,薛青玉这样的女人,不该是最后的大BOSS么,可是为什么还没怎么样就看她已经走过了场,变成了炮灰。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她死了?” 韦贵妃点头:“死了,不仅死了,肚子里还有个孽种,而她身边的大宫女则是失踪了。” 娇娇皱眉:“她怀孕?她偷人啊!” 韦贵妃听她这般说,纠正:“女孩子家说话不可粗野。不过你并没有看过侍寝的记录,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这下换娇娇失笑了:“祖母,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去打猎,您的箭根本就没有按箭头。直接射了出去。然后就有下人拿着一只被射死的小鹿过来恭喜您,说您百发百中。您怎么说?” 韦贵妃回道:“自然不是我射中的。” 娇娇摊手:“那就是了啊。皇上年纪那么大了,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韦贵妃照着她的后背就拍了一下:“你个死妮子,都是谁教你这些的。竟学些混的。” 娇娇无辜状,这不是你问我的么,我给你举个这么浅显的例子,你还要说我。真是累觉不爱! “我这不给您举例子么!再说了,我是在讲打猎,哪里是浑说。”她一脸正义有木有。 韦贵妃无语,半天,言道:“皇上有旨,让你协同我调查。我本是不欲让你搀和这样的脏事儿。 但是皇上已经说话了,我不能抗旨。” 娇娇了然的点头:“嫌疑人都身份显赫吧?”她支着下巴问道。 看她这么伶俐,韦贵妃扶额,你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扭捏呢?不过,她真是适合干这行啊,韦贵妃觉得,也许让娇娇当小捕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丫头完全适合做这行啊! 别的事儿可不见她这么灵光。 “能进出皇宫的男人,只有亲王和皇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但是概率低。” “安亲王、梁亲王不算。不会是他们俩。”不待韦贵妃问,娇娇直接言道:“安亲王和梁亲王都不可能让薛青玉怀孕。” 韦贵妃看她说的这般自然,深深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少见多怪的那个。 “如今三皇子和十皇子住在宫里,可是三皇子是个深井冰,皇上怕他闹事儿,能派了八百个人跟着他,他时时刻刻身边都有人,不会是他。十皇子还小,想来一个十一岁的娃娃还啥都不懂吧?喏,其实用排除法,剩余的嫌疑人也不是很多。皇亲国戚里,也只剩了瑞亲王、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娇娇理所当然的说着。 还不待韦贵妃搭话,娇娇继续:“其实这事儿不该祖母调查,应该让楚攸来,那厮跟狗似的,光靠闻,都能嗅出个一二。我不夸张哈,他干这样的事儿超级在行。” 这是夸奖么,但是,这样的夸奖真的好么? 无解! “楚攸是男人,不适合进宫调查。”冷飕飕的声音传来,不是皇上又是哪个。 作为孩子家长,还是爷爷,皇帝表示,自己死看不上孙女婿,在别人都怀疑这是不是夸奖的时候,他的认知是,这就是夸奖。 自己的孙女儿年纪小,一定是被蒙蔽的。楚攸罪该万死! 娇娇看皇帝脸色不好,嘿嘿笑,略阿谀的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这事儿我和祖母能处理好。”其实娇娇是觉得,皇帝那么大的年纪还被小老婆带了绿帽子,心情不好也是正当,她该好好安慰长辈。 而皇上的想法是,该死的楚攸,你给朕的孙女儿灌了迷魂汤,她不顾身份在宫里公然夸奖你! 察觉两人思想上断片儿的韦贵妃沉默不语,任由两人彼此误会。 她也不待见楚攸+1。 “这事儿朕不希望旁人知道。特别是外人。”皇帝加重了外人两字。 娇娇点头:“我懂。”又想到什么,她问道:“派人去找小桃了么?”薛青玉的丫鬟是叫这个名儿吧? 皇帝点头:“已经开始找了。” 娇娇叹息:“我觉得,她八成是凶多吉少了。指不定现在尸体被埋在了哪个地方。” “她就不能是凶手?” 娇娇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绝对不会是她,但是她一定是知情人。按照惯例,知情人通常会被灭口。” 皇上和韦贵妃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压力有点大。 小姑娘这么热衷推理,总觉得不太好啊! 第112章 第112章 薛青玉就这么死了,娇娇协同韦贵妃查案,韦贵妃的性子比较稳,娇娇比较善于调查,如此一来,倒也是相得益彰。薛青玉的死因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而第二日就是除夕,要忙的很多,娇娇的意思是自然要调查,但是总不能大年三十和初一去弄死人吧,说起来也是晦气。 好吧,嫌弃晦气的不是她,而是韦贵妃。 大年三十清晨。 娇娇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决定先去看看薛青玉的尸体,薛青玉这个时候脸色苍白,身上许多擦伤,特别是额头,那里应该就是她的致命伤。娇娇又向太医详细的询问了关于薛青玉怀孕的情况,太医也如实回答。 因着晚上还有宴席,娇娇将此事暂且放下。 不过她也仔细的交代了众人,过年这几日皇子们都是要住在宫里,可是要仔细着,万不能在出事儿。 将一切处理妥当,娇娇往回走。远远的,她看见瑞王妃,瑞王妃身边则是跟着一位小姑娘,看起来与娇娇年纪差不大,她一身大红的披风,毛毛领衬得整个人好看极了。瑞王妃则是一身素雅,便是新年亦是如此。 自然,瑞王妃也看见了她,两人相视一笑,娇娇先福下,“王妃有礼了。”按理说,娇娇该叫一声婶婆,但是看她的年纪,娇娇总是觉得有些违和。好在,因着她的身份,叫王妃也是并无什么不妥的。 “公主有礼,想来这些日子公主忙坏了吧?”瑞王妃微笑,态度和蔼和亲。她身边的女孩儿也跟着微微一福。 娇娇摇头回道:“我只略微帮些,倒也算不得忙,若说真忙,祖父祖母他们才是真的忙呢!” “公主还是能干的,我家阿瑜只比公主小一岁,可是没有公主这么能干呢。瞧我,真是个糊涂的,还未为公主介绍,公主,这便是我家阿瑜,阿瑜,见过公主。” 宋瑜俏丽一笑:“阿瑜见过公主。” 娇娇细细打量宋瑜,她瓜子儿脸,长得有几分美艳,并不似一般小女孩儿,若是不说,大体大家都会认为她比娇娇年长的。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娇娇竟是觉得,这个宋瑜……有几分像楚攸。 “我倒是第一次见阿瑜呢,阿瑜以后可要进宫来找我玩儿,这宫中好闷的。”娇娇更像是个小姑娘。 宋瑜点头,她虽然长得美艳,但是倒是很像瑞王妃,整个人温顺极了。不过也只是在外面做出的表象。 “好呢。我往日在家中也是无趣,有了公主这句话,我可是要来叨扰了。” 娇娇笑的梨涡儿深深。她不禁想到了她和瑞亲王的第一次相见,如若不是因为她判断出瑞亲王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儿,说不定她也是找不到什么突破口的。可见,瑞亲王定然很疼这个女儿。 “阿瑜真好看,不过倒是不怎么像王爷和王妃呢,我猜,阿瑜定然很像自己的外婆。真是美人坯子。”娇娇看起来无害。 宋瑜略顿一下,笑着回应:“我的外祖母早就不在了呢,我倒是没有见过的。我想,这事儿母亲才是知道的。” 瑞王妃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是温和的笑,不过却言道:“说起来,我也不记得母亲的长相了。她在我还不记事儿的时候就去了。小公主真是个孩子,如此便能延伸到阿瑜的外祖母。” 娇娇捏着帕子,歪头,样子天真可爱:“原本我住在季家的时候,秀雅姐姐也不太像二夫人,反而更像是季老夫人的。人家都说,隔代相像,有福气。” “如若真是这样,那我可真是要多祈祷阿瑜多像些我母亲,如此才是福气。”瑞王妃笑的浅浅的,眼底则是一片深邃,娇娇望向了她,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僵。 铃兰匆匆忙忙的过来,低低禀告:“公主,楚大人过来了。” 娇娇皱眉,今个儿不是休沐么? “王妃和阿瑜继续转转,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了。” “公主自然是先忙正事儿。”其实刚才铃兰的声音不低,瑞王妃和宋瑜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话。 娇娇微笑点头,与她们错身而过离开,不过刚走没几步,娇娇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微笑回头看瑞王妃和宋瑜,俏灵灵的言道:“说起来,阿瑜长得倒是有几分像楚攸呢!” 言罢,她浅笑离开。 待她离开,宋瑜冷下了脸色:“母亲,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瑞王妃则是皱眉看着看着娇娇离开的方向,她淡淡回道:“公主没有恶意。我们回去再说吧。 ”隔墙有耳,这里总是宫中。 宋瑜到底是个女孩子,也不过才十二岁,要说让她隐藏住自己的情绪自是可以,但这人是她的母亲,她哪里能控制的住。 “她说这话,好似母亲与楚攸有什么似的。又说什么我像外祖母,她怎么会见过我的外祖母,当真可笑。”宋瑜噼里啪啦的言道。 “够了,我让你别说了。谨言慎行。” 宋瑜被瑞王妃呵斥了,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不过倒是不再妄言。瑞王妃还没从自己的震惊中缓过来,她攥着帕子,吩咐身边的心腹,“你去看看王爷在干什么,如若无事,请他回房一下。” 吩咐完,又看宋瑜,周围的人都是他们瑞王府的亲信,瑞王妃依旧什么也没多说:“跟我回房。” 宋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是娇养大的小郡主,自然是有些看不上这个半道儿回来的土包子小公主的,什么公主,说起来其实也是郡主的品级,还不是皇上念着皇太子当年的旧情。想到这里,宋瑜撇嘴。 瑞王妃这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她不知道小公主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她的话确实让她想了许多。好端端的,她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说这些话的,就算是她的女儿,也不会这样说,更何况是小公主呢,她自小就寄人篱下,该是最为谨慎有心计的。 可是她在说什么,她是知道了什么?想到季家出品的滑翔翼,瑞王妃心里更是犹如惊涛骇浪,其实当初皇上带回了季家的滑翔翼,她就是有几分怀疑的。但是因着滑翔翼并没有那么大的动力,所以她也只是怀疑。可是如今看来,将一切问题串起来,她不禁有两个怀疑,一则季家也有一个一样的穿越者。二则,季秀宁其实下过谷底,知道一切。 滑翔翼是季秀宁根据季致远的设计图做出来的,但是瑞王妃却并不认为季致远是那个穿越者,别人相信,她是不信的,如若季致远真的早就有了那个设计图,为什么早不拿出来,这并不符合常理,她更倾向于,季致远就是个推辞。一个既能让季家扬名又能让人让真正的人隐藏的推辞。 待回到室内,宋瑜看到父亲进门,撒娇的冲了上去:“爹。” “瑜儿在宫里玩儿的可好?”瑞亲王态度果真是十分柔和。 宋瑜嘟嘴:“我们碰见那个小公主了,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说我像那个楚攸,你说她怎么这么讨厌啊。她是要暗示什么么?” 她爹娘是京城有名的夫妻伉俪,照她这么说,好像她母亲与楚攸怎么样了似的,真是一个讨厌的人。 瑞亲王有些不明了,他看向了瑞王妃:“雨相,怎么回事儿?” 而这时的瑞王妃还在拧眉沉思。她并没有听到瑞亲王的问话。 “雨相……” 这个时候瑞王妃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望着她的父女俩,言道:“阿瑜,你先回房,我有些话要和你父亲说。” “母亲……”宋瑜挽着瑞亲王的胳膊,有些俏丽的跺脚。 王妃看她,冷下了声音:“下去。” 宋瑜看瑞王妃冷下了脸色,有些害怕的收起了手,这个家中虽然瑞亲王是一家之主,但是实际上真正处处做主的却是王妃。这点外人不晓得,宋瑜却是知道的。她娘比她爹厉害多了。 “我,我知道了。”宋瑜不敢耽搁,只要她娘发怒,他们都是不敢多言的。 待所有人都出去,瑞亲王有几分不解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看你怎么这般的严肃?” 瑞王妃缓了一下心神,问道:“今日,小公主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瑞亲王点头:“这我知晓,刚才阿瑜说过了,她可是说什么不好听的了,你不消理她便是了。如今她风头正劲,咱们犯不上得罪她。” 瑞王妃摇头,她看一眼瑞亲王,就不明白他怎么就这般的单纯。凡事还是那般的没有数儿。如若真是这般,她需要这么严肃么! “若是这般,我需要这样吗?今天小公主说,阿瑜不像我们夫妻,必然像外祖母。她还说,阿瑜有几分像楚攸。” 瑞亲王一时火冒三丈:“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你与楚攸有一腿么!真是气煞我也!” 瑞王妃皱眉,声音软软的,不过却冰冷:“我常说,让你做事多想,你为何就是不听。你难道这能考量到这一点吗?她有什么必要要这样编排我,又有什么必要要往她自己的驸马身上泼脏水?不是祖母、不是其他人,只是外祖母。你就不想想为什么?” 瑞亲王不解,问道:“那是?” 好在,瑞王妃已经习惯了瑞亲王的智商。与他拐弯抹角的说,委实没什么意思。 “我怀疑,小公主知道我是林家的人。她下过那个谷底,或者说,季家有人下过那个谷底。” 瑞亲王震惊:“那她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还有,这和楚攸又有什么关系?他就算是和你现在的姓氏一样,也不代表什么啊?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瑞王妃却霍的站了起来,她看着瑞亲王,嗫嚅嘴角,半天,言道:“楚?楚攸?为什么我早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楚攸多大年纪?” 她激动的拉住了瑞亲王的胳膊,瑞亲王呆滞一下,随即回道:“应该是二十有八。我原本调查过他的资料。” 瑞王妃攥着拳头,呢喃:“年纪对不上,可是,只差一岁,只差一岁,如若,如若他是为了躲避别人的猜忌多说了一岁也不是不可以。” “雨相,你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只差一岁?” 瑞王妃激动不已,而此时她竟是觉得自己身体不能承受,一时有几分喘不上来气。瑞亲王见状连忙扶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水。 “雨相,你别激动,你的身子受不住这些的,别激动。” 瑞王妃看着瑞亲王,缓缓言道:“我的小弟。林冰,字攸之。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楚这个姓。我母亲是江州楚氏。小时候,外人便言道,大姐和小弟肖似母亲,我与三妹则是肖似父亲。你那么疼阿瑜,不也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大姐么?我没有见过楚攸,但是相公,你是见过的,你抛弃偏见平心而论,楚攸,他像不像大姐?” 说到这里,瑞亲王呆滞住了,他回想楚攸的容貌,半响,越想眉毛拧的越深:“有……三分相似。” 瑞王妃闭上了眼睛,一滴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楚攸,年纪故意多说了一岁,与八皇子关系好,其实,其实一切都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竟是我疏忽了。楚攸是什么时候与季家反目的,可不正是三妹死了之后?许多人都以为楚攸爱慕当年的三妹,原来,不是爱情,竟是亲情。”这么想着,瑞王妃直接便站起来:“我要去见他,他现在在韦贵妃的宫里,我刚才听说他求见小公主了。” 说罢便是激动的就要往外走。瑞亲王连忙拉住她:“此时不妥,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在宫里相认,要知道,韦贵妃可不是善类,如若这事儿让她怀疑了,咱们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啊,再说了,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小公主。你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在你面前说这些?” 这个时候瑞亲王总算是带了点脑子。 瑞王妃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雨相,咱们要从长计议啊,要见也可以,可是我们不能冲动啊。” 瑞王妃似乎总算是听进了瑞亲王的话,她木木的回到了位置上坐下。瑞亲王见状舒了一口气。一丝证据也无,单凭推推断,他们怎么能去认人呢! “你给我在讲一下季家。”恢复过来的楚雨相言道。 瑞亲王虽不明白她为何又将话题拐回了季家,不过却仍是详述了一番。 瑞王妃问道:“三十多年就开始了啊。那么看来,不会是季秀宁……”她喃喃自语。 瑞亲王不明所以。 “季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季家虽然住在京城,但是季老夫人基本足不出户,凡事皆有季致远季致霖出来处理,当时他们处事的风格颇为现代,还惹得她有了几分怀疑,可是详细调查之下,又发现并不太像。 那个时候,她甚至是怀疑过薛大儒的,毕竟,薛大儒的学生都现代气息很重,可也只是季致远那一批,她又觉得想错了。因着报仇的事儿更加重要,她又将这事儿渐渐放下,如今,似乎是时候再次拿出来了。 没错,她,林霜,如今的瑞王妃楚雨相,正是一个穿越者,不过她却不是半道儿接受了林霜的身体,现代之时,她因病去世。再次醒来,就变成了马上出生的小婴儿林霜,她更倾向于自己不是穿越,而是重新投胎,只不过,她忘记喝孟婆汤罢了。 她幸福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结果林家却遭遇了大劫。如若她的父母不是好人,她还不会这般的怨恨,可是不是,不是的,他们一家都是好人,而她的父亲,则是被陷害。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季老夫人是季家的掌权者。为人和蔼、十分睿智。年轻之时就和她的丈夫一手将季家从一个江南破落户发展成名门世家。期间更是创办了季英堂,季家的生意很多,遍布全国。就算季家不走仕途,想来他们也是不愁吃喝的。虽不见得比我们皇室好,但是也绝对不差。季英堂收留了许多的孤儿,现在朝堂之上不少人都是出自季英堂,可见,季英堂还是有能力的。当年的季英五子便是今日提起来也是会让人感叹一声才华横溢。季英五子以季致远为首。虽然他如今已经不在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很崇尚他的。想来你不知晓,今日我还在御书房看到季致远写的书。算起来,有一点是大家默认的,那便是季英堂受季老夫人的影响比薛大儒的影响更大。今日的嘉祥公主就是季老夫人教养出来的典型。”瑞亲王虽然和季家不太对付,但是说起季老夫人,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值得尊敬的人,就算是你处在她的敌对一方,也会让人感慨一声她的人品。 瑞王妃听了,觉得事情已然很了然,原本她没往那边想,她全心只想着如何算计四皇子他们那些人,但是今日看着,原来她真的忽略了很多。 “正是因为季老夫人是一个穿越者。所以季致远、季致霖、楚攸、季秀宁、季秀慧都或多或少有许多现代人的气息。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不是有很多穿越者,而是因为那个穿越者影响了他们。那个人,是季老夫人。” 瑞王妃低低呢喃。瑞亲王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问道:“什么?” 瑞王妃摇头:“无事。还有些事儿我没有捋顺清楚,我还要再多想些。你无需管我。楚攸的事儿,我们先暂且这样,回府从长计议之后再做定夺。” “好,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既然他们下去过,怀疑过,为什么不来和我们相认?所以我倒是并不十分相信的。”瑞亲王发表自己的意见。 瑞王妃并没有抬头:“我们都不敢随意认他。想来他也是一样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儿。” “呃?” “小公主,嘉祥公主宋娇,原本的季秀宁,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楚攸真的是小弟,他不应该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唯一可能的就是,这是小公主自己发现的。” 瑞亲王再次感慨:“当年我怎么就没杀了她呢?” 瑞王妃睨他一眼:“你当年说,她是个可爱又单纯的小姑娘。” 瑞亲王理直气壮:“正是因为我当年看错了,所以这么多年,我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这是再提醒我的愚蠢。” 瑞王妃微笑:“原来的愚蠢已经不能挽回,只希望,你以后能多几分脑子。” 她说的不客气,但是瑞亲王也并不生气。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确实,雨相比他聪明多了。 他这人虽说缺点很多,但是却有两个优点,一则痴情,二则能看清自己几斤几两。 “对了。我还有件大事儿要告诉你。”瑞亲王神神秘秘。 “何事?” “薛大儒的二女儿死了,就是丽嫔。” 瑞王妃疑惑:“什么时候的事儿?”恍然想到今天嘉祥公主来的方向和身边的人,她突然有几分明白。 “不是正常死亡?” 瑞亲王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这事儿定然是嘉祥公主在调查,对么?” 瑞亲王摇头,“这我倒是不知晓的。也是隐隐传出来的消息。应该是昨天没的。具体如何不知道,想来是怕晦气,大抵过完年才会公布。不过,好像不太体面,具体如何没人知道。不过照你刚才的话,楚攸在这个时候进宫,说不准也是因为此事的。” 瑞王妃冷笑:“让他们闹去吧。具体如何,与我们无关,咱们坐山观虎斗便可。” “看什么虎斗?当时查到轰轰烈烈的皇太子事件拉出来一个玉妃。长脑子的都知道玉妃是替罪羊。” “呵呵,你以为,皇后是能说的么?人都死了,总不能说是她吧?你没看见这段日子皇上对四皇子极为不待见么!如若说皇后和这事儿扯不上关系,我是一百个都不信的。”她再次冷笑。 其实这也是皇上的计策,他总不能让自己的母亲被人怀疑。说是玉妃,根本没人肯信,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此事栽在皇后身上,左右皇后已经不在了。他不需多说,只要表现便可。 “估计和安亲王也是脱不了干系。如今朝堂之上只三个人最为艰难,安亲王、四皇子、楚攸,噗,那可是不能多说一句话,不然非呲死你。安亲王还好些,到底年纪大,四皇子和楚攸那是照着三顿饭的骂。一个儿子,一个孙女婿,皇上可真不客气。原本他们俩挨呲我还蛮高兴的。不过如若楚攸真是小冰的话,呃,他妈的,怎么就感觉这么怪呢?”瑞亲王无语。 瑞王妃微笑:“如果挨骂就能娶到嘉祥。我倒是觉得这是值得。” 瑞亲王看王妃这般表情,有几分明白过来,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如若他真的是小弟,必然也会为林家报仇。有得宠的公主帮忙,总是好过单打独斗。”王妃垂下眼睑。 …… 娇娇相信,如果瑞王妃真的是林家的某个人,那么她一定会有所行动,倒不是说一定会在今日,只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动了就好,最起码,这说明,楚攸还有亲人在世。 楚攸坐在屋内等娇娇,看她嘴角噙着笑进门,小小的脸蛋儿因着外面冰冷的天气更显几分白。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楚攸起身行礼,娇娇点头唤他起身。 “不知楚大人求见,可是有什么事儿?” 楚攸指了一下放在桌上厚厚的律法典,微笑:“今日皇上差人通知下官,说是让在下送一本律法典进宫予公主。不晓得,公主如何又需要这样东西了?” 娇娇这才看到放在桌上的厚厚书籍。她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不过还是过去略微翻阅几下。 “倒是不知祖父是个什么意思。” 楚攸挑眉,表情很是无辜,你都不知道,我如何能够知道? 这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正在主殿的韦贵妃却是知道的。昨夜看了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娇娇,她与皇上两人总是觉得,女孩子这样不太好,不过这也是只一瞬间的想法,自己家的孩子总是好的。 娇娇竟然这么能干,那么皇上的想法也是颇为深远的。楚攸这个孙女婿虽然不太让人满意,但是纵观全朝,更好的竟是没有,如此一来,只能凑合。 光有实干经验不行啊,所以皇上决定,为皇长孙女儿提供些理论依据,呃,依旧是这个律法典了。 “算了,不管了,既然送来了,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也可以打发时间的。”娇娇总结。 楚攸微微勾起嘴角。 看他笑的这么好看,娇娇突然言道:“楚攸,你有没有觉得,你近来笑的多了?” 楚攸怔了一下,随即言道:“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娇娇摇头:“那怎么一样?以前你自然也是笑的,但是笑容假的让人觉得可笑。如今不同啊,如今多了几分的真。我说楚攸,你不会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我了吧?” 娇娇挑眉,斜睨着楚攸。 呃……楚攸感觉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公主这般可爱,自然,自然是惹人喜爱。”楚攸觉得自己说的蛮艰辛的。 娇娇挥手,将下人们遣了下去,彩玉扶额,又将她们撵出去了,嘤嘤! 待所有人都出去,楚攸挑眉:“有事儿?” 娇娇点头:“我刚才见到了瑞王妃和小郡主宋瑜。” “那又如何?”楚攸不为所动。 “真巧呢,宋瑜长得很像楚攸呢!”娇娇不顾楚攸这男子,径自将披风解开,挂上。 楚攸呆滞的看着娇娇,有几分迟疑的问:“她,像我?” 娇娇点头回道:“恩啊。正是呢。我试探了瑞王妃,我想,如果她真的是林家人,那么她应该会有所行动的。” “谁准你这么做的?如果她不是呢?你这般,不是全然将我的事儿泄露出去了么?你就没有想过,你会打扰我的计划么?”楚攸冷下了脸色。 娇娇看他不高兴,解释:“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么?如若她不是林家的人,是想不到更多的。只有她是,她才会多想。你且放心便是。” 楚攸缓了一下心神,眯眼看娇娇:“你为什么要帮我?刚还说我越来越喜欢你,不会是你越来越喜欢我吧?” 娇娇冷哼:“你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楚攸靠近娇娇。 娇娇知晓楚攸是故意的,也不害怕,挺了挺胸,言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可能?老男人什么哒,最喜欢自作多情了,累觉不爱!” “你个小丫头!”楚攸伸手摸了娇娇的头一下,作为一个非小朋友,被人家摸头是极为让人恼火的啊。娇娇一躲,竟然不小心绊了一下,不待有更多的反应,她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啊……” 楚攸有些慌乱一拉,竟也被娇娇扯倒了,要是往常,他自然不会这样,确实是事发突然。 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两人就这般的唇对唇,亲上了。 听到叫声冲进来的众人瞬间囧! 卧槽,他们看见了神马! 娇娇和楚攸倒在地上,而楚攸则是压在娇娇的身上,俩人还亲着。 偷情的节奏么? 娇娇被亲到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石化! 楚攸到底是个男人,比她反应的快些,连忙将身子支起来,又将娇娇拉了起来,还不待两人站稳,彩玉一把冲过来。护犊子似的将娇娇拉到了身后。 她警戒的看楚攸:“楚大人怎么可以这样!” 这时楚攸摩挲着自己的唇,看着娇娇,半响,回道:“意外。” 娇娇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再看楚攸的动作,脸色爆红。 “这是个意外,你们谁也不准胡说,不然我将你们全都打发到慎刑司。”她张牙舞爪。 “是。” “你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要休息了。”楚攸看她,不说话。 “我要休息了。”娇娇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这半上午的,你是休息神马!这个借口很奇怪啊! 不过娇娇才不管。 楚攸终于恢复正常,微笑,回:“是!” 待楚攸离开。 “啊……”娇娇握着拳头尖叫。 此时的楚攸并没有走远,听到娇娇的叫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勾起了嘴角。 娇娇表示,自己很沮丧,这都是神马事儿啊! 我擦! 彩玉正经道:“公主,以后楚大人过来,你们还是不要关门了,这太不安全了,再说与您的名声也不好。事无不可对人言。您这样会徒惹旁人的话柄的。” “我知道了。”娇娇焦躁啊。 “伺候我更衣,我要去见祖父,好端端的,给我送一本律法典干啥。”娇娇换好衣服,再次出门,她一定不会说,她是因为太过心烦意乱才去滴,一定不会。 皇帝此时正在御书房,虽然今日无需办公,但是他习惯了待在那里,看书写字什么的,也别有一番情趣。几个儿子都留在那里,一起叙话,也听开怀,前提是,如若没有丽嫔的事儿。 虽然也不肯定这些事儿就是皇子做的,但是他们总归是嫌疑人的。 “启禀皇上,嘉祥公主求见。” 皇帝一定娇娇到了,倒是笑了,真是赶巧儿了。 “宣。” 娇娇进门见除了皇上,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都在,她规矩的依次请安。 几人也都颇为热情。 “嘉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娇娇言道:“嘉祥有一事儿不解,只得来请教祖父。” 皇帝微笑,猜到了她的来意:“楚攸进宫了?” “正是呢。不知祖父为何要让他给我送一部律法典呢?”娇娇认真问道,一脸的虚心受教。 皇帝看几个儿子似乎也很好奇,微笑,并不直言:“你且自己慢慢悟吧。” 娇娇微愣,随即点头:“嘉祥明了。” 皇帝吩咐来喜为娇娇备了椅子,言道:“嘉祥也坐一会儿。” “好呢。”娇娇扫了一眼几个皇子,其实她也想看一下这些“皇叔”的品行。 待她坐定,八皇子最先开口:“嘉祥真是花一样儿的年纪。” 娇娇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不过这么近距离倒是第一次。 “男人四十一枝花。若是这么说起来。几位皇叔确实还没到开花的年纪。”娇娇捏着帕子,规规矩矩微笑。 八皇子愣了一下,随即笑:“我倒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呢?不过想到我还没开花,真是蛮高兴的。显得多年轻啊!” “说起来,咱们几人之中,倒是我最先开花了。”四皇子笑言。 “皇叔真会说笑。”娇娇微微垂首。 皇帝看几人似乎相处的极好,又想到他们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要抓鸟,我要抓鸟,你们不要拦着我……”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听着声音便可以分辨得出,必然是“深井冰”三皇子。许是过年,皇上心情不错,交代:“让他进来,这大过年的,万不准他在外面闹,像什么话。这个老三,也太不像话了,这几日倒是看中了朕豢养的鸟儿。非嚷着要将它抓住拔毛,实在有辱斯文。” 听了这话,娇娇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用帕子将嘴掩住。 “祖父恕罪。” 皇帝并未计较。 不多时,三皇子被带了出来,他一进门,兴冲冲的就来到了娇娇的身边,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肩膀。 “天啊!” 虽然看似挺重,但是实际没使什么力气。 皇上恼怒:“你这浑货,怎地来了就犯错?”几个人弟弟也都是站了起来,怕他再行些不妥当之事。 三皇子眨巴眼睛,颇为无辜:“她上次还跟我显摆打不着。我这不打着了么?” 娇娇站了起来,仰头看他:“你,打雪仗的时候本就没有占到便宜。” 三皇子嘟嘴,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嘟嘴真心让人觉得违和啊。 “不服出去打。” 娇娇冷笑:“恕不奉陪。我不跟傻子玩儿。”这话说的让几个皇子都变了脸色,这宫里任何人都知道三皇子是傻子,但是能说的这么明白的,没有。谁也不敢。 而皇上也没有想到娇娇会这么说。 三皇子天真无邪的笑:“可是你上次还和我玩儿了啊!” 娇娇再次言道:“我不和傻子玩儿。” 别人不解,三皇子却明白了,他不是真的傻子啊。她只是想说,自己不是傻子,不过看这些真正的睁眼瞎,似乎根本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连父皇都没有。三皇子不禁心里有几分的感慨。 “你欺负我。”三皇子控诉。 娇娇倒不是真的就要让别人知道三皇子的事儿,她只是希望三皇子知道,自己是知道的。她不想看三皇子在这个时候闹。 “有么?”娇娇望天。 三皇子扯衣角:“没有。” 言罢,他坐到了娇娇的椅子边儿。小可怜儿一般,大家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没闹,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三叔坐上来吧,我站着。”娇娇拉三皇子。三皇子顿时笑了起来,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你是个聪明的好人。” 奇葩二人组! 见场面安静下来,皇上总算是放心。又吩咐来喜为娇娇添了椅子,问道:“你们可曾看过这本书?”皇上将手中的书拿了起来。 娇娇望去,正是季致远的书。几人有人看过、有人没看过,唯有三皇子不说话,他玩着手指头。 “朕这些日子在想,季致远的观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将教育大范围普及化,不像现在这种私塾,反而是做成公学。天下所有人都是天子门生。会不会更好些?” 这是一个新议题,如若实行,便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儿。 “儿子觉得此事不妥当。虽然季状元的心是好的。当初也与儿臣关系极好,但是儿臣却不赞同他这个观点,此事不是一般小事。将教育最大化的普及,如何推广?这天底下的名师极少。我们如何安排?诚然,在季状元的书中是可以做到很好,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都是纸上谈兵,这只是季状元的一个故事,却并非切实实验过的。”四皇子最先开口。 其他几人并未说话。 皇帝又看向了八皇子:“那你觉得呢?” 八皇子极为温和:“儿臣倒是觉得,这个想法倒是可以一试。但是可以归可以,我们并不能盲目去做。这里有许多我们不能预知的问题,如果没有做好一切准备,盲目的做了,现实推行的时候耽误了人力物力却发现不可行,那倒是得不偿失了。最好,能在某一地方进行试验。选一个地方率先推广。如果可行,继续,反之,放弃。不过四哥说的也对,这里还有许多的问题。如果设成公学,那需要的银钱由谁来出?如今这些都与我们朝廷没有关系。可是如若做成了公学,必然是需要耗费大量银两的。户部本就紧缩,想来这件事儿也会遭遇极大的反弹。” 五皇子七皇子持续装死。而且很明显,五皇子在走神儿,准确的说,他在警惕的看着三皇子,娇娇觉得,他也是有点倒霉啊,上次被三皇子揍了,这不就得多防着点了么。 “其他人呢,就没有想法?” 继续无人说话。 皇帝的眼神儿放在了娇娇的身上,沉思半响,言道:“嘉祥自小在季家长大,深受季致远的书籍影响,你来说说。” 娇娇看众人都看她,甜甜一笑:“我没有想法。” 呃? 大家自然都是知道嘉祥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她对季致远有多维护大家也是知道的,竟是不想,她会说,我没有想法。这委实奇怪。 皇上挑眉:“为什么?” 娇娇笑的更加灿烂:“我自幼养在季家,深受季家风气影响,我就算是说了自己的想法,也并不客观。” 这话恰是合了前边皇上的话,皇上摩挲茶杯,深深的看了娇娇一眼。不再言语,一时间倒是冷场了。 “那你们如何看季英堂模式?”皇上再次问道。 这下大家都不太敢说话了,不知道皇上今日怎么就死磕上了季家。非要逐项分析起季家的行为。 大家的目光扫到了娇娇身上,不知晓是否是受她影响。 “嘉祥!”皇上再次点名。 娇娇叹息回道:“季英堂并非最好的模式。” 呃?大家都呆住,这不该是她说的话啊? 娇娇继续解释:“收养孤儿,进行教养,不该是季家做的一件事儿,虽然这是一件好事儿,但是更多的,这是将朝廷本该承担的责任转嫁到了自己身上。这世上好人不多,白眼狼却不少。在这件事儿上,季家是吃力不讨好的。” “那她为何还要如此做?季老夫人不是傻子。朝堂上不少人也是出自季英堂吧?”皇上低沉言道。 “那她又利用这些人为季家谋求了什么吗?根本没有。季家不需要。没有人是傻子,有银子不会花么?季英堂不是为了自己谋福利,而是希望将一个可能成为乞丐的人变成一个国之栋梁。一百个人里有一个人真正成才就能季英堂的成功。皇上就没有想过么?为什么朝堂之上不少人是出自季英堂。季英堂有什么好的先生吗?没有,没有名师。最有名的,大抵也就是我的老师齐先生了,而他还并不大面积授课。没有名师却可以教出这么多人,只能说明,季英堂的教育方法还是对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呢?从理论上讲,季英堂做这个不是最好的模式,但是从实际看,它的存在又是极有必要的。而且,这种模式极为适合更大的机构来发展。”娇娇先抑后扬。讲述了季英堂,又间接的回答了皇上先前的问话,看似未回答,实际却将自己的观点讲了个清清楚楚。 “啪啪啪!”众人被惊了,再一看,竟是三皇子在拍手! 卧槽! 你不是傻子么? 第113章 第113章 三皇子看着众人的眼神很是无辜。 皇帝的眼神都闪了下,不过三皇子拍完巴掌,转头看娇娇,问道:“你说什么啊?” 咣当,五皇子摔了一下,不知道你拍什么巴掌啊,你玩儿谁么?特么的无聊啊! 娇娇笑,不再多言。 皇上似乎在想娇娇的话,许久,看向了几个儿子:“看来朕倒是该好好和薛大儒谈谈了,朕找了他这名震天下的名士教你们,结果他把你们教成这般模样,倒是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这话说的确实狠。 娇娇举手,皇上看她的动作笑了出来,“你又要说什么?” “孩子好不好父母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全然的推到先生身上。” 皇上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 “我要出去玩儿。”三皇子突然开口。 几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焦躁:“我要出去玩儿,我要出去玩儿……这里好没意思。” 眼看他又要做什么了,皇帝无奈的摆了摆手,“伺候三皇子下去吧。” 娇娇站了起来,建议道:“我带三皇叔出去转转吧。这大过年的,可不能有什么事儿。我能照顾好三叔的。”如果说宫里有一项最不让大家待见的活计,那必然是照顾三皇子无疑,可是偏偏,嘉祥公主还自动请缨。 “好吧,你也注意安全,你们好好照顾三皇子和嘉祥公主,知道吗?” “是!” 娇娇假模假式的扶着三皇子就要往外走,三皇子疑惑的看娇娇,似乎对她的动作很是不能理解。他只是弱智,不是行动不能自理好吧? 然娇娇才不管这些,径自给三皇子扶了出去。 出门之后众人是一刻也不敢离了三皇子,他容易犯错误啊,这大过年的,如过三皇子犯了错,挨批的绝对不是人家。而且现在还有一个得宠的小公主啊,可不能伤了人,三皇子是有伤人的前科的。 “我陪着三叔散散步,你们在后面跟着就好。不需要太近,当然,也别太远啊。” “是。”宫女太监琢磨着这别太近和别太远的距离。 娇娇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一个权衡。如若她直接让别人跟着,这是万不可能的。这样就好很多了,他们都自以为聪明,这适当的距离,正好适合说话。 “人都是这样,年纪越大,想法越多,且越是不同。”娇娇似乎在自言自语。 三皇子也不出声,继续望天,傻子可不都喜欢望天么? “随心所欲的生活固然快乐,可是如若真的那么甘心,为什么又要作弄人呢?想来,还是不忿吧?亦或者是有几分的不甘心。有时候看不惯别人,何不试试自己的能力?不尽力,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能干呢?一双冷眼又有什么意思。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如若败了,也只是宋家的失败。倒不是说谁就一定成,只是,每个宋家的孩子都有争取的权利,如果能够心怀天下,试一下,才是正途。也许走到最后的不是你,也许你也不想争夺什么,可是尽自己的一份力不是很好么?并不是学的东西多就明白的事理多。哎呀,瞧我,在三叔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过是女孩子罢了,三叔也是听不明白的。”言罢,这下换娇娇望天了。仿佛刚才说那番话的并不是她呢。 “怪不得三叔喜欢望天呢,视野不同的。不过嘉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怕是不能陪三叔继续逛下去了,三叔自己望天吧。说不定,还能看出不一样的境界呢!” “还能随心所欲么?”三皇子冷不丁来了一句话。 娇娇似笑非笑的:“不傻了,又不见得不能打人。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再说了,都病了这么多年了,偶尔犯病一次,也未尝不可啊!是病,都会偶尔复发的。复发了,咱们吃药便是了。” 卧槽。这下换三皇子无语了。 她在教唆他什么,他一个三十好几,奔四的大男人,竟然还要让一个小姑娘教么? “突然好起来,还蛮不习惯的呢。”三皇子搓手,一脸局促,但是眼神儿可没什么不好意思。 娇娇冷笑:“落个水、撞个头什么的,似乎也都不错呢!” “你……真奇怪!” “没你怪!” 娇娇不再多言,直接离开。 三皇子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待回到了韦贵妃的宫里,娇娇去见她。平静的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告诉了韦贵妃,她笑着看着韦贵妃。 韦贵妃并不惊讶:“你为什么看好他。楚攸与八皇子更好。你不是该站在八皇子一边儿么。” 娇娇不以为意:“他是他,我是我,别说我们还没成亲,就算是成亲了,也可以有不同的政见。我看好三皇子,是觉得他适合。恩,怎么说呢?理念相同。” “你又怎么知道他的理念?就因为他今天鼓掌?”韦贵妃问道。 “自然不是。之前我就观察他了,他处事的状态让我觉得不错。虽然他是装傻,但是即便是装傻,也是有自己的行为轨迹的。” 韦贵妃笑了笑:“行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正正常常的,其实也蛮好的。” 娇娇点头:“我倒是想知道,如果三皇叔好了,这朝堂上的格局是否又会成就一个新的起点呢!” “小孩子家家,莫要管事儿。” “恩。”娇娇微笑。 看娇娇笑的灿烂,韦贵妃突然也就变了脸色:“好了,说完了三儿,你给我说说你自己吧。” 娇娇有些不解,不明白怎么了。 “啊?说我什么啊?” 韦贵妃怒:“你还说,你刚才在偏殿里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你这丫头,怎么的就是喜欢胡来,以后不准你私下见楚攸。又不是孩子了,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娇娇被教训了,猫在角落里画圈,是谁说出去的啊。不过又一转念,也能明白,这毕竟是韦贵妃的宫殿,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可不是就会有人告诉韦贵妃。 想到这里,娇娇有几分怨念啊,完全没有人权的说,惆怅无比。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儿是个意外啦。”娇娇对手指言道。 韦贵妃看她这副样子,更是气愤:“意外更不可行,如今你是住在我这里,自然是没什么。如果在外面呢,你这么私下单独见楚攸,人言可畏知道吗?他是男子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你是女子啊,你这样,人家会怎么看你,最终吃亏的总归是你自己。” 韦贵妃虽然严厉,但是是真心为了娇娇好,娇娇点头乖巧回道:“我知道了祖母,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今个儿是因为有些事儿要和楚攸说,才将他人遣出去的。” 韦贵妃瞪她:“有什么事儿非要你们两个私下说。你年纪小,不明白这些道理,他楚攸那么大年纪了,竟然也不明白么?我看他倒是没按什么好心,估计啊,就是算计着你呢!难不成真是要把我们都当成好性儿的人不成,这般的欺负我的娇娇。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韦贵妃摩拳擦掌的样子,娇娇是很想为楚攸说点什么好话儿的,可如若是她现在说了,估计还能起到反作用,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 娇娇默默的为楚攸点了一个蜡烛,躺枪党的小悲哀。 两人正在说话儿,就听宫女禀告,有其他宫的娘娘过来请安,这是自然的,韦贵妃如今把持后宫,大家自然也都要过来讨好一二。 来人颇多,甚至包括三位王妃,据说三位王妃是一同前来,而其他人则是在门口碰到的,倒是也巧。 韦贵妃对这娇娇自然是表情多多,众人都在,她又变成了那个优雅温柔,与世无争状的韦贵妃。娇娇也化身甜美小萝莉。 “王妃,阿瑜怎么没一起过来啊?”娇娇看着瑞亲王妃言道,言语间还几多张望,惹得几个年纪大的妃子都是掩着嘴微笑。 瑞王妃回她:“我刚带着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她觉得有些凉,便不太爱出门了。不过我家阿瑜也说了,与公主极为投缘,想着要改日找公主玩耍呢。” “如此甚好呢!”娇娇浅浅的笑,真是乖巧可爱。 过了明日她便是十四了,看起来也是十三四岁女孩儿的模样儿,可是她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仿若很小似的。小小的,乖乖的。 当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如若没有她,那滑翔翼又是怎么做出来的呢?所以说,人啊,还真是不能端看外表。 安王妃看着娇娇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多的感慨,先前的时候,他们不当她是一回事儿,只觉得自己闺女定是被拿住了才勉强的收了这么一个养女,倒是不想,这个养女竟是如此一个身份。世事无常,安王妃感叹,不过对于小公主宋娇,安王妃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生在家中琴棋书画,反而要出门,还与那楚攸牵扯不清的,虽然后来被皇上赐了婚,可是到底也是让人不喜。不遑如此,他们调查所谓的皇太子失踪案,虽说最后定在了玉妃,可实际如何倒是无旁人知晓,而看皇上的那番态度,安王妃甚至觉得,怕是与他家王爷也有几分牵连。 他们家自然是没有牵扯这事儿,想到先前他们对这位小公主的态度,安王妃觉得,许是她的故意报复呢! 这心肠不好的丫头! 安王妃不喜娇娇,面上也并没有什么笑意,反而是回身与身边的梁王妃低低寒暄了几句,显得颇为亲密。 娇娇哪里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不过却并不在意。她原本对她也没有多好,更是无甚交集,如今也犯不着表现的多么友好。大夫人和子鱼都待她极好,她投桃报李,温顺有礼,如此也就罢了。 娇娇并不多看安王妃,反而是四下看了看,来的妃嫔足有十多个,看样子都极为精致,也有薛青玉那般年轻的,年长的,也是有。虽然娇娇并没有见过多少妃嫔,而皇帝也经常来韦贵妃这里,但是娇娇知道,这宫中的妃嫔并不在少数的。可见,做一个皇上,便是在专情,也不会拥有一个女人。 又想到季致远季致霖的身边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娇娇不禁再次感慨起季家来。太正能量了啊! “小公主真是个可人疼的,这可是嫔妾第一次见公主呢。原就听说小公主长得娇俏可人,如今一看,可不如此。”一位妃嫔笑着言道。 娇娇含笑以对。 “等过了年,你们更看不到她了呢!”韦贵妃语气柔柔的,不过话中意思却让他人不解。 “呃?难不成,小公主便是年后就要嫁人?”梁王妃打趣儿道。 韦贵妃掩着嘴笑:“便是我们琢磨着可以,皇上也不肯呢。娇娇才回来,皇上哪里舍得那么早将她嫁出去。娇娇如今年纪还小,在宫中也是无趣,皇上说了,如此一来,倒是束缚了她,这般委实不美。娇娇小时就住在季家,对季家感情颇深,一直念叨着,要回季家住,虽是不合体统,但是皇上竟是允了。这一大一小我都是不敢多言一句的,也就由着他们了。说起来,年后大抵她就要出宫了。也幸好,皇上也嘱了她两三天回来一次,不然可真是让我没法儿过了。都是冤家啊!”说到后来,韦贵妃竟是有几分惆怅落寞的样子。再看一眼娇娇,还叹息。 娇娇连忙挽着韦贵妃的胳膊卖乖:“祖母莫要生气啦,过年生气才不好呢!皇爷爷不都说了么,让我两三日回来一次,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将来我嫁人了,许是还没有这么多时间回来呢。” “你个不知道害臊的,才几岁,就说嫁人。若是在你皇爷爷面前说这些,怕是他又要找楚卿家的晦气了。你呀,竟是添乱。”韦贵妃点她的头。 娇娇状似不好意思的用帕子遮住了脸,连呼不依。 娇娇用帕子遮住了脸,心里感慨,真心是个高手啊,不过短短几句话,就透漏出诸多的意思,这让她回季家,明明是韦贵妃同意的,可是现在她却是全然将这些都划到了皇上的身上。不仅如此,还间接的透漏出一个内容,那便是她极端的受皇上的宠爱,别人是不舍的出宫,到她这里,皇上竟然能顺着她的意让她住到外面,还是一个外臣家里,如此看来,果真是不同的待遇。 如果不是宠到了心尖尖上,怎会如此! 娇娇自然是相信皇上是待她好的,但是如若说真如韦贵妃所言那般,她倒是觉得并没有! “嘉祥公主失而复得,皇上自然是欣喜万分的。公主也是个好孩子,哪里会舍得皇上和姐姐,想来必然是要时常进宫来看的,姐姐莫要忧心才好。” “如若不是看季老夫人是个会教孩子的,皇上哪里舍得。只盼着,娇娇在季家更快活些,也不枉我们费的这些心思了。孩子还小,哪里懂我们的心思?”韦贵妃言道。 众人皆是称是。 许是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女,安王妃都点头赞同。 儿女债,可不正是如此!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咱们说这些干嘛。对了陈妃,今晚你可是有重要的节目的,你可准备妥当了?” 陈妃微笑:“自是已经妥当,贵妃娘娘放心便是。” 这是娇娇在皇宫过得第一个年,她并不知晓有什么规矩,不过听丫鬟们说,各宫都会出些舞蹈歌曲什么的作为余兴节目呢! 娇娇看过韦贵妃排的名录,这陈妃是要跳舞。 许是提到节目的关系,一时间,场面又是热闹起来,大家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 按照惯例,除夕之夜大家是要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观赏歌舞。宫中的舞乐司会出些节目,当然,除此之外,各宫如果愿意,也是可以表演节目的,陈妃便是如此。 待到凌晨之时,宫中会在宽敞的空地燃放一些烟花,以示新年灿烂如烟火。 而第二日则是皇上带领诸位大臣祭天,各宫也是要统一去宗祠参拜,后宫无主,韦贵妃虽是贵妃且统领后宫,但是也并不能与皇上站在同一位置祭天,这是不妥。当然,韦贵妃也并不想成为皇后。 接下来的日子每日也都有不同的事情,吃喝玩乐什么的,让娇娇新奇的是,这里竟然也有麻将这样物事。虽然玩法略有不同,但是百变不离其中。 而据说每每过年,这项活动都是最为让人沉迷的,娇娇囧。 果然是国粹,嘤嘤! 日子过得快,娇娇虽然贪玩儿,但是宫中也没个什么年纪相仿的姑娘,呃,有也不合适,她心理年龄成熟啊!如此一来,倒是觉得没意思了。 说起来,瑞亲王家的大姑娘宋瑜倒是来找了她两次,但是两人并不十分的投契。也不是说宋瑜不好,只娇娇看的出来,宋瑜其实是不喜欢她的。不喜欢她还要假装投契,如此一来,俩人都挺累,这过了几日,宋瑜也不来了,想是小姑娘也受不了了。 娇娇没事儿,也开始翻查宫中登记,她还是要查薛青玉的案子的,韦贵妃新年期间正是忙的时候,要应酬的也多,娇娇却不尽然了。 她正好有时间。这宫中登记是各位大臣王爷皇子进宫的登记。根据她的查证,这事儿,还真不可能是侍卫干的。侍卫什么的绝对没有撩单的时间,就是上厕所,呃,都必须在固定的时间。 若有意外,也许三人以上,自从当年皇太子失踪,宫中的管制十分严格。 大臣进宫也必须有太监陪同带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现在的问题是,除非是宫中混进了假太监,不然就一定是王爷和皇子。 这么想着,娇娇感慨,不管是王爷还是皇子,这个结果大抵都很难让皇上心情愉悦。自己的亲人挖自己的墙角,这是怎样的郁闷。 “公主,您这么翻查,又能看出什么呢?”铃兰不解。 娇娇没有抬头:“太医已经估算了薛青玉怀孕的时间,我要看看,这个时间段,这些嫌疑人谁进过宫,如果没有,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被排除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人真狠,都让她怀孕了,还要杀了她。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真的是皇亲国戚,他与皇上好生求情,说不定皇上会成全他们呢!”铃兰叹息言道。 娇娇失笑摇头:“怎么可能。那是皇上,便是一般人家的男人也做不到吧?自己小老婆偷人,谁能这么大度。呃……等等。你说什么?”娇娇突然想到了什么。 铃兰被娇娇吓了一跳,有些不解:“我,我没说什么啊。呃,我说那个人让她怀孕还杀了她,还说也许皇上会成全她们。”铃兰颤颤巍巍的回道。 娇娇将登记簿放下,仔细沉思起来。 “小姐怎么了?”铃兰每每紧张,都会不自觉的喊道以前的称呼。 许久,娇娇抬头:“为什么让她怀孕的人就一定是杀她的人呢?这委实没有道理。虽然看起来是没有破绽的,但是实际,这两件事儿,不一定就有本质性的关系。” “那会是谁?”铃兰问道,“别人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娇娇笑,不过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有。其实,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 “你且说说。”皇上不请自来。 嘤嘤。娇娇无语!连忙起身参拜。 “娇娇见过皇上。” “起来吧。”皇帝捋着胡须,坐到了上首,自从除夕那日在御书房叙话,两人已经很多天没有单独叙话了。 “你且说说,都有哪几种可能性。”皇上心里明镜儿一般,这凶手最有可能便是宫里的人,他心里何尝好过。 娇娇抿了抿嘴,言道:“第一种可能性,凶手是与薛青玉偷情的人。他知道有了孩子,无从处理,只能杀人。第二种可能性,凶手是与薛青玉偷情那人的妻子。她发现了这一切,没有女人能够受得了这个。杀人也是正当。第三种可能性,凶手是与薛青玉有仇的人,她恰好知道了这一点,然后借此机会杀了她,大家只会查与薛青玉有一腿儿的男人。所以她是安全的。她如何能不下手?第四种可能性,凶手是与那个贱夫不睦的人,杀人嫁祸,也未尝不可。当然,还有许多种可能性,不过我并没有想到罢了。” 皇帝看她,许久,言道:“有……道理。那你且说说,如若是最后一种,杀人嫁祸,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谁?我们找不到那个与丽嫔有染的人,他又如何嫁祸?” 娇娇这下真是失笑了,她看皇上,言道:“如若凶手是我,我也什么也不做。杀了人,只待别人查便可,为什么要做一些无谓的事儿?宫中耳目众多,我们至今没有查出来是因为赶上过年,大家不想声张,暂时没有查。我相信,只要留心,这个人很快会浮出水面。如若他做多了,倒是显得画蛇添足了,做多错多。因为按照惯例,我们会认为凶手就是那个与薛青玉有关系的人。事实上,开始的时候我们也确实这样认为。只不过现在反应过来罢了。” 皇上叹息一声,点头:“那你刚才翻看进宫的登记,又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娇娇甜甜一笑,“有。” “有?”皇上挑眉。 “照样是排除法,我看过了,按照薛青玉怀孕的时间,前后半个月,瑞亲王都没有进宫过。所以,他应该不是那个贱夫。”娇娇言道。 “可是你不是说贱夫未必就是凶手么?”皇上用食指敲击桌面,问道。 娇娇自然是点头的。 “其实按照查案的几个要素,我们不能盲目的去怀疑哪一个人。如果事先推测凶手,再去找所谓的证据,只会越发的觉得这人可疑。其实,这是你的心里暗示造成的。这并不可取,我们要做的,是常规的查案方法。既然有这么大一个可以让我们查的地方,那么我们就从这里查起。所有一切都是围绕薛青玉有这个贱夫。我们找到贱夫是谁。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首先我们可以断定,三位王爷,都不可能是奸夫。大臣进宫也没有机会进后宫,所以按照排除法,贱夫只可能是四个人。也就是您的四个儿子。”娇娇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看着皇上难看的脸色,她没有说的更多。不过,那个也没少说,最起码,该说的都说了。 他小老婆和他儿子有一腿儿,这说出来,能听么? 娇娇想到曾经看过大火的绿帽子传,呃,不是,是甄嬛传。心里感慨一声,果然这后宫,不是简单的啊! 后宫女人寂寞,而偷不到其他人,也只能算计着皇上的近亲了,却不想,如此一来,作死更快! “他们四个那里,朕会都安排好人,剩下的事儿,你不要管了,这事儿太脏,你还小,不适合你。稍后朕会与你祖母说的。”皇上摸了摸娇娇的头。 虽然知道了这样的秘辛,但是这丫头没有一丝的尴尬,反而是和平常一样,甚至分析的头头是道,皇上觉得,还是不要让她搀和了吧,小姑娘家家的,他们先前许是真的做错了。 “可是这个之前就是我在调查啊,我都有点头绪了。”娇娇反驳,为自己争取。 皇上瞪她:“说了让你别管,你就老实待着,还想不想回季家了?” 这是吓唬人还是威胁人啊!娇娇撇嘴,不过还是应道:“好吧。就会威胁人。” 看她嘟嘟囔囔的样子,皇帝微笑,状似无意的端起茶杯问道:“除夕那日,你与老三说什么了?” 呃? 娇娇愣住,反问:“说什么?没有啊!”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她。 “我真没有!” 将茶杯放下,他言道:“最近老三似乎作的更厉害了。便是昨日还踹了老四好几脚。恩?前日似乎是将糕点扔到了老八身上?” 娇娇连忙言道:“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最无辜的了,我不过是扶着三皇叔走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可以问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啊,再说了,三皇叔那个样子,我说什么,有用么?他不是一直都很作吗?” 娇娇一脸,你怎么还认不清楚现实的样子。 皇帝微笑:“朕倒是要多谢娇娇。” 娇娇囧:“谢我什么?” “如若不是你,朕倒是没发现,这么多年,也许,朕是被人给涮了。” 噗!娇娇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硬生生的喷出来。 “祖父说什么呢?什么涮了?” 皇上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已经一脸的了然。 “你回季家吧,告诉季致霖,他日,如若他好了,朕欢迎他重回朝堂,为朝廷效力。” 娇娇边擦嘴边点头,呜呜,真是太失态了。不过她仍是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二叔的,不过,他可能要休养很久。大概,我想他也不会重回朝堂了。” 说到这一点,皇上是好奇的,他问道为什么。 娇娇也不隐瞒:“说实话,虽然二叔醒了,但是要想休养好,没有两三年是绝对不可能的。也许您以为我是胡言,但是真不是,我详细的咨询过太医了,二叔昏迷了七年,不是七天,他很多的本能都已经有些退化了,本身身体上就有一些变化需要他来适应,还有外在环境呢!他要适应的更多,说两三年,都是因着他比较聪明。至于说重回朝堂,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了,季家不可能让一干女眷来处理吧?至于子鱼,子鱼还小,而且,季老夫人将他养成了什么样的性格您是知道的。他撑不起季家。” 皇上沉默了很久,认真看娇娇问道:“季老夫人为了安全,宁愿将季子鱼养废。而季致霖宁愿为了那么一点银钱,而放弃为国出力?” 娇娇不赞同他的说法:“子鱼没有被养废,他乐观,真诚,热情,对每个人都很好,凡事以最大的热忱对人,也许他不是最聪明最能干的,但是不可否认,他会成为一个心理健康有为好青年。至于二叔,他曾经为国出力过,结果落的这样的下场,如今季家都是女眷,他如何能够不管,你是要让他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亦或者他的妻子妹妹每日操劳繁忙么?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家都安置不好,如何谈为国出力?” 皇帝又再次沉默,许久,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径自离开。 “小姐,皇上,皇上生气了吧?”铃兰战战兢兢。 娇娇摇头。“他没有,他只是需要好好想想。其实,他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 日子过得极快,薛青玉的事儿说不让娇娇处理了,还真就是一点的风声也没有透漏给她,娇娇好奇心重,不过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说来也巧,有一次,娇娇在宫中远远地看到了薛大儒,薛大儒看起来比老夫人还要大上几岁,一身青衣,表情严肃。看样子,二夫人薛莲玉倒是有几分像父亲的。 对于此人,娇娇感触颇多,在许多时候,她是怀疑他的,可是有时又觉得,许是自己错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当初那些人的品行来看,但是如今看来,有些事儿也未尝就是如此。 齐放本性还是不坏,楚攸是为了报仇不得已。那么看来,也只有一个宁元浩是有问题的了,贪慕富贵么!可是谁又知道,宁元浩是不是也有不一样的秘辛呢?一切都不好说的。 再看薛大儒这般的憔悴,想来,他也是为自己的二女儿痛心吧。娇娇一声叹息。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惆怅的。 转眼就过了正月,按照原定的计划,皇上并没有挽留娇娇,反而是真的安排人送她会季家了,娇娇临走倒是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哭哭啼啼的不舍得,反而是正常的不得了,就好像是出去郊游。 看她这样,皇帝和韦贵妃原本的一丝愁绪竟是也被她逗得无影无踪,是啊,她又不是不回来了,隔三差五的回来,想来还能多讲些宫外的事情。许是更热闹呢!这宫中总是禁锢人的。 凡事,有利有弊。 马车缓缓的出了城门,娇娇掀开帘子往后看,虽也有几分酸楚,不过心里却异常的踏实。 不管是皇帝、韦贵妃还是季老夫人他们,所有人都是她的亲人,没有亲疏远近的,不管住在那里,她都会快快乐乐,也会尽自己的做大努力为大家好,她会的。 第114章 第114章 娇娇重新回到了季家,季家众人自然是很高兴的,先前他们就知道娇娇要回来,如今倒是如愿。 众人之中,又以子鱼最为高兴,拉着娇娇不松手,季老夫人斥道:“莫要坏了规矩。” 子鱼抿了抿嘴,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听话的。老夫人见状点头,虽然娇娇回到了季家,但是如今必然极为招人眼球,他们若是行差一步,怕是就要惹来麻烦,倒是不如谨言慎行。 别了众人,娇娇回屋整理。 将一切收拾妥当,娇娇一番洗漱,来到老夫人的主屋求见。 “娇娇拜见祖母。”娇娇认真地请安。老夫人连忙过去扶她。 “快起来。虽然你回来了,但是这段日子太多人盯着季家了,你且莫要与我太过客气。免生事端。”老夫人叮嘱。 娇娇点头,不过她倒是并不在意的:“其实我们也不需要想的太多,他们又能如何呢?” 老夫人不赞成的摇头:“虽然我的观点是不怕事儿,但是咱们也没有必要惹事儿,能避讳的,稍微避讳一些,省去很多麻烦。” “恩,好,我知道了。” 季老夫人仔细的打量娇娇,言道:“倒是不想,你真的回来住了。原我以为,你是要住进宫里了。” 娇娇笑嘻嘻的挽着老夫人坐下,这里并无旁人,娇娇也不隐瞒:“其实这倒是要多谢韦贵妃,她真的待我极好。再说宫里那样的环境,其实是不适合我的。韦贵妃那么精明,自然看的明白。以她的心计当年尚被暗算,今日我这样的性子,在宫中如何合适呢?” “那倒是的。如今我倒是真的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娇娇回来了,致霖醒了,甚至连晚晴都要成亲了,想想真是觉得苦尽甘来。” 娇娇也是欣慰:“二叔怎么样了?” “一日比一日好。现在已经能下地了,不过我们也想着,慢慢恢复,欲速则不达。” “正是如此的。好的快了,未见得是一件好事儿,如今皇位之争愈发的激烈,咱们别往其中掺合才是正途。二叔是个有学问的,怕是会有不少人前来拉拢,二叔身体不好,也能推脱。不过就算好了也无妨,我住在季府,大家总是要忌惮几分的。不行我就作势进宫告状,看他们敢胡来。”娇娇有些撒泼道。就娇娇看来,如今这皇位之争还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儿。按照原来的形势,季致霖该是四皇子一边儿的,但是实际呢,就未可知了,季致远能和楚攸勾搭,季致霖也未必就不是里应外和。她不希望季致霖参与其中,毕竟,现在形势复杂。 “你呀。越发的厉害了。且不用如此。这事儿我晓得,也叮嘱致霖了,他晓得的。你这次回来,怕是要赶上忙了。晚晴要成亲,可要你多多帮忙。也算是给你打个样子,过些日子你要成亲,也好心里有个数儿。”老夫人笑着调侃她。娇娇倒是浑不在意的。她摆手笑。 “我什么时候成亲还真是未可知。” 这话说的不假,如今朝中人人都晓得,皇上不会那么轻易将小公主嫁给楚攸。 老夫人点头言道:“楚攸年长你十五岁,皇上心里有介怀也是应当,别说是他,便是我们,心里也是顶不乐意的。可是圣上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了,总是不能反悔,唯能做的,也不过是拖拖婚事罢了。可皇上能挑事儿,能编排楚攸,你却是不能的。娇娇,这个朝代,连个和离都没有。如若两夫妻分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既然要嫁人,总是希望能够长长久久。你多给他几分颜面,他明白事理,必然也会与你相敬如宾。夫妻之间,有爱是最上之选。而是如若没有,我们也求着,一切能够顺顺当当,不要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搀和进来。” 这个架空的朝代不似一般的古代,并没有和离一说。说起来也是恐怖。 “我懂的,凡事留一步。我相信楚攸不是傻子的。” 娇娇凡事儿都能看明白,这点老夫人很是欣慰,提到楚攸,她不禁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老夫人倒是叹息起来。 娇娇见状忙问原因。 “晚晴要嫁给徐达,齐放该如何是好?”他们都是她看着长大,晚晴没有选从小就对她痴心一片的齐放,却选了默默跟随的徐达,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造化弄人。 不知齐放有没有后悔当初与彩兰的勾缠,又或者就算是没有那档子事儿,晚晴会不会选择齐放,这一切都没有如果,世间之事皆是如此,没有人能算计到以后,更是没有什么后悔药,只能向前看,往前走,不曾停歇。 “这事儿交予我吧,我去与齐先生谈谈。”对娇娇来说,齐放并不是一个坏人,他们有着师生的情谊。 也许他许多事情都做错了,可是在娇娇的眼中,那个人还是她初见时的儒雅青年。那个认真教导她们知识与做人道理的老师。 老夫人点头,她去说固然可以,可是给齐放的感觉却又不一样了,实话实说,现在的娇娇去找齐放谈,也并不是最合适的。可是秀慧那个性格不合适,也只有娇娇了。 大概在很久之前娇娇就想和齐放好好的谈一次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后来她成了所谓的小公主,更是不能随意来季家,这次,也算是水到渠成。 告别老夫人,娇娇径自来到齐放的院落,这个时候子鱼还在学习,娇娇并没有敲门,反而是悄悄的打开门,坐到了子鱼的旁边,即便她动作轻微,齐放和子鱼还是看见了她,子鱼惊讶的张嘴,娇娇一笑,坐正看齐放,齐放只一停顿,便是继续讲了起来。 齐放其实是比楚攸还要年轻两岁的,但是此时他的两鬓已经有几分银丝,整个人也略显憔悴,全然不似楚攸那般英姿勃发。他并不似以往那样一身白衣,反而是一身青衣,看起来虽沉稳,但是已经没有了初见之时那般英俊少年的模样。 娇娇略有晃神,时间过得也快,不多时,一节课便也讲完。 待到结束,娇娇微笑看齐放:“齐先生讲课还是和以前一样。” 齐放略点头,微笑:“不知公主怎么过来了?” 他是知道的,季秀宁,哦不,宋娇早上搬了过来。不过倒是不想,她竟是来听课了。 娇娇也笑:“我想着,许久没有听齐先生的课了。这不就过来了,只望齐先生不要嫌我烦才好。” “齐先生才不会嫌弃姐姐,对吧齐先生。”子鱼冲着齐放笑的灿烂,齐放微笑点头。 “这是自然的。” 娇娇吩咐子鱼:“子鱼,你先回去好不好?姐姐有些问题想向齐先生讨教。”与子鱼是不用拐弯抹角的。如今子鱼已经十二岁,也是懂了一些事儿,他不知晓齐放那些往事,单是知道他对姑姑的爱慕,也希望姑姑能够和先生在一起,谁想竟不是如此。可他一个孩子总是不能干涉大人的决定的,看着齐先生每日愈发的憔悴,他竟是十分不舍。 听说姐姐要和先生谈谈,子鱼明白,阿姐必然是要劝慰先生的,立时起身告辞。娇娇望向他的背影,言道:“子鱼还是和以前一样。先生将子鱼教的很好呢!” 齐放微笑,脸上有几分的得意,是的,虽然季子鱼的学识不能称为极好,但是在综合方面,他确实出色的。谦和、正值、乐观、有礼。 如若是有的文人大体并不在乎这些,但是齐放不同,便是他曾经走过弯路,可是到底也是自小受老夫人的影响,对这些是极为看重的。能将子鱼教的这般好,他与有荣焉。 学习之事讲究天赋。品行却是后天养成。 “老夫人既然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自是不会将你们教歪。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希望你们成才,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为人真诚。” 娇娇笑着应是。 齐放正了下脸色:“你以为我说笑?虽我人品不端,但是我却不会将你们教坏。” 娇娇认真下来,微笑言道:“先生太敏感了。我自然是相信的,您教了我好几年,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只是先生,您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娇娇反问。 齐放不解娇娇话中之意。 “先生每日又在想什么呢?您知道吗,我先行来京城,不过是半个月不见,再见先生,竟是觉得您老了许多,这次又见,更是如此。您每日都忧心,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了曾经自己做错了事儿还是为了姑姑的婚事?亦或者,是因为郁郁不得志?” 齐放辩解:“我并非贪慕权势之人。当年,是我错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尽力弥补,那一日我闪躲开来让晚晴至于险境,我便知晓,自己已经没有权利与晚晴要求什么将来了。徐达,徐达很好,晚晴本就不需要一个文人,她更是需要一个能为她撑起未来的人。而不是我这般的小人。” “先生这般的自怨自艾,其实是不是还是不甘心呢?” “甘心不甘心,我都不会再害季家,也许你不信,可是,你比我年轻,会活的比我久,你会看到的。便是当年也一样,就算是我真的得到了季家,我也并没有想对老夫人,对你们做什么的。我只是希望能将银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能让晚晴嫁给我,我只是这么想的。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对于一个孤儿来说,钱是多么的重要,便是我现在已经不缺钱,已经当得起你们一声先生,可是在我的骨子里,还是有许多的自卑,我时常想起那时饿肚子流浪的场景,然后痛彻心扉。发誓再也不过那样的日子,很可笑吧?” 娇娇似笑非笑的看齐放,问道:“那么先生以为,我是怎么从荷叶村出来的?” 齐放一怔,随即想到,如今这个身份显赫的小公主,也曾经是个小叫花子一样的小可怜儿。 “先生穷过,困苦过,我也是一样的。我现在身份高贵,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可是咱们都知道,我爹娘已经不在了。皇上和韦贵妃就算待我好,那又如何呢?他们总归是有不在的一天,换了一个人上位,你觉得,那个人会把我当回事儿吗?根本不会。在没有获悉我的身份的时候,皇上将我许给了楚攸,如今为了避免让朝臣心寒,即便是皇上不愿意也只能继续下去。皇上尚且有不能全然顺心的时候,我们呢?我知道先生喜欢姑姑,可人生总是这样的,有许多的际遇构成,有的人会碰到真心相爱的人,然后结成秦晋之好。可有的人却不会,他们也未必是不会,只是命运如此。老天爷给了你一些东西,总要拿走你一些东西的。我这个皇上御封的嘉祥公主都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嫁人。先生没有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也很正常么?”娇娇以己度人,以她的身份尚且不能事事如意,齐放其实也是一样的,很多事情,端看他怎么看。 “是啊。你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齐放喃喃自语。 “我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可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我知道,楚攸虽然又老又没有好风评,可是在很多方面他是适合我的。让人总是要有大局观。我与先生说这些,不是希望先生马上找个人成亲,不再妨碍姑姑,也不让祖母为难。我说这些是希望先生知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又能彼此相守是多么的不易。姑姑有幸找到了,你那么喜欢她,难道不该祝福她么?先生喜欢姑姑,可是姑姑选择了徐达。也许徐叔叔除了功夫,其他样样不如你,可是在姑姑心里,他却是好的。爱一个人,就是要让这个人幸福的。如果她的幸福不需要你来给,那么,大方的祝福,然后自己寻找那个更适合自己的不是很好吗?姑姑曾经迷恋楚攸而不能自拔,那时我便说,你未必就是爱慕楚攸,许是你只是习惯了爱慕,习惯了喜欢楚攸,你不能摆脱的,是那份爱慕一个人的感觉,你爱慕的,是你幻化出来的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的本身。如今这话,我也要与你说。虽然不知道姑姑是否真的是如此,但是这么多年,姑姑走了出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先生将心思不要在放在姑姑身上,继续前行,许是前边还有更加适合你的存在。”娇娇语速不快,说的缓缓的,她边说边看齐放,看他沉思,知晓他听了进去,遂再接再厉。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如同我,如同楚攸,我们都不能。先生既然可以,为什么不向前走呢?也许先生找的那个人不如姑姑,也许那个人比姑姑好,可是那个时候又有什么重要呢?就如同今日的姑姑,你问她楚攸和徐达谁更好谁更适合她,不是很显而易见的答案么?” 齐放终于笑了出来。 “你为了劝慰我,不遗余力的抹黑楚攸,这样真的好么?” 娇娇囧,亲,你的台词错了。 “那有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原本的时候楚攸就是姑姑心里的朱砂痣,可是现在可不是了。现在就是蚊子血。等许多年后,先生有了自己真正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齐放眼神空洞:“许多年后?” 娇娇点头:“许多年后。你爱的人不爱你其实并不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事儿。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事业。还有许许多多,有个健康的心态。以最大的热忱对待生活,如此才是我们最该做的事儿。” “如同你?”齐放问道。 娇娇并不矫情,认真点头:“如同我。我用自己最大的热情来生活。先生,我们几个都是你教的,我们都最像您了,您知道吗?在我们心里,您是一个最严厉的先生,也是一个最好的长辈。虽然我们都很想你成为我们的姑父,但是感情的事儿总是不能勉强的。我们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失去您。您把我们都教的这么正义善良,就说明您一定也是这样一个人。您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要因为一时错误的想法而自怨自艾,也不要因为姑姑的嫁人而萌生绝望好么?许是您自己不知道,可是事实就是,您这段时间确实是老的很快。我们不想看到这样的你。我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齐先生的场景,那个白衣翩然,温文尔雅的齐先生才不该是今日这般模样儿。您是季英堂的主事人,季英堂的孩子都被您教的很好。也许许多年以后,连皇上都要称赞一句。您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却可以成为比薛大儒还名扬四海的雅士。您更会找到与您琴瑟和鸣的人,那个人知你、懂你、欣赏你。” 娇娇当真是很会开导人,齐放认真看她,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我还记得,那个雨夜,你说了我什么,全然不同的一番话,在不同的场景,你采用不同的方法宽慰人,季秀宁,你真是不简单的一个姑娘。小时候如此,现在一样也是。” 在他心里,她是自己的学生季秀宁,不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宋娇。 娇娇微笑。 齐放也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开解。我想,你们真的很适合做夫妻,虽然你们都言称对对方没有感情。” 娇娇疑惑看他,突然明白:“楚攸劝过你了?说来也是,你们两个不可能没有交往。倒是我们灯下黑,没有想到罢了。” “当年我们五人感情很好的。如今致远、元浩都不在了,致霖之前也是昏迷,只剩我与楚攸,便是我们再行反目,也不至于互不理睬。” 娇娇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之前竟是他们疏忽了。 “说起来,楚攸还真是一直都想拉拢你,不过先生不为所动就是了。”娇娇边说边思考的样子。 齐放挑眉:“你又怎知我不为所动?” “刑部并不适合你,你这样的文人,如果见了楚攸对付人的手段,不出几天就得心理变态,你还是比较适合教书育人。呃,为官你也不适合,你这种性格,为官是要吃亏的,估计郁闷都得让自己郁闷死。你看,说起来,季英堂还是最适合你的。就算是他朝你功成名就,我也建议你守着季英堂,而并非像薛大儒那样巴巴去给皇子做什么老师。”娇娇感慨言道。 这话说的。 齐放言道:“先生是有大才华的人,齐放不敢比肩。再说,能够教导皇子,也是为人师者的成就。” 娇娇冷笑:“你以为帝师是那么好当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他们争来争去,皇上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如何,倒霉的是周围那些教育的、撺掇的。如果做了坏事儿更好理解了,这不是先生没教好么?名扬天下,未见得就要教导皇子。你教导的孩子桃李满天下,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是佼佼者,这样才是真正的奇人。皇子有的是人凑上去,一个没站好队,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若当初薛大儒拒绝了皇上的邀请,没有教导皇子,我相信,他的成就肯定更上一层楼,如今他虽然也是受人尊敬,可是在皇上那里,他是已经走下神坛了。” 娇娇也不知道齐放懂没懂,但是她是看的出来皇上的心思的,季英堂,以后必然会发展壮大。 皇上已经对现行的教育体制有了想法,那么季英堂就该是他考察的重点。 齐放教导了娇娇很多年,平心而论,娇娇认为,他是当得起一句好老师的。 怕是怕,他自己想差了,正巧今日有机会,娇娇也不多隐藏,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她希望齐放看得见希望,也许在感情方面失败了,在事业上他便会突飞猛进。 齐放认真地想着娇娇的话,许久,竟是觉得她说的十分之有道理。不过又一转念,明白她话中意图,又为自己能有这么聪明能干的一个学生感到有几分骄傲。 “谢谢秀宁。”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自从娇娇认了亲,她就已经不用季秀宁这个名字了,听到齐放这样说,笑了笑,小小的梨涡儿深深的。 “你是我的先生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不得这么严重,但是娇娇是十分尊敬齐放的。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能够改正,便是好的。 齐放点头:“我很感谢你今日与我说的这一切。许是我自己是个没有什么成就的人,但是有你们几个学生,我很欣慰,你们都是我的骄傲,特别是你,季秀宁。有时候我也知道不该居功至伟,你们本就天性聪慧,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很高兴曾经教导过你们。” 看他似乎是缓过来了,娇娇也由衷的高兴:“我也很高兴先生教导过我。也许许多年后,我可以在旁的更有才华的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说,我是你们的大师姐。先生早先时常夸奖我的。” 看她这么笑,齐放终于真心的笑了出来。 “我会记得你今日所有的话。” …… 娇娇离开齐放的处所,看见秀慧站在树下,她静静的看着娇娇,娇娇微笑走近。 “你来多久了?” 秀慧没什么表情:“我站的那么远,听不见的。” 娇娇笑的厉害:“我也没说你听到了啊,你如若靠近,青音便是也会拦住你的。这些日子我不在,二姐姐可是想我了?有没有好好努力啊。可别被我比下去哦!”娇娇挽住了秀慧的胳膊,两姐妹往内院儿走。 秀慧翻白眼:“你还真是自恋。” “我知道二姐姐很想我的,不过不好意思说罢了。”她这般的斩钉截铁,秀慧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进宫一趟,你的脸皮竟然变厚了。” “二姐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呢,还是那般的面冷心热。我猜,你过来,是想劝先生?”娇娇笑言。 秀慧并没有接话,只是叹息一声。 “许多事情,先生是明白的,姐姐不需要为先生担心,说起来刚才与先生谈话的时候,我竟是有了一个好的想法,呃,虽然不太成熟,但是许是最适合季家走的路。二姐姐要不要先听一听帮我润色一下?稍后我便禀了祖母。”娇娇不太防备秀慧。两人叽叽喳喳的。 “你且说说。” “我希望祖母能将季家所有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培养成最好的先生。”冬日里难得这么好的阳光,娇娇觉得身上都暖洋洋的。 “季家不在涉足政治,专心教书育人,季家的学生可以在朝堂上为国效力,也可以是商贾大户。而季家,只是做好这一切。只教书育人。你觉得怎么样?” 秀慧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娇娇,言道:“如果真是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既能真的帮到人,又能成就季家,更可以保护季家。” 经历了季致远和季致霖的事儿,大家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儿发生。 “二姐姐觉得很好?” 秀慧点头。 两人就这个话题又讨论起来,越说越完善,跟在娇娇身后伺候的青音不禁感慨咋舌,她原本以为自家主子思想异于常人,太过聪慧,而今看来,这位季二小姐也是如此。这么想着,她竟是对季家的生活越发的向往好奇起来。也许,也许待在这里真的会变得一切都不同。 “启禀两位小姐,小世子过来了。听说公主搬了回来,要见见公主呢!”丫鬟过来禀告。 娇娇不晓得宋俊宁见她干嘛,不过还是点头应道:“我这就过去。二姐姐,咱们一起过去?” 秀慧果断的将胳膊从娇娇的手里抽出,很明确:“我和他没啥可讲的。我去看大姐姐。” 自从与吴公子分开,秀雅倒是在家事上下了更多的心思。每日忙进忙出的。 娇娇看她迅速离开,嘟嘴:“二姐姐太不仗义了。” 青音彩玉都是掩嘴笑。 小世子自然是在大厅,而此时大夫人正在与他闲聊,这姐弟俩如今见得也多了起来。看娇娇进门,大夫人招呼她。 “娇娇过来坐。”并不太过拘谨。 “娇娇叨扰堂姑姑和小堂叔叙话了。”这辈分叫起来忒不得劲儿啊。而听得人也是如此感觉。 大夫人摆手:“往后你还是叫我大夫人吧,我都嫁人了,就别提那些称呼。说起来,我当初受封是郡主,你可是公主,按道理,我还该给你请安的。” 娇娇也笑了:“我可不敢让大夫人给我请安。” 叫了那么多年母亲,如若再让她请安,委实不妥当。 “你也叫我世子吧。”宋俊宁接话。 娇娇“哎”了一声答应。 “不知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娇娇想到先前丫鬟的吩咐。 小世子挠头,脸有些红,言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不过是想着,很久没看见你这丫头,呃,不是,是,是很久没看见你了,趁这个机会看一看么!” 娇娇失笑,亲,你都二十了啊,看见外面的小美女不脸红,看见自己的堂侄女儿脸红神马啊!还真是纯情少年的说。 “多谢世子关心,我在这里自然是如鱼得水的。” “那是最好,如果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差人遣我便是了,不过白日里我常忙于公务,许是不在府邸,你且去衙门找我便是。”宋俊宁巴巴的交代。娇娇微笑说好。不过心里却有几分嘀咕,这个宋俊宁跟她说这些干嘛呢,她其实怎么都不会有事儿找他啊。 娇娇不明所以,可大夫人竟是看出了一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细细看自己弟弟的眉宇之间,果然是见到了一丝的情谊。虽不知他怎地就对娇娇上了心,但是大夫人是知道的,他们二人,本是宗亲,那万不可能。 又想到回王府探望的时候母亲话里话外对小公主的不喜,大夫人甚至觉得,他家里也知道了一二分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娇娇,她还是一派女孩子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丝的情谊在其中,想来都未曾发现自己弟弟的心思。 其实大夫人弄错了,娇娇是有几分怀疑的。而小世子却是真的懵懂,虽然已然二十岁,但是他并不开窍,更是没明白,这份对娇娇的心思。先前没明白,如今成了宗亲,更是不会往那方面想,虽然他不这么想,可是潜意识里却想对她好。 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喜欢娇娇,只是娇娇的特别吸引了他,让他更加愿意接触她。 众人心思各异,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丫鬟禀告:“启禀夫人、公主、世子,安亲王府派人来请世子回府。说是有要事。” “要事?”宋俊宁拧眉。 “正是呢。说是很急。” 一番很急,宋俊宁也不耽搁,立时告辞。大夫人叮嘱:“有事儿要告诉阿姐,知道么?” 宋俊宁自然点头。不过大夫人倒是不太担心,如若真的很重要,也该通知她一声的,不至于就这么将人喊走。 看宋俊宁离开,娇娇微笑言道:“大夫人,如若没事儿,我去看看二叔。” 宋氏缓了一下,点头:“恩,去吧。” 待娇娇走到门口,宋氏突然开口:“娇娇。” 娇娇回身:“啊?有事儿?” 宋氏定了定心神,微笑:“没有。天气冷,往日出来,多披件披风,这样暖和些。” 娇娇笑靥如花:“好呢,多谢大夫人关心。” 待出了门,娇娇笑容稍微淡了下来,她歪了歪头,言道:“我们去看看二叔吧。” 此事的季致霖正在与季晚晴叙话,兄妹两个畅快的笑,听说娇娇求见,晚晴连忙看自己的二哥。季致霖自然点头同意。 娇娇进门见到他们俩,“咯咯”的笑。 “你这进来就笑,委实奇怪。”晚晴言道。 娇娇歪头:“府中诸人都在为姑姑的婚事忙,姑姑倒好,跑到这里躲清闲,我要告诉祖母,还要告诉大夫人和二夫人。”娇娇微微扬头,一脸的你快求求我别告状。 噗。晚晴笑了出来:“我才不受你的威胁呢。你还不是一样躲清闲。如若不是,怎么好好的皇宫不住?”晚晴这话说的并不体面。季致霖拧了下眉,叱道:“晚晴,休得胡言。” 晚晴却不在意,他并不知晓两人的关系,那里知道,他们并不在乎这些。 “她要是敢告状,我就呵她痒,这小丫头最怕痒了。”晚晴掐腰,颇为活泼。 季致霖许久没看到自己妹妹如此了,顿时有几分惊呆。 第115章 第115章 “晚晴与公主感情真好。”季致霖言道。 不过言罢季致霖便想到了先前二夫人告知他的,小公主曾经救过季晚晴,便是那个时候,即便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之时,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以后时间久了二哥就知道了。秀宁是我们季家的姑娘,不管是不是公主,她都是我的侄女儿。”晚晴认真的拉着季致霖的手。 季致霖微笑点头。 娇娇嗔道:“姑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我本来就是啊。” “是呢!”晚晴笑。之后问道:“你可是去见过齐放了?”她其实对这件事儿也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徐达也说过,希望能与齐放谈谈,可是这件事儿终是被她阻了。不管是徐达还是她,都并不适合与齐放恳谈。对于这点,晚晴看的清楚,老夫人也看的清楚,她早早便是说过,谁也不准去与齐放多言。 今日看着,原老夫人就是在等秀宁。 “见过了,我想齐先生应该也会心中有数。姑姑不要担心才是。”娇娇微笑。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娇娇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挂了起来。 皇上和韦贵妃都喜欢她穿的喜庆,因此自她进宫倒是添了不少的艳色衣装。此时穿的这身便是,一身大红的锦缎小袄,衬得她娇艳可人。 晚晴鲜少见她如此穿着,赞道:“小姑娘就是该多穿些喜色衣服的,你看你穿这身多好看。” 娇娇浅笑。 “齐放的事儿,多谢娇娇帮忙。” “姑姑不用谢我的,我并不是帮您啊,齐先生是我的老师,我自然也是希望他好的,盲目的沉浸在一段不能有结果的感情里,倒是不如今早抽身,许是将来他会遇到更加适合他的姑娘。没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他的幸福不在姑姑身上,苦苦折磨自己,只会让自己难受。如果他能就此想开,那自然是最好。”娇娇就事论事。 晚晴与季致霖都点头。 “齐放能想开,对大家都好。“季致霖言道,他原本就希望齐放能够娶晚晴,一觉醒来,竟是发现已然过了七年,而这七年里,许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 娇娇看季致霖嘴唇有些干,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言道:“其实齐先生能够看开对他自己才是最好的。我希望先生能够找到自己应有的幸福。” “齐放应该会很高兴,高兴你们这些学生都真心爱戴他。” 娇娇笑嘻嘻:“那是自然啊。他是我们的先生。不过姑姑也不需要吃醋啦,我也很喜欢姑姑的。” 晚晴白了娇娇一眼,言道:“你这死丫头,越发的没个正形儿。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胡闹,如若不是皇上他们知晓了你的身份,怕是现在你也在筹备嫁人了吧。说起来,要吃醋的才是我呢,你要嫁给我少女时期就一直憧憬着的人,如何能不让我羡慕嫉妒。” 晚晴玩笑道,如若在旁人面前,她是断说不出这个话的,就算是季老夫人也是一样,但是现在倒是不同了,季致霖是疼爱她的哥哥,而娇娇则是她的小辈儿。 娇娇歪头看晚晴,发觉她自从要嫁给徐达,明显整个人活泼了些,整体感觉比以前轻松了,想来也是,虽然她自己坚称没有什么,可是她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又如何能够全然的不顾大家的看法。想来,她心里还是有很多的落寞吧? “姑姑是说反话吧,什么羡慕嫉妒,我完全都没有看出来,你不是早就不喜欢楚攸了么?你这样,我可是要告诉徐达的哦!哎呀,好讨厌,我竟然要嫁给一个老男人。还是比我长一辈儿的老男人。惆怅。”娇娇皱眉嘟唇的,样子怪怪的,惹得晚晴笑了出来。 “楚攸如若温柔起来,会很好很好的。我相信你们能幸福。秀宁那么聪明能干,必然能拿住他。还记得你的话么。其实楚攸又何尝不是那种人呢。满腔热血酬知己。”晚晴说着楚攸的好话,倒不是说还对楚攸有什么遐想,只是她更希望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能够幸福。 季致霖似乎明白了晚晴的意思,言道:“确实,楚攸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又长得那么好看,公主可不要错过他。” 娇娇微笑应道:“好啦好啦,你们也别赶着安慰我了。我又不会逃婚。” “你自然不会逃婚,那是因为你不敢。”晚晴吐槽。 娇娇倒地不起…… 娇娇这边正是轻松快活,而皇宫里却不是如此了,三皇子从树上摔了下来,如今正是昏迷。 此时韦贵妃和皇帝都在宫外转悠,而太医则是在屋里。 说起三皇子出事儿,则是要从皇上的鹦鹉说起,皇上养了一只鹦鹉,三皇子自年前就念着要给它的毛全都拔了。这不正巧赶上了机会,这鹦鹉落在了三皇子手里,于是乎结果可想而知,来喜本也没想对三皇子做什么,可三皇子倒好,刺溜的爬到了树上,结果又不小心掉了下来,结果落了这么个结果。 皇上转着手中的佛珠,面无表情,韦贵妃倒是有些焦急。 皇上看她颇为急切,忍不住开口:“他那么大个人,从树上掉下来也不会怎么样的,你莫要太过忧心。” 韦贵妃言道:“不管大小,在咱们眼里,可不就是孩子么?他也没个分寸,如若是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皇帝听到韦贵妃此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摔坏?他还有什么怕摔坏的地方?再说了,朕还真就不相信了,他能摔出个好歹。” 尼玛,装疯卖傻三十几年将近四十年,霍霍别人是不遗余力的,但是要说他自己受伤,那可完全没有。既然是没有,就说明这厮还是有分寸。指不定这次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没错,皇上帝王权谋这么多年,往日里因着是自己儿子,而且是从小就如此,他没有多想,可如今看着,越咂么越不对劲。这厮可不就像是装的么?又想到他连自己都作弄过,皇上越发的恼怒。 这混小子! 皇上正想着,就看太医出门。 韦贵妃连忙开口:“人如何了?” “恭喜皇上娘娘、大喜啊。三皇子,三皇子……”太医都结巴了。 “他怎么了?”皇上皱眉,韦贵妃则是也不解起来,这人摔了有什么可喜的。 “三皇子醒了,而且,而且三皇子的癔症似乎、似乎是好了。” 卧槽! 皇上和韦贵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虽然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不知晓真相。 但是这事儿委实是诡异啊…… 皇上一把将太医扒拉开,急冲冲的进了内室,而这个时候三皇子愣愣的坐在那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言道:“父、父皇……” 果真是正常不已。 皇上和韦贵妃呆滞在那里,而来喜则是一个踉跄。 这是……好了?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三皇子脸色苍白皇上这时的心情实在是难以言表啊。原本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傻子,也处处由着他。当然,除了打人闹事儿什么的,他也没干什么更过分的。有时候,有些人连他看着都想揍呢。私心里竟是窃以为,揍的好。 可是后来娇娇的话让他突然有几分警觉,怎么说呢,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傻,细细品味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皇上竟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被人给坑了。 就在他憋足了劲儿要找这个儿子的马脚的时候,他倒是越发的作了起来,然后,然后如今就变成了这样。他说他……好了。 一口老血闷在嗓子里的感觉啊! 皇帝拳头攥了起来,他迷了眯眼,问道:“你什么都记得?” 三皇子一脸的恍然:“几十年如一梦。给父皇添麻烦了。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倒是个谦和有礼的样子。 皇上“哼”了一声。 “往后不再添麻烦就好。” “这么多年,儿臣羞愧于自己的放肆。更是对不起父皇和众位兄弟,如今恍然醒来,竟是觉得这数十年一事无成,愧对众人。”言罢,三皇子哽咽的用手捂住了脸,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看他,倒是真正伤心欲绝。 皇上似乎也想到了这么,表情沉寂下来。三皇子哭的声音不大,但是肩膀却不断的抖擞。韦贵妃跟着落泪,过去将他揽在了怀中。 这么多年,如若说对他照顾比较多的,也只韦贵妃一人了。 男人如何能有女子这般的心细,更何况,皇上不止一个儿子,对这个儿子,他虽然也有照顾。 但是也只在起居,哪里管得更多。 “好,既然、既然好了,那便好。”皇上叹息,坐在了床榻,将两人揽在了怀中,拍了拍他的肩。 “既然你好了起来,那么也不能倦怠了。好生的养着,之后为国尽力。这么多年,贵妃对你最为心疼,也盼着你莫要忘了她对你的好。” “儿臣不敢忘。” 韦贵妃泪眼婆娑的抬头:“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对人好哪里是为了回报。” “朕知道,朕知道你是天底下心肠最好的女子。” 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 …… 三皇子痊愈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京城,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摔一下,竟然会摔出这样的效果。 快四十年了,谁也没有想到,三皇子竟然会好起来。 瑞亲王得到消息回府。见王妃正在失神,问道:“你可是听说了?” 楚雨相点头:“摔了一下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说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其实她想的是,会不会又是一个穿越者。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会是第一个穿越者,也不会是唯一一个,先前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这一点,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季老夫人也正是这样的人。难保,这个三皇子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样了?可是失去记忆或者不认得人什么么?”她是女眷,只能向瑞亲王求证。 瑞亲王摇头:“怎么会,他又不是失忆,是记了起来。他认得我们每一个人,还记得每一件事儿。对那不雅之事,还道了歉。说起来,倒像是恍然睡了一场。如今一觉醒来,什么都知道,又明白了事理。我看着,这皇位之争,怕是会越发的激烈了。” 听到这里,楚雨相皱眉:“他什么都记得?” “那是自然。” 那便不能是穿越的人了。 “他刚醒来,连真实水平也未必知道,皇上会将他看做候选人之一么?”对于这点,楚雨相是有点怀疑的,不过略一思索,又明白几分。 瑞亲王看王妃的眼神儿,知晓她明白。 “他背后,有韦贵妃。” “三皇子在痴傻的时候受了不少的委屈,若说对他好的,大抵也是韦贵妃一人,连皇上都是不及的。那么如此看来,他必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而且就算他不念着这份情谊,也该是明白,韦贵妃如今和皇后又有什么区别呢。更有趣的是,韦贵妃还和皇后不对付,自然看不上四皇子,五皇子母亲尚在。八皇子与谁都不亲近。如此一看,如若三皇子靠近韦贵妃,说不定韦贵妃也是会为了韦家还有宋娇扶植三皇子的。”自己分析完,楚雨相失笑倚在了椅子上。果真是个大的障碍。 瑞亲王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雨相,咱们该怎么做才好?” 楚雨相起身来到窗前,虽是已经打春,但是外面仍旧很冷。雨相看着书上挂着的霜,微笑言道:“你帮我联络楚攸,我要见他。” “雨相,我们从长计议……” “帮我联络,我来处理。”楚雨相语气坚定。 瑞亲王见她坚持,没有再多说什么,想了一下,点头:“行,这事儿我来处理。” 楚攸听说瑞亲王邀他过府一叙,微笑同意,他早就在等着瑞亲王的动作了,之前的时候他听了小公主的话,就等着试探的结果,原本还以为不会有什么消息了,倒是不想,竟在这个时候等到了消息。 如果按照公主的话,她说的那些话只有是林家的人才能明白。那么也就说明,这个瑞王妃,很有可能是林家的某一个人。楚攸难掩心中的激动,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倒是不想,自己竟然真的还有亲人生活在这个世上。 楚攸策马疾奔至瑞王府,竟是觉得不能继续前行。 “楚大人到——王爷早就在等着您了,楚大人快请。”总管亲自站在门口等待,夫人料想的不错,楚大人果然到的极快。 楚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不再言语,若有似无的一笑,笑的管家的小心肝都颤抖,真美啊! 楚攸跟着管家穿过长长的长廊,径自往后院走去。 “我家王爷交代过了,如今天冷,后院的凌秀阁最是舒畅,还请楚大人直接去后院便可。” 楚攸似笑非笑言道:“一般人家都不将外客带到后院,免得冲撞了自家女眷,你家王爷倒好,全然不在意,如此可不妥啊。如若让御史知晓,怕是要上书天家,治一个管家不严的罪名的。” 呃…… 管家冒汗,本是表示亲近,偏是让他说成这样,如此看来,这人果然是不好相与,自家与他本就不对付,也不知王爷怎么就想到邀请他来家中做客了,委实让人觉得不爽利啊! 虽心中腹诽,但是管家面上倒是不显,反而是极为和蔼,笑着应道:“小的必然提醒王爷,多谢楚大人提醒。不过我想,我家王爷也是没把您当成外人的。倘若旁人,必不会如此。” “你家王爷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卧槽! 你和他唠嗑能被气死有木有! 管家嘿嘿干笑,不再言语,只盼这路近些,快点到。真心不愿意和他讲话啊! 好在,这路还真是不长。管家在,门口通报:“王爷,楚大人到了。” “楚攸见过瑞亲王。”楚攸进门一个抱拳,并不行更大的礼。 瑞亲王已经习惯了楚攸这般的傲慢无礼,倒是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管家则是抹汗立时退下。 “摆席。” “是。” 不多时,两人便坐下。 楚攸与瑞亲王并不是第一次单独一起饮酒,那时是为了季晚晴,现在想来,历历在目。 “想我们上次相见,还是去年。时光荏苒,过得到倒快。”两人本是政见不对付的,但是现在看楚攸态度,竟仿若老友,瑞亲王感慨起来,这厮果然是脸皮厚。 “确实如此。其实想起来,本王也认识楚大人十来年了。” “十年弹指一挥间,就算是想到小时候的事儿,我也觉得仿若就在昨天。”楚攸倒是自在,自斟自饮,颇为快活的模样儿。 瑞亲王看他这般,笑:“楚大人小时在季英堂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的。” 楚攸的动作顿了一下言道:“那倒不是的。我说的小时候,是更早之前,那时,我父母亲人尚在。谁想人生就是这般的蹉跎,不过几日,物是人非,辗转至季家,虽也感受到温暖,但是终究不同。” 楚攸原本就是刑讯的高手,自然最是知晓该如何讲话,他这般开头不过是为了引出瑞亲王的话。从而释放出一定的善意,让瑞亲王讲出自己要说的话。 而瑞亲王果然也是个没有心机的,他看着楚攸,许久,站了起来,楚攸并不动作,只依旧垂头喝酒。 “我想,有个故人你该见见。” 楚攸这时终于抬头看他。 须臾,就听开门的声音。 楚攸回头,瑞王妃,他虽然没有与她有过接触,不过却远远的见过她。 两人默默相望。 瑞王爷退了出去。 “糖炒栗子很好吃的。”瑞王妃言道。她的话让楚攸一顿,接道。 “可是我却不会扒皮,每每这个时候,二姐都要给我剥皮,那个时候二姐说……” 两人异口同声:“小馋鬼!” “大姐那个时候常常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出去,我就说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崽儿。”雨相泪水滑了下来。 楚攸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大姐呵斥,说在胡言乱语就不带你。你还跑去和母亲告状。母亲说,母亲说……”楚攸也落了一滴泪。 “兄弟姐妹要团结,咱们家才能好好发展。” “二姐,二姐……”楚攸和楚雨相抱在了一起。 两人痛哭失声。 这些都是他们小时候经历过的事儿,旁人是无从知晓的。 “小弟,小弟,你还好好的,你还好好的……”楚雨相哭的厉害了,整个人开始喘不上来气。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瘫了下来。 楚攸被吓到,连忙扶她:“二姐,二姐,你怎么了?” 听到屋内的声音,门口的瑞亲王连忙进门,“雨相,雨相。” 瑞王妃缓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楚攸转头问瑞亲王。 瑞亲王叹息:“雨相被火烧伤过,虽然现在好了,但是当时的伤太重了,所以她落下了许多病根儿。” 楚攸小心翼翼的扶着楚雨相,“二姐。你冷静些。冷静些。” 王妃将头靠在了楚攸的身上:“真好,小弟没死,真好!” 原本虽然也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如今感觉确实极不一样了。怀疑与确实的认定哪里能够相同。 “二姐,我以为你不在了。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当初是怎么回事儿?”楚攸握着楚雨相的手,言道。 楚雨相冷笑:“老天看不下去我们家的冤情,所以我没死。瑞亲王来不及救大姐,不过却来得及救我。如今,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们谁都别想好。” 楚攸点头:“二姐放心,总有一天,我要为家人平反,也要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应有的惩罚?平反?”楚雨相冷笑的更加厉害,她伸手摸楚攸的脸,半响,言道:“我要的,是他们全都死去,凄惨无比的死去。我要让他们所有人的全家来为林家殉葬。” “二姐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可是如今,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这点我知晓。小弟,二姐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二姐更苦。二姐不知道你筹谋了多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二姐今日找你,见你。一则为了与你相认,二则,二姐希望,我的事儿,你也不要干涉。”楚雨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楚攸看瑞王妃,“二姐,我是林家唯一的男人,报仇的事儿,我来做。你身体不好,又有孩子,不要在过多的纠缠这件事儿了,好么。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的一双儿女想一想。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儿,他们怎么办。难道你希望他们和我们当年一样么?” 言罢,他又看瑞亲王:“我知道你真心帮助我们家,但是你的心思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守着二姐,守着孩子,这样不是很好么?其他的事情,都有我。我会辅佐表哥上位,我会为家人洗清冤屈,更会报仇。” “啪!”瑞王妃直接给了楚攸一个耳光,楚攸没有想到,有些呆滞错愕。 “如若不是他母亲,我们林家会走到今日么?他母亲是林家的罪人,你还要辅佐他上位,你的脑子进水了?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八皇子上位的。不管是四皇子还是八皇子,他们一样都要死。” “二姐,他是表哥。是我们亲姑姑的儿子,姑姑也是受害者,真正该死的,是那些陷害她的人,不是她啊。再说那个时候表哥还小,我们大家才是真正的亲人。” “我跟他不是亲人,小弟,我刚才说过了,报仇的事儿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这件事儿,不该插手的是你。你是林家唯一的根了,我不希望你沉浸在其中,一旦事情败露,你要怎么办?这件事儿我筹谋了很久,你相信我的能力。我不会有事儿的,也许王爷他不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但是你要相信,一切有我。就算失败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你是林家唯一的希望,不要让爹娘在九泉之下还要为你担心好么?” “二姐……”楚攸还不等说话,王妃站了起来:“我要扶植王爷上位。” 楚攸愣了一下,随即艰难的看向了瑞亲王,颤抖问:“你要扶植他上位?” “对。王爷登上了皇位,我的儿子才能继承皇位。我要我们林家等在权利的鼎峰,而不是任人宰割。” 楚攸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这件事儿是如此的可笑,看着林霜,他缓缓言道:“六年前,我与已经身染重病就要不治的大师约定,故意用一本假账册来打击四皇子一党。以大师的死来增加这本账簿的真实性。瑞亲王中计前来刺杀。我成功的将那本账簿带回了京城,将四皇子的大将崔大人成功下狱。我想,这件事儿你们都知道吧?不过你们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瑞亲王就已经被年仅七岁的季秀宁认了出来。” “不可能,如果她认了出来,为什么……”瑞亲王的话戛然而止,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楚攸和安亲王府都咬住了他。 楚攸泛起一抹冷笑:“我想你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你,因为你是四皇子一党。” “那是我让他故意打入四皇子一党的内部。那次是取信。虽然他是王爷,但是你该知道皇上的性格,他生性多疑,对几个王爷,他并不放心。我们能用的人很少。进入四皇子一党既是依附,又是从内瓦解。”王妃言道。 楚攸点头,他明白这一点:“我只想说,你不是你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季秀宁洋洋洒洒对你进行了细致精确的描述,通过这个描述,我们几乎不多想就知道,那个人是你。你为了为林家人报仇去刺杀季晚晴,虽然你没有露出脸,但是通过你极为短暂的行为,季晚晴判断出,那个人是你,瑞亲王。甚至是二公主的遇害案,如果不是最终确定了凶手是玉妃,你怕是也要一直被怀疑下去,可是即便最后证明是玉妃,也不能洗脱你的罪名。究竟是谁鼓动了玉妃。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的心机,根本不足以成为一个国家的主人。” 言罢,楚攸拉住楚雨相的手:“二姐,爹娘不在的时候我年纪小,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知道,爹娘当时不走的原因。就算是我再恨皇帝,我也不会拿整个国家开玩笑。瑞亲王,不合适!如若你要说你会在背后辅佐,我更是不赞成,你又怎么知道,人走到权利鼎峰的时候,还会一如既往?他还会一如既往的想着林家?” 楚攸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站在一边儿的瑞亲王,瑞亲王则是一脸的尴尬。 “这件事儿,我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楚雨相有些疲惫。她自然是知道楚攸说的这些问题,可是,她没有选择。 “你先回去吧,雨相看来也是累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至于做不做皇帝,我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只希望,能够为雨儿报仇。行了行了,我们本就没有那么投契,你在我府里久了,倒是也惹人怀疑。快走吧。”瑞亲王言道,将王妃扶到一边儿坐下。楚攸细细观察了他们二人,发觉瑞亲王对他二姐极为温柔,虽然他念着为大姐报仇,可是未必就对二姐没有感情,想到这里,楚攸竟是生出一丝的别扭。 “我先走,二姐和王爷都好好想想。许多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自然是知晓二姐聪明,可是有时候不是聪明就可以的。” 楚雨相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考量的,你不要将我的事儿告诉任何人,包括八皇子和小公主。”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怕是小公主已经知道了吧?” 楚攸拉过椅子,径自坐下:“季秀宁的为人,你们可以放心。她不是乱说话的人。如果没有她,你觉得,我会知道,寒山寺谷底,有林家的墓群么?” “你们发现了?” 楚攸讥讽的笑:“正是因为你刺杀季晚晴,他们怀疑你,季秀宁和季秀慧研究出了滑翔翼,她亲自带队下谷底看过。每个人都有弱点,季秀宁也不例外。她的人品可以信得过,季家杵在那里,更是她的最大弱点,你们尽可以对她放心。想来二姐该是听过季老夫人这个人的。据说母亲未嫁之时与她关系很好。正是因为种种线索,他们才将这一条线串了起来。” “与母亲关系很好?出嫁之前?英莲青?季老夫人叫英莲青?”楚雨相错愕。 “正是的。” “那倒是没错,原来是她,我小时候听母亲提起过。哈哈,哈哈哈,原来,一切真的都是老天爷安排,怎么会那么巧,就是由她将你养大,果真是我林家命不该绝,一切都是命数。咳,咳咳。”笑到激动,楚雨相再次不舒服起来。 楚攸发觉,似乎只要她二姐情绪过于激动,身体就会不适。 “二姐,你好好休息,旁的事儿,不需想太多,我改天再来看你。”楚攸不敢继续留下,他留下来,只会让他二姐更加的激动,从而加重病情。 很显然,瑞亲王也是如是想,连忙摆手:“你先走吧。” 楚攸嗫嚅了下嘴角。最终离开。 他竟是有一种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感觉,能找到二姐十分喜悦,可是现实里却又有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些矛盾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怎地,楚攸就走到了季府门口,看着龙飞凤舞的季府二字。 他突然想到了季秀宁。不知怎的,就走了进去。 “楚大人,您过来了?您是,哎,您,哎,楚大人……”门房看楚攸闷头往里走,有几分迷糊。不过这也不能不通传啊。否则他们成什么了。 “我要见季秀宁。” “楚大人要见公主?您稍等、稍等一下,小的进去通传……”门房见似乎也是拦不住人了,一溜烟的跑了进去。此时娇娇正在弹琴,听到通传,又听楚攸有几分不正常,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让彩玉招待人。 楚攸进门的时候娇娇并没有停下自己的琴,反而是微笑一直弹完。 “啪啪啪。”楚攸鼓掌。 “虽然楚某并不懂琴,但是仍是感觉小公主弹得极好。” 听他这般说,娇娇失笑:“楚大人还真是会开玩笑。您都听不出来好赖,说我弹得好我能信么?” 楚攸挑眉:“怎么着?我夸奖你还夸错了么?当真是个小性儿的。” 娇娇嘟唇:“小性儿你也得忍着吧?” “那倒是。谁让你是小公主呢。人啊,真是际遇不同,说话的方式都不同了。原本的时候,你可不会这么讲话。那个温柔又谦和的季三小姐哪里去了?”楚攸作势叹息。 第116章 第116章 娇娇被他的话逗笑:“我都不知晓,自己还有温柔谦和的时候。楚大人真会说话啊。” 楚攸笑着起身,来到琴边,示意她起身,娇娇挑眉让开。倒是从来不曾听过楚攸弹琴。楚攸将手抚在琴上,发出尖锐的一个声音。 娇娇“咯咯”的笑,言道:“你弹得可真是不怎么样。我洗耳恭听。” 娇娇坐在正前方,伸手比了一个“请”。 待季致霖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楚攸抚琴,而公主则是饮茶听曲,好不自在。 娇娇看季致霖进门,连忙上前,从丫鬟手中接过他,将他扶到小榻上,季致霖有些尴尬:“还是让丫鬟来吧,公主你坐。” 季致霖也勉强能够行走,是丫鬟扶过来的。 楚攸并未说话,笑得愈发的灿烂,一曲终了。 他看向了季致霖:“怎么?季二哥,你是不放心我?” 季致霖颇为无奈:“如若你不是这么莽撞的进来,我想来也是不会如此的。男女有别,公主住在我季家,我又顶了二叔的名儿,自然是要顾着我家侄女儿的名声。你可以不在乎,我们不能不在乎。” 楚攸这般大大咧咧,他们怎能没有反应。家中女眷自是不方便过来,也唯有他了。这厮不顾法理,倒是一脸笑容的问他是否不放心,如此想来,果真可恨。