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戈壁滩 热! 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烨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如今上面连根毛都没有,精光敞亮的,绝对跟葛大爷有一拼! “得找个地方避避!” 在毒太阳下暴晒,脱水是早晚的事。 但周围一副枯焦的模样,甚至连野草都没有半棵,扎个草帽自然成了奢望。而低矮的沙丘,也遮蔽不住阳光。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趁着还有体力,赶紧离开这里。 白T恤、夏威夷大裤衩。 用它们盖住脑袋,别的皮肤就得爆开。 那火辣辣的痛,……! “该死的特斯拉线圈,该死……啊!” 沈烨愤愤的骂道。 昨天和几个好友在实验特斯拉线圈,不知怎么的,身上冒了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有蓝光一闪,就到了这个倒霉的地方。 “不回去的话,那几个王八蛋会蹲苦窑吧!” 沈烨心中一阵爽快。 实验的时候,那几个损友非让自己拿陨石! “查过黄历了,今儿个是沈老二的上上大吉!” 我呸,这是哪儿? 周围黄沙漫漫,一眼望不到边。 如果真到了沙漠中心,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想想某位科学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而其他失踪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很多都在有准备的情况下。 “矿泉水、火腿肠、方便面……!” 意马心猿,才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沈烨竟然想到了满汉全席! 饥肠辘辘,本来疲敝的身体,被胃这个“叛徒”一拧,更加的虚弱了。 “咕噜噜!” 人就是贱骨头,以前老想着跑到沙漠游玩一番。搞几张自拍,发到圈子里好好的炫耀一下。现在人是来了,却又像误入滚水的青蛙,只想跳出去。 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了房屋,如果不是海市蜃楼的邪,就意味着能活下去了。 “噔噔噔!” 沈烨欢快的跑着。 “他妈的汉子,威武雄……!” 人! 活生生的人! 只是头发蓬乱、衣衫褴褛。 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眼睛,看上去茫然麻木,没有半点生气。如果不是拄着拐杖,真以为到了丧尸横行的国度。 正在恶意揣度的时候,面前的白发老者张开满是血口子的嘴唇。 “和尚,今年颗粒无收,你还是走吧!” “和尚?” 沈烨有些不忿喊道。 剃光光头的就是和尚,那葛大爷岂不是方丈! 算了,不跟老头一般见识! 兜里银行卡还在,只要找个柜员机刷一下,买张车票就能回家。 现在,这鬼地方在哪不重要,怎么来的也不重要!降服“胃”这个龟孙才是关键,否则要被它整死了 “有水没有?小卖部在哪?” 兜里还有一张红色的毛爷爷,赶紧买一瓶……。 不,买一件矿泉水才是正事,当然还要一箱火腿肠。这两个“混蛋”就一直盘踞脑海中,不来百八十的,难消心头之恨! “原来是个疯和尚!” 白发老者摇摇头走了,根本不管身后的大喊。 “给钱,我给钱啊!” 沈烨咽了口干唾沫,虽然心头恼火却不敢发作。 在天朝的土地上,最惹不得的就是这些老人!哪怕是对方抽你的耳光,也得忍气吞声受着。否则他往地上一倒,……! “和尚哥哥,我这有水。” 忽然,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头,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个单瓣葫芦做得瓢,畏畏缩缩的站在不远处。 瓢里的水不多,而且颜色发黄,好像是一汪浑浊的黄泥汤。 “这能喝吗?” 沈烨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声音不免严厉了些。 “呜……。” 那个小女孩吓得退了两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不过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着瓢,里面的水甚至都没晃动。 沈烨挠了挠光头,陪着笑脸说道: “别哭别哭,我喝我喝。” 眼不见心不烦,接过瓢的沈烨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又苦又涩,嗓子眼还被堵住了。诡异的是,那水居然不往胃里走,一个劲的想要喷出去。 “咕噜!” 沈烨硬生生的将它咽下去。 忍着胃里的翻腾,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一元的硬币。 小女孩还在哽咽,双手连连摇摆着。 小心翼翼的接过水瓢后,看看里面还有不少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沈烨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家境应该很不好吧!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贫困的地方! “小妹妹,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能教出这样孩子,家教应该不错。 沈烨就想借个电话,先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至于那几个坑爹的王八蛋,先让他们在局子里多待几天吧! 小女孩听到这几句话,歪头打量着沈烨,有些希冀的问道: “和尚哥哥,我娘病了,您会看病么?” 就这破地方,百姓有病恐怕也不敢去医院,多半是在家里苦熬吧! 卡上还有一万多块,留出回家的路费,别的就……,捐了! 看沈烨没有说话,小女孩满是希望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了。 她抱着水瓢,转身进了不远处一间破烂的房子。 “娘,兰兰回来了,你好些了么?” 屋里黑洞洞,白瞎了沈烨的一副笑脸。 适应了半天之后,他才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不用问,肯定是兰兰生病的母亲。 沈烨往前走了几步,温声说道: “大姐,您好!我是……。” 说到这儿,他惊恐地喊叫起来。 “死人,出人命啦!赶紧打110报警啊!” 没想到,手脚这几兄弟也叛变了“革命”。酸麻之下,沈烨是连滚带爬的窜出屋子。 “报……!” 胃里一阵翻腾,肚子里的东西霎时吐个干净。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大大的张着嘴。干瘪的面部,加上发绿的肤色,应该死了好几天。 “罪孽、罪孽呀!” 这时,那个白发老者又摇摇晃晃走来。进了那间屋子看上片刻,又嘟嘟囔囔的退到门外。 沈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攥住了他皱巴巴的衣襟,然后用变调的声音吼道: “老头,哪里有电话?我现在要给派出所报案啊!” “砰!” 耳旁传来一声怪响,紧接着脑子里是阵阵眩晕。 瞬间,沈烨眼前一阵暗红。 “你……!” “砰!” 眼里的老人慢慢地变成乌黑。 “娘的,至于打两下吗?” 2、真相 “和尚,和尚!” 脑子里阵阵眩晕,十有八九是触电的后遗症! 浑浑噩噩间,沈烨嘟囔道: “下次一定得记住,不碰高压线,不玩低压电。” “和尚,和尚!” 身体被剧烈摇晃着,随着一阵剧痛,沈烨瞬间瞪大了眼睛。 “呜!” 面前是个瘦小枯干的男子,灰蒙蒙的面孔都不知道多久没洗,跟出土文物似的。 沈烨厌恶的闭上眼睛。 可那肮脏怎么也赶不出脑海,尤其上面还有肥虫子活动时,心里留下恐惧。 不过稍一挣扎,沈烨才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 “呜!” 男子拍了一下脑袋,伸手扯出了一团东西。 沈烨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嘴,吼道: “把我放了,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去公安局报案,让你……,唔!” 话没说完,那块带着臭气的破布又被塞回去。 “和尚,我可以放了你。不许大吼大叫,听见没有?” 男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应该是西北这边的人。 沈烨努力记下他的面孔后,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嘴里的破布刚刚拿掉。 “啊……,唔!” 再次塞好破布后,男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和尚,你不讲信用!” 沈烨是欲哭无泪啊,只能一个劲的朝下使颜色。 “牛三,你怎么还咬着!” 刚才叫不醒沈烨,他让弟弟狠狠的啃上一嘴。谁知道这小子属狗的,咬了就不松开。 男子心里那个气,狠狠的一脚就踢过去。 “砰!” 猝不及防之下,咬着沈烨大腿的那个半大小子,一路翻滚到屋脚躺下,“哇”的一声哭了! 嘴里的破布再次被拿掉。 沈烨干呕了几下,急急的问道。 “这是哪里?” 那个男子却没有立刻回答,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吼道: “再哭老子下掉你的门牙,滚到外头看着点!” 还在哭泣的小子赶紧止住悲声,摇了几下晕乎乎的脑袋,急急忙忙的跑到门外去了。 布置妥当后,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里是镇安县宜乡堡。和尚,你是哪儿的僧人,莫不是义军的探子?” “义军?” 这都什么年代了! 难道这里的老乡,就没有个电视? 忽然,沈烨意识到了什么。 “呸,这绝对是个没节操的整人节目!” 把人弄到陌生的地方,一番装神弄鬼的,就为了忽悠角色上当。只要让电视机前的人发出爆笑,收视率自然大大的增加! 怪不得那天就自己出事,恐怕几个损友是捞了好处的。 “几个狗东西,回去不见面分一半,友尽!” 演戏谁不会,指不定收视率上去,自己还成了明星。迎娶白富美什么的,难说就靠它了! 不过沈二爷不是那种人,今天就给你们的把戏拆穿,省得以后再害人! 瞬间,沈烨一脸肃然的说道: “对,我就是义军探子!” “大师,大师。实在对不住,小的这就给您松绑。” 男子手忙脚乱的解开沈烨身上的绳索。 刚才看对方高大,不由得多捆了几道,现在解起来着实有些费劲。 得到自由的沈烨,赶紧揉了几下大腿。刚才那个傻小子疯狗似的咬着,不会传染什么疾病吧! “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天朝有谁没看过《水浒传》? 那么多版本的电视剧熏陶,模仿一下正常啦! 不过他这一问,面前的那个男子诚惶诚恐起来。直直的往地上一跪,抱拳答道: “在……,在下牛二,是……,是这宜乡堡的农夫,今日得罪哥哥,还请恕罪则个。” “不知者不为罪,牛二贤弟快快请起!” 牛二? 不是杨志杀的泼皮么! 这些搞节目的就是乱来,你倒取个高大全的名字。牛二、张三的,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哥哥,小弟盼义军好久了!您可不知道,这几年甘州大旱,可那些狗官还要催逼赋税,村子里饿死不少人!” 看牛二絮絮叨叨的样子,沈烨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来。 “长得是寒碜了些,不过演技可以打个九分,绝对的实力派啊!不过,我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手脚的麻木才消退,沈烨豁然而起,几步就到了一张桌子后头。 这儿有个破烂的木柜,不用问,摄像机就藏在后头! “嘭!” 灰尘四起! 真相! 没有任何的真相,这里的一切都是……。 “真的,全是真的。” 沈烨匍匐在地上,如果脑袋上还有头发,这会儿一定被拔干净了。 “哥哥,小弟不说假话,跟您说的都是真的。这里是甘州登平郡镇安县宜乡堡,现在的官家姓周,开国两百七十五年,现在年号是熙平十六年!” 男子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和尚哥哥跳起来就是一脚,端的是好功夫,那个结实的枣木柜子瞬间就四分五裂。 不过什么是摄像机? 什么是导演? 屋子就这么大,藏不住人吧! 瞬间,男子懊悔了。 一定是光头上的两棍子打重了,和尚哥哥还有些神志不清醒! “早知道一棍子就好!” 投靠义军是要保人的,否则就只能当个最低级的喽啰,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眼前,沈烨歇斯底里的笑着。 “这是梦,这全他娘的都是幻觉。我得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推开了那双搀扶的手,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一脑袋扎进肮脏的稻草堆,很快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在外头放风的牛三闯了进来。 “哥,官府的人来了,怎么办?” 这个声音进到男子的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不过他惊慌了片刻,却镇定下来。 “事走风了!三弟,你拿些稻草盖住哥哥,我出去应付一二。” 说毕,他来到灶台前,一把拿起案板上的牛耳尖刀。 加入义军是要投名状的,只有提了官差的脑袋去,才能坐一把交椅。到时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想想就觉得痛快。 不过官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拿的是钢刀,穿的是甲胄,平日吃得又好,而且人多势众,杀他们并不容易! 想到这些,男子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将刀子揣在怀里。 “刀山火海,今天都得闯一闯!” 3、绝户计 “尔等听好了!今岁之田赋,本官已经宽限十日!现下大军四处剿贼,粮草不续。尔等今日必须完税,胆敢违抗者,杀!” 县丞赵峰拖着强调喊道。 大旱之年,四乡八里快没人了,征粮令就是一纸空文。不过上头催得紧,今天不做个了断,恐怕脑袋保不住了。 “大人,实在无粮可交啊!” 村民们哀声一片。 去岁好歹还下了几场雨,大家靠着一点收成,加上野草树皮才勉强活到现在。官府不救济也就算了,这时候还来征粮,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村子里已经饿死人了,那还拿得出粮食啊!” 兰兰母亲的尸体已经从屋里抬出来,看着那干瘪的腹部,好些人想起逝去的亲人,不由得抽泣起来。 赵峰赶紧拿出一块丝绸手帕捂住鼻子。 “把这个晦气的东西抬下去烧了!” 村民没有粮食,他知道,县令大人知道,甚至连杀人不眨眼的孙宇庭孙总督也知道。 但是谁都不能说,京城户部的仓库早就空了,军粮都是各省筹集。如果皇上免了这一州的钱粮,军队都得饿肚子。剿匪当然进行不下去,哗变都有可能。 为此,孙宇庭已经杀了不少官员。如今静安县的官员不把粮食挖出来,脑袋肯定不稳当。 看县丞大人低头寻思着什么,几个老汉又低声的哀求道: “大人,开春就没有下过一点雨,您看山上都没有绿色。现在村子里连种子都已经充饥了,那还拿得出粮食来。” “您就行行好吧!村子里的百年老井都枯了,咱们往下挖了三尺,可挖出来的土都是干的。” “县丞大人就放过咱们一村老小吧,小老儿保证给您老立长生牌位!” 看着百姓们逼近身边,发愣的赵峰大叫起来。 “都给我滚远些,谁叫你们过来的?今日,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牛二听得一肚子的火,质问道: “交!拿什么交?你看我值多少钱,就把我拉出去买了,正好抵掉乡亲们的税款。” 赵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冷笑道: “县里牙行有价,你这样的货色,可以换五百文钱。至于……。” 说到这儿,他往左右看了一眼,指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兰兰。 “那个小丫头,连八十文都卖不到。” 牛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出了,圆睁着双眼,喝道: “直娘贼,你们这些狗官,把咱们不当人看,一只鸡都已经涨到三贯,却把人作践到这个地步!” 赵峰面色一变,不过身边没几个人,倒是不敢立刻发作。 这时,五个捕快小跑过来,脸上只有失望。 “大人,宜乡堡委实没有粮食了!” 赵峰把眼睛一瞪。 “你们有没有仔细地搜查,床下、缸下、灶台要一寸一寸……。” 话并没有说完。 出来征粮的都是老手,又岂会不仔细。 “大人,回去交不了差,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这可怎么办?” 看赵峰闭口不言,捕快们惶恐起来。 这两月为了征粮,衙门的人腿都跑断了。镇安县本来贫瘠,丰年也不过征粮万斤。 孙总督一口气要十万斤粮食,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他下的还是军令,找不到粮食的话,那些总督府的家丁可不会客气。 赵峰没好气的骂道: “我要知道怎么办,还会苦哈哈的跑下来?” 县令给他派了五千斤的粮食,但到现在连一百斤都没有搜到,回去的话那还有好果子吃。 正在心如乱麻的时候,一个捕快压低了嗓门说道: “大人,属下倒有一计,就是……。” 赵峰的双目一瞪,喝道: “赶紧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吞吞吐吐的。” 捕快看县丞大人已经急眼,不由得一阵好笑。 这些芝麻绿豆官没本事不说,还一个个道貌岸然,平常看上去斯文得紧,可急起来还真会骂娘。 “说啊!你他娘的还笑个逑!” 看那个捕快露出诡异的笑容,赵峰只觉得血灌瞳仁,狠狠的一耳光就抽了出去。 “砰!” 那捕快原地转了个圈,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指着村民说道: “大人,一个脑袋就是五贯啊!” 五贯? 这不是孙总督悬赏流贼首级的赏格么! 赵峰瞪了捕快一眼后,又看向宜乡堡的那十来号百姓。 这时那个捕快又补充道: “大人,当断则断啊!这里的脑袋可以凑出五六十贯,去找粮行老板能买不少粮食。到时候咱们掺些米糠豆壳,几千斤应该没有问题,这脑袋不就安稳了。” 赵峰狠狠地一跺脚。 “没法子,要怪就怪孙总督逼得太急。你们干得利索点,清除了这个村子后,再往附近找一找,凑足两百贯咱们就能渡过难关。等到太平时节,咱们去佛寺做个超度!”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个捕快啐了一口后,低声怒骂道: “他娘的什么东西,想要功劳又不想沾血!” 旁边一个年老的捕快摆了摆手。 “都别说了,县里的丘八把咱们的家眷都扣住,不把这关口过掉,一家老小的首级就要号令城门。 宜乡堡虽说不过十来号人,但只要走脱一个,咱们都有大麻烦。一会儿,咱们把人赶到土谷祠。在三面放火,单单露出东头。只要这些人出来,咱们一刀一个,削了首级便告功成。” 捕快们听了,不由竖起拇指称赞。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王头这条计策高明,不怕这帮穷鬼不中计。只要有了这些人头,咱们就能活下去喽!” 王捕快听了恭维却没有高兴,脸扭曲得更加厉害,半天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这是条绝户计,只怕咱们是要下地狱啊!” 看他难过,捕快们纷纷说道: “王头,这可是一场大功德,反正穷鬼们也活不下去,送他们上西天岂不正好!” “这狗日的世道不就是地狱,杀这一帮穷鬼是有些亏心,可咱也是为了救家眷,百十口子呢!日后见了阎王老子,说不得还放咱们一马。” “是啊!咱家是一脉单传,那些丘八要是把钢刀剁下去,咱先成了绝户了。与其咱们哭,不如让那些穷鬼哭。” 王捕快往左右再看了一眼,狠狠把牙一咬。 “干了!” ========================================================================== 开新书了,这一次我啥时代都不写! 莫松子谢谢大家的收藏, 新书我将继续努力, 没那么多的顾忌, 应该会写一些别的, 想看那啥那啥的, 哈哈哈哈,图样图森破! 4、杀官造反 捕快们的脸上露出一阵冷笑。 草菅人命的事王捕快也没少干,每次都惺惺作态的,着实让人作呕,不过谁叫他是头呢! 王捕快轻轻咳嗽两声,张嘴喊道: “尔等听着,咱们下乡只是因为差遣,不想和尔等刀兵相见。现在都集中去土谷祠,咱们挨家挨户的搜,只要找到粮食全家不留。如果真的没有粮食,县丞老爷想必也不会为难大家,咱们就往下一个村子去。” 牛二听了却不由得一抖。 家里还藏着一个义军的探子,要是被官府看到那还了得? 他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趁官差还在商议时,闪身就进了小巷子,七拐八拐就回到家中。 “三弟,和尚哥哥醒……?” 屋子里竟然没有人,牛二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片刻的功夫,官差已经搜查了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个小洞。紧接着,弟弟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来。 “和尚哥哥在这里,还没有醒!” 牛二长长的吐了口气。 还好牛三机灵,把人藏在暗洞里。 “快把他弄醒,那些狗腿子马上……。”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自家那道破旧的木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了。 牛二、牛三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呼!” 一个火把翻滚着飞进来,上面的油星子立刻将房顶的稻草点着了。 硕大的烤鸭腿正握在手里,正要张嘴啃下去时,旁边居然跳出一条猛犬。沈烨想都不想,对着那“汪汪”怪叫的家伙,使出了一招“神龙摆尾!” 谁知道那家伙也会武功,扭头一嘴就啃在腿上。 “嗷!” 剧痛顺着神经就传进大脑,沈烨一个激灵就跳起来,捂着大腿在那儿哀嚎。 “醒了,哥哥总算醒了!” 面前怎么还是牛二的脏脸,不大一会儿工夫又黑了不少。由于离得更近,那几条肥虫的腿都看得清清楚楚。 “哥哥,官差四处放火,再不出去就死了。” 沈烨镇定的摆了摆手,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牛三揪起来,大腿处的疼痛曳然而止。 “下次再敢咬老子大腿,我杀你全家!” 看着发愣的两兄弟,他又吼道: “跑啊,还看个毛!” 大火已经烧穿屋顶,很快整间屋子就会垮掉。而浓密的烟雾翻卷着落下,周围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再蹉跎片刻,不是熏肠,就是烤肉! “哥哥往这边来,咱们可以直通土谷祠,然后在从右边的奎伯家逃出去。” 土谷祠是间小庙,供桌上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神仙,正冲着众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哗啦!” 沈烨一巴掌就灭了四旧,一脚踹断了供桌的木腿,粗大的木棒就到手里了。 这儿也是浓烟滚滚,眼看就要倒掉。 “牛二,你举着供桌往外冲,我和牛三打掩护!” “得将令!” 牛二怪叫一声后,提起桌面就往外闯。谁还敢多说话,火都把头发都烤的有股焦味了。和尚哥哥的光头,更是红得跟虾米一样。 才出门就觉得脚下打滑,定睛一看湿漉漉的,全是暗红色。 正在诧异时,他又被绊了个趔趄。 定睛一看,那人有些像隔壁的二伯。只是他怎么躺在地上,脑袋也不见了。 瞬间,牛二意识到什么,歇斯底里吼道: “哥哥,狗日的官差把咱们村里的人都杀光了。” 沈烨伸手就给他一巴掌,这个时候就该出其不意。 悄悄的出村,叫喊的不要,先把命保住再说。 “又出来三,没想到还有个秃驴,把他定做匪首,能有二十贯!” 官差们哈哈大笑着,再次举起沾满鲜血的钢刀。 七个打三个,傻子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我入你娘的王八蛋。” 牛二怪嚎一声,扳断了一条桌腿就冲上去。他倒是没忘记沈烨交代的话,供桌也提在手里。 沈烨觉得的心跳得要炸了,今天不拼命看来是活不成。 “老天,不带这么玩吧!我没干过伤……。” 嘴里头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现在只能冲了上去,只要退半步,就得死在刀下。 谁知刚跨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小人睡在地上,正是给自己水喝的兰兰。 “狗杂种,你们连小孩都不放过,还他妈是人么!” 一瞬间,沈烨只觉得血灌瞳仁。他几步超过牛二,对着笑得最狂的那个差役,狠狠一棍子就砸下去。 那差役吓得脸色都变了,将刀往上一举,想格挡这雷霆一击。 不防,那个和尚用的是虚招。狠狠的一脚,正踢在自己的胸膛上。 “噗!” 一口鲜血喷得老高。 借着力道,沈烨一个转身,手里木棍转了个圈,劈在那张狰狞的面孔上。 霎时,桃花万点! “好小子,敢杀官造反。弟兄们,先干掉这个点子,再把另两个拿下。” 刚才这一幕过于惨烈,王捕快吓得脸色煞白。不过他们也是草菅人命的好手,发一声喊又齐冲而来。 牛二等他们靠得近了,使劲一抡手里的供桌。 那两寸多厚的木板,夹着风声就横削过去。 “砰!” 当先一人骤然倒下,供桌也成了几截! 趁对方躲闪的时候,沈烨再次抡圆了桌腿。 “砰!” 木棒砸在某人的腿上,发出一声巨响。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中,木棍也断成两截。 沈烨将手里的一段,狠狠的插入那人的胸膛。 随手夺过他的钢刀,劈在另一张吓得发呆的脸上。 才一个回合,就被人干掉了四个,剩余的三个人吓得都傻了,掉头就往后跑。 牛二捡了一把刀,怪叫着追了上去,将最后的那个劈翻在地。 沈烨看为首的老头跑得飞快,追了几步只觉得脚下发虚,他大吼一声就把手里的钢刀扔了出去。 “嚓!” 一个牙酸的声音传来,那柄钢刀居然不偏不倚的,插到那个花白的头颅上。 “饶命啊!饶命啊!” 剩余的差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大声的哀求起来。 “说,你们那个官呢?” 牛二大声的吼叫着。 现在他脸上全是血,流到嘴里把牙都染红了,那模样活像是庙子里红眉毛绿眼睛的瘟神爷。 “在村口的那院子里,他看上你们村的一个小娘……,啊!” 差役话没说完,牛二一刀就砍下去,差点把那人弄成两半。 “秀娘!” ========================================================================== 莫松子谢谢大家收藏, 开头几天发慢一点, 以后该爆发就爆发。 5、杀尽不平方太平 赵峰满意的站起身子。 村里就这个小娘长得俊俏,可惜身上瘦骨嶙峋的。火是泄了,肋骨也被膈得生疼。 弹了弹衣服上的土,又扶了扶头上的官帽,他扭头出了那间屋子。 若是平日,这小娘养在后宅也可以,但杀良冒功的事决不能放出半风声。而且一个人头五贯,什么样的小娘买不到。 “老王,老王!” 外面的哭喊声已经停了,看来捕快们已经把事情办得妥帖,估计正在那儿砍人头呢! 想到这儿,赵峰一阵厌恶。 上个月监斩了十来个反贼,血淋淋的,让他几天都没吃好饭。现在要带这么多头颅回去,做恶梦是肯定的。 “老王!” 捕快们还是一个不见。 “这些狗东西……。” 赵峰咬牙切齿的骂道。 砍死了村民,村里的东西就没了主,捕快们肯定是要搜刮一番的,不过给自己的那一份,可不要太单薄啊! 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看来那个小娘自己起来了。 赵峰冷冷的一笑。 天上的太阳已经偏西,今天不回县城的话,这俊俏的小娘还是能看到明天太阳的。 他捶了捶酸痛的后腰,正要返身走回小院时,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王,你们这些王八……。” 才转过身体,一柄赤红色的刀夹着风声就劈过来。 赵峰正要往旁躲闪,却发现自己陡然间矮了一截。看着地上跳动的腿,他张开大嘴。 “救……。” “噗!” 身体瞬间飘出去几丈远,赵峰才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此时他已经失去知觉了。 “秀娘!” 牛二大喊着冲进屋子,只是瞬间就扑倒在地上。 沈烨笃然一惊,以为他着了道儿,一个翻滚就杀进去。 只见昏黄的墙壁,满是鲜红的血液。地上还有个身体赤裸的少女,她的头颈已经错位。那张憔悴的面孔,也汩汩外流的鲜血染成紫黑。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屋顶。似乎要突破这一层阻挡,直面青天控诉这悲惨的世界! 沈烨找了块布将尸体盖住,看牛二的脸色憋得青紫,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秀娘!” 牛二这才哭出声来,他不停的用双手砸着自己的头。一时半会的,应该回不过神来。 “和尚哥哥别介意,我二哥和秀娘姐姐从小一起……。” 牛三抹着眼泪说道。 沈烨点了点头。 “盯着点你哥,别让他做傻事。我把乡亲们的尸体收拾收拾。” 走出了这座小院,沈烨一下子就坐到在地上。 他的双手抱着头,发出了低声的抽泣。身体也止不住的抽搐,仿佛触电一般,好半天才觉得缓和一点。 抬头时,旁边有条赤裸的大腿,上面血液还没有干涸,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诡异的绿光。 要在往常他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心里不过跳了一下,便再无半点波澜。 沈烨扶着门框站起来,街上到处都是尸体,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髓,让人的头撕裂般的疼痛。 “杀尽不平方太平,杀尽不平方太平!” 不知为何,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 “嗨!” 他抓起赵峰的尸体,用力扔进火里。兴许有了新的燃料,火更加的旺盛了! 两具! 三具! “呜呜呜!” 这时一阵哭泣传到耳中,沈烨木然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小人儿坐在那里哭泣。 “兰兰,你没事吧!” 她的额头上多了个大包,应该是撞到哪儿晕了过去。 人小头小的,砍了也没有用,这才得以幸免。 “呜呜呜!”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嚎啕大哭。 牛家兄弟也来到身边,默默的将村中百姓的尸体收敛在一处。 没有力气掩埋了,能做的只有用火烧掉。 望着不断升腾的火星,牛家兄弟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几个头。 “哥哥,我们去投奔哪路的义军?” 宜乡堡只剩下三个人,牛二、牛三和兰兰,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他们根本不知道出路在哪儿。 沈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己也是个外来户啊! “哥哥,您吩咐吧!刀山火海,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牛!” “那你还姓猪了!” “刘!不是水牛的牛!” “你这什么破口音?” “嘿嘿!” 刘二不好意思的笑了。 正因为和尚哥哥的雷霆一击,自己才有勇气将供桌扔出去。想到这些,他看沈烨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畏。 兰兰畏畏缩缩的说道: “哥哥,要不我们去城里吧!” 沈烨摇了摇头。 来到这个时空才短短的十几个小时,自己已经成了和尚,外加杀人犯。最可气的是腿上还多了两排牙印,也不知道会不会诱发狂犬病! 不过在疯狂咬人之前,沈烨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捕快就死在宜乡堡,咱们进城是自投罗网。” 说到这儿,沈烨问道: “刘二,附近有那些义军?我其实是被官军杀散了的!” 话说得吞吞吐吐。 这不是故意隐瞒,反正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要被误会为疯子,砍脑袋都不一定。 “附近势力大的有平等王、一盏灯、四眼狗和赖皮蛇,小的杆子数不胜数,但都是些难成气候的主!” 看刘二如数家珍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分。不过要处在他的位子上,沈烨恐怕早就造反了。 “离咱们最近的是哪一股?” 刘三却抢着说道: “哥哥,这事我知道。一盏灯苏德旺就在旁边的白石镇,要不咱们去投奔他?” 刘二伸手就是一巴掌。 “少乱嚼牙巴骨,一盏灯是百香会的人,净搞天黑摸香的勾当。和他们厮混在一起,白白坏了咱们的名头。” 会道门的东西,沈烨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天黑摸香就是以传教为幌子,男男女女在黑屋子里乱来。 他看了刘二一眼,没想到这个粗汉居然明白事理。 “咱们还是去一趟吧!” 看刘二就要反对,沈烨摆了摆手。 “咱们两人不吃几顿没问题,可刘三、兰兰不成啊!找一盏灯混几顿饱饭,然后找个机会逃走,以后再投奔别的义军。” 在原来的世界,男男女女乱来,恐怕连新闻都算不上。除非是有什么小图片的,否则连关注的兴趣都没有。偶尔有些破口大骂的,也大半出于妒忌。 再者,名声这东西,活人才有资格享用的。死人不过是路边的枯骨一堆,吹得功盖寰宇又能如何! 刘二的目光落在瘦骨嶙峋的弟弟,还在抽泣的兰兰身上,也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哥哥,我听您的!”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目前每天发书两章,时间在12点、18点!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莫松子感激不尽。 6、生死路 到白石镇不过五十里路,但这路却不太平! 大股的官军就像是喷着毒火的恶龙,他们会吞噬遇到的所有。而小股的草寇就像是毒蛇,他们躲在暗处,袭击那些侥幸躲过官军的人。 男人还幸运些,交出自己的脑袋也就罢了。女人的遭遇只能用凄惨两字形容,反正沈烨看到的都光着身子,身体健全的不多。 “畜生,都是畜生。” 沈烨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鲜血从迸裂的伤口流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一个年轻的妇人赶紧扯了块布,把他的手包上。 才走了一天,他和刘二就砍死了九个贼匪。四个人的队伍现在已经壮大到二十来人,男女老幼都有。 刘二挥舞了几下手上的朴刀,恨恨的说道: “现在这世道就不是人过的!” 他身上那件灰布衣服满是血污,还破了个让人心颤的口子。 这是昨天被土匪用大环刀划出来的,要不是躲得快,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埋了。 “前面探路时小心些,莫让人伤着。” 一路上遇到的贼匪都没有弓弩,不然早就全军覆没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开眼。 沈烨重重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路还有三十里,希望这个幸运光环还能继续罩在头上。 一股微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灌到鼻子里只剩下恶臭。这一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连土地都成了怪异的黑褐色。 廖斌一脸疲惫的朝自己走来,这是昨天救下来的人,当时他正跟两个贼匪打斗,要不是沈烨援手,只怕撑不过十招去。 “哥哥,前面是杨大虎的地盘,是不是休息下再走?” “龙、虎、彪!” 贼匪们好像不会取名,只要报个号出来,十有八九都带这几个字。 沈烨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路数?” “也差不多,远远地就看见摆成型的尸首,打一战是少不了的。哥哥,杨大虎手下也就十来个人,我过去看了下,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廖斌曾经是个镖师。 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镖局的生意都不错。 不过以往保镖生意靠的人情,给些买路钱也就顺风顺水。现在的“大王”们心里装的是天下,过往的商队是鸡犬不留! 刀头舔血谁不怕! 随着商队的消亡,镖局自然也经营不下去了,廖斌拿了些遣散费就回了家。 但这一路都是灾区,可以入口的东西早就被人吃光了,饿得半死的他差点被两个蟊贼灭掉。 “天色已经不早,让老弱跟在后头,打下大杨大虎就在他的地盘上休息两天,然后再赶去白石镇。” 沈烨提起一柄长枪就往前走。 昨天火并时,他的刀差点砍中刘二,于是就喜欢上了长枪。毕竟这玩意用力捅就行,不用砍来砍去那么费劲。 杨大虎提着一把鬼头大环刀,一摇三晃的走到路中间堵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呸,把粮食、钱、女人都交出来!搜出半个,老子就请你们吃碗断头面!” 那三个人中,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抱拳说道: “早闻杨大虎是个英雄,我是北山的沈和尚,今天特地找杨大王商量一场富贵。” 杨大虎疑惑的望了那人一眼。 光头上长了层薄薄的毛发,是有些还俗的和尚的意思。 “沈和尚……,你们谁听过?” 手下们相互望了一眼,便各自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杨大虎鄙视的啐了一口。 身边的这群傻帽除了吃以外,哪知道天下英雄。 他又转头看了那三人一眼。 还俗和尚拄着一柄长枪,两腿虚浮没有半分力道,虽然高大但绝对不是练家子。他左边的汉子,身上背着一柄雁翎刀。这不过是寻常武器,只要长手的人都会使。而提着朴刀的更是瘦小枯干,走的几步就像个下地的农夫,估计也就会些庄稼把式。 鄙夷的啐了一口之后,杨大虎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富贵?这里的都是自家的弟兄!你们痛痛快快的说,要是中意,老子不介意插一脚。” “杨大王,后天郡守大人要……。” 还俗和尚说到这儿故意压低了嗓门,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杨大虎就觉得不耐烦。 “兀那和尚,有屁就痛痛快快地放,吞吞吐吐的算什么英雄!” 和尚紧张的往左右看了几眼,又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了两步,那模样像是怕把地上的蚂蚁踩死。 “杨大王,后天州里的狗官,要把几十……。” 杨大虎觉得要抓狂了。 这头秃驴是不是戏耍老子,一到关键时刻就压低嗓门,嘟噜嘟噜的谁听得清楚。 “贼和尚,你他娘的不能大点声,我什么都没听见!” “哈哈哈!” 杨大虎手下的土匪哄然大笑起来,只是雷鸣般的笑声似乎吓到了和尚。他居然三窜两跳躲在拿朴刀的壮汉后头,鬼鬼祟祟的露出一个秃头来。 “哈哈哈,你是和尚还是小娘,笑……,笑死我了。” 杨大虎也笑得打跌,好容易才止住手下。他用满是泪花的眼睛瞅了瞅对面的人,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和尚勾了勾。 “说,过来大声的说,老子这次再听不清,就剁了你下酒。” 和尚咽了口干唾沫,畏畏缩缩的往前走了两步。看杨大虎放下手时,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不过见对方没有后续动作,这才一脸谄笑的凑过来。 “杨大王,州里要送一批钱粮给兴德卫,明日后晌午就……。” 杨大虎伸出粗壮的小指头挖了挖自己耳朵,然后侧过身体大声的说道: “再说一遍,老子没听清!” “杨大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次是听清了,而且声音还很大,差点把耳朵都震聋掉。 杨大虎惊慌的扭过头,只见一抹闪亮已经撞到自己怀里,再想抽出大环刀已经来不及。 剧痛中,银色的枪头已经如毒蛇般的缩了回去,瞬间又扎入自己的胸膛。 “噗!” 望着迸射的鲜血,杨大虎悲愤的吼道: “狗日的,还俗和尚使诈!” “杀!” 三道影子擦着身体就过去了,身旁的小喽啰立刻传出声声惨叫。 杨大虎想大喊,可是一口气都上不来,他重重的倒在地上。 7、化外高人 “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 这话是刘二学来的。 那天放火时,和尚哥哥来了这么一句,把廖斌哪个王八蛋震得是目瞪口呆后。 现在只要放火,刘二都会念叨一遍。 看着一切都化为乌黑时,沈烨深深地吸了一口。立即被臭气熏得流出泪来,充分休息带来的那点愉悦,霎时就消失个干净。 昨天,他们离开了杨大虎的地盘。随即撞到另一个窝点,横竖就六个人,消灭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总算找到了一点粮食,不过问题也来了,队伍居然扩大到五十多人。 窝点的土牢里都关着人,一将他们放出来,仅有的女人往往会自尽而亡。没有人能够阻止,就算沈烨安排人手照看也没用,这兴许是她们仅存的骄傲了。 其余的人,沈烨用的只有农夫,检查完他们手上厚厚的老茧。就把他们拖到那些尸体的面前,每人抽了十鞭子,因为自尽的女人大半是他们的家属。 “接下来的路都是平原,小股的贼匪不多。廖斌,你带着刘三在前面开路,有情况就立刻回报。刘二带着三个人断后,咱们杀了不少山贼,如果有漏网之鱼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沈烨一声叹息。 “太残酷了!” 以前看仙侠小说,那些仙门总是把弟子当成蛊虫养。每次看到这个情节,沈烨就嗤之以鼻。但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世人何尝不是老天的蛊虫! 如今,廖斌、刘二就像两个轿夫,一前一后的抬着轿子。而走在中间的人,多是些老弱妇孺。这是沈烨最担心的部位,如果有盗匪直插进来,队伍就会乱套。 “两边的都把眼睛瞪大点,其余的人赶紧走。” 没有人闲聊半句话,整个队伍除了脚步声外,只有独轮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平原地区盗匪不多,就算想动手,看到这样一支的队伍,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损失。 麻烦来自于路上肿胀如球的尸体,贼匪们故意将它们摆在路边,要的就是行人们绕开。 “小心,这里有捕兽夹子!” 看惯了死亡,一切就变得无所谓,不过独轮车就推不稳了。 沈烨让几个壮汉拿着扁担走在前头,看到拦路的尸体,就叉到一边去。 “白石镇,也不见得安全!” 想到这儿,沈烨的心骤然收紧。 他提着长枪小心的戒备周围,只要荒草晃动一下,都会死死盯住。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收回视线。 即便是这样,一个身穿道袍的家伙,还是像鬼魅般的出现在队伍中。 “看你走得辛苦,贫道送你一程。” 送一程! 这话很有些歧义。 是护送沈烨等人到白石镇!还是免费发放地狱旅游大礼包? 不过看这道人一脸的祥和,沈烨还是决定往好处想。 “有劳道长!” 谁知那道人脸上却露出不屑笑容来。 “好好的一个汉子却低三下四的,居然对着杨大虎那种人使诈,化外之人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 和尚,你出身何处?我倒是想向你的师门讨教一下!什么时候佛家弟子,也干这样的勾当了?” 沈烨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瞒道长,在下并非和尚,只是前几天家里走水,把头发烧光了。这些时日已经长出来不少。对杨大虎使诈也是万不得已,能动手的就三个人,如果损失了谁,这路恐怕就不好走了。” 道人点了点头,伸手捋捋颌下的长须就不再说话,看来是认可了沈烨的解释。 不过,沈烨却忽然变了脸色,大声的喝道: “原来道长就在左近,为何不现身帮助在下?难道我三人的赤子之心,还值不得你出手么?” 好容易遇到一个高手,沈烨可不想就这么把他放掉。 这些化外高人只有“情义”两个字才能羁绊,沈烨和老道没什么交情,那就只能往“义”字上挨。但如何把这老道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那就要动脑子做文章了。 “这……。” 果然老道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来,想争辩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道长,刀山火海沈某已经闯过来了,也不差到白石镇的这几步,就不劳您护送了。如果您要名声,不妨把名号告知在下,这里的人自然会对人说,这一路都有您护送的。恕不奉陪!” 沈烨拱拱手,气哼哼的往前走去。 “你……。” 道人脸色都变了,可是偏偏又不能发火,因为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后,一声不响的走在队伍当中。 沈烨揉了揉脸,憋笑也是一门功夫,要不是跑到前面恐怕已经露陷。 这时,廖斌跑过来,偌大一个汉子居然吓得脸色都变了。 “哥哥,大事不好了。前面出现百十个官军,还带着一车人头!” “撤,小心兽夹子。刘三,给你哥哥报信。” 沈烨一把抓起兰兰就窜到路边。 这里以前是稻田,如今无人看顾,满是半人多高的枯草。 “趴下,把手里的刀剑都放在地上,咳嗽的都捂住嘴,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 话音未落,身下传来一阵颤动,只见一群穿着红色战袄的骑兵出现在路上。 廖斌压低了嗓门说道。 “是孙宇庭的铁象军。” 刘二望着路上的官兵,艳羡道: “真想有一匹马。” 在火器不发达的年月里,骑兵的地位确实举足轻重。可现在是逃难,这种“手攥两块钱,心怀五百万”的思想要不得啊! 回头正准备抽刘二一巴掌,没想到那个道人正在身后坐着。 “又是一车人头,官兵遇到贼匪就远遁三百里,祸害百姓一个比一个还英勇,要是我有绝世武功就铲除了他们,为死难的百姓报仇雪恨。可惜我不会武功,只好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听到这句话,那个老道浑身一颤,他赶紧将双眼闭上,再也不敢睁开。 等那些官兵走得远了,一群人才小心翼翼的来到路上。 枯干爆裂的路面变得湿漉漉的,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众人拿衣袖掩住口鼻。 “哥哥,那个老道不见了。” 沈烨懊恼的一拍大腿。 “戏演过火了,接下来的路怕不好走!” =========================================================================== 谢谢大家收藏、月票。 很多人问松子,红星怎么回事,作者菌你个太监! 真不是均订的问题,大家捧场,松子的干劲很高的。 红星我一直说憋屈,读者说主角苦闷,这也是作者菌的心态。 很多戏份被删除了,第一二章节应该是200章的,这也是很多朋友反映剧情不衔接的结症。 被删除的没办法发出去。今后也不会发出去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捧场,以后写书我都会全架空,有朋友劝松子说没有代入感。 但是,松子不想被束缚住。 正如我跟朋友说的,写书的人,不敢俯仰天地,那还有什么意思。 新书是个新的开始,松子将继续努力! 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感激不尽! 8、名不副实 一盏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扭动着身躯,仿佛是固定木板的钉子跳出来,深深地扎进肉里。 三天! 短短的三天! 来投奔自己的人就有一万多,加上原有的三万,已经把小小的白石镇挤得都要炸开。不过前来投奔的人还络绎不绝,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他抬起头来往四周看看,却发现军师黄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黄军师,粮食还够吃多久?” “喝稀粥还能维持十天。” 黄寿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看一盏灯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拱了拱手说道: “教主,现在来投的多是老弱,打仗用不上还糜费粮食,是不是……。” 一盏灯对着他摆了一下手,然后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军师,官军昨天攻打柳条堡,青竹标侯天旺被割了脑袋,要是半个月前他们敢么?” 黄寿哑口无言。 侯天旺也是一股义军,因为缺粮只能赶跑队伍中的老弱。本来还自以为得计,结果部下的五千青壮也跟着逃了,最后只剩下不到八百人的残兵。得到情报的官军,一个多时辰就拿下柳条堡,侯天旺当场战死。 一盏灯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军师,人马还是要吸收,不然咱们死路一条。至于粮草……,明天带兵攻打板桥镇,据说哪儿有粮,记住先让老弱打头阵!” 黄寿点头笑道: “还是教主想得周全,来投奔咱们的外路人太多,无非就是看上咱们的粮食,只要吃不饱就会离开。这一次先用他们吸引弓箭,等到官兵弓手疲了,青壮再一鼓登城” 一盏灯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赶走依附的百姓他并不情愿。 以前的官兵非但不敢造次,还可以勒索一番,这本来不错的。可该死的孙宇庭上任以后,一切都变了味。 他连接处死官员,并攻打甘州的义军。在半个月前还和一盏灯在刘家铺大战一场,结果一盏灯部被掩杀二十里。无数的老兄弟也折了进去,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 “军师去安排吧!四眼狗那边传来消息,要咱们前去聚义,实在不行就扔了这堆烂摊子,到登喜县吃香的、喝辣的!” 黄寿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宁为鸡口、毋为牛后,但孙宇庭指挥的官军不一般,忍口小气留条命在,躲了这场大难再打算将来吧! 提心吊胆的沈烨,终于来到白石镇。 只是还没张嘴,就被扑鼻的恶臭熏了个大跟头。 几万人团团围住那个不大的城池,垃圾、粪便搞得到处都是,以至于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都不放个哨,真的来了官兵,这就是块死地!” 没有人过来招呼一声,因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一口口大锅看。只要有人说声熟了,各种各样的餐具就会出现。随着愤怒的吼声,周围很快就陷到混乱当中。 “别的人就在这等着,刘二、廖斌,我们过去!” 短短一里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到处都是打斗,到处都是鲜血。 流民们根本不在意人命,吃了粥水之后,再把尸体就扔到一个大坑里,就心安理得的睡在地上。 看着黑云一般的苍蝇,沈烨连呼吸都屏住了。 “迟早要闹瘟疫!” 腐烂的尸体、遍地的污垢、浑浊的饮用水、加上飞舞的蚊虫和炎热的气候,都是病菌的温床。爆发瘟疫,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沈烨后悔了,甚至想掉头就往外跑。不过周围的流民已经打成一团,往回走根本办不到。 镇子的城门早已经名不副实,因为厚实的门板都成了劈柴。如今满地都是排泄物,让人没有半点进去的欲望。 “哥哥,走那边。” 廖斌扬起右手指了个方向,只见低矮的土墙上,已经被挖了几个口子,不少人在那儿进进出出。 来到一盏灯的“帅府”外,终于看到了两个卫兵。 他们穿着的号坎破破烂烂的,上面还用毛笔写了八个歪歪斜斜的字。 “佛光普照、刀枪不入!” 瞬间,沈烨觉得是不是到了神经病人的国度。 两个卫兵正杵着长枪打盹,听到脚步声靠近,才揉着惺忪的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站住,哪里来的?” “我们是宜乡堡的好汉,特来投奔一盏灯苏大帅。” 刘二大声吼道。 这是和尚哥哥交代的,一定要先声夺人,才能给别人留下个好的印象。 “等等!” 卫兵被吓了一跳,扔下手里的长枪,扭头就往里面跑。 “嘶!” 沈烨一群人就像犯了牙痛病,齐齐吸了口凉气。 这种货色也敢造反,而且那些官兵还不来进攻,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乎意料的一盏灯并没有出现,出来打照面的是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大老远的就听他连连告罪。 “不知诸位好汉光临,敝处有失远迎了。恕罪,还望恕罪则个。” “不敢不敢。某家率几个弟兄过境,特来拜会苏教主,既然教主事务缠身,某家这就告辞。” 沈烨也对着他拱了拱手。一盏灯没有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时候再讲入伙,无非是自取其辱,还不如洒脱些离开。 “小可黄寿,是百香会的军师。不瞒各位,苏教主身体不适,最近都在养病,小可不才也只能挑起一应事务。诸位好汉来投,百香会当然倒履相迎。” 黄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原来这帮人不是来投靠的,态度又和蔼的几分。 “久仰久仰。黄军师,小弟远道而来现在缺乏粮草,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卖些与我……。” 沈烨拱了拱手笑道。 杨大虎的厨房就挂着一条人大腿,这群畜生没有粮食,已经开始作践人了。而那些关在土牢里的大都是“粮食”,要不是缺乏食盐早就被宰掉。 所以沈烨虽然打破不少窝点,粮食却没不太多。如果一盏灯能卖一些,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黄寿哈哈一笑。 “诸位好汉远道而来,不接风洗尘已经是罪过,哪敢叫诸位坏了钱财。来人,取一百斤粮食送与各位好汉!” 沈烨笑道: “那就多谢黄军师,今夜某等就在白石镇外歇息,还请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 在沈烨等人离开的一瞬间,黄寿小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派些人盯着,一有异动斩草除根!” 9、试探 出了白石镇的沈烨,并没有走得太远。 “都把东西放下,今天就在这里歇息。取水的人到远一些的地方,附近的都不能用,刘二你带着人护卫。廖斌去镇子里换些吃的,不要讨价还价,记着不要带太多的钱!” 这一路大家都乏透了,本以为到了白石,就能过几天舒坦的日子。 不过看了镇子里的争斗之后,他们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越快越好。 谁知道沈烨竟然却下了安营的命令! 没有人问为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 只是挨着一盏灯的营盘,所有的人提心吊胆的,做饭都往四面派了斥候。 有了一盏灯给稻谷,加上用钱买了些许食物,众人总算能敞开肚皮的喝稀粥了。 刘二拍打着鼓囊囊的肚皮,笑嘻嘻的说道: “舒坦啊!看不出,一盏灯这人挺不错的。” 沈烨摇了摇头,压低嗓门说道: “他的人就在附近,只要某等离开,脑袋就会搬家!” 众人心中一凛,眼睛迅速往旁边一扫。 果然,在不远处一群穿着号坎的人,正不怀好意的朝这边张望。他们手里都紧握着兵刃,只等着一声令下,就朝自己掩杀而来。 “都别看了,咱们的人数不多,会吃大亏的!” 听到沈烨的这句话,廖斌脸上现出怒容,他低声说道: “哥哥,一盏灯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火并吗?” 沈烨笑道: “其实他做的不错了,要换成是我,比这还要严格,连刀枪都给你们收掉!” 廖斌冷哼一声。 “那我们还要感谢他喽?” “你们还真得感谢他!假和尚,有没有吃的,先给道爷来点,一天水米不粘牙,肚子都瘪了!” 老道鬼魅般的出现在人群里。 沈烨瞅了他一眼,然后喊道: “余嫂子,把那锅粥端来。” 高人就喜欢玩这套,不然怎么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看着狼吞虎咽的老道,沈烨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这家伙的衣服连个皱褶都没有,但那浓重血腥味却直冲脑髓,胆小些的恐怕已经吓晕过去。 “假和尚,那群官兵回到营寨时,我一剑就刺死了那个将官,而后趁乱杀了十多个。要不是官兵有弩箭,道爷就让他们行销瓦解!” 说完,道人放下手里的碗,他抽出自己的长剑,用一块丝绸慢慢地擦拭着。 干涸的血液已经变黑,一擦就成了粉末,来回几下乌黑剑身就变得雪亮。 沈烨摇了摇头。 “道长这是何必?” 老道沉声说道: “除恶就是行善,玄门弟子责无旁贷,福生无量天尊!” 沈烨一笑,问道: “道长以为,我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心里空落落的,颇有些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的感慨。现在多了个武林高手,安全就有了保障。再说这些人面子大,提携一下就有生路了。 老道将长剑一挥擦回了背后的剑鞘当中,朗声一笑后问道: “假和尚,你觉得一盏灯如何?” 沈烨摇了摇头。 “如果他还没有傻掉,现在就应该整编队伍并修筑营寨。战兵、家属必须分营而居,并加强巡哨。如果我是孙宇庭,先派十数个探子混进来,在天黑以后以马军冲锋。里应外合的话,一盏灯十死无生!” 没打过仗,可是看过战争片。没读过兵书,但总看过《三国演义》。就算不会带兵打仗,吹牛反正不上税,只要能唬住人就行。 老道看了他一眼,眼皮子却不由得一跳,瞬间汗水就打湿了身上的道袍。 “假……,沈兄弟可有解决的办法?” 沈烨寻思了片刻,眼中不由得一亮。 面前的所谓义军,不就是黄巢、李自成之流。虽然起义是逼于无奈,但往后的发展却让人大失所望。 只有红朝的太祖才解决这个问题,但那已经是现代化国家的管理方式,照搬的话只能是满头包! “义军虽然人多,但大半是老弱妇孺,坐困愁城只会被官兵屠戮,应该往官兵力量薄弱处运动。现在甘州有孙宇庭的铁象军,那为什么不往陕州去?” 农民起义后,一旦都是以出生地作为根据地,在顶不住官军进攻时,才会选择突围。所谓的平等王李过,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 老道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沉声说道: “沈兄弟的意思是再无其他的出路?” 平等王号称二十万人马,但抛开那些没用的,能上阵的不过两万,对阵铁象军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长途迁徙,又能剩下多少人,老道不敢往下想了。 廖斌却急急插嘴道: “哥哥,那咱们去投靠谁?” 沈烨站起来说道: “人各有志。是去是留,沈某绝不阻拦。但我建议诸位离白石镇远点,这儿迟早会发生瘟疫!” 听到“瘟疫”两个字,就连老道都愣住了,身边几个胆小的甚至跳将起来。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哥哥,要不是你的救命之恩,某等早就成了路边的孤魂野鬼!既然这里不能久留,还是早些离开吧!” 乾人太知道瘟疫是怎么回事了。 前年附近的陕州就爆发过,一个月的功夫死了三十多万。据说尸首都乌焦焦的,好像被火烧过一样。 当时的甘州州牧就派人守在界上,只要看到陕州过来的人就用弓弩射杀。最后连陕州瑜西郡郡守都成了刺猬。 沈烨摆了摆手。 “大家且不要声张,还没那么快发生。现在天已经黑了,廖斌带十个人守上半夜。刘二守下半夜。让大家和衣而睡,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朝西边跑!” “是!” 看众人都已经散去,老道悄声说道: “我和四眼狗杨奔有些交情,不如你去投奔他。凭着贫道的薄面,坐一把交椅绝没有问题。等到年后,再将你举荐给平等王,到时候做个千户也没人指责。” 沈烨点点头。 这世道有枪就是草头王,一盏灯不成器,那就换另一个。只是这四眼狗会不会截然不同? 他刚要感谢道人几句时,却觉得身下的土地传来剧颤。 惊诧间,就听谁大喊了一句。 “地龙翻身了!”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书还是幼苗, 每一个推荐、收藏,甚至点击都弥足珍贵。 谢谢,松子由衷感谢大家。 按照原来的顺序,这本书是应该先发, 去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就先发了红星, 而今迈步重头越,且看我笔画江山 10、进退维谷 才听到那闷雷般的声音,沈烨一下子站起来。 “骑兵!” 旁边的刘二立刻吼道: “是官军,跑啊,快跑啊!” 根本就不是什么地龙翻身! 战马的铁蹄有节奏敲击着地面,刚才还是小跑,数十个呼吸之后,速度已经提到最高。 “嘟、嘟!” 随着牛角号的轰响,包裹着重甲的骑士将手里的长枪放平。 现在能阻挡他们的只有栅栏、壕沟、长矛或者弓弩。 但那些发傻的流民,根本就没有这些。他们只是惊恐的站直身体,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噗!” “咔嚓!” 长枪在刺入人体的一刻,枪头的木卯就会断掉。骑士扔开手里的木杆,随即抽出挂在马鞍后的武器。 有的是骨朵,有的是长刀。 “杀!” 血光冲天! 尸横遍野! 看到这一幕,沈烨大声喊道: “快跑!” 看周围的人还在推着那些独轮车,他上去就是一脚。 “拿上粮食,别的都不要了。” 一个老者却不管不顾,倔强的扶正了独轮车。刚要推着离开时,却轰然倒地。 头上,一支羽箭还在颤动,人早已经死了。 “爹!” 看着那嚎啕大哭的青壮,沈烨上去就是一巴掌。 “哭个毛,快跑!” 现在流眼泪的都是傻子,想歇斯底里那也得到安全的地方 “唰、唰!” 天上不时的落下箭矢。 一群游骑兵不知何时到了左近,看这儿有些人影,他们搭弓便射。 不多时,已经有五、六个人倒在地上。要不是天色晦暗,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呜呜!” 亲人的丧失,引来了阵阵的悲坳。但更恐怖的是假和尚的棒子,打在身上,疼痛直刺脑髓! “快走,还发什么傻!” 远处,奔腾的战马撞飞了无数的人。侥幸没死的,旋即被碗口大的铁蹄踩成团团稀泥。 “贼匪一盏灯已经授首,尔等统统跪下。敢乱动者,杀!” 一盏灯根本来不及反抗,在官军冲进了白石镇的一刻,几个内应已经砍下他硕大的光头。 虽然流民们已经放下武器,纷纷跪在地上。但那些官兵却没有轻饶的意思,穿着百香会号坎的全部杀掉,年老体弱的也难逃一劫。 浓浓的夜色已经笼罩住周围,仿佛连老天都不忍看这悲惨的一幕。 只有凄厉的的惨叫声随风飘荡, 让人心碎,让人战栗! “跑,赶紧跑!” 遁入黑暗还不够,逃窜上一个山头,沈烨才松了口气,望着走到身旁的廖斌说道: “大意了,应该离白石镇五里的。” 廖斌说道: “哥哥何须自责,都是贱命一条,活下来就不错了,谁敢怨恨我拧下他的脑袋。咱们也是倒霉,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游骑,不过那些混饭吃的郡兵,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老道又冒了出来,敛容说道: “他们不是郡兵,能用这种硬弓的只有关西军,看来孙宇庭不止有铁象军一支精锐。” 看沈烨一脸茫然,老道又补充道: “宁州挨着北凉,从太祖到现在的两百多年间,那边就没有安生过。关西军都是见过血的好汉,这一次是随了孙宇庭征缴!” 看老道脸上满满的敬意,沈烨发出一声冷笑。 “军队的责任是保家卫国,吃的穿的都是百姓辛苦所得!”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着白石镇。 “可那些军汉在干什么,屠杀养他们的恩人,这和杨大虎又有什么区别?” 老道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看着扬长而去的沈烨,他乏力的坐在地上。 “廖斌,你带人往登喜县的方向转一转,天亮前必须赶回来!” “刘二,你……!”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一条出路,留在白石附近只能是等死。 惴惴不安中,墨色的天空又变成了浅蓝。 “哥哥,登喜县的路被一伙官兵占了,往那儿跑的百姓都被枭了首级!” “哥哥,往南的路也被封死了,地方的团练正胡乱杀人!” 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但沈烨的眉头却皱的更紧。 “假和尚,四眼狗那边是去不成了,不如随我去见平等王,先从百户做起如何?” 老道坐在一块大石上,太阳的金光包裹着他的全身,远远望去整个人显得光灿灿的,仿佛如世外飞仙一般。 “人模狗样!” 沈烨暗暗腹诽了一句,扭头问道: “别的方向有什么动静?” 廖斌说道: “白石镇已经安静下来,不过旌旗飘扬,最少有四军人马。目前只有北方没有任何动静。” “假和尚,平等王豪爽好客,往南百里就是他的大营。那些团练不过是泥猪土狗,贫道这就将他们铲除,如何?” 老道摆出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但沈烨却没有搭理。他往北眺望一阵后,冷冷的说道。 “老道,所谓的英雄我也看够了,李过看上去人多势众,但也是一群乌合。在他手下混事,沈某还不如远遁深山,等到天下太平再图谋富贵!” 李过的策略和一盏灯差不多,一盏灯撑不住,李过也绝不能幸免。 去投靠就有被突袭的风险,有没有这次的好运气就两说。 而且手下的人并非李过的嫡系,一旦发生战争,派去打头阵就是个必然,沈烨可不想自己的小命被谁操持着。 看老道还要再劝,他抢先说道: “不必再说了,我可不想自家的兄弟,被人拿去当填旋!” “填旋”是地方的方言,和某位面的“炮灰”是一个意思。 老道的眉头一竖,怒喝道: “平等王岂是那种宵小,如今手下数十万大军,岂会打你的主意。贫道是看你有些才能,不忍你被埋没,但也别蹬鼻子上脸!” 沈烨冷冷一笑。 “老道,我知道你是李过的说客,这次打算拉拢一盏灯、四眼狗。一盏灯灰飞烟灭,四眼狗当然独木难支,败亡迟早的事。廖斌,往北是什么地方?” 廖斌略一思索就回答道。 “哥哥,往北百里是埔山,山势陡峭,纵横千里!” 就在这个时候,白石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惊愕间,只见一群骑兵缓缓地出了小镇。 沈烨说道: “官兵要攻打登喜县了,四眼狗根本抵挡不住。他要是完蛋,平等王的日子决不好过。收拾东西,我们立刻赶往埔山!” 话音未落,却听到刘二、老道同时喝道: “埔山去不得!” 11、打赌 “为什么去不得?” 廖斌一脸的诧异。 很小的时候,他就跟随师父去了南边,对故乡的典故并没有多少认识。 老道正色说道: “埔山是烟瘴之地,除了些许猎户之外,都是受了天罚的人,汝等过去恐怕要全军覆没。” 沈烨疑惑的问道: “什么是天罚?” 老道乜斜了他一眼,做出个“原来你也有不懂”的表情。 “天罚就是得了麻风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活活被烧死。一些人家不忍子弟受此虐待,便偷偷摸摸的将人送到埔山。久而久之,这儿就变得生人勿近。 据说前朝哀帝的嫡子悯王也感染麻风,后被安置到埔山。本朝嘉佑九年,甘州州牧还曾派人剿杀过这里的病人,传闻大火烧了八天。” 看周围一片惊慌,沈烨冷声说道: “天罚是九死一生,某等周围是无数的官兵,遇上了是十死无生。愿意和道爷去平等王那边的,沈某绝不阻拦。愿意和我去埔山的,现在就收拾东西。” 刘二听了大声喝道: “要不是哥哥搭救,这条命早就扔在宜乡堡了。某什么都做,就是不做白眼狼。哥哥上刀山下火海,某也跟在后头,皱一下眉就不是人养的!” 廖斌也说道: “一盏灯的情形大家是有目共睹,为了碗粥水都能打死人。某等只有四十来人,老弱还占去了一半。到平等王那边无非是塞到人窝子里,混得还不如猪犬。今日祸在当顶,诸位要走要留,还请早下决断,否则官兵上来,谁都活不成!” 说到这儿,他对着沈烨拱了拱手。 “哥哥,某现在就去前面开路!” 说罢,他招呼了两个青壮,扭头就往北面走了。 老道看着众人都背起包袱纷纷北去,不禁叹了口气。 “假和尚,你这又是何苦,有贫道的帮衬,还怕站不稳脚跟?” 沈烨说道: “命还是操持在自己手里好,就算死了也无怨无悔!再者,去平等王哪里找食就得被他管束,倘若来个君要臣死,我又该何去何从?” 老道表情一滞。 “平等王不是昏庸之辈!” 沈烨轻轻一笑。 “老道,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说吧!” 老道面色一凛,瞬间又有了些高人的样儿。 沈烨肃然说道: “我赌李过会抛下百姓逃跑……!” 话未说完,老道就断喝一声。 “不可能的!” “如果他没跑,我任凭李过驱使。如果他跑了,……!” 说到这儿,沈烨故意顿了顿,然后一脸笑容的看着老道。 老道冷哼一声,正色说道: “贫道真阳子任凭你驱使,告辞!” “别……!” 老道去得太快,一个起落已经在十余丈以外。不大会儿功夫,已经杀入团练当中。只见一口七星宝剑上下翻飞,十多个人立刻血溅当场。 看到这一幕,沈烨是猛拍着自己的大腿。 泄特,戏又演过了! 这儿离着埔山还有百余里,倘若有什么变故,就手下的三瓜两枣,还不知道应不应付得来。 “哥哥,前面冒出一群百香会的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往北走了不到五里,果然出了状况。 “结阵!” 因为沈烨的缘故,部下大都用长枪,不过人数并不多,阵势就显得比较单薄。 “兀那头秃驴,还不赶紧过来伏拜我家金刚大王!” 面前有三百来人,为首的是一个黑矮的汉子,因为长得肥壮,颇有些陀螺的意思。 只是望着他们,蛮勇的刘二也露出了一丝畏惧。 “哥哥,百香会的人都修行邪术,不好对付啊!” 沈烨冷冷一笑,朗声说道: “百香会的好汉,大家都是义军……。” 话没说完,就被黑陀螺打断了。 “呸,咱们百香会虽然也讲佛光普照,但和你这种秃驴不是一路,只要一念咒语诸神上身,非但刀枪不入,功成者还能口吐莲花。” 见沈烨沉默不语,百香会的喽啰变得嚣张起来,指着众人发出声声怪笑。一个个面目扭曲的,还真有些山精水怪的意思。 “和尚,还不快快皈依百香奶奶,否则斩神台上定挨一刀!” “尔等不过四十,我们却有三百仙兵,不用大师兄出马,吾一只手便能拿下。” “杀鸡焉用牛刀,待我请下巨蟒大仙,一口将尔等吞下。” 那狰狞的面孔,吓得牛二等人纷纷后退,甚至交头接耳起来。 “咋整,要是人还好办,这仙兵下来咱们三头六臂也扛不住啊!” “只有黑狗血才能破掉妖法,这一时间我们去哪里找啊!” “这些仙法都有罩门,一旦破掉就不灵光了。老人说先用红布裹住刀枪五日,每天再念姜子牙神咒百遍,就能百无禁忌……!” 而这番议论传到黑陀螺的耳里,引得他的几声嗤笑。 “姜子牙!知道本仙能请动谁吗?” 说到这儿,他傲然的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右手戟指着刘二等人。 “本仙可以恭请盘古大仙,无论何神都只能叩拜!” 刘二等人脸都吓白了,他们不停的躲着哪个手指,嘴里还惊慌地说道: “小心他的指头,会收人魂魄!” “哈哈哈!” 听到那句话,黑陀螺更是得意忘形,不禁仰天长笑。 “哈……,咳咳!” 不过,气怎么上不来了,而且胸口还传来阵阵剧痛。 “唰!”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胸腔中退了出去,黑陀螺一下就跪倒在地。 “咳咳!” 血一股股的从口鼻间喷射而出,只是两三息的时间,他已经躺在哪儿抽搐了。 其余的喽啰脑中一阵空白,怎么十三师兄一招就被和尚给灭了,难道他有更厉害的仙法! “杀!” 只听到一声暴喝,长枪如同毒蛇的信子,又钻进一个人的腹部,正是那个声称能召唤巨蟒的“大仙!” “啊!” 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嘴里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看到这一切,刘二、廖斌醒悟过来,将手里的兵刃一举。 “杀!” 手起刀落! 血雨腥风! 沈烨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说道: “穿号坎的一个不留,旁人有敢乱动者,杀!” 只是盏茶的功夫,二十多个百香会信徒已经纷纷毙命。 刘二嬉皮笑脸的说道: “哥哥,连埋伏的暗子都被咱们拔了。” 沈烨扫了他一眼,只见那笑容迅速的凝固。 “所有的战兵,每人十棍子,由我亲自打!” “啊!” “下次再有谁说自己刀枪不入,只管用刀枪招呼!” “万一不死呢?” “那就再来一刀!” “哦!哥哥,棍子就免了吧!” “别人十棍,你二十棍!” “十棍就十棍,不敢再加了。” “滚!” “好。” 12、埔山坳 有山有水就是好地方,再加上个小小的湖泊,一切只能用仙境来形容。 沈烨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世界满是硝烟、血腥和腐臭,只有这儿的空气透着甜香。 身旁,刘二抓了把泥土,使劲一捏就看见股股液体渗出来,乌黑发亮而且没有半点腐臭。 “哥哥,这可是个好地方,整理一番就是数千亩的良田,全都种上粮食的话,够我们吃五七年了。” 沈烨惋惜的摇了摇头,再深深地呼吸几次后,决绝的说道: “只要有了人,世界就会变得不堪。这片土地迟早要面目全非,罪魁祸首就是我们。刘二,你带人把谷口的树全砍了。三天后,那儿要有一道木墙!” 农民永远是最实在的一群人,甚至逃跑都会带着各种农具。 刘二只是招呼一声,男人的手里有了家伙。在湖边找块砂石细细的打磨一番,才浩浩荡荡的赶到谷口。 那天和百香会的一番厮杀之后,队伍扩大到三百余人。这一路上陆陆续续的有人投靠,来到埔山外清点时,沈烨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二千人的部下。 埔山城外原是猎人居住的小村,但沈烨等人靠近时,看到的只有一具具肿胀的尸体。 各种各样的动物,都低着头吞咽。 有花皮的豹子、也有灰皮的恶狼。 它们对人视若无睹,只是呲了几下暗红色的牙齿后,又埋头享用自己的美餐。 没有人再敢往那边走一步,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顺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直达山中。 正值盛夏,天气颇为炎热,沈烨把头巾扯了下来。 半个来月的时间,头发已经长出两寸多长,让他高悬的心放了下来。否则老让人“和尚和尚”的叫着,也着实让人心烦。 这时,廖斌过来拱了拱手。 “哥哥,我带人往四周看一下,寻寻有没有人烟,顺带把地图画出来。” 这一路上,沈烨已经教他怎样绘画地图,还有等高线等等地理知识,现在正想大显身手。 沈烨点了点头道: “也好,咱们在这里落脚,越早掌握地形,就越加的安全。多带几个伶俐的弟兄,有敌情千万莫逞强!” 廖斌笑道: “某省得,哥哥保重!” 粗手大脚的妇人已经用垒好灶台,当一根粗大的龙竹装上去以后,灰黄色的烟尘就迫不及待的从里面冒出来。 该做的工作都安排了人手,沈烨反而落得清闲。看水中鱼群密集,他随手弄了一副钓竿。 “啪啦啦!” 湖泊里的鱼都傻傻的,鱼饵才下去就迫不及待的吞到嘴里。才一盏茶的工夫,身后的草地上就多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鱼。 “大哥,快帮我按住它!” 最兴奋的要属兰兰,如今她被沈烨的认作妹妹,连姓都改成“沈”。 看到草地上不停蹦跳的大鱼,她连忙用小手按住。只是那条鱼的力量太大,弓身一跃就把她给弹开了。 沈烨想要过去帮忙,没想到的是鱼又咬钩了。这一次的家伙更大,扯得一根老弦“嘎嘣”作响,他只能扯着嗓子叫道: “兰兰,用石头砸它的脑袋!” 看看左近有一块拳头大的麻石,兰兰赶紧把它抓到自己手里,只是怎么也不敢对着鱼头砸下去。 “啪啦,啪啦!” 大鱼跳了几下,就到了岸边。 “哗啦!” “咔嚓!” 在它成功越狱的一刻,沈烨手里的竹竿也断了。水花四溅,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哇!” 兰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路的艰辛,让她明白食物的重要性,现在好不容易弄了一条大鱼,居然还被自己放跑了。 “不哭、不哭,看大哥再给你抓一条便是。” 沈烨把她一举,就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高高兴兴的走向浓密竹林。 “咯咯咯!” 刚才还哭得涕泗滂沱的兰兰,再一次笑得跟花一样的美,她抱着沈烨的头,轻声问道: “哥哥,你会离开兰兰吗?” 沈烨拍了她的小屁股一下。 “小小年纪就胡思乱想,以后哥哥都养着你!” 兰兰赶紧伸出小手指头。 “哥哥,拉钩!” 沈烨笑道: “拉钩!” 兰兰不舍得放开沈烨的手指,就怎么紧紧地攥着,小脑袋也依在沈烨的头上。 “大哥的头发好扎脸!” 晚饭时分,营地里是欢天喜地,好久没有见到荤腥了,哪怕鱼汤有些淡,众人也吃得又香又甜。 只有沈烨气哼哼的。 “淡得水一样,白瞎了这么大的鲤鱼!” 面前是一双双白眼,和死鱼的那对一模一样。 “哥哥,盐五贯足钱一斤,十斤重的鲤鱼两百文都不到。张家阿嫂今天放了二两进去,已经是过福……。” 虽然刘二刻意压低了嗓门,但话没说完就一脚踹飞了。 来到这破地方,好日子一天没轮上,说一声鱼汤淡了,还要被人鄙视,这狗日的世道! “沈大王,我这还有一小块盐。” 人群中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面前的这伙大王中,就刘二大王老实。最让人心悸的就是假和尚,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算计什么。 万一嫌盐不够吃,把老弱病残都赶出去。不说四处游荡的官兵,谷口那些豹子、恶狼就能收拾个干净。 “交给张嫂子吧!” 沈烨那还有什么心情,把手里的碗放下,气哼哼的走了。 已经安定下来,有些人就会麻痹大意,尤其是谷口的木墙已经有了雏形的时候。 “嘿嘿嘿,哥哥,您就别生气了!” 刘二嬉皮笑脸的追了上来。 和尚哥哥端的好眼力,只要在谷口修好栅栏,再堵些土石就成了一座关隘。到时候往两边山头布置些人马,任他千军万马也进不来。 “大王。” 正在看守的青壮看到沈烨,立刻挺直了腰板。 沈烨点点头,顺着几个木楔子就上了墙。关隘外的路只有五丈多宽,但树木却生的繁密茂盛。 “哥哥,您就消消气!” 刘二的脸都笑出褶子了,怎么看都像是晒干的桔子皮。 沈烨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生气,盐是生活必需品,如果弄不到的话,人的身体就要出大问题。等廖斌回来咱们再合计合计。” 说到这儿,他指着远处的树林。 “刘二,路上的树要全部砍掉,城关外围要挖出一丈宽的壕沟,里面要灌满水,以后进出都靠吊桥。木墙上也要修出垛口……!” 这时,耳边一阵劲风。 “刺客!” 13、刺客 刹那,身上就多了一坨,沈烨觉得胸腔里的气都被压出去了。 刘二这小子绝对是报复,否则不用来个“泰山压顶!” “快给老子滚!” 废了牛劲也没把刘二推开,这小贼吃了半个月的饱饭,身材开始往横向发展。 狠狠一脚没动,又来了一脚。 如果这个混蛋继续压着,可以考虑办后事了。 沈烨一使劲,膝盖撞在刘二的面门上,他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 “哥哥别动,有刺客啊!” 木墙上,那支黝黑的羽箭还在颤抖。 不过沈烨决定再踹刘二一脚。 “哎呀!” 听到这一声哀嚎,沈烨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外面吼道: “暗箭伤人算个逑的好汉,是官兵、是山贼就出来溜溜,不要叫沈某瞧不起!” 刚刚这箭就没瞄着人,不然凭刘二那三脚猫工夫,恐怕得让人给自己刨坟坑了。 “早闻沈和尚大名,今天一看果然有些胆色。来这儿不是别的,就问你一句,山外村子的事是不是你做掉的?” 声音倒是出来了,可人没有见着。 不过“和尚”两个字进到耳朵里,怎么觉得心里就像塞了石头。 沈烨想大骂几句的,但对面不知道有几支箭瞄着自己,这个亏还是先吃下去好些。 想到这儿,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朗声说道: “我手上有人命不假,但都是害民的官差和不仁不义之徒,无辜百姓的血绝不沾染。再说,我们初来乍到,杀人没有半点好处!” 外面的声音沉默了。 半晌,才有人说道: “沈大王既然如此说了,某也绝不怀疑,不过您可曾发现什么异样?” 沈烨摇了摇头道: “我们到村子边上时,已经看见虎狼成群,实在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你们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或者附近有没有大股的贼匪?” 外面的人,沉默一阵,才用失落的语气说道: “某等就是毫无线索,今夜才来叨扰沈大王,得罪之处,还请您海涵!” 沈烨哈哈一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有难处找到沈某身上也是缘分。诸位,现在天色已晚,在外露宿也颇为危险。就请进来安睡一宿,明天再去寻找真凶如何?” 听到这话,刘二急了。 “哥哥,不可!” 营地人多势众不假,可都是握锄头把子的,根本用不上。而百香会投靠过来的那些流民,已经做惯了墙头草。外面的真要是什么强人,恐怕他们只会坐山观虎斗。 沈烨不庸质疑的挥了挥手。 “把路障搬开。” 刘二不甘心的吼了一声,才怒冲冲的跳到地上。他搬开几根圆木,放出了一丈多宽的口子。 不过外面并没有任何人露面,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 沈烨有些不屑的说道: “沈某坦诚相见,众位却藏头露尾。本以为遇到了热血的好汉,现在看来也是些不爽利的人,真辜负沈某的一腔赤诚!” 说完,他懒洋洋的下了城墙。 这儿就一尺多宽,连个坐处都没有,闹了冷箭这一出,腿还有些打抖。万一踩空了栽下去,面子就丢大了! “谁说我等胆怯?” 声音有些颤抖。 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明亮处,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壮汉。不过那些人的脸上,却带着埋怨的神情。眼睛也警惕扫视着周围,恐怕有什么响动,就会再次遁入森林。 “营里还有些饭菜,诸位不嫌弃的话,就随沈某进去饱餐一顿吧!” 沈烨的心里是有些失落,还以为有十来个人,没想到只有四个,刚才的演技有些浪费了。 那个少年吞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 “我……!” 刘二的心里跳动着愤怒的火苗,刚才要不是这群猎户手抖,恐怕已经坏了沈烨的性命。现在还吞吞吐吐的,怎么不叫人鄙夷! “呸,我辈好汉用奸贼的心肝下酒。你等要是胆怯就在门口等着,一会我派人送些残羹剩饭来!” 看得出,门外的四人已经饥肠辘辘,但是他们心存顾忌,并不敢轻举妄动。 那少年更是紧张。 “我射杀过虎豹,人心……!” 沈和尚虽说高大,但面色白皙反倒有些读书人的意思。 而说话的汉子,却长得一脸凶相,难道他真的会吃人?这一刻,少年有些后悔了。 沈烨抽了刘二一巴掌后,笑着说道: “不要听他乱说,营内居住的百姓多是老弱,在这个世道上活不下去的人。外面村庄的悲剧,沈某感同身受,今夜诸位就在营内歇息,明天再做打算!” 少年迟疑了片刻,朝后吹了一个口哨。 只听附近的树林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又走出十来个弯弓搭箭的汉子。 刘二一下子愣住了,他想挡在沈烨的面前,却被一掌推开。 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他上前两步拱手说道: “实在对不住沈大王,附近的猎村都被袭击。我等要不是外出打猎,恐怕也难以幸免。今天我等藏着掖着也是逼于无奈,他日再向沈大王请罪,要打要罚随意!” 沈烨暗暗皱了一下眉头,脸上却满是笑容。 “我才进山两日,做这么大的案子实在是力有不逮。没想到这鸟语花香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恶人存在。如果不站在你们一方,恐怕营里的老弱也难以幸免。诸位先到营里饱餐一顿,然后再从长计议!” 猎村中的猎户多是孔武有力,能跑善射的汉子,如果一两个村落被袭击那倒是平常。但看着情形,应该是附近的猎村都被袭击,这就有些不妙了。 早已经习惯了生面孔的出现,营地里没有太大的惊慌。几个管事的对着沈烨拱了拱手,就退回了各自的居所了 看到这些人,猎户们不禁摇头。这里的人果如沈烨所说,大部分都是老弱,仅有的青壮手里用的也多是竹枪。村里的惨案,确实不是他们所为。 想到唯一的线索的断掉,不少人的神色变得沮丧起来。 沈烨让伙房的人,将剩余的食物都搬出来。 “诸位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稀粥和湖泊里的鱼,还请不要嫌弃!” 这话才说出口,猎人们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你们敢动湖里的神鱼,这会招来天谴的!” 14、找大树 天谴! 如果不是雷鸣电闪、火山地震的话,那就是有人在搞鬼。 而且还是腹泻、流水变红、家禽惊恐这类小把戏,就证明那些人不想将事情闹大。 不过,猎户们也不知道,天罚村的人去了哪里。唯一有印象的是,官府征剿时杀了无数的人,又放火烧掉了整个埔山。 自那以后,就有人看到了穿着白衣,长着白发的“鬼”飘荡。而沈烨所处的埔山坳更是成了禁区,再没有人敢踏足半步。 听到这些,沈烨轻轻一笑道: “孔彬,埔山地区夏季会不会出现洪水,冬季是否寒冷?” 猎户为首的那个汉子寻思了一阵后说道: “沈大王,不是孔某胆怯,这埔山坳绝非久留之地。且不说冤魂作祟,每年十月,山里就是接连的霜雪,加上北风呼啸,人不用两刻就会被冻死!” 沈烨问道: “那原来的天罚村又如何过冬?” 孔彬答道: “听老辈人说,天罚村以前住了王爷,加上来这里的多是富户,日子并不难过。要不是在宣宗年间剿灭,恐怕咱们金沙郡城都不如这里。” 有人的地方就分阶级,能到埔山的肯定是豪门大户,普通人家的子弟又怎么能躲过那一把烈火! 沈烨笑着说道: “各位饭菜都凉了,就请先用吧!本营进出自有章程,诸位就在屋里休息切莫乱走。我还有些庶务要去处理,恕不能奉陪了!” 看他走得远了,那个猎户少年有些懊悔的说道: “五叔,我不该把大家带到这龙潭虎穴来!” 孔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以后做事不可莽撞,但今天的事情却不算错。这十来天大家都疲惫不堪,再不休息的话恐怕就要落下病根,我看沈大王也不是宵小之辈,容身此地也好。” 旁边的人听了,却纷纷皱起眉头。 “五哥,我等有刀有枪,那个沈大王容不容得下咱们啊!” “就算我等留下,可这埔山坳邪门,万一鬼物作祟,可如何是好?” “今天他们已经食用了神鱼,万一天谴又该如何?” 孔彬皱了一下眉头,缓缓说道: “这些鱼就不要吃了,先拿别的填饱肚子。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还是三人一组轮班守夜。如果真有什么鬼魅袭扰,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就当是报答这一饭之恩。” 说完他拿过自己的弓箭袋,小心翼翼的抽出箭矢,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部分部分。 狩猎用的多是重箭,制造也需要相当的功夫。 箭杆是白木杆制造的,光是刷桐油阴干这一道工序,就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然后还要经过校直,才能装上箭头、箭羽。 而猎户村被袭之后,这些材料悉数被毁,如今手头所余的箭矢不多了。 孔彬将箭矢插好之后,又拿起了自己的弓,他轻轻一拉,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软了至少五斤!” 这些天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弓弦自然无法松开。长时间的紧绷,弓已经有些软了。如果再持续下去就会废掉。 山间最为凶残的动物,无非是豺狼虎豹,但最为猎人忌惮的只有黑熊、野猪。 力气大、跑得也不慢。遇见它们,猎户能躲则躲。实在无法逃跑,那就只能凭借手里的弓箭。 黑熊喜欢在松树上磨蹭,毛上就会涂满松脂,慢慢的就会变成一件厚重的铠甲。野猪的外皮也差不多,有时候还会多上一层泥土。如果弓箭力量不够,甚至都无法穿透。 看他怏怏不乐,旁边有人说道: “五哥,等到这件事情了结,咱们弟兄重新给你做一把硬弓!” 孔彬摇了摇头,黯然的将手里的长弓放下。 制作一把弓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想要得心应手,却需要太长的时间。现在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哪还有心思细细的打磨啊! “要不我们和沈大王商量商量,就在此地休息一段时间,一边打猎,一边查找线索?” “沈大王的人多,粮食消耗必然不少,一定有用得上咱们的地方。” “五哥,咱们又不吃白食,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再说埔山这么大,想要走完沟沟坎坎,没个半年那成啊!” 孔彬听到这番话,说道: “某等与沈大王萍水相逢,今天能让咱们栖身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不过刚才小羽偷袭了一箭,沈大王嘴上不说,心里会不会记挂着?” 那个少年羞愧的低下头。 刚才要不旁人推了一把,沈大王旁边那个恶汉,恐怕就要死于非命。真到了那一步,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是我鲁莽了,明日就去找沈大王赔罪!” 孔彬摇了摇头,自己的侄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鲁莽,做事不经过脑子。 “这件事你不必说,自然有我出面处理。小羽,下次切不可莽撞!还有这件事以后都不可再提,否则会带来无限的后患!” 众人齐齐的答应了一声。 “是!” 孔彬又道: “各位,进来时我听了一下周围动静,此地最少有两千人!” 旁边的猎户们一下瞪大了眼睛。如果几百人,他们还有把握对付,如果上千的话,结果不言而喻。 有人沉不住气,不禁喊道: “五哥,你的意思是啥?” 孔彬做了个禁声手势,沉声问道: “刚才沈大王问的话,你们可曾听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的摇起头来。 而那个少年急急的说道: “五叔,您就不要卖关子,赶紧说吧!” 孔彬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老辈人常说,遇到猛兽的时候一定要背靠大树,怕的就是后背让别的畜生偷袭。现如今咱们就是没有大树的人,倘若偷袭村子的贼人再度出现,某等又能有几成胜算? 今日沈大王问得详细,说明他们要在此地常驻,现在他是最缺乏人手的时候,某等为什么不抓住机会?难道你们还想子孙后代,继续在这森林里面搏命?” 听到这话,众人对视一眼,有人说道: “五哥,跟着沈大王还不是刀头舔血,这又有什么区别?” 孔彬笑道: “以前刀头舔血,咱们还得饿肚子,跟着沈大王却能过好日子。且不说这个,他的手下还有二千人,搜寻凶手自然事半功……!” 话未说完,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 “啊!” 瞬间,猎户们的脸色就变成苍白,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鬼魅!” 15、何方神圣 人心惶惶! 一夜的鬼哭神嚎,让无数的人吓破了胆。直到太阳升起时,才算安定了一些。 “哥哥,全乱了,很多人吓得到处磕头!” 刘三就在百姓中乱跑,消息要灵通得多,有什么异动往往是他第一个知道。 沈烨只是一笑。 “有人搞鬼罢了!”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知道这件事情要尽快处理。一旦有人崩溃那就是雪球效应,手里掌握的这些人会全部散掉。 刘三有些紧张的问道: “哥哥,那可怎么办?” 沈烨冷冷的一笑。 “让刘二派人去砍山里的龙竹和翠竹回来,再找一些木匠,将它们锯开……” 看着桌子上的草图,刘三一脸的震惊。 “哥哥,您这画绝了,我看着怎么像立起来的!” 沈烨淡淡的说道: “这叫透视图,以前做模型……。” 说到这里,沈烨怔了一怔。 在某位面的时候,他的工作就是做工业模型。 油泥、纤维布、树脂! 曾几何时,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而现在,使用最熟练的刷子、雕刻刀,已经成了长枪、牛尾刀。 飞机、汽车等等,更是成了梦里的东西。 因为睁开眼睛,就要盘算着砍掉敌人的脑袋,否则自己的脑袋就不稳当。 “沈大王,不知道可否有用到我们弟兄的地方!” 看到孔彬出现,沈烨点了点头,笑道: “老孔,我的手下人心不稳,有没有办法抓到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孔彬有些疑惑的说道: “沈大王的意思是,他们不是鬼魅?” 沈烨看了他一眼,笑道: “他们当然不是鬼魅,只是这些年的境遇,把他们变成鬼魅一般。白天这些人绝不敢出来活动,应该蜷缩在某个角落观察我们。” 看到孔彬脸上还有些将信将疑,沈烨对着刘三说道: “去厨房铲一盆灶灰。” 鬼叫声虽然游来荡去,但沈烨在不同的地方倾听后,还是判断出大致的方位。 看沈烨走向山林,孔彬赶紧说道: “沈大王稍后,待某去取弓箭来!” 沈烨笑道: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对面用的是小手段,我们带着兵刃反而落了下乘。” 看刘三已经带了草木灰过来,沈烨从旁边抓起一把铲子递给了孔彬。 手下的百姓虽然一个个面色惊慌,但该做的却都没有落下。 谷口的关隘依旧在建造,湖里的鱼不时地被打捞出来,还有些人已经开荒种地了。 孔彬更感兴趣的,是远处的一群人。 他们用一个东西测量着红白相间的杆子,随着两面小旗的起落,那根竹竿往左右不停的移动着。 看着他好奇的目光,沈烨笑着说道: “这是确定直线的望山,这边的水源丰富,房屋只能依山而建,如果不确定好方位,恐怕会修得歪七扭八的。” 孔彬有些惊讶的说道: “沈大王用的可是官府修城的秘术!只听老辈人说起过,没想到今天有幸目睹。” 乡下盖房子不过是用线拉一下,稍微平直些也就罢了。所以猎村外的木栅栏,就显得不是很平整。据说只有官府的大匠,才有横平竖直的本事。 这一刻孔彬脸上露出凝重,再也不敢紧紧跟随在沈烨后面,而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不多时他们进入一片林地,孔彬扫了一眼周围,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 沈烨停住脚步,他来到一棵小草前,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折断处。 “这里撒一点草木灰!” 用手丈量了几下,然后又说道: “这里也撒一点!” 孔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烨的动作,就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这一个人身高一米五八,也就是六尺五寸。” 这里的一尺约等于24厘米,只要知道步幅大小,就可以测算出人的大致身高。体重这些就不知道了,毕竟沈烨不是刑警。 “第二个人身高六尺二寸!” “第三个人身高五尺八寸,嗯,比武大郎高了一点!” 装神弄鬼的就三个人,看他们的身高不难得出一个结论。第一可能是女人,第二是营养不良的男人。 只是沈烨却有些疑惑,湖里有很多的鱼,他们完全可以去捕捞,只要摄入足够的蛋白质,不应该出现这个情况啊! 孔彬觉得心里发毛,连对方的身高都能估算出来……。对了这沈烨有个外号叫沈和尚,难不成他学了什么仙法不成。 他再也不敢藏着掖着,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沈大王,他们是从那个地方离开的。” 沈烨轻轻一笑。 果然,一丛小草倒伏在地上,方向正指到森林的深处。 又往前走了百余步,沈烨忽然停住了脚。 前面的是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不过它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搬运来的。 “不知高邻是何方神圣,但扰人清梦却不是君子所为。今夜沈某于湖畔相候,置酒一杯以赏湖上明月,还请务必光临!” 离开不多时,那块石头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即露出一个人头来。 如果周围有人,肯定会被他的相貌吓个半死。 脸色灰白,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气,甚至嘴唇都是乌青的。头发也黯淡无光,还略带着一点点绿色。加上一袭白衣,仿佛志怪小说中的鬼物一般。 看到阳光时,他眼睛在瞬间眯成一缝,似乎极为畏惧这样的光明。 “主公,那人走了!” 半晌,一个声音才洞里缓缓传来。 “他已经发现了我们踪迹,此地不可久留,重新换一个地方吧!” 站在洞口的白衣人却说道: “主公,不和此人交涉一番吗?” 洞里沉默一阵之后,冷冷的说道: “此人连鬼奴身高都算得出来,一定是心思缜密之辈,和他打交道我们没有半点优势,交往就不必了!” 门口的白衣人恭敬的说道: “喏!” 树洞里却又传来一个声音。 “此人今夜约我赏月,鬼奴就不要骚扰了,否则我们就落了下乘。明日起不停的骚扰,只要那些愚民崩溃,这股势力自然烟消云散。记住让鬼奴沿着树间藤索行进,切不可露出半点踪迹!” “喏!” 16、你长大了 忙活了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人,被鬼哭弄得胆战心惊的刘三,也有些忐忑不安。 在离营地不远时,他实在按耐不住,压低嗓门问道: “哥哥,咱们真的要在湖边宴请那些人?” 沈烨轻轻一笑。 “让人在湖边搭一个亭子,再树几个火把就行了。记住在天黑前点上,别的就不用管了。” 孔彬的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半句话。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尔虞我诈,骗骗人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刘三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了冷笑: “哥哥是要将这些妖人斩草除根?” 沈烨拍了他一巴掌。 “老子有这么卑鄙无耻?他们本来就不会出现,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罢了。孔彬,猎村的杀人凶手,恐怕要在这些人身上找线索!” 孔彬的眼睛不由得一缩,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沈大王是说,这些人就是屠村的凶手?” 沈烨摇了摇头道: “不,他们绝对不是,但杀人凶手却为他们而来。为了某一样东西,或者是某一个人。不过这些人行踪隐秘,凶手遍寻不见,就到你们猎村搜寻线索。但最后也是大失所望,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杀人灭口!” 孔彬脸上一阵扭曲,这一次被杀的人中,有自己的老父老母、兄弟妻儿,本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贼匪,谁知道仅仅是殃及池鱼。 他上前两步,拱手说道: “沈大王,只要能挖出凶手,替死难的亲人报仇,某等愿为您牵马坠蹬!” 沈烨正色说道: “君子一言,重若千钧。今日沈某对天盟誓,上及九天,下至黄泉,但凡有凶手的一点消息,我必将其擒来明正典刑!” 瞬间,孔彬只觉得浑身打颤,他一躬到地答道: “某不会说话,沈家哥哥但凡有所差遣,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沈烨哈哈一笑。 “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要客气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只要我能满足,就绝不会吝啬!” 孔彬说道: “哥哥,营里现在缺乏粮草,加上这些小人作祟,恐怕人心不稳,我还知晓另一个山坳,不如搬迁到那里如何?” 沈烨摆了摆手道: “咱们现在是造反啊!这么点破事就要规避,传扬出去还有人敢投靠吗?” 刘三听了恶狠狠地说道: “哥哥,要不让我二哥来,放火烧了这座鸟山!” 沈烨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 “毛都没长齐就准备杀人放火了?这些人盘踞在山里上百年,自然有所准备。你现在回去看,刚才那个地方早空了!” 孔彬听了皱眉问道: “哥哥以为这是些什么人?” 沈烨笑着说道: “应该是我们的朋友!” 孔彬愣住了。 这些人藏头露尾的,做事还鬼鬼祟祟尽是下三滥手段,又怎么会是朋友。 看他们疑惑的样子,沈烨轻轻一笑。 “在我来的地方有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现在埔山以外,全是咱们的敌人。从这个方向上说,大家的目标一致。” 孔彬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因为这一番话太高深,已经超出他所能认知的范围。 刘三笑了起来。 “哥哥,那不就好了,只要咱们在这里站稳脚跟,附近的那些杆子,谁还敢小瞧您!” 沈烨又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说道: “什么叫朋友?有斗争有妥协的才是朋友,对他们一味妥协的话,咱们就是弱者。哪怕有千军万马,也只能屈居他们之下。让刘二来见我,咱们必须做好布置!” “是!” 夜幕再一次降临之时,湖边已经出现一座松木搭建的小亭,火把照得这里明晃晃,不过月上中天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看到火把渐渐的熄灭,孔彬暗暗地点头。 “小羽,你明天就到沈家哥哥身边伺候。记住了,他就是你的主公,你的天!” 孔羽却有些不解的问道: “五叔,这是为什么?” 孔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有些东西不要问那么清楚,有一点你必须牢记,沈家哥哥吩咐的事,就是粉身碎骨也必须做到。咱们这一族是否兴旺,就要靠你了!” 看着五叔严肃的面孔,孔羽拱手答道: “是,侄儿记住了!” 只是话才说完,手臂上却骤然一痛。随着一道创痕的出现,鲜血汩汩外流。 才是几息的功夫,手臂上的衣服就被染红了。看着这一幕,孔羽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五叔,您这是干什么?” “刺啦!” 一块布很快被撕开,上面却涂抹了绿色药膏。才贴到伤口,剧痛如同铁椎直扎到心里。 一瞬间,孔羽的觉得一阵眩晕。 孔彬冷冷的问道: “疼不疼?” 孔羽的眼泪都出来了,惊恐万状的答道: “疼,疼得受不了,您这是要干什么?” 孔彬正色说道: “小羽,沈家哥哥身边会出现各种人,最危险的就是那些女人!她们看上去娇弱无力,但是她们有更为致命的武器,一旦你的心被俘虏,那么离死就不远了! 这个伤疤会永远留下来,如果沈家哥哥身边的女人,对你挤眉弄眼的时候,就用手掐一下,想一想今天的疼痛!” 说完他用力一捏伤口,痛得孔羽大叫了一声。 “五叔我知道了,我绝不敢和沈家哥哥的女人来往!” 孔彬冷冷的说道: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一旦我听闻什么不好的消息,就算拼着责罚也要先杀掉你,省得害我孔家族灭。” 看着那须发皆张的样子,孔羽的心骤然收紧,他赶紧跪在地上说道: “侄儿记住五叔的每一个字,明天起侍奉沈家哥哥,必然全心全意,不敢有丝毫懈怠。从今往后,侄儿就以沈家哥哥为主公,就算让我斩杀叔叔,也绝不留情!” 孔彬听了,笑着把孔羽扶起来。 “小羽,你长大了。在这个世界上,亲情什么都不是。你要做的,是好好的活下去,将咱们孔家发扬光大!” 孔羽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蔼五叔,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跟了沈家哥哥,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他满面都是泪水,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是,侄儿记住了!” ========================================================================== 书还没有2两油,大家能够收藏、推荐, 松子感激不尽, 谢谢大家支持! 17、卷土重来 一夜无事,百姓们算是睡了个踏实觉。 等到红彤彤的太阳升起时,营地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不过沈烨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猎人们把所知道情况介绍了一遍之后,他总算知道在埔山立足有多难。 “在山里用树木搭建房屋可不行。山风凛冽,一有缝隙就会带走所有的热量,除非炉火一直不停,否则会把人冻死。山里的雪不同于别处,七八尺深也属于常见。若是屋顶不牢靠,很容易就会坍塌!” 听了孔彬的话,沈烨皱了皱眉头。 “那应该建成什么样的房屋?” 孔彬说道: “只有夯土房屋才能居住,屋顶也必须修成人字形,斜角要较山下的大,这样才不会积雪。天花板必不可少之外,屋里还要建一个火炕。不然铺盖阴冷,人很容易患病。” 夯土屋! 按照猎人们的说法,山里十月就会下雪。在短短的时间内,修筑容两千余人房子。在没有机械帮助的情况下,只能是使出全力。恐怕房子还没有搭建好,人倒先饿死了。 沈烨听了,说道: “让木工做一些手推车出来,同时增派人手采集食物。剩余的按照画好的线去挖坑,土运到隘口修筑城墙。” 孔彬一下子愣住,这个时候挖土坑做什么,难不成让人住在里面。 “哥哥,某等冬季入山也曾挖过雪坑,只是容身不过数人。这里有两千出头,如果躲在雪洞里,冬季能留下三百都是运气好。实在没有办法,还可以搭建窝棚……。” 沈烨见他闭口不言,有些诧异地问道: “窝棚有什么不妥吗?” 孔彬脸上露出难色。 “哥哥,窝棚虽然搭建简单,但防寒效果却是极差,所以每户最少要十人以上。平日必须和衣而睡,就算大小解都要憋住。每天用点粮食吊住性命,直到来年开春才出门活动。 不过这个法子极其残酷,营中老弱恐怕挨不过去。待明年雪化之时,有二百人活下来都是老天眷顾。不过也就是您宅心仁厚,别的地方恐怕已经往外赶人了。” 沈烨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我懂,不过我不会抛弃他们的。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我们的人数会扩大一倍。” 孔彬有些无奈的说道: “信,扩大五倍甚至十倍都有可能,但是人越多,我们的负担就越重。西北三州干旱许久,就算官府也没有太多的粮食。手下一堆饥兵,恐怕不能成大事。” 沈烨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你能想得这么长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咱们面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人带来的。 你能想象吗?白石镇外有一条湍急的河流,但在相隔几十里的地方,却能把人渴死!只要我们兴修水利,西北恢复产粮绝不是问题。” 孔彬沉声说道: “那毕竟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而在之前,我们怎么解决粮食呢?” 沈烨笑着说道: “你认为西北三州缺粮食吗?” 孔彬一下愣住了。 看他沉默不语,沈烨从身后拿出一本书放在桌上。 “这是我搜集到的资料,西北三州非但粮食并不缺乏,还在今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运出六十万斤以上的粮食。” 孔彬叹了口气道: “哥哥,我也知道什么人有粮食,不过那些地主都不是简单之辈,他们有自己的堡坞不说,还有各种私兵,甚至不弱于官府势力。而且他们一般都是本地的豪门大族,如今天下大乱,他们也蠢蠢欲动。平常给些小恩小惠,百姓也未必会站在我们一方啊!” 沈烨朗声一笑。 “大千世界,浩浩汤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些许土豪劣绅还没放在我的眼里。现在的营地什么都缺,十月以前务必弄到五千斤吃的!” 孔彬朗声回答道: “哥哥,某今日就往北山狩猎!” 沈烨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像是我的部下,什么都要瞻前顾后,事情就不用做了!我还有一队人马在附近勘察地形,为首的叫做廖斌。如果遇到,让他们火速赶回营地。” 廖斌领着人已经出发了好几天,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这也让沈烨有些揪心。 孔彬笑道: “哥哥,埔山坳只有一个入口,其余的地方都是险峻的大山。除非遇到豺狼虎豹,否则不会有大事的!” 沈烨摇了摇头。 在没有彻底摸清地形之前,这里就是危险的。 毕竟孙宇庭的人马有当地的团练协助,如果从什么地方渗透进来,手头的人马根本抵挡不住。 何况还有另一个隐患,在这里活动的那些“人”。如果他们从中作梗,恐怕自己要吃大亏。 “刘三,我要的东西做好没有?” 昨天夜里看似风平浪静,但沈烨知道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 站在门外的刘三,赶紧抱拳答道: “回禀哥哥,已经制作完毕,就在木匠的帐篷里!” 沈烨说道: “用布把它盖上,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木匠外传!” “是!” 正午的阳光下,营地里是一阵欢声笑语。 “看到没有,沈家哥哥有仙法,让三老爷花了几个符,那些阴魂就被超度了。” “就是些水里的精怪,昨晚上哥哥在湖边做了道场,孤魂野鬼得了酒食,自然不会兴风作浪。” “没见识了吧!这里多少年头没人了,山精水怪算个什么!山上有虎、水里有龙,沈家哥哥祭祀之后,才能风调雨顺。” 听到这些,沈烨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想法。他赶紧伏案疾书,就生怕这一点灵光稍纵即逝。 日影西斜,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山巅之时,黑暗迫不及待的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皎洁的月亮也屈服于它的淫威,匆匆露了一面,就躲在乌云之后再也不敢出来,放任一个又一个的地方被染成墨色。 周围只余下营地的火把,还在争夺着最后的地盘。但在山风侵袭下,这唯一的光亮也变得晦暗不明,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消失掉。 “呜呜!” 忽然间,静谧的夜被凄厉的哭喊声撕裂了。仿佛是百人、千人在地狱中挣扎。 霎时,营地的人冲到营帐之外,一双双眼睛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幽暗。 忽然,有人惊恐的喊道: “现在是阴气最重的时辰,难道要万鬼噬天! 18、杀了沈和尚 凄厉无比的惨叫,仿佛就在众人耳边萦绕。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就生怕冒出一支灰白的爪子,将人拖到无底的深渊中去。 “噗通!”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脑袋不停的撞击着地面,发出了渗人的闷响。 “砰、砰!” 十个! 百个! 千个! 如同雪崩一般,所有的人都跪到了地上。 “求求诸位鬼神高抬贵手,某等实在无意冒犯,明日就准备祭品……!” 苦苦的哀求,只得到无情的嘲讽。那传来的啸声,已经变得无比亢奋。 看不见的妖魔依旧在狞笑、嘶吼! 仿佛在下一刻,它们就会突破阴间的束缚,将一个个活人抓在手里,然后缓慢的撕成碎片。 “妖魔要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有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果然,声音越来越大,那些妖魔似乎扑到了面前。 惊恐到了极点的众人,仿佛看到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子。它们带着点点的毒火,很快就要扎进自己的身体。 “法术被破掉了,下一刻该是万鬼噬天!” 说话的人叫小半仙,平常喜欢给人看相算命。蒙对了一次两次之后,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还有了些信徒。 看他说的笃定,周围的人惶急的问道: “半仙,这可怎么办?” 眼睛骨碌碌的一转,小半仙伸出了两个手指。只是他看到巍然不动的战兵后,又赶紧把嘴闭上。 沈和尚的律法森严,就是最亲近的廖爷、刘爷只要犯错,也一定会被责罚。如果散布谣言,恐怕这脑袋要搬家。 想到这些,他笑着说道: “此事切不可惊慌,沈家哥哥成竹在胸……!” 只是话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 “呸!” 众人又把头转向一旁,只见一个胖大的妇人站起来怒吼道: “少替沈和尚遮丑,这次要不是他执意要进这埔山坳,我等又怎么会招惹这些鬼神!” 周围的人心中一凛。 “鲁神婆!” 小半仙不敢说话了,在埔山坳中他最惧怕的就是这个妇人。 彪悍、粗野,还有十来个手下, 和她起冲突的话,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看小半仙退缩,鲁神婆冷冷一笑道: “沈和尚学的是胡人的法子,又怎能成事?今夜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如果没有人血祭奠,谁都活不了!”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一阵惶恐,拿人活祭的事百香会可没少干,怕的就是轮到自己头上。 沉默间,有十来个人高声的呼喊道: “鲁神婆、退妖魔! 鲁神婆、退妖魔! 今日汝等把头磕, 来年七星光灼灼! 众人还不皈依,更待何时!” 听到这句话,更多的人也跟着大声的喊道: “鲁神婆,退妖魔!” 鲁神婆怪笑一声后,将右手掐了个诀,然后往空中一举。 “信我者,诸魔不侵,诸鬼不害!” 下面的人立刻吼道: “诸魔不侵、诸鬼不害!” 看到众人都已经伏拜,鲁神婆大喇喇的坐下。 “本来这件事,本仙不想出手,不过好歹也是两千人的生命。”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惶急的说道: “大仙慈悲,千万救救吾等。” 鲁神婆一挥手说道: “既然汝等诚心恳求,某不可等闲视之,不过刚才经过推演,需要九九八十一人血祭,这山里的精灵才会平息怒气!”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浑身一震。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入眼的却只有惊恐。 沉默间,却听到有人吼道: “一切以鲁神婆马首为瞻,无论上刀山下油锅,某等绝不含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沈和尚宅心仁厚,借一条命出来又怎么样,大不了以后咱们给他盖个小庙!” “要不是他往埔山坳里钻,又怎么会得罪神灵,今天就杀了这秃驴,否则妖魔出来,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还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一番话,很多人的面色变得惨白。甚至没有片刻犹豫,就走到鲁神婆旁边站定。 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鲁神婆又是几声怪笑,指着小半仙说道: “此人命数契合,一会儿切三十六刀!” 小半仙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周围的人按住,很快就被绑成一个麻团。 鲁神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摆了一个“蜻蜓点水”的造型后,冷冷说道: “沈和尚乱用法术,放开了埔山万鬼,汝等身上罩了一层死气,如果不用他的心肝祭天,日出前汝等统统化为飞灰!” 周围的人赶紧跪在地上,急急念道: “鲁神婆、退妖魔!某等顶礼大仙,只求诸魔不侵、诸鬼不害!” 鲁神婆却没有回答,含糊的喊了几句之后。身体发出剧烈地震颤,数息之后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立刻大吼道: “恭请大神上身!” “咔咔咔!” 鲁神婆的牙齿猛烈地敲击着,嘴里还吐出一团又一团白沫子。此时的她五官挪位,看起来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 “此是何地?” 良久,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只是话语变成男声,吓得众人又赶紧磕头。 短短几息的时间,她脸变成了淡绿,在火把的照映下更显得鬼气阴森。 “三七二十八,渎神有天杀!朕乃九天青帝临凡,汝等心怀疑惑,不肯听朕之号令。下旨地狱九幽,将汝等魂魄贬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话,众人吓得魂都没有了,只管将自己的脑袋撞在地上。 “砰、砰!” 不过那“九天青帝”却没有理会乞求,依旧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嘿嘿嘿!” 正在毛骨悚然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杀了沈和尚,否则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杀!” 几乎所有的人也跟着吼叫起来。 “哈哈!” 鲁神婆嘴里发出了狂笑声。 太久了,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自从官府打破白石镇,好日子就到了尽头,偏偏投靠的沈和尚却往山里走。这段时间吃的是稀粥,干的是苦活。她就等着一个机会,没想到老天帮忙。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太知道什么叫百姓!平时就像是一潭死水,只要挖开一个缺口,就会像洪水般的倾泻而下。无论是什么样的障碍,都会被他们吞没! “尔等杀了妖僧,即可免罪。时限是天亮之前,否则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杀,杀掉沈和尚,用他的脑袋祭奠鬼神!” 鲁神婆的人挤了一下眼睛,悄悄拿起了暗藏的武器。他们要做的就是接近沈烨,然后趁乱的杀掉他。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出现了。 “你们是要杀我吗?” 19、老营战兵 出现在面前的沈烨,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睛中跳动的火焰,却让众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鲁神婆的心“砰砰”乱跳着。 情况不对啊! 群情汹汹之下,沈和尚不是应该抱头鼠窜,然后自己一路追杀吗? 不过看他只是孑身一人时,鲁神婆还是鼓起勇气,恶狠狠的说道: “外面妖魔现世,真是汝等亵渎神灵,今日不用八十一人血祭,谁都活不成,来人还不把他拿下!” 沈烨的嘴角微微往上翘起。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哪怕是鲁神婆的铁杆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相互推搡着,就是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 看到这一幕,沈烨抬手一指,然后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就凭你们?” 盛夏的夜依旧酷热难当,众人却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凉。他们把目光投向鲁神婆时,才发现她也有些畏缩。 “老营!” 沈烨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二十多个人,正是刚才站在一旁的战兵。 鲁神婆莫名的吞了一口唾沫。 如果说在埔山还畏惧什么的话,沈烨在逃荒路上聚拢的农夫,绝对是一个劲敌。在短短的时间里,这些家人被凌辱都不敢反抗的人,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 但鲁神婆并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狞笑。 “沈和尚,你有老营又能如何,这里的百姓有两千多人,而你们只有二十来个,难道想以卵击石?” 沈烨微微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到这儿,他的脸色一变喝道: “接敌!” “哗啦!” 战兵们瞬间排成两行,他们瞪着一双眼睛,也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 鲁神婆有些慌乱了,她张嘴大吼道: “血祭,没解除不了诅咒,尔等在天明之时就会化为飞灰!” 听到这句话,民众中又走出几十个人。 看人数再次占了上风,鲁神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只要干掉沈烨,老营自然是冰消瓦解。到了那个时候,这里还不由着她作威作福。 “左右,上前杀了沈和尚!” 听到这话,老营的战兵发出一声怒吼。 “杀!” 虽然只有二十来人,使用的也不过是竹子做的长枪,但那气势却无可比拟。 鲁神婆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但现在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退缩已经来不及了。她嚅嗫了半天,才歇斯底里的吼道: “沈和尚,有种你把人都杀光了!” 沈烨冷冷的一笑。 “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我手里有的是粮食,杀光你们再去招就是了!战兵,上!” “杀!” 猛地,战兵发出一声暴喝,右脚向前迈了一步。 “杀!” “杀!” 三步之后,他们离着鲁神婆等人只有两丈远了。 鲁神婆的双腿瑟瑟发抖,现在她真的害怕了,甚至就要跪地求饶。 可就在这当儿,沈烨却把手一抬。 “嘣!” 寂静中,兀然的传来一声弓响。 “噗!” 一支羽箭霎时插进她肩头。 即使鲁神婆生得肥壮,也抵抗不了这种剧痛,怪叫一声就趴在地上翻滚。 旁边的那些心腹早吓得魂不附体,他们赶紧把手里的兵刃扔在地上,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杀!” 刘二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就在沈烨抬手的同时,他就率领着战兵冲出去。 “咻!” 破空声中,两排长枪被一一放平。 在黝黑的夜色里,无光的翠竹隐没了一般。它们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悄无声息向前刺去。 枪头瞬间就穿透那些单薄的衣裳,躲在后面的皮肤虽然磨砺得极为粗糙,却依旧无法抵挡这一切。往里缩了一点点之后,就被撕出硕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立时迸射出来。 “啊!” 惨叫声再次响彻夜空,甚至盖过外面的声音。 这一刻,鬼哭声停止了,仿佛它们也被血腥的一幕吓住! 滚烫的血溅了刘二一脸,但他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喊道: “杀!” 两排竹枪交替刺击着。 刚才拥在鲁神婆周围的人,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创口。 但战兵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们双臂有力的挥动着,似乎要将面前的躯体粉碎。 惨叫声越来越弱,终于沉寂在血泊当中。 “噗、噗!” 哪怕是捂住耳朵,竹枪刺透人体的声音依旧不绝而来。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人,如今只是机械的磕着头,就生怕那些碧色的长枪扎到身上。 而作为罪魁祸首,鲁神婆彻底被吓傻。 虽然脑子想的是逃跑,但两条腿却完全的麻掉。哪怕战兵走到跟前,都没有力气抵抗。 “沈大王饶命啊!” 听到这个声音,那些民众也回过神来,赶紧吼叫道: “沈大王饶命,饶命啊!” 沈烨冷冷一笑。 “在白石镇的时候,连稀粥都喝不上,现在吃了两顿饱饭开始忘本了?不是要我的命,上来拿啊!” 听到这话,百姓们纷纷低下头。 几天前他们不过是白石镇里的烂泥,之所以活下来无非是怯懦。等到那些强壮的人吃饱了,才敢捡一些残羹剩饭。 现在面对老营的战兵,他们依旧选择了懦弱。在这一刻,还有人悟出一个道理,外面的鬼没有冲进来,就不会危及自己的生命,但老营手里的竹枪确实实实在在的威胁。 沈烨再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 “乱动者,杀!” 战兵们同时怒喝道: “杀!” “啊!” 听到营地里再次归于平静,刚刚消失不见的鬼哭声,再一次出现了。 沈烨冷冷的对着刘二说道: “把东西推出去吧!” “是!” 一辆辆独轮小车,从一个帐篷中推出来。不过上面盖着一块布,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呜呜!” 鬼哭声又变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仿佛就在耳传荡,让人心不由得紧锁。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却传来石破天惊般的巨响。 “呜!” 仿佛是巨龙在啸叫,抑或是猛虎在怒吼! 来回传荡中,一群群的鸟惊得飞上天空。 只是几息的功夫,沉睡的群山沸腾了, 虎啸猿啼! 