季致霖的思维还停留在七年前啊,纵使知晓七年前是他与大哥做的局,也知晓这么多年是有变化的,可是终究是不一样的。让他一下子适应,很困难。 晚晴和秀慧他们都是女眷,更是不适合过来,算来算去,竟是唯有他了。季致霖看着楚攸,心里想着这厮果然是不要脸,竟然还问出这样的话。 他们能放心吗? 此时楚攸的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他此时还有心情调侃季致霖:“我不过是心情不好,来这里散散心罢了,再说了公主闲着也是无事,你看,她都抚琴了。” 楚攸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是好,娇娇无语。 “我如若真是闲着无事发闷,大抵是喜欢算计人的,特别是有些看起来比较讨厌的人。” “那公主可有的忙了,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的,看起来讨厌的,大有人在。”楚攸一脸真诚。将季致霖都逗乐了。要说脸皮厚,这家伙还真是称得上天下第一了。 娇娇回道:“楚大人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想来如若去朝中问问,十人之中,可能有九个都觉得楚大人讨厌吧?不知道楚大人这份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楚攸从琴前起身,径自来到两人身前坐下,“旁人讨厌我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不讨厌我便可以。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御赐的未婚夫妻。” 娇娇勾起笑容,“那倒是的。即便是皇上十分不乐意,大概也不能否认这一点。赐婚的正是他咧。” 不知怎的,娇娇越想越有趣,竟是笑了出来,楚攸见她如此,也跟着笑。 “季晚晴的婚事筹备的如何了?”笑够了,楚攸问道,似乎有点关心的样子,不过娇娇却立时警惕起来。 “你问这个干吗?” 她这么警惕,惹来季致霖的侧目。 楚攸似笑非笑的看她:“你……呷醋?” 卧槽! 娇娇冷笑:“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我不过是担心你捣乱罢了。一旦你醒悟过来,觉得曾经爱慕过你的女子就要嫁给旁人,生出变态的心思,要捣乱怎么办?姑姑和徐达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连齐先生我都劝妥了。委实是怕你来捣乱。你这人,总是让人捉摸不定的。” 楚攸大呼冤枉,他为人这般的正派,自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的。 “你且放心便是,我哪里是那起子小人。再说了,我有着公主不好好伺候,为什么要去捣乱她?你这么说,还真是有趣。” 娇娇言道:“谁明白你每日想什么,像是今日不就是一样么?奇奇怪挂仿佛中了邪一样直接冲了进来。如若你在姑姑成亲的时候也这样,可不就是捣乱么?” “这样不算吧?”楚攸微笑。 “这样都不算什么样算?照我看来,这就是捣乱,人家大好的日子,你一脸的茫然失落,看着就似失意人,如若不是抢亲,用得着这样么?” 楚攸连忙作揖,一副小生怕怕惹不起的样子:“公主果然是难缠,在下惹不起。” “不是公主惹不起,委实是内定的驸马太难缠。”娇娇撇嘴言道。 说完,两人竟是都笑了起来。 季致霖这下终于放心了几分,原本的时候他们都是几多的担心,但是现在看来,照两人的相处模式,虽然言谈间颇为热络,但实际上都是极有分寸的,想来也是,这二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做事也不是如他们一般,算起来,又怎么会出差错呢? “楚攸如若无事,可以找我闲聊,左右我也是无事之人,公主终归的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会招惹来别人的闲话。”虽然心里笃信二人,但是他还是提醒道。 “可是,我倒是不太愿意和二哥闲聊,话不投机半句多,顶没趣的。” 你看看,这人说话是多么不招人待见。季致霖也不与他一般计较,只是认真的看他,直到看的楚攸无奈,言道:“好好好,找你还不行吗?便是我长得比二嫂美,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啊,二嫂是会伤心的。女人要是嫉妒起来,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倒是了解女人。”娇娇挑眉,这厮倒是比她还像穿越的呢! “我不是了解女人,我是了解人性。” 娇娇报以冷笑。 “对了,听说三皇子清醒了呢。据说竟是一下子摔好了,当真是让人看不明白,不晓得小公主有没有见他呢?”楚攸打量娇娇的细微表情。 娇娇每隔两日就要进宫一次的,今日自然也是去了,不过回来的早了些,如若不然,楚攸怕是还碰不上她。 而她这几次进宫也并没有去看据说已经“痊愈”的三皇子,虽然是她的叔叔,但是总归是差了一层,且男女有别,她去看,也有几分不合适的。虽然在季家偶尔也和季致霖接触,但是对娇娇而言,感觉并不相同。 “并无。”娇娇没有多言。 楚攸见状突然笑的有几分深意:“小公主好奇心这么重的一个人,竟然没有去见三皇子,说起来,当真是有几分奇怪呢!” 娇娇颇为不解的看他:“这又有何奇怪的?三叔与我总归是差了一层。再说他如今是开了心智,自然要好好的多些学习,之后也好负责皇爷爷。” 楚攸点头言道:“我可听说,韦贵妃已经再为他物色世家女了。就是不晓得,那位小姐才貌双全,能被看上。” “这又有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未免想的太多了些。” “你不好奇么?”楚攸一直问娇娇,惹得娇娇不解的看他。 “你就这么关心三皇子?该不会你真有断袖之癖吧?难不成你喜欢三皇子?”说道这个,娇娇略惊恐的看向了楚攸。 季致霖坐在一边儿,本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听娇娇这么一说,当即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这话……真的能听么?可是他又不能教育公主,季致霖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与这个时代脱节了。 他果然是睡得太久的关系了么?怎么愈发的看不懂现在的人了呢? 想到几个孩子就怀疑自己,季致霖有点钻牛角尖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朝代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不正常的,是他家这些孩子啊,不是他啊! “二叔,你怎么了?你看你。给二叔吓成什么样了。”娇娇恶人先告状啊。 季致霖无语,楚攸更是如此。 他呵呵冷笑了半响,言道:“你确定是说我?再说,如若我要是真的有断袖之癖,我就去勾搭皇上,最起码我能得到更多。” 听了他这话,众人皆是一头黑线,你也不怪人家往你身上泼脏水或者说怀疑你啊,你就这么说话,谁能往好的地方想?这就是几个皇子都不在这儿,否则一水儿的上来揍你啊。你一个大男人,说勾引人家父亲,这真是作死! “谁又知道,你没有做这样的事儿呢?”娇娇挑眉看他。 楚攸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看着娇娇,缓缓言道:“你皇爷爷倒是不至于把自己的男宠配给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孙女儿的,这点你大可放心,皇长孙女。” 娇娇也笑,没有说话。 听二人闲谈,委实需要强健的心脏,不然一丁点也受不了。 “好了,你们也别讨论这样的话题了,瞎说什么。天家岂是我等可以编排的?莫要辱没圣人的名讳。对了楚攸,你今日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失魂落魄,倒不像你。”季致霖打圆场,将话题扯开。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倒是没什么事儿的。”楚攸笑。 不过娇娇却上下扫视他,眼睛像雷达一般,楚攸见状失笑:“你不信我说的话?我没有必要撒谎吧?” 娇娇“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楚攸无辜的摊手。 “过几日就是晚晴的婚事了,楚攸,到时候你早些过来吧。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对于晚晴来说,你就是另外一个哥哥。咱们兄弟几个也趁这个机会好好聚聚。”季致霖见两人剑拔弩张的,再次扯开话题。和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实在是太累了,惆怅…… “来我自然是要来的,就是不知道,有的人欢不欢迎我,如若连份请帖都没收到,我进门,不是有些贻笑大方了么?”楚攸点着桌面,看娇娇的眼睛。 她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亮晶晶的,而现在,她的瞳孔里有他。 “谢帖还没有准备好,明日或者后日就会安排人送到府上了。还望楚大人早到。哦,对了,礼物什么的,我们不喜欢太过不实在的,您贵为刑部尚书,可别太掉面儿。”娇娇学着他的动作,也一样的点着桌面,言道。 楚攸顿了一下,微微泛起一抹笑意,缓缓言道:“……好……”语速极慢。 ……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月有余,而今日季府则是张灯结彩,热闹喧哗,连带娇娇也跟着忙碌。 没错,今日便是季家三小姐季晚晴的婚事,因着季家重新回归到了京城,季致霖又醒了,最主要还有了嘉祥公主宋娇的加持,季家这次的婚事办得格外的盛大。参加婚礼的人也多得不得了,安亲王、几个皇子虽然没到,但是也都送了礼。 有人是冲着季家,有人是冲着宋娇,有人则是冲着季致霖。 其实按照季家现在的身份,季晚晴嫁给徐达算是下嫁。特别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少人都觉得季晚晴颇为愚蠢。事实正是如此的,如今韦贵妃正在为三皇子选妃,而三皇子年届四十,要找合适的人选实在是太难了,身世不好的不成,而那些身世好的,如何还不许人,就算是没有许人,嫁给一个能做自己爹的老男人,也是大多不愿意。算起来,如若季晚晴能够嫁给三皇子,倒真的是相得益彰咯。季晚晴二十好几,算起来也是高龄未嫁女青年,如若能够嫁给三皇子,虽然门第确实是低了点,但是也有好处啊。而且也算是合适。可如今她竟是急匆匆就嫁了,当真让人不解。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如何的腹诽,这个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上门祝福,毕竟,季家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因着季晚晴嫁给徐达还是住在季家,相当于徐达入赘了季家,可是这花轿总是还是要出去转一圈的,如此便是这样,徐达按照原定的时辰,出门转悠一圈,然后接新娘子,之后在转悠一圈,回府。 说起来这程序让大家有几分看不透,不过倒是也明白,不然还能如何,也只能如此了。 徐达是住在季府的,先前老夫人也说了在外面为他置一处宅子,可是被徐达拒绝了,倒不是那些自尊心什么的在作祟,委实是没有那个必要,他每日都要在季家当差,如若住了出去,倒是不方便。 徐达是个实在人,季老夫人也不在多言。 季晚晴的闺房内,大家都围在这里,看她梳妆打扮。 喜婆正在为她梳妆,念叨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秀美听了喜婆的话,问身边的秀慧:“二姐姐,成亲的时候都要这样么?” 秀慧笑着反问:“我成过很多次亲么?” 呃…… 秀美默默遁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秀美更加的不好意思,瞪了二姐一眼,她继续看的津津有味儿。 开脸、梳头、上妆、打扮,娇娇坐在一旁,看着季晚晴硬生生的从一个大美人儿被化成了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心里默默寒。 是滴,这里的化妆技术,并不值得恭维,当真是好好的美人儿都给化成了并不全然美好的模样儿。 不过看大夫人二夫人都不住的点头,娇娇闭嘴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高兴就好啊!不过她要是成亲,呃……成亲也就成亲吧。画丑点没关系! 自己真是豁达的妹纸,赞一个! 就在娇娇胡思乱想间,喜婆已经将大红的喜服为季晚晴换上了,晚晴笑容灿烂的紧,她与旁人家不同,旁人家是真的出嫁,而她转个圈是还要回来的,因此并不悲伤,反而是大大的笑容。 喜婆见了,叮嘱道:“知道新娘子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您出门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笑啊。不管怎么样,您都的哭,这是规矩。” “姑姑反正转一圈就会回来,有什么可哭的啊。不是浪费感情么?”秀慧不解。 果然智商高的人情商都……咳咳,那啥啥! 娇娇看喜婆哭笑不得的脸,拉了拉秀慧的衣角:“习俗,习俗啦!” 秀慧皱眉:“我自然知道是习俗,可是完全没有必要啊。姑姑的妆容本来就厚,要是哭的厉害了,妆该花了,多难看啊!”她是为姑姑好啊! 不过大家的表情则是如同吞了苍蝇。 晚晴笑的更加厉害:“还是我家秀慧最为我着想。” “本就是如此的。” 喜婆默默的记住了秀慧。那个啥,待她成亲,就算是多出银子,自己也不会来的,她现在都可以预见那个喜婆悲惨的样子了。阿弥托福! “没有关系的,秀慧,你不用担心,我出门的时候大声假哭两声就可以了,没有关系的。谁也不能掀开帘子看。就是那么个意思。图个喜庆。” “是的是的。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么。”喜婆看新娘子明白事理,连忙附和道。 原本大家都说这季家三小姐是太过挑剔才养成了老姑娘,没有办法,只能嫁给自家的家丁,但是她不过是只接触了两次,就深深觉得,可真不是这么回事儿。这季三小姐端庄大方,处事也是井井有条,哪里是他们说的那般样子。她甚至是觉得,八成季晚晴与徐达早就有感情,但是季家因为徐达是个护院而并不同意,结果两人为了感情不顾一切抗争,虽然用了很多年,但是最终却终成眷属的豪门秘辛。 脑补太过也是病! “姑姑真好看。”秀美审美观委实不太正常。 老夫人一直是坐在床边的,她是晚晴的母亲,如今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小女儿要嫁人了,她竟是十分的紧张。 娇娇看季老夫人半天不说话,望了过去,就见她含笑看着晚晴,似乎在想什么。娇娇歪头想了想。大抵觉得,可能还是做母亲的不舍得女儿吧。虽然还是嫁回来,但是感觉也并不相同的。 娇娇坐到老夫人身边,笑眯眯的恭喜:“恭喜祖母。” 老夫人看她这般模样儿,笑容更大:“你姑姑成亲,你来恭喜我作甚。” “祖母嫁女儿,自然是要恭喜的。”娇娇贴心小棉袄的挽住了老夫人。喜婆见这嘉祥公主仍是称呼季老夫人祖母且态度亲切,不禁有几分感概。看人家教出来的孩子。 “公主这小嘴儿啊,真是会说,不光是她要恭喜,我们自然也是要恭喜的。恭喜母亲了却一桩心愿。更是要恭喜晚晴妹妹获得如意郎君。”二夫人言道。 大夫人浅笑:“莲玉说的对,是要恭喜的。” 老夫人越发的高兴,拍着娇娇的手言道:“这一个个小嘴儿都是会说的。今个儿明明是晚晴的婚事,倒是都来恭喜我,我看啊,改日你们的喜事,我也要恭喜你们了。” 几个孩子都大了,也快要选合适的人了。 “如若是几个孩子成亲,更该恭喜您了。您是家长啊!”二夫人能说会道。 一时间,众人欢声笑语,现场好不热闹。 正是大家说笑的时候,就听外面鞭炮声响了起来。想是徐达这一圈也转回来了。喜婆连忙仔细检查了一番晚晴,将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到了婉晴的手里,叮嘱道:“姑娘这苹果可不能掉了。您一路拿着,象征着你们往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平平安安、大吉大利!” 晚晴虽然蒙着帘子,但是仍是点头:“我知晓了。” 须臾,就听徐达等人的声音传来,这年头可不兴什么堵门。喜婆连忙搀扶着晚晴往外走,同时回头叮嘱老夫人:“您可得在正堂上坐着。姑娘出嫁,是要拜别父母的。” 季老夫人点头:“这我晓得。” 娇娇连忙扶老夫人起身,新娘子动作自然没有她们快。待到晚晴到了大厅,徐达从喜婆手里接过晚晴,扶她跪下,两人在下首与老夫人拜别,自然又是一番喜庆的话不多言表。 待到出门,老夫人和晚晴都哭了起来,老夫人是真的落泪,这泪水,是喜悦。而晚晴哪里虽不知是不是先前说的装模作样,但是听着,也是分外的让人动容的。 将晚晴扶上轿,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着一声高高的“起轿——”,徐达等人离开。 娇娇跟在老夫人身后,看她还在哭,劝慰道:“祖母,这是喜事儿,您也当心身子。” 陈嬷嬷连忙为老夫人将泪水拭去。 大家看着老夫人这般,只当她是高兴至极,可不正是么。哪有一家的姑娘二十四五岁还没有成婚的。这说出去可不贻笑大方了么。再说了,如若不是因着季晚晴一直没有成婚,季秀雅至于也蹉跎到十六了么?不过想着季家今后的前程和季秀雅的状态,不少人家则是暗暗的留心起来。 看样子,这丫头也是个能处理事儿的,只盼着,她不是那种愿意拿权儿的。如若是个性子好的,嫁过去能带一大笔嫁妆,又能管家,如此可不就是乐事儿。 还有那二小姐秀慧,听闻小时候就是有名的小才女,据说那滑翔翼就是她与小公主一起鼓捣出来的,也是很不错的。季家人不知道,这季晚晴一个成亲,倒是让季家的姑娘们再次走进了大家的视野。 一番折腾,花轿转回,拜堂,入洞房,一切都顺利的不得了。 季家宾客众多,自然,没有什么人是冲着徐达,可是徐达倒是浑不在意,高兴的不得了。谁敬酒都是干了,也不管是否会醉。 楚攸齐放坐在一桌,看着徐达春风满面的样子,楚攸笑言:“他这般喝,还能洞房么?就没人教教他?” 这一桌上的人大抵略显贵的。大家听楚攸这么说,都是含笑,不过却不多言,自然是的,楚攸能说,他们能说么?想到不光这楚攸,便是一边儿的齐放也都和新娘子传过绯闻,众人更是不敢多言,生怕扯出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这一桌的懂事儿,也不是所有人都懂事儿,那边便有人拉着徐达要多喝,徐达本是按照老夫人的排位敬酒,被人生生拉住,倒是不得挣脱。倒不是没有力气,只这喜宴,要的不就是热热闹闹么! “来,新郎官,来,喝了我这杯再走,来……”这厮就是个酒鬼,才刚开局,已经有些说话不利索了。 如若先敬那桌,倒是显得徐达不懂事儿了。 娇娇最是厌烦这样的人,自己也没个数儿,惯是随心所欲,不考量他人。 楚攸、齐放等人都没有动,他们如今做什么也不太合适的。不过旁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娇娇就与身边的江城说了什么,今次人多,皇上叮嘱了江城顾全小公主的安全,曾几何时,江城也能入了皇上的眼了。如若不是因为他为人实在是太不着调,说不定都会将他编为暗卫。 当然,这个想法皇上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人实在是太差。 江城立时过去,一个巧劲儿,就将酒鬼和徐达分开:“新郎官可不能厚此薄彼,您先敬那桌,这位大哥,你还记得我不。真是太多年不见了,想煞我也。” 江城颇为胡搅蛮缠,酒鬼被江城使了功夫暗中制服,又开始灌酒,一时间场面再次热络起来。 娇娇点头,江城这厮干这样的事儿倒是利索。 徐达自然是要先来这一桌的,算起来,来贺礼这些官员里,楚攸也算是高官了。至于说什么小世子的,人家算是亲眷,自然是要坐在亲人那桌的。 “楚攸、齐放,我敬你们二人,这么多年,徐达多谢你们。”他自是真心,而将两人一起敬,更是有缘由的。一个是曾经晚晴喜爱的,一个是曾经喜爱晚晴的。如今这一切,可不都成了过眼云烟。 如若大家仔细观察,自会发现,这个时候大家吃菜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俱是竖起耳朵听着几人的谈话,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豪门秘辛。好奇的紧。 “徐达,恭喜你,这么多年了,最后娶到我们最重要的小妹妹的人,竟然是你,你小子好福气。”齐放率先站了起来,一口将酒饮进。 楚攸见状,也似笑非笑的喝了,缓缓吐出两字:“恭喜。” “多谢,多谢兄弟!”徐达一人肩膀锤了一下,颇有些好兄弟的意味。 齐放微笑:“晚晴可相当于我的亲妹子,如若你胆敢对她不好,我这做哥哥的,定不饶了你。你说对吧?楚攸。” 楚攸挑眉:“那是……自然。不过我想,如若你敢对她不好,不消我们出手,也自有人立时灭了你。”言罢,他扫向了娇娇的方向。 众人了然状。 娇娇气结,你妹儿的,这个时候,你还挑衅我,小楚子,受死吧! “既然娶她,自当百分之百真心待她,如若有二心,让我不得好死,便是纳妾,都让我不能人道。” 噗! 这也太狠了。 新郎官是有毛病么,在婚礼上下这样的誓言。再说若是稍微好些的人家,哪有不纳妾的,这季家果真是奇怪。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既然高娶了,就得承担高娶的结果。谁让人家有公主撑腰呢! 连楚攸那样的人都要有三分胆怯,可见这小公主就不是善茬儿啊。 娇娇还什么也没做,就在楚攸这厮的潜移默化里让大家形成了一种观念,嘉祥公主是不好惹滴母老虎。 我擦! 秀慧捅咕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娇娇:“你的驸马倒是有些用处的,如若不是他多言,姑父也不会发誓。如此甚好。我就见不得纳妾。” 娇娇还未说话,就听坐她对面的小世子阴恻恻的言道:“誓言又不能当饭吃,如若真的违背了,未必会如何。且不说他,就说楚攸,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没按什么好心,你看他,他明明是在暗示嘉祥才是那个凶狠的。嘉祥,堂叔替你报仇吧。我给你灭了他。”摩拳擦掌。 他声音不大,可是周围的人也都听见了啊,大家沉默抹汗,这场婚礼怎么就这么多景儿呢! 大夫人看他那番样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连忙呵斥:“俊宁,你胡言什么。楚大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暗示,他可是什么话也没说,你别因着和他政见不和就诋毁他。他是公主的未婚夫婿,皇上钦定的。”大夫人加重钦定二字,继续言道:“哪里会说公主不好,将她捧在手心还来不及。” 小世子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言语。 娇娇挑眉看着楚攸的方向,一记眼刀,先用眼神儿杀死你。 楚攸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徐达敬过了楚攸和齐放,又去敬其他人,楚攸小声言道:“你倒是豁达。” 这话,也只两人可以听见罢了。 齐放微笑,并没有失了分寸:“如若不然,我又能如何,人生岂能事事尽如人意。晚晴能够嫁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徐达是个老实可靠的,我相信他会待晚晴好。至于我自己,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重要。就如同公主所言,也许,有朝一日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份全心全意的感情。曾经晚晴也是那么苦苦的恋着你,现在还不是对你释怀。我相信,只要我自己愿意,我也终究有这么一天的。她一个姑娘家都能做到,我一个大男人,又有何难?” 楚攸笑了起来,他又将杯中酒干了,晃了下酒杯,言道:“别的我不说,我只是觉得,嘉祥公主洗脑的能力也太强了。连一向极有主见的齐放都被影响了。果真是高。” 齐放笑:“你未来的媳妇儿,我的好学生。既然她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不听?难道看她这般有见解,你不该与有荣焉么?” 他这话带着十足的调侃。 “与有荣焉?你确定?我似乎已经看到我未来的杯具生活了。”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晓外面多少人想着能够尚主?娶公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造化。楚攸,说起来,我真的有几分羡慕你。那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唾手可得还并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努力。”齐放感慨,倒也不是说他喜欢娇娇,他只是觉得人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周围的人并没有听见两人说什么,只是知晓两人在说话。 楚攸又闷了一口酒,笑的更加灿烂,他缓缓言道:“我得到的,未必是我想要的,而那些我在乎的,终究都是失去了。” 虽然楚攸笑的灿烂,但是这一刻,齐放竟是觉得楚攸心里是在哭的。当然,这心情起伏与晚晴成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第117章 第117章 季晚晴虽然只是嫁给徐达,但是婚礼空前的盛大。娇娇分外的高兴,为徐达,为季老夫人,更为晚晴。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彩玉将东西收拾妥当,看到娇娇还在看书,劝道。 今夜是晚晴的新婚之夜,大家都睡的比较晚。想来很多人都彻夜不能眠,这份喜悦,发自真心,毕竟,季晚晴的年纪太大了。 “行,你让铃兰备水。”娇娇抻了个懒腰。往外面望去,看见还有丫鬟在进进出出的收拾。 “是。主子,今个儿您累坏了吧。”彩玉微笑。 虽然是季晚晴的婚礼,但是娇娇跟着忙前忙后,不少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如何能够不累,便是他们几个大丫鬟都格外的疲惫。 娇娇微笑言道:“虽然累,但是感觉却是不同的,毕竟是姑姑的婚事,又不是旁人。你不知道,姑姑出嫁,我特别特别高兴。” 彩玉附和:“奴婢晓得的,别说是您,奴婢看得出来,季家上上下下都是如此的,三小姐总算是嫁了。平心而论,她在这个时候出嫁,其实是最合适的呢。先前奴婢怕您生气,没有与您说,这外面听说三皇子选妃,都有些不好的传言呢。你也知道,三小姐的年纪……”剩下的话彩玉没有说,但是娇娇却也是明白的。 她挑眉:“旁人如何说并不重要,咱们行的正坐得直,我一点都不希望姑姑嫁进宫里呢,你以为宫中是那般容易过的?你觉得薛青玉为人如何?还不是那样一个下场。” 彩玉想了想,点头咋舌。 没有与彩玉多言,娇娇径自前去洗漱,而彩玉麻利的跟了上去,直到洗漱完,娇娇还在思量,也不知晓,这薛青玉之事究竟是谁做的,皇上不让她调查,该是把这个案子交给暗卫了吧? 当然,皇上也有可能彻底不调查这件事儿,毕竟,这事儿最大的嫌疑人是自己的儿子呢,倒不是说杀人的嫌疑人,而是与薛青玉有一腿儿那位。是皇子的可能性太高了。知道与不知道,都是心结啊! 娇娇胡思乱想着,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彩玉看自家小姐睡着,将帘子放好,笑着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翌日。 娇娇早起之后便去主屋用餐,这是她的习惯,并没有因为改变身份而有所变化。 用过早膳,就见徐达和晚晴一起前来拜见敬茶,娇娇等人早在一边儿,跟着笑。 “看看咱们新娘子,徐达你真是好福气。”二夫人本就能言善辩,如今季致霖醒了,她心情更是好。比往日更是多了几分的快活。 晚晴脸红,有几分羞涩:“二嫂莫要打趣我们了。” 二夫人将红包递了过去,言道:“瞧瞧,这我刚说了个开头,还没说什么别的话呢,你就护上他了。”说罢用帕子掩嘴,“咯咯”的笑。 晚晴越发的不好意思,又见几个小姑娘都瞪大了眼睛看她,嗔道:“二嫂就是喜爱胡说,你看看,孩子们都在呢。”她努力努嘴。 “她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想来没过多久就要许人,如此又有什么关系。这女子啊,多知道些总比少知道的好。”还真都是自家人,不然二夫人断不会如此的说话。 晚晴是新娘子,自然是脸皮儿薄的,她不再与二夫人多言,说的多,不好意思的是她咧!徐达木讷,此时也有几分害羞。 娇娇看晚晴面泛桃花,一脸的娇艳,知晓大体这夫妻二人是“和睦”的。又一转念,不禁有几分的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小姑娘,怎么就琢磨起这个了,真是不可取啊! “启禀老夫人。四公主府送拜帖过来了。说是邀请嘉祥公主做客。”丫鬟进门禀报。 季老夫人看娇娇,点头:“将拜帖呈上来吧。” 四公主府的人并没有进门,他们也不需要进门,毕竟,没人敢将四公主的拜帖给昧下来。 老夫人将拜帖递给了娇娇,娇娇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知晓是出自女子之手,言道:“四公主要我过府赏花呢。” “赏花?”老夫人有几分不明白,可娇娇不是与四公主完全没有交集的么。这是哪一出儿? 别说季家的人不明白,就连娇娇都是不明白的。她与四公主可真是一句话都没有单独说过,邀她赏花,也太过突兀。 娇娇微笑将请柬合上,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儿:“也没什么的,四姑姑总归是不会害我。去就去吧。不过早春能赏的花儿还真不多。也不知道赏什么,难道是狗尾巴草儿?” 她的打趣惹来大家一阵轻笑。 几人又是闲话一番,老夫人看着娇娇,并没有多言其他。 待众人皆是退下,屋内之余娇娇与老夫人两人,老夫人有几分担忧:“我总觉得这事儿来的有点奇怪。你若是去,定要小心,让江城跟着你。” 娇娇点头:“放心吧,没事儿。我会带着江城的。不光是江城,青莲青音都是有功夫的,不会有问题。”虽说这四公主也没做什么,但是娇娇对皇室中人,还是多了几分的戒心的。他们与她,终究不同。 “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我自是相信你的。”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叮嘱:“不过万事不可逞强。” 娇娇拉着老夫人的胳膊摇晃,像个孩子一般:“我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祖母总是要絮叨。”娇娇仿佛嫌弃一样吸了吸鼻子,样子甚为可爱。 老夫人才不吃她这一套:“你这丫头,还没怎么样就要嫌弃我絮叨,可真是伤了我老人家的心。” 娇娇笑嘻嘻:“我才没有嫌弃呢。祖母不要妄自菲薄哦。” 老夫人横她一眼,言道:“莫拿你对付楚攸那套对付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说起来,楚攸也不该吃你这一套啊。怎地好像便是被你拿住一般?”老夫人狐疑的上下打量娇娇,惹得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嚷嚷。 “他哪有被我拿住,我们互相讨厌的好不好?” 老夫人挑眉,看了娇娇半响,将头别过:“呵呵”一声。 这是典型的不相信的冷笑好么? 娇娇继续嚷嚷:“祖母不要胡思乱想啦。” 老夫人这时倒是笑了出来,她看着娇娇,问道:“我没有胡思乱想啊,你嚷嚷什么!” 娇娇囧。 “还是说,你自己心虚?” “才没有!”娇娇回答的略有些大声,不过随即也明白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连忙调整自己的状态,缓下了心绪,言道:“祖母莫要胡说才是。我哪有什么心虚,更不是与楚攸如何。只不过不想与那厮扯上关系罢了,昨个儿他还气我了呢!”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娇娇,就是笑。 娇娇被她看的不得劲,左顾右盼,半响,改变话题:“祖母,不如明个儿我带秀慧一起去赏花吧。” “她去?” 娇娇点头:“是啊。你们也不能总是不出门的,这样也算是跨出京城社交圈的第一步。我们都知道,这还蛮重要的。由我带着参加四公主的赏花,不是很好么!” 老夫人低头沉思起来。 “祖母不需担心安全问题,咱们派些人就好,再说了,光天化日,我还是皇上最疼爱的皇长孙女儿,他们不敢将我如何的。更何况,四公主也没对我释放出什么恶意。我们委实不用太过吓唬自己。没那个必要。您觉得呢?”娇娇分析。 老夫人点头:“你说的倒是也对。” “那是自然。”娇娇笑。 “行吧,待会儿我让陈嬷嬷去通知秀慧。” 娇娇不赞成:“这事儿怎么能是通知呢,不如我一会儿过去和她说吧。二姐姐很聪明的,一点就透。” 老夫人微笑点头:“曾几何时,你和秀慧丫头竟然还越发的好了起来,原本你们俩不是也经常比较么?”老夫人有些好奇,其实最早的时候,秀宁明明和秀雅更是亲密些,不过好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老夫人也说不好,但是却有这样的感觉。 娇娇嗔道:“我们自然是经常比较的,可是我们是良心竞争啊。有竞争又不代表我们关系就不好。我很佩服秀慧的。”不是穿越之人,没有作弊利器,却一样聪明。 “可我怎么觉着,你对秀雅远了些呢?”老夫人也不客气,直接言道。 娇娇仔细想了下,不觉得自己对秀雅远了,准确的说,是秀雅对她们远了,不管是她还是秀慧,亦或者是小秀美,都远了几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抵是吴公子那时候吧,虽然秀雅听从了家里的意见,可是也就未必对他们没有隔阂。 “我们都长大了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而且,大姐姐现在心情并不十分美好,她需要很多的时间独处,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老夫人摇头:“最好的平复,不是让她重新走出去么?秀宁,你们不要放弃她好不好?秀雅不是怨你查那些事儿,也不是怨秀慧强烈的干预。她只是觉得有些自卑,许是你们不明白,不懂,但是确实是这样的。我是她的祖母,我了解这个孩子的想法和感情。她只是困惑于自己当初的坚持罢了。而且在她心里,那吴公子是她不能触碰的初恋,她怕你们谈起,怕你们鄙夷吴家,因为在她心里,不管吴家如何,吴公子都是好的。她怕听到这一切,所以才有些避着你们。” 娇娇听了老夫人这番话,思考了一会儿,点头。 “我知道了。大姐姐需要真正的走出来。至于吴公子的为人我不想多谈,我只是希望大姐姐有朝一日能够明白,吴家是多么的让人恶心,而吴公子也不是看起来那般的白莲花。”平心而论,娇娇是看不上吴公子这样的人的。 同样是少年不顺,楚攸甚至受了更大的挫折,可是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上位,而没有走那些歪门邪路,更是没有靠女人。 至于外面那些关于皇上和楚攸的谣言,若是先前她还有一分相信的话,再成为皇长孙女儿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十成十的不信了。 就算是反悔之事难听,皇上也断不会让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孙女儿嫁给自己的男宠,对于这点,娇娇是有信心的。 而且楚攸和皇上相处的方式她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可是这吴公子不是,他是摆明了在欺骗大姐的感情,如若真的那么有情,便是经历千辛万苦也可以在一起。而事实是,他们出发来了京城,吴公子那边就开始议亲了,而这一切,他们都是瞒着秀雅的。 “你不喜欢那吴公子,我也是,可是秀雅喜欢,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固然能让秀雅死心,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不忍心看着自己孙女儿那初恋的梦碎。就如同当年的晚晴一样,做为家长,我是不忍心的。而我也相信,秀雅终究会像晚晴一样,真正的走出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娇娇垂首:“但愿吧。” 两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他们所以为的将来,其实就在不远之后。而人的际遇,实在是难以言说。 “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 听了这话,娇娇扑哧一下,点头,回道:“是啊。祖母倒是新潮。” 老夫人翻白眼:“你这丫头,再怎么说,我也是年轻过啊!” 娇娇忙不迭的点头,想到什么,她再次言道:“对了祖母,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么。我怀疑,瑞王妃就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老夫人点头,她自然是知晓,而且很上心。而他们也将穿越改成了有问题,这是娇娇的提议,她之前在祠堂说话被楚攸听到,娇娇并不知晓他听到了几分,但是却警觉起来,经过与老夫人商量,便是只有两人,两人也说暗语,这样也是为了避免一时着急说出来被人听到。虽然他们总是会规避些,但是很多事儿是难以判断的。 娇娇微笑:“我这几次进宫,不断地做了一些实验,竟然发觉,这种可能性越发的大了。我敢说,该是占了九成的把握。” 老夫人问道:“九成?” 娇娇点头:“确实是的。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过我猜测,必然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或者说婴儿时期就是。” “为什么你这么说?” 娇娇歪了歪头,言道:“楚攸。是楚攸给了我这样的想法。虽然他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我是能发现他的变化的,我猜测,他很有可能和瑞王妃相认了,这个瑞王妃,是他的亲人。你想,如果是后期,有什么必要和楚攸相认,又有什么必要为林家报仇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在很小的时候,她是真的和林家有感情的。” 老夫人听了这些,沉默了起来:“楚攸和瑞王妃相认。上次他的失态?” 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立时便想起了那次楚攸的反常。 娇娇点头:“是的,我猜便是那次,虽然他并没有承认。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楚攸是刑讯的高手,我不敢多说,免得让他起疑,只能采用迂回的手法。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隔三差五的与他见面可不是为了联络感情的。不过效果还不错。” 老夫人不理解娇娇的做法:“当初你已经将饵放下,楚攸没有必要瞒你吧?你直接问他不可以么?再说了,他也该知晓你的脾气。” 娇娇微笑:“他那时很彷徨,可是依旧没有说。不仅没有说,还迅速的调节了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我是相信他的心理素质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必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被他隐瞒了起来。” “更加重要?确实,这也是一个原因。会是什么呢?”老夫人琢磨。 “例如,瑞王妃虽然与楚攸相认,但是并不希望他掺合到自己的复仇中,她希望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复仇,而且已经开展了某些计划。而她的计划,许是和楚攸还是背道而驰的。我觉得,这个关键点在八皇子,你想,她早就嫁给瑞亲王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和八皇子相认?那可是她表哥啊!说不定,她和楚攸的不统一就在这里。” “啪啪啪!”娇娇言罢,传来一阵掌声。 老夫人与娇娇错愕的回头,竟然看见楚攸坐在房梁。 娇娇的脸色马上变冷了几分。这时她倒是庆幸刚才没有说的更多。 “你也太不礼貌了,就这般的偷偷躲在人家家里,这样好么?” 楚攸不以为意,跳了下来。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说什么罢了,倒是不想,嘉祥公主真是精明过人。我楚攸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言罢还一脸的与有荣焉。 娇娇恼怒:“你胡说什么,我可还没嫁给你呢!” 楚攸径自坐下为自己倒茶,他笑呵呵的:“怎么,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难不成你要杀人灭口?算起来,真正该杀人灭口的是我吧?嘉祥公主,你知道的太多了。” 娇娇狠狠的踩了楚攸一脚,楚攸吃痛,差点将茶杯摔了。不过还是“勉强”将自己的脚从娇娇那里解救出来。 “公主下脚也太狠了。” “你到底来干嘛,听墙根什么的,真的好么?你还真会挑时间,如若不是今个儿是姑父新婚,必然不会让你就这么遣了进来。” 楚攸依旧笑容灿烂:“这话儿怎么说的,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你到底干嘛。”娇娇越发的恼怒。 老夫人看两人这般欢喜冤家的样子,失笑摇了摇头:“你们俩啊,可不就是小冤家么?”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望天,有几分不好意思。 “我来这里,是有件事儿想向小公主请教。”楚攸顾左右而言他。 老夫人含笑看他,这两人还都喜欢用一样的伎俩,转移话题。 “你说吧。”娇娇没什么好气儿。 “丽嫔,出了什么事儿?” 此言一出,娇娇惊讶。 “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问起她?” “八皇子昨夜进宫没有出来,我找内部的人打听过了,同去的四皇子也没有出来是,说是牵扯了丽嫔案。丽嫔究竟是怎么死的?” 大家所知的丽嫔之死是不小心失足摔下假山。可楚攸是万不能相信这样的说法的。 娇娇眯眼,能告诉楚攸牵扯到的是丽嫔之死的,必然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与皇上亦或者韦贵妃亲近之人,不然是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皇上不会将丽嫔的事儿昭告天下,如果真的会说,那就不会先期说她是失足。 娇娇打量楚攸,并且有几分的沉思。 “你想的时间这么长,是在想着怎么说谎应付我么?”楚攸挑眉问道。 娇娇摇头,面色倒是正经:“不是想着这么说谎应付你,而是想着,你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角色?”楚攸重复:“你以为我充当了什么角色?八皇子不会与丽嫔有关系的。丽嫔的死,究竟又有什么猫腻?” 娇娇将手指放在了楚攸的茶杯里,楚攸呆住。 娇娇勾起嘴角,将手蘸湿,轻轻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通贱。 楚攸看到这两个字,几乎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想来他也有猜到这一点。 他再次问道:“是你在调查?”问过之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如若是她在调查,她又怎么会在季家。但是丽嫔死的时候,皇上明明要了法典给她。 娇娇似笑非笑的摇头:“不是,不过前期我跟着参和了一点,后期如何就不知晓了,你也知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皇上是不会让我接触那些不干净的事儿的。” 楚攸明白。 “嫌疑人已经扩展到几个皇子身上了,对么?” 娇娇点头。 “大体是吧,毕竟我后期没有跟着。五皇子和七皇子呢?一样也是还在宫里?” “不是,七皇子回来了,在宫中的是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当然,也有可能还有三皇子和十皇子。” 娇娇笑着看他:“你可以把后面那俩去掉了。” 娇娇也算是点拨到了明面上,楚攸皱眉。 “我进宫,不合适,还望公主多多帮忙。” 这是让她进宫,娇娇无语望天,楚攸将她当成老妈子么? “求公主。算是我楚攸欠你的。他日只要你吩咐,我必然也会为你做一件事儿。” 娇娇嗔道:“既然是未婚夫妻,和我谈这些多伤感情啊,不过既然你是愿意的,那我也不驳了你的好意,我当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有三件事儿望楚大人为我解惑。” “公主请说。”这丫头是一丝的亏都不肯吃。 “其一、当年我父亲季致远和你筹谋了什么。我要知道详情。其二、宁元浩不是你杀的,究竟是谁。皇上么?其三、季致远案,你还有什么线索。”娇娇缓缓言道。 楚攸翻白眼:“你这是趁火打劫,不过,你为什么会怀疑皇上?” 娇娇也不回答,言道:“很多我都知道了,我不过想知道一个确实的答案而已。而且这三个问题都不难回答,或多或少咱们都探讨过的。” “我们都比较认同八皇子的理念,算起来,我和致远都是八皇子党,致霖是听致远的,因此我们是一系。不过当时四皇子极力拉拢致远致霖,所以我和致远商定,假装投诚。致远致霖打入了四皇子内部,我们作势反目。我和季致远有一个十年之约,我们用十年的时间来布局,在各个关键的位置上安排我们的人,利用所以的账册来将四皇子的人全都挤掉。致远很有才华,他取得了四皇子的信任,也偷偷拿到了那本名册,那本名册是四皇子在外面安插的人。就是我曾经找的那本。不过他最终出事了。至于这个案子更多的内幕,我确实没有掌握。唯一可知的也告诉你们了。” 娇娇点头,再看老夫人,她面色坚强。 “至于你说的宁元浩一案。”楚攸冷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猜到这一点,但是,你说对了。宁元浩的死,不是我干的,也不是什么其他人做的,而是皇上。是你的皇爷爷派人下的手。” 说起这一点,老夫人都错愕了。 她呢喃:“为什么?” 楚攸冷笑:“宁元浩抛弃了虞梦,只为了能够做驸马,享受那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二公主呢,她则是因为宁元浩曾经爱慕过虞梦,派人杀了她。你以为她真的相信宁元浩和季晚晴的话吗?不是的,女人的心最敏感,她知道一切,可是她却不能容忍,天之骄女,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男人不爱自己。所以,她杀了虞梦,并且伪装成了自杀。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过,她的父亲,这个国家的一国之君,他知道了一切。二公主喜欢宁元浩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是她的父亲却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小人留在自己女儿的身边。所以,皇上派人杀了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嚣张,大家怀疑是我,却没有证据,而我恰恰为皇上遮挡了那些丑事。这京中的丑事,许多都是我自己揽上身的,你以为,那些都是我做的么?我的好公主,怕是你不知道吧?那些都是你皇爷爷做的,我不过是故意转移视线罢了。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正是我如同疯狗一样逮谁咬谁的性格,才使得皇上让我步步高升。男宠什么的,你还真以为是真的么?” “正是因为二公主是真正害了你三姐虞梦的人。所以瑞王妃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接近二公主,成为了她的闺中密友,又默默的误导她的行为,让她看起来反常。她必然是打着为二公主好的旗号做着一切,所以二公主极端相信她,待到实际成熟,她又假装,或者是通过别人的口误导玉妃,让玉妃以为,那个根本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她女儿的身体。后面的一切,更加可以解释了,对么?”原本娇娇不明白,可是现在娇娇明白了,瑞王妃是穿越者,所以她故意误导了二公主,让二公主更像是一个穿越者,这样她便可以将二公主打成所谓的孤魂野鬼。 楚攸看娇娇,半响,点头。 确实,他已经从二姐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事实正是如此的。 “你为什么会将宁元浩的死想到皇上身上?” 娇娇微笑:“因为我自己。刚才我突然想到的。说起来好笑吧。大姐姐那么喜欢吴公子,可是我们却那么厌恶他。想来皇上也是这么想宁元浩的。” “这么远的事儿你都能连在一起,不来刑部,是我的败笔。” 娇娇不以为意:“我可以算编外人员。” 楚攸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是算家属吧?” “边儿去。” “好了。家属小姐,我已经都回答了,你也该进宫给我探探虚实了吧?” 娇娇点头:“话说,不会我一进宫,他们就被放了吧,如若那般,我还真是赚了。” 楚攸翻白眼不回答。 看着这么有人气儿的楚攸和这么不“善良贤淑”的娇娇。 老夫人竟是觉得十分好笑。 这两人,真是天作之合。说起来,老天爷也是最会配的,冥冥之中,竟是将他二人凑在了一起,如若将她们单独配给其他人,怎么都觉得突兀,可是两人在一起,分外的相得益彰。 看来,这就是缘分。 娇娇答应了楚攸便不再耽搁,立时准备妥当进宫。因着她有宫中自由行走的令牌,因此并不需要如何通传。 待到来到韦贵妃的宫殿,娇娇才吩咐丫鬟通传。 而这个时候韦贵妃早已等着她了,这宫中虽无需通传,但是因着她是韦贵妃的孙女儿,而韦贵妃又是后宫的把持者,她自会第一时间知晓娇娇在宫中的行踪。 “娇娇见过祖母。”娇娇俏灵灵的跪拜。 韦贵妃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本宫当你今个儿不会来了呢!” “怎么会?我都两天没来了,时间久了不见祖母,我会害相思病的。”娇娇打趣儿言道。 韦贵妃笑:“这丫头倒是会说。” 拉着娇娇坐下,两人闲话儿。 “昨个儿的婚事可还顺利?” 娇娇点头:“正是呢。老夫人总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娇娇在宫中将称呼分的很详细。免得惹韦贵妃吃味儿。 “那倒是的,季晚晴的年纪还真是不小了。有二十五了吧?” 娇娇微笑:“祖母怎么可以随意的问女子的年纪呢?这可不妥哦。”她才不要说呢。 韦贵妃失笑:“你这丫头。” “对了,祖母,那个丽嫔的案子怎么样了?”娇娇问道。 韦贵妃睨她:“你问这个干吗?” 娇娇笑:“我昨个儿个还看见薛大儒了,他们夫妻来参加姑姑的婚礼。远看着,两人都分外的苍老呢?这不进宫了吗?我就想打听打听。” 韦贵妃似笑非笑的:“我倒是不知道你还关心他们。” 娇娇捂脸:“祖母别笑话人啦,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好奇心重啊。再说了,开头都是我调查的,不让我知道结果,我闹心嘛!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韦贵妃看娇娇如此,笑言:“已经有头绪了,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竟然都在家中烧纸钱,你说,皇上能不多想么?如今三人分别都被关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了。” 我擦!三个人都烧纸钱?这是闹哪样啊! 丽嫔总是不会三个都有染吧。 “有,也没有,不能自圆其说的有,无用的。现在皇上是狠了心要找到这个人了,你该明白。 如若不找到这个人,皇上寝食难安的。” 娇娇点头,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找出来,皇上八成还会担忧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儿。 “他们都怎么说的?也许,你们让我试试?我来问他们。”娇娇跃跃欲试的模样儿。 “不行。”韦贵妃瞪她一眼:“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去见他们,这对你不好,容易树敌。” 娇娇嘟唇。 “也许我能帮的上忙啊!” “那也不行!”皇上再次不请自到。 娇娇黑线! …… 与此同时,身在刑部的楚攸却在想着娇娇今日与老夫人的话,她的话,许多地方断层断句太奇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特别是提到二姐的时候,楚攸用食指点着桌面,拧眉沉思……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第118章 第118章 皇上和韦贵妃都不希望娇娇多搀和这件事儿,但是娇娇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再三的游说这两个人。 “四皇子他梦到了皇后,所以烧纸祭奠。五皇子更扯,坚称自己没有,是不小心引燃了纸。八皇子则是说自己是想到了已逝的故人。这三个人,当真以为朕是个好脾气的傻瓜不成,竟是这般的糊弄于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皇帝越想越气,怒道。 娇娇摇头言道:“要判定一个人有问题还是没问题,不是看单一的证据的,要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这才足以支撑。他们是你的儿子,你不可能刑讯逼供,所以你只能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能断定是哪一个,而知道了是哪一个又如何呢?你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原因依旧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儿子。” 皇帝叹息,面色有几分孤寂:“你说的自然是对,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我这个老头子的心情么?祖父年纪大了,真的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了,我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许是你们都觉得我高高在上,可是又有谁知道我的心情呢?被自己的儿子背叛,这是何等的伤心。” 韦贵妃动情言道:“皇上还有臣妾,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还有我这个表妹,我永远都站在你的身后。” “放了他们吧。”娇娇冷静的言道。 两人齐齐看她。 “放了他们。我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审问时间,这样做是不行的。他们也都知道,嫌疑人不止自己一个,承认了便是承认和丽嫔有染,谁也不会这么做的,倒是不如,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一下子将他钉死。”娇娇根据正常的案情言道。 皇上看娇娇的表情,半响,问道:“这次,就听你的。” 娇娇勾起笑容。 看她笑,皇帝垂下眼睑,也慢慢的勾起嘴角:“楚攸,找对了帮手。” 娇娇听了这话,错愕的看皇上,随即抿嘴言道:“我不是全然为了他。” “不是全然,但是也为了他。”皇帝似乎早已知道楚攸会找娇娇帮忙。 娇娇正色:“我今日本就是要进宫的,楚攸很担心八皇子。他并没有托我说情,只是想知道八皇子是怎么回事儿。你也知道,他十分关心八皇子。” 皇帝看娇娇言道:“其实朕一直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攻守同盟,能让他们俩的关系这么稳固,我一直以为,最稳固的关系是三角关系,但是现在看来,还不是的。” “祖父这么多年揣摩人心,总是比我明朗的。我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总有些小聪明,也不顶什么大事儿。” 皇上示意娇娇坐到他的身边,娇娇乖巧照做,并且主动为皇帝捶肩。 韦贵妃失笑:“真是个鬼灵精。” 娇娇笑眯眯:“祖父是长辈,我不过是孝顺长辈,祖母怎地就说我是鬼灵精呢。” 皇上捋着胡子言道:“别说你祖母这么认为,朕都一样也是这么认为的。娇娇,朕很好奇,是什么能够让你信任楚攸。不,准确的说是互相信任,你们为什么会互相信任,照朕看来,你们完全没有互相信任的缘由。还有楚攸与老八,他们俩的状态也不对。太过信任的关系让朕全然看不懂。娇娇,你能为朕解惑么?” 皇上说话的同时只回头看了娇娇一眼,不过这一眼中有多少清明是娇娇看不出来的。想了想,娇娇终于停下动作,反而是坐到了皇帝的对面。 她缓了缓情绪,“祖父让他们都下去吧。” 皇上听了这话挑眉,娇娇看人鱼贯而出。扯了扯衣角,开口:“两个人太过信任,要么是有共同的利益、要么是有共同的敌人,要么是有共同的秘密,再或者,是密不可分的亲人。”停顿一下,娇娇微笑。 “我与楚攸,算是有共同的秘密。而八皇子与楚攸是什么,还需皇上自己亲自查证。也许,你会找到更多想象不到的真相。而这真相会让你觉得,其实人,是最可怕的。” 天真的脸孔却说着这样一番话,皇帝和韦贵妃都看她,仿佛不认识一般。娇娇不以为意,只是垂首笑。那笑容浅浅的,并没有几分真心在其中,仿佛,这就是一张面具。 “娇娇这般模样儿,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不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仿佛,你就该是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当初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那时朕只觉得季家阴盛阳衰,待到找回了你,朕倒是忘记了,娇娇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善茬儿。是啊,你和楚攸,你们能够平衡,不会是有共同的利益,也不会有敌人,有的,可不就是秘密。” 娇娇微笑:“是啊,共同的秘密。祖父就不想知道,我们之间共同的秘密是什么?是什么让他能够信任我,而我,也同样信任他?” “那娇娇愿意告诉祖父么?” “祖父又真的愿意听娇娇说么?” 两人仿佛打哑谜,韦贵妃也不言语,并不打断这一老一小的谈话,只是温柔的坐在一边儿,伸手为两人沏茶。仿若置身事外。 “不知娇娇喜不喜欢玩游戏?”皇帝突然言道。 娇娇笑眯眯的点头。 “不如这样,祖父问你五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者是否,然后,朕根据这五个问题,猜出你与楚攸的秘密如何?” 娇娇点头赞成。她要的,也是这样一个契机,算来算起,其实如若能够早些解决了楚攸家,也许朝堂又是一番的新格局。不破不立,她很赞成这样的说法。 “那好,既然你同意,我们现在开始。”皇帝平静言道,也听不出个喜怒。 “好。” “第一个问题,楚攸与老八,有共同的利益。” 娇娇回道:“是。” “第二个问题,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是。” 皇帝笑了笑,看娇娇,娇娇歪头,不解他为何停了下来,却听他缓缓言道:“第三个问题,楚攸,身负血海深仇。” 娇娇咬唇:“是。” 韦贵妃怔了一下。皇帝也不解释,继续往下问:“第四个问题,楚攸当初与季致远,没有闹翻。” “是。” “最后一个问题。”皇上看着娇娇,言道:“最后一个问题,楚攸和老八的关系之所以牢不可分,那是因为,他们,是亲人。”他停顿了几次,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 娇娇看了皇帝半响,笑了出来,轻启朱唇:“是。所以的问题答案都是,是。” “楚攸是林家人,所以他能够信任老八。他们的关系生死依存,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患难与共的表兄弟。楚攸,其实是林攸之。”皇帝慢慢说完,看向了娇娇。 娇娇微笑摇头:“这天底下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祖父的视线。” “你们之间共同的秘密是,季家知道了他楚攸的秘密。知道他是林冰。”这是结论。 娇娇梨涡儿若隐若现:“祖父好厉害。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季家知道了楚攸的秘密,而是我,我知道了楚攸的秘密。这么大的事儿,您觉得会闹得人尽皆知么?” “你用这个威胁楚攸了?” 娇娇失笑:“怎么会。我们各取所需罢了,他迫切的希望找到当年巫蛊案的真相,找到真凶为林家洗刷冤屈。我需要早些知道季致远季致霖出事的真相。双剑合璧,让彼此的利益最大化。” 皇上端起韦贵妃为他倒好的茶,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么平静的将楚攸的秘密说了出来,这又是为了什么,这不该是你的性格。你明明是……”不待说完,皇上霍然停下了自己的话音。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娇娇:“其实,你是希望朕问起这件事儿,你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对么?你根本不怕朕对林家下手,不怕朕对楚攸这个漏网之鱼下手。为什么?你们不是攻守同盟么?” 娇娇无辜的笑:“是啊,我们是攻守同盟,我也确实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可是我相信,祖父是不会害楚攸的。” “你又怎么知道?”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楚攸这件事儿的,但是我推断,您早就知道楚攸这件事儿了。楚攸今日找了我。他说,从宫里得到的消息,几位皇子被抓是因为丽嫔。可是丽嫔出事的事儿全是心腹知晓,便是外人当时怀疑,也不会在一个多月以后往几位皇子身上联想。所以,那个人一定是您或者祖母的心腹。既然是心腹,又为何会将消息透漏出来?在进宫的路上我反复的想着这个问题,不断的推演,每个可能性我都想过了,想来想去,竟是觉得,其实最有可能的就是,您什么都知道了。您授意了自己身边的某一个人与楚攸有粘连。您知道却隐忍不说。不是您没有这个实力,您是天下的主宰,您可以判定一切。可是您没有动楚攸,既然如此,那便说明,您不会动他。既然不会,我又有何不能说的呢?” 说到底,这一老一小竟是都是再装。 皇帝微笑点头:“朕很欣慰,很欣慰娇娇如此的聪明,能够洞察秋毫。” 娇娇嘟唇:“季老夫人说过,我最喜欢卖弄小聪明。看吧,我又成功了一次。” 皇帝与韦贵妃对视一眼,均是失笑。 “其实这天底下的聪明,又有什么是大,什么是小呢?你这般将一切说了出来,必然是有所图吧?”皇上睨着娇娇。 娇娇状似欣喜言道:“祖父才是真聪明咧。确实是呢,孙女儿有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其实,我是希望,能够为林家翻案。” 她轻飘飘的说着不轻飘飘的话。 “为林家翻案?”韦贵妃错愕。 这丫头疯了? …… 场面一时之间静了下来,娇娇微笑看两人,问道:“那知道楚攸却不拆穿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您没有想着直接弄死他反而是留着他,重用他,不就是因为您相信,当年之事,林家是无辜的么? 既然无辜,便要翻案,林家的案子大白于天下,许是对许多人都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契机。” “当年的案子,林贵妃虽然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她做的错事也不少。算不得全然无辜。”皇上缓缓言道。 “可是这又与她哥哥有什么关系呢?林家全家被灭门,这样的惨事本不该发生的。当年有人蒙蔽了您,难道这种错误还要不断的持续下去么?将林家平反,并不一定要立时的找出真相,只是这么一个姿态。可是却可以慰藉很多人,何乐而不为呢?”娇娇的主体思想是,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如若一下子就坚持要找到凶手,可能皇上会反弹比较厉害,毕竟当年是谁做的真不好说,可是平反就不同了,先将事情推开,相信只要皇上愿意,楚攸分分钟就能找到为林家平反的借口,许是他这活着的人真的不在乎那些虚名了,可是死了的人呢? 那个死了的人偏是一个极为热爱自己国家的人。相信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的瞑目。 “你又能不能猜到,朕为什么一直没有这么做?” 娇娇摇头。 “不合适,没有合适的时机。朕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一个合适的时机。” “机会可以自己制造,只要祖父愿意。” 场面再次静了下来,许久,皇上摇了摇头,言道:“罢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咦?”娇娇自己的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儿,刚才他还说并没有合适的契机,而且可以看得出来,皇上能够将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本身就是对这事儿的介怀。可是如今竟然决定照她说的办。 看娇娇错愕的脸庞,皇上微笑:“就从娇娇成了皇长孙女儿且楚攸不能被换掉那一刻起,林家就注定了要被平反。朕总有百年的一天,朕是绝对不会给娇娇留下一丁点的麻烦。楚攸的身世,必须解决清楚,不然,我的娇娇如何能够安寝?朕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还能为你,为你祖母筹谋什么,但是朕只尽量,尽量如此。尽量扫清一切障碍,朕会扶持一个最合适的人上位,也许这个人不是能够站在你们这边的,不管是老四、老八亦或者是其他人,他们终究都会有自己的亲人。他们不会真心保护你们。所以,朕必须保证,你们没有任何隐患。” “祖父……”娇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看她雾了双眼,韦贵妃有几分心疼的拍她的背:“娇娇别难过。你要相信,你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我们不会让你受一点点伤,不会的。不管是你祖父还是我,我们都会早早的离去,当然,祖母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能够保护自己,可是,我们还是很想做些什么,为你做些什么。这样我们才不会遗憾。” 娇娇看着两人,掉下一滴泪。 第119章 第119章 娇娇想过许多,却从来没有想过,皇上是这样想的,其实在她心里,总是有着许多的隔阂,如果是真正的宋娇,或许会与他们亲密,但是她却偏偏是已经被换了芯子的宋娇。她有着前世的经历,有着亲人,有着依靠,更有着判断力,所以,她们是有隔阂的。 对韦贵妃和皇上,她又是不同的。韦贵妃是她的祖母,只有她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对她,这点娇娇知道,可是对皇上,她并不是那么全然的信任。毕竟,就算不看他是一个皇帝,单看他身边的子女,娇娇也是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许是一时会是他比较疼爱的孙女儿。但是如果长久,娇娇并不敢多加信任。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人告诉她,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她,娇娇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轰了一下。 “我……”娇娇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嗫嚅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说。 皇上和韦贵妃看她如此,也是微笑。 “不管什么事儿,你都不需担心,你只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便好。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你已经经历了太多了,我们都希望你快乐。”韦贵妃言道。 这个孩子心事太重了,虽然看似与他们交心,实则却不然,如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坚持住回季家,甚至在她的骨子里,韦贵妃觉得,这个孩子是有些不安的。 是啊,不安,不然也不会这样。 想来也是,如若是他们突然从一个小孤女变成今天的皇长孙女儿,大体也是会如此的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的。 她曾经与皇上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的观点竟然一致。 “我知道,谢谢祖父和祖母。其实我……”娇娇不知道怎么说。 皇上打断她的犹豫:“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祖母说的对,你只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就可以了,别的,都不重要。不管是谁做皇帝,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 娇娇重重的点头:“我会幸福。” 两位老人笑了起来。 “朕会让楚攸明白,任何一个皇子都不重要,不管是四皇子还是八皇子,都只是一个皇子。他要忠于的,是皇帝。这个皇帝可以是任何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家人。” 娇娇微笑:“那我想祖父要失望了,有些人,天生比较倔强。” “不,没有什么是不能动摇的。”皇上看娇娇:“就像你说的查案,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你细细品味便是知晓。” 娇娇笑了起来。 “是啊,楚攸也说过这样的话,只要找对了人的软肋,每个人都会就范,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这是审讯的要务。做皇帝和做刑部尚书虽然职责不同,但是在许多事情上,其实是殊途同归的。” “可不正是如此。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提这些了。这些都该是皇上想的,娇娇只要快乐的生活便可。晚上留下用膳吧。娇娇想吃什么,祖母让人给你做。”韦贵妃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晚膳,娇娇吸了吸鼻子,做出小馋猫儿的样子。 “想吃的太多了,可以每样都少做一些么?这样我都可以吃到了。”娇娇眼睛亮亮的。 一时间,三人都笑了起来。 皇帝按照娇娇的意思将三位皇子都放了出去,三人也是心思各异。他们都苦苦经营多年,自然是会得到一些内幕。小公主进宫见了皇上,之后他们就被放了出来,这事儿可不就是处处冒着诡异。 晚膳结束离宫的时候娇娇也有几分明白了,这是皇上为她做的另外一件事儿,他要让其他的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也要让大家知道,正是因为她的求情才有了这样的结果,他是希望这些儿子能感谢娇娇的。 娇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这是一种姿态,不需要皇子感谢,却让大臣认同的一种姿态。 想到这里,娇娇望天,笑容灿烂。 待娇娇的轿子出了宫门,江城已经等在了哪里,他是奉了季老夫人的命令,不过再看不远处,竟然还站着楚攸。两人一左一右,遥相呼应。 其实,江城过去打过招呼,还主动搭话,不过却被楚攸瞪走了。他委屈的紧。 娇娇吩咐停下,掀开了轿帘。 “这么晚了,想来马上就要宵禁,楚大人怎么在这里呢?”京中不比地方,每到晚上,都是要宵禁的。她出宫的时间也不算早了。 楚攸看她,许久,认真言道:“多谢你。” 娇娇勾起嘴角:“没有关系。这是我应当做的。走吧。楚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她不再多言,示意下人喊上江城,径自离开。 楚攸远远的看着娇娇的轿子,转身离开。 待到尚书府,楚攸一进门便看到李蕴等在门口。 “大人。” “何事?”楚攸没有停下脚步。 “您有客人。” 楚攸点头,来到书房,想来是对来人已经了然。 如同楚攸所料,来人正是八皇子,他坐在楚攸的书房自斟自饮,见楚攸回来,微笑问道:“见过了?” “是。” 楚攸做到他对面,李蕴适时的站在了门口,这也是防范万一。 两人就这般的坐着,许久,八皇子言道:“你就这么相信宋娇?” 楚攸挑眉:“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别忘了,她是我未婚妻,我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八皇子定睛自己的看楚攸,在他的心里,楚攸本就不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了,从他接触季秀宁开始,一点点的,他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个表弟就这般的信任季秀宁了,即便是,现在她变成了宋娇,变成了最受宠的皇长孙女儿。 “可是你们那个链条是最容易断裂的。皇上可以取消婚事。”他也是就事论事,结果楚攸却笑着摇头。 “不会的。皇上刚开始没有,现在更不会。最主要的是,宋娇她并不反对这门亲事。皇上会尊重她的意愿。要找一个更加能够适应她的人,其实不容易的。表哥,许是你没有这样的感觉,你不明白,但是,你知道么?有一种感情,无关爱情,只叫臭味相投。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您听过这句话么?”楚攸想到娇娇,真心的笑。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小毛丫头,但是在他心里,能与她一起走到最后也是好的,是最好的。 他不需要一个菟丝花,他需要的,是能够并肩前行的知己。而她也是,她不需要一个看不懂她的人,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不比任何男子差。她从来都不需要躲在任何人的身后,她要的,也是并肩前行。如此看来,两人竟是这般的合适,不是吗? 八皇子想了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许是我真的老了吧,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楚攸失笑:“表哥并不比我大多少吧?要说年轻人,那大体是宋娇的年纪,不过她像一个年轻人么?我到觉得未必。” “平心而论,我与她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并不了解她,但是我是真心希望,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知心人的。如果这个人是宋娇,我一样会祝福你。” 楚攸挑眉,没有多言。 八皇子笑:“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她。如果不是她,大概我们现在还在宫里等候父皇的震怒。” “她不会吃亏的。表哥,说起来也有趣,她竟然猜到了元浩真正的死因。我发觉,自己越发的欣赏她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楚攸饶有兴致,他想,除非是知道真相,不然谁都不会往皇上身上想的,她却偏偏这么做到了。 “所有的爱慕,都是由欣赏开始。” “你胡说什么。”楚攸恼怒。 八皇子笑的越发的神秘:“如若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何至于此如此恼羞成怒呢?你不是最善于反击的楚攸么?这样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你。也许你自己没有发觉,自从与宋娇接触多了,你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往更加爱笑,我是指真心的笑,也更加的生动,不似以往的阴郁。这些都是宋娇带给你的。” “你越说越离谱了。” “离谱与否,你心里有数儿。” 楚攸越是恼怒,八皇子越是笑,他是真的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厢两人越谈越恼怒,那厢呢,娇娇大体与老夫人说了一切,便自己琢磨起来。老夫人并没有提出自己什么意见,这件事儿,她并不想过多的搀和。一切端是看娇娇的决定。 而娇娇想了许久,却仍是没有头绪,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楚攸。皇上将这一切告诉她,究竟是希望她怎么做。 老夫人看她烦恼,言道:“皇上说,希望你能够幸福,就如同我希望自己身边的每个孩子都幸福一样,他也希望你能够幸福。为什么告诉你,那是希望,你心里不要有负担,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纠结至此。” 一句惊醒梦中人,娇娇恍然,随即笑了起来:“是啊。皇上不希望我烦恼。我明白了。” 想开的娇娇整个人放松下来,告别了老夫人,早早的去休息了。 她还要与秀慧一起去四公主的宴席。又不知道四公主这是演的哪出儿? 翌日。 娇娇与秀慧打扮好一同出门,秀慧看娇娇,并不客气:“其实我去不合适的。” 娇娇略微扬头,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比秀慧矮了。微微笑:“我说合适就合适。” 秀慧怔了一下,随即点头微笑。 “果然是嘉祥公主。” 两人不再多言,四公主府富丽堂皇,位于京城繁华之处。 只看这个住处,娇娇就觉得,四公主必定是内心空虚的,她自幼生活在皇宫,完全不会在乎这样的外在。因为,她都拥有过。可是她依然如此,这是为什么呢,照娇娇看,那是空虚,是太多的空虚才让她如此。 “嘉祥公主到——季二小姐到——”门房通传。 不多时,两人就被迎了进去,确实如同娇娇所认知的那样,这场宴会并不她们几个,还有不少人家的女眷,见宋瑜也在其中,娇娇微笑点头。 这里的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大臣女眷,说起来,倒是季家的身份地位最低,但是季秀慧倒是也不卑不亢。 娇娇是受了封的公主,这里除了四公主,便是她的身份最高贵,虽然有不少人都是她的长辈,连带宋瑜其实都算是她的堂姑姑的,但是她们却并不占什么优势。 这就要从本朝的体制说起了,皇权是大于一切的。 娇娇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但是在外交际,倒是头一次的。 众人忙是将四公主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她,娇娇坐了过去,也不客气。 “嘉祥见过四姑姑。” 四公主笑的有几分冷:“倒是姑姑要谢谢嘉祥呢,如若不是嘉祥肯来参加四姑姑举办的赏花,姑姑这里哪会有这么多人。想来,一个身份高贵又受宠的小公主是比一个水性杨花的四公主更让大家尊敬的。也更让大家不敢小看。” 娇娇挑眉,我擦,四公主说话还真不避讳,不过想到她在宫中都是如此,娇娇又觉得,这也挺正常的。 “姑姑玩笑了。往日您不邀请又有谁敢贸然的登门拜访呢。要知道,您是身份高贵的四公主,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黄爷爷最疼爱的女儿呢!”娇娇微笑,表情没有什么尴尬。 “可不是呢?谁人不知道,这四公主府是京城名媛聚集之处。”一位命妇帮腔。旁人并不多言,只是微笑坐在那里,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如若不是真的收到了四公主的请柬没有办法,谁肯来啊,这么个风评,他们回去之后怎么交代,谁人不知道,四公主养了一堆男宠,就算她们真的只是过来叙话联络感情,那也不成啊。要是与什么男宠冲撞了,也不消说其他的了,直接投河便是。 这次完全是为了看看四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嘉祥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儿。说起来,这位也是不简单的啊! “一个个都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四公主冷哼。 这位大姐,完全是将别人叫来看她的冷脸的啊,费解。娇娇表示,自己看不懂她了,再说了,自己也没招她啊,怎么就觉得这厮有几分针对自己呢? 如若不是这般,刚才说话也不必夹枪带棒。 娇娇还真不是个小可怜,她笑着看四公主,语气清晰:“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太敢来参加四姑姑的宴席了。四姑姑这般说话夹枪带棒,我们哪里敢呢!胆子小的,该是直接就吓晕了呢。也亏得大家都是经过事儿的。不担忧这些。”言罢,用帕子掩嘴笑。她看似开玩笑,但是话里的意思大家谁不明白啊。 四公主怒,脸色更是冷冰几分:“嘉祥自然是胆子大。听说,嘉祥还没被找回来的时候就敢进出刑部呢!” 这是暗示她行为不端。她与楚攸,还真不是一天半天的关系,不过当时娇娇可是男装。 她笑着反问:“姑姑弄错了吧?进出刑部?如若我真的自由进出刑部,为何旁人都不知晓呢?诚然,当初楚尚书是有向我咨询过二公主的案子,不过我一个女子,哪能提出什么有用的意见。难不成当初的祝尚书和如今的楚尚书,哦对,还有小世子,他们所有人都不如我一个女子么?需要我进出刑部帮忙?四姑姑您不会是看到我们六扇门的总捕头结果误以为是我了吧?我如果有总捕头那般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做梦都会笑醒呢。” 她其实偷换了概念,一看四公主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宫斗经验的女子,听她这么说,竟是接不上话了,只能愤怒的看人。 娇娇进门不过一刻钟,这里就这般,大家不断的擦汗。 这四公主和嘉祥公主,还真没有省油的灯啊! 不过,这两人为何会杠上呢? 第120章 第120章 四公主与娇娇两人言谈间火药味儿颇浓,娇娇还一脸若无其事。不过四公主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娇娇并不知道四公主为何如此,但是娇娇也明白,她必然是有原因的,就是不晓得,原因是什么了。 “四姑姑,您这府邸真好看呢。”娇娇若无其事。 四公主呵呵笑了两声,言道:“如若你喜欢,可以小住几日。” 娇娇叹息:“我自然是喜欢的,不过说住在这里却是不方便的,您也知道,我住惯了季家,住旁的地方总是睡不着。” “我也是这样呢,每每换了地方,就睡不着觉。”宋瑜难得的打圆场,当然,也许她不是打圆场,只是说实话。 四公主似笑非笑:“那你们都不能嫁人了呢!这嫁人可不就要换地方了。” 娇娇苦着一张小脸儿,眼巴巴的看着四公主:“姑姑说的正是我苦恼的呢!怕是到时候一年半载才能适应呢。想想就觉得自己好惨。” 看她这样,大家都笑了出来。 “嘉祥公主还真是个孩子呢?” “可不是么?”大家七嘴八舌,不过倒是也恰到好处,最起码,这屋内的气氛好了许多。连秀慧都勾了一抹微笑。 “这位便是季家的二小姐吧。真是个端庄雅致的。” “听说季二小姐聪明能干,今日见着,可不光是这样,人也美呢……” 娇娇看大家闲话儿起来,望向了四公主,而四公主恰是在审视她。娇娇冲四公主笑了一下,四公主却偏偏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卧槽! 娇娇表示自己很不解好不好! “嘉祥还真是谨慎,出门还带着侍卫。倒是与一般女眷都不同呢!”四公主再次言道。 这是指站在不远处的江城,这点大家也都看到了,并且不解,但是没人会问出来。四公主问了,她家也好奇的看着娇娇,只想听她如何回答。 说起来,大家这次就是想来看看这位嘉祥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嘉祥公主一个小孤女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她却有大家都没有的优势。皇上的愧疚和韦贵妃真心的疼爱。皇上许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但是对韦贵妃来说,嘉祥公主是不同的。而韦贵妃对皇上的影响力是大家都明白的。 四公主手中的牌其实更差,这么多年,皇上已经厌倦了她的行为不端,她又与几个皇子关系都不好,且不被大臣认同。 如若两人对上,只怕大家是都要站在嘉祥公主这边的,但是现在看着,这位主儿也不是没有战斗力的。 娇娇笑言:“没办法啊。我与姑姑不同,得罪的人太多,皇爷爷不放心我啊!” 大家俱是一脸黑线。 四公主撇嘴:“你不过在京城住了多久,怎的就会树敌。” 娇娇捏着帕子,样子单纯可爱:“民间有句俗话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是不知道,我自然是不得罪人的。但是楚大人不是啊,虽然我还没嫁给他,但是总要为自己多着想点吧。他估计把满朝文武权贵都要得罪尽了。我总的防着,哪天被人暗杀掉了。话说,我还没过过好日子呢!当真怕怕!” 众人表示,这话真是不能听了,连他们都被扫到了啊,尴尬笑。 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这些公主,除了早死就是奇葩,哪有正常的。真是看不下去了,皇上难道就没有想去拜拜么? 四公主也没想到娇娇这么说,怔住了。娇娇仔细的看她,观察她情绪和表情的变化,突然就笑了起来。 “姑姑说是吧?”她补充。 四公主总算是回过了神儿:“楚大人算是朝中少有的正义之人。你这么说,便是自家人,我也要说说你了。” 娇娇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笑言:“姑姑教育的对。” 她这般,四公主倒是不好在说什么了。 而娇娇也明白了几分四公主针对她的原因。 许是娇娇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长长的哦影响了四公主,她竟是没有再多言。这赏花宴接着便是在一片和谐之中结束。 对这次宴会,大家又有了新的体验,这位嘉祥公主,似乎比四公主还厉害啊! 回去的路上,季秀慧看娇娇:“四公主喜欢楚攸。” 娇娇挑眉:“那又如何呢?”言罢,笑的灿烂,秀慧细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自己也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娇娇问她:“怎样?” 秀慧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不肯说。 娇娇歪头:“你顶奇怪呢。” 秀慧言道:“是么?我倒是觉得,奇怪的是你啊!我想,楚攸要有苦头吃了。” 娇娇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想说我喜欢他?” “难道不是么?你真该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笑容。你的笑容这般的灿烂,不过笑意却一丝都没有达到眼底。你在生气呢!如若不喜欢,怎么会生气。三妹妹,就算你是公主,你也是我的三妹妹。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不过能看到你这么蠢萌的样子,顶有趣呢!” 娇娇想反驳,不过最终将话咽了下去。 秀慧看她如此,勾起了嘴角。 “江城。”娇娇突然开口。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江城在轿子外面回道。 “你去见楚攸,就说我要见他,让他过来。”娇娇吩咐。 “是。”江城完全没看出四公主府那场唇枪舌战是为了什么啊,他回答的轻快。 秀慧冷笑:“这么蠢,到底是长这么大的。” 不过她的话江城完全没有听到啊,他正在想娇娇找楚攸的缘由。他很想咬手绢咧,好激动,知道八卦好兴奋。 娇娇听到秀慧的话,拉过薄毯搭住自己的腿,“有点凉呢。不过二姐姐也很有趣。” “我有趣什么?” 娇娇似笑非笑看她:“你猜。”样子皮皮的。 秀慧冷哼了一声。 娇娇在自己的腿上乱画。秀慧瞄到一眼,没忍住,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娇娇望天,呃,是望轿顶,须臾,言道:“欢喜冤家。” 秀慧恼怒:“你胡说什么,再胡说,我可饶不了你。” 娇娇嘿嘿的笑,在嘴边比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回到季府,娇娇收起了笑脸,吩咐彩玉:“去给我查一下,楚攸和四公主有过什么交集?” 彩玉静静回道:“是。” 很显然,楚攸到来的时间是比彩玉调查的时间短的。 通报之后,楚攸进门,看娇娇已然等待多时的模样,连忙请安。 “楚大人来的到快。” “公主通传,小的怎敢不马上到。”楚攸微笑。 娇娇挥了挥手,将人都遣了下去,楚攸挑眉,有几分不解,他以为,经历了上次的意外,她不会再与他单独相处。 “公主可是有什么要谈?” 娇娇微笑点头。 “我很好奇,你与四公主是什么关系呢?” 楚攸怔了一下,随即回道,“我与四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几年前她的马车失控是被我救了。后来她也对我表示过好感,不过我没有理她。她为难你了?” 娇娇垂首:“原来竟是救命之恩呢?怪不得说您是好人。不过你们这算是有旧情么?姑姑与侄女儿与同一男人有牵扯,果然是贻笑大方啊!” 楚攸不爱听她说这个话,反驳:“不知小公主最后一句话从何而来呢,我与她本就没有什么私情,如若有,我早已经是驸马了,无需等到现在吧。” “只能说,四公主笨啊,如果她早些找她的父亲帮忙,想来楚大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娇娇并没有抬头,不过话儿不怎么中听。 楚攸皱眉。这个样子的季秀宁,真是让人不适应啊! 不过,他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公主这是在吃味儿么?” 娇娇迅速回道:“不是。” 许是她回的太快,楚攸笑容更大,娇娇恼怒,直接将自己的帕子扔了过去,意在砸楚攸。楚攸接住,笑弯了腰。彩玉守在门口,不明白里面怎么就笑的这么大声儿。她不敢走远,生怕有点“意外”。上次的事儿绝对不能在发生了。 “这是定情信物?”楚攸还逗娇娇。 娇娇恼恨的看他:“我怎么就没发现有比你还讨厌的人呢!楚攸,你大概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了。” “总有一些不是那么讨厌的时候吧?”楚攸依旧笑。 “没有。” 楚攸将帕子揣进怀里:“是么?看来公主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呢。” “你个自作多情的。”娇娇恼恨。 “有么?”停顿一下,楚攸继续笑:“好像也没有吧?不知……公主是否愿意与楚攸一起去郊外踏青呢?” 楚攸第一次邀请娇娇,虽然看似平静和乐,但是内心却是有几分忐忑的。呃,这么大岁数还忐忑,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还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啊! 娇娇霍的红了脸,她力图镇定,直接将桌上的茶水一口灌了进去,复而看楚攸,楚攸此时也是紧紧的盯着她,两人目光胶在一起,许久,娇娇败下阵来,咳嗽一声,她嗫嚅嘴角,回道:“既然,既然看你还蛮有诚意的,就这样吧。” 楚攸笑:“如此……甚好。” …… 楚攸邀约娇娇出门踏青,娇娇竟然答应了,这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她竟是不顾体统。娇娇也并没有妄动,反而是主动的进宫禀了这一切。 韦贵妃一切随她的,娇娇解释:“我想趁这个机会和楚攸谈谈关于林家的案子。” 韦贵妃白了她一眼:“你无需解释了,你们本就有婚约,总是不能成亲了还是陌生人吧。适时的联络感情也是必要。” 娇娇嘿嘿的笑。 其实此时不过是四月初,若说踏青,还真是有些牵强啊。稍微泛绿而已,不过娇娇还是蛮高兴的。 娇娇总是觉得,自己是没有大家所以为的那般喜欢楚攸的,不过是比较好的合作伙伴吧,他们怎么就这么想呢!不得不说,不管多聪明的人,在感情面前,也总是要慢半拍的。 “大姐姐、二姐姐,咱们一起去吧?”娇娇提议。 秀雅摊手:“你看我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啊。” “我去。”秀慧就是两个字,她是不放心娇娇的。娇娇与楚攸单独接触,如若传了出去,委实难听。如果她也在,就全然不同了。 “大姐姐?”娇娇拉着秀雅的手臂摇晃,秀雅摇头:“我真的不行啊,这几天正是掌柜们报账的日子,我必须在的,有一些是我经手的。” 娇娇看秀雅坚持,不再勉强。 踏青的日子转眼就到,娇娇早已将秀慧要去的事儿告知了楚攸,楚攸微笑。他自然也是明白,如此更好。 因着女装上山不方便,娇娇和秀慧便换了男装。 四月的山还比较荒,不过娇娇还是蛮兴奋的。 “我第一次遇见子鱼的时候,比这个稍早一些,为了躲避人贩子,我们逃了出来藏在小山坳里,那时比现在还秃。”娇娇笑着言道。 这次娇娇只带了江城和青音两人,且都是会武之人。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五人。目标也小。 秀慧微笑:“那时子鱼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姐姐会打坏人。” “我本来就会打坏人啊。我们是两个孩子耶,顺利的跑了出来,不能说明一切么?” 那个时候秀慧已经知道事儿了,她想着那些过往,点了点头。确实,设身处地,如果她遇到了那样的情况,会怎么样真是不好说的。 “公主不是不怎么会武功么?”江城好奇。 娇娇言道:“许多事儿和会不会武功又有什么关系呢!需要的是脑子呀。” 江城望天,自言自语:“那我这没脑子的怎么办。” 秀慧冷笑吐槽:“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那是自然。”江城挺胸。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有点累了呢!”他们既然是踏青,也不求快,只赏景。 青音连忙动作,不多时,几人坐了下来。 “这山还蛮陡峭的。”娇娇感慨。 楚攸微笑点头:“正是。不过京城附近几乎没有什么山的,若说踏青,这里已经全是不错的地方了,如果去河边,你会更加觉得无趣。” 娇娇还不待说话,江城接话:“关键是和谁在一起,看景儿什么的都是不重要的。”说罢,他还对楚攸挤眉弄眼。 楚攸扶额,为什么要带这个蠢货,真是不能忍了啊! 娇娇咯咯的笑了出来。秀慧见状,跟着笑。 笑够了,娇娇四下打量,言道:“我去四下看看,你们先休息,青音,你和我一起。” “你不是要休息么?”江城费解。 娇娇无语。 秀慧瞪他:“哪有你的事儿,你怎么那么多话。再说毒哑你。” 江城惊恐看她:“二小姐也太不温柔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啊。” 秀慧觉得自己一口气上不来有没有。她愤怒的转过了头,不再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楚攸看他俩,也笑了起来,叮嘱娇娇:“别走太远,有事儿叫我。青音,你守好你家的主子。” “奴婢知晓的。” 一共五个人,四个人都明白,娇娇是要去如厕,唯一不明白那个,就是江城。 娇娇带着青音离开。她确实是想上厕所了啊。但是总是不能让她直说的。有时候,和太实在的人在一起,也挺累的。唉! “主子,这边儿行么?” 娇娇看了看,点头同意,他们并没有走的很远,只找了一个略微隐秘的地方。 “主子。”青音突然出声。 “怎么了?”娇娇有些意外的看她。 青音迅速的来到娇娇身边,大喊:“楚大人……” 而在另外一边休息的楚攸听到喊声,连忙动作。江城马上就要跟上,不过在一瞬间却拉住了秀慧的手,四下警惕的看。 还不待楚攸来到他们身边,这边已经多了许多的黑衣人,而这些人并不说话,迅速的提剑刺了过来,青音拉着娇娇闪躲,看得出来,青音功夫很好。 她将娇娇护在身后,也正在这个时候,楚攸迅速的加入进来。 如此一来娇娇更是安全许多,楚攸和青音相当于把娇娇放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而另一边,江城那里也出现了黑衣刺客,这些黑衣人全然是奔着杀人,招招狠辣。江城护着秀慧,被牵扯住。 娇娇也不示弱,小时他们都是学过功夫的,当时是为了防身,而在这个时候,会些总比一点也不会好。 楚攸、江城、青音都是高手,可是对方也不弱,不仅不弱,人还多。这些人似乎是奔着娇娇而来,要的就是刺杀她。当然,对楚攸也没有手下留情。 黑衣人一剑搪开了楚攸的剑,他们也知晓,娇娇的战斗力根本不行,如此更是用更多的力量牵扯楚攸和青音。只要有空隙便马上刺杀娇娇。 “将她交给我。”楚攸言道,青音立时放手。楚攸拉着娇娇的手腕。 众人打斗的极为激烈。 黑衣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却对谁都不心软。俱是招招致命。 “啊!”青音被刺了一剑,不过她仍是坚持。楚攸拉着娇娇打斗,明显也是落了下风的,眼看楚攸也受了伤,娇娇咬唇:“我们人少,恋战不利。” 楚攸何尝不知道,不过他却不能摆脱这些人,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训练过的死士。 一个黑衣人直直的向楚攸扑了过来,楚攸皱眉,他牺牲自己也要牵制楚攸,众人边打边躲,直直躲到了崖边,而此时江城也拉着秀慧和大家回合,娇娇看着秀慧身上的血,而她脸色发白,知晓秀慧必然是受伤了。 “你们是什么人。”楚攸大声喝道,不过这些人都不肯说话,依旧是直接动手。 眼看着大家反抗的越发吃力,娇娇坚强的也提着剑抵抗。 “唔。”她终究是没有躲过,被一剑刺到了肩膀,楚攸迅速地踢了刺客一脚,将娇娇揽在怀中。 此时楚攸也是伤痕累累,众人在崖边缠斗,楚攸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日,想到了几日前那日,想到那血红的一片,想到林雨的死,整个画面与眼前的画面重叠,他更加紧的攥住了娇娇的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开你。” 娇娇本就是女孩儿,被刺了一剑已然虚弱,她听楚攸坚定的语气,再看他已然凌乱的发丝,亦是坚定:“好。” 大家打斗下来全然没有胜算,所有人都已经受伤,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再次刺向了娇娇,娇娇条件反射的躲,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人牵绊住江城和青音,三人攻击楚攸。 娇娇躲避不及,“啊……” 她失足往后倒去,娇娇摔下了崖,楚攸本就是拉着她,这时也因为分神被刺中,他没有松手,反而是与娇娇一同落了下去…… 看娇娇和楚攸已经落霞了崖,黑衣人迅速的开始调整部署,不再恋战。 众人开始以大部分的人来对付青音,而江城那边明显好过了些。 看样子,这些人是一定要让青音死的。 …… 娇娇与楚攸跌下了悬崖,娇娇只感觉身边俱是呼呼的风……她闭上了眼睛,也许,真的是要命丧于此了吧!可是,她为什么要牵连楚攸呢?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往下坠的速度倒是缓了下来,她睁开眼睛,看着拉着她的楚攸将匕首刺在了悬崖峭壁上,两人就这般的挂着…… 娇娇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脸色苍白:“你……” 她默默的向上望了一眼,很高。又向下望去,竟然全然看不到底。 恰在此时,楚攸的匕首往下滑了几分,楚攸使劲全力,再次钉住。娇娇跟着摇晃,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哭了出来。 “你,放手吧!”没有她,楚攸会好过许多,许是,会想到旁的方法,她其实是个累赘。 “不准胡说。”楚攸一头汗,用尽全力撑在那里。 这次,他要保护自己的亲人。 “可是……” “给我闭嘴。我不会再让我的亲人死在我的面前。”楚攸大声呵斥。 娇娇听了他的话,泪流满面,楚攸,谢谢你,谢谢你将我当成亲人…… 楚攸看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艰难的四下看了看。 许是真的天无绝人之路,楚攸看着右下方不远处有一方小平台。他预估了一下,开口:“你能使上力气么?” 娇娇睁开了眼:“能。” “我靴子里还有一把匕首,你将它拿出来,使劲插在石缝里,使出全力。快。” 娇娇困难的动作,慢慢挪动身子,终于将他靴子里的匕首拿了出来,狠狠的插在墙缝里,不过却并不深,没有什么效果,毕竟,她武功只会皮毛。 楚攸看不行,再次提议:“你紧紧抱住我的腰,不准放手。” 娇娇看他,又四下看了看,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我知道。” 她抱住了他的腰,如此一来,楚攸空出了两只手,他使出狠劲,将匕首插在了峭壁上,两手支撑,缓了一下,将另一边的匕首使出狠力拔出,再次挪动位置,如此挪动了五六次,终于距离那平台近了许多,而此时楚攸已经几乎撑不下去。娇娇紧紧的抱着楚攸的腰。 “现在,我跳,你抱紧我,知道么?” “恩。”娇娇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现在能够如此,全然是靠着那一抹坚定的求生意念。 楚攸往右一跳,娇娇闭眼。 两人重重的摔了下来。 “唔!”楚攸闷哼。 娇娇半响才睁开眼睛:“楚、楚攸,你还好么?” 楚攸也受了很重的伤。 “没、没事。” 两人坐了起来,娇娇再次感谢上天,这个平台虽然远看着不大,但是实际竟是不小,不仅如此,这山石还往里凹了一处,如此便像是一个小山洞。娇娇起身扶楚攸,楚攸此时比娇娇更重,他受得伤重,现在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已经全然无力。 “楚攸,我们运气还不是太差的。”娇娇扶着楚攸往里走了一些,这个小山洞并不大,但是却能容下两人。 楚攸缓了许久:“是我牵连你了。” 娇娇愣住:“明明是我牵连你了,如果没有我,你全身而退根本不成问题。” 楚攸苦笑:“可是如若不是我约你来,你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所有事儿不是谁的错,如果要说有错,那是那些杀手,是指使者有错,不是我们。”娇娇坚定,她脸色苍白,不过却拉住了楚攸的手。 楚攸看她这般动作,勉强笑:“刚才还没拉够么?” 娇娇认真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肯放手?” “不救你,我回去也是死。” “你不会,皇上会让你彻查真正的凶手,他就算对你有隔阂也不会杀了你。”娇娇执拗的看他。 楚攸看她的眼睛,许久,眼神幽幽望向远方,就在娇娇以为楚攸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开口。 “我曾经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身边的人死掉,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任何对我重要的人死掉,包括……你。” 娇娇落泪,“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当成亲人。” 楚攸迟疑了一下,伸手为她将泪水拭去,娇娇微张着唇看他。 “不用谢,你是我的新娘子啊!” 娇娇泪水落得更急。 “你不是说我是老男人么?本来嫁给我就是你吃亏,如若我再不保护你,更是一无是处了。”楚攸虚弱的言道。 娇娇胡乱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了几下,她的脸蛋儿花花的。 “我们回去就成亲吧。” 楚攸错愕的看着娇娇,整个人待在那里,娇娇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她这个时候倒是已经无所畏惧了。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你,但是对你,总是与旁人不同的。我们回去就成亲吧。以后,我会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前行,我不会再站在你的身后让你拼命保护。” 楚攸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抬手摸了摸娇娇的脸,娇娇并没有闪躲。 “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不是。” 楚攸将手放下,别开了自己的视线:“可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娇娇摇头:“不是。是知己难求。也许,我们会在不久之后互相爱上。” 楚攸被她的话逗笑:“互相爱上?你就这么肯定?” “不会么?” 楚攸认真想了想,坦言:“我不知道,可是我的心告诉我,会。” 两人相视而笑,娇娇倚在了楚攸旁边的墙壁上,“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如果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诺,这个人就是你将来要嫁的人,我想我一定会发疯。” 楚攸也笑着回应:“是啊。如若那个时候有人说,诺,就是那个小豆芽,将来你的娘子是她,我想,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一剑捅死你。” 倒是实话。两人再次笑了起来。 略休息了一会儿,娇娇起身,她开始为楚攸检查,楚攸中了几剑,仍旧再出血,娇娇愧疚:“我应该马上为你包扎。” 娇娇直接将自己外面的罩衣脱下,撕成几块,将楚攸的衣服脱掉,开始为他处理伤口,楚攸脸红几分。 娇娇自己的伤口在肩膀,已经不流血了,但是楚攸伤口明显更多,还好,娇娇也不是软脚虾,她曾经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虽然聊胜于无,但是到底是包扎好了。 “你学过?”看她很有条理,楚攸挑眉。 娇娇点头。 “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呢?你知道吗?每当我觉得自己已经看明白你的时候,你就会让我知道,我想太多了。你就像是一个谜。” 娇娇失笑:“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一个谜。” “也许你能够骗得过别人,但是却骗不了我。”楚攸看着娇娇的眼睛。 娇娇微笑看他:“也许,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但是现在,即便了你救了我,我也不能全然的告诉你,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也不是不交心,只是,不是什么都能说出来的。” 楚攸点头:“我明白。” 娇娇再次坐到了他的身边,她四下打量,山洞很小,有些枯草,娇娇感慨:“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楚攸看她,笑:“可不是么?但是什么时候最合适呢?” “总之不是现在。” “那倒是。”两人相视而笑,有个人了解自己,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娇娇想到今次来山上想与楚攸说的话,感慨:“其实我这次上山,是有话要与你说的,没想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什么?”楚攸歪头看娇娇。 此时的楚攸一头乱发,衣衫不整,不过却让娇娇觉得更是美艳,用美艳形容一个男人,真是奇怪啊! “那次进宫,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哦!”娇娇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楚攸眼神暗了暗。 “你想说什么。”楚攸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娇娇听他的声音,回道:“其实,皇爷爷早就知道你是林冰了。” 楚攸瞪大了眼,随即反驳:“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将我留在身边,为什么要——”楚攸停住,似乎想到了什么。 娇娇知道他信了:“他确实已经知道了,而且很早就知道了。据他说,比起你母亲,你像你姑姑的地方更多。他仔细的调查过你。确信你是林冰。不过他却并没有拆穿你,反而是留着你了。他说,他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契机来为林家平反。” 楚攸冷笑:“切实可行的契机找了多少年呢?” 娇娇明白他的伤痛:“今年。” 楚攸看她,有几分明了:“那是因为,他疼爱的皇长孙女儿要嫁给我了。他必须保证他的孙女安全,所以我林家才会被平反,我猜更不会彻查当年的真相,对么。就如同当年的皇太子案,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处理了。对么?”楚攸激动。 娇娇看他这样,握住了他的手:“是,皇爷爷是要保证我的安全,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么?最安全的做法,不是为你林家平反,而是为我换一个人。可是他没有。他没有这样做,虽然皇爷爷说不喜欢你做孙女婿,但是他表现的是这样么?也不是。楚攸,皇爷爷是真的很欣赏你。确实,这件事儿不会被彻查,你我都知道,彻查了又如何,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不是吗?皇后很聪明,很能干,很会算计,可是她终究是算不过命运,她也一样死了啊。至于她的儿子,你觉得,四皇子聪明么?” 楚攸看娇娇,迟疑:“你……” 娇娇冷静:“只要四皇子不是皇帝,只要你忠于皇帝,那么,你就能扳倒他,不管将来登基的那个人是谁。” 第121章 第121章 楚攸冷静的看着娇娇,反复的想着她的话,她话中的含义,言道:“你是想暗示我什么?” 娇娇微笑,“我是明示好不好?” 楚攸失笑。 两人一起琢磨起来:“你说,是谁要杀我啊。我在四公主府还说自己怕被人杀掉呢,真是一语成谶,看来我还真是一个乌鸦嘴。” “乌鸦嘴是一定的了,不过这些人不会是四公主安排来的。”楚攸分析。 娇娇望天,无语,半响,言道:“我自然不是怀疑四公主,你用得着这么为她辩驳么?”嘟唇。 楚攸听她语气不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呷醋。” 娇娇撇嘴,不愿意承认。 “她又不是蠢的没边儿了,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找人来杀你。再说,她没有这个实力的,武功高强的死士,你还真觉得会是四公主养的?她没有这样的实力的,而且,她也不敢这么做。”楚攸仔细回想一幕幕,皱眉。 “我自然是知道,不过是和你抬杠罢了。”娇娇笑眯眯,之后再次思索起来,她其实还是有几分不解:“既然你说四公主没有这样的实力养如此武艺高强的死士,那么会是谁。四公主都没有实力,京中有实力的人应该也不多了吧?” 楚攸点头:“确实如此,能养的了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若说从武功路数上来说,他们没有一丝的破绽,所有人的功夫并不自成一派,不是自成一派,那需要更多的精力,搜罗死士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般的人家,都是从小到大的培养,但是这些人武功各异,应该不是。半路寻来的人又要让他们忠心,除非是有什么把柄,不然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和武力,我觉得太不现实。” 娇娇对这些不太懂,听楚攸这么说也明白了几分,问道:“那就是说,杀我是极为重大的一件事儿,重大到他要出动身边比较得力的人,对么?” “理论上讲,是的。” 娇娇讥讽的笑:“那看来,我的命还真是挺值钱。” “别这么笑,一点都不好看。”楚攸还有心思管闲事儿,娇娇白他一眼,继续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们不肯开口,是怕被认出来么?” “这是自然。我是出身刑部,对这些都比较敏感。他们大抵也是担忧不能成功,如若这样,他日我们便多了一条线索。” 娇娇点头,不过她却提出不同的意见:“其实不说话也是一个线索。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么怕出声将来被认出来,那也间接说明,他们的声音是很有辨识度的,或许,他们说的是某一个地方的方言。” 楚攸惊讶的看娇娇,随即比出大拇指:“厉害。” 娇娇笑:“他们一共三十个人,这么多人潜伏在这里只为了阻击我们。真是不怕大材小用啊。我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要让别人这般的嫉恨,恨到要除之而后快。” 感觉有些冷,楚攸拉了拉衣服,咳嗽两声:“很多种可能,也许是发觉你对皇上很有影响力,所以你该死。也许是害怕你这么重视季家,一旦翻查季致远案,会殃及池鱼。也许是你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什么,虽然你不知道,但是他们却坐立难安。很多种可能性,现在我们不能推断哪一种就是对的。” 楚攸再次咳嗽几声,娇娇看他脸色越发的苍白,果断的伸手,她将手放在楚攸的额头,此时楚攸的额头已经冷冰冰的。 “行了,我们别讨论这些了,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楚攸摇头,勾起一抹笑容,不过却越发的虚弱:“我挺得住。” 虽然他如是说,但是娇娇明白,此时已经不宜继续拖下去了,他根本挺不住。而且他的身体这么冰,根本不行的。娇娇其实也冷,也难受,不过相比楚攸,她还是好了许多的。她强撑着起身,开始划拉这小山洞的枯枝。 楚攸想起身帮忙,结果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他苦笑一下,看娇娇:“我现在全都要依靠你了。” 娇娇微笑:“你会生火么?” 楚攸点头,“给我找两个石头。” 娇娇将所有枯枝收集到一起,堆到了山洞口略外一些,之后过去扶楚攸。 他们如今都冷的厉害,在这个位置生火,既能取暖,又能产生烟,娇娇咬唇,只希望,他们能够发现这烟。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江城他们怎么样了?如若他们顺利离开,此时倒是生火的好时机,如若不然,那么他们只怕要白费力气了,而这里的枯草也有限。 “你将这些草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放进山洞,这样我们也多一次机会。”楚攸吩咐。 娇娇拧眉,“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我挺得住。”楚攸再次抱住了双臂:“当年那样的情形我都没死,今日也不会有事儿的。我命硬着呢!” 娇娇看他这般,有些心酸,吸了吸鼻子。将石头递给了楚攸。 楚攸看她苍白的脸色,心里抽了一下:“你……过来吧,咱们依偎在一起,会暖和许多。” 娇娇惊讶的看他。 楚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动了动,最终再次开口:“我们回去就成亲,没有关系。怎么?你怕了?” 娇娇失笑:“怎么会。” 娇娇坐到楚攸的身侧,看他不断的用两个石头试验,费了许久的力气,终于将火打着。两人俱是抱膝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火苗。 “你伤势这么重,千万不可以睡着,你要挺住。”娇娇郑重的告诉楚攸。 楚攸勾了勾唇:“我知道。你也是一样。” 楚攸并没有看娇娇,不过却拉住了她的手。娇娇低头看两人交叠的手,勾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楚攸恼怒。 娇娇笑的更厉害。这个楚攸,还真是别扭的很可爱啊。 “宋娇。”楚攸轻轻低语。 “呃?”娇娇歪头看他。 “没事。”楚攸嘴角勾了起来。 “哦。” “宋娇。” 娇娇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到底叫我干嘛!” “没事。”楚攸笑容更大。 娇娇刚想张嘴反击几句,却见楚攸脏脏的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她曾经看过他许多笑。不过如今日这般,却是从来没有的。不知怎的,她的话硬生生的梗在了嗓子里。 “你该多笑的,很好看。”娇娇迷茫的看着楚攸。 楚攸听她这般说,低头看她,却见她微微张着唇,小脸儿脏的厉害,头发此时已经乱的不像话了。再看她的衣服更是凌乱的可以,她肩膀的位置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那伤口也是触目惊心的。 她虽然是个小孤女,可是也是自小娇养大的。可她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没有叫一句疼,他的伤势更重,她也是坚强的撑着。 犹豫了一下,楚攸张开了自己胳膊,将娇娇搂在怀中。 娇娇瞪大了眼:“你……” 楚攸也不看她,端是看着火苗,言道:“我冷了。” “别扭的家伙。”她笑言。 这个时候,两人衣衫不整的依偎在一起,不过却没有一丝的情se,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娇娇言道:“好美的夕阳。我到京城已经许久了,可是每日忙忙碌碌,却忽略了这般美好的景致。” “如若照你这么说,那我这十来年都没有认真看过,不是更是睁眼瞎了。” “我们每天都不断地前行,为了许多,却忽略了身边许多美好的景致。也许,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你看,如若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能看到这么美好的景色。”娇娇将头靠在楚攸的颈项。 楚攸搂着她,言道:“那么说我们岂不是要谢谢他们了?” 娇娇冷哼一声:“我是那么以德报怨的人么?” 楚攸笑:“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有仇报仇!和我合拍,别让我回去,不然待我查到真相,我非弄死他。” 娇娇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来帮你。双剑合璧,所向无敌。” 感觉楚攸再次咳嗽了几句,娇娇怕他受不了睡着,这样对他并不好,自己也强撑着精神:“楚攸,我们聊聊小时候吧?” “恩?” 楚攸自然是知道娇娇的心思,他其实也是担心娇娇的,别看她状态比他好,但是到底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他更担心她撑不下去。 “好啊。我们说说彼此小时候的事儿吧。” 一阵风吹来,娇娇瑟缩一下,楚攸感觉到她的冷,犹豫了一下,言道:“你且等我一下。” “什么?”娇娇不解。 楚攸望向了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言道:“我刚才想着,留一部分枯枝,这样明天会多一些希望,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看楚攸要动,娇娇拉住他:“我来吧。” “将火堆往里挪。