狼嚎枭叫! 各种各样的怪声汇合在一起,让所有的人都在战栗。 此刻,在他们心里,沈烨已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鬼哭的声音早已经不见,仿佛在刹那就被神明吞噬 惊愕间,一个冷冷声音出现了。 “明天中午前出山投降,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20、他们是鱼肉 太阳才刚刚出山,“人”已经到了面前,只是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句呵斥!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冒充主子,真以为我的耐心是无限的?” 面前的人相貌极为古怪,仿佛像志怪小说里的鬼物一般。不过在某位面看够了恐怖片以后,这种档次的特效也就值个五分。 那个人浑身一抖,却镇定道: “沈大王又何必试探……。” 沈烨冷冷的说道: “滚!” 那个人脸上露出了尴尬,却依旧没有离开,似乎还要再申辩几句。 沈烨说道: “转告你的主子,不要失了风度!在中午前没有答复,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个人只得拱了拱手,快步的走回山里。 站在身侧的孔羽,有些诧异的问道: “主公,您怎么看出此人是个奴仆!” 一旁的刘三乜斜了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的步子很快,但两只手始终缩在袖里,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主子。” 孔羽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怒气,但还是隐忍下去。 看刘三嘚瑟的样子,沈烨抬手就是一巴掌。 “是有点眼力劲了。人越是在日常生活中,越容易露出马脚。要想契合就必须经过训练,比如冒充贵族,就要揣摩贵族的心态,否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刘三嘿嘿笑道: “哥哥,又来一个人了,这回应该是个大人物了!” 沈烨扫了一眼,说道: “正主来了,上白水吧!” 面前是个中年男子,长相颇为俊朗,眉宇间还有隐隐的傲气。 “沈大王不愧是恶客,侵入吾之领地不算,还要凌逼主人,尊师难道没有教过何为礼节?” 沈烨微微一笑。 “吾师说过一句话,真理只存在拳头的范围以内。所以我只做两件事,多看书是为了好好说话,能打架是让别人好好说话。今天你是准备跟我好好说话,还是被打一顿之后,再跟我好好说话?” 那个中年男子听了,脸上不禁浮出一股怒气。虽然身边还跟着十来个人,不过比起沈烨身边的战兵却差得远了。他深吸几口气以后,冷冷的说道: “好,吾就做一个君子之谈,只要贵部退出埔山,吾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吾族就是战到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沈烨笑着拍了拍手。 战兵将手里的长枪瞬间放平,爆喝一声后,他们猛地向前跨了一步。 “杀!” 中年男子脸色霎时就白了,身上也发出微微的颤抖。 沈烨笑道: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现在是第二次。不要再搞什么话术,我很讨厌那种云山雾罩的方式。 别人找不到你们的巢穴,对于我却很简单。我知道某些盗墓贼有一种本事,可以根据声音的变化找到墓穴的位置。对此我是怀疑的,或许应该做一个实验!” 那名男子的脸色一凛。 “沈大王何必虚张声势,埔山这么大,探查一遍没有几年完不成!” 沈烨笑着说道: “那就得多谢你了!” 中年男子诧异道: “谢我?” 沈烨说道: “没有你们装神弄鬼,我也收集不到这么多的粮食。如今只要到山下招兵,几万人唾手可得,到时候我一寸一寸的查找,你们就是躲在老鼠洞里也能翻出来。”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 “马上就要大雪封山,没有温暖的房屋,谁都过不完这个冬天。你现在敢搜罗几万人,恐怕不用两月,就会成为别人的腹中餐了。” 沈烨轻轻一笑,将一张图放在他的面前。 “你觉得这个屋子如何?” 那个中年男子不屑的看了一眼图纸,瞬间眼睛就睁大了几分,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了。 “你竟然要穴地而居?” 沈烨首先想到的就是地窝子,不过他还缺少一样东西,如果不解决掉,那就要费些周章。 “过冬对于我来说是易如反掌,对于你们却未必见得。今年有不少人在搜索你们的踪迹,甚至还屠灭了外面的猎村。整天东躲西藏的,已经山穷水尽了吧!” 中年男子重重叹了口气。 “如你所言,储备的粮食已经不多。但你要以此为要挟,是否太过看低吾辈了!” 沈烨笑道: “以你这些破落户的尿性,不到日暮途穷不会出山的。现在还不抓住机会,我是不是应该笑你愚蠢?或者你会去食用自己的下属,不过茹毛饮血、食用同类的只有畜生。” 中年男子额头上冒出一股青筋。 “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烨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正色说道: “一个交易,哪里可以找到能烧的石头?”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 “你说的是兽炭,埔山坳里就有,不过它的味道极为浓烈,很容易要人的性命。我看你是利令智昏,竟然敢用这东西取暖,难道百姓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如果你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夏氏一门定然鼎力相助。如果你以天下百姓为鱼肉,吾等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得逞!” 沈烨看了他一眼,冷冷笑着说道: “他们本来就是鱼肉,而我就是刀俎。说起来你也是个正主,这一出戏没你可不成的!” 营地里的民众早已经被驱赶出来,如今都老老实实的跪在湖边。 而胖大的鲁神婆被绑在一个木架上,肩头的箭矢并没有取下来,稍一移动,整个人就会发出呻吟。 中年男子诧异的问道: “沈大王这是何意?” 沈烨冷冷的答道: “拜君所赐,有人想浑水摸鱼,今日只能明正典刑。” 因为失血鲁神婆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被倒吊起来时,才发出惊恐的喊叫声。 不过她却发现身前不远处还有数十人,正是那些叛乱者的眷属。 “嚓!” 手起刀落! 一具无头的尸体滚落到深坑中,不甘心的抽搐着。 中年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他似乎不忍心再看这一幕,紧紧地把眼睛都闭上了。 沈烨冷冷的说道: “在埔山做任何事,最好考虑一下家眷,你也不例外!”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声说道: “那个罪魁祸首,你要怎么处理?” “点天灯!” 21、没有谁是傻子 脚上冒着火光的鲁神婆,高声的哀嚎着。 叛乱者的血已经从沙坑中溢出来,但刽子手却还在砍杀,甚至妇孺都没有放过。 中年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声怒吼道: “汝率兽食人,岂可久乎?” 沈烨笑了。 “我是在造反啊!” 中年男子一阵语塞。 沈烨没有再理会他,豁然站起身来,快走到那些百姓的身边喝骂道。 “没错,老子就是反贼,但这一路上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人敢反驳,甚至连身体都不敢动一下。 “从现在起所有人的工作量加倍,我要听到一句怨言,鲁神婆就是榜样!” 话音刚落,就听到弓弦声响。 “嘣!” 一支羽箭钉在鲁神婆的脑袋上,哀嚎声曳然而止! 很多人天真的认为,自己距离《上海滩》的发哥,不过是一条白围巾。距离《戏说乾隆》的秋官,不过是一柄纸扇。等得到它们之后,距离却依旧如光年般的遥远。 而沈烨更错的离谱,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和太祖差的就是思想。但经过实践以后,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那种土壤。 怜悯换来的只有背叛,当民众叫喊着要用他的血祭祀的时候,曾经的那个“沈烨”就已经死了。 这时,刘二大声喊道: “各组组头听好,谁敢偷奸耍滑,依照律法惩处。营造质量不合格,组头担负全责!” 这话才说出口,民众脸上的忐忑却不见了。甚至还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也不顾额上的伤疤,争先恐后的磕起头来。 “沈大王慈悲,以前是我们糊涂,今后一定洗心革面!” “感谢沈家哥哥宽宏大量,昨日是某等猪油蒙了心!” “以后谁再敢三心二意,咱第一个不饶他!” 本以为会惹来痛骂,甚至还会有人反抗,结果换来的却是拥戴。 一瞬间,沈烨觉得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滚,做不好事情,我直接砍了肥田!第一组,把这里的收拾干净!” 现在管理颇为粗放,只是简单的将男女分开,然后每百人一组,由他们自行选出组长。但现在这么一闹,沈烨反而有了更多的想法。 中年男子一怔,冷冷说道: “沈大王的手段不错,这些人怕是不敢再反抗了!” 沈烨一笑。 “轮到你了,说一说打算吧!” 中年男子踌躇片刻。 “吾现在拒绝,你身边那个背着弓箭的小子,不会手下留情吧!” 沈烨摇了摇头。 “杀了你,山里的人自然四分五裂,就算作了安排也没有用的。” 中年男子怅然一笑。 “既然如此,吾只能选择合作了,最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沈烨说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用伤脑子。不过你可别报有太高的期望,我不会倒履相迎的。如果触犯了我的利益,你们依旧都难逃一死。” 中年男子淡然说道: “吾还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趣人,山中有吾亲族二百有余,不知道沈公要如何安置?” 沈烨说道: “第一步是分化瓦解,让你的家族支离破碎。再拉一派、打一派,让你们矛盾重重。如果不这样做,谁敢让将曾经的皇族放在身边”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 “吾在你的位置,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沈烨说道: “能理解就好,那些仆人除了几个年老的以外,别的都必须分流出去。我的身边少一个参谋,不知先生可有意为之?” 中年男子站起身,对着沈烨拱手说道: “夏宗澜从今日起任凭主公驱使!” 沈烨却又一笑。 “把条件开出来吧!大家推心置腹的谈一谈,省得以后闹出什么不愉快!” 夏宗澜朗声说道: “吾有一个女儿,可以侍奉沈公起居,不敢让她为正室,功成之日有一名分即可!” 沈烨却有些愣住。 政治联姻在某位面的历史上屡见不鲜,但夏家是皇族一系,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子女成为妾室。 “先生的意思我有些不懂了!” 夏宗澜叹了口气,眉宇间似乎慢慢的都是惆怅。 “夏氏一门,只剩吾这一支,子系也极为艰难。如今外无奥援,内有忧患,只能找一棵大树依附。 沈公,事成之后还请保重夏氏一门。如果事不能成,还请放走吾儿。就算流落江湖,只要有一系遗存吾心满意足了。” 沈烨冷冷说道: “先生,交浅言深,你不怕引来雷霆怒火?” 夏宗澜又是一笑。 “如今你还在草莽,身边能用的文士几乎没有,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吾有何不敢说的。等到你羽翼已成之时,又有什么可以说的。” 沈烨笑道: “确实,连一个神婆都能抓住机会搏一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于寂寞。空谈误事,夏先生早些安排吧!” 夏宗澜拱手说道: “主公,最迟明日就会给你一个结果,吾现在就去安排!” 看他走得远了,刘三悄悄上前说道: “哥哥,这些前朝余孽,我怎么觉得阴阳怪气的?” 沈烨微微一笑。 “穷途末路罢了,埔山的人又有谁不是这样?” 刘三的眼睛转了几圈以后,小声的说道: “那我是不是要派人盯着他们?” 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结交了一大批孩子,不过核心的只有十人。 沈烨鄙夷地说道: “鲁神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那些额外支出,我会统统停掉的。” 刘三急了眼,赶紧拍着胸脯说道: “哥哥,鲁神婆的事确实是小的疏忽,今后绝不会再犯。” 沈烨说道: “刘三,这一次我会抽人成立学校,你和几个伴当都要入学,如果成绩不行,这些差事也不要干了,我可不会用头大无脑的家伙。” 刘三赶紧拱手道: “尊主公号令!” 沈烨点了点头。 “你让人写几张布告,埔山将扩军至一百人,一旦成为军属,我可以封他为屯长,并分配百亩土地,同时可以管辖十人。每年收成的一半上缴,另一半由屯长进行分配。 不过他们的子弟如果触犯军法,而被解除军籍,那么所有的待遇都会取消。情节严重的,全家不留!” 刘三不禁一愣。 “主公,才发生鲁神婆的事,这个好处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沈烨笑道: “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是傻子!” 22、徐家兄弟 “招兵了,沈大王招兵了!” 刚刚回到营寨的民众,一时间沸腾了。 乱世中有枪就是草头王,只有自家的子弟在军队里吃上饭,人们才会觉得安心,否则总是觉得隔了一层。 “终于招兵了!” 埔山有两千多民众,如果在某些大王眼里,那就是两千人马,甚至打仗都会带着冲锋。 但沈烨却不这样认为,他手下除了廖斌的“夜不收”以外,只有老营的二十来个战兵,甚至归附的猎人都不算在内。 而剿灭鲁神婆一伙后,战兵的待遇提高了一截。要不是严禁结婚的军令,恐怕早已经被人抢回去做女婿了。 榜下。 一个老头认真的阅读着。 告示并没有使用拗口的官言雅语,通篇大白话,倒是很容易理解 “尔等听着,埔山扩军一百人,年满18周岁者,必须进行体检……。”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体检,但报名参军的人,必须有家眷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如今就是独身汉子多,难道把他们都拒之门外不成? “一旦成为军属,立即派发一百亩田,两年内补齐耕牛等等农具!” 才看到这句话,老头掉头就往自己住的窝棚跑。 “老大、小二,可曾回来了?” 两个儿子就在门口整修工具,看到老父跑来,赶紧站起来说道: “阿爹,不知有何吩咐?” 老头不由分说,抓起二人就往老营跑。 “等一会儿,老爷们问什么就答什么,多余的不许乱讲。咱们徐家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靠你们两个了。” 徐家老大、老二面面相觑。 老爷子人称铁算盘,就算是一个铜钱儿,也是紧紧的攥在手里,磨蹭成铜片儿都舍不得花出去,今天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汝是何人?” 老营门口守着两名战兵,看到有人过来立刻将长枪放平。 看着上面的暗红色,老者吞了口唾沫,陪着笑脸说道: “某是营地里的徐磨,他们是某的两个儿子徐山、徐水,刚刚看了沈大王的告示,想让他们投军!” 战兵们听了,将手里的长枪竖起,其中一人说道: “老营不得擅闯,汝等往左一百三十步便是征兵处。快走,莫要在此纠缠!” 徐磨赶紧拱手说道: “有劳二位!” 征兵处已经布置妥当,只是告示贴出去的时间尚短,还没有一个人进来检验,属员们也挤在一起侃着大山。 才进大门,徐磨就大吼道: “某等来投军!” 冷不丁一嗓子,吓得那些属员跳起来,不过负责招兵的刘二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老头,你的岁数超标了,还是回去玩锄头把子。这两条大汉还有些意思,怎么想来吃一份军粮啊!” 扩军这件事,在山外的时候就已经跟沈老大说过了,却没有的得到他的许可。原因刘二也理解,无非是粮食问题。 一个战兵消耗的粮食相当于五个人的份额,如果再加上装备这些,恐怕十个人才能养一个。现在营地还在草创,扩大到一百人确实到了极限。 “张嘴!” “把衣服脱了!” “跳!”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不停的下着命令,只是徐磨越看越担心,这到底是选丘八,还是挑牲口啊! “把那边的石锁举起来!” “跑五圈,快,沙漏空了完不成,你们就被淘汰!” “举起长枪刺那个圆环,没刺中,再来!”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看到徐家兄弟就穿了一条犊鼻裤检验时,立刻发出了一阵嗤笑! “哈哈,二将军是耍猴呢!” “可不是,我怎么觉得像以前的杂耍班子?” “一盏灯招兵只要会功夫,就能吃上饭,这沈大王唱得哪一出?” 所有人都把招兵当成一个笑话,因为从没有人这样干过,哪怕是孙宇庭的官兵也就是举几下石锁! “唰!” “唰!” 两支竹枪的速度越来越慢,双臂现在已经酸麻,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断掉,但徐家兄弟还在咬牙坚持着。 “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 随着数字的增加,刘二对着属员点了一下头。 “停!” 这一声犹如天籁之音。 徐家兄弟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耗干净,现在两腿都在瑟瑟发抖。 “呼呼!” 除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外,他们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二笑着说道: “两位都合格了!” 徐磨赶紧上前说道: “二老爷,这是某的两个儿子,今天就把他们托付给您了!” 刘二听了,无奈的说道: “主公下了死令,最多两丁抽一,他们是兄弟的话,只能有一个从军!” 徐磨一听急了。 “二老爷,不是符合规矩就收么,怎么能说话不算呢?” 刘二无奈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要,这两位可都是好汉,无论让谁走某都舍不得!但主公的命令决不能违抗。否则让你们徐家断后,这罪过就大了!” 徐磨听了脸上却冒出一丝喜色。 “等会儿,我们徐家还有一个幺儿,一个女子呢!” 刘二回头看了徐家兄弟一眼,问道: “你们家老头没说假话吧?” 徐家两兄弟赶紧点头。 徐磨又说道: “二老爷,咱们家老大小二可是人人称赞的好汉,还请您多多栽培!” 刘二正色说道: “他们二位我就收下了,这一块木牌是军属凭证,你可以到民政处领取相关的福利。徐家抽的是双丁,按照规定你可以领取两百亩土地,并抽取二十个人。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卯时三刻你二人到这里集合!” 徐家兄弟赶紧挺直腰板说道: “是!” 在埔山当战兵,是每一个青年的梦想。 穿得好不说,每一顿都能吃肉,就算是进到埔山的这一路,他们都没有断过,每一餐都是巴掌大的一片。只要条件允许,还有一个鸡蛋,这可是不少地主老爷都没有的待遇。 不过他们还没有出门,却又被叫住了。 “现在还没有到傍晚,按照规定你们还有一份口粮,衣物明天根据身材发放!” 一小袋子粮食和短短的一截肉,就让所有的人都直了眼睛。 这两样东西,在外头能买两个大姑娘,没想到沈大王这么大气,参军就有东西。 “我们也要参军!” “二老爷,我早就来了,先给我体检!” “前面的不许插队,我先来,我先来!” 刘二看着涌动的人头,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别挤,都有份,都有份啊!” 23、百无一用 看着面前的人,沈烨的心里悄悄冒出两个恶毒的字眼。 “带鱼!” 夏家人的审美观念,只能用“奇葩”来形容。 送来的那个女子,穿着一件大红的礼服。脸上还涂着厚厚的粉,嘴唇也被染成血色,再配上朱红的脸颊,活脱脱的像个纸人。胆子小一些的人,恐怕当时就要背过气去。 当然更离谱的身材,前平后扁的,就像锯下来的木板。 沈烨用手揉了揉额头,然后对着夏宗澜说道: “可!” 双方都需要一个保证,这个夏家的宗女就成了纽带。哪怕沈烨对她没有一点兴趣,他也必须接受,这就是政治联姻。 “我怎么变得越来越无耻了!” 沈烨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最近天气太热,一寸多长的头发,几天不洗就有些痒。 夏宗澜微笑着说道: “这是小女夏晚晴,希望能够服侍主公起居!” 沈烨点了一下头。 “她识字吗?” 夏宗澜脸上露出几分傲色。 “晚晴虽然今年只有14岁,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夏氏一门的天之骄女!” 沈烨说道: “把身上的礼服换掉,把脸上的东西洗干净。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秘书,希望能够胜任吧!” 听到“秘书”两个字,夏宗澜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露出了喜色。 “晚晴还不赶紧谢过主公!” 根据沈烨的要求,夏晚晴的“嫁妆”就是各种书籍,有整整的两大箱。就算是现在的乾朝,这也属于天大的手笔了。而所谓的“秘书”,就是给皇帝管理书籍的官员。 夏宗澜偷偷的看了一眼的沈烨,他确实有些看不透这个“反贼”了。 夏晚晴起身盈盈施了一礼。 “谢过主公!” 夏宗澜又扫了沈烨一眼,只见他的的目光已经放在那一本本的书籍上,根本就没有留意自己的女儿。 这一刻他很有些失落,看来女儿并不合沈烨的心意。 就在尴尬时,却听到沈烨说道: “夏参谋,让你们的人少往脸上抹那种粉。没搞错的话,应该是钟乳这些东西,甚至还有加了铅,用多了人会慢性中毒的。” 夏宗澜赶紧站起来说道: “喏!” 沈烨又闭口不言了,因为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埔山堪舆图》,只不过画师糟糕的地理知识,把整个地形画得歪七扭八的,价值自然没有多少。 不过附表里的记录,却引起了沈烨的注意。 “这附近有铁矿?” 夏宗澜赶紧说道: “回禀主公,谷口向东六十里的铁麟山,便是本地最大的铁矿。本来归甘州工房管辖,上一任州牧报了山体滑坡之后,便将其据为己有。如今一年能生产十万斤生铁,五千斤百炼钢。” 沈烨嘴角浮起几丝不屑的笑容。 十万斤生铁听着数字庞大,可折算下来也就五十吨上下,至于钢的产量更是不值一提。但这已经是西北三州的铁厂中,产量最大的一座了。 “就这么一点产量?” 夏宗澜的眼睛里多了怜悯,此刻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主公,千斤矿石只能冶炼二百斤生铁,需三日的时间,消耗钱币三贯。加工成百炼钢不过一百二十斤,却需要五日,而消耗钱币约为十贯。” 沈烨的心一跳,十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以在甘州城购买一座像样的小院了。 “这么贵?” 夏宗澜笑着说道: “主公,铁厂外卖熟铁每百斤价十五贯,百炼钢每百斤价八十贯,就是这样尚且供不应求。到了冬季,价格还要再加高两层呢!” 沈烨听了问道: “可否将它拿下?” 夏宗澜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难,铁厂现在是于家的产业,他们是甘州的第六大世家,手里有铁匠数千人,另有数万亩土地,换而言之就有十万以上的农民。” 沈烨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默许久才说道: “这么大的产业,难道四眼狗、平等王这些人就没有打过主意?” 站在他身后的孔羽立刻回答道: “回禀主公,今年四月一盏灯攻打过于家的矿山,当时用了将近万人马,不过折损过半也没有拿下,最后只能撤退掉!” 沈烨问道: “于家的损失如何?” 孔羽想了一阵后说道: “于家的损失并不大!他们请了两股马队,在夜间突袭了一盏灯,并且追杀了二十里。” 沈烨抓了抓脑袋。 一盏灯的百香会确实是根搅屎棍子,什么地方都要插上一脚,但就是没有成功过。 在这一点上,某位面踢球的公公们又强了许多,至少还能赢上那么一两回。 “咱们的力量还是不足,附近有没有什么杂牌杆子?” 沈烨的队伍属于义军的一支,倘若进攻别的义军,名声就变得难听了,可能会影响今后的发展。 不过有枪就是草头王,乱七八糟的势力多得是,找一个出来打就是了,毕竟“贼吃贼,吃得更肥!” 夏宗澜笑着问道: “主公何不先进攻陶大郎?” 孔羽看沈烨有些摸不到头脑,赶紧说道: “主公,陶大郎盘踞在左面的赤松山,手下有三百多名喽啰,主要靠抢劫为生,是周边几县的祸害。也曾经和咱们猎村交过手,那一次咱们输得很惨!” 沈烨笑着说道: “新兵才招募不到三天,这个时候进攻敌人是有些好高骛远了。最近孔彬收获了不少兽皮,把它们换成钱,从于家购买一些生铁回来。” 孔羽却小声说道: “主公,生铁的价格虽然便宜,但是柔软无用,为何不一次买成熟铁?” 沈烨说道: “熟铁的价格太贵,咱们手头的钱币不过四百贯。生铁价格只是五贯,买回来咱们自己冶炼。” 竹枪枪很容易锋利的刀尖砍断,一旦没有了长度的优势,长枪兵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沈烨可不想自己的部下被对手轻松杀掉,提高装备档次就成了当务之急。 再者,经过一个夏天的消耗,猎户的箭矢也必须得到补充。毕竟在冬天临近时,虎熊等等猛兽肯定会靠近营寨。没有箭矢的抵御,人绝对会受到伤害。 “夏参谋,你的人有没有谁会冶炼?” 夏宗澜摇了摇头。 沈烨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有没有人会水利器械?” “没有。” “能不能提高粮食亩产?” “没……没有。” “那你们会什么?” “我们……。”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24、悟道 “回来了!” 当太阳再一次落山之前,已经失踪十八天的廖斌,终于出现在帐篷里。十个“夜不收”也只剩下六个,其余的也是伤痕累累。 “哥哥,先让某等饱饱吃一顿,再寻个地方睡上一觉。东西都在这个袋子里,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这一路的闯荡,眼泪水早就干了。只要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是不赔本的买卖。 沈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每人就两碗稀粥,澡盆子也准备好了,洗个干净就睡吧!” 廖斌拱了拱手就出了帐篷,这几日他已经乏透了,甚至走着路都会睡着。 折掉的四个弟兄中,就有一人是在迷糊中摔下山崖的。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寻找他的尸骨,只能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夏宗澜望着廖斌离去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主公,这位壮士是?” 沈烨说道: “廖斌!”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夏宗澜却听出不一样的味道。这是绝对的信重,和刘二是一个层次的人。 这是夏晚晴小声说道: “主公,匠造徐磨在账外候见!” 换了一套正常的衣服,再把脸上的乱七八糟清理干净,她也是个相当清秀的女子。不过沈烨对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让他进来吧!” “徐磨拜见主公!” 徐家兄弟加入埔山军以后,徐磨的地位是水涨船高。分到两百亩良田外,又另拨了一百亩地,所有的工匠都集中在那儿。 “徐匠造,工业区的进度如何?” 沈烨有太多的东西不想让人知道了,秘密建造就成为必然。如今已抽出一百人,在挨着河边的地方修建土楼。 徐磨赶紧回答道: “土楼已经初具规模,地窝子的挖出来的土都运了过去,预计九月下旬就能进驻。窑口倒是起了火,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找到煤矿之后,沈烨做了一个实验试验。 埔山的煤质量一般,勉强可以使用。很快就有一座砖瓦窑立起来,毕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建筑材料。 沈烨说道: “这些我不管,那是你的职责。” 徐磨朗声答道: “卑职会尽快的解决问题。” 几天前,他连个组长都当不上,如今却是埔山坳的匠造,可以到沈烨帐篷议事的人。这个位置对他至关重要,说什么也不能放掉。 沈烨指着桌上的袋子。 “这是廖斌拿回来的资料,尽快做出模型来,一定要注意保密!” 徐磨赶紧拱手道: “是,某这就去安排!” 沈烨又写了一张纸条。 “这是五百斤蜜蜡的批条,你现在就到库房支取,随时报告进度!” 百忙中,他也抽出一些时间,专门给那些修筑神像的匠人们上课。讲的是泥塑、比例等等,甚至还专门烧制了炭笔,让他们学习绘画素描。 徐磨接过纸条后,小声的说道: “主公,小半仙仿佛是疯了,每天在河边絮絮叨叨的。看他那样子,匠人们都有些害怕,是不是先让他在哪儿静养几天?” 沈烨微微一笑道: “你是说明玄道长啊!这几天他在悟道之中,只要想通此节,那就是一个圣人!” 这个世界的宗教,和某位面也大体相似。为了不被忽悠瘸,沈烨能用也只有玄门这个本土教派。 不过玄门的门槛太高,也太高冷。 为了让它变得更加的上进,沈烨和小半仙做了一次“深刻的探讨。” 那个往日骗饭吃的家伙,立刻变得疯魔了,每天拿着一本小册子又哭又笑的。 这本书要是放在某位面,连上新闻的权利都没有,谁看到只会扔到垃圾堆里去。 但这里却不同,地狱口味的心灵鸡汤,西方教派的思维和传教方式,以及天朝自成一体的思想工作。 庞杂的知识,如同巨龙的爪子,瞬间撕碎了小半仙的所有认知。 “揣摩别人的心思学问,还有这样的学问。”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小半仙……,不,现在明玄道长,完全可以控制别人的喜怒哀乐了。 “不够,这安全不够!” 但明玄却对着大河在怒吼。 玄门为什么势力衰微,就是曾经强大的他们,没有掌控好手里权力,最终引发了一次大规模的起义。 虽然在最后一切都被平息,但整个中原的人口,从五千余万减少到一百四十余万。 更为恐怖的是,引来了胡族的入侵,整个华族都差点被连根拔起。从那以后玄门就变得如履薄冰,生怕再次引来社会的动荡。 而胡族横行的年月,释教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因为中原以外的民族,根本弄不懂什么是玄,什么是玄之又玄。 他们能理解的就是简单的教义,神必须要有大神通,而释教满足了这样的需要。 “可为什么不让我宣扬神仙的威力,而是谈爱,爱有什么用?还有用爱发电是什么玩意啊!难道它还能让天上的打雷闪电不成?” 这些都没法子进行深究,书的内容太广博太精深了,而且还需要制定出标准编纂经文和科仪! “贫道做不到啊!贫道何德何能……!”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时,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明玄道长,您可要保重啊!” 来人正是徐磨,刚才沈烨吩咐他,一定要保护好明玄的安全,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明玄用河水洗了把脸,抬头间却看到砖瓦窑上的烟雾直冲天际,仿佛是传说中的腾蛇跃在天中,下一步就要飞升仙界。 一瞬间他笑了,既然自己不行,为什么不众人拾柴? 只有聚拢有识之士,才能把残缺经书重新修订,然后制定出需要的东西。 “徐匠造,三清宫的建造还请您多多费心,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看着明玄炯炯有神的眼睛,徐磨差点大礼参拜下去,他心中惶恐的想道: “难道主公说的是真的,他要成为圣人了。” 看对方不言语,明玄也不以为忤,转身就离开了。 徐磨赶紧上前一步道: “道长这是要往何处去?” 明玄伸手指着天空说道: “吾欲扶摇而上九万里!还请禀报主公一声,贫道需游历一番,下雪之前必当返回埔山!” 说罢他又仰天长啸一声。 “清静无为是吾家, 不染凡尘道根扎。 访求名师修正道, 蟠桃会上赴龙华。” 25、见世面 “主公,这一次贸易就由我等完成吧!” 看沈烨想要去于家镇,孔彬连忙阻挡道。 这一路要经过陶大郎的地盘,如今的他们人多势众,一旦发生冲突,如果沈烨有什么损伤,那真是百死莫赎了。 “我且去见识一下,这于家到底有多兴旺!” 自从来到这一个世界,沈烨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现在好容易有个机会去透口气,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不然下一次进城是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呢!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众人也不好阻拦,除了孔彬几人之外,廖斌、刘三、孔羽当然也要随从。 甚至连兰兰也吵着要去,不过被沈烨给拒绝了,害得小丫头躲在屋子里哭了一天。 只是临出门时,沈烨却发现自己的扮相不好选择。 兴许是电的作用,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米八五。这要在某位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但在这一界就不同了,大部分农人因为营养不良,身高还达不到一米五。 就算是夏宗澜这样的人,身高也就一米七上下,更别说那些只能吃糙米饭的“鬼奴”了。 个子出众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遇到偷袭,肯定第一个倒霉。 无奈之下的沈烨只能背起一柄九环鬼头大刀,又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等一块发出浓烈气味的羊皮披上之后,他成了华族人民的老朋友。 “蛮夷!” 甘州挨着的“阻布”,就是蛮夷的一种,甘州的百姓更喜欢称呼他们“诅怖”。 每年冬季,这些在草原上的牧民,都会跑到华族的地盘上打草谷。开始还只是三五成群,等到建立国家以后,行动就越来越大,甚至在四十年前屠灭了甘州城的六万百姓。 漫长岁月里,双方只有血腥的厮杀,牧民和华族之间再无调和的可能。边境十里之内毫无人烟,只要谁敢在这里活动,立刻就会被各种马队偷袭。 这种讨人厌的角色,沈烨肯定不能演。 他装扮的是“溪头蛮”,平日在山里刀耕火种,有什么收获也会到市集上出售。不过手里有钱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个地方大吃一顿,然后醉醺醺的回家。 兴许是将收获都花在嘴上,他们的身高都在七尺以上,就是八尺高的也不稀奇。 “主公,您也只能这身打扮,否则会被抓壮丁的!” 乾朝军法非华族不得为行伍之人,虽然历经了几百年,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破坏过。 “走吧!” 借着黎明前的黑暗,十八个人背上背篓就出了城门,这一路极为崎岖,推车是不可能了。 沈烨扛着一根钢叉,上面还挂着两只狐狸和一张鹿皮,一路探头探脑的,还真有几分“土包子”的模样。 脑袋上已经抹了松油,头发就像公鸡般的立着。再用鲜花、树叶染成五颜六色,颇有几分异界“葬爱家族”的派头。加上一柄锈迹斑斑的九环大刀,活脱脱的就是个劫道的土匪。 因为这段时间天天锻炼身体,原来稀松的肌肉也开始有了棱角。如今麦色的皮肤裸露在外面,颇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沈烨也发出暗叹,如果再叼一根香烟,做出颓废的表情,恐怕就不用在某位面做单身狗了。 五十里的路程仿佛并不遥远,沈烨的脚还没有作痛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 因为装扮不是主流,住店自然没有缘分。甚至守镇子的卫兵,也以天黑为理由。将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蛮夷”,挡在在镇子外头。 沈烨没有多事,老实的躺在一棵树下,用手指丈量着一下远处的城墙。刚才的匆匆一瞥,已经知道城墙的厚度,现在比划一下也得到高度。 “于家果然是大手笔啊!” 宽九米,高六米,外面还砌着上好的青砖。 光是这条,一盏灯那个傻子能打的下来才有鬼,不过沈烨也发现了某些不足。 “居然没有修砌马面!” 所谓的马面就是城墙突出的方形墩台,不但可以割裂敌人的进攻力量,还可以攻击敌人的侧翼,是增强防御的有效措施。 现在的埔山坳就修了两座,以加强城门的防守 就在他盘算着怎么进攻时,旁边有人发出尖声的叫喊。 “阿啦啦,顶到我的肝啦!” 沈烨有些诧异的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正在努力“耕耘”着,怒火朝天的他,立刻抓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嘭!”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那石头竟然砸到那个男人的头上,他茫然的朝着四周看了几眼,就软到在地上。 “阿啦啦,顶……!你咋个就睡了,赶紧醒来!” 只见一个身材“彪悍”的蛮族女子站起来,还用脚使劲踢了一下那个昏迷的男子。 “呸,还说什么能三天三夜,这几下就不行了,窝囊废!” 骂完之后,她看见了沈烨,怒气立刻从脸上消失掉。 “啊吧吧,小心肝,过来过来,大姐这点有好吃呢!” 沈烨看得目瞪口呆,这民风也太那个了吧,大庭广众之下啊! 那个蛮女觉察到了什么,故意拉下最后一些遮挡,现在已经是一览无遗。而更要命的是,她扭动着纤悉的腰肢,双手还拍打着肉多的地方。 “滚!”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孔彬就出现在面前。 看哪个蛮女还要纠缠,他立刻抽出弓箭。 “嗖!” 一支羽箭立刻钉在蛮女的脚前。 在乾朝杀死蛮夷并不触犯法律,那个蛮女看清对方的一身华族服装,尖叫一声后立刻消失在森林当中。 “哥哥,这些是山里花蛮。她们在成年时会出山勾引男子,直到怀孕才返回村寨。生下来的如果是男孩,就会抛弃或杀掉,只有女孩才能留下来。都是些说不出名堂的污烂货,就算是倒贴,咱们华族的好汉子也不会用眼睛看的!” 沈烨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有指着昏迷的男子说道: “那人的衣服和我穿的差不多,也是溪头蛮吗?” 孔彬摇头说道: “他是乌蛮,只配穿土布做的一裹穷。也是提不起来污烂货,男的整天游手好闲,靠女人在家劳作。” 沈烨恶狠狠地说道: “有朝一日,全部抓了当奴隶,我就不信改变不过来。花蛮来上个十七八个的,让她们跳社会摇!” 26、偶遇 很久没有看到人烟稠密的市集了,沈烨热泪盈眶。 “哗!” 一盆脏水兜头而下来,要不是反应快,已经浑身恶臭。 还来不及叱骂,两头猪哼哼唧唧的走过来。 “噼里啪啦!” 一路都是它们的污秽,空气变得更加恶劣了。 “我……!” 沈烨低声的咒骂着。 逛街居然逛出走钢丝的感觉,不但要注意头上,还得盯着脚下。一个不小心,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恶魔村! 魂斗罗! 超级马里奥兄弟! 到了镇子中心,情况才算好了一点。 “蛮子,你这皮毛怎么卖?” 好容易遇到个买主,沈烨却傻了眼,他根本就没问该买什么价。 “嘿嘿!” 学葛朗台吧! 伸出一个手指头后,就傻乎乎的乐着。 那个中年书生摸了一下皮毛,问道: “一百文?” “嘿嘿!” 沈烨赶紧摇头。 早上听了价,一个馒头都要四文,一百文就值二十五个馒头,真当我傻啊! 中年文士又说道: “蛮子,五百文,这些皮货吾都要了。” “嘿嘿!” 还是摇头,不过竖起的指头依旧没有放下。 中年文士的随从嗤笑道: “嘿,这溪头蛮傻精傻精的。老爷,皮子上面没有孔洞,确实是上好的货色,一贯不能再多了。。” 看着面前的一串铜钱,沈烨继续傻笑着,不停地摇动自己伸出的手指。 中年文士无奈的说道: “再给你加二百文,再不点头,你卖给别人吧!” 沈烨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把铜钱掂了几下,才把钢叉上的东西交给对方。 中年文士却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这汉子要是华族!不对……。”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伸手拦住了沈烨。 “还没见过这么白的蛮子!壮士,于家镇最好的酒楼就是八味轩,这一顿我请如何?” 沈烨叹了口气,怏怏不乐的说道: “走吧!” 中年文士却皱眉说道: “身为华族,却做如此打扮,岂不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沈烨说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中年文士点头道 “壮士怎么称呼?” “埔山沈烨!” 听到这四个字,中年文士微微一怔。 “原来是你,倒有些侠义之名。吾是孙宇庭,想来你有所耳闻吧!” 沈烨也吃了一惊。 “实不相瞒,刚刚在你手下逃得一条性命,此时尚且惊魂未定!” 孙宇庭冷冷说道: “汝大可放心,吾之大敌是李过,尔等幺麽小丑还能苟且偷生。” 说话间,几人来到八味轩。这里已然是满座,不过孙宇庭的随从说了两句,几人就上了楼上的雅间。 看着殷勤伺候的店小二,孙宇庭说道: “把蛮子身上的一贯钱拿去,酒菜看着安排,如无呼唤不可进来!。” 看小而离开,沈烨无奈说道: “你也是朝廷二品大员,讹诈我一个山贼头子,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孙宇庭说道: “吾可以卖给你一个消息,就当是报酬了。” 沈烨不屑的说道: “你不就是来要钱的,不过肯定拿不到手,老虎可不会把嘴里的肉吐出来!” 孙宇庭轻轻一笑。 “有点眼力劲!” 沈烨笑着说道: “孙总督今天是文收,这就得看谁的关系硬,你一脸的愁苦这个样子,恐怕有什么变数吧!何不派兵打破于家镇,这一局死棋就走活了!” 孙宇庭摇了摇头。 “吾若直接下手,必然是朝野震动。倘若换来一个主张安抚的总督,李过的势力必然会横空发展,迟早会通过陕州直逼京都。 到那个时候,能凭借的不过是区区一座潼关。如果北方蛮夷在乘机南下,整个大乾就要覆亡了!” 沈烨笑道: “孙总督说的一点不错,所以你准备攻打李过了,但我觉得收效不大。” 孙宇庭微微一怔。 “哦,何以见得?” 沈烨笑着说道: “李过缺粮,迟早要跳出甘州这个圈子。陕州今年也是旱灾,同样流民遍地,裹挟百万人根本不成问题。但潼关不好攻破,时间耽搁久了,李过只能的引兵南下。” 孙宇庭笑道: “和吾估计的分毫不差!” 沈烨说道: “总督大人想一鼓荡平李过,是要被锁拿京师了吧!” 话音未落,孙宇庭的随从大声喝道: “大胆!” 孙宇庭摆了摆手道: “给你留这么一个局面,值不值这顿饭钱?” 沈烨笑道: “李过不会死,陕州、蜀州拔脚就到,东山再起不过是迟早的事。朝廷拿下孙总督,西军、铁象军自然要调回北凉前线。 没有你这一条强龙,甘州自然会有一番争斗!可惜沈某避居埔山,手下战兵不过百余人。一县之地尚且难以吞下,何况是一州之地,此次争霸没有我什么事的。” 孙宇庭说道: “诏安如何?吾可以保举你为一营营官,汝去西军效力,不数年必然直升将军。” 沈烨摇了摇头。 “我这个人野惯了,实在不想被谁管束。如果天下太平,我自然是一个富家翁。现在几千号人指着我吃饭,我也只能造反。” 孙宇庭的面色一沉。 “沈大王下一步要往何处发展?” 沈烨笑着道: “阻布!” 孙宇庭冷冷一笑。 “官军暂且不能对付阻布铁骑,你们一伙反贼真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了?” 沈烨笑着说道: “往中原走的话太危险,我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了,手里没有三十万军队的话,我可没兴趣逐鹿。” 孙宇庭笑道: “不错,吾推荐你为游击将军如何?在西军中独领一军,也不算埋没你的才华!” 沈烨说道: “西军已经自成一系,我一个外来户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就在京城好好蹲大狱,我去阻布看一看草原风光。等到有实力了,再南下问一问九鼎多重,不是挺好的!” 孙宇庭灿然一笑。 “好,吾就看你有没有命了!” 沈烨笑说: “孙总督,你的那些手下就被弓箭瞄准着,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孙宇庭往左右看了一眼,说道: “两败俱伤之局,还有于家的人虎视眈眈,一旦动起手来,吾等都出不了这个镇子!还是品尝一下风味,以后看各自的缘法了。” 沈烨说道: “他日,我一定会为甘州死难的百姓,找你讨一个公道!” 孙宇庭面色一黯。 “一州百姓哭,总好过所有的华族哭。你有此才能,为何不报效朝廷呢?” 沈烨冷冷说道: “一码归一码,如果你们少些横暴,李过只是乡间一个农夫而已?” 孙宇庭叹了口气。 “他就要亡了,你也不例外!” ====================================================================== 谢谢大家的推荐、收藏、打赏! 松子万分感激! 27、打铁是神圣的 孙宇庭走了,带着满腹的惆怅。 沈烨也走了,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们每人背着百多斤的生铁。 这个举动,就连躲在树林里打闷棍的蟊贼,都表现出不屑来。 “就一群傻子,打劫他们要赔本的!” 生铁就像一团团的豆渣,稍微用力就会变成粉末。非但不值钱,而且没有任何的用处。 于家镇的百姓也在大笑。 “埔山的领头居然是溪头蛮!” “哈哈哈,笑死我了,果然是蛮子,就挑着便宜的买。” “他们觉得自己能练出熟铁来?” 炼铁没有那么容易,光是搭建铁炉那就得请高人做法七天。 如果火神爷爷不给饭吃,恐怕在试炉子的时候就会炸开。别说混饱肚子,连命都得送掉。 就算是炉子可用,只要一点点缝隙,铁料就无法化为熔化。停下修补最少要半个月,再次使用会不会出问题,还是得看火神爷爷赏不赏饭。 久而久之,炼铁厂就成了神圣的所在,年节给炉子披红挂彩不算,平日说话都得注意避讳。否则,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轻的要请人除晦,重的直接赶出工坊。 甚至连铁匠也变得神秘起来,行会的规矩越来越多,甚至家里的女人来月事都得回避。不然出了什么岔子,杀人祭炉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于家镇的铁匠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溪头蛮懂得炼铁?” “他以为烧热了就行吧!” “如果他能炼出铁来,咱们就不用从小当火童子了!” 炼铁神圣,淬钢那更上一城楼。 熟铁要经过无数次的锻打,才能成为百炼钢。 而这个过程,需要三个童子用扇子去扇,那烧的火红铁条。嘴里还要吟唱《火神谣》,如果中断片刻,钢就变成差钢,再也没有用。 这些秘密非但溪头蛮不知道,就连甘州其他铁矿也都不知道,所以他们炼出来最多只是熟铁。偶尔有一两次出现百炼钢,那都是火神爷爷显灵的后果。 但是得得消息的于家家主,却下了一个死命令。 “谁敢阻挡溪头蛮的路,我要他脑袋!” 于家的铁厂最多的就是生铁,现在有库存二十万斤以上。想要把它们全部熔炼,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来是铁厂的人手不足,二来是周围的树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 熔炼熟铁必须要上好的木炭,否则炉温不够,连毛矿都化不开。 兽炭虽然可以燃烧,但它毕竟是上古妖兽的毒血,天生就带着污秽。生产出来的铁料很容易碎裂,根本就无法锻打。 日积月累,生铁就成了一种负担。现在有人将它们买去,那真是求之不得事情。 在这一条路上做生意的陶大郎,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在黑道上混,没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被人宰了! “大当家的,您看这怎么办?” 喽啰们早看到背着重物的沈烨一行人,不过寨子里的军师早已经通了气,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陶大郎抓了抓自己硕大的脑袋。 “听说他们买的是生铁,这本来就不是值钱的货色。老子下去打劫,死了人的话,还得倒贴安家费呢!再说于家也发了话,这次就把溪头蛮一伙当成屁,放了!” 埔山新立起来一个杆子的事,陶大郎是知道的。现如今到处都是烟尘,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他们出自于义军一系,和落草的土匪不是一路。 想到此节,陶大郎有些好奇的问道: “军师,埔山什么个状况?” 军师笑着说道: “左右就是群流民,从一盏灯那个污烂货手里脱出来的。混得好也就落个饿不死,就怕雨雪一来全喂了虎狼。明年,咱们反而要小心那些吃过人的猛兽。” 陶大郎不屑的一笑,只是他猛地想到什么,又绷紧了脸问道: “泥腿子的事咱们就不要管了!但前几天四处杀人的一伙,你有没有探出个究竟来。不止旁边猎村没了人烟,就连咱们弟兄都少了十多个,搞得下面人心惶惶的。” 军师皱着眉头说道: “这伙人神出鬼没的,根本查不出跟脚来。我只能肯定一点,绝不是埔山的泥腿子干的。至于什么人,真是捉摸不透。” 陶大郎沉默片刻后说道: “天下不太平,叫弟兄们加强戒备。一盏灯败了之后,到处都是流民,咱们现在缺的还就是人手。让弟兄们四处打草谷,只要是人都抓了来。记住,咱们只留青壮,老弱统统宰了!” 军师站起来拱手说道: “是!” 就在陶大郎商议的时候,沈烨正揉着红肿的肩膀。 从小到大还真没吃过体力饭,这段时间虽然天天锻炼,但负重确实够呛的。 孔彬看了一眼后,抓起一块硕大生铁,放在自己的背篓里。 廖斌自然不能落后,很快沈烨的背篓就空了。 “哥哥,这里就是赤松山,陶大郎的地盘了。” 去的时候,队伍带得都是轻便的毛皮,当然可以走崎岖的小路。现在是负重而行,只能走较为平坦的大路,这就必须从赤松山下经过了。 虽然于家家主发了话,陶大郎肯定不敢妄动。但沈烨也没蠢到去招惹他,从路的一旁匆匆的离开了。 不过他却发现,那些土匪居然抓了很多百姓,这点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孔彬,土匪抓人干什么?” 孔彬闷闷的说道: “种地!” 沈烨一阵无语。 不是说土匪只要打家劫舍,就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怎么还要种地了? 廖斌说道: “哥哥,土匪更喜欢的是太平时节。只有商队过得多,他们才好收过路费。天天舞刀弄枪的,商队就从别的地方走了。山上没有了收益,只能靠绑票、打劫,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动静大了官府也不会袖手旁观。 再说这世道一乱,村寨也会修筑城墙。只要有人巡哨,打劫更是难上加难。今年又是旱灾,抢来的收益还没不够他们的嚼谷。不抓人种地,恐怕也活不下去!” 沈烨又是一阵无语。 不经历这些,谁又能想到土匪也有活不下去的一天,但他们真要转变成地主,反而是在这里扎下根来。 “廖斌,下一步你就盯着赤松山,迟早要把它拔掉,否则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 松子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书还是幼苗期,多谢大家保护。 特此鸣谢gw9681,前一本红星您就支持, 这几天正在设计角色,您可想有一席之地。 可以在评论区发帖子,松子酌情安排。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28、烧炉子 “沈家哥哥上当了!”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短短几天之内,就飞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次出山做买卖,带回了近两千斤的生铁,但这有什么用呢? 徐磨看着深灰色的生铁直发愁。 “匠造,这是沈家哥哥要的风箱!” “徐老爷,咱们弄了一批石墨,已经用磨粉碎,正准备烧制那个坩……,坩炉子了。” “炭窑已经生了火,全用的是上好木材,三天后就能出炭,有一点烟雾,您直接拍我脸上!” 西北寒冷,炭的需求量极大,炭工自然常见。但这些年干旱,树木都死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再做营生。 运气好的在铁厂干一份差事,但大多都是颠沛流离。仗着一把子力气,在义军当中充当步卒。 看着不断完工的家什,徐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炼铁,这是要炼铁啊!” 铁厂他是去过的,那个地方极为肃穆。每一个矿工的动作近乎于虔诚。虽然人多手杂、声音喧闹,但一切又有条不紊。 但徐磨更担心却是火神爷爷会否驾临,还有咒语又该从何处得到。 要知道,百炼钢运出厂房时,都要盖上一种血染的红布,并书画繁复的符文。如果稍有疏忽大意,铁精就会飞掉,钢铁也会成为废料。 “爹,主公真的要炼铁啊!” 每十天有半日的假期,这次是老大徐山得空,所以都跟在自己身后打转。 当然这也是徐磨刻意的安排,要的是让那些不服气的人知道,徐家现在被主公信重。 话音未落,肩膀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如今徐山已是埔山军的二等兵,万不可再打脑袋,震散了官气那可就追悔莫及。 徐磨怒喝道: “少胡咧咧,主公只安排某等生产,并未说要炼铁,别听三姑六婆乱嚼舌头。” 主公炼铁成功还好,要是有失,作为匠造他一定要背黑锅。 所以提前预防一下,就算当替罪羊,面子上也好看得多。 徐山畏畏缩缩的答道: “是!” 徐磨冷冷的说道: “主公常讲,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要问。汝在军队里当差,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回家去再将军规背十遍,错半个字小心拔你的皮!” 徐山不敢再说什么,拱了一下手赶紧走了。 徐磨并没有在意,他匆匆来到砖瓦窑前。 现在的关键是那个炉子,它和以往的认知都不一样。不但材料用得稀奇,造型也十分的古怪,就像是地主老爷家的那种花缸。 “还好不大,不然就麻烦了。” 在土楼的一角,已经用砖砌了一个窑口,里面厚厚的抹了一层矾土,主公说这是耐火的,不过没有半点经验的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埋在里面的陶管,却还是知道干什么的。它的一端就接在风箱上,只要推拉就能呼呼的出气。 “真是神奇啊!” 以前在铁厂只见过皮质的气囊,这种风箱真是闻所未闻。虽然是木制的,刷上油脂就不怎么漏气了。 而且它还是两个箱体,一个排气,另一个就在进气。不像皮囊在吸气时,会中断“供氧。” “对,主公说的就是这个词!” 要说风箱的缺点,大约就是用人了。需要四个人不停的推动一个磨盘,转动控制一根木杆,风箱也随之进退, “这叫曲柄摇杆,以后要用水车控制风箱。” 徐磨有些不大以为然,连走都走不稳,跑肯定要摔跟头。 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的,什么人都能得罪,恶了主公那是会要命的。 砖瓦窑的火越来越旺,因为一台风箱已经用在这里。往日还有些发红的烟火焰,现在已经成了炽白。甚至都不能用眼睛逼视,否则就会出现大量的白斑。 “匠造,还得再烧一天呢!” “这温度与以往不同,还是小心些!” 砖瓦窑上的白烟比以往大得多,这也可能是坩埚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温度温度过高。 窑工的头目拉开一块石头,往里观察了片刻后,挥手说道: “风箱可以停了。” 窖里的砖头,和往常也差不多。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几口“大花盆”,真出了什么纰漏,律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每一个人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甚至连太阳落山也没有休息的心思。 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沈烨。 转眼已经是九月初九,从于家镇回来已经二十多天。 他似乎忘记了炼铁的事情,一会儿石匠去打条石,一会儿命令木匠制造长木杆。忙乱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制造好的零件,又被随意的放在一个帐篷里。 “主公,石灰等等物事已经准备好了。昨日第一台水车已经运转,石匠们正在雕刻石槽,用的是最坚硬的花岗石,速度恐怕要慢一些。” 夏晚晴根本不知道沈烨的目的何在,因为面前出现的东西闻所未闻。尤其是那些尺规,就那么一样一样的出现。构造看似简单,但其意义却极为深远,这是要颠覆乾朝的基础啊。 沈烨抬头问道: “坩埚还是没有成功吗?” 夏晚晴小声答道: “还是出现裂纹,新窑口还在修造。不过徐匠造建了小窑,专门烧制坩埚!” 沈烨摇了摇头。 砖瓦窑终于垮掉了,徐磨却大呼小叫的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琉璃。 通体红绿,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又散发出五色的光芒。因为凝结在地标上,还带了个“甲”字,外形就像朵花椰菜。 但就这么一坨,在某位面的连地摊货都够不上资格。居然也能被夏宗澜吹嘘为,有德者居之的宝物,真是让沈烨瞠目结舌。 “不用催他们,水到渠成的事!倒是那一块琉璃,有没有办法卖掉?” 如果说埔山最缺的是什么,第一肯定是人,第二当然是钱。 而琉璃就是一个财路,它的原料对一个工科男来说,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最让皇帝兴奋的“土豪色”,不就是加了铜金粉吗。 不过沈烨否决了制造玉玺的念头,如今的官兵是谁称王就打谁,弄这么一个大杀器出来,活三天都是祖宗保佑。 “那就做一个玉佩!” 只是他的第一笔才落在纸上,头发乱蓬蓬的徐磨闯了进来。 嘴里随即吼道: “主公,坩埚炉烧制出来了,烧制出来了!” 29、炉神是个奶奶 沈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墨坩埚的难点就在烘烧上,一旦受热不均或者退火不当,就会出现裂纹从而成为废品。 这些能在二十多天解决,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几个师傅多发一月薪资,同时待遇浮动一级。立功人员的名单明日就报上来,根据贡献再给予其它的奖励。” 徐磨笑着说道: “某就代诸位窑工写过主公了!” 沈烨正色说道: “这是他们应得的!以后也不要窑工窑工的叫,我看就搞一个技术职称,先定上八级,标准稍后公布。匠造这一次的功劳也不小,升任埔山的工部主事。” 徐磨赶紧说道: “某谢过主公栽培!” 沈烨说道: “徐主事,打铁要趁热,既然石墨坩埚已经制成,就先放到打铁炉上加温。炼铁之事你我都不熟悉,还是按照烧坩埚的法子,把每一次实验的过程都详细记录,然后再找出问题,加以改进!” 徐磨赶紧拱手道: “是!” 沈烨又转头对夏晚晴说道: “这些东西麻烦你收一下,我要去工地一趟,今天就早些休息吧!” 夏晚晴赶紧回答道: “是!”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然和沈烨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可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非但没有行夫妻之实,甚至连出格的动作都没有。 不过他也会发脾气,特别是画图纸失败的时候。一定会像小孩子似的蹦来跳去,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大骂。 “筏克!” 这时候只有兰兰才能安慰他,那个名义上的“小姑”,往往只要几句话,就能把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沈烨,哄得是高高兴兴的。 但夏晚晴却高兴不起来,她感觉得到兰兰的敌意,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这样! “呼!”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开始收拾桌上的工具。今天主公又在进行设计,不过上面怪模怪样的文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帐篷。 “晚晴,主公又去工地了吗?” 看来人是夏宗澜,她赶紧躬身说道: “父亲,主公刚刚才过去的。” 夏宗澜点头说道: “晚晴,你也要抓紧。早点诞下子嗣,咱们季家才能站稳脚跟啊!” 前朝皇族本来姓季,但为了摆脱乾朝的追杀,只能隐姓埋名。因为季姓在上古受封于夏,所以又以此为姓。 夏晚晴的脸色变得血红,赶紧把头低下。 夏宗澜叹了口气。 “你娘去世得早,这些本来是她应该教你的,现在只能由吾代劳了。晚晴,难为你了。但吾族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紧跟主公的步伐。无论如何你都要抓住主公的心,否则大祸不远!” 也不等女儿回答,他转身离开了帐篷。 沈烨要的炉子已经彻底的搭建好了,看上去极为普通,但用到的技术却极为超前。 炉膛煤气再利用、进气加温、吹炼,如果再使用焦炭的话,沈烨完全可以生产出优质钢来。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缺,大规模生产的成本,不是埔山能承受的。 “呼、呼!” 随着磨盘的转动,炉膛里的火焰已经变成赤红,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高温。 “换人!” 水车制造的技术还不成熟,而且沈烨更想做的是齿轮组,不过这得先有合用的铸铁。 “呼、呼!” 再一次加了木炭之后,沈烨说道: “底下放一层烧废的坩埚片,上面依次铺上烧料!” 生铁块已经被敲成小块,石灰、木炭的比例也搭配好了,铲进坩埚立刻冒出无数的火星子。 “主公,某等不会火神谣啊!” 徐磨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沈烨生生愣住。 “什么玩意?” “恭请火神爷爷下凡,不然这铁化不开啊!” 沈烨笑了。 “你怎么知道火神是个爷爷?” 徐磨一下子愣住,他确实不知道火神长什么样子。但熔铁炉子是不准女人进去的,毕竟阴气会阻挡生铁溶化。 沈烨神秘的一笑道: “你们上当了,管炼铁的神仙是个奶奶,你没发现咱们的这个炉子像一个女人么?” 徐磨往后退了一步,才发现果然主公让人修筑的锻炉与众不同,甚至还有两个凸起,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这其实是沈烨的恶作剧,以前看冶炼的纪录片时,那些原始部落往往会将土造的小高炉,做成一个丰满女人的形象。 徐磨低声的咒骂道: “那些该死的铁锤子,居然还玩了这么一手!” 一直以来都认为铁匠直爽,没想到他们才是最大的骗子。 “呼、呼!” 摇风箱的壮汉又换了一组,此时坩埚里面已经是一片火红,但生铁矿却依旧没有烧结。 一根粗大的铁棍稍稍搅拌了一下,又有无数的火星冒出来。 沈烨说道: “把吹管对着坩埚,快!” 这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炉火纯青吗? 对着坩埚里面的吹风,那么铁砂岂不是更加不能融化了。 “准备搅拌!” “呼、呼!” 风吹进了坩埚里面,果然刚才明亮的铁水,忽然变得黯淡了。 准备搅拌的工匠要上前时,却被沈烨拦住。 “先给身上抹一层湿泥!” 虽然搅拌用的铁棒已经做了加长,但是谁又能保证铁水不会飞溅,没有帆布裁剪的衣服,只能依靠这么一点可怜的防护了。 “哧!” 铁棒才进到坩埚当中,一股火焰就冒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火星。 夏宗澜不由的一愣。 “主公,这是钢花吗?” 沈烨摇头道: “不,只是一些氧化物而已。” 没有焦炭,温度不可能达到一千五百摄氏度,换而言之并没有达到铁的熔点。高温只是将铁块烧结而已,至于那些融化的都是渣滓。 沈烨有些失望的说道: “停止搅拌,把铁块拿出来。” 铁毡是不可能有人制造的,只能找了一块花岗石。将那些烧结的铁矿钳出来时,只见明亮的铁块上附着着一块块的黝黑。 “叮!” “叮!” 两名壮汉挥舞着手里的铁锤,他们愕然发现,那些酥脆的生铁竟然变得坚韧了。 瞬间徐磨意识到了什么,他兴奋的喊道: “主公,这是熟铁,我们制造出熟铁了! 沈烨却冷冷的说道: “我失败了!” 30、抢人 “又失败了!” 看着面前的一团熟铁,沈烨有些沮丧。 木炭提升的温度始终不能让铁融化,为此他想了很多方法。但是生铁就像恶魔一般,哪怕变得炽白,也没有融化的迹象。 忽然沈烨意识到了什么。 “冶金史有问题!” 原来所学的知识中,某些考古学家考证,炭可以融化生铁,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 只有徐磨兴高采烈。 “主公,熔炼一百斤生铁,约用木炭五百斤,得到熟铁八十斤,出售的话利润惊人啊!” 沈烨摇了摇头。 某位面的天朝相信了这些考证,最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后果却只能用灾难来形容。自己铺开生产的话,也会是同样效果 “炼焦、水力锻锤、水压机、轧机……!” 熟铁经过锻造,再用渗碳工艺就能得到钢材。不过靠几个铁匠用铁锤锻打,那个产量上得去才有鬼了。 “炼焦!” 徐磨看着面前的图纸一阵失神。 还是要用上风箱,木匠们已经做了无数的改动,使得气密性更上了一层楼。 但更大的风箱也需要更大的动力,四个人已经相当的吃力,为此又制作了更大的曲柄,整整需要八个人才能推动。 但这带来另一个问题,埔山的人不够了。 土地全都分割出去,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一半被开垦出来。毕竟在没有化肥的年代,轮耕和水利工程才能保证产量。 摊子虽然越铺越大,但沈烨却发现更大的隐患,现有的农民养不活如此数量的工人和军队! 虽然依靠前段时间的储备,年内还不会爆发饥荒,但在明年开春以后,埔山就会有大麻烦。 对此,沈烨的策略是“抢人,”目标是陶大郎! 夏宗澜却不无担忧的说道: “主公,现在用兵太仓促了。我军不过百余人,而陶大郎部最少有五百。就算埔山军是百战精英,也处于劣势啊!” 刘二却哈哈一笑。 “夏参谋多虑了。我军训练将近两月,如今正是气势如虹。就算陶大郎有一千人马又如何,依旧是乌合之众。” 沈烨并没有理睬他,回头对着夏晚晴说道: “我军现在有多少作战物资?” 夏晚晴赶紧回答道: “主公,我军还能动用的粮食为五千斤,肉类二千斤。竹枪四百支,弓四十张,箭矢三千枝。另有石弹子五斤重二十个,一斤重两百个。 长枪战兵一百四十八人、弓兵三十名。另可以抽调民夫三百人。以及八名鬼奴!” 所谓的鬼奴,夏家迁到埔山居住时带的下人。因为麻风病的原因,先祖自嘲为鬼,奴仆们也就以此自称。 自从夏宗澜归附沈烨,所有的青年鬼奴都解除下人的身份。其中有八人和沈烨走得很近,一直在钻研着“数学。” 沈烨点了下头,然后对着廖斌说道: “你们准备得如何?” 廖斌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主公,赤松山外营已经探查完毕,夜不收上下过两次,必然不会耽误大事!” 沈烨说道: “孔彬你以为如何?” 孔彬略一思索后,回答道: “主公,三千枝羽箭多是轻箭,虽然飞行较远,但穿透太差。倘若陶大郎有甲兵,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一旦近战,竹枪亦不能刺穿,如此一来我军必败!而且数量太少,必须节约使用。” 沈烨点头说道: “不错,别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夏宗澜不紧不慢的说道: “主公,陶大郎如果有甲兵,行动必然缓慢。我军只要布置鹿柴栅栏,他们想要越过自然大费周章。弓兵使用重箭攒射,汝等必然损失惨重。” 孔彬说道: “夏参谋所言甚是,不过重箭如今只有百数,恐怕难以为继。” 沈烨对徐磨说道: “匠造,熟铁炼出五百斤了,能不能造出什么来?” 徐磨惶恐的说道: “主公,营内的匠工手艺生疏,铁锤都拿不稳当,到目前连铁棍都打不出来一根呢!” 沈烨说道: “有没有办法弄它一些回来?” 廖斌说道: “几乎不可能。最近陶大郎一伙是变本加厉,不但把营寨修到山下路边。甚至连小路也派了岗哨,我们外出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夏宗澜说道 “怪不得,一直没有人投奔埔山,原来是被这些人阻拦。陶大郎忽然改弦更张,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孔彬说道: “陶大郎往日作为不过是一莽夫,这次安排如此周密,定是有人点拨!” 刘二却上前一步说道: “主公,何必计算那么多。五百个人而已,一刀一枪的过去,他绝对抵挡不住。此次要让某打头阵,必将陶大郎的头砍下来。” 沈烨听了,抬手指着他骂道: “别人奸,咱们就非得要傻是不是?你还是步军统领,不知道兵者诡道?陶大郎有兵五百,那就必须算作八百甚至一千,否则就要吃大亏!” 刘二吐了一下舌头。 “我的爷爷,他要有一千人咱们还打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埔山算了。” 沈烨恨不得给他几脚,指着门外吼道: “滚到门口站着,再不动脑子,以后给你一杆长枪,给我守大门!” 刘二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主公,某就是喜欢做个先锋,动那么多脑子作甚。看到敌人只管抡刀子,一下一个就是了。” “滚!” “哦!” 看着刘二灰溜溜的出了帐篷,沈烨说道: “孔彬!” “卑职在!” “你的任务是袭击所有陶大郎的人,我只要他们死,怎么做我不管!如果山贼龟缩回赤松山,就赶到山下与我们靠拢。孔羽也跟着去吧!” 站在沈烨身后的孔羽,赶紧上前一步道: “是!” 沈烨接着说道: “廖斌潜伏在赤松山后山,出击的时间由你拿捏。我要你像匕首一样,一举毙命! 夏参谋,营地不容有失,一切皆托付于你。有敢作乱者,不听号令者,杀! 匠造,今日点齐辅兵人马,做好出击准备!” “是!” 这时站在帐篷外的刘二,却把脑袋探进来说道: “哥哥,某作何安排?” 沈烨指着他说道: “下去征兵备战!” “是!” 看命令已经下达完毕,夏宗澜说道: “下职恭祝主公旗开得胜。” 沈烨看了他一眼,正色说道: “夏参谋,今日我军倾巢而出,你所能动用的只有五十个辅兵,拜托了!” 夏宗澜上前一步道: “主公重托,吾绝不敢轻忽!” 沈烨点点头后,站起来说道: “诸君,成败在此一举,努力!” 31、赤松山的二当家 九月十六。 夜。 树林里,一从小树轻轻晃动几下,就露出一张恐怖的脸。 仔细的观察一番之后,又缓缓的向前移动。 他正是孔彬,已经在附近活动几天了。 此时,身上穿着麻绳编织的衣服,上面挂满树枝树叶。如果不动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活物。 麦色的面庞上也抹了一层泥土,因为混合了某些液汁,就成了古怪的暗绿,让人变得更加的狰狞。 “蛐!” 深秋的夜,是昆虫的世界,到处都是它们的鸣叫。不过有些是真,有些却从人嘴里发出来。 “蛐、蛐!” 随着一个长长的拖声,猎户们再次停下脚步。粗壮的手按在匕首上,随时都能发出致命一击。 孔羽倾听片刻后,小声说道: “是两个放哨的人!” 猎户们都掌握着一些诀窍,比如喝松针水预防夜盲症,亦或是利用各种鸣叫声联络。不过后者带着相当的地域性,甚至两个村子的也绝不相同。但在最近的融合中却变得通用,连夜不收也专门的学习过。 孔彬没有回答,他悄无声息的来到最前面。 不远处,两个山贼凑在一块说着什么。只是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却不停的向后看,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五哥,有些不好对付。” 看那两个山贼拿刀的姿势,就知道他们不是雏儿。 孔彬也皱了一下眉头。 “是有些不对劲,这样的老手怎么会出来支桩!” 支桩是放哨的意思,平常都由刚入伙的小喽啰充任,今天怎么翻过来了。 旁边有人小声说道: “五哥,是不是给咱们下了套!” 孔彬摇了摇头。 这次的行动极为隐秘,猎人都是在天擦黑时候,才从小路出发的。吃的也都是干粮,暴露是不可能的事。 他咬了咬牙后说道: “就是个兽夹子,咱们也得把它扳断。趁这两个家伙分心,我杀左边一个,右边的谁来?” “我!” 孔彬扫了一眼说话的人,也是埔山猎人中的好手。 他没有再说话,伸手将背上的弓抽出来,微一曲身就把弦搭上去。 在埔山落脚以后,一直都忙着打猎,自然没有时间制弓。手头用的是这把,力道不是很足,勉强够用罢了。 给拇指套上皮制的的扳指后,他轻轻的一拉。 “嘣!” “嘣!” 弓弦轻响,羽箭疾飞。 转瞬之间,就命中各自的目标。 “嚓!” 箭尾剧烈的摇晃着,这增加了箭头的杀伤力,使它进得更深。 两个脑袋已经被破开,腾起了大片的血雾。只来得及吐出胸中的最后一口闷气,整个人就瘫软在地。 孔彬暗自松了口气,小声说道: “上,都把眼睛放亮些,下手狠一点,我们不留活口!” “唰!” 所有人都抽出身上的匕首,出发前它们已经用煤烟熏过,在夜色中恍若无物。 此时的营地内却是欢声笑语,赤松山的二当家大喇喇的坐在正中,手里还搂着一个娟秀的女人。 喝了一碗酒之后,他大吼一声道: “值了!” 就在大多数人朝不保夕的时候,他能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辈子就算被没有白过。 当然,更让人迷醉的还是女人。而且除了少数的以外,想睡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比如身边的美人,就是下面某个弟兄的老婆,勾勾手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左右有会看颜色的,赶紧站起来说道: “二当家勇武,咱们再敬您一碗!” 二当家大笑道: “妈的,把老子灌醉了,晚上谁炖这只小母鸡啊!不会你这个王八蛋眼红,想先插一炷香吧!” “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二当家豪爽,这头香咱们不敢跟您争,第二柱香就要分个先后了!” “别想了,二当家能折腾一晚上,不如从流民堆里挑一个出来!” “一个比一个还臭,先扔到溪水里洗涮洗涮再说吧!” 说话间,喝得醉醺醺的山贼站起来,对着二当家拱了拱手,摇摇晃晃的就朝着流民的方向走去。 二当家见状不由得呸了一口。 “都是些见不得女人禽兽!” 这几天他率人四处出击,连接打破了几个流民的营寨,掳掠了五百多人,不过预定的目标还有些远。 想到此节,二当家皱着眉头喝道: “王八蛋们都悠着点,明天谁再敢说腰酸背痛的,老子直接乱棍打死。还有,玩女人是一回事,弄死了别怪老子执行家法啊!” 也不知道手底下的吃错了什么药,就喜欢对着流民发泄。这几天已经出了十多条人命,再持续下去的话,恐怕流民会拼死抵抗。 远去的山贼只是挥了下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二当家,我们省得!” 话虽如此,但短短的几息过后,流民营地就发出了惊声尖叫。 “呀!” 听到那凄厉的声音,二当家的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重重的把手里的酒碗放下。 “嘿,这些个王八蛋的。” 只是他旁边的女人,却一脸媚笑的道: “二大王,其他的弟兄都去快活了,咱们是不是也早些休息啊!” 二当家哈哈一笑,猛地拍了晃动的丰臀一下,激起女人娇嗔的尖叫声。 “慌什么,这酒喝的越多,老子的力气就越大,到时候可别叫某怜香惜玉啊!” 女人轻轻一笑,斜倚着二当家,用娇媚入骨的声音说道: “那就要看二老爷的手段了,明天可别喊着腰疼起不来啊!” 二当家的哈哈大笑道: “说得老子都心动了,走咱们先到床上比划比划!” 说罢他一把抱住女人,抬腿踢开了面前的桌子后,大踏步的朝着帐篷走去。 “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流民那边却传来了更大声的叫喊。 二当家的眉头一抖,放下那个女人。 “骚娘们先等着,某且去管教那些王八蛋一下,再来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他才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听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能够在赤松山做二当家,又怎么会是酒囊饭袋。 右手一格。 “当!” 有什么东西就斜飞出去。 看着面前站立的人,二当家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冷笑道: “胆子不小!” 32、火莲教 女人已经没有了那种柔媚,脸上冷冰冰的。不过配合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如阴冷的毒蛇,正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二当家冷哼一声,他的两只手上举,将背在身后的大刀缓缓地拔出来。 骤然间,女人的瞳仁一缩,手里也多了两炳爪刃。 这是一种小巧的武器,外形就像是弯曲的野兽爪子。刀刃虽然只有手指那么长但极其锋利看,只要被划一下,那就是肠穿肚烂的结果。 “哼!” 二当家冷哼一声,刚才要不是自己警觉,已经吃了大亏,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容易对付。 “阁下何方神圣,竟然要偷袭某!” 女人的嘴角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形。 “我……。” 只是她的话才说出口,右足往地上一点,整个人立刻向前飞去。 二当家的的双眼一瞪,爆喝道: “好!” 等到爪刃刺到面前时,他双手一挥,大刀带着一股劲风直劈而去。 女人暗自惊心,左足一点地面,娇弱的身躯一拧,错开了那柄大刀的劈砍。 “哈哈!” 二当家一声怪笑,伸出左手抓住了女人的裙子,然后用力一拉。 “呀!” 尖叫声中,纤细的身躯被带得飞出去。 二当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的右手一转大刀又劈砍而来,同时嘴里又发出一声爆喝。 “杀!” 女人咯咯一笑,她左手的爪刃竟然勾住那柄大刀,然后借着力量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同时右手一挥。 “嚓!” 二当家身上的衣服立刻被拉出一个硕大的口子,但身上却没有冒出一点鲜血。 他冷冷一笑道: “小婊子,你家二爷爷最擅长的就是铁布衫!” 说罢,二当家的大刀一摆,将女人逼退了数步。对方的武器短小,近身肉搏很是吃亏。 女人脸上再度蒙上寒霜,连续几次进攻都被逼退,她心里就有些慌乱了。 毕竟身处巢穴,其余的山贼发现异状,那就凶多吉少了。 “必须速战速决!” 她一咬银牙,如同蝴蝶一般的在二当家身边穿梭。锋利的爪刃再次撕开对方的衣服,却依旧不能伤害他分毫。 “金钟罩都有罩门,这混蛋的罩门在哪里。” 二当家的面色有些苍白,大刀虽然威力巨大但分量不轻,刚才又喝多了酒,现在是有些眼花缭乱了。 “小婊子,你是火莲教的人。” 女人娇声的说道: “哟,还不傻嘛!” 虽然嘴上说的娇柔,眼睛里却带着浓浓的杀机。 二当家冷冷说道: “臭婊子,你们联系我家大哥果然没安好心,如今他斗志全无,再把我杀掉,这赤松山就要易主了吧!” 女人“咯咯”一笑道: “你说的是西脈的异端吧!没想到他们堕落至此,连你们这种下三滥也要网罗!”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爪刃数次切开二当家的衣服,甚至还带起串串火星。但那个壮硕的男子,却依旧生龙活虎的。 二当家狞笑道: “小婊子,你就放弃吧!凭那种小刀,根本就不是某的对手!” 女人却娇声一笑。 “二大王,您是不是觉得有些头晕了?” 二当家冷冷说道: “别想干扰老子,喝了那么多的酒,当然有些头晕了。” 女人笑道: “那些喽啰收集来的酒实在太劣,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奴家私自做主,给您换了些更好的。可惜奴家太不小心,把鹤顶红打翻在里面了!” 二当家深吸了口气,果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不由怒吼道: “那就一起死了吧!” 手里的大刀一阵紧似一阵,瞬间把女人笼罩住。 “唰!” 终于,女人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口子,飞溅的血花染红了一块又一块的衣服。 她大口的喘着气,动作越来越慢。 “嘶!” 二当家的真气似乎也用完了,他手背被爪刃拉开一个口子。 两个人各自往两侧退了十步。 二当家觉得头越来越晕,他一把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粗壮的肌肉。 “臭婊子,上来啊!今天老子一定要宰了你,然后拿去喂狗!” 看着对方身上那一层银色,女人轻轻一笑: “男人都是骗子,连你也不例外,穿着一件金丝软甲而已,让奴家白白找了半天的罩门呢!” 二当家狞笑道: “不用找了,现在你就得死!” 他的刀光再一次笼罩住对手,只是那女人依旧矫捷,好几次都要将她斩杀,都被堪堪避过。 但他还是抓住一个机会,狠狠一脚踢在对方的身上。 “砰!” 女人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喷出一口紫黑的血液。 “哈哈哈!” 二当家发出狂笑,只要再上前两步就能杀掉对手。然后回去唤醒大哥,一起杀光火莲教的人。 女人脸上虽然沾染了鲜血,但容颜却被衬托得更加的艳丽,她娇声说道: “二当家,你的手是不是很痒,痒得想把它砍掉吧!” 二当家冷冷说道: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酒水绝对没有问题,那个臭婊子就是故布疑阵。不过他的手确实有些异样,抬起来看时它已经变成紫黑色。 “臭婊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女人娇笑着说道: “二当家刚才一直说要让奴家求饶,那只能让你尝一尝蛛吻,到时候您就知道什么欲死欲仙了。” 二当家一咬牙,将大刀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臭婊子,就你这种伎俩也想逼爷爷就范!” 女人的脸色再度冰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传进两人耳朵里。 二当家大吼道: “抓住这个女人,给老子一点一点的割碎了!” 来人却没有动,这让二当家大卫有些诧异。扭头看时,只见面前站着几个“田鸡”似的怪物! “你们……!” 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弓响。 “嘣!” 羽箭已经钻进他的脑袋。 “哦!” 叹息般的声音中,二当家重重的倒在地上。 女人不禁松了口气,她的右手在脸上一抹,似乎揭了层什么下来。 转瞬之间,她面容已经大变,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救我,救……!” 听到那个虚弱的声音,孔羽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冷冷说道: “五叔,这里有个受伤的女人!” 孔彬说道: “带上,让流民拿走一切!” 那个女人嘴角又是一弯,心中暗忖道: “不知道又是那一伙山贼,这次一定再不能放过机会。” 33、陶大郎的悲坳 陶大郎放下手里的烟枪,脸上还带着几分迷醉。 这火莲教西宗的玩意委实不错,抽了让人觉得精力旺盛,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过后劲太大,一天不来几口,心就像油煎般的难受。 就在他浑身舒坦的时候,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 陶大郎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梦呓般的说道: “孟护法来了!” “哼!” 得到的是一声冷哼。 陶大郎的脸上浮出一丝怒气。 当初自己没有加入火莲教,这些混蛋又是送女人、又是给钱,那福寿膏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现在有了烟瘾,他们立刻翻脸。要钱不说,还派了一个护法镇守。 可又能怎么样,也试着不抽福寿膏。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想到这些,陶大郎笑着说道: “孟护法今日怎么怒气冲冲的?” 只是短短半个月,他几乎成了“废人”。军权、财权都交出去不说,甚至自由也受到限制。 更窝心的是这个左护法,每天冷嘲热讽的,看到好东西就直接拿走。 但陶大郎也不敢说什么,手头的福寿膏不多了,不求着孟护法的话,那还能活吗? 看他样子,孟护法脸上一阵厌恶。 “二当家下山是为了何事?” 陶大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 “大寨的军务都由孟护法掌握,某实不知情。” 火莲教也是无人,居然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掌权,要不是求着他们,这样的货色能打十个。 孟护法冷笑道: “二当家可是你的铁杆心腹,连本座的号令也不听从!” 陶大郎眉头一抖,但还是陪着笑脸说道: “某真不知道二弟去了哪里。” 孟护法冷冷的的说道: “陶大郎,你最好老实一点。” 准备拂袖而去时,一个喽啰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护法大人,我们派到山下的人损失过百,其中有五十个老杆子,二当家也死了!” 陶大郎一下跳起来,揪住那个小喽啰的衣襟,大声吼叫道: “混蛋,你再说一遍!” 小喽啰吓得瑟瑟发抖。 “二……,二当家不知被谁袭击,连头都不见了,尸体就放在外面!” 陶大郎一掌推开他,快步走到门口。 守在那儿的两个人,赶紧伸出手臂阻拦。 “嘭!” 拳头落在肩膀上发出了闷响,骨裂声中,一个人仰天倒下。 只是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一支大脚已经踩在咽喉处,鲜血从大张的嘴里喷涌出来。 另一个人转身就想跑,陶大郎的右手化拳为掌,反手一下劈在他的后颈。 “嘭!” 那人如同被雷击了一般,身形猛地顿住。 就在这一瞬间,陶大郎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他的脑袋上。 “砰!” 脑袋重重撞在墙上,化为万点飞红。 “二弟!” 陶大郎飞扑上前,只见那个最熟悉的人,已经躺在一块白布之下。 “二弟,都是我,都是我啊!” 悔恨! 痛苦! 百感交集,一瞬间心就裂开无数个口子。 陶大郎的右手使劲捶打着胸口,发出渗人的闷响。 乘人不备,他的左手却以最快的速度,游走在尸体上。 诡异的是没有任何的伤口,直到碰到尸体右臂时,他感觉到一种异样。 尸体已经僵硬如铁,陶大郎用力一扯。 “啪!” 闷响声中,二当家扭曲的右手露出来。看着上面的青黑,他眼里冒出无尽怒意。 孟护法已经走出门外,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陶大郎,你竟敢屠杀教中兄弟,今日……!” 话未说完,陶大郎豁然站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孟护法,我二弟是怎么死的?” 孟护法有些畏惧的吞了口唾沫,看周围还站着十来个火莲教的人,他的胆气才恢复了几分。 “我哪里知道!私自下山,也是他咎由自取!” 陶大郎怒极反笑。 “好个不知道,死的全是山上的弟兄,圣教的人却个个毫发无损,某倒是好奇了!” 孟护法听了爆喝一声。 “放肆,难道还是我杀了他们不成!” 陶大郎冷冷说道。 “敢问孟护法,我二弟手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这大概是圣教鼎鼎大名的蛛吻吧!” 孟护法表情一滞,蛛吻的毒性极烈,号称见血封喉。一旦中毒,几息之间毒液就会侵入肌肤纹理,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蜘蛛网。 如果不服用解药,这张网会越变越大,肌肤便在毒液腐蚀下慢慢溶解,中毒的人死状极惨。 不过此毒是火莲教中高阶人士所有,即便他贵为八大护法,依旧接触不到。 “难道是哪位尊者出手了!” 想到此节,孟护法表情立刻变得狰狞了。 “杀了他!” 刚才两个教中弟兄被杀,其他的人也是怒火中烧。这一声令下,他们挥刀便砍。 “杀!” 陶大郎也爆喝一声。 “某的心腹何在!” 站在一旁的山贼也发出了怒吼。 “杀!” 赤松山的规矩,劫来的财物分三份。一份是头领,一份是入库,另一份就是下面的弟兄们分。 但是火莲教的一来,财物不发不说,原来的一点余钱还被他们搜去,弄的下面群情激奋。 “砰!” 两边的人重重撞在一起。 火莲教的人大多是江湖客,他们在奔跑中排成一个阵势,前后交错排开。 手里的大刀高举过头,冲到匪徒面前便斜劈而下。 “嚓!” 刀光闪耀! 血浆迸射! 排前的几个匪徒立刻倒下,跟在后面的火莲教徒,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手里的钢刀再次劈下。 血腥味越来越浓,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看手下损失惨重,陶大郎怒吼一声冲上去。手里的朴刀一摆,两个火莲教徒就倒在地上。 孟护法看了,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快,杀了他!” 剩余的火莲教徒一起朝他攻来。 “叮!” “叮!” 武器的撞击声中,陶大郎有些支撑不住了。兴许是厮杀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他只想躺在床上抽一口福寿膏。 “杀!” 三把大刀又兜头劈来。 陶大郎大喝一声,将手里的朴刀一摆,又有两人倒在血泊中。 趁着这一瞬间的混乱,其余山贼一拥而上。付出将近五十人的代价,才灭掉了那些火莲教徒。 看着面前的孟护法,陶大郎脸上露出狞笑: “轮到你了!” 孟护法猛地跪在地上哭喊道: “饶……!” “噗!” 话没说完,脑袋已经飞远了。 陶大郎刚要仰天长啸,舒开胸口的闷气。 却听到山下一个声音传来。 “陶大郎,我是你爹!”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松子感激不尽。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34、大喇叭和木杆子 赤松山下, 火把通明。 用龙竹改装的喇叭再次发挥了功效,几个嗓门大的家伙,分别拿着一个筒子在哪儿狂吼滥叫。 沉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来回传荡,不过内容却粗俗无趣。而且喊话的家伙词汇相当的贫乏,翻来覆去就是三个字。 “X你娘!” 沈烨听得是直翻白眼。 “唱歌,什么难听唱什么,把土匪赶下山有赏!” 牛吼马叫, 让人身上一阵阵恶寒! 但是,赤松山上依旧静悄悄的,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沈烨有一些诧异。 陶大郎是做事不过脑子的人,对他采取“激”的策略就不会错。 不停的骚扰那些山贼,让他们怒不可遏。只要下山交战,埔山军就有五成的把握。 一旦廖斌找到可乘之机,前后夹攻下,等待山贼只有大败这一条路。 谁又能想到,山贼却出奇的沉默。 刚才似乎还有喊杀声传来,现在一切却又归于平静。 这时,一个人大步而来,正是负责袭扰的孔彬。 “主公!” 沈烨大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回来了,没有受伤吧!什么都不要说,先下去休息。明天就是一场恶战,弓箭兵有大用。” 孔彬的心里头一热,又拱手说道: “主公,某等击毙山贼过百,并侥幸射杀赤松山二当家,人头就在这里!” 沈烨哈哈一笑。 “好,这一次就记你们一个首功!喊话的换个词,就说二当家的脑袋在这里当夜壶!” 孔彬说道: “某等与山贼有血海深仇,现在就想上阵杀敌,恳请主公周全!” 与赤松山的数次交手,猎户们是输多胜少。家眷惨死在山贼手里的数不胜数,现在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沈烨思索片刻后说道: “既然如此,就按战前制定的阵势列队!” 孔彬的左手锤了一下右胸,大声吼道: “是!” 值星军官已经得到命令,看到孔彬过来立刻吹响一个铜哨。 “嘀!” 坐在地上的步卒全都站起来,奇数队往左边转,偶数队朝右边转,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密集的战阵立刻露出一道道的空当,充当弓箭手的猎户,已经排成一条条的纵队,快速的横穿过去。 不过步卒训练的时间还短,队形难免有些稀稀拉拉,负责的班长一棍子就打过去。 “嘶!” 哪怕是痛彻心扉,被打的人也不敢喊出声来。除了深吸一口凉气外,再没有其它的动作。 沈烨点了点头。 因为有太多的文盲,爱兵如子也就没有市场,但他并不允许随意打骂。 班长今天的行为是要上报的,由军法处的人进行判决。一旦裁定是无故殴打,那就等着军纪的惩罚。 外围,辅兵正在开挖壕沟,短短的一个时辰,已经有了雏形。 到天亮的时候,这里会出现一道障碍。等装上尖桩,那就是要人命的地方。 栅栏早已经立好,后面还有斜放着的一块块木板,这就是弓箭手的位置。 看他们到达位置,值星军官再次吹响口哨,然后大喝道: “坐!” “哗啦!” 弓箭兵、步卒都坐在地上。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夜里已经有了寒意。不过埔山物资缺乏,大部分人只能将被子裹在身上。 埔山没有棉花,甚至连夏宗澜也闻所未闻。 沈烨翻遍资料,发现和棉扯得上关系的只有木棉。 “要尽快找到它,不然冬天可怎么得了。” 即便是披着毛皮褂子,沈烨还是有些发抖。 在某位面的时候,他可是地道的南方人,连下雪都觉得兴高采烈。现在却只盼着老天能给点面子,否则唯有收兵回营一条路。 看山贼还是按兵不动,沈烨大声喝道: “赶紧喊,什么难听骂什么。” 喊话的人,只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 “赤松山的人听着,你们小娘养的二当家已经被砍了脑袋,明天就轮到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无头鬼去阴间,那是要给阎罗王挖煤九千年的,你们也想这样吗?” “孬种,还义气为先呢,全都是些缩头乌龟!” 骂骂咧咧中,沈烨发现面前的水正在晃动,他立刻喝道: “停止喊话!” “我的妈呀!” 那几个嗓门大的家伙终于松了口气,原来骂人也挺费劲的。 “咚咚咚!” 才听到脚步声,挖壕沟的辅兵立刻从留好的路退出去。 没有谁敢推推搡搡的,否则就要吃藤条子。那东西下来就是火辣辣的疼,加上盐水更要人的命。不过它不会伤到筋骨,第二天还得带伤去干活,在埔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东西。 孔彬看了一眼远处攒动的人头,距离最少还有五百步,对弓箭来说实在太远了。 “咯吱!” 可就在这时,一个别扭的声音穿到耳朵里,让人觉得牙齿一阵发酸。 “咻!” 诧异间,所有的人愕然发现,营地里骤然立起一根木杆,只是它的顶端还带着一样东西。 “砰!” 似乎撞到了什么,木杆忽然顿住。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风声就出去了,看来它飞行的方向,正是那些夜袭的山贼。 “嘭!” 一声巨响过后,地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奋勇冲锋的山贼还不及做出反应,全身被火焰包裹住了。剧痛之下,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 无数的人在地上翻滚,试图压灭熊熊燃烧的火焰。但身上满是油污,滚动之后连沙子都跟着烧起来了。 “咯吱,咯吱!” 埔山军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敬畏的看着那根木杆。只是它慢慢的倒下去。过了十多个呼吸之后,又骤然竖起。 又一个黑色的物体飞出去,这次撞击的地方比上次稍近,但同样带起了冲天的烈焰。 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孔彬就知道是什么了。 “木焦油!” 这种东西炭窑子里有的是,以往是倒在柴上引火用,谁知道沈烨把它们也搬上战场。 孔彬呆呆的看着那根杆子,如果没有它油缸飞不出这么远。 “这可比弓箭的威力打多了。” “嘭!” 第三次爆炸已经在不远处,明亮的火光中,山贼的身影影影绰绰。 孔彬收回了视线,冷冷说道: “弓箭手准备抛射,搭箭!” “开弓!” “射!” 仿佛是一阵狂风骤然挂起,数十支羽箭带着尖锐的啸声飞到了空中。等到力量用尽时,它们坠向地面,哪里有无数的山贼正在奔跑着。 35、都在准备 “嗖!” 一支带着啸声的羽箭从天而降,直直插在一个肩膀上。 锐利的箭头,在瞬间就撕开了粗糙的肌肤。而不停晃动的尾羽,又提供了更大的动能。切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肉体后,它狠狠的钉在“砰砰”跳动的心脏上。 “噗通!” 一具尸体重重的扑倒在地上,圆睁的眼睛还影射着周围一切。 死者已经悄无声息,伤者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没有任何的救治,队伍已经彻底的混乱,他们相互推搡着,根本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行进。 “当当当!” 一阵锣声传来,山贼们终于醒过神来。转身就往后跑,才是几息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嘀!” 又是一声哨响,刚才退到后面的辅兵,再次出现在壕沟附近。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他们觉得无比的害怕。一个个的手脚颤抖,几乎都无法站立。 “啪!” 藤条子一下就抽过来,那些家伙们立刻就镇定了。 “嚓、嚓!” 挖土声再次响起。 在火把的照明下,数十个战兵走到刚才的战场。他们回收着那些箭矢,并顺手宰掉还在挣扎的山贼。 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只有最终的胜利者才有资格仁慈,现在的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消灭对手。 沈烨的心里发出一阵阵悲叹,但脸上却毫无波澜。这段时间的厮杀,他已经厌倦了以命相搏。 “但又能怎么样?” 不杀人就要被杀,没有谁能逃避! 沉默间,沈烨来到阵地中央。 这儿的四周已经被木桩围住,显得颇为神秘。 才进到里面,孔羽就被一台“怪物”惊得目瞪口呆。 “主公,这是何物?” 沈烨说道: “投石机!” 孔羽急急走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投石机。虽然它的体型不大,但构造却很是复杂! “主公,投石机正在进行保养!” 为了对付围墙、城关,沈烨特地制造了这台“配重投石机。” 不过埔山实在缺乏材料,投石机的主要构建是木头和石头,这限制了它的性能,而且很容易毁坏。 看着油光锃亮的部件,沈烨点头说道: “不错!” 作为一个标准化的死忠,他对投石机的每一个部件都做了规定,甚至规范到石弹子的重量。这样一来,射表就能用公式计算得出。 孔羽摸了一下木制的机身,然后用好奇的语气说道: “主公,这些石块是做什么用的。” 沈烨说道: “这是投石器的配重,由十个石头砝码组成,增减它们就能控制投石机的射程。边上的木制的吊车,就是用来吊装的。” 这时,投石兵的头目上前一步道: “主公,投石机的部件某等已经摸了油脂,撞杆也缠了三层浸了油的麻绳,刚才拆开看过,里面的木头好着呢!” 沈烨点头说道: “明天会有一场大战,投石机一定要保养好,石弹子都加工过了吗?” 那名男子赶紧答道: “主公,石弹子已经做了加工。” 投石机抛出的弹子,爆开才能增加杀伤力。 某位面的西方古国就先制出拳头大小的泥球,晾晒坚硬后再将它们用泥浆封装成一个大泥球。这种的砲弹落地就会四分五裂,是相当有效的武器。 但沈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他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加热石球再泼水制造龟裂,落地后也能分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沈烨说道: “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给我狠狠地打!” “是!” 就在沈烨忙着巡营的时候,陶大郎正在抽着福寿膏。随着面前的灯火明明灭灭,满是怒意的他显得格外狰狞。 而坐在一旁的军师,惊魂未定的说道: “刚才冲杀一阵,弟兄们损失百数。大半是被烧死,剩余的是箭伤。” 陶大郎放下烟枪后,重重叹了口气。 “军师,最近委屈你了。没想到火莲教的人,竟然如此狠辣,不但害了二弟,连你也差点着了他们的毒手!” 军师听了却冷声说道: “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只要大当家的振奋,弟兄们就有了主心骨。不过这毒烟不能再抽了,否则……。” 陶大郎怅然说道: “某知道,某全都知道。在这个上面栽了大跟头,真是追悔莫及。军师,有一件事相求,请您万万周全。” 军师有些诧异地说道: “大当家有事尽管吩咐。” 陶大郎叹了口气,用悲凉的语气说道: “明日,某和山下那伙人必定会有一场恶战,汝带着一百人镇守山寨。一旦某力不能支,汝等立刻投降,切记不可延误。” 军师却豁然站起,呵斥道: “山寨已经人心惶惶,尔再如此消沉,赤松山还有什么希望?” 陶大郎摆了摆手。 “一失足成千古恨,某走错了这一步路,现在落得是生死两难。山下的这伙人不一般,如果人数有某一半多,汝就准备后路吧!” 军师冷冷的一笑。 “大当家切莫消沉!赤松山上下就一条路,如果您在山下抵挡不住,还可以撤回城关。城关也守不住,那就撤到山腰的小寨。倘若小寨也守不住,那就撤到山顶大寨。 某准备好灰瓶、滚木、礌石,那些贼子胆敢攻打,就让他们知道厉害!如想要围困,山上的粮草可支一年,而且流民还能耕种,他们能奈我何!” 陶大郎哈哈一笑。 “军师说得在理,某确实是消沉了。不过明天一战生死难料,如果某不幸殒命,这山寨就有你来做主。” 军师沉思片刻后。 “大当家何必如此,奋力一战后果还未可知。” 陶大郎摇头道: “江湖饭不好吃,走背运也稀松平常。倘若殒命让某那些女人陪葬,两个儿子就与些钱财,让他们远走高飞,成龙成蛇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吧!” 军师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陶大郎又哈哈一笑。 “军师就去大寨安排吧!血雨腥风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让伙房备酒菜,今日某要欢乐一场。” 军师还没有退出屋子,十来个女子已经娇笑着走进来。他不敢再耽搁片刻,拔脚往山上走去。 山下灯火通明,影影绰绰间还能看到一些人在忙碌,看来他们也准备着明天的厮杀。 军师长长的吐了口气。 “大当家心存死志,赤松山出路何在!” ========================================================================== 松子谢谢大家的支持,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36、石弹子 “嘟,嘟!” 东方才刚刚发白,埔山军军营就传来一阵号响。 紧张了一夜的士兵,揉了几下干涩的眼睛,赶紧起身将行李叠好,然后分组进行洗漱。 看着他们,站在沈烨身边的刘二,脸上除了嘚瑟还是嘚瑟。 “主公,这就是某训练的战兵,往前走三十步队形不乱。” 要不是人多,沈烨当场就给他一脚。 “嗯,以后打仗咱只往前面走三十步!” 刘三听了嘿嘿的笑起来,脑袋上立即被刘二抽了一巴掌,便再也不敢吱声。 就在说笑的当儿,一个士兵举着令旗飞奔而来。 “禀报主公,山下城关传来喧闹声!” 沈烨沉默片刻后,说道: “刘二,一切按计划进行!”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兴高采烈,就算粗莽如刘二,脸上也满是凝重。 埔山军最常见的武器是竹枪,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它就是娃娃们玩的东西。靠它们上阵杀敌,似乎有些儿戏。 但在严格到血腥的纪律面前,所有质疑的人都乖乖地闭上嘴。 投石机的正在调整方向,沈烨虽然有万向轮的设计。但手头的材料不足,根本无法制造出来,目前只能靠人去挪动它。 极目处多了一团团白色,那是昨天投出的几个灰瓶,目的是标出最远射程。 观测兵拿着望山对着城关观测一阵之后,说出了角度和高度。随着算盘拨动,距离很快算出来。 小型投石机的最远射程在三百步以上,换算大约为360米。但城关却在三里之外,根本就够不着。 “咔!” 当长长的木杆被放平的一刻,一个雕刻得十分粗糙的棘轮,就被木桩死死顶住。 “咚咚咚!” 山贼们也敲响了大鼓,紧闭的城门随即被打开。、 大量的人从里面涌出来,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埔山军所有的人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还在修筑着壕沟的辅兵再一次后撤,他们已经装好了树干削成的尖桩,就等着不开眼的倒霉蛋掉进去了。 “杀!” 山贼们发出整天的吼叫,他们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刃,并用手捶着自己的胸膛。 看着这些勇武得一塌糊涂的对手,沈烨有些目瞪口呆。 “不对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山贼并没有太多的刀枪剑戟,他们的主要武器居然是齐眉长棍。不过昨天吃了弓箭的亏,不少人还拿着木制的盾牌。 “就这些?” 孔羽却面色凝重答道: “主公,这些土匪喜欢用盾牌抵挡弓箭,一旦近身某等就不是对手。” 沈烨点了点头。 山贼的策略相当的聪明,抵消掉猎户的远程武器的优势。那么有人数优势的他们,必然取得胜利。 “咚咚咚!” 鼓敲得越来越急。 山贼们大吼一声之后,缓慢的朝着埔山军杀来。 人数大约在三百上下,不过阵型稀稀拉拉的,反而给人以漫山遍野的感觉。 越是靠近对手,他们的吼声就越大,似乎想用声音就把人给吓跑了。 “500米!” “450米!” “400米!” 观测手大声的报出距离。 只见一面红旗猛地一挥,投石机长长的木杆骤然竖起。滚圆的石弹子,带着啸声直飞而去。 沈烨喃喃自语道: “开始了!” “嘭!” 话音刚落,那个石弹已经落在地上,在弹起的瞬间它爆开了。 “噼噼啪啪”的声音中,一大片山贼倒在地上。 时间似乎凝固住了,双方所有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受伤的人在哪儿翻滚,但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救治。 “咻!” 才是十多息的功夫,第二发石弹又落在地上。这次它并没有爆开,而是笔直的向前冲去,瞬间就在山贼堆里,制造出一条血色的通道。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惊醒了呆若木鸡的同伴。但是那些没良心的家伙,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逃跑。 “救命啊!” 陶大郎冷冷的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缓缓举起手里的朴刀。 “杀!” 逃得最快的几个家伙,三两下就被他砍翻在地上,其余的人惊恐的停下了脚步。 看着浑身是血的大当家,还有他身边那些举着刀枪的老杆子,逃跑的人赶紧停下脚步。 陶大郎恶狠狠的吼道: “杀回去,再敢逃回来,尔等死路一条!” “杀!” 山贼们发一声喊,再次朝着埔山军发起了进攻。 这次他们学乖了,再不敢以缓慢的速度前进,而是一个劲的往前冲。 “轰!” 石弹又落下来,虽然依旧制造着死亡,但比刚才已经少了许多。 陶大郎眼前一亮。 这种石弹子威力大确实很大,但发射的速度并不快。只要手下快速的移动,就不会吃大亏。 想到这儿,他将手里的朴刀一摆,大声吼道: “再上一批人,都给老子跑起来!” 又有百多个土匪加入冲锋的队伍,刚刚有些挫败的势头,又被挽了回来。 “砰!” 又一个石弹落地,不过这次的击中的地方,却在所有山贼的身后。只有两个倒霉的家伙,被飞起碎块打得头破血流。 孔彬死死的盯着远处的一座瞭望塔,直到一面黄色的三角牙旗挥动时,他才回过头来喊道: “弓箭手准备!” “嗖、嗖!” 虽然只有四十多人,但齐射的威力却不容小觑。破空的箭雨带着渗人的啸叫,急速的坠向地面。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侥幸没有受伤的山贼,惊慌的吼叫道: “举起盾牌,快举起盾牌!” “啪、啪!” 箭雨再次落下来 木盾沉重,不少山贼用的只有指节那么厚。立刻被铁制的箭头凿穿,不过有了一层障碍,伤亡就大大的削减了。 但这短暂的停滞,却带来了最坏的结果。 “咻!” 该死的石弹竟然破空而来,不过这一次的弹子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噼里啪啦!” 一斤的石弹才一落地就迅速弹起,不过它们居然碎成更小的块,一下打翻了周围所有的人。 “快跑,这些家伙邪门!!” “不要停,砍死那些不要脸的!” “宰了这些王八蛋,给其他的弟兄报仇。” 前面就是埔山军的阵地,只要杀进去,敌人就不是对手。 “杀啊!” 37、壕沟 “杀呀!” 看着潮水般后退弓箭手,山贼们发出更加大声的喊叫。以往的交手经验告诉他们,只要冲上去一切都将结束。 “砍死他们!” 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相信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让那些放冷箭家伙死于刀下。 “啊!” 猛地,一声惨叫传来,最前面的人竟然凭空消失掉。 正在诧异的时候,第二排的人发现自己已经冲在最前面。不过他们的喉咙里,立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 “停……!” 话没说完,后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整个人扑进一个坑里! “噗嗤!” 一根尖桩立刻刺透了胸膛,山贼抽搐了几下,脑袋无力的耷拉下去。 很快他又抬起头来,因为又有一个倒霉催的撞在背上。 “噗嗤!” 让人胆寒的声音不时响起,等到结束时,沟里已经满是尸骸。 冲上来匪徒只余下二百余人,要是以往早就崩溃掉了。 但今天的战事太过诡异,恐惧甚至让他们遗忘了逃跑的技能。 踩着同伴的尸体,山贼终于到了壕沟的另一头。只要越过那些低矮的据马,就能冲入敌人的营寨,那么等待对手的依旧是死亡。 人还没有露头,就听到一阵腰鼓的声音。 “咚咚!” 接着就是整齐的脚步声,似乎连身下的土地都跟着摇晃。 “呀,呀啊呀!” 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搬运重物时发出的号子。 山贼们诧异的探出脑袋,一阵劲风迎面袭来。 “嚓!” 转眼之间,脑袋、身体已经被刺个通透,随着竹枪的快速抽出,失去平衡的人立刻向后仰倒。 “妈呀!” 尸体不停抽搐着,骇人的大洞正汩汩的冒着鲜血。把跟在身后的人,吓得是筋酥骨软。 片刻的功夫,失禁的臭味居然压过了血腥。 “别露头,那些家伙拿咱们没法子。” 壕沟离着地面还有些距离,只要趴着对面的人就没法攻击。 可就在他们以为得计的时候,羽箭竟然从天而降,霎时射翻了十来个人。 惊恐的山贼抬头一看,不禁暗暗叫了声苦。 这条壕沟看似平直,实际是向内倾斜。只要在里面,就会被另一端射来箭矢覆盖。 “逃啊!”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剩下的百多个山贼扭头就往后跑。 但是弓箭手们在没有拉弓射箭,刚刚的一轮攻击。他们已经开弓十次以上,此时手已经有些酸软了。 “砰!” 投石机却不失时机的投出一发石弹,后撤的山贼们又被砸翻了一片,最后撤下来的不过百十个了。 看到部下的惨状,陶大郎气得是暴跳如雷,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咚咚咚!” 腰鼓声并没有停止,只见那些放平的竹枪又被竖起来,而宽厚的木板已经搭在壕沟的边上。 就在山贼以为对方要追击时,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呀,呀啊呀!” 紧接着就看到那些人在原地不停的抬腿。 旁边的一个老匪有些诧异的问道: “大当家的,这伙人在干什么,怎么抬了左腿抬右腿,就是不往前走!” 陶大郎的神色却越发的凝重。 “这是他们在调整阵型,你看是不是越来越整齐了!” “咚、咚咚咚!” 腰鼓也被缸鼓巨大的声音取代,随着一声哨响,最前一排的士兵拔足向前。 “十步!” “二十步!” “三十步!” 一直走了五十步时,队形才有些不整齐。 “嘀!” 又一声哨响传来,那支部队立刻停下,再次在原地踏步。不过这次调整的时间很短暂,只是五六个呼吸以后,他们再次前进。 陶大郎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野外作战,最难的就是让队伍保持整齐。就算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西军,三十步还能维持,再远些就力不从心了。 虽说打仗不是谁走得整齐谁就能赢,但保持严密的阵型。首先就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即便遭遇对手的袭击,阵脚也不会混乱。 想到这些,陶大郎冷冷的说道: “弟兄们,今天的点子扎手!” 不过周围的老杆子们却哈哈大笑起来。 “大当家,某等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还怕这百十个鳖孙。只要您一句话,现在就去看了他们的脑袋!” “想那么多干什么,抡刀子砍就是了,这些雏儿不是某的对手!” “大当家就发话吧,老子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看着斗志昂然的老弟兄,陶大郎不由得精神一震。 “不愧是老子赤松山的人,今天就让这些混蛋知道什么叫做好汉。把弄来的五件铠甲都穿上,一会儿给那些家伙来个狠的。” 旁边的老杆子却不由得一愣。 铠甲来得珍贵,有的是花大价钱从官兵手里买的,有的是弟兄们豁出性命劫来的,可以说每一样都来之不易。 平常大当家都是藏着掖着,今天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看着诧异的表情,陶大郎冷冷的说道: “赤松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等一下厮杀,某若后退半步,汝等可立刻击杀。汝等后退某亦不留情,可曾听明白了!” 老杆子们齐齐的应了一声。 “是!” 此时,刘二带领的步卒已经离山贼不远,看着面前那些面目狰狞的家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还好主公用妙计已经干掉数百个,否则今天的局面就不堪设想。但在面前还有两百有余,硬碰硬的干仗,能不能赢他心里也没有底。 “咚、咚咚咚!” 战兵们依据鼓点,有序的迈出步子。开头还有些拘谨,几十步以后就显得自然了。 刘二扫了一眼之后大吼道: “右翼的加快步子,左翼慢一点,剑盾兵准备!” 队伍第一行的剑盾兵,立刻举着沉重的木牌,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 按照沈烨的设计,所有的人都要穿盔甲的,但在眼下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大乾军队的铠甲要三十贯,这个价格不计人工和原料的,即便如此也相当于一个殷实之家的家产。 如果让战兵队都着甲,把埔山所有的人卖掉也不够。 “嘀!” 队官又吹响了铜哨,队伍再次停下,整理着有些纷乱的队形。 但就在这时,一大群山贼涌出来,他们吼叫着扑向埔山军。 “杀啊,杀光这些蛮子!” ==========================================================================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真是您的支持,松子的成绩才一直前进。 谢谢,松子感激不尽。 求收藏、求推荐。 38、刺杀 “刘三,你个小兔崽子,堵在前面干什么?” 沈烨就跟在队伍的后头,这对赤松山是生死存亡的一战,对埔又山何尝不是。虽然人前笃定,但他的心也是收得紧绷绷的。 不过他每次要上前,就会被刘三、孔羽死死拦住。拳打脚踢也没有用,尤其刘三还故意摆出抗揍的样子。 “主公,要不再对这里来几拳。” 沈烨被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时前方传来队官的喊叫声。 “停!” 战兵们同时往左边的班长看去,脚步往前后挪动了几下,将手里的长枪同时放下。 “咚!” “呼、呼!” 所有的人都在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山贼,不少人发出了剧烈的颤抖。 “啪!” 班长抬手就是一棍! 疼痛麻痹了所有的神经,连颤抖的双腿也变得坚定起来。 沈烨往前走了几步后吼道: “怕不怕?” 战兵们相互看了一眼,只能低下自己的脑袋,嚅嗫道: “怕!” 沈烨却哈哈一笑。 “怕就对了,老子也怕,毕竟刀枪无眼!但是你们再怕也得冲上去,这一战要是输了,你们在埔山的家眷就会遭殃。要当逃兵的,想想自己的家眷,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曾几何时,他看到过一句话。“既然无法让别人爱你,那就他们畏惧你。” 现在埔山军的纪律比死亡来说严酷得多,毕竟死亡只要把眼睛闭上,纪律却会让你跑十公里,然后又是俯卧撑或者不能吃饭,甚至连家属都会跟着倒霉。 说到这儿,他大喊道: “抬枪!” “哗!” 长枪一瞬间就被放平,因为来袭的不是骑兵,细节上就有一些很大的差异。 第一排长枪稍微高一些对着头部,第二排对准胸膛,第三排则是对着腰部,而第四排对着腰部一下的部分。 剑盾兵已经把盾在在地上,他们的左脚前伸顶着盾面,右脚则被身后的长枪兵抵着。双手在腰部交叉,左手抓着盾牌,右手握住插在身体左侧的武器上。 吃够了苦头的山贼,现在是血灌瞳仁,爆喝一声就冲上来。 “杀!” 第一排的战兵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过他们的班长似乎在发愣,总算是少了一次皮肉之苦。 “咔咔!” 沈烨看着敌我的距离,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他大声吼道: “收臂!” 战兵身体微微向右转去,右肘死死的压住枪尾。大多数人手上缠了一圈布条,就算出再多的汗也不会滑。 “预备!” 面前的敌人,面孔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鬼,杀出来就是准备饱食人的血肉,眼看就要冲入敌阵,他们发出了疯狂的嚣叫。 “杀光这些蛮子!” 不过快速的奔跑之后,他们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看着面前的密密麻麻的长枪,下意识的放慢了步伐。 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吼叫: “刺!” 第一排的三十支长枪,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伸出来。 “噗!” 一个牙酸的声音瞬间响彻四周。 冲在前面的山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胸前的苍翠,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这根妖异的竹子吸走。 “哧!” 一声轻响,竹枪又无比迅捷的缩回去。 “噗通!” 尸体向前倒下,乌黑的鲜血如同蚯蚓般的向前蠕动着。 “刺!” “呼!” 竹枪再一次贯穿了挡在前面的肉体。 “汩汩!” 耳朵里只有漏水般的声音,虽然轻微却让人备受煎熬,仿佛是恶魔的爪子在心脏上来回的挠着。 不过比恶魔跟凶残的却是短棍,因为班长们忙着战斗,军法官就取代了他们的位置。这些混蛋打起人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废话,难道军法处的会审判自己人违规? “杀啊!” 一排排的山贼不要命的冲过来,但很快被长枪刺倒在地。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冲到盾牌边上,但很快被第三排的人杀死! “咚!” 就在这时,左翼的五个长枪兵居然同时后退了一步,他们带动了整个阵型。 沈烨看了,大声吼叫道: “稳住!” 同时将手里的长枪刺了出去。 “咚!” 他只觉得竹枪撞到什么上,接着就是一轻。收回竹枪时,才发现它短了一大截。 错愕间只听到一声爆喝。 “呀!” 挡在前面的剑盾兵,就被撞得飞起来,。看着他狂喷鲜血的样子,就知道是活不成了。 “嘭!”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家伙站在面前。他一只手举着宝剑,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尖刺盾牌。刚刚才刺穿一个身体,上面的铁锥还在“滴答滴答”的淌着鲜血。 “刺!” 长枪如龙! 不过,那个穿着铠甲的家伙,反手一剑就劈断刺向自己的两只竹枪。 正要扩大战果时,腿上却传来剧痛。低头看时他又惊又怒,只见自己的腿已经被被扎穿了。 他又一剑砍在竹子上,不过重创之下已经力不从心,锋利的宝剑只是砍出一条白印。 “噗!” 就在这当口,别的竹枪再次刺来。他猝不及防之下,裸露的面部立刻被刺出一个大窟窿。 几个枪兵心中一喜,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抽回兵刃,又一个人已经冲到面前。 “嚓!” 手起刀落。 最前面的几个人差点被砍成两截,巨大的伤口中立刻迸出大量的暗红,在空气中变成了粘稠的血雾。 这山贼冷冷一笑,他将手里的长刀一摆,又要再次砍杀。 “嘣!” 一声弓响,还没来得及闪避,羽箭已经贯穿铁甲。看着胸口不停摇晃的尾羽,他不甘心的扑倒在地上。 连续的冲击,制造了一个缺口。更多的山贼涌了进来。 整齐的方阵,现在成了一个U型。埔山军的压力骤然加大。 沈烨捡起了阵亡者的竹枪后,大声的吼道: “与诸君并肩作战,我深感荣幸,今日成败在此一举,努力杀贼!” 长枪兵们相互望了一眼,也一起吼叫道: “努力杀贼!” 沈烨又喝道: “埔山军前进!” “杀!” 被挤压的连连后退的剑盾兵,奋力举起盾牌,发出一声吼叫以后,他们像蛮牛一样冲出去。 突入凹口的山贼被撞得连连后退,只是几息的功夫,取得的一些优势,又荡然无存了。 刺击下,山贼们纷纷倒地。 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取得胜利时,一个魁梧的汉子冲出来。手里的朴刀一摆,立刻砍开了两个盾牌。 双目往左右一看,立刻锁定了沈烨,狞笑一声后,他吼叫道: “蛮子纳命来!” “主公危险!” 39、杀神陶大郎 没错,那个短毛的家伙正是这一群人的首脑。 电光火石一刹,陶大郎想到了一个人。 “狗日的沈和尚!” 从火莲教到官兵,甚至连于家镇的人都想到了,唯独算漏了埔山的人马。因为他们立足不稳,实力也最为弱小。 “老子宰了你,为我二弟和死掉的弟兄们报仇!” 怒吼一声之后,陶大郎的朴刀奋力劈下。 “嘣!” 一声弓响却兀然响起,接着尖锐的啸声直扑面门,陶大郎却只得将手里的朴刀一摆。 “当!” 袭来的羽箭立刻改变方向,远远的飞出去了。 虽然虎口一阵发麻,但陶大郎却不以为意。 “好!” 大喝一声之后,他再次跃起,目标依然是沈烨。 不过沈和尚却不闪不躲,依旧用手里的竹枪向前刺杀着。 陶大郎冷笑了一声。 难道这个沈和尚也学二弟,练出所谓的“铁布衫。”不过那种软甲即便扛得住刀锋,又怎么承受得住巨力的冲击。 “呀!” 他运起浑身的力量,使出一招“力劈山岳!” “唰!” 朴刀夹着劲风显得势不可挡。 不过,沈烨左侧还站着两个少年,他们立刻举起手里的竹枪,向自己直刺而来。 “呼” 陶大郎只是不屑的一笑,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啪!” 果然竹枪钉在甲上却咔嚓一下断了,并没有伤到他的分毫。 陶大郎心中一阵得意。 “这可是有名的瘊子甲,岂是尔等能够刺穿的!沈和尚的脑袋,某收下了!” 但就在这时,那个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 “嘣!” 陶大郎深深吸了口气,使出一招千斤坠,整个人立时落在地上。猛地往左一转,羽箭擦着脸颊就飞过去,劲风抽皮肤阵阵发疼。 两次劳而无功,陶大郎的胸中怒火熊熊。他的朴刀一摆,将身侧的一个战兵砍倒。 眼睛往左右一转,立刻发现了放暗箭的家伙。 “原来是你,只会偷袭的狗东西!” 孔彬冷冷一笑。 “今日某是来讨还血债!” 陶大郎冷哼一声道: “你是东山头的孔五吧!没错,你的婆娘就是老子睡的,那骚娘们够味道,和那些婊子一样,叫的声音可不小。就是身体单薄些,半夜就被玩死了。想替她报仇,就上来拿吧!” 孔彬听了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往前冲了几步之后,手里的长弓再次被拉开。 “嘣!” “嘣!” 连续两箭疾飞而去,不过都被陶大郎用朴刀拨开,他冷冷的笑道: “孔五,你的力气都花在婆娘身上了吗?如今就剩下这点本事,想取某的性命恐怕不够吧!” 孔彬只是冷哼一声,右手向下探去,又抓住了一支羽箭出来。 这次他没有立即开弓,而是朝着对手疾奔而去。 陶大郎见状狞笑道: “对,靠近些力气才大,靠近些老子也才好杀你!” 说罢他爆喝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前冲去。 “嘣!” 又是一箭袭来。 陶大郎右手一格,那支羽箭再次飞到空中去了。 “孔五,你越混越回去了,不会是死了婆娘整日借酒消愁吧!记住下次娶婆娘要骨架大一点的,原来那个太娇小,老子才弄了一会骨头都全碎了!” 孔彬听到这一番话,发出一声怒吼。 看着五叔的眼泪滚滚而下,孔羽叫喊着就要冲上去。只是肩头却被人按住,诧异间他听到了沈烨的低沉声音。 “让你五叔自己报仇,否则这辈子都不会过的安生!” 孔羽听了恨恨的转过身子,将怒气发泄在其余的山贼身上。 陶大郎又发出了一阵怪笑。 “孔五,你就是个婆娘,又哭又喊的,真不配做老子的对手。” 说罢,他转过身体再次对着沈烨冲过去。 “嘣!” 又是一声弓响。 不过陶大郎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寒芒,往旁一闪又快步的向前冲去。 “呀!” 手里的朴刀一摆,几个围上来的埔山军战兵,立刻倒在血泊中。 令陶大郎惊异的是,那些人居然没有退缩。