将枯枝都拿过来,我们晚上取暖。” “恩。” 不多时,娇娇气喘吁吁的再次坐下。 “你不问我为什么?” 娇娇微笑:“我其实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可是你不同,这个时候听你的才是最对的,我明白。我无条件的相信我的同伴。” 楚攸笑,揉了揉她的头,解释道:“现在的气温太低了,随着夜深,气温会更加越来越低,我们都受了伤,如若在着凉,很可能根本熬不过去,想离开,总要留着命。这里是悬崖峭壁,多高我们也未可知,即便是我们点燃了枯枝,上面也未必能发现烟火。倒是不如暂时先抵御深夜的严寒。就算江城他们没能逃走,季家晚上也该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了。只要他们搜查,我们就有机会。” 娇娇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有机会的,别忘了,我们这里可是悬崖峭壁。” 楚攸笑:“别装傻,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倒是要感谢你曾经制作的滑翔翼了。如若不是这般,我们哪里会有更多的机会。” 这下倒是换成娇娇苦笑了:“可是我调节了很多地方,皇爷爷哪里的滑翔翼根本不能飞跃山谷。自作孽不可活。这件事儿只有我、秀慧、季老夫人知道。如若秀慧没有回去,并且及时的修改,想来我们一样是很麻烦。” “老夫人不会?”楚攸不解。 娇娇点头:“老夫人知道,但是她没有亲自试过。只有秀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 “没关系。” “呃?”娇娇看他。 “就算季秀慧没有回去,我相信,我相信二姐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出事的。诚如你所料,瑞亲王的滑翔翼是我二姐做的。”楚攸并没有什么隐瞒。 娇娇看他,再次将头靠在了他的颈项位置:“我们俩还真是有狗屎运。” 楚攸勾起嘴角:“似乎,我一直都在走狗屎运,很可笑。”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么?” “是啊……” 两人热切的讨论了起来…… …… 皇宫。 “砰!”皇上直直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来喜的身上:“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次。”他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得了了。 来此跪在那里瑟缩:“嘉祥、嘉祥公主他们遇袭了。公主和楚大人跌落悬崖。青音和江城重伤昏迷。季秀慧受了重伤,但仍是清醒。如今季家已经全体出动了,季老夫人快马加鞭的派人进宫禀报,只求皇上快些派人上山寻找。也许,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皇帝听了这话,摇晃了几下,“马上宣韦风,通知六扇门和九城巡防司,马上给朕上山找人。” “是。” “差人将老三叫过来,朕要去季家。” 来喜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皇上,您是……” “砰!”又一个茶杯砸了过来。 “少给朕废话,如若嘉祥公主有什么事儿,你们都提头来见。”言罢,皇上连忙站了起来,来喜快步小跑去外面吩咐,接着过来伺候皇上。 “任何人都不准和韦贵妃透漏一点线索。”皇上交代。 来喜忙应:“是。奴才晓得。”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一声女声响起,韦贵妃脸上苍白的站在门口。门口的小太监颤抖。 “表妹……”皇上连忙拉她。 “娇娇出了什么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韦贵妃语气颤抖。 皇上见瞒不过,也没有时间多言,只是简单交代:“娇娇与楚攸遇袭。朕必须亲自去一次季家。 江城和季秀慧没有进宫阐述详情,朕必须过去。” “臣妾与您一起。” 皇上顿了一下,回道:“好。” 这个时候是拦不住她的,如若不让她跟着,只怕她会更加的胡思乱想。旁人多看到了她坚强的一面,却不知道,她是脆弱的,而他,见过这份脆弱。 京城的这个夜晚注定了不会平静。 三皇子护送皇上和韦贵妃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季家。 而此时的秀慧却将院子弄得灯火通明,她不理会自己已经快要昏厥的身体,不断的调整滑翔翼。而江城和青音此时仍在昏迷之中,这些黑衣人根本没想让他们活。 江城护着她和青音,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困。那时青音已经昏迷,待到逃了下山,江城撑着一口气将两人带到了季家,看到季府的大门,他似乎终于放心,倒了下去。 门房连滚带爬的连忙进门通报皇上的到来。 “皇上驾到——” 季老夫人没有想到,皇上和韦贵妃竟然会同时驾到。 季家众人连忙跪下请安,唯有秀慧没动,依旧不断的调试。皇上看秀慧一身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染了别人的,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和一脸的疲态,很明显,她的伤势也不轻。 “别在乎那些虚礼了,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九城巡防司和六扇门已经上山寻找了,有什么方向?” 秀慧并没有抬头:“他们落下了悬崖,是从快到山顶的西边悬崖掉下去的。三妹中了一剑,楚攸身中很多剑,伤势很重。从那个方向找。您手里的滑翔翼不能飞跃那么高的悬崖,我正在调试,姑姑和大姐都在一旁学习,稍后我会继续改装,然后调整出一批新的滑翔翼,用我们季家的护卫飞跃山谷寻找。” 皇上迅速消化了她话中的意思。 “让工部的人也过来。应该会更快。” “没用,他们也许可以学着做,但是能飞跃的人没有那么多,滑翔翼调整的太大,他们控制不好力道。第一批滑翔翼季家的侍卫都试验过,这次算是有经验。”秀慧就事论事,她也不想皇上会怎么想了,这个时候,时间才是一切,如若三妹妹和楚攸没事,而他们又没有迅速的过去救人,他们才是会抱憾终身。 皇上不再言语,看着秀慧动作。 过了半响,问道:“江城和青音呢?” 老夫人此时也是一脸的伤痛,不过却是强撑着罢了:“他们仍在昏迷中。齐放检查过了,他们的伤都极为严重。只盼着,能够性命无忧。” “来喜,通知太医快到。” “是。” 韦贵妃一脸冰冷的站在那里,她紧紧的盯着秀慧的动作。看她摇晃了一下,连忙过去扶她,秀慧没有想到,扶她的竟然是韦贵妃,不过她也只是略一点头,继续动作。 “皇上、贵妃娘娘您还是先到大厅静待吧。站在这边也是无济于事的。”老夫人言道。 大夫人连忙过去扶人:“皇伯父,贵妃娘娘,这边有秀慧和家里的人,外面凉,您还是先进屋吧。” 韦贵妃微微扬头:“我的娇娇还在等我们救人,她这个时候怕是更冷更无助吧。”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随即沉默。 其实大家都知道,人还活着的机会并不大了,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能放弃。 “她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季老夫人颤抖着唇言道。如若细看,她虽然看似坚定,但是手却抖得不行。 自从找到这个这个孩子,自从知道她是自己的外甥女儿,娇娇就成了她最坚定的臂膀,她为她,为季家做了太多的事儿。可是自己从来没有为她付出什么。现在,现在,老天爷一定不会将娇娇带走,她还没有好好的补偿娇娇啊! 韦贵妃听到季老夫人的话,看她眼中的痛苦,两人感同身受。 秀慧终于调试好一个,“可以用了。你们长时间不用,切记要小心,三妹妹是从西边掉下去的。她一定在那一边儿。” “是。” 这边大家忙忙碌碌争分夺秒,那边娇娇靠在楚攸的身上,确实如同楚攸说的那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 娇娇狠狠的掐自己,只希望自己能够清醒。 楚攸更是迷糊的厉害,见娇娇那般掐自己,他同样这样对待自己。 “我们俩好蠢。”他苦笑。 “能活下来才是正、正经。”娇娇拉楚攸的手。 “如果我们、如果我们睡着了,那么估计我们就醒不过来了。楚攸、楚攸,你不是、不是还要报仇么?”娇娇提醒楚攸。只希望他能坚持住。 楚攸迷茫的笑:“我、我能做的到么?” 娇娇重重的点头:“能。一定能。不管是林家还是季家,最终都会好的。都会好的。我们携手并肩好不好?” “好,好。宋娇、宋娇,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彼此打气。 娇娇听楚攸声音越来越低,想了下,将头靠了过去。她揽住了楚攸的脖子,将唇靠了过去,楚攸看着她的眼,两人就这般的对视,直到……两片唇贴在一起。 楚攸只觉得“轰”的一声。 他瞪大了眼,看着娇娇,她眼中的小人儿,正是他。 将手滑到她的腰上,楚攸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两人辗转亲吻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攸喘息着放开了娇娇,娇娇此时的脸蛋儿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但是我却知道,你是最适合我楚攸的。我们回去就成亲,我们回去就成亲吧?”楚攸将娇娇抱在了怀中。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娇娇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彼此是适合的。 “好。以后我们一起面对所有事儿。” “恩。” 不知怎么的,娇娇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累了,这么多年,她为大家筹谋着一切,除了老夫人,没有人知道,她将季家在京城的茶庄和胭脂铺全都做成了最好最严密的情报网络。 她不断地努力,不断的奋斗,只希望,能够为季家多几多的保障,可是这一刻,她竟是觉得,自己有了一个依靠,那种感觉,很奇怪。更多的是……高兴。 即便是她性格坚定,她喜欢并肩前行,可是也要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真的与她一起。 …… 皇上这番的大动干戈,这京中又有几人能够安眠呢? “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老夫人。”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吵嚷。 门房阻拦:“四公主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禀告。” “你让开,你一个下人胆敢阻拦我。”四公主一把将人推开,就要往里进。 皇上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皱眉,韦贵妃更是毫不客气:“让她滚。” 一旁的三皇子一直都没有开口,听到四妹这般闹,立时出门。 “够了。” 此时四公主已经走了进来,看见三皇子在,她表情变了几分:“三哥?”她与其他几个兄弟关系都不好,但是对于三皇子却有几分不同,毕竟,他一直都是傻子。 “父皇和贵妃都在,你这般闹又是做什么。”三皇子捡重点。 四公主脸色变了,跟着三皇子进门。 “见过父皇、贵妃娘娘。”四公主跪下,韦贵妃冷哼一声,不复往日的温柔和蔼。 “堂堂一国公主,与一个泼妇有什么区别。往日你生活mi烂,我们念着你生活的不顺也不多加干涉,你倒是越发的骄横起来。你小时候在公主所就是这样不被教育的么?你身边的嬷嬷都是这样点拨你的么?将她们留在你的身边是规范你的行为,不是让你越发的不懂事儿的。青岚。” “奴婢在。” “传本宫的旨意,将四公主府的四个嬷嬷全部仗毙。”韦贵妃冷冰冰。 周围的人听到她这样的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 四公主不可置信的抬头看韦贵妃,随即看向了皇帝,皇帝不再看她。 四公主立时明白,父皇是不想管的。 “贵妃娘娘,您饶了她们吧,她们都年纪大了,这件事儿和他们没有关系,是慧祥失态了。如若贵妃娘娘要责罚,责罚我便是。不过,不过慧祥这次真的是担心才会擅闯的,并无恶意。” 韦贵妃冷笑:“担心?担心谁?你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本宫不清楚,今个儿本宫便告诉你。如若娇娇没事还好,如若有事儿,就算是拼了我的命,那些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人,一个都别想好。一个也别想好。” 韦贵妃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犹如地狱出来的恶鬼。 皇上似乎是察觉了韦贵妃的不妥,过去将她揽进怀中:“没事,娇娇会没事,娇娇是最有福气的姑娘,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四公主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她从来没有想过,往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待大家都和气的韦贵妃竟然会这般。这宫中的女人都在演戏,可是她今日竟敢这般,那便是也看的出来,她已经不在乎那许多了。 “贵妃娘娘,仗毙奴才这样的事儿,暂时还不用着急,咱们当务之急是找到嘉祥,至于旁的,都放一放吧。这才是头等的大事儿。不如这样,我与季家的人上山。”三皇子建议。 皇上看三皇子一眼,言道:“老三说的有道理。暂时算了,一切都待找到娇娇再说。至于你……”皇上看三皇子。皱眉言道:“你不要上山了,你并没有去过,即便是过去也无用。” 三皇子迟疑了一下,回道:“是。” 不多时,一个侍卫进门。 “怎么样了?”皇上连忙询问。 “回皇上,徐达已经利用滑翔翼飞下山谷了,不过除了徐达,瑞亲王和王妃也过去了,他们也下山寻找了。同样是利用滑翔翼。”侍卫如实禀告。 皇上眼神暗了一下,问道:“他们也用了滑翔翼飞下山谷?” “是。除此之外,小世子和八皇子也过去了。都在跟着搜索。” 季老夫人对这些事儿充耳不闻,只安静的看着秀慧。而季致霖被二夫人扶着,也是站在一边儿。大家都被这些不断传来的消息惊到。 “行了,继续搜索。找到下山的路了么?” “回皇上,已经找到了,不过要抵达山谷还需要些时间。” 秀慧突然停下动作,看侍卫,言道:“你是谁?” 大家都看她。 皇上马上明白过来:“他有什么问题?” 秀慧皱眉,想了一下回答:“没事。” 不过她的表情可不是没事儿。 皇上马上清场,大家等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现场只留了几个关键的人,“可以说了么?” 秀慧看侍卫:“杀我们的人有一个动作和他一样。”秀慧比划了一下。 “虽然那些人都不说话直接杀人,但是他们出现的时候,我是和江城在一起的,其中有一个人这么比划了一下。与他一样。” 韦风迅速将人制住。侍卫也不喊冤。 皇上看向了侍卫,这人是他的暗卫,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这个动作?他眯眼看。 “你的胳膊?” 侍卫连忙解释:“属下的胳膊有些风湿,一到要坏天就会疼。这是小时候训练落下的毛病。” “有人训练了武功高强的死士?倒是有趣。你暂时不要回去了。韦风,安排人调查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 秀慧再次开口:“那个人不是他。虽然身高体型相似,但是气场不同。我只是好奇他们相同的动作。” 皇上看向了季秀慧,点头。 而此时的四公主并不算是可以被信任的人,她老实的待在季家的大堂,这时的她是有些后悔的,后悔那日邀请了嘉祥,也后悔今日的到来,她实在是太过担忧楚攸才会莽撞。 老夫人看四公主坐立难安的样子,知晓她不该是那个凶手。 “老夫人。”齐放大踏步进门。 “怎么样了?” “江城醒了。” 老夫人连忙站了起来:“太好了。走,去看看他。” 季家众人都站了起来,齐放制止:“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添乱了。暂且在这里等待吧。” 他说的也是实情,大家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季致霖也不过是刚刚复原,站的久了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如若不是皇上想单独问秀慧,他们更是没有机会进屋坐下。 季家的人不当成一回事儿,不过四公主倒是觉得有几分不得劲。她是知道此人的,齐放,季英堂的主事人,曾经爱慕季晚晴,大抵,今日也是如此的,便是季晚晴成亲了,依旧为季家劳心劳力。 四公主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人,不知怎地,她竟是觉得,这季家,每个人都很奇怪呢! 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江城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们都如何?” “嘉祥公主和楚大人还没找到。” 江城挣扎就要起身,“我去找他们,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老夫人进门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呵斥:“你好好休息。那边有许多人,不差你这一个。” 江城锤了一下床,再次问道:“二小姐和青音姑娘?” “青音仍是昏迷,秀慧正在帮忙。” 江城又想说什么,不过却一口气上不来,再次昏厥过去…… 此时的山顶灯火通明,大家分成了好几拨,不断的叫喊。而徐达等几人则是控制着滑翔翼在半空中飞行,因着是天黑,能见度太低,他们进展的并不顺利。 徐达控制着滑翔翼,只盼着,能够在哪个半山腰找到人,随着呼啸的风,他竟是觉得,自己隐约的看见一丝的火光。 不知晓是不是自己太过心焦出现的幻觉,徐达还是控制滑翔翼飞了过去。待到走到近前,他真的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没错,徐达看到的这一丝火光,竟然真的是楚攸和娇娇燃起取暖的火。此时两人已经迷迷糊糊了…… “楚、楚攸……”娇娇不断的呢喃,“别睡,别睡……” 可是这个时候楚攸已经不能回答了…… 第122章 第122章 娇娇看着徐达从天而降,感觉自己真的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公主、楚攸!”徐达激动。 娇娇微笑,缓缓倒了下去…… 待到娇娇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季家的房间,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娇娇,你总算是醒了。”韦贵妃喜极而泣。 娇娇困难的偏头看了看,发现大家都等在这里,韦贵妃坐在床榻前,而其他人都站在外围不远处。娇娇动了动唇,言道:“让你们、让你们费心了。” 韦贵妃落泪,“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什么费不费心,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吓唬我们了。” 娇娇勾起虚弱的一抹微笑:“我……知道了。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楚攸和青音仍在昏迷,秀慧和江城已经清醒了,他们也在休养,你莫要担忧。”看娇娇担忧的表情,韦贵妃解释道:“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的,你大可放心。” 娇娇缓缓点头。 “公主这个时候应该多休养,不宜过多的说话。贵妃娘娘,想来您也是累了,跟着熬了这么久,还是早些休息吧。”太医在一旁劝道。 娇娇看大家都疲惫不堪,明白这俱是担心自己的缘故,她将手放在韦贵妃的手上,言道:“祖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待我好了。在进宫向您请安。” 韦贵妃有些迟疑。 “表妹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留在这里,娇娇也不能好好休息。如此倒是不美。”皇上样子也有几分疲倦,他劝着韦贵妃。娇娇看他,言道:“皇爷爷,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儿,倒也不急于一时。” 在外人面前,娇娇惯是习惯叫皇上皇爷爷,而私下里则是更亲切一些的叫祖父。 皇上点头:“你也好好休息,待你和楚攸醒了,这事儿还要你们处理。” 娇娇微笑:“我们总不能白受这么些罪。” 娇娇可不是什么温顺的人。对于这次的事儿,她是一定要查出凶手的。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之后皇上便携同韦贵妃离开,与此同时,季家的人也都跟着离开,皇上在季家布置了重兵,也算是负责公主的安全。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这屋子里立时静了下来,娇娇一时之间竟然也睡不着了,她不知道其他人伤势如何,但是韦贵妃总是不至于骗她的,既然说了没有生命危险,那大体就是无事的。 娇娇细细回想遇袭时的一幕幕,想着能够找出几分的破绽…… 娇娇伤在肩膀,昏迷不过是因为太过疲惫,如今被救了过来又好生的包扎了伤口,她恢复的也是最快。算起来,他们出去郊游的五个人,竟然是不会武功的娇娇和秀慧受伤最轻,这要得益于楚攸、江城和青音的保护。 待到第二日,娇娇就恢复了些气色,她起身命彩玉伺候她去看望其他的人,彩玉连忙为她张罗。 “小姐,我扶着您,您慢些。”彩玉叮嘱,她是自小跟着娇娇长大,感情不同寻常。 娇娇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笑:“这次让你们担心了。” 彩玉抹了一把眼泪,摇头:“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娇娇认真言道:“以后我会小心的,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儿。” 彩玉点头。 彩玉扶着娇娇先去见秀慧,“小姐,这次多亏了秀慧小姐呢。她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调整了滑翔翼,也为救您争取了时间。太医都说了,您还好些,如若楚大人再耽搁个一日半日,怕是就要不行了呢。” 娇娇想象的到秀慧当时的情景:“她身体如何了?” “秀慧小姐与您的伤势差不多,不过大概也是太过疲累,现在一直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娇娇咬唇:“是我牵连了大家。” “小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哪有谁牵连谁,最该死的便是那些刺客,小姐这么好的人,也从来不曾做过什么,他们怎么就要如此的狠下心肠。”彩玉恨道。 娇娇冷笑:“没有关系,等我找到他们的主子,相信他们应该会告诉我们真相,我倒是要亲口问问,究竟是为了什么。” 彩玉看娇娇如此,没有再多言。 此时秀慧刚醒,而她的父母都在。听到娇娇到了,二夫人出门。 “公主怎么过来了?来,我扶着您,您的身子也是虚弱啊。” 娇娇进门看秀慧脸色也并不很好,问道:“二姐姐怎么样了?” 季致霖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二夫人将娇娇扶到床榻边坐下。 “她问题并不很大。公主放心便是。”季致霖回道。 秀慧看向了娇娇,微笑:“还能、还能看见活着的你,真是不错呢。” “娇娇多谢二姐姐。”娇娇认真的言道。 秀慧却撇嘴:“我不过是不想失去一个对手罢了。” 娇娇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的可爱,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挤眉弄眼:“二姐姐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耶!” 秀慧瞪她,“你这丫头。” 这个时候季致霖倒是没有纠正秀慧的不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晚晴、秀慧与小公主的相处模式了,许是真的是一同长大的关系吧,她们之间没有隔阂,彼此吐槽挤兑却有真心相待,这样的感情,很好,很纯真。平心而论,如若是他真心相待的人有了别样的际遇,想来他也未必就会改变原有的处事习惯。 娇娇笑了起来,笑够了,看季秀慧。 “你要快些好起来。游戏才刚刚开始。”娇娇微微勾起嘴角,表情有几分的冷凝。 不遑是二夫人,就是秀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娇娇,不仅有几分愣住。 须臾,秀慧表情有几分动容:“好。” 娇娇点头:“二姐姐要好好养伤哦。”这个时候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儿。 “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秀慧翻白眼。 娇娇嘻嘻的笑。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自然会好好的养伤。你也注意身体,别思虑太多。先将伤养好才是正经。”秀慧言道。 娇娇应道,“好。” 秀慧想到了那日滑翔翼的事儿,皱眉言道:“我调整滑翔翼的时候,皇上也在。” 想来皇上也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娇娇微笑摇头:“这事儿你不需操心,一切我来处理。” 她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事儿总归也是能圆的过去的。 告别了秀慧,娇娇攥了下拳头,言道:“我们去看看楚攸吧。” 此时楚攸仍在昏迷之中,娇娇轻轻推开门,发觉李蔚也在。 他身受重伤,并不利于移动,因此,也暂且住在了季家,而李蔚则是过来照顾。 “你家大人如何了?” “回公主,大人还在昏迷之中,不过已经好了许多,您尽可放心。”楚攸身边的几个人,李蔚最是会做人,也最为八面玲珑,他连忙让开了地方。 娇娇看着楚攸苍白的脸色,这个时候的他倒是有几分病弱西施之感。 娇娇坐在了床边,李蔚看她,并不多言。 娇娇就这般的看着楚攸,许久,将手放在他的脸上,这屋内可并非李蔚和彩玉两个下人,还有其他人的。娇娇这样的动作委实不太雅观,然还不待彩玉多加提醒,就见娇娇狠狠的捏了楚攸的脸蛋儿一把。 “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谁与我一起并肩前行?说过的话不算话可真是要让人笑话了啊。”娇娇这般动作,吓了李蔚一跳,不过还好,她没有做别的。 收回了手,娇娇支着下巴看楚攸。 “如若你不快些醒过来,有些事儿倒是不好处理了呢,想必你知道了吧?瑞亲王和瑞王妃也利用滑翔翼找人了哦。不早些醒过来。事情该如何收场呢?” 娇娇自言自语,惹得李蔚侧目,旁人不明白,其实他也不是很懂,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嘉祥公主是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儿的。 连彩玉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娇娇再次伸出魔爪,我捏! 楚攸的脸再次被袭击。 娇娇竟是觉得很有趣儿似的“咯咯”笑了起来,惹得众人感觉更是怪异。 “如果你再继续下去,难保我不会反击……”虚弱的声音响起。 李蔚看自家大人,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娇娇也没有想到,楚攸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瞪大了眼:“你醒了?” 楚攸虚弱的扯了下嘴角,他瞄了眼她仍是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呵呵一下,看她:“这么疼,我如何不醒?” 每当别人说“呵呵”二字,娇娇的自动翻译就是“你丫是个傻缺”。 “既然知道疼,那更该早些醒过来,我可是掐了两下。” 我擦,你还好意思说啊!连彩玉都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了,自家小姐这样真的好么? “原一切竟是我的错。” “那是自然。”娇娇略微傲娇的扬头。 楚攸无语…… 彩玉看着这二人是越说越不像话,将几个服侍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至于李蔚,她也并没有客气。 “李大人,这里有我服侍便好,您先回吧。公主在此,您也在,恐多有不便。”这样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李蔚不走也得走。他看一眼楚攸,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常。禀道:“公主、大人。属下去厨房看看药煎没煎好。” 他自然是不能走的,不过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出去,也是妥当。 “你且快去吧。”娇娇端庄的笑。 李蔚立时告退。 彩玉则是站在了门边,说起来,她真是个好丫鬟,凡事想的都是周到。 “彩玉,差人去请齐先生过来为楚大人检查一下身体。” 大概是楚攸醒过来的声音太过平静,大家竟然忘了第一时间找大夫。 彩玉“哎”了一声,去门口唤人。 娇娇见彩玉出去,再看楚攸,竟是有几分尴尬起来,那日在山洞的一切让她觉得火烧火燎的,她怎么就亲了他呢?羞涩! 都是月亮惹的祸! 而楚攸看她突然间红了的脸色,立时也想到了那日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时他们虽然彼此互相打气,但是心里的不确定也是很多的。所以行为间更是少了几分的顾忌,如今倒是全然不同了,两人脱离了危险,再想那日的一切,竟是觉得十分的不合礼数。 楚攸虽然比娇娇大了十五岁,但其实,他也是个没有经历过,咳咳,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别说是爱情,便是身体上的接触,也是没有。想到这里,他也华丽丽的脸红了。 待彩玉吩咐了人去唤齐放再进门,便看见这二位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脸色有几分红润。 彩玉也不打扰他们二人,照她看来,楚攸能这般的维护自己小姐,那便是个好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两人刚脱离危险,如此也是正常。 两人也不言语,就这么视线胶在一起互相对视,而彩玉则是在门口把风,呃,不,是候着。一时间,这屋内竟是十分的静谧。 待齐放进门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虽然彩玉声音略大的做了通传,但是齐放进门看见两人略红的脸颊,还是觉得有几分别扭的。 曾几何时,楚攸也有这样的表情。而公主……齐放也抽搐了,对他来说,在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季秀宁,那个他曾经教过的女学生。难怪皇上、韦贵妃、季老夫人他们都不乐意,如今,他竟是也觉得不爽利了。他这么能干聪慧的学生,难道就要嫁给老男人么? 真是无语啊!如若这个人不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齐放想来会更加难以接受。 他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看楚攸,言道:“我想,楚大人便是不检查,身体也定然无碍的。” “什么时候你的医术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楚攸挑眉。 齐放坐下为他把脉,许久,将手放下:“你既然醒了过来,就无大碍,你底子好,好生养着,个把来月也就好起来了。” “时间可不短。”楚攸笑言。 齐放将他的手放进了被中,言道:“要想好利索不落下病根,自然要好好的休养,不然你这身体越发的不好,年纪又比公主大,如何能够好生的照料她?” 齐放来到桌边,调整药方。既然他醒了,那有一味药便可以去掉了。 楚攸听了这话自然不会认为齐放对公主有什么想法,如若有,也不是今日。只是,他大抵明白这些人的心思,要说,还是娇娇这丫头做人太过成功,身边的人都疼爱她的紧,连齐放这家伙都是真心待她。如此一来,更是显得自己不是好货,呃,这么说自己实在是不好听,可是,事实竟是真的如此。 他们都觉得,自己是真的配不上这聪明伶俐的小公主啊! 楚攸望天,他们是没有见识到这厮的真面目吧。如若是换了旁人,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当然,自己没死的情况下,也容不得她换人,不管怎么着,他们都,都,都亲过了好伐! 楚攸内心活动极为频繁,娇娇倒是正常起来。 女战士是也! “齐先生,你觉得,我们所有人之中,谁的伤势最重?”所有人的伤齐放都看过了。 齐放停下笔,看公主言道:“青音。她的伤最重。其次是江城和楚攸。说起来,公主与秀慧是最轻的。不过你们每个人的伤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现场情况具体如何我并不知,但是我感觉的到,你们俩掉下悬崖之后,凶手是主力攻击青音的。” 齐放明白娇娇想问什么,回答的也是详细。 娇娇回身看楚攸,询问他的意见:“青音不知情,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主打攻击她?这不符合常理。” 楚攸挑眉,言道:“你又知道,青音不知情?” 娇娇微笑:“她率先发现了刺客,而且拼死抵抗,说她知情,不符合常理。如若说这是苦肉计更是不妥,别忘了,这些黑衣人对我们每一个人下手都是招招致命的。” 楚攸点头,他赞同这一点。拧眉想了一下,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可以从黑衣人出现开始算,黑衣人主打攻击的目标是你,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定要让你死的。待到青音把你交给我,她那边的攻势就没有我们这边强了。等我们掉下了悬崖,那时只有江城、季秀慧、青音三个人。按理说,季秀慧不会武功,带着她的江城应该受到最多的攻击,可是不是,受到最多攻击的人反而成了青音。这么看起来,凶手最想让你我死,接下来便是青音,至于江城和季秀慧,我觉得,他们俩倒是算被牵连。” “可是他们下手也并没有留情。”齐放听到两人的分析,说出自己的看法。 娇娇认真道:“按照正常的角度看,他们确实是被牵连的。至于说黑衣人下手一样是没有留情,那不是因为他们也是目标,我倒是觉得完全是因为,黑衣人就是杀手,这是他们的行为习惯,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将所有人杀掉。可是他们低估了江城的战斗力。如果那些人要杀人,我们出行的这几个人必然都是他们考量的范畴,楚攸是刑部尚书,虽然他现在不会打打杀杀,但是先前他是刑部左侍郎,也出过许多任务,大家都对他的武艺高低有数儿。青音也是,宫中培养的,大抵能力他们也是考量过的,如果不是这次江城武功太高拉低了他们的战斗力,我们必然是要全军覆没的,所以我觉得,他们低估了江城才会如此。那就衍生了一个新问题,这个幕后黑手,是不知道江城武功的深浅,但是却对楚攸和青音知之甚详的。” “能养的了这样的杀手,京中的人不超过十个。”楚攸言道。 娇娇微笑:“那你就快些好起来,我们一个个调查,总归是会有线索的。” 楚攸中肯的言道:“最好的做法,是重新勘查现场,就算是他们在厉害,也未见得有一丝的漏洞,不过我猜想,因着找我们,那个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还是打算过去一趟,就算是已经被人破坏殆尽,可是我还是要去看一下。不能因为觉得被人破坏就真的不管了。” 楚攸赞同:“说的对,不过你现在的身体如何能支撑的住?” 娇娇再次捏了楚攸的脸一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如若等我的伤好了,怕是那里更是没有一丝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楚攸没有阻拦,只认真言道:“你小心。” “我知道。” 齐放坐在桌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竟是觉得意外的和谐,似乎,这两人是最合适的。至于公主掐楚攸脸的行为。齐放表示,自己木有看到。 …… 娇娇命人将山封了起来,并且不顾身体亲自进宫求见皇帝和韦贵妃。 两人正在一处叙话,听到娇娇进宫,惊讶的不得了,连忙差人过去扶她。娇娇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也不是初时摇摇欲坠打晃儿的阶段了。 她笑嘻嘻的就要跪下请安,被韦贵妃差青岚扶了起来。 “你这身子如此虚弱,怎地还如此莽撞?不好生养着,进宫作甚?”韦贵妃也不管皇上正在,怒道。 娇娇被青岚扶着,却也不动,微笑看皇帝与韦贵妃:“可是,娇娇是进宫请罪的啊。既然是请罪,怎么能不跪着呢?”她倒是理直气壮。 皇上这才出声:“请罪?你又何罪之有?”言罢还哼了一小下下。 不过看娇娇又要跪,怒道:“你们怎么做奴才的,主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快些扶她坐下,在那里跪甚?”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女儿。 青岚连忙扶娇娇坐到不远处的小椅上。 娇娇捏着帕子认真言道:“滑翔翼的事儿,是我的错。当时我别有心思,将此事隐了下来,后来想着这事儿便是说了作用也不大,如此还会引得祖父不喜,便更是不敢说了。” 韦贵妃瞧着这爷孙两个,摆了摆手,身边的下人俱是退下。 皇帝眯眼看娇娇,上下打量许久,再次哼了一声,言道,“你倒是说说,你别有什么心思?” 他倒是要听这个死丫头说出个子丑寅卯。先前她伤了,他万不舍得说她一个不字。今日看她能够进宫请安,便知她必然已经无碍了。 “其实,当时制造滑翔翼的初衷就是下寒山寺的谷底。后来我们确实成功了,不过却又引来了您。那时我自然是处处为自己家着想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自然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因此就大范围的将制作方法教了出去。可又担心你们得了这个坏了我的计划,因此我鼓动了季老夫人和秀慧调整了滑翔翼,将修改之后的滑翔翼设计图交给了您。”娇娇双手放在膝上,认认真真检讨的模样儿。 皇帝嗤了一声:“是你鼓动他们,而不是他们鼓动你?你处处帮着季家,将这事儿揽在身上也不为奇。” 娇娇勾起嘴角:“祖父该知道我的性子的。也知道季老夫人对我的倚重。祖父觉得,会是他们鼓动我么?这事儿,确实是我的主意。我没有必要说谎的。而当时。”娇娇停顿一下,继续言道:“当时我怀疑寒山寺的谷底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飞跃谷底查探。其实,那里是林家的墓群。为了挟制楚攸,我才做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娇娇解释,并且将一切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皇帝和韦贵妃对视一眼,言道:“林家的墓群?楚攸不可能……”并没有将话说完,皇帝想明白了。 “你通过别的途径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儿,之后将此事告知了楚攸,并且挟制他?那墓地,根本不是楚攸立的,他不知道这个墓群的存在。” 娇娇点头。 皇上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娇娇,娇娇乖乖的坐在那里,等候皇上的发落。 许久,皇帝终于缓和下了脸色:“如若你是个男孩儿,那么祖父倒是不用担忧了。” 娇娇微笑回道:“可是我不喜欢争权夺利。” 摇了摇头,皇帝坦言:“还是女孩子的心思。如若朕的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心思,那么我也不需这个时候还在筹谋。不过看你能想到这么多,祖父倒是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往日里朕总是想着,为你遮风挡雨,筹谋一切,让你日后平顺,可是今日朕倒是觉得,便是没有这些,娇娇也定然能生活的极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娇娇起身坐到皇上和韦贵妃的中间,样子有些逗趣儿。一手挽住一个,她撒娇:“虽然我是很能干啦,但是,我也希望得到长辈的保护,这是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的。” 娇娇说的是前世,她是真心言道。可皇上和韦贵妃却想到了今世,想到她七岁以前的苦日子,两人竟是觉得分外的心酸。是啊,不管这个女娃娃是多么的聪明能干,她总是希望有个人能够保护她的。 皇上没有在言语,拍了拍娇娇的手,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韦贵妃却在这时开口:“不害臊。哪有说自己能干的。至于楚攸,虽然看着你们并不很搭,但是他倒也是个能靠得住的。” 虽然娇娇言称自己是用林家墓地的事儿挟制了楚攸,但是楚攸能在关键时刻没有放弃,想来也是有分寸的。 娇娇点头:“楚攸这人吧,其实算得上是面冷心热那么一号人,别看他平日里说话难听,可是你若是细数起来,他还真没干什么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如若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下长大,说不定还是个五好青年呢。虽然现在他略有些长歪,但是对自己在乎的人,他还是会付出一腔真心的。” 皇上被她的话气乐了:“你这丫头,倒是不知羞,你是指你自己么?” 娇娇点头,“我该算是一个。我们也算是这么多年亦敌亦友战斗下来的情谊啊。” “你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了。”韦贵妃笑着叱道。 娇娇吐舌头:“我所言句句属实的。” “看你对楚攸倒是知之甚详,既然如此,那么你给朕说说,瑞亲王那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在这儿等着娇娇呢。 娇娇自然是知晓瑞亲王他们夫妻过去帮着找他们的事儿。 想来,瑞王妃对这个弟弟还是十分疼爱的,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被拆穿的风险将滑翔翼拿了出来,并且亲自找人。这些当时就会惹人怀疑,更别说现在大家都回过神儿了。 娇娇只略作思考便决定实话实说,皇帝这个大BOSS,做了几十年的帝王,她不认为自己在他面前撒谎不会被发现。 “其实具体情况如何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瑞亲王原本是喜欢楚攸的大姐林雨的。当时好像还偷偷为林家的人都收了尸。谷底的林家墓群便是瑞亲王立的。说实话,我也正是对瑞亲王有所怀疑才坚持下了谷底。真是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那些。至于说瑞亲王与楚攸现在的关系,那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不是神算子,楚攸也不会什么都俱实告诉我。”她还是留了一小点。 皇上看她表情,娇娇故意瞪大了眼看他,笑言:“祖父不信我?看我真挚的眼神儿。” “死丫头。”皇帝笑了起来。 “这事儿,朕知道了。至于说林家平反的事儿,想必你也告诉楚攸了吧?”睨她一眼,女生外向。 娇娇点头:“祖父与我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与楚攸说的么?” 你倒是有理了。皇帝叹息一声,揉了揉娇娇的头:“真是个伶俐的丫头,你是让祖父越发的感慨了。怎么这些儿子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呢?” 娇娇失笑:“祖父竟是糊弄娇娇,几个叔叔都很能干的。话说这次进宫,娇娇还想和祖父恳求一件事儿呢。” “原你竟是有打算才来的,朕说呢,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宫了。” 娇娇不依。 “才不是,我是诚心请罪。当然,还有一丢丢小事儿。” “那你这一丢丢小事儿,又是为何?” “我想请三叔帮忙,与我一同勘查现场。这么莫名其妙被人刺杀,我总的将幕后黑手找出来吧?”娇娇笑眯眯言道。 皇帝认真看娇娇,发觉她表情里并无一丝的玩笑之意,问道:“为何是他?” “三叔傻了这么多年,是朝中最没有根基的。他又一直在宫中被看顾,完全没有空间,所以他绝对没有能力养那样一群杀手的。请他帮忙,我放心。对于那些有可能养杀手的人,我总是有些好恶,人很难做到平常心,有个人帮衬,会好很多。不至于失了偏颇。”娇娇言道。 皇帝微笑,赞同她的看法。是啊,如若自己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那么便让旁人来做一个纠正,这样未必不好。 “楚攸什么时候能好?” 娇娇撇嘴:“大概个把月吧。这事儿他是不可能冲在第一线了。” 皇帝点头。 “娇娇,朕拭目以待。” 不光是对你,也是对老三。你这次将老三拉了进啦,倒是正合朕意呢。这么想着,皇上微笑勾起嘴角,然不过瞬间又冷静下来。 “你是故意的?” 娇娇无辜道:“什么?” 皇上认真审视娇娇,随即笑了起来。 “原来,你最看好老三。”所以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能力。 娇娇不隐瞒自己的喜好:“呐。祖父,这些都不是和皇爷爷说的啊,是和祖父说的。” 皇帝点头。 “四叔为人狠厉,虽然做皇帝狠厉是一件好事儿,但是没有一点胡萝卜,谁愿意为你做事儿呢。他处事还没有远见,这要不得。五叔,如果五叔不是装的,那他的智商如果做皇帝,估计也没有几年玩头了。七叔,如果咱们这个国家的第一要务是做木工活儿的话,那么七叔倒是合适。八叔,八叔虽然是楚攸的表哥,但是小时候母亲舅舅都被人害死,在宫中过得也未见得好,他还这般的温文尔雅,我总是觉得,不太真实。有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他变成如今这个儒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荒腔走板。我觉得,不太对劲。最后一个是三叔,三叔虽然原来是个傻子,但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啦,正是因为他这段经历,所以他倒是能将事情看得清明。” 娇娇分析完,就见皇上和韦贵妃都目不转睛的看她。 有几分不好意思,娇娇挠头:“这只是我与祖父说的啊!算不得准。” 第123章 第123章 娇娇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其实是一身汗的,她也不知道当时怎地就与皇上说了那样一番话,不过看皇上并没有斥责她,反而是拧眉思考,娇娇又觉得,自己是不该搀和的。不能因为皇上和韦贵妃对她好,她就忘了自己是干啥的啊。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够管的这么多呢!这不合适。 虽然韦贵妃曾经很诡异的提出过“女皇论”,但是娇娇是谢敬不敏的,而且看得出来,韦贵妃十分之赞同她的意愿。至于她提的这些会不会对三皇子和韦贵妃造成影响,娇娇又觉得,好像是不会的。 毕竟三皇子已经三十多近四十了,他又不是三岁的娃娃,怎么可能全然的依赖韦贵妃,他现在又没有个正经的王妃,将来娶了妻,他对妻子的娘家自然是会比韦贵妃亲,如此这么一看,娇娇又觉得,自己说这些是无碍的。皇上不会因为这些对韦贵妃有所猜忌。 而皇上在位几十年,如今还能将几个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便是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这般想着,娇娇竟然释然了。 宫斗那些事儿,争权那些事儿,夺嫡那些事儿,其实都与她无关啊。她要做的,只是一步一步走下去。而现在她要做的,便是查到凶手。 娇娇对凶手这么执着和迫切并非是因为这些人刺杀了她。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这些人的战斗力,娇娇从这件事儿上看到了另外一个层面,拥有这样一批杀手的人来杀她,这事儿本身就值得考究。想来皇上也是如此的,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说的便是如此。 娇娇要挖的,是这件事儿隐藏的更深的秘密。 这么想着,娇娇的战斗力就被燃了起来。 娇娇回到季府便听说楚攸找她,虽然有些疲累,但是她也没有耽搁。 连铃兰都忍不住言道:“小姐似乎对楚大人更好了些。” 娇娇微笑言道:“我去看看他死没死。” 我擦!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果真让正常人看不懂。 娇娇去见楚攸,却见他正在看书,这个时候的楚攸发丝没有一丝的凌乱,又成为了那个一丝不苟的楚大人。 娇娇倚在门上,勾起嘴角,整个人柔柔的。 楚攸抬头,见是她,也微笑:“公主好像是前来采花的男子。楚攸倒像是养在深闺。” 娇娇笑眯眯应道:“说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如此想来,娇娇赞同,可不正是如此么?先求亲的人是她,先亲吻的人也是她,而她,是个女子。 “你倒是沾沾自喜。”楚攸撇嘴。 娇娇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他:“你都不羞愧无颜,我为何不能沾沾自喜?左右,占到便宜的人是我。” “你这话如若出去说,怕是就要浸猪笼。” 娇娇挑眉:“我是脑子进水了么?为什么要出去说?楚大人,我倒是越发的觉得,你愚蠢起来还不如常人呢?再说我倒是不信,有人敢将我浸猪笼。四姑姑如此都还好生的活着,想来世人皆是用条条框框约束弱者。” 楚攸将书放下,鼓掌:“真是伶牙俐齿,如此看来,原本你倒是对我留了几分情面呢,没有说的太过。” 娇娇勾起嘴角,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楚攸看了,有几分呆滞。 “皇上怀疑瑞亲王和王妃了,不过为林家平反的事儿应该也会加快。我进宫与祖父求了三皇叔帮忙,明个儿我就会重新勘察现场,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交流。”娇娇认真陈述。 楚攸终于回神,点头。 “一切……有劳你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娇。 娇娇笑的更加灿烂。 “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有几个点你需要注意一下……”楚攸指点娇娇,娇娇也不矫情,认真记在心上,不断点头。 两人配合的极为和谐。 …… 翌日。 娇娇协同来找她的三皇子一同勘查现场。三皇子看娇娇问道:“嘉祥怎么会想到找我帮忙?” 娇娇笑嘻嘻:“我能信的过的人不多啊!好用的人太少了。您身家清白,我自然是要找您帮忙了。” 三皇子挑眉:“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我倒是习惯了看谁不顺眼直接动手。这么用脑子让我觉得很不习惯呢。” “那您可要逐渐习惯一下了。正好啊,您就当成复习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漫山遍野找线索算是过正常人的生活?”三皇子望天。 娇娇认真点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这叔侄二人也不耽误,既然定好了,便往山上进发,好在,娇娇伤在了肩膀,如若是伤在了腿,还不知她要如何。可即便这样她也依旧是坐轿子上山。 待来到众人第一步休息的地方,娇娇开始四下检查。这里是江城和秀慧遇袭的地方,如若这些人早早在附近埋伏,那么会怎么藏呢?娇娇其实并不认为自己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毕竟,现场被破坏的太过厉害,而他们又来的太晚,可是即便这样,她也并没有放弃。 有时候证据可以被毁掉,但是地形山势却不会。 “三叔,如若你是那些杀手的头领,你会觉得,躲在哪里最安全?”娇娇四下看,问道。 三皇子四下看了看,言道:“我只是会些防身之术,不似他们武艺高强,并不能确定他们的躲避之处。不过按照现在我的水平,我应该躲在高处。如今树叶并不繁茂,躲在树上难免会被发现,可是如若他们躲在山上那就不同了,他们俯视你们,会更加直观的看见你们的行踪,还不会被发现。” 娇娇点头,她又往上走了些,再往下看果然是一目了然。 现场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娇娇与三皇子仔细勘察了现场之后便往回走。 一阵马蹄声传来,娇娇停下了轿子,三皇子虽然骑马,但是离娇娇的轿子很近。 “是安亲王府世子。” 娇娇掀开帘子,就见宋俊宁勒住了缰绳。 “公主身体如何?” 娇娇知道当时他也跟着上山寻找,今个儿碰见,正好言谢:“我并没有什么大碍了,劳烦世子为我操劳了。娇娇多谢堂叔。” 宋俊宁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肩膀,随即离开。他知道她肩膀受伤,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并无大碍的。 “你没事就好。既然还未痊愈,怎地不好好养伤。至于这些查案的事情,总是有刑部的,楚攸身边的那些下属往日里不是很能干么?如今倒是要仰仗于你。”言罢,他还冷哼一声。 三皇子望向了一边儿一身劲装的女子。 此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花千影。 她负责这次出门保护娇娇,不过就如同娇娇所知道的那样,她并不太说话。眼看着宋俊宁说话越发的不好听,她依旧是没有反应。 三皇子咳嗽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宋俊宁这才注意到三皇子,连忙作揖:“堂哥竟然也在此。俊宁失态了。” 此言一出,宋俊宁又觉得有些不对,要说到失态,似乎没人比这人失态的更多。 “无妨,我不过是陪着嘉祥一起。多个人多份力么。”三皇子虽然这么说,但是表情上可是写着,你忽略我了,我很不爽。 如若是十几岁的男孩儿这般倒是无妨,这厮已经接近四十了啊。果真让人觉得不得劲。 “呵呵。”宋俊宁尴尬的笑。 “不如我来帮你吧?你一个女孩子又受了伤,难免有些不方便。”宋俊宁提议。娇娇却微笑摇头拒绝。 “不必了,多谢堂叔,这件事儿,皇上已经命了三皇叔帮我,委实是不需要更多的人,你也知道,这查案子,人多了,反而是容易乱。” 宋俊宁还想说什么,娇娇继续言道:“嘉祥感谢堂叔帮忙,堂叔想来公务也是繁多,就如同您所说,这些事儿,自有刑部多忙。” 话已至此,宋俊宁只能点头,“那好,如若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定要早些告诉我,我必会多帮衬你的。你自己身子也未大好,莫要伤着。” 娇娇含笑应是。 三皇子看着宋俊宁这殷殷的叮嘱,有些意外的挑眉。 再看娇娇,处事大方得体的紧。 这事儿……倒是有趣呢! “这刺客的事儿,具体如何也未可知,不过能养起这样的人,京城想来也是不多,俊宁堂弟若是避嫌,最好还是莫要太过靠近才是,免得让人家以为你是要探究查案进展的。毕竟,这个时候,那幕后黑手应该是对嘉祥侄女儿最感兴趣的。”三皇子笑言。话中意思并不和气。 宋俊宁张嘴就要反驳,不过要说的话却梗在了脖子里,确实如同三皇子所言那般,任何人都有嫌疑,他们安亲王府也是一样,并不能例外。 “三叔你胡说什么呢?别吓到堂叔。”娇娇打着圆场,不过却观察小世子的表情,他的细微表情很简单,娇娇觉得,他不知情的可能性极大。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被这样的事儿吓到,仔细查查也好,这样也能让许多人放心。”宋俊宁认真言道,“你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人,别太过落单,要知道,那些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查案固然重要,安全却更重要。” 娇娇微笑回道:“堂叔放心便是,我省的的。” …… 娇娇回府再次去见楚攸,她与楚攸在这事儿上总是同气连枝的。 出乎她的意料,皇上竟然也在,她惊了一下,小声埋怨:“怎么没有人通报我呢?” 皇帝睨她一眼,“朕已吩咐,任何人不可多言。如若这样还有人敢与你多言,那么想来是真的未将朕放在眼里。如若此般,那么他们也不消活了。” 娇娇尴尬的笑,过去挽住皇帝的胳膊。 “祖父怎么连我也瞒着?我会伤心的哦。”一派撒娇的模样儿。虽然很多时候皇上是有些气娇娇的,女生外向啊!但是又想到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经历和她的聪明劲儿,便是又欢喜起来。 “你呀,今个儿查的如何?老三回去了?” 娇娇点头:“并没有什么线索,我们只是详细的检查了地势。按照我们的推断,那些黑衣人是早早就埋伏在高处的。原本这也只是我和三叔的推测,不过后来我又找了些佐证,应该八九不离十。” “既然是早早就待在山上,那么就说明,这些人知道你们要去。”皇上说完看向了楚攸,眼神儿充满探究,楚攸也不闪躲。 他仔细想了一想,言道:“能从我这边知道我与公主上山的人只有李蔚一个,我当时只告诉了他,而很显然,他不会是有问题的那个人。公主这边,季家能够走漏风声的人想来也是不多的,就是不知,都有谁知晓了。” 娇娇想了一下,回道:“其实我也觉得,消息是从我这边走漏的可能性比较大。当时我约了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去,所以除了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也都知晓,而她们又会告诉谁,更是未可知了。” “面儿大,不代表不能查。将所以知道的人都聚集起来,层层排查,谁知道了,谁又告诉了谁,都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审问这事儿,你可以交给李蕴。”楚攸言道。 娇娇瞪他,不同意:“如若不是他们呢?将人弄到你们刑部还有个好儿么?” 楚攸失笑:“他们都是你们季家的人,我难道会将她们刑讯致死么?你放心好了,不会的。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了么?打打杀杀什么的,最没劲了,想要一个人说实话,有太多种办法了。杀人是最下乘的。” 娇娇戳他伤口一下,惹他痛呼一声,哀怨看她。 “这事儿交给你,你好好处理。” 楚攸看向皇上,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接触,有几分脸红,回道:“你且放心。” 皇帝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竟是这般的相处模式,不过自家孩子占上风,总是让他比较高兴地,他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楚攸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所以审问未必需要动刑。原本的时候,他是没有软肋的,可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自己其实是有的。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表妹、失而复得的孙女儿、还有几个互相争斗只为皇位的儿子,其实这些人都是他的软肋。 如若年轻之时有人告诉他,今日的他会这般的仁慈,想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加会嗤之以鼻,可是今日,他真的有太多的放不下了。 所有人都没有安排妥当,如何让他能够真正的放心的下。 皇位,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是多么难。 “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调查。”娇娇自然的坐到了楚攸的床边,皇上再次挑眉。楚攸看到了皇上的表情,但是却又不好动作。 “一、看看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过。二、在京城藏住这么多人也不是简单的,排查。三、武功路数,就算是各自自成一派,也必然有其联系。秀慧姐姐提过,其中有人有风湿之类的毛病,这也是线索。四、可能与我有深仇的人。五、京城有能力养这么多人的人。如此看来,我们的线索还真不少呢。这么多线索如若还找不出那歹人,真是贻笑大方。”娇娇嘟唇言道。 语毕,就见屋内一老一小都看她。 “我、我说的不对么?” 皇上微笑摇头:“很对。娇娇看事儿,确实清明。” 娇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头,皇上再次看向了楚攸:“你好好待她。如若不然,那就去下面与亲人团聚吧。” “祖父……”娇娇不知道她没回来的时候两人谈了什么,可是她相信,这其中除了林家也必然和她有关,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记住朕先前的话,更要记住朕现在的话。”皇帝制止了娇娇的话,郑重的对楚攸言道。 楚攸认真起来:“微臣,明白。” 娇娇表示自己一头雾水。 “好了娇娇,祖父要回宫了,你送送祖父吧。”皇帝微笑。 娇娇点头。连忙来到他的身边。 楚攸的身体根本下不了床,因此皇帝也并没有要他送。想来正是因为楚攸的身体,皇上才会亲自到访。 娇娇挽着皇帝往外走,言道:“祖父,你与楚攸谈了什么啊?”她顶好奇的。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言道:“这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为你好,那便可以。朕已经与楚攸说过了。待你十六岁生辰,便让他迎娶你。” 娇娇咦了一声,有些不解,随即脸红。 “那还有两年的时间。”前世的她是五月份生日。 “是啊。两年。只望,这两年楚攸能够更进一步。”皇帝实言。 呃?娇娇有几分不解,更进一步?如何更进?下一步便是丞相了啊,楚攸这个年纪,实在是不适合啊! 大概是看出了娇娇的疑惑,皇帝解释:“下一步,朕打算将两位丞相增至四位。调整他们的权利,如此对将来也是好的。” 娇娇想到其中的关键,了然的点头。 皇帝看她瞬间明白,再次感慨,这孩子真是一个好苗子。 “朕稍后回宫便会有一些列的动作。林家的平反必须快些。朕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我不能耽搁了啊!”他这般的温情,娇娇红了眼眶。 “祖父,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您会一直都在的,您才刚刚找回我啊。” “别哭,祖父自然会好好活着,祖父还要看着娇娇成亲,还要看着你做更多的事情。你,只消做你自己就好,这次的调查,朕那边会安排暗卫也配合你,如若你对人员有什么疑问,或者是谁有问题,你自己处理不了便找韦风。算起来,韦风也是你的表叔,他是可以信任的。” 娇娇点头称是。 待将皇帝送走,娇娇再次来见楚攸,问道:“祖父与你说什么了?” 楚攸和煦的笑,与他本来的画风极为不复。 “你好奇?“娇娇点头:“如今一切都是一团乱麻,我如何能不多想。” 楚攸伸手,娇娇看他伸过来的手,不太明白,也有几分迟疑,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手凑了上去。楚攸立时与她十指交握。 娇娇再次脸蛋儿爆红,看她这么害羞的模样儿,不知怎地,楚攸突然也就不害羞了,仿佛,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娇娇坐在床榻边儿,彩玉看这样的场景,连忙将门关上,非礼勿视啊。她自己则是守在门边儿。 “你不需要多想的,皇上难道没有告诉你么?你只需安心做一个快乐的小公主便可。虽然,我觉得这不像你,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只消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便可。一切都有我。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么?一起并肩前行,没道理那时候能说,现在倒是不好意思了,对么?” 娇娇含笑点头。 “也是呢!” 娇娇没有再次追问两人究竟都说了什么,不过既然皇上专门挑选了这个时间来,那便是不想让她知道,娇娇深信,皇上是不会害她的,因此也就将心思放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家平反了,你和你姐姐要不要相认?”其实娇娇只见过瑞王妃有限的几次,可她总是觉得,这个瑞王妃是不简单的,亦或者说,是更加被仇恨蒙蔽住了的。 如果,她根本不在乎平反与否,只是更想报仇呢? 楚攸收起了笑容,有几分愁容:“会相认吧。不过二姐愿意与否我倒是说不清楚了,只希望,她也是如是想法。其实自从我们相认,我竟是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说不清楚的感觉,娇娇,你能明白吗?我一心只想报仇,但是却不希望二姐也是如此,她还有两个孩子。难道她要让瑞亲王府走林家的老路么?” “不会的。” “不会么?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楚攸将自己的脸放在娇娇的手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娇娇则是坐在床边,默默无语。这室内安静的仿若掉了一根针都能听见。 “叭”,就在娇娇走神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上被人亲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楚攸,楚攸这厮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不说话,仍旧是将她的手放在他的颊边。 娇娇看他如此的别扭又装模作样,忍不住失笑,她将一只手抽了出来,楚攸作势使劲握,不过却也没敌得过娇娇,自然不是力气不够大,而是不想她受伤。男子力道总是优于女子的。 娇娇将手伸了出来,轻轻挑起楚攸的下巴,楚攸石化。 “别扭又傲娇的楚美人。本公主知你心悦于我,然,凡事都有规矩,你切不可乱来哦。”娇娇说完便是勾起嘴角。楚攸最喜欢看她露出浅浅梨涡儿的笑颜,仿若一切都是那么的纯净。 他继石化之后,看呆了…… …… 娇娇看他呆呆的表情,笑的更厉害。 她略微弯下身,将唇靠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言语:“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偷偷喜欢我啦。” 楚攸被迷惑住,许久,反应过来,结巴道:“你、你、你、你这是跟谁学的?好的不学坏的学。”他谴责这只调戏他的妹纸。 娇娇无辜的看他:“我怎么啦?” 楚攸脸色更加红晕:“你要庄重些。” 娇娇“咯咯”的笑个不停。不知怎地,看着这么“纯情”的楚攸,她竟是万分高兴呢。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经验啦,不过大抵是因为前世的缘故,她的接受能力还是比楚攸强了许多的,行动力也强。每每她一靠近楚攸就会脸红或者略不对劲,娇娇心里有几分揣测,这个家伙,不会还是个老处男吧? “楚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又要问什么?”楚攸极为警惕。 娇娇其实心里也是紧张的,她咬了下唇,嘿嘿一声,低低问道:“你,从来没有过别人吧?” 楚攸立时瞪大了眼睛,完全不似以往气定神闲的样子,娇娇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话说,她竟然会在古代找到一个二十九岁的老男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小处处,娇娇表示,她运气真是好爆了。 “没、没有过不可以么?虽然没有过,但是我比你这黄毛丫头知道的多,再说了,这些是你该问的么。”楚攸刚开始是紧张地,不过稍后倒是自然了许多。 娇娇笑眯眯:“我不过是问问而已。那个……”娇娇对手指,“祖父说,让你两年后娶我吖!” 楚攸目光游移,十分不好意思:“恩。” 娇娇笑,太有意思了啊,她怎么就没有发现楚攸的这个特质呢?他怎么会这么害羞啊!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娇娇支着下巴坐在床边,她眼睛瞟一眼楚攸,言道:“如果将来别人当了皇帝看不上我们,我们可以开一个夫妻店,这个夫妻店专门帮人解决问题。我想,我们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楚攸看她这般略带憧憬的样子,心情似乎也飞扬了起来:“好啊。” “我们一定比什么刑部、六扇门厉害的。”娇娇继续言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两人彼此相视而笑,似乎更加交心了许多许多。 屋内本是静谧,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启禀主子。”彩玉本是不欲打扰二人的,但是眼下这事儿还是早些告知小姐为好。 “进来。” 彩玉进门,微微一福,表情有许多的喜悦:“小姐,青音醒了呢。” 娇娇一听,高兴地站了起来。 他们几个之中,青音是伤势最重的,也一直都是昏迷,这个时候能够醒过来,果真是个大好消息。 “我现在就过去看她。”娇娇回头将楚攸的被子盖好,叮嘱:“你莫要看书太晚,很累眼睛的,我先去看看青音。”竟是一派温柔小媳妇的样子。 楚攸也不觉得违和,点头回了一个好。 见楚大人和小姐这般的投契,彩玉这个一路看着两人走来的人不禁感慨起来,真是怎么都想不到啊!两人这般的和谐,这个场景,看起来还真是蛮惊悚的。 青音醒了,大家都很高兴。而这个时候娇娇布置的调查也展开了。 其实季家知道这事儿的人虽然看着多,但是基本都是自家人,丫鬟什么的也都是心腹,若说是他们说了出去,总是让人有几分不信。 而且现在大家都言称,没有告诉其他人。 数线并进,娇娇倒是并不计较一时的得失。 深夜,秀雅的房间。 秀雅坐在那里发呆,丫鬟看她如此,一声叹息,小姐这几日深夜都是如此,她这自小伺候小姐的也觉得分外的难受。 “小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 秀雅点头,吩咐道:“你下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小姐,您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您这么熬下去,人会垮掉的,您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秀雅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下去吧。” 丫鬟无奈,只能微福退出,待她行至门口,秀雅再次开口:“近来家里事儿多,明个儿我打算去寺庙为家中祈福,你伺候我换衣,我要去禀了祖母。” 丫鬟回道是。 季家并不允女眷随意出门,不光是季家如此,其他人家也是一样。秀雅因着有些家里生意会偶尔往外走,可是也都是要提前告知老夫人的,并不乱来。 月色如洗,秀雅穿梭在长长的庭院里,心里几多悲凉,不管祖母允还是不允,她都要想办法明日出门,如若不然,她是怎么都不能放下心来的。虽然她是十分相信吴公子,可是,可是如今这事儿必有猫腻也是看的出来的,只是不知,是否真的是从她这里传了出去,如若这样,她是万死难辞其咎。 是的,虽然她没有承认告诉过别人,但是她却是真的说出去过的,十月秋试。吴公子提前进京了,如若不是那日在街上相遇,她想来都已经将此人深深的放在了心底,她是知道的,他已经娶妻。可是到底是真心的爱恋,又是因为其他缘故分开,她心里并不能释怀。 再见他,两人都恍如隔世,也正因此,虽然两人发乎情止于礼,但是却会偷偷见面。 这事儿发了的初时她并不曾想到吴公子身上,可是如今秀宁调查每一个季家的知情人,她霍然想到,自己是告诉过吴公子的,她心里十二万分的相信他,可是却不能心安,她只想着,能够真正的问他一下,从他口中听到确实准确的答案。 这么想着,秀雅拉了拉披风,加快了步伐。 老夫人听说秀雅要去祈福并没有阻拦,此时秀美也在,听说大姐要出门,她立时提出自己也要一起。老夫人自然是欣慰两个孩子这般懂事儿。不过秀雅心里却想的颇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应承下来。 今个儿家中原本知道情况的丫鬟已经都被刑部带走询问过了,她们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对待,可是秀雅还是一丝都不敢耽搁。 翌日。 听说秀雅秀美出门祈福,娇娇正在翻查各家的档案,而楚攸则是躺在床上,间或的提点几句,两人异常和谐。 “大姐姐如今是越发的安静了。”她只是随口一句。 楚攸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秀雅选择的寺庙并不远,她知晓,吴公子是住在那里的,这也是她如今隔三差五就要拜佛的原因。他是为了两人相见。 “大姐。这就是你常来的地方?”秀美问道,她并不太常出门参拜。 秀雅点头。 并非初一十五,寺庙的人不很多,秀雅命下人等在门口,与秀美一通参拜。 “……只求家中每个人都平平安安,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秀雅念叨。 秀美在一旁也有样学样。 她今年也十二了,不是小姑娘。虽然还不甚沉稳,但是倒是也明白了几分事理。 参拜完毕,秀雅叮嘱秀美:“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呃?”秀美不解。 “咳咳,如厕。”秀雅似乎有些尴尬的言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大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放心便是。” 秀雅点头,转身离开。 秀美看秀雅离开的身影,不经意间看到她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大姐怎么也这么不小心。”秀美将帕子拾起,想了一下,跟了上去…… 第124章 第124章 秀美追了上去,却见秀雅左顾右盼,行色匆匆的快步疾走。 她心里产生几多的疑惑,也难怪秀美想的多,最近季家出事儿的太多了,她如何能不考量,虽然对秀宁这个三姐姐说不上多么亲近,但是他们总归是一起长大,她吐槽是可以啦,但是旁人如若欺负她,她心中总是十分憎恶。 如今她遇刺,秀美还是十分迫切的希望找到凶手的。 倒是也不是说她怀疑自己的大姐,她万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大姐这般的奇怪,秀美总是不放心的。她悄然的跟在了秀雅的身后,见她拐到了后院休息的禅房。 秀美更加疑惑,大姐来这里干什么? 秀雅并没有发现跟着她的秀美,她一心希望快些见到吴子玉。 不过待她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秀雅隐隐听到“公主”“遇刺”这样的字眼儿。她心中一惊,慌了几分。 秀美不知道大姐为什么停在那里不动了,正要上前,就听推门的声音,她立时躲在了树后,不敢再动。 门被推开,吴子玉看着门口的秀雅,表情深奥。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淡然。 秀雅透过他挡住的门板往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个时候,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也许,这些不该她来问,必须让三妹妹细查才是正途,而且,她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秀雅强打精神,力图表现自然一些,“我来看看你。” “你来多久了?” “刚到,我们倒算是心有灵犀,我正打算敲门,你便开门。”秀雅温柔的笑。 吴子玉微笑:“秀雅。进来坐会儿吧。”他微微侧身。 秀雅摇头,“不了,我如若不早些回去,他们会担心的,你也知道,最近家里事儿多。”言罢。 秀雅就要转身离开,其实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难受。只想快些离开,不知怎地,她心里不安极了。 然就在秀雅转身的一瞬间,吴子玉一把拉住了秀雅的胳膊。 “有事儿?” 吴子玉微笑。 使劲一拽,秀雅被他拽进了屋子,还不待秀雅尖叫,他的手便捂住了秀雅的嘴。 将秀雅拖进屋,他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发现,连忙将门关好。秀美站在树后,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听那呜呜声,也知道不大妥当,她不敢多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秀雅被拉到室内,立时有人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而秀雅刚挣扎了两下,便看那人又将秀雅捆了起来。一把将她扛起扔到榻上。 男子撇嘴:“这季家的大小姐长得倒是秀气可人。你小子好艳福。” 吴子玉看秀雅一眼,言道:“她可不是我的。你莫要胡说,我的娘子还在家呢。” 男子猥琐的笑:“你我之间,用得着说的这么明了么?如若她对你没有意思,怎么会三番五次前来,又如何会被我们利用。”言罢,男子来到秀雅身边,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 “这是个美人儿啊,如若你不要她,倒是不如便宜了我,让我也感受一下这美人儿的滋味。”言罢,他嘿嘿的笑了起来,样子十分可恨,而吴子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秀雅不断的呜呜,泪水落了下来,她看向了吴子玉的方向,见他竟然无一丝的动容。秀雅难过的闭上了眼睛。见他如此,秀雅是真的失望了。这就是她爱的人。 “要怪,你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什么时候不来,偏要这个时候来。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秀雅瞪他。不能开口。 男子倒是也没想真的询问,他更加笑容满面:“左右你都要死,倒是不如临死的时候做回女人。这么温柔大方的可人儿如若这般死了,也是顶可惜的。” 说完,他再次回头看吴子玉。 “吴兄弟,别说哥哥不厚道,既然这是你的女人,我也断不会吃独食的,这头一份儿,哥哥让给你如何?哥哥倒是不介意吃个剩的。”他可真是下作。 吴子玉皱眉看着男子与秀雅,想了一会儿,言道:“梁兄何必如此着急?我们还是先想下怎么处理才是最好。她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你就没有想过,她不见了,季家的家丁必然会找她么?咱们就算是马上将她杀死,也要想好尸体怎么处理,不然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这个被称作梁兄的男子唤作梁亮。 听了吴子玉的话,他也皱起眉来,唾了一口言道:“老子见色起意,倒是忘了。这小娘子必然不是一人前来。不过你怕我可不怕,我不过是个香客,你可是住在这里的人。如若季家的人知道你住在这里,你是怎么都会被怀疑的吧?” 吴子玉正色:“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觉得,我出了事儿,被查了出来,你们的日子又会好过多少呢。抽丝剥茧,早晚也会被查到。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是老话儿。你又岂能顾首不顾尾?立时想些办法才是。如若你想马上让她死,我都是不同意的。还是暂时留着她的命,我们好生想想办法才是正途。” 梁亮听了这话,没在言语,半响,问道:“那你觉得如何是好?” 事情确实是比较急迫的。 “就算她今日不来,我也是打算给她诳到那个地方处理掉的,不然她早晚有怀疑我的一天。可是还不待我想到办法,她竟是找了过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倒是不好处理了。”吴子玉恼恨。 看着这样的吴子玉,秀雅泪流不止,她没有想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他竟能如此狠得下心对自己,往日那些柔情蜜意、生死相依,竟是都全然成了泡影。 梁亮看秀雅哭泣的样子,讥笑:“这世间的女子皆是喜欢小白脸,看吧,如今你知道了吧,小白脸什么的可都是蛇蝎心肠。乖,别哭,哥哥疼你。” 梁亮直接凑了上去。 如今秀雅真是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这样就不用见这两人肮脏丑陋的嘴脸。可是她又不能,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多知道一些内幕,这样即便是她死了,也要留下一些线索。 她恨恨的瞪着这两个人,期盼他们能够多说一些。 吴子玉望向了秀雅,见她愤恨的眼神儿,勾起了嘴角,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转向了自己,秀雅呜呜抵抗。 梁亮笑:“原来这美人儿对你也是不假辞色的啊。怪不得你狠得下心。” 吴子玉撇嘴:“只要你我好生辅佐主子,他日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她自然是比那窑姐儿强了许多,也美了许多,可是终究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待到他日有权有势,我们权倾朝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像你这出身草莽的,也定然能够娶的一高门小姐,至于美貌女子,你更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当然,我也不是说不要她,反正都要死,总要让我们快活一番,但是她现在不能死,我们必须好好想想。” 梁亮这时点头:“你这小子说的有道理,我与你和睦,正是因为这点,你不装,不像有的人,总以为比我高贵多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又如何,最得主子欢心的,依旧是我们,如若不是这般,主子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让我们参与。” 吴子玉点头:“正是如此。梁兄,这样吧,你面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去前院看看,季家都来了什么人,来了多少人,我猜想,不会很多,她为了见我,是不敢带太多的人的。咱们先有个数儿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梁亮点头。不过随即狐疑的打量吴子玉。 “你小子不会是把我支开,然后自己吃独食吧?” 吴子玉微笑:“梁兄就是这般的想我?你刚才都说了要先行让我尝鲜。既是如此,我又有什么必要要这么做呢!我原本就与季家颇有渊源,如若我现在出去探查,想来很容易被他们认出来,你却不同。如若梁兄信不过我,那便让梁兄先爽利一会儿如何?” 秀雅瞪大了双眼,完全不可置信。她怎么都想不到,吴子玉竟然会提出如此下作的建议。这就是她,她爱的男人? 她不断的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吴子玉。 吴子玉呵呵的笑了起来。 秀雅终于变了脸色,她愤怒的看吴子玉,纵然脸上有泪,可是眼神却如同冒火。 吴子玉看她如此,不以为意。秀雅呜呜的摇头。 吴子玉笑看梁亮。 “梁兄,不管梁兄想做什么,都请快些,你该知道,时间不等人。” 梁亮狰狞一笑,立时疯狂起来。 …… “啊!”梁亮被秀雅咬伤,朝地下吐了口血,恼怒起来。“啪!”狠狠的一个巴掌,秀雅被打的偏向了一边儿,脸蛋儿红了起来。 “给你脸,你倒是不要脸了,我告诉你,你该感谢我,在你将死的时候让你成为女人。”这样恶心的话却可以说的冠冕堂皇。 秀雅大叫:“救命……” “啪啪。”又是两个耳光,秀雅被打的发丝凌乱,脸蛋儿红肿。 吴子玉用帕子堵上了她的嘴。 “梁兄。做这事儿,暂时又是不用嘴的。” 梁亮再次将口中的血吐了出来,狠狠的揪住秀雅的头发,“今个儿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秀雅并不看梁亮,却看着吴子玉。吴子玉也不回避秀雅的视线,只是讥笑:“你们家不是看不上我么?如今,你这样的下场能怨的了谁?” 秀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吴子玉,她这一辈子对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因为吴子玉这卑劣的人格而走到了尽头。就在梁亮准备行不轨之事时,“哒!”外面传来轻微的声音。 两人受惊,互相看着,吴子玉快速的起身走到门边,静静的听着,然后霍的拉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 此时梁亮也将自己的衣裤穿好。 “可是有人?” 吴子玉皱眉:“现在没有,不过刚才一定有人,有人在门外偷听。不行,我们必须快点行动,不然这事儿怕是有变。” 梁亮这时也警惕起来:“我去前院探查,你在这边小心的看顾着她。” 吴子玉摇头:“不行,如若刚才真是有人,现在你去前院不是自投罗网么!这里不适合我们久留。我们必须快些离开。” “可你不是说,你住在这里,他们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么?”梁亮疑惑。 吴子玉快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用了化名住在这里,如若他们画像,自然是很容易被季家的人认出是我,不过他们也并非立时就能查出来,总是需要个一时半会儿的。关键时刻,保命要紧。我们先躲出去,再求见主子想办法。” 梁亮有些遗憾的看着秀雅,砸吧嘴儿:“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 “我说过,只要主子好,咱们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吴子玉对秀雅竟是一丝情谊也无,他再次看了秀雅一眼,交代:“要怨,只怨你自己倒霉。更要怨你是那个所谓公主的亲人。我本不想利用你的,谁让你有这样一层身份呢!” “她怎么办?咱们可不能给她放了。” 吴子玉冷酷的笑:“带着她,我们也别想逃出去。给她喂了毒药,扔到井里。等他们找到她,她早已香消玉殒。既然矛头已经不可避免的指向了我,那么就让我将这事儿一同揽在身上,只要我消失,一切便可安枕无忧。” 梁亮看他:“可是你总有家人的,如若他们迁怒……” 吴子玉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打断了梁亮的话言道:“我尽可能将自己的痕迹收拾干净,待他们分析到我身上,必然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时间足以让我藏好。至于那些人,呵呵,自母亲死了,他们本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如若真的被杀了,那么也算是为我出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吴子玉狰狞的笑,与以往温柔公子的模样儿极为不符。莫名的,连梁亮都是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他结结巴巴:“可、可是……你娘子不是一心待你么?” “大丈夫何患无妻。” 言罢,吴子玉将东西已经收拾成了小包裹,从怀中掏出一枚毒药,他捏起秀雅的下巴就塞了进去,秀雅绝望的看他,双眼木木的。 “你我相恋一场,你也别怪我心狠,没有一刀刺死你反而是给你留了一个干净的全尸,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秀雅的毒药被迫咽了下去,她只是看吴子玉,就算她死,也要将这个伪君子看个清楚。 “你这个毒药多久发作,她不会被救了吧?”梁亮问道。 “这个毒药虽然不会立时死去,但是也只消半个时辰。我们故意将线索引开,他们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她的。”吴子玉将秀雅的外衣扒了下来。 言道:“你将她扔进门口的枯井。” 两人出门,梁亮四下看了看,将被棉被包住的秀雅一下子扔到了井中,因着棉被的缘故,声音并不大。吴子玉冷笑一下,将秀雅的衣服撕成一条,故意挂在了门边。 “你这是为何?” “你拿着她的衣服,做出是她自己留的痕迹,快些进城。他们必然会跟着这些痕迹离开的。” “那你呢?” “我们分开行动。你动作快些,进城便将衣服丢弃离开。不会有危险的,我与你分开走,这样对你我都好。” 梁亮点头答应,两人快速的离开。 秀美从房后的树上往这边望,却见两人是真的离开,大喊起来:“救命、救命……” 她刺溜下来。 梁亮与吴子玉听到动静,知晓坏事儿,加快了逃跑。 而这时的小沙弥和香客听到喊声,也涌了过来,这边混乱,季家的家丁又久候两位小主子都不见归来,立时冲了进来,这个时候秀美已经跳到了井下。可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并不能将秀雅拽出来。 家丁此时终于赶到,连忙帮助秀美将人救出来,秀美眼见秀雅只着单薄的肚兜。交代大伙儿不要将被子拉开,她将堵住秀雅嘴巴的帕子拿开,连忙吩咐:“人手分成三队,认识吴子玉的去西边儿追他。不认识的去东边儿追一个青衣中年男子,没有胡子,样貌消瘦。他手里拿了大姐的外衣故意引你们去外面找,你们快些追踪他。进城就不好找了。其他人护送我们回去,找个马术最好的快马加鞭先回去禀报,大姐中毒了,只有半个时辰,要找最好的治中毒的大夫。” 将一切交代完,众人飞速散开。 这个时候秀美也不顾什么礼数了,她差人将秀雅抱到了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只求立时到家。 马车因着速度过快不断的点拨,秀美将秀雅抱在怀中,也哭了出来:“大姐,你要坚持,你要坚持住。你会安全的,会安全的。我们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到,一定会的。” 秀雅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她本就中毒,被扔进井中的时候还摔伤了,如今如同就要凋零的花儿。 “秀美,秀美,是我不好,是我告诉了吴子玉公主他们要出门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咳咳,我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咳咳……”秀雅咳嗽的厉害。 秀美哭着劝道:“没事,没事的。大姐会好的,她们不会怪你的,不会的。你别说了……” “不、不,我要说,我必须、必须说,吴子玉,吴子玉身边的那个人姓,姓梁,叫什么不知道,他是会武艺的。应该,应该是出身草莽,他的手都是粗活儿留下、留下的痕迹,他、他的脖子,咳咳……” “大姐,你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回去亲自告诉公主他们好不好?你亲自告诉她们好不好?” 秀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他的脖子、他的脖子有一块胎记。他们提到,提到了主子。那个主子、那个主子似乎是身份极为显赫的人。他们俩都是那人的门客。他们提到了权倾朝野,此人,此人必然是有野心做皇帝的。”秀雅说完,再次咳嗽起来,就算是死,她也要将自己发现的一切都说出来。如此,如此她才能安心,才能对得起两个妹妹。 “要快些找人。吴子玉、吴子玉想来是不会回到那人身边。他应该也怕弃车保帅。幕后、幕后之人一定会杀人灭口,要快……咳咳……” “大姐,大姐姐,你别说了……”秀美看着秀雅又咳出的一滩血,心里怕极了。 “我、我错了,原来、原来我真的,真的错了……”秀雅闭上了眼睛。 “大姐,大姐,你不要死……快些,你们快些啊……” 娇娇与楚攸等人正在商量案情,就听外面吵嚷。不多时,铃兰快速的跑了进来。 “主子,老夫人请您动用随意进出皇宫的令牌进宫求见皇上,请太医前来救治大小姐,大小姐中毒危在旦夕。” “什么?”娇娇站了起来。 不问原因,她马上将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递给身边的李蔚:“你拿这个进宫求见皇上。我身体伤着,动作不快,这边不能耽搁。” “是。”李蔚快速离开。 见李蔚走了,娇娇忙追问:“大姐姐人呢?怎么样了?” 铃兰摇头:“大小姐还没到,是侍卫先回来的,大小姐据说很严重。” 楚攸勉强坐了起来。 “看来这事儿有异。你快些去查看一下吧。” 娇娇点头,连忙往前院而去。 楚攸看着他们的背影,皱起了眉毛,若有所思。 娇娇疾步来到前院,见季家的众人都等在那里,连忙来到老夫人身边:“祖母,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大姐姐还有多久能到?” 老夫人看是娇娇,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快了,应该是快了!” 二夫人一脸泪水。 “这孩子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儿,她怎么能这么命苦。” 季致霖握着二夫人的手,也是一脸的肃然。十分难过的样子。 娇娇看季家的几位大夫已经陆续的背着药箱过来,也并不能放下心,她问前来通报的侍卫:“大小姐中了什么毒?” 侍卫其实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他只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四小姐一直念叨只有半个时辰,是什么毒不知道。” 娇娇看齐放:“中毒之后能坚持半个时辰?齐先生,你觉得,这个是什么毒?你们先行知道一些,也可商量个解毒的方法。” 齐放皱眉:“有很多毒都能撑一会儿,委实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如若不把脉,我们实在是不敢断言。不过,我们可先将一些惯用的解毒药汁备上,待到秀雅一到就将她喂上,最起码能撑多一会儿。毒药这种事儿,宫中的太医大都比较精。我们先给她喂了解毒的药,就算是我们束手无策,也可撑到救兵来。” 娇娇点头,其中一个大夫立刻前去煎药,一丝都不耽搁。 “小姐,小姐回来了!”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不多时,就见侍卫将秀雅抱了进来,后面跟着哭成了泪人儿的秀美。 众位大夫就要鱼贯而入,秀美突然出声。 老夫人看她,她有些艰难,不过还是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边说还边落泪。 老夫人神情有一瞬间的裂痕,不过还是交代:“进去吧。救命要紧。” 娇娇离老夫人极近,她隐约的听到了秀美的话,眼眶也红了起来。只盼着,大姐姐能够安好。 因着秀雅危在旦夕,没有人多问这件事儿的缘由,只是静静的等待。也就在这个时候,李蔚带着几位太医赶到,这些人也迅速的加入到了救治秀雅的队伍之中。 娇娇等人都在外面等待,她看着丫鬟进进出出,强忍悲伤,扶着老夫人坐在那里。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娇娇终于见到齐放出来。 “齐先生,大姐怎么样了?” 齐放犹豫了一下,开口:“我有几句话想和您说。”他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怔,晃了几下,嗫嚅嘴角:“你、你们都出去!” 二夫人不肯:“我要留下来。秀雅,秀雅怎么了?我的秀雅怎么了?可是,可是她、可是她……”二夫人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脆弱的不像样儿。 齐放连忙摇头:“不是如此。” 老夫人看一眼众人,言道:“齐放,你说吧,这里并没有外人,俱是自家亲人,大家是都关心秀雅的。说吧。” 确实,室内这些人都是季家的人,甚至连下人们都不在。说了,也就说了。 齐放叹息一声,认真言道:“是这样的,秀雅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秀雅中毒时间太久,常规的方法并不能将她的毒素去除干净。如今看来只有一味药是最合适,可是,这药却是大寒,极伤身子。我为秀雅把过脉,她还是处子之身,可是如若服用了这味药,药性本就大,还需要服用十天半个月,所以,她基本也就没有机会做母亲了。” “什么!”老夫人退后几下,二夫人也差点晕厥过去,她倒在了那里。 “是我,是我不好,如若我早点,如若我早点救大姐姐,就不会这样,就不会这样的,都是我不好……”秀美自责的痛哭。 “不关你的事儿,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儿,别哭,你让母亲好好想想。”秀慧也是哭。不过却过去扶瘫在地上哭泣的秀美。 看起来,娇娇倒是最先回过神的:“必须服用么?” 齐放也难受:“只有服了,才能确保毒素清理干净。秀雅才能真正好转。如若不然,自然也是有可能无事,可是这毒素在她身体里,怕是要时时刻刻折磨她的,而且,我们不能断定会不会突然哪一天复发,又或者,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其实,这就是赌。” 屋内除了哭泣声,竟是一时无旁的声音。 “让她服用。”男声响起,娇娇抬头望去,出声的竟是季致霖。 他看着齐放,一字一句:“让她服用。活着,才有希望。” 齐放又看老夫人和二夫人,两人都是痛苦,却并不说话。 齐放点头,转身回屋。 二夫人拉着季致霖的衣角,哭着念:“致霖,致霖,我们的秀雅怎么这么命苦,为什么会这么命苦?” 季致霖一滴泪滑了下来。 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 又过了许久,齐放与众位太医大夫鱼贯而出。 齐放认真言道:“人已经无碍。药方我已经写好,每日五次,按照时辰煎药,万不可乱了。秀雅如今还在睡着,想来明早就会醒过来。” 老夫人总算是放下了心,喜极而泣。 “没事,秀雅没事了。” 众位太医就要告辞离开,娇娇却笑着拦住大家:“大家用了晚膳在回宫吧。” 众位太医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道:“多谢公主,不过既然这边已经无事,我等还要回宫复命。就不留下叨扰了。” 娇娇摸着手上的镯子,笑言:“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们了。近来本宫身边频频出事儿,倒是要时常麻烦大家,实在是多谢几位帮忙。”娇娇语气温和,不过这话说完,她却话锋一转,“不过,在这宫中当差久了,想来你们也该知晓,并非什么话都该说的。有些事儿,说出去是无事,可有些则并非如此。人活着,总是希望一路平顺的,如若让别人不平顺了,那么大抵上,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的。” 娇娇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宫中进出多年,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季秀雅过得不平顺,那么他们也不会平顺,嘉祥公主说的,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他们也明白,这事儿不好办,别说这一身“痕迹”,就单说不能生子这一项,怕是也会让她一辈子无法出嫁。 季家如若想将季秀雅顺顺利利嫁出去,怕是就要想些办法的,欺瞒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公主放心,尔等明白。”众人俱是答道。 左右公主没有逼着他们家娶这位主儿,保守秘密便是。 娇娇微笑:“那便好。明日本宫定会进宫与皇爷爷多谢几位。” 众人擦汗道谢。 这小公主,果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吩咐下人将众位太医送走,几人连忙进屋看秀雅,秀雅这时仍是昏睡。 二夫人拉着秀雅的手,说不出话。 大家就这么看着秀雅,好久,听到外面有人禀告:“姑爷!” 徐达出门,不多时,他进门,看几人:“秀美,你将人分成了三分?” 秀美点头:“一部分人追吴子玉,一部分人追那个姓梁的。可是抓到人了?” 徐达迟疑了一下,点头:“吴子玉跑掉了。另外那个人与侍卫发生了争斗,被刺死了。人被抬了回来。” 秀美哭道:“就是那个吴子玉,是他害了姐姐,是他给大姐姐喂了毒药。” 这个时候老夫人总算是回过了神,她看着秀美,言道:“你说说,今个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会如此?” 秀美终于止住了哭泣,将白日发生的事儿缓缓道来。 “我看大姐被吴子玉拽进屋,可是我不敢大喊,我不是不救大姐的,我是怕他们恼羞成怒直接杀人。后来,后来略等了一会儿,我就躲在了窗下,我也不敢去喊人,生怕他们将人转移,我什么都不敢,我什么都不敢。再后来,我听到他们要轻薄大姐,没有办法,就爬到了树上,扔了一块石头,让他们以为有人。我以为他们知道有人发现就会尽快逃掉的,可是,可是他们还是害了大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呜呜……” 秀美哭的惨兮兮的。 “不哭,秀美不哭……”秀慧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 “不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的。如果我捡到手帕的时候就喊住大姐姐,也许她就不会过去。如果她不过去,怎么会遭遇这一切,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秀美想到大姐姐的遭遇,有些歇斯底里,她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本来他们是去祈福的啊。 可是佛祖一点都没有保佑他们,没有保佑善良的大姐姐,可怜的大姐姐…… “秀美不哭,这真的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这样埋怨自己做什么呢?真正该死的,是吴子玉那个混蛋啊。这个时候你要坚强,如果我们都不能坚强,大姐姐怎么办?他更加不能坚强啊!” 第125章 第125章 “你没有不好,你也没有做错,如果不是你,大姐姐现在不会安安全全的躺在这里,虽然她遭遇了可怕的事情,但是她还活着,这样不是很好嘛?二叔说的对,活着才有希望。所有的一切不如意都会过去的。秀美,谢谢你救了大姐姐。”娇娇看秀美的情况也并不很好,她整个人已经处于歇斯底里状态,她轻轻的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说了这么一番话。 秀美拽着娇娇的衣襟,可怜兮兮的问道:“我、我真的没有做错吗?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姐,我也没有第一时间救她,都是我不好的……” 她又哭了起来。 “不是,不是的。你都是为了她好,如果你莽撞的冲了上去,除了搭上自己,现在也救不回大姐姐,而且一旦招惹来了更多的人,那么大姐姐活的希望就更小了。你把一切都做的很好,没有冲动,很有条理,你甚至将人手安排的也很好。是你救回了大姐姐。”娇娇宽慰她。 秀慧似乎也发现了秀美的不妥当,她才十二岁,本身又不是秀慧和娇娇这样的性子,如今怕是心里创伤极重的。 “是,秀宁说的对,如果不是你的安排,我们怎么会抓到那个混蛋,他的尸体如今还在院子里,有了他,我们更加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秀美,你一切都做的很好,如果没有你,大姐姐如今还不能躺在这里。” 秀美小声的啜泣,在两个姐姐的安慰下,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秀慧似乎更能切住秀美的脉搏,毕竟是亲姐妹:“秀美,如果二姐遇见这样的事儿,一定不会做的比你好,是你救了大姐的。现在,你要不要再为大姐做更多的事儿?” 秀美迅速的抬头,“要。” “我现在要去检查那个人的尸体,你和我一起,顺便帮我想一下,现场还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大姐如今这个样子,就算是醒了也未必能帮得上忙。”秀慧拉她。 秀美点头:“好,我与你一起。” 秀慧与几位长辈禀了之后就拉秀美出门。 娇娇提醒:“他不会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 秀慧点头:“我懂。” 看两姐妹出门,季致霖看娇娇:“谢谢你。” 他们都没有发现秀美的不对,可是她却发现了。 娇娇认真回答:“创伤后遗症。虽然秀美没有经历这些,可是她亲历了这些,她年纪这么小,很容易受到影响,秀雅如今这样,很容易让她自我否定,你要不断的肯定她,让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更要不断的为她找事情做,这样才是最好的。” 季致霖点头。 “其实,大姐姐才是问题最严重的那个。吴子玉这么做,其实已经摧毁了她的所有信念。”娇娇叹息。 “他该死。”温文尔雅的季致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心中是多恨。 而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秀雅,言道:“当时,我不该对吴家留情的。” 娇娇果断的打掉大家的消极:“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后悔也没有用,毕竟在那个时候,他还不至于得到更差的惩罚。我们更加不能预知未来。但是今天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那么,他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我们要做的,是撑起精神,找到他,弄死他。” 娇娇的话很有蛊惑力,几人真的振作几分。 “确实如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太多了,这么自怨自艾也不是个办法。” 将这边安置妥当,娇娇叹息一声。 “公主,楚大人请您过去一下。” 娇娇点头,去见楚攸。 待到娇娇回来,楚攸依旧维持她走的时候的姿势。 “你不知道累么?”娇娇就要扶他,楚攸微笑,等她动作。 “季秀雅怎么样了?” 娇娇叹息一声,言道:“不太好。” “不太好?” “身体上的伤尚且不说,心里的伤如何能治?一个她爱的男人却这么对待她,她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是她将我们去春游的消息透漏出去的?”楚攸挑眉。 娇娇无奈点头,“大姐姐不是故意的,她是被吴子玉害了。” 楚攸冷笑:“女人最蠢的就是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然后连自己的亲人也出卖出去。” 娇娇不赞同她这个观点:“并不是的。大姐姐并非故意。再说,谁能想到这能找来杀身之祸?我们自己都没有多想,不是吗?只能说,这次是大姐姐走到了别人的圈套里。刚才我就一直在想,吴子玉怎么会这么快来京城,又是如何和那个所谓幕后黑手搭上线的。要知道,我们也不过来京城半年有余。吴子玉成亲没多久,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楚攸认真思索:“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找到了吴子玉?” “呃?”娇娇怔住,想了一会儿,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要对付我,他知道我们家的人很难策反,所以他去江宁游说了吴子玉,吴子玉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果真来骗大姐了?他们从大姐那里打探消息,然后对我下手?” “正是如此。” 娇娇冷笑:“如此一来,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么?”楚攸疑惑的看娇娇,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杀他的缘由果然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奇怪了。 娇娇怒道:“如若我知道了什么,我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吗?其实你究竟明不明白,是我牵连了大姐姐,如果不是我,那些人怎么会算计到她的头上?你究竟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娇娇恼火,她是怎么都不希望季家的人出事儿的。 楚攸看她如此,知道她心里的哀伤,问道:“她……被欺负了?” “没有。有时候并不是有没有被欺负的事儿。心里上的伤害,未见得就比身体小。”娇娇不愿意这个话题。 楚攸也没有再问:“我让李蔚派人去江宁,看看究竟有谁与吴家接触过,吴子玉能做这些事儿,想来心机也是不少的。他必不敢回到他的主子处,没有人不怕事,如果你是那个幕后黑手,你会怎么样?” “必须杀了吴子玉,这样我才能安心。” 楚攸点头:“正是如此。可是吴子玉躲了起来,他必然也很着急找到他。如果我是他,再找不到他的情况下,一定会利用他的亲人就范。” 娇娇明了。 “那你差人去江宁吧,不过切记小心,莫要为他人被黑锅。如今大姐姐出事儿。若是吴家这个时候被人灭门,想来别人会立时想到我们。” 楚攸冷笑:“他们以为,我是想被泼脏水就可以泼的人么?我背的黑锅,那都是皇上的作为。旁人,怕是没有那个荣幸。” 娇娇勾起笑容:“你说起来倒是不害臊。” 楚攸看她:“我为什么要害臊?这事儿又不是我错了。” 娇娇无语。 “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最起码,外面那具尸体就是。”楚攸已经听李蔚说了这事儿,娇娇看他,点头。 “我去处理。” “公主。”楚攸喊住娇娇。娇娇回头看他,不解。 “辛苦你了。” 娇娇表情有几分松动,不过随即凶巴巴:“既然知道我辛苦就快点好起来。” 楚攸笑着垂首,慢悠悠言道:“遵命。哦对,提醒你一下,吴子玉来京城的时间如果不长,那么一定对京城不熟,对京城不熟却能安然的躲过去,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原因?” “要么有可靠的人再帮他,足以使他相信,要么他仔细的勘查过地形。” 楚攸点头,“不管是第一项还是第二项,都很容易让人找到破绽。他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太少了,而如果他勘查地形,也不会走的很远,大抵,也无非就是寺庙附近。” 娇娇露出一抹笑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多谢提醒!” 楚攸摆摆手。 娇娇来到院子里,秀慧正在检查尸体,间或的问秀美一句,秀美答得很清晰。她深深拧眉,看来也是憋着一股劲儿,似乎要早日为秀雅找到那个吴子玉。 “公主。”两人见娇娇到来,俱是打招呼,娇娇问道:“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秀慧点头:“线索有一些,不知哪个合用。” 娇娇瞥一眼尸体,言道:“只要是线索,所有都合用。每一个都排查,定然能找到一丝,姑父已经命人去寺庙了,我让他将院子封了起来,明早我要去检查。” 秀美咬唇:“我忘记派人看顾院子。” 娇娇并不看她,反而是低下身子,带上了仵作放在一旁的大手套,开始检查尸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是人,不是神仙。” “公主莫要动手,还是小的来吧?”仵作去出恭回来,竟是见到嘉祥公主在翻尸体,这可如何是好? 娇娇想了一下,将手套递给仵作,仵作吁了一口气。 可吓死他了。 “你给我讲下尸体。” “死因是剑伤,您可以看见,一年刺到了心口窝。身上有些伤痕,想来是在打斗的时候留下的。这人是个练家子,您看他的手,极为粗糙。身上还有一些陈年旧伤,不过看这些,倒是不像武艺高强之人。” 其中一名与他打斗的侍卫一直侯在这里,他附和道:“确实是这样的。此人武艺虽然也是不错,但是绝对不算高手。不过这人原本必然不是从事什么好的行当,他下手极为狠厉,而且属于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那种。照我看,很像是山贼,亦或者是镖局走镖之人。” 娇娇点头。 “你们是谁杀了他?” 侍卫回道:“是我。” 娇娇看他,询问:“既然你说他不算高手,为什么要杀他,抓活的不是更好么?” “其实我们是想抓活的的,但是他属于拼死抵抗,其实人如果被逼到一定的份上,是很容易爆发潜能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的人也并不多,且在拼杀之下已经都有受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越来也不占优势,如果让他逃走,倒是不如让他死了,带回个尸体,也能查出几分线索。”侍卫回道,他是徐达教出来的,还是有想法的。 娇娇点头,如果不能生擒,确实,死人也比跑掉强。 “铃兰。” “奴婢在。” “你去通知李蔚,让他在六扇门找个擅长画像的人。我明早之前要看到这个家伙和吴子玉的画像。” “是。” …… “秀美,你进屋与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景。吴子玉他们话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很特别的事情?” 秀美点头。 待两人进屋,秀美便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我并没有全然知道当时的情况,不过大姐姐那时以为自己要不行了,叮嘱了我一些。当时我们以为人是抓不回来的,可是人抓回来了,大姐姐关于那个姓梁的问题就没有价值了。不过她说,那个幕后的主子必然是觊觎皇位的。” 娇娇听了这话,点头:“行,我知晓了。你这段时间多照顾些大姐,你也知道,大姐刚刚出了事儿,必然心情不好,我们要让她好起来。光是轻声细语没用,我们要让她知道,她必须亲自打起精神,必须抓到吴子玉,只有她打起了精神,有了事情做,才不会那么消极,秀美,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我们都忙着找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实在是脱不开身。” 秀美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咚咚”敲门声响起,娇娇言道:“谁啊?” “阿姐,是我。”正是子鱼的声音,他一直都陪在老夫人的身边,这个时候才倒出空闲过来。 “进来吧。” 子鱼进门,似乎经历了这些事儿,他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阿姐,我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 这段时间季家接连出事儿,季秀雅、季秀慧、季秀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伤,楚攸与江城还躺在那里,青音也不过刚醒,子鱼似乎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二叔说的对,他是个男孩子,这个时候,他必须坚强,必须顶上来,只有这样,季家才有希望。 “子鱼,明早我要去大姐遇险的寺庙勘查,正好,你与我一起去。我与楚攸研究过了,我总觉得,他有信得过的人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勘查过周围的环境,我已经安排青莲进宫了,待得到皇上的旨意,明个儿我会带九城巡防司的人搜山。” “好,我和你一起,不过阿姐,这都一个晚上多了,他不会跑了么?” 娇娇冷笑:“如若是他自己勘查过的环境,如果别的地方更危险,你是吴子玉,你会走么?” “不会。” “那就是了。” 娇娇为几个小的都分配了事情,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彩玉见娇娇脸色苍白,劝道:“主子,您也多少休息一会儿吧,明个儿你要带人搜山,还有得要忙呢!可不能这么霍霍自己的身子啊。您的剑伤哪里还利索了。” 娇娇愁眉不展:“我虽然忙,可是却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如此哪里能够安心,你也知道,现在时间是多么的重要。”彩玉不管那些:“时间固然重要,可是您的身子更重要,如若您在这样,奴婢就去求见韦贵妃,让她来管管您,如果没有好的身子,怎么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娇娇微笑点头:“好彩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听你的,都听你的。睡觉去。” 这个夜里注定是让许多人不能安眠,不过娇娇还是强迫自己睡下,一大早她收拾利索便是立即带人出门,这次除了她带的人马,还有徐达。 “姑父,麻烦你了。”娇娇认真言道。 徐达摇头,回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秀慧也是一大早起来:“注意安全,小心狗急跳墙。” “我明白,今个儿大姐姐应该能醒过来,我们去找人,这边,还要多麻烦你们了,有些话我交代秀美了,我想二姐姐这么聪慧,也是不需要我交代的。大姐姐的事情,你多担待。” 秀慧横了她一眼:“她是我的姐姐,我自然知道这些。” 娇娇他们没有一丝耽搁,很快就赶到了寺庙,这个时候寺庙已经被封了起来,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庙,这间算是规模中等,香火也并不太鼎盛。 娇娇四下查看,子鱼问道:“姐姐,可是又什么不妥?” 娇娇皱眉:“我在想,这么多寺庙,他为什么选择了这里?选择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人少?”子鱼回到。 娇娇摇头:“如若我是吴子玉,我要选人多的,人多才不会被注意,人少反而不好行事。” “那就说明,这里有让他安心的因素。”清冷的女声响起,娇娇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花千影。 六扇门总捕头——花千影。 虽然花千影往日里对娇娇并不热络,但是娇娇还是对她极有好感的,一个女子,不靠美色,却是真的能干。 “花总捕头竟是比我还早。” 花千影看她一眼,言道:“我是昨晚就没走。” 呃…… “你带这么多人过来似乎没什么用吧?