居然组成一个小型的战阵,朝着自己杀来。 心中不由冒起一丝急躁。 虽然在冲杀前才过足了烟瘾,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作怪。现在必须摆脱这些纠缠,否则就杀不掉那个该死的沈和尚! “杀!” 想到这儿,手里的朴刀往左一摆,立刻格开了几支刺来的竹枪,然后又反手斜斩。 “噗!” 面前的几个人都劈成两半,股股血流直喷到天上,又如雨点般的落下来。 此时的陶大郎,已经是遍体猩红,面目狰狞恐怖,如同杀神一般! 他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朴刀,前面就是沈和尚,只要砍死他一切都结束了! 这时,脑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大郎却佯装不知,依旧向前冲去。 “咯吱!” 弓弦拉开的声音传入耳中,下一刻羽箭就会对着自己的胸膛射来。 但就在这时,陶大郎冷不丁转过身体。 “杀!” 长刀落下,眼看就要砍翻对手,但那个猎户却不躲不闪。 “嚓!” “嘣!” 刀劈山岳! 箭似流星! 在这样的距离上,箭矢率先撕开了陶大郎的右肋。筋肉哆嗦一下,朴刀就往下了几分。 长弓断裂, 飞红点点! 陶大郎嘿嘿干笑了几声后,扭头就要离开。 “噗!”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出来,他猛地跪倒在地上。胸前,一支粗大的羽箭还在晃动。 “咳咳!” 血不停的涌出来,眼里阵阵的发黑。 孔彬手里的长弓落在地上,伴随着的是左手的四个手指。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陶大郎,似乎已经忘记了深入脑髓的痛楚。 缓慢的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手里的弓弦缠到对方粗壮的脖颈上,然后是奋力的一提。 痛楚更甚,孔彬差点昏倒在地上,但他依旧坚持着。 陶大郎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杀,好……!” 但就在这时,他狠狠的一拳打在胸口的箭矢上。 “噗!” 整支箭都没入躯体,突出的箭头扎进了孔彬的肋下。 但那双手并没有松开,紧绷的弓弦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深深的勒进肌肤。 陶大郎终于支撑不住了。 但就在这时,弓弦忽然松开,已经憋得要炸开的肺部,竟然涌进一股气流。 陶大郎刚要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却扎进身体。左右几下,他硕大的头颅就落在。 “赤松山陶大郎,某已杀了!” ========================================================================= 谢谢大家收藏、推荐。 今天松子上新书推荐了,还不知道成绩如何,忐忑啊! 特此鸣谢,天天青蛙、gw9681、佛佛0o0!、腹黑白兔、蛤席吧、专业看书十年、断水弯月、吉吉酷、幸福前行几位朋友(此排名不计先后),因为你们在新书期的支持,松子的数据才那么的好看。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求收藏、求推荐。 40、逼迫 整齐的军阵出现时,军师已经料到结果。 “败了!” 即便陶大郎武功盖世又能如何,他根本就冲不乱对方的阵脚,最好的结果就是溃败。 “匪首陶大郎死了!” 当听到这个声音时,军师把眼睛紧紧的闭上。 可就在这时,身边有人却大声喊道: “看那是什么怪物?” 军师赶紧睁开眼睛,只见一台木制的器械出现在眼前,不过它装了四个轮子。 四轮车大乾也有,因为不能拐弯,只能在某些平缓的地方搬运木料、石料,崎岖的地方是没法子用的。 一个山贼哈哈大笑道: “想到城关必须过三个大弯,这些家伙准备抬着走吗!” 话音未落,那辆车竟然转了个弯,缓慢的驶向城关去了。 那人惊骇的喝道: “妖法,这些混蛋会妖法!” 军师的心凉了半截。 器械停在城关前不远处,紧接着就扔出一个个火球,不大会儿功夫,山下城关冒出了冲天的烈焰。 看到这一幕,军师闷声说道: “守不住的,就算山腰的小寨,也抵挡不住!” 城关是夯土而成,里面用了不少木头柱子。烈火焚烧下,垮塌是迟早的事。而山腰小寨更是由木头构成,一把火就成了灰。 看了一眼周围,军师莫名的叹了口气。 身边的人已经是赤松山的最后一点力量,虽然也有几个老杆子,却不起了什么作用。 但他却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面目狰狞的说道: “把家眷都叫上来,必须守住山顶大寨,否则谁都不能活下来!” 投降又能怎么样? 现在是乱世,人命本来就不值钱。运气好些还能留条命,运气不好直接砍了脑袋。 何况是经过一番血战,就算对方头目不想杀人,也必须给下面一个交代,山寨的大小首领根本就不可能幸免。 几个老杆子,却担忧的说道: “军师,咱们的武器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军师冷冷一笑道: “这里是山顶,只要往下丢石头就行。某等的敌人在后面,如果泥腿子们要造反,可就腹背受敌了!” 一个老杆子皱着眉头说道: “那可怎么办,就是杀也来不及了!” 陶大郎出发时留下的也就一百余人,就使算上所有的家眷,也不过五百出头。 流民却有四千多人,他们已经受够了虐待,就等着有人搭救呢! 军师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早就跟你们说,流民也是爹生娘养,不能任意虐待,事到临头了还能挽回吗?” 老杆子们的脸都涨得血红。 流民家眷大多死在自己的刀剑之下,双方可谓是仇深似海,调和根本就不可能。 “那怎么办?” 军师冷冷说道: “让他们交出一百个人头,一个时辰以后就要,否则咱们自己动手去砍!” 老杆子们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回答道: “得令!” 赤松山山势陡峭,但在后山却隐藏着一个不小的盆地,如今已经开垦出两万多亩土地。按照火莲教的估算能扩大到五万亩以上,但这需要更多的农民。 随着孟护法被杀,这个策略已经被放弃掉。山贼只盼着将这些人杀光,否则自己就活不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二十来个山贼闯进一个村落。看着那些畏惧的眼神,为首的老杆子狞笑道: “今天老子要杀人祭天,现在让你们交出一百个人头,否则别怪咱们的刀子不长眼睛。” 村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哀求道: “各位老爷,村子现在就剩下七八十人了,哪里去凑那么多的人头啊!” 老杆子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用和蔼的语气说道: “真的没有那么多人?” 中年汉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刀光一闪,脑袋已经掉到地上了。 “九十九个!” 围过来的流民相互望了一眼,看到的只有警惕和杀意。 “嘭!” 忽然间,一把锄头猛地砸在一个流民的脑袋上,紧接着就看到一具尸体“噗通”倒下。 老杆子哈哈大笑道: “九十八!” “杀!” 流民们大吼了一声,对着往日的邻居、朋友举起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锄头、镰刀、甚至石头,只要能要人命的统统拿在手里,然后朝最近的那个人扑过去。 尸首交错! 血流成河! 山贼发出了桀桀的怪笑,扭曲的面孔让他们格外狰狞。仿佛是一群异界来的妖兽,正准备享用这血肉大餐。 “三个!” “二个!” “一个!” 很快地上有了一百具尸体,其中的不少竟然是孩子。 老杆子饶有趣味看着剩下的六个人,猛地他暴喝一声。 “杀!” 蓄势以待的山贼立刻冲上去,举起手里的铁头木棍,对着那些气喘吁吁的人就狠狠的砸落。 当最后一个人倒在地上时,他喊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们说话不算!”不过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军师的办法确实好,杀人还不用脏手,咱们去下一个村子!” 越是靠近大寨的村子,就被祸害的越厉害。当初火莲教每个村子可是安置将近五百人,如今却只剩下百余。 老杆子寻思一下后,得意洋洋的说道: “下一个村子咱们要他们两百个人头!” 山贼的所作所为被一群人看在眼里,尤其是村民自相残杀时,他们脸上只有愤怒。 “队正,这些人是傻子吗?” 他们正是爬上来的夜不收,如今就潜伏在大寨附近,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发起突击。 廖斌冷冷一笑。 “这些人是太聪明了,他们只想让别人死,结果自己也跑不掉。咱们去下一个村子等着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否成功,就在这些流民身上。” 旁边的一个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队正,这些泥腿子一个个胆小如鼠,靠他能打败那些山贼吗?” 廖斌却哈哈笑起来。 “现在你倒是有胆子这么说了,几个月前,主公和老子把你从地牢里拖出来的时候,你他娘吓得是一裤子屎尿。” “嘿嘿!” 那个人立刻发出了尴尬的笑声,不过他却发现周围的人,也纷纷的低下头。 廖斌望了他们一眼后说道: “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就算懦弱也是一种手段。如果连这样都活不下去,人才会变得凶狠。等一下我们干掉那些山贼,然后把流民带到发生惨案的村庄,该怎么做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周围的人齐齐的回答道: “是!” 41、流民的悲鸣 又是有二百多个人! 自相残杀之后的流民,只剩下几十个气喘吁吁的家伙。几乎没费什么手脚,这些人又被杀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 老杆子发出了夜枭般的怪笑。 “再过一段时间就会降雪,猛兽也不会被引来。明年都烂成骨头,咱们都闻不到味儿,更不怕什么瘟疫!” 旁边的人有口无心的应着,他们翻检着一切值钱的东西。几个躲藏的人立刻被搜出来,脑袋很快开了花。 老杆子笑了。 山贼就要有山贼的样子,打家劫舍,绑票勒索才是正道。种地那是地主该干的事,所以他们才像老鼠一样懦弱。 想到这些,他自言自语道: “三心二意那会有好结果,陶大郎就是吃了火莲教的蛊,惹得祖师爷爷发怒,现在连脑袋都保不住!” 大部分流民本来就是赤贫,掳掠到这儿只能住在窝棚里面。除了铺着的几捆枯草,哪还有格外的浮财,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半斤谷子。 看收获不大,山贼们骂骂咧咧的聚拢在一起。 其中一个年轻的忿忿说道: “老爷子,还想给你一点酒钱,现在全泡汤了!” 老杆子哈哈一笑。 “有这份心意就行了。现在时辰也差不多,咱们得赶到一下个村子去。” 那个年轻的山贼有些不解的说到: “老爷子,这是要杀多少?看着那些娃娃被打死,真有些于心不忍啊!” 老杆子的脸色阴沉下来。 “年成不好,那是老天要收人了!再说,那些娃子死了又何曾不是好事?当个叫花子也罢了,被没良心的人捉去,俊俏的割了做***丑的打断手脚放在缸里养成矮人,那才叫生不如死! 小子,好心那得用在自家里人身上,滥做好人你迟早是个刀下鬼。” 年轻的山贼干笑了几声,并不敢搭话。 老杆子往左右看了一眼后说道: “这几天不把流民杀个干净,就等着被他们杀干净。想想你们的家人,不想现在就到阴间相见,那就把心肠都硬起来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村外走去! 下一个村落在十里之外,因为有一条新修的道路,行走的速度并不慢。不过山贼们走进村子时,看到的只有愤怒的目光。 老杆子早就习以为常,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了几步,冷冷的说道: “山寨今日要祭天,现在要你们献出两百个人头!” 说罢,他将腰间的长刀缓缓抽出。 刚才的愤怒,霎时变成惊恐。流民们对视一眼后,想到的就是防备。 这一路上自相残杀的事情还少吗? 为了一句玩笑,为了一点富人不要的垃圾,但大多数是为了一口吃的。但祭天要人的脑袋,这却是闻所未闻。 所有的人慢慢的往后退去,随手抓起了各种东西。 老杆子咧嘴一笑。 火莲教害怕流民联合起来,就将他们打散安置。因为周围都是陌生的人,流民自然是形同散沙,没想到现在却方便自己做事。 “某等只要两百个人头,半个时辰内不交出来,就把你们统统杀光。” 听到这句话,流民的眼睛里涌出杀意,瞬间将手里的东西紧紧握住。现在只要有一点响动,他们就会暴起伤人。 就在精神紧绷的时候,有人喝道: “别上当,他在骗你们!” 老杆子把眼睛一瞪,但他并没有发现是谁说话。 “怎么,你们要违抗某等?” 旁边的山贼也跟着鼓噪道: “你们杀是不杀?” 流民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忽地熄灭了,他们看着不断靠近的山贼,畏惧的向后退去。 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踉踉跄跄的冲进来,他指着老杆子大喊道: “别上当,山贼要把大伙全杀光!他们已经屠了两个村子,现在要杀到你们头上了!” 老杆子面上一抖,手下领着的雏儿手脚太不干净,居然漏了一条鱼出去。 整个村子的人数不少,真要打起来可占不了什么便宜,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少胡说八道,某只要两百人头!” 看那些村民又要退缩,一个精壮的汉子却说道: “咱们相互打杀,就算幸免又能有几分力气,到时候还不被你们当猪狗一样杀?” 村民们浑身一颤,看着山贼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警惕。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大喊道: “山贼杀人啦,再不动手自卫,大伙儿就要被他们全部干掉!” 七八个人立刻冲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武器,一时间和山贼战在一起。 “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山贼居然毫无抵抗能力。不少人两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就纷纷栽倒在地上。 “杀啊!” 周围的流民再也按耐不住,他们冲到那些山贼面前,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哥,今天给您报仇了!” “爹啊!” “娟子!” 各种哀鸣此起彼伏,二十来个山贼瞬间就被淹没,直到成为一滩暗红的污秽。 这时,一个男子大喊道: “大伙儿都住手,住手!” 众人好容易回过神来,报了血海深仇后,他们只觉得一阵茫然,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一个黑矮的男子走出来,朗声喝道: “大伙儿都听我说。” 周围的人看他一眼,有些发出了惊呼。 “杨二!” 这人曾经是流民中的一个头目,在赤松山进攻的时候率先投降。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成了一个种地农夫,这段时间也吃了不少苦。 “诸位,先听某一言。赤松山山贼不少,这二十余人不过是九牛一毛。现在某等需要的是同舟共济,往日的恩怨切莫再提。如若发生内斗,大伙儿一个都活不成!。” 听到这句话,那些流民纷纷点头。、 “杨二先生,您说该怎么办?” 杨二见自己的话被认同,心中一阵大喜,他又接着说道: “先派脚程快的人到附近村子,争取在下午时分集中到这里,半夜的时候咱们杀出去。山顶大寨的山贼一向不多,只要做掉他们,某等就占山为王。” 周围的流民又点了一下头,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凄凉,现在有一个自立的机会,当然要抓紧了。 “今后某等就守着赤松山过日子。” “以后就听杨二哥哥的!” “对,再不能被这些蟊贼虐待了!” 纷纷扰扰的时候,人群中的十多个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42、结束了 “咚、咚!” 埔山军已经攻下城关,剩余的几个山贼赶紧举起了算手,却被无情的消灭掉。 “主公,山路蜿蜒,这投石车……。” 山势逐渐陡峭,把那么大的器械推上去,根本就不现实。 不过刘二的话却戛然而止,因为他惊奇的发现,那台笨重的投石器已经被分解成零件。 沈烨乜斜了他一眼,问道: “你还有问题吗?” 刘二赶紧摇晃脑袋。 在设计之初,沈烨就考虑到这个的问题。士兵只要将关键位置的木桩抽掉,就能将整台机器拆开。 士兵搬起自己负责的部分,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都是木制构件,拆得太细的话,强度就会严重下降,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崎岖的山路,使投石兵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周围的枪兵也赶紧搭手帮忙。 这一路,他们再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甚至连修筑在半山腰的营寨也没有半个人。 “所有的人不得随意饮用这里的水,否则军法伺候!” 没工夫收拾中毒这些倒灶的事,埔山军的动作必须要快,一旦山贼回过神来,山顶就不好拿了。 果然,在看到山贼最后的巢穴时,所有的人齐齐的抽了一口凉气。 再往上的道路虽然只有一里,却更加的曲折。而且宽度最多容两人并肩行走,攀登都要抓着刻在岩壁上的石窝,作战简直不敢想象。 看着山顶上不停晃动的身影,沈烨说道: “让弟兄们原地休息!喊话,投降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二义愤填膺的说道: “这廖大孬在干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和廖斌从一开始就不对付,平素称呼都是“孬种、蛮子。”只要不扯到公事上,沈烨才懒得搭理他们。 “你行你上啊,在这里叽叽歪歪!” 刘二听了嘿嘿干笑几声。 “我的哥哥哎,还不是上头没有动静,某也是有些急了。” 沈烨找了个地方坐下,右手不停地揉着酸麻的腿。看着刘二递来的软垫,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席地而坐的习惯要人命。 虽然让木匠做了椅子,却连一个牢靠的都没有。有次还夹了臀肉,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沈烨不想再受那个罪,干脆斜倚在软垫上。 刘二凑过来说道: “哥哥,廖斌一肚子花花肠子,也不知道靠不靠的住。” 沈烨看了他一眼后,冷冷说道: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啊!” 刘二赶紧说道: “哥哥,某可没有胡说乱讲,兵贵神速啊!” 沈烨抬腿就是一脚。 “哟,学会搬弄是非了?说吧,那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刘二嚅嗫道: “主公,某就是看夜不收太过懒散,怕耽误咱们埔山的军务!” 沈烨嘲讽道: “得了,不就是被人推出来做冤大头,还忧国忧民呢!” 刘二的脸色涨得血红,却不敢再说半个字,只得挺挺的站在一旁。 这时,一个夜不收急急忙忙跑来。 “主公,山上射下来三支鸣镝,看了上面的标记,是廖队正发的情报。” 沈烨已经编制了密码,并派人专门负责翻译。扫了一眼情报之后,他对着刘二喝道: “滚下去安排弟兄们的晚饭,吃了就让大伙休息!再乱嚼舌头,以后就滚到火头军背黑锅!” 刘二松了口气,大声回答道: “是!” 看山下的人安营扎寨,军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去杀流民的人有没有消息?” 旁边的人茫然的摇了摇头。 军师见了,自我解嘲的笑笑。流民那么多,又岂是一时半会杀得完的。 “让弟兄们小心戒备,不要被下面的人偷袭了!” “是!” 这时,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军师,我们可怎么办?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军师微微一怔。 陶大郎也是没安好心,这个时候杀掉他的那些姬妾,赤松山只能是人心惶惶。再将他的儿子送走,恐怕自己的性命是保不住了。 “你是用咱们的性命去换啊!” 当初他让自己投降,表面上是为大家着想。实际是为了保全两个儿子的性命,至于别的弟兄都是他的筹码。 想到这些,军师一笑。 “几位小娘子何必如此,且放宽心休息。只要山下的人撤退,你们要走要留都成!” 那些女人道了声谢后,哭哭啼啼的走了。 军师叹了口气,正准备返回聚义堂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 诧异间,就听到有人大喊道: “是流民!” 军师的眼睛瞬间睁大。 “放箭,对着他们放箭!” 箭如雨下, 血流成河。 看到这些,廖斌重重的叹了口气。 本来商定是在半夜偷袭,可那些流民吃顿饱饭之后,拿着武器就冲上去了,连杨二都拦不住! “嗖、嗖!” 队形纷乱而没有秩序,因为害怕流民们又挤在一起。山贼都不用瞄准,随手一放。就能将那些任何防护的人射倒。 鲜血是会让人懦弱,但没有任何退路的流民,却只能选择疯狂。 他们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一边发足狂奔。 “杀光这些山贼!” 军师觉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因为流民冲击的方向,正是大寨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一旦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顶住,都给我顶住!” 弓箭手们已经射空了箭囊中的羽箭,双手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力气拉开弓了。 军师见状大吼道: “手没断就一直射,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这时有人喊道: “军师,他们上来了!” 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 流民居然用同伴的尸体做挡箭牌,如今已经杀到大寨的边上,很快就要短兵相接。 “杀啊!” 几十个年轻的杆子立刻冲了出去,他们如同锋利的小刀,瞬间切开了流民的阵型。 但这样的优势只维持片刻,那些人就莫名的倒地,接着就被拳脚砸成了,与大地几乎平行的存在。 寨门终于被打破,往日的仇恨涌了上来,两眼血红的流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道: “杀光这些狗日的山贼!” 看着气势汹汹的他们,山贼忙不迭的后退去,但很快被疯狂的流民扑倒。 军师早被按翻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挣扎,喉咙上就缺了一块,如今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骑着他的是个瘦弱的女人,此时正疯狂的撕咬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我们一家二十多口都毁掉!” 军师的又挣扎了两下,身体就变得僵硬。 站在一旁的廖斌冷冷的说道: “结束了!” 43、震慑 山顶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山下,沈烨豁然站起,大声的吼道: “刘二,现在就进攻,快!” 战兵们却有些迟疑了。 山道艰险,上面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万一是对方摆下的陷阱呢! 沈烨一咬牙抓起长枪就要往上冲。 刘二紧走两步,拦在他的面前大声喝道: “哥哥,要死也是我先来!” 沈烨点了点头,扭头吼道: “弟兄们,杀掉所有的山贼,今天晚上杀猪宰羊,咱们美美的吃一顿。死了也别怨恨,抚恤金一个子都不会少。老的就是老子的爹娘,小的就是老子的儿女,婆娘就没法子,只能给她们发一笔钱!” 战兵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有几个弟兄的婆娘不错,要不您也一起养啊!” 沈烨淬了一口之后说道: “屁话,这种破事老子干了,狗日的还不天天托梦!都别打哈哈了,打起精神冲上去。眼睛都他娘的瞪大一点,老子这个人小气,不想给你们这群王八蛋家里送钱!” 战兵们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接着他们冲向山道,以最快的速度攀爬。 天生桥! 猴哭坡! 鬼喊口! 看着石头上刻着的红字,所有的人都觉得心惊担颤。刚才两侧都是石头还不觉得如何危险。现在一侧是万仞高山,另一侧是深不见底峡谷。只要一个抓不稳,整个人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刘二小声说道: “眼睛别往下看,手抓紧了。” 好在这一段路不长,过去之后,腿都在瑟瑟发抖。 “上,都变软脚虾了?” 沈烨已经追赶上来,看着他挺直腰板的样子,战兵们纷纷伸出大拇指。 “主公真神人也!” 沈烨得意的笑。 在某个位面,有恐高症的某人,被一群损友绑到张家界的玻璃桥上,来回走了十八遍!十八遍! 从此,天下艰险如坦途。 他的嘚瑟说道: “呸,弱鸡一群!前面就是山顶,冲啊!” 山贼们已经死伤殆尽,但陷入疯狂的流民已经忘掉所有。眼睛里依旧是满满的怒意,似乎鲜红的血浆才能遏制住胸中的仇恨。 沈烨看情况不对,大声喊道: “准备!” 听到这个声音,流民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鸣,如同疯了一般的往上冲。 “刺!” “唰!” 当先的几十个人仰天栽倒,跟在后面却毫不畏惧。 “刺!” “唰!” 几息的功夫,方阵之前已经是死伤狼藉。 流民群中,十多个大汉大声吼叫着。 “住手,都停下来,他们不是山贼,是义军啊!” 狂暴的流民慢慢的回过神来。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遍地都是被砸得稀烂的尸体,而自己的身上手上全都是鲜血。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在乏力之余,他们一个个抱头痛哭。 这时,流民群中走出一个黑矮的胖子,扫了一眼周围就喝道: “你们是那里的杆子,竟敢攻击义军!某是头领杨二,对面的谁是当家,且站出来搭话!” 在一旁的刘二听了,脸上不屑的笑容。 “黑矮子,老子是埔山义军!今天来斩杀山贼陶大郎一伙,你们这些东西还不赶紧滚开。” 杨二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埔山军,老子怎么没听说过?听好了,老子是狗爷的人,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下去,否则让尔等尸骨无存。” 流民们已经冲杀一阵,对生死看得淡了,他们更关心的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对,赤松山以后就是某等的地盘,尔等现在就滚开。” “百十个人,也敢跟某等作对!。” “不要跟他们废话,现在就动手吧!” 看拥护者越来越多,杨二得意的笑了。 “短毛贼,尔还想与某等斗吗?” 战兵们只觉得怒火中烧,他们使劲顿了一下长枪。 “杀!” 声音带着满满的杀戮。 杨二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磕磕巴巴的说道: “莫要嚣张,这里有数千弟兄,硬碰硬的话,尔等不是对手!” 沈烨抬起手看了一下手指,冷冷的说道: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跪下臣服或者倒下死亡?” 杨二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 “不用选,某绝不会投……!” 话没说完,只觉得后背一凉,紧接着就有什么从胸腔里冒出来。 “咕,咕!” 杨二想喊,但喉咙里全是血,一张嘴就喷涌而出。 他挣扎着回过头 “你!为什么?” 杀自己的就是那个精壮的汉子,刚才还并肩作战过。 “嚓!” 手里的匕首一挥,杨二捂着脖颈重重的倒在地上。 那个精壮的汉子朗声说道: “某是埔山军夜不收队正廖斌,尔等还不投降,准备受死吗?” 几乎就在同时,流民群中接二连三的响起惨叫声。 “啊!” “放过……!” “救命!” 刹那间,已经十多个人倒在血泊中。 “主公,这些人是杨二的党羽,某已经全数击杀!” 沈烨冷声说道: “不投降的全部杀掉!” 廖斌听了大吼道: “尔等若要投降,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否则全数格杀!” 所有的战兵,也跟着重复了一遍。 当听到“杀”字时,流民们再也不敢坚持,他们统统跪在地上,如同献祭的羔羊一般伏拜。 这时,沈烨朗声说道: “我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没有珍惜,现在只能沦为下民。赤松山的土地继续由你们耕种,出产的一半必须交给我,违抗者死!” 话音刚落,刘二暴喝道: “都听见没有?” 流民们一下子都愣住了。 被掠到山上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被山贼抢劫,本来已经是赤贫。现在却有一半归自己支配,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大王慈悲,是某等再生父母!” “某刚才是瞎了眼,居然跟您对抗,还请恕罪则个!” “今日回去就给大王立一个长生牌位。” 沈烨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山贼的营寨。 那些男性土匪已经死个干净,余下的不过是些女人和孩子,还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看着那些人惊恐的样子,沈烨冷冷的说道: “拉倒流民面前宰掉!” 既然选择了一群群体,那就要干掉另一群体,骑墙只会让手下三心二意。 没有再理会那些人的哭喊,因为这些声音很快就消失掉了。 “把所有的文书都找出来,我要知道这里的一切!” “是!” 44、烧废了的石青 老话说得倒是不错,贼吃贼,吃得更肥! 可看了赤松山的缴获,沈烨只想把陶大郎挖出来,再狠狠的打一顿。 黄金八两之外,其余的都是铜钱,大约五百贯左右。别的都是些头面首饰,外带一千斤熟铁。 “没了?” 刘二又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清单。 “没了,真的没了!” 其实还有五万斤的粮食,赤松山的流民已经没有了余粮,这些就不能动用。 一旁的徐磨抱拳说道: “主公,流民还剩2843人,五万斤粮食支撑不了太久。还得从埔山再调一些过来,否则他们挨不过这个冬天。” 刘二听了小声嘟囔道: “这些家伙就是麻烦,要不咱们把懂技术的留下,其他的统统赶出去!” 廖斌听了,立刻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蛮子,主公现在打的是义军的旗号,把流民赶走亏你说得出口!” 刘二冷哼一声。 “粮食金贵,全运到这儿,大家就都饿死吧!要不你个孬种去抢几万斤粮食来,甭说三千,三万老子都不反对!” 沈烨猛地一拍桌子。 “吵够没有?埔山军的大帐不是菜市场,你们跑到城关再跑回来,一炷香的时间完不成,老子直接军棍伺候!” 廖斌、刘二拱了一下手,就退出了聚义堂,只是临出门时两人对视一眼。 “哼!” 看着这两只“斗鸡”,沈烨摇了摇头。 徐磨的眼睛转了几下,然后用狂喜的语气说道: “主公,这一次战役咱们没了二十个弟兄,其余的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总共消灭敌人五百有余,大胜啊!” 沈烨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用安慰我了。阵亡兄弟的抚恤一定要做好,家属提升为上民,搬到埔山大营附近居住。妻子如要改嫁者听之,按中等民待遇安置” 徐磨不禁有些错愕,上民可以直接分配两百亩土地,并安置二十人,年节还有赏赐。加上十贯的抚恤金,就是放在甘州那也是数得着的人家了。 “是!” 沈烨问道: “主事,这一次你的两个儿子均在阵上,可有什么损伤?” 徐磨心有余悸的说道: “谢天谢地,老大腿上开了个口子,老二运气好些,就手臂上青紫一块!” 沈烨点头说道: “咱们的兵器太差,不然伤不了这么多的人。接下来的冬天需要做一些布置了,否则会有大麻烦。” 他看着技术人员名单,结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职业。 “画匠!” 确实是一个画匠,弱不禁风,而且浑身都是颜料。 沈烨说道: “把手抬起来!” 那个画匠赶紧举起自己的双手。 看了一下子他的指缝,只见那些颜料已经深入肌肤。 沈烨笑着问道: “叫什么名字?” 画匠哆嗦了一阵,赶紧回答道: “小可潘宇,是陶大郎雇来的,专门画这些!” 说着他将腋下夹着的画轴放在桌上,只是沈烨拉开看一眼,竟然愣住了。 全都是不穿衣服的陶大郎,展现彪悍的地方,自然是卧房的床上。 “这家伙居然请人搞起不雅照来,确实领先于时代啊!” 潘宇嘿嘿笑道: “大王,您要是喜欢的话,某……!” 话音未落,就听徐磨一声暴喝。 “大胆,主公岂是那等龌龊小人,来人把他拿下。” 沈烨摆了一下手。 “把这些烧掉吧!从今天起再敢有这样的心思,我把你从山顶上扔下去!” 潘宇赶紧跪在地上。 “不敢了,小人今后再也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沈烨挥了一下手准备让他出去时,衣袖却拂开一轴画卷。 只见上面画着一块山石,虽然造型幼稚,但少见的上了颜色,。 潘宇一下扑上来。 “主公,这是内子留下的唯一遗物,某只剩这一点念想了,可不能烧掉!” 沈烨并没有回答,看着画卷的颜色,他脸上却露出一丝惊讶。 “这个青色哪里来的?” 潘宇挠了挠脑袋,说道: “就是石青,将蓝石焙烧就能得到,上品如油膏,中品……。” 沈烨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急急问道: “哪里可以找到?” 潘宇思被吓了一大跳,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道: “山下就有蓝石,不过某真不知道怎么制作出石青。以前也曾经试制过,但都烧成粉末去了,虽然也是蓝色,就是融水太差,只有一点点颜色。” 他话没有说完,发现自己被拉得站起来。更惨的是,脚差点够不到地面,那境遇甭提有多么惨了。 看着沈烨风风火火的往山下走,守在门口的两个卫兵不禁摇头。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主公。这下肯定是被拖到悬崖边上,然后再赏上一脚。想着那稀烂的样子,他们也打了一个寒颤。 一路疾奔,很快到了半山小寨。 被放开的潘宇哭了。 “主公,某的手要断了。” 沈烨拍了他一巴掌,然后问道: “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哪里有那种蓝石,我急着用呢!” 潘宇哭丧着脸说道: “前面就有,那种黑色的石头就是,某的手要断了!” 没工夫搭理这种矫情的家伙,沈烨头也不回的喝道: “把工具拿上来!” 地上很快就有了各式各样器具,炉子、铁锅、铲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准备在野外野炊呢! 沈烨挑了几块品相较好的蓝石,将它们砸成碎块以后,递给了身边刘三。 “磨成粉!” “哗啦!” 一台小型的石磨很快运转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黑色的粉末纷纷下落。 点火、预热坩埚,这些都已经轻车熟路了。只是那些石粉下到坩埚里,并没有猛火烘焙,而是保持着一定的温度而已。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沈烨拿起了用铲子搅拌了一下,随着一一青烟冒起,那些石粉竟然有些烧结。 他赶紧降低炉温,又用铲子搅拌几下,最后笑着说道: “潘宇,用水试试!” 潘宇不敢违抗,他哭丧着脸走过来,将一些石粉撒在水里。 只是刹那,那杯被透明的水中出现了一缕缕的深蓝,用毛笔轻轻一搅,面前出现了一汪湛蓝。 “主公这就是石青,只是它并不值钱!” 沈烨并没有回答,将一些杂质铲出坩埚后,他开始提升炉温。 锅里的东西开始逐步融化,很快就有了厚厚的一层。将它们铲到水杯里,除了腾起大量的烟雾外,水竟然没有变色。 潘宇却沮丧的说道: “主公,石青废了!” 45、奇怪的炉子 没工夫给潘宇做科普,烧石青反正需要人手,这家伙横竖都合适。 给他派了四个匠人,并下了一个指标之后,沈烨带着人赶回了埔山。 白脸的戏已经演完,就需要夏宗澜这个红脸去安抚,只有这样流民才会服服帖帖。 “夏参谋,你首要的任务是建立基层组织。” 看了火莲教的卷宗之后,沈烨也决定掺沙子。每一百亩土地安置十人,称为一里,由埔山派人担任里长。五里为屯,由受伤退伍的老兵出任屯长。 “第二件事是征兵,埔山军此次扩军到三百人,赤松山要征召战兵一百,不脱产辅兵的三百。” 夏宗澜拱了拱手就出了帐篷。 如今的埔山军,除了廖斌带领的夜不收以外,只有刘二掌控着作战最勇敢的“选锋营”,人数都维持在二十人左右,其余的都由军训处的训练。 这样的安排让他赶到安心,毕竟乾朝的太祖就是禁军统领,发动军事叛变之后,才登上皇帝宝座的。 看着夏宗澜的背影,沈烨回头问道: “孔羽,你五叔伤势如何了?” 孔羽赶紧答道: “主公,五叔的左手废了再也开不得弓。最近几日闷闷不乐,每天都拿着五婶的遗物看,某也怕他一时想不开。” 沈烨冷哼了一声。 “让他伤好了就滚回来,开不了弓算什么?咱们还有投石机,将来还有更厉害的东西!把脑袋缩在裤裆算什么,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呢,做个屁的瘟鸡!” 看孔羽面露难色,沈烨说道: “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带过去,如果还是那副烂泥样子,以后就不要再管了!” 孔羽赶紧回答道: “是!” 沈烨说完走出帐篷。 远处又有两个炉子冒出黑烟,这是新修的焦炭窑。虽然做了一定的处理,但刺鼻的味道让沈烨摇头。 “越来越像某位面了!” 工业的基础是“三酸两碱,”配方就在脑子里打转,但想要大规模的生产,就没有那么的简单。光是建筑材料一项,沈烨的肥皂泡就得破掉。 “水车都这鸟样子,还能怎么样?” 借着烧焦炭的功夫,沈烨开始建造新的炉子,矾土不好研磨,他选择了石膏加沙子,只要经过煅烧,一样是硬邦邦的。 “石膏两份、细河沙两份、水一份半。给我做这样一个坩埚出来。” 没人知道主公想干什么,因为这炉子着实奇怪,构造和炼铁炉差不多,工匠们倒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看着火门附近那一对“浑圆”,沈烨也是阵阵无语。 如今的埔山,只要是炉窖开火,都得找童女唱歌。 “这算不算提升女性地位?”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兀然响起。 “这不是炼铁炉子!” 沈烨有些诧异回头,原来是一个瘦弱的女人。 徐磨赶紧说道: “主公,这位是于家铁矿的上一任矿头陈氏,因为看一眼好火色,现在是炼铁房的炉头!” 沈烨点了点头,又转回了身体。 陈氏就是咬死军师的女人,在报仇之后她只觉得阵阵失落,甚至准备跳崖轻生。 那天埔山军问她会什么时,陈氏鬼使神差的回答说炼铁,没想到真的就被分到炼铁房。 来埔山之前,她的心里只有不屑。炼铁不同于其他的行当,不是烧个火就行的。直到看见那口坩埚,她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主公,炼铁决不可用兽炭,那东西会污秽铁精,炼出来的东西在锻打时容易碎裂,根本无法使用。” 沈烨笑着说道: “陈氏,你能说出这个秘密,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你们的东西已经落后了,还在故步自封的话,迟早要被淘汰掉。一会儿你仔细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陈氏心中只有满满的不信,她的经验虽然不如其他的家人,但看火是从小练就的,这点上她有相当的自信。 “是!” 沈烨听出了话语里的敷衍,但他并没有在意 “呼哧、呼哧!” 一台六人风箱很快被人推动,倒进火门的木炭很快变成赤红色,坩埚里除了冒起青烟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燃烧要持续好几个时辰,等一切都被烧结才能定论。 “主公,炉神奶奶保佑,新修的窑子没有开裂!” 得到回报已经是第二天。 沈烨立刻赶过去,只见坩埚烧得通红,上面的确没有任何的裂纹。 “换焦炭!”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什么?” 没有谁敢违抗,已经切成某位面乒乓球大小的焦炭,随着铁铲的挥动,逐渐被加到火炉中。 “主公到底没有听从奴的劝告!” 陈氏的脸色不由得一黯,瞬间她心里生出一丝憔悴。一夜未睡的她,身体不由的摇晃起来。 “呼、呼!” 一股股热风依旧被压进炉膛,但是炉温却直线下降,如今变成了暗红色。 看到这一幕,陈氏鼓起勇气说道: “兽炭污秽,它们会污染火精,最后能得到的只有残渣!” 沈烨只是笑了笑。 “不着急,在刚刚开始,焦炭燃烧需要一定的时间。” 陈氏看着他,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闭口不言,甚至连呼吸都被屏住,只有风箱喷出的气流,还在发出“呼、呼”的声音。 炉膛里还是赤红色,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升温了。 “失败了!” 虽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的人已经给焦炭判了死刑,就在他们垂头叹气的时候,一缕缕的绿色的火焰冒起来。 沈烨冷冷说道: “无关紧要的人都退出去!徐主事,把我要的人喊进来吧!” 徐磨应了一声后,随着人的进出,三个中年汉子站在炉窑前。 看着赤红的火门,他们不禁瑟瑟发抖。 “不会拿咱们祭炉子吧!” 沈烨说道: “把你们的作品拿出来吧!” 那三个人,赶紧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猪、狗、小鸟!” “哈哈,这是糖人吧!” “嘴馋了,要不把猪给某吃掉!” 就数刘二声音最大。 沈烨狠狠一脚,就把他崩到屋角凉快去了。 “哈哈哈!” 廖斌不失时机的笑起来,结果也挨了一脚,不敢再吭气了。 “轰!” 就在这时,炉膛里喷出一股绿色的火焰。不过数息的功夫,屋子里的温度变得炙热起来。 陈氏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她大喊道: “炉火纯青,传说中的炉火纯青!” 喊罢她赶紧跪在地上,行起三拜九叩的大礼。 沈烨瞅了她一眼,心中鄙夷道: “没文化,真可怕!”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现在还是书的幼苗期,有您的支持才能茁壮成长。 继续求收藏、推荐了。 46、抓星星的人 “都退后一点,堵在灶门口干什么?” 经过几个时辰的煅烧,炉子里的石粉已经全部融化。 沈烨用铁管子搅合了几下,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说起来这还有陶大郎的贡献,因为手里铁管就是朴刀的刀柄。 “陈氏,现在的温度在1600°以上,你把火色记下来,这很关键。” 这些炼铁的世家,有一套自己方法。在没有温度计的现在,他们经验就不可或缺了。 旁边的桌上已经放了一块石板,炉子里的溶液滴上去,只带起了一缕缕白烟。 看它已经凝固,刘二急不可耐的伸出爪子,立刻被烫得鬼哭狼嚎的。 廖斌幸灾乐祸的说道: “该!” 沈烨没有搭理这两个家伙,他用嘴吹了一阵,然后拿起了那一滩东西。 “琉……!” 屋子里的人只说了一个字,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乖乖,这是什么玩意,皇帝老儿登天都有资格入葬宝贝! 主公手里的那一块,颜色有些乳白,虽然不是上品,但卖个几百贯却没有问题。 沈烨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回炉子里。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别……!” 心就像被挖了一团肉,众人的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沈烨做了个鄙视的眼神。 “都往后退!” 不过看到他取出来的东西,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 “砒霜,主公……。” 山贼的仓库里有几十斤这种玩意,左右都是害人用的,但主公拿到这里干什么? 看沈烨挖了一勺,准备倒进琉璃窑中。 刘二上前一步抢过铁勺。 “哥哥,这种事以后让某来。” 说完,他悲壮的走向炉膛。那模样,就差一句“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升腾的白烟,让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沈烨再想靠近炉子,却已经被拦住了。 廖斌、刘二用猜拳决出胜负以后,轮流的搅拌着溶液,他只能在一旁指挥了。 “把上面的那些暗红色捞出来。” 哪怕是残渣也引来了一阵关注,因为那些黑色的东西也已经玻璃化了。 徐磨斩钉截铁的说道: “扔进下面的炉膛,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一点风声。某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杀掉他!” 众人的心里一凛,几十贯的生意肯定没有人会在意,但这里的一炉琉璃却能卖几万贯,只要有一点点消息泄露,那么埔山就会血流成河。 刘二立刻喝道: “外面的选锋听令,有敢靠近屋子一丈者,杀!” 看着众人凝重的表情,沈烨拍了一下脑袋。 在某位面的历史上,玻璃生产一直被少数人控制着,它带来的财富足以养活一个国家。 这样赚钱的生意,只要泻露一点风声,自然会引来世家大族,甚至皇室的觊觎。 追逐财富本来就没有底限可言,埔山军这样的小杆子也不是他们对手,保密就变得尤其重要。 “刘三,你盯着一点。” “是!” 大战之后就有了不少遗孤,沈烨将他们召集起来组建了“孩儿军”,如今正在接受训练。 不过早先挑选的一批已经能做事了,现在负责着机密部门的安全和密码的编写。 看火候差不多了,沈烨又装了一勺子玻璃液出来,这次滴在石板上,再没有人敢去动了。 沈烨等它冷却后,将它拿在手里。 “主公,竟然如此通透!” “真的和冰块一样,某都想咬上几嘴!” “蛮子,你这一嘴下去,五百贯就没有了!” 混浊的琉璃都能卖几百贯,通透的琉璃更是要往上千贯走。 沈烨不屑的说道: “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老子费心费力的生产玻璃,难道就为了那点小钱?” 说罢,他从炉窖里钩出一个小的坩埚,洒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后,又灌满了玻璃液。搅拌几下,又放回炉窖中加温。 烧了大约半个时辰,他装了一勺子出来。 从通红变成深蓝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围的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实在不清楚,那些通透的琉璃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蓝色琉璃!天啊,这下发大了!” 在众人激动的眼神中。 红色! 黄色! 绿色! 桌上出现了斑斓五彩。 所有人看沈烨已经不是单纯的敬佩了,而是狂热的崇拜。 沈烨对着一个吹糖人的说道: “拉一根蓝色玻璃丝出来,要牙签那么细的。” 拿起铁棒时,吹糖人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沾了些蓝色玻璃液后,他用手里的铁钳轻轻一拉,一根火红玻璃丝随手而出。 他的眼睛一亮,不停的延长这根“红线”,直到感觉到生涩时,才将它放在一旁的石台上。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根湛蓝的玻璃柱子出现在眼前。 沈烨剪断两头,吹了几口气之后他拿起了那个玻璃棒,比牙签还要细上一些,不过粗细均匀。 “不错。” 吹糖人急促的喘息起来,刚刚手里摆弄的可是几千贯的宝贝,现在回想起来,嘴唇都吓得发麻。 沈烨说道: “看好了,我只做一次,能学到多少,是你们三个人的造化。” 说罢他将铁管伸进炉窖,沾了一团玻璃液出来。稍微冷却之后,抓起桌上一叠沾了水的纸。 “哧!” 听到那个声音,很多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红球在滚动着,沈烨用沾了水的木板一压,红球变成了一个半圆。 将它放在炉膛口保持温度后,沈烨做了一个蓝色的螺旋出来,然后用玻璃液将它固定在半圆上。 沈烨说道: “撒一些金粉在螺旋上,不要太密!” 一个吹糖人赶紧照着做了。 充分冷却之后,它们又伸进炉窖,裹了一团玻璃液,又在沾水的纸张上徐徐转动。 在某位面,某人的朋友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惊喜,就在工作室里制作了一个星空球。 某天,那个星空球却被狠狠摔碎了。朋友大醉一场后,离开了那座城市,从此再无联系。 “结束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那个琉璃球上,现在还是一片火红,不知道冷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烨转过背,用衣袖擦着眼皮上的汗水。 光线太强了,两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冷却之后放在那边的保温箱里,两个时辰以后再取出来!” 没有人答应,所有的眼球已经被面前的奇景吸引住。 半晌,刘二才说道: “哥哥,天上的星星被您抓下来了。” 看着那美轮美奂,三个吹糖人……!不,现在的玻璃匠,对望一眼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松子万分的感激。 继续求收藏推荐。 47、不一样的于家镇 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 这句话要是换在沈烨身上。 “哥,您就是穿上华服,也还是个蛮夷!” 没办法,头发长得像发动二战的希铁乐,就差鼻子下面那一撮了。 “我呸!” 看着铜镜里面中那扭曲的面孔,沈烨气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下。 兰兰的小脸再次出现在眼中。 “哥,您不是要去于家镇吗?这次一定要带上我!” 沈烨没好气的说道: “不去不去,你都说了我像个蛮夷,去了可不丢脸!” 兰兰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那是逗您玩呢!谁不知道我哥英武,埔山的小姑娘看了,脸都是红彤彤的!” 沈烨嘿嘿一笑。 “真的?” 兰兰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可以对天发誓!” 沈烨拍着大腿喊道: “你的脚动了,又是画不字。我这个哥哥好可怜,成天被忽悠!” 兰兰赶紧拉着沈烨的手说道: “哪里有画不字,我说的是真的!” 沈烨乜斜了她一眼说道: “去也可以,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兰兰赶紧回答道: “十个都答应。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沈烨正色说道: “不准乱吃街上的东西,否则每天抄姜皇后语录三十遍!” 兰兰脸上的立刻耷拉下来。 “哦!” 沈烨看夏晚晴也在旁边,笑着说道: “晚晴也跟着去,你们两也有个照应。” 得再去一次于家镇,埔山什么都缺,能解决的一点是一点。尤其是生铁,不抓住这个机会,下雪的以后就不要再妄想运输。 想到这些沈烨走出了帐篷。 远处,工匠正在搭建高炉。 沈烨的目标并不大,一次炼二百斤就够了。只是这话说出口,把陈氏这样的行家吓了一大跳。 哪怕是于家镇炼铁的巅峰期,一炉也就出三十斤铁水,现在普遍只能熔炼二十斤。 不过她再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主公建造的这个炉子很奇怪。有些像一个花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设计。 陈氏想什么,沈烨当然不知道。 反正已经习惯了惊讶,连神经都麻木了! “晚晴,谷里的河流在冬天会不会冻上?” 为了能大量的炼铁,沈烨设计了暖风炉。这样一来,人的力气就不够了,非得使用到水车。如果河流上冻,一切就白忙活了。 夏晚晴嚅嗫道: “主公,妾身实在不知!” 沈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河流会不会冻上,竟然没有人一个人知道,就连夏宗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鬼奴”想到冬天只会瑟瑟发抖,他们的印象中,只有一人多高的积雪,以及刺骨的冰寒。 “徐磨,赤松山的地窝子建得怎么样了?” 徐磨赶紧回答道: “回禀主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煤炉子也都运过去。” 这一次去于家镇还有个重要的目的,购买铁壶、铁锅这些东西。 手里只有土陶罐子,虽然也能用来做饭,但费时费力费煤炭。体积也小,负责做饭的人,着实抱怨过几回。 沈烨点了点头之后,学着伟人的把大手一挥。 “出发!” “哗啦!” 廖斌、孔羽等人的背上,铜钱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库里有七百贯铜钱,如今铜料稀缺,一贯是八百文,重量约为某位面的四公斤多些,七百贯算起来快要三吨了。 这不是二十个人能够搬运的,所以沈烨只是带了三两黄金,和二十贯的铜钱。 华服,沈烨放到了一旁。 是不是华族,衣服决定不了。 某位面的天朝,黄皮白心的“香蕉人”,可是数都数不过来的! 没工夫再纠结这些,沈烨就要扛起兰兰,不过被她拒绝了。 几个月以来,小丫头成熟了不少,但也变得极度黏人。虽然不让沈烨扛,却又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每走几步还会像荡秋千似的摆动几下。 沈烨不以为忤,还一再叮嘱兰兰注意脚下,这让换了男装的夏晚晴羡慕不已。 路,无穷无尽! 两侧的树林里却人影攒动,很快就有人出来要买路钱了。 “此山……。” “嘣!” 沈烨大方得很,立刻派送了通往阴间的单程旅游观光卷。 “汝不讲道义!” “尔等居然坏规矩!” “啊!” 最后一声是惨叫,那个匪徒躲在石头后面,想来个突然袭击。可惜他的动作不够快,经验丰富的廖斌一挥单刀,人已经成了两截。 沈烨赶紧把手蒙在夏晚晴和兰兰的脸上。 “小孩子家家的不准看,耳朵也捂上!” 一路都是血淋淋的,还没有进到于家镇,沈烨身上的味道和杀猪佬没什么区别了。 “主公小心,附近转悠的蛮人都没有了踪影,搞不好是军队的人来了。” 确实是军队的人来了,而且还有不少,不过旗帜却五花八门的。 折! 夏侯! 高! 看到那些飘扬的旗帜,沈烨心中一凛。 “甘州的豪强大族都来了,怪不得那些盗匪如此猖獗!” 于家镇通往外界的路,一直都由于家的私军把守,以往的治安还算不错。如今城里遍布着其他各家的人马,不势力收缩的话,连皮带骨都要被吞掉。 不过这些跟沈烨没关系,如今头上不会飞来一盆脏水,旁边也不会有胖猪逛荡,大可以慢悠悠的走。 “哥哥,所有的店都住满了!” 坏消息总是如影相随,正在沮丧的时候,后背却被拍了一下。 沈烨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你找我有什么事?” 面前是个帅得没边的家伙,身上一件绣满金丝的青色锦衣,手里的折扇扇骨由白玉雕成,扇面上画工精美,一看就是名家所做。 但沈烨总觉得不对劲,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兄台个子高大威猛,肌肉发达得很啊!要不去我家的别院坐坐,今晚咱们挑灯夜谈!” 原来是个喜欢兔相公的,不过这家伙的眼光却与众不同,难道是个小受? 瞬间,沈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用,不用了!” 但那个家伙,却越发的贴过来。 “兄台,天涯何处无……,兄弟!百味轩,今日夏侯家包场了!” 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廖斌却出口说道: “哥哥,要不您找这个公子寻个住处,不然咱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那个“小受”脸上立刻浮出笑容来,他一把拉住沈烨,兴奋的喊道: “不用担心,等一会儿统统到吾的别院去。兄台,百味轩已经备好雅座,寒气逼人,正该小酌一杯,请!” 沈烨只得对着廖斌挥了挥拳头,这狗东西果然靠不住,回去就炒他的鱿鱼! ======================================================================= 谢谢大家的支持,莫松子感激不尽。 求收藏、求推荐啦! 越多越好哦! 48、不省油的世家子 百味轩里人声鼎沸,不过“小受”出马,很快就被清了场子。食客们都匆匆离开,不敢有半句怨言! “小受”嫣然一笑,那如玉的容颜更是比花还娇媚。 “兄台请!” 沈烨不禁一个哆嗦,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结果“小受”的脸红了。看那“娇羞”的模样,心中暗骂道: “老子只是客套一下好不好,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 上了楼,“小受”扭扭捏捏说道: “吾叫夏侯英,是夏侯家的嫡长孙。没想到来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竟然还能遇到您这样的英豪,真是不虚此行啊!” 沈烨只觉得一阵恶寒,夏侯英说话时喉结耸动,这家伙绝对是个男人。 “埔山沈烨!” 夏侯英一声惊呼。 “呀,说话都这样有力,吾的心要跳出来了!” 沈烨只觉得无数虫子在身上爬,他快忍受不住这种煎熬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却兀然响起。 只见七八个袒胸露怀的家伙走了上来,为首的人斜视了沈烨一眼,就对夏侯英说道: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夏侯家的小兔子!哟,今天又打到一条大汉。” 说到这儿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后,对着沈烨说道: “汉子,你可要小心点,这家伙有邪术,最喜欢采阳补阳,你死定了!” 夏侯英一拍桌子站起来。 “折可浑,尔闹够了没有。今日吾包了百味轩,现在不欢迎尔等山猪!” 折可浑的面庞微微一扭,冷冷说道: “小兔子,这一次某要全部的铁料,汝就不要打主意了。” 夏侯英冷冷说道: “山猪,门外有吾五百精兵,尔要独吞铁料,便先厮杀一阵。吾二人都是嫡长子,今次不死不休如何?” 折可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喝一声道: “疯子!” 说罢,转身下了楼! 夏侯英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又恢复笑意。 “沈兄不要介意,折家这些人粗野惯了。这一次他们下了重注,恐怕会有一番风波了!” 沈烨轻轻一笑。 世家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夏侯英约战,根本不是装样子,他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杀意。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才能生出这样的气势。 “夏侯家的处境不妙!” 夏侯英轻轻一笑。 “阻布天灾迭起,自然会加大南下的力量,夏侯家危危可及了!不过,今朝放浪形骸,明日战死疆场!吾辈军人,何憾之有?” 沈烨问道: “折家也是甘州豪强,他们不知道唇亡齿寒吗?” 夏侯英轻蔑的一笑。 “他们毕竟是前朝的余臣,虽然效忠太祖皇帝,但一直不被信重。这几百年下来,除了一层野蛮的皮肤以外,骨子里已经没有血性了。” 岁月的确是不见血的刀,号称西北擎天巨柱的折家,现在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确实让人感叹。但这又何曾不是世家大族手段,否则早就被皇家连根拔起了。 沈烨说道: “他们要长出獠牙了,拿到于家的铁料,明年折家就有一支军队。到时候不但夏侯家有危险,甚至次一等的高家也要倒霉。一旦你们出了状况,阻布南下就不会有障碍!” 夏侯英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竟然浮起一丝“妩媚”来。他斜倚在桌子上,双目“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烨。 “沈哥哥,你可要搭救吾啊!” 听到那酥到骨头的声音,沈烨一下子跳起来。 “受不了了,你再用这种声音说话,老子掉头就跑!” 夏侯英撇了撇嘴说道: “一点都不文雅!沈兄干掉了陶大郎,就急着把钱花光啊!” 沈烨无奈的说道: “几千号人等着我吃饭,不做点小买卖统统都要饿死!本来还想买点铁锅这些家什,看这样子是买不成了。现在我也走不了,你们把周围都包围了吧!” 夏侯英掩嘴一笑。 “沈兄太聪明了,来我家的金汤堡,我让你独领一军。” 沈烨的脑袋一阵乱摇。 “天天看你这模样,我还不如跑到草原上让阻布人踩死!你就是心里头有病,小时候落下来的!” 夏侯英面色一黯。 “沈兄有什么打算?” 沈烨笑道: “我准备把水搅浑,让折家无功而返。夏侯家对我有利,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 夏侯英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 “沈兄你可别玩得太大,吾会害怕到睡不着觉,到时候搬来跟你一块住好不好!” 沈烨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这样,我宁可冒险单干!” 夏侯英叹了口气。 “哎,可惜吾不是女儿身,不然死心塌地的嫁给你!要不在家族物色一个女子,一定是美艳不可方物……。” 话没说完,就被沈烨打断了。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的嗜好,又是那种未成年,少给我弄幺蛾子出来。这次你们决定怎么分赃?” 夏侯英连忙用扇子掩住自己直挺的鼻梁,然后用厌恶的语气说道: “沈兄说得这么粗俗?现在商量的结果是夏侯、折家每家三成,剩下的四成由其他家族去分。” 沈烨摇头说道: “是哪个傻子想的主意,于家应该把所有的铁料扔出来,等你们打个狗血淋头,再和最后的胜利者谈生意。” 夏侯英脸色一凛。 “沈兄,真要这么做,甘州就要血流成河了!” 沈烨冷冷的一笑。 “现在已经是血流成河了,你们这些人就应该死个干净,没有了内耗才能一致对外。既然进到这个局里,要么全拿,要么全死!” 夏侯英脸上微微一颤,很快“娇笑”道: “今天吾的运气真不错,居然遇到沈兄这样的妙人。我不问为什么,事成之后我要所有的熟铁,其余的都归你呢!” 