人早都跑了。”花千影看着九城巡防司的人,撇嘴。 九城巡防司的头领看见花千影则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打算彻底搜查。这方圆几里,都详细搜一遍。你家尚书大人提醒我,说是他很有可能事先在周围勘察过地形,再说了,灯下黑,他躲在这附近,极有可能。” 花千影点头:“大人英明,我也如是做想,不过我从昨晚就开始细查,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而这里的和尚也都言称与吴子玉只是泛泛之交,他不过是个来暂住的学子。” 娇娇微笑:“也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你带我去他的房间看看吧。” 花千影点头同意。 吴子玉的房间略显凌乱,重要的东西也都被收走了,娇娇站在门口四下看,发现这里倒是也算一尘不染。想到吴子玉那公子哥儿的性格,娇娇看花千影:“他这房间,有人收拾过?” 花千影回道:“我来时就如此,应该是他自己收拾的。” 娇娇微笑摇头:“这就衍生了第一个问题,他自小就是富贵公子,你觉得,他能自己收拾房间么?好,就算他能收拾,他又真的能收拾的这般的干净利落么?” “有人帮他。” 不多时,一个小沙弥就被揪了出来,正是他帮助吴子玉收拾屋子,娇娇看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他收拾屋子?” 小沙弥回道:“我,我是冤枉的啊。我不过是看这位施主不太会,才好心的,我真是冤枉的。”还未如何,他已然大喊。 娇娇皱眉:“我刚才去其他房间看过了,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我想,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也不愿意多言,你去刑部吧,听说,刑部大牢里可是有许多好玩儿的呢。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你懂么?如若不懂,我倒是可以屈尊降贵的为你讲一讲。” 花千影与九城巡防司的头领俱是一头黑线,这是温顺的小公主么? 而小沙弥听到这些,更是吓得不得了,颤颤巍巍的解释:“我、我、我收了他的银子为他收拾,我真不是他一伙儿的啊!” 花千影表情有几分冷凝,上来就要拽人,小沙弥杀猪一般的喊:“真的,真的。银子就藏在我屋子里的墙缝里。” 娇娇差人去将银子挖了过来,问他:“就没有银票?” 小沙弥头摇得像拨浪鼓。 娇娇看花千影。 “其中一个人能被收买做这件事儿,其他人就能被收买做其他,将所有的和尚都给我聚到一起,另外搜查他们的行李,什么墙缝,炕洞的,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能找到多少银子。” 花千影点头,带着人就过去调查,不多时,果真是搜出了不少的银子,连方丈都有份儿。 娇娇这时候倒是怒极反笑:“怪不得呢。我说吴子玉怎么选择了这么一个寺庙,原来,这里是从根上就烂的不得了啊!” 一众和尚跪在那里哭天抢地。 “姐姐,吴子玉久居江宁,他怎么知道这里的和尚贪财容易收买的?”子鱼提出自己的疑问。 娇娇冷笑:“有人告诉他。看来,倒是第一个揣测是真的。有人告诉了他,所以他才选择了这里。拿着画像,给我认真排查方圆几里的每一户人家,只要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我就赏银五两。” 五两,这在普通人家也是一年的花销了。 “是。” “你们得了他的银子,总是要告诉我,他都让你们做了什么吧?” 大家这时谁也不敢隐瞒,立时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娇娇静静的听着,间或问几句,旁的不再多言。子鱼站在一边,认真将众人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阿姐,他是不是躲在了城里?你看他问的皆是类似的问题,都是城中人比较多的地方,也比较善于隐藏。” 娇娇冷笑,交代徐达:“姑父,你去通知九城巡防司的人,一定要极为详细的调查周围的人家,我觉得,他必然不会进城。” 徐达不解,不过还是回道:“我知道了。” 娇娇与他们解释:“他问这些,更似障眼法。将我们调走,那些地方更不好查,不是么?他不是个笨人,他该是明白,如若成功更好,可是不成功,他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而他的后路就是故作迷魂阵。如若事情败露,我们迟早会发现这里的猫腻,也定会审问这些人,这些人虽然贪财,但是更惜命。他不过是利用这些人转移我们的视线罢了。” 子鱼点头,若有所思。 娇娇说的这些,他全然都没有想过,如今看来,他真是不谙世事。 人已经撒了出去,娇娇也无需等在这里,她再次勘查一遍现场,先行回府。 “阿姐,我们不用等在这里?” 娇娇认真的言道:“子鱼,即便你将来不能位列一品、一人之下,可是也是身份显贵之人,你的母亲是祥安郡主。季家一门两状元,这是任何人家都不能比拟的。你既然是一家之主,是季家的主人,那么你就该知道,有些事儿,不需亲自处理,将事情吩咐下去,把握好大的方向,如此便可。身边培养一些能够做事的人,会做事的人,比你自己事事亲力亲为更加重要。” 子鱼有些不解,可是想了一会儿,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阿姐,我知道了。” 九城巡防司的周大人听着嘉祥公主的话,心里比了一个大拇指,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相比于她的几个姑姑,这位小公主,真是太青出于蓝了。 “周大人。” “下官在。” “如果按照我划定的范围搜查一圈没有找到吴子玉,那么范围扩大,继续搜查,当然,搜查过的地方还要再搜查一遍。如果一队搜查了东边,那么一队就去搜查西边,交换穿插搜查,大家不至于倦怠,而且会更加的仔细。” 周大人赞同:“下官知晓。” 这位主儿如果来他们九城巡防司任职,哎呀,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她真是个极为透亮的啊!周大人腹诽。 娇娇与子鱼回去,又与子鱼讲了些道理,如若是往常,娇娇是不会说这些的,便是说了,子鱼也未必放在心里,但是现下不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子鱼迫切的需要长大,他也极想为家里分担,如此,他也算是会以最大的能力汲取知识。 马车行驶的极快,不过就在两姐弟叙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卫的禀告:“主子,瑞亲王府的马车坏在前边了。咱们要不要停下?” 既是马车,必是女眷,娇娇叹息:“停下,问一下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是。” …… 不一会儿的功夫侍卫便回来,原来,马车里的人正是小郡主宋瑜,她咬唇站在那里,倒是有几分彷徨,听说嘉祥公主路过,有些犹豫该不该找她帮忙。 虽然小郡主犹豫,但是她身边的嬷嬷倒是替她做了决定。这人是楚雨相细心选出来的,自然也不是蠢笨的,如此与嘉祥公主拉好关系的机会,如何不利用呢! 娇娇也不矫情,拉开帘子:“小姑姑快上车休息一下吧。让嬷嬷和几人先行随我们一同回去,你这边还不知何时才能修好。” 论理,娇娇是要叫宋瑜一声小姑姑的,叫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儿,娇娇心里这个纠结啊。 “公主可莫要如此,瑜儿当不起的。”宋瑜也脸红了,她往日也是被娇养大,知晓人家是受了封的公主,品级比自己高。虽然,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公主,可是倒也不乱来。 说句实话,都是高门大户,从小有嬷嬷教育大的,便是再冲动不懂事儿,也断不会乱来。 娇娇吩咐子鱼:“子鱼,你去外面骑马,莫要在里面了,男女有别。” 子鱼应是,不过还是嘀咕:“算起来,她还是我表姨母呢。又比我年纪大,有什么关系。” 彩玉掩着帕子微笑。 娇娇瞪他:“哪儿那么多废话,给我出去。” 就近就这么几人,如若不然,娇娇也不会如是说,不过宋瑜倒是听清楚了,她脸红,同时心里有几分的诧异。 往日里看娇娇都是一派温柔,倒是不像今日这般,似乎……很有生气。 坐到马车里,宋瑜挺直着背,握着帕子:“多谢公主。” 娇娇微微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自家人。” 宋瑜浅浅笑了一下。 “耽误公主了,不知公主这是从何而来?” “我出去查案。你也知道,近来事情颇多。” 宋瑜听了,点头。公主出事那天,她娘不知道怎么了,疯了一样非要去找人,当时把她和弟弟都吓到了,而她爹竟然也没有阻拦,两人一起出去了。后来公主和那个楚大人被救回来,她爹娘倒是更加愁眉不展了些,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宋瑜总是觉得,似乎和这公主有几分干系。 “公主出事那日,我爹娘也去找你了呢!”宋瑜细细打量娇娇的表情,想看出个一二。 娇娇察觉她探究的表情,微笑:“我知道的。这些日子我忙着查线索,没有登门道谢,改日必将亲自去谢谢叔公。”娇娇心里默默流泪,为什么每个人的辈分都比她高。 宋瑜尴尬:“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娇娇点头:“我知道堂姑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叔公本就是我的长辈,还去崖边找我,不管如何,嘉祥都该亲自道谢的。” 宋瑜不晓得说什么,咬唇。 “阿姐。前面有侍卫过来了。”子鱼提醒。娇娇听闻,再次将帘子拉开,来人竟是韦风。 又一个长辈。 “下官见过公主。” 娇娇失笑:“表叔。” “皇上速召公主进宫。” 咦? 娇娇有机疑惑,“我知道了,通知前边的人手,先行去瑞亲王府,然后直接进宫。” 宋瑜有几分不好意思:“是我的耽误你了。” “没关系。” 在韦风的带领下,马车行驶的速度总算是快了些。 娇娇并不耽搁,将宋瑜送走之后便立时进宫,宋瑜看着几人的背影,许久没动。 身边的嬷嬷小声提醒:“小郡主,咱们进去吧。” 宋瑜迟疑一下,问道:“刚才叫公主阿姐那人,是季家的小哥儿?” 嬷嬷点头:“可不正是。他便是你堂姐祥安郡主的儿子,也是季家唯一的男丁了。据说和那位公主感情甚好。” 宋瑜想了一下回道:“看得出来。我与弟弟都没有像他们那般。” 嬷嬷小心打量宋瑜,提醒道:“季家儿郎皆是好面相。不过,算起来他与郡主也是同宗,郡主可莫要多想。”这嬷嬷是小郡主的奶嬷嬷,也是楚雨相的心腹,如若不是这般,她定然是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宋瑜听了这话,脸色绯红,恼恨的跺脚:“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了。当心我罚你。” 言罢,宋瑜快速的进屋,嬷嬷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发现,遂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进去,看来,这事儿得早早的告知王妃啊。 姑娘大了,当心留来留去留成愁! 第126章 第126章 娇娇马不停蹄的进宫,皇上看她脸色苍白,立时不高兴了起来。 “快坐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这丫头查案就不顾自己身体,让他怎么能将别的事儿交给她。 娇娇确实累了。她叹息:“祖父。其实,我也挺累的。” 看她实话实说的小模样儿,作为家长,皇上表示,很气愤。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娇娇哪至于如此。 “这么多事儿,如何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全权处理。这重担不该压在你的身上。” 娇娇微笑摇头:“可是,能亲自将那些心怀叵测的坏人找回来,我很高兴。而且那幕后之人既然能养武力值那么高的暗卫,居心如何尚不可知,不找出来,我寝食难安。这不光是为我自己。” 皇上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娇娇嘟唇:“我也是为自己找到凶手啊。如若不是这般,他们只怕会还更多的人,对了,祖父,您叫我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皇帝犹豫了一下,将一本书递给娇娇:“你自小就研究季致远的东西,该是有许多的心得。祖父希望你看一下这本书,看看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 娇娇不解的将书接了过去,问道:“祖父认为,这本书有问题?”她翻看起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准确的说,这本书并不是季致远所著的,而是他在翰林院期间整理的一本书,书中内容皆是他人的短篇。而这本书本身也并未排版印刷,悉数是季致远抄写的。很多地方,他还做了简单的注释。看后面的题字,似乎是翰林院的工作。之后就要上交印刷。 皇帝背手站了起来,言道:“很奇怪。这本书,是从丽嫔那里搜出来的。” 呃? 娇娇有几分疑惑。 “丽嫔自从出事之后,那里便被封了起来,这几日想着修正一下以作他用,不想竟发现了暗格。 而暗格之中,只有这样一本书。”皇帝瞄一眼书,不明白其中缘由。 听到这本书的来历竟是如此,娇娇再次翻看起来。 “丽嫔的那个心腹丫鬟,还没有找到?” 皇上看娇娇,言道:“之前不想让你搀和,所以没有告诉你。其实人已经找到了。” 娇娇瞪大了眼:“找到了?”不过随即她有点头明了,其实想来也是的,怎么可能就找不到一个小丫鬟呢。宫中进出并非易事,这可不是三十多年前了。能够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不过人死了,对么?” 皇上并不意外他会猜到,他们家的血统这么优秀,娇娇又是个聪明的,能够想到并非难事。 “确实。人已经死了。我们没有找到她是因为,她死了,绑着石头被沉入了湖底。” “又是湖。我看,这宫中的有水的地方都该抽干了才是,竟是害人。”娇娇嘲讽言道,不过又想到坐在她对面的是长辈,是她的爷爷,于是又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皇帝食指敲击桌面。 “丽嫔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朕想,这需要重新考量了,原本朕是打算然暗卫全权调查,但是很明显,做这些,韦风不在行,不仅韦风不在行,其他人也不在行,可用的楚攸又半死不活的躺在季家。咦,对,他怎么还在那里,男女授受不亲,让他滚回自己家养伤去。”皇帝说到一半儿怒了。 虽然这厮拼死救了娇娇,可也不代表他可以住季家啊。成亲还是两年后的事儿呢。 娇娇黑线。 她搓手,认真言道:“楚攸不能走,他确实有大用处,论实际经验,我不如他。这段日子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我总是觉得,许多事情,万变不离其宗,说不上之间有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一件一件查,也未必不好。我的意思是,将丽嫔、吴子玉、还有我遇袭的案子全都交给我,我来组队。以最快的时间调查清楚真相。同时……”娇娇摇了摇手中的书。 “查清楚丽嫔掌握的秘密是什么,这本书里,藏着什么。” 皇上看娇娇认真的表情,沉思。 “我不怕累,如果累一点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那么我会觉得,是自己赚到了。我不是养在温室的菟丝花,你们或许会觉得先前季老夫人压在我身上的担子太多,其实不是的。完全不是那样,是因为她了解我,从骨子里了解我,知道我是一个好奇心重,且闲不住的人,所以她才会交给我那么多事儿。而事实证明,我处理的很好,不是吗?” 皇上看娇娇循循善诱的语气,笑了出来:“老三自正常之后就总说你是个鬼灵精,朕当时便深以为然,现在看来更是如此,你这丫头,真是个不简单的。不过,朕很欣慰,也很高兴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行了,你的要求,朕准了,不过朕要知道你组队的人选。朕倒是要看看,你比较看中谁。” 娇娇微笑:“有大的问题我可以求助您啊。不过调查这方面,我只会选两个人,一个是楚攸,另外一个,是我的二姐姐季秀慧。” 皇上挑眉:“俊宁处处帮你,你为什么没有选他?”他语气平常,听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娇娇还是觉得有几分怪,但纵使如此,她还是认真回道:“不合适。楚攸比他的用处大,他又与楚攸不投契,这是不能选他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我不清楚安亲王信不信得过。他性格很张扬,很容易将事情泄露。原因之三,他并不擅长于此。当然,这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言道:“最重要的,你却放在第三?”显然不太相信娇娇的补充啊。 娇娇笑:“最重要的,不是都该放在最后说么?” 一老一小笑了起来。 “让刑部尚书给我打下手,我这心里感觉还挺怪异。”娇娇嗔道。 皇上瞪她一眼:“他都卧床不起了,能帮你什么。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要处处都向着她么?” 娇娇笑的顶快活:“他又没有脑死亡,自然是最有用的。再说了,我向着他,是因为他有存在的价值啊,与女大不中留可没有一分的关系,我姑姑,呃,就是季晚晴啊,她都二十五岁才嫁人,我今年十四,有什么可着急的?您也可以让我二十五岁嫁给楚攸的,十六什么的,真是太早了,我还没成年呢!” “那可不行,我的娇娇才不能被养成老姑娘,十六不小了,什么没成年,也就是季老夫人,如若是一般人家,哪里容得下季晚晴这般放肆。再说了,你看她倒是嫁的晚,可哪里是什么高门大户,一个侍卫罢了。女子高嫁,男子低娶,古语都是如此,想来可不是最有道理的么!”皇上虽然不想娇娇嫁的早,可是如若真的让她像季晚晴那个年纪才嫁人,皇上也是不干的。 娇娇不赞同皇上对于季晚晴嫁人那件事儿的意见,不过倒是也没有反驳皇帝的观点,只是微笑言道:“姑姑与姑父是两情相悦,真心相待。能够在一起,最好不过,不是说嫁的高就是好,也要喜欢不是。” 皇帝立时抓住她话中的语病:“你没有反驳与楚攸的婚事,是因为你喜欢他?” 娇娇无语,她捂住自己的脸,半响,言道:“祖父怎么可以挑我话里的语病?我原来不喜欢他的。不过觉得和他也算搭。现在,现在有一点点啦!” 看她这般模样儿,皇上笑了起来。 “年轻真好。” 娇娇也笑,不在多言。 “行了,这事儿都交给你,如若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九城巡防司的周大人和韦风帮你,至于你三叔,这件事儿,你暂且不要找他了。” “呃?” 娇娇疑问。 “此事说不好你就会查到那个皇子头上,如若这事儿你三叔掺合进去,难免旁人会多想,以为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反倒是对他不好。”若是旁人,皇上哪会如此认真地解释缘由。 娇娇听了,点头,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让大家看到三皇子的实力是一件好事儿。 果然,她虽然适合查案,但是却不适合宫斗与权谋。 “是我考虑不周了。” 皇上笑:“不是考虑不周,是你根本没有经历这些,自然是不会多想。没有关系,以后凡事有朕和你祖母为你多考虑。你不管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便可。” 娇娇浅浅的笑了起来:“如同四姑姑那般放肆也可以么?”娇娇打量皇上的表情。 皇上顿了一下,言道:“你这丫头,与朕说话还带着算计。你四姑姑是比较骄纵,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你且放心便是。她是没有胆子害你的。而且就算是她要害,第一个人也不是你。至于楚攸,她是略有好感,可是根本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走到今日。” 娇娇点头,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便说明,四公主不是一个有问题的人。 皇上叹息一声:“如若她有你一分的心智,断不会走到今日。当日她与驸马也并非盲婚哑嫁。两人有过接触,也算有几分感情,可谁知命运弄人,她偏是在婚礼当日成了寡妇。正是你几个叔叔的劝酒才造成了驸马的猝死。虽然驸马家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心里如何对她不埋怨。而今她找的那些人,又有哪个不是为了她的身份地位银钱。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苦命人罢了。她外表看起来骄纵跋扈,内里却是极端的空虚寂寞不安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找姑姑的事儿的,祖父放心。” 皇上微笑:“你这丫头,想的倒是多。” 娇娇吐舌头:“祖父与我说这些,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这样也好,我不会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其实我也没有怀疑她,想她也不会这么蠢,刚与我起了些龌蹉,就要杀我。看起来,更像是别人在利用这一次争斗,大抵,那个人是希望我把视线放在姑姑身上的吧。” 皇上面色并不很好:“你与楚攸齐心协力,早些找到真相。朕倒是要看看,这样歹毒的要害朕孙女儿、嫁祸朕女儿的人,到底是谁。” 娇娇问道:“祖父,我能问一下么,当时劝驸马喝酒的人,都有谁?” 皇上怔了一下,看她:“有问题?” “不是。我只是想查查看,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一丝的线索也不想放弃。也许,其中隐藏了什么。”娇娇自有自己的考量。 皇上听了,点头想了一下,回道:“驸马敬酒那一桌,有三个王爷,老四、老五、老七、老八、老九。八个人。” 娇娇微笑:“这些人都受过四姑姑的骚扰吧?” 皇上点头:“正是。” …… 娇娇并没有在宫里待多久,皇上也将季致远的书交给了娇娇,让她带回季家,不过这事儿却并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娇娇明了。 待回到季家,娇娇立时去看秀雅,按道理说,这个时候秀雅也该醒了。 娇娇并未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直接去了秀雅那里。 来到门口,看大家表情略微平静,娇娇放心下来。 轻轻推门,就听里面是二夫人说话的声音。 丫鬟看娇娇到了,也略微通报一声,秀雅缓缓的砖头,看见娇娇,眼眶红了起来。 娇娇快走几步,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大姐姐可不能再哭了,你现在的身子那么虚弱。你这样可不行的。”屋内除了二夫人,还有季老夫人、秀慧秀美。 “三妹妹,是我,是我将你出去的消息透漏出去的,都是我。” 娇娇摇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就算是你不说,他们也总是会知道的,不要忘记,他们本就是奔着我来的。再说了,如若他们存了害人的心思,我们自是防不胜防。我又怎么能将这事儿怪罪到你的身上呢。如果要这么说,还是我牵连了你,如若不是我,你这次那里会遭这么大的罪。” 秀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转了过去,许久,言道:“我错了,就是错了。往日里我还以为,看错人的是你们,可如今我才知晓,我自己才是那个可悲的睁眼瞎。” “大姐姐,这个时候,你该是振作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振作起来,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的找到坏人,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怨天怨地怨自己又有什么用?我们是季家的女孩儿啊,我们该像姑姑那般坚强。” “公主说的对,大姐,你不能这么下去了。”秀慧补充。 秀雅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大家都觉得有几分哀伤。 老夫人言道:“秀宁回宫里可是又什么事儿” 娇娇点头:“皇上让我调查一起案子。”多余的她并没有多说,这里也不是说的地方。 “吴子玉那边我已经派人加紧寻找了,祖母,您在江宁的时间久,可曾听过,吴子玉家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例如,吴子玉母亲那边的亲人或者是他自小有什么比较可以信任的人?例如奶娘之类的?我揣测,一定有一个他能信任的人藏起了他。”娇娇并没有避讳秀雅,她认真言道。 “可以信任的人?”老夫人仔细思考。 “他母亲被他姨母背叛了,所以能让他信任的人一定很特别、很难。”娇娇分析。 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让老夫人分析,其实更多的是让秀雅想,秀雅与吴子玉接触的多,她才是知道吴子玉情况最多的人。 果不其然,秀雅缓缓开口:“他、他曾经提过,他母亲身边原本有一个嬷嬷,这人是真心忠于他母亲的。不过后来被他后母使计撵出了吴家,听他口气,对此人该是信任的,就是不晓得,这次是不是这么一个人。” 娇娇认真言道:“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可是还有其他关于此人的线索?” 秀雅摇头:“我不清楚了,不过此人该是比他母亲年纪还要大不少的。” 娇娇点头:“这事儿我晓得了。” “三姐姐,我和侍卫一起去找吧。那个家伙化成灰我都认得。”秀美攥起了拳头。 娇娇看她,就在大家都以为娇娇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言道一个好。不过稍后她也叮嘱:“我会让九城巡防司的人与你一起,不过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切记,他既然逃了,要么会藏在暗室之类的地方,要么会扮成当地的农夫。可是不管哪种,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个书生,便是再像农夫,也不是。肤色,行为举止,手的粗细,说话的语气,这些都是要细细观察的。如若是家中有暗室,那么也不是无迹可寻,从外面看房子的概况,估算大小,然后进每一个房间的时候也都简单的在心里过一下,哪个地方在外面看很大,可是实际没有这么多,都是值得怀疑的。另外,地下,如果有地窖,或者是藏在地下的暗室,那么那块地方一定比较空洞。踩上去的声音发空。稍后你将这些情况都与那些巡查的人说一下。还有观察一下每一家的人,虽然大家看见官兵都是害怕,但是心虚的害怕和单纯的害怕是不同的。你要仔细分辨。” 秀美目瞪口呆,不过随即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言罢,立时离开。 秀雅看娇娇,好半响,言道:“谢谢你。” “呃?”娇娇不明白秀雅为何感谢。 秀雅却勉强的勾起了笑容:“让她有些事情做也挺好,她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救我才害我成了这样。其实,我哪里会怨别人呢?是我自己最蠢,而我也为我的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娇娇认真言道:“谁年轻的时候没爱上过几个人渣呢?你现在付出惨重的代价总好过以后才发现吴子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大姐姐很伤心,可是越是这样,你越要振作,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你难道在自己伤心之后就不管其他人了么?大家都是你的亲人,你不要让你的祖母,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伤心,好么?大姐姐,往日里你不是最坚强的么?你好好认真的想一想,其实人生怎么过完全取决于自己,难道你要因为一些挫折就像四姑姑那样生活么?还是变成另外一具行尸走肉?人生在世,重要的东西很多。” 秀雅陷入了沉思,娇娇没有多耽误时间,和秀慧比了一个手势,两人微微福了一下,出门。 “可是又什么事儿?”秀慧问道。 “皇上将丽嫔遇害的案子交给了我。我打算将几个案子齐头并进,你要不要来帮忙?”娇娇征求她的意见。 秀慧似笑非笑:“你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娇娇也笑了起来。 “可以。” 两人心照不宣。 待两人谈完进屋,发现秀雅竟是在与二夫人说话,老夫人见两人进门,露出一个笑容,看来,秀雅是听进去两人的话的。 “咳咳,咳,公主,我想,这件事儿,你该有兴趣。”本该躺在那里休养的楚攸被李蔚扶着,不知怎么的挪到了这边。娇娇看他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怒。 “你是猪吗?怎么就不知道好好躺着?有事儿你可以让李蔚过来通知,你这样是干嘛?”说话间,娇娇还照楚攸的小腿踢了一下,并不重,不过楚攸还是晃荡好几下,也多亏李蔚扶着,不然楚攸必须摔倒。 娇娇其实也是有分寸的,她知晓他那里没有伤,而且,不至于倒。 楚攸呲了一下牙:“谋杀……我啊!” 不知怎地,娇娇脸霍的就红了起来,莫名的,她就觉得,楚攸谋杀后面要说的,其实是——亲夫。 “有什么事儿,快说。” “我找到了那个人的底。” 原来,楚攸也没有闲着,虽然他不能出门,但是他可以让人把东西搬过来啊。 “我和你过去。”这件事儿,娇娇可没想让秀雅知道的太过详细。她只消知道结果就好,这个梁某人和吴子玉是不同的处理方法。 娇娇扶楚攸回房,一推门,整个人呆住,原来,原本干干净净的客房变的乱七八糟。这其中只留了一条小小的过道,其他的地方全是卷宗,娇娇黑线。 “你……真是奇葩。” 楚攸睨她一眼:“彼此彼此。不过,正是因为这些,我才找到了那人的底儿,你不是该谢我么?” 娇娇顿觉嗓子不舒服:“咳咳。”两声,她言道:“多谢。” 楚攸微笑,有些小傲娇小得意。 娇娇不忍直视。 “快说说吧。” “扶我到床边。” “好好好,你是大爷。” “谁让你踢我了。”两人你来我往。 秀慧默默跟在身后,终于开口:“你们这样打情骂俏真的好么?” 李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他压抑在心里长久以来不敢说的啊。季家的毒舌女果然不一般。其实还真不是秀慧毒舌,主要是她是个智商高情商低的典型,所以,就变成了大家眼中的毒舌女。 娇娇尴尬:“快说。” 楚攸也脸红:“这个人叫梁亮。刑部的卷宗有记载,虽然我与原本的祝尚书关系一般,但是他做事的严瑾还是值得称道的,你看这里,他对每一个凶手的刻画都极为详细。也正是因此,我才有线索。我当年翻查尽三十年来的所有档案,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对这个卷宗有印象。” 楚攸过目不忘,娇娇总算是领教了。 “当李蔚和我形容了那个尸体的所有特征之后,我就觉得,很是熟悉,因此差人将所需时间段的卷宗都准备了过来。梁亮,广宁人,今年四十岁。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做过山贼,当时就被收监过,出狱之后再次做贼,二进宫。之后进入当时的骥远镖局,做了一个镖师。十年前,他押镖的时候与盗贼串通,私吞货物被查出来,三进宫。五年前出狱不知去向。” 娇娇熟读律例,她马上提出自己的疑问:“他第三次只被判了五年?这不符合律法吧。” “确实,按照本朝律法,他被判了十五年。之所以只待了五年,那是因为有人作保。你虽熟知律法,但是却不清楚本朝的一些特定的规矩。只要有声名显赫的人作保,他是可以被减免的。而这个梁亮。”楚攸讥笑一下。 “他当时被朝中的方大人保了出去,方大人位列从二品,所以他的刑期减了十年。” 娇娇瞠目结舌。 “可以差这么多?” 楚攸点头,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娇娇看他的表情便知晓,这是他们的有一个不同。她这种穿越而来的,明显不适应啊! “是的。方大人,四皇子党嫡系。” 娇娇终于明白楚攸为何讥讽的笑了。 “你觉得,背后的人是四皇子?” 楚攸挑眉:“不一定是他,我只能说,我很高兴他又牵扯进来了。” 娇娇无语:“你倒是实话实说。” “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你够了! “那么,我想,我该见一见这个所谓的方大人了,就是不知,当年他已什么样的理由保走了这个人。虽然我不明白这个保人的程序,但是我想,必然不简单。他会为梁亮作保,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楚攸打了个弹指,言道,“没错。” …… 方大人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楚尚书。 是的,找他的人,是楚攸。 楚攸刑部尚书,全权负责此案,公主协同调查,这就是皇上的旨意。如若让一个刑部尚书协同公主调查,这总是不太好听的。 娇娇扶着楚攸,一脸的单纯可爱。 看着拜见完就一直在擦汗的方大人,楚攸微笑:“实在是很抱歉,让方大人到季家来,只你也知道,我这伤着,实在是不好挪动,如若不是公主,怕是我从房间走到这里,都困难呢。” 方大人干笑:“楚尚书吉人自有天相,自然好的也快。” “是公主金枝玉叶,自有神明保护,我不过是跟着沾了点光罢了。虽说我这驸马大概也就有两年的做头,但是该查的案子却也不能不查不是?” 历来驸马不能担任实职,这是历朝历代皇帝心照不宣的事实。 如果楚攸做了驸马,刑部尚书这个职位,大概就该易主了。 “呵呵,呵呵呵。”方大人再次擦汗,这是说,这厮要在最后在位的日子疯狂一把? “方大人是聪明人,楚某也不绕圈子了,这次找您来,是因为一个人。您要看下尸体么?”楚攸问的温柔。 方大人心里骂娘啊。娇娇则是略微垂首,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总算是知道楚攸为什么这么多仇人了。尼玛,你这样说话,谁能受得了。 必须讨厌之!不过,还挺爽! “不必、不必了。”方大人是文官。 楚攸一副了然的样子笑:“您也不用担心,这尸体是被剑捅死的,不算难看。先前李蔚去见您的时候也告诉您了吧?请您来,是关于五年前您作保的那位梁亮。他又犯事儿了呢。早些告诉你,也让您有个准备,在心里组织组织语言,不然我一问,您抓瞎,更不好看呢!”他还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儿。 人人都知道,季家的大小姐季秀雅在寺里遇袭,两个凶手,一死一逃,现在死了那个是梁亮,这让方大人恨到了骨头里,怎么就能是这个家伙,怎么能? 再说了,楚攸这样说,他原本组织好的语言竟是不好说了呢,小公主虽然不看他,但是方大人可不觉得,这位主儿是个善茬儿。但凡接触过她的人,谁说她简单了啊。就算不是公主那会儿,这姑娘也硬生生的用滑翔翼将皇上引到了江宁啊! 说她是小白兔,绝对没有人信。 季家可是小公主不能触碰的逆鳞啊! “梁、梁亮,他,他是杀手之一?” 楚攸笑:“呦!我说方大人,您还真是未老先衰,刚才我不说了么!你看,要把尸体给您看,您不愿意,这心里还怀疑,不然,我给他扑点粉脸上,然后给您老看看?” 尼玛,我想挠死你啊。 “不用,自然是不用。” “那说说吧。你为什么保他。”娇娇开口,声音清冷,目光直视方大人。 方大人第N次擦汗。 “下官,下官冤枉啊。”还不待说完,就看嘉祥公主嘲讽的笑。 “按照约定俗成,从二品官员保人,一年也是需要一万两,楚尚书查过了,你为他交了十万两的保费。你抵上了你从二品的头衔和十万两的保费,就为了保出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楚攸是傻子,哦,我知道了,你当皇上是傻子呢!亦或者,也该查查您怎么拿出的这十万两?您没贪污吧?”娇娇一剑一剑直戳方大人的心口窝。 方大人真心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他,确实是不知情的。 扑通一声,方大人直接倒在那里。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啊,公主,您,您听我解释。” 娇娇挑眉看他,不言语。 “梁亮是我的妻弟,这、这点是没人知道的。当年他被拐子拐走,我夫人也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命啊。谁想到,这厮竟是个不知四六的,已经三进宫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当时为了保他,还和同僚借了银钱,我可真是冤枉啊,他出来了我们也没敢留他,这样的人,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我也丢不起那个人。可他仍是隔三差五的登门要钱,不过近段时间就不太登门了,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这这么大岁数了。我这是要败在他的手里啊。”方大人越说越觉得自己苦逼,竟是老泪纵横。 不过娇娇和楚攸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反而是都看直勾勾的看他。 方大人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委实丢人,连忙擦脸。 “下官、下官失态了。” “妻弟、被拐子拐走、遗愿。您真不是开玩笑的吧?难不成您从家里到季家这么一段路就能想出这么曲折离奇的一出大戏?”楚攸费解状。 方大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下官发誓,如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娇娇幽幽言道:“其实,佛祖每天那么忙,也不一定能听见每个人说的话的,大家都会抱有侥幸心理。” “咣当!”方大人倒地不起。 李蔚简直是不忍直视,这,这未婚夫妻二人这么狼狈为奸,呃,不是,是这么默契,真的好么? “装死也不能掩盖事实。”娇娇冷言冷语。 李蔚让前查看,回道:“方大人真晕了。” “气性大。”楚攸补充。 “将他先拖下去吧,等会儿人醒了继续。”娇娇吩咐。 “是。”李蔚默默黑线,拖?好吧,拖。他们大人神奇,这位公主更神奇。皇上真是好眼力,这二人,绝配。 娇娇看着人都下去,问楚攸:“为什么说你不能在位很久了。”这是她刚才疑惑的。 “驸马都是担任虚职,你不知道?”楚攸似笑非笑。 娇娇点头:“我并不知晓。不过……”娇娇手指点击桌面,许久,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不用做驸马,是不是就可以长久的做刑部尚书了?” 楚攸变了脸色:“刺杀的事儿你怀疑八皇子?” 娇娇言道:“如果你不做刑部尚书,对他来说就相当于自断一臂吧。我说这些人怎么这么高兴我嫁给你呢。原来,我嫁了你,你就是驸马,就没有权力担任实职。那么对于八皇子来说,这是大的打击,可是对四皇子和五皇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楚攸摇头:“你忘了么?那日皇上来了,他曾经与我许诺,要在两年内让我登上丞相之位。虽然不管刑部,但是我的权利却更大。这么大的助力,表哥没有必要这样做。” 娇娇似笑非笑:“可是,那是在你遇刺之后,之前呢?大家并不知道吧。而且我相信你没有将这件事儿告诉八皇子。大家根本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按照约定俗成的想法,谁人都知道,你是要离开这个位置的,你刚才不也用这个事儿逗方大人了么!可怜他还相信了你。以为你这是最后的疯狂。” 楚攸沉默。 “我希望,你能客观的好好想想这些事儿。”娇娇认真言道。 楚攸倚在靠椅上,苦笑言道:“你总是要戳醒我,确实,我也是怀疑过表哥。不过倒是也没有证据指向他,只能说,他也是有动机的。” 楚攸能这么客观,娇娇都没有想到。 “原来……你也怀疑过他。” “大概真的是我二姐影响了我,不过我还是坚信,表哥不会是那个人。虽然我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对他更有助力,但是如若我不在位,也未见得不能帮助他。就如同以往,有时候,在位反而更多的顾忌。许多事儿,你不懂。你虽然聪明,但是还不太懂朝堂。”楚攸喃喃自语。 娇娇看没有人,有些大胆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不管是谁,你都会站在我这边吧?”她眼睛亮亮的。 楚攸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极为妖孽:“我为什么要站在你这一边?我与表哥可是很久之前就相依为命了,他是我的亲人。” 娇娇没有动:“可是你说,我也是你的亲人。而且,我相信皇上的话你听进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是看你今日能怀疑八皇子是刺杀我的人,就说明,你的理智大于你的情感。” 说完,娇娇将手拿开,不过却被楚攸一把抓住手,他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咬了一口,娇娇怒视:“你是狗么。咬人!” 楚攸略一使劲,娇娇被他拉到怀中:“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虽然对他有过一丝疑惑,但是我知道不是他。亲爱的……娇娇,你放心好了。他没有这么能干的暗卫。” “那你刚才还说你怀疑过……” “我是怀疑过,不过我讲究证据。再说,我如果不这么说,能看到这么可爱的你么?”楚攸笑的更是意味深长。 娇娇怒:“你丫调戏我!可爱你妹儿!” 第127章 第127章 楚攸与娇娇配合的极为默契,两人其实怀疑了许多人,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人也没有马上对谁怎么样,没有全然的证据,他们是断不会乱来的。 “你怎么看?”楚攸问道。 娇娇食指点着桌面,楚攸挑眉,这动作,倒是和龙椅上那位一模一样,果真是祖孙二人么!小动作都一样。 “这件事儿目前看来,四皇子、八皇子都有可能。但是我总是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既然觉得不简单,我们就从头开始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遗漏的地方。” 娇娇点头。 “我们遇刺,凶手要杀的人是我,可我来京中的时间不久,如果说有动机杀我的人,只有八皇子。如果我们成亲,他就会失去你这个最好的帮手。不过你说他没有这个能力。我们调查是谁透漏了我们出去的消息,原来,那个人是大姐姐,而大姐姐则是透漏给了吴子玉。有人将吴子玉引来京城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勾引大姐姐。他的同伙则与方大人关系密切,方大人是四皇子的嫡系。但是这事儿我却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你也知道那些黑衣人,行为极为谨慎且训练有素。我就不明白,当时连开口都不敢,生怕给我们留下一点线索的人为什么会用梁亮这种人。还要透过吴子玉过来探听大姐姐,这也是很容易被我们察觉的。他的行为轨迹完全是给人一种很不相称的感觉。” 楚攸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虽然我是很希望四皇子这厮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如若真说百分之百是他,我也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严瑾的黑衣人和并不严瑾的梁亮,如此不统一,不该是同一个人所为。” “现在方大人还昏迷,我很有信心,能够找到吴子玉。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娇娇看向了楚攸,楚攸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娇娇的头发被揉乱了几分,嘟唇:“你破坏我的发型儿。” 楚攸呵呵笑,娇娇用手挡楚攸的脸,楚攸也不躲:“你干嘛,想摸我?” 娇娇无语,这厮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有木有这样的啊! “别和我呵呵。我怎么就觉得你这不是好笑呢!” 楚攸挑眉:“哪有,我这不是表示亲热么。” 娇娇笑的灿烂:“哦表示亲热啊!既然如此,那么看来我也要和祖父祖母表示一下亲热了。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告诉他们,这都是跟我的好未婚夫学的啊!” 楚攸握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你看我真挚的眼神儿,你忍心这么对待你的好未婚夫么!皇上和韦贵妃那么小心眼,不收拾我才怪。” 娇娇嗤笑:“原来你也有怕的啊,不过你竟然公然在我面前编排皇上和贵妃,就算不看身份地位,他们也是我的祖父祖母耶!你也好意思,当我是好性儿的是不?” 楚攸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啊。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告诉他们,再说了,我可没有一丝的不敬,这不是心里话么!我这段日子可没少被针对啊。你没发现我都瘦了么?” 娇娇上下打量他:“没看出来耶!不然……”娇娇突然变了表情坏笑:“不然,你脱了衣服我检查一下?” 说罢,她也有几分脸红,调戏男人神马的,也是很害羞的好不好! 不过,楚攸的脸更是爆红啊。他微张着唇,呆呆的看着娇娇,半响,望天。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楚攸比娇娇大了那么多,不过却是个在男女上单纯的。他不似娇娇有现代的经验,自然是更加的腼腆许多。当然,娇娇也不是开放的人啊,不过她每次调戏楚攸都能见到这厮完全不同的一面,便觉得有趣起来。 “我有么?”娇娇用自己的手指抠楚攸的掌心。 一阵痒痒的酥麻感传来,楚攸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起来。他低低叱道:“莫要胡来。” 娇娇“咯咯”的笑。 看她银铃一般的笑的快活,楚攸看她的表情越发的局促呆滞起来。 “你……”楚攸迟疑道。 娇娇看他,微微扬头:“我什么!” 楚攸张了张嘴,最终笑了起来:“我知道的,你是真的喜欢我。” 呃?这下换娇娇懵了,这个家伙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楚攸继续言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既然心悦我,我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我擦! 娇娇无语! “呵呵!” 楚攸瞪眼:“你刚才不是说这不是好笑么。你还呵呵我。这样可不好哦。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怎么地!”娇娇傲娇。 楚攸再次笑了起来,看周围没人,这厮胆大妄为,勉强起身,娇娇疑问:“你干嘛?” 楚攸色向胆边生,直接将娇娇搂在了怀里:“我们好好的。” 他语气低低的,但是娇娇却感受到了楚攸的真心,楚攸自幼就失去了亲人,他虽然不容易相信人,但是如若相信了别人,那么便不同了。他才是真正的一双冷眼看世间、满腔热血酬知己。 “我们好好的。”娇娇重复。 “咳咳。”秀慧没有想到啊,自己进门竟然会遇到这样一幕,这两人也太胆大的啊,在大厅就敢如此。 听到咳嗽声,娇娇与楚攸也没有慌张,倒是不慌不忙的分开,娇娇将楚攸扶着坐下来,言道:“二姐姐嗓子不舒服啊!” 秀慧立时喷了,你好意思问这样的话么? “怎么样了?” 娇娇听了,将刚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秀慧点头,问道:“他这么说了,咱们自然是要在核实。对了,刚才我已经将梁亮的画像翻画了几分,我们可以四下张贴了。虽然他的尸体已经在这儿了,但是也能找到一些他的行为轨迹。” 娇娇点头:“如此甚好。” “那我去找李蔚。”秀慧也不在这里耽搁,立时转身离开,不过才走到门口,她却停下了脚步。 想了一想,她回头看两人,眼神探照灯一般的在两人身上打转。 “你们两个……” “吖!”娇娇无意识的发出了一个音。 秀慧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们俩,注意点。” 言罢离开。 娇娇呆萌的看着秀慧的背影,呢喃问楚攸:“我们怎么了?” 看她这么呆萌的样子,楚攸笑了起来:“呃,其实也没怎么,不过就是抱在一起罢了。我们也是有皇上的旨意啊。虽然还没有成亲,可我们也算是得到过首肯的人呢!” 娇娇捂脸:“真丢人。” 楚攸哈哈大笑:“刚才还那么大胆,不过是被季秀慧说了一下下就不同了,你还真是个宝。” “那是你二姐。”娇娇认真言道。 楚攸怔了一下,如同吞了一个苍蝇,随即想到娇娇那超低的辈分儿,楚攸呢喃:“如果我们成亲。这,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是我的长辈了。” “木错儿。”娇娇想到不是自己一个人辈分低,竟然觉得有几分高兴,不是她一个人啦! “连季秀慧那个小丫头都成了我的二姐。这……真是、真是……”楚攸怎么觉得自己有点牙疼呢。关键是娇娇这丫头实在是亲人多啊,有血缘的、没血缘的……楚攸惆怅了。 娇娇抿嘴笑,看楚攸头顶仿佛是顶了一团的乌云,她支着下巴笑:“小攸攸,你很郁闷?” 楚攸霍的抬头看她:“你说啥?” “小攸攸?”娇娇笑的梨涡儿深深的,不似以往。 “你这是明显的挑衅啊。” “哪有啊,我这不是和你表示亲热么!”娇娇学着楚攸之前的话。惹得楚攸直翻白眼。 两人你来我往的耍花腔,就听青莲极为迅速的疾步进门,她站在门口,声音略大禀告:“启禀公主。” 娇娇听到青莲的声音,言道:“进来吧。” 青莲快步进门,禀道:“主子,周大人他们那边传了消息回来,吴子玉被四小姐找到了。”青莲语气里带着几分喜悦。她往日里最是沉稳,此时看来也真是高兴。 楚攸听了,看向了娇娇,就见娇娇弯起了嘴角。 “人什么时候能到?” “正在往回赶,周大人提前安排人先行通知。” 娇娇点头,吩咐道:“你去找一下齐先生,让他过来帮忙。” 青莲虽然有几分不解,不过还是应是,之后离开。 待她离开,楚攸问道:“你怎么知道吴子玉受伤了?” 娇娇微笑:“那是因为我了解秀美啊。她先前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救人十分的难过,如今抓到了吴子玉,你觉得,她会绷得住么?” 楚攸皱眉:“那你还让她去?如若她将吴子玉打出个好歹,我们还怎么查案?” 楚攸虽然善于查案,但是他却不了解季家人。而娇娇却都秀美甚为了解。 “秀美是有分寸的,她自然知道不能将吴子玉打死,她有分寸,为何不给她一个发泄的途径呢?这样一个途径,不管秀雅还是秀美,都是极为需要的。秀雅现在不能动,尚且不说。但是秀美却是可以的。反正人不会死,何不让她真的发泄一下?” 楚攸点头:“既然你认为没有问题,那么我也不多言。你倒是没有估计错,真的找到吴子玉了。” 娇娇笑:“吴子玉躲不了多久的。” 她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却淬着冰,对于吴子玉,她真是恨到了极点。 “需要我处理么?” 娇娇摇头:“我自己来吧,我让二姐姐来帮忙。你也知道,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了大姐姐,我也得考量祖母和二叔二婶的感觉。” 楚攸虽然没有看到季秀雅的伤,但是想来即便没有被侮辱,她也必然不好。如若不是这样,娇娇也不会说这些。 “行。有问题叫我。” “我扶你回房。” …… 娇娇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吴子玉,可是如今吴子玉做了这样的事儿,娇娇是恨不得将他撕成一万份的。有的人偏是这样,受到了亏待,便觉得世间的人皆是对不起他,当初季家放过了他们家是看在秀雅的面子上,可是却不想正是这一时的妇人之仁,竟是让秀雅遇到了这样的憾事。 虽然想到吴子玉会受伤,可看见这如同猪头一般的人,娇娇还是皱了一下眉毛,周大人极为尴尬,不过即便如此,在面上他仍是做的极为寻常:“吴子玉这厮抵抗,因此有些伤。” 季家的四小姐发了疯一样打人,拉都拉不住啊!京中女子皆是意在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哪有人如此,这下周大人真是开了眼界,这彪悍的武力值。 可这话,他不能说,公主对季家最是护短,他没有必要找那个事儿。 齐放与秀慧都坐在下首位置,娇娇言道:“多谢周大人。既然人抓到了,您也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他日本宫必将重谢。” 周大人擦汗:“下官不过是听命行事。公主言重了。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在这里多加耽搁,告辞。” “周大人好走。”娇娇微笑。 吴子玉被绑了起来,堵着嘴丢在地上,大家都并没有看他。 待周大人离开,娇娇问齐放:“齐先生,您看一下,他现在这样的伤势,需要治疗么?” 齐放起身,过去详细检查了一下:“暂时不用。” 在齐放心里,秀雅、秀慧、秀宁、秀美、子鱼,五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这几个孩子也都是他的学生,他们的许多学习习惯甚至是秉承了齐放的习惯,在齐放心里,他们是儿女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秀雅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如何能不气愤,正是因此,他看吴子玉,也是与娇娇等人一样的。 左右人死不了,那就让他受着这份疼,他的这份疼,不及秀雅遭受的万分之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是怎样的无奈。而现今,他们还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秀雅。 “我没有将他打死已经是为了找出更重要的幕后主使。给他治伤?呸!”秀美恨道,吐了一口,坐了下来。 在座几人皆是季家人。 将吴子玉口中之物拿了下来,他也不说话,只要死不活的看着娇娇。 娇娇端起茶杯抿了一下,言道:“谁指使了你。” 她并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吴子玉冷哼一声,不答应。 秀美一下子来了火气,上去狠狠的踹了这厮一脚:“你说不说。” 她踢了吴子玉一脚,吴子玉反而不怒反笑。看他笑得畅快的模样儿,秀美又是几脚。 秀慧坐在侧首也不言语,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娇娇是公主且在主位,自然不能任由秀美继续如此:“秀美,坐下。” 秀美虽然恼怒,但是倒是听话了。气冲冲的坐下,瞪视吴子玉。 吴子玉并不好审问,他身边甚至连一个能用来威胁他的人都没有。这点不管是齐放还是秀慧都深深清楚。虽然看娇娇的表情胸有成竹,但是他们心里却是没有那么乐观的。 旁人都能想到的道理,娇娇自然也能想到,不过想到刚才楚攸那番话,娇娇微笑。 娇娇一笑,倒是让其他人看不懂了。 “谁指使了你。” 吴子玉仰头哈哈大笑:“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你杀了我啊!”他倒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娇娇倒是一点都不恼火,再次端起茶杯,娇娇吹着热茶,笑意盈盈。 “不知道,人死了有没有灵魂呢?” 这是什么开场白? “死便死,你以为我怕?”吴子玉冷笑。 “你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听说,你很爱你的母亲啊!” 娇娇也不管大家怎么想,继续言道:“我想,一定是有的。就算是死了,作为一具骸骨,也是有尊严的吧。” 吴子玉的脸色豁然变了,他恨恨的瞪着娇娇,言道:“你要干什么。” 娇娇也不看他,继续吹着茶杯:“我听说古时候有种刑法,叫鞭尸。自然,我也不会那般,不过将骸骨拉出来挂起来示众,似乎也不错啊!” 她口气柔柔的,可是里面却透漏着一股子凉气儿。 连秀美都瑟缩了一下,她看娇娇的表情,不知怎地就觉得有点怕。 “你敢!” “哎呦喂,看来你对挂起来不感兴趣啊,那么你还真希望采用古法?哦对,我可以把你父亲和继母叫来,让他们看着你和你……娘,受折磨,不知道这样你高不高兴呢?” 每个人都有弱点,也许,吴子玉已经不怕死了。他不怕死,身边的人他也不在乎。可活着的人他不在乎,死人呢?也不在乎么? 娇娇回想着楚攸说过的话,笑的更灿烂几分,楚大人,你还真是会找人的弱点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凭什么……”吴子玉不待说完,娇娇的茶杯硬生生的砸到了吴子玉身上。 吴子玉额头被砸中流血。 “你少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仁义之言。你配么?我告诉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你既然惹了我,既然伤害了我重要的亲人,那么我便让你知道,心疼是个什么滋味儿,怎么?只有你的亲人重要,旁人就不重要?吴子玉,你未免想的太天真了。”娇娇愤怒言道。 “我愿意受到惩罚,可是人已经死了,你贵为公主,难道就不能仁爱么?”吴子玉这样的人,永远只是知道旁人不好,凡事都是旁人的错,他自己永远都是最悲惨的,最值得同情的。 这时娇娇又不似刚才的恼怒,只认真言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若你不说,那么,我会让你最重要的亲人死都不能安宁,我让你生不如死。哦对,还有你所憎恨的仇人,你的父亲啊,继母啊,我让他们看着你受那些罪,让他们过好日子。生活在地狱的滋味儿,你一定是很想尝一下。” 吴子玉这时已经不是刚进来之时那般模样了,他表情呆呆的。 娇娇冷哼:“听说京里有个特殊的妓院呢。断袖之癖的人那么多,总也是有这种市场的。不如……不如我让你以后日日都待在那里,看你细皮嫩肉的,想来也是受欢迎,哦对,让你继母也在那里,让她每日都在你的房间,然后看管你,记录你接了什么客人,好不好?” 这时不光是秀美了,秀慧和齐放都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他们自然也是恨吴子玉的,却没有想过,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法子。 再看娇娇,竟是面带微笑。 “四妹妹,麻烦你去将香点上。顺道问问吴公子喜欢什么味道的。” 吴子玉恨恨的看着娇娇,“你这个魔鬼。” 娇娇笑了起来:“比起你的所作所为,我这又算什么呢?你伤害别人的时候就该明白,总有一天,自己会遭受更痛苦千倍万倍的惩罚。” 屋内静静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娇娇看着不断燃着,越来越少的香,一直面带微笑。眼看一炷香就要到底。 吴子玉嗓音沙哑:“如果、如果我说了。我能得到什么。” 娇娇看得出来,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言毕,娇娇再次望向了那香烛。 最后那一小截的香终于燃尽,娇娇收回了视线,看向吴子玉,又笑了一下:“你放心,我定然不让你受一点身体上的罪。你会活的很光鲜的,说不定,将来你还是京城名妓呢!” 有时候,身体上的罪反而是最容易解脱的。 吴子玉终于崩溃:“我说,我说。” 娇娇看他,不言语。 “是四皇子,是他指使了我。” 众人一听,都惊讶的看向了娇娇,这涉及到夺嫡的人选,他们季家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详情!”娇娇只言道两个字。 “年前有人来江宁找到了我,说是让我进京,伺机联系季秀雅,探听季家的虚实。那人便是四皇子府的大总管。他给了我一封四皇子的信,上面还有四皇子的印鉴。他言称,只要将此事做好,将来四皇子登基,我自然也会飞黄腾达,而且他也许诺,为我处理父亲和那个贱女人。”吴子玉停顿一下,看娇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言道。 “我来了京城之后除了他之外还接触了梁亮,毕竟他身份特殊,为了安全,许多事儿都是梁亮从中间传话。我曾经跟踪过他,发现他是方大人的小舅子,我亲眼见过梁亮与方大人要银钱。朝中谁人不知,方大人是四皇子党嫡系,他是四皇子的舅舅当年提拔上来的。因此我全然放心起来。后来我真的与秀雅搭上了线,你也知道秀雅的性格,虽然看似坚强,其实软弱的可以,她相信我的话,认定我与新妇没有圆房,甚至是为了躲避新妇才提前来了京城,又因为得不到家里的救助,银两不多,所以才借助在寺庙。她还给予了我不少的银钱。” 秀美瞪视吴子玉:“你竟然如此的利用大姐。你太可恨了。” 吴子玉呵呵笑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从她那里得知,公主和楚尚书要去郊游,而这次必然不会带多少人,我就通过梁亮将此事告知了大总管。没过多久,就听闻公主出事了,我本是以为这事儿必成。谁想,公主他们竟然无事。后来公主开始彻查,我心里担忧,便想着如何能够将秀雅处理掉,还未等想到办法,竟被秀雅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梁亮武艺不错,他发现门口有人。我们便挟持了秀雅。剩下的事儿,你们也该清楚了。”吴子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娇娇看他的样子,竟是无一丝的悔改。 “你怎么忍心那么对大姐,大姐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秀美哆嗦。 娇娇与秀慧使了个眼色,秀慧连忙过去扶秀美,将她带了出去。 “稍后我会安排验尸。如果你母亲的死确实有问题,我为你母亲平反,但是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我必然不会让你活。”娇娇认真言道。 吴子玉听了,瘫在那里,他并没有什么忧伤,反而是笑了出来。 许久,他正了脸色:“多谢。” 娇娇冷言:“这本就是两回事儿。你不必谢我。没有一个坏人可以被放过,你继母也是一样。来人,将他带下去认真看管。” 吴子玉被带了下去,齐放看娇娇,问道:“如果,如果他不肯说,你真的会做那些事儿么?挖出他母亲的骸骨作贱。将他送到妓院,安排他的继母羞辱他?” 娇娇笑着看齐放:“先生认为呢?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第一项你断不会做。但是后面的我不好说。”齐放实言。 娇娇点头:“确实,第一项这么下作的事儿我做不到,但是后面那些,我却是能够做得到的。” “原来,这就是吴子玉的弱点。他的母亲和他的继母。” 娇娇飘忽的看向了远方:“有时候,不是只有爱的人能成为一个人的弱点,恨一个人也能。” “是啊!不过既然已经要为他的母亲翻案,你为何不作为条件提出?”这点齐放也不解。 娇娇看齐放,言道:“我说了,这是两回事儿,他没有资格与我提条件,至于他母亲的事儿,这是另外一桩案子,不能混淆。” 齐放看着娇娇,半响,言道:“原来如此。齐某,受教了。” 娇娇笑言:“先生这样让我不习惯呢。”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齐放问。 “我一会儿与楚攸碰过之后会进宫面圣。稍后安排吴子玉认人,你告诉大家把人看好了,至于真凶,其实还真未可知。”越是表现的明显,娇娇越是觉得,四皇子是真凶的可能性不大。 …… 娇娇与楚攸认真的交流了这件事儿,楚攸冷笑:“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你如实报上去便是。不过我如果是皇上,我会更加怀疑表哥。” 娇娇点头,可不正是吗? 毕竟吴子玉没有见过四皇子。所谓大总管,也是不一定不会受人指使。 杀公主,陷害四皇子,警告四公主,样样都是他最受益。可不正是容易让人怀疑八皇子么! 要知道,四公主可是时常骚扰这些皇亲国戚的,大家都是不胜其烦。可正是因为这事儿,韦贵妃恼怒、四公主老实起来。 如若娇娇真的死了,那么四皇子又被定为凶手,即便不能将他如何,这皇位,他也是别想了。 “你真的确定,八皇子没有这样的战斗力?会不会他是瞒着你的?”娇娇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疑惑的。 楚攸并没有介意她再三的询问,有疑惑,是正当,他自然是最希望四皇子是凶手,可是他希望没有用,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真相,便没有办法杜绝这种现象。 “八皇子身边自然是有一些人的,就算他瞒着我,想达到这样的武力值,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你虽然聪明,但是对于一些朝堂上的争斗和夺嫡之争并不了解。这就要从皇上的性格说起,早些年,也就是十几二十年前,众位皇子年纪不大,羽翼未丰,皇上是放心他们的,那时,皇上防备的重点是几位王爷,你没有发现么?本朝王爷极少,其实不是少,而是都被皇上以各种名目收拾掉了,现下剩的,也不过是当初与他一奶同胞的安亲王;被他母亲抚养大、且救过他的梁亲王;以及当时年纪很小的瑞亲王。可就是这么三个人,皇上也是很戒备的,他们都被大量的人盯着,所以根本没有实力。而近十年来,夺嫡之争渐上台面,几位王爷也一直安稳,且年纪大了,皇上又将盯着的重点放在了几个儿子身上。你完全不明白一个皇上的帝王之心,即便是亲儿子,他也不是全然相信的。所以近十年来,几个皇子的实力不仅没有增大,实在来说,反而还是小了的。” 娇娇听了楚攸详细的叙述,明白过来,她又问:“那你还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八皇子?” 楚攸微笑:“我将一切放在台面上,皇上反而是信任的,越是藏着掖着,皇上越是不能容忍。” 娇娇一想,明白过来,不过透过楚攸说这件事儿,她又想到了另外一面:“那么这么说来,几个皇子能养杀手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了。” 楚攸点头,不过也说:“不过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娇娇撇嘴:“这话用你说?行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心里便有数儿了,待我先进宫吧。不管怎么样,都要按照正常的程序调查下去。我要看看四叔怎么说。” 楚攸鼓掌:“好啊,我就喜欢看他出丑。闹!使劲闹!” 娇娇推了他一下。 两人笑了起来,笑够了,娇娇认真的看着楚攸:“总有一天,我们能真正的揭露四叔的真面目。” 楚攸摸着娇娇的脸,两人对视:“我相信。算起来,他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是啊,如果不是皇后做的那些,皇太子何至于经历那么多的坎坷,也许不经历那些坎坷便没有娇娇,可是那又怎样呢? 娇娇微笑:“他不是我的仇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皇后不好,那时还是孩子的四皇子没有错,我这人不会迁怒。不过我却不想见着他登上皇位。没有道理让皇后如愿的,对么?” 楚攸认真的看娇娇,其实他一直都不太能看得懂这个小姑娘,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有几分、只是有几分,呃,喜欢她! “皇后是恶毒,可是我也记得四皇子追杀我们时歹毒的嘴脸。他是我的仇人,你嫁了我,我们是一家人,他就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而且,有一点殊途同归啊,我也不想他登上皇位。” 娇娇微笑。 “你不希望四皇子登上皇位,也不全然看好表哥,所以,你是看好三皇子的?”楚攸是真的聪明。 娇娇与他相处,真是觉得特别轻松。这个人总是会瞬间领会你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也许有人觉得这样很可怕,但是娇娇却觉得很舒服,她喜欢与聪明的人相处啊! “三叔与我理念相同。” 楚攸撇嘴,略孩子气:“这就是那日皇上与我说那番话的意思么?原来,他也是看好三皇子。原来,竟是如此。”说到最后,楚攸倒有几分失神。 “不管谁做皇帝,我要忠于的,只是皇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娇娇微微抿嘴笑:“本来就该是这样啊!” 第128章 第128章 严肃的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四皇子,又看娇娇,问道:“老四,你怎么说此事?” 四皇子扑通一声跪下,他十分的急切:“父皇怎么能不相信儿子呢。儿臣万没有道理这么做啊。再说了,如若我真是如此,岂不要将所有线索都掐断,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查到?父皇,您要明察秋毫啊!伤害了嘉祥,与我有什么好处呢?她是我的侄女儿啊!自她被找回来,我一直待她极好,我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女的,害死了她,我又能得到什么?她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威胁到我的可能啊!这必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啊!您可要为我做主?万不能冤枉儿臣啊!” 娇娇也不说话,站在一边儿看着四皇子的表情,他的表情十分急切,那种表情……娇娇看他,并不像是假装,仿佛真的是被冤枉,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演技好。 他们都觉得四皇子不该这么快被找到,可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想,说不定也是他故作无辜呢。将有矛盾的疑点引到自己身上,以表示自己的无辜。一切皆有可能。 “那好端端的,人家就冤枉你?别说吴子玉,还有那个梁亮,方大人不是一向与你关系好,对你马首是瞻么!”看来,皇上对这事儿也不是很高兴。 四皇子跪在那里,抬头都不敢:“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嘉祥、嘉祥,四叔不会害你的啊。你定要好好为四叔调查,四叔真的是冤枉的啊!”看皇上愤怒,四皇子后知后觉的明白,皇上对他的拉帮结派是有意见的,如若不然,他断不会说这些。 这个时候他不敢多想,连忙又转向了娇娇,只希望她能多多帮忙。 娇娇看他看自己,依旧是不言语,她看着皇上,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皇上在,她一个女眷,一个小公主,没有道理多言。 皇帝过了许久,看四皇子:“也别说朕凭空的诬赖你。如今这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说什么” “可儿臣是真的冤枉啊,真的冤枉啊!”四皇子急出了一身汗,娇娇看他,心里有几分感慨,这四皇子说话根本没有抓到要点上,这个人的智商,还真不像他的父母。 在娇娇心里,皇上是个最最有心计的,而已故的皇后能够做出这么多事儿。连太后都算计到了,可见也不是个善茬儿。这样的两个人生出来的儿子,竟是四皇子这样一个人。怎么说呢,有勇无谋,也许他心狠手辣,但是却没有大智慧。在做皇帝上,他拥有的品质太薄弱了,薄弱到皇上能够罔顾他是中宫嫡出的事实。 多好的身份背景,硬生生的让他霍霍个细碎。 “梁亮死了,吴子玉却活着,他答应和你家总管对质。” 四皇子一听,连忙点头:“儿臣愿意的。” 不多时,吴子玉就被带来,而皇上将四皇子召进宫的时候也立时派人围住了四皇子府邸。 皇子府邸有三个管家,不过大管家却只有一个,娇娇是个稳妥的,交代将三人俱是带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四皇子的痛哭流涕,娇娇真的觉得,看他越发的不像凶手了,虽然她这想法有些武断,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这样一个人,很难成大器。 来喜疾步进门,附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什么,娇娇望着皇帝,见他面无表情,可是她突然就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待来喜退到一边儿,皇帝看四皇子,冷哼:“你们家的总管,自杀了呢!” “什么!”四皇子震惊的抬头,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 “他、他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父皇,儿臣是真的冤枉啊……”又是新一轮的鬼哭神嚎。 娇娇扶额,真心受不了年近四十的大男人这样。 很显然,皇上也很讨厌,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儿:“你还有脸哭。” “皇爷爷。”娇娇终于开口。 “嘉祥可是有什么好的主意?”皇上本就等着她开口呢。 娇娇点头:“人照常认。活着有活着的用法,死了有死了的用法。未见得就是一丝线索也没有。 我虽然迫切的希望找到真相,可是也并不是草木皆兵,随意冤枉人。四叔,四叔未必就是凶手。咱们不能单单凭借这些认定四叔有罪,许是有人陷害呢!” 四皇子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正是。我本就是冤枉。” 娇娇命人带来了吴子玉,果不其然,四皇子府自杀的那个管家正是先前与吴子玉接触的人。娇娇也不让吴子玉见四皇子,没有那个必要,四皇子被带了下去,皇上看吴子玉肯定,冷哼一声。 吴子玉这是头一次面圣,可是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生真是奇怪。 “皇爷爷,吴子玉有四叔给他的一封信,这封信已经被我一起拿过来了。”娇娇将信呈了上去。 皇上结果,一目十行。 之后仔细看下面那个印鉴。 许久,皇上言道:“这封信的字体与老四一样,不过朕却看得出,是仿照老四的字体书写的。至于印鉴,应该是真的。”如此看来,真是一切都对四皇子不利。 娇娇没有多言,等待皇上的下一步指示。 皇帝挥了挥手,吴子玉被带了下去。 “方大人呢?” 娇娇赶忙回道:“人还被扣在刑部。” 皇上敲击桌面,想了一会儿,将众人都遣了出去,“你怎么看这件事儿?” 娇娇咬唇,回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对四皇子不利的证据最多。论动机,八皇子的嫌疑也大。不过具体是谁,不是我们说出来的,还要细细查看。” 皇帝翻白眼:“说了与没说一样。” 娇娇笑:“我建议,将四皇子暂时扣留,我继续追查。” 皇上叹息:“也只能暂时如此。” 四皇子暂时被扣押在了宫里,倒也不是刑部,如此说来,还不是那么难听,但是娇娇的动作这么大,大家哪有不揣测的。 娇娇告别了皇上,她总结,皇上并不相信四皇子是凶手,可是也不想让他舒服,那倒也是,一个年轻力壮又有朝臣追随的皇子怎么能让皇上安心呢? 借机敲打也是好的。 现在娇娇要做的是继续调查,虽然看似线索不少,但是因着四皇子被陷害的概率大,这么看来。 娇娇竟是觉得,她有点走入死胡同了。 “小公主!”三皇子远远走来,看娇娇皱眉沉思的模样儿,笑了起来。 娇娇停下脚步:“三叔?” “嘉祥怎地这般的垂头丧气?”三皇子笑问。 他倒是没事儿人一般。 “三叔还真是明知故问。”娇娇见周围也没个什么人,问道:“三叔怎么看这件事儿?” 三皇子挑眉:“什么怎么看?” “三叔装傻!”娇娇愤怒,这厮是装疯卖傻多了,习惯了吧。 三皇子笑的更加厉害,看娇娇这样,他心情还不错的说。 “你怎么看呢?”三皇子问娇娇。娇娇皱眉,如若她现在比较清明,那么还用问他么? 笑够了,三皇子认真言道:“其实我觉得,你该跳出这个框框来看这个案子。” “跳出?”娇娇不解。 三皇子点头,他用手比了一下,言道:“你现在被束缚在这个框架里,怎么都跳不出来,所以你觉得不对劲,觉得累,觉得不管是老四还是老八,他们都不像是真凶,可是他们又无从摆脱嫌疑,对么。” 娇娇点头:“可是,本身调查就要从证据和动机入手啊!” 三皇子摇头:“确实是如此。我自然是不懂刑部那些东西。不管是楚攸还是你,在这方面一定都是比我强的,可是你们太过墨守成规,这样倒不好了,这个案子不是以往的案子,你需要按照正常的查案元素来调查,说起来,这个案子更像是一个局中局。你需要跳出去看,不然你接触到的证据全是人家想让你看的,你又如何能够真的找到凶手呢!” 三皇子并没有说他怀疑谁,可是他的这番言论却让娇娇沉默了。 也许,他说得对。 她现在看到的证据,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其实,你死了,也不是只对八皇子一个人有好处的。动机这种事儿,并不是表面看的那般简单,你还要多多考量。”三皇子的话说的似是而非。 娇娇却听出了他话里潜在的意思。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还得罪了谁?你以前把所有人都得罪遍了都没人杀你。我这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要派这样高端的杀手来杀我。真心不理解。”娇娇边说边吐槽。 三皇子笑的有意思:“你不知道啊。那就好好想。” “还望三叔赐教啊!”娇娇甜甜的笑。 三皇子挑眉:“刚才你还说我坏话。” 我擦,这个家伙也太记仇了吧。娇娇表示自己很是无语。她望天,半天,言道:“那嘉祥与三叔赔不是。三叔,我错啦,错啦错啦错啦!改天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作为补偿,好不?” 三皇子伸出一根手指比划:“我觉得,你做菜一定不好吃。所以我拒绝。” 娇娇怒极反笑:“我怎么做菜不好吃拉,我做菜超级好吃,你真是没见识。”说到这里,娇娇突然贼笑:“呃。如果三叔不帮我,我就天天进宫,然后做菜给三叔吃,反正皇爷爷一定是向着我的,你反抗无效。” 三皇子失笑:“鬼灵精。” “三叔……”娇娇很迫切的希望知道,自己还得罪了谁。 三皇子终于不在与她笑闹,认真言道:“安亲王,你还得罪了安亲王。” 呃?娇娇表示自己不理解,她问道:“她是子鱼的外祖父,我怎么会得罪他啊。再说自从去年进京,我与他也没有什么接触。唯一一次单独见,我也是老老实实的啊!” 他家算是季家的姻亲,如此说来,实在没有道理啊。而且当初宋俊宁还去山上找她了,他对她的那份关心一点也不似装的啊! 想到这里,娇娇顿住,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三皇子看小丫头不懂,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晓得,那我便告诉你,你得罪了他两次。而且其中一个理由,足以使他杀你。” 三皇子说的倒是坦然,不过娇娇却愣住了。 “您说说。” “其一,自然,这个只能说让他不畅快,未见得对你有杀机。你和楚攸调查已故皇太子案。究竟如何牵扯到安亲王我并不知晓,但是不可否认,你们牵扯到他了,不然皇上不会自那以后时常训斥他。这是其一。其二,也许你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你说,宋俊宁二十来岁还没有成婚正常么?”三皇子看娇娇。 娇娇颦眉:“那你还好到四十没成亲呢。再说了,他成不成亲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是因为我不成?”说到这里,娇娇看三皇子一副“你真相了的眼神儿”,顿时结巴起来:“你、你、你真是这个意思啊!” 三皇子嘿嘿笑:“你不觉得他喜欢你么?” 娇娇呆蠢的摇头,“不觉得,完全不觉得。” 三皇子审视娇娇:“你这样故作不知可就不好了哈。那日一起去山上找线索的时候我便看出了一二,我是一个外人尚且如此,你觉得,他的父母会看不出来么?如果安亲王知道小世子不成亲是因为有些爱慕你,新仇旧恨,你说,他是不是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可是我们是有亲眷关系的啊!” “可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啊!你认祖归宗也不过是半年,而且小世子还未必察觉自己喜欢你,你没发现呢?他其实在感情上不是那么灵光的。”三皇子点拨娇娇。 娇娇无语。 “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娇娇问道。 三皇子微笑:“我为什么要告诉父皇?不是你在调查吗?没有证据,一切都是胡说,至于证据,则是需要你来寻找。”三皇子装了将近四十年的傻子,对许多人,他都看的清明。 娇娇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我更有方向了,多谢三皇叔。” “不谢。”三皇子摆手,一脸的小生怕怕。 “你不荼毒我就不错了。” 虽是如是说,但是三皇子倒是笑的灿烂,他自己本身连成亲都没有,更是没有孩子,娇娇这个小丫头几乎是满足了所有他对女儿的幻想。 聪明伶俐会撒娇,小毛病也有,不过更多的是像个正义的小仙女。 好想让她做自己女儿怎么破!三皇子开始咬手指…… 娇娇看他走神,黑线。 “三叔,我先回去了,早些调查,也早些了了心思。” “哦,好,你去吧!”三皇子继续上大神。 娇娇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回头问道:“三叔,你怎么看薛大儒这个人?” 三皇子怔住:“你怀疑他?” 娇娇摇头:“这件事儿自然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看他。” “这件事儿不是,那旁的事儿就是。”三皇子表示,我真心也不是傻瓜啊! “四个字。” “咩。” “道貌岸然。”三皇子可不是什么客气的人。 娇娇一听,点头微笑:“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呢!” 言罢,离开。 看着娇娇的背影,三皇子念叨:“薛大儒、薛青玉、薛莲玉、季致霖、季致远……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呢?” 继续咬手指…… 周围路过的小太监宫女看了三皇子的行为,默默汗!是病没有好利索么? …… 娇娇觉得,自己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碰见熟人,这刚告别三皇子,又碰到了小郡主,呃,就是瑞亲王的女儿宋瑜。 宋瑜对娇娇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有几分疏远,但是却也有礼。 “公主脸色并不很好呢,您虽然是忙,可也要注意身体才好。”破天荒的,宋瑜开口言道。 娇娇听了,点头道谢:“多谢小姑姑关心,您放心便是,我自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些日子委实太忙。不得空休息。” 宋瑜哦了一声,想了一下,迟疑言道:“公主也可以多让旁人帮着些的。” 娇娇挑眉,微笑:“多谢小姑姑提醒。” “待公主过些日子不忙了,瑜儿可要叨扰公主一番,那日便是说呢,打算找公主闲聊的。”宋瑜腼腆的微笑。 “好啊。”娇娇越发的觉得宋瑜不对劲,她怎么突然对她友善起来,而且还有几分的恭维。不过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因着娇娇还有事要忙,自然也没有和她在一起叙话更久。告别宋瑜,娇娇连忙回府。 楚攸正在等待娇娇,娇娇一路上都在沉思,见了楚攸,表情依旧是木木的。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娇娇抬头看楚攸,愣愣的,没有开口。 “你不是冲撞了什么了吧?还是,你被皇上训斥了?不至于吧?他待你不是最好么?” 娇娇看楚攸笑意盈盈的脸色,开口:“你外甥女儿,她好像有点喜欢子鱼。” 楚攸没明白,缓了一下,想到了瑞亲王府的楚雨相,变了脸色:“你说谁?二姐的女儿?” 娇娇点头:“是啊,你二姐和瑞亲王的女儿,小郡主宋瑜,我觉得她喜欢子鱼。” “你怎么知道?” “感觉,哎呀,反正这样的感觉,你是不懂的。总之,我感觉的到,她自从上次见了子鱼,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了呢。说不好的感觉。但是我总是觉得八九不离十。”这个丫头对自己身上的感情线不能清晰的感触,但是却可以想明白别人。 楚攸冷下了脸色:“他们不合适吧!” 娇娇点头:“是啊,隔着辈分的。而且,小郡主还比子鱼大。”对于娇娇来说,子鱼是她弟弟啊,自家的孩子最好。 可是对楚攸来说,这……完全是相反的。 季子鱼那个小呆瓜怎么配的上自己的外甥女儿。 “大怎么了?季子鱼还呆呢!” “你才呆,你全家都呆。”娇娇可不乐意听了。 “你怎么骂人。”楚攸瞪她。 娇娇掐腰:“明明先说脏话的人是你。你干嘛说子鱼呆。子鱼是厚道。现在天底下少有这样好的男孩子了。” 楚攸“呵呵”冷笑:“是你先说宋瑜大的。再说了,谁人不想嫁个才高八斗的,季子鱼才学不咋地,人还不灵光。憨厚有啥用。” “难道人都得像你这样么?一肚子的坏主意。”两人唇枪舌战起来。 一旁坐在那里一通翻看档案的季秀慧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们俩……可不可以不像小孩子一样斗嘴?” “不可以。”两个幼稚鬼同时别过了头。 季秀慧扶额,真是……不能忍。 “他俩怎么样,和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儿,就算是写全了,你说你们俩又不是长辈,跟着掺合什么。他俩是远亲,就算差了辈分,也是可以成亲的。表姐弟尚且可以,他们为何不可?而且!”季秀慧瞪视他们两个。 “你们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瑞亲王妃是楚大人的二姐。” 呃…… 他们忘了这一茬儿…… 楚攸表示,自从和宋娇在一起,他就越发的蠢了,如今,真是到了鱼唇的顶点…… 娇娇黑线,是她没有看见二姐姐,结果多嘴了啊!瞄一眼楚攸的表情,给他一个“交给我”的眼神儿。 娇娇上前挽住秀慧:“走走走,二姐姐,我们聊聊……” 秀慧看笑的很是阿谀的娇娇,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用这样!” “必须用,你不是我二姐么!对您尊敬是应当的。”娇娇笑嘻嘻。 秀慧无奈:“你真不用。咱有话说话便是,如果这是你们俩不能公开的秘密,也无需与我多言,我发誓不会外漏便是。” 季秀慧就是这样一个人,娇娇比了一个大拇指:“二姐姐人品最有保证。那我就不多说了,这事儿,暂且是谁也不能说的,还望二姐姐明白。稍后皇上会对外公布的。” 娇娇解释的时候还带出了皇上,让秀慧明白,这一切他们可不是乱来。 秀慧翻白眼:“我知道了。” 娇娇是信任秀慧的,楚攸见她不多说,也没有多言。 也正巧了这两人都在,娇娇不说那些其他,将今次在宫里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说了出来,她也不藏着掖着,将三皇子的怀疑也同样说了出来。 言罢,见楚攸和秀慧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你们都怀疑他了?” 楚攸摇头:“没有,也不能说没有,这些王爷和皇子原本就是我们视线里的不是吗?” 娇娇点头,那倒也是。 “至于宋俊宁对你有好感这事儿,你死了,他也死心了,如此说来,也是个好理由。不过我却觉得,如若真如同三皇子揣测的那般,那么安亲王未必就没有再多一个理由。”楚攸举一反三。 “什么?” “你说,当年太后做那些事儿,有没有告诉安亲王呢?” 娇娇变了脸色。 楚攸冷笑言道:“这个儿子要死了,她要多算计,要为另外一个儿子谋皇位,未必就会隐忍什么也不说。就算他原本没有那样的心思,在这些事情的搀和下,大概也会起了那权势的心思。毕竟,谁人不想登上皇位呢。可最后事实证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本皇上最疼宋俊宁,可是现在有了你,他便是落了下风。你说,他看你顺眼么?还有便是,当年正是因为皇后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才起了心思,可是这心思竟是镜花水月,是皇后的计策,你说,他恨不恨皇后,恨不恨四皇子?杀了你,构陷四皇子,让八皇子也成为嫌疑人,警告骚扰他的四公主,你说,是不是一举数得呢?” 娇娇听了楚攸的分析,沉默下来。 如若这个凶手真的是安亲王,那要祥安郡主如何自处?让季子鱼如何自处? 对娇娇来说,这大抵是最坏的结果了。 “你说过,皇子被皇上看的严,杀伤力那么大的黑衣人,很难有。可是这些王爷这么多年休养生息,却是有可能的。” 似乎越说,他们就越觉得,安亲王是不可靠的。 “如果真的是他。大伯母会很伤心,子鱼更会伤心。”秀慧叹息。 娇娇打起精神:“我们也别说那些了,怀疑是没有用的,我去查。我们必须要根据各种线索调查。三叔说得对,猜测没有用,证据才是正经。” …… 娇娇不能将这事儿瞒着老夫人。 傍晚,娇娇来到老夫人所在的主屋,陈嬷嬷和许嬷嬷都在,看娇娇独自前来,连忙将她让进了屋里。 “祖母。”娇娇微微一福。 老夫人对她摆手:“快过来坐。先前陈嬷嬷命人将这里烧的暖和,顶舒服呢,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这样的温度。” 娇娇笑着靠过去。 “这几日娇娇忙着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请了安便走,也不知祖母身子如何了?”娇娇望向了站在一边儿的两个老嬷嬷,问道:“祖母用膳身体什么的,可是都好?” 许嬷嬷回道:“公主放心便是,老夫人身子还是很不错的,齐先生每日都会过来为老夫人检查一番。” 娇娇点头:“祖母年纪大了,你们要多看顾些。许嬷嬷陈嬷嬷,便是你们自己,都不能大意了,保重好身子,才能更好的做事儿不是?” 两人点头,“多谢公主关心。” 娇娇笑:“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照顾祖母,应该的。好了,你们几个都下去吧,我想与祖母单独聊会儿天。” 两人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微笑点头,见他们二人出门,老夫人摸了摸娇娇的头,问道:“你这眉毛皱的紧紧的,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娇娇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 “你本也没想瞒我。”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些,看着娇娇近来忙碌的有些瘦了的小脸儿,有几分心疼。 “你可要多多补补身子。不然哪里受得住。” 娇娇点头应好。 沉默了一会儿,娇娇想了一下,开口:“祖母,今个儿,我们又有一个新的嫌疑人。” “哦?”老夫人挑眉,不知怎地,她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啊,如若简单,娇娇也不会这般的惆怅,这人必然是让他们觉得不舒服的。 “安亲王,他也是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她仔细打量娇娇,并不似玩笑,说来也是,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开玩笑的。 “可有证据?” 娇娇摇头:“目前只是怀疑,我们正在搜集,也不一定就是他。不过还是想与您说一下,让您有个数儿。” 老夫人叹息:“如若是他。可盈可如何是好。还有我的小子鱼。” 娇娇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沉默不语。 “且走且看吧!” “恩。” “这事儿,只你们几个知道?”老妇人再次问道。 娇娇点头,不过她也言道:“如果真的是他,是瞒不下去的。”她以为老夫人问这个是要瞒住。 老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哪里是想瞒住。你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如何能让你们的伤白受。不光是你,还有秀慧、秀雅、楚攸、江城、青音,你们每一个都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他如若真是狠心算计咱们家,我又如何能够装作看不见?可盈和子鱼是我的亲人,你们同样也是,你们每一个人遭受的痛苦,必须有个结论。没有人可以犯了错不受惩罚。” 娇娇点头。 “只盼着祖母能够多开导一些她们。” 虽然娇娇是很会宽慰人,但是如若是这件事儿,那么断不该是由她去说,如若她去,效果更加不好。子鱼那里尚且好说,大夫人那里,必不行的。 又想到三皇子对薛大儒的评价,娇娇再次叹息。说起来,季家的两个儿媳真的都很好,可是他们的家人却不是如此,想到这里,娇娇觉得闹心。 如此下去,真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季家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祖母,之前的时候皇上对季英堂的教育模式很感兴趣。似乎会有动作,不过因着近来事儿多,这事儿竟是耽搁下来。我打算,提前将此事与皇上商量一下,然后期望三叔主抓这件事儿,让季英堂这种模式快速的推广。” 老夫人有些不解:“为什么?” “这些是季家需要的。” 老夫人了然。 这丫头,真是处处都为了季家。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皇上会安排三皇子做这件事儿?” “三皇子赞成这种理念,这是其他皇子不具备的,皇上会考量这一点的。将季英堂的模式推广开,让季英堂成为一个类似于师范的学校,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季英堂作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收养孤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另外一部分则是培养贤人。然后将这些人大部分推广到朝廷所需要的各个学校做老师。这样不光是季家好。可谓一举多得,我们真正的做到了帮助别人,也能够为这个社会做了一些贡献。” 看老夫人认真的看她,娇娇挠头,腼腆的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但是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老夫人点头:“我是懂的,可是他们懂么?” 娇娇了然:“稍后回去我会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之后交给皇上。” 老夫人还是有自己的顾忌:“你只是皇长孙女儿,这样干政,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事儿。虽然皇上现在疼爱你,但是他总归是个帝王。季家现在已经很好了,更加显赫,未见得是必须。可是你的顺畅安全才是我要关注的首位。祖母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也没有为你做什么,相反,这么多年祖母一直都依仗你。祖母真的是希望,你是安全无害的,别的,不重要。我们季家做着好事儿,有利于社会的事儿,又何须在乎别人的看法?” 娇娇笑了出来。 “我自然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祖母放心便是。” “你呀,还真是个孩子,也盼着,能早点与楚攸成亲,让他多照顾照顾你。近来他也变得大不同了,看来你们两个也是互相影响的。看他这次奋不顾身的救你,我就知道,这个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其实,他没变。你们俩,很合适。”老夫人不知怎地又转到了这个话题上。 娇娇笑眯眯言道:“皇上说让我十六岁生辰成亲。” 第129章 第129章 “咚咚”秀慧来到江城的房门口敲门。 因着他们几人受伤比较重,所以都留在了季府养伤,这样也方便许多。 “进来。”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秀慧端着汤水进门。 “今天如何了?”秀慧声音冷冷的,不过却又有几分的柔意在其中。 虽然有丫鬟照料江城,但是秀慧总是觉得有几分不放心的。这个家伙这么憨厚,还要她多照料啊!不然指不定就会被人拿住。 江城看是秀慧,将手中的吃食放下,表情很是快活:“你又来给我送汤水了啊,真好。今个儿是什么?昨天那个猪骨汤实在是太好喝了。” 江城脸上浮现出几丝的向往。 秀慧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今个儿我给你炖了鸡。总喝一种,你也该腻歪了。”秀慧将东西放在桌上,为江城盛了一碗端过来。 江城也不客气,接过去西里咕噜就快速的吃了起来。 秀慧看他这般,不禁有几分的黑线,糙汉子不解释啊! “味道怎么样?我早上就将汤炖上了。”自从秀慧身体好转,对江城的态度也变了许多,她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如若不是江城,怕是现在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正是由于当时他一直护着她,她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好,太好吃了。”江城头都不抬,一会儿的功夫将碗递给秀慧,露出一个笑脸:“二小姐,再给我来一碗呗。” 秀慧知晓他的食量,点头。 看他吃的兴高采烈,连秀慧自己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不懂得欣赏美食,这么好吃么?她疑惑的望向了那个大盅。原来自己的厨艺这般的好。如果不是要做给他吃,她怕是真的不会下厨。 转眼的功夫,一大盅的鸡汤被江城吃了个一干二净,他打了个嗝,心满意足:“二小姐手真巧。 你做东西可比我娘做的好吃。” 秀慧见过几次江城的母亲,他的父母是来看他的。 看起来很憨厚的夫妇二人。大抵,也只有这样的一对夫妻才能养出江城这样的儿子吧。 “呵呵。下次伯母来,我告诉她。”秀慧收拾东西。 江城面部表情瞬间蒙圈。 “我擦,你能不能不这样啊!你是二小姐啊,怎么还跟三岁孩子一样,告状什么的可不是好习惯。” 秀慧微笑:“有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啊!” 江城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别介啊妹纸。你可千万不能害我。你看啊,遇见刺客我都没死,要是被我娘打死了,那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咱绝对不能这样。再说,我这夸奖你,你怎么还能出卖我。我娘真是暴利又凶悍的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这么做。” 江城一个着急,将秀慧叫成了妹纸。 秀慧挑眉。 他没发现,自己说了更多么?好笨!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楚攸与娇娇斗嘴的乐趣,当然,这也是有区别的。那二位是你来我往,而他们则是战况一边倒。 “你娘顶温柔呢。” 江城立时严肃起来:“这绝对都是表象,你要看实际啊。在你们面前,我娘自然是温柔的。她又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在我面前不同啊。她能收拾死我。” 看他这般焦急的模样儿,秀慧不动声色,又听他说了些求饶的话。 “你行行好吧!” 秀慧微笑起来,将碗收好,坐了下来:“其实,我是在逗你玩儿。” 江城看她,顿时一个囧字。 “呵呵,呵呵呵!”江城干笑。 她开玩笑的?我擦! 真是不了解女人。 “今天齐先生给你检查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好一些?”秀慧还是很关心他的身体的。齐先生每天都要过来为他检查,有时候她因为忙并不在,因此总是要多问几句的。 江城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这人活的糙儿,好的也快。放心好了。估计在没有几天,我就活蹦乱跳了。就楚大人那样四处蹦跶,才不乐意好呢。你看我多听大夫的话,让干啥干啥,让吃啥吃啥,放心,好得快。”江城表情自己的时候还不往贬低一下楚攸。 也不怪江城这样啊。 其实,江城也顶委屈的,楚大人来看他,他本来是很高兴的啊,谁想那厮站在那里冷冷的看他,然后呵呵几声,言道,你这么养着,倒是极像妇人坐月子呢! 听听,这话能听么?极为明显的人身攻击啊。 可怜他咬碎了被头也没人为他说一句好话,可悲可叹可怜。他必须奋起,必须必! “说起来,楚大人已经开始查案了,与你真的是不同的。”秀慧微笑调侃道。 “他、他,我,我……”江城无从反驳,憋红了脸。 看江城豁然睁大的眼睛,她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他了。 呃……欺负笨蛋的话,自己也不高端到哪里吧! 不过,楚大人说话挤兑人的习惯还真是万年不变啊!如若不然,这可怜见儿的家伙也不至于如此。 楚大人太过分了,再欺负江城,就别怪她找公主告状了啊。真是,欺负不了公主就欺负小江。 秀慧内心活动极为频繁,可不像她面儿上表现的那么淡定。 “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楚大人不是正常人,你不需要和他比的。” 秀慧安慰,谁想江城还点头同意:“确实是,我娘也说了,楚大人真不是个一般人。” “怎么又扯到你娘身上了?”秀慧表示不理解。 “我娘说,掉下悬崖都安然无事还能四处蹦跶的人。必然不是凡人,我等凡夫俗子,就要追随这样的上司才有出头之日。”江城一本正经。 秀慧表示,她……无语了,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关系么?近几年,她竟然是越发的觉得,聪明不是一件好事儿啊。这种,这种不理解别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想到这里,秀慧干笑望天,她也只能干笑望天了啊,不然还能干啥,还能干啥! “二小姐,其实,你不用总是给我做汤的。伙食已经很好很好了。”江城想到了什么,开口。 秀慧看他像条大狗一样窝在那里,问道:“为什么?” 江城挠头:“你那么忙,别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儿身上了,我知道的,你在帮助公主查案。季家的伙食很好,我能吃三碗饭呢!你不用因为我救了你就格外的对我好,这也不算什么的,就算是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你突然对我好,我总是觉得有些慎得慌。” 秀慧哼了一声,别过头:“谁稀罕给你做。” “那就好!”江城欣慰,这样才对啊! “对什么对,你就是一个蠢货!”秀慧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瞪视江城:“你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以后没有鸡汤没有猪骨汤没有鱼汤,什么也没有了!” 言罢,秀慧气愤的冲了出去。 江城看她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待江城有更多的反应,就看秀慧再次冲了进来,看江城哼了一声,秀慧抱起自己的大盅,再次风一样的离去…… 江城黑线! 这是闹哪样儿?他是为她好啊!她怎么就气成这样了呢? 不了解,不明白! 就在江城痴呆的时候,秀美和子鱼偷偷潜了进来。 “你们干啥?”江城看这两人用十分诡异的眼神儿看自己,表示不解。 秀美啧啧两声,看子鱼。 子鱼叹息一下,小大人一般的开口:“你这么笨。可怎么办啊!” 被一个孩子嘲笑,江城觉得,他需要为自己的智商申辩一下了。 “我怎么笨了?” 子鱼背手,来到他的身边:“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就你这样,你说二姐姐怎么能看得上你,怎么能。我真为二姐姐感到悲哀。本来有一个狐狸一样的姐夫我已经觉得压力很大了,如今又来一个你这样的笨蛋。我真是无语问苍天。”子鱼又看秀美,言道:“对吧?” 秀美忙不迭的点头。 “二姐眼光很差!” 江城呆呆的看着这两人,语气有点结巴:“你、你、你、你们说啥?姐夫?什么姐夫?你二姐姐,她、她、她喜欢我?她看上我了?是、是么?真的么?” 秀美子鱼两人恨铁不成钢啊! 有志一同的点头:“是的。” 江城木然。半响,他看着两人,再次求证:“你、你们说的,说的是真的?” 言罢,脸红几分,怎么办?好羞涩! “当然是真的,你什么时候看二姐姐对别人这么好了。她一定是喜欢你的,我娘都说了,她一定喜欢你。真是愁死个人了,你这么笨。”秀美叹息。 “没错!”子鱼补充。 话音刚落,就见江城表情惊恐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啊,你……”子鱼不待说完,恍然明白,感觉到身后的一股子杀气。 他冷汗的转头。 就看秀慧站在他们俩身后,表情冷冰冰。 “二、二、二姐姐,呵呵呵……”子鱼抹汗…… 秀美拉着子鱼的胳膊,也跟着呵呵呵。 “你们两个小混蛋!竟敢跑到这里编排起我来了。你们胆儿肥了啊!” “二姐,这是,这是个误会,真的,误会!” “误会?我怎么觉着,即使你们两个小混蛋在这里找事儿呢?”秀慧觉得,她应该放弃以德服人,必须让他们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秀慧开始挽袖子。 “别介啊。二姐姐,你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你英明神武的形象,二姐姐。啊……” 江城看着季秀慧一手捏着一个耳朵出了门,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嘿嘿,原来,她也不是看起来那般高贵啊。 不知怎地,江城觉得,他与二小姐的关系拉进了一些呢! 原来她也只是平时看起来高贵又不爱搭理人的,她其实与一般的女孩儿没有什么不同。 她……喜欢他么! 肿么办?心跳的好厉害! 她……喜欢他么! 捂脸,好羞涩! …… 大晚上听到外面子鱼的声音,娇娇打开了窗户,就看秀慧和子鱼、秀美闹在一起,她微笑的坐在窗边看着,若有所思。 “小姐,子鱼少爷和四小姐不知怎地惹了二小姐,二小姐念叨要收拾他们呢!” 娇娇笑着点头:“看出来了。二姐姐必胜。” 看了一会儿,娇娇回到桌边,继续看那本季致远誊写的诗集。她已经看了好几遍了,全然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别说皇上不明白,连她都不明白,薛青玉为什么要将这本书藏起来。 如果说这本书与薛青玉有关系,那么也只是涉及到一个薛大儒了,是的,薛大儒有一篇文章是收录在这里的。 娇娇翻到那一页,又看了几次,十分不解。 从明面儿上看,这个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暗地里究竟如何,她竟是也看不明白了。 薛青玉是不可能从季致远那里得到这本书,这不符合常理,唯一有可能的,那就是薛大儒。薛青玉从薛大儒手里得到了这本书,之后谨慎的放了起来。 薛大儒,他又为什么会把这样一本季致远还没有上板印刷的书交给薛青玉呢? 想到这里,娇娇立时将书放进怀中,唤来了彩玉。 “小姐有什么交代?”除非在宫中,往日里彩玉都并不唤娇娇公主。在她心里,她一直都是她的小姐。 “你去看看二叔睡了没?如果没有,我有件事儿想与他探讨一下。” 彩玉应是,连忙出门。 不过是酉时,季致霖自没有睡那般早。 听说娇娇要见他,他也是没有二话。 娇娇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季致霖的书房,季致霖坐在桌前等她,看她到来,微笑言道:“公主倒是快呢!” “二叔身子怎么样了?”不管季致霖如何客气,娇娇一直是亲热有加的喊他二叔,日子久了,季致霖也习惯了。 “好多了。每日好汤好水补着,自然好的也快。”季致霖惯是语气温和,便是之前气极的时候,也没有歇斯底里。 娇娇微笑点头:“如此甚好呢!等二叔好了,旁人就不必那么忙了,我看齐先生的头发都花白了。想来,他比二叔年纪还小呢!” 季致霖叹息,齐放是他心里另外一件放不下的事儿,他并没有经历齐放黑化那段日子,虽然后来听说了,但是也知道,齐放不过是想得到银钱和晚晴,对他们,他是万不会乱来,没有经历,感觉自然淡一些,这人又是自幼与他一起长大,他当然是多念着齐放的好。 不仅是如此,齐放这人自那时悔悟,便是真的更加为季家努力起来,可是到头来,他喜爱的人嫁给了旁人,他每日操劳忧心,如何能不白了头。 “你倒是对齐先生好。二叔可是要吃味儿了。”季致霖笑言。他言语之间,其实是有几分的试探的,旁人不清楚,他确实心里有疑惑的,不知道哪里,他总是觉得老夫人和嘉祥公主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许他不了解公主,但是他却是了解他的母亲的。他的母亲对嘉祥公主的感觉,让他很奇怪,说不出的奇怪。仿佛,小公主本来就该是他家的人,是他家真的有亲眷关系的亲人。而公主表现的也是如此。 这便十分让人觉得疑惑了,公主被找回的时候经过了层层的考察,滴血验亲,滴骨验亲,这些都做过了,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是,那种违和感到底出自哪里呢? 娇娇嘟唇笑:“在我心里,二叔和先生一样重要呢,二叔就莫要取笑娇娇了。您是我的二叔,齐先生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看吧,如此算来,你们二人在娇娇心里可不是一样的重要。” 娇娇有些撒娇的为季致霖倒上了茶。 季致霖笑了笑,不再多言。 就是这种感觉,真的亲人一般的感觉。 “娇娇这次过来,可是有要事?”季致霖想到娇娇的来意,问道。 娇娇微笑对彩玉使了个眼色,彩玉麻利的退出门外,如此一来,季致霖也将身边的下人遣了出去。 屋内只有两人,季致霖虽不解,仍是言道:“公主现在可以说了。” 娇娇点头:“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二叔八年前的事儿。” 季致霖一怔,随即严肃起来:“你问。” 公主一直都要为他们调查当年事情的真正凶手,听她如此问,也马上提起精神。他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人会比他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更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就如同楚攸所说,这么严密的杀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不是为了他季致霖,那便是为了季致远。 季致远,他得知了什么? 他得知了什么尚且来不及告诉他们的内幕。 “其实当年的事儿,我一直都没有过来问过二叔,我知道二叔想查到凶手,我也想,我不问,是不想二叔情绪过于激动,影响养伤。祖母已经失去了父亲,如若在失去二叔。那么我想,祖母是撑不住的。”娇娇停顿了下来,继续言道:“二叔,当日你们出事那天,父亲与您说了什么没有?亦或者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季致霖已经想了无数次当天的场景,他反复的回忆,仔细的思索,可是结果已然是让人不乐观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确实没有反常,他如同往日一样出门,我正巧也要出去,便与他一起,正是那时出了事情。” 娇娇继续问:“伤心和高兴,都没有?” 季致霖看她问道:“高兴?” “对啊,高兴。高兴也是一种情绪啊!” 季致霖缓缓言道:“如若说高兴,那是有一些的,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称不上反常的,只能是说,比前几日心情好了几分。大哥前几日时常愁眉不展,我问他怎么了,他也并没有说,不过那日出门,他情绪倒是不错。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前几日那个愁眉不展,是因为大哥发现了什么。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 娇娇点头,再次问道:“那么,二叔,你们同样都在翰林院供职,出事之前那段时间,父亲忙的是什么?” 季致霖仔细思考,回道:“好像也没有什么,都是每日正常的工作,你也知道,大哥是个极有才华的人,翰林院的那些事儿并不能让他觉得是负担,每日完成的也极快。” “二叔,你仔细想想好不好?当时,父亲具体的工作。也许,这就与他出事有关。” 季致霖认真地点头。 半响,回道:“那段时间并不忙,翰林院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大哥,大哥好像是负责整理一些名家诗作。” 听到这个,娇娇站了起来。 季致霖看她如此,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事儿?有问题?” 娇娇点头,将怀中的那本手稿掏了出来递给季致霖。 “二叔帮我看一下,这本,是不是当年父亲出事时正在做的?” 季致霖将手稿接过去,脸色微变,他一页一页翻看,半响,抬头,眉头紧锁:“正是。正是这本。可这本书又有什么问题?” 娇娇将书收了回来,冷笑:“这本书被发现的地方很有趣。” 在季致霖的印象里,这本书既然是季致远整理的,那么在季家发现是正当的。可是看娇娇这样的语气,他竟然又不肯定起来。想来,这本书必然是在一个很是出人意料的地方被找到。 “是在哪里发现的?” 娇娇看季致霖:“二叔知道,薛青玉死了吧?” 季致霖点头。不知怎的,他竟是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薛青玉死了,这本书,是在薛青玉宫里的暗格找到。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样一本书的暗格。你说,有趣么?” 季致霖霍的站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样?” 娇娇看他,一字一句:“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这样。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不过二叔放心,不知道不会是永远,我们已经一步一步接近真相了,不是么?” 娇娇微笑。 半响,季致霖瘫在椅子上,他明白娇娇话里的意思,她其实是有几分怀疑薛大儒的,如若不是如此,她不会拿这本书来问他。 毕竟,薛青玉很难从其他人那里找到这本书,而这本书如果不重要,她不会收藏的那么隐秘。 薛大儒或许对娇娇来说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老人,可是对季致霖来说却不同,他是他的先生,是他的岳丈,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更是他三个女儿的外祖父。 一瞬间,季致霖觉得似乎有一股湖水灭顶而来,他已经喘不上来气了。他徒然的坐了下来,眼光没有焦距…… “二叔,你不要紧吧?” 季致霖看着娇娇,问道:“你,怀疑他?” “是。”娇娇也不隐瞒,很肯定的言道。 “为什么?”问完,季致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也许,我不该问。你与母亲说了么?” 娇娇摇头。 季致霖有几分惊讶,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该第一时间告知母亲的么?” 娇娇一直都在微笑,并没有一丝的改变:“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让她伤心。” 季致霖了然,终于,他忍不住:“公主,你与我们家,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么?” 娇娇看季致霖的眼神儿,问道:“如若真的是薛大儒,那么你会怎么做?”她并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季致霖苦笑,半响,言道:“我会怎么做?”他抬头看她。 “我不能让大哥白死,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是谁。公主,你知道吗?如果、如果真的是先生,那么我也不能善罢甘休。不能……我不能罔顾母亲,不能罔顾大哥,还有大嫂和子鱼,他们有多苦,我心里知道,我是知道的……”季致霖捂住了脸…… 娇娇走到他的身边,拍他的肩膀。 迟疑了一下,她终于开口:“其实,我们是表亲。” 季致霖震惊的抬头,他看向了娇娇,娇娇点头。 “你是我的表妹?” 娇娇没有多言,点头。 准确说,我是你表姐,不过,我不能说。对于告诉季致霖真相,娇娇想了很久,不过最终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她看得出来,对她的身份,季致霖是越发的怀疑的,他那么聪明,早晚会察觉更多的不对劲,也许他这一辈子什么也查不出来,可是娇娇不希望这样对自己的亲人。 “我母亲与你母亲是姐妹。不过这件事儿是个大秘密,没有人知道罢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我,我们都不希望旁人知晓,以后也是一样。” 季致霖看娇娇,见她眼神真挚,又想到她这些年为季家的所作所为,喃喃言道:“果然如此,果然是如此的。” “二叔,这世上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随意说出来的,你是个聪明人,该懂!” 季致霖认真点头:“既然你选择了信任我,我必然也不会乱说。”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二叔,不管我称呼你什么,你都是我的亲人。我这么多年一直再找蛛丝马迹,为的就是替你们讨还一个公道,让活着的人真正的解脱。季致远,不该死。” 季致霖看着娇娇,点头。 “不管凶手是谁,我们都要仔细查证,也许,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恩。二叔,你比较了解父亲,你帮我再看看,这本书究竟有什么猫腻。虽然薛青玉最有可能是从薛大儒那里得到这本书,但是也未见得不是另外的情况。我们当务之急并不是查她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我们更是无从查证,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这书里的秘密。我总是觉得,薛青玉这么小心的收起这本书,是与真凶有关的。” 季致霖点头,之后继续翻看。 “封面、纸张什么的我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种诗集也基本不可能做成一个密码本。”娇娇看季致霖将书对着烛光照,言道。 这些,她都做过了。 季致霖又看其中内容,半响,摇头,“我找不到特殊的地方,完全找不出来。” 娇娇指着书中的批注问道:“那这些呢?您可是能从语气里发现什么?” 季致霖查看,摇头。 一时之间再次陷入僵局。 …… 翌日。 娇娇怀疑薛大儒,可是还不等她有什么证据,这薛大儒倒是找上了门,当然,他并非来找娇娇,准确的说,他是来看季致霖的。 此时娇娇正在翻看卷宗,听到薛大儒到了,她的表情立时尴尬了几分。 楚攸见了,嗤了一声。 娇娇瞪他:“你嗤啥嗤,同样都是学生,你看看薛先生都来看二叔,却不曾过来看你,你好好检讨一番吧。” 楚攸不以为意:“我早就与他闹翻了,不来看我是正常,如果来看我,才真是奇怪呢。倒是你,你这表情更是奇怪。你怀疑他什么?” 楚攸开门见山问道。 娇娇不搭理他。 “和你说不清楚。” 