沈烨笑着问道: “铁山你都不要啊!我要所有的铁,铁山归你怎么样?” 夏侯英“媚眼如丝”的说道: “沈哥哥,您就这么盼着吾死么?” 沈烨恨恨的说道: “你们这些世家子就没有一个省油!” 铁山虽然采掘不尽,但却是个烫手的洋芋。之所以被于家掌控,无非是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大,而能被各方所接受。 夏侯家如果染指,就是卡住其他家族的命脉,不被联合攻击才怪了。 看夏侯英还要说话,沈烨对着楼梯出喊道 “小二赶紧上菜。吃饱了,我还要看戏呢!” ================================================================= 松子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明天早晨八点加更一章,这几天查资料,码得慢了一些。 还望各位见谅。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49、危如累卵 摆脱了夏侯英的纠缠后,沈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于家镇的货物确实不少,大多与炼铁有着某种的关联。 硝石、硫磺,还有无处不在的木炭,不花钱就弄了十多斤回来。 只是用手拨弄一下,他锁紧了眉头。 杂质太多了,不提纯的话,能不能响都是问题。 现在没有那个条件,但走出这一步,沈烨已经喜出望外,兴冲冲背着东西就回了住处。 夏侯英大方得很,直接给了一个院子,安排二十个人是绰绰有余。 没有人松懈,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生死相搏。 廖斌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双刀。 这一段时间战斗频仍,刀身已经有了不少裂纹,恐怕就要废掉了。唉声叹气之余,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磨。 孔羽的长弓已经被毁,现在使用的是一张桑木单体弓。因为弓身乏软无力,手感十分的糟糕,眼下也只能凑合着用。 给弓身上了一层油脂之后,他慢慢的擦拭着。直到弓体发出明亮的光泽时,才将它挂在干燥处,然后又拿起羽箭细细的检查。 沈烨也没闲着,小心翼翼的研磨材料之后,又按照配比混合。用火一点,一片灰白色的烟雾腾然而起。 看着遗留的黑色残渣,他失望的摇了一下头。 杂质影响到燃烧的速度,威力自然大不到哪里去。想要有效果就需要大量制备,但这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时,夏侯英却兴冲冲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只是看到摊开晾晒的火药,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兄,这是什么东西?” 沈烨笑着说道: “我种了几盆兰花,最近长了不少粉介虫,这次顺带配一些花药。” 夏侯英不疑有它,笑着说道: “沈兄高雅,空谷幽兰让人神往。对了,这里有一份请帖,沈兄晚上便可参加于家的宴会了。” 沈烨笑道: “多谢!” 夏侯英却一脸的感动道。 “为了吾的俗事,沈兄竟然如此卖力,吾真是死而无憾了!” 沈烨的脸耷拉下去。 面前的这货,真的是夏侯家的下一任家主么?怎么和某位面的“二哈”一样,智商经常脱线! 没工夫跟他耗时间,要了几个鸡蛋,将那些火药用蛋清打湿,再细细的筛成颗粒。晒干之后,紧紧塞进一个竹筒里面。 “顶多听个响,聊胜于无吧!” 各方势力磨刀霍霍,于家的家主自然焦头烂额。召集了所有的幕僚后,他用焦急的语气问道: “诸位先生,眼下局势危如累卵,吾该如何是好?” 收购铁料的如果是世家还好,现在孙宇庭也要掺进来,让本来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的凶险,一旦有个闪失,于家镇真是穷途末路了。 这时,一个幕僚站起来说道: “东家,把所有的铁料送给孙宇庭。既然他要出头,咱们当然不能拦着!” 于家家主听了,大声呵斥道: “胡言乱语!如今库里有精铁两千斤,熟铁近一万斤,生铁二十六万斤,这是多少钱财?送到孙宇庭手里,一文铜钱都拿不回来,到时候上下人等都喝西北风吗?” 幕僚微微一笑。 “黄蜂入怀,脱衣去赶。孙宇庭既然胃口这么大,某等又何必在意铁料。让尔等在外面杀个昏天黑地,自然会有求到东家。” 于家家主冷哼一声。 “文翰,汝今次欲陷吾家于不复,到底安的什么居心?如今城中的各方势力,于家能得罪谁?倘若他们厮杀起来,头一个就会干掉吾等!” 面前的这个幕僚,最喜欢说大话。还以为他有什么才能,谁知道上来就是馊主意。 文翰轻轻一笑。 “文某不过是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如今的局势虽然错综复杂,但东家却是各方所能认可的人。无论谁向您动手,都会成为其他势力的共敌。 眼下的忧患是那些铁料,交到孙宇庭的手里,他必然会用它换取大宗粮食或是钱帛。虽然不会给什么补偿,但战后记功却有您的一份。 东家,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只要您把握住,成为夏侯家、折家那样的势力,又有何难?反而是捂住铁料,真要灭家灭族了!” 于家家主的脸瞬时涨得血红,脖颈上的青筋鼓得比筷子还粗上几分,他怒吼道: “狂悖!一旦交出铁料,于家就变得无足轻重。各方势力更是对吾怀恨在心,城外的精兵一旦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于家家主的申斥,旁边的其他幕僚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几个和文翰关系差的,更是站起来指责。 “文翰,东家养着某等,正是为了排忧解难。汝倒是将东家往火坑里推,真是斯文败类!” “此人丧心病狂,还希望东家重重惩处,否则某等羞于与其为伍!” “大胆狂徒,竟然在此浑水摸鱼,不严加惩治,以后何以号令他人?” 于家家主却摆了摆手。 “今日是要解决当前之困局,吾希望大家畅所欲言。文翰虽然出言不逊,但吾却不能怪罪。” 幕僚们纷纷拱手说道: “东家胸怀广漠,某等要是文某,早已经羞愧而死了。” 于家家主笑道: “诸位还有何高见?” 一个幕僚赶紧接过话头道: “今夜举行宴会,东家需要忍耐,一定不可与折家、夏侯家撕破脸皮,否则于家镇必然是腥风血雨。” 另一个幕僚赶紧说道: “实在争执不下,折家、夏侯家每人四成,其余的各家分润二成。只是钱财却必须当场结清,否则一两铁料都不能放出。” 于家家主说道: “两位所说甚合吾意!如今兵荒马乱,豪门大族纷纷崛起。孙宇庭力量虽大,但他毕竟是个外官,迟早要被调回京师。咱们只需要结好夏侯家、折家即可!” 文翰听了,还是按耐不住。 “夏侯家一向忠于朝廷,折家则首鼠两端。孙宇庭若用霹雳手段解决粮饷问题,他们只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于家上天无路……!” 话没说完,于家家主一拍桌子大吼道: “此间事不用你来操心,今夜宴客门口少一知客,汝若做不好,别怪吾翻脸无情。” 文翰笑着拱了拱手,往后退了一步。 于家家主冷哼一声,对着其他的人笑道: “成败就在今夜,还望诸位效死力!” “是!”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莫松子感激不尽!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50、突如其来的变故 豪门夜宴,车水马龙。 沈烨婉拒了夏侯英的邀请,领着廖斌、孔羽大踏步的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准备上车的夏侯英沉声说道: “沈兄到底不肯为吾所用!” 旁边的一个下人,上前一步说道: “主人,某今夜就让他消失掉!” 夏侯英听了,摇头说道: “金汤堡已经动荡不安,如今正该广结善缘。非友即敌,是给吾家挖掘坟墓。尔等看沈烨下盘虚浮、身手低劣。但不知其机巧多变,自保绰绰有余。一旦结有仇衅,吾家恐有大祸” 那个下人却梗着脖颈说道: “沈烨就是一个土匪,枉少爷对他如家人。既然今后为某等对手,何不趁他羽翼未成除……!” “嚓!” 话未说完,他只觉得喉头一凉,身上的力气刹那间就被抽得干干净净。 看着还在抽搐的尸体,夏侯英将手中的长剑,缓缓插回剑鞘当中。 周围,下人们已经跪了一地,个个在瑟瑟发抖。 “以下犯上者,死!” 夏侯英冷冷说完,转身上了装饰豪华的马车。只是在车帘放下的一刹,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夏侯家在甘州称雄太久了,甚至下人们也变得趾高气扬,随时摆出顺生逆死的嘴脸。由此可知,亲族又是何等的嚣张。 “这不是杀一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瞬间,夏侯英只觉得阵阵无力! 而与之相反的是沈烨,他一直憧憬着宴会盛况。 “会不会有舞女献艺,会不会有无数的佳肴!” 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发现那美妙的肥皂泡又破灭掉。 面前只有一杯白水、一小碗麦饭,旁边还有拇指大的一团面酱。不过看着上面那些不可名状的黑点,沈烨感到了胃里的翻腾。 夏侯英的位置在于家家主的左侧,在这个讲究左尊右卑的时代,可以看出他的地位如何。 不过沈烨的目光,却停留在“小受”面前的烤乳猪上。 厨师手艺很潮,猪皮上黑一块黄一块的,一看就知道没经过专业的培训。 没有人说开场白,折可浑一条踢倒面前的桌子,就将内容扯到正题上。 “今次吾要所有的铁料!” 夏侯英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一看陷入僵局,于家的一个幕僚赶紧站起来。 “还请折家少……。” “嘣!” 话没说完,折可浑身后一声弓响,那个幕僚的脑袋就被羽箭刺个对穿。 于家家主的脸扭曲了几下子,却不敢没有发作,姿势任由下人将幕僚的尸体拖出去。 见状,折可浑狞笑着说道: “老于,吾这次带来黄金千两,足够了!” 黄金一两等于十贯铜钱,一万贯拿下所有的铁料,当然不可能的事。 果然,夏侯英立刻说道: “黄金二千两!” 听到这个报价,刚才有些纷乱的场面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面前的桌子,似乎在欣赏上面的花纹。 废话,两大世家纷争,旁人上去不是找死吗? 折可浑冷冷一笑。 这一批铁料,加上打造好的铠甲、兵刃约值八万贯,他报出一个低价,不过是警告周围的人罢了。 只是看他骄横模样,沈烨心里打了个突。 以白天的情况看,折家并不想和夏侯家当面对抗。折可浑现在咄咄逼人,应该是有了变故。 “折家有后援!” 夏侯英报出五千两黄金的时候,也得到这个结果。但他却不动声色,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折可浑。 于家家主在发颤。 所有的规划都落空了,世家们根本就没把他的放在眼里。进行这样的竞争,是在宣示着他们的实力。 每提升一千两,他的面色就白上几分。 这已经不是生意,钱出的越多,于家的下场也就越凄惨。当折可浑说出黄金八千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九千两!” 听到这个价格,于家家主发出一声惊呼。 “啊!” 这已经超越了货物的价值,多出的部分自然要人命去填。但他却不敢喊停,因为事态已经超出了能掌控的范围。 沈烨却没有理会上面的刀光剑影。 “到底是谁在支持折家,孙宇庭?” 想到这个名字,沈烨笑了。 孙宇庭要拿得出这几千两黄金,根本就不会活得那么恓惶,恐怕连李过的脑袋都送到京师了。 “越来越有趣了!” 这时,夏侯英说出一个数字: “一万二千两!” 沈烨摇了摇头。 “于家死定了!” 夏侯家、折家都拿不出这笔钱来,那么于家就必须成为牺牲品。谁胜谁负,都会将他们灭掉,毕竟世家的颜面是不容践踏的。 这时,沈烨站了起来。 “敢问一声,谁都能出价吗?” 旁边所有的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现在报的根本就不是价格,你一个小股的土匪瞎参合什么啊! 于家家主眼泪都来了,这蛮子真是根救命稻草啊! “当然可以出价,当然可以!” 夏侯英也对沈烨连做眼色,但那个聪明的人,现在却变得傻乎乎的。 “三老四少,某是埔山沈烨。这一次也带了钱想买铁料,不知能买多少?” 于家家主赶紧回答道: “沈大当家有所不知,此次铁料的份额中,夏侯、折家各占四成,其余的二成由诸位丰润!” 沈烨却把头一摇。 “不是价高者得么,怎么还搞配额,这些人怎么不出价?” 看到手指在自己身上,那些豪强子弟赶紧的低下头颅。 往日引以为傲的身份,现在变得一钱不值。惹怒了面前的两位少主,回家后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脑袋都得割下来,好让别人验明正身。 于家家主一怔,赶紧说道: “沈大当家想要出价,某自然欢迎备至,不过要的是现钱,不知汝可曾带来?” 折可浑怒道: “现在已经开价到一万二千两黄金,你这髡贼有那么多的钱帛吗?如果拿不出来,就把脑袋留下!” 沈烨却有些为难的说道: “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屋子里的人赶紧把嘴捂上。 这大个子虽然是个浑人,但他和夏侯英的关系不一般,会不会是派出来干扰局面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简陋到极点的盒子,放在于家家主的面前。 他笑了,这样的盒子能装什么东西?如果是不值钱的货色,那么蛮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而于家也将逃脱一劫。 轻轻拿掉盒盖,于家家主看见的是美轮美奂,霎时血就涌到脑中。 “噗通!” 他往后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被这个变故吓得站起来,当他们看到桌上那个闪耀的物件时,不禁发出惊呼。 “天哪,竟然是琉璃珠,绝世的琉璃珠!” ========================================================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收藏推荐。 莫松子感激不尽。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51、粉墨登场 琉璃珠现世的一刻,在场的人都知道,交易是无法再进行了! 折家、夏侯家已经不够资格,只有幕后的推手站在前台,这一切才能妥善的解决。 看了一眼沈烨,夏侯英中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沈烨说要把水搅浑的时候,他能想到的无非是让折家出丑而已。谁知道对方一来就是杀招,直接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只能默默的坐在那儿。 折可浑则陷入震撼。 前朝年间,西域通商从未禁绝。偶尔会有极少数的琉璃器,通过商路流向中原,但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珍。 “就像是将银河群星装进去一般,这些番邦之人是如何做到?” 没有人怀疑沈烨,他的身份毕竟摆在哪儿。无非是截了什么商队,才到这样的珍宝。 看众人沉默不语,沈烨高声问道: “诸位看这件的宝物值多少钱,够不够买下所有的铁料?” 太够了! 面前的琉璃器根本无法估价,不要说所有的铁料,甚至整座铁山都能买下来。 于家家主已经在抽搐了,嘴里还喷出一股股的鲜血。没搞错的话,这老家伙的舌头都快咬掉了。 看众人依旧不语,沈烨大声喝骂道: “呸,都是一群怂蛋,老子还不买了!” 他收起那个木盒,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于家的大堂。 “嗖!” 一支羽箭朝着后脑直扑而来。 “当!” 廖斌随手用单刀一磕,羽箭直挺挺的钉在房梁上。 “贼子尔敢!” 折家的人还准备射出第二箭,夏侯英身边的家将却抡起了刀子。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沈烨头也没回,大摇大摆的出了大厅。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飞身扑来。手里长枪一挑,那个木盒子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沈烨立刻用变调的声音喊道: “打劫,打劫啊!” 屋子里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包围住那人。 “大胆贼子,还不赶快把手里的宝物放下,否则定杀不饶!” 异宝现世,如果让它从手里滑出去。上面追查下来,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掉脑袋都说不定。 “你们留得住某么?”。 “打劫”的人是个身材硕长的男子,用的也是一柄银色的长枪。不过比起只会偷袭的沈某人,气势最少超出七八十里地。 “好” 沈烨暗自点头。 廖斌果然是个会办事的,找个托儿都知道先看看卖相,面前这位绝对值十贯的价钱。 为了不引起怀疑,沈烨气急败坏的吼道: “蟊贼,立刻将你手里东西放下,不然先吃老子一枪! 这是句暗号,让那人赶紧跑。 可哪位“托大爷”却巍然不动,这让沈烨也有些着急,他心中暗暗咒骂道: “你个棒槌倒是滚啊,玻璃球免费奉送啦!” 看着逐步逼近的人,中年男子冷冷一笑,将木盒子揣到怀里。 这个动作刺激到周围的人,疯狂的叫了一声之后,他们一哄而上。 “唰” 枪似游龙! 不过两个回合,七个人血已经血溅当场! 沈烨愣住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回头看了一眼廖斌,发现那家伙也是一脸的懵懂! “哥哥,咱们让人截胡了。” 沈烨赶紧拉住要冲上去的部下。 对方武艺高强,绝非等闲之辈,这出乎了沈烨的预料。 “这狗屎运,钓小鱼居然勾上条大白鲨!” “唰!” 看对手都跳出圈子,那个中年男子也收住长枪,冷笑一声后朗声说道: “枪名百战,何人能敌?” 周围的人瞬间面色如土,有人甚至惊叫出来。 “汝是火莲教的救苦尊者计都!” 中年男子傲然说道: “不才正是计都,今日谁胜吾一招半式,琉璃球便留在此处!” 沈烨笑了。 琉璃球被火莲教的劫走,那最好不过了。他们可是造反专业户,都干了一千多年了。 琉璃珠落入他们手中,孙宇庭至少担个失察之罪。罢职都是轻的,指不定下半辈子就吃牢饭了。而折家、夏侯家甚至会被诛九族。 装死的于家家主猛地窜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 “拿下他,快拿下他,就是全部死掉,也得留下琉璃珠!” 计都冷冷一笑,将手里的长枪一拧。 “咔!” 刚才浑然一体的枪身,立刻分成两截。右手猛地一挥,一点银光随即化为圆弧。 围攻的众人本来站在安全距离上,根本没有料到这突然的变故。当枪头带起啸声扑到眼前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无数的人向后倒去。喷洒的血雨,弄得地面异常的泥泞。 沈烨暗呼一声狡猾! 长枪枪身用铁链连接着,这增加了一倍的杀伤范围。 “咔” 一击奏效,计都抓住前半截枪身。随手一拧,长枪又浑然一体。 猛地向前冲出一步,使出一招“毒蛇吐信”。挡在前面的五,六个人,身体立刻被穿出一个个大洞。 “嘿!” 双手又用力一挑,横飞的尸体又将人砸翻一片,很快计都就到了于家宅院门口。 “所谓的豪杰不过如此。今日非计某不愿留下来,是尔等技不如人,告辞!” 他的脚刚刚踏出大门,眼前却银光一闪。早有准备的他,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手里的长枪猛的向前刺去。 “当!” 一声脆响。 手里的长枪竟然被荡开一旁,瞬间他的门户大开。此时不立刻后退,胸口就要被别人洞穿了。 “蹭蹭!” 计都无奈的退到庭院当中。 疑惑间,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条冷冰冰的蛇,正在吐着满是毒液的信子。 “计尊者既然大驾光临,叶某不款待一番,皇上知道了也会怪奴婢不懂礼数!” 话音未落,门口走进来十多个人。 为首的大约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红袍,上面居然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沈烨愣了。 这家伙没胡子不说,脸上还涂着一点腮红。看那阴阳怪气的模样,不是传说中的死太监就有鬼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计都冷哼一声。 “原来是皇帝老儿的鹰爪孙,皇城司使叶君骨!尔这头吃腐尸的兀鹫,不在京师守护,来这里搅什么浑水?” 叶君骨一笑。 “琉璃器乃神物,唯有德者居之!今日在于家镇出世,预示着本朝德配天地。奴婢誓死效忠于皇上,又怎么可能让尔等丑类亵渎!” 听到这段话的沈烨,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玩大了,夏侯英晚上不会真的跑来吧!” ========================================================== 昨日中午与老友小酌一杯,莫松子趴了……。 实在对不住,昨天的答应增加的一章,今天会更新,还请诸位见谅。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52、尔虞我诈 看到叶君骨的出现,夏侯英的双目变得炯炯有神。连琉璃珠被抢时的那一丝惊慌,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叶……,叶中使!” 而折可浑的脸上却露出惊恐,双脚暗暗地后退了几步。一有个什么不对,转身就会逃离。 叶君骨却阴柔一笑。 “于家镇高朋满座,吾也做一回恶客,今日就坐主位吧!” 说完,他缓缓走到主座坐下。 夏侯英早已经站起来,如今就在他下首的位置,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叶君骨轻轻说道: “夏侯锦倒是有一个好儿子。别学汝夫,除了挥舞马槊,就泡在酒缸里,整日里醉生梦死的,不是大丈夫所为。汝且坐下吧!” 看到这一切,折可浑心里只有个“跑”字,但他的双腿却瑟瑟发抖,根本就迈不动步子。 他这幅模样,引来了叶君骨不屑的笑声。 “折家的胆子越来越大,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了吧!” 折可浑并不敢回答半个字,脸涨得是一片血红。 他身边却站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偷袭沈烨的弓手。虽然只有十八九岁,但一脸的凶悍让人不敢鄙视。 “皇帝对吾家又打又压,如今逼到悬崖边上,难道闭目等死吗?” 叶君骨说道: “早闻折家老二折可沱是一个英雄,今日见面确实不同凡响。可惜是个庶出,不然送到京师,最少也是拱日军一个指挥!” 折可沱却冷冷一笑。 “若是太祖年间的供日军,某刚有些心动。如今不过是这些斗鸡走马的纨绔,跟他们在一起,白白辱没了某一身本事。” 叶君骨点了点头。 “有些样子了,甘州需要汝这样的豪杰,回去之后吾会上奏陛下,让汝为下一任的家主,右边的位置你去坐了吧!” 这话才说出口,就看到折可浑面色一变。 但叶君骨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客人已经到齐了,季同开始吧!” “是!” 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 又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场中。 如果说计都带着三分仙气,这个季同无疑是一头野熊。他粗莽的脸上长满了胡须,乱糟糟如同田间疯长的杂草。 身上的衣服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什么东西。但运劲之间却能看到收缩,应该是粗壮的肌肉。 “唰!” 季同没有多余的话,将手里兵刃一展,对着计都分心便刺。 “当!” 两支长枪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脆响。双方各自退了两步,就站在现在的位置上来回纠缠着。 “唰!” “唰!” 他们似乎想震起枪花,但刚刚转出一个弧形,就被另一个人打断。那看似坚硬的枪杆,居然像长蛇一般的柔软。 这时廖斌小声地说道: “哥哥,这是缠字诀。枪杆抖出枪花就能裹住对手的兵刃,一旦别人跟着枪的力量走,他就死定了!这个最少要下十年的苦功,否则根本控制不住那种力量。” “啪、啪!” 场上长枪相互敲击着,这已经刚才的金铁交鸣声,已经换成了木杆的拍击,仿佛两个用的兵刃换成了长棍。 廖斌又说道: “这是砸字诀,枪杆都是用上好的白蜡制成,年份最少十年以上,制作的时候要先用蜜蜡涂抹,然后再泡在桐油里面三年,接着是包裹竹皮等等工序。只要有一点瑕疵,很容易被拍断。” 沈烨被震得是一塌糊涂。 “那成本是多少?” 廖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这最少也得二十贯,枪头也得百炼钢,请名家打造的话最少三十贯!” 沈烨差点跳起来。 “这么贵,军队都用这样的东西?” 廖斌摇了摇头,毫无疑问沈烨又想轴了。 “那怎么装备得起!就拿拱日军来说,原来是一万马军,一人一年就得花销三十贯,这还不算马匹甲胄。京里的老爷们觉得太费钱,干脆将他们降为步军! 哥哥,这样的长枪一支就要五十贯以上,比马军还高出许多,那更是装备不起了。而且百炼钢一年就出产一万多斤,做枪头也不够啊!” 沈烨点了点头。 乾朝是一个标准的农业国,如果再加上形容词,不是贫穷,就是落后。因为生产工具、生产力就摆在哪里。 这不是搞土改就能解决的问题,甚至于给那些百姓分了土地,连军队的人员都不能保证。因为极端落后的农具,只会把所有的人拴在田间。 “只有升级生产工具,才能解放劳动力啊!” 场上激烈的打斗,左右不过是两个武夫的较量。只要有一支火枪,他们数十年的心血就会付诸东流,所以沈烨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却听到众人一声欢呼。 “好!” 原来,计都的长枪再一次被荡开,眼看就要被季同刺杀于当场。他猛地爆喝一声,将木盒拿了出来。 “慢着!”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认输的时候,那木盒却被高高举起。 “放我走,否则我摔烂这个琉璃珠!” 沈烨一阵愕然了。 这就是所谓的绝世高手?怎么像那种街头混混,被人打了就在地上打滚撒泼。 “呸!” 沈烨啐了一口。 本来看计都还觉得器宇不凡,现在就剩下猥琐! 叶君骨阴测测的笑起来。 他对着外面喊道: “你们再观望的话,这个琉璃珠真的就拿不走了!” 片刻的功夫,又有五个人出现在庭院当中。 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衣服颇为华美,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看起来倒像是读书人。 “叶中使果然好眼力,一语道破韩某的行踪!” 叶君骨只是一笑。 “听闻,火莲教西宗宗主于日前归天,阁下就是新任的宗主韩伯安吧!” 那个青年冷冷一笑。 “叶中使何必明知故问,家父不幸西归,不过是受了尔等阴毒小人的诡计。今日孤来此处,就是和你算一算总账。” 计都的手还在高举着,看到自己的宗主出现。他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往前走了两步,局促不安的说道: “宗主……。” 韩伯安冷哼一声。 “还不退下,这点事情的都办不好,圣教的颜面都被尔等丢光了!” 听到那个人的身份,沈烨往后退了几步,看自己的手下都在周围,他再也不敢停留,转身从一道小门溜出了院子。 “怎么就是掌握不好火候,又他娘的砸锅了!” 53、大名鼎鼎的西军 夜色浓重,正好开溜,沈烨等人悄悄来带城门口。 所有的人都已经集中到于家大宅,这儿并没有人把守,轻而易举的就逃到外头去了。 来到四周无人处,廖斌带着哭腔的说道: “哥哥,咱们的琉璃珠没了!” 沈烨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然后扛起了兰兰。 “憨嘣,那就是一坨沙子,没有你们值钱!”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玻璃在某位面不过是生活中的常用品,虽然沈烨将它提升到翡翠的价值,但架不住这里的人把它当“钻石”看待。 但究其原因,无非是一个“势”字。 皇帝要证明自己天命所归,周家还能统治五百年! 准备砸锅的家伙,也需要证明自己能够取而代之! 当他们将眼光放在一处时,不过是摆件的琉璃珠就变得神乎其神。不经历一场血战,恐怕不能决定它的归宿。 如此一来,埔山这种吃瓜势力就显得微不足道。只能像兀鹫一般的躲开,等到尘埃落定时,才能捡一点残羹剩饭。 沈烨发出一声哀叹。 “憋屈啊!” 这一次他的计划,本来是想买十万斤以上的生铁。遇到夏侯英的时候,换成更大的目标二十万斤生铁。 谁知道来的客人太大,一下子把饭桌给砸掉,现在能把命捡回来已经不错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廖斌沉声说道: “哥哥,前面有人!” 确实有人,而且还不少,看着他们头上裹着的红巾,就知道这是一群义军。 沈烨却一下子窜到灌木路边的林中,觉得还不保险又继续深入几十步。 “都别说话!” 义军变得阔绰了! 身上着甲不说,手里还拿着制式兵刃。真要有这么好的装备,李过早已经拿下了甘州城。 观察了一阵,廖斌压低嗓门说道:、 “西军步卒!” 夜不收本来就是收集情报的,自然知道周围势力的特点。 西军步卒经常以步破骑,手里拿的都是丈八长矛,相当于某位面4米多的长的家伙。 和电视剧看的并不一样,他们使用的长矛矛头就将近三尺,矛尖有两寸粗,呈三棱型,一旦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破甲锥,专门克制北凉装具骑兵。上面装着的倒齿,能勾住甲片。” 沈烨暗自点头,他还以为矛头上的倒钩是装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作用。 正在沉思的时候,廖斌却将他按倒在地上。 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军官,正朝着这边张望,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人敢乱动,就连调皮的兰兰都吓得屏住呼吸。 那名军官呼喝了几声,七八个士兵朝着这边走来,手里的长矛不停的从中灌木猛刺,看他们越走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扑腾腾!” 就在这时,草丛里飞出了一支野鸡,扑棱了几下翅膀,就消失在暗夜中。 几个士兵被吓得退了几大步,等看清是什么的时候,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军官听了他们的回报,疑惑的看了这边一眼。只是他的部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才拨马离开这里。 兰兰拍了拍胸口就要说话,沈烨却赶紧捂住她的嘴。 果然在十几息后,又有一队士兵出现在林外。他们朝着沈烨的方向扫视了几眼,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呼!” 周围的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廖斌有些后怕的说道: “西军果然名不虚传。” 沈烨的手放开了兰兰,扫了一眼那些远去的背影,他沉声说道: “跟上!” 廖斌的面色一凝,拔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西军果然是打老了仗的,行军的时候不但有前锋,还安置了相当数量的后卫。要不是廖斌警觉,恐怕就被发现了。 “汝等是何人?” 他们仿佛是投入池塘的巨石,立刻激起了一圈圈的波纹。其他势力的人立刻围了过来,无论怎么喊话,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借着火把的照明,沈烨细细的观察着。 夏侯家不愧是甘州一霸,而且多于阻布人作战。所以他带来的多是骑兵,此时已经徐徐后踢,准备摆开了进攻队形了。 折家的人就差劲许多,尽是些袒胸露怀的家伙。手里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大刀长剑,最离谱竟然挥舞着一柄铜锤。 “滴答滴答!” 看着有人逼近,西军阵中传来几声唢呐。 “哗!” 刚才持矛站立的士兵,立刻摆出个阵势。 让沈烨惊讶的是,西军排出的是密集的方阵。看着那林立的长矛,他的眉头一扬,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来。 “谁的力气最大?” 周围的人,立刻指着一个魁梧的汉子。 沈烨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能不能扔到西军军阵里?” 那个魁梧的汉子用手掂了几下,咧开嘴笑道: “哥哥,小菜一碟,现在就扔吗?” 沈烨笑了一下道: “等一会儿!” “杀!” 忽然西军的士兵发出了一声吼叫。 原来,夏侯家的骑兵已经退出一里多地,这个位置是发动进攻的最佳距离。 看着马上的骑手纷纷将头盔戴上,沈烨笑着将火药线点燃了。因为杂质的问题,药线燃烧的速度并不快。 “呲!” 轻微的声响中,药线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眼看就要进入药筒了。 “扔!” 竹筒外裹了一层稻草,虽然降低了落地时的损坏的几率,但火药的威力肯定会随之降低。 不过沈烨就想听个响,倒也不在乎能炸伤几个人。 “嗖!” 火药筒在空中打着滚,开头还能看到一点火红,很快就和夜色融为一体。 没有回音,甚至连落地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明白沈烨唱的是哪一出。 “呼噜、呼噜!” 耳里,夏侯家的战马在打着响鼻。西军军阵浓郁的杀气,已经挑动了它们敏感的神经。只是不明白背上的主人,为何还不发动进攻。 折家的人继续放出怒骂。 “直娘贼,出来与某一战!” “全是些孬种!” “没卵子的混蛋!” 西军的士兵面色涨得血红,但没有长官的命令,谁也不敢挪动步子。 这时,城门有几个人冲了出来,嘴里似乎喊着什么。 沈烨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说道: “算了,咱们返回埔山!”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天地间闪起了一道强光,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爆鸣! “轰!” ========================================================================= 再不喝酒了,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谢谢大家收藏、推荐,莫松子感激不尽。 54、夜幕下的对撞 巨响、火光、硝烟。 刚才还喧闹的一切,在轰响的余韵中沉寂下去。 堵在最前面“折家军”,真的就折了。 “妈呀,这些是火莲教的妖军,会邪术!”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那些勇武得一塌糊涂的大汉,掉头就往后跑。不大会儿功夫,全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西军的士兵发出嗤笑声,他们并没有追击。随着身后传来的鼓点,迅速的整理起有些纷乱的阵型。 刚才的爆响声很大,但受伤的人却不多。 只有一个家伙倒霉,脸上被竹片生生豁开个大口子出来,这也就拿布包一下。至于那些耳朵嗡嗡叫的,连伤都算不上。 但西军怒了! 在摆开军阵的时候,他们已经亮明身份,却依然被人袭击。今天的事不需要谁来解释,他们只会给对手一个结果。 死亡! “咚咚咚!” 渐渐的鼓点变了,越来越急促,忽地又戛然而止。 “咚、咚!” 再次响起的时候,士兵随着节奏整齐的向前迈进。 “嘟!” 看到缓缓而行的西军,夏侯家的人也不甘示弱。一声悠长的号响,受惊的战马被拢在一起。 “嘀嘀嘀答!” 唢呐发出了急促的声响。 只是片刻的功夫,骑兵已经排出一个锋矢阵。 而插在鞍具上的骑枪已经被夹在腋下,枪尖正对着不断前进的西军。 “咚、咚、咚!” 一面大鼓发出沉闷的颤声,早已经躁动不安的战马,小步的奔跑起来 马蹄声声! 开始还不觉得如何震撼,等到它们慢慢加速时。身下的土地,似乎要被那铁蹄踩成碎片。 沈烨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描写金戈铁马,因为排山倒海的气势,会让人的热血上涌。 “主……,主公,咱们还是撤吧!” 廖斌却被吓得瑟瑟发抖,现在只要有一点动静,相信他只会转身逃掉。 沈烨乜斜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回战场上。 早听说西军是天下第一强军,能亲眼亲眼目睹他们如何作战,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而且他们只要在甘州一天,就可能和埔山军发生冲突,沈烨可不想蒙着眼睛挨打! 看他巍然不动,廖斌的脸上一阵滚烫,只能凑过去腆着脸说道: “主公,夏侯家的骑枪比西军的要长一尺,必须放在马具的如意钩上面,否则就很难拿稳。” “轰隆隆!” 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已经带了凌厉的风声。对着前面密集的枪头,骑兵们并没有退缩,就这样直挺挺的撞上去。 “砰!” 人仰马翻! 骨断筋摧! 地上瞬间多了一排尸体,但后面的人却不为所动,脚上的马刺死死顶在马身上,催动着它以最快的速度奔驰。 “咴咴!” 看到前面的障碍,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四蹄往地上一顿就飞跃过去。 但是,等待着的却不是坦途。一支支斜插着的长枪,瞬间没入它的躯体。 “噗嗤!” 身上血洞喷洒出一股股血流,战马嘶鸣几声之后就不在动弹了。 而它身下的三个枪兵,也是面如白纸,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的内脏发出刀搅般的剧痛。 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那些人缓缓坐到在地上。口鼻中悄无声息的涌出血液时,人就瘫软下去,再没有任何的声息。 廖斌的面色更加的苍白。 在骑兵的冲击下,西军的阵型已经越来越单薄,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崩溃。到了那个时候,那些骑兵就会全部散开,消灭一切遇到的人。 “主公,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沈烨却恍若未闻。 “骑兵已经丧失了冲击力,但是他们并没有切开西军的方阵,总的说来还是数量太少了!” 虽然灯火摇曳,西军的人马却不难数清,纵横的数字相乘就的到了答案。 西军共有一千二百人,夏侯家的马队约有四百。这一阵虽然消灭了一半步卒,但算起来还是夏侯英亏了。 就在沈烨摇头的时候。 “轰隆隆!” 夜幕中又传来一阵蹄声,紧接着另一队骑兵出现了。他们已经运动到西军的左侧,就等着对方混乱这一刹。 西军步卒惊恐的转过身体,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放平长矛,骑枪的枪头已经刺穿身体。 “咔嚓!” 随着骑枪的断裂,骑随手将雪亮的长刀拔出来。挥砍之下,血液如雾一般的喷洒在空气中。 沈烨小声的说道: “慈不掌兵啊!先用一部分人马消耗、吸引敌人,再从薄弱处进攻,西军要吃败仗了。” 廖斌都要喊出声来。 “主公,您就赶紧走吧!一旦西军落败,倒霉的就是咱们了。” 沈烨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才不舍的把手一挥。 “撤!” 没有人再敢多说话,不要命的往附近的老林子钻。偶尔还遇到一两个躲闪的倒霉蛋,但转瞬就被砍掉了脑袋。 等爬上一个山岗时,他们才惊奇的发现,夏侯家的骑兵并没有散开追击。他们正忙着砍了脑袋,然后扔到一块空地上。 饶是沈烨胆大包天,也觉得身上阵阵的发寒。看着那不断堆高的人头山,他冷冷的说道: “筑京观,夏侯英这个疯子!” 就算夏侯家的战功赫赫,但又怎么比得上抵抗北凉数百年的西军。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这盖子没人能捂得住。 而且用西军的脑袋筑成京观,那是不可调和的冤仇,夏侯家算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看到这一幕,廖斌更觉得心惊肉跳,他又催促道: “主公快走吧!西军肯定会来报复的,到时候不要说于家镇,连埔山都扛不住啊!” 沈烨只是一笑。 “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住下!” 廖斌惊慌的问道: “为什么?” 沈烨指着远处的于家镇说道: “琉璃珠、火莲教、西军、世家,沾染其中一样就有送命的可能,何况是齐集而来。 于家镇周围已经没人了,那些大人物早都离得远远的。烂摊子只能交给孙宇庭接手,而他能用的唯有杀戮! 交不出足够多的脑袋,孙宇庭无法给西军一个交代!叶君骨也无法给皇帝一个交代!” 廖斌急急的问道: “那咱们还不赶紧离开,难道留在这里送死吗?” 沈烨笑着说道: “孙宇庭还需要一个背锅的人,我想我比较合适!” 55、公私交易 铁象军、西军好像一群恶魔,在太阳落山前,他们带着一身血气杀进了镇子。 往日喧嚣热闹的地方,顷刻间变成了炼狱。 惨叫声、火光、浓烟,让人触目惊心! 结束已经是三天之后,等到歪歪斜斜的士兵走出镇外。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兀鹫、乌鸦立刻落下去。 地上又堆起无数人头,从大到小什么年龄的都有,看来西军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幸存者。 “结束了!” 沈烨说完,扛着一面白旗晃晃悠悠的走向军营。 瞭望的士兵兴许是杀得手软,并没有结果了他的命。 “兀那汉子,你来此作甚?” 沈烨冷冷的回答道: “去告诉孙宇庭,有故人来访!” 那名士兵并不敢怠慢,转身就往里跑。 不大会儿功夫,孙宇庭一脸阴森的走出来,看到沈烨冷冷的喝到: “沈烨,尔不好好的做山贼,跑这里干什么?难道,嫌吾的刀子不够快吗?” 沈烨敛容说道: “我今日来,一是为你排忧解难,二是为我谋一份福利,大家各得其所而已!” 孙宇庭轻蔑的一笑。 “尔也太高看自己的了,这样的场面是尔等能掺进来的?既然插标卖首,吾也照单全收,尔的脑袋如今也能值几百贯钱!” 沈烨只是一笑。 “听说孙总督是进士出身,如今当了丘八的头子,连礼数都忘了,就这样待客?” 孙宇庭却盘腿坐下。 “吾在此是为公,尔来是为私,在此处谈话正是各得其所。” 沈烨笑了笑也盘腿坐下。 “孙公,天要下雪了,可惜它下的不是钱粮,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打李过还要一个月时间,如今抓襟见肘了吧!” 孙宇庭冷冷一笑道: “大雪初晴,最利用兵,一个月不嫌太晚了吗?” 沈烨说道: “李过的战兵不下八万,想要一战定乾坤,必须利用马军突击,而最好的时机当然是黎明之前。最近你的粮草不继,要补给充足需等到大雪初晴。那时候土地酥软,重骑兵会陷到泥里。。” 孙宇庭点了点头。 “确实聪明!但在眼下,聪明人死得都比较快,相信尔也不会例外!” 沈烨却笑着说道: “孙公说的某不敢苟同,保不保得住脑袋,得看聪明是否用在该用的地方了。现在人也杀了,西军气也出了,这个锅由我来背如何?” 孙宇庭冷笑了几声说道: “吾做事从不惜身,尔也不用来买好。沈烨,尔还是想着怎么样保住脑袋吧,很快就会轮到了!” 沈烨说道: “孙公的大敌无非一个李过,如果让我来背锅,朝廷的钦差到来时,你才有机会搪塞!” 只是看到孙宇庭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他压低嗓门说道: “孙总督胆子真大,连钦差都杀了!” 孙宇庭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凶光,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却不知道沈烨是从何处得知。 但他毕竟经验老道,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波澜。 “是吗?” 沈烨笑了。 “孙公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用出这样的手段,沈某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朝廷来说,你绝对是个忠臣。对沈某来说,就是一剂催命的毒药,比砒霜厉害多了!” 孙宇庭冷冷的说道: “现在,尔以为还有退路?” 沈烨摇了摇头。 “那个锅,我也可以背,左右都是死罪,何不来赌一把大的!” 孙宇庭站起身来,哈哈的一笑后,走到营门外坐下了。 “现在聊的是私事,尔的条件是什么?” 沈烨说道: “孙大人先把那些弓箭手收了吧!” 如今有几百支弩箭对着自己,若是谁的手滑一下,成为豪猪不过是瞬息间,沈烨可不想死的如此年轻! 孙宇庭不屑的一笑,举起一个令牌随意挥舞了几下,那些弓箭兵立刻下去。 “说吧,不要卖关子了,你的机会不多!” 沈烨说道: “我现在缺少钱粮” 孙宇庭立刻拒绝道 “吾军粮草匮乏,亦无钱帛!” 沈烨笑道: “有于家镇做榜样,那些世家绝不敢推三阻四,为何不向他们伸手?连钦差都杀了,还在乎几个土豪?” 孙宇庭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吾破贼还要借助到世家处,和他们闹翻的是绝无可能,尔就死了挑拨的心吧!” 沈烨笑道: “沈某就恭贺孙总督了,此次打破李过,你定然能跻身六部,出入内阁也说不定啊!” 以孙宇庭的实力还需要借助世家? 这家伙是要升官了,否则不用留什么后路的。毕竟朝里的其他大臣,和甘州的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孙宇庭叹了口气。 “沈烨,跟吾入京如何?迟早大乾要北伐夜陀,尔自然有用武之地!” 沈烨却哈哈一笑。 “孙总督入京,官职必定清贵,想带兵打仗是不可能了。把我诓骗去京师做米虫,损人不利己啊!” 孙宇庭有些无奈的说道: “吾也知道骗不住汝。除了钱粮以外,你想要什么?铁山?” 沈烨正色说道: “于家矿山必然由你发卖,这个我绝不会染指。甘州世家豪强不少,埔山五千多人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孙宇庭说道: “不错,于集镇周围的势力是犬牙交错,比尔强的不止一股。拿下铁山,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尔等的脑袋就和于家人一样号令城门!” 沈烨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实力不济,也没敢起那么大的心思,你就均一点粮食给我吧!五万斤、十万斤都行,让我度过这个冬天成不成?” 孙宇庭摇了摇头。 “甘州缺粮,三万斤,最多给你这个数字。” 沈烨有些失望的说道: “那么大的锅,就给我三万斤粮食,你这算盘也太精明了吧!” 孙宇庭说道: “这没有法子,尔等多吃一口,甘州军就要少吃一口,吾不可能饿兵养贼!” 沈烨说道: “加上库里所有的生铁怎么样?” 孙宇庭再次摇头。 “不行,生铁虽然百斤五贯,但查抄出来的有三十二万斤,换成粮食也数目可观。” 沈烨笑道: “铁匠都被你们杀个精光,找鬼去锻造啊!再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收,一物两卖占便宜的还不是你。” 孙宇庭微微一笑。 “那就看沈大当家出什么价了。” 沈烨往左右看了几眼,鬼鬼祟祟的摸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玻璃珠,只见它通体红艳艳的,在阳光下放出玫瑰色的光芒。 “这个怎么样?” 56、一个意外 有了合适的价码,成交不过是点头的事。 本来想握一下手的,但是孙宇庭却拒绝了。 沈烨将伸手的右手收回来,抓起插在一旁的白色大旗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进了于家镇。 恶臭之下,嗅觉很快丧失了作用。 “咔嚓!” 干涸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黑色的硬壳,脚落上去就会发出碎裂的声响,仿佛在沙滩上行走一般。 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恐惧的,沈烨缓慢的走在街道上,现在真的不用担心被泼脏水了,但是他的心却有种撕裂般的痛楚。 随后赶来的廖斌发出了一声咆哮。 “这群王八蛋!” 西北历来贫困,西军自然穷凶极恶。地上的尸首就没有一个穿着衣服的,赤条条的到处都是! 沈烨并没有回答,双目落在一具女体上,只见她怀里还搂着一个青紫色的孩童。 “唰!” 白色的旗面被撕下来,掩在尸体的上面。 沈烨扭头出了于家镇,他怕自己再看一会儿会冲出去,找那些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埔山、赤松山各派出二千人,日夜搬运生铁。尸体谁都不能动,否则我灭他满门!” 孙宇庭的话不能做准,只要有合适的价格,把自己卖掉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必须抢在别人前面将所有的生铁运走,而且要在五天以内完成。 廖斌有些担忧的说道: “主公,那么多的生铁,五天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沈烨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三十二万斤生铁,折算下来不过是某位面的一百五十吨左右。用四千人来搬已经是亏本生意,这还完不成的话不如找条河跳。 “跟徐磨说,扣掉布置的时间,他只有四天!” 看着廖斌远去的背影,沈烨叹了口气。 “这狗日的世道,哪里都一样!” 以前是为了生存奔波,现在是为了生存挣扎。如果不抢占先机,连洗碗水都没得喝。 沈烨懊恼的用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标准的“两片瓦”,不知道这样操劳下去,会不会成为“地中海!” “想那么多干什么,能多活一天都是赚了!” 四千人的行动,已经称得上规模宏大。想要成功,必须有完善的后勤保障。 第二天天还没亮,搜罗出来的锅碗瓢盆,就成了第一批起运的物质。 “把人员分成四个组,每组负责一段路程,人员也分成四个班次,休息的一组负责烧火、做饭。谁要胆敢乱喝野外的水,别怪我用棒子敲掉他所有的牙! 埔山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准喝生水,就因为里面有数不清的小虫。 主公虽然是个还了俗的和尚,但慈悲心却一直都在。他许愿说今后只喝用火超度过的水,其余的人当然必须遵守。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立刻中蛊拉得死去活来。病好之后还被拖到门口,用粘了盐水鞭子狠抽。 就在布置的时候,廖斌又风风火火的走回来,只是身上还扛了什么东西。 “噗通!” 一个麻袋重重的扔在地上,随便抖落几下,就有一个人掉出来。 “主公,这家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被某给抓住了,随便问了一下居然还是条大鱼。” 沈烨看了那人一眼,虽然被揍的鼻青脸肿,却依旧昂着头,似乎再显示着自己的气节。 “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不过那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沈烨拍了廖斌的脑袋一下,呵斥道: “这他娘的是大鱼?我看就是个傻子!竟然敢张老子的脚色,拖下去活埋!” 廖斌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劈胸抓住对方的衣襟 “活埋还得花时间挖坑,老子砍了他喂狼!” 那人立马就慌了。 以往的套路不是该通报姓名,接着就是松绑让座。三言两语之后,自己就有一把交椅,今天怎么全变了? “汝不讲道义……!” 沈烨才懒得搭理他,对着廖斌挥了挥手。 那人赶紧吼道: “沈和尚,某有一注富贵,汝要不要?” 沈烨听了不紧不慢的说道: “等一等!” 廖斌把手一松,那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沈烨往前走了两步,蹲在那人的面前。 “江湖道义在老子眼里全都是狗屁,如果想活得久一点,最好直接说有价值的东西。” 那人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道: “听说埔山沈和尚是个义士,今天一看不过如此。” 沈烨冷冷一笑。 “激将法对我没用,现在你还有两个机会!” 那人脸色涨得通红。 “某是于家的幕僚,知道他们的很多秘密,不知道沈公有没有兴趣。” “还有一个机会!” 看着廖斌握紧手里钢刀,那人彻底的懵了。 “某是于家的幕僚文翰,知道他们家的密库!” 沈烨微微一笑。 “早说不就完了,最烦你们这些人,看了几本书以后,说话就开始拐弯抹角,廖斌咱们一起去看看!没有价值的话,送他和于家的人团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尸体已经肿胀的不像话。似乎变成了半透明的,里面还有什么在蠕动。 而那块盖着的白布,依旧是白色的。只是走过去时,却让人头皮发麻,因为上面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着。 文翰吐得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被廖斌架着向前行进。 “沈公,就在那座假山的下面!” 沈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面前是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不过从哪个方向看,都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这下面还有空间。 文翰不敢再打哑谜,快步走到一座亭子里,使劲的按下柱子上一个不起眼的红块。 “咕噜咕噜!” 一侧的池塘里冒出了无数的水泡,紧接着亭子的地面缓缓落下,一条黝黑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主公我先下去!” 廖斌掏出了火折子,凑在嘴前吹了几口,立刻冒出火苗。 往通道里走了几步之后,他回头说道: “这里有风,外面守着十个人,通道里站十个人,其余的人跟我下去!” 密库修在池塘的边上,通道就异常的潮湿,哪怕修了通风口,呼吸依旧憋闷。 墙上的油灯被逐次点燃,黑暗被一点一点的挤出去。 众人赫然发现,库房中居然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廖斌惊呼道: “是于家家主!” 沈烨看众人就要上前,立刻喝道: “别动,他坐在机关上!”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这几天手头事多一些,只能两更。 实在对不住各位。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57、于家家主与夏侯英 于家家主缓慢地抬起头,看来人不是西军的士兵时,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某还以为来的是仇人,准备与之同归于尽,没想到会是汝等!” 沈烨不禁翻了一下白眼。 密库是于家最大的秘密,没有文翰指引,能找到这里才有鬼了。 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他笑着说道: “运气而已!” 短短的几天,踌躇满志的于家家主已经“死”了。面前的人,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家伙,而且行将就木了。 于家家主裂开嘴笑了一声。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资本!沈和尚,汝能替某家复仇否?” 看着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双目,沈烨摇了一下头。 “今日哪知明日事,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前路漫漫,谁又能知道自己的会经历什么,结局又是什么,何必去做无所谓的保证! 于家家主朗声一笑。 “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到一个说真话的,刚才汝只要答一个是字,我就会拉动这个铁环。只需要两息的功夫,这儿就会被水淹没。沈和尚,汝确实不简单,某家的财帛任汝取用,此书上的暗桩也由汝指挥!” 沈烨正色说道: “下了怎么大的重注,你想得到什么?” 于家家主温声说道: “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若有心,在清明时节焚一柱清香,某便感激不尽了。” 沈烨点了点头。 “老爷子尽管放心,不会让您在阴间挨饿受冻!” 于家家主笑了。 “东墙左边第二块砖后是一本书,上面记载着炼铁的秘术,才是某家最珍贵的宝物,现在也归汝所有。” 廖斌立刻按照他的指示,从砖墙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沈烨并没有看,而是轻轻放在于家家主的面前。 于家家主点了点头。 “果然没让某失望,此本秘册今日赐汝,他日必然能在汝手中发扬光大。让人搬运财帛吧!某早已经按下机关,两个时辰之后此处就会被水灌满。” 沈烨对着他点了点头。 “老家主放心,某不会让你失望的。” 于家家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天笑道: “帝京城外骊山,此时正是霜叶火红,与二三好友赏菊于玉池,品红蟹、饮美酒不亦快哉!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终于密室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廖斌伸手一探,立刻说道: “主公,他已经死了!” 沈烨拿起那本秘册,说道: “让弟兄们赶紧搬,谁要是舌头长,我会把他留在这里陪葬。” 廖斌应了一声,就带人奔向那一个个木箱。 厚厚的灰尘下,是一张张发黄的封条。用手抬了一下只觉得异常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全部搬出去,要是弄坏一个,某拧下他们的脑袋。” 看廖斌只会有序,沈烨翻开了那本秘册。只是上面的记载,让他露出无奈的笑容。 “都是些过时的技术!” 小册子成书有四百余年,现在还被如此郑重的收藏。可见这漫长的岁月,冶炼技术并没有得到多少发展。 沈烨叹了口气,将小册子放回于家家主的身上。 “老爷子,这本小册子对我已经没用了,就让它随您而去吧!” 说完,又拿起那本记录着暗桩的书册,才翻开第一页,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孙宇庭,居然是孙宇庭!” 怪不得孙宇庭会只身来到于家镇,他肯定是要于家的全力支持。此时已经是主客易位,于家为了自身的利益当然不会答应。 “怪不得孙宇庭会屠灭于家镇,是为了掩盖这一切吧!” 撕下了那几页纸张后,沈烨走到油灯旁边。随着密室的骤然变亮,地上多了一层黑灰。 密室中只有十口木箱,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全部搬出了密室。推车已经摆放在假山下。 看着伪装成流民的选锋兵、孩儿军,沈烨小声说道: “尽快运回埔山!” 廖斌一拱手答道: “主公放心,某一定全力办到!” 回到营地时,继续穿着男装的夏晚晴迎了上来。 “主公,夏侯英来访!” 沈烨一笑。 夏侯家死伤了那么多的重骑,还将西军得罪个死死的,却没有捞到任何的好处,这个时候也该来找些补偿了。 “夏侯英,你这只乌鸦跑我这里干什么?让西军的家伙来砍脑袋?” 一进门就故意咋咋呼呼的,谁知道夏侯英却没有大光其火,反而笑吟吟的问道: “沈兄,这是上好的西域葡萄美酒,要来一杯吗?” 沈烨一摆手。 “少来这一套!你们这些家伙一动,身上脂粉味道能飘出几十里地。再不走人,西军杀上门来,我第一个把你绑出去。” 夏侯英轻轻一笑,将一个玉杯推到沈烨的面前。 “请用。” 沈烨拿起来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来回刺激着味蕾。比起某位面那些用香精勾兑的货色,口感上还是差出了许多。 “一般!” 夏侯英的眉头一挑,又露出了“妩媚”的姿态。 “沈兄一看就是个贵人,喝葡萄美酒的诀窍竟然掌握的如此娴熟,应该在西域生活了许久吧!” 沈烨把杯子里葡萄酒喝光,不耐烦的说道: “哪那么多的话,有事赶紧说,没看到外面忙着呢!” 夏侯英掩口轻笑。 “吾还想天长地久,这些消息绝不会放出去的。今次来是有求于沈兄,于家的铁料能否分润一二?” 看着那略带“幽怨”的目光,沈烨差点举手投降。 “大头都被西军夺去了,我手里只有三十二万斤生铁,另外捡了三十多贯的浮财。” 夏侯英叹了口气。 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了。 喝了一口葡萄酒后,他站了起来。 “沈兄,这次吾是在劫难逃,没有了于家镇的铁料,金汤堡支撑不了多久。为了不两线作战,家父恐怕会用吾的人头,来换取与西军的和平!” 沈烨冷冷说道: “我有些不明白,你这个头脑冷静的家伙,怎么会如此莽撞?” 夏侯英怅然一笑。 “沈兄,西军来到甘州做了什么?整整有四个县被他们屠灭,甚至连儿童都不放过,他们都是畜生,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吾那天晚上只想打垮这些杂种,让于家镇的人赶紧逃跑,但是没有人听……。” 说到这儿,他指着自己的心说道: “人总有一块软弱的地方,不是吗?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找一个地方让吾一醉,明日便献出这大好的头颅。” 沈烨听了,说道: “其实你出够价钱,还是能买回一条命的!” 58、夏侯英的卖命钱 夏侯英的眼中生出一丝期颐,但很快又泯灭掉。 面前的人不过是小股的土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实力也严重不足。在一个县都未必是举足轻重,何况是整个甘州。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 “沈兄就别打趣了!吾现在是将死之人,且快乐这几个时辰。明日就要号令辕门了,到时还请帮忙收敛!” 沈烨却笑道: “收敛也不是不行,还能给你弄一口上好的棺材。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把你绑到西军那边,最少也是几千贯。操办丧事的结余,也够我那个小山寨一阵的开销!” 夏侯英的表情滞了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沈兄,钱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君之恩师为西域一赐乐业人,一餐一饭也要算计清楚?要绑就绑,去要价时莫跌了身份,最少一万贯!” 沈烨的眉毛一挑。 一赐乐业人! 在某位面,这些经济动物的能量有多大,根本就无法估量,甚至连“五大流氓”都得小心应对。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协助,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出许多。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手头的力量太寒酸,那些精明的家伙根本不会输诚。 想到这些,沈烨说道: “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拿出十万贯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夏侯英的表情再一次呆滞。 “十万贯!吾拿不出那些钱财来!” 沈烨又是一阵鄙夷。 老子漫天要价,难道你就不能坐地还钱?这么老实巴交的,还怎么做生意? “送到西军都有一万贯,你买命拿不出十倍的价钱?看来还是绑了送过去是正途!可惜了,刚刚从于家镇子得到的秘诀……。”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夏侯英已经挨着身子坐下,一脸“娇媚”的说道: “沈兄,今夜秉烛夜谈如何,正好吾学了一些西域来的玩意……!” 沈烨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窜出老远,看夏侯英还要跟过来,他立刻吼道: “不准过来,不然就等着西军砍你的脑袋。能拿多少钱给我个准数,价格合适咱们就成交!” 夏侯英掩口一笑: “沈兄,钱帛一万,粮食五百石如何?” 一石相当于某位面六十公斤,这不过是三十吨,放在埔山只够吃二十来天。 沈烨暗自咒骂几句后,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如今的甘州城,一贯能买一石粮食,合着你也就值五百贯!我还以为夏侯家的少主是奇货,原来也这么的不值钱!” 夏侯英苦着脸说道: “在城里买粮确实是这个价,但没有人能够运到城外,送这些粮秣吾也要冒很大的风险。” 沈烨挥了挥手。 “整个甘州北部都是你们夏侯家的地盘,别说五百石粮食,就是五千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既然你没有半点诚意,我们就不用再谈下去。送客!” 没工夫跟这种小气人墨迹,直接赶跑就对了。明天用绳子一绑,让孙宇庭那条老乌贼头疼去。 看沈烨就要离开,夏侯英赶紧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求生是人的本能! 在心灰意冷之时,生死很容易放下。但现在却有了一线的希望,升起的那点决绝也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夏侯英用急促的语气说道: “沈兄,就说个实价,吾就是变卖家产也一定满足。” 沈烨说道: “二万钱帛,一万石粮食,” 夏侯英脸上一黯。 “这个价码,吾实在拿不出来啊!一万钱帛、五千石粮食如何?” 沈烨摇了摇头道: “钱可以少五千贯,粮食决不能少,而且你还得运到埔山。” 一万石粮食并不是小数目,没有夏侯英的帮助,根本就出不了城门,折价就是变相的保护费。 夏侯英盘算了一下后说道: “沈兄,吾实在没有那么的多的钱财,能不能用别的货物代替?” 沈烨笑道: “你们不是死伤了许多战马,那些也可以折算成钱的。” 夏侯英立刻摇头。 “沈兄,战马骑手的弟兄,尸首只能送到墓地安葬!” 沈烨说道: “牛马有没有,只要大牲口埔山都缺,这些都可以折算。” 夏侯英说道: “牛没有问题,但马匹绝不可能,金汤堡都缺!” 沈烨笑着问道: “牛价在甘州是十贯,能给我弄来多少?” 夏侯英思索了一阵,回答道: “吾名下的草场有五百头牛,羊要不要?” 沈烨笑了。 埔山现在实行的是轮耕制,空闲的土地正好用来搞养殖业。这可不是增加一点肉食那么简单,皮革、肥料每一样都能撑起一个产业,当然这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要,剩余的全部换成羊!” 夏侯英又为难了。 “沈兄,今年干旱缺水,吾也只有一千五百头羊,折成五千贯如何?” 沈烨估算了一下,这个价格确实不贵。 “那剩余的就用钱帛吧!” 夏侯英正色说道: “本该如此,不知沈兄何以教我?” 沈烨抓起了桌上的炭笔,“唰唰”的写了一个配方,然后放在夏侯英的面前。 “于氏冶炼秘法!” 看到这几个字,夏侯英像见鬼一样站起来。 冶铁秘方号称金不换,以沈烨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它的意义,这完全就不合乎常理。 沈烨笑着说道: “不用怀疑,埔山现在只有五千余人,冶炼钢铁的话只能饿死。现在马上就要降雪,我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不敢有什么雄心壮志!” 夏侯英却有些疑惑。 “不炼铁,君还要那么多的生铁做什么?” 沈烨冷冷说道: “仗越打越大,人死得越来越多,早晚连杂兵都会变的金贵起来。为了保证他们不死,只能大规模的装备铁甲,铁料的价格就会直线上升的。 你现在也会冶铁了,到时候我就会多一个客户,每百斤生铁二十贯怎么样?我觉得这个生意不错!” 夏侯英再一次呆住,半晌才感叹道: “沈兄竟然想得如此长远,吾今日算是见识了。钱物吾回尽快送到,告辞!” 有了这个配方,不但所有的罪过都会被宽宥,甚至还能进一步巩固地位。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回到金汤堡。要是家里的老糊涂虫下了决定,情况就再也无法扭转!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沈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让大家加把劲,从今日起,每餐饭多一两米!” 59、出头椽子 “二十文不能再多了!” “那个就三文钱,成交就把东西放下!” “这几件首饰可以卖两贯!” 西军的营寨外,十多个人在哪儿做着生意。 士兵们并计较多少,扔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一把把的铜钱,急匆匆的跑到营外的一片树林里了。 敢和丘八做交易的当然不是平常人,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不说,手里的功夫也十分硬扎,几个想找茬的兵油子被打趴下之后,就有了该有的秩序。 “赶紧卖了啊!谁知道这脑袋明天还在不在,拿了铜钱赶紧快活去吧!” 伴随着军队的肯定有土娼,挖一个半浅的坑,里面放一套被褥就成了工作场所。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有休息的一刻,那动静甚至比骑兵冲锋还大。 看到这一切,沈烨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同时约束部下。 “谁都不准过去,要是惹来大疮、小疮,老子直接点天灯!” 这地方可没有抗生素,搞出那些脏病根本就没法子治疗,一旦传染开埔山就废了。 下面的人拼命的吞着口水,但也只能遵从。 主公是个说话算话的,说杀人全家就不会放过一个,实诚得很! 再者是兜里没钱,如今的埔山流通的是饭卷。 上面的面额从百斤到两都有,不过如今不再是十六两为一斤,而是十公两为一公斤。虽然用着不方便,但主公一再坚持,其余的人自然也跟着遵守。 “今天得了几两饭卷?” 这是埔山人最流行的话。 超额完成任务的人,都会有一定补助。比如背生铁,每人每天的定量是二十公斤。但每超出一公斤,就能有一两饭卷的补助,这是可以到粮库直接换成粮食的。 没有人愿意保留那些纸片片,到手的一刻都会换成粮食。都是饿怕了的人,知道什么东西金贵。 等惶恐过去了,也就没有人会这么做。毕竟饭卷还能买很多东西,和铜钱一个样子。 数了一下腰包里的饭卷,几个上了年纪的感叹道: “日子好了!” 如今分配了责任田,每人十亩呢!不过主公却要搞轮耕制,看着地那么荒着,所有的人都觉得亏得慌。 “一个个的赶紧把耳朵竖起来!主公为了你们这些泥腿子,也真是呕心沥血了。夏侯家送来了大量的牛羊,本来一倒手就是几万贯的买卖。但他老人家慈悲,说是要分给大伙儿。” “什么?” 所有的人一下沸腾了。 羊还好说,牛却万分的金贵。寻常百姓根本就买不起,一般都是租用富户的,那价钱可不低啊! 看着周围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管事的又大声的喊道: “牛少人多,一家一头是不可能的。还有那些懒骨头,连自己都养不活,还他娘的想养牛。你们信不信?”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响亮的回答: “不信!” 管事的人笑道: “老子也不信!所以这一次是按照积分分配,平常下苦功的、多加班的,这一次优先选择牛只。现在就看一下自己的胸牌,红色上面还有一根竖杆的,都是有资格的人!”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又赶紧低头。但很多人的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某等没有胸牌!” 管事的人听了,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你们寒碜不寒碜?家里有一人当兵,家主就能拿到胸牌。埔山军虽然只要精兵强将,但辅兵却没有太多的限制,只要出战一次就能挂上胸牌。”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站起来说道: “老子不服,汝等是把咱们当猴耍!” 管事的人看了那人一眼,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此人叫做马三才,做人油滑不说,还特别喜欢占便宜,在埔山是个人憎鬼厌的家伙,所以大家都叫他马耗子。 不过他十分精明,平日根本不违反制定的规矩,所以乡里的司法所也拿他没法子。 “马耗子,有屁就放个干净。什么当猴耍,敢不敢说清楚些!” 马耗子冷笑着走了两步,来到一个壮汉面前,指着他说道: “这张石头两次验兵都没验上,虽说当了辅兵,但也没有出过战,凭啥又拿到胸牌?” 那个壮汉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当即站起来说道: “你……!” 马耗子冷冷一笑道: “尔岳父是乡里水官,要不是有他的庇护,尔能得到这一块胸牌吗?诸位,此人不过是个憨人,就靠着裤腰带往上爬,这一次又能冒领牛只!” 本来周围的民众极为仇视马耗子,但听到这番话,心思就活泛开了。 “对头,张石头三锤打不出个屁来,凭什么拿到胸牌!” “这里面肯定要猫腻,一个小小的水官就敢枉法,其他的人又该什么样?”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一次拿到牛只的肯定都是些关系户,把咱们当成冤大头骗!” 马耗子看群情激奋,心中一阵大喜。 他和张石头早就认识,这个“憨人”在逃荒的路上,被指使得是团团转。但到了埔山就不一样,偷奸耍滑的秉性,让马耗子受够白眼。 而且每日还要出工,在太阳下面劳作,简直能要人的命,结果却只是混个果腹。慢慢地,马耗子学会了怠工,只要能完成份额就好。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定格在最下层的仆民身上。 偏偏这个时候,埔山颁布了《五等民制度》。 马耗子的积分太低,境遇又被降低一层,已经沦落到仆民的最低一等。每日完成工作,只有三两米。 而张石头却提到了仆民的上层,如果验兵成功或者作为辅兵出战三次,他就能成为上一层的公民! 想到这些,马耗子的心里只有妒忌。往前几步后,大声的吼叫道: “乡亲们,主公好不容易弄来的牛只,可不能让这些害民贼贪墨了。把张石头绑上,拉到主公面前评评理。” 周围的百姓立刻跟着叫起来,七手八脚的按翻了张石头,又找了一根麻绳绑上,推推搡搡的来到大营之外。 陡然间看到这么多的百姓出现,站在门外的选锋兵放平了手里的长枪。 “止步!” 马耗子赶紧上前几步,陪着笑脸说道: “军爷,我等捉了几个贪墨的贼子,现在就请主公惩处!” 说罢,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石头,眼睛里露出怨毒的表情。 “张石头,谁叫尔过得比某还好。这一次某就借刀杀人,下一辈子可千万记住了,别做这出头椽子!” 60、一个阶级的诞生 人都是自私的! 别人有的,自己也必须有,而且还要更多,否则就是不公!至于别人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望着面前的这些人,沈烨会心一笑。 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后,问道: “吵吵嚷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耗子的眼睛转了几圈,朗声说道: “主公今日要给某等分牛,没想到这些黑心烂肝的家伙,居然在私底下给分了。大伙儿实在气愤不过,就把为首的一个拿来,还请主公主持公道!” 自古法不责众,今天来的可有四百多个,难道沈烨还敢杀人不成,他难道不怕别的人都反了吗? 沈烨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扫了一眼绑来的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抓的也是个仆民,怎么可能主导私分耕牛的事,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见他没有出言呵斥,马耗子的心中更加笃定。 看来主公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今天来的人多,气势就弱了不知几许。 想到这儿,马耗子眉毛一挑。 “主公,这件事情需要严查,不给某等一个交代,整个埔山迟早会闹起来的,到时候可别说某等不仗义!” 沈烨一笑。 “原来这么严重,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马耗子的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早知道沈烨如此胆怯,早就该纠集一些人反他娘的。白白吃了怎么长时间的苦,真他娘的太傻了! “当官的全部点天灯,其余的乱棍打死,至于张石头凌迟!” 下面的百姓听到这句话,也跟着吼道: “对,把那些当官的全部杀掉,都是些贪赃枉法的狗东西!” “那还不够,当官的全家都要斩首!” “割张石头三千刀,少一刀都不行!他老婆骑木驴游山,三天后再砍掉脑袋!” 这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他们失掉了往日的淳朴。为了利益几条人命算的了什么,只要价码够出卖埔山又何妨。 就在纷纷扰扰之间,另一群人出现了。 他们的胸前都挂着红色的木牌,其中的二十来个,上面还有一个黄色的星星,这是获得公民等阶的标志。 这是沈烨五等民中最普遍的一类,再往上的就是一种荣誉头衔。分为公爵、侯爵、伯爵、乡贤四等,但与乾朝的爵位不同的是,它们不附带任何的封地,只是享受一定的薪金,而且不能世袭。 怎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先培养出忠于自己的阶级。要是搞出某位面三哥 “主公,切莫听这些人的一面之词,尔等无非是想把水搅浑,然后从中渔利罢了!” 沈烨却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他们的人不少,我处理起来很麻烦啊!” 这时,一个公民站出来说道: “主公,某等都是军属、工匠、农夫。今天的日子是主公给的福分,也有某等努力的结果。比如那个张石头,虽然质朴但踏实肯干。因为经常超额完成任务,才被拔为仆民上等,再有三十积分就能成为公民。” 沈烨点头说道: “靠工作获取这样的积分,确实是一个勤劳的人。这次夏侯家送来的牛只只有五百头,一部分送到辎重营以后,只能分到仆民上等。不过现在有人说,这里面有黑幕。” 话音刚落,马耗子上前一步道: “主公,这些人里面,军户肯定没问题。但是别人,某等就信不过了!尤其是那个老瘸腿,他就是修水车的时候故意自伤的!” 他并不傻,军户的背后就是那些战兵,惹恼了他们,自己那会有好果子吃! 损己利人的事情当然不能干,所以他将目标指向那些匠户。毕竟在乾朝的律法中,这些人的地位低于农夫。 就在马耗子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个年老的匠户站出来大声的喝骂道: “胡言乱语!水车在实验的时候,一个木料忽然断裂,才砸断了老子的腿。不然某在工地上,一月能多出二十斤粮食,傻子才自伤呢!” 二十斤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仆民一年都挣不到怎么多。但嫉妒归嫉妒,木匠靠的是手艺,拿这么多证明别人有本事。 为什么没牌子,大部分人都知道原因。今天不过是来闹一点好处,如果把命丢掉就不上算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他们想悄悄的跑掉,却没想到身后已经围了一圈战兵。 看着那些暗红色的枪头,很多人只觉得膝盖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恳请主公饶命啊!” 只是瞬间形势大变,马耗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暗自咒骂了几句,然后大声喝道: “诸位,现在不能退缩,否则就会被他们杀死!想想汝等的家人,难道要他们脑袋搬家吗?” 跪在地上的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是想爬起来。但挣扎了一下之后,却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看着还站立的二十来个仆民,沈烨仿佛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公民权第四条是什么?” 几乎所有的人都吼道: “公民可以携带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念完之后,十来个公民忽然醒悟过来,随即拔出了腰间悬挂的武器。有短刀、斧子、铁锤等物,甚至还有一个硕大的圆规。 看着靠近的他们,马耗子吓得嘴唇一阵发麻。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今就是反抗,手无寸铁的仆民根本就没有胜算。 “起来啊!咱们人多,杀了他们,杀啊!”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去,最后只有九个还站着。他们就是刚才捆绑张石头的,知道这一次绝对不能幸免。 “杀啊!” 马耗子捡起了一块石头,喊了一声就冲出去。 只是才跑了几步,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气来,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支羽箭已经钉在肋骨上。 “嘶!” 他深吸了一口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起来,杀了他们,杀……!” 话没说完,一个拳头已经砸在脸上。 马耗子惊愕的抬起头,才发现张石头就在自己面前,只是那个往日的受气包,现在却变得须发皆张。 “嘭!” 重重一击之后,马耗子的眼里一阵血红,他现在真的害怕了,因为最为依仗的一群人,已经抛弃了自己。 “饶……!”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马耗子已经不能再说话了,头已经被一块石头砸得稀烂。 看着这一切,沈烨冷冷的说道: “一个阶级诞生了!” ============================================================ 谢谢大家的支持、推荐。 这几天手头的事情总算完了,努力码字中。 求收藏、求推荐。 61、忙碌的沈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已经到了十月中旬。 于家镇的搬运早已结束,如今连铁山都过户给了高家。眼下他们正在重建,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不得不说,孙宇庭的这步棋走的好。 高家的实力中等,比折家、夏侯家差出了老远。但他们在朝里有人,如今内阁就有是姓高的,还是他们近亲。 当然,这些事和沈烨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正揉着发酸的眼睛走出密室。 自从玻璃的事件之后,他将一个隐蔽的山洞改建成设计室。每天都会在里面一个时辰,将脑子里的图纸绘画出来。 看着洞外湛蓝色的天空,他自言自语道: “孙宇庭要动手了吧!” 这仗早就应该打了,甚至在沈烨搬空于家镇的那一天,西军就应该进攻李过。 不过想让兵大爷动手是要钱的,开拔费自不必说。上阵前还得发一圈平安费,否则就不要想让他们抡刀子。 三天前收到的线报是,朝廷拨来三十万两白银,直接让文官漂没了十八万两,有多少落到士兵就不知道。 有了这笔钱,西军肯定会出手。毕竟打垮了李过,他们还有一番收益。因为埔山已经放出话,抓一个人过来就有三文钱。 守在外面的文翰笑着说道: “刚刚传来的消息,西军已经过了板津桥,李过这次要完了!” 夏宗澜坐镇赤松山现在根本脱不开身,文翰这个交了投名状的就成了埔山的参谋,这段时间干得也像模像样的。 沈烨摇了摇头。 西军进攻李过有两个难关,一个是板津桥,另一个是阑口关。 板津是一条大河,大旱之年虽然水流平缓,但渡河作战并不简单,谁能想到李过竟然不放一兵一卒。 “消息放给了李过没有?” 文翰有些沮丧地说道: “早已经递了话,李过却毫不上心,最近他正忙着称帝呢!倒是他的侄子李元从却很在意,不过军队并没有作出调动,恐怕是在阑口关布防吧” 沈烨一阵无语。 堵住板津,孙宇庭只有突破、绕路两个选择。一个耗费人力,一个耗费时间,这两样都是他损失不起的。 但是堵着阑口关就没有多大的用,这就是两座山中间的一个关隘。看似不能飞渡的天险,实际上到处都有漏洞。还把李过的唯一的优势,兵力数量给抵消掉。 “孙宇庭不是蠢人,这一两天就有结果,让各处的人做准备吧!” “是!” 没有任何降雪的迹象,除了早晚冻一些以外。正午时分,穿一件短褂还流汗呢。 明年看来也是个荒年,如果再惹来蝗灾,日子会变的更加的艰难。 沈烨无奈的摇了摇头。 远处,一座新修的土楼内,高炉正冒着滚滚的黑烟。只是看着那有些弯曲的烟囱,沈烨心中一阵惋惜。 那里本来应该接到煤气净化设备上的,但手头无法制造那么复杂的机器,只能将煤气白白的浪费掉。 “球磨机、轧辊、锻锤!” 手里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所需的机械,但沈烨能拿出来的,却一样都没有。 甚至连水车这样初级的货色都故障连连,还因为木料问题弄伤了几个匠师,弄得沈烨是肉疼不已。 看他些闷闷不乐,一旁的徐磨面红耳赤的说道: “主公,木工们又制造一台水车,这次用的全是榫卯,齿轮也换了上好的榆木,还刷了几层桐油,保证能够运转!” 沈烨说道: “让工人们多准备一些配件,今后的一个月内必须运转正常。这一次我们要铸造很多东西,型砂都准备好了吧!” 徐磨立刻回答道: “主公,您要的型砂、木盒都准备好了,木制的齿轮也统统打磨出来。玻璃窑已经毁掉,料子全都粉碎成粉,再掺沙子烧制成了砂轮。玻璃匠现在都改用糖浆练习,已经有一些底子呢!” 沈烨说道: “私下里提高他们的待遇,只要能制造出星空球那样水准的玻璃,我升他们做乡贤,如果教出来的徒弟有三百,我让他们做爵爷!” 徐磨不禁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琉璃球的利润确实很高,怎么提升匠人的待遇都不为过!但是主公那么大张旗鼓,会不会引来觊觎?当然这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主公,磨石弹子的水车运转十分顺利,为什么不能用在风箱水车上?” 磨石头弹子用的是老式水车,不需要太大的力道,只要能推着石头,让它们自动摩擦就行。 但是风箱水车,需要的是高速度、大扭矩,老式水车就不够用了,虽然也可以使用齿轮变速,但那硕大的体积是一个硬伤。 所以风箱水车采用的是转轮设计,因为需要一定的倾斜角度,加工起来并不简单。断裂其实是个必然,因为木头的强度本来就不够。 一遍遍的实验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沈烨忘记了倾角的度数,不得不用这样的笨办法。而且将来风箱的也要换成离心风机,构造也差不多,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沈烨笑了笑后说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冶炼的具体的操作已经给陈氏写了册子,让她照着办就是了。” 这一次准备生产的还是铸铁。毕竟在没有办法生产氧气之前,炼钢是耗费较大,而收益颇低的行为。前人栽过的跟头,没必要再去栽一次。 “是!” 等到把手头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太阳都已经下班了。 沈烨转身就要返回密室。 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把所学的一切都写出来。否则时间长了,记忆就会模糊,忘掉什么问题就大了。 就在这时,兰兰却蹦蹦跳跳的进来,一把揪住沈烨的衣服。 “哥,别走!” 沈烨停下脚步,笑着说道: “今天功课做完了?” 兰兰的脸马上耷拉下去,小声嚅嗫道。 “哥,能不能等一下再问功课。这几天我认识一个姐姐,她好想认识你哦!” 沈烨揉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哈哈大笑着说道: “说吧,收了什么好处,把你哥也给卖了?” 兰兰把头一阵乱摇。 “又冤枉人家,那个姐姐好漂亮的,就是想认识一下您!” 沈烨笑道: “好吧!我有点动心了,自家妹子的面子还是要给。走,这就去看看,是哪一路的仙女!” 只是在出门时,他做了一个手势。 本来沉默的孔羽,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62、造反都不专业的火莲教 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沈烨的脸陡然间沉下来。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少女却羞涩的往前走了两步,盈盈施了一礼,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奴家多谢主公的救命之恩,不然早被赤松山的二当家侮辱了!” 沈烨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再演戏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就说吧!我不想兰兰被人利用,以后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那个少女眉毛一挑,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哟,看不出来,君还是个长情的。那小丫头才几岁,现在就这么护着了。” 沈烨扭头就往后走。 有些女人仗着有几分容貌,就变得自以为是。对她们最好是保持距离,否则就要被虚荣心拖死。 而且在某位面美女、人造美女,那叫做一个车载斗量。长相一般的,为了弥补不足,也会露出自己的优势。实在没有优势,就是拼命挤,也得弄出一点“波澜”来。 面前这位倒好,包裹得粽子一样,而且还跟带鱼似的一条,对她动心才有鬼了! “没事别妨碍老子!再敢利用兰兰,打断你手脚!” 那个少女哼一声,像鬼魅一般的拦在面前,冷冷说道: “沈和尚,尔手里可没有半点功夫,想找死的话,今日姑奶奶成全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弓响。 “嘣!” 羽箭深深的插在脚前,看着不停颤抖的箭杆。那个少女面色一变,旋即又笑颜如花。 “哟,原来沈和尚这么警觉啊!奴奴还以为月下幽会,君一人前来呢!” 沈烨笑道: “非常时期,一个女子胆敢单独约我,定然是有所依仗。再说我没有多少本钱,脑袋还在裤腰带上逛荡,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吸引美人的。” 那少女轻轻一笑道: “琉璃珠呢?” 沈烨叹了口气。 “早就让人劫了,我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算起来还是亏了!” 少女掩口一笑。 “君何必在此惺惺作态,那个琉璃珠引来的可是腥风血雨哟!火莲教西宗现在损失无数,皇城司也伤的不轻。叶君骨虽然拿到了琉璃珠,但西宗的好手尽出,现在宁州杀得昏天黑地,能不能返回京师还不好说呢!” 沈烨摇了摇头,双掌合十说道: “人总是贪婪的,如果我没有打下赤松山,就不会得到这个珠子,也就不会带来这一场杀劫,罪过啊罪过!” 看他有口无心的样子,少女娇笑一声,柔媚的说道: “沈哥哥,奴奴现在孤身一人,还请君垂怜!” 沈烨拔脚就走。 宁州的这一番变故他都还不知情,但是这个少女却言之凿凿,可见她后面站的势力并不渺小。跟这样的人合作,不被连皮带骨的吞掉才怪。 “我有老婆了!” 听到这五个字,少女脸上浮出一丝怒气,闪身来到沈烨的面前。 “你不就有两个小丫头吗,什么时候有老婆的?” 沈烨又绕开她,嘴里还用奚落的语气说道: “我跟你又不熟,没必要跟你汇报吧!都说了这么半天,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那个少女又挡住沈烨,以往遇到的男人,看到自己无不是神魂颠倒,稍稍一两句话,就能让他们效死力。 但沈烨却像是个瞎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自己,匆匆投来的一瞥,也只带着满满的不屑。也不知道这狗东西,哪里来的优越感! “沈烨,本尊乃圣教圣女,看汝有一些小聪明,今日就跟随本尊做一护法,如何?” 沈烨猛地停住脚,仔细的打量起对方来,眼睛满满的好奇。 这个举动让那个少女一阵得意。 到底是凡夫俗子,听到圣教两个字立刻就被镇住,相信很快对方就会纳头便拜。 “不像啊!” 只是这三个字传到少女的耳中,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立刻问沈烨道: “什么不像?” 沈烨摇了摇头。 “啧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居然是个脑残,你爹不会叫你娘表妹吧!一定要修改婚姻法,近亲结婚的统统打死!妹子,邪教信不得啊!” 听到这番话,那少女气得是三尸神暴跳。还以为这家伙马上皈依,谁知道竟然喷出这么一大摊毒液。 “狂悖、无知,加入圣教,生受无生老母保佑,死回归真空家乡。一旦在地上建立天国,尔就能在小天堂里永生!” 沈烨打了个哈欠。 “收起你那一套,翻翻火莲教的历史吧!远的不说,魏朝淳祐八年夏天,你们在江南造反,华族死伤千万。北方铁勒趁势入侵,北方数百万百姓死伤,要不是被堵在山海关,连中原都要陷落。 前朝大梁正康十二年秋天,你们号称弥勒下凡,在青州聚众造反。官兵倒是没杀几个,却接连焚烧数十个城镇,上百万户无家可归。结果天气忽然转寒,一夜之间冻死二十万人。 本朝熙雍十九年,也就是五十八年前,你们又号称弥勒下凡。不过被当地百姓举报,被官兵一网打尽,才算免了一场劫难!但即便如此,也死伤数万人。 我说那个圣女,你知道怎么造反吗?真以为喊着刀枪不入,就能席卷天下?” 那个少女一阵沉默。 圣教每次起事,除了乾朝这一次特例外,在初期都是势如破竹。但控制的地盘越多,教军的战斗力就越弱,与官军作战就败得越快。 无数的教主冥思苦想,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露怯,只是冷冷说道: “魔道昌盛,教众心意不诚,受了它们的蛊惑!” 沈烨说道:。 “好吧!姑且假设你们已经拥有天下,但那又怎么样?像你们鼓吹的不纳粮,真的能治理得好国家?北方现在有夜陀虎视眈眈,没有军队防守的话,就等着他们饮马中原! 但是军队的军饷从哪里来?当然是要靠赋税养着。这还只是一个层面,别的如兴修水利交通,救灾防灾等等,哪一样离得开赋税。 这些姑且不说,你们要搞天国、小天堂,钱粮又从哪里来?总不能让那个无什么老妈变吧!没钱你们搞个鬼的建设,一群被雷劈过的脑残、神经病!” 少女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她的双手一翻,爪刃再一次出现了。 “本尊是不懂怎么造反,但是尔懂,抓住不就行了!” “啊!” =========================== 莫松子谢谢大家收藏、推荐,万分感激。 看个黄道吉日,就开始每日三更,谢谢大家捧场。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啦! 63、卑鄙的沈和尚 沈烨懊恼的一拍大腿。 “他娘的,戏又演过了!” 搞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作甚,直接拒绝这些邪教分子的勾引不就完了。冒充什么专家学者,那不是引火烧身! 听到后脑传来凌厉的风声,沈烨一个赖驴打滚,总算躲开擒拿的一招。在地上翻滚几下后,跳起来就向前逃去。 “嘣、嘣!” 孔羽等人的弓弦响个不停,但那个鬼女人的身手太矫健,每一次都能躲过羽箭。 “妈呀,妈呀!” 好在沈烨也天天出操,加上个大腿长,速度着实不慢。 “噔噔噔!” 渐渐的,火莲教圣女发现,自己居然跟不上他的速度。一咬银牙后,她运起了浑身的劲力。 “别跑,你给我站住!” 正如恶俗的剧情一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应该跑得更快。 沈烨拿出了夺金牌的精神,不要命的发足狂奔。只是后臀处却连连传来阵阵剧痛,就像被扔来的石头命中。 “贼婆娘,还敢用暗器,你等着!” 不敢回头,鬼片里这么做的人,立马就要领盒饭。 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路,只要不被绊倒,这条小命的就算保住了。 接近大营的一刹,沈烨大喊道: “选锋兵……!” 就在这时,腿弯却被什么击中。 “噼里啪啦!” 就是摔倒,沈烨也是抱紧了脑袋翻滚,不过很快就觉得脖颈处一热。 一柄小巧的刀子已经按在上面,稍一用力血管就会被割断。 火莲教圣女本来想说几句场面话,但现在肺都要爆开了。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张开樱红色的嘴唇,急促的喘息起来。 “呼呼!” 趁着这当儿,沈烨右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对法握刀的手,用力一扭再往上猛提。 那个女子立时就变成背对自己,左手同时化刀猛然劈下,立刻就要斩在对方的玉颈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鬼女人竟然抬脚向上,正好踢在沈烨的手掌上。 “啪!” 招式已经被化解开了,左掌一阵发麻,看来对方的鞋子包了铁头。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沈烨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对方身上一压,膝盖死命的顶向对方的腿弯 “平沙落雁!” 这是小时候经常玩的一个游戏,没想到现在还真能救上一命! 不过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环。 火莲教圣女顶多一米六八,和自己的身高有二十厘米的差距,这已经注定不能踢到腿弯。 “砰!” “呀!” 撞击和惊呼几乎同时传来。 沈烨只觉得膝盖处一阵柔软,还没回过神来,紧紧搂着的圣女竟然滑开。 “唰!” 娇小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个跟头,面前出现了一张冷艳的面庞。 沈烨吓得的喉头动了一下。 圣女的样貌已经大变,现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只是她在脖颈处还挂着一张呆滞的面孔。 “画……,画皮!” “砰!” “啪!” 只是两招,沈烨眼冒金星的倒下去。 圣女的动作太快,他根本就没时间防备。 “唰!” 那柄弯曲的小刀再次放在额头上,沈烨毫不怀疑,在下一秒就会扎进头颅。 “不甘心啊!” 暗叹一声后,沈烨把眼睛闭上了。 耳中却传来一声娇笑。 “咯咯,没想到沈和尚还挺豁达的,本尊以为你会求饶呢!” 沈烨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小声说道: “其实我想的,不过旁边都是部下,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今天是有些托大,以为来的无非是个掮客,让自己干黑活什么的。谁知道来的竟然是条大白鲨,手里功夫相当硬扎哪一种。 圣女一愣,她可没有想到,居然是怎么一个原因,这一刻甚至有些想笑了。 “面子重要,命就不重要了吗?” 沈烨说道: “好吧,我真的很害怕!反正你又不会杀我,先把小刀收起来成不?” 圣女笑容一滞,但还是站直了身体,不过后臀处却传来一阵酸痛。 “下流坯子!” 咬牙切齿的,她踢了沈烨一脚。 沈烨刚要站起来,又被踢翻,不禁怒骂道: “哎呀,你疯了!” 圣女只觉得脸上发烫,但嘴里却冷冷的说道: “再多说一句,你真就死定了!” 沈烨干脆枕着双手躺下。 “疯婆子,要动手就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朝着心脏来,莫让老子疼个半天!” 圣女冷哼了一声,正准备给沈烨一个难受,却听到周围“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体立刻就僵住了,再看地上的那个家伙,脸上满是奸诈的笑容。 这厮刚才的那番做作,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好让同伙包围上来。 “你……,卑鄙!” 沈烨连滚带爬的逃开了,甚至连东西掉在地上都不敢捡,狼狈的模样哪有半点英雄气概。 “老子又不是脑残,跟你比什么力气。疯婆子,今天是你卑鄙在先!” 圣女却掩口轻笑。 “哟,原来这么记仇啊!跟一个女人计较,君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好人”一向死于话多,沈烨当然不会重蹈覆辙,大吼一声: “放箭!” “嗖嗖嗖!” 刹那,羽箭带着劲风直扑而来,但圣女却毫不为意。双足轻点,犹如在花间舞蹈一般。那些羽箭不是射空,就是被她用爪刃挑开。 等到一切结束,圣女笑盈盈的施了一礼。 “为君一舞,可堪一看?” 沈烨心里咯噔一下,看弓箭兵还要再射,他赶紧举起左手。 “放下弓箭!” 对方之所以这样,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周围的人早已经被她杀掉。 选锋兵已经集结完毕,但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冲击并不明智。 “都退下吧!” 沈烨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又懒懒的坐在地上。后臀的一阵刺疼,只能呲牙咧嘴的问道: “说吧,为什么?” 看周围的人纷纷后退,圣女笑道: “很简单,江南总教起事在即,本尊是来联系西宗的,谁知道那些异端自甘堕落,甚至与山贼为伍! 汝很不错,只要对本尊俯首帖耳,今后就是成为圣教尊者,又有何难处!” 沈烨笑道: “如果我不愿意呢?” 圣女的面色立即阴沉下去。 “逆我者亡,汝就是芝兰,本尊也必然除之!” 沈烨笑道: “你恐怕没怎样的机会了!” 圣女面色一凛。 “为什……?” 就在这时,雷火轰鸣,仿佛霹雳在耳边炸响! “轰!” 原来是沈和尚掉在地上的东西炸开,没想到这厮连狼狈都是装出来的。 圣女银牙一咬,喝道: “卑鄙!” “轰!” 64、平静下的涡流 “嗡嗡!” 沈烨用小指头挖着耳朵,这么近的距离放爆竹,耳朵里当然只有嘈杂。 “主公,那个女人跑了!” 回头就是一脚。 “我呸!这么多人都留不下一个女的,你们丢不丢人?” 孔羽却呐呐说道: “主公,您跑的时候,脚一直再踢自己的后臀。咱们以为中了邪,不敢太……!” “还给老子找借口,下去好好练武,怎么多人……,真是丢脸!” 沈烨说完,大摇大摆的回了山洞。 脸上滚烫,还好是天黑,不然没脸见人了! “连火莲教都搅进来,看来乾朝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乾朝之所以屹立不倒,完全是江南四州的财富撑着,尤其是沿海的两个通商口岸,每一天都在创造着巨大的财富。 如果这些地方陷入混乱,朝廷的财政就会崩溃,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告诉孙宇庭?” 想到这个名字,沈烨觉得一阵好笑。 那个极度自私的家伙会怎么做? 他只会杀人灭口,然后在背地做好准备。一旦江南动乱,那真是“舍我其谁”了! 利人损己,当然不能干。 沈烨只想赶紧的绘制图纸,然后选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只是在迈进山洞时,却发现兰兰跪在地上。面前湿了一片,看来已经哭了很久。 “哥,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这哽咽的声音,沈烨赶紧走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扶起来,脸上却浮出怒火: “谁,是谁告诉你的?” 以前已经交代过,像这样危险的事情,是决不允许告诉她的。 兰兰赶紧抓住沈烨,说道: “哥,是我看见的,那个女人动作好快,对不起!” 沈烨深吸了几口气以后,笑了。 “没什么,那个姐姐跟我开玩笑呢!你看我不是回来了,不要想那么多,去睡觉吧!明天还是一样,明白吗?” 兰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哥,再也不会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沈烨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 一直以来他就怕兰兰卷入纷争,但这一天终于来了,还这么的快! “为什么?” 万籁俱静,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吹得灯火摇曳。连带着沈烨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没有时间惆怅,当生铁熔化的一刻。他赶到了高炉边上,改投的都已经投进去,现在就等着结果了。 看着熔炉上暗红的一层,沈烨说道: “排渣!” 一块大型的耐火砖被四个人缓慢的拉起。 “呼!” 火红的溶液流了出来,有人用铁棒搅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 “主公,都是些渣滓!” 沈烨只是“嗯”了一声。 此时,炉窑里已经是一片炽白,用铁棒搅动已经感到了迟滞。 “关上出渣口,装一勺铁水出来。” 铁水被倾倒在地上,只见点点“金花”凌空飞舞。 “差不多了!” 在一旁的陈氏并没有作声,只是迷醉的看着沈烨的动作。 “他做到了!” 装炉的时候,有人数错了数字,结果多装了一百斤。现在这一炉中最少有二百六十斤铁水,这简直是亘古未见的大事。 “他真的做到了!” 陈氏的心如同炉窖中的铁水,滚烫、翻腾。 “呼、呼!” 一股股热风灌进了炉膛,炉窖变得愈加明亮,不时的还会炸起一朵朵火花。 看到这个情景,沈烨忽然说道: “将铁水倒在模子里,尽快装到退火炉中,一直保持九百度!” 所有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制成铁锭后不是等着冷却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这个温度? 沈烨没有解释,只是说道: “这个温度保持两天以后,逐步降温600度、300度,明白了吗?” “度”是沈烨的经常说的一个词,炉火温度不同,就会冠以不同的度数。只有陈氏等少数几个人才掌握这个诀窍,这也是铁厂的不传之秘。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所有的炉工都小声的嘀咕道: “陈工,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退火是什么意思?钢锭直接冷却不就行了,保持温度不是浪费焦炭吗?” “直接冷却和退火冷却有什么区别?难道这么样一来,铁锭就会变吗?” 陈氏也满脸的疑惑,沈烨给的小册子并没有这一部分的内容,具体有什么秘密,她也说不清楚。 “还在嚼什么舌头,刚才装料就多了一百斤,如果不是主公的炉子性能卓越,还不定出什么大事,都上一点心成不?” 听到这句话,炉工们统统都低下头颅。 “今天的事算事故,这个月包括我在内,每人扣五斤米卷。如果再犯一次就是十斤,找到责任人直接开除。” 没有人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装着烧料。 陈氏又说道: “照着上一炉的数量装,熔炼的时间延长两个时辰,各记录员作好记录,出了岔子律法伺候!” “呼、呼!” 不停鼓进的热风中,灰黑色的生铁慢慢的变成了暗红,等到明亮的时候,它们便开始慢慢的塌缩。 这个过程极为乏味,还要持续很长的时间,只有火工们饶有趣味的观察着火色。 “陈工,退火炉已经调整到六百度,里面的铁锭还是红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听到那个火工的汇报后,陈氏说道: “继续保持,按照主公说的逐步降温!” 不过那个火工却低声说道: “陈工,这几天好些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主公那么做是白浪费功夫!” 陈氏面无表情的说道: “少听那些人乱嚼舌头,冶炼这一条路,有谁比主公强的?” 那个火工又说道: “话虽这么讲,但这一次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变,就怕时间长了铁精跑掉,到时候某等只能得到一堆炉渣!” 陈氏喝道: “怎么可能?” 旁边的几个炉工却七嘴八舌道道: “怎么不可能,炉神奶奶赐福,铁水里已经有了铁精的火星,这个时候就该祭祀,然后出锭。” “是啊!炉神奶奶如果返驾,铁精没有震慑的话,就会顺着炉口飞走,某等只能得到铁渣!” “主公,某是佩服的,但这次实在太孟浪了!一炉出铁二百余斤已经是过福,还想养着铁精出一炉好铁,这太得寸进尺了!” 陈氏略一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 “几位这么说,无非是想坐工师的位置。如果今次主公养出一炉好铁,你们几个到大营之外磕头赔罪,如果养不出好铁,某让出工师的位子!” 那几个炉工相互对视一眼。 虽说炉神是个奶奶,但自己的上头也是女人,就有些抬不起头来。 “就这么定了!” ================================================= 谢谢大家收藏,推荐。 莫松子感激不尽。 继续求收藏、推荐了。 65、迷信思想的战斗力 所有的人都盯着退火炉,连操作记录也被仔细检查着,就生怕有人从中捣鬼。 甚至连孩儿军都被惊动,如今他们在这儿布了一个岗哨,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 炉工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主公这一次太贪了,可惜了几炉好铁啊!” 退火炉不止一座,现如今都已经放满了铁锭。只要出一点点事故,这几千斤铁就完全废掉。 但其余的人却是另一种口吻。 “听说没有,昨天有一只狐妖在炉窖旁边打转。要不是炉神奶奶现身,铁精就被吸走了!” “主公这是在夺天地之造化,真要弄出什么好钢铁还罢,出了问题就会被反噬。这种夺气的法术,有违天道啊!” “这几天铁厂上空连云都是红色,搞不好开炉会有雷劫,炉工们都在准备红布,只是没有黑狗血!” 纷纷扰扰间,退火炉依旧封闭者,因为主公算定的时辰还没有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陈氏也觉得心惊肉跳。 她一直相信沈烨,但这上面还有“天”。 老天才掌握着成与不成的权柄,如果失败的话,主公就会被质疑,甚至被推翻! 夜。 她沐浴干净,又换了身素净的衣服,早早跪在漫天星斗之下。 上空,北斗七星发出了异样的光芒,仿佛有一圈氤氲包围着。 “请北斗星君保佑某家主公,如有罪责,还请星君宽宥!” 不知道叩了多少个头。就算眼前阵阵发黑,也咬牙坚持着。 “每多叩一个头,星君就越多一份护佑,主公的炉子里就一定会养出好铁来!” 黑色、深蓝,蔚蓝。 当明亮的北斗七星,消失在天际时。 陈氏才艰难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回到屋子里,拿起一块布仔细的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今天是开炉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污秽,一定要干净!” 兴许是虔诚感动了上苍,她来到炉窖的前时,几个穿着道袍的人站在那儿。 “是明玄道长,你看还有几个花白胡子老神仙!” “不得了,这是老修行出山了,这次主公必定万无一失了!” “不见得,天道可不许十全十美,必然有所疏漏,看着吧!” 坛场早已布置完毕,看时辰差不多时,一个铜磬发出脆响。 “当!” “咚、咚!” 随着鼓响,十来个道士手里的乐器,奏出了悠扬的曲调。 而三名穿着法服的高功,开始吟唱经文。他们的神态虔诚,动作优雅到了极点。一起一拜,让周围的人也受到感召,纷纷跪倒在地上。 “咚、咚、咚!” 渐渐的诵经进入了高潮,一面大鼓也加入奏鸣中。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让人们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 “咚咚咚!” 陈氏虔诚的参拜着,虽然腰已经痛的直不起来,却依旧在坚持。 “只要多一份虔诚,主公就能多一份护佑。” 可就在这时,却听到一声惊呼。 “咣!” 原来是支着大鼓的木架散开了,猝不及防下,它已经滚出去老远。 “呀!” 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而几个人,立刻用阴测测的语气说道: “看,招天谴了吧!” “明玄到底是道行太浅,镇不住今日的场面了。” “这可是夺天地造化,一个明玄算什么!” 陈氏心乱如麻,身上的力气莫名的消失掉。她再也坚持不住,往后就要倒下。 “啪!” 没想到后仰的身体却撞在什么上。 “对……!” 道歉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 “不舒服就回家躺着,脸白的纸一样,出问题可怎么办?” 陈氏只觉得脸上滚烫,赶紧转身,盈盈施了一礼。 “妾身拜见主公!” 沈烨笑道: “不要多礼,我是来开炉的!” 事态的发展确实出乎了预料,谁又能想到迷信的力量居然这么大,炼一炉钢铁都能闹出这样的波折来。 但这些却不能硬压住,否则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弹。 恰巧,明玄等人赶了回来。 大喜过望的沈烨,立刻让他们做一场法事,谁知道又以滑稽的方式收场。 “真是靠山山倒啊!” “主公!” 毕竟是集威甚深,不管什么人都赶紧躬下身体。这也是沈烨的要求,除非是罪人,否则不许下跪。 学着伟人的样子,沈烨挥着手走向退火炉前。 火已经熄灭,但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 “主公还有最后的一刻,请稍待!” 沈烨懒懒的坐到一把椅子上,这是刚刚造出来的,总算不用天天跪地了! 看陈氏憔悴的样子,他说道: “给陈工也拿一条来!” 陈氏道了一声谢,坐在沈烨后一尺多远的地方。刚刚坐定,就听到一阵低语。 “好好休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吗?徐磨也真是的,就没给你安排一个助手啊!” 陈氏脸上一红,低下头颅嚅嗫道: “主公……。” 可就在这时,阴阳怪气的声音却传到耳朵里。 “瞧瞧,到底是小寡妇,轻车熟路着呢!” “怎么,你也想到主公身边坐着?” “奴奴可没那个本事,装不出那楚楚可怜来。” 听到这番话,陈氏就要站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拦住。 “当成狗叫就行了,别认真!” 陈氏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此时,火工们已经在拆卸封窑的砖头。 瞬间,她又绷紧了自己的脸。 “老天保佑啊!” 砖一块块的在减少,很快露出了退火炉的炉口,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哈哈哈,是一窖乌鸦铁!” 因为有太多的渣滓,铁就会变成全黑的,和乌鸦一个颜色。这种铁根本就不能使用,一敲就会碎成开,甚至还不如生铁。 “白瞎了!” 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想法,甚至看沈烨的目光也多了些轻视。而那些不安分的,甚至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难道沈和尚气数已尽?” 看到这一幕,陈氏浑身颤抖。 如果真得是乌鸦铁,她就撞死在窑门口。只有承担污秽的罪名,才能让沈烨脱罪。 又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身躯,陈氏的眼睛中多了一份决绝! “出铁了,出铁了!” 按照惯例,窑工们对着四方吼叫了几声。然后将手里的钩子,搭在一个模具上。 “哗啦!” 兴许是过于激动,模具居然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一个灰黑色的东西滚了出来。 有人立刻发出兴奋的吼叫。 “乌鸦铁,果然是乌鸦铁!” 66、沈烨的蛊惑 寂静! 所有的眼睛都落在那块灰黑色的铁锭上。 “噗通!” 忽然间,铁厂的人全部跪下了。 “灰口铁,主公养出了灰口铁!” “天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样的神物!” “没白活,某没白活,居然是灰口铁!” 沈烨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灰口铁在某位面,那就是便宜的大路货。主要是铸造一些工具、农具。这一次生产这么多,不过是为了铸造一些“大件”而已。 没想到那些出身乡村铁匠的工人,居然抱着铁锭声泪俱下,跟见了亲爹似的。 “有这么夸张吗?” 沈烨低声的嘟囔着。 走到铁锭之前,他举起一柄斧头狠狠斩落,断口处也是灰色的,这确实是灰口铸铁。可以用来铸造部件,但是无法用来锻造。 “回炉熔化,进行下一步的铸造!” 埔山唯一的一座高炉,在四天前已经停火检查。修补了一番炉衬之后,就等着重新开炉。 “是!” 铁锭已经被红布覆盖,九个小丫头正围着它唱曲,这是夏宗澜新编的《赐福词》。 而陈氏为首的工人,正在以虔诚的态度焚香、伏拜。 沈烨无奈的摇着头。 “徐磨再建造一个高炉,人员由你去调配,我想十一月份应该可以生产了。” 铁水直接冷却,就会变成白口铸铁。硬度高、而且耐磨性较强,可以用来生产很多的工具、部件。 徐磨却一头的冷汗,现在冶炼工人已经抓襟见肘,再扩大生产的话,就有些勉为其难了,但他还是说道:。 “主公,某一定把问题解决掉!” 接下来的就是翻砂铸造,铁匠们也是跃跃欲试,沈烨当然不会越俎代庖。 看了一眼憔悴的陈氏后,他对徐磨说道: “照顾好陈工,否则你的脑袋不够砍的!” 徐磨却意味深长笑了,对着沈烨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道: “主公放心!” 此时明玄等人却尴尬的守在大营之外,才看到沈烨,他们立刻躬身说道: “主公这次……!” 沈烨笑着摆了摆手。 “这一次不过是意外,几位也不必挂怀。明玄道长,可曾有什么心得?” 事情已经圆满结束,再斤斤计较就显得无容人之量。 明玄赶紧上前一步道: “正如主公所说,天下已经分崩离析,玄门确实该出一番力气,只是某等实在势单力薄,恐心有余力不足啊!” 沈烨笑了一下。 “明玄道长,力量不足就要去积累,水流平日在溪涧中流淌,连三岁的小孩子都能阻挡。但是积累到一定的数量,连成人都能冲走。 你们力量源泉不在我,再是外面的那些百姓。诸位也看见了,他们中的很多人没有一点知识知识。甚至连炼铁这样的小事,都能演绎得如此荒唐!” 明玄却一怔。 “主公,这可是灰铁啊!不光那些百姓,就连某等也觉得惊讶万分。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错,真是罪该万死!” 沈烨却说道: “温度够了铁就会融化,增加和减少碳的含量,它就会变成钢,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律。 可百姓却不知道,以为这是神赐予的恩惠。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去探索其中的道理。时间长了,还把冶铁也搞得宗教化了。 在于家镇我看到了一本秘册,整整四百多年的时间。冶炼技术居然没有多少发展,这是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一个老年道士的眉毛一挑,站起来问道: “沈公要我玄门做些什么?” 沈烨说道: “第一当然是整合你们所有的力量,就我所知甘州一地就有三个支派,下面还有更多叫不上名的。 玄门虽然崇尚自然,但组织太过松散,这首先带来的就是内耗。不要说壮大,恐怕自己都会垮掉!” 老年道士点了几下头。 “沈公高见,但整合玄门并没有那么容易,想要达成一个共识很难,这可能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 沈烨诧异的问道: “为什么?” 老年道士有些无奈。 “沈公,玄门流传千年,如今道统已经变得混乱。理清秩序都可能要几年的时间,然后才是审定经文。而这更是旷日持久,毕竟圣典在传抄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错讹。” 沈烨问道: “贵派的道统、经文有没有缺漏?” 老年道士傲然说道: “玄一一门自上古时期就传承至今,每一代掌门都有据可查。甘州的栖梧山就是本门祖庭,里面的书册堆积如山,这可是其他门派所不能比拟的。” 沈烨笑道: “那就好办了。我写的册子,相信你已经看过,应该也认同沈某的观点。现在是你们做出调整的时候,再坚持旧有的小国寡民那一套,就会被无情的淘汰。” 老年道士却有些为难了。 “某确实认同沈公的观点,但也认为太急进了,如果按照公所说的方式,玄门的其他弟子会很难接受的。” 沈烨用手敲了敲桌子。 “水近乎道,在方器为方,圆器为圆,遇到阻碍就会绕开,积累足够的力量,就会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锐意进取,是我选择玄门的原因,而明玄道长属于近水楼台,你们才有机会来到埔山。 如果你们不为我所用,大可以换一个合作伙伴。正如刚才所说,玄门太松散了,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不难!” 老年道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沈公,某等没有拒绝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情是不是从长计议?” 沈烨笑着说道: “天下没有唾手可得的事,有三成把握你都得主动出击。现在一切都放在台面上,还要拒绝的话,我觉得还是一拍两散好些。因为你们的智商,确实达不到我的要求。” 老年道士面色涨得通红,他沉声说道: “某不是不愿意合作,毕竟其他门派的想法如何,玄一门也得……。”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嗤笑。 “要么全赢,要么输个干净,这世界没多少两全其美的好事,妥协不过是力量不足而已。 老道长,想要你们的道统传承,就得消灭其他的。否则永远都是争斗,永远也占不到上风。” 老年道士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沈烨站起来说道: “大千世界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老道长还蹉跎岁月的话,恐怕将来无立足之地了!” 老年道士脸色一凛,沉声说道: “从即日起,某……,吾既玄门!”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莫松子万分感激。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啦! 67、玄门羽士 一旦确立了目标,人就会散爆发出无穷的干劲。 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自称玄门羽士的人,出现在埔山的各个角落,见缝插针的向普通农夫、工人宣传着教义。 原来的迷茫现在变得无比的清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道观中,听那些高功在讲解经意。 “人死如灯灭,身躯等等就会化为另一种物质,重新回归道的怀抱。但是人的精神不灭,行善的人必然遨游于九天,于天地不朽,作恶多端必然堕落与冰狱,于万劫不复。” “为什么我们会受苦,是老天的的考验吗?或许是,或许不是!老天考验的时候,会给你留一条生路。但更多的却是人祸,恶人多了,好人的日子就变得艰难,诸位想想那些苛捐杂税,是什么人下令收的?” “很多人以为,到宫观中虔诚敬香,就能得到天尊的护佑,其实不然。生活中是否尽孝道,工作是否努力,是否忠君爱国,天尊都是要考察的。奸恶小人就是花上百万贯,罪恶也不会被宽宥。至诚丈夫不用花一文钱,也能得到天尊赐福。” 当他们出现在军队的时候,刘二有些坐不住了。 “主公,那些随军羽士是怎么回事?每天在哪里叽叽咕咕,搞得下面战兵也跟着神神叨叨。现在忠烈祠香火不断,连百姓都跑来祈福了。” 正在审定报告的沈烨,头也没抬的问道: “只有这些么?难道你没发现,战兵都变了样子?” 刘二愣了片刻,才不解的说道: “确实,那些懒骨头比原来努力多了。哥哥,长此以往的话,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沈烨乜斜了他一眼,说道: “每一连就一名随军道士,连这都能搅出花来,主官滚回家抱孩子吧!” 刘二却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人毕竟是外来户,咱们的秘密是不是泄出去?” 沈烨笑着说道: “随军羽士首先是一个战兵,然后才是羽士。而且隶属于军教司,跟玄门没有直接联系。平常必须穿军装,主要负责士兵的心里辅导,并不得干预军政。” 刘二自然摸不着头脑,茫然的说道: “哥哥,这心里辅导是什么意思?” 沈烨笑道: “一支军队要想打胜仗,首先要让士兵们知道,他们为何而战!这些必须在日常中不停的灌输,士兵们才能接受,才能产生出必胜的信念! 靠你这头蛮牛大吼大叫,不把人吓跑,我都觉得是神仙保佑了。” 刘二嘿嘿的傻笑了几声。 沈烨的话,他并没有听懂。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主公让大伙儿吃饱肚子,不就是应该卖命回报,否则就得下冰狱受苦一万年。 沈烨也不指望他能明白。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华国,这种制度从未出现过。 就算是火莲教那样的组织,会念诵《火莲真经》的,都属于凤毛麟角!平常无非是灌输小天堂什么的,还不如某位面的传销组织。 “你先回去训练军队,最近进步是不小,但也没达到我的要求。昨天扔了几个爆竹,竟然还有人到处张望!” 刘二腆着脸说道: “某这就回去收拾他们,再敢獐头鼠目的直接打死。哥哥,埔山都有那么多的铁锭了,什么时候给战兵们加强加强!” 铁厂确实铸造了不少东西,但都是水轮的部件。 因为造型复杂,先要将它分成几个部分,成型后再用铁水焊接。 但工人的经验不足,焊接失败了很多次。直到前天,才有一台勉强成型。而这确实耽误了其他的生产。 沈烨说道: “还需要一段时间。只要有了新式的设备,铁水的质量就越好。有了水力锻锤,我们就有了钢材。到那个时候,就把所有的战兵用钢铁包裹起来。 告诉下面的弟兄,年内他们就会有最好的装备。