看她这么说,楚攸表示,自己很不爱听啊,凭啥不告诉他,“哼哼,和我说不清楚,和你的好二叔就说的清楚?”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昨天单独见面了,哼! 娇娇有些烦闷,刚想抬头说什么,却见楚攸认真的看着她,表情似乎有几分紧张,不过却又装的满不在乎。 娇娇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楚攸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娇娇摇头:“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笑的这么坏,必然是没想什么好事儿。” “我是在想啊,有一个人,他一定是呷醋了。” “我没有!” 看娇娇的眼神儿,楚攸恼怒的转到一边看卷宗,不再搭理她,娇娇嘻嘻的笑。 惹得楚攸将卷宗啪的放下,问道:“你还想怎么样,我就呷醋了,怎么着吧?你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么?当然,我也不是怀疑你的品行。可是,你怎么可以有秘密不和我商量反而是和旁人商量?” 楚攸表示,他很委屈。 娇娇看他这样,无奈望天。 果然,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会犯孩子心性的。 本还想气他几句,但是看他表情竟然……有了一丝的委屈。 娇娇突然就有几分明白,其实楚攸的心里,是希望自己依赖他的。对于一个自小失去家的人来说,有一个人相互依偎那种温暖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而对娇娇来说,也是一样的。 正是基于相同的原因,从坠崖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他们都需要一个人互相依偎。而彼此,都是最合适的。 “我只是问二叔当年出事之前发生的事儿,我有几分怀疑薛大儒。” 楚攸吃惊的看娇娇:“你怀疑他?” 娇娇点头:“是的,我怀疑他。” 娇娇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通,楚攸眉毛越拧越紧。 “书中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娇娇摇头。 楚攸想了半响,“打草惊蛇。” 呃?娇娇看他。 “你的意思是?” “直接问他,看他有什么反应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楚攸言道。 娇娇不太赞成:“可是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啊。而且,这样的话可真是成了打草惊蛇了,如若他更加小心怎么办?我们不是更难找到破绽了?” 楚攸冷笑:“你还真笨。就算不打草惊蛇,你现在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么?也不是没有么?” 呃,也是! “你透过他的反应详细的看他的行为轨迹,如果真的是他,我们未见得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你不要忘了,他并不是一个传统上经常犯案的人,虽然他很聪明,可是聪明,不代表就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罪犯!也许,正是因为这次试探,让他慌乱起来。” 听出有这样的说,娇娇觉得有几分道理,点头应道:“那我现在去求见他。” 言罢,她便站起来要出门,楚攸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 楚攸微笑:“这样的事儿,交给为夫……呃,下官去办便可,公主没有我有经验,在气死人不偿命这件事儿上,我深有心得。” 娇娇因为他那句为夫脸红了几分,又听他之后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言道:“你这么洋洋自得真的好么?” 难道他真觉得气人是一件好事儿!哦,mygod! 楚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这样其实在许多时候,很是事半功倍呢。你不懂!” 娇娇看他,认真言道:“我懂。” 楚攸失笑:“你懂什么?” 娇娇脸红:“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这样便可以了。” 楚攸静静的看她。 娇娇继续言道:“你是担心,一旦薛大儒真的是那个凶手,之后他会狗急跳墙对我做什么,对么?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对么?” 楚攸没有动,过了许久,他微笑:“你想的真是太多了,聪明人就爱多想。我只是想出风头啊,再说了,试探人、气人,我最在行,也乐此不疲。你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不然会伤心的。” 娇娇咧嘴笑,重新回到太师椅上坐下,她看着楚攸笑的厉害,缓缓言道:“口是心非的小盆友!其实,你心里,喜欢我喜欢的要死吧?” 第130章 第130章 自季致霖好了以后薛大儒倒是经常来看他,毕竟是关系不一般。 不过薛大儒倒是鲜少留下用膳,楚攸正是等在薛大儒离开时必经的假桥边。楚攸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们,静待薛大儒,确实,也如同楚攸所料,薛大儒并没有留下。 看楚攸坐在那里,薛大儒目不斜视,径自越过。 “先生可好?”楚攸冷冷清清的开口,声音清冽。 薛大儒顿下了脚步,回头看楚攸,楚攸微笑。 “如若你能够向着正途,我会更好。”薛大儒一袭白衣,头发花白,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儿。 楚攸冷笑:“好与不好,倒不是先生评断的。” 薛大儒也不恼火,只是看着楚攸:“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又何苦叫我,我还与不好,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言毕,立时便要离开。 楚攸看他,一字一句:“季致远的死,是你做的。” 薛大儒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你胡说什么。”他呵斥。 楚攸勾起一抹笑容,仿佛洞悉一切,又仿佛不过是胡言乱语。 “江南月。先生,今日没有证据,不代表他日没有。您该清楚我的性格。”言罢,楚攸慢悠悠的走开。薛大儒站在桥顶,就这般的看着楚攸的身影。 楚攸根本没有给薛大儒辩驳的机会,他要的,不过是一刹那的反应。江南月,薛大儒所著,季致远收录在诗集中那首诗。如此用来敲打薛大儒最好不过。 而薛大儒,他那一刹那的反应在楚攸的心里却是没有过关的,是的,没有过关,楚攸觉得,薛大儒定然知晓一些什么,就算不是凶手,也必然知晓。 楚攸回到房间,见娇娇在那里张望,立时笑了起来。 他家这位丫头,还真是挺关心他的? 如若让娇娇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大抵又要吐槽了,这个家伙这是不能忍。 “怎么样?”娇娇快速的来到楚攸的身边扶他。楚攸微笑,其实他的伤势虽然没有大好,但是自己行走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纵然如此,每每娇娇扶他,他都是欣然接受,如何能不欣然接受,他的心情与旁人可是不同。 “你问什么?我的身体?亦或者是薛大儒?” 娇娇照着他的胳膊掐了一下,扬着小脸儿言道:“你身子这么弱,自然是先问你的身子。至于旁的,我岂会在外面问?”她才不是那么不知场合的人呢! 看她这般说,楚攸笑容越发的扩大。 “就如同所看到的,我好好的走了回来。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娇娇瞪他:“你要是死了,我转头就带着新驸马去你坟头给你送喜糖。” 楚攸微笑:“是么?你就不怕我跳出来给你的新驸马带走?再说了,我的命这么硬,大体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你很难过吧?如果想哭,我的肩膀完全是可以借给你的。” 娇娇冷笑,她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楚攸:“我如若真的难过,完全可以亲自送你一程。” “亲自送我?可否相伴?还记得我们的话么,在前行的路上,我们要齐手并肩。”楚攸揉了下娇娇的头发,娇娇本是俏丽的两个发髻立时歪歪扭扭,娇娇看这厮如此,越发的心情不美丽起来。 “齐手并肩的前提是,你真心待我,如若不然,我会让你明白。人生无常!” 不远处的李蔚悉数听见了这二人的谈话,可此时他是打死都不会上前的,这种谈话,太过惊悚有没有! 他自是见识过许多的男女之间的qing话。可是如同这二位一般,委实没有。 恐也天下难寻,实不能多加判断,容易招惹是非乎! “人生本就无常。不过,我若待你真心,你又是否相同之心待我呢?小公主,你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娇娇掐腰:“什么州官放火百姓点灯。你若真心,我自是相同待之。不要以为我与你一样。我自信自己会从一而终,便也要求你如此,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想,你可以去宫里换个职位了。” 娇娇这话说的不算隐晦,楚攸这样的心性如何不懂,小公主的意思是,如若他不能只待她一个好,那么,自己就可能进宫做太监,多狠。 若是旁人可能觉得这只待她一人好,从一而终,是指不纳妾,但是通房什么的并不算在内,不管是世家还是一般人家,寻常的红袖添香全然是不算在内的。 可是,楚攸心里竟是直接便是认定,小公主这份从一而终,必然是红袖添香也不许。 如此不同时空成长轨迹的两个人脑电波竟然能合上,倒是也不能不说,这是缘分。 “公主这般跋扈,你皇爷爷知道么?”楚攸望天微笑。 娇娇看他如此,深觉这厮很装13。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装13遭雷劈。 “我这么跋扈,我全家都知道。” 李蔚一个踉跄,深深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些人的思维了。这也是他一直升不上来的原因吧,太过不开窍。想他原也是刑部有名的聪明人,如今竟是觉得自己越发的退化,真是哀之叹之! 娇娇听到李蔚的动静,回身看他一眼,这一眼看的李蔚直哆嗦,他条件反射:“我什么也听到。” 言罢,简直是觉得,自己要被自己蠢哭了。 娇娇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看他吓成这个样子,有几分不明白,她不是一直很有亲和力么?李蔚为什么会害怕?费解!不懂!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李蔚知道她这么想,也会在后面加一个,不懂+1! “什么听到没听到的,你快些过来扶你家大人进屋。他这么高,我如何扶的动?再说了,我是金枝玉叶耶!”娇娇这话说的有几分俏皮,她盯着楚攸,楚攸竟是作势倚到她身上。 李蔚看他家大人如此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简直是秒懂好不好! 如果他现在敢去扶他家大人,那么他是必死的! 只要长眼睛的便是明白,他家大人是要和小公主交流感情滴。他出声已经是十分的不识相,如果在过去,那么他就是一百分的不识相。不识相的结果是……死! 小公主不好惹,惹了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必然! 他家大人更不好惹,惹了也是更加倒霉,一时间,李蔚觉得,自己很难做。两头都不好惹,总是要为难他这样做人家属下的。 如若他像李蕴一样还在刑部当差,自然不会经历这些,此时他深深觉得,自己分外的羡慕那个家伙。当初为啥就让他来这儿了? 很糟心! “我、我……” “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恰在此时,秀慧驾到。 李蔚瞬间觉得看到了仙女儿,这是他的救星。 “季二小姐好。” “你们不快些调查,站在这里干什么。”秀慧疑惑的上下打量几人。 楚攸更加往娇娇身上靠了靠:“我走到这里,突然没有力气了咧!”没错,你没有看错,楚攸就是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就差那几步的路?说出来有人信么? 秀慧黑线,不过她才不理这两个家伙。 他们在门口耍花腔,她可是看不下去的。 “你们要在门口丢人么?快点进来找线索。外面已经撒了人,我们翻查档案这种小活儿如果一点东西也找不出来,那可真是什么用也没有了。”秀慧率先进屋。 娇娇看秀慧如是说,扶着楚攸进门。 李蔚看他们动作,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应该想个办法,与身在刑部的李蕴换一换了,这边的活儿也不轻松啊! 楚攸看秀慧坐在那里翻看档案,不经意似的言道:“其实,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把握大的方向。如果凡事亲力亲为,那么估计最后是要累死的。查案子,不是你想的那般。” 秀慧抬头:“把握大的方向找不到方向怎么办?亲力亲为不是很好?”她不是抬杠,只是单纯的询问,对这点,她实在不懂。 “作为一个团队的首领自然是要亲力亲为,可是这份亲力亲为也不是指所有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那么你只会成为一个好的捕头,而不是一个好的领头人。只要你抓住重点,必然能够找到方向。”楚攸解释。如若这人不是娇娇的二姐,他必然是不会搭理的。 秀慧若有所思的点头,正是因为秀慧在,楚攸并没有和娇娇商量关于薛大儒的问题。 娇娇为人比较稳,她之所以要翻看这些卷宗,全然是要看其中这些犯人,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履历,有没有人与梁亮有交集。 不过现在她有了新的想法。 不是关于这次刺杀的想法,反而是关于季致远案的想法。 如此想来,娇娇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楚攸和秀慧,两人一听,俱是道好。 总归都是要查档案,当时不如当时前后两年涉及的案子俱是统计出来,每一年都是一棵树,这棵树上有多少案子,这些案子牵扯了那些人,据实都罗列出来,也许,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暗线隐藏在其中。 “如此甚好。”楚攸看着娇娇,认真言道。 娇娇听他如此肯定,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这个时候,秀慧深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 傍晚。 外人皆是不在,只楚攸与娇娇两人,娇娇将手中茶壶倾斜,凤凰三点头,接着将已然温润的茶水递给楚攸。 “如何?”“公主手艺不错。” 两人坐在院子里看夕阳,倒是也美不胜收。 如若旁人如此看夕阳、品茗且有佳人相陪,必然十分的自得其乐,然楚攸却不是如此,他似乎对这样的美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由此可见,这世上人与人的性子总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这些,却便也有人不懂欣赏。楚攸便是其中之一。 “我最不喜欢这样的景象,总是觉得,似乎一切都要走到尽头。” 娇娇并不意外他的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这也是必然。 “虽然今日走到了尽头,但是明日又是新的一天,太阳照常会升起。” 楚攸笑了笑,没有接话。 “今日,你试探薛大儒,如何?”娇娇问道。 楚攸听她如是问,面无表情:“并不十分满意。” 多余的话其实也不用说。娇娇看他如此,知道他的心情也并非极好。想来也是,虽然后期楚攸与薛大儒决裂,但是薛大儒总是楚攸的老师,她原本便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两人关系不好,楚攸也定然不想薛大儒牵扯进此事的。对于楚攸此人的性格,时间久了,娇娇也是明白几分。 楚攸身上有大仇,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并不十分的扭曲。他现今表现给大家看的,如果说是他自己的刻意为之,娇娇觉得也不为过。 即便是与四皇子有深仇大恨,他在许多时候依旧能够客观地说话,这点十分不容易。还有八皇子,纵使楚攸是典型的八皇子党,他该怀疑八皇子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左右娇娇的视线。再娇娇看来,楚攸真是天生做这一行的。理智、冷静、有判断力且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感情掺杂在其中。 “不满意。我们便仔细调查,旁的无需多想,之前的时候我也将同样的话告诉了二叔。二叔想的很乐观,其实我心里是十分怀疑薛大儒这个人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薛青玉的行为不是一个偶然,虽然你们的黑化都是表象,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薛大儒的无辜。你知道我三叔是怎么评价薛大儒的么?四个字,道貌岸然,也许你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我心里,三叔是看人最准确的。” 楚攸看娇娇,疑惑的挑眉问:“你就那么相信三皇子?难道他就不会因为皇位而利用于你?你要知道,其实说起来,你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因为你身后有权倾后宫的韦贵妃,为韦贵妃除了自己代表的势力,还有我们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暗卫,以及,庞大的韦家体系。” 大家都知道韦家的大公子韦风是暗卫的负责人,可是暗卫究竟有多少人,又是负责盯着谁,他们都不得而知,甚至是韦风这个人他们见的都极少。 在不知不觉间,皇上甚至没有瞒着娇娇关于韦风的事情,所以对于娇娇来讲,韦风根本就不是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 娇娇摇头:“三叔不是那样的人。其实我想,你也能猜到一二了。三叔根本没有疯。如果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才恢复正常。也许你觉得,这是他的蛰伏,可是在我看来,他恰恰是清明的,也不是说谁说了一句半句话让他明了,而是这个现实。他看透了所有的现实,也明白过来,不管是四皇子还是八皇子,他们都不适合这个皇位,在他们的带领下这个国家不能强盛。不仅如此,也可以说,能够维持现状都难。他们的性格里都有致命的弊端,正是因此,他顺应皇上的心思好了起来。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不是吗?其实你不明白吗?皇上如果真的选择一个合适的储君,他是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的,这个人包括了我的祖母。” 楚攸歪头看娇娇,风儿吹过她的发丝,她额前的刘海儿微微被吹到一边儿,露出她姣好的侧面。 “表哥……又是哪里不好?”这点是他真的不明白的。 娇娇微笑:“他或许好,但是却不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他的弱点其实也很大。我见过他的,楚攸,你知道么?他的温文尔雅全是一种面具,那种面具感让我明白,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的豁达。一个皇帝没有豁达的心胸,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自然,我一个女子不该妄加评论,我如今也不过是说出自己的观点。你是他的表弟,你们是真正的亲人,所以他在你面前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对旁人来说,不是的,你看不到他的弊端是因为他在你面前鲜少伪装,可是对旁人绝对不是。” 娇娇说完,不再言语,倒是倚在小椅上,哼起了小曲,楚攸若有所思,半响,也学着她的模样儿,悠闲的靠在了那里,但是与她不同的是,楚攸开始将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楚攸与林雨逃了出来,两人被逼至了断崖,为了能够让楚攸逃掉,林雨浴血奋战,最终,楚攸逃掉了,不过却连林雨的尸体都来不及收回。林雨也没有将自己的尸体留给那些人,她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跳崖,不是每个人都有好运气的。 再后来,瑞亲王在崖底找到了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林雨。 楚攸身边没有了所有亲人,他只知道,自己要往江宁走,他依稀的记得,林雨是要带他去江宁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还是按照大姐的意愿了。 现在楚攸与娇娇谈及此事,竟是觉得,也许,当初林雨带楚攸往江宁奔,可能真的是投靠原本与林夫人关系极好的季老夫人。毕竟,季家家业丰厚,而季老夫人与林夫人在林夫人成亲后关系也远了许多,并不曾见面,如此其实是不会惹人怀疑的。 关系好,不曾见面,这样的关系最为可靠。 楚攸一路乞讨去了江宁,不仅如此,还要不断的躲避追杀。待到江宁,他已然连个普通乞丐还不如,大抵是老天有眼,竟是真的让他误打误撞的遇到了季老夫人,也有了后来的种种。 这么多的孩子都在薛大儒的名下学习,薛大儒虽然看似并不厚此薄彼,但是楚攸却是觉得不同的。他与那些孩子不同,他们没有经历过惨烈的家破人亡,没有经历过疯狂的追杀,所以他们并不能察觉,可是楚攸却很敏感。 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敏感,薛大儒越发的不喜他。说起来,这么多孩子之中,与薛大儒感情最淡的,竟是楚攸。后来季家搬来了京城,薛大儒也越发的出名,成了当朝名仕,且十分看不上楚攸的作为,楚攸便与他断了关系。 那时他并非不尊师重道,也不是真的要与这些人恩断义绝,只他想着,报仇这样的大事儿,一旦不成,也免得牵连旁人。如若不是季致远察觉了他的心思,恐他与季家真的是要彻底断了。 说到底,薛大儒还是他的老师,季致霖难受,楚攸也是亦然。 娇娇看着楚攸有几分落寞的表情,竟是仿若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因为家里的种种变故而十分可怜的四处乞讨,他从一个大将军的儿子变成了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孩子。 之后虽然他有了家,可是因为他的敏感和性格,他的老师也并不喜欢他…… 许多的许多,娇娇仿佛真的看见,且十分心疼楚攸。 他看似说的平淡无奇,可是如若真的毫不介意,如何会记得这般清楚。 “楚攸,你把手伸出来。”娇娇微笑看着楚攸言道。 楚攸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伸出了手,娇娇微笑,与他十指交握。 “我在你的身边。” 不过短短六个字,楚攸竟是觉得鼻子有几分酸。 半响,他调整了心情,挑眉问道:“你这是对我诉衷肠么?” 娇娇“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楚攸笑容更大:“我就知道,你是心悦于我。” …… 娇娇等人如火如荼的调查,竟是真的找到了一丝的线索,楚攸看着娇娇翻到的线索,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四王府的管家也不是和梁亮一点关系也没有。管家的儿子曾经和梁亮是相识的。他们的相识,来自于梁亮的第二次坐牢,而这个牢房还有一个人,如今正是安亲王亲信身边的得力助手,虽然算不得近,但是却让几人明白,这事儿,安亲王的嫌疑也越发的大了。 就这么一层关系,娇娇足以脑补出更多,不过现在她要将的是证据。 “他们真的可能有关系。”秀慧叹息。 娇娇看她,问道:“如果你是子鱼,你会怎么想怎么做?”如果你的外祖父也是一样有问题呢? 秀慧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仔细想了一想,竟是无解:“我一定特别难过。如若现在让我说出自己会如何,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没有切身感受,如何能说出想法呢?现在说的再多都是枉然。” 娇娇点头,正是如此。 是她强求了。 楚攸立时安排人调查这个同一监牢的人。 这人名唤许昌。 许昌,雁江人,据说当年曾经阴差阳错的救过安亲王,现在跟在安亲王最得力的助手身边。据说也十分得安亲王的信任。 “就算我们找到了什么证据,也未必能直接指向安亲王。” 娇娇笑:“我本就没打算通过找到许昌指正安亲王,如此太过不切实际,我从不做这样的幻想。” “那么?”秀慧不解。 楚攸微笑:“这个案子里,谁是牵线人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杀手。公主的意思是希望通过这个人找到那些杀手。”想比与娇娇,秀慧还是想的比较浅。 秀慧了然,不过…… “可是怎么就能确定是这个许昌牵线亦或者接触的这些黑衣人?” 娇娇分析:“安亲王被皇上盯了那么多年,早已经谨小慎微,他是必然不敢自己亲自出面做什么的。如果能够让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出面自然是好事。可是如此一来,他便不安全了,许昌的身份最好,不很近也不很远。出了事儿,他也可以推脱。所以是许昌来布置这事儿的可能性极大。我想,如若真的是他,他该难以安寝了,毕竟,我们都没有死。没死,那些杀手便不能留,处理掉那些杀手又是极端不易的。” 楚攸也不顾秀慧在,拉住了娇娇的手,“两个选项,外面牵线找的杀手还是他早就养的死士。” “不是杀手。花千影在江湖上查了那些杀手,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是他养的死士。” 楚攸点头,“好,第二个问题,这些死士,这次杀你是悉数出动么?” “没有。倾巢出动没有必要,养死士不是只为了杀我。” 楚攸笑了一下,点头:“好,第三个问题,这么多人,他需要培养多少年?” “虽然我只是浅显习过一段时间强身。但是也是有分寸的,那样的功夫,必然五年以上,许是更多。” “那么,养了五年以上的许多死士。总要有个地方联系武艺吧?会在哪里呢?”楚攸总结。 “跟踪许昌。”娇娇脱口而出。 秀慧看两人配合默契,目瞪口呆。 楚攸笑了起来:“先前我们嫌疑人太多,而这些嫌疑人是不会亲自去做一些事儿的,自然没有线索,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们有了线索,现在看来,这个许昌是个很大的嫌疑人。那么我们便可以跟着这个线走下去。只要我们有耐心,一定会找到人。” 娇娇点头。 “你们真是……绝配!”秀慧由衷言道。 娇娇嘻嘻的笑着:“二姐姐总是说实话,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秀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脸皮……好厚! “呵呵!”秀慧冷笑。 她果然是多嘴了。 娇娇看秀慧的表情,言道:“其实啊,有些人呢。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在感情上是很简单又弱智的哦。如果你看中了不早些下手,还要矜持,这个人呢,又是个二百五不开窍,那么到时候旁的姑娘发现了这厮的好,将他抢走,真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娇娇的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似是而非。 但是屋内的三人都懂了啊! 秀慧脸色刷的变红。 楚攸则是吹了一声口哨,颇为配合。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去看看我爹。”秀慧将东西扔下出门。 楚攸看秀慧急冲冲的离去,兑了一下娇娇:“哎,你戳中她的痛处了。” 娇娇横了楚攸一眼:“你吹口哨干嘛!” 楚攸笑的灿烂:“配乐!” 娇娇表示……无语! “哎你说,二姐姐回去和江城说什么么?”娇娇顶好奇。 楚攸摇头。 “不会?”娇娇拧眉。 “是不知道!”楚攸解释。 误会! 娇娇脑袋耷拉下来,看她犹如一个气弱的小兔子,楚攸突然就开怀起来:“不然,我们想点法子让他们吐露真心?” 娇娇摇头:“才不要。我们不能干涉二姐姐的决定,感情的事儿,最难说。” 提到这个,娇娇又想到秀雅,秀雅这些日子正在休养,并不太见外人,十分的安静,也不是说她就是灰心丧气了,她一切都很好,很正常,恰是这份正常,让娇娇觉得,十分难受。 “你说……如果薛大儒真的和季致远的死有关,大姐姐是不是又再次受到打击?” 楚攸沉默:“有时候有些事儿,并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娇娇明了,可是心里却并不能释然。 两人正在谈话,就见秀慧去而复返。 “二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秀慧将手中的指递给了娇娇,娇娇一看,上面画的乱七八糟,而且还有一些标注。不过可以看出,这好像是画的武功之类的东西。 娇娇不解,看向了秀慧:“二姐姐,这是?” 秀慧认真:“刚才我去看江城了,他把这个给了我,原来这个憨货,呃,不是,是这个家伙这几天闲暇的时候都在画这个。他根据回忆当时的情景,分别判断出了几个人的武功,这是他画的底稿。后面有几页分析结果。” 娇娇对这方面东西并不十分了解,立时递给楚攸,楚攸仔细的翻看,言道:“江城认为,虽然这些人武功看起来杂乱无章,且看不出门派,但是应该是故意为之。一个人的武功派别可以隐藏,但是学武的时间和深度还是会影响他的许多出手走向,虽然他们都极力的想掩盖自己本身的行为习惯,但是许多危急时刻,还是会流露出一二的。你看,这就是江城的总结,青城派和苍山派。江城认为其中有至少三个人以上一定在青城派待过。而四个人以上则是在苍山派待过。” 娇娇望着结论,不禁赞道:“江城真心是武学高手。” 连楚攸都点头:“江城在武学上的天分极高。当初我学艺的时候就被说极有天分,但是见了他,我自叹不如,一山总比一山高,这话委实不假。” “你倒是实言。”娇娇笑言。 楚攸挑眉言道:“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论文采,我平生未见有第二个人如季致远那般才华横溢、天赋极佳。论武学,江城则是首当其冲。便是韦风,也不过是能与江城打个平手罢了。我们那日能够逃脱不是因为我和青音,我们固然有一点点作用,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江城在。他带着青音和二小姐两个人都能顺利逃掉,一个也没死,这足以说明问题。那是三十个高手,不是三十个烤地瓜的。” 娇娇听到最后,吐槽:“人家烤地瓜的碍着你什么啦。要拿这个打比方。” “你肯定爱吃烤地瓜!” 看他们俩歪掉的话题,秀慧简直无语。 “你们好了哈,说说怎么办。” 楚攸微笑:“一个字,查!我想,这么多线索,我们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如此再好不过。不过再查之前,我觉得,有件事儿我需要做一下。” “哦?”楚攸不解。 “我打算分别见一下四公主和八皇子。哦,对,还有在宫里的四皇子。我必须让安亲王明白,我没有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如此咱们才能更大限度的找到杀手的所在地。” “可以。”楚攸点头。 “有什么要注意的么?”娇娇认真问道。在这方面,楚攸比较有经验。 “没有。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唯有一项,你虽然是过去装模作样,可是,要把握好分寸。不要盲目的得罪了人。如若他们不是真凶,将来必然还要接触,你不能为了取信与安亲王而将与其他长辈的关系弄糟。对你不好!”楚攸想的颇多。 “那好,我先进宫与祖父说一声儿。” 然还不待两人有更多动作,竟听到外面丫鬟禀告,宫中来消息,召见楚攸进宫面圣。 两人费解,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儿? 第131章 第131章 楚攸不明所以的进宫,娇娇自然也是跟着,倒是有些“夫唱妇随”的感觉。其实若是真的这般说倒是也不尽然,毕竟这二人可并没有成亲。 娇娇言称,她正巧也要进宫求见,本是真的如此,但是此时在旁人看来,倒是不对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娇娇与楚攸一通进宫。 听闻娇娇也进宫了,皇上在御书房冷哼了一声。 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妥妥的! 娇娇一同求见,倒是出乎皇帝的预料,往日她必然是不会如此,只为避嫌,但是今次去并没有,反而是一通求见,姜还是老的辣,皇上立时猜想,娇娇进宫许是真有他事儿。这般想着,心里也受用几分。毕竟,如若娇娇太过护着楚攸那厮,他是真心烦闷的。 自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等待皇上传召的时候,楚攸斜睨娇娇,言道:“你是在担心我?” 娇娇哼笑:“你明知道,我是真的要见皇上,你这样的人,我有这个必要么?” 虽然娇娇如此言道,但是楚攸却仍是笑的别有深意。 娇娇恼怒,这厮总是如此,认定了她是为了他么,才不是好不好,才不是才不是! 正待再要说些什么,就见小太监连忙出来通传,皇上命两人一同进去。 娇娇条件反射的就去扶楚攸,楚攸也不拒绝,微微勾起了嘴角,楚攸这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往日虚情假意的笑都极能蛊惑人心,如今真心实意,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小太监看两人这般亲密。也跟着脸红几分。 好在,这两人还都没蠢到没边儿,如果这样进门,那真是自己作死了,这样的事儿,娇娇不会做,楚攸更是深有感触。皇上小心眼的很。 两人进门求见,俱是跪拜,皇上看两个小儿女,呃,其实也不是,楚攸是个老家伙! “娇娇怎么进宫了?”皇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孙女儿问道,“你快起来坐。” 倒是不将楚攸唤起,娇娇一头黑线,不过还是道谢之后起身。 “娇娇本就想进宫,恰逢祖父召见楚大人,我便跟着一起进宫了,也不知是否扰了祖父的正事儿。” 皇帝微笑言道:“那是并不曾的。不过既然你也来了,朕便是也不瞒你。”皇上说到一半儿,瞪向了楚攸。 楚攸一脸的无辜,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季家养伤,连刑部都不回了,如何能够得罪皇上。真是费解。看楚攸这般,皇上更是气愤。 有时候吧,有些事儿,还真是没法说儿,因此,皇上也算是酝酿半天才开口:“楚攸,你可知罪。” 这是典型的台词,而娇娇对这句话本身也是十分无语的。 有谁会说,我知道错了,定然是要不知罪的啊!果不其然,楚大人按照并没有打破常规。 “臣不知。”他倒是连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就是硬生生的回道。 再看皇上,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不知,你竟敢说你不知。难不成你缺德事儿做多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朕告诉你,你休想这么蒙混过关。” 楚攸表示,他其实挺无辜的啊。 “臣真的不知,还望皇上明言。”有话就直说呗。这是他的潜台词。 娇娇看这二人,心里感慨,也不怪皇上总是想拾掇楚攸啊,这个人,这么个性子,说话能噎死人气死人。换谁谁能忍。必须不能忍,必须生气! “你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楚攸,朕真是太纵容你了。让你愈发的无所畏惧,别以为朕将嘉祥公主许配你给,你就可以张扬。你真是把朕当成了傻子不成?你说你,你没事儿弄个妓女,起了皇后的闺名放在那烟花之地。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皇上怒极。不管皇后为人怎么样,她还都是他的结发之妻。如此让人胡来,实则还不是打了他的脸。 娇娇听了这话,诧异的看向了楚攸。 楚攸眼神微闪,言道:“先前……微臣不过是为了恶心四皇子。”千言万语倒是无需多言,只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 皇上听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是猪吗?恶心四皇子?朕看了,你是在恶心朕。再说了,朕先前便与你说过,必会为你林家平反,你又何苦做这些没用的小动作?有意思么?楚攸,朕不是傻子。你究竟要干什么。” 楚攸认真:“微臣当时也没想太多,凤仙儿留在那里不过是为了往日里搜集些证据,当时微臣想着,叫啥不是叫,于是就用了皇后的闺名。并无其他的想法。至于您说平反的事儿,那是之后!” 皇上怒极反笑:“照你的意思是,朕还说晚了不成?” 楚攸摇头:“自是没有。” “不要以为你救了嘉祥,一切都可以为所欲为。”皇上眯眼。 “微臣不敢。” 娇娇坐在一边儿,想了一下,开口:“祖父。楚攸他对先皇后不敬。必然要重罚。” 此言一出,倒是惹得皇上和楚攸侧目,不晓得她怎会如此说,娇娇小脸儿严肃的紧,认真言道:“确实是的。皇后母仪天下,怎能如此被人戏弄?就算皇后坏的不成样子,也断没有他来戏弄的道理,因此,楚攸该罚。不仅该罚,还是重重的罚。” 这话听着委实是让人觉得不对劲儿啊。 什么叫就算皇后坏的不成样子? 皇上和楚攸都挑眉。 楚攸略微垂首,勾起了嘴角。 而皇上则是嘴角抽搐。 “这天底下的母亲莫不是将自己的儿子看的最为重要,先皇后必然是最牵挂四皇子。如今四皇子被拘禁在宫中,如若她知晓了,必然难受。不如,就让楚攸代替四皇子拘禁在宫中吧?不管断什么案子,都要苦主满意才是,如若先皇后在泉下有知,必然是要高兴的,毕竟啊,四皇子无事回家了。” 皇上扶额。楚攸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站在皇上身后的来喜努力将自己装作一副壁画,他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狡辩之词见得多了,这样的……实在没有! 皇上敲击桌面:“你……还真是聪慧!” 娇娇微笑,露出小小的酒窝儿,俏丽言道:“多谢祖父夸奖,娇娇必然会再接再厉为祖父分忧!” 呵呵,夸奖!呵呵,分忧! 皇上看了娇娇好半响,霍的,竟是笑了起来,复尔望向了楚攸,又是打量。 娇娇心里扑通扑通笑,不晓得自己这般的胡搅蛮缠会不会过关。 终于,皇上开口:“朕想,将嘉祥与楚攸赐婚,就是对楚攸最大的呃惩罚了。” 娇娇立时瞪大了眼,怎么又牵扯到她身上了? 祖父不是最疼爱她的么?费解! 皇上垂下眼帘,没有多余说,摆了摆手:“行了,楚攸,你起来吧。往后,好生伺候嘉祥公主!” 这话说的……似乎今天大家都怪咧! 楚攸其实秒懂! 娇娇捏着帕子,坐的稳稳地。 “好了,嘉祥,你也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了?”皇上转头看娇娇。这丫头不是有事儿么? 娇娇挺直了背,言道:“其实我是希望能够得到祖父的首肯,让我分别询问一下四皇子、八皇子和四公主。” 皇上皱眉:“你询问?询问什么?调查之事,不可无的放矢。” 娇娇点头,回道:“我自是知晓,祖父放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并非真的要做什么,也不代表我就是怀疑她们三个,我只是希望能够敲山震虎,看看大家都有什么反应罢了。” 皇上转头看楚攸:“你们共同的意见?” 楚攸点头回了一个:是。 沉思一下,皇上首肯:“可以。不过朕希望知道,你们是否又找到了旁的什么证据?所谓敲山震虎,是要震谁?” “先前我们查到一些线索,发觉安亲王是有嫌疑的。”娇娇并不怕告诉皇上。 皇上一听,笑了起来:“你怀疑他?这不可能。” 娇娇疑惑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他就不能是凶手么?” 并非抬杠,只是娇娇认真询问。她提出八皇子,楚攸信誓旦旦认定他没有问题。如今她提出安亲王,皇上亦是如此,这般倒是让娇娇有几分的看不懂了。 皇上认真的看着娇娇和楚攸,低头想了半响,言道:“朕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查的,但是可以预见,你们的调查方向起了偏差,安亲王必不可能是凶手。所有人中,便是朕的儿子朕也是不能全信,但是有两人却可以信任,一则安亲王,二则梁亲王。有些事儿,朕不消多说,你们也不懂,说起来,恐到天黑也说不完,没有经历过,你们不会懂!安亲王并不十分喜欢娇娇是真,但是不会害娇娇也不是假。他是忠心的。朕只消告诉你们,你们的调查方向出了问题。” 听了皇上的话,娇娇和楚攸都呆住了。 看两人如此,皇上继续言道:“朕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起了偏差,事实就是,你们确实错了。不要把心思放在没用的地方,如果你询问几个皇子是为了让安亲王放松警惕,那么朕要收回先前的话了,你们也不必见了,没有那个必要。安亲王不会是。” …… 娇娇和楚攸都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般的肯定,而他们那里确实有一丝证据的啊! “开始……开始是三叔最先提起的。我们去见三叔。”娇娇痛快言道。 楚攸看她:“这般好么?” 娇娇点头:“那有什么不好。我要去问问三叔,看看他是故意误导我们,还是真的如是想,最起码,在这一点上我要肯定。” 楚攸并没有动,“我跟着同去,你觉得妥当?” 娇娇疑惑:“为什么不妥当?” 楚攸微笑,不再多言。 待见到三皇子之时,这个家伙正在看美女的画像,娇娇坐在三皇子的书房,瞄着桌上那些美女如云的画像,挑眉笑言:“三皇叔很是好福气。”呃,挡住楚攸的视线不让他看。幼稚女出场! 三皇子看到娇娇的动作,微笑。 楚攸自然也看到了娇娇的小动作,立时欢喜起来,洋洋得意中…… 三皇子表示,真是不忍直视。 怪不得这两人如此合拍,原来都是一样的幼稚。 “小侄女儿不会没事儿来找我吧?” 娇娇点头:“如果安亲王一定不是凶手。会是谁?” 她的话让三皇子一怔,他愣在那里,随即仔细思考起来。 “你们怎么看?” “我听了你的话,回去仔细的查找了材料,真的发现了一些安亲王的问题。可是,皇爷爷说,安亲王必然不是。那么这事儿便又是有些意思了。”娇娇也不是怀疑三皇子,她只是说出自己正常的判断,三皇子也没有矫情到觉得娇娇是来试探他。 三皇子看楚攸:“我脑子坏了这么多年,许多事儿看不清楚,许是弄错了什么。你每日都接触这些,你觉得呢?如果真如父皇所说,该是怎么个情况?如若父皇这般说,我是十分相信安亲王没有问题的。原本我怀疑他的原因也是基于小世子对公主有好感。并算不得铁证。父皇在位几十年,旁的事儿许是他会放任、会不在意,但是有一点却不然。只要是涉及到皇位的一丁点,都会引起他最大的重视,他既然能够那么信任安亲王,那就说明,安亲王没有问题。” 楚攸想了一下,言道:“其实不管我们有没有听你的话,查到梁亮与许昌的关系时,都会怀疑安亲王,这一点是必然的。” 娇娇也不管桌面上那些美女,用笔直接将这个关系里的每一个人都勾了出来。 看着笔下错综关系的图谱,娇娇拧眉深思。 三皇子与楚攸也来到她身边,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和相互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线,都深思起来。 “有人希望,安亲王是凶手。当然,这个观点是我提出来的,我也可疑。不过,我也希望你们静心想下别人,不要忽略了任何一个人。”三皇子言道。 楚攸听了三皇子的话,抬头看他:“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公主十分看好三皇子了。” 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合时宜,不过三皇子倒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英俊潇洒。”三皇子扬头。 楚攸挑眉:“呵呵。比我还英俊潇洒么?你炫耀错地方了吧?” “你是娘娘腔。跟个姑娘似的。” “不跟个姑娘似的也是单身。”楚攸人身攻击。妈蛋,生平最恨别人说他娘娘腔。长相能是自己决定的么? 三皇子也学着楚攸的样子冷笑:“说的好像你不是个老处儿似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楚攸也没有什么女人缘啊! 楚攸面色不便:“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呃……他没有,不过……他就快有了。 “我可以立时就成亲。”你不行了吧? 楚攸瞪视:“我们是彼此之间真心相待。才不是乱七八糟没见过面的凑合。喏,就是你这种看画像。” 两人像斗鸡一样吹胡子瞪眼。 娇娇扶额坐在一边儿,不能帮忙也就罢了,这般捣乱是为哪般,为哪般啊为哪般! “天下美女任我选。哪像你,只能选个小豆芽菜,还每天都被她祖父虐成了狗。”三皇子倒是不客气。 娇娇黑线:“你说谁小豆芽菜?” 三皇子摸鼻子尴尬笑。苦主在此。 “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啊说啊!”楚攸这厮还挑衅。 娇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靠谱点?” 将纸放下:“你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埋进土里了,能不能不这么幼稚。你,楚攸,你是来干啥的?还有你,三叔,你是傻子当习惯了吧。你都好到四十的人了耶!你这样真的好么!古语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怎么嫁的出去。哦,不是,是怎么娶的了妻。” 三皇子与楚攸默默的别过了脸。 她说话更加打击人好不好! “你们就不能帮我想想线索么?这最开始指向了了四皇子,现在因为许昌又指向了安亲王,结果还是不对,你说……” 娇娇突然停下了话头。 她连忙抄起自己写过的纸看,看了半响,再次看向了三皇子和楚攸。 “我们怀疑安亲王的依据是什么?” “许昌。”楚攸言道。 娇娇点头:“我们怀疑安亲王的依据是楚攸。假设,如果有人是想构陷安亲王的,同样,许昌也是一个大问题。你们觉得,能够制造这个证据的,是谁?” 楚攸与娇娇果然同心,立时想到:“四皇子。” 娇娇打了一个响指。 三皇子此时也明了:“这是一个计中计、局中局。如若真是这般,那真是高,可是,真的会是四哥么?恕我直言,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娇娇沉思:“四皇子做了这件事儿,他本就是想陷害安亲王。不过如若只是浅显的证据,绝对没有人会信。所以他做的很是隐蔽,最先,他抛出了自己,我们自然会觉得不对,他没有这个道理。可是,如若这件事儿最大的目标本就不是我呢?他的目标本来就是皇上的嫡系安亲王,杀我,亦能锉一锉八皇子那边的势力。如果我与楚攸都死了。八皇子少了帮手,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如若我死了,楚攸没死。皇上会恨极楚攸,八皇子那边也倍受打击。再比如,我们都没死,那么虽然不能打击八皇子,但是安亲王那里也一样能够达到效果。因为我们一定会调查到他。一举数得。” 三皇子点头,补充:“你刚与四公主交恶就出事,虽然不会是她,但是韦贵妃也不会让她好过。所有皇子、王爷皆是与四公主有隔阂。不管怎么说,都说得通。这样的计策,真是非凡人能够想出。” 娇娇看一眼三皇子,拉楚攸离开:“三皇子自己继续选美人吧。我们回去查案。” 三皇子点头:“那我不掺合了。我脑子可没你们够用,再说了,不管牵扯谁,都不该我查,你们懂的。” 娇娇敷衍点头,懂懂懂,你怕别人说你构陷么! 待娇娇离开,三皇子坐下沉思,虽然不知道娇娇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看来,这样说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现在他倒是不好奇凶手是谁,他好奇的是,能够设计出这一切的人是谁?几个皇子之中,没有人能够想的这么多,必然是他们身后有别人。 楚攸是八皇子身后的人,可是他又似乎是忠于皇上的,既然这般,八皇子那般的问题该是也不大。 说到底,如若安亲王没有问题,还是四皇子嫌疑大。 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影子,会是谁? 三皇子这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娇娇那边也快速的拉着楚攸回去。 楚攸被她拖着走,脸色越发的苍白虚弱。 “哎呦,你慢点行不?用不着这么撵兔子,谁也不能跑了。” 娇娇回头看他:“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楚攸郁闷:“你怎么也这么说,我伤心,我……”还不待他说更多,娇娇堵住了他的嘴。 “大哥,你可别说了,有那个心思,倒是不如和我说说,你干嘛要那么做。你拿皇后的名字玩儿,你胆肥了啊!”娇娇才不信楚攸的说辞,皇上自然也不会信,不过娇娇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没有深究原因。人可以不罚,可是原因为什么也不深究了呢? 果然,她还真不是一个上位者,对这些,委实不清楚。 楚攸还真没瞒娇娇:“你明后天进宫一趟,和韦贵妃打听一下,是谁在皇上面前漏了这个消息。” 娇娇挑眉、似笑非笑的:“原来你是故意的。” 楚攸笑的快活:“虽然被皇上训斥了一顿,但是我能得到更多。原本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会露,没想竟是这般快,果然,死皇子身边还是有个能人。” 娇娇疑惑:“如若我没有和你一起进宫,皇上罚你怎么办?” 楚攸不以为意:“那又如何?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我被罚也是心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此时两人已经坐在了轿子里,楚攸才不管那些,直接和娇娇一个轿子,他是“病人”。好在,也没啥人见到。 娇娇支着下巴:“你往后做事儿,要考虑我。” 这般一说,楚攸倒是笑了起来。 缓缓言道:“……好……” 娇娇看他如此表情,有几分不好意思,别过头故作轻松言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会见他们几人。不过谈话的内容倒是要调整一下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个高手在指点一切。” “你去打听将此事告诉皇上的人,我想,咱们会有大收获。原本只是想着对付四皇子,倒是不想,这事儿竟是局中局。” “是我们大意了,四皇子将自己设计成了第一嫌疑人,而我们确信他没有这个智商,才忽略了一切。其实说出来也不是十分让人看不清。他们用许昌这个人构陷安亲王,而能使用许昌的,与许昌有接触的,又何尝不是四王府的人呢!方大人的表情不似作伪,可说不定便是别人利用了梁亮,而此间并没有让方大人知晓这一切啊,如此虽险。但是真。楚攸,我们还真遇见高手了。”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总是会扒下他的画皮。” 娇娇点头。 一时间,两人静了下来。 …… 待娇娇两人回府,见到彩玉等在门口。 娇娇奇怪,言道:“可是府里出什么事儿了?” 彩玉点头。 “大小姐说,她想做女官。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哭了。老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您,让您去劝劝她。”彩玉语速很快,想来也是着急的。 娇娇听了这话,连忙扔下楚攸,快步的往秀雅的房间而去。 说起这个女官,与娇娇原本认知的是很不一样的。最早的时候她从江城那里知道花千影是六扇门总捕头,觉得很是帅气。一个女子能够做的比男人还好,如何能不让人羡慕呢。 可是没过多久,娇娇就知道了,原来,事情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娇娇原本以为允许女子做官是开明的一个举动,象征男女平等,其实还是不然的。想来也是,民间尚且不能如此,朝堂之上又怎么会这样呢? 本朝允许女子做官,而且是任何官位都可以。但是只有一样,这人必须终身不嫁。只有一个例外,便是嫁入皇室,而嫁入皇室也要求必须在女官的位置上效力十五年。本朝女子本就十六七岁嫁人,就算是十来岁进入朝堂,那么也要像晚晴出嫁那样的年纪才能嫁人,又有几人做得到呢。 本朝最出名的就是花千影,她十一岁跟着义父进入六扇门,如今二十六岁,正好十五年。可是也没听她要嫁给谁,嫁人,这个年纪嫁人,谈何容易。而且,花千影的能力又岂会看上一般的男子? 她武艺高强、内心坚强尚且如此,秀雅本就是外强内软那么一个人,如若真是做了女官,可如何是好? 娇娇还不待进屋就听到屋内的哭声,见她进门,二夫人仿佛找到了救兵:“三丫头帮我劝劝你大姐姐吧。她这个样子,是在剜我做娘的心啊!” 这时二夫人也顾不得叫娇娇公主了。她只盼着,娇娇能够好好劝劝秀雅,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老夫人坐在秀雅的窗边,也是眼眶含泪。 “大姐姐……”娇娇还不待多言,秀雅便开口。 “我都知道了。” 呃……娇娇想了一下,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大姐,虽然药效有些伤身子,但是未见得也就一定不能有孩子啊!二叔躺了七年都醒了过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希望?”娇娇也坐在一边儿,她拉着秀雅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秀雅面无表情,也不看娇娇,只是盯着被子:“我不能坑害别人。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干净的。何苦呢?” 娇娇最不愿意听人如是说,什么干净不干净,难道这些都是她的错么? “大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说你还是处子之身。就算不是,又有什么好不干净的?错的不是你,是他们那些坏人。你自怨自艾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每日苦苦折磨自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关心你的亲人的心情么?原本我以为你听进了我的话,然现在看来竟是没有的。大姐姐,我知道我们都没有经历你经历的那些痛苦,没有权利说自己如若这般会如何如何。但是我请求你,请求你仔细看看你身边的亲人,大家都是真的关心你,都是真的希望你好,希望你振作。” 秀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微微勾起了嘴角:“娇娇,我并不是没有振作,恰恰是因为我振作了,我才这么想的。” “呃?”娇娇不解。 秀雅摸了摸她的头:“真的。”她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和祖母。 “祖母、娘亲,我不是自暴自弃,你们就没有想过吗?如若我能做一个出色的女官,对季家也是极好的啊。至于说嫁人什么的。我是真的不在意了。对感情,我已经全然没有信心了,就算是勉强嫁了,那人知晓我不能生孩子,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如何会待我好?难不成,你们要让我偷偷抱来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不行的,我不能坑了别人,我做不到欺骗别人。就算这一切都不说,我也真的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真心相待了。那种被欺骗过的感觉虽然不会伴着我的一生,但是却会让我不再爱上任何男人。”季秀雅缓缓言道。 她已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她自然是知晓家人的难受,可是,她现在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大姐姐,现在你被伤了心,自然是这么说。等到假以时日,也许你便不这般想了。” 秀雅微笑摇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明过。也许你们不知道吧?其实我在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不能生孩子了,那晚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可是我还是喝下了每一天的药。因为我知道,我是真的想活着,我不想为了那些恶人去死,我也不能让你们所有人伤心。我不能为了不重要的人慢待了身边最最重要的亲人。这么多天,我每一天都在想,我要过怎么样的生活,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也许,你们觉得这是我冲动的选择,可是事实上不是,这是我最真心的选择。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很好,不是么?” 娇娇认真的看着秀雅,发现她十分的平和,确实并没有一丝的冲动。 “可是你是一个女孩子啊,你怎么能不嫁人?他朝我们所有人都去了。你的弟弟妹妹也有了自己的家人,你要孤独终老么?”二夫人饮泣。 秀雅拉着娇娇的手,笑眯眯:“不会的,我不会孤独终老的,我身边还有弟弟妹妹啊,就算是他们都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也一样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们依旧是最亲密的人。就像是秀宁,即便是秀宁成了嘉祥公主,那又怎么样呢?她依旧是我最亲爱的三妹妹季秀宁啊!她待我的感觉还是与往常一样啊!” 二夫人说不过她,再次看向了娇娇,希望她能多加劝劝。 可娇娇却并不知晓要说什么了,不知怎地,这么平和安宁的秀雅,让她觉得,说一切都是白费的。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被逼无奈,而是真的平静的选择。 大抵上,老夫人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她看着秀雅,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后悔?” 秀雅摇头:“不会。你们相信我。我知道先前吴子玉的事儿是我自己错了,我不该坚持己见,可是现今这回事儿是不同的。想必你们也见到了花总捕头,她也是个女子,可是你们又有谁能说,她比你们过的差呢?” “可是,你并没有花千影的能力。”娇娇直言。她希望秀雅现在看明白所有的一切,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 虽然娇娇说的不好听,可是二夫人还是忙不迭的点头,现在如若能让秀雅打消主意,说什么她都是无所谓的。 秀雅苦笑一下,随即开口:“我确实没有她的能力,我也不可能去刑部那样的地方。我知道,父亲是不可能重新复起了。季家需要他。我想,也许我可以走一下父亲走过的道路,我不求自己能够做的多么出色,只是希望许多年后的将来,有人提到季家,会说,季家还有一个很能干的季秀雅。” 第132章 第132章 秀雅十分坚定,娇娇实在是无从下手。而且她并不清楚究竟该不该阻拦。 不过别管娇娇怎么想,老夫人倒是看淡了。只要秀雅自己觉得好,他们说太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秀雅也不例外。 她选错了一次,不代表会选错第二次。 这么下来,这事儿竟是就定了下来。 当然,这事儿定下来的另外一个原因竟然是季致霖,是的,他想了很久秀雅的话,最终点头同意。 季致霖都同意,旁人也无从多言什么的。 二夫人虽然还是难过,但是她却对季致霖言听计从。也认可了他的话。也许,他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娇娇说不清楚这样以后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她却相信,经历了吴子玉事件的秀雅必然更加的坚强能干。当然,这做女官也不是什么人去都可以的,不管是在亲眷关系,家庭背景,还有本人学识上都有极大的要求。当初花千影是做武官,要求的便是武艺超群,如今秀雅做文官,要求的便是学识渊博。 也就是说,十月份的大考,秀雅需要参加,而且必须通过。 如此一来,秀雅倒是一门心思的扑倒了学习上。 连带着,子鱼也更加认真了许多,作为一个女子的大姐姐都那么认真,他一个男孩子如何不更加努力呢? 如此看着,老夫人倒是也欣慰了许多。 娇娇听了楚攸的话,进宫求见了韦贵妃。 此时韦贵妃正在佛堂念佛,听见娇娇前来,很是喜悦。 起身来到外屋,看娇娇正在询问她往日的身体情况,心里更是欣慰许多。 “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娇娇是知道韦贵妃的习惯的,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求见。韦贵妃看她早到,猜想她八成有事儿。 娇娇微笑言道:“今个儿起早了,便也早了几分。不会耽误祖母的。” 娇娇过去扶住了韦贵妃,韦贵妃照着她的手拍了一下,言道:“你这孩子,八成是有事儿求我,不然可不会这般的殷勤。” 这话儿怎么讲的,她往日里也是这般的好么!娇娇表示她要摔!不过这念头一闪,娇娇又心虚起来,呃呃,她今个儿来的早确实是有事儿的。 嘿嘿! “虽然我确实是有事儿的,但是您也不能抹杀我的真实性情啊。我就是这般的乖巧伶俐,您可别伤我的心,我前天还进宫了呢。”我这么乖,表扬就不必了,但是你不能“污蔑”我啊! 娇娇这般一说,惹得韦贵妃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接着便是瞪眼:“你好意思说么?你前天是进宫了不假,可是你进宫可不是来看祖母的啊,你连面儿都没着,你好意思说么?” 娇娇尴尬的嘿嘿。 卧槽!忘了这一点! 娇娇挠头:“那个,我前天是真有事儿啦!” 韦贵妃继续瞪她:“哦!真有事儿!所谓的真有事儿,便是去做某人的护花使者。”这个某人的音,重重的。 娇娇捂脸。 “不是这个样子啦!祖母误解我了!” 如果误解,你捂脸干嘛!实话实说有木有! 看韦贵妃和一干宫女都是看着她,娇娇更加的羞涩,是真的羞涩啊,不是假装啊!如是一般,她还能坚持坚持,但是这般……大家都是用这种“怀春少女”的眼神儿看她,她就觉得整个人就不好了。 虽然她内里已经是个“老女人”了,但是这具身体明明还是十四岁的貌美萝莉啊!大家不要酱紫想她。 羞涩妥妥的! 韦贵妃看娇娇这阵闹幺儿,忍不住笑的更加厉害。 两人没有因为娇娇搬到宫外而有隔阂,不仅没有,反倒是觉得更有趣了些。宫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娇娇的性格,娇娇越发的随心。如此一来,她活泼的不得了,间或讲些宫外的趣事儿和办案子上那些事儿,韦贵妃竟是也觉得十分之有趣,那种感觉,好像她也年轻了不少。 所以说,感情的远近还真跟住哪儿没有关系! “祖母都这般年纪了,自然是双目如炬,你说假话什么的,我可是会一眼看穿。”韦贵妃也是开玩笑道。 娇娇与韦贵妃坐在榻上,她捏着帕子,嬉皮笑脸言道:“我哪里会说假话。比珍珠还真!您看我真挚的眼神儿。” “珍珠也有假的。再说我可看出你的眼神儿多真挚。”韦贵妃哼道。 “那是夜明珠,比什么都真。祖母您仔细看……”娇娇笑眯眯的。 “熊孩子!”韦贵妃再次给了娇娇一下。 娇娇心里默默寒! 为横么,曾几何时,她怎么也会被冠以这个称呼呢?她不是自小到大都是最懂事最听话的萝莉吗? 忧桑了! 娇娇再次苦着一张脸,韦贵妃却心情更加畅快。 还别说,自她住在宫外,她怎么每次见娇娇都能乐个不行。还没等将好心情消耗完,她又进宫了,周而复始,十分有趣。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们俱是退下。 娇娇看韦贵妃将人都遣了下去,连忙过去为她捏肩,狗腿的很。如若这般还说自己来没有旁的事儿,连娇娇自己都不信了。 韦贵妃笑眯眯的接受着她的按摩。也不开口,就等她自己说出实情。 娇娇看韦贵妃半眯着眼睛,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酝酿了一下,娇娇言道:“祖母咩。” 听她这语气,韦贵妃觉得黑线了一下。 “这一大早的过来,有什么事儿,说吧。莫要做这些怪声音。都是大姑娘了,还以为自己是盼盼那么大么?” 盼盼便是八皇子的女儿,年两岁是也! 娇娇动作不停,继续言道:“就是前天呐。皇上召见了楚攸。说是他拿先皇后的闺名开涮。您知道吧?”娇娇想了想,觉得许是这事儿韦贵妃还高兴呢,对皇后这么个人,韦贵妃才真是恨到骨头里的。 如若不是她,她也不会母子几十年不得相见。虽然做事儿的是太后,但是实际上,韦贵妃是更恨皇后一些的。毕竟想出这样歹毒主意的是她。而且……太后也是韦贵妃的姨母,到底还是差了一些的。 韦贵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样子颇为高神,娇娇继续问道:“那么,是谁把这件事儿告诉祖父的呢?祖父总不能自己人在宫里就知道了那花街柳巷的事情吧?不符合常理啊!” 这时韦贵妃回过了头,看着身后皱眉问的娇娇,言道:“楚攸让你来的?你们又有什么鬼主意?” 楚攸会单纯的只是为了泄愤,韦贵妃表示,她一丁点都不信。但是真正的原因人家不说,你就是罚了,也没意思不是?而且韦贵妃也不乐见于此。 正是这般,她才劝住了皇上。 娇娇微笑,样子十分的单纯:“我们没有什么鬼主意啊。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楚攸猜测,有个高人站在四皇子背后呢!您看啊,他那么蠢,做事儿可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如此便是不对劲啊!” 韦贵妃看着娇娇笑眯眯的表情,突然间就觉得,也许,她其实只需推波助澜就是。单说报仇,小丫头会做的更好。看她这般单纯的说着并不单纯的话,就可知这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了。 至于她所说的高人……韦贵妃皱眉。 “你们肯定,有这么个人?” 娇娇点头:“虽然我点头,但是也不是完全肯定啊,没有十足的证据,所有一切都不是肯定的。我怀疑,杀我的人是四皇子派的。目的很多,杀我不是主要,构陷安亲王、打击八皇子才是主要。您想,四皇子先是把自己抛出来,又一步步摘清,这么一步大棋,会是他的手笔么?如若他那个皇后母亲在世,说不定还是有可能的。” 韦贵妃想了半响,言道:“是朝中的崔大人与皇上禀了这件事儿。据他所言是偶然发现。” 娇娇停下了动作,坐在韦贵妃身边,样子十分惊讶呢:“崔大人真是个能人。连皇后的闺名都知道呢!” 韦贵妃霍然愣住,她看着娇娇,缓缓言道:“确实。崔大人,他如何能知道皇后的闺名?要知道,楚攸用的是旁人鲜少知道的闺名。我们倒是灯下黑了。” “这位崔大人可是御史崔大人?那个崔振宇?”娇娇对朝廷里的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便是原本不清楚,这段日子也明了了许多。 韦贵妃点头:“正是他。他不过年近三十,又并非世家,可没什么老人儿会说起此事。他知道皇后的闺名,这就有几分意思了。” 娇娇笑意盈盈:“是啊。而且据我所知,这人既不属于四皇子党派。又不属于八皇子党派。由他来说,看起来倒是极好的呢。” 韦贵妃冷笑:“我会让他明白极好要付出的代价。” 娇娇看韦贵妃恼怒,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认真言道:“祖母莫要乱来,倒是不如将这一切交给娇娇?也请祖母暂时不要将一切说与祖父。我要顺藤摸瓜。看看会钓起哪条大鱼。如若祖父知道了,将那位崔大人一抓,许是我们就会错过更重要的线索。” 韦贵妃看娇娇的表现,点了点头。 “此事依你。不过万事你都要小心。” “我知晓的。”娇娇认真言道,又想到什么,娇娇再次问道:“祖母,你说,如果你是四皇子一系的人,为什么要杀安亲王呢?他又不可能继承皇位啊!” 韦贵妃看她不懂,点拨道:“事情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皇上身体看起来仍是很好,可是四皇子却也近四十了,他就不想着早些登上皇位?安亲王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不通人情,但是他对皇上却是忠心。安亲王与梁亲王算起来才真正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果照你所言,我倒是觉得,咱们这位四皇子……”停顿一下,韦贵妃眼神幽深且暗了几分。 “怕是想琢磨着篡位呢!” 娇娇震惊的抬头,有几分不可置信…… …… 待娇娇从宫中出来,还是处于不太正常的状态,怎么说呢?这话,还真是不好说。 篡位。 如果四皇子真敢这么想,娇娇觉得,这也必然不是他的真实意思表达,别说她看不起这个四皇叔,而是这厮真的没有那么高深的能力和想法。而且,他似乎并不敢。 他背后必然有一个人。就如同之前的猜想,而他们可以通过崔振宇找到那个人。亦或者,还有许昌。 也许娇娇现在这般说有几分武断,但是实际情况她看的明朗,妥妥的啊! 娇娇觉得,她遗漏了什么。 当然,韦贵妃也是一个宫斗的好手,可是实际上如若真的把控全局,娇娇也不认为她十分之能干。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十分之彪悍,但是娇娇觉得,她的祖母在心思上是不如皇后的。 如果不是那个皇后早死,当今的局面必不是这般。皇后局限的根本不是后宫那一方之地,她着眼的是大局,看她对几个皇子做的事情,无一不是为她的儿子将来而铺路,这般的能干,如何是其他人比得过的?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娇娇倒是也极快的到了家。 楚攸听她回来,挑眉,李蔚言道:“可是要去求见公主?” 楚攸摇头,不动声色:“她会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公主晃荡进来了,确实是晃荡,不似以往那般的有精神。能让公主这般的人,也不在多数了。 “下官见过公主。”李蔚请安,娇娇摆了摆手,犹如赶苍蝇,李蔚立时出门,此时屋内只有楚攸与娇娇一人。楚攸看她这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你被人震住了啊!” “才么有。”娇娇也不多言,坐在那里撑起了下巴,总觉得有哪里忽略了呢? “那人是谁?”楚攸问道。他对这一点十分之好奇。 娇娇随口回道:“崔振宇。” “崔振宇?”楚攸皱眉,怎么会是他?又一思索,是他才是最好的啊,两边都不沾。那么,他是无意中被卷进来还是之前就是四皇子党?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现在再看公主,倒是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个丫头想什么呢?呆滞成这样。 “你怎么了?在宫中可是还有其他的事儿发生?” 娇娇摇头:“也没有,不过,祖母说,四皇子之所以选择了构陷安亲王,应该是为了篡位。”这事儿这么大,娇娇却仍是十分随意的说了出来。 楚攸呆滞,这下换他被震住了。等待季秀慧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两个人均是木桩子状。 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咳咳!” 没人理。 “咳咳咳。” 继续没人理。 秀慧看一眼门口的李蔚,李蔚无辜摊手。他更是不解。 想了想,秀慧决定还是去看看江城这厮还活着不。至于这两位,让他们继续发呆吧!她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原本在大家心里她就不太正常,就不要跟着两个人混的更加不正常好了,说出去太丢人! 这么想着,秀慧安心了。 看她进门之后又走了,李蔚贴心的将门关上…… 呐,他是一个极好的属下啊,真心的维护了公主和他家大人的形象。 他确实是个贴心的好属下,但是他的两个主子显然并没有将他的这个举动放在心上。娇娇想了许多许多,如果四皇子真的要篡位,那么这便不是小事儿了,真的不说给祖父么?可是,那个隐形人没有找出来,不是更大的问题么? “皇后。”娇娇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 楚攸被她这么突然一个大声惊到,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连忙问:“皇后怎么了?” 娇娇略微扬头:“我说,四皇子没有这份能力,但是皇后却是有的,这是我一直都忽视的一个大问题。” 楚攸皱眉:“皇后死了。”都病死了,如何能够策划这一切,这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对不? 娇娇笑眯眯的看楚攸:“皇后是死了啊。可是她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可以策划一切?我之前就觉得,有的地方很违和。可是我没有想到,不过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你想啊,如果皇后已经为四皇子找到一个极为合适的帮手了呢?那个帮手本身就聪明,而且可以实行皇后先前的计划。不可以么?我想,这个帮手年纪必然不会小,在明面儿上,他不会与任何人有牵扯,是最为公正严明的,可暗中却辅佐着四皇子。他与皇后私下里过从甚密,甚至知道皇后的闺名。朝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楚攸思索,半响,摇头:“私下里与皇后过从甚密这项,我实在是无从考证。我总没有机会躲在皇后的床下看她与哪个大臣有来往吧?” “那么把这一项去掉呢?这人很聪明,年纪不小,地位颇高,与所有可能争夺皇位的皇子都有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一个人,有么?”娇娇问道。 她虽然知晓朝中诸人,但是却不清楚这些人的性格特征。 楚攸再次呆滞起来,他看着娇娇,有几分结巴:“你、你说什么?” “这样一个人,有么?”娇娇不解楚攸的行为。 “确实……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不久之前,你还怀疑了他。你怀疑他与季致远之死有关!”楚攸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娇娇,言道。 娇娇瞬间也愣住,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起来。 “薛大儒?” “是。” 娇娇皱眉:“不对,还是有哪里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楚攸不明白。 娇娇看他,不多言语,只是念叨不对。 按道理说,薛大儒该是一直恋慕祖母,也就是季老夫人的啊,瞧他两个女儿的名字就可知晓,老夫人名唤英莲青,他的女儿一个叫莲玉,一个叫青玉。很明显便是老夫人名字的拆分。喜欢季老夫人的人,怎么又会喜欢皇后?这不符合道理的。 是的,喜欢皇后,照娇娇看,如若不是互相喜欢可以交心的两个人,以皇后的性格,怎么会将四皇子托付出去? “楚攸,你觉得,薛大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娇娇问道。 “什么什么样的人?”楚攸不知她指哪一点。 “感情,我想知道,他在感情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娇娇问道。 楚攸失笑:“我想,你如果想知道这一点,不该问我,反而是该去问你的祖母季老夫人吧?” 娇娇扶额;“你说的倒是对。” 言罢,一溜烟的跑掉。 楚攸看她风一样的背影,无语。 近来……她十分的跳脱啊! 如果诚如娇娇所言,薛大儒是站在四皇子背后那个人,那么,季致远的死与他的关系似乎就更大了。季致远是薛大儒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如果他发现了薛大儒的不妥或者暗中的对薛大儒表示了并非真心投靠四皇子,那么四皇子知晓这事儿的可能性就加大了,不仅如此,对于四皇子来说,背叛的人,必然该死。 想到这里,楚攸攥起了拳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季致远的死他也是要付上一部分责任的,是他与季致远商量了里应外合,而正是这份里应外合,极有可能是将季致远推入险地的诱因! “砰!”楚攸狠狠地一拳砸向了桌面。 李蔚听到声音,连忙问道:“大人可是出什么事儿了?”言罢立时进门。 就见楚攸面色不虞。 “你去通知花千影来见我。” “是。” 楚攸眼神凌厉,先前的时候他便发誓过,要为季致远找到真正的凶手,后来更是答应了季秀宁,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和谁有什么关系,只要是真正的凶手,他统统不会放过,不会! …… 季老夫人看着风风火火的娇娇,又听说了她的种种揣测,思考了半响,言道:“你的意思是,安亲王应该是被陷害的。而薛大儒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更有甚者,他还与皇后勾结?” 娇娇点头:“是的,先前的时候我们就有些怀疑薛大儒与父亲被害的事儿有关系,且不说薛青玉为什么留着那本书,但是实际看来,她最有可能得到的地方便是她的父亲薛大儒,而这本书是父亲编写的。而且您没有发现么?好像薛大儒的这首诗并不出名,这些年也鲜少有人提及,仿佛他不曾做过一般,倒是别的文章时常被文人提及。真本身就是另外一种不正常。” 季老夫人沉默半响,言道:“你且继续调查吧。若说他,这么多年,我倒是不觉他是恋慕于我的了。少年之时的情怀岂能与现在相提并论?自从致远出事,我们搬到了江宁,彼此之间的往来也少了许多许多,如若我真的了解这个人么?我竟是不敢回道肯定是的。” 娇娇皱眉:“那谁了解他呢?” 老夫人笑看娇娇,笑容却未达眼底,“傻丫头,自己的丈夫有没有爱慕他人,做妻子的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娇娇点头明了,告别了老夫人,她再次去见楚攸,听说娇娇想见一见薛夫人,楚攸挑眉,想了一会儿,言道:“你觉不觉得,你现在抓错重点了?” 呃?娇娇不解。 “这般只靠猜测然后求证的态度并不对。你先前不是说过么?证据决定一切,这也正是刑部做一切案子的重点。可是现在你是根据嫌疑人找证据,这样很容易被自己的主观误导的。”娇娇走后,楚攸又想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他比娇娇有经验多了,她没有发现他们调查的大方向出了问题,他却不能不发现,不过很幸运,他及时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娇娇听了楚攸的话,终于静了下来。 “近来你飘的厉害,当然,我也是一样。我们都被季秀雅出事这件事儿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所以做事儿就十分的飘。这样不好。其实怀疑薛大儒也未见得都是对的,你看,季秀雅还是他的外孙女儿,我们为何要全然的否定他呢?一步步按照证据来吧。”楚攸拉起了娇娇的手,娇娇眼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点了点头,他说得对。 “刚才我已经召见花千影了,刑部安排了最好的高手分别跟着许昌、崔振宇和薛大儒。只要他们有一丁点的接触,我们都会知道。根据证据慢慢来,我们过于急躁,只会让对方更加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我们已经怀疑错一次安亲王了,我不想再错。”楚攸实言。 娇娇抬起两人交握的手,“互相提醒,互相鼓励,互相帮助!” 楚攸听了,笑了起来,“你错了。” “你该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噗!”娇娇忍不住喷了出来,这位大叔,你这么自恋真的好么? “你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如果祖父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抽死你呢?”娇娇斜睨他。 楚攸挑眉:“肿么可能!” 就在两人耍花腔的功夫,就听门口幽幽传来一句:“你觉得,不可能?” 两人惊悚转身,瞬间石化。 “呃……祖……祖父……”娇娇结巴了,皇上怎么会来! 看娇娇这样呆滞,皇上怒了:“你们俩的手还不给我分开。” 两人立时松手,娇娇跳到一边儿,继续结巴:“祖父怎么、怎么过、过来了?” “我不过来怎么知道这个家伙在勾搭你?你还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有些人年纪大了,最喜欢欺骗小姑娘了,他又是这么多年都不招女人待见,连传出的绯闻,也是和我这样的老头,可见他十分之饥渴。你以后定要离他远一些。至于查案神马的,呃,这样吧,往后站五米以上的距离。”皇上真是气急了,不仅自称了“我”,还说了十分不靠谱的建议。 娇娇囧,卧槽! 楚攸囧+1,卧槽+1! 半天才缓过来的娇娇看皇上的表情,嘿嘿两声,言道:“这……都是误解!” 皇上继续瞪视两人:“你们俩把朕当成傻子?” “自然没有。”两人异口同声,之后互相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倒霉之气。 皇帝径自坐下,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合拍。” 跟在皇上身后的来喜十分之郁闷啊。皇上突然要出宫,这也就算了,可是不让通传是为什么啊!偷听人家谈话是为什么啊! 这门亲事还是您金口玉言定下的啊,现在看楚攸,恨不得扎死他! 娇娇缓神,来到皇上的身边笑言:“祖父,您真的误解我们了。其实我们是极为纯洁的友谊啊。最近这案子峰回路转的太过,我们也心情起伏太大,这不互相鼓励么!您还别说,我们现在还真是有了不少的线索呢!” 说起这个,皇上更生气:“那你们说说,查来查去,怎地就查到了安亲王身上,而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 娇娇不晓得皇上有没有和韦贵妃通气儿,有些迟疑:“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啊,该处理更多的大事儿,细节什么的,就不需要多管了吧,待我们查出了结果,必然第一时间进宫禀告。” “等你们查出了结果,朕已经被谋朝篡位了。” 娇娇变了脸色,也明白皇上知道了,连忙解释:“不是。祖父,不是这样的。” “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样的?” 娇娇看一眼楚攸,这厮看着她,一脸的“让你表现一下”。这样灭火的事儿,还是要她来。 “实际上,我们暂时不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希望将所有的事情仔细的查清,然后将所有证据准备好。您也知道,不管是我还是楚攸,都算是与四皇子有仇,既然是有仇,我们就不能不谨慎,就像是三皇叔不来查这个案子的道理一样,他是为了避嫌,就算他查到的是真相,也难保有人说他是故意构陷,为什么,因为他也是皇子。而我们,虽然我们不会是争夺皇位的人,但是却是四皇子的对立面。我的父亲因为皇后离宫,最后客死异乡。至于楚攸,林家更是惨烈异常。如果我们不将足够的证据,铁一般的证据提交给您,您可以信服吗?您心里不会有疑惑吗?还是说,大臣们不会有疑惑?”娇娇说了许多,停下来喘了一口气,继续言道。 “我们必须做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真相,这不是我们的构陷,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除却这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四皇子的天分我们都清楚,即便是他已经年近四十,可是却也并没有这样的心智,那么,那个能够帮助他的人是谁?诚然,皇后临死之间可以为他制定许多计划,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这点皇后必然清楚,而四皇子根本就不足以随机应变,那么,一个合适的帮手至关重要。这个帮手是谁?他能够知道皇后的闺名,难道会是一般人么?如果我们不找出来,就冲着他这么缜密的心思,您不会觉得芒刺在背么?今天我们相信您的判断力,马上调整方向,如果我们有一点点的坚持,那么搜集到了所有假的罪证,提交了上来,大臣都知道了,您能不处置安亲王么?” 娇娇一口气说了许多,有许多的问句,她是期望通过这些问话让皇上明白,他们现在这样,现阶段,是极好的。 皇上看娇娇定睛望他,半响,言道:“你怕朕不相信你们?” 娇娇点头:“我知道您心里是愿意相信我们的,可是既然有仇,我便要做的一丝差错也没有,这样,您才能放心。不是说信不信得过,我不能给您添烦恼。楚攸也是一样。” 皇上看楚攸站在娇娇的身边,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之认真。 感慨万千:“在楚攸进入刑部查第一个案子起,朕就十分看好楚攸的能力,也相信楚攸的为人。而在京中你们俩合作第一个二公主的案子开始,朕便觉得,那个小女孩儿季秀宁是个十分聪明的丫头。配楚攸极好。你们两人算是天作之合。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娇娇脸红,小小声扯着衣角嘟囔:“你夸奖我就可以啦,至于旁人,不需的呀。” 皇上冷笑:“如若我只夸你,怕是你又要为他鸣不平了吧。别以为朕不了解你。” 娇娇嘻嘻哈哈的挽着皇上的胳膊撒娇:“您了解我是应当的啊,您是我的祖父呢。是娇娇最亲近的人之一。” “你个鬼丫头,又来拍,你要是身在朝堂,必然是个ning臣。” 娇娇不依:“肿么会,我最正直。” 看她耍宝,几人都勾起了嘴角。 皇帝看他们,缓和情绪,不似进门那般生气,其实,他还是看好这个孙女婿的,不过孙女儿是千辛万苦找回来的,所以见到楚攸勾搭人,他便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一股火。 这种矛盾的心情,没有孩子的人是体会不到滴! 冷静下来,看着人又不觉得十分讨厌了。 “你呀,最会耍宝。”皇帝微笑。 娇娇看他,突然想到:“咦?祖父怎么来这里了?您都没有召见我们呢。”这样的事儿,不是该直接召见他们么,怎么亲自过来了呢? 皇上表情没有变化,也没有回答娇娇的话。 娇娇似乎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祖父是不放心我的,想过来顺便看看我在季家的生活,对么?” 皇帝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祖父对我最好。”贴心小棉袄得意洋洋。 皇帝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出来。 楚攸看娇娇与皇帝说话,心中感慨,这丫头,还真会讨人喜欢! 像自己便是啊,不知不觉就被迷惑,十分的喜爱她。 呃……他胡思乱想什么呢? 楚攸脸红…… 皇帝本来觉得还是一室温馨的,但是……旁边那个满脸绯红的蠢货是怎么回事儿? 满满的鱼唇气息。 “你刚从宫里出来,朕再召你回去,难免惹人侧目,正巧朕也想看看你在这边如何,便直接过来了。你且放心,除了你家老夫人,没有旁人知晓。” 娇娇嘿嘿笑:“有人知晓又如何,皇爷爷对我最好。” “你刚从宫里出来朕就见你,别人一定会联想到案子上,现今这个案子闹得这么大。必要有个结果的。朕希望能够让你们全然安心的调查,没有一丝后顾之忧。” 娇娇明白这个道理:“祖父放心,我必然会好好做的。这事儿不光关系我自己的安危,更深层次我们没有看见的东西太多了。也许,这还和当年季致远的案子有关系,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很想找到杀害季致远的凶手,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必不会放弃。” 皇帝点头,揉了揉娇娇的脑袋:“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调查的事儿,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朕是安排了很多人保护你,但是就怕有个万一,你且要多注意。凡事让这厮帮帮你也好。” 皇帝瞄了一眼楚攸。 提到这个,娇娇正色:“我知道。” 瞄一眼那个羞涩少年状的中年男纸,皇上哼了一声,再次补充,“你莫要被他占便宜了。” 楚攸望天……怎么会! 娇娇憨笑……怎么会! 第133章 第133章 先前的时候娇娇便提出将档案里的内容做成树。可以直观发现问题。倒是不想,成果很快,他们竟然找到了崔振宇与薛大儒的共同点。也不能说是共同点,准确说,是交集点,说起来,薛大儒与崔振宇都是朝中比较奇怪的人。两人都是那种与任何人都不十分交好的形态。 可是便是这般,娇娇还是查出,原来,崔振宇调任京城担任御史之前,竟是在薛大儒娘子的家乡担任职务。再细查下去,发现两家原本之时竟也是有一些走动的,可是自十来年前崔振宇调任京城,两家倒是再无接触,仿佛,从来不曾相识。便是同朝为官,也是点头之交。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反常即为妖,照娇娇看,这就是反常。 楚攸这厮也是这么认为,他如玉的面孔十分的严肃:“这些方面我都放了人,只要他们动,咱们便能知道。我们不能犯先前安亲王的错误。” 虽然是这般说,但是楚攸其实在安亲王那里也放了人,一切皆有可能,他只看证据,只求稳妥。 因着怀疑的人是薛大儒,娇娇便有几分瞒着秀慧,如若是旁人自然不知,但是那人偏是秀慧,她的聪明劲娇娇也是知道的,因此她分外小心。可纵使如此,秀慧还是察觉了一二。 两人正在叙话,就听秀慧敲门的声音,娇娇连忙唤道:“二姐姐进来吧。” 近些时日二人时常关门密谋,大家竟也是习惯了,不似开头那般念叨男女大防。 秀慧进门,见两人俱是看她,抿了抿嘴,问道:“你们商量完了?” 这话怎么说的? 娇娇看向了秀慧表示有几分的不理解。 秀慧讥讽一笑:“你们本不就有事儿瞒着我么?” 娇娇微笑:“二姐姐想多了。” 然虽然她这般说,秀慧却并没有将眼神移开,她直直的看着娇娇,言道:“我有没有想多,你是心知肚明的。三妹妹,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我不是傻瓜,更不是子鱼秀美他们。你无需糊弄我的。你这几日与楚攸神神秘秘的,我如何不清楚呢?不过我本是想着,既然不该我知道的,那么我不清楚也罢。可这两日我又一转念,这事儿其实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人,你们断没有瞒我的必要,怀疑安亲王你们都能够直说,现在又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你们到底查出了什么?” 不得不说,秀慧果然是观察细腻。 娇娇略微垂首不言语。 秀慧看他们,继续说:“是什么人让你们不敢与我说?与我……有关?” 与秀慧有关的人太少了,娇娇明了,便是她不说,秀慧大概会去略一梳理就会想出一二。如果这样,倒是不如让她来说出这一切,最起码,还可以在秀慧难受的时候给她以依靠。 “二姐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万不能与任何人说,也更加不能表现出一丁点。” 娇娇表情十分的严肃。 秀慧的心越发的不安定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几分后悔来说这个话了。直觉告诉她,娇娇要说的那个事实,必然不会是一个让她真正欣慰的答案。 可事已至此,叹息一声,秀慧点头,诚恳言道:“我发誓,不会说。” 娇娇拉着秀慧的手,看一眼楚攸,楚攸对她点头,示意她将实情全盘托出。 “我们怀疑的人,其实是你的外祖父薛大儒。” “什么。”秀慧立时站了起来,娇娇与她牵手,拉着她,仰头看她。 秀慧站在那里深深的盯着娇娇:“你胡说。” 娇娇将视线别了下来,勾起了嘴角,言道:“我为什么要胡说呢?你看,我本就是不想告诉你的啊。二姐姐,有时候有些事儿,说出来必然不是那么让人欣喜。不管是谁,是哪一个人,我都想着,等彻底查实再说,可是既然你现在问起此事,我也只有将一切都说出来。二姐姐,对我们来说,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只是嫌疑人而已,最后的一切,都是要看证据的。” 娇娇这般说,秀慧还是不动。她知道,既然娇娇怀疑了,那便是一定有让人怀疑的地方,紧紧攥起了拳头,秀慧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都怀疑他什么?” “杀害季致远季致霖。刺杀我。所有事儿。”娇娇言简意赅。 不过她的话全然是惊涛骇浪一般。秀慧脸色已经白的仿佛一张纸。 “杀、杀害父亲和大伯?” 娇娇点头:“这事儿,原本他就是嫌疑人。只不过现今多了一条刺杀我而已。” 秀慧的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她看着娇娇,一字一句,语气颤抖:“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他,我的外祖父,我的慈祥的外公他,他可能是当年案子的凶手。而现今,他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故意诓骗了吴子玉进京哄骗大姐,然后杀你?季秀宁,你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季家的每个人都是一样,在关键时刻,他们喊的,永远都是秀宁,因为在他们心里,她不是公主,是他们的秀宁。 “我只是说出可能的情况,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的。二姐姐,不告诉你的原因也是如此,如果他不是,你是要白白伤心了么?”娇娇一直都没有松开季秀慧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传递力量。 “没有证据,正在找。可是如果什么也没有,你也不会怀疑的,对么?”秀慧抹了一把脸,擦掉了泪水。 娇娇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外公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大伯、父亲、大姐、你,甚至是我,他就全然的不在乎吗?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么?”秀慧甩开了娇娇的手,转身快步离开。 楚攸看娇娇,“要不要……” 娇娇也落下了一滴泪,摇头:“没有关系。不用去追了,二姐姐不会乱说的,她最有分寸。” 楚攸用食指抹掉娇娇的眼泪,将她拉进怀里,言道:“秀慧为她的外公伤心,你却在为他们伤心。” 娇娇泪眼模糊的看楚攸:“其实人是最复杂的一样东西,你说对么?” 楚攸远远望去,似乎看着什么,又似乎是陷入了深思,声音极为飘忽:“是啊!” “如果他杀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我其实不确定自己最终会不会继续调查下去。可是现在不是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替季致远找到凶手。我不能放弃,不管那个人是谁。”娇娇呢喃。 楚攸拍着她的背,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如果那个人是皇上,我都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出什么的。”娇娇继续呢喃。 楚攸一怔,将娇娇的身体拉开,认真看他,表情十分的严肃:“你再胡说什么。不准胡说,不准乱想,这话你只能说这么一次,以后不准再和任何人提及,所有人都不可以,你知道么?” 娇娇恍然想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有几分微变,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的想法,想都不能想。我这么大的仇恨尚且能够顾全大局。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不说别的,他也是最疼爱你,待你最好的祖父,季家虽然当时收容了你,可是你要分得清轻重。”楚攸教育娇娇。 娇娇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以后不会在别人面前说的。” “如若你没有想过,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宋娇,你要懂事儿。” 看楚攸这般的严厉,娇娇笑着摇他的胳膊:“好啦好啦,我知道错啦,我真的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别说祖父完全不可能,就算是可能,我也不会乱来,不光是因为他是我的祖父,我还要顾全大局啊,刚才不过是一时迷糊乱说扒拉。我以后真的不会了,楚攸,我错了错了好不好?” 娇娇还真是无意识的,虽然有时候可能无意识才是人的本性,但是她确实是不会做的。 她不是狼心狗肺又不知轻重的人。 娇娇诚心认错,楚攸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他就不明白,娇娇为什么那么纠缠于季致远的案子,她本身其实并不认识季致远的啊。难不成是老夫人洗脑的太过厉害? 可是实际上想想又不可能。 狐疑的打量娇娇,楚攸言道:“你和我说说,为什么?” 纳尼?什么为什么? “季致远,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你……你喜欢他?”想到这一层,楚攸变了脸色。 会不会真的是这个样子呢? 娇娇读了许多季致远的书,见识到了他的才华,哪个少女不怀春?也许,正是因此,她才这般的执着。她仰慕季致远? 楚攸脑补了许多,越发的觉得,自己真相了,想到这里,他竟然十分的难过。 这还幸好娇娇口中没有水,如若不然,她必然是要喷的,楚攸脑补的太过有木有! “你、你胡说什么!” “你执着的不像是正常人。这一点都不像往常的你。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对于这件事儿,你是多么的认真。” 娇娇看楚攸,发现他极为慌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睨了楚攸一眼,娇娇问道:“你,吃醋啊?” 楚攸恨恨的别过了头,言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转换话题。” 娇娇“咯咯”的笑了出来。 看她笑的这般没心没肺,楚攸更是恼怒,不过又不想让她看出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楚攸哼道:“又哭又笑,瞅你那个傻样儿。” 娇娇将手放在楚攸的手上,语气低低的:“你才是真傻。没错,我是喜欢季致远,可是我的这个喜欢,和你想的那个喜欢是不一样的。也不是我执着,我只是知道,不该让每一个枉死的人不能瞑目,也不能让他们身边的亲人不能安眠,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也才能真正的平复他家人的心情。楚攸,你知道吗?其实,我比你还适合待在刑部呢?” “将每一件事儿都大白于天下,真的这么重要么?” 娇娇慎重的点头,“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楚攸看着娇娇认真的眼神儿,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平复了心情,他倒是笑的有几分怪。 “所以,你要做刑部的当家的?” 娇娇一怔,有几分不明白,再看楚攸,恨恨的锤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 楚攸戳一下她的脸蛋儿:“你说那?小公主?” 娇娇哼了一声,撇过脸蛋儿。 楚攸笑的愈发的厉害。 看娇娇似乎真的是被笑恼了,楚攸再次开口:“你说,你二姐姐是真的喜欢江城么?不是因为江城救了她,她想着报恩?” 娇娇不可思议的看楚攸:“你想什么呢?什么报恩?这年头还流行这个么?如若要报恩,有千万种法子。二姐姐可不是那种蠢人。要赔上自己一生的。” 听娇娇这般说,楚攸点头。 “二姐姐喜欢江城,以前我就觉得有点这种苗头啊,现在不过是更多罢了。你就没有发现么?原本的时候二姐姐对谁都是淡淡的,可是唯有江城,两人凑在一起,十分的火花四射?” 果然,娇娇被楚攸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是小包子脸。 楚攸微笑言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现在我们的二姐,季二小姐,应该很需要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吧?” 娇娇被那句“我们的二姐”逗得脸红,再听楚攸的提议,囧…… 这厮心眼太多了啊! …… 秀慧从屋内出来十分难过,她实在不明白是,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娇娇一直都说这还只是怀疑,可是她却是十分了解娇娇的,娇娇的性格,她并不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现在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先前安亲王的事儿让她真的有点谨慎了。 她其实本是急冲冲的冲到了母亲的房门口,可是最终却冷静下来没有进去,即便是进门了,说什么,怎么说? 她不能罔顾娇娇他们调查的结果,更是不能让母亲跟着她一起伤心,近来母亲因为大姐的事儿已经十分难过了,如果再这般,她该怎么做? 也许,真是就如同娇娇所言,待到所有问题查清再说吧,只有这样,才是最好。 让他们且做一回鸵鸟。 秀慧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说话,想来想去,竟是没有人可以依靠。 秀慧漫无目的的走,来到了江城的门口,可思来想去,她依旧是没有进门,她有什么道理来找他,自那日被子鱼秀美拆穿之后,她已经很少来看江城了。 他又没说喜欢她。 转身离开,最终,秀慧坐在了后院荷花池的隐秘处。季家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死角的,如若说有,大抵也就是这里了,夏日里花草旺盛,如若她坐在这里,倒是不易别人看见。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蕴见状,悄然离去。 秀慧捏着石子儿一个个的投到湖里,不禁想起小时候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与一般的小朋友不同,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玩玩乐乐,可她却总是想着要学习,外祖父那时看她如此,便是将她带到了这里,他说,要劳逸结合才好。小朋友总是要玩玩乐乐一些的,不要让自己太累,他还教了她投小石子。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外公说了什么?…… 他似乎是说,当年有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也对他说了这样的话,让他不要太累,正是这一句话便戳中了他的心。让他不能自拔,也正是因为这份不能自拔让他一直坚持了许久。 虽然当时的秀慧很小,但是她一直记在心里,而经过了这么多年,她长大了,她觉得,外公说的这个人,一定是祖母。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外公当年是喜欢祖母的,不说旁的,从母亲和姨母的名字便是可以看出。 可既然当年那般的喜欢祖母,既然两家的牵扯如此之深,外公他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难不成,真的是因爱生恨? 可如若真的是这样,又是怎么坚持这么久才爆发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沙沙的声音,秀慧不知道谁来了,也并没有回头。 “二小姐……” 秀慧听到男声,立时回头,果不其然,竟是江城。 “你来干什么?”秀慧将自己的泪水抹掉。 见她哭了,江城呆了一下,随即来到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坐在花池边儿。 “二、二小姐,你怎么了?”江城问道。 秀慧咬唇:“谁让你来的?公主?还是楚大人?” 江城摇头:“都不是的,我刚才在屋里休息,听到窗外有人议论,说看你在荷花池边哭。我想,我想……我就想来看看你!” 江城老实回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一听到这话立时就冲出了门。 秀慧笑了出来,不过笑意却不深:“傻瓜,真是个傻瓜。” “呐?” “你就不想想,这房间的隔音这么好,怎么就能让你听见,还不是人家想让你听见。这不会是公主的手笔,想来是楚攸故意为之了。他故意把你引过来的。”秀慧解释道。而至于将他引来的原因,秀慧心知肚明。 江城挠头,有些不解秀慧的理论,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二小姐一定是想多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引我过来?你就是心思重,才会伤心事儿多。” 秀慧被这个蠢货气极,转头不理他,看她这般模样儿,江城有些木讷,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可是又看她脸蛋儿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柔声劝道:“我、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身边都有许多的亲人啊。你不是无依无靠的,别哭了,好么?你这样,会让很多人伤心的。” 秀慧呢喃:“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 江城连忙自荐:“我啊。我可以和你说话啊,你心情不好也来找我,我给你讲京城里的八卦,京里有许多八卦的,虽然这段日子我受伤了有些消息不灵通,可是我以前知道的那些,也一定能将你逗笑。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许多人家,比戏里唱的还有趣呢!而你这样和和美美的家庭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江城没有什么心思,不过却话糙儿理不糙儿。 “别人过得好与不好,又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想自家过得快快乐乐。可是即便是这样小小的要求,也并不能满足。”秀慧捡起一颗小石头,扔到了水中。 江城不解:“可是,季家本来不就是很和美的么?你看,连你父亲都醒来了啊。如若是旁的人家,这人必然早就不在了,可是你父亲却醒过来了,哪有人昏迷了七年还能醒过来?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儿么?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谣传的,外面都说,你们季家必然是几辈子都是大善人,修来了这样的福气。随随便便收养个小女孩儿就能是已故皇太子的女儿,昏迷七年的二爷也能醒过来。这样多的好事儿,还不是天赐的福气么?” 秀慧看江城,呢喃:“天赐的福气?” “是啊。”江城认真点头:“你爹都没事了,你们家这么大的难关都能过去,还有什么能让你伤心成这样呢?” 秀慧略微垂首,重复江城的话:“这么大的难关都能过去……可又有谁知道,这难关是谁造成的呢?” “不管是谁造成的,我相信,公主和楚大人一定会查出来的,他们会还你们家一个公道的。” “公道?”秀慧看江城,见他认真点头。 别过了头,秀慧沉默了许多,开口:“季家所有的孩子之中,我是最不受重视的。” 江城不知道秀慧怎么转换了话题,但是看她这般的难过,他只想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只想陪着她。 “大姐姐是第一个孩子,大家都喜欢她。后来有了子鱼,他是男孩子,也不一般。秀美又是老小儿,大家更是娇惯。说来说去,好像只有我是可有可无的。不过我很聪明,我很聪明的,大家总是忽视我,我却发现,聪明的人会让大家喜欢,于是我加倍努力,加倍学习,越是这样,大家越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最有天分,最聪明。虽然我表面表现的无所谓,可是我心里可高兴了!” 江城静静的听着秀慧的话,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真的不是看起来那么坚强能干,原来,她也会有担心,也会怕别人不喜欢她,与许多许多的女孩子一样。 “我越发的努力,每天都好累好累,可是表面还要装作不在意,装作自己其实也没有付出太多努力就聪明的样子。我以为,没有人知道,可是谁知道,外公发现了,他说,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不管是爹还是娘,他们都很喜欢我,虽然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十分的关注我,可是他们都知道,我是一个懂事儿的小孩子。我不需要这么为难自己。我要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不需要将一切都压在心里。” 停下话语,秀慧再次向水里丢了一颗石头,见水面起了一丝涟漪,她看着那波光,继续言道:“我很尊敬外公,外公很能干的,他不仅是大伯和父亲的先生,还是皇子的老师,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可是现在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秀慧哭了出来,江城见她如此,手足无措,慌乱的掏帕子,却有发现自己根本没带,看她泪水越来越多,他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用食指擦去了她的泪。 “别哭,二小姐,你别哭……” 秀慧不断的摇头,哭的越发的厉害。 江城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看她这般的伤心,便觉得,将她惹哭的人真是罪该万死。 她是、她是最好的一个女孩儿啊! “不哭,你不哭哈……谁欺负了你,我去揍他,我武功很好的,我替你报仇,你不哭……你哭的,你哭的我都想哭了……”江城急的不像样。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的。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难过,我很难过……”秀慧不能将一切说出来,可是又极为伤心,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其实很可怜。 “没有人欺负你你哭什么?你说的那些又是为什么?别这样好不好?不哭了哈,不哭了,呃,不要难过,乖,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的……”江城才不相信没有事情秀慧就会哭成这样,她何时不是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哪里会像这样,哭成了一个惨兮兮的小娃娃! “你也不能解决……”不知怎地,看江城这般的关心她,秀慧觉得更加的委屈,哭的声音也更大。仿佛,她终于有了依靠,虽然还是什么都不能说,但是真的是依靠…… “虽然我不聪明,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我可以帮你打坏人,你不哭……乖啊,不哭……”江城犹豫了一下,将秀慧揽到了怀中…… …… 江城将哭的惨兮兮的秀慧哄好之后送回了屋。 两人的感情似乎更近了一步,秀慧这个时候是十分羞涩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她心里竟是十分高兴的。高兴江城如此待她。 而江城心里更是高兴地不得了,他虽然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哭的这么可怜,但是看她最后破涕为笑,他还是很满足的。 也许,也许他要回家见见他爹娘了。 求亲什么的,可是一定要趁早。不然二小姐那么美好,该被别人聘走了。 那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么想着,江城竟然开始焦急起来…… …… 就在娇娇这边线索愈发的多了起来的时候,四公主竟然登门求见了,这让娇娇十分的诧异,她此时正在与楚攸一同查看卷宗,听到四公主到了,挑眉看楚攸:“你说,她是来看你还是看我?” 楚攸捂脸:“必然不是看我,如若是,我挡住。” 此言一出,惹得娇娇失笑。 “你就不是个好人。” 楚攸无语问苍天,这话从何说起? 不过楚攸随即想到了先前的一件事儿,那是皇上的话,皇上说他没有女人缘?现今想想,可真是如此啊,唯一一个对他有一分好感的人,也只有四公主了,那还是因为自己救了她。而且,被四公主喜欢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楚攸深深觉得,有点悲催了。 当年那么些人,每个人都有不少的爱慕者啊,唯独他,属实没有。 所以说现今小公主能够看上他,也挺不易的。 “你去见她?” 娇娇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见呢?左右先前的时候我还想见见她呢?如今她自己送上门岂不是更好?我本也是想详细的问问她当年的事情的,那些事儿,咱们虽然知道,但是可并不完全。” 楚攸点头:“说话,注意分寸,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姑姑。没有必要将事情闹僵。” 娇娇翻白眼:“我是傻瓜么?” 呃……楚攸无语,小公主竟然翻白眼,其实,看上他的小公主也不是很正常吧? “你老实的待在这里,不准出去见她。”她其实是开玩笑咧。 不过楚攸竟然极为认真的点头了。 娇娇有些费解,这厮最近怎么这么奇怪捏? 告别楚攸,娇娇来到大厅。 此时四公主坐在正位,季家的旁人并没有出现,倒不是说众人不守礼节,而是四公主进门伊始就说了,只想见见嘉祥公主,旁人不必出来了。 如此一来,倒是也好。 娇娇巧笑倩兮的进门,微微一福:“娇娇见过四姑姑。” 四公主看她这般明媚的笑脸,顿时觉得自己这几日的火是白上了。 “嘉祥坐吧。” 娇娇点头,坐在的她的侧面。 “本来嘉祥登门求见姑姑的,可是姑姑却过来了,倒是显得嘉祥不懂事儿呢。姑姑近来可好?” 四公主低头喝茶:“还不是那么个样儿,我又有什么变化。哪像你,每日都忙的要命。”这话更似试探。但是实际,不然,娇娇觉得,四公主其实就是个被娇养大、没多少心眼的女子。 娇娇用帕子掩嘴笑:“姑姑可是说错了呢,嘉祥哪里有什么可忙的?还不是每日吃喝玩乐?” 四公主哪里肯信,她总是觉得,这个侄女儿顶奇怪的。 “你不是奉命查案么?这样还不算忙?” 娇娇嗔道:“是奉命查案啊。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楚大人在忙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能帮的总是有限。” “呵呵。”四公主不置可否的笑。 娇娇再次开口:“说起来倒是也挺对不住姑姑的。” 四公主疑惑看她,不明白她话从何来。她的意思是楚攸的事儿? 不至于吧? 娇娇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心里更是无语,连忙解释:“听闻嘉祥出事的时候,姑姑还受了些牵连,我一直心里十分的愧疚。当时是大家想差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您是万不会害我的。伤好之后我也想登门看望姑姑,可是又想着,我近来正在查案,如若我登门,旁人怕是要多想,到时候又要给姑姑多添一些麻烦,因此倒是不敢过去了。” 娇娇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四公主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在那里,那便是这个嘉祥,她真的是人精儿一般啊!与她们姐妹全然不同,说话总是滴水不漏且绕许多的圈。 “没有关系,我不在乎那些,已然被人误会习惯了。” 娇娇正色:“那怎么可以。不能说你不在乎,就要放任别人胡说。你总是不追究,他们倒是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且更加的放肆呢。我便是这么想的,如若别人敢多编排一句,我必然是要上门讨个说法。” 娇娇略微偷换了一些概念,将话题转了转,不过很显然,四公主并没有发觉娇娇的意图。 她听娇娇这般说,想到往日里大家对她的嫌弃,恨道:“四姑姑也不怕与你说,原我并不十分喜欢你。但是今日听你说这番话,我倒是改观了。你说的可不是正对,那些人表面看着是个好的,满嘴仁义道德,可是他们又有什么证据呢,就这般的编排我,我本没做什么,他们就要污蔑我,那我倒是不在乎那些了,反正你们喜欢说,我倒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敢说,我也是敢做的。” 卧槽! 大姐,难不成你的这般“放荡形骸”是做给别人看的么,是为了置气么? 娇娇拉住四公主的手:“四姑姑可不能这样。”见四公主拧眉,娇娇继续言道:“咱们不能为了置气让自己不快活啊。你这般做了,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说的对。我们就要往相反了做才是正途。你说我不好,我偏好给你看。如若你再污蔑我,我就进宫讨个公道。皇上最是公正严明,对不?他是您的父亲,可是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没有道理任由那些蠢人污蔑自己的好女儿啊!再说了,我们凭什么白白受这些委屈?公主不是本来就该是金枝玉叶么?” 四公主想了一下,竟然觉得挺对,这些话,往日里可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过。如此一来,她又觉得,似乎这个丫头还真是不错的。 先前她在她府里也是一副不肯吃亏的样子,倒是坐实了她今日这番话呢! 说到底,四公主还是没有心机,如若有,她也不至于堂堂一个公主过得如此样子。 如此一来,四公主便是对娇娇亲近几分。 “你说的倒是好像对。” 娇娇点头,言道:“其实我也听说了姑姑的事儿。这事儿是个意外,哪里是你的错,你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四公主听了,心有戚戚焉。 唾了一口,她更是恼恨的言道:“可不不是我的错!就是那些人胡言乱语。如若不是他们劝酒,我的驸马怎么会去世?也正是因此,我的小弟弟才没能出生,我的母妃才郁郁而终,我如何能不气愤?他们都不喜我,却不想对我造成了什么样的打击么?” 小弟弟?娇娇皱眉,连忙问道:“姑姑说什么呢?这些事儿没人提过啊?” 四公主冷哼:“他们提什么?提他们劝酒,结果我的驸马猝死,我成了寡妇,消息传进了宫,我母亲早产结果难产?当时我母亲侥幸救了过来,可没多久也郁郁而终?” 四公主气极。 娇娇却马上想到了不同的一层。 四公主这件事儿,是不是也是有猫腻的? 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四公主的夫家在京中可是极有名望的,皇上身体大好,如若这个孩子生了下来,那么四公主的夫家必然也是支持他们这一系。可是驸马死了一切便不同了。四公主没了依仗,而且……她母亲听了这个消息造成了早产,孩子没有保住! 想到这一层,娇娇脸色变了。 驸马爷,当时真的是猝死吗? 会不会,本身这件事儿就有人动了手脚?想到这里,娇娇越发的觉得眼前都是一团迷雾,她站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不,不对。 她不是找不到方向,而是真的有了方向,她现在虽然站在迷雾之中,但其实线索更多了起来。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在一起的契机。 第134章 第134章 原本娇娇对四公主也并非十分不喜,总的来说,两人之间的牵扯,只因一个楚攸,四公主因为她与楚攸之事不喜于她。而她不是好欺负的小憨货,虽然也没有不喜欢四公主,但是言谈之间也没让人家得到什么便宜。 可是经过这短短数句话,娇娇却是觉得,其实,四公主也是一个可怜人。自然,原本也是可怜人,可是现今,娇娇总是觉得这事儿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 如果真像她自己揣测的那样,那么这事情,果真是大条了。 四公主是个心直口快且没有什么心机的,娇娇自是不敢贸然与她多言什么,只是试探问道:“四姑姑可知,当时的具体情况?” 四公主疑惑的看娇娇,不晓得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还是言道:“当时情况,我在新房,如何能够知晓,只是大体知道。驸马被劝酒,结果又突然暴毙。太医说驸马是早有隐疾,可是如若真是如此,怎么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是那日如此呢?他误我一生。” 娇娇看四公主十分之难过,想来,这两人也未必没有感情,这句“误我一生”更像是一种怨念。 也许,不是驸马误公主一生,恰是公主间接误了驸马一生。 人生大抵如此,许多事儿,真是难以论断。 娇娇想了一下,看四公主,问道:“四姑姑,如果有朝一日,我是说有朝一日哈,你知道,当年的事儿不是那么简单,驸马的死不是那么简单,你会如何?” 娇娇小心翼翼,不过四公主却立时站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娇娇,双手甚至有几分颤抖,许久,终于开口:“你说什么?你刚才与我说什么?” 娇娇有些懊恼,不该如此问她,不过调整一下情绪,仍是开口:“如果,驸马的死,不是那么简单呢?” 四公主眼睛眨都不眨,就这么看着娇娇。 “姑姑莫要介怀,我这人疑心重,许是胡思乱想了,你也莫要当成一回事儿。”不过是片刻,娇娇便调整了自己的方案,也许,让四公主略微知道一些,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但是她却不能直接那么说,如此,也算是引起四公主的重视。 “我会杀了那人。”四公主并没有顾及娇娇之后的话,缓缓开口,言语之间仿佛淬了冰碴。 娇娇略微垂首,没有接话。 四公主依旧看着娇娇,继续问:“你……知道了什么?”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嘉祥一直都在问她当年成亲的事儿,问驸马。她是蠢笨,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点脑子。 娇娇摇头,抬头,眼光清明:“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刚也说了,我这人十分的愿意疑心别人,听到这一切,总是觉得不太正常,因此才会那般的问姑姑。姑姑莫要放在心上。” 四公主笑了出来,不过那笑声却十分可怖,娇娇听过许多人笑,可是这个笑声,竟是比哭声还要难过数十倍。 “你一定不是无的放矢,一定不是。你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还是,你在怀疑什么?” 娇娇看四公主这样的表情,想要再次拉四公主的手,不过却被她甩开。 “你告诉我实情。” 眼看四公主这般的狠厉,娇娇咬唇:“姑姑不信我?” 四公主冷笑:“我不信任何人。” 听她这般说,娇娇莫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看着四公主,言道:“姑姑不信任何人,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儿,姑姑也是不敢细想细琢磨的呢?” 她一字一句言道,她说的极为缓慢,四公主却瞪大了眼。 是的,她之所以这般模样儿,完全是因为,她也是怀疑的,她怀疑当年那一切,可是她又不敢多说,她生怕自己的怀疑变成了现实,因此她相信皇上的话,相信太医的话,相信所有人的话,可是在这些相信里,她又有多少的不安定呢?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敢多想。 颓然的坐了下来,四公主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冲着我的小弟……” 娇娇明白她的心情。 四公主与驸马当时是有感情的,她如此还可以说一句“驸马误我”,可是如若所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么,其实是公主间接的害死了驸马,虽然娇娇觉得,这事儿与公主一丝关系也无,是做这事儿的人丧心病狂,可是对于公主来说,确实极易将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的。 娇娇蹲在了四公主的腿边,拉着她的手与她平视:“四姑姑。我们都是皇家女孩儿,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其实说到底,我们殊途同归。我不会害你。” 四公主茫然的看着娇娇,不晓得她想说什么,可是直觉之下,她竟是有一丝的期待。 “你……想说什么。” 娇娇认真的看她:“我想说,假以时日,我会帮你查清真相。” 真相? 四公主错愕的看着娇娇,她茫然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并不喜欢你,你也不见得喜欢我吧?” 娇娇摇头:“我没有不喜欢你,当然,也没有喜欢你,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觉不是一定要分出个喜欢和不喜欢的。哪有那么多事儿是非此即彼呢?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姑姑。如果这事儿单纯就是意外,那便无事。可是如若不是,我不会袖手旁观,我见不得旁人欺负我的家里人。即便那个人与我关系并不亲密。” 如若真的是有内幕,让一个姑娘新婚就遭受这些,属实恶毒。 四公主就这般迷茫的看着娇娇,许久,问道:“这事儿,与你的遇刺有关系么?” 娇娇想了一下,言道:“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不过我想,如若真的是为了皇位,那么嫌疑人也不过就是那么多,你说对么?” 说到底,还不是皇位作祟。 四公主闭眼,点头。 “那需要我做什么?” 娇娇想了一下,言道:“姑姑可否帮我仔细调查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形?你也知道,我这边想调查并不容易。毕竟时间有些久远。” 四公主同意:“这点我能做到,当时有些丫鬟什么的,我还是可以找到的,不过他们终究是下人,见识也有限,比不得那些人。” 四公主口中的“那些人”正是在场的王爷皇子。 娇娇想着当时在场的人,深觉竟是没有人可以询问。 虽然她现在可以询问瑞亲王、可以询问八皇子,可是他们又有谁可以说出真心话呢?毕竟,当时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存了争皇位的心思的。 虽然楚攸没有说过,但是娇娇判断,瑞亲王一定也有过这样的心思。 “他们不值得我相信。不过。”娇娇停顿一下。 “不过什么?”四公主连忙追问。 “不过我觉得,倒是可以问问,之后交叉求证,也许会得到很有用的结果。” 这下四公主态度更是不同了,她拉着娇娇的手不放:“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立时就要哭了出来。 “姑姑。什么都不要想,镇定。” 四公主嗫嚅着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的点头。 “彩玉。”娇娇唤道。 之前因为说话,已经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奴婢见过公主,公主有什么吩咐?” “你去请楚大人过来。” “是。” 楚攸不知道娇娇为什么要找他,毕竟,这丫头先前的时候可是不准他见四公主的。略微整理了下衣着,楚攸便慢悠悠的晃荡过来。这一路他想的颇多,不过看样子,又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微臣见过四公主、嘉祥公主。” 真是难得这般有礼。 娇娇也不耽搁,立时将楚攸唤起,之后便是讲了刚才那些事儿,自然,娇娇说的极为隐晦,她并没有有将一切都讲出,有些事儿,还是不能在四公主面前多言的。但是好在,她与楚攸竟也算是心有灵犀,楚攸立时明白了她的怀疑与揣测。 “你怎么看这事儿?” 楚攸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虽然那是他初入京城的事儿。不过那时他们没有“怀疑”,没有多言,不过是因为,如此一般,八皇子也是受益者之一。 “你要调查?”楚攸这句反问也让娇娇明白了一些东西。 这家伙,早就怀疑过这事儿。 如此一来,她倒是有几分气愤。 难不成,为了一己之私,所有人漠视了这件事儿? “我会为姑姑弄清楚一切。楚攸,你会帮我吧?”娇娇语气不太好。 楚攸看她这般气鼓鼓的小包子脸,失笑点头:“我会,我自然会站在你的身边。” 娇娇总算是缓下了心神,这样说还差不多。 四公主看着并不毒舌的楚攸,竟是有几分不习惯,这样温柔的他,很不容易见到。不过此时她已然没有心思看他了,她满心都是驸马的死。 驸马,她的母妃,她未出世的弟弟,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一个连环局?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能做这些事儿的人,也是她的亲人啊! 在皇室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的亲情可言?那么,现在这位极力帮着她找寻真相的嘉祥,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静静的审视娇娇。 娇娇察觉到她的视线,不过却也并不恼。 她都尚且不能相信所有人,又为什么要要求四公主如此呢?她只消做好自己便是。 “当年之事,楚攸,你都知道多少?” 楚攸摊手:“完全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要查,我不会不管的。只现在,四公主,你该回府了。在这里也不能找到什么,倒是不如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当然,你也不可大肆调查,如若这般,还真是要把你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如此,大概所有的证据都会被人为的烟消云散吧?” 四公主因为楚攸的话回神,仔细一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如若不是楚攸提醒,怕是回去她就要闹起来。 叹息一声,四公主起身:“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帮忙,但是如若真的是能查到内情,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们的。” 娇娇看她:“四姑姑,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会袖手旁观,而且,如果我今日不帮你,难保他日别人不会这样对我。你看,我也未必就是安全的,对吗?” 四公主想到嘉祥和楚攸的遇刺,豁然明白,赞同的点头。 是啊,他们是女子,本不想牵扯其中,可是,旁人却不这么想,她们……一样难。 …… 待到四公主离开,娇娇似笑非笑的看楚攸:“你说说吧!” 楚攸不解,言道:“我有什么可说的?我确实不知道的当时的事儿,四公主嫁人的时候,我不过是刚来京城没有多久。那时还够不上级别调查这些事儿,而且,当时对所有人来说,这事儿都是……好事儿,谁人会去调查?毕竟,就算是调查了,也不能绊倒谁。毕竟,四公主已经没有那个实力了。” 娇娇哼了一声,似乎十分的气愤。 楚攸知道她的心情,拉她的手,被娇娇甩开。 楚攸难得见娇娇这般的孩子气,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 楚攸径自坐下:“我知道你生气这事儿。可是我当时不调查,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如若当时我便是刑部尚书,我一定会调查,不同的时候做不同的事儿,预期的效果也不同。你是个聪敏的姑娘,为人也十分的伶俐,可是你却并不明白朝堂,也不知晓这夺嫡之争的激烈,许多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今日敢与你一起这样折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公主。你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容得下我们,不然,结果必然不同。皇上不喜欢一家独大,他要的,便是百花齐放,他希望他的儿子竞争,因为,他如今还身体尚好。对一个帝王来说,皇位是超越一切的,包括亲情。” 娇娇因为楚攸的话沉默下来,她知道楚攸说的都是实在的。咬了咬唇,小丫头有几分难受。 “就是因为要让几个儿子在同一个天平下,因此他便可以罔顾自己的女儿了么?” 楚攸揉了揉娇娇的头,叹息:“是啊!这就是帝王。” 娇娇靠在楚攸身上,“那么,我更希望三皇叔登上皇位了。” 楚攸诧异,不明白她此话从何而来。 “怎么说到这事儿了?你为何如此想?” 娇娇抬头看楚攸,言道:“正是因为三皇叔经历了那些,他才知道亲情的重要,你自己没有这种感觉么?我说真的,八皇叔真不太合适。” 楚攸忍不住掐了娇娇的脸一下,言道:“你在影响我的判断。” 娇娇被掐了脸,恼怒的看楚攸:“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谁准你掐我的脸的?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在欺负我,我就揍你。” 啧啧! 楚攸挑眉:“哦?揍我?怎么揍?你自己打不过吧?恩?小豆芽菜。” 卧槽! 这真是不能忍啊。娇娇照着楚攸的胳膊就是一口。 MADAN!他真是太放肆了呀! 如今天气渐暖,衣着单薄,娇娇这么一口,楚攸还真感到有几分疼了,这丫头不光是口齿伶俐啊,下口的时候,也还真是也挺“伶俐”的,娇娇自然知晓这么个轻重能让楚攸疼,她得意洋洋的抬头:“你再敢不敢挑事儿了。不收拾你一下,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噗! 楚攸直接喷了。 “你这形容,真的好么?” 娇娇后知后觉,有几分脸红,不过还是强辩:“咋地!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楚攸笑了起来,低低言语:“我小的时候,很小那时,有一次在母亲的房里午睡。” 呃?娇娇有些迷茫,这厮怎么突然转了话题? “然后父亲从外面回来,两人就在那里叙话,不知怎地,父亲惹恼了母亲,母亲便是也咬了父亲一口,就像……就像娇娇刚才一样!”楚攸满脸的喜悦温馨。 娇娇想象着他描述的场景,再看楚攸的表情,竟然觉得,呃……有些不好意思了! 咦,咦咦?不对呀! “那时你那么小,都能记住?” 楚攸瞥了娇娇一眼:“我原本就是记性极好,虽然谈不上全然的过目不忘,但是可记十之八九。” 娇娇无语,倒是看不出,他还有这项技能。 “我说呢,你怎么查阅资料特别快。” 楚攸望天:“难道这个只能用来查资料么?” 娇娇点头,必须啊! 呃…… “楚攸,你帮我见两个人吧。”娇娇扶着楚攸回房,两人边走边说。 “谁?八皇子和瑞亲王?” “你好聪明呀。”娇娇笑嘻嘻。 楚攸黑线,他想不到才有鬼的吧。 “行吧,这事儿我来处理,不过说起来也是,我这受伤了这么久,表哥倒是极少过来看我。”楚攸有几分惆怅。八皇子极少来看他,而瑞亲王夫妻更是……没有! 对于这点,娇娇倒是有几分了解:“如今诸事纠结在一起,八皇叔虽然与你是一党,但是许多事儿,也并非看起来那么简答啊。他总是要顾忌些的,这里是季家,又不是你的尚书府。对吧?” 楚攸不置可否,笑。 “你倒是会为他说话。” 娇娇嘟唇:“他是我八皇叔耶!算起来,你也是我的长辈呢。这京中就是这点不好,亲戚套着亲戚的,极乱。” “很好分辨啊!” 那是你,不是我!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人,我表示分的心很累!娇娇默默在心里吐槽! 娇娇这般扶着楚攸在府里招摇过市,季老夫人听说唯有摇头,却不曾多说什么。 大家,已然习惯了。 楚攸并不耽搁,既然应允了娇娇,便是命李蔚安排,八皇子没有想到楚攸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见他,也是有几分吃惊。 “你身子可是大好了,就这般的折腾,可别不将自己的伤当成一回事儿。”八皇子难得的板起脸训斥旁人。 楚攸倒是不以为意。 “我没事儿了,已经好的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每每还需要人扶着,不过是逗弄小公主罢了。”看她紧张他,竟是也十分的有趣呢! 八皇子看他这般,继续絮叨:“虽说如此,可是你这身体当时伤的多么严重我又不是没看到。仔细养着才是正途,这般火急火燎的过来,你……”八皇子停下了话茬。 摆了摆手,将众人都遣退。 两人坐在书房,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 许久,八皇子问道:“你这次来,有事儿?” 楚攸点头,摊了一下手,他并不隐瞒,看门见山,他与表哥向来便是如此。 “其实我是受了小公主的嘱托才过来的。” 八皇子看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四公主的驸马死的时候,表哥也在场吧?我想知道当时的情景。” 八皇子哼笑一声,言道:“怎么又想起调查那个了?” 楚攸无奈笑:“她想。大抵是兔死狐悲吧!” 八皇子细细打量楚攸,半响,也笑了起来:“楚攸,你在笑。” “难不成我该哭?” 说起这个,八皇子的感觉好似比任何人都强烈的,当年的事儿对楚攸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大到他这人与许多人不同,乖张到了极点。往日里便是有笑意,也不过是敷衍。可是今日不是,提到小公主,他竟然十分的喜悦。这样的楚攸,多了一丝的人情味儿。 “公主对你影响很大。” 楚攸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变化的,但是他倒是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便是有变化,也并不多。 “我们俩算是天作之合吧?”楚攸挑眉。 八皇子被他的话逗笑。 忍不住点了点头:“天作之合。” 两人俱是笑了出来。 其实在八皇子的心里,楚攸与公主在一起并不是最好的一件事儿。最起码对他来说不是的,可是看着这般开怀的楚攸,他竟是也万万说不得公主的一丝不好。 楚攸与公主在一起,虽然他也说过,皇上允了他继续往上走,可是八皇子却是明白,自己赢的概率确实越发的小了。不知怎地,他就是有这样的看法。别人看不透皇上的心思,他也是亦然。 但是潜意识里,他只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庸人自扰,也许是实实在在的预见。 “宋娇这个女孩子,心思通透,她不会是为了什么兔死狐悲这样的理由来调查这件事儿,虽然她也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对我们,她并没有拿出一分的真心。所以,她要调查的更深层次原因,怕是也与现在的案子牵连吧?更有甚至,你们怀疑的这一切是同一伙人所为。对么?”八皇子认真言道,他与楚攸是可以无话不谈的,虽然现在楚攸说话已然有几分留半分,可他并不认为那是疏远。只是,有些话,楚攸说不得,便是他也是如此,有些话,说不得。 楚攸并不奇怪八皇子能够想到这些。 “表哥倒是了解娇娇。” 八皇子微微勾起了嘴角:“娇娇?你叫的倒是亲热,刚才不还是公主么?” 楚攸挠头,有几分不好意思:“表哥都是也会戏弄人了。” 八皇子微笑摇了摇头言道:“我哪里是戏弄你,不过说的都是实话罢了。楚攸,你能够幸福,表哥很高兴。” 当年之事,说到底,是林贵妃牵连了林家才有了那一切。 大抵是感觉到了八皇子的惆怅,楚攸认真言道:“不管怎么样,表哥,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仇,我也一定会报,不是说我幸福了,就可以放过那些作恶的人。他们做了错事,一定要受到惩罚。” 八皇子看楚攸这般的认真,言道:“那公主呢?她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么?未见得吧?报仇的事儿,她又是否会真的一直帮你?” 他想的都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宋娇更加支持三皇子,只要有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至于说林家的仇,八皇子更是不敢多想。她真的会帮忙么? 楚攸微微笑了出来,“她更看重三皇子,表哥,虽然我们是未婚夫妻,可是,也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啊。良性的竞争,又有什么不好?我们对这件事儿看的很明白,也分的很开。我们虽然很投契,可是到底不是一个人,不会所有观点都一致的。至于说报仇,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八皇子愣住。 “她坚持的,只是正义。而我们,确实蒙冤!” …… 楚攸并没有从八皇子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按照他所言,当时的情形极为正常,根本与他们劝酒无关,驸马确实是饮下酒之后立时倒地不起,可是事实上有没有其他的问题,这又如何能够知晓。 对于这一点,楚攸也是相信的的。如若真的是用了什么药物,便是那时不发作,似乎也未见得能够撑过那天。 见了瑞亲王,也是一样的说辞,楚攸原本就是伤着,可他拖着身子接连的见了两人,这京里稍微有脑子的人便是泛起嘀咕。 也有那御史跃跃欲试,你看吧,身子都好了,还住在季家,委实不像话啊。可还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就听楚大人竟是因为操劳,卧床不起了。 众人囧!已经拟好的折子啊! 而此时,娇娇正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楚攸躺在那里装病。 “你这样真的好么?” 这似乎已经成了娇娇的口头禅了,每次见楚攸,她都要这样说一下,没办法,这厮装的太厉害了,她觉得看不过眼啊! 楚攸微笑看娇娇,咳嗽几声,似乎极为虚弱的样子:“我这不是自己找法子与公主多相处么。如若回了尚书府,皇上怕是更不会允了我多与你接触。” 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 娇娇嗤了一声。 两人正在闲话儿,就看铃兰飞奔而来,本来这丫头就不是个沉稳的,今日更是浮的厉害。她冲到门口,咚咚敲门。 李蔚看铃兰这般,笑言:“铃兰姑娘怎么跟撵兔子似的。” 铃兰瞪他一眼,大声言道:“小姐。” 娇娇微笑将她唤了进来。 李蔚被漠视了,摸着鼻子跟在铃兰的身后。娇娇看两人的做派,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可这般莽撞。” 铃兰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福下:“奴婢知错了。” 娇娇本也没想着如何待她,言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 这么一问,铃兰眼睛一亮,连忙言道:“是江城啊,江家来提亲了。” 娇娇与楚攸对视一眼,眼里喜悦渐多。 “哦?现在人还在?” 铃兰忙不迭的点头,“老夫人、二爷。二夫人都在呢。咦,小姐,您怎么不问江城向谁人提亲?” 娇娇微笑摇头,这事儿还用问么? “行了,你多关注些,有什么事儿过来告诉我。” 铃兰“哎”了一声,再次呼呼的跑了出去。 楚攸微笑言道:“你这丫鬟,倒是个跳脱的性子。” 娇娇垂下眼睑,手指点着桌面,许久,抬头看楚攸:“楚大人培养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此言一出,不遑楚攸,连站在门口准备关门的李蔚都呆住了。 大抵是楚攸的呆样儿让娇娇十分喜悦,她竟是笑了出来。 楚攸缓了半响,看向了门口,李蔚连忙关门。 屋内只余二人。 楚攸沉吟,“你何时知道的?” 娇娇继续笑意盈盈:“前几日。” 楚攸不解:“我自认为,用到铃兰的时候并不多,自进了京城,更是不曾用她。你又为何能够猜中?” 是的,铃兰便是在季家的那个内奸。楚攸也知晓,如果往这个宅子里安插人,其实十分的不方便,季老夫人看似随和,但是却不易相信他人,最好的便是家生子。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老夫人不过多关注。 而铃兰,恰好是这样一个人选,铃兰是家生子,而她的父亲,与楚攸关系不错,后来她的父母去世,楚攸虽远,却也时常照拂她一些,待到季老夫人决定回江宁,楚攸便是动了这样的心思,将铃兰作为安插在季家的一个有力人选。更加巧合的是,铃兰被分给了小养女季秀宁,本来楚攸是有几分遗憾的,但是都是不想,倒是挖到了更大的宝。 娇娇看楚攸,有几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在季家安排人?我以为,你和季家的关系虽谈不上亲密无间,但是也是不错的,毕竟,你与季致远是真正的知己。” 从季致远的习作,生活轨迹便可大体看出此人的心路历程,说两人是知己,并不为过。 活人可能会骗人,但是死人却不会,他的生活习惯,行为方式更不会,也正是因为这些,她和老夫人当时都选择了相信楚攸。 楚攸看娇娇虽表情疑惑,但是却没有愤慨,言道:“她是致远死后才安排的,也不是为了害季家,如若真是那样,铃兰也不会做的。我只不过是想多知道些季家的动态。更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再次对季家出手,你该知道,季致远的死让我十分的疑惑。” 娇娇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让人能够信得过。 “有些我的事情,是铃兰告诉你的吧?” 楚攸脸红,点头。 大抵是怕她发作铃兰,楚攸言道:“她不会害你的。我也只用了她几次。” 娇娇想到滑翔翼,想到大抵是这事儿,她微微抿嘴,不再多言。 楚攸看她不说话,起身来到她身边,娇娇并不看他。 楚攸呵呵笑,低下身子,“我没有恶意。我发誓。” 他虽然在笑,但是却是十分的小心翼翼。这些日子,如若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安,大抵便是此事了。倒是不想,这事儿不待他说,她已然知晓。 娇娇虽然心里恼怒,但是看他的表情,竟是又心软下来。 他似乎极为担忧,楚攸没有亲人,所以他极为在乎身边的人,八皇子如是,瑞王妃如是,她,也是一样。 捏了一把楚攸的脸,惹得楚攸呲牙咧嘴,娇娇颇为大度的言道:“算了,原谅你了。” 楚攸听她说这话,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你要是不解气,再打打我。没关系的,我皮厚,禁得住。” 娇娇白他一眼。 两人闹够了,楚攸问道:“说起来,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按理说不应该啊!” 娇娇挑眉,不言语。 楚攸看她不说,伏低做小:“告诉我嘛!” 这话一出,倒是惹了娇娇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要用这样嗲的声音说话呢。你是男人啊! 真是……呃!受不了! 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娇娇瞪他:“你在这样说话,我一辈子也不告诉你缘由。憋死你。” 楚攸囧,随即笑的别有几分深意:“原来,你已经想的那么久了啊……一辈子……” 娇娇掐了他一下,惹来楚攸的痛呼。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在季家安排了人,不然你不会那么清楚季家的每一件事儿,我倒是不觉得你是什么揣测或者未卜先知,这根本不合常理。可是这事儿一直没有什么头绪,直到……我们同时受伤,你住进了季家,而李蔚跟着你一起住了进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许多时候,你是让李蔚和铃兰联系的吧?”娇娇问道。 楚攸明了:“他们俩相处的样子让你怀疑的了,对么?” 娇娇微笑:“可不是么?铃兰虽然跟谁都是自来熟,但是对李蔚,有几分不同的。就像……二姐姐和江城。” “那就不能是互相喜欢?” 娇娇嗤了一声:“可是,铃兰的性格却不是二姐姐。有时候,也不需要有什么证据或者求证的,两个人如何,但是看语气神态,就能分辨出一二。” “果然厉害。”楚攸由衷言道。 娇娇摇头:“如若我真的厉害,早该发觉便是,现在也有些晚了。” 楚攸笑了出来。 “你知道了,我倒是如释重负了,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事儿。” 娇娇白他:“有事儿也没见你告诉我。还不是我自己发现的?” 楚攸嬉皮笑脸的再次凑了上去:“不然你打我吧,我真知道错了。再说了,我发誓,自己没利用这个干一点的坏事儿。” “切!” “哎,不过你也该感谢我啊,你看,如若不是我,江城那个蠢货哪会这么快向季秀慧提亲?指不定还要蹉跎多久呢?”想起这个,楚攸觉得,自己也算是媒婆了。 娇娇看他洋洋自得的样子,十分的鄙视。 “人俩是真的互有好感的。”她吐槽。 楚攸可不那么以为:“有好感又没有修成正果的还在少数么?江城那么蠢,如若不是这件事儿,怕是他十年八年也不能看出自己的心意吧。到时候季秀慧等得起么?哭都没地哭去,季家已经有一个不嫁人的季秀雅了,季秀慧不可能也走这一步。” “江城也不会只因为这么一件事儿就彻底了然吧?”娇娇抬杠。 谁想楚攸竟然笑的极为奸诈:“嘿嘿,当然不是。先前,我故意诱导了季子鱼和季秀美啊,他们俩对江城戳穿了季秀慧的心意。再加上这件事儿,可不就让江城明了了么?哈哈!” 噗!娇娇喷了! “你这人,心眼也太多了,敢在我眼皮子地下看这样的事儿。你是想挨揍是吧?你这么算计我们家人,还敢得意洋洋。”娇娇捶他。 楚攸依旧是笑呵呵的。 他做的是好事儿啊! “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你还不领情?” “为我?”娇娇有几分的不解。 谁知楚攸点头,十分认真:“可不就是为了你么?你想想,不管怎么说,你当初也是季家的三小姐,你都嫁人了,季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没嫁,说出去好听么?我是先你之忧而忧。季秀雅我是暂时没辙,不过季秀慧不然啊!让他们俩早日走到一起不是也让你了了一份心思么!” 楚攸扬着脸,一脸的“我太聪明了,请表扬我!” 第135章 第135章 铃兰小心翼翼的回房,见娇娇正在看书,略垂着头,有几分忐忑:“奴婢见过小姐。” 娇娇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看书,反问道:“提亲的人走了?” 铃兰“哎”了一声,攥着衣角,跪了下来:“小姐,奴婢错了。” 娇娇看她如此,想来应该是楚攸已经告诉了她,似笑非笑的抬头,“怎的了?” 铃兰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姐,是她背叛了小姐的。 “对不起,对不起……” 彩玉见铃兰如此,有几分不解,不过又看一眼自家小姐,默默的退到了门外。 娇娇并没有埋怨铃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而且,铃兰并没有害她。 “你起来吧,以后注意便是了。”倒是轻描淡写的,娇娇越是轻描淡写,铃兰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小姐一直待她很好,可是她却骗了小姐,不仅骗了小姐,还将小姐的一些事情偷偷的告诉了楚大人。其实当时她也是很矛盾的,可是最终还是那么做了。 “我……”铃兰嗫嚅着嘴角想要解释,可是又无从下口,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娇娇看她自责的模样儿,忍不住叹息一下,开口:“铃兰。其实,没有关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你自己能够保证你以后的忠心,那就可以了。” 铃兰忙不迭的点头:“我能,我能的,我已经和楚大人说了,以后我不会在通风报信了。” 娇娇勾起了嘴角,“这样不是就很好么?” 铃兰眼巴巴的看着娇娇,娇娇示意她起来,犹豫了一下,铃兰照做。 “我说了没有关系便是真的没有关系,铃兰,很多时候一时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世。你懂么?” 铃兰低低想了想,点头。 “小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忠心的。” 娇娇微笑。 看铃兰的表情很是难过,娇娇岔开了话题:“你在前院打听的如何了?祖母那边可是同意了?” 虽然娇娇觉得不同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也只是“几乎”。 “回小姐,老夫人那边说要在考虑一下呢。不过奴婢看着,老夫人似乎是想答应的。” “二叔、二婶呢?” 铃兰歪头想了一下,回道:“这个倒是看不出来耶,不过二爷说了,一切都听老夫人的,二夫人什么也没说,我觉得啊,二夫人未必看得上江城公子。” 娇娇诧异的看铃兰:“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铃兰点头:“我们都在外面偷看啊。我感觉到二夫人不是那么高兴地。二夫人本就要强拔尖的,可是现在你看,大小姐要做女官,二小姐如若在嫁给什么根基也没有的江城,你觉得二夫人能高兴的起来么?” 娇娇想了一下,竟是觉得铃兰说的有道理,确实是的,二夫人这人性子与她们是有几分不同的。再说了,哪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好的。都说女子高嫁,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二房的三个姑娘中,秀慧最聪明,也最好看,二夫人难免对她期许颇高。这是人之常情。 “嘉祥公主在么?”老夫人身边彩兰姑娘的声音传来。 铃兰连忙应声。 “启禀公主,老夫人请您过去叙话呢!”彩兰进门请安之后言道。 娇娇点头,明了这必然是为了秀慧的婚事,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出什么主意呢。 略作整理,娇娇带着铃兰出门,如同往常一样,铃兰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心里更是坚定了要好好的表现。 娇娇本以为大家都在,但是不想,倒是只有老夫人和季致霖二人。 笑嘻嘻的微福:“祖母、二叔。” 季致霖笑的儒雅:“公主多礼了。如此大礼,我等如何受得住。” 娇娇嗔道:“自然是受得住。铃兰,你出去吧。我与祖母二叔闲话儿一会儿。” “是。”铃兰微福退下。 “秀宁丫头过来坐。”娇娇也不矫情,立时爬到了老夫人的炕上,虽然已经进入了夏日,但是老夫人还是习惯这样暖暖的火炕。年纪大的人本就比较怕冷。 “娇娇是该恭喜祖母和二叔?”眼睛笑的弯弯的,娇娇打趣儿道。 “你这丫头,还打趣儿上我们了。”老夫人拍了她的手一下,惹得娇娇“咯咯”的笑。 众人笑够了,老夫人再次开口:“想来你已经知晓了吧,刚才江家差人前来提亲了。对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娇娇挑眉,一脸的疑惑:“难不成,他们求的是我?”说罢,再次笑了出来。 老夫人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竟是会惹我生气。虽求得是你二姐姐,但是我们总该是好好想想,你也知道,凡事儿,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哪里不能吸取秀雅的教训?” 娇娇正色道:“话说如此说,可是我想,这事儿还是该主动的和二姐姐说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想法。当初秀雅姐姐那事儿,我们都知道吴家的不靠谱。可是如今不同啊。江家还是值得信任的,两位老人十分的和蔼,而且,江城的为人更是单纯的很。这个时候,怕是需要看的只是秀慧姐姐的想法吧?当然,如若你们不喜寒门子弟,只是向往高门,那又是两说了。” 娇娇自从和楚攸在一起,说话也是越发的毒舌。 季致霖微笑:“我们自己也不是什么高门,又求什么高门子弟呢?自然是秀慧的喜好最为重要。” 娇娇摊手:“那就是啦,既然是二姐姐的喜好最为重要,那么我们现在说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用的。只需将二姐姐叫来,问问她的意见便好。” 老夫人再次白了娇娇一眼:“让你过来,和不让你过来没有什么分别。我自会询问秀慧的意见。可是在问这一切之前,我总是要多想的。大家在一起参谋一下,如此也是极好。” 娇娇四下张望,问道:“二婶呢?既然是讨论二姐姐的婚事,二婶应该也在场吧?” 季致霖抚着茶杯,言道:“她去秀雅那里了。秀雅有几分不适。” 原来是这样。 “大姐姐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季致霖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应该没什么吧。” 娇娇秒懂,恍然大悟。 “原来,二姐姐也担心呢!” 三人俱是笑了起来。 这个家里最有可能反对的人便是二夫人,而秀慧那么聪明,自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还不待让二夫人有反驳的机会,秀慧便立时的央了秀雅帮忙,如今秀雅这个状况,不管是她说什么,二夫人都是要听一些的。而且,她已经打算不嫁人做女官了,如若逼的秀慧也是如此,那么他们怎么过得去? 娇娇想到这里,越发的觉得,秀慧的聪明还真不是表现出来的。 高手啊! 如果她没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经验,未见得就会比秀慧强多少,如今她多了这么多的经验,也不过是与她差不离罢了。 “其实这么看起来。我们讨论的也是毫无道理的。二姐姐可以把一切都搞定的。她是喜欢江城的。”娇娇总结。 老夫人又何尝不知晓,可是自己的孙女儿要嫁人,这心情总是十分奇怪的,想到皇上对楚攸的刁难,季老夫人甚至觉得,她有些懂了。 话已至此,都是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老夫人看娇娇有些消瘦的脸蛋儿,叮嘱:“你也是的,别让自己太累,凶手是要找,可是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娇娇笑眯眯的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还是祖母对我最好。” 老夫人被她逗笑,言道:“你呀,就是个鬼灵精。最会哄人了。” 季致霖抿了一口茶,补充:“可不是吗?你看楚攸都被哄成什么样了。我昨天看他蠢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原本的楚攸。” 娇娇脸刷的红了,嘟囔:“二叔怎么可以笑话人,再说了,楚攸本来就蠢,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皇爷爷赐婚,我才不要这个老男人呢!” 季老夫人和季致霖对视一眼,随即都“呵呵”。 娇娇觉得,他们在嘲笑她有木有! 欺负银! “你们到底是谁一伙儿的啊。” 季致霖笑容更大,皱眉,似乎有些勉强:“呃……貌似是你吧?” 摔!说的这么勉强。 “二叔太过分了。” 老夫人看娇娇的表情,被逗得更是开怀。 “看来娇娇改变了楚攸,楚攸也未见得没有改变娇娇啊。往日里哪见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娇娇囧…… 祖母也欺负人! “说起来,你调查的如何了?”老夫人想到这一层,问道。先前知道安亲王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不大。老夫人真是十万分的感激上苍的。如若真是那样,他们季家可如何过的去。 娇娇不在开玩笑,反而是正色起来:“现在正在调查中,不过说谁怎么样也为时尚早,慢慢来吧。” 娇娇暂时不想说出薛大儒的坏话,虽然之前的时候她都提过此事,可是倒是也没有多言。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 “他……还是主要的嫌疑人?”老夫人迟疑一下,问道。 娇娇点头,这个他,不做他想,必然是薛大儒。 老夫人看一眼季致霖,叹息一声,季致霖没有说话,垂首。 “对了祖母。薛先生是和你们一起同一时期进京的么?”娇娇问道。 老夫人摇头:“那倒是没有,他比我们早进京四年。当时薛大儒已经名扬天下,皇帝召他进京面圣。” 娇娇“哦”了一声,不在言语。 季致霖打量娇娇,想从她的表情里分辨一下她的考量,不过不得要领。实在是忍不住,他终于开口:“你是如何想这件事儿的?” 娇娇弯了弯嘴角:“我没有什么想法。如今一切都要看证据,先前不是与二叔说了么,最后我一定会用证据说话的。其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人。” “什么人?” “可以被皇后信任的人。可以被她委以重任的人。” 提到皇后,季家母子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一时间,屋内沉寂下来。 “启禀老夫人,楚大人差人来请嘉祥公主过去。”陈嬷嬷的声音传来。 季致霖失笑:“这是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 娇娇瞪他。 “好了,老二,你也别取笑丫头了。你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好了,秀宁,快些过去吧。当心自己的身体。” 娇娇甜甜回道:“我知道了,祖母放心便是!” …… 娇娇在楚攸这里看见花千影一点也不意外,她只是想跟那些一脸他们有奸情的家伙说,我们真哒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对于两个悬疑技术流来说,他们真哒只是在讨论案子,真哒真哒!你看,还有外人在啊! “属下见过公主。”花千影行礼。 “有新线索了?” 如若不然,花千影怎么会来。 “是的。属下查到了其中几个杀手的身份。” 楚攸示意让花千影继续说下去。 “属下派出去跟着薛大儒、崔振宇、许昌的人并没有什么结果。但是根据江城描述的情景,属下去青城山调查了一下。果然是大有收获。我刚才先去见了江城,与他沟通了一下,现在有三个杀手的准确身份我是可以确定的。他们并没有行走江湖,而是在学成之后离开了师门,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这样的人,大体都是走入了杀手一样的行业。可是属下调查过,也是没有的。在调查的过程中,属下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原来,十五年前,薛大儒曾经到过青城山。” 娇娇与楚攸对视。 “其实当时很多人都不认识他的,但是很恰巧,青城山有一位老者听过薛大儒讲学,他认得他。而且,青城山出来的三名杀手,其中一人受过薛大儒的恩惠。” 花千影调查的很细致,她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六扇门的总捕头,靠的可不是脸,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力。 “线索越来越多。”娇娇呢喃。 楚攸握住了她的手:“线索虽然多和杂,但是越来越多,我们越能拼凑出一个很清晰的线。我们会找到所有的证据。更加会找到幕后黑手。” 娇娇点头。 三人正在叙话,就听李蔚在门口低声禀告:“启禀公主,三皇子来了。” 娇娇疑惑,这个家伙儿怎么在这个时候到了。 “但愿他是瞌睡来送枕头的。”娇娇感慨。 楚攸冷笑:“可能么?” “那又什么不可能的。” 送枕头与否娇娇不知道,但是她可是知道,三皇子不靠谱的习性发作了,是的,不靠谱,他看见花千影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脸猪哥相。好歹您也是皇子啊,注意点形象好么? “你……你、你……” 花千影看三皇子,心里更是犯嘀咕,没听说三皇子是结巴啊! “属下六扇门总捕头花千影见过三皇子。” “快起来,传说中的花总捕头,原来是个美人啊。”不是说是个夜叉吗?谣言害死人啊! 听他这不靠谱的话,娇娇无语…… 花千影倒是不卑不亢。不再多言,站在楚攸的身边。 “怪不得大家都不说你是美人。这也分你跟谁比啊,你站在你家尚书大人面前,可不就是黯淡无光了么?”三皇子总算了然。 楚攸……我想弄死你! 花千影……想弄死你+1! “三叔,你到底来干嘛。”娇娇连忙打圆场,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啊,楚攸和花千影的嘴角都在抽动啊,你看看,都攥起了拳头,虽然敢揍皇子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也不排除万一。 三皇子听娇娇提醒,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视线,他看一眼楚攸和花千影,娇娇点头,示意无所谓,三皇子开口:“我真说了哈。” 娇娇点头:“说吧。” 三皇子没有迟疑,“我知道与丽嫔有一腿的人是谁了。” 娇娇与楚攸皆是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三皇子点头:“是八皇子。” “不可能。”楚攸立时反驳。 三皇子摊手:“为什么不可能?他就一定要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么?” 娇娇缓了下心神,十分的不解:“三皇叔怎么知道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可是终究不是没人看见。我找到一个证人。” “他看见了?” 三皇子点头。 “八皇子不可能是杀害丽嫔的人。”楚攸低语,表情难过。 三皇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听啥呢?我说了,我只是知道与丽嫔有一腿的人是谁,不是说,我知道了杀死丽嫔的人是谁。杀她的人,你们还要继续调查。” 娇娇点头表示自己明了。 “虽然看似是与丽嫔有染的人最有嫌疑,但是也不代表别人就没有。也许,是八皇子做的这件事儿。也许,是有人知晓了八皇子与她的关系,做这件事儿构陷。还有可能,是她的死与这些事儿本就没有关系,是因为旁的事儿。”花千影总结。 三皇子崇拜的看她:“真聪明能干。” 花千影表情瞬间龟裂。她默默的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娇娇看楚攸,见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表情十分的难看,这下换她安抚他,握住楚攸的手,娇娇温柔言道:“这事儿,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你且别太过忧心。我去见见八皇叔吧,问一下这件事儿的具体情况。” “我去!” 呃? 娇娇看他:“我去比较合适。” 楚攸站起了身。立时就要出门。 “你撵兔子呢?急成这样?”三皇子看楚攸的表情,吐槽道。 楚攸这下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反驳,只是认真言道:“我要快点知道结果。确认了他的证词,我才能放心。不然,寝食难安。” 言罢,出门,娇娇连忙跟上。 “我陪你过去。花总捕头,你帮我照顾下三皇叔。皇叔自便,我稍后便归。” 这二人一溜烟的离开,花千影看三皇子,不晓得该如何照顾。 想了半响,言道:“微臣护送三皇子回宫。” 三皇子看花千影消瘦的身形,一身男装,英姿飒爽。 问道:“总捕头在六扇门待了许多年了吧?” 似乎很早就听说有花千影这么一个人了。 花千影点头:“回三皇子,快十六年了。” 三皇子一听,喜上眉梢:“这么久了啊!不过说起来,你也能婚配了啊!”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花千影警惕的看着三皇子,十分不解他的为何如此高兴,我擦,可别是她想的那样吧?不能不能,他虽然曾经白痴过,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啊,这事儿绝不可能,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人是个自来熟,一定只是这样而已。 “下官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回不回宫啊? 花千影仰头看着三皇子,不晓得他怎么不动。 花千影已经算是女子里比较高的了,可是比起身材高大的三皇子,还是矮了不少。 三皇子看她表情十分之冷淡,问道:“你怎么想着要做捕头了啊,真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做到的。太难为你了。” 自来熟的人你伤不起。 “回三皇子,下官师父便是前任六扇门总捕头。下官很喜欢在六扇门。” “果然是女中豪杰。”三皇子越看花千影越满意啊。 最近他忙着选妃,真是见多了矫揉造作的,难得有个这么英姿飒爽、聪明能干的。三皇子觉得,真是……如和煦的微风拂过他的脸…… 花千影不懂三皇子的心啊。 “三皇子谬赞了。下官送三皇子回去?” 三皇子果断摇头:“不了,我今晚打算留下来用膳。待你们楚尚书和嘉祥公主回来,我再行离开。” 卧槽! 花千影觉得,真心悲催,公主怎么临走就交代了那么一句啊!现在她可怎么整,难不成和三皇子大眼瞪小眼?这里是人家家啊,他们两个算起来还真都是外人。 “在六扇门工作,压力特别大吧?现在悍匪那么多,你们也是十分艰辛。”三皇子没话找话。 “还好。这些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倒是也谈不上艰辛,如若真的觉得艰辛,大可以不做。既然坚持了,便说明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李蔚站在门口,一直都没有进门,公主和大人出门,并不需要他跟着,他本来也是要进来跟着招待一下三皇子的,不过看个样子,他还是不进门比较好吧?很明显,三皇子对他们花美人十分的有“想法”啊。 虽然没有看三皇子的表情,但是端是听着三皇子的语气,李蔚便是深深的觉得,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三皇子身上浓浓的求偶气息。 如果他这个时候进门,必然是找死,一点都不解释! 其实,听墙根什么的,也是蛮有趣的。 公主与楚大人的墙根他是断不敢听的,就怕听到什么惊悚的事实,再说了,那俩人收拾别人可不费劲。 可眼前这位却不同了。虽然三皇子比公主的级别高,但是……嘿嘿,总是觉得没有那么可怕。 李蔚在门口听得这个欢,而屋内的话题还在继续。 “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休息一下?”例如……咳咳! 花千影不解:“为什么要休息?我不累啊!而且我做的很好。”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三皇子,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这个三皇子怎么奇奇怪怪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难不成……病没好? 呃,这不该她管,不过,看起来越发的像啊! “三皇子身子感觉如何?” 三皇子也诧异:“我很好啊,咋了?” “呵呵,没咋!” 三皇子觉得,花千影这个姑娘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属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姑娘。 “你放心好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啥都不影响的。” 花千影不解,她放心啥?他是说什么呢? 两人全然的鸡同鸭讲。 三皇子虽然是个聪明有心计的人,可是这人没经历过什么感情啊!因此,他在这方面,十分之……单纯!觉得花千影不错,就想……嘿嘿! 花千影更是情商低到骨子里的代表,因此,这两人的谈话愈发的不靠谱起来。 他俩自己不觉得,旁人受不了了啊! 李蔚在门口咬着手帕,越听越觉得,卧了个大槽! 三皇子不是对小影子有意思吧? 三皇子这是啥眼神儿啊。他看不上那些高门贵女,偏偏看上了男人婆一样的花千影?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好惊悚! …… 这厢府里一片粉红色的气息,那厢,楚攸的脸却已经黑成了锅底。 娇娇坐在他的身边,开导他:“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坏,等见了八皇叔再说吧。” 楚攸也不看娇娇,不过却握着她的手:“薛青玉那样的女人都下去的口,表哥疯了不成。” 娇娇听了这话,笑了一下,其实,她心里才不是这么想的呢。虽然她与八皇子不熟,但是可没觉得他是个饥不择食的,如今这般,总是觉得不那么简单,如若很是他与薛青玉有染。那么,八皇子必然是有所图谋的。 “疯不疯,你稍后就能见到人了啊。楚攸,你答应我,要冷静,你与你表哥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旁人不信他,你也是该信他的。” 楚攸听娇娇说出了这样的话,诧异的看她。 “你相信表哥?” 娇娇微笑:“他是你的表哥,可是也是我的八皇叔啊。楚攸,你不要将自己绷的这么紧,很容易出事的。” 楚攸看娇娇一脸的关切,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娇娇的肩膀上,他半响没有说话。 娇娇也没有推开他。 不多时,马车便来到八皇子府门口,门房见是季家的马车,知晓必然是楚大人到了,进屋通传,不过看轿帘掀起,大家还是略惊了一下。 嘉祥公主竟然也在。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嘉祥公主竟然还扶住楚大人,而楚大人则是咳嗽个不停。 娇娇看楚攸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此时八皇子正在家中写字,听说楚尚书和嘉祥公主到,他十分惊讶。 楚攸来他这里正常,可是……小公主怎么也跟来了? “嘉祥见过八皇叔。”娇娇虽然扶着楚攸,可是该有的礼还是十分妥帖的。 “你们俩快坐下,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随意的出门,他日如若再有事儿,你便差人来找我便是,我亲自登门。”八皇子十分不放心楚攸的样子。 娇娇看他一脸关切不似作伪,甚至人也比往日有了一丝儿人气儿。感慨,果然嫡亲的表兄弟啊! 楚攸挑眉笑:“我没事儿,如若我不这般的虚弱,怎么和咱们的小公主坐一个马车?再说了,如若我活蹦乱跳,大概明天就要有人上奏折让我搬出季家了。” 八皇子瞪他:“你这样有意思么?” 楚攸认真点头:“还真有!” 难得的,八皇子和娇娇心有戚戚焉的白了他一眼。 “说吧,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楚攸近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既然过来了,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儿。 提到这个,楚攸的脸色并不很好,他看着八皇子,认真问道:“表哥,你与我说实话。你和丽嫔薛青玉,到底有没有关系?” 听他这么问,八皇子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的看着他。 “表哥!” 八皇子看着两人的表情,楚攸十分的急切,而小公主则是面含微笑。 半响,他错开了表情,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写了一个大大的“有”字。 “你们都知道了。” 很明显,这是承认。 楚攸颓然的靠在椅背上,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薛青玉那种女人,表哥为什么要这样?那她的死呢?她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楚攸追问。 八皇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攸,反问道:“那你觉得呢?你觉得,她的死与我有没有关系?” 楚攸心里焦躁,有几分激动,他梗着脖子刚想开口,娇娇抓住了他的手,楚攸转头看娇娇,她甜甜一笑,楚攸愣住。 八皇子看着两人这般,一直没有动作,只是这么看着。 半响,楚攸再次看向了八皇子:“我自然是相信表哥的。可是你也知道,薛青玉死的不明不白,大家对她的死最大的怀疑便是那个奸夫所为,而现今有证据告诉我们,你是那个奸夫,你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再说了,表哥,便是你不喜欢皇上,也不能随便睡他小妾啊!如若这事儿让皇上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世间,总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 八皇子看楚攸这般的焦急,再次笑了出来:“知道……知道便知道吧。那又如何呢?我做的好与不好,总归是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大不了,他可以像灭了我母妃一样灭了我,有何难呢?” “八皇叔何苦说这样的气话呢?我们大家最不希望的那个人便是你。我只想知道,八皇叔为何这般做,您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娇娇嗓音糯糯的,很柔。 八皇子看着两人仍旧握在一起的手,垂首:“她勾引我。而且无意中流露,她知道四皇子的一个大秘密。既然如此,我也是不吃白不吃。” 娇娇微笑,“那八皇叔知道这个大秘密究竟是什么么?” 八皇子苦笑摇头:“还不待我哄她说出这个大秘密,她已经死了。而且,我发誓,她的孩子和我没有关系。” 娇娇听了,拧眉,她仔细的看着八皇子,想从他的话中看出真假,可是却不得而知。 而潜意识里,她觉得,八皇子说的是真的,他所表现出来的可以相信。倒不是因为楚攸或者是因为他是她的皇叔,而是外在的一些旁观证据似乎是可以佐证这样的话的。 薛青玉确实有一样东西,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出秘密,但是娇娇觉得,可能性极大。而八皇子东西没有倒手,万没有杀人的必要。 而这个时候楚攸也在沉思,他与娇娇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揣测。 如此一来,楚攸倒是有几分心安,他生怕自己的感情影响了他的判断。 “表哥怎么知道孩子和你没有关系?” 八皇子微笑,看了眼娇娇。 娇娇立时把自己的耳朵捂上,好吧,你们说吧,少儿不宜么? 八皇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男人不让女人怀孕,方法很多的,例如,最后关头……” 第136章 第136章 “那天晚上,八皇叔去过现场么?又或者,有人引你去现场,或者给你传信么?”娇娇歪头问道。 八皇子摇头:“没有,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我很奇怪。也更加坚信,杀薛青玉,不是为了陷害我。” 娇娇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琢磨着这事儿,八皇子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禁想到了皇上。也怪不得皇上喜欢她,连小动作都一样啊! 娇娇想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薛青玉与四皇子可没有什么关系,她又是如何知道四皇子的大秘密的?八皇叔相信她?” “她能勾引我,也能勾引老四。我想,那日我们三个被皇上软禁在宫里,还真说不准什么冤不冤枉。薛青玉这个女人,十分放dagn。” 娇娇“呵呵”冷笑两声,十分的不以为意,你自己吃都吃了,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么?别人可以说,你说便有几分亏心了吧。 纵使娇娇什么也不说,但是很明显,这屋内的两人竟然很神奇的感知了她的情绪起伏。 八皇子摸了摸鼻子,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是人家长辈的说。 不过须臾的功夫,娇娇竟是笑了出来,而且,照楚攸来看,这笑容,很奇怪! “可是你想到了什么?” 娇娇将自己的手从楚攸的手中抽了出来,看一眼两人,对手指:“说起来,皇爷爷和皇叔也算是连襟呢!” 卧槽! 楚攸和八皇子立时石化。 娇娇越想自己这话越大胆,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捂住了脸:“大家忽略我!” 半响,楚攸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娇娇:“你、你、你你你说神马?” 娇娇看他这般模样儿,立时觉得此人果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虽然表面看起来淡定又装啥,但是内里还是个十分的少男心。 八皇子伸手将自己比不上的嘴手动关上,默默的垂首在桌子上画圈。 这话如果传出去……他们可真是离死不远了吧? 娇娇调整自己的状态,看两人言道:“刚才是开玩笑啦。” 尼玛,谁信! 不过这个时候,楚攸默默的收回了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指,不再多言。 “说不定啊,四皇叔、五皇叔、八皇叔,便是没有一个逃脱了薛青玉呢!”娇娇声音软绵绵的,煞是好听,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每每让大家心惊肉跳。 往日里八皇子没有见识,倒是不以为意,时常以为楚攸是对小公主有好感才会觉得她的不同。可是今日不过是这么短短几句,八皇子便是觉得……果然,有时候,谣传什么的,也是要信一些的。 呃,这倒是与三皇子又是截然不同的想法了。 楚攸听了这话,想了一下,恍然点头,深觉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真是有趣了。” “是啊。想她死的人,还真是太多了。”娇娇补充。 “咦,不对,便是薛青玉与四皇子有染,她身居深宫,如何有机会能够知晓四皇子的秘密。偷情这种事儿,不都是速战速决的么。她怎么就会知道什么?”楚攸不愧是刑部出身,想事情也快。 娇娇看他,又看八皇子,言道:“所以说,事情未见得如表面所看到的一般啊,对吧,八皇叔?” 八皇子看着娇娇,没有接话,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许久,看娇娇:“你到底想暗示我什么?” “不是暗示,是明示。我相信,其中必然有猫腻。我也相信,你不会相信薛青玉有什么四皇子的把柄。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楚攸相信你的说辞,可是,这说不通,我不信的,八皇叔!” 八皇子就这么看着娇娇,许久,收起了自己儒雅的表情,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他站了起来,来到窗边。 “真是聪明。这下,你更加认为我是凶手了吧?” 娇娇摇头,又想到他不可能看到,言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怀疑的人,从来都不是你,即便,你真的是那个奸夫!” 八皇子诧异的回头看娇娇,见楚攸面无表情的窝在椅子上,而娇娇则是认真的看他。 “你……不怀疑我?为什么?”平心而论,如果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在她的位置上,也是要怀疑自己的,可是,她说不怀疑,她不怀疑,这很不合情理不是么? “两个原因,一则,我相信,杀薛青玉,不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而是,她真的拿了别人的东西。二则,楚攸信你。”娇娇学着楚攸的动作也窝在了椅子上,八皇子看他们两人如出一辙的动作。有几分呆滞。 “你的第二条,是临时补充上的吧?”八皇子讥讽。 娇娇倒是不反驳,点头:“是呢!如果不是他在这儿,我必然不这么说。”我是实话实说的好孩子。 楚攸黑线。 “你倒是直言。”楚攸冷哼。 娇娇笑眯眯:“这是我的优良品格。” 八皇子叹息。 “那你乱七八糟的绕了一圈,到底想说什么?”八皇子发现,对小公主,他真的没有什么耐心。 “我要知道当时的实情。而不是敷衍。” 八皇子再次叹息,他发现,面对这位主儿,他叹息的次数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她说,她在皇后的宫里找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而我只是想得到而已。至于说老四与老五是不是真的与她有关,我不知道。孩子的事儿,我也没有说谎。” 皇后的宫里……找到的有趣的东西? 娇娇恍然就笑了起来。 “季致远的书。” “什么?”八皇子看娇娇,不解,不过看她微妙的表情,豁然明白。 “你是说,薛青玉偷偷收起来的东西,是季致远的书?你又是怎么知——” 那本书,在她手里。 娇娇看他:“书上找不到秘密。我想,大家之所以认为这本书有秘密,恰恰是因为,这本书被收的极为隐蔽吧?一本普通的书却要藏得这么隐秘,如果没有问题,谁信呢?”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半响,娇娇打起精神:“我总是会找到真相的。现在没有找到,不见得以后找不到。” 楚攸微笑:“携手!” “恩。” 看两人这般,八皇子竟然觉得,有了几分欣慰的感觉。 “哎!”娇娇出声。 “什么?” “梁亲王不能有孩子,皇上把一个皇子过继给了他。可是那个人为什么就是九皇子呢?不是年纪更小的十皇子,不是沉默木讷无心皇位的七皇子。甚至……甚至不是你,八皇子,为什么单单是九皇子?”娇娇问道。 呃? 一时间,楚攸和八皇子果然都是呆住了,是啊,为什么单单是九皇子?当时他们都没有想那么多,总归不是自己就好,皇上如何选的,他们也不知晓,可是现在嘉祥再问,她问,为什么那个人单单是九皇子? 八皇子陷入了深思。 “楚攸,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你的孩子?” “我不会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别人。”楚攸正色道。 “我说假如。”娇娇翻白眼。 “没有假如,我生平最期望的便是全家生活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有这种假如,我不会这么做。”楚攸很是执拗。娇娇本想吐槽几句,可是看楚攸认真的样子,她豁然明白了。 对于所有人来说,可能有这个假如,但是楚攸没有! 她复尔看向了八皇子。 “八皇叔,你呢?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皇上早不选,晚不选,为什么单单是那个时点呢?梁亲王不能有孩子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早些时候,皇上可没这么提吧?” 八皇子回想几年前的情形,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当时,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儿发生,父亲提出这件事儿的时候很突然,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然后老九就被过继走了。” “每一个人都会出事,亦或者,不是出事。只是,或多或少都失去了继承的资格。”娇娇抬头看八皇子。 “我父亲凭空消失,三皇子傻了,九皇子被过继,四公主失去了驸马刺激到了她母妃,她小弟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八皇子,你的母妃被赐死,舅舅全家皆亡,你一辈子都有污点,而且,你没有帮手。五皇子只长岁数不长脑子,七皇子,七皇子不就是个木匠么?现在也不过是只有四皇子和十皇子最合适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如果我们不快些,大体,十皇子也会经历一些什么。” 不知怎么的,娇娇突然就屡清楚了一切。 而听了她的这番话,楚攸眼色深了许多,只要是能让四皇子不好,他就觉得一切都好,而今,他的小未婚妻告诉他。这一切,都可能是那个人做的,他立时便被燃起了斗志。 八皇子细细思量下来,竟是也惊出一身的冷汗。许多事儿,当局者迷,这么被宋娇一说,他们竟是觉得,事情大体就该是这样。 这时,他是真的服了。 “如果这次我被误导指出了安亲王是凶手,那么你们说,朝堂的格局是不是又会大变?” 楚攸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的皇后娘娘,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娇娇自言自语。 八皇子想到那个惯是端庄贤淑,仿佛从来不会与他人争执的温柔女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韦贵妃的温柔是历经劫难的无所谓,而皇后娘娘,那是天生的一层外衣。 “有什么我能做的?”八皇子认真道。 娇娇听他语气不同,有些奇怪的看他。 “我可以不当皇帝,四皇子,一定要死。”八皇子阴测测的言道。 娇娇看他,又想到装疯三十多年的三皇子,生活的一塌糊涂的四公主,还有……她早亡的父亲。不禁在想,真的这么重要么?为了一个皇位,这样伤害所有的孩子,让大家统统都生活在地狱里,真的值得么? “我想,我们可以交叉调查。”娇娇提出自己的设想。 “呃?” “我和楚攸调查遇刺的案子,这点是皇上钦定的,我们不能改。你来调查四公主驸马的死,我去见四公主,她来调查林贵妃巫蛊案。至于九皇子为什么会被过继,这件事儿我来调查。你们看,如此可好?” 楚攸沉吟一下,点头:“如此甚好,互相调查。可以平民心,而且还客观。我相信,如此一来毕竟事半功倍。” 八皇子,想了下,点头应道:“好。”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再去一个地方了。”娇娇垂首。 “哪儿?” “瑞亲王府。”如果瑞王妃楚攸的二姐真的是穿越的,那么,她能够得到的帮助更大。 “我陪你。”楚攸言道,娇娇微笑看他,缓缓答了一个好。 娇娇看八皇子,又看楚攸,言道:“我猜测,一切都是咱们皇后娘娘的计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皇后娘娘已经死了。而她的儿子,不及她的十万分之一,她选定的那个帮手虽然也是聪明,可是却不是无懈可击。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而我自认为,我们三个总是比臭皮匠还强许多。” 八皇子这时虽然还是微笑,但是却又与之前见到的不同,仿佛是……活了过来的感觉。原本娇娇总是觉得他太装,可是将一切说开,他仿佛真的不同了。 就如同之前的楚攸,每个人都是一样,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惨痛的往事,所以每一个人都不正常。而现在,找到了真正要走的路,他们似乎都真正的不同起来。 …… 瑞王妃没有想过楚攸会和嘉祥公主一起来见她,不过她听的很清楚,是公主求见“她”,而不是瑞亲王。这倒是有几分的意思了。 待到两人进门,楚雨相勾起笑脸,她每每笑起来都给人十分不适的感觉,因此只是浅笑,如此看着,虽然并不十分热络,倒是端庄的。 “嘉祥怎么过来了,快坐。真是难能的贵客。” 娇娇也是一脸笑容:“我去见八皇叔,回来的途中经过王府,想着之前的时候也和王妃相谈甚欢,不知怎地,就极想进来与你聊聊呢!” 这京中的格局极为简单,不过,八皇子府和瑞亲王府可不是差了一点点距离,更不在娇娇回季家的途中,如此说,还真是一个极为差劲的借口,不过楚雨相倒是不以为意的。 将下人遣了下去,楚雨相打量着娇娇,半响开口:“小弟是要带新媳妇来给我过目?” 噗!娇娇刚饮入口的茶就这么喷了出来。楚攸连忙掏出帕子为她擦拭。 “二姐想多了。” 楚雨相也猜到了,宋娇必然是知道了真相,如若不然,也不会两人同来,既然如此,她倒是不介意做那个开门见山的人。 娇娇擦拭好了,嗔道:“王妃这是会开玩笑,我还没嫁人呢!要嫁,也不该是今日来啊。” 楚雨相见小公主脸蛋儿润润,耳根红红的,知晓她虽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可是却是害羞了的。 “早晚,不都是我们家的人么?”楚雨相笑了笑。 娇娇勾了下唇,不再说话。 楚攸见娇娇害羞的样子,心里有几分诧异,往常她可不会这般。 其实娇娇还真不是十分的害羞,只不过,说到底楚雨相总归是楚攸的二姐,亲二姐,她与八皇子一样,都是楚攸至关重要的人。既然她要和楚攸成亲,那么必然就要和这两个人处理好关系,与其到时候闹矛盾,倒是不如现在就表现的好一些。也不是说低人一等什么的,说起来,还是楚攸的身份低咧!她自是要做到最有效的规避麻烦,而且……她苦笑,皇上刁难楚攸还少么,她自然也要好好的表现一下下。 楚雨相看小公主绯红着脸儿瞄一眼楚攸,又垂首,当真是觉得,年轻真好。 她……竟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情。 想到这里,不知怎地,楚雨相生出一股子悲凉,她这一世,大抵都要为报仇而活了吧? 旁的……不重要! 对,不重要! “你们过来,可是有事儿?”楚雨相反应过来。 楚攸看一眼娇娇,娇娇咬唇开口:“王妃,其实是我找您。” “呃?”楚雨相看她,有几分的不解。 娇娇也不瞒着,将自己怀疑的一切都悉数讲了出来,甚至包括了并没有与八皇子说出的对薛大儒的怀疑。 楚雨相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实际心里已然惊起了惊涛骇浪。 “你是说,你怀疑薛大儒就是皇后娘娘选的那个人?” 娇娇点头:“是的。可是我没有证据佐证。”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最是恶毒,倒是不想,她竟能做的这么多,她才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她才是。”楚雨相低低呢喃,但是言语间的恨意让娇娇都感到了一阵寒冷。 她什么也不说,只等着楚雨相自己缓和。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楚雨相就缓和过来。这么多年,她恨得太多了。经历的也太多了。 “那你告诉我这些,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过了,我身边的人,并没有合适的人去调查皇后娘娘背后的事儿,可是姐姐不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瑞王妃,与京中女眷皆是交好。由你来探查,最合适不过。”与不同的人说话要采用不同的方式,八皇子那样的要徐徐图之,而楚雨相,则是开门见山更为妥当。 楚雨相看着娇娇,明白她说的是实情。虽然她背后有韦贵妃,可是韦贵妃却与皇后不和。旁人是断不会提起这些的。 “可以。这件事儿交给我。难得,我们竟然还有共同的仇人。” 娇娇略微垂首,似乎在想什么,不过最终,她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 “皇后娘娘是死了,可是她留给活着的人的,是无尽的伤痛,不是么?我必须要找到那个帮手,也必须将四皇子拉下马。不然,我会觉得,所有人的委屈苦难都是一个笑话。” 楚雨相听了这话,也沉默了起来。 如今天气正好,窗外花团锦簇,可是这么美好的表象下,是许多更加见不得人的阴暗。 “你都需要知道什么?” 娇娇交代,“我需要知道,皇后娘娘进宫之前的事儿,她的家族都有什么人,她有没有什么相好的。而进宫之后,她又与谁来往甚密。我总是觉得,能让一个女人放心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另外一个人,不会只有单纯的利益关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咱们心思缜密的皇后娘娘。如若她与那个人有情,必然有一些蛛丝马迹,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薛大儒,但是也未见的不会是别人。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遮挡了我的视线。姐姐帮我好好调查一下。看看皇后究竟经历过什么。” 楚雨相点头:“便是不冲你叫我的这声姐姐,因着世仇,我也一定会帮你的。这件事儿交给我吧,我会尽快办好的。” “不是尽快。”娇娇正色。 “呃?”楚雨相有几分不解。 “不是尽快,而是安全。你要在自己安全的大前提下做这一切。如果你有什么事儿,楚攸和我是如何都过不去这个坎儿的。不管我的揣测有没有错,幕后黑手都是心狠手辣的,你一定要小心。不然,我与楚攸,我们是没有幸福的未来。”娇娇认真言道。 楚雨相看着她,半响,点头:“我知道了。” 娇娇勾起灿烂的笑容。 “谢谢!” …… 娇娇与楚攸并没有急着回去,看天气正好,楚攸这厮直接让人调换马车方向,来到了河边。 娇娇笑看他:“怎么着?你这是要和我约会?” 楚攸每每被娇娇的大胆惊到。不过倒是也觉得无所谓,她又不是和旁人撒娇,只要是和自己,怎么都是无所谓的。 “你陪我去河边坐会儿,我心里乱。”难得的,楚攸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娇娇不解的看他。 “你不是所向无敌的么?怎么这会儿倒是矫情上了?”娇娇捅了他一下,笑嘻嘻问道。 楚攸并没有看娇娇,反而是垂下来头,有几分难受的样子。 娇娇实在不清楚这又是闹得哪出大戏? “你倒是说话啊!” 楚攸将头靠在娇娇的肩膀上,语气淡淡的:“我就是觉得,也许每个人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娇娇这时总算是回过了神,什么每个人,还不就是他的好表哥么? 八皇子与薛青玉有染,他不至于这么伤心吧?娇娇狐疑的打量楚攸,这是好……基……友? 楚攸可不知道娇娇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思想,他继续言道:“表哥在这件事儿上瞒了我,我总是觉得不太舒服。你也知道,我们是无话不说的。” 娇娇了然,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不至于如此吧? 但是在看楚攸的脸色,娇娇豁然想到这厮的性格。 楚攸自小就没有了家人,对于身边仅有的亲人,他是十二万分的重视的。重视到,甚至容不得有一丝的隐瞒。 其实,这样除了让自己不舒服,也让人觉得很有压力,娇娇拉了拉楚攸,楚攸看她。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什么事儿是必须告诉别人的,如果你非要这么矫情,我倒是有几分看不起你了,你是不是个男的啊!是男人就该洒脱,你这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难不成你表哥吃喝拉撒睡都要逐一向你汇报?你恋兄成癖啊?真是让我不能忍了,我告诉你,楚攸,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些悲春伤秋的闺阁女子还真没有什么两样。” 娇娇语气有点重,不过楚攸只是静静的看着娇娇,许久,忍不住将头再次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笑的厉害。 楚攸越笑,娇娇越是迷茫,这孩子傻了不成? 楚攸终于笑够了,不过还是忍不住抖着肩膀戳了娇娇一下:“你呀,我刚才不过是逗你玩儿的呢!看看我的演技如何?呦吼,我就知道,你必然是会暴躁。” 娇娇囧,卧槽,你脑子有病么? 这是干嘛,干嘛干嘛! 她狠狠的锤了楚攸一下:“你这么逗我有意思么?” 楚攸认真言道:“有意思。” 他还敢直言有,娇娇恼怒的又推了一下,楚攸顺势倒在草地上。他仰躺着看着晴朗的天空,言道:“总一个样儿多没意思。你的性格崩的太紧了。” 娇娇看她这般,愤怒:“我哪有!再说了,那你也不能装忧郁小生糊弄我啊!真是不能忍。” 她表示,出离的愤怒了! “哎,你也躺下吧,你看云彩很好看。” “我才不要,你说我弄一身的草,回去怎么解释,我端庄高贵又大方的形象,绝壁不能毁在你的手里。”娇娇略微傲娇的扬头。 楚攸“呵呵”两声,讥讽的笑。 娇娇见他这一出儿,恨极,掐他。 楚攸一个闪躲,娇娇失败! 如此一来,小美人儿更加愤怒,直接冲了上去…… 呃…… 结果,结果就是,两人都躺在那儿看云彩了…… 彩玉远远的跟着两人并不靠前,其实对大家来说,他们还真是半斤八两,都是怪人啊! 娇娇觉得,没有那些工业污染和人为破坏,天空都是格外的蓝。 “哎……” “呃?”楚攸转头看她。 “我觉得,那个幕后黑手很不会选择日子,如果他选择了今天刺杀我们,那么我们俩准没跑。”娇娇微笑。 楚攸囧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厉害,反问道:“如果不是那次刺杀,我们会这么亲近么?” “不会!” “既然不会,那么他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说起来,我们其实也该感谢一下那个幕后黑手的。”楚攸总结。 “为啥?”娇娇表示自己不理解了。 楚攸打量娇娇,调笑道:“如果不是那次刺杀,我们的感情怎么能更进一步呢?如果不是那次刺杀,江城和季秀慧怎么能迅速擦出火花呢?所以啊,不管什么事儿都有两面性,有利必有弊!虽然这事儿看着很让人气愤,但是于我们,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的。” 娇娇想了一下,笑着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不会轻易饶了那人。” 楚攸戳了一下娇娇嫩嫩的脸蛋儿,“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性格。宽宏大量什么的最没意思。” 娇娇也戳楚攸的脸:“我呢,也喜欢你这种绝不姑息的性格。” “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啊!”楚攸哈哈大笑。 他是喊出这句话的,不远处的侍卫和彩玉都听见了,众人不禁黑线,卧槽,你们要不要这样啊! 娇娇撇嘴:“秀恩爱,死得快,你给我消停点哈。我们要低调,低调懂不懂?” 楚攸摇头:“不懂,我就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命硬,你比我命还硬,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彼此有情的,这样旁人才不会乱打主意。” 娇娇呵呵两声,转过了身。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俩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好么! “我突然觉得,皇上定然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将亲事定在你十六啊。你看吧,我们天天在一起,却又要等那么久,这不是当真的又一个为难么?”楚攸作势叹息。 娇娇这次没笑,而是很认真的说:“女孩子嫁人太早不好的。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并不十分成熟。” 楚攸呆掉。 许久,结巴:“你说的这话,我二姐在我小时候也说过,不过她是和我大姐说的。倒是不想,最终她竟是嫁给了大姐喜欢的男人。” 都是穿越的,这是基本常识好不啦!不过虽然如此,可娇娇却没有多言其他,反而是笑着道:“你看吧,你二姐姐也懂这个道理,所以说,我们都是有见识的人。” 楚攸撇嘴:“旁人我是不知晓的,不过你说你……你心里不成熟?你说这话不违心么?” 娇娇眨巴眼:“我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啊!” 楚攸默默的别过了头,不再多言…… 其实真相是,谈不下去了! …… 待到两人回到季家,已然天色擦黑,三皇子仍旧没走,看着两人的身影,似笑非笑的:“我以为,你们俩又出了什么事儿需要人去搭救呢?” 娇娇反问:“那为何没看见三皇叔的人马?” 三皇子回道:“不过我又一想,许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你侬我侬了,我若是差人去搅了咱们小公主的兴致,岂不是不美?” “三叔还真是善解人意。不过既然如此知道娇娇的性子,怎么三叔还在这儿呢?我这般的小气,也并不喜管饭这种事儿啊!” 楚攸慢悠悠的从娇娇身边晃过,补充:“宫里伙食不好。” 三皇子狰狞,喃们俩需要这么夫唱妇随的挤兑我么? 我不依啦! 不过虽然三皇子是很想装傻闹一闹的,但是看娇娇了然的眼神儿,默默的忍了回去。 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那么犀利呢? 这大半天花千影都陪着三皇子,已经是心力交瘁,见公主和楚大人回来了,立时告退。 三皇子看着花千影仓皇而去的背影,挽留的话梗在了脖子里。 娇娇看他十分之眷恋的眼神儿,喊道:“三皇叔。回魂啦!” 三皇子摸了摸鼻子,又瞄一眼已然开始准备看书的楚攸,语气很低:“你可知……花总捕头,是否有意中人?” 娇娇惊讶的看着三皇子,不会是她想的这样吧? “你看上她了?”娇娇语气有几分尖锐,实在是很震惊啊。虽然看他眼神儿有点眷恋,但是她也不过是以为他是闹着玩儿啊!怎地……他还真有这份意思? “什么看不看上的,小孩儿家家的,说话真是不好听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有几分心悦与她。” 我擦! 娇娇作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真是……让人看不出来啊! 实不知,三叔竟然是好这口的! “如果你要真心,那么花千影不会愿意。”楚攸虽然坐的挺远,但是却飘来这么一句。 三皇子恼怒:“我这般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她如何会看不上我?” 楚攸将手中的书放下,上下打量三皇子,三皇子作势挺胸,力图表现自己的器宇轩昂。 楚攸勾起了笑容,当真是顾盼生辉。 囧,男人也可以被形容这个词儿。 “你说。”MADAN!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楚攸语气轻飘飘的,不过却一下子戳中了三皇子的心。 “老牛吃嫩草呢!” 我擦,你故意的吧,这不我家里人嫌弃你的话么? 小心眼! 第137章 第137章 季家到底是同意了江城和秀慧的婚事。 听到这个消息,娇娇一点都不吃惊,秀慧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她也能规避一切的矛盾。 例如最大的障碍,二夫人。 她很知道如何处理这些问题。在秀雅的帮助下,秀慧终于得偿所愿。 娇娇听到消息也没有耽搁,立时便奔着秀慧过去了。 作为小姐妹,道一句恭喜还是极为应该的。 秀慧看娇娇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娇娇笑眯眯的言道:“恭喜二姐姐。” 不光是秀慧,此时秀雅和秀美也在,三姐妹似乎在说什么。见娇娇到了,秀雅也拉娇娇坐下。 秀慧勾起了唇,样子十分欣喜,如何能不欣喜,她与江城也算是志同道合,这世找一个如此合适的人是难能可贵的。她不是那种矫情的姑娘,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多谢公主。” 娇娇摇头:“我可没有帮二姐姐什么啊,一切都是二姐姐自己修来的。可曾研究了要定在哪一日?”随即想到不可能这么快,又拍了自己一下。 “我还真是不长记性,这事儿又哪是如此快便能定下来的?是我心焦了。” 秀慧言道:“初步定在明年明年五一左右,虽时间并不十分的富余,但是也算是不紧赶慢赶了。我觉得这样挺好呢!” “不知羞。”秀雅笑言。 娇娇微笑。 如此看来,距今大概也十个月多一些。 “我们刚还说呢,有些要准备的,便是现在就要立时紧张起来了,二妹妹可是顶不害臊呢!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正巧三妹妹也在,可要好生的帮我们劝一下她。这丫头啊,心思太重了。”秀雅言道。 娇娇看秀雅的神情,娇笑回道:“我倒是觉得,二姐姐这样也未见的有什么不好,左右是自己的婚事,又不是旁人的,自己亲力亲为,这样倒是也分外的难忘。怕是将来垂垂老矣想来,想起这段为自己婚姻忙碌的情景,也觉得十分喜悦呢。” 秀雅原本觉得,秀慧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未免太过疲惫,想着娇娇能够帮着劝一下,但是又听娇娇这般一说,察觉她二人心思竟是相同。 秀雅笑言:“怪不得二妹妹与三妹妹极为投契,这想法都是一样的。让三妹妹这么一说,我竟是豁然开朗,果然是这段时间在屋里闷得时间长了,看事情十分不全面呢。” “她俩都不怎么正常,你不明白也是正常。”秀美在一边儿小声嘀咕,几个姐妹都笑了起来。 “大姐姐说这个话才让妹妹觉得惭愧呢。如若论起读书,我是如何都比不上大姐姐的。也不知,大姐姐近来复习的如何?这科举的日子已经越发的近了。可不能因着旁的小事儿耽搁了,虽然我并不十分赞同大姐姐走上这样一条路,但是细细想来,也未必不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也许,正是因为大姐姐自己的这个决定,才使得自己更加的与众不同。”娇娇言道。 “大姐姐极有才学的,未见得就比男子差。”秀慧在一边儿补充。 听两个妹妹这般说,秀雅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你们俩啊,竟是吹捧与我,咱们是自家人,你们自然觉得我千好万好。在外面可不行如此说。我不好意思呢。” 娇娇微笑:“既然真的有能力,倒是也不惧那些。” “正是。” “对。” 娇娇、秀慧、秀美三人一唱一和,倒是惹得秀雅失笑。 有这样三个妹妹……真好! “你们且放心,我会更加加倍努力的,定然不辜负了季家的威名。”一门两状元,这是多少人家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秀慧在么?”晚晴的声音传来。 经过通传,就见晚晴进门,看几个丫头都在,她微笑:“我说呢,几个丫头今个儿怎么都不见了踪影,原来竟然是都窝在了这儿。” “见过姑姑。”四个姑娘一字排开。 晚晴看这么如花似玉的几个丫头,笑言:“母亲叮嘱了我,明个儿让江南织坊那边送些好料子过来,嫁妆那些自有二哥二嫂与母亲定夺,不过做几身新婚要穿的,可是要提上日程而来,明天秀慧选一选吧。另外,正巧你们几个都在,也一并说了,母亲言道,秀雅过些时日也要入考场,也不能等闲视之。一共就四个丫头,也不差秀美和秀宁了。都一道做了吧。” “谢谢姑姑。真好呢,我们倒是沾光了。”娇娇笑眯眯言道。 晚晴白娇娇一眼:“公主真是爱凑趣儿。您又哪里短了这么一些衣服。” 娇娇才不依呢,她挽着季晚晴的胳膊摇晃:“姑姑可不能这么说我啊,刚才还是秀宁,现在就是公主,当真儿是伤了我纯纯的少女之心。” 噗!几人俱是喷了出来,纯纯的少女之心? 她在说什么? 真的不是开玩笑么? “你呀,在这般胡闹,看我不去祖母那里告你一状。” 娇娇陪笑:“莫怪莫怪!” 娇娇这个公主,在季家当的还真是不太名副其实,不过她自己倒是分外的喜悦,只要她喜欢,一切便好,至于旁的,一点都不重要。 “原本的时候,我以为公主皇子什么的都是很英明神武的,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他们就跟隔壁家的大婶一样呢?”秀美看晚晴与娇娇两人说话的神情,低低的问秀雅。 秀雅囧。 这怎么回答? “总是有例外的。”这么说没错吧? 秀美很显然并不接受这个解释:“可是,我见到的三皇子、四公主、还有三姐姐,都不正常啊!” 刚才还是邻家大婶,现在已经上升到不正常了。 秀雅白了小妹一眼:“你又知道多少。” 娇娇自然是听见了,她在一旁“咯咯”的笑,想看秀雅如此解释。 秀美嘟唇:“大姐姐其实也不知道吧?” “这凡事不可只看外表,就说你三姐姐,你看到的她是什么样子呢?性格欢脱?亦或者是其他?可是你又发现没有,她隐藏在这一切表象之下的冷静自持?”秀雅并不忌讳娇娇也在,教导自己的妹妹。 秀美有些不解。 “她小的时候可以带着子鱼逃走,那其中,可不光是运气。而现在,你看她每日嘻嘻哈哈,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暗中调查先前暗杀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你看到的,只是她想给你看的一个表象,我这样说,你懂么?每个人都是一样,不光是公主,其他人也是一样。秀美,你现在还小,可是若是论起来,也算不得小了,十二岁,也该懂一些了。你自己且琢磨一下。” 秀美听了这话,望一眼娇娇,见娇娇冲她一笑,十分之天真可爱,可是她可不能将这一切当成了真的。她相信有季家这层关系在,她不会害她,但是天真可爱单纯什么的,还真不是。 “好了好了,大姐姐,你要教育秀美,也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教啊!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呢,说的我好像多有心机似的,我这么单纯的小白兔,哪里是你说的那般。”娇娇又冒了出来。 几人看她一眼,歪头转换话题。 娇娇囧! 肿么可以漠视我? 几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完,各自散开,秀雅与娇娇一通方向,傍晚的微风拂过两人的面庞,一丝发丝轻扬。秀雅侧身看娇娇的表情,不知何时,原本还十分弱小的三妹妹竟然也是这般的亭亭玉立了。 “你们远些跟着,我与三妹妹叙叙话。” “是。” 娇娇歪头看秀雅,见她微笑,知晓她有话要说,只静待。 秀雅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许久,开口:“秀宁。” “大姐姐有话直说便是。”娇娇皱眉,不解她为何如此的难开口。 秀雅抬头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言道:“你能不能帮我安排?我想见吴子玉一次。” 娇娇怔住,她想过许多的答案,却惟独没有想过这个。 如今秀雅还是虚弱,娇娇不敢让她走的太久,拉她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就这般的看着秀雅。而秀雅也从最初的局促一点点到后来的平静。 娇娇嗫嚅一下嘴角,问道:“大姐姐做这个决定,祖母他们知道么?” 秀雅摇头,“并不知晓,我想,他们是无需知晓的。此事,我只希望你知我知。” 看来,秀雅是不希望旁人知晓这件事儿的,娇娇皱眉,十分的不赞同。 如今的吴子玉人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他能活多久完全取决于这桩案子的调查情况。当然,他已经是被板上钉钉的嫌犯,即便是最后这边的案子没有找到真凶,单说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可以斩首的。 而娇娇当初曾经承诺调查吴子玉母亲的案子,刑部也已经派人去了江宁,果不其然,吴子玉的母亲却是是被毒死,而此时吴家的一干人等俱是下狱。 想来,对吴子玉来说,这样倒是一个最容易接受,也最好的结果了。 “大姐姐现在身体这般的虚弱,如若你出门,大家自然不放心。所以不管你去哪儿都别想瞒下来。至于说吴子玉,我不认为,你有见他的必要。这样的小人,多看一次都是折磨。”娇娇真的不想秀雅再受伤害,吴子玉带给秀雅的,已经是数不清的难堪与伤害了,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必要再去见他一次呢? 只会让自己伤心罢了。 娇娇这般想,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可是秀雅却摇头,她微笑言道:“我相信,只要三妹妹肯帮我,大家必然是不知道的。三妹妹,我知晓,你们都十分讨厌吴子玉这个人,我也讨厌他,不是讨厌,是恨,是不能容忍的憎恨,可是即便是憎恨,我也要再见他一次,不见一次,我寝食难安,这件事儿,是从我们俩的相识开始,中间有欢乐、有眼泪,更多的,是无尽的折磨和伤痛。这一切,都是吴子玉带给我的,如今,一切真的都要翻过去了,不管好与不好,都终究要画上一个句话,在最后的这一刻,我只想问他一句,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秀雅虽然在微笑,但是整个人却透漏着淡淡的哀伤。 娇娇叹息,不管是多么聪明灵慧的姑娘,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大姐姐再让我为难。” “我相信你做得到。我只是想见见他,想问问他,究竟,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究竟为何要那般的待我,一开始,就是一个可笑的骗局么?”秀雅的手再抖。 娇娇看秀雅,极为认真:“其实大姐姐又何苦要苦苦追寻这样的结果呢?你应该明白,如果真爱,他怎么舍得那么对你。既然能够伤害你,就说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爱你。你是在父母亲人的宝贝下长大的,不是说要去让那个人践踏的。你还不明白吗?” 虽然这话说的有几分难听,但是却也是事实,她只希望,秀雅不要在执迷不悟。 秀雅微微勾唇:“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我早已不报幻想,秀宁大可放心,我断不会难忘与他的情,我只是希望,能够在他死前知道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一切,我不想稀里糊涂让这根刺一直扎在我的身上。你知道吗?如果这根刺时间久了,是很容易发炎恶化的,现在虽然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过总算没有要了我的命,我要在自己还能承受的时候,亲自拔了这根刺,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站起来,你懂么?” 娇娇没有想到秀雅竟然能够想的这么多,也说的这么多,这一切,都让她无法抗拒。 “秀宁,帮我。” “你等我,我为你安排,三天之内,让你见到吴子玉。”娇娇终究是松口了。 秀雅看着娇娇,认真言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 阴森昏暗的地牢内,花千影陪着身着男装的嘉祥公主与季家大小姐季秀雅一起默默前行。这里关押的犯人与其他地方不同,都是重刑犯,也就是说,基本根本没有活着的希望了,虽见到有外人进来,但是倒是也没有什么人叫嚷着救命,是的,他们都知道,不管进来的是谁,都救不了他们的命。 娇娇与秀雅皆是用帕子掩口,这里气味儿十分难闻。 加快了些步伐,终于,花千影将两人带到一个牢房前,而里面蒙头苟面的男子,不是吴子玉又是哪个,当初江宁那个儒雅又俊朗的男子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他低头也不知想着什么,全然不动。 秀雅停下脚步,花千影与娇娇都后退了一些,将足够的空间让与二人说话。 而吴子玉没有想到,这个进来的人竟然是见他,他仓皇的抬头,脸色大变,竟是……季秀雅。 她,还活着? “你……是人是鬼?”这语气里竟是有几分的颤音。 秀雅看他这般模样儿,缓缓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人是鬼?” 吴子玉顿住,半响,了然秀雅话中的含义。 他苦笑一下,言道:“你是人,你是活生生的人。是啊,你是人,可我不是了,自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是了,我是一个鬼,实实在在的鬼。” 秀雅就这么看他,想了一下,言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你们吴家已经没有了,你父亲和继母都已然下狱。” 吴子玉已经在牢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你、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吴子玉想不通,秀雅为什么要来看他。她,难道还对他有情?吴子玉眼里燃起一丝希翼,也许,也许他不是非要死的,只要秀雅去求公主…… “你可是,可是还对我有感情?秀雅,你……” 秀雅打断了吴子玉的话。 “我来见你,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罢了,至于你说的感情,吴子玉,我们还有感情么?我想,那些所有的感情,早已在你害我那日化成了一缕青烟。我永远都忘不掉你那日的决绝。”秀雅嘲讽道,她居高临下,自然看见了吴子玉眼中的算计。多可笑,这个时候,他还妄图算计她,当真以为她是个蠢笨的不能自持的女子么? 再一思量,其实人家想的也没错,如若不是真的是这般的蠢,她如何能够信他? 吴子玉被秀雅的话噎住。只殷殷的看她,却不言语。 秀雅深吸一口气,言道:“我病了那些时日,每日缠绵病榻,脑子倒是不断的过着我们相识以来那些画面,越想,我越心惊,竟是觉得,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吴子玉,今日来见你,我不过是图一个明白,那日我们的相识,果真都是你的算计么?你早就物色好了我这个猎物?” 吴子玉不言语,还是看秀雅,仿佛她不说,秀雅就不会走。 娇娇比花千影还站的近了几步,虽两人声音极小,但是她也是隐隐听了个大概。 “活人,可切莫牵连死人。” 不过是一句话,已然让吴子玉顿时变了脸色。秀雅并不知道审问吴子玉那日发生的事儿,但是只听娇娇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可让吴子玉变了脸色,可见此话的杀伤力。 吴子玉嗫嚅嘴角,回道:“我原本在寒山寺见过你一次,那时你年纪尚小,与那毒妇针锋相对,彼时我就已经对你有印象了,又来接近你,确实是存了心,你这般的能干,必然能替我好好拾掇毒妇,可不想,竟是平生许多的波澜。到最后,竟是演变的如此地步。” 其实在吴子玉的心里,虽然秀雅说着是要求个明白,但是他却觉得,必然是还有情分,如若没有,为何要见?而便是最不怕死的人,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想来也要琢磨几分,因此,吴子玉拿出自己最为儒雅的一面看着秀雅,只盼她立时心软,能够多多帮忙。 而在秀雅的心里,吴子玉现在这般样子更是见证了她的有眼无珠。 “果不其然,你真的是算计好的,真的是……”原本,她很想问他,究竟对她有没有一丝的感情,可是看着吴子玉这样的眼神儿,秀雅没有再问,因为她知道,便是问了,也是假话。 “那日你一身翠绿的裙装,整个人俏丽异常,看你明目皓齿的在那里唇枪舌战,我竟是觉得,心里十二万分的欢喜……以后种种,不过是世事弄人罢了。”吴子玉说的含情脉脉。 秀雅静静的看着吴子玉,许久,笑了出来,笑的十分悲凉。 “吴子玉,你当真还以为,我是那般好骗么?我来见你,只想问你,你与我的相识,是不是一场算计,你与我的爱恋,是不是一场阴谋。可是如今看来,我根本不用问了。因为,你不会说实话,吴子玉,你是一个贪婪的人,往日里是我错了,可是,我不会一错再错,我为自己的识人不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你吴子玉,也必然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你……”吴子玉看秀雅这般,十万分的不解,不过秀雅已经不想多言什么了,她只知道,这次,她来错了。 不再犹豫,转身离开,而吴子玉看秀雅离开,大喊她的名字,却又被花千影喝住。 秀雅与娇娇一同往外走,言道:“你说得对,是我,来错了。” 娇娇摇头:“不是,你没有来错,最起码你更加肯定,自己不会再爱他。这样,便好。” 秀雅想了一下,点头。 “多可笑,我爱过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娇娇握住了秀雅的手,“大姐姐,一切都过去了……” 秀雅看她,微笑:“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吴子玉往后如何,与我没有关系,而从今以后,我会竭尽自己的全力,为做一个好的女官而努力。” “大姐姐能这般想最好不过。” 两姐妹一通踏出牢房,看着豁然开朗的景色,干净清澈的蓝天,娇娇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对着天空比了一个长方形。 她仰望着,言道:“如果我们固守自封,只能看见这么大的天空,可是,如若真的将一切放开放下,那么……”娇娇将手分开,继续言道:“我们会看到广阔无垠的灿烂晴空。” 秀雅看着她的动作,望向了天空,微笑落泪:“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以后,我会是季家最坚强的季秀雅。遇人不淑没有关系、不能嫁人没有关系,不能生孩子更没有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以后,我再也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我相信,大姐姐,加油!” 比他们晚了一点点出来的花千影听到娇娇与季秀雅的话,也望向了天空。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花千影竟然开口了:“不管是谁,最大的敌人,永远都不是你的对立者,而是你自己心里的软弱,恐惧。跨过了自己这道坎,你才能真正幸福。而人生本来就不是只有爱情婚姻。为民谋福祉,也许会让你的人生更加灿烂。季秀雅,我期待你!” 秀雅回头这个往日里极少说话的女子,认真言道:“谢谢你!” 花千影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比了一个请,继续带路。 这个时候说这番话的三个人都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季秀雅真的成了当朝首屈一指的女官,她不仅在翰林院为国家做了许多的贡献,同时还是所有公主的女先生。 而那时的季家,更是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一条路。 …… 娇娇偷偷将季秀雅带到刑部这件事儿旁人并不知晓,但是这个旁人,并不包括楚攸。 既然要进刑部,必然要动用楚攸,这是不能避免的,见娇娇有些呆滞的进门,楚攸将书放下,眼神里有分关切。其实楚攸身体上的伤早已好了不少了,而今他依旧是这般缠绵病榻,不过是为了能够多在季家待一段时日罢了。 而与他同样受伤的江城也是打着这样的盘算,如此一来,倒是不显得突兀了。 也不得不说,在不要脸这件事儿上,这连襟二人倒是做得驾轻就熟。 而也因着这么一点点事儿,楚攸对江城的印象分加了一分,最起码,还是有点脑子的。 岂不知,江城完全是没心眼,他这般,压根没想许多,而秀慧则是误导了他。囧! “你怎么了?可是你大姐姐那边有什么问题?”楚攸微微叹息,这季家,其实还真没有一个省心的啊! 娇娇摇头,坐在楚攸身侧,她看着楚攸,问道:“你说,如果一段感情的一开始就全都是欺骗,就算后来包裹着真心,能长久么?” “你说季秀雅和吴子玉?” 娇娇摇头:“自然不是他们,他们之间,已经可以预见是怎样的结果了,我不过是感慨一番罢了。想到常听许多话本戏剧讲这样的情形,我深深疑惑。” “既然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又为何要疑惑呢?左右,我们俩的开始不是欺骗。虽我们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在感情里,确实认真执着的。别庸人自扰。” 娇娇点头,微笑:“是啊。我不过是多想了罢了。” 瞄到楚攸桌子上的书,娇娇有几分惊讶:“咦?你怎么在看这个书?这不是你们刑部管辖的范围吧?” 楚攸叹息:“今个儿李蕴来报,说是南方有个堤坝垮塌了,有不少难民都无家可归,皇上自然是要赈灾的,可是有些失去双亲的孩子却没有办法处理了,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找找法子。” 娇娇似笑非笑的看他:“你故意的吧?” 楚攸忍不住:“我并未想将人全放到季英堂,只是想你给我出个主意。季家就算是天下首富,财力也终究是有限,这事儿,不能这么做。” 娇娇点头。 “其实类似于季英堂这种类型的孤儿院,也不是不可行,确实,就如同你所说,季家就算是个金山,也会被压垮,所以还是要自己多想其他的法子。可是如果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民间筹措呢?” 就如同现代的那种慈善机构,从大家那里筹措到了钱,然后分散到各个孤儿院,当然,这个也有更大的弊端,一旦识人不清,很容易滋生fubai,中饱私囊。 “民间筹措机构?”楚攸不解。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现代那些,如何能够了解。 “由皇上下旨成立这样一个机构,国家拨付一小部分银钱,剩下的,则是由机构来筹措,类似于慈善晚宴什么的,邀请富豪商贾来参加,然后投出一部分,大家自然可以不用投许多,但是积少成多,我这般说,你明白吧?当然,这件事儿最大的问题不是筹钱,如若朝廷下发旨意,他们是一定会愿意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管理机构的纯洁性。这点太难了。当然,为了让大家明白,我们可以将许多东西都名列出来,类似与校舍的建设、书本的采买、吃穿用度的采买,我们都可以采取招投标机制。”娇娇没有说完别楚攸打断。 “什么是招投标?” “就是公开选择人选,大家都将自己的用料,价钱这些东西报上来,谁最合理,用谁。” 娇娇解释的简单,楚攸点头,示意她继续。 “当然我们也不是白让人家捐钱,你像是拿二叔来说吧,他是状元爷,笔墨什么的颇为值钱,那么他可以捐出一幅来拍卖,价高者得。可是这个买主的银子可是不归二叔的,而是要交给机构,用在孩子身上。如此一来,文人雅士能够获得美名,而那些商贾也能扬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们要将每一笔用度已大字报的方式贴出来,让大家都看的明白,知道这钱花哪儿了,也让大家知道都有捐款了,是不是很好?现在最大的问题只是这个慈善机构的管理人选。虽然我们也可以用几个人互相监督,但是难免他们最后为了利益互相勾结。” 娇娇想来想去,觉得美中不足便是此点,而这点又是致命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详细的说明白现代那种慈善机构的本质,但是看楚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还是觉得,自己也算是帮上了一点忙的。 楚攸看娇娇:“你这脑子,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佩服她这个小丫头了。 娇娇不好意思的挠头:“其实我也是随便说说的,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和弊端啊,我是不知道怎么解决的。” 楚攸立时开始备笔墨纸砚:“虽然有不完善和弊端,但是你给我提了个很详细的方向啊。至于这个弊端,我自然也会写出来,咱们且先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而且,我总是觉得,不管什么事儿,都不尽然。安排人互相监督也未见得就一定会勾结,关键看怎么选人。” 言罢,楚攸开始书写,娇娇站在他的身侧,看他认认真真将自己的描述写了出来,间或还加一些自己的看法,不禁对楚攸又有几分改观。 她知道是正常的,因为她是穿越者,她有着作弊利器,可是楚攸却不是。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 “模式可以全然参考季英堂,如若可行,可以让齐放过来指点一二,他对这样的情形知之甚详。”楚攸边写边说,娇娇在一旁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待到楚攸将一切写完,两人又琢磨了一些,补充在上面。 娇娇提出自己的疑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互相监督的人不勾结呢?”这是楚攸之前说的。 “不同阵营。恨不得你死我活之辈。”楚攸微笑。 娇娇觉得,这招棋臭。 摇了摇头,她不赞成:“你没听过么?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这招,不成立。” 楚攸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笑着揉着娇娇的头发:“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多心思啊!这都是谁教给你的?我看啊,老夫人还是偏心,原本我们在季英堂的时候可不见她教给我们这么多,你看你,真是一套一套的。看来啊,她把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教给你了。我们亏啊!呜呜……” “你吃醋啊?”娇娇笑眯眯。 楚攸咳嗽了一下,唱大戏一般:“可不是么?奴家十分伤感呢!哪里有这般偏心的事儿?” 言罢,还作势抹泪。十分之可怜兮兮! 娇娇挑起楚攸的下巴,嘿嘿笑配合道:“小娘子莫哭,大爷疼你……” 第138章 第138章 楚攸将娇娇的建议加了自己的润色报了上去,皇上自然很感兴趣。而其他人十分之附和,不过这些人却并不尽然都是好的想法。 自然,有些人确实是希望如此能够多帮助人,但是也有不少人则是算计如若成立了这样一个机构,自己能够得到多少的利益。怎样将自己党派的人安插进去。 皇上明白这一些,他比娇娇更懂这样的机构代表了什么。凡事只要涉及到了银钱,必然不是简单的。 他单独召见了楚攸,得知这消息竟是娇娇想出来的,十分之吃惊,也很高兴,自家的孩子聪明伶俐,总是让家长分外的欣喜的。 之后他又召见了娇娇,详细的与娇娇、楚攸一番讨论。 如若真的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皇上倒是希望季英堂能够并入其中,这样对各方面都好,同时季家的人已经习惯了季英堂模式,可以在前期做一个很好的先导作用。 待到与皇上讨论完,娇娇与楚攸一同出宫,远远看着薛大儒也正在出宫,他今日是来为三皇子解惑的。所有皇子皆是有薛大儒教导,虽然三皇子开蒙晚了些,但是皇上并未改变自己原有的打算。 娇娇与楚攸努了下嘴,笑道:“你说,我现在过去刺激他一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吧?”楚攸翻白眼,明显的不愿意。 娇娇失笑:“也不知道,我如果过去死踩皇后和四皇子,他会不会买凶杀我。”娇娇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倒是想不出,说的竟是这样的话。 楚攸更是不赞同:“你且消停些,不管事情如何,万不可如此处理。” 他是怎么都不会允许她拿自己的安慰开玩笑的。虽说薛大儒不一定真的有问题,但是如若有问题,那可真就是晚了,对这点,他十分之不赞成。 娇娇看楚攸十分认真的表情,言道:“如若不做点事儿,怎么能试探他呢?” 楚攸看娇娇跃跃欲试,不管什么礼仪体统,拉着她快速的走,娇娇被他拉了一个踉跄,嘟唇抱怨:“你这厮实在是不厚道啊,怎么能酱紫?” “少废话,跟我回家。” 楚攸拉着娇娇越过了薛大儒,薛大儒看着两人的背影,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的异样。 待到回到季家,楚攸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微微扬头,挑眉道:“如果你乱来,我就告诉季老夫人,我想,你应该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么冲动吧?” 娇娇怒目:“你三岁么?” 楚攸闲闲道:“不是呢,我四岁啊!” 言罢,笑眯眯的看着娇娇,惹得娇娇跺脚怒气冲冲的离去。 楚攸笑着摇头,却见八皇子急冲冲的过来。 楚攸不禁在想,这是不是宋家的遗传啊,怎么走路都带风,呃,也不对,以前表哥还真不是这样的,似乎是从上次娇娇见了他之后才变成了这样,囧,真心不能理解啊! 一定是娇娇给表哥带坏滴! “楚攸见过八皇子。”在外面,他毕恭毕敬。 八皇子瞟他一眼,立时说:“叫上娇娇,我有事儿要和你们说。” “呃?” 娇娇刚刚回屋,还不待换好衣服,就听丫鬟禀告,听说八皇子到了,娇娇心里高兴几分,八皇子先前调查四公主驸马的事儿,想来是有了一些着落,如若不然,他必不会这个时候来。 娇娇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出门。 待到楚攸寝室,就见两人正在等她。 娇娇与彩玉使了一个颜色,她连忙将门关好,自己守在了门口。 “八皇叔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八皇子点头:“是。我查到了一个大秘密,此事事关驸马死因。” 楚攸与娇娇洗耳恭听。 “我偷偷的潜入了他们家的墓园,开棺验尸了。”八皇子此言一出,楚攸没有什么反应,娇娇则是默寒,你这样一旦被人抓住,不把你打个半死才怪。 “然后呢?” 八皇子冷笑:“八皇子的骸骨已然发黑,全然是中毒的迹象。可见,当时说是心悸而死。一定不对。如若不是当时的几个太医撒了谎,那么就是这毒性极为奇怪,是一时半会儿查不出的,它兼有心悸而死的症状。” 娇娇看八皇子的表情,问道:“是什么的毒?太医没问题。” 听她这般言说,八皇子有些惊讶,他点头:“确实,我探查过了,太医没有问题。当时去了好几个太医,并不止一人,做手脚的可能性极小,而且我发现尸骨有问题之后也详细的再次调查了他们,没有问题。具体是什么毒,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你是怎么猜出太医没问题的?你可不像我,曾经亲自确认过。” 娇娇撇他一眼,言道:“你自己不都说出原因了么?” 八皇子一听,点头,笑了起来,是啊,他都说出了啊。这么多太医,不可能都作假! “那太医有没有说过,这种毒大概会是什么?不可能这毒全然就没有人知道吧?我一直就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拥有这样奇怪的毒药,你们还记得季致远出事儿时那马的毒性么?大家不要忘了,那个毒也很奇怪的。