一个个的打熬好身体,别到时候连路都走不出去!” 刘二兴高采烈的走了,但沈烨的脸上却只有凝重。 现在才刚刚开始,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是老天眷顾。但是越往上走,需要的设备就越先进,这已经超出了现有的技术水平。 沈烨叹了口气后,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扫了一眼之后,他疑惑的说道: “李过怎么变得这样强大?” 阑口关的战事已经白热化,孙宇庭的损失也越来越大。 双方都杀红了眼,能留下几个人就不得而知了,而这却影响着沈烨的布局。 这时,廖斌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左右没有外人,沉声说道: “主公,刚刚收到消息。孙宇庭又在猛攻阑口,这已经是几天来的第十二次进攻,西军损失不小!” 沈烨的眉头紧皱,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孙宇庭这步棋下得好大!” 西军渡过板津之后,就一直在猛攻阑口。开头还只是试探,现在却动了真章,每一战都是尸横遍野。 不但李过军被吸引过来,甚至连四眼狗这些人的残部,也在逐步集中到附近。阑口周边集结了近五十万义军,这已经是西军的十多倍,而且人数还在增加中。 想到这些,廖斌不解的说道: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就算西军有三头六臂,又怎么会是义军的对手。孙宇庭糊涂了吧!” 沈烨摇了一下头。 “人数越多,李过崩溃得越快!” 指挥几百人要花费一番功夫,几千人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有效指挥几万人就可以天下无敌。 但这里有五十万,其中的九成半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就是群乌合之众。李过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有效的指挥。 廖斌皱着眉头说道: “主公,李过如果崩溃,孙宇庭那种小人会不会掉头就打咱们?” 沈烨笑道: “打败李过,孙宇庭在第一时间就会将自己枷送京师,否则就等着掉脑袋吧!西军已经尾大不掉,在阑口关啃骨头,皇帝也没安什么好心!” 廖斌脸上露出惊喜。 “怎么说来,埔山就安全了!” 沈烨说道: “这一次的事情咱们没法子参合,让谷口的弟兄加强防备,别傻愣愣被谁给偷袭了,门口的高家那也是头狼!” 实力不济想太多也没有用,说好听一点叫“以不变应万变,”直白一点就是无计可施了。 “告诉文参谋,可以去西军营地了。” 68、借刀杀人 “孙总督,这仗再这样打下去,西军就全完了!” 十多天来,西军在狭窄的阑口关损失惨重。但孙宇庭却没有罢手的意思,一个劲的命令进攻。 今天早上又是全军突击,结果连城墙边上都没摸到。 “前前后后已经丢了八千多个脑袋。再这样下去的话,外调西军就完了。” 孙宇庭缓慢的将手里的一卷书放下,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叶副兵是怯战吗?” 面前的这个人叫叶桑,是外调西军的副总兵。在之前战事中他并不配合,作战时也是斤斤计较,是孙宇庭比较讨厌的人之一。 叶桑脸上浮出不屑来。 “孙公,俺自幼在陕州与凉虏作战,生死都不知道几回了,会怕区区几个反贼?” 孙宇庭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如此,又何必在这里饶舌,西军号称天下第一,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阑口关也打不下来,汝等可知军法无情?” 叶桑哼了一声。 “孙总督,打仗就像写文章。只是上面的墨,得用弟兄们的命去磨。文章写得不好,还能撕了从来。仗打得不好,一切都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孙宇庭冷冷一笑。 “叶副兵是说吾不会打仗了,不如禀明圣上,由尔带兵如何?” 叶桑的脸上浮出一丝愤怒。 本朝军制是由文官带兵,武官只是负责训练、执行作战。 如果这话传上去,一个谋逆的罪名绝对跑不了。到时候可不是杀自己一个人,家人、部下全都跑不掉。 想到这些,他的语气弱了几分。 “不敢,俺只是不明白,铁象军已经消失十天有余,现在也该到地头了,为何不从另一个方向发起突击?” 孙宇庭不屑的说道: “此为机密,非尔所能打听,还不速速退下。否则本督请出尚方宝剑,以正军法!” 叶桑的面庞扭曲起来。 孙宇庭的职务是都督甘州诸军事,手里就有御赐的尚方宝剑,它可以直接斩杀三品文武大员。 虽然擅杀官员是犯忌讳的,一般不会使用。但谁又能保证,这家伙会不会发疯。 看着叶桑退出大营,孙宇庭冷冷的说道: “叶使君,棋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压下去就等着西军哗变吧!” 话音未落,叶君骨已经出现在帐中。才是十多天的功夫,他已经伤痕累累,现在走路都要拄着拐杖。 “不急,还能再压一下。只有西军流掉足够的血液,皇上才能睡得安稳!” 孙宇庭面沉如水。 “叶使君,方今四海动荡不安,正是用得着西军之时。这时候自断一臂,汝不觉得荒谬吗?” 叶君骨阴沉沉的一笑道: “看似纷纷扰扰,但作乱的不过是些农夫罢了,又能有什么作为?但西军却不一样,朝廷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才是短短一年,耗费钱帛三百二十万贯,这还不算从内库拨来的三十万两银子。” 一两银子的官价是一贯铜钱,但大乾境内白银产量低下,它们只限于在官府内部流通。偶尔有外流的,立刻会加工成各种首饰,而价格也会翻三倍以上。 孙宇庭没有说话,三十万银子到西军手里的只有八万,士兵拿到手的不过是十文铜钱。 至于其他的部分,没人会说去了哪里,就连皇上也不会追究。当然这里面就有自己的一份,整整二万两。 看他不说话,叶君骨又一笑。 “如今野无遗贤,众正盈朝。圣上担忧的不过是西军反叛,毕竟甘州军队已经荡然无存,而宁州还要防备阻布。蜀州地处内陆,久无战事。一旦糜烂,财赋损失极大。 孙总督是天子门生,为君父分忧是理所应当啊!” 孙宇庭面色阴晴不定,但依旧是一语不发。 叶君骨阴沉的一笑,缓慢的走出了帐篷。 这时,叶桑怒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大帐,看左右都是些心腹,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些王八蛋的大帽子,皇上的犒赏大半被他们拿去,卖命却让咱们来,这他娘的什么道理?” 但旁边心腹并没有接话,只是忧心忡忡的说道: “副兵,俺们在阑口关损失惨重。如果再不想办法,下面的弟兄要弹压不住了。” 叶桑却懊恼的说道: “俺有什么法子,如今钱粮都在孙宇庭手里捏着。就是想撤回陕州,没有吃的路上也得饿死,让弟兄再忍一忍。” 那个心腹又说道: “副兵,现在铁象军下落不明,咱们独立对付乱贼,实在是力不从心。如果贼人探知我军的实力,后果不堪设想!” 叶桑冷笑了一声。 “铁象军毕竟是朝廷的马步六军之一,跟俺们本就不在一口锅里吃饭。在陕州的时候,这群王八蛋一向牛皮哄哄的,连陕镇的军令都不听从。 俺就怕弟兄们拼死拼活的,最后功劳却被这些家伙捞去。没有朝廷的恩赏,那些孤儿寡母的又该如何安置?” 就在愁云惨淡之时,一个军中的小校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副兵,埔山沈和尚派人求见!” 叶桑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已经谈妥了买卖,现在连阑口关都没拿下来,难道他们就想着收货了?” 小校立刻说道: “副兵,这就回绝他们吗?” 叶桑又一摆手。 “还是见一见好,那沈和尚是个伶俐人,兴许能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大一会儿功夫,文翰阴沉着脸走进来。 “草民见过副兵老爷。今日来,是为了那一桩交易。某家主公想此事作罢,定金就不要回了,只请老爷一定守口如瓶!” 叶桑面色一沉,一个人三文钱是他志在必得的,现在沈和尚忽然反悔,这确实出乎预料。 “为什么?” 文翰往左右看看,小声说道: “老爷现在的处境危如累卵,一旦李过取得大胜,某家主公的颜面就不好看了,所以不得不取消交易。” 叶桑眉毛一挑,笑道: “满口胡言,反贼正被俺们压着打,取胜指日可待。某还以为沈和尚也是聪明人,没想到也如此的不堪。” 文瀚拱手说道: “副兵老爷只要守口如瓶,某家主公不胜感激,以后再有生意,还请老爷周全!” 叶桑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说,沈和尚看出了什么!” 文翰叹了口气道: “主公临来的时候交代,老爷要问缘由,只需回答四个字,借刀杀人!” 69、搏杀阑口 都说到这个份上,还听不懂的。不是装傻,就是真傻。 叶桑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看心腹们还要说话,他把左手猛地举起。 “回去告诉沈和尚,老子言而有信,说做生意就做生意,绝对不会赖一文钱的账。让沈和尚准备钱财。到时候少一文,我要他的脑袋,滚吧!” 打发走文翰之后,他才说道: “诸位以为如何?” 一个心腹小声说道: “副兵,沈和尚不会是挑拨离间吧!” 叶桑正要说话,却看到一个人昂首阔步的走进来。扫了屋里的人一眼后,他趾高气扬的说道: “叶副兵,总督大人有令。日暮前,必须再攻打阑口关一次!” 大帐里的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什么?” 冬日短暂,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不要两个时辰,天就会黑下去。到时就是拿下阑口,也无法扩大战果。 叶桑不禁怒道: “发令集结就要一个时辰,攻不到阑口天就擦黑了,让俺们上去送死吗?” 那个人只是哈哈一笑。 “某可管不着这些,要不汝等跟总督大人商讨一下,告辞!” 看着那嚣张的背影,一个心腹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些个王八蛋,真的要俺们死绝了,他们才高兴吗?老爷,下面的弟兄快要压不住了,真要闹起事来,俺们可怎么办?” 叶桑咬牙切齿道: “除了打,现在还能怎么办,等着孙宇庭砍脑袋吗?沈和尚的话不许传出去,否则俺们的命就保不住了。” “咚、咚、咚!” 一面大鼓被使劲捶响,接着就是刺耳的号声。 “妈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打!” “听说没有,总督大人要借刀杀人呢!” “这什么世道,为大乾流血流汗,到头来还要被算计!” 士兵们纷纷叫嚷起来,直到总督行辕的标营出现,他们才赶紧的闭上嘴。 标营是总督的亲兵,装备精良不说,还都是百战精兵。因为心狠手辣,平常都作为督战队使用,手上可沾了不少同袍的血。 “前进!” “嘟!” 随着一声号角。 西军士兵再一次冲向阑口关。 洒满鲜血的小路,已经结了一层冰,踩上去直打滑。 而那些战死的士兵,也没人收敛,就这样的扔在路旁, “二哥……!” “三叔!” “爹!” 西军士兵是按照地域编组,这保证了他们的战斗力。但现在看到亲人的尸骸,也不禁发出声声的悲鸣。 “快攻上去,否则统统杀头!” 标营的人大声的吼叫道。 这一次派出来的人,是由打残的队伍重新拼合的,士气本来就低落。【零↑九△小↓說△網】但他们看到路边的尸首时,更是局促不前了。 标营的人立刻排成一行,举起手里的长刀后,大声喝道: “杀!” 士兵们被吓了一个哆嗦。 与反贼作战是九死一生,落到标营手里,绝对的十死无生。深吸一口凉气之后,他们顺着狭窄的山路,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 “咕噜咕噜!” 才听到这个声音,有人立刻喊道: “小心滚石!” 山势陡峭,石头只要琢磨得圆滑一些,就能当武器用,这几天西军也是吃了大亏。 最前面的刀盾手,立刻将盾牌斜放在地上,跟在后面的士兵也纷纷伸手将它顶住。 “砰!” 一块! 五块! 十块! 滚石不断撞上来,就像一粒粒石子投入池塘中,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嘭!” 终于一个盾牌破碎了,站在后面的人,立刻被撞得飞出去。没有了这些障碍,其余的石头一泻而下。 “咕噜噜!” 翻滚处,只留下一地的血肉。 “啊!” 声声的哀嚎,让周围的人更是拼尽全力。现在稍有松懈,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咚、咚!” 连续的战斗,滚石早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这几个是才加工出来的,棱角都还没有磨平,很快就阻塞在一个狭窄地方。 “上啊!” 躲过这一劫的西军士兵,加快了脚步。 “嗖、嗖!” 箭若飞蝗。 只要有一点缝隙,它们就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撕开那阻挡的肉体,将躲藏在其中的生命带走。 “啊!” 惨叫声中,人们纷纷倒下,刚才还密集的队伍,渐渐的稀疏了。 “上,不许停下来!” 标营的亲兵大声的呼喊着,对后退的士兵是刀砍枪刺。 叶桑匆匆赶来,大声的喝道: “住手!” 亲兵队长冷笑了一声。 “叶副兵,上来督阵了?” 叶桑说道: “老子不像尔等怂蛋,只敢对自己人下黑手,呸!” 周围的士兵听了,异口同声道: “老爷好样的!” 叶桑把手一抬,说道: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无论谁都是老子的弟兄。多余的话留给那些大帽子去说,今天俺们攻下这阑口关!” 已经弹压不住了,刚才出兵的时候,有一个队差点哗变。再不亲自出马,恐怕局势就像雪崩一般,根本无法挽救。 “谁传播的消息,居然怎么快!” “借刀杀人”四个字就好像是魔咒一般,让所有人的心里长出了野草。再不拿下阑口关,恐怕命就没了。 叶桑抽出了腰刀,大喊道: “成功就在今日,杀!” “杀!” 看到长官率先冲锋,低落到极点的士气,又重新的的鼓舞起来。士兵们跟在刀盾兵的后面,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在他们的掩护下,弓弩手也运动到离城墙不远地方。 “射!” 北凉多是骑兵,连人带马都披着重甲,只有重弩才能撕开那一层防护,所以西军多是弩手。 但是弩也有一个弱点,发射的速度太慢了。之所以接近城墙,就是为了一次压制住城上的弓箭手。 “啊!” 城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无数的人从城头上栽下来。刚才还密集的羽箭,立刻变得稀疏了。 “架梯子!” 接近城墙的士兵,发出大声的喊叫,不大会儿功夫,几把竹梯已经架好了。 叶桑哈哈大笑。 “弓弩手三段击,弟兄们跟老子冲啊!” “杀!” 西军士兵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只要砸破阑口这个坚硬的壳子,后面就是肥美的果肉,到时候不要说浮财,就是人也能值一笔大钱。 “杀啊!” 所有的人已经血灌瞳仁,反贼被弩手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只要努把力就能登上城墙。 “当当当!” 可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脆响。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70、破关阑口 听到那一声声锣响,西军士兵顿时凌乱。【零↑九△小↓說△網】刚刚有序的进攻节奏,立刻变得混杂不堪。 看到这一幕,叶桑不禁心急如焚。 “谁敢撤下去,我要他的脑袋,给老子上!” 士兵们已经站在城下,只要盏茶的功夫,就能将这该死的阑口拿下。这个时候让西军后退,孙宇庭的用心何其歹毒! “老子跟你没完!” “当当当!” 标营的亲兵拼命的敲着锣。 爬上竹梯的士兵,也缓慢的退下来。 叶桑大声咒骂着,几步冲到弓弩手身边,劈手夺过了一把弩弓。 “嘣!” 随着一声弦响,敲锣的那个亲兵,脑袋立刻被爆开,瞬间就瘫软在地上。 叶桑将手里的弩箭扔回去,又有大声的吼道: “派三十个人伺候他们,现在总督的命令,老子一概不听。捶鼓进兵!” 旁边的一个心腹阴测测的说道: “老爷,如果总督大人……!” 叶桑的眼中冒出一份决绝。 “杀!” 忍无可忍,自然就是无需再忍。孙宇庭能做初一,自己为啥不能做十五! 没时间耽搁了,叶桑大吼道: “弟兄们,有人是想俺们与反贼同归于尽,他们才好独揽功劳。现在俺就问大伙一句,俺们答不答应?!” 旁边的人立刻响应道: “不能答应!” 叶桑把手里的钢刀一举。 “这一路已经栽了一万多个弟兄,再这样丢下去,俺们的脑袋也保不住。早晚是个死,不如冲上去赌一把。命差的,每人五贯烧埋钱。命好的,找一个婆娘快活!” 旁边的士兵听了,两只眼睛瞪的牛大,异口同声的喊道: “杀啊!” 锣声造成的混乱已经平复,刚刚削弱的攻势,再一次的变得凌厉起来。 但是这片刻的功夫,李过军也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城下的预备队已经增援上了城头,因为对手的弓弩太强,只能往后退了几步,用手里的长枪对准一个个垛口。 “杀!” 一个西军才跳上城头,就发现长枪从四面刺来,他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身体就被捅出一个个窟窿。 “呜!” 胸腔里的气,被淤积的血液挤了出来,喉咙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哭泣般的悲鸣。 而那破烂的尸体,旋即向后倒下,再也看不见了。 “呀!” 更多的人冲上来,只是才出现在垛口,就被突刺的长枪搠倒。 “咚咚!” 只有刀盾兵格开了那些刺来的长枪,他们从垛口翻滚进去。 “啊!” 几个动作慢的,立刻被钉死在地上,而更多的是被扎穿身体。 但受伤的人却发出狂笑,喷涌而出的血流,将浑身都染得赤红,那模样说不出的渗人。 “哈哈!” 他们疯狂的冲了上去。 或者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拼死搏杀,或者直直的撞向对手,为身后的同袍争取一点点时间。 有了这一份羁绊,越来越多人冲上来。 十个! 二十个! 三十个! 西军毕竟是淌着血河过来的,这样的场面不知经历过多少。他们依托仅剩的几个刀盾兵,在城头组织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 刚才还拼死作战的义军,却有些慌神了。 占据险要的进行防守,和面对面的搏杀是两回事。前者只要会扔石头就能胜任,后者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整齐的突刺也变得参差不齐,再也没有刚才的威力了。 “杀!” 军阵内十多柄长刀同时劈落,刺来的枪头立刻成了两截。 “嘶!” 看着手里的木棒,李过军的人不禁愣住,只是这片刻呆滞却足以丧命。 雪亮的刀锋再次劈下,不少人的头颅离开了身体。 “噗通!” 尸体接连不断的倒下,但西军面前的敌人还是那么多。 城破意味着什么? 死亡! 李过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他们必须奋勇抵抗,这一次是为了自己! “杀!” 人员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但是武器却越来越差。开头还有刀剑,慢慢的就成了农具、木棍。 而西军却又是另一番情景,如今连移动缓慢的重甲步兵,也攀上到了墻头。这些连眼睛都隐藏住的士兵,根本不畏惧那些农具的打击。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长枪,以最严密的队形发动进攻,阻挡他们的人纷纷被刺倒。 “杀光这些混蛋!” 眼前,一群群李过军的士兵还在拼死抵抗。只是看着他们褴褛的衣衫,重甲士兵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无数的袍泽就丧生在这些泥腿子手里,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复仇。至于和沈和尚的交易,让它见鬼去吧! “杀啊,不放过一个人!” “唰!” 又是一个标准的突刺,手里的钢枪轻易的扎进那瘦弱的躯体。但在往回收时,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哈哈哈!” 被刺中的人发出疯狂的笑声,哪怕被重甲士兵挑起,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一个重甲兵怒喝道: “疯子!” 和往常训练一样,手里的铁枪准确的刺中了反贼的身躯。 但那个家伙却死抓着枪头不放,要不是前面有倒钩阻挡着,恐怕会滑到自己的面前。 “死!” 他狠狠的将手一摆,枪头在那具躯体中左右摆动着。 “啊!” 无法形容的痛楚,让反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双手却没有松开。 重甲兵的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邪门了!” 难道是这些家伙学了什么法术? 果然,眼睛中出现了一点红色。它在空气中翻滚、扭曲,仿佛要把一切都化为灰烬。 兴许是感受到的炙热,被刺中的人再次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成功了,你们这些铁王八,一个个的等着死吧!” “啊!” 惨叫声中,无数浑身都是火焰的人冲过来,一个飞扑就撞在重甲兵的身上。 “噼啪”一声闷响。 粗劣的土陶罐子,纷纷在沉重的头盔上碎开了。 身上,刚刚才感受到液体带来的冰冷,瞬间又被灼痛所取代。 “啊!” 眼前全部都是火,甚至顺着呼吸窜进体内,重甲士兵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他们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但在几息之后,整个人都委顿下去。 看到这惨烈的一幕,连残忍好杀的西军士兵也觉得胆寒,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叶桑劈手砍翻退得最快的几个家伙,才一脸狰狞的吼道: “杀光他们,或者被他们杀光,今天俺们没有一点退路!” 但就在这时,脚下却传来阵阵的颤动,看着扬起的尘土,有人大喊道: “骑兵,反贼有骑兵!” 叶桑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铁象军来抢功劳了,弟兄们,赶紧往里面冲啊!” “杀贼,杀铁象啊!” 71、意外 桌上摆放的情报,让周围的人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 阑口关的战事,最终竟然演变为西军对阵铁象军。双方都损失惨重,甚至连叶桑也被战马踏成烂泥。 沈烨长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在第一时间,夏宗澜、文翰、廖斌、孔彬、刘二、徐磨,都被召集回埔山,因为下一步做得如何,将影响到今后的发展。 “诸位,虽然两头饿狼损失殆尽,但原来的的计划也落到了空处,现在该如何好?” 夏宗澜如今是首席参谋,此时自然不能落后于他人。 “主公,压在我等头上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掉。但原先蛰伏的势力必然蠢蠢欲动,甘州也必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正如主公所说,他们谁胜谁负对我们都不重要,只需干掉最后那个就好。” 与沈烨相处的时间长了,话语里的用词已经做了很多更改,现在已经和大白话差不多了。 沈烨说道: “谁胜谁负暂时和咱们没有关系,现在的关键是还剩下多少百姓?” 文翰赶紧回答道: “主公,目前已经收容五千有余。不过叶桑死了以后,西军是群龙无首,如今都被禁锢在大营当中。交易已经进行不下去,否则十万人唾手可得。” 沈烨无奈的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除了这样的纰漏!去找人,孙宇庭也好,谁也好,只要能弄到百姓就行!” 文翰却有些沮丧的说道: “主公,正如您所预料,孙宇庭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枷送京师。本来铁象军的总兵可以暂代,但他也死于内讧中。现在甘州已经没有任何人主持,就是想找人协商,也没有对象。” 沈烨说道: “李过呢?这个时候他跑到哪去了,只要抓紧机会,还能东山再起啊!” 廖斌抱拳说道: “早就没有了踪影,连老标都没有带上。他的侄子李元从倒是领着一千多号人退到山里,不过山口被折家的私兵围困着,想要突破很难。” 沈烨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折家那些饭桶,吓唬人还可以,真刀真枪的干,我赌他们一盏茶时间就会逃个干干净净。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发动所有的人都出去,不管坑蒙拐骗,还是闷棍麻袋,我要两万人,最少要两万人。” 迟迟没有下雪,食物的收集就一直没有中断。加上一季的抢种也有了收成,手里的粮食就有了相当的富余。 经过周密的计算,现在可以供应三万人吃三个月。如果维持最低的需要,数字还能翻上两倍,只是住宅就有些麻烦了。 埔山、赤松山根本放不下这么多的人,往北倒是有相当的空间,但哪儿就挨着阻布人。对抗这些骑马的强盗,沈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徐磨看众人默不出声,向前一步道: “主公,水轮车、风轮车都已经制造成功,铁水的质量又上了一层楼,不过锻锤的制造却出现了很多问题,尤其是上了分量之后,部件就会莫名的裂开。陈工说是强度不够,不知您有何良策?” 沈烨拍了一下脑袋,最近光顾着安排招募流民的事,倒是把最最重要的忘记掉了。 “告诉陈工,在铁水排渣以后,用铁棒进行搅拌,铁水粘稠到无法搅拌时,再将生铁粉撒进去。这个过程不能有一点水分,否则就会发生爆炸。 一旦铁水发生反应,再次进行搅拌,并撒入撒入木炭粉。检验时钢花多就是高碳钢,钢花少就是低碳钢。齿轮用低碳钢进行铸造,一定要好好的打磨。” 没有纯氧炼钢,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替代,使用氧化物助燃,而生铁粉就能起到这个作用。 这个方法沈烨并不想使用,因为它有相当的危险性,而且生产出来的钢铁,杂质也比较多。 另一个缺点是不容易控制含碳量,目前只能用原始的方法进行粗略的检测。至于会的得到什么钢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炼出钢解决不了问题。 徐磨愣住了,这是什么怪方法。 好不容易把铁炼出来,现在又撒进去铁粉,这不是添乱吗? 但这些话,他肯定不能说出口,只好旁敲侧击道: “主公,这个价格不低啊!” 现在的埔山虽然是以米卷作为货币,但换算成钱帛,每百斤钢铁的价格也在四十贯,虽然比百炼钢便宜了一半,但并不便宜! 沈烨说道: “账不是这样算的!培养出技术人员,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钢材。而更新式的设备,还能再降低生产成本,到时候每百斤的价格可能只有几贯。 就算是乾朝再富裕,他又能买多少钢铁?而且我们的产品一旦占领他们的市场,本土的冶铁业就会停止运转,你们想想会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如果我们猛地停止钢铁供应,他们又会怎么样?”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惊呆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境地,大乾命脉真的就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 沈烨接着说道: “坩埚钢再增加一座,其余的提议暂时冻结。” 现在直接出钢的只有原来的坩埚炉,但是那个产量并不大。光是工具的生产,就把可怜的产量全部消耗光了,再增加一座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徐磨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回答道: “是!” 沈烨说道: “刘三,你的孩儿军这一次也要派上用场,主要协助夏参谋进行工作。一个是进行摸底,将暗桩统统的拔掉。另一个是人口普查,我要精确到孩童的性别。” 刘三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是!” 这长久以来,他一直在学习主公写出的资料,虽然已经打起十二分的心思,但那些“宝贝”的内容却太深奥了,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掌握。 今次是一个实践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但就在这个时候,夏晚晴却匆匆走进来说道: “主公,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您的故人,叫真阳子!” 沈烨哈哈一笑站起来。 “诸位,今天来的可以是一个高人,当初还救我的命呢!通知明玄道长等人,随我等一起去迎接。” 不过夏晚晴却又说道: “主公,真阳子不是一个人来,他带来几万人!” “什么?” 72、真阳子的困境 真阳子一阵忐忑。【零↑九△小↓說△網】 这次带来了三万余人,其中的半数是老弱病残,这绝对会让刚刚立柜开山的沈烨陷入危机。 “只能对不住他了!” 现在真阳子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收容这些百姓。假和尚就是让自己当牛做马,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霎时间,胸中又鼓起了一股豪气! “贫道这是给百姓找一条活路,欺骗也是迫不得已,恳请祖师爷爷宽恕!” 打从开始,队伍就危机重重。 官兵、豪强、内讧,都严重地威胁着团体的安全。 厮杀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人数从最开始八万多,急剧缩减到现在的三万余人,其余的大多抛尸荒野。 “李过,尔就是个混蛋、混世魔王!贫道真是的瞎了眼睛,怎么会跟着尔这样的懦夫!” 在西军打破阑口关的一刻,老道还寄希望于李过。只要营中老标稳住阵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但是李过怕了,他不允许老标增援城墙,这使得西军顺利的攻入营寨。 纷乱之时,铁象军又发动冲击。 这个懦夫骑马就跑,根本就不顾身后的几十万人。甚至连刚刚制好的龙袍都来不及拿,而这害苦了所有追随他的人! “无胆鼠辈!” 要不是铁象军和西军内讧,所有的百姓就会被堵在那个峡谷中,甚至连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这些,真阳子一阵心惊肉跳,不禁对着四方拱手说道: “老天保佑啊!” “道长别来无恙?” 就在他虔诚施礼时,一个声音传到了耳中。【零↑九△小↓說△網】 瞬间,真阳子的脸就涨的通红,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公,贫道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沈烨拱手说道: “我已经放下了,道长还耿耿于怀?咱们都是义军,本来就是一家人。之前的赌赛,不过是我的玩笑罢了! 这一次义军大败输亏,我也担心着道长的安危。今日见您一如往昔,胸口这块石头才算放回肚子里!” 真阳子看了沈烨一眼,只见他的双目清澈,并不像是惺惺作态,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但现在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 真阳子往左右看了一眼,说道: “贫道如今是丧家之犬,能得沈公挂怀真是喜出望外。不过,贫道还带着几万人来投,这……。” 沈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道长手下有几万人?” 看到这副模样,真阳子不禁叹了口气。 天下纷乱,人命本来就不值一文钱。这次带来这么多人,确实是给沈烨出了个大难题。就算他看着自己的面子,将这些人照单全收。粮食怎么解决?又该怎么安置? 而且自己还犯了一个忌讳。 沈烨这样的小势力,顶天只有三五千人。自己一下子带来数万,就成了客强主弱! “是贫道考虑得不周全,还请原谅。所有的人都由沈公处置,贫道绝对一语不发,只求将他们全部留下!” 真阳子说完一躬到地。 这些百姓能够幸存已经是难能可贵,又怎么忍心将他们抛弃掉。 今日就是下跪磕头,也得求着沈烨将他们收容。 毕竟熬到明年的春天,最少有几千人活下来。只要给他们一块地,就能永永远远的繁衍下去。 “好说!” 兴趣是自己的行为感动了沈烨,那两个简单的字现在不啻于天籁之音,一瞬间真阳子只感到浑身的乏力。 这一路他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真的撑不住了。 “那就多谢沈公了。” 沈烨点点头后,正色说道: “既然投到埔山,他们所有的人都必须由我来指挥。违反律法者,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这一条,还请道长遵守!” 真阳子眉毛一挑说道: “沈公能容下这么多的残病,贫道已经喜出望外,如今就是让某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何况是遵纪守法呢!” 沈烨却摆手说道: “道长给我解决了一个难题,现在奉为上宾还来不及,说什么当牛做马啊! 夏参谋、文参谋、明玄道长,你们几个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照着预案办啊!” 真阳子一下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别的地方是把人往外推,这里却截然相反,看见那些百姓,两只眼睛反而放出绿光,那模样就像准备吃人的豺狼! 尤其是那个什么“徐主事”,一听说有铁匠、木匠、石匠,脸上的就会红几分。现在已经是满面紫红,实在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爆血管。 如今只有沈烨还闲一些,只是他居然睡着了!睡着了! 真阳子心中却一阵感激! 虽然和沈烨有一面之缘,但自己毕竟是个外人。 沈烨敢在身边睡着,这说明他对自己极为信任。 一瞬间,真阳子只觉得浑身发颤,然后用激动的语气说道: “贫道以后就由主公驱使,愚钝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沈烨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差点跳起来,茫然的抓了几下脑袋后,说道: “道长不必客气,如今咱们是一家人,还这样见外就显得虚伪了。您是沈某的前辈,以后还多有仰仗之处!” 真阳子赶紧抱拳说道: “不敢、不敢!” 沈烨笑了。 “道长,如今的甘州是英雄辈出。武艺强横的,如过江之鲫。没有您这样的高手护卫,我连做梦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真阳子微微一怔,立刻说道: “贫道老了,精力也比不上年轻人了。十年前,某收了一个弟子,现在也有些微末的本事,就让他伺候主公吧!” 沈烨哈哈一笑。 “今天还真是黄道吉日,道长不但给沈某带来这么多的百姓,还成为麾下的一员,如今又还推荐贤才,沈某真是喜不自胜啊! 真阳子摇了摇头说道: “沈公谦虚了!” 沈烨说道: “道长才是谦虚的人啊!能将这数万人带到埔山,换成沈某也未必能够办到。 此间的事就有他们去办,您先随我到大营歇息。今夜咱们美餐一顿,就算给您接风了。” 真阳子又抱拳说道: “惭愧,此次来得匆忙,这数万人的粮秣顶多再坚持两天,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贫道如今心急如焚,食不下咽啊!” 沈烨只是一笑。 “道长有所不知,埔山最不缺乏的就是粮食!” “啊!” 73、耗子背枪 李过等人纷纷失败之后,沈烨就成了义军中唯一的旗杆子。 “走,去投沈和尚!” 短短的十天,陆续到来的人居然达到六万,现在还络绎不绝,突破十万不过是时间问题。 机遇总是伴随着挑战! 随着力量的急剧扩张,沈烨发现了很多问题,其中一些甚至可以称得上致命! “客强主弱,诸位说怎么办?” 只是目光投到夏宗澜身上时,这位首席参谋的眼神却有些闪烁。 破局,永远是最难的! 一旦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就会对今后的走向,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如果策略正确,那自然是神机妙算。如果出现任何的偏差,那就是贻笑大方。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夏宗澜望着面前的一个竹杯,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文翰却又是另一副模样,他拱了一下手后,急促的说道: “主公,抛开那些百姓,如今来投的义军约八千人,其中一千是李过的老标。以前骄横惯了,现在也不太听咱们的招呼。是不是……?” 说到这儿,他做了个斩的手势。 沈烨一摆手,说道: “哪有义军打义军的道理,除非是自卫,否则不许再提这样的建议。老标既然是悍勇之辈,那就让他们去攻打高家铁山!” 对于铁山,沈烨也是谋划了很久。【零↑九△小↓說△網】 不过之前的力量不足,只能扒拉一些残羹剩饭。现在身上有了“枪”,怎么也得打一只猫出出气! 夏宗澜双眉一挑,立刻说道: “妙棋!老标与高家血拼,无论损失殆尽,抑或两败俱伤都我们有利。少了这些隐患,再控制住粮食,别的人自然俯首帖耳。三五年之后,甘州就是主公的基业!” 真阳子的脸上浮出一丝怒气。 李过的老标已经走投无路,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定然归心,现在拿去当填旋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 他动了几下嘴,话却没有说出口。 沈烨给的恩情太大,大到让他只能死心塌地的追随。替老标说话,就显得极度的不合时宜。 只要一句心怀旧主,就让他无地自容,甚至只有自戕才能证明自己的忠心。 沈烨用手轻轻敲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正色说道: “咱们的人马不过数万,就开始在内部画出山头。以后有十万、百万、千万时又该怎么办?难道学现在的乾朝,将百姓分成三六九等吗?” 夏宗澜不敢申辩,他连忙躬下身躯,小声说道: “是夏某浅薄了,还望主公责罚!” 沈烨摆了摆手道: “于家镇已经被西军破坏殆尽,如今还在修补当中。【零↑九△小↓說△網】一旦建成,就是咱们的眼前的绊脚石,对将来的影响很大。 现在要将它尽快拿下,利用铁山、河流的便利,建设成我们的工业基地。到时候把埔山的工厂搬迁出来,这样就能扩出数千亩的良田。 再者,埔山到于家镇的地势平缓,完全可以改变成耕地,初步估算有二十万亩,至少可以安置二万人。只要兴修水利,明年咱们就能囤积更多的粮食。到时候还能吸引更多的百姓。” 文瀚激动道: “主公只要两年的时光,甘州就能被咱们攥在手里。” 沈烨摇头说道: “甘州狭长,一旦被咱们掌控,西军与朝廷的联系就会中断。到时候,就要面临他们的夹击了。旁边还有宁州卫、蜀州卫,如果阻布也来凑热闹,咱们就危险了。” 甘州往下是一片沙漠,因为地域广大,又被称为“瀚原。” 这片地域荒凉可怖,连胆大包天的走私犯都不敢进入,是真真正正的生命禁区。 所以陕州的命脉就在甘州,而这也是西军积极讨伐李过的主因。 夏宗澜皱眉说道: “主公,如果咱们不往甘州南部发展,就必须经略宁州。但是通道却被夏侯家把守着,他们的骑兵十分强横,对咱们不利啊!” 甘州虽然挨着宁州,但是中间还有一道狭长的云崖山脉,想要翻越相当的困难。 只有金汤堡旁边的山路比较平缓,但要把触角伸过去,绝对会和夏侯家发生冲突。 沈烨缓缓站起,指着身后的那副地图,说道: “华国现在才开始分崩离析,咱们过早的介入争斗,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往南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说到这儿,他的手指往上一推。 “草原,只要将战略方向指向草原,皇帝的眼睛才会放到别处,才不会全力针对我们。否则,不要说夏侯家,就是折家这种枯骨都会扑上来。” 屋子里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一个西军都对付不了,何况是阻布人! 那些吃人的蛮夷,号称控弦之士五十万。真要打起来,恐怕不用一个时辰,埔山就被灭个干干净净! 夏宗澜急急的说道: “主公,这样一来我们就得直面强敌,一旦大动干戈,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文翰也跟着说道: “主公眼光灼灼,文某一向佩服,但面对阻布就得三思了。夏侯家的铁骑是天下闻名,面对阻布人也占不到丝毫上风。埔山军全部都是步卒,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您兴许要说西军,他们确实是以步破骑的行家。但是他们的军阵中,长枪兵、弩手是一比一,且不说旁的,光是弩弓一项就花费不菲。 而且一个弩手需要训练一年以上。长枪兵虽然时间稍短,但也要半年。这需要无数的金钱,还得有足够的兵员,否则练不出精兵来。” 相对比夏宗澜的空泛,文翰就说的比较直白了,沈烨对他赞许的点了几下头。 “文参谋说得不错,不过进攻草原还需要相当的时间,现在咱们的目标是高家铁山。 真阳子,来投奔的义军暂时由你指挥。你们在主要的道路上修筑城寨,以阻挡增援的敌人。记住,一定要保证埔山、赤松山的安全。此次作战你们不用出击,扼守住要害,就是大功一件!” 真阳子双眉一挑,沉声说道: “是!” 沈烨转头看向文翰。 “文参谋,此次作战,你随我一起出发,负责参赞一应军务。徐主事,大军作战,后勤尤为重要,这负担子就交给你了。” “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宗澜的脸上惶恐之色越来越浓,就在他快要伏地请罪时。 “夏参谋此次坐镇埔山,处理内外一切事宜,有敢违抗命令者,杀!” 这一句话不啻于仙音,他赶紧回答道: “是!” 沈烨将任务分派完毕,大声喝道: “埔山军、老标,明日攻打铁山!” 众人一起站起来答道: “是!” 74、不会打仗的泥腿子 走了一路,老标的人也笑了一路。【零↑九△小↓說△網】 “那群泥腿子会打仗?” 打仗是讲究阵型的,拿着刀枪棍棒上去乱砍,死得反而更快一些。 厚重的甲胄! 锋利的武器! 缺一样,命就是别人的。 所以在作战时,老标的人都拼命的往身上加东西。一个个鼓鼓囊囊的,以至于摔倒都很难再站起来。 但是埔山的家伙太嫩了,手里的武器不过是一柄竹枪。身上的衣服更是五花八门,除了保暖外没有再多的作用。甚至连百香会的喽啰都比不上,毕竟那些家伙身上还统一了号坎。 “咚咚咚!” 随着鼓声,埔山军的战兵迈开了步子。 “啪、啪、啪!” 看着那整齐的步伐,老标的一个头目,不禁点头说道: “走得还算整齐,比义军中的不少人都强了。各位,沈和尚虽然是个毛孩子,但他毕竟是义军中的一伙杆子。粮秣也没少半分,这恩情某等不能忘掉。” 旁边的另一个头目却有些不以为然。 “郑老二的话,老子可就不爱听了!来投沈和尚是他福分,就他娘的应该大鱼大肉的供着。现在一天两顿饭,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一次,咱们就出工不出力,看沈和尚摔个狗吃屎!” 阑口关大战,老标也被杀得七零八落,现在还留存两路人马。 实力最强的是颜胡子的“虎字营,”虽然只有四百余人,但都是青壮。 其余的是郑二官的“洪字营,”不过他们拖家带口的,战斗力一向都不强。 颜胡子的部下,看老大说的豪迈,不禁发出狂笑。 “哈哈哈,说得对。等他吃了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到时候让他跪着求某等,不三拜九叩的,老子绝不出手!” “对,还得杀牛宰羊,不然老子直接剁了他!” 郑二官为人敦厚,听到这番话不禁摇头说道: “诸位,沈和尚这次没把咱们当填旋,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让某等辅助,那就在一旁看着,情势危急了就帮一把。 如果大家撕破脸,沈和尚把粮草断掉,某等还能忍,家眷怎么忍?尔等要看着家人被饿死吗?” 这番话让周围一阵沉默。 虎字营也是有家眷的,现在就安置在埔山附近。真要动起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看周围的人有些气馁,颜胡子恶狠狠地说道: “他敢,只要少一口吃的。老子就杀到埔山,让这些王八蛋的知道什么叫厉害!” 郑二官冷声说道: “颜胡子,抬起尔的狗头,看看上面挂的是什么旗帜,义军!谁要是敢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休怪某不客气!” 颜胡子双眼一睁,就要上前厮打,只是立刻被几个心腹拉住了。 “当家的可不能动手!这几天有不少道士下到队伍里,不是给人看病,就是作法祈福,嘘寒问暖的把人心都勾去了。” “是啊,那些人都是沈和尚的部下,真要和他撕破脸。那些道士随便说个一两句,倒霉的可就是某等。” “当家的消消气,就当郑二官放了个狗屁!” 听到这些话,颜胡子也觉得没了底气。 大旱之年,粮食金贵,能吃饱饭已经是过福。现在脱离埔山,且不要说下面会不会跟着,恐怕走不出百里就得饿死。 不过他嘴上依旧喝道: “走,先跟着沈和尚去打仗,如果打了胜仗还好,吃了败仗可别怪老子发难!” 郑二官只是冷哼一声。 打铁还靠自身硬,沈和尚要是打不下铁山,那也就是泛泛之辈,还不值得自己跟着卖命。 “可惜真阳子不肯主持大局。实在不行,某就自立门户!” 这一段插曲,沈烨很快就得到刘三的汇报。 埔山表面上实力膨胀,但内部却是一盘散沙,只不过是粮食在维系的脆弱同盟。 但库房报上来的数字却让人心惊肉跳,每日消耗的数量,是搜集的十倍以上。随着流民人数的增加,赤字还会逐步增大。 夏侯英的路子已经走过,三万斤灰口铁,换了两万石粮食,够手下的百姓吃一个半月。但他也表示,手头再没有余粮了。 现在能打主意的一个是于家镇,另一个就是附近的那些地主豪强。 不过接连的战乱灾荒,已经让那些地主豪强武装起来。现在他们不但修筑城墙,还把村民组织成民兵。 面对流民军,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这些地主武装,因为他们也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但沈烨并不会因此放过他们。 生存权的斗争,永远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半点柔情脉脉。 怜悯是胜利者的恩惠,失败者只有死亡! “咚、咚!” 鼓点变成了单次敲击,士兵们行进的纵队,缓慢的变成了横队。 只是在同时,一个轻快的音乐响了起来。 沈烨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约翰牛的《掷弹兵进行曲》。不过在笛子、唢呐、锣鼓之下,就成了《游击队之歌》 但一排排的竹枪放到地上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郑二官、颜胡子都有些发愣,更别提他们手下的那群家伙。 “埔山军打仗还是娶老婆,怎么还吹吹打打的,别说这曲子不错!” “我觉得是杂耍班子,走那么齐干什么?让高家的人看了缴械投降吗?” “雏,从上到下都是雏儿!排成这个样子,早晚被弓弩手射死!” 就在老标的人马评头论足的时候,埔山军阵当中竖起十根高大的木杆子,只是很快又被放倒了! 颜胡子忍不住说道: “沈和尚不愧是还了俗的,打仗这弯弯绕绕的不少,刚才那些木杆子是干什么用的,不会是挂上旗子,准备作法吧!” 还真被他说对了,很快就有一根更长的木杆子被竖起来,只是上面还有一条纸做鲤鱼。 颜胡子笑得肚子酸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别说,这扎纸人的本事不小,这鱼跟活的一样。瞅瞅,连鱼眼睛都装了风车,这会儿正在哪儿转呢!” 郑二官却叹了口气。 打仗最重要的其实是上命下达,这种花活吓唬人还成,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瞬间,他又把沈烨降低了一个档次,甚至比李过还要低级。 “呼!” 但就在这时,军阵中的那十根杆子又陡然立起。 紧接着空中就多了一些黑点,它们带着凌厉的风声疾飞而去。 霎时,于家镇是尘土飞扬。 “那……,什么玩意?” 75、两件法宝 看着乱糟糟的老标官兵,沈烨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这些人在半年之前还多是些农夫,被天灾人祸逼上绝路后。靠着一个“狠”字,才艰难的生存下来! 无论对敌人,还是对战友! 只要有利益纠葛,他们会毫不迟疑的拔出刀子。 这样的士兵,永远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如果在别的势力,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被消耗掉。 但是沈烨不同,他现在有另一大法宝。 “明玄道长,对投奔义军的工作做得不错,但力度还是不够,还没有触及到士兵的思想。 现在很多人还停留在,主公给一口吃的,他们就得卖命的层次上,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走得长久?” 明玄一脸的无奈。 玄门羽士到现在不过百余人,放在一个宫观中,确实是济济一堂,但是摊开就不行了。 如今的羽士都分了一个五百人的教区,从早忙到晚,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而新招收的道童还在培训,至少一年之后才能缓解目前的用人危机。 “主公,这可是水滴石穿的活,还请宽限些时日!” 沈烨摇了摇头道: “不是时日的问题,是你们的办法不对头。那些义军烧杀抢劫什么没干过?要他们弃恶从善,没把你们打出来,已经是慈悲了!” 明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贫道愚钝,还请主公开示?” 沈烨拿出一本小册子。【零↑九△小↓說△網】 “这是军队思想工作的纲要,他们本来就是暴力机关,放下屠刀的事根本就不现实。你们要教导的是,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核心思想就四个字惩恶扬善!” 明玄赶紧把小册子放进怀里,随意拱一下手,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主公的奇思妙想每每出人意料,如今玄门香火旺盛,跟他可脱不开关系。 现在又有了新的著述,而且是和军队有关。不把每一个字都吃透的话,就是猪脑子了。 只是经过军阵时,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 “呼!” 一排石弹疾飞而去,带着动人心魄的尖啸声。 面无表情的孔彬,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台上,观测着石弹落地的位置。 短短的时间内,于家镇外围已经修筑了土墙。所以第一轮的攻击,使用的是实心石弹。 但是刚才的计算出现了偏差,石弹并没有落在城墙上。 “为什么不进行试射?” 士兵们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交上来的答案竟然如此不堪。这让轻易不发脾气的孔彬,也觉得胸膛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千总,这是主公下的军令。老爷刚刚在瞭望台,没法子传递消息。” 沈烨想把后世的军制照搬而来,不过连长排长的,埔山官兵都不感冒,最后他也只能入乡随俗。 班长改成哨长、排长改成把总、连长就是千总,再往上就是都司、守备这些。这样一来双方皆大欢喜,只是军衔用的标识还在做着模子,一时半会出不来。 孔彬当然知道,沈烨是打算先声夺人的,只是部下始终差了些。 “石弹子打磨费时,每天也只能出产四十个。你们这些败家玩意,给老子省着点!打近了,加一个砝码!” 下面的人不敢说什么,只是拼命的转动绞盘。 木杆子再一次被放平,现在已经有了铸铁的棘轮和其他的部件。投石机也变得更加的庞大,需要十二个人才能操作。 孔彬的部下自然水涨船高,占到埔山军的四分之一还多,这也让他感到莫名的舒心。 “呼!” 十公斤重的石球,再次呼啸而去。 “嘭!” 巨响中,于家镇是尘土飞扬,虽然看不出伤亡情况,但效果定然不差。 三次齐射之后,孔彬大吼了一声。 “停!” 远处的烟雾中似乎有什么倒下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土墙在坍塌。 “真想来几发油火弹!” 油火弹也是刚刚造出来,那些废物一样的煤焦油,经过蒸馏就会成为“轻油”和“重油。” 轻油摆着都会变成蒸汽,所以又被主公又叫它“汽油。” 那东西烧起来可不得了,连水都不能灭掉。 只要给于家镇来几发,那些木头建筑的房子,肯定会被烧得干干净净。 但这镇子还有大用,毁掉的越多,重建就越麻烦。所以沈烨也是三令五申,必须保持完好。 “咻!” 善解人意的寒风,很快将视线中的障碍清除掉了。 “嚯!”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来那一道土墙已经倒塌了七八丈,不过高家的人也在抢修着。这一会儿功夫,一道木头栅栏已经初具规模了。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孔彬冷笑道: “用碎石弹!” 烧得发红的石弹,被一个个的夹出来。 “哧!” 泼下的水珠在石弹上翻滚着,滑行不了多远,就成了浓浓的蒸汽。 “噼啪,噼啪!” 微微的炸响中,一道道裂纹出现在石球的表面。 “轻点、慢点!” 冷却的石球被小心翼翼的搬上投石机。 十公斤的弹子分量不轻,只要一点疏忽,它们就会散开。虽然也能用网兜包裹着发射,但是距离就不怎么样了。 “呼!” 又是那种尖锐的啸声。 “趴下,快趴下,反贼的石头来了!” 高家的人发出一阵吼叫。 刚才的石弹子他们是见识过了,虽然威力巨大,但只会一股脑的往前冲,趴下就能躲开那致命的一击! “来了!” 石弹缓缓的飞行着,似乎用手就能将它抓下来。但在接近的一刹那,它又变得无比迅捷。 无数的人都盯着它,只要躲开那平直的轨迹,这条命就算保住。 “老天保佑、保佑啊!” 该死的石球终于落地了。 “砰!” 身下的土地发出了颤抖。 不少人只觉得后腰一阵酸软,裤裆里就传来了滚烫。 但他们还来不及喝一声“晦气!” “噼里啪啦!” 大大小小的石块就扑面而来。 千疮百孔! 张望的人只觉得面上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那稀烂的肉体还被巨大的力量推起,远远的抛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味。 地上只遗留下满地的暗红。 旁边那些侥幸没有受伤的人,看到这个惨状,只觉得肠胃之中一阵翻腾。 “哇!” 寒风还在呼啸,但也把一个声音送了过来。 “于家镇里的人,我家主公仁慈,现在给尔等一个机会,投降、或者是死!尔等有一盏茶的功夫考虑,之后我军将展开全面攻击。负隅顽抗者,杀!” 镇子里一片惊恐。 “怎么办?” “打,落在反贼手里还有个好?” “左右是个死,拼一把难说就不死了!” 76、革命性的武器 城门已破,决战在即。 埔山军的阵营里,也是表情各异。 有冷笑的。 有发傻的。 但最多的还是紧张! 只有沈烨一脸的兴奋,他豁然站起,快步的向外走去。 今天的作战,埔山军将使用一种兵器。 一种让某位面人类历史,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武器。 “命令火枪队随我出击!” 听到这句话,刘二差点跪在地上磕头了。 上次赤松山之战,因为沈烨亲冒矢石的事,刘二是被众人骂个狗血淋头。就连刘三也成了反骨仔,争吵中两兄弟竟然打起来。 可不敢再让哥哥上阵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刘二头也不回的跑出帐篷,嘴里还大声喊着: “哥哥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取了于家镇!” 看沈烨没有追出来,刘二莫名的松了口气,但他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捶鼓,整理阵型!” 如果说整场战役最紧张的人是谁? 徐山肯定能排在前五! 赤松山大战中,他挂了彩,等伤愈归队后,被提拔为把总,手底下管着三十来个人,在埔山那也是一个人物。 但在某天,自家的老爷子回来后,一脸兴奋的说道: “主公要成立一个火枪队,我推荐你了,可要好好干啊!” 火枪是何物,在埔山没人知道,但主公要做的事情,那肯定是没错的。 但兴高采烈徐山领到武器之时,又有些后悔了。 所谓的火枪,更像是一根棒槌,别说杀人,能打晕都难! 不过,发现来上课的居然是沈烨时,所有的人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笑话,主公亲自教导过的人,在埔山数不出来五个,没想到今天让自己赶上。 “这叫火门枪!” 所谓的火门枪,就是套在木棍上的铁管子。装进火药、铅丸再点燃,就能杀伤敌人。在敌人靠近的时候,还可以装上刺刀。 不过火门枪的长度只有一米五,装上刺刀也只有一米八,比起弟弟徐水的长枪可短了不少。 而且拿起来傻不愣登,看着就闹心。当然更让人担心的是杀伤力,山楂大小的铅丸也能杀人? 怀疑归怀疑,火枪队也有自己的骄傲。头上的灰白色帽子,就是其他队伍没有的。主公叫它“范阳斗笠”,遮光不说,冬天还能保温呢! 看着自己的一排人马,徐山又鼓起了勇气。 “作战的时候不要慌张,按照平常训练就好。一旦前面的弟兄倒下,后面的必须补上去。记住了,前排是双俸。不补的就等着送到军法处,以逃跑罪砍头!” “咚咚咚!” 随着三声鼓响,最前的一排长枪兵迈开了步子,他们组成六行纵队,以行军速度向着土墙垮塌处前进。【零↑九△小↓說△網】 火枪兵的位置就在他们之后。 迈步之时,徐山觉得喉头一阵干涸,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 “跟上!” 声音嘶哑,也没有半点底气。 “杀啊!” 就在这时,豁口处冲出百十个人来,看那凶悍的样子,也是身经百战的人。 几乎就在同时,最前一排的长枪兵、火枪兵变成了三排横队。 “嗨!” 随着一声吼叫,竹枪已经斜放在地上。一时间,军阵前出现了一排密集的尖刺。 看到这一幕,于家镇冲出来的那些人,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 但他们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立时收住了脚,伸手就把身后的长弓摘下来。 在一侧观战的颜胡子笑了。 “哈哈哈,果然是不知兵的人!瞧瞧,连刀盾兵都不放一队,这是摆明了要让对面当箭靶子射!” 郑二官没有说话,但在心里也对沈烨的布置颇不以为然。 这样的阵势对付游兵散勇还行,若是和西军作战,埔山军恐怕已经有一半倒在地上了。 莫名的,他想到弓弩齐发的情景,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几下。 看他这副样子,颜胡子阴测测的说道: “郑老二,沈和尚这人的本事不行,咱们还是另找一棵大树,或者干脆另立门户吧!” 郑二官摇了摇头。 “再看看吧!” 话音刚落,耳中就传来一阵轰鸣。 “嘭、嘭、嘭!” 声音就像是谁家在放爆竹一般,只是又响了几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嘴里不由自主地说道: “怎么回事?” 埔山军上空已经腾起一股白烟,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噔噔噔!” 鼓点变得十分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什么。 在鼓手的一侧,火枪手们正在装填着火药。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上万遍,在教官们的棍棒教育下,都已经镌刻到骨子里了。 沈烨并没有实施“三段击!” 到目前为止,埔山共制造出三十五支火门枪,这只能给一个排提供装备。再执行三段击的话,火力就未免太薄弱。 徐山看部下都已经持枪跨立,大吼一声道: “装填完毕!” 火焰、巨响交织在一起,得到的就是鲜血的流淌。 死去的没有一点动静,活着的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一幕,让高家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那根丑陋的棍子,再一次放平时,他们才感觉到胸口的憋闷。 “放!” 腰间的火绳再一次凑到火门上,瞬间就有大量的白烟冒出来。 火光中,那个被纸包裹着的铅丸直飞而去。 “嘭!” 巨响再次传到了耳朵里,伴随的还有一股力量,让人的身形也跟着晃动起来。 “装填!” 血花绽放! 哀鸣遍野! 但这也敌不过一根棍棒的威胁,火枪兵没人敢多看一眼,再一次重复着装填的动作。 两轮攻击,杀伤不过二十人,但高家其余的人却都呆住。他们茫然的站在那儿,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这一个机会,刘二大吼道: “冲锋!” “咚咚咚!” 随着鼓点,最前排的长枪兵一下子站起来,以快速的往前奔跑。 宛如一道疾行波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向对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高家人马,现在双腿已经瑟瑟发抖。他们想抵抗,但却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甚至连投降两个字都忘了。 “唰!” 直到身上传来剧痛时才回过神来,但是浑身的力气,已经顺着血液流出体外,如今连挣扎都做不到了。 “嗒嗒嗒!” 但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却从城中传出来,所有人的脸色不禁一变。 “骑兵,高家的骑兵!” 77、玄甲重骑的冲锋 “骑兵”两个字,就是老标的一个魔咒! 铁象军冲阵的一幕,以及随后的那场屠杀。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以至于一听到蹄声,他们心中就会生出莫名的恐惧。仿佛是一柄带血利刃,已经悬在头顶之上,随时都会斩落下来! 刚才还懒懒散散的人,立刻换了一副模样。手忙脚乱中,一个军阵出现了。 他们也和埔山军一样,将一根根的长枪布置在外围。不过这只抱团的“豪猪”,身上的刺却不怎么长! “轰轰!” 蹄声隆隆。 虽然高家的骑兵还没有露面,但这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让所有人的心都在缩紧。仿佛是一个魔怪,就要从地狱中冲出来,将所有的人都吞噬一般。 连颜胡子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恐,他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稳住都稳住,不能逃开,否则就是个死啊!” “咔咔咔!” 天气仿佛又冷了几分,老标所有的人都在颤抖,牙齿也不由自主的撞击着。甚至连空气都被冻住,让人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咯吱!” 忽然间,于家镇的大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一群穿着黑色甲胄的骑兵,如同洪水般的涌了出来。 看到他们,颜胡子抖得更加的厉害。 “玄甲重骑!” 与夏侯家一样,高家也是挨着阻布的一个