会不会,这两样毒药都是产自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并非我们所熟知的?”娇娇提出自己的设想。 楚攸听了这话,赞同:“你说的极有道理。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药物查起。一个太医不知道,我们找两个,所有太医都不知道,我们在民间寻访,我就不信了,这偌大的天下,就无人知晓这是什么毒药。” 娇娇拉了下楚攸的衣袖:“你当时是怎么查出马儿中毒的?那时你的毒药是问了谁?” 楚攸豁然:“你看我,竟是忘了这么重要的一出,我问的是江太医的小儿子,他游历各方,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极有研究,而且,他是会医理的。” 娇娇睨他:“有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你倒是没有马上想起来,果然是笨。” 楚攸也不恼,笑言:“他并非公门中人,也并非挂匾执业,我一时之间没有想起。” “此人可以信任么?”娇娇提出另外一层意见,她虽然很想知道真相,但是也并不想让别人误导着走。 楚攸点头。 “江太医是皇上的嫡系,是可以信任的,至于那个小江公子,虽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也是个奇人,我是很看好他的。” 楚攸言道:“那行,我将人请来,你来询问。” 娇娇诧异:“为什么是我啊?” 楚攸不顾八皇子在侧,捏了一下娇娇的脸蛋儿,“我相信,你更加全面,女人心思都细腻。” 娇娇被他捏疼,扯开他的手小声怒吼:“你真的很讨厌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就会欺负我,你在这样,我非要揍死你。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哈!” 娇娇说完,就见八皇子和楚攸都呆在那里。 “怎么了?”不会就一句话就被吓到吧?不太可能啊! 楚攸眼神十分迟疑的看娇娇:“这话,我二姐姐小时候常说。” 八皇子听了,点头称是。 娇娇撇嘴:“谁说不是说。怎么,就你们会说这样的话啊!哼!”都是穿越党啊,呜呜! 楚攸笑言,“说起来,还真是,不过那时候,二姐最喜欢对表哥说这样的话了。” 咦?娇娇看八皇子。 八皇子表情有一瞬间的伤痛,随即迅速的遮掩了过去:“说那些又有何用,人,总归是不在了。” 楚攸嗫嚅下嘴角,没有继续开口。 娇娇默默的低下了头,看样子,楚攸并没有将林霜还活着的事儿告诉八皇子。 林霜还活着,不仅活着,她变成了瑞王妃楚雨相。 “行了,我现在去请小江公子,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下。” “我陪你……”娇娇还未说完,就见楚攸摆了摆手。 “不用,这事儿我必须亲自过去,而且一个人过去更加方便些,你与表哥先坐会儿。”楚攸出门,娇娇看八皇子的表情仍有几分不对劲。心里有几分的奇怪。 “八皇叔怎么了?” 八皇子攥了攥拳头,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勾了下嘴角:“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 娇娇微笑:“那么,这些往事必然不是什么好的,不然皇叔为何如此的状态。” 八皇子摇头,“恰恰相反,我刚才想的,俱是好事儿,全是美好的事情,可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容易被打碎。娇娇,你听楚攸说过么?” “呃?什么?”楚攸说什么?这话倒是没头没脑的呢。娇娇不解。 八皇子看她一脸的茫然,想了下,开口:“其实,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也许,我与楚攸会更亲,亲上加亲。” 两个男人亲上加亲,这怎么可……娇娇豁然错愕的看八皇子:“你、你、你是说、林霜……她……” 是这个意思吧?刚才提到林霜他才反常的,而这个时候又说亲上加亲,可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八皇子点头。 “正是的。那时父皇和舅舅已经有意将雨相许给我做王妃了。而我们俩也是有些情谊的,可惜,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与她,不过是有缘无分。” 娇娇看八皇子落寞的神情,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卧了个大槽,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他知道林霜根本就没有死,她变换了容貌,嫁给了旁人,又会怎么样呢? 她力图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微笑:“是啊,人算不如天算,就像我和楚攸,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十分戏剧化的。谁能想到,当年那样的两人如今竟然也算是臭味相投。” 八皇子摇头:“你们不一样,最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楚攸似乎能有些发展。你也莫要瞪大了眼看我,我并没有说谎。那时虽然你年纪小,但是楚攸每每提到你,总是咬牙切齿,让我觉得十分有趣。他虽然聪明,但是在感情上却不是的,单纯的厉害,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很像是一个不懂事儿的男孩儿想欺负那个让他心悦的小女孩儿。” 娇娇失笑:“八皇叔,你是说,他有恋……tong……pi……么?要知道,我当时可是个小萝莉啊!” 八皇子翻白眼,这厮太不会唠嗑了:“未见得就是有那样的想法。只是很喜欢你,你懂么?” 娇娇很实诚,摇头:“不懂!” 八皇子也不在多说,反而是静静的坐在了那里,仿佛在回想原本那些快乐的时光。 而娇娇虽然不懂楚攸那样的心思,却明白八皇子现在的情形,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他现在想的颇多,而瑞王妃呢,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给了瑞亲王? 娇娇不懂,但是却觉得,如若八皇子知道了瑞王妃楚雨相就是林霜,那么,大概就不太好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二十多年,八皇子又何止是一次见到瑞王妃呢?且不说旁的,就是每年的逢年过节,众人也必要要聚在一起,人的脸虽然变了,但是生活习性却是难以改变的,他,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 也许,也许,真的是爱的没有那么深吧? 娇娇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楚攸变了容貌,她会不会认得这个人,会不会在万千人中认出这个人。 答案是……肯定的。 娇娇很肯定,不管楚攸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会认得他。 两人的思绪都飘远了,各自支着下巴静静的沉思起来。 待到楚攸回来,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两尊雕像! …… 小江公子见两人都在呆滞,问楚攸:“这是中邪了?” 楚攸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自然不是。八皇子。公主,小江公子过来了。” 娇娇回过神儿,矜持的点头,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公主啊!是有身份……的人。 汗,原来自己这么说的时候都是有身份证的人,现在果然不一样了。 “江玉郎拜见八皇子、公主。”小江公子连忙行礼。 听到这个名字,娇娇更无语,那啥,为什么她想到了《绝代双骄》?江玉郎可不是啥好人呢!不过看这个江玉郎倒是一脸的憨厚相。 八皇子自然是将人叫起。 此时众人便就此事展开了讨论,鉴于只有八皇子一人看到了那具尸首,因此八皇子讲述的极为细致,小江公子拧眉想了好一会儿,问道:“这尸体当时不是这样的?” 八皇子摇头:“不是,当时我亲眼看了许多大夫诊治,大家都没有发现端倪。那时尸首停了三日才下葬,绝对没有变化。” 他们并未说这人是谁,只是详细的叙述驸马的情形。 江玉郎想了许久,眉毛拧的极深:“我走遍各国,倒是不曾听闻有这样一种毒药。” 娇娇提醒:“公子可还记得几年前楚大人与您咨询过的案子?就是那其香草。我想知道,那个与这个,有没有关系,相同的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毒药呢?” 她这般提醒,小江公子再次琢磨起来,半响,拍了一下大腿,言道:“还是公主聪明,您还别说,您这般一提醒,我还真想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怀疑的这个,但是我觉得,很是类似。” “你且说说。”八皇子言道。 “想来你们也清楚吧,咱们南边的边界,有个小国,唤作大陈国,大陈国因着土壤气候的关系,极容易产各种草药。先前我提到过的那种可令马儿发狂的药草便是他国所有。而今,这个也是如此。我并未亲自见过,不过却听闻,那里有一种十分罕见的草药,叫做千里暮,听起来这名字可不觉得是那般的烈性,但是实际上,这种草药毒性甚大,只要服用,半个时辰内必将暴毙,而死的时候也不见任何痛苦,直接便是过去。而之所以叫千里暮,便是因为,他的习性,一千日之后才会被发现,而此时,已经迟暮。” 娇娇竟是不晓得,还有这样奇特的药物,“可还有其他的习性是你所知道的?” 小江公子点头:“可这大陈国,却极少有人会因此致命,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众人俱是摇头。 “因为,它的味道十分诡异,只要服用了,便立时就可以知道,而它虽然可令人丧命,但是却有半个时辰的延时,这半个时辰之内只要不停的喝水,便可利用小解将此药排出,因此,大家并不惧怕它。可这药也有一个十分讨厌的习性,那便是溶于酒,只要烈酒就可将其味道盖过。大家会茫然不觉的错过解毒的最好时机。所以说,喝酒,委实不是一件好事儿。”小江公子说到最后,竟是也提到了这个,娇娇与楚攸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明了。 “多谢小江公子帮忙,这事儿,近期万不可说出去。”八皇子交代。 小江公子点头,楚攸那么神秘的将他接了过来,他如何能不知晓。 “我知道的,你们放心便是。说起来,这大陈国也算是我走过比较美丽的一个国家,风景如画。风土人情也十分有意思。” “可是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不如小江公子一并与本宫讲讲?”娇娇问道。 如今看来,所有线索的走向愈发的往她揣测的方向而去了,也难保不会再有其他人中招,她便是想着,能够多知道一些大陈国的风土人情,如此一来,遇见事儿也能有个应急。 “他们的风俗很多的。说起来他们这个国家小的也只有两、三个郡那般大。可周围的国家并没有进行攻击吞并,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没有那个必要。他们还有试婚的习俗呢!”提到这个,小江公子瞄了一眼公主,不晓得在她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面前说这个是不是有不妥当,但是又看八皇子和楚大人的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因此倒是也不矫情了,详详细细的讲了起来。 “他们每年都有一个篝火晚会,而在这个晚会上,互相看对眼的男女是可以睡在一起的,据说,他们那里有个传闻,说是只要在篝火晚会那晚,只要怀孕,便一定会诞生一个男孩儿。这个怪圈几十年都没有打破呢!而且,这两人在一起了,也未见得一定要成婚,他们那里并不太在乎女子的贞洁。” 大陈国的这些习俗,楚攸等人都隐隐的听过,但是因着地处偏远且并没有到过,他们倒是并不详知,以为以讹传讹颇多。竟不想,却是真的。 “那他们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草药?”娇娇比较关心这一点。 江玉郎摇头笑,“推迟怀孕症状算么?这也不是草药啦,不过是他们那里的一种食物,如若在怀孕初期吃,会诊不出喜脉,后来诊出,也会延迟一月,因此他们那里快要怀孕的或者想怀孕的姑娘都会注意,以免错误判断孕期。若说再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不觉得了?” 娇娇点头,这个,好像与案子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江玉郎看他们三个的表情都不太好,言道:“其实不管是什么毒药,只要小心了,都未见得一定会中招。但凡中招,想必除了避不可避,大体都是因为自身的一些松懈。” 娇娇冷笑:“我并不赞成你这样的想法。如若自己吃饭睡觉都要小心,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就像是你每次出门游历,如若每次都要战战兢兢的小心谨慎,如何能够玩儿的快活?” 江玉郎想了一下,哈哈大笑:“公主说的是呢!看来,我也不过是个只有嘴说别人,自己却做不到之徒。” 不过虽然如此说,但是他表情倒是没有什么不快活。 人生本就如此,不能为难自己啊! 双方一番交涉,楚攸命李蔚将江玉郎送了出去,娇娇看他背影感慨:“这人性子什么都是不错,不过就是名字让人觉得不像好人。” 噗! 楚攸喷了,名字怎么了?你怎么可以笑话人。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不同。” 娇娇呲牙笑。 这个时候讨论的两人半点都没有想到,这位小江公子江玉郎,有朝一日会成为娇娇的妹夫!季家四小姐季秀美的夫婿。 “你们怎么看这事儿?”八皇子言道。 娇娇微笑:“调查,调查究竟谁去过大陈国。我想,也许我们会找到有趣的答案。我明日进宫与皇爷爷请旨,我们八百里加急将边境四十年来的所有过关档案运回京城调查。” 楚攸错愕的看娇娇:“四十年?你疯了?” 娇娇摇头:“没有,这恰恰说明,我没有疯。如果那人是早早便去过大陈国,便有了毒药呢?我觉得,扩大范围才是正途。” “那也无需四十年啊!”连如今的年纪最大的三皇子都没有四十岁。 娇娇不以为然:“如果凶手是皇后呢?如果她在几十年前就去过大陈国不过是不动声色呢!一切皆有可能,所以,我还是觉得,该把范围调查大一些。” 楚攸听了这话,回道:“行,四十年就四十年,不过,我们只需拿八年的档案便可,大抵你不知道吧,所有档案,每十年就要送到京城档案局归档一次。”只要提到皇后或者四皇子,楚攸就会变得奇怪。 “档案局?”娇娇错愕。这个时候也有这样的机构? 楚攸脸色变了变,表情有几分难过,许久,回道:“这还是当年我父亲提出来的。源于我姐姐的一番戏言。” 娇娇缓了缓心神,明白过来,是林霜。 对啊,一切的不可能,在这个朝代都是有可能的,因为,这里已经有两个穿越者了,季老夫人、林霜! 他们的许多作为足以影响整个大局。 …… 因着档案并不在一出,他们倒是立时开始了调查,好在,这大陈国太小,那边的档案也不多。 楚攸看娇娇认真的样子,突然想到:“应该从内务府把皇后身边的近侍名字都要出来,要知道,皇后如果真去了,必然不会用本名的。而她也不会是一个人。” 娇娇微笑摇头:“我觉得,我们该做成一个名册。然后大家根据名册分开调查,单单是我们两个查,这是要查到猴年马月么?” 楚攸点头,赞同。 两人说做就做,不多时,楚攸看着娇娇拟出来的名录,嘴角抽搐:“这里竟然有我父亲,还有季致远?” 娇娇点头:“所有有可能的人,我都圈了出来,我不是怀疑他们,只是如果他们去过,那可能我们的思路就错了,查的时候看一下也不耽误什么事儿,可是如若能发现什么大的方针问题,我们也好及时修正自己的思路。” 楚攸点头:“所有皇子、所有皇子的母妃、母妃的亲眷、舅舅、亲信……如此看来,也不算少了。” 确实,娇娇将这些人统统都列在了上面。 娇娇言道:“其实看起来不少,但是实际调查起来也没有不会很慢,别忘了大陈国处于最南边,极为遥远,很少有人会去,而且那里人少且没有互相贸易的意义,因此更是极少有人过去。档案并不多。” 楚攸想了一下,也赞同,说干就干吧。看着楚攸拿着拟好的名册出去交代大家查阅,她想到了先前与皇上说这事儿的时候皇上的表现。 他……似乎很是疲惫? 是啊,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可能一个个都是被算计了,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 待到楚攸再次进屋,见娇娇失神,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不妥当?如若累了,多歇歇便是。咱们便是再急,也要顾全着身体,总要是健康的活着才能找到凶手,对么?” 娇娇点头。 她看着楚攸认真的样子,想到了先前他离开时八皇子的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八皇子,你二姐还活着?” 楚攸怔住了,随即开口:“我总要顾全二姐的意思。” “可是,我听八皇叔说,他原本与你二姐可能结为夫妻,他们不是该很有感情的么?不过说起来也对,大抵你二姐也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意中人知道自己另嫁吧?” “感情?意中人?”楚攸反问,随即叹息言道:“有时候,人是最为复杂的一种动物。有感情的时候,千好万好,如若不然,死生不想相见。那时表哥与二姐确实极有情谊,两人算是互相喜欢,便是现在八皇子府邸那些妾室通房也大多有几分像二姐,可是那又如何呢?二姐如今却是极为不待见表哥,在她心里,如若没有姑母的愚蠢,就没有林家的覆灭,在林家覆灭这件事儿上,表哥虽然也很可怜,但是却也是关系人的儿子,她恨他!” 娇娇看楚攸难过的表情,问道:“你二姐恨八皇子?” “是啊,恨。表姐一直觉得,姑母也是这件事儿的元凶之一,那陷害的人固然可恨,可是姑母也是不能原谅的,表哥,自然也是她憎恶的人。我小的时候,二姐最是温柔也最是灵动,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知道表哥是受害者,也会尽自己的全力辅佐他,站在他的身边,可是我也不能罔顾二姐的心思。我很矛盾吧?” 娇娇看他这般难过的表情,摇头:“不是,你只是在乎亲情。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二姐为什么会憎恶八皇子。也许,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 娇娇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可是她知道,如若她这般说了,楚攸大体不会觉得这般的两难。 “其实人都是这样的啊,越是对自己亲的人,越是容易苛待。而且许是这么多年,你二姐已经不恨你表哥,当然,也不爱你表哥了。她在你面前说那些话,只是不想让你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八皇叔。这样,八皇叔既不会打扰她,也能在脑海里永远记得年幼时的美好时光。那些青春的懵懂,心动!” “你……”楚攸眼神复杂的看娇娇。 娇娇微笑:“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有时候就算是不爱了,对自己爱过的人,心情也是不同的。” 楚攸点头:“好像有点道理,娇娇,谢谢你。” “呃?” “谢谢你挖空心思的开解我。”楚攸何尝不明白娇娇的心思呢?他微笑的看着小姑娘,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浅浅的wen。 “也不是开解你啊,我真的有这么想。”娇娇笑眯眯。 “不管是怎样,我都要快些找到所有的线索,我要将这一切弄个清楚明白,我要为林家昭雪,我要将四皇子定罪,更要找到四皇子那个隐形的帮手,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我在地下的亲人能够真正瞑目,而活着的人,也才真的能够放下一切,真正的安心。” 娇娇看他,认真点头:“恩。” …… 因着秀慧要忙碌成亲的事儿,娇娇没有再次找她帮忙,反而是动用了许多刑部的人手。 看花千影面无表情的样子,娇娇突然想到那日三皇子说的话。 三皇子竟然喜欢花千影,倒是真的奇怪,不过很奇怪,三皇子并没有提起这桩婚事,娇娇曾经悄悄的问过楚攸这个问题,楚攸认真的看她,之后微笑摇头,楚攸说什么来着? 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而花千影,皇上是不会让她这样一个出身的女子去做三王妃的。就算先前三皇子是个傻子,这样的可能都没有,而今,三皇子已经不再傻,如此更加的不可能了。 一个孤儿,一个做花娘的姐姐,在刑部十六年打打杀杀,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女子,皇上不会同意。而三皇子很明白,一切都不可能。 楚攸很认真的说了这番话,他明白的道理,任何人都明白,娇娇只是不敢想罢了。 娇娇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据理力争,可是又觉得,也许她真的是受电视剧什么的影响太深了吧。 有时候有些事儿,当他真正发生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童话,就是童话。 “你觉得他们般配?可实际上,却并不是的。花千影这样的性格,本身并不适合三皇子。也许我这么说有些武断,但是,等日子久了,你便是明白了,我不了解三皇子,但是,我了解花千影。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嫁人。” 娇娇看花千影疑惑看过来的目光,微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不管什么事儿,一切随缘吧! 第139章 第139章 近来娇娇极忙,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按照原本的习惯,每隔一日就要进宫与韦贵妃和皇上请安,皇上最近忙着难民的事情,也鲜少过问娇娇这边调查的如何。 倒是韦贵妃不同,闲来无事便要问一问进展,娇娇也不瞒着韦贵妃,将自己的怀疑悉数说出,韦贵妃十分感慨,原本皇后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够斗倒皇后,可实际呢,却并不然,皇后的心机是他们任何一个妃嫔都比不上的,这些年来受宠的人来来往往,皇后虽然一直都是并不十分招皇上的喜爱,可是她的地位却无从撼动,如此看来,现在倒是大家都输了。 韦贵妃甚至不敢想,如若皇后活到了今时今日,那么朝堂之上又是怎样一个场景。四皇子还会如今日这般吗?答案怕是应该是否定的吧,可惜,人终究是算不过命。 不过娇娇却自有一番说话,也许不是算计那么多,她也未必就会早逝,慧极必伤,凡事儿都是有定数的。如此看来,她倒是也有几分信命。 也许以前的娇娇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倒是相信,许多事情要看缘分。要看命运。 而且她再三觉得,许是前世的时候过的有几分清苦,所以这一世她得到了太多了。她上一世得不到的亲情,这一世全都得到了,她的所有亲人都对她好的不能再好,想到这里,娇娇微笑。 韦贵妃正在与她喝茶,看她笑眯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想到什么这么高兴?楚攸?” 娇娇不依:“哪里是他。我想到他才不会笑呢,只会哭好不好,他除了会气我还会干啥。” 韦贵妃睨她:“小丫头还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是个什么性格,旁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韦贵妃才不信呢。又想到如今还“装死”赖在季家的楚攸,更是感慨。 “楚攸身体好了就赶紧让他回自己的府邸,他那个尚书府是摆设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好了,你们还没成亲,这样难免让旁人说闲话。” 娇娇嘿嘿笑,言道:“他很虚弱呢,我都得扶着他。” 韦贵妃作势锤了他一下:“你扶他?如若让你祖父知道了,大体是又要收拾他了,你们俩给我悠着点哈。别以为什么事儿都能神不知鬼不觉。你祖父可不是一般人。” 这是开玩笑,也是提醒。 两人没有成亲,过多的亲密总是不好的。 娇娇点头:“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呀,看着精明,可有些事儿上,有十分之糊涂。你们虽然是有婚约的,但是男女之事,呃……总之,你要恪守立法,万不可乱来,知道么?”韦贵妃说的极为隐晦,不过看娇娇脸红,知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好啦,我知道啦。我是真的懂的。祖母放心便是,我不会让任何人蒙羞,而且,楚攸也不会那么不懂事儿的。他那么大岁数,如若真是鱼唇到这个地步,也不用混了。” 韦贵妃看娇娇脸红却又十分明了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娇娇嘿嘿的笑,不在接话。 “祖母。你说,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娇娇换了话题。 皇后看她这样的表情,言道:“皇后?其实,我倒是也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想到那时还在王府时的情形,韦贵妃恍如隔世。 王府—皇宫,他们经历了许多许多,所有人都说,皇后是个失败者,她得不到皇上的真心,可是实际上呢?许多事儿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也许,皇后根本就不在乎皇上的真心,她不需要。 如果真的如同娇娇料想的那般,她算计了所有的人。而她图的不过是四皇子的荣登皇位。可是,她却心力衰竭早早亡故,而事实真的会如同她所算计的那般么? “你说,她究竟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娇娇看韦贵妃迷茫的问,答道:“在我看来,她不是成功者,你们也不是成功者,在这件事儿里。没有人是成功的人。你们失去了许多许多,可是皇后呢?她未必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所汲汲追求的,不过是四皇子能够登上皇位,可是她又真的能如愿么?没有她的算计,就四皇子那般行为,想来祖父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太子在培养吧?” 韦贵妃看娇娇十分认真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苍凉。 “是啊,没有成功的人。” “在后宫里,除非真正的冷心冷清,否则谁又能说自己就是成功了呢?”娇娇拉着韦贵妃的手。想了下,继续言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过的好好的。只有这样,在某一方面,我们也是成功了的。” 韦贵妃点头。 两人心情竟是十分不同起来。 告别了韦贵妃,娇娇回到了刑部,这么大的工作量自然是不能在季家,也好在,本朝的的公主大抵都不太正常,因此娇娇如此倒是没有让大家有更多的疑惑,娇娇心里默默无语望天。 “你回来了?”楚攸并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来人必是娇娇。 “恩。”娇娇应了一声,来到楚攸身边:“怎么样了?” 楚攸摇头:“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就如同你所言那般,这个小国真的没有去的必要,每日过关的人极少,而我们熟悉的这些名字,上面并没有。” “查到哪一年了?” “我手里这本?三十九年前。” 娇娇点头,“你还挺快。” 楚攸摇头:“算不得快,卷宗已经被打乱了,大家分开来看,这样才快。” 娇娇点头明了。 “咦?”楚攸似乎发现了什么,顿时呆住。 娇娇不解,凑上前看,也立时呆住了,不过她比楚攸反应的快,大体是早就有些怀疑的关系,自然,楚攸也是怀疑的,可是总归是不希望事实真的如此。 “他真的去过了大陈国?”楚攸呢喃。 没错,这人正是之前娇娇便是有几分怀疑的薛大儒。 他在三十九年前,曾经去过大陈国。 娇娇的眼神暗了暗,看向了楚攸,“也许,我们的怀疑全都是现实。现在最起码可知,此人嫌疑更大了。” 楚攸点头,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记下来之后继续翻查。 娇娇叹息,拿过他未查的另外一本也跟着翻看起来。 不过也只查了一会儿,娇娇便愣住了。她看向了楚攸,问道:“你刚才那本里,薛大儒是什么时候去的大陈国?” 楚攸看了一眼,回道:“三十九年前,四月二十五。” 娇娇扬了一下自己手中这本,“似乎三十九年前去大陈国的人不少呢?这本是五月初七的记录,皇后娘娘身边的青烟姑娘也去了大陈国呢!” “还有谁?”楚攸有些迫不及待。 娇娇看了看,言道:“除了青烟,没有旁的熟悉的人,可是你要知道,青烟是皇后的大宫女,她不是该时时刻刻的守在皇后的身边么?” 楚攸也是这么想的。 “我将当日的人都勾出来,挨一个排查,我倒是要看看,其中有没有咱们皇后娘娘的身影,如若有,那可真是大发现。我们一直不知道皇后与薛大儒有没有关系,可是,如果真的是在这里接上头的呢?如此看来,真是大发现。” 娇娇微笑:“你这逻辑有问题哦。” “哦?”楚攸不解。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关系,而皇后布置了一切的时候手中也有这毒药?许是他们俩并不相干?” 楚攸看娇娇,一字一句:“我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巧合。看样子,我们是要好好查一查这里面的道道了。三十九年前,那个时候,四皇子还没出生呢?” 娇娇顿住,脸色刷白,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性,她瞠目结舌的看着楚攸,结结巴巴的言道:“你、你、你说,会不会,会不会……”娇娇没有继续说,也说不下去。 楚攸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详细调查,这可是大事儿,容不得我们揣度。” 娇娇点头。 “也许,可以滴血认亲?”这是他想到的方法。 娇娇连忙摇头。 “怎么?”楚攸不解,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吗?只要想法子得到他们俩的血液,便可知是真是假。 “滴血认亲,其实并不能作准。当时我滴血认亲的时候太医就说过,这个很有可能会出现错误,我们以这个来判断,实在不妥当。” 楚攸疑惑的看娇娇,他更加觉得娇娇奇怪了:“可是当时你不是……” 娇娇自然也不会与楚攸讲那些大道理,更不会将实话说出来,也许终有一天,她会说出一切,但是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时间。 “我当时经历了滴骨验亲、滴血验亲,还有许多的交叉检验才确认的。当时太医就说过,单看滴血验亲,并不是十分的准确。当时皇上也在,所以我们如若用这个说话,是站不住脚的。我们必须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直接说,但是意思却显而易见了,他们在怀疑,在怀疑四皇子的血统。 这个问题两人都是立时想了出来。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更加多的证据,毕竟,凡事不是只靠一张嘴。 娇娇心里怀疑,看楚攸的样子,知晓他也是如此的。 虽然他们并不了解薛大儒这个人,但是单看他能将季老夫人英莲青的名字拆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做名字,那便是可以知晓,他对季老夫人有情,而这么多年许多事儿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与皇后有情。皇后不是一个蠢人,这么多事儿充分证明了,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在算计人上,许是连皇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却可以相信薛大儒,足以将自己的儿子托付出去,必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江玉郎的话让娇娇很是感兴趣。 诊不出喜脉,推迟一个月,生男子。这一切,太让娇娇怀疑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要更加谨慎。”楚攸言道。 娇娇抬头看他,点头:“我们这算是有了大进展么?” 楚攸点头,微笑。 打起精神,继续翻查。 其实对楚攸来说,如果四皇子血脉不正,那么对他来说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为不管怎么样,四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会忍心对他如何的,就算是没有立他为帝,就算是为林家平反,那也不会将他如何。楚攸想要复仇,只能等待皇上过世,等待新皇登基。可是如若事情不是这样,那么便不同了。就算没有楚攸,皇上也不会放过四皇子,他会将他——挫骨扬灰! 混淆皇室血脉,便是皇上再怕丢了面子,也必然不会让皇后好过,她死了,可是她的亲人还在,四皇子在,他的一干党羽在,更有甚者,许是皇上会让她死也不安宁,皇后这个桂冠,许是也将与她再无一丝干系。 想到这里,楚攸笑了起来。他竟是觉得,老天待他太好了。 好到将娇娇送到他的身边,正是因为有这个丫头,他才能够走到今日,也许,只有让皇后真正身败名裂,四皇子没有好下场,他才会觉得,所有死去的人会有所安慰。 …… 薛府。 薛大儒坐在书桌前静静的誊写,而他身边则是几个人颇为焦急的表情。 “先生,你可要想想办法啊,四皇子已经被皇上拘在宫里有些时日了,咱们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 薛大儒将笔停下,直接将已经誊写好的草纸撕掉。看众人:“如若你们这般的沉不住气,还谈什么宏图霸业?” “可是……”还不待反驳,另一人便马上拉扯了一下开口男子的衣袖,他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薛大儒,等待他的吩咐。 “我早已说过,如此一来才是真正的让四皇子安全之法,多在宫中住些时日又有什么关系,总归皇上是不会对四皇子如何的。你们还不懂么?” “可嘉祥公主和楚攸他们也并没有按照咱们既定的线索查下去啊。安亲王还老神自在的待在王府,而那吴子玉供出了四皇子,对咱们又委实不利。”幕僚张三言道。 薛大儒冷笑:“如若让他们过早的知道了线索,你当她们会相信么?楚攸不是你们,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对许多事儿的疑心十分之重。我们万不能如此。如今这般循序渐进才是最为妥当,稍后我会安排许昌一点点露出马脚,你们放心便可。” “大人,自从我上次举报了皇后娘娘闺名那件事儿,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想来必然是他们怀疑上了我,我该怎么做?”这人正是先前那位崔振宇。 原来,他真的是与薛大儒一伙儿。而且看似正是薛大儒的心腹之一,如若不然,也不可能知晓他是四皇子的幕僚。 “我早与你说过,他们定然会盯你一段时间,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你且按部就班的生活便可,旁的无需多想,一切都在我的计划范围内。”薛大儒一直都是十分镇定的,他深深觉得,便是楚攸有些怀疑他了,也是无碍的,毕竟,楚攸是他的学生,他的一些手段薛大儒也能猜出,况且,便是真的十分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枉然。 “是。振宇知道了。” 就在几人叙话的功夫,就听门口有人敲门。 薛大儒应了声,崔振宇连忙去开门,又进来一个男子。 “李四,你来晚了。”崔振宇埋怨。 不过李四的表情却十分严肃,他看着薛大儒,言道:“先生。有件大事儿。” “哦?你且说说。” “先生,您还记得我前日与您说的话吧?楚尚书抽调了刑部里他的心腹去翻查档案,我并不在其中,他不是很信任我。但是我一直暗中留意了这件事儿,今个儿我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偷偷的遣了进去,发现他们翻看的全是一些老的档案,是我国与各国边贸的通关调查。虽然其中有很多地方,混淆了很多,但是我偷偷看过了,他们翻查的,应该只是与大陈国通关记录。至于其他,应该都是用来装模作样的,如若不是我为人谨慎,想来也是会被糊弄住。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先前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是什么,我并没有拿到。”李四想来也是潜伏在刑部的人。如若不是这般,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薛大儒听了,表情有了几分变化,不似以往不管什么事儿都那般的云淡风轻。 “大陈国?” “是。” 崔振宇听了,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先生,您看他们为何要调查此事?难不成,嘉祥公主不是在调查她自己遇刺的案子,反而是在翻查季致远的案子?” 薛大儒想到那日楚攸说出的话,紧紧的拧住了眉。也许,那日楚攸不是真的是在试探他,而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即便是他有所怀疑,也不该有什么证据。 可是他又为什么提到了那首诗呢?死丫头,那个死丫头,真是死不足惜。 想到这里。薛大儒越发的恼恨。 “青玉丫头手里的那本书还没有找到?” 张三摇头,“我动用了宫里的关系,还是没有。不过听说,皇上曾经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我怀疑,这本书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如果这样,是不是……?” 薛大儒制止了张三的话:“无事。那本书本也没有什么。只是皇后想留下做个念想,倒是不想,如今倒是成了他人怀疑我们的缘由。但是你们尽可放心,既然书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我便是不怕的。只恨青玉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竟是与我玩起了心眼。当真是死不足惜。” 听他憎恶的话,大家都不言语。 谁人都知晓,薛青玉死的那日,薛大儒是十分伤心的,不管如何,她毕竟是他的女儿,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的难受可想而知。 崔振宇上前:“先生,成大事者必然不拘小节。我们都知道您的伤心,可是大丈夫做大事儿,如若全然想着这些儿女情长,怕是最终只会坏事。” 薛大儒点头:“我所有学生之中,振宇最得我心,你说的没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四皇子能够登上皇位,我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言罢,他在纸上写上了八个大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先生英明,只要有您在,我们便有了主心骨,四殿下也才会真正的得偿所愿,还望先生好好保重自己。”几人看了字,齐齐言道。 薛大儒微微露出一个微笑。 “孰轻孰重,我自有分辨。” “那这事儿?”李四还是十分担忧的。 薛大儒叹息一声:“三十九年前,我确实是去过大陈国,我想,他们应该是通过毒药想到了大陈国,看来倒是我的失误了。不过楚攸和嘉祥公主,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难道真的不调查遇刺案,反而是为季致远调查?” 薛大儒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了一分的紧张的,因为,他深深知道,自己确实是去过大陈国,更有甚者,他怕他们调查出更加隐秘的往事。 “下午我去季家见一见季老夫人,看看能否从她那里找到什么线索。你们暂且按兵不动。”薛大儒交代。 “是。”几人回道。 言毕,李四再次开口:“先生,我要不要继续调查他们手里那份名单?” 薛大儒点头:“需要,你继续调查,但是切记要小心,万不可让人察觉出一二,否则我们就得不偿失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楚攸设下的一个局。我们不能直接往这里面跳,一定要再三谨慎。其实我倾向于,他们的名单就是个幌子,是用来迷惑我们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全然置之不理,再有限的情况下将一切调查清楚,这样才是正经。” “李四明白。” “除了楚攸,我们还有不止一个敌人,所以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要小心以对。想来你们也清楚,近年来我们的人可是有不少遇害,而且许多重要的岗位上也被换了人,我倒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偶然,如今虽然算不上内忧外患,但是却也十分艰难。大家要知道,许多事儿,成败在此一举。只要行差一步,可能我们就将失去更多。我希望,待到他日四皇子登上皇位,你们都会站在朝堂之上,成为国之栋梁。” 薛大儒最后一句话说的大家血脉喷张,大家仿佛看到了那鼎盛的未来。见众人解释摩拳擦掌,重新燃起了斗志,薛大儒慢慢的垂下了眼睑。没人知道,他心里并不十分踏实,总是觉得,许多事儿,似乎都要浮出水面了。 与嘉祥公主勾结在一起的楚攸越发的不按牌走,他觉得自己越发的摸不出他们的动向,这般,并不是一件好事儿。而今,他们莫名的调查通关记录,这点更是让他十分担忧。如果真是查出什么,他该如何应对,这里面的道道儿实在太多了,而他的许多筹谋都是利用了大陈国的一些特色,如若真的详查,怕是不妥当了。 将几个属下遣了出去,薛大儒揉着眉心坐在椅子上,半响,起身开窗,窗外此时已经一片春意盎然。 薛大儒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沉思。 也就在这时,薛夫人李氏远远的走过去浇花,薛大儒看她,开口:“如此粗鄙之事,交与下人便可。你何须亲自去做。” 李氏并不言语,安安静静的将每一株花都浇好,之后回身看薛大儒,面无表情:“旁人做便是心地善良、风雅又有爱心,是真正的惜花赏花之人。我做便是粗鄙,你可真是双重标准。当真可笑。” 言罢,李氏就要离开。 薛大儒并不管她的嘲讽,只是觉得更加的头疼,言道:“二十几年了,你这般又有什么意思呢!每每都要冷着脸,如何要说我不会真心待你。我倒是想真心,可是看你这般,哪里还有真心的心思。” 李氏冷笑起来:“真心?不管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又有哪一样是给了我呢?” 看李氏扬长而去的身影,薛大儒十分不喜的摇头:“果真是没甚文采的粗鄙女子。” 当年娶李氏便是看中她书香世家的环境和她有三分像英莲青的容颜,可是随着年纪的越大,她越发的让他不待见。不讨喜的性子,越发不像的容颜,这一切都让他厌烦极了,又想到二女儿被她养成了那般模样,心里更是十分的不喜,当真是不想真的在和她多言一句。 他们已经十多年来没有夫妻之事,而她也越发的恼怒,每每阴差阳错,想到这里,薛大儒才是真的冷笑一声。 “悍妇!” …… 薛大儒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季家,不过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并没有做出十分着急的样子,门房见他到来,立时通传,薛大儒如今也算是来季家比较勤了。 大家都是知晓,他是二夫人的父亲。 听到通传,季老夫人有些吃惊,如今为了避嫌,薛大儒过来一般都不会求见与她,可是今日倒是不同,当真奇怪。又想到娇娇的话,老夫人暗自伤神。 调整了一下情绪,连忙差人将薛大儒请了进来,季老夫人微笑:“薛先生过来了,快坐。许久没见,你还是那般的英伟不减当年。”这句是玩笑话,年轻之时原也说过。 薛大儒微笑摇头:“姐姐何苦这样说话。” 季老夫人是比薛大儒大两岁的,因此薛大儒常唤季老夫人姐姐。 “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倒是恍如隔世。”季老夫人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几人初次相识的场景,竟是觉得,十分遥远。那时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并不十分的好,可是倒是十分快活,那里如今日。 薛大儒看季老夫人这样的表现,心里有几分诧异,她还是如以前一般一样,看似并不知道什么。他细细打量,想从她的表现里看出有没有装模作样的痕迹,结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他年轻时便恋慕于她,也常常观察她,自然知晓她的行为举止代表什么。 看她这般,分明是没有怀疑自己。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薛大儒笑言。 老夫人点头,说的可不正是如此呢? “对了,楚攸还住在你这里?”他开始奔向正题。 老夫人点头:“可不正是么?他身子骨受了重伤,一直不太好,先前便是在这里养伤的,如今没好利索,我们自是不能撵他走的。且不说他是刑部尚书,就是他那个伤,还是为秀宁而来。人要知道感恩。” “可不正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我觉得,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男子,与公主总是没有成亲,这般许是皇上也未见得赞同。你可要多劝些公主,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季家可不能出事儿。”薛大儒说的极为诚恳。 老夫人浅笑:“这点你且放心便是,秀宁的性格我最清楚,她是个有理有据,懂事儿认真的好孩子,万不会乱来的。其实也不瞒你,楚攸这些日子住在这里除了休养,在调查上也是极为方便的,这正是皇上韦贵妃默认的原因之一。既然他们都默认了,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与秀宁协同调查遇刺一案,如若还要每每奔波于两地之间,倒是白白的耽搁了时间,两个孩子身上都有些伤,能避免就避免了吧。” “也不知是哪个,竟是舍得下这样的狠手。唉!”薛大儒叹息,样子十分的感同身受。 “可不是么?秀宁这丫头这么好,那人真该下地狱。好端端的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也不知秀宁究竟是挡了哪一个的路。” “现在还是一丝头绪也没有么?我每日进宫,许多时候都能看到嘉祥公主,总是觉得,她并没有十分着急的调查遇刺的案子呢。还是年纪小啊!” 老夫人挑眉:“你并不知道实情的。其实,近来秀宁也是忙得不得了,只韦贵妃和皇上是她最亲的亲人,两位老人年纪都不小了,便是再忙,抽出时间去看望也是正当。” 话音一落,老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言道:“再说了,秀宁既然答应了先帮助四公主,便也不会反悔吧!” “四公主?”薛大儒吃惊,怎么会引到她的身上? 骤然想到四驸马的事儿,又想到大陈国的调查,薛大儒恍然有几分明白,也许,嘉祥公主他们调查大陈国,是要为四驸马伸冤?可是如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事儿便更是不好了。 许多事情,是禁不住细查的,也许嘉祥公主和楚攸没有调查出更多,可是这案子如若是交到皇上那里呢? 皇上为人谨慎多怀疑,如此下去,实在不是良策啊! “四公主先前央了楚攸和秀宁帮忙调查,也言明,如若查清驸马之死,必然不在出现在楚攸面前,秀宁这丫头是个容不得沙子的,自然是同意了。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也有了一些进展,具体如何我倒是没有细问。虽然我可以叫她秀宁,但是她总归是公主的。君臣之礼,我懂。” 薛大儒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说的很对。这王公贵族总是和咱们不太一样的。你看那四公主还不知晓呢。唉。对了,致霖怎么样了?身子可是再好些?” 老夫人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表情颇为愉悦:“越发的好了。虽然我十分坚定的认定致霖会醒,但是他真的醒过来,我的心情还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如今他身子越发的好了,子鱼又懂事儿,我真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除了致远的死,没有什么更多的介怀了。” 说到最后,老夫人收起了笑意。 薛大儒看她,劝道:“致远的死是个意外。也许你是没有办法接受才觉得这一定是人为,可是皇上不是命人仔细调查过了么,连楚攸都调查了,想来他是不会说谎的。逝者已逝,可是活着的人总要生活,你如若每日纠结这个,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受。咱们相交数十年,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只希望,你能真正的放下。” 老夫人略垂着头,眸光闪烁。不过却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言其他。 一时间,这屋里竟是静了下来。 第140章 第140章 之前的时候娇娇已经与老夫人商量好,如若薛大儒来试探,他们便如此,倒是不想,他竟然真的来了,如此更是坐实了他有问题的揣测。没想到一切都被娇娇猜中。原本的时候娇娇便想,既然薛大儒按兵不动,必然有按兵不动的道理,他在朝中多年,未见得就没有在刑部安插人手,这次为了调查的详细,动用了不少人,自然会将消息传出去,如此一看,竟是真的如此。 娇娇看着正在焚香的老夫人,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待她将一切都处理妥当,言道:“祖母,下一步,如何是好?” 季老夫人摇头:“此事儿你看着办便好,我是真的老了,我用我的一生来证明,自己的穿越一点都不成功。既然我处理不好,那么倒是不如一切都听娇娇的,我相信你的实力。” 娇娇勾起了笑脸,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毕竟看事情不全面。” 老夫人不这么想,“可是我倒是觉得,你更加敏锐些,我与他相交几十年,如今看来,很容易被感情所误导。如若事情真的是他做的,我倒是想好好问问他,为何要如此,难道,他自己的外孙女儿就一文不值么?他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有想到,吴子玉会对秀雅做那些么?还是,根本不是没想到,而是,秀雅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老夫人言语比较激烈,其实这也是大家都能想到的。 娇娇并没有多言,其实她想的更多。薛大儒有问题这点已经成了定局,而薛青玉的死也十之八九与他有关系。既然作为女儿的薛青玉都能够出卖掉,那么作为外孙女儿的季秀雅又算的了什么呢? “许多事儿,且走且看吧。也许,我们最终会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吗?” “功名利禄自然重要,可是如若为了这些能够放弃亲情,那么这人的境界也不过如此。我只能说,当年是自己有眼无珠。没有看清此人的真面目。”季老夫人叹息。 娇娇握着季老夫人的手言道:“祖母,不如,你去寺庙住一段时间吧?” “呃?”别说是季老夫人,就连在一旁伺候的陈嬷嬷都吃了一惊。陈嬷嬷是季老夫人的心腹,自然与旁人不同,许多事儿她也并不瞒她。 “此话怎么讲?” 娇娇也并非开玩笑:“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待到一切平息再回来,我不希望你在这件事儿里受伤害。”也许这么说有点逃避,但是谁说不可以呢? 季老夫人想了一下,摇头:“秀宁的好意我是明白的,不过如若我都逃避了,你让几个孩子如何是好?人生本就是这样。也许我伤心于老朋友的为人,可是到底是人各有志。我在,不管是莲玉还是几个孩子都会有个主心骨。秀宁放心,祖母没有那么脆弱。” 娇娇点头。 “既然如此,那还望祖母多多劝解些二婶他们。” 老夫人看娇娇,明白她必然是有了几分证据,不然不会如此肯定。 “许多事儿,你也多担待些,人生许多事儿就是如此,并不能如我们的意,也许结果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心寒的。可是那又如何呢?我们不能为了一两个人的个人利益而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娇娇点头。老夫人能够明白,自然是最好的。 “老夫人,秀慧小姐过来了。”许嬷嬷进门禀告。 老夫人点头:“让她快进来吧,这个丫头这段日子也是忙得很。”既然要嫁人了,虽然看起来还有小一年,但是确实十分忙,要学的,要准备的太多了。 秀慧进门看见娇娇也在,细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娇娇看见,知晓她如此的原因。 “三妹妹也在呢,没打扰你们吧?” 娇娇微笑摇头:“二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打不打扰的,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过是祖母闲聊罢了。” 秀慧坐到娇娇身边,沉吟一下,言道:“如若没有在这里碰到三妹妹,回去我还要找你呢,恰在这里看见你,倒是挺好。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近来都忙着成亲的事儿,许是十分的忙碌,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帮你了。还望三妹妹多多见谅。而且……”秀慧停顿一下,继续言道:“我总是觉得,现在也不太适合我调查,如若感情用事,倒是会坏了大事儿。” 其实秀慧的心情很复杂,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外公是黑手之一,可是在理智上,她又明白,秀宁不会无的放矢。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她倒是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参与为妙,如若不然,实在是太过纠结。 老夫人之前便听娇娇说了秀慧的事儿,知晓她是知道一二分的,说起来,关于薛大儒的怀疑,家中知道的人也不少了。老夫人、季致霖、秀慧,可是还好,如今大家都算是冷静。 “秀慧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老夫人叹息一声,言道。 秀慧眼眶立时就红了起来,她心里有多难过,旁人是无从知晓的。便是如今能够与江城成亲,也并不能弥补她心里的伤痕。可是她知道,她必须努力,必须坚强,如果她不坚强,那么她身边的亲人更加不会坚强。 她母亲看着能干,可是如若涉及到外祖父,也会这样吗?未必的。还有受伤的秀雅、单纯的秀美…… “我也不想懂事儿,我也想知道一切的发生都是为什么,可是我不能任性,不能冲动。为今之计,我只能什么都不管,也许你们会觉得我是一个鸵鸟,可是我真的只能这样了。我做不到亲自查出一切,这样的心情你们懂么?” “我懂,二姐姐,你不需要解释的,我只是希望,你也能明白我。有些事儿我暂时不能和你们说,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人的。薛大儒是祖母的老朋友,更是你们的亲人,我一定会慎之又慎。”娇娇这般说,大家立时明白,她又查到了什么新线索,不过两人倒是都没有继续追问。 娇娇看祖母和秀慧都垂首,缓了一下心情,转换话题:“对了,二姐姐,江城身体怎么样了?我近来忙的不得了,都没有怎么过去探望他。如此想来实在是羞愧。”毕竟江城是因为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的。 秀慧提到江城,表情有了几分缓和:“他身子还好,你不用担心的。我看大体上也好的差不多了,过些时日,就打算让他搬出季家的,我们快成亲了,这样并不太好。毕竟,我们与你和楚攸不同。” 娇娇撇嘴:“我和楚攸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不同,你是公主,不管你做什么,大家都不会多言,毕竟前边有个更不靠谱的四公主。可我却是不同的啊。我们寻常人家的女子,如若太过离经叛道,总是会让许多人不喜的。有些诋毁,我们撑不住。”秀慧是就事论事,她也不是个注重礼法的,可是二夫人想的却颇多,秀慧自然不喜在快出嫁的时候还惹自己的母亲伤心,更有一层,秀慧隐隐的便是希望自己能够处处都顺着他们的意思,这样好像就能够补偿一些什么似的。 也许将来外祖父的事情真的会让母亲伤心到无以复加,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对她好。 秀慧能说出这番话其实是有些出乎娇娇的意料之外的,毕竟,在她心里,秀慧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这些的人,但是再看她的表情,娇娇似乎又有几分明白。 “二姐姐这么深沉,我表示很是不习惯啊!”娇娇嬉皮笑脸的言道。 秀慧看她这般模样儿,捏了她的腰一下,惹得娇娇“咯咯”笑着跳开。 “祖母,你看二姐姐,她欺负我呢!” 秀慧翻白眼:“你真有出息,还告状。” “咋地咋地!”娇娇笑着往老夫人身后躲。 娇娇故意活跃气氛,秀慧和老夫人也调整了心态,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许多事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既然如此,那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江城娶了一个凶媳妇儿,不晓得他会不会在角落里画圈哭。”这话也就是和秀慧说说吧,如若是旁人。别人是无法消受这样的玩笑话的,好在,娇娇知道分寸。 “哭你妹儿。”秀慧瞪了娇娇一下。这话是娇娇气愤时候的口头禅,倒是被秀慧学了过去。娇娇黑线。 “你们两个丫头啊。真是爱闹。祖母真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这么快乐。” 秀慧和娇娇对视一眼,齐齐言道:“我们会的。不管遇见什么事儿,都会。” …… 告别了老夫人和秀慧,娇娇来到楚攸这里,楚攸正在收拾东西,他已经打算搬回自己的府邸了,娇娇倚在门边问道:“楚大人可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楚攸失笑:“有呢。不知公主能否将季秀宁小姐给我打包带回去呢?我自己有点无从下手呢!” 娇娇“咯咯”的笑了起来,半响,正色问道:“楚攸,你与我说实话,你这两日要搬回尚书府,是不是打算用自己做诱饵。” 楚攸摇头:“你想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么?我还得好好的活着呢,死了我如何报仇啊,你可别想太多,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娇娇冷哼一声,并不相信:“你在四公主府安排了那么多人秘密的保护,如今自己又要回尚书府,如若没有什么目的,我才不信,楚攸,我再说一遍,你别把我当傻瓜。而且,如若你用自己做饵,那么,我会亲自禀明皇上,我对一个整天有可能因为案子去死的驸马,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她这话,楚攸无奈的将自己的东西放下。 “你说你怎么就这样呢?之前的时候你还要拿自己做饵呢?怎么换了我就不行?凡事只许你自己冒险,却不许我?你这双重标准太严重了些,你不要忘了,你尚且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而我不同。便是我的伤没有全好,可是已经好了一个大概,而且对付许多杀手不成问题的。” 娇娇怒目:“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娇娇这般,楚攸再次叹息,他似乎将这一辈子的气都在嘉祥公主的身边叹完了。 “难不成……公主是不舍的楚攸,担心我的安慰所以才执意不肯?” 楚攸本以为,娇娇会如同往日一般叫嚣,却不想,她真的点头。 “是,我怕你死了,我不想明年的这个时间去你的坟上给你献花。楚攸你自己是怎么劝我的?调查可以,但是我们总是要活着啊。你不能每次都用自己作为诱饵,我也不会这么做的。现在我们这么多线索了,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刑部有内奸,如若不然,薛大儒不会出现,这点是必然的。因为我们的调查,他们很可能按兵不动了。既然这样,如果不下点狠招,如何能够快些破案,这不是你一直都想的么?” “是想,但是不行。”娇娇认真:“楚攸,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不知道自己再找一个人,会不会有你这么合拍,爱与不爱尚且不知,但是我知道,这世上能与我这么合拍,能这么接受我的,应该也不多了。我不想再去适应另外一个人,楚攸,你不要给我这个机会,好么?” 楚攸看娇娇的表情,半响,揉了揉她的头:“你的情话,似乎让人觉得十分之不明白啊!多亏了我与你相处时间久,如如不然,怕是还不懂你这别扭丫头的心。” 娇娇浅浅的笑了出来。 两人对视,楚攸终于叹息言道:“好。我答应你。不乱来。” 娇娇立时高兴起来:“这样才对。” 楚攸看娇娇真心的笑容,也觉得分外的高兴起来。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想一个其他的法子来引薛大儒上钩,否则在短期内我们很难处理清楚这件事儿。” 娇娇点头。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薛大儒在当年去大陈国的时候,还没有与皇后他们有什么牵连,更是没想今日做这样的事儿,毕竟,如若真的那时就有想法,他不会用自己的本名。而皇后亦是如此,我们根据那一日的判断逐一调查,发现了四个身份不明的人,而这四个人在进入大陈国之后如何行动我们并不知晓。但是如果我们没有推断错,这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必然该是当年的皇后娘娘。如果四皇子如我们所料想的那般,可能血统不正,时至今日,走到这般地步,那么你觉得,薛大儒会怎么做?我们查到了这一层,如果他是一个谨慎地人,一定会去大陈国斩草除根的吧?” 娇娇看楚攸,问道:“那你觉得,薛大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了解你么?”她这般的反问倒是让楚攸愣了下来。 眼神幽暗的想了许久,楚攸中肯道:“我觉得,他是了解我的,原本性格沉默的我他有有几分了解,后来性格乖张的我也有几分了解。毕竟,他曾经教导了我们那么多年。” 娇娇点头:“我刚才在想,他既然了解你,那么你能想到的,他又如何想不到呢?就不说他,你觉得,皇后会允许知情人活那么久么?她算计了一切,又哪里会漏掉这一步?” 是的,在他们心里,皇后是个最大的大BOSS,她最大的吃亏便在于她的早死,其他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心思十分的缜密。 楚攸分析了一番,点头承认娇娇的看法。 “那我们该如何?”他倒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天底下没有全然找不到破绽的计划,也没有完全没人知道的秘密。我想,我们只要详细的找,一定会有突破。你忘了当年皇太子案子的事儿了么?只要我们用心,不会没有结果的。” 楚攸点头。 两人正在商量此事,就听外面有丫鬟通传,竟然是小世子宋俊宁要求见娇娇,娇娇有些诧异,这段日子她忙得不得了,并未见他。却不知他此时前来,可是又什么事情。 娇娇略一收拾便是来到前院的大厅,见宋俊宁拧眉喝茶,娇娇微笑:“嘉祥见过堂叔。” 宋俊宁脸红一下摆了摆手:“无事无事。你不需这般的客气。” 娇娇失笑:“这又哪里是客气呢,您本就是我的堂叔啊!” 小世子一怔,点头:“你身子可好?伤全好了么?” 听他这么问,娇娇点头。 “好了呢,你放心便是,不需担心我的。” 宋俊宁皱眉:“可是你都瘦了。最近特别累吧?瞧我问的这都是什么话,你自然是比较累。凡事你也让楚攸多忙些,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适宜冲在前边的。” 娇娇含笑点头,不过心里却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 自从从三皇子那里听说宋俊宁可能是心悦于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宋俊宁,心里总是有几分怪异的,又看他真的关切的样子,娇娇咬了咬唇,也许,就算宋俊宁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两人也是不可能的吧。 楚攸永远只会说,他们并肩前行。而宋俊宁则是想将她保护在身后。如若是天底下大多的女子看,十个有九个都会选择宋俊宁这样的性子,可是娇娇却偏偏是那唯一一个不会选的。 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长大的诉求也不同,娇娇自立惯了,她愿意处处有自己的主见,愿意与旁人并肩作战,而不是作为一个被保护着,不过这一切,宋俊宁不懂! 娇娇胡思乱想了一通,又想到这个可能根本不会存在,他们本就是堂亲,这样是不行的。 “我知道的。楚攸其实好的差不多了,许多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娇娇看着宋俊宁的表情,突然想到皇上的话,皇上认定了安亲王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基于这样的条件下,宋俊宁也是可信任的吧?秀慧最近比较忙,而且因着薛大儒的关系不太适合过来帮忙,可是小世子不同啊。 他这人……完全可以用。 这么想着,娇娇笑眯眯的看向了宋俊宁。 宋俊宁一个寒颤,她怎么突然之间就笑的这么奇怪了? “你……笑什么?” 娇娇认真看他,言道:“堂叔,不知您近来忙么?” 宋俊宁迷茫的摇头:“不忙啊,我还不是天天就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可忙的。” 娇娇听了,笑了起来。 “那不知,堂叔有没有时间过来帮忙呢?” 言罢,娇娇收起笑脸,认真的解释起来:“其实是这样的,我与楚攸两人调查,涉及到了太多的问题,我们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原来还有二姐姐,呃,就是季秀慧帮忙,可是如今她定亲了,忙着要成亲的准备,那许多事儿便是不能帮我们了。不知道堂叔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忙?” 宋俊宁看她这般问,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娇娇补充:“不过有一事希望堂叔明白,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涉及的一些人,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而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又不能散播,所以事事都需保密!” 宋俊宁挺胸:“这点我当然清楚,你放心吧,不管什么事儿,我都不会出去说的,我父王也不会说。” 娇娇微笑,这转眼的功夫,她就又抓了一个壮丁么? “还有就是您与楚攸,若是算起来,您也是楚攸的长辈,自然该是他比较尊敬您些,但是咱们在一起工作,许多问题可能会有分歧,还望您能多多担待。” 宋俊宁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且放心便是。” 娇娇作揖:“多谢堂叔。” 楚攸看娇娇拉宋俊宁帮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微笑。他这突然不找事儿了反而是笑,宋俊宁倒是有几分不习惯了,他咳嗽了半天,看楚攸,言道:“我是看在嘉祥的面子上。” 楚攸挑眉,瞄一眼娇娇,回道:“世子能够帮忙本官已万分感谢。看谁的面子又哪里重要。” 呃……画风不对啊亲! 娇娇看楚攸这样,也有几分不习惯,不过却并没有多言其他,待宋俊宁离开,娇娇兑了楚攸一下,问道:“您老今个儿怎么改了性子?真是不习惯呢!你不是不喜欢小世子么?” 他觊觎你,我能喜欢吗?能吗?不过虽然如是想,但是楚攸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不仅没有表现,还笑的很是灿烂。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拉他帮忙呢?” 娇娇不置可否。 楚攸继续言道:“虽然我们也能探查出许多,但是毕竟我与安亲王并不属于相同的势力范围,有了小世子,我们可能会从不一样的侧面得到更多的线索。想来,你图的,也正是这个吧?” 娇娇听了,笑了起来,比起了大拇指! …… 娇娇进宫拜见韦贵妃的时候也说了这件事儿,韦贵妃笑着妥她一声,鬼灵精,娇娇捂脸。 “宋俊宁这孩子与你们不同,你们多少都经历了一些事儿,心思也多,他是真的单纯,安亲王只有一个孩子,他是名正言顺的会继承王位。自小养尊处优又是在这么一个单纯的环境,因着他小时候有几分像你父亲,皇上对他十分关爱,这样的人必然是单纯的。你们也多包容他些。” 看得出来,韦贵妃还是很喜欢宋俊宁的,平心而论,如若娇娇有这样一个小辈儿,她应该也会很喜欢他的。就如同现在的子鱼。 “我知道的。” 看娇娇的表情,韦贵妃拍了怕她的手。 娇娇微笑,“对了,祖母,我还有件事儿想问您呢?” 韦贵妃挑眉:“有事儿你说便是。” “是当年的事儿,您可否知道,当年祖父为什么要将九皇子过继给梁亲王呢?” 韦贵妃听了,叹息,摆摆手,将所有的侍女均是遣了下去,屋内只有两人,韦贵妃看娇娇:“你怀疑,此事儿也是有问题的?” 娇娇点头。 韦贵妃想了一下,开口:“说起来这事儿也是个丢人的。皇上当时也是一时气愤,不过后来便后悔了。” 娇娇这么一听,更加好奇。 韦贵妃继续言道:“九皇子与丽嫔在花园里拉拉扯扯,当时又被几人看见,皇上恼怒,才这般的。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突然不待见起丽嫔?还不是因此。虽然当时九皇子和丽嫔都言称自己无辜,但是皇上还是极为恼怒,又因着九皇子当时顶撞了皇上,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娇娇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内情竟然是这样。 “可是……丽嫔为什么没有受什么惩罚呢?” 按照原本热播剧《某嬛嬛》,皇上不是该立时将丽嫔就赐死吗?就像那个瑛贵人,可是为什么这倒是罚了皇子不罚妃嫔? 韦贵妃冷哼一声:“皇上的心思,旁人又是如何能够知晓呢?” 娇娇才不信韦贵妃不明白。 “祖母告诉我吧?好不好吗?”娇娇拉扯韦贵妃的胳膊。 “其实两人都言称无辜,皇上也是有几分信了的。九皇子被贬是因为他顶撞了皇上。如此看来,丽嫔倒是没有他严重。薛大儒当时还是比较有名望的,皇上未见得不会顾及他。有时候,许多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娇娇点头明白。 不过随即她又问道:“那九皇子怎么就会顶撞皇上呢?”她略一想,笑了起来。 “如若九皇子受到自己先生的误导,想来顶撞皇上也未必是不可能吧?”薛大儒是九皇子的先生,他这么顶撞皇上,薛大儒就算没有误导,身为先生,也未见得能够脱得了干系。 “如今照你所看,薛大儒是皇后一党基本已经板上钉钉?” 娇娇回道:“也不是百分之百。但是十有八九吧。我已经查过,季致远和四驸马的案子应该都与薛大儒有几分关系的,他们中毒的毒药是出自大陈国,而不管是薛大儒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都曾经在三十九年前去过,有趣吧?同一年。” “三十九年前?”韦贵妃愣住,随即回道:“那一年,皇上曾经协同皇后去南边巡防。据说,皇上将皇后放在株洲,自己去了蕲州十来日。会是那个时候么?” 韦贵妃当年也是对皇后的事情知之甚详的。 娇娇听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离真相仿佛更加近了一些。 “那当时的人么,如若皇后是趁这个时候偷偷去了大陈国,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年的老人,如今还有活着的么?也不对,如果他们消失了这么多天,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告诉皇上,难道都被买通了?这点不现实,如若买通几个人好用,但是买通许多许多人则是不现实的。” 韦贵妃点头,不过随即言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皇后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如若她用了什么障眼法,旁人未必能够发现。她是皇后,大家难道还能非要验明正身么?” “什么验明正身?”两人正在叙话,就听皇上突然插嘴。 娇娇看皇上突然到来,变了下脸色。 皇上坐在两人的身边,问道:“你们说什么,皇后什么?” 娇娇沉思了一下,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但是却没有说怀疑四皇子的血统。 只是提到了怀疑皇后去过大陈国。 皇上静静的看着两人。 言道:“她……确实是十分聪明的。朕真的不希望,朕的发妻,她是一个如此歹毒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她真的筹备了这么久么?” 娇娇笑,韦贵妃则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间,一室静谧。 许久,皇上开口:“查吧。如果她真的害了那么多孩子,那么,朕不会容忍她的。老四本就不是一个适合皇位的人。她那么聪明,如何能不清楚呢?” “知道,不代表没有想法,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皇后再聪明,也是一个女人。” 皇上叹息:“彻查到底。” 娇娇点头。 “我还有一事不明,希望祖父能为我解惑。” “你说。” “当年,您是真的相信,林家牵扯了巫蛊案么?”娇娇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楚攸自己问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儿的真相到底如何。 皇上被她问的一怔,随即眯眼看娇娇。 娇娇攥起了拳头:“我不会说出一切的。我只是想知道,祖父,你真的怀疑么?不是作为一个皇上来说这件事儿,而是我的祖父,我想知道,您真的怀疑么?” 皇上眼神闪了闪,起身来到了窗边,外面阳光正好,知了不停的叫。 背手立在窗前,他反问:“那你觉得呢?” 娇娇呆呆的看着皇上,随即苦笑,言道:“我懂了!” 皇上回头看她:“你懂了?你觉得,朕是故意的?” 娇娇站了起来问道:“难道不是吗?巫蛊?其实皇后只是恰到好处的抓住了您的心思吧?单看皇后自己亲自做的那些事儿,哪里有什么破绽呢?近年来这些事儿愈发的乱,那是因为皇后不在了,而她选中的人虽然也能干,但是却没有她那么多的心思。” “如果你是个男孩儿,朕必然会立你为帝。娇娇的聪明,实在难得。林家,功高盖主了……如若是今日的朕,也许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原来不是,朕当年还是心高气傲。” 娇娇低头苦笑,许久,咬唇:“所以,您明知道楚攸就是林冰,您明知道瑞王妃楚雨相就是林霜,却默默的沉默了下来?” 皇上点头,表情有些飘忽:“也许,朕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在许多方面,朕做过太多的错事了,太多了。多到朕自己会后悔。” 娇娇不知该说什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皇上问道:“你怕了吧?伤心了吧?没有想到你的祖父是这样一个人。” 娇娇摇头。 “你是皇帝,您不管做什么,都该在大环境下对这个国家最好。我……明白的。”她难受,但是却明白。只不过,这样的现实,真的有些太过惨烈了。 皇帝没有想到娇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着她,再看韦贵妃,突然就笑了起来:“也许,在这个世上,最明白我的人,只有你。” 娇娇略微垂首,她其实也不理解,但是,她只知道五个字,皇命不可违。 “我不是了解您,更不了解朝堂,但是我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也许,您错了,可是……许多事儿,都是定数。既然前事无从挽回,那么我们只有在现在更加对活着的人好。过度的苛求原来,于事无补。” 第141章 第141章 娇娇再次见到了四公主,这次,四公主却哭的止都止不住,她万万没有想到,驸马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是毒死的。她靠在娇娇的肩上,泪水浸湿了衣物。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到底是谁非要这样害我,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他们的亲人么?外人皆是认定皇室富贵,可是我们有多么难,有多么可怜可笑又有谁知道,又有谁知道呢?” 娇娇拉起了四公主,言道:“哭能解决问题么?我想,这样的结局,你早已经猜出一二了,对么?” 四公主看娇娇,只是哭,不在言语。 “你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是不敢承认,你不敢承认自己的驸马因为这件事儿而死,四姑姑,这个时候,你不是该比任何时候都振作么?你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振作?我能做什么?你们调查出了驸马的死因,可是当初的巫蛊案,我却没有什么头绪。”四公主真的不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自然和旁人不同。 娇娇叹息,握着四公主的手言道:“只要你尽力了,便是查不出,我们也不会怪你,可是你要坚强,如今皇爷爷身边的女儿只有你一个了,你这样自暴自弃下去,皇爷爷该有多么伤心,而且你就没有想过已经过世的驸马吗?他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四公主就这般看着娇娇,娇娇继续劝道:“你该活的更好,不是吗?” 四公主不解的看着娇娇,半响,在她鼓励的眼神下,有几分了然起来:“我……我可以坚强起来吗?” 她其实是最脆弱的一个人,往日里那些坚强完全都是做给大家看的,她的内里是个多么软弱的女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娇娇拉着她的手认真的点头:“可是,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 将四公主安抚妥当,娇娇将她送回了公主府,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她的四姑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瑞王妃过来了,娇娇有几分的诧异,不过也立时明白,瑞王妃必然是来和她谈关于皇后的事情。 楚攸那边已经派人去找更多的人证了,她这边也不能松懈下来。 瑞王妃看到娇娇微笑。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娇娇便请她进内室叙话,将各自的丫鬟遣了出去,娇娇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楚雨相点头,言道:“确实是有些,如若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你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娇娇笑:“原来,当年薛大儒和皇后曾经有过交集,我怀疑,他们是有关系的。楚攸那边已经派了人出去调查,想来假以时日就会有线索了。” 楚雨相听了冷哼一声:“皇后那个女人看起来端庄贤淑,实际倒是未必如此。” 娇娇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雨相,她倒是也没耽搁,将自己的调查说了出来:“我找了些当年的老人儿,倒是也没提其他,只做闲话儿,说起来,皇后的性子是从家里就可以看出不同的。据说那个时候她只是家中的庶女,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打败了家中的嫡女,成功的嫁给了当时的皇上,那时他还是个王爷。这件事儿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皇后娘娘是嫡出的姑娘,却不知,那是他们家中的偷龙转凤。实际不然的,当时恰好夫人的女儿刚生下来就窒息而亡,为了安抚妻子,皇后娘娘的父亲就将她抱给了夫人,且瞒了下来,这事儿直到后来四皇子都长大了他们家人才知道。世人皆说皇后娘娘是个温柔大气的,从来不为国舅爷家争取一丝一毫,其实实际是,皇后根本就跟他们不是一条心。” 这又是一个大的内幕。 娇娇听了,问道:“可是这和我们要查的有什么关系么?” “自然是有。这样的结果就是,皇后娘娘鲜少借助他们家的势力来做事。” 娇娇失笑:“其实没有关系,你看到的是鲜少借助,可是实际又怎么说呢。如若四皇子真的登上了皇位,对皇后娘家的助力是谁都想不到的。皇后不需要多做,大家又有谁敢慢待了国舅爷家?你看四皇子与国舅爷家不好么?即便是她是庶女,那也是她的家。” 娇娇觉得,这不算是一个有用的消息。 “我其实最近与皇后娘娘的娘家大嫂关系不错,许多秘辛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据她说,当年皇后娘娘确实是南巡的时候有的孩子。而且四皇子早产了两个月。那时三皇子的母亲即将临盆。皇后过去坐镇,小宫女们没有经验,过于慌张结果冲撞了皇后,虽然两个孩子出生的日子差了一天,但是其实两个孩子的出生只差了一个时辰。” 娇娇震惊:“只差了一个时辰?” “正是的。不过据皇后娘娘的大嫂说,当时大家都看着,四皇子是个有福气的,他明明是提前两个月出生,可是却一点都不比三皇子长得小,当时称重,竟还略沉了一些。”楚雨相停顿一下,言道:“你说,会不会,四皇子根本就不是早产,而是足月呢?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便是有文章可做了。” 娇娇想了下,言道:“先前我和楚攸也怀疑过四皇子的身世……”娇娇将她与楚攸的怀疑讲了出来,楚雨相一听,更加来了精神。 “照你所言,四皇子是有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子的?” 娇娇点头。 “不过这事儿也有疑问,皇后提前了两个月生产,孩子又那么大,皇上就不会怀疑么?如若我是男人,怕是也要怀疑一下的。” 楚雨相撇嘴:“但凡是个皇上,大抵都想不到,自己的皇后会乱来吧,如若她在收买了太医……”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娇娇想了下,言道:“其实也不需要收买任何人,收买别人是最不安全的。你知道么,大陈国有一味药……” 楚雨相听了,更加震惊的无以复加,“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娇娇闪了一下眼神,装作不解:“世界?” 楚雨相没有解释,只是笑的快意起来,她的皮肤因着这个笑变得十分诡异。 “皇后已经死了,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了,但是四皇子,呵呵,我倒是想知道,如若他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楚雨相已经因为林家的事儿魔怔了,她对四皇子的恨超出了一切。 “王妃,你要绷住,只要我们平心静气慢慢来,相信,一切都会如愿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楚雨相看着娇娇,半响,点头。 两人又是商讨了一会儿,娇娇送楚雨相出门。 有些事儿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没人知道到底为何,只是娇娇心里却几多感慨。刚将楚雨相送到门口,就见八皇子到了,两人四目相对,楚雨相微笑颔首,之后打算进轿子,也就在楚雨相掀开帘子那一瞬间,八皇子突然变了脸色。 “你……你是谁?”这声音抖得不像话。 娇娇看向了八皇子,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刷白。 楚雨相只是停顿了一下,回身微笑言道:“八皇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您这话倒是问的十分好笑。我自然是你的小婶婶啊。” 八皇子细细的打量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他疾步走到楚雨相身边就要拉她,随从的嬷嬷连忙挡在了前面。 “八皇子还请谨言慎行。” 八皇子才不管那一套,直接将嬷嬷推到了一边儿。他一把拉住了楚雨相的胳膊,不过她的反对将她的袖子撸起。 娇娇也冲了过去:“八皇叔,您可不能这样,男女有别,您这般于理不合。您……”话还不待说完,就看八皇子攥着楚雨相的胳膊发呆,娇娇望了过去,竟然是火烧的痕迹。 楚雨相面色也是刷白,不过她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厉声质问:“八皇子这是干什么。不管如何,我都是你嫡亲的婶婶,你这般,到底是要干嘛。你既然如此欺辱与我。我必要进宫求见,请皇上为我断个是非黑白。” 八皇子颤抖念道:“霜儿,霜儿……” 听了这喊声,楚雨相也只是有一瞬的难过,不过随即勾起讥讽的笑:“不知道八皇子又将我当成哪个相好的了?既然你今日这般的不顾体面,也别怪我给你难堪。张嬷嬷,我们进宫,我要求见韦贵妃,我就不信了,这世上的事儿还能如此。倒是有这样的莽汉竟是调戏自家的婶婶。” “霜儿,霜儿,你明明是霜儿,为什么你要这样?这火烧的痕迹不就是证据么。是你是林霜的证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八皇子语无伦次,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林霜是被火烧死的,她身上有烧伤的痕迹,这恰恰能说明一切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是我家瑜儿小时候闹,不小心碰翻蜡烛造成的,什么霜儿,什么火烧的证据?八皇子?您真该好好去看看太医了,您不是魔怔了吧?” 八皇子紧紧的再次拉住楚雨相,“小时候,我们时常……” “八皇叔。您快放开王妃。您这般如若让旁人看了,王妃要不要活了,您可以言称认错了人,可是王妃呢?她要怎么面对瑞亲王,要怎么面对两个孩子?快放手。”娇娇声音不大,但是却十分锐利。 八皇子抬头看娇娇,又看楚雨相,问道:“嘉祥,她是,她是来找你的?那你告诉我,她是霜儿对不对?”他眼中含了希翼。 娇娇摇头:“八皇叔,我不知道您说的什么霜儿,我只知道,她是瑞王妃。您还是放手吧。” “你在干什么。”一声呵斥声响起,瑞亲王恰在这个时候赶到,看到八皇子拉扯王妃,风一般的冲了上来,使劲一推八皇子便使他一个踉跄。 “你这是干什么,她是你婶婶,你还有没有一丝礼法可言?” “可她明明是林……” “八皇叔!”娇娇语气严厉。 如果他说出了林霜,那么难免让有心人听去,如今他这样已经是十分的不妥当了。 八皇子听了娇娇厉声的呵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他虽然仍旧激动,但是却默默的松开了手。 “叔公对不起,我八皇叔最近心情不好,可能是认错了人。我代他说声对不起,实在很抱歉。”娇娇鞠了一躬。 瑞亲王冷哼:“倒是还不如一个孩子。哼。雨相,咱们走。” 楚雨相缓了一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转身跟着瑞亲王离开。 娇娇看两人的背影,又看八皇子,八皇子落寞的站在那里,许久,问道:“雨相?雨相?瑞亲王妃楚雨相。原来……一直都是我蠢。” 娇娇四下看了看,还好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八皇叔有事儿?如若您是来找楚攸的,他今个儿去刑部了呢。” 八皇子确实是来找楚攸的,却是不想,竟然遇到了瑞亲王妃楚雨相。原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林霜会死而复活,他更是想不到,近在咫尺的瑞亲王妃楚雨相竟然是林霜。是啊,舅母姓楚,而雨相,拆开了可不就是霜么?她还活着,她还活着的。 “我找你。”八皇子定睛看娇娇,认真言道。 娇娇不解挑眉:“找我?” “她,霜儿,她为什么来找你?你不要瞒我,我知道,她是霜儿,她是霜儿的。” 娇娇似笑非笑的看着八皇子,问道:“既然八皇叔说王妃是什么霜儿,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呢?王妃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和皇叔见面了吧?以前,您没认出来?” 八皇子看着娇娇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儿恼怒,只是认真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楚攸他,楚攸他知道么?” 娇娇失笑:“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您说什么啊!”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 八皇子跟着娇娇进门,娇娇叹息,“八皇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您很思念楚攸的姐姐,但是逝者已逝,您不能活在过去里,瑞亲王妃不过是来与我叙旧的,您这样,让瑞亲王和王妃怎么看我?以后他们还登不登我这个门了?” “楚雨相,拆成了林霜。这些年,都是我被报仇蒙蔽了眼睛,所以才没有注意到那一切,许是你不知道,就在她掀轿帘那一刻,我竟是仿佛看到了霜儿,你知道吗,她那时的小动作和霜儿一模一样的,这是别人不会这么做的,她……” 听八皇子碎碎念,娇娇打断了他。 “你一直都在说林霜。如若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么?” 八皇子摇头:“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娇娇笑了出来:“八皇叔,你不是个孩子了,您是个成年人,您三十多了,您这样和我说话有意思么?便是我这样的年纪也是知晓的,许多事儿,就算是真的,不能说的时候,你也只能忍回去,为了一己之私打扰他人的生活,这样真的好么?” 八皇子看着娇娇,仔细琢磨她的话,半响,言道:“你知道。” 娇娇看他这般只会说这三个字,也恼怒起来:“你在这里与我说有什么意思呢!” 八皇子沉默了半响,坐了下来。 “好,别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果她是,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隐姓埋名,为什么不可以另嫁他人,你又有什么权利去影响她的生活呢?跟着你会让她过得更好么?” 八皇子看娇娇恼怒的样子,问道:“她觉得,林家的覆灭是因为我的母妃,所以她根本不想见我?所以她要嫁给其他人?” 娇娇看着八皇子,一字一句的问:“不管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失去了母亲,害了舅舅一家,失去了霜儿,我又有什么人生可言呢?”八皇子捂住了脸,抖得厉害,娇娇看他如此,猜测他哭了出来,心里也有几分难受,不过却忍住了。 她觉得自己只会讲大道理,可是这个时候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进宫求见父皇。”言罢,八皇子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娇娇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担心极了,如若八皇子真的要进宫抢人家的妻子,那么这事儿可就大了,便是皇上对林家再愧疚,也未见得会让林霜活下去。 想到这里娇娇白了脸色,连忙喊人:“彩玉你马上跟我进宫,铃兰,你去刑部找楚大人,让他进宫,就说八皇子知道了瑞王妃的事儿,不知道要干什么,已经进宫了。” 又想了下,娇娇又吩咐青莲:“你现在去瑞亲王府,跟王爷和王妃说,八皇子进宫了。” 一番交代之后,娇娇快马加鞭的进宫。 她现在管不得那么多了,只有快些过去,才能制止一切。 不过娇娇是个女孩儿,哪里有八皇子那么迅速,这一日城门的守卫倒是十分的困惑起来,似乎每一个人都是急冲冲的进宫。 待到娇娇进宫,八皇子已经跪在御书房的地下了,娇娇缓了一口气进门,微笑拜见:“娇娇拜见皇爷爷,见过八皇叔。” 皇帝点头,让她起身,娇娇神情有些复杂,她看着跪在那里垂着头的八皇子,也不说话,只是老实的站在一边。 “娇娇又是为何而来?” 娇娇微笑:“先前八皇叔从季家匆忙的奔了出来,我想,八皇叔大抵是有许多的误会吧,我担心,他太过臆想,害了自己。所以也就跟着过来了。” “臆想?”皇上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言道:“是啊,臆想。” 锐利的看向了八皇子,皇上问道:“你自进门便跪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到底要干什么。” 八皇子只跪在那里,也不回答。 皇上有几分恼怒:“朕忙的很,并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来看你表演跪着。” “启禀皇上,楚大人求见。”来喜连忙进门通传。 皇上眼神幽暗,还不待多言,见小太监再次匆匆进门。 “启禀,启禀皇上,瑞亲王协同王妃求见皇上。” 皇上这时候倒是笑了起来:“这么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娇娇强打精神,看一眼八皇子,不仅有几分气愤,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不是十八岁的小年轻,你这样是闹哪样啊!如若不是你惹得这些事儿,大家需要进宫么? “宣!让他们都进来,朕倒是很好奇,今个儿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家一窝蜂都赶了过来。” 娇娇看皇上的笑容,可不认为这是好笑儿。 她在大家还不待进来的时候,立时跪了下来:“请皇上为林家平反。” 此言一出,让八皇子都呆住了。 皇上看娇娇这般作为,明了了几分。 许久,叹息一声:“你是个通透的孩子。” 娇娇摇头,不在多说什么。 不多时,几人俱是进门,看着八皇子和娇娇都跪在那里,众人也不清楚发展到了哪般。 “你们呢?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皇上表情讳莫如深。 “臣是来坦白一切的。”楚攸语气淡淡的,不过却有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 皇上被他气得笑了起来,看着下首跪着的那一干人等,恍然想到了林贵妃当年的失声痛苦。她说什么?她说……她说什么呢?真是太久了,久的他都想不起来了。 揉了揉眉心,皇上靠在了椅背上,许久,他叹息道:“都起来吧。” “谢皇爷爷。”只有娇娇立时起身,再看其他几人,都一脸的茫然。 不过大家倒是也不傻,后知后觉的都谢恩站了起来,唯有八皇子依旧跪在那里,他转头看了瑞王妃,言道:“只求,父皇能够彻查当年巫蛊案的真相。还……所有人一个清白。” “你……就这般认定你母妃是无辜的?” 八皇子将头转了回来,微笑:“不管母妃是不是冤枉的,舅舅……一定是冤枉的。逝者已逝,已经二十多年了,许多事情,真的该大白于天下了,我不在乎污名,也不在乎能不能登上皇位,我只是希望,真的不在有更多的悲伤。我心心念念的人,能够真正幸福。” …… 皇上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们回去等待。 相比于娇娇与楚攸的淡定,其他人倒是并非如此了,而楚雨相更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早就知道了一切,虽然皇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出了一切,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瑞亲王,我能单独和王妃说几句话么?王妃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能与她说几句话么?”八皇子言语诚恳。 瑞亲王恼怒:“她是你小婶婶。” 八皇子勾起一抹飘忽的微笑:“我知道啊,我只是,只是想与她说几句话而已。还望小叔多多海涵。” 娇娇和楚攸站在一边,并没有开口。 见八皇子的表情,楚攸也深深的拧眉。 “好。”就在大家都没有想好的时候,就见楚雨相抬头,她看着瑞亲王言道:“让我和他说一句话,大庭广众,他总是不会乱来的。” 瑞亲王想说什么,最终忍了回去,点头。 八皇子与楚雨相站到了不远处,大抵这个位置上、娇娇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能说什么了。 “我进宫是时候在想,一定要求皇上,即便是什么都不要,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楚雨相就这么看着八皇子,什么也不说。 八皇子似乎也并没有想到她能回答,只是继续言道:“可是就在踏入宫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许多前尘往事。想到了舅舅、舅妈的死,想到你……说过的话,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雨儿表妹喜欢的那个王公贵族,应该就是瑞亲王吧?是么?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走到了一起,可是在那一刻,我真的迟疑了,在最爱你的时候,我依旧没有真的救了你,做这一切的都是旁人,而今,你们儿女双全,我又有什么样的权利来破坏你的幸福呢?我当真是个可笑至极的人。嘉祥说的对,如若真的有情,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一次认出你。二十多年,我究竟是真的爱你么?我不知道。也许,真的是我的错。我很想告诉自己,自己一点都没有错,我们都是受害者,可是我却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了。” 楚雨相依旧是不说话,抬头看着天空,八皇子见她如此,也抬头仰望着天空。 “我知道,你遭受了太多的磨难,知道你被烧死的时候,我甚至都没能去看一眼。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权利来要求呢?如若我说的多了,只会让父皇起了杀机,我是他的儿子,我懂的。也许,能看着你过的好,也是一种幸福。” 楚雨相冷笑,她终于开口:“看我过得好就是幸福?表哥,你说,我如何能够过得好?我的全家都被人害死了,我能过的好?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的姑母,我能过的好?我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经过了三年医治才勉强换了一张脸,我能过得好?表哥,你真的觉得我能过得好么?这么多年,我只盼望能够报仇,你们所有人,你们所有人都是害了林家的刽子手,你知道吗?知道我痛醒的感觉吗?” “霜儿?……”八皇子想伸手拉楚雨相,不过却最终没有动作。嘉祥说的对,他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不能! “你知道大夫判定我只能活二十多年时我的心情吗?你知道我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捡来一样的吗?”楚雨相落下了泪水。 她咬唇:“我必须看着林家被平反,我必须看着林家平反。你知道吗?我甚至根本就不想认下小弟。我不希望他找回了亲人又失去了亲人,可是我却依旧这么做了,瑞亲王没有大的能力,他算计不过别人,我必须要为我自己的儿女找一个靠山,我只能依靠小弟,只能依靠楚攸了,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每天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吗?现在公主他们已经有了许多的证据,如若没有,如若我真的马上就要死了,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我也要手刃了四皇子,手刃四皇子,可是却不想让你成为皇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对我来说,你们母子,也是造成林家悲剧的根源之一。” 楚雨相说的这番话已经谈不上有逻辑了,她这个时候难受极了,痛苦极了,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爱过的男子。 可是如今,如今真的物是人非了!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八皇子脸色变了。 楚雨相冷笑:“说什么?说我会死?死,死对我来说,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你也许一点都不懂,但是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就算我死了,我还有丈夫,还有弟弟,甚至,还有一个能干的弟媳,他们都会报仇。唯一我不需要的,就是你。” 言罢,楚雨相转身。 “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我母亲也是被冤枉的,她也是冤死的。霜儿,四皇子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你明白吗?” 林霜微笑,却没有回身。 “那又怎么样呢?你布局了这么多年,我也布局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有效果了么?好像并没有多少吧?” 八皇子看她:“可是我们都得到了许多预期的效果不是么?最起码,我们斩断了许多他的帮手,不是吗?” 也亏得两人是站在空旷的庭院,不然说这样的话,真是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了。 “我要的,是四皇子马上死,是皇后一家身败名裂,原本我不知道怎么做,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嘉祥公主能够做到。我们都不如她。” 八皇子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转到了这里,但是看着林霜离开的身影,他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也许,对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爱情真的不重要了吧? 他们只需要报仇,只需要报仇的! 娇娇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楚雨相含泪的眼角,也看到了八皇子错愕的表情。曾经有情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今日呢? 娇娇回到季家的时候还在发呆,楚攸看她,问道:“想什么?” 娇娇不顾站在院子里,径自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你怎么了?”其实楚攸这个时候心里也是特别乱的,那两个人都是他的亲人,可是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倒是不想,竟然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我只希望,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够走到最后,楚攸,我们能走到最后吧?” “能,我们一定能。”人生经不起那么多的挫折和遗憾,能的,一定能! …… 翌日。 皇上竟然下旨,言称调查到新的线索,当年的巫蛊案另有内情,需重新调查,林将军受人陷害,为其平反。所有林家一干人等,全部无罪开释。 可是无罪开释又能开释谁呢?林家的人基本也死光了,剩下的奴婢什么,也无所谓开释与否了。 可是谁想楚攸竟然当场承认自己是林家的小儿子林冰,而皇上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认了下来。同样,瑞亲王竟然也跪了下来,原来,瑞亲王妃也是林家的人。 大家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但是想到皇上对嘉祥公主的宠爱,竟是生出来一丝怪异的心情,可是不管怎样。皇上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说这人没问题,人便是一定没有问题。 其实不管是楚攸还是楚雨相,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林家的人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大家会怀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可是他们却不能等了,真正的承认自己是林家的人,真正的以林家人的身份站在阳光下,是他们这一辈子都心生向往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去拜祭自己的父母,才能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林家人。 其实昨日宫中的一些动态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想到这些人进宫的急切,大家似乎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 待到圣旨下来,楚攸在原本的将军府门前站了许久许多。 这时这里已经破败不堪了。 “爹、娘。冰儿终于能够站在阳光下说一句,自己是林家的人。你们放心,那些害了你们的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下场的,一定会!” 第142章 第142章 林家的翻案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份不可能偏偏变成了可能。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竟然出自林家。皇上知道多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同样的,嘉祥公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都是让大家十分怀疑的。 而这个时候的的娇娇正在与皇上及韦贵妃喝茶。看她流畅的动作,皇上问道:“那边可是有什么更多的线索了?” 娇娇点头回道:“不是十分把握的线索,我是不会拿出来的,我不会让皇爷爷失望。” 皇帝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你做这件事儿,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朕如何。其实这次事件,楚攸该好好谢谢你,如若不然,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娇娇听了挑眉,她十分的认真:“他不需要谢我。不管有没有我在其中促成,林家都一定会被翻案,这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我知道皇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我在其中,只不过是让这件事儿更加加快了些。” 皇上听了,点头赞道:“你这丫头倒是个灵透的。” 娇娇浅浅的笑:“其实我很笨的,而且很死心眼,说到真正的灵透,这世上比我多的人多了去了。” 皇上不置可否。 “你可知道,你三皇叔的事儿?”皇上改变了话题,娇娇有几分不解,不知道三皇子怎么了。 “老三看上了花千影。六扇门的总捕头。这事儿,你不会不知晓吧?” 娇娇听了这个,有些迟疑的点头,也算不上知不知道的。没人知道三皇子怎么想的,也许他只是开玩笑呢,也是有可能的。 看娇娇如此迟疑,皇上微笑:“朕拒绝了。” 娇娇依旧是没有什么意外,这些不都是可以预见的么?原本他们都能想到的,只是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为了花千影放弃争夺皇位,但是又一转念,娇娇便是觉得十分的不可能,这毕竟不是言情剧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三皇子未必没有,如若让他为了花千影放弃一切,这本也不太可能。 “那三叔怎么说呢?” “他自然不会忤逆朕。”皇上停顿一下,言道:“不是因为朕是他的父亲,而是我与他讲了许多,朕是很看好他的,而他的王妃,不能是一个出身不详、阅历颇深的女捕头。这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对她不利的,而且花千影的性格适合做属下,却不适合做深居内宅的小女人。” 娇娇笑眯眯的将茶端了起来,问道:“那么皇爷爷又为什么要告诉娇娇这一切呢,这些都与娇娇一丝关系也无啊。如果说需要我去劝三皇叔,那这事儿就更不对了。” 皇上看娇娇这般说辞,笑了起来,半响,言道:“是啊,朕与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过找个人谈谈心罢了,你这丫头,真是十分的警觉。你要知道,祖父是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的。我只会给你一个最安稳的环境。” 娇娇“咯咯”笑了起来。 “娇娇多谢祖父为娇娇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 皇上点了点头,看了看韦贵妃,又看娇娇,“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娇娇咧嘴。 不过是闲聊了一会儿,就见小太监进门禀告,原是有事儿需要处理,皇上也不耽搁,迅速离开。娇娇看皇上老当益壮的背影,与身边的韦贵妃念叨:“其实,我都不怎么敢将对四皇子的怀疑说出来。” 韦贵妃了然。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有时候你不说,反而是更大的伤害。只要查实确切了,如若你不好说,祖母来说。左右我与皇后也是不对付,让我来告诉皇上这个消息,似乎也是一件颇为戏剧化的事儿。” “祖母,我会仔细认真的调查的。” 韦贵妃笑着点头。 “祖母,今天天色大好呢,我陪你出去转转?” 娇娇许久也未在宫中走动了,倒是也觉得有几分新鲜,韦贵妃见状,自然也是乐的高兴。 如今正是盛夏,御花园一团花团锦簇,娇娇想到曾经在这里碰到故作姿态的薛青玉,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时候有些事儿真是说不好的,转眼她也死了小半年了,可是却依旧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咦?什么花香这么好闻?”娇娇歪头与韦贵妃说话。 “你说这阵清幽的香气?你这丫头鼻子倒是尖,如若是旁人,怕是不会注意在这花海里的这么一抹香。这是清桂,原本栽种在皇后的寝宫,后来皇后不在了,挪到了这里。这话清幽淡雅,与一般的花朵并不相同,倒是不想,你一下子就闻到了。” 娇娇点头:“这话的味道很清幽呢!怎么说呢,也不是清幽,就是不似花香,更像是檀香的味道,真是奇怪呢。” 正是因为这个朝代是架空,所以娇娇遇到很多奇怪的植物都只能感叹一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清桂培育十分复杂,而且要十几年才能进入成熟期开花,因此宫中并不培育,然皇后倒是很喜欢的。”韦贵妃笑着解释。 娇娇点头。 “碧水清桂宫墙里……”娇娇豁然想到这么一句诗,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娇娇本是挽着韦贵妃,这般突然停下,韦贵妃倒是被拉了一下。 娇娇看韦贵妃:“您说,清桂原来是种在哪里?” 韦贵妃正色道:“皇后的寝宫。凤栖宫。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娇娇确实想到了什么,那是薛青玉私藏的那本书,那本书中有一首诗,其实一句便是碧水清桂宫墙里。 “碧水。皇后的宫殿有代表碧水的东西么?” 韦贵妃呆滞,瞬间想到:“确实有。皇后院子里的小池塘便是唤作碧水池。而清桂则是种在不远处的,因着这清桂并不好伺候,皇后不在了之后便是移到了御花园,大家赏花方面,花匠收拾起来也方便。” 如若说这一点关系也没有,娇娇是怎么都不信的。 他们原本对薛青玉的书只有两个关注点,一是这书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可是事实没有。另外一点则是其中那首薛大儒的诗,可是如今看来,也许……有问题的并不是薛大儒的诗呢? 那首诗的作者……周冲。对,是叫这个名字。 “祖母,你可听过周冲这个人?”当时他们查看那本书上的所有作者,都已经亡故,唯有薛大儒还活着,也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如今看来,这事儿却并非如此。 “周冲?”韦贵妃怔了一下,随机拧眉思考起来。 半响,问道:“叫周冲的人倒是不少,你说的,又是哪个周冲呢?” 娇娇认真:“就是曾经写过碧水清桂宫墙里的那个周冲,他人已经不在了。” 韦贵妃听了这人的名字,言道:“他?” “周冲,原本是太医院有名的老大夫,他除了医术为人们所推崇,也是有名的一个文人,诗词歌赋十分有名气。不过他已经死了快四十年了。而你说的这首诗还是八年前季致远整理材料的时候拜见老先生的家人才找出来的,因此也流传开来。他……他曾经在四皇子出生的时候出过力。那时皇后被冲撞因此早产,十分凶险,便是周冲为皇后施了针。而周冲自己则是在半年后心悸而死。”说到这里,韦贵妃眼神越发的幽暗:“你觉得,这事儿有问题?” 娇娇咬唇,她想了又想,回道:“这事儿里面确实透漏着古怪。而且,祖母,您不觉得么?这首诗,周冲,季致远,皇后,四皇子,似乎一下子又串成了一条线呢。” 这么一说,韦贵妃也严肃了起来:“确实是的。” “你想,薛青玉为什么要将那本书藏得那么深?想来,这事情可是真的不简单了。也许我们的方向都错了,我们只顾着关注薛大儒,却不想,也许,这里面值得关注的,是周冲这个人。也许,我们该好好调查一下周冲。心悸而死,你觉得,有没有很像四驸马的死因?”娇娇越说,竟是觉得自己离真相越近了。仿佛,这一切就如同她所料想的那般。 韦贵妃的笑容淬着冰碴儿。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真是想不到。” 娇娇没有多言其他,立是提出要去皇后的寝宫看看。 韦贵妃言称要陪着她。娇娇含笑答应。 如今皇后的寝宫才是真的荒凉,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娇娇私下看,处处集聚灰尘,娇娇四下查看,无意中却看到韦贵妃表情十分的难看,娇娇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一突,不过随即她别过头继续查看,原来,周冲那本书里形容的,正是皇后的这个侧殿,即便是十分隐晦,但是如若真的往这方面想,还是很可以看出一二的。 “娇娇可是找到什么线索了?”韦贵妃问道。 娇娇摇头:“没有!” “对了祖母,当时皇后娘娘生孩子的时候,您在么?可知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韦贵妃摇头:“并没有。那半年,我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传染病,为了避免传染给其他人,皇上命我闭门不出,那半年,我谁都没有见过,算是隐居。” 咦?传染病? 娇娇微怔。 “那父亲?” “你父亲那时全然托付给了太后照看,我本以为,身为孩子的亲祖母和姨婆,太后会十二万分的对孩子好,却不想,最后害了他的,恰恰是她。”说到这里,韦贵妃颤抖了几分。 娇娇叹息。 又在凤栖宫转悠了一圈,娇娇并没有发现什么更多的线索,告别了韦贵妃离开,在离开的时候她也叮嘱了大宫女要好生的照顾贵妃,韦贵妃今天的情绪太差了,这点娇娇已然看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娇娇总是觉得,其实她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 娇娇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不过看到楚攸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多了个依靠,而楚攸身边的,正是楚攸的二姐瑞王妃,而王妃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亲人的身边了。 “王妃。”娇娇微微一福。 有时候有些事儿,也是看缘分,大抵林霜与八皇子,便是那有缘无分之人吧。那日两人说开了,八皇子仿佛是真的心如止水了,她曾经陪同楚攸去看了一次八皇子,却见他十分的安定,他说,他相信楚攸是能够报仇的,也相信,嘉祥公主一定会帮他。那么,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很累了。 有时候人的顿悟,恰恰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娇娇想的颇多,也许,是林霜度了八皇子。也许,是八皇子真的看淡。 “今日在宫中有事儿耽搁?我等了你许久。”林霜表情也是严肃的,看她这般,倒像是有问题要告诉自己。 娇娇连忙打起了精神,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进屋说吧。” 这个时候楚攸还没有搬出去,不过屋子里关于刑部的卷宗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我今日在宫中也有了一些发现,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辰。对了,王妃,您可是有什么大的发现?” 瑞王妃点头:“我与国舅爷的夫人十分交好。今日过去拜访她,看到她正在哭泣,竟是不想,让我知道了一个关于皇后娘家的大秘密,原来,皇后的娘家是有遗传病的。” “遗传病?”娇娇失声。 “正是,而且是很厉害的遗传病,据说女子是怎么都活不过四十岁的。没有人例外,包括咱们的皇后娘娘。她过世那年,也是四十岁整。” 对于这一点,林霜也是十分震惊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娇娇沉默了。 “那么,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 林霜微笑:“没有。是没有人知道的,这件事儿十分的神秘。如若不是她的女儿突然发病,想来她也不会崩溃告诉我的。我得知之后又详细翻查了一下他们家族谱。果然,女子确实是没有活过四十的,如若这样,皇后必然是知道真相的。我怎么觉得,事情越发的复杂了呢?” 娇娇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点着手指,将自己在宫里的发现说了出来。 “详查。” 楚攸只是淡淡两个字。 娇娇看他,微笑:“首先,我们必须找到周家。我想,周冲是有名的老太医,周家是医学世家,他们未见得就对当年的事儿没有怀疑。如果周冲真的是皇后毒死的,那你们觉得,周家真的就会一直什么都不管?我觉得未必吧。如若他们真的那么甘心,也不会在八年前将周冲的诗句拿出。而且,你们又怎么知道当时他们家交给季致远的,就一定真的是周冲写的,而不是某些人为了报仇的伪造?” “我陪你们一起去。”林霜言道。 楚攸摇头,“不行,二姐,你现在马上回去休息,你的身体不好,不要跟着我们颠簸了,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一定会的。你且放心便是,我不会让你……让你……”楚攸有些痛苦,没有说下去,那日其实他是听到了八皇子和林霜的谈话的,旁人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楚攸武功极好,耳力也佳,听到林霜的话,他几乎是不能承受,他唯一的亲人,他唯一的亲人,也许根本活不了多久。这让他情何以堪。 “我没事,我……” “二姐。”楚攸难得的大声。林霜看他的表情,明白他的心情,不再多言。 “好了好了,听你的,你和公主过去吧。我就不跟着了。你们与他们谈的时候,切记说话的技巧,周家能够隐忍这么多年,想来也不简单。”林霜叮嘱。 娇娇微笑摇头:“不需要技巧,我倒是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我去了,就是最大的加持。我想在许多人的心里,我说的话就代表了皇上潜在意思的表示,所以,他们如果真的知道什么,是会说的。除开这个,别忘了,我曾经是季致远的养女,如今也是与季家十分交好,密不可分的。” 林霜想了下,点头。 娇娇与楚攸也不耽搁,将林霜送回了家,便是立时来到周家,如今周家仍有人在太医院,不过倒是并不十分的出色,只能算是普通。 两人来周家并未大张旗鼓,待将拜帖交了上去,不多时,就见周家如今的当家,也就是周冲的大儿子急冲冲的奔了出来。刚要行礼,被娇娇拦住。 周冲的大儿子周铭年届六十,也已是垂垂老矣,不过看他的身子骨和精神头,娇娇心里还是很感慨的,到底是学医的世家,果然不错。 待进了大厅,又命下人备了茶,之后周铭连忙跪下请安:“微臣见过嘉祥公主、楚尚书。” 这跪的自然是公主,娇娇将他扶起,十分的和气:“周太医快快请起。” “你们且都下去吧。”将所有的仆人婢女都遣了下去,周铭静静的坐在了下首位置,等待娇娇开口。 公主莫名的来他这里,说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奇怪的。 娇娇也不拐弯抹角,只是端详周铭,琢磨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太医。” “下官在。” 娇娇勾了下嘴角:“近来,本宫调查一桩陈年旧案,竟是牵扯出一件事关您父亲周冲周太医的往事。本宫想着,这事儿也不能就这般悄无声息,倒是想来与您说道说道。想来,您也是有话要说的。” 周铭一惊,看娇娇。 “您父亲的死,该是中了大陈国的一味毒药吧?”娇娇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之后看他,果然就见周铭迅速的变了脸色,可见,他是知道的。 娇娇继续:“不过很奇怪呢。您父亲是三十多年前被人已这种药害死,而十年前,四驸马也是因此而死。还有我养父季致远,他的死,其中的让马儿发狂的毒药也是出自大陈国。周太医,对此,您就不想说些什么?” 周铭面色煞白的看着娇娇,嗫嚅嘴角:“公主……” “这么多年了,你父亲的秘密,也该大白天下了吧?难道你希望他死的这般莫名其妙?” 周铭重重的喘息,仿佛不能承受,楚攸连忙过去拍他的后背,许久,他似乎是缓了过来。叹息一声,周铭看向了娇娇:“公主知道了,皇上便能知道么?我不怕说出真相,可是,我不能害人。” 娇娇豁然变了变色:“你与季致远说了什么,所以他……死了?” 周铭痛苦的点头。 娇娇站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拳头,似乎十分难过:“我……不会死,就算我死了,我的亲人也会为我报仇。你说吧。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被姑息。因为皇上容不得那些欺骗了。” 娇娇这话说的极有技巧。如若一般人听,便是会直接认为,这是皇上的授意。 想到林家的平反,周铭似乎看到了希望。 “当年皇后的孩子,并不是足月出生。而具体操作这件事儿的,除了产婆,还有我父亲。” 娇娇与楚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了然。果不其然,这件事儿根本就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而看两人这般的淡定,周铭似乎更加的放心了些。他们知道了,怀疑了,只是来求证,这么想着,周铭倒是有些放开。 “当时我父亲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毕竟势力极大,如若我父亲忤逆,对我们家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所以我父亲根本没有法子,只能照办。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一定要和珍贵人一起生产,那日其实皇后根本没有动胎气,她找我父亲,是为了催产。” “催产?”娇娇有几分迷茫,皇后完全可以足月生产,然后说自己早产一个月,为什么一定要和珍贵人一起生产呢?早产两个月对她有什么好处? “正是如此。而且,其实四皇子是先出生的,但是皇后却不许我父亲说出来。我父亲照做了。而后我父亲也知道,皇后必不会留他,所以做了那首诗,也偷偷的将一切告知了我,他不需要我报仇,只是希望我能知道真相。可是我这做儿子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身故,怎么能?所以我也在小范围内散播了那首诗。却不想,正是那首诗,害了季状元。” 周铭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在八年前,季致远找到了我。他整理有关花卉的书籍,听闻我父亲有这么一首诗。我将父亲的诗给了他,谁想,季状元竟然怀疑起来,后来他来见了我,我当时并不敢多说,可是纵使如此,他还是猜出了一二。再后来,季状元就不在了。” 娇娇听他说的这一切,难过的闭上了眼,楚攸见状,将她揽到了怀中。 半响,娇娇再次询问:“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么?” 周铭看娇娇,认真言道:“只有那首诗。只有那首诗是我父亲做的,上面详述了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以为那是喻花,却不知,其实那是一份名单。” 娇娇微怔,随机点头告辞。 “公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此事大白于天下。父亲不能拿周家的名声来赌,我更不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真的让那些人得到惩罚。” 娇娇看周铭花白的头发,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一声叹息,默然离开。 …… “你说,皇后为什么非要那天生产?” 楚攸与娇娇一起,就听她这么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皇后一定要在那一天生产,她的家族遗传病……”娇娇豁然停下了脚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攸。 楚攸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娇娇抬头看楚攸,一字一句:“如果,四皇子根本不是皇后的儿子呢?如果,皇后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让四皇子继承皇位呢?” “你说什么!”楚攸变了脸色,他想到了那个可能性,同一天生产,三皇子,四皇子…… “你怀疑,你怀疑三皇子才是皇后的儿子,而四皇子,是当时珍贵人的孩子?” 娇娇抬头:“为什么不可以,不然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要同一天生产?皇后那么在意嫡庶,为什么先生了孩子反而隐瞒?” 想到这里,娇娇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楚攸同样是如此的。 “可是之后对四皇子的诸多培育?”他停下了话,皇后没有培育四皇子,便是天赋有限,他也断不至于让皇后养成这般模样儿。 娇娇觉得,在某一些地方,他们似乎真相了。 “楚攸,我们去房顶坐会儿吧?我想好好屡一下这件事儿。” 楚攸点头。 待到坐在房顶,娇娇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庭院楼阁,抱住了膝盖。 “皇后自小就有家族遗传病,她深深清楚,自己是活不过四十的。当时她的儿子大皇子死了,按照皇上对韦贵妃的宠爱,她再次怀孕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希望自己能够在死之前看着儿子长大。而不是留下一个弱小的儿子任人欺凌。所以他们出巡的时候,趁着那十几日皇上不在,她去了大陈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知道大陈国这个习俗。也就是在那时,她碰到了薛大儒。我们不是已经调查过了么,他们俩在大陈国的时间重叠了三天。之后他们各自分开,皇后也如愿有了身孕,因为大陈国的药物,她成功的推迟了怀孕的时间。大家并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连周冲,他也不过是让皇后早产一点而已,具体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楚攸歪头看着娇娇,听着她的分析。 “皇后之所以要和珍贵人同一天生产,那是因为她要将两个孩子掉包。将她自己真正的儿子掉包给珍贵人。她养了珍贵人的儿子。什么都不教他,将他养的跋扈无知,心思歹毒,不择手段。而她自己的儿子,她则是送给了珍贵人,其实她打的主意根本不是珍贵人,而是我祖母韦贵妃。珍贵人是韦贵妃的嫡系,而韦贵妃又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儿,皇上的表妹。只要二皇子不在了,而三皇子再出了一点点差错,珍贵人护子心切,必然要求助于韦贵妃,在之后,只要除了珍贵人,你觉得,我祖母会不会对三皇子好?即便是皇后死了也没有关系的。韦贵妃会活的好好的,她会扶植三皇子登上皇位,成为真正的赢家。” 楚攸目瞪口呆,半响,言道:“可是她就没有想过四皇子真的会登上皇位?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她可是曾经将三皇子推下了水。” “可是三皇子落水那次一点都不重,而且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你觉得,这该是皇后娘娘的手笔么?她那么精明的人,会做成这样吗?至于四皇子登上皇位,那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弄走皇太子的事儿迟早会牵扯到她身上,她十分了解我祖父,根本就是明白,祖父根本就不可能让她的儿子当皇帝了,至于说后来这些事儿,牵扯的这些人,便是再能干,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总是稍逊一筹的。他们的那些手笔虽然也是厉害,但是与咱们皇后娘娘相比,还是太小儿科了。她不怕三皇子一直装傻,因为她知道,韦贵妃会帮他。她死了不要紧,浑身是脏水也不要紧,甚至是牺牲了她的娘家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会登上皇位。” 楚攸就这么看着娇娇,什么也不肯说,许久,他拉起了娇娇的手:“真的会是这样吗?如果真的这样,我们该怎么办?你还要支持三皇子么?” 娇娇沉默下来,她也不知道。也许……还是会吧! “那你觉得,谁最适合皇位?如今看来,还不是只有一个三叔?” 楚攸叹息,“也许,一切真的都被皇后娘娘算计到了。一个养废的四皇子拖累了很多人,而她算计了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她儿子的成功。你觉得,三皇子知道皇后娘娘是他的生母吗?” 娇娇问楚攸:“那你觉得呢?你觉得,皇后娘娘会告诉三皇子么?” 楚攸想了半响,言道:“不会!” 娇娇微笑,笑容十分飘忽:“我也觉得,不会!如果她告诉了三皇子,那么别说三皇子会不会泄露,单是在韦贵妃那里,只要有一丝的情绪流露,那么一切都白费了,皇后不会这么做的,她算计了这么多,这么多,怎么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误呢?” “那么薛大儒呢?他会知道真相么?”刚将话问出口,楚攸自己都笑了。 “不会,他不会知道。我想,如若这件事儿是真的,皇后不会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娇娇,你知道吗?” “呃?” “我楚攸生平见过许多人,在刑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案子我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过,可是单是皇后让我觉得十分可怕。真的十分可怕,这样一个女子,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能狠得下心。如若如你所言,那么她便是硬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可是谁人能看得出,你不觉得,真是十分可怕吗?” 娇娇将头靠在楚攸的肩膀上,低低言道:“我真是有点心力交瘁了。楚攸,如若三皇子真的是皇后的儿子,你要找他报仇么?报你们林家的仇?皇后做了巫蛊案,而三皇子则是她真正的儿子。” 楚攸听到娇娇话中的难受,握住她的手望天:“不会。不会报仇!如若说报仇,那么我最该找皇上,因为他才是下旨的人。三皇子,虽然皇后是为了他的将来铺路,可是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情。而四皇子却不是,他知情,甚至追杀了我们,我亲眼看着我大姐死在他的剑下。在我心里,他与皇后才是最可恨的,皇后死了,我如今,也只能找他一个报仇了。” 楚攸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仿佛,一切真的都是一个笑话。 就算他们找到了真相也是可笑的。 他们……终究没有算计过皇后,她的儿子是最有利的皇位人选。 而她,完全不在乎任何的虚名。 “你要进宫与皇上和韦贵妃揭穿这一切么?” 娇娇摇头:“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们继续调查吧。也许,真相并不是我们推测的这般。待到所有证据齐全,我会进宫的。不是揭穿,也许只是按照皇后原本的设想按照她的脚本走,可是那一切,我们都无力反抗!我们只是让该瞑目的人瞑目吧!” 第143章 第143章 娇娇与楚攸都受了很大的震撼,他们根据诗里提到的字,结合当初在皇后宫里的侍女名录仔细的查找,竟然真的对比出了几个人,现在要做的,便是每一个排查。 就在众人排查之际,皇上竟然真的按照先前楚攸的提议,将类似的慈善机构筹备起来。出乎娇娇的意料之外,皇上并没有用大臣,反而是将此事全权交给梁亲王主导,娇娇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如此甚好。最起码,梁亲王是信得过的。而再看下一步的人选,娇娇更是感慨,果然做皇帝的就是不同,想的比她全面多了。不过…… 娇娇看正笑眯眯看着她的祖父,问道:“季致霖?” 皇上点头:“你觉得如何?” 娇娇歪头,让季致霖来参与这件事儿自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也不能她来决定的。而且如今季家也是需要季致霖的,娇娇斟酌了一下,开口:“我觉得,这事儿该是和他说一下,我这般为他定,也不妥当吧?” 皇帝拂须微笑:“你这丫头,果然是个心思重的。与你说这些可不就是想让你去与他谈么?” 娇娇吐了吐舌头,点头应是。 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季致霖果然答应了。其实原本娇娇就十分希望季家能够越来越好,而如若不牵扯朝堂,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途径。 既能够帮助人又能够体现自我价值,更是对季家有很多不同的意义,如此一来当真不错。 季老夫人也是赞同季致霖的决定的。 这几日楚攸已经搬出了季家,确实,他如若再不搬走,倒是有几分说不过去了,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大好,而且如今这些事情都需要里里外外的忙,他也不能总待在家里。 说起来,娇娇分析能力比楚攸是强的,但是如若论起实际的经验,却又差了一筹。 也就在这个时候,楚攸派去大陈国的人终于赶了回来,也带来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娇娇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大抵上,许多事儿真的要浮出水面了吧。 只不知道,这真相能否让人承担的起。 其实连楚攸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能够找到证据。原来,大陈国每年的庆典都会挑选一对容貌出色的男女,而这对男女也必然是相看的十分对眼,大陈国的大巫师会为两人画下一张合影。 娇娇看着那副已经旧的不能再旧的卷轴,赫然可以看出里面的人正是年轻时候的薛大儒,而那个女子一派雍容,温柔的笑意迎人。 “这便是皇后娘娘?” 楚攸点头,“正是的。倒是不想,她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难道她真的是算计了一切么?故意留下这个把柄,只是为了佐证四皇子不正统的血统?” 娇娇撑着画,半响,回身看楚攸:“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真的觉得,她就该是这个样子,雍容、温柔,可是却一肚子的算计。” 娇娇对皇后是厌恶的,她太心狠,可是查了这么多,娇娇又觉得,这个女人是可悲的,她算计了一生,甚至能够对自己下的了狠心,这样的一切,真的值么? 说到底,她竟是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她的可怜,又附加了许多的可恨,造成了他人的可怜。 “就算她会死,有她的教导,她的儿子也未见得会有危险,未必会登不上皇位,这样一步步的算计,真的就能让她安心么?” 楚攸查到这个时候竟然是与娇娇同样的心情,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如若没有所谓的家族遗传病,想来她会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这个宋家天下,说不准都是谁的。 “她算好了每一步,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如若不是一个小的意外,我们又怎么会猜测三皇子与四皇子的互换呢。其实她还是错了,这世上哪里有真正可以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呢?没有的,不管什么事情,也许早一天,也许晚一天,可是都将大白于天下的。没有例外。” 娇娇低低呢喃。 “楚大人。”李蔚敲门。 “有事儿?” 李蔚神情十分的兴奋:“我们找到那帮杀手的老巢了。” 楚攸眼睛一亮,立时边往外走边吩咐:“马上组织人手,我要全部抓活的。” “楚攸!”娇娇连忙喊他。 楚攸回头看她,娇娇微笑:“注意安全。” 楚攸回了一个笑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这次,真的是老天都不帮他们了。” 楚攸离开之后娇娇便是呆呆的坐在房间静静的等待,虽然楚攸确实很能干,但是那些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人,如若在现在看来,这些人必然都是所谓的“悍匪”。她如何能够安心。 娇娇又坐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季致霖的书房,此时的季致霖正在整理书籍,他既然应承了皇上的差事便会竭尽全力,如此看来,若是做生意什么的,他实在是不在状态,可是做学问,教书育人,这点他竟是做的到的。 “公主过来了?”季致霖看娇娇到了,连忙让座,娇娇坐在书桌的不远处,看着季致霖,有几分欲言又止。 季致霖看她这般,想了下,问道:“可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娇娇点头:“确实有,二叔,如果,如果你们当年的事儿真的牵扯到了你最不希望的人,你会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话,季致霖面上的难过一闪而过,他盯着娇娇看,半响,问道:“你找到确实的证据了?” 娇娇垂首,并没有多言,其实,她没有。不过,倒是也相差不远。 季致霖起身,半响,将桌上的茶杯一扫而下。门口的小厮听到声音就要进门却又被季致霖拦住。 他抱膝蹲在了地上,仿佛十分的难过。 娇娇坐在那里,也并不说话,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季致霖终于开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娇娇什么也没说。 倒是不想,这个时候的季致霖竟然跪了下来,娇娇诧异,连忙过去扶他,季致霖却摇头不肯起来:“公主,季致霖有一事儿相求。” 娇娇拉季致霖:“二叔快快起来,你这般让我可如何是好?” 季致霖却不断的摇头:“公主,您让我把话说完吧,不说完,我不起身。” 娇娇看他这般,点头。 “我不知道薛先生都做了哪些事儿,公主可否告知一二?” “四皇子大概是薛先生与皇后的私生子,而为了能够让四皇子登上皇位。薛先生做了许多的事儿,包括,毒杀四驸马、你们兄弟俩的意外,我的遇刺案,还有可能……薛青玉的死。”娇娇并没有将所有一切都说出来,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季致霖听了这一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呢喃:“这么多,这么多的恶事,一贯仁义治天下的先生……” 娇娇劝他:“二叔,你快起来吧。” 季致霖摇头,诚恳言道:“公主,我说这些也许你会觉得十分让人看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你是我的亲人,我只能找你,也只有你这一根救命稻草了。薛先生,薛先生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一切皆是罪有应得,可是,可是薛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不管是莲玉的母亲还是弟弟,他们都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都是薛先生争夺皇位下的牺牲品。我算过了,如若是您说的这一切,那么,抄家,已经是不能避免,我只求,只求你能够多帮帮薛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求公主帮帮他们吧。” 娇娇之前的时候竟然全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是啊,在这个时代,不是一个人犯错就完了,他会牵连家人,会牵连许多的人。 “公主,求您了!” “嘎吱……”两人正在说话,就听门被推开,而门口,是面无血色的二夫人。 娇娇脸色刷的变了。 “二婶……” 二夫人嗫嚅着嘴角看着娇娇,迷茫的问:“你说的都是什么?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么?都是真的么?” 她仿佛不能承受。 娇娇连忙来二夫人身边扶她,她仿佛立时就要倒地。 二夫人紧紧的抓着娇娇的胳膊,十分难过。 “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二夫人顾不得泪水,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的看着娇娇,却见她并不多言。 季致霖连忙起身过来一起扶二夫人,“莲玉,莲玉,你哭吧,你尽情的哭吧。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知道的,我也难过,我们没有人希望结果是这样,大家都难过,可是,莲玉,许多事儿,哪里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莲玉……” 二夫人不断的摇头,她哭得不能自抑。 “为什么我爹会是这样,你们有证据么?有证据么?难道这所有一切的坏事儿都是他做的么?我不信,我不信的。”二夫人已经有几分歇斯底里,娇娇拉住了二夫人,看着她的眼睛,十分慎重。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有没有证据,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我们自然是要往好的方面想,但是,二婶,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如果这事儿是真的,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处理?您家已经死了一个薛青玉了,难道你就不为其他人多想想嘛?我知道您伤心,可是,您想过再也不能生育的秀雅姐姐了吗?想过垂垂老矣您的母亲吗?想过您的幼弟么?您必须坚强,只有您坚强了,他们才有了依靠,你明白吗?” 娇娇不知道这样劝二夫人有没有用,但是看二夫人的表情,似乎是终于清醒了几分,想到刚才的话,想到季致霖的请求。二夫人脸色更是白的厉害,如若她的父亲有刚才公主提到的那些问题,那么他们家面临的,则是灭顶之灾。 “公主……” 娇娇看着这夫妇二人,认真言道:“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有没有,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处理这件事儿。你们相信我。” 如若是旁的事儿她可以去求皇上,可以小女孩儿一般的撒娇卖萌,可是这不是,这是混淆血统的大问题。她并没有多少把握皇上会放过薛家。 她只能说,自己会尽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只求,只求旁人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我愿意,我愿意代父亲受任何的过错,我……”二夫人还不待说完就被娇娇打断。 娇娇不赞同的看着二夫人:“二婶,你该知道,如今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你父亲如果真的和皇后有什么事儿,那么,他是必死的。便是你们全家代为受过,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许是你不明白,可是我只想说,那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才人,那是皇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房。您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二夫人豁然变了脸色,是啊,娇娇说的对,他们都该知道,皇上如若知道了这一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不会的。 二夫人再次摇摇欲坠,不过她到底是缓了过来:“我……该怎么办?” 娇娇看如此,劝导道:“我知道您的伤心,可是,您还有很多的牵挂,还有许多人更加需要你的坚强。二婶,我也会为薛家努力的。” 二夫人看娇娇,半响,抹掉了眼泪:“谢谢,谢谢你,小公主!” …… 这一夜注定是不能安眠的,直到凌晨之际娇娇还没有睡着,她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楚攸的消息。 夏日的清晨太阳升起的早,娇娇看着已经燃尽的蜡烛和已经亮起来的天色,伸了一个懒腰。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娇娇听到声音,连忙吩咐彩玉开门,果不其然,来者正是楚攸。 楚攸一身是血,娇娇看了,面色变了几分,随机立时冲上来仔细的检查:“你可是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我不是说让你小心吗?你是蠢货吗?” 她虽然在骂,但是这其中的关切是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的,楚攸抿着嘴角,微笑。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笑笑笑,你是猪,你是猪么?” 楚攸将娇娇揽进了怀里,两人拥在一起,他嗓音有几分沙哑:“没事,我没事,不过都是小伤,这是旁人的血。” 娇娇被他勒的喘不过来气,不过还是任由他这般的抱着。 “我们准备了药物,但是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仍是奋力抵抗了许久,虽然当时有些死伤,可是总归没有大的问题。有不少人都被擒获了。” 娇娇闷闷的问:“你们这边伤亡情况如何?” 楚攸的手扶在娇娇的背,微微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有些小的伤,不过并没有人亡故。你相信我的实力便是。” 娇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才想到询问:“楚攸,你们的人是怎么找到那帮人的老巢的?” 楚攸并没有松开娇娇,反而是将自己的头抵在了她的颈项。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儿,是一封密名信,一封检举薛大儒的密名信,那封密名信提到了好几个地点,经过李蔚他们逐一排查,竟然发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地点,一个是他们惯用的议事之处,另外一个则是藏匿了黑衣人的地点。李蔚他们已经将人带回刑部了,你要相信,只要他们敢做,只要他们落入了我的手里,我便会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可是如若他们既不怕死也没有什么亲人值得威胁呢?” 楚攸冷笑:“你忘了么?花千影之前已经找到了几个有问题的人。青城派的弟子,只要顺藤摸瓜,我不信,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娇娇想到这一茬儿,点头,微笑。 “也许,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吧?楚攸,皇后行为不端,皇上必然不会饶了他,必然不会的。” 楚攸微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你都想不到。” 两个人就这般的拥抱在一起,半响,娇娇打起了精神,锤了楚攸一下,“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安心了。好困的说,我要大睡一觉,说不定啊等我再次睡醒,便是会有更加多的好消息。” 楚攸勾了下嘴角:“那么,你便是在睡梦里等待我的好消息吧,你要相信,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娇娇点了点他的胸膛,微微嘟唇:“我相信你的实力,楚攸,你不要让我失望。” 楚攸忍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言道:“小丫头倒是个上位者的样子。” 娇娇“咯咯”笑的快活。 笑够了,娇娇有些迟疑,问楚攸:“你说,我该不该进宫与祖母说这些事儿?” 楚攸看她十分迷茫,言道:“该与不该,端看你自己的心。” 娇娇想了一下,随机俏皮言道:“现在说这些,倒是为时尚早呢,我先睡一会儿,也许睡过了,你那边也有了结果,我也想开了呢!” 听娇娇这般说,楚攸微笑摇头。 楚攸本来就只是过来报一个平安,那边还要立时审讯,这样的事儿,讲究的便是兵贵神速,不能给旁人一丁点的机会。 而且有意思的是,他们在过去抓人的时候,竟然抓到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人,崔振宇。御史崔振宇,如若不是他们先使用了药物,怕是崔振宇就要逃脱,他并没有什么好的武功,但是却是那里的头目。 他们时时刻刻的盯着崔振宇,最后竟然让他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楚攸知道,刑部必然有人是有问题的。 这些杀手找到背景尚且需要一时半日,可是崔振宇不需要。 想到这里,楚攸冷笑。 待到回到刑部,花千影正在等待,看楚攸到了,上前禀告:“大人,现在开始审问?” 楚攸问:“他们都醒了?” 花千影摇头:“咱们剂量下的大,他们暂时都没有醒过来。不过如若要是现在审问,自然也有的是时间让他们立时醒过来。” 楚攸想了一下,贴着花千影的耳朵说了什么。花千影面不改色,点头言称知晓。 稍后楚攸便宣布大家暂时休息,待到人犯醒了再做审问。 其实这就是楚攸的一个计策,既然刑部里有内奸,那么他便不能姑息,如今可不正是一个极好的时间段么? 利用这些昏迷的黑衣人找到那个内奸,多好的盘算。而这个内奸也并没有让楚攸失望,待到上午,看着已经被花千影擒获的李四,楚攸冷笑,也不多言其他,直接单独关了起来。除却这个企图杀人灭口的李四,还有出去通风报信的也一样被擒获。 楚攸冷笑看着花千影,言道:“今日,我们倒是收获颇丰。” 花千影默默点头。 楚攸在这个时候才是真的开始审问,而对许多人来说,这都是极为不寻常的一天。原本坊间便是有一句话,只要进了刑部,想出去便难,如今看着,可不正是如此,对这些人来说,一切都是这样,而楚攸看着崔振宇的招供,笑的更加的肆意张狂,是啊,对崔振宇来说,命是重要的,他的亲人也是重要的。 相比下来,薛大儒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是如此,以为自己能够如何如何,觉得自己是条汉子,可是待到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儿便会发觉,自己不过什么也不是。 …… 娇娇看着楚攸提供的证据,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原来,一切真的都是他做的。薛大儒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可是三皇子、四皇子互换却并没有。 楚攸再将证据交给娇娇的同时也将证据呈给了皇上。 娇娇呆呆的坐在自家的闺房,半响,起身来到了季老夫人的房间,此时她正在焚香。 陈嬷嬷看娇娇过来,连忙伺候茶水,娇娇勉强勾了一下嘴角,言道:“谢谢陈嬷嬷。” “娇娇过来了?可是楚攸那边,有了什么大的进展?”昨晚儿刑部雷霆行动,老夫人其实也是知道几分的,毕竟,娇娇是住在季家的。 “祖母。当时刺杀我的杀手已经找到了,他们同时还交代了许多的事儿。”娇娇的语气有几分艰涩。 老夫人顾不得拜佛,起身,看娇娇表情,半响,言道:“去将他们都找过来吧。” 陈嬷嬷听了,连忙出门。 不多时,就见季家老小已经悉数都来到了主屋。 大家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看老夫人和小公主表情都十分的难看,不禁也担忧起来,待众人坐定,老夫人看娇娇。 娇娇扫视一眼众人,开口:“昨夜楚攸根据线索找到了当时刺杀我的黑衣人老巢,抓获了很多人。而其中,包括御史崔振宇大人。” “可是……还有其他发现?”大夫人语气略微心急,这么多年,她知道,老夫人和小公主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寻真相,而今这般的兴师动众,许是有了大发现。 娇娇点头。 “据崔振宇交代,十年前的四驸马案、八年前季家马车失灵案、半年多以前丽嫔案、还有我的遇刺,这一切,都是薛大儒策划,他们执行的。” “什么!”晚晴震惊的站了起来,而其他人的反应也不下于她。 娇娇看他们的表情,继续说:“薛大儒是一定要扶植四皇子继位的。因此,他并不在乎伤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包括他的女婿、学生、女儿、外孙女儿。所有人的受伤、他都是可以预见的。” “不会的,不会的,外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秀雅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娇娇认真的看她,言道:“他是,他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人,他利用薛青玉的性格弱点,用她拉拢可以用的上的人才,后来薛青玉进了宫,他又用薛青玉来构陷皇子,拉拢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甚至包括了已经过继出去的九皇子,全部都是薛青玉的入幕之宾。而薛青玉因为怀孕,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所以才造成了薛大儒的杀机。对自己的女儿,他尚且能够如此,为什么就不能害其他的人?” 听了娇娇的话,大家更是震惊的不得了。 “这些、这些皇子……青玉……”二夫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薛青玉没有看起来那么傻,她比你了解你的父亲,所以她拿了一样东西来要挟你父亲,这也是你父亲起了杀机的原因。” “算起来,竟是只有四皇子与薛青玉无关。”徐达叹息。 “那你们又知道,为什么四皇子与薛青玉无关么?也不能说无关,其实,薛青玉与四皇子的关系才是最为密切的。大概你们想不到吧?杀死薛青玉的,正是进宫准备过年的四皇子。” 这一个个消息几乎将二夫人击倒,可是她还是看着娇娇,死死的盯着她:“父亲真的就是一个为了权势这般不择手段的人么?四皇子真的就比我们所有的人还重要么?” 她泪水不断的滴落,季致霖将她揽在怀中。 娇娇苦笑一下,一声叹息:“二婶婶。不是因为权势,你父亲不是为了权势,他是为了他的儿子,他为了他的儿子才这么做的,而四皇子,是皇后娘娘和你父亲的儿子。为了让他登上皇位,他们才做了这一切。所有的事情,我父亲皇太子的失踪,三皇子的落水,八皇子的母妃被赐死,九皇子的被过继,甚至是为了让四公主还未出生的弟弟没有加持,他们设计了四驸马的死。您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 娇娇并没有将关于三皇子四皇子调换的事儿说出来,暂且没有证据的事儿,她不会说,虽然她十分的怀疑。 “四皇子、四皇子是我们的兄弟?”不待二夫人说完,秀慧立时拉住了二夫人,十分的郑重:“不是,母亲,他不是,他是害了我们全家的魔鬼,他不是您的亲人,他也从来没有将您当成亲人。” 二夫人看向秀慧,就见她脸色苍白,但是却十分的坚定。 “我能看看,我能看看那个卷宗么?”她望向了放在老夫人身边的卷宗。而老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老夫人看她一眼,默默的将卷宗递了过去。 “我养父季致远当年怀疑了四皇子的身世,之后找到了薛大儒倾诉,谁想,这竟成了夺命的毒药。你以为,薛青玉从皇后寝殿找到的书籍是她发现了什么么?其实不然,那是因为,皇后收的极为小心。而皇后的小心也并非这书中有什么,而是用来提醒自己,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不斩草除根,便是会有人将她的秘密写在纸上。那个秘密的拥有者,是当年的老太医周冲。” 娇娇以为,季致远发现了两个孩子互换,可是原来不是,季致远怀疑的,是皇后的早产别有猫腻,他见多识广,竟是识得大陈国那一味药,却不想,却最终死在了大陈国的另一味儿药物下,死在了自己尊敬的师长手里。 而听完这一切,大夫人宋可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真相竟是如此,竟是如此的。而害了她丈夫的,竟然是薛大儒…… “致远,致远,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的冤屈,终于有人知道了……” 现场哭成了一团,娇娇也是不断的擦泪。 “啪!”二夫人手中的卷宗落到了地上,她呆呆的看着娇娇,重复着卷宗上的供词:“父亲知道秀慧与你一同出门,一样下了杀无赦的指示。他安排了人从江宁找来了吴子玉骗秀雅……” 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二夫人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娇娇处理完季家的一切准备进宫,这个时间,韦贵妃想来也是极为需要她的。 不过还不待她进宫,就看江城匆忙而来,前几日江城已经回到刑部报道了。此时过来,八成是为了楚攸的事儿。 “江大哥,可是有事儿?” 江城连忙拜见公主,之后言道:“公主,楚大人让我来这里找您,将此物给你。” 娇娇有些奇怪,接过了江城手中的信笺。 信正是楚攸所写,他已经进宫禀明了此事。皇上勃然大怒,命人立时将薛家一众人等下狱。而这个时候,楚攸也拿出了原本季致远偷偷留下的那本名录。 楚攸知道,如若薛家的人都被下狱,那么季家也必然会受影响,毕竟是姻亲,所以事先给娇娇打了预防针。 之后他又提到,那封保密信是女子的手笔,他们已经查到了,写信的人正是薛夫人,这点让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楚攸不敢耽搁,违抗皇命,已经带人去了薛家,不过却也将要说的话都告诉了娇娇。 娇娇震惊的站在那里,思考了半响,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告密的人会是薛夫人。 待到娇娇将一切都告诉了季老夫人。就见她表情十分的飘忽:“也许……她为的,也不过是自己剩下的孩子能够安全。” 娇娇一怔,随即有几分明白。 是啊,旁人便是再有心,也未必会留意这些。而薛夫人是真心待薛大儒的,如何不会发现他的秘密,如若真的知道了薛青玉的死因,想来薛夫人也会想到自己的大女儿薛莲玉,更是会想到才刚刚成年的儿子,她怕是真的担忧了吧。担忧薛大儒为了四皇子的皇位会更加多的牺牲他们。叹息一声,娇娇觉得累极了。 “祖母,你说,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季老夫人仍旧是表情木木的。 致远的案子真相大白了,凶手竟然是薛大儒,而薛大儒则是利用了致远的信任,老夫人不知道,这世道,这人心,怎么就坏成了这个样子? 转头看娇娇,娇娇有些担忧的拉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看娇娇幽深的眼睛,缓缓言道:“对有些人来说,不是。但是对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来说,是的。娇娇,你不明白吗?” 娇娇沉思一会儿,点头。 “我要进宫。” 季老夫人有些诧异,不过随即点头:“虽然真相大白,但是……你也要小心,毕竟,四皇子党羽未见得是少数。” 娇娇明白,她咬唇:“我会注意的。有些事儿,我必须和祖母谈一谈。” 身世之谜,不能不说! 第144章 第144章 娇娇准备好了一切准备进宫,结果却听到禀告,来人同样是刑部的人手,娇娇十分的诧异。 如今外面一团乱,对季家来说也是一样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娇娇连忙打起精神。 “属下参加公主。” 娇娇认得他,他是花千影身边的人。 “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薛夫人……薛夫人毒死了薛大人。她执意要见季老夫人,楚大人让属下过来与您请示。” 按照原本的道理,楚攸是绝对不会管这些的,但是现今的情况又是不同的,他凡事都是顾忌着娇娇,至于娇娇与季家的感情,与旁人又是不同,二夫人姓薛,这点是不能否认的。 娇娇拧眉站了起来,问道:“见季老夫人?” “正是的。楚大人说,这事儿请您定夺。” 娇娇微微扬头,“不见。”语气十分铿锵有力。 “秀宁……” 老夫人掀开了帘子进门,娇娇连忙过去扶她,老夫人拍了拍娇娇的手,叹息:“让我与她见一面吧。” 娇娇不赞同的皱眉,在她看来,如此一来其实对季老夫人并不好的。不过季老夫人却微微摇头:“你不用担心的。其实,我们早就该见一面了。也许,许多事儿早点说开,她也不至于难过了这么多年,这些,我不代表一点错也没有的。” 娇娇咬唇,无奈:“既然如此,我陪您过去。” 季老夫人点头。 虽然答应了带季老夫人过去,但是娇娇还是再三的叮嘱了一番,待到两人来到,除了楚攸,便只有李蔚在,其他人已经撤开,这也是娇娇的主意,她不希望旁人更多的对季老夫人揣度。 薛夫人抱着薛大人的尸体坐在地上,眼睛呆呆的。这个时候薛家的其他人已经都被带走了,看见季老夫人,薛夫人终于抬眼,她直直的看着季老夫人。 “英莲青。” 娇娇扶着季老夫人站在那里,就这般看着薛夫人,薛夫人看起来其实比季老夫人年轻,也好看许多,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头发凌乱,目光呆滞。 就在娇娇打量薛夫人的时候,她也看向了娇娇,飘忽的笑了一下,薛夫人低下了头:“我猜,她不是你的任何一个孙女儿,而是嘉祥公主吧。” 季老夫人看她,点头。 “你看,你就是这般的好运,每每都能得到别人的真心,他的真心,公主的真心,还有许多许多人的帮助。你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羡慕你吗?”薛夫人抬头,表情落寞。 季老夫人就要上前,薛夫人却喝止住了她:“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的……” 季老夫人看她这般,也十分难受。 “你……” “你听我说。”薛夫人继续言道:“我恨了你一辈子,怨了你一辈子,我以为,你这么幸运,你得到了我丈夫全心的爱,甚至得到了我女儿的尊敬,你是幸运的。我一直这么以为,一直这么以为着。可是,事实却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你知道吗?英莲青,走到如今,十几年来,我却发现,自己恨错了人,恨错了人……” 薛夫人十分的痛苦,她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却独独想见她,想见这个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对手。一个从未将她当做对手的人,一个被她恨错的人。 季老夫人挣脱了娇娇,来到了薛夫人的身边,与她一样,席地而坐。娇娇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并没有靠近上前。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辛苦。所以我不与他来往,不与他接触,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够放下……”说到这里,季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在言语,似乎这个时候总是给人感觉多说无益的。大抵上,人生就是如此吧。 薛夫人默默的落下了泪:“我是多么想重新回到年轻的时候,如若回到那时,我真的不想再遇到他了,我不想嫁给他。我希望自己能够走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如若没有遇到他,我想我会与表哥结为连理,琴瑟和鸣。许多的如果,许多许多的如果,可是这一切终究是不可能了。我嫁给了他,在知道他的真面目那一刻,我一直在想,自己是真的爱过他么?真的了解过他么?似乎根本就没有。完全没有!我对他有的,只有恨。他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死了青玉,青玉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 季老夫人握着薛夫人的手。也滑下了泪。 “你还有将来……” 薛夫人苦笑一声,摇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咳咳!”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 大家都变了脸色。 “我早就服用了毒药,再毒死他的那一刻,我也没有想着活下去。这一世,我们成了一对怨偶,如今我们共同死去,只希望,下一世,不要让我再碰见他了,不要再碰见了……” “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呢?” “我死了没有关系,我早就厌倦了这样的人生。英莲青,这一世,我千万次的诅咒你,如今,我知道我错了,再最后的时候,我求你,求你能够帮帮莲玉、帮帮世杰,帮帮薛家的人。所有的错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告了密,只求,只求能够挽回一些。咳咳!他们都还年轻……” “我会,我会。”季老夫人不停的落泪。 薛夫人欣慰的笑了出来。 “谢谢。谢谢你。英莲青,这一世欠你的,下一世我再报答你。” 季老夫人看她,认真言道:“你不欠我的,你从来都不欠我。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又何至于这一世活的如此痛苦?有时候有些事儿,与我们想的都不同。算起来,我也就未必不欠你的。如今,如今,我们也算是真正看开了吧?” 薛夫人摇头:“不、我们薛家欠你的,欠季家的。如果没有季家,他不会名扬天下。可是结果呢,他还是害死了自己的学生,他害死了季致远,甚至差点让自己的女婿也死去。学生、女儿、女婿、外孙女,每一个都没有一个四皇子重要,原来,他曾经的那段白月光不是你,原来不是你……我恨了你一辈子,原来,那人却是皇后,是死去的皇后,可笑,太可笑了……” 薛夫人似乎已经支撑不住,再次咳嗽起来,不断的吐血。 “其实我的人生,可不就是一场笑话吗?一场始于他的笑话……”薛夫人面上带着笑容,不断的呢喃,慢慢的倒下…… 薛大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薛夫人也不在了,娇娇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她终究在最后时候做了对她子女最好的决定,可是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娇娇不知道,人生是不是真的这么多的遗憾。 她将痛哭的季老夫人扶了起来。 季老夫人握着娇娇的手,不断言语:“其实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关系很好的。如若没有薛大儒的仰慕,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娇娇心情很复杂,薛夫人以为自己怪错了季老夫人,她知道了薛大儒与皇后的旧事,可是娇娇清楚,即便是薛大儒与皇后有过什么,他喜爱季老夫人这事儿也不是假的。自然,现在说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薛大儒终究是死了,薛夫人也是一样。 娇娇将季老夫人扶回了季家。季致霖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见两人回来,怔了一下,随即连忙过去扶人。 娇娇看他,叮嘱:“近来事情太多,祖母受了很大的打击,你且多照料些。我想,我还需要进宫。” 季致霖点头,他看着娇娇的表情,叹息一声言道:“薛家的事儿,麻烦你了。” 娇娇摇了摇头:“谈不上麻不麻烦,该我做的,我不会袖手旁观。而那些四皇子的党羽,有问题的,我一样不会善罢甘休。” 季致霖点头。 看季致霖难过的表情,娇娇想了一下,开口。 “也许我们会因为伤痛的不能自已,可是这就如同一颗坏掉的牙,拔得时候固然疼,但是往后的日子才是舒畅的,留着它固然是不会有一时的阵痛,但是却会长久的让你痛苦,倒是不如一劳永逸。” 季老夫人和季致霖都看她,娇娇抬头。 “所有人做错了事儿都必须受到惩罚。没有人可以例外。” 娇娇知道自己是个执拗的姑娘,可是,对皇后、对薛大儒,她没有一丝的同情心,他们害了那么多的人,必须有惩罚。 而三皇子……娇娇沉默半响,言道,她必须见一下韦贵妃了…… 先前她觉得,自己可以不说,但是,混淆血统的事儿,她不能就装作不知道,不管如何,皇上和韦贵妃都是她的“亲人”。 …… 马车缓缓的行驶,娇娇坐在马车里迷茫的看车外面,许是因为今日刑部与九城巡防司联合抄家的行为,路上的人并不太多。是啊,每次有大事儿,大家可不都是一样躲的远远的么!生怕牵连上什么。娇娇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觉得,她心里的疑惑一丁点都没有减少,一丁点都没有,多可笑。 所有的事情都是皇后做的这一点她信,薛大儒做尽了坏事儿她也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整件事情里,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很违和。仿佛,她透过重重迷雾有什么找不到方向。 “公主,到了。” 听到了彩玉的声音,娇娇整理了下衣服。 宫中并不允许使用轿子,娇娇并没有特例。青莲和彩玉陪在娇娇身边,三人往韦贵妃的昭和宫而去。 长长的宫墙,青砖红瓦,往日里娇娇从来不曾看这些,今日却觉得心境有几分不同。 “你们说,每日在宫中这般行走,是怎样一种心境?” 彩玉摇了摇头,她不是宫女,并不理解这样的心情,虽然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但是却又与旁人不同。青莲微微笑言:“其实,哪里有什么心境呢?只不过想着,凡事不要给主子的事情搞砸,这样便是很好。” 娇娇想了一下,可不正是如此么?许是宫中有再好的景致也是没用的,做妃嫔的想着得到皇上的心意,算计其他人又防着被其他人算计。而做宫女的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又哪里会想这些呢? “青莲,你进宫多少年了?” 青莲想了下,回到:“二十年了呢。我四岁就进宫了,那个时候我年纪小,特别不懂事儿,不过还好,我遇到了韦贵妃,一切都过去了。” 娇娇顿住脚步,看青莲,想了一下,笑言:“说起来,不管是你还是青音、亦或者是祖母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似乎年纪都并不是很大,也不过二十来岁吧。几个老嬷嬷倒是鲜少在祖母身边。” 青莲点头:“贵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并不多的,只有江嬷嬷、于嬷嬷几个,她们都年事高了,贵妃娘娘体恤她们,安排的伙计也少了许多。” 娇娇明白,不过心里却有一丝什么违和的地方划过,似乎……似乎这段时间她总是会觉得许多事儿都违和,可是如若真的让她说,又并不能说出个一二。 “祖母吃了太多的苦了,人人都道这宫中好,可是宫中女人的辛酸又有谁人能够知晓呢?” 娇娇叹息。这叹息不光是为了韦贵妃,也为了其他人,没有人是赢家。 青莲心有戚戚焉:“可不正是么?贵妃娘娘受的苦太多了,那尽二十年的佛堂生活真是让她看尽了辛酸。” “是啊,祖母……”娇娇霍然停下了自己的话,她看向了青莲,青莲被她看的奇怪,不禁问道怎么了,娇娇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继续前行,不再言语。 她刚才突然明白先前的违和感是从哪里而来,是韦贵妃。 韦贵妃二十年前还在佛堂,可是青莲却也跟着她那么久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虽然韦贵妃看似什么都不管的与世隔绝,可是心里未见得这么想,如若不然,她不会培养青岚青莲青音她们,按照她们的功夫,如若不是自小打下基础,是绝对不会这般厉害的。 娇娇想着韦贵妃的话,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韦贵妃对她的好是可以看见得见的,她自然相信韦贵妃不会害她,毕竟,他们是真正的亲人,可是,韦贵妃真的如看起来那般的无害么?也是未必的吧。 韦贵妃不是看起来那般的不在乎权利,也不是如看起来那般全然没有还手的能力,便是从她培养人手开始,娇娇竟是觉得,自己有几分看不清楚自己祖母了。 待到来了昭和宫,韦贵妃正在沏茶。 她早已得到通传,知晓娇娇要过来,见她俏灵灵的进门,微笑摆手:“祖母琢磨着,你也该来了,怎么样,外面处置的如何了?” 娇娇含笑坐在了韦贵妃的身边:“祖母放心吧,一切都好,楚攸会处理的很好。不过,薛大儒被薛夫人毒死了。” 韦贵妃点头。先前皇上已经收到了楚攸的消息,谁也没有想到,薛夫人竟然出卖了薛大人,也毒死了他。 韦贵妃叹息一声,言道:“我一点都不奇怪,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哦?”娇娇看韦贵妃。 “为母则强,她的二女儿已经死了,她还要顾及薛家,顾及自己的大女儿和儿子,也许,薛莲玉会因为季家而无事,可是薛大儒害死了季致远,也重伤了季致霖,薛莲玉在季家又如何自处?还有他们的儿子薛世杰。他总归是逃不掉的,而今倒是最好的了,她出卖了薛大儒,毒死了他,一切都不同了。皇上最起码也有了放过薛家的理由,而且,季家也不会再埋怨薛莲玉,毕竟,她的母亲亲自杀了她的父亲,这对她来说也是极为重大的打击。算起来,这步棋,大抵是最对的。”韦贵妃将茶碾碎,开始冲泡,娇娇拧着眉,陷入沉思。 再看韦贵妃,倒是十分的轻松。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所以许多事儿娇娇当时都没有细想,可是如今想起来,她又发现了第二个疑点,就如同韦贵妃所言,薛夫人是为母则强,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薛青玉的事儿的。薛大儒必然会严密的将此事防守起来,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一个内宅妇人。 看娇娇愁眉不展的样子,韦贵妃笑了起来:“如今瓦解了四皇子一系,拆穿了皇后的真面目,我们都该高兴才是,你又为何如此的愁眉不展?” 娇娇沉吟半响,开口:“祖母,我有一个怀疑。” 韦贵妃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看娇娇,“什么怀疑?” 娇娇盯着韦贵妃,言道:“我怀疑,当年皇后将三皇子和四皇子互换了。她有家族遗传病,所以她豁出去了一切,只为将来能为她的儿子都筹谋一些,她拼上了所有,甚至不惜留下一些证据,只为将来能够扳倒四皇子。” 韦贵妃看娇娇,并不说话。 “她自己对付不了旁人了,就利用薛大儒和四皇子做那把刀子,她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了所有的障碍。我找过周家,周冲周太医很明确的留下了话,皇后是故意要在那一天生产的,不仅如此,皇后的孩子还是先出生的,先出生却不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待到三皇子出生一个时辰之后四皇子就出生?” 韦贵妃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看着娇娇,问道:“你与你祖父说了?” 娇娇摇头:“我先来告诉祖母的。” 韦贵妃复尔垂下了头,她看着娇娇,想了半响,言道:“如今剩下的皇子中,八皇子心如止水、五皇子为人不行、七皇子只恋木工活儿,看起来,总归是三皇子最合适的。你并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不是吗?我们总归是要考量的更多。在这件事儿上,我们没有权利太过顾念私人感情。” 娇娇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韦贵妃,她说每一句话娇娇都在揣摩着,突然的,娇娇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单纯。 “怎么了?”韦贵妃停下了话茬儿,看着娇娇,被她笑的十分不解。 娇娇笑的直不起腰,好久,看着韦贵妃渐渐拧起的眉毛。娇娇终于止住了笑意。 她擦了一下笑出来的泪水,认真问道:“祖母,你能告诉我么?您瞒了我什么?” 韦贵妃面色讳莫如深。 “就算您与三皇子有感情,可是这不该是您应有的态度,您知道了什么,隐瞒了什么?我犹自记得您对皇后的恨意,如若没有皇后,您不会母子分离这么多年。” 韦贵妃看着娇娇认真的小样儿,突然也就笑了起来,她将烧开的水沏入茶壶,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又知道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件事儿必然没有完,一定有许多我没有弄清楚的地方,我不清楚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可是我坚信,一切都不对。自然,我不是说皇后的为人和薛大儒的为人,对他们,我是可以确信的,可是许多事儿还是有许多的隐秘在其中。 祖母,我相信,您是那个能解惑的人。祖父或许在为人君上是值得称道的,但是如若论起后宫权术,我相信,他不是您与皇后的对手。许久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您必然是被皇后欺凌的,可是刚才进宫的时候我恍然有几分明白,便是看现在也能明白,您不是一个会任人欺负的小可怜。说到底,您与皇上才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皇后,你们该是琴瑟和鸣的夫妻。” 娇娇越说越觉得心慌,也许,她的祖母真的并不简单。可是她能做什么,娇娇是不了解的,她怕,怕她的祖母是一个让她害怕的人。 韦贵妃看娇娇,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成亲?我才该是皇后?” 娇娇点头,她的心里却是是这么想的,这点就算是别人也没有什么怀疑。表哥表妹,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韦贵妃飘忽的笑了起来,言道:“你还记得我曾经的话么?” 娇娇皱眉,不晓得韦贵妃说的是哪一句。 韦贵妃也想到了这一点,认真言道:“我问过你,有没有想过要做女皇,想不想统治天下?你拒绝了我。然后我告诉过你,我会让你生活的安稳。” 娇娇想到了两人当时的对话,不明白这话怎么又扯到了这里。她并不理解韦贵妃的思维。 “我并不适合做一个国家的主宰,我不会用自己的权利欲来左右一个国家的发展,我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是,这又与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呢?您与三皇子做了交易?如若他真的是皇后的孩子,就算您对他再好,也是没有用的,他再温顺也会记得您与他母亲的争斗,今朝他用的到你可能不会害你,可是将来呢?未见得是如此吧。 我原本其实也有一丝的纠结,纠结该不该将这件事儿说出来,毕竟,做皇帝,他是适合的,可是,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更在乎我亲人的安全,如若他真的是薛大儒和皇后的儿子,如若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我承担不起这份风险。” 娇娇说的直白,这也是她断然决定进宫的原因之一,她不相信人真的能够做到放下一切。而随着三皇子权利的一步步加深,她们面临的风险就会变得更加的不可控。 韦贵妃看着娇娇,表情十分感动,“你之所以下定决心说出这些,是怕我们每一个涉及到这件事儿的人受到伤害?” 娇娇拉住韦贵妃的手,十分的认真,也颇为语重心长:“我知道祖母不简单,您当年必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青莲青音他们的存在。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不代表,您就能左右一切,单是三皇子的这个身份,就是我们没有办法避免的大麻烦。其实您不觉得,如若三皇子真的要收拾我们,也未必就很难?他也是一个能够对自己狠心的人,我见过他与花千影的接触,花千影暂且不说,可是我看三皇子是十分喜爱她的,喜欢她却又因为皇上的话绝口不提,您觉得,这符合常理么?按理说,他自幼便是装疯卖傻,该是最明白感情的可贵,可是他连争取都不争取就放弃了花千影,这不是正说明他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么?” 韦贵妃看着娇娇十分担忧的样子,勾起了嘴角。 “三皇子一定要登上皇位。” “呃?”娇娇不解。 “娇娇不愿意做这个女皇,三皇子就一定不能继续疯下去,他必须继承皇位,只有他继承了皇位,才能保证在我百年之后,娇娇能够一世安稳。我希望,娇娇永远做皇家那个最快乐的嘉祥公主。嘉和吉祥、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韦贵妃含笑言道。 娇娇更是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她是聪明不假,但是她不是神仙啊,韦贵妃的话让她越发的看不清楚。 韦贵妃看她迷茫的小脸儿,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言道:“三皇子,他是你的亲叔叔!” “什么!”娇娇错愕的站了起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三皇子是她的亲叔叔?这怎么可能? “可是不对啊,明明是皇后有身孕也有机会换孩子的,您不是染病……”娇娇停下了话,看韦贵妃,问道:“您根本不是传染病,而是怀孕了?” 韦贵妃笑着点头。 娇娇震惊不已,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怎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越发的不明白了?” 娇娇越发的不明白,韦贵妃也没有隐瞒,缓缓道来:“其实珍贵人根本就没有怀孕,怀孕的那个人,是我。” 看娇娇瞪得像铜铃一样大的眼睛,韦贵妃继续言道:“你并不明白宫中的规矩。按照宫中默认的规矩,我的儿子还那么小,如果再生一个孩子,必然是要抱给太后养的,便是我是她的外甥女儿,也不能例外。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她外面看着温柔贤淑,可是心比谁都狠。 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丝的闪失,那时我便是串通了太医周冲。大概你不知道吧,我父亲对周冲一家是有救命之恩的,但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他表面是皇后一党,可实际却并不然,由他亲自断言我得了传染病,又有他亲自来断定珍贵人怀有身孕,这是最安全的。 当时我想的并不特别多,我只想着,由珍贵人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我再在皇上身边吹些枕边风,这样孩子就一定会在珍贵人那里长大,珍贵人原本就是我大哥家中的侍女,当年皇上微服私访临幸了她才带进了宫,她与我是自小就有的情谊,人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党。甚至有人断言,是我大哥为了固我的宠才选中了这个珍贵人。如若是她的孩子,总是在我宫里,也并不违和。” 娇娇听到这里,目瞪口呆:“然后呢?” 她怎么都想不到,周冲是有问题,可是这问题,却是针对贵妃的。 “皇上是千金之躯,既然我有病,他自然不会来见我。不管多么深的情谊都不会,便是他想,太后都不会答应。而珍贵人也闭门不出,皇上原本就不宠珍贵人,皇后有了身孕,关注度自然都在她那里。我们正是因此才能够瞒天过海,而且出乎我的意料,皇后并没有对珍贵人动手,至于其他妃嫔,她们的级别便是动点什么,珍贵人也并非吃素的。 而且若有似无的,皇后也在保护珍贵人,听到珍贵人的禀告,又听周冲谈到了皇后的要求,我终于明白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那时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皇后好好的嫡出皇子为什么要换掉,也许是老天都在帮我,我顺利的打听到,原来,皇后竟然是有家族遗传病的,本来这点是不会轻易漏出,也亏得我娘家有人在暗卫之中,这也间接的帮了我。 在我生产那日,其实是我先生了儿子。当时我等的是她。而皇后并不知情,她不知道,她身边的用来交换的老嬷嬷已经被我收买。当时老嬷嬷根本就没有给孩子抱给她看,只是匆匆包上就假装出来交换,其实,这个孩子是如何抱出来,如何抱回去罢了。根本就没有交换,而这么多年皇后娘娘不在意的,其实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她汲汲算计,害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儿子罢了。” 说到这里,韦贵妃十分的快意。 能够看着自己的仇人被自己算计到,这是她心里万分高兴的事儿。 “我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就是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她的儿子,让她心心念念的为他考量。可是,我终究是没有算计过她,你父亲还是不见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伤心,我几乎崩溃,如果没有三皇子,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孩子,我想,我大概早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这事儿一定是皇后做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可是任我如何努力也找不到凶手。后来我终于凉了心,遁入了佛堂。没错,你说的对,我根本没想一辈子待在那里,我不过是在休养生息,我明白,自己是斗不过皇后的。所以我必须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盘算。 而皇后,咱们的皇后也在间接的帮我,我越是表现的与世无争,她越是要帮我,我知道,她是打算将我培养成她的接班人,用来守护她的所谓儿子。初次听到珍贵人说三皇子落水,我心里十分担心,我故意教珍贵人那般,也让皇后明白,三皇子都是我们教的装傻。在皇后的间接帮助下,三皇子平安康顺的长大,我也利用她给我提供的种种渠道,顺势复出。” 娇娇震惊的看着韦贵妃,简直是想不明白,这后宫之中竟然是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皇后以为三皇子是自己的儿子,表面打压,实则处处维护,而为了让三皇子贴近韦贵妃,为了三皇子能够得到韦贵妃的庇护,更是间接的帮助韦贵妃扩张势力。然而实际呢,她却没有想到,原本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三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可是结果却不是,皇后真正的儿子被她培养成了一杆枪,用来为他人作嫁衣。 为此,她甚至不惜牺牲了那么多人,可结果却是如此。 娇娇看着韦贵妃,微微张嘴,竟是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什么也说不出。 “难道……皇上一点都没有发觉么?”半响,娇娇艰难的开口。 韦贵妃冷笑:“那个时候,他哪里还管得了我们呢,他又有了新的美人,他在乎的是权利,而不是我们,其实不管是皇后还是我都明白,皇上对我们,又有几分真心呢?如若真的对我有真心,他不会当时为了更好的加持自己王爷的身份娶了皇后。如果对皇后有真心,也不至于处处宠溺于我。还有那时极端受宠的林贵妃,如若他真爱她,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巫蛊害死她,不仅杀了她,还杀了她哥哥的全家? 娇娇,你凡事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表面罢了。如今他老了,不会对美人儿有兴趣了,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我,才会提什么白头到老。你知道吗?每每他提此事,我心里都觉得十分可笑。不过我却永远都只能感动。” 娇娇看韦贵妃那般充满恨意的眼神,幽幽言道:“如若没有爱,哪里有恨呢?祖父当年的薄情,其实已然伤了您。” 韦贵妃微微扬起了下巴,她目光锐利:“当年他决定另娶他人那一刻,我便是已经决定与他恩断义绝过新的生活了,可是他却偏又不依不饶,执意娶了我做侧妃。其实皇后恶毒、旁的妃嫔算计,你当我不恨么?我恨,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最恨的,却只他一个人,是他造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悲剧。皇后的悲剧,我的悲剧。你又以为皇后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么,也不是,他当年非要迎娶皇后,不过是因为一句得此女得天下的戏言罢了。我们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真正牺牲品。” 听了韦贵妃的话,娇娇这才明白,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可是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的。 韦贵妃是恨皇后,可是这份恨总是让娇娇觉得哪里不太对,现今她终于明白,原来,韦贵妃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恨她,她更恨的,是对她背信弃义的皇上。 “其实您也明白,我父亲,未必能登得上皇位吧?当年之所以换了皇后的孩子,还有一点便是希望她能够为三皇子筹谋,对么?不管是我父亲还是三皇子,不管是谁登上皇位,您都赢了。”娇娇觉得嗓子十分的干涩。 韦贵妃听了,将她拉进怀里。 “是,祖母当时是有那么想过,可是,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呢?在三皇子成年之后我便告诉了他真相,可是按照当时的时间,我们都认为,不是恢复正常的好时候,而后他更是很喜欢这种洒脱的生活,我们曾经讨论过,待到将来将你父亲找回来,他就要出去浪迹天涯,他向往那样快活的生活,可是,你父亲终究是死了。 你那么聪慧,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女孩儿不能继位,但是我更加在乎你的感情,你不愿意,既然你不愿意,那么,他就必须挺身而出。你以为皇上那么一劝,他就会放弃花千影么?不是,根本不是,是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在万不是莽撞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死了,他不能不保护娇娇。” 娇娇靠在韦贵妃的怀中,听着她咚咚的心跳声,觉得人生真的很奇怪,原来,一切真的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三皇叔的幸福呢?” “你又怎么知道,在做皇帝的过程中,他不能收获自己的幸福?被指婚给楚攸的时候,你觉得幸福么?你怕是也觉得五雷轰顶吧?可是现在如果谁要是不让你嫁给楚攸,你怕是会将那人五雷轰顶。”韦贵妃难得的开了个小玩笑,气氛倒是并不伤感起来。 “祖母,皇后做的那些事儿,您都知道吧?”娇娇知道自己的这个话不和适宜,可是她真的忍不住。说完她又有几分后悔了,咬了咬唇。 韦贵妃却认真的摇头:“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我那些年在佛堂里,根本就不想那许多,我只知道,我要为我的儿子祈福,为两个儿子祈福。” 娇娇落下一滴泪。 “其实,薛青玉的死,我是知道的。我早就盯死了薛青玉,她做的每一件事儿我都知道。所以她遇害的事儿我也第一时间知道,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当时并不是说出来最好的时机。在你遇刺的时候,我差点崩溃,可是我依旧是坚持住了。因为我知道,没有证据的说出来,皇上根本不会动手,如果没有能力将凶手一击即毙,那么我宁愿隐忍住。再后来,你不明白,薛夫人怎么会知道薛青玉的死是薛大儒做的?”韦贵妃“咯咯”笑了起来,她面色阴郁。 “她不知道,本宫便让她知道,我要让皇上一辈子都难受。他顶着薛大儒这顶绿油油的帽子,看着自己原本委以重任的嫡出儿子是旁人的孩子,你说,有什么比这还有趣的呢?” 虽然韦贵妃说着让人心冷的话,但是娇娇知道,韦贵妃心里其实是难过的,她如何能够不难过呢?这么多年了,她经历的一切,她与皇上、皇后的爱恨情仇,一切似乎都是一个极大的笑话。 “祖母,你别难过,你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皇后死了,四皇子一党倒了,三皇叔也成了最有利的皇位继承人,这样,您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您怨皇爷爷,可是恨的另外一面又何尝不是爱呢?您是爱他的,我知道,您是爱的,您只是被他伤了心。所以您拼命告诉自己,自己不爱这个人。祖母,也许您是觉得祖父老了才是这样,可是在我看来,他对您真的是情真意切的。也许他年轻的时候放弃过感情,做过错事,甚至不择手段过,可是他未必不会后悔的。人的年纪大了,便是会时常的想起年轻时候的往事。也许,他不是不知道您所有的作为,我一个局外人都能看清楚,他又如何看不清呢?” 娇娇拍着韦贵妃的后背,继续言道:“也许,皇上早就看清了这一切,便是没有看清,也大抵明白了许多,他不说,是因为,他已经看淡了那一切,他是真的爱您。” 说完,娇娇看向了门口。 …… 皇上站在那里,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但是娇娇知道,能够站在那里的人必然是皇上,如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发现了吧。 “爱么?我不知道,在几十年前,我心心念念的便是他的爱,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确定了。这一世为了爱他,我付出了太多。皇后死的时候我是在场的,那个时候皇上不在,皇后说,这一世,她歹毒过,真爱过,可是如若人真的有下一世,她只希望,下一世,不要让她再遇见皇上了。我与她十分不对付,可是那一刻,我竟是十分赞同她的话,如若真的有下一世,只求,也不要再让我遇见他了,不要让我遇见这个冤家。” “可是你们将这一切都推到祖父的身上却也十分的可笑啊。祖父并没有做一丝愧对皇后的事儿,可是皇后呢,她做错了多少,她害了多少人?那些人,除却她的亲人,便是她丈夫的亲人,你不能把你做错的事儿推到旁人的身上,没有谁逼着你做那些坏事儿啊。 祖母,您怨祖父薄情尚且有情可原,可是皇后又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呢?自古帝王多多情,这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的么?没有道理好的生活让后宫的女人过着,家人的封荫让大家享受着,然后却又要说,唔,我要真爱。天底下没有这样全然的好事儿的。” 这一点,娇娇并不是因为皇上站在门口才说,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她就十分的不明白,你既然享受了待遇,又说这些,不是很矫情了吗? 韦贵妃不是情愿入宫且被负了情,她尚且可以如此说,可是那些人呢?又有什么权利说这样的话呢?不是很可笑么? 特别是皇后,便是说再多的理由,也完全掩盖不了她做这些坏事儿的本质。她甚至完全牺牲了她的整个家族。不仅如此,算计这些孩子,算计妃嫔,算计每一个人,她这般的歹毒,便是嫁入一般的商贾大户,也就未见得会幸福。 这样的女子,不管走到什么样的环境,她都不会幸福,她的心,太大了。 娇娇知道自己这样想十分的护短,韦贵妃也未必如看起来那般的无辜,可是现如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娇娇只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亲人,维护自己的亲人,皇上站在那里,她必须以最大的能力让皇上知道,韦贵妃是爱之深责之切。 使劲掐了韦贵妃一下,韦贵妃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娇娇的意思,她浑身颤抖起来,娇娇好像说什么,却见韦贵妃缓和了过来,之后淡淡的开口:“表哥,进来吧。” 娇娇咬唇,不明白韦贵妃的打法。 果不其然,皇上掀开了帘子进门,看娇娇与韦贵妃依偎在一起,都是眼睛红红的,他面无表情,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知道朕在?” 韦贵妃冷笑:“你刚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 皇上不知道,可是娇娇却明白,韦贵妃其实是不知道的。如若知道,她不会惊了一下,而如今这般,怕是一种别样的应对吧。 “你知道了却还要说,小乔,你就这般的怨我?”皇上痛苦的闭上了眼。 娇娇注意到,他甚至没有用“朕”,可见,真的是很受伤。 那一瞬间,娇娇就觉得很难受,这两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啊。 “我怨你,我怨你当年背信弃义,我怨你非要娶我,我怨你没有找回我们的儿子,我怨你的太多了……”说到这里,韦贵妃捂住了脸,似乎哭了起来。 皇上站了起来,将她拥在了怀里。 娇娇看两人这般,轻轻言道:“你们都这般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人生在世,不过是短短数十年,谁又有多少个年头可以用来恨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里,彼此互相依偎,重新找回那旧日的时光,这样才是正经啊。我想,你们大抵真的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如若真的失去了那个爱的人,才是真正的遗憾。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够见一见宋可盈。我曾经的养母,你根本就算不到,什么时候就会失去最珍爱的人,在有限的生命里,相亲相爱,便是真的有一朝劳燕分飞,才不会追悔莫及、怨恨自己。” 皇帝和韦贵妃都没有动作,娇娇站了起来。 “我从来不会与楚攸真的吵架,因为我知道,其实人的生命很有限,我们要生活在快乐里,人生这么短暂,我们为什么要用来恨,用来过不快乐的日子呢?” 言罢,娇娇静静的出门,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娇娇看着天空上的白云,再回身看一眼在屋内的韦贵妃和皇上,娇娇知道,他们之间,必将雨过天晴…… 也许,解开心结的两人会更加的豁达、开心。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快乐呢? 三皇子不是皇后的儿子,而是韦贵妃的儿子,这点娇娇怎么都没有想到,可是她发觉,即便是韦贵妃与她想的不一样,她依旧是很高兴,高兴三皇子是她的三皇叔,嫡亲的三皇叔,如若他真的是皇后的儿子,娇娇想,也许,她也会十分的为难的。而且,事情会难办,如此一来,倒是甚好。 “娇娇。”三皇子站在昭和宫的门口,看娇娇往外走,喊住了她。 娇娇抬头便是看见三皇子,三皇子神色安详,问道:“你都知道了?” 娇娇点头。 三皇子勾起一抹笑容,“你会幸福吧?” 娇娇失笑:“我为什么不会幸福?我会幸福,会很幸福,三皇叔也会幸福,不管能不能继承皇位,不管以后如何,我们都能幸福,因为我们本身就不是要求太多的人。要求的少才会不断有惊喜,才会真的幸福。” 三皇子歪头想了想,言道:“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娇娇再次看天空,之后再看三皇子,正色道:“在这么晴朗的天空下,没有一丝的阴霾,我们又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三皇子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以后,我会更加认真,会更加努力,虽然我年纪也不小了,但是我会努力学会一切,会为父皇分忧。这么晴朗的天空,我们每一个人都一定会幸福。” 两人坐在宫墙边的台阶上,娇娇晃着腿,问道:“三皇叔,你说,四皇叔他们会怎么样?” 三皇子坐在娇娇的身边,学着娇娇的动作:“他?原本他就被拘禁在宫中,现在已经关进了天牢。想来稍后就会处斩吧。京中的许多势力会进行一次大清洗。说句实在的,大概从那以后,皇上会更加的中央集权,而我应该也会逐渐的越发受到倚重。” 这话都是实话,其实他们都明白,在这个时候,下一任皇位的人选已经板上钉钉了,必然是三皇子无疑,很难会产生什么波折,而皇上和韦贵妃将一切说开,那么对三皇子更是一个最大的加持。其实娇娇看得出,不管是皇上还是韦贵妃,都是对彼此有感情的,他们走到今日不过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可是如今他们的年纪都大了,一切也都不同了。 他们会说开,他们会幸福。 “三皇叔,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不要像皇爷爷那般,与自己爱的人产生那么大的隔阂,也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受那么多的苦难,好不好?”娇娇仰着小脸儿。 三皇子看她,半响,慎重的点头。 “我一定会做到。” 娇娇微微笑了起来,小小的梨窝儿若隐若现。三皇子忍不住戳了一下,言道:“我希望,自己将来的女儿像娇娇一样可爱,可是我不希望她像你这么能干聪明,这样太累了。” 娇娇“咯咯”的笑了起来。 支着下巴,娇娇认真言道:“我其实一点都不聪明。我见过许多的聪明人,季致远、季秀慧、楚攸,他们才是真的聪明,而我,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 我不聪明,我之所以看起来能干,那是以为,我本来就是一个穿越的人,我比他人多了二十多年的加持,而那些真正的土生土长的人才是能干的。 后面一句,娇娇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继续说道。 “巧言令色。” 娇娇嘿嘿笑。 “其实没有吧。” “当然有。” …… 告别了三皇子,娇娇离开皇宫,可是站在皇宫的正阳门口,娇娇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了。彩玉和青莲跟在她的身后也都不言语。 半响,娇娇缓了一下,言道:“我们去看看刑部那边吧。” 楚攸那边调查的十分顺利,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切竟是如此的戏剧化,所有的事情就如同大家先前所预料的那般。 否定了四皇子的身世,皇上与他滴血认亲,果然不能相溶。娇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不管是不是亲生,都一定会相溶吗?她十分不解,不过也不过多的纠缠。没有其实不是更好么? 皇上自然不会对外宣布四皇子的身世,他丢不起那个人。可是他却将所有其他的案子都揪了出来,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四皇子,四皇子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韦贵妃告诉娇娇,四皇子被皇上毒死了,四皇子被处死,皇后被免去了皇后的封号,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一切都十分的迅速。 大家虽不知四皇子的身世之谜,但是看皇后、四皇子一党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哪里还敢多言语一个字,皇上的儿子都可以莫名的消失,他们不过是臣子罢了,更是不敢言语,生怕牵连到自己。 而皇上和韦贵妃也确实如同先前所想的那般,两人和好如初。娇娇十分高兴,而同样万分高兴的,还有三皇子,他的父皇和母妃终于摒弃前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在娇娇和韦贵妃的求情下,薛家的人果然被释放,不过却也没收了所有财产,薛家子侄,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娇娇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人活着,钱可以挣,可是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薛世杰是个单纯的人,也正是此事一下子便让他长大,二夫人将他安排在了季英堂学习,大家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仿佛本来就是如此的。 林家终究被平反了,原本就是平反,可是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说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娇娇知道,楚攸和瑞亲王一家去了江宁迁墓。 秋风起,树叶也渐渐变绿,娇娇与季老夫人、季致霖、季晚晴四人坐在树下品茗谈天。 季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又看了看娇娇,半响,终于开口言道:“致霖、晚晴,有件事儿,母亲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 两人看向了季老夫人。季致霖隐约有几分明白。晚晴则是一脸的不解。 “其实,娇娇根本就不是外人。算起来,她其实是你们的表妹。真真正正的表妹。”其实是表姐,但是这点,老夫人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这不符合常理。 晚晴震惊的看着娇娇。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一直都没有说出来,将来,想必也不会有人说出这件事儿。可是我总有不在的一天,我只希望,你们记得,记得娇娇的身份。所以即便是她是宋娇,是嘉祥公主,在我心里,她依旧是季秀宁,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母亲只希望你们能够守望相助。” 季致霖微笑言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获得她的帮助。小表妹,谢谢你!” 娇娇梨窝儿笑的深深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不是亲人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季老夫人握着娇娇的手:“姨母……谢谢你!” 季致霖想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晚晴也一样。 四人都笑了起来。 晚晴看着他们三人,言道:“我原本就想,秀宁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她与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处的来,对每一个人都好,帮助了我们家太多太多。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我那么喜欢秀宁不光是因为这些,还因为,她是我的小表妹,单纯可爱的小表妹。” 晚晴揉了揉娇娇的头。 娇娇笑眯眯,心里却默默汗了一下,其实,她是表姐啊!嘤嘤!不要摸人家的头,好心酸! “这个秘密,除非垂垂老矣,否则我不希望你们能够告诉下一辈儿,许多事儿,不说才是正途。你们懂么?”季老夫人再次叮嘱。 两人认真的点头。 言罢,老夫人看着枯黄的树叶,喃喃自语:“致远,你看到了吗?你的委屈已经全部洗刷了。大家都知道你的死因了,想来你在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缕树叶,老夫人忍不住落泪。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颤抖言道:“你大哥,你大哥听到了。他知道,他知道了一切……” 娇娇也看着那些卷起的叶子,心里静静的说,季致远,表弟,我会守护家人的。你相信我,我会的…… 众人表情都有几分难受,也就在这个时候,就看一个男子一身黑衣,疾步而近前。 老夫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冷静下来,见竟是楚攸,楚攸看着几人表情怪异,心里不解,不过他却只是走到娇娇身边,将她拥到了怀里,季致霖想说什么,不过最终却忍了下去。 楚攸的表情十分的难受,他就这么抱着娇娇,许久才开口:“我二姐……死了!” 娇娇吃了一惊,再看楚攸,他十分难过。 “二姐的身子,其实早已油尽灯枯,待到到了林家的墓边,二姐说……”楚攸哽咽了一下,继续言道:“二姐说,其实江宁寒山寺谷底是一个极好的地方,想来,家人也已经习惯了这里,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再迁了,根本就不需要了……说完,二姐就倒了下来,其实那个谷底,那个谷底有一方早就为她自己准备好的墓地。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活了!她是强撑着的,她只是想全家去祭拜,她只是希望我们将她也葬在那里,她不是皇家的儿媳妇,她是林家的姑娘。她不是什么楚雨相,她是林霜。” 楚攸泣不成声,他找到了亲人,可是又失去了亲人。 季老夫人看楚攸这般的伤心,叹息一声,看了一眼一双儿女,两人扶她离开,将这一方安静之处让给了他们。 娇娇抚着楚攸的背,静静的没有多言,这个时候,其实她什么都不需要多说,她知道,自己只要这样伴着他便好。旁的,旁的什么也不用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娇娇,以后,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娇娇抚着楚攸,十分的温柔:“你不是只有我一个亲人,你还有许多人,二姐不在了,可是你还有姐夫,还有宋瑜、宋昱。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除了他们,你还有表哥,还有我的祖父祖母,还有我的叔叔三皇叔,还有季家的亲人,楚攸你看,你是有许多的亲人的。楚攸,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啊。” 楚攸抱着娇娇,迟疑问道:“大家都是么?” 娇娇认真点头,十分的慎重:“都是。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以后就将雨过天晴。我们努力携手,向着未来,好不好?” 楚攸眼神幽暗,同样十分的慎重,他重重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 所有的一切都将过去,雨过天晴之后的感觉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是不同。 大概是先前皇上的雷厉风行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次关于“育幼院”的建立得到了极快的推行。而季家的季英堂并入了“育幼院”也让大家看到了季家的价值所在。大家都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但是事实是,皇上沿用了“季英堂”这个名字。 至于季英堂的管理人选,皇上选的人也让娇娇很是赞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四公主竟然也提出了要帮忙,皇上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并不太愿意的,但是权衡再三,最终同意了她的自荐,能够真正的为这个国家出一点力,总是好过每日在府邸顾影自怜。 她与花千影和季秀雅不同,她们两个是地地道道的女官,而四公主贵为公主之尊,自然不需要受此影响。 没错,季秀雅真的通过了考试,而季秀雅的能力再次让大家明白,季家的两个状元不是偶然,便是女子,一样有真才实学。 因着季秀雅通过了考试,季家再次声名鹊起。 就如同大家所料想的那般,在许多许多年后,季家的当家季致霖和小一辈季子雨、收养的养子齐放,都成了季英堂的中坚力量。 更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齐放竟然在八年后娶了公主,成为了四驸马。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 …… 如今已是深秋,虽然秋老虎的威力仍在,中午十分的温暖,但是早晚可是凉了许多。 楚攸看着穿的极多的娇娇,微笑言道:“你这样出门,真的不会被人笑话吗?” 这也是两人难得的约会。 娇娇翻白眼:“怎么说话呢你。如果不愿意出来,你可以回去啊!”她傲娇的仰头,楚攸笑嘻嘻的拉她。 “微臣错了,公主可莫要与小的一般见识。” 娇娇“哼”了一声,走在了前面。她并没有带侍女,而楚攸同样也没有带旁人,就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对相貌略出色的小儿女罢了。 今日楚攸约了娇娇游湖,也正是看过些日子就要上冻,倒是不如现在好好玩玩。 说起京郊,楚攸知晓,坐船游湖便可见一片红枫,这个时节是红枫最美的时候,他相信,娇娇一定会喜欢。 娇娇虽然性子十分淡雅,但是楚攸却总是觉得,娇娇该是喜爱那些热烈的东西,红枫、玫瑰、性子淡雅,但是真正做事却如同一团火,让他深深为之着迷。 待到两人坐上了游船,娇娇与楚攸一个船头,一个船尾,小船甚小,倒是显得十分亲近。楚攸也不划船,只将船桨仍在一边儿,任由小船在水中漂。 娇娇看他摆出的果子,笑言:“你准备的倒是齐全,不过大家都用大的画舫,你却单单喜这小船,十分让人不解呢。” 楚攸挑眉:“我想,你该更是喜欢如此。” 娇娇看他,言道:“你又知道了。” 楚攸笑眯眯:“我就是知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女孩儿,也是我见过最让我着迷的一个女孩儿。娇娇,再有一年半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很期待那时的日子。” 娇娇微微挑眉:“期待?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楚攸这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如若什么都让你看出来,我还是楚攸么?” 娇娇抿嘴笑。 两人也不多说,任由小船飘飘荡荡,娇娇看着两岸边的红枫,心里觉得十分的快活,而此时她的内心又是最为平静的,说不出的心情,却是真的最平静。 “娇娇?”楚攸突然开口。 娇娇看他,回了一个呃? 他也不看娇娇,只是仰躺在小船上,轻轻言道:“你知道吗,在二姐姐死之前,她与我说了一个秘密。” 娇娇眼皮跳了一下,“什么秘密呢?既然是秘密,你不该告诉我吧?” 楚攸依旧是不看人,只是语气低低的:“她与我讲了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她并不是我的二姐。而是一个叫徐双双的女孩子。徐双双死了,等她醒来,她就变成了林霜。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小婴儿。后来她一点点长大,经历了许多许多,如今她快要死了,却发现了另外两个人的秘密。她说,这两个人,其实很有可能是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们一个叫做英莲青。一个叫做宋娇。” 言罢,楚攸看向了娇娇,与娇娇直视。 娇娇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微笑:“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是不知道你二姐是不是中了邪。哪里又有这么奇怪的事儿呢?” 楚攸看娇娇十分淡定,想了一下,笑的更加厉害:“是啊。真是奇怪的事儿呢。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儿。有一个女娃娃,她叫做季秀宁,她年纪很小,可是,她偏偏要叫季致远这个养父——表弟。当年我百思不得其解,十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如若往我二姐说的那般,我想,许是一切都有了解释。” 其实,林霜并没有提到宋娇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提到,只能说,有几分怀疑。对季老夫人英莲青则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肯定她是一个异世的穿越者。 至于宋娇,林霜只是觉得,很像很像,具体是不是,她确实说不清楚的,而楚攸说这些,不过是故意为之。 看现在娇娇的反应,楚攸知道,他猜对了,宋娇根本就不是最开始的宋娇了,从什么时候变得……楚攸想,一定是极小的时候,一定是来季家之前,亦或者,是和她二姐一样,出生就是这样。 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喝孟婆汤,所以能够记得前尘。 娇娇看楚攸,歪头问他:“你问的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楚攸怔住了。 半响,楚攸倒是笑了起来:“不重要,其实不重要,不管你是谁,我都喜欢你,很喜欢你。也许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可是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就来到了我的心里,你在我的心里不断的呵痒,不断的扩大,直到最后,那里面已经全然都是你。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娇娇笑了出来,笑的眼儿弯弯、梨窝儿深深。 她学着楚攸的动作躺在了他的身边。 “我也喜欢你。就如同你说的一样,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我想如果我能知道,我一定会很抗拒,因为你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啊,便是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试探我一下。可是你悄悄的就在我心里安营扎寨了,让我没有一丝的抵抗能力。” 楚攸想了一下,将她揽进了怀里,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是怪人,也都是让很多人讨厌的人。所以我想,与其出去嚯嚯别人,倒是不如我们内部消化了?这样也算是为天下做了一件好事儿,你说对吧?” 娇娇嬉笑着锤了楚攸一下,惹得小船晃动几分,两人笑得更加厉害。 娇娇笑够了,斟酌开口:“我与季老夫人确实是有亲眷关系的。” 多余的话,她却不再多言,虽不说,可楚攸也能猜出一二。这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了,竟是也不在乎这些,能够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才是正经。 又有多少人虽然好端端的出生,好端端的长大,结果却更加像一个魔鬼呢! “以后关于这事儿,我不会再问你了。” 娇娇睨他,“你好奇心这么重,未必做得到吧?” 楚攸冷哼:“怎么可能?我一定能做的到。” 娇娇吐槽,“真的吗?未必吧?我太了解你了。” 楚攸将她的手抬到唇边咬了一下,娇娇怒目:“你属狗的么?竟然咬人。” 楚攸也不恼火,又是一下。 娇娇瞪他。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场。 “我确实好奇心重,可是如果会让你远离我,那么我一定不会做。能够认识你,能够与你走到今日,我不知道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德。娇娇,我和珍惜我们这段感情,也许和许多人比起来我们这段感情没有什么,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天雷地火,更不是那种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可是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有共同的信仰。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这个词儿吗?我特别喜欢,信仰,我相信,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我们会生活的很好的。” 娇娇微笑,看着楚攸的表情,心里十分的快活。 想起两人初次相见,他一身青衣、面冠如玉、一笑艳若桃李,女子尚且不及。而自己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小少女,如今看来,竟是恍如隔世。 “那个时候,你很像怪蜀黍啊!” 楚攸勾起了嘴角:“我以为,你第一次看我是想咬死我的。” 娇娇惊讶的瞪大了眼:“我表现出来了么,我以为没有人知道啊!那时看你那般的搜又臭屁的样子,我是很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你的。” “啊……”楚攸不解,不过想这丫头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奇奇怪怪的。 他笑的十分迷惑人。 “可是,我这么俊朗潇洒,你就没有一丝丝少女的小心动么?毕竟,那个时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噗!娇娇直接就喷了出来,那个时候她才七岁啊。还是小萝莉有木有,他是蠢货吗,是蠢货吗? 看娇娇一脸嫌弃的看他,楚攸勾出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如何?” 看娇娇还是不太感冒,楚攸终于了然过来,明白的点头。 “我想到了,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呃……大抵女子都不太喜欢的,真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嫉妒我比你还好看。” 娇娇看他越说越不靠谱,越发的不能直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了?” 娇娇闷声闷气:“算起来,你也是我的未婚夫的,你这般不…知…羞…耻,我也十分的惭愧,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将你教好。惭愧至极。唯有如此。” 楚攸瞬间囧…… “你……” 娇娇看他表情那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别自卑。” 楚攸恼羞成怒状:“我才没有自卑,你没有我好看都不自卑,我为什么要自卑……” 娇娇理所当然:“因为你像个女人啊?难道这都不自卑么?我果然是高估了你的脸皮薄厚!” “宋娇,你欺负人!”楚攸眉眼含情,颇为委屈的看她一眼。 楚攸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娇娇看他这般,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厮怎么变换打法了?是故意恶心她的吧? 不过她这人也是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她小手儿抚上了他的脸,嬉笑言道:“这么美的小美人儿,欺负一下怎么了?再说我是嘉祥公主啊,公主不应该都是反面人物么?专门欺负貌美如花的小郎君?” 娇娇略扬着下巴,抚着楚攸的脸,慢慢移到他的下巴处,捏住微抬:“这么好看,也不能只是欺负,我倒是可以强抢回家呢?正好,本公主缺个驸马……” 楚攸一脸委屈:“嘤嘤!……”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也玩笑的厉害。 小船荡到河边,一阵大风吹过,树上的红枫叶就这般落了下来,飘落在两人身上…… 娇娇拾起一片叶子,比在楚攸的脸边,嘻嘻笑言:“果真是人比花儿娇……” 楚攸也做同样的动作。 “未来的娘子,可爱的小公主……你又哪里有半分逊色呢……” “胆敢调……戏公主,胆儿肥了啊!” “公主美归美,竟是个笨妞儿,全然不解风情……”楚攸作势摇头叹息。 娇娇再次捶人,两人笑闹不止…… 而远处的画舫之上,一名男子正在作画,如画的景色,绝艳的男女…… 远远看去,竟是仿佛一副十分美好的画卷。 番外 番外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嘉祥公主十六岁的生日,喧闹的街道,十里红妆。 此时娇娇坐在尚书府的新房内,面色绯红。 按照本朝的习惯,她该有自己的公主府,可是娇娇偏是不喜那般,而且她觉得,单独再为她建一座公主府十分的浪费,本身楚攸身为刑部尚书的府邸规格就已经不低了。而且公主府总是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 娇娇想的明白,既然结成连理,自然是最大限度的好好相处,如若太过端着,又哪里是夫妻相处之道呢? “咕咕”,娇娇的肚子叫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彩玉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公主,您饿了吧,我偷偷在袖子里藏了几块糕点哦。” 娇娇并没有掀开大红的盖头,只是伸出了手。 “上交。”清清脆脆的声音。 一大早就起身,忙忙碌碌的,娇娇生出了许多不真实的感觉。这般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却也感觉到饥饿的很。 “公主,您小心些口脂。别把妆弄花了,不好看的。” 娇娇恩了一声,彩玉准备的糕点不多,还好,娇娇食量也不大,刚将糕点吃完,就听到门口传来喧闹声。 娇娇端正的坐好。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众人簇拥着楚攸来到新房。 而楚攸一进门便看到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小娘子乖巧的坐在那里,十分美好。 “恭喜楚尚书获得如花美眷。”大家俱是连连恭喜,看如若上来闹洞房,那可是没有的,他们不过是过来围观,呵呵,围观而已。 别说这位仁兄深井冰、睚眦必报的属性,就看他当了驸马却没有被调到闲职,便更是能够看出几分皇上的态度。想来也是,皇上的儿子虽然不少,但是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也是……呃,多是……“蠢货”。如今孙女婿能够用得上,还没啥后顾之忧,毕竟他家也没啥人了,折腾都折腾不起来,这样好的人选,为啥不重用? 这样的人,你惹他干什么。 再说了,看着那边坐着的是谁。是嘉祥公主啊!这位主儿……更不好惹。 现在能在这里的人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那表面看着厉害的,未必是真的厉害,而表面巧笑倩兮的,实则却是真的厉害。 楚尚书是不是前者大家不知道,但是嘉祥公主是后者却是必然。 大家心里嘀咕的厉害,楚攸则是来到娇娇的身边,喜娘连忙将秤杆递了过来。 楚攸抿了抿嘴,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大红盖头被缓缓掀起,楚攸看着娇娇那张妆容精致,明艳美丽的脸,略微垂首,嘴角勾的更大了些。 他就知道,这个丫头必然会偷吃。 彩玉顺着楚攸的视线瞄了一眼,呃……顿时黑线,小小声咳了一下。 娇娇有几分不解,不过再看楚攸那灿烂的笑容,立时明白过来,然还不待她擦掉,楚攸的手便滑过她的脸蛋儿。拂过嘴角,将那点心渣渣抹掉了…… 因着楚攸站在娇娇面前的关系,旁人倒是没有看到娇娇嘴角的点心碎屑,不过大家可全是看到驸马摸公主脸的行为了啊! 我擦! 太大胆了有木有! 点烛! 这事儿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众人看楚攸的表情更加深幽了几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 这么大庭广众的秀恩爱,就算是你们成亲了,皇上韦贵妃也必须认为自己的孙女儿吃亏了有木有! 果然有一种人,他的别名就叫“不怕死”么! 而这个时候的楚攸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看着娇娇,微笑:“娘子果然貌美如花。” 娇娇小娇羞的抬眼看了楚攸一眼,复尔垂下眼睑,只轻声细语:“多谢相公夸奖。然倒是不如相公一二。” 噗! 别管旁人如何喷,楚攸倒是略得意的扬了扬头:“这是天生的,娘子可比不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众人不再围观,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是这一生参加过的最诡异的婚礼,没有之一,绝壁没有! “我怎么想吐……”有人嘀咕,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大家都觉得,离开才是安全的。他们都是凡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事儿。这对夫妻,绝壁不是正常人,绝壁不是! “我们还是上前院喝酒吧。这可真是不适合我们啊!” 大家心有戚戚焉,立时迅速离开!还是喝酒才是正经! …… 楚攸笑眯眯的看着他自己的新娘子,喜娘与彩玉连忙出门,原本还喧闹的新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楚攸与娇娇对视,半响,楚攸伸了一个懒腰,言道:“我都没怎么吃东西,饿了。你还能偷吃,真是让人羡慕。” “如若你坐在花轿里等我迎娶,那么你必然也能有这样偷吃的机会!” 楚攸冷笑:“我倒是想,就怕你皇爷爷以为我是变态,直接给我弄死。” 娇娇失笑,起身来到桌子前捏起一块糕点,递到了楚攸嘴边,楚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直接张开了嘴。 娇娇立时将手抽回,糕点顺势放进了自己口中,之后便“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一只偷了油的小老鼠。 楚攸一把揽住她的腰,娇娇停下笑声看向了他的手,之后脸色更红了几分。 楚攸挑眉:“你吃了我的糕点,你说,我要不要到你的嘴里抢过来呢?”楚攸缓缓的低下身子,娇娇顺势闭上了眼…… “唔”娇娇被楚攸又塞了一块糕点。 楚攸哈哈大笑,他就是逗着娇娇玩儿,他本来确实是要亲…wen娇娇的,但是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 看娇娇狼狈的小模样儿,楚攸笑得越发厉害:“怎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呢?”后面几个字说的格外重了一些。 娇娇看楚攸这般,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楚攸没有料到,吃了一惊。 娇娇看他下巴上的糕点碎屑,囧了一下,随即得意的笑了起来。楚攸看她俏丽的小模样儿,捏住了娇娇的下巴,他们二人虽然时常在一起,偶尔也会互相调戏,但是楚攸向来都是恪守本分,绝不会乱来,他突然这般,娇娇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随即就恢复过来,她看着楚攸,问道:“你要亲我吗?” 楚攸的脸越靠越近,直到两人的唇几乎碰上,他喃喃:“你……很期待?” 娇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拉下了他的脑袋,两人的唇胶在了一起…… …… 若干年后,楚攸面对女儿刁蛮的询问,默默望天…… “阿爹,你说,阿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新婚之夜,是她主动亲了你,你最胆小,阿爹,你不是很厉害的么?阿爹……” 楚攸用毛巾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宋娇,你和十四岁的女儿说这些,真的好么? “姐姐,你别为难阿爹了,你看他都不敢多言,阿娘说的便是真的。啧啧!”少年老成的小男孩儿将笔放下,看着在小榻上装死的阿爹,又看了看旁边的“女汉子”姐姐,轻飘飘的言道。 “我去找阿娘……”还是阿娘最靠谱。 而此时的娇娇正在厨房与面粉“奋斗”,她一定能做出好吃的面点,一定…… 小小的林桢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再次黑线…… 咳咳,这就是他的家! 惧内的阿爹,神奇的阿娘,暴力的阿姐,他真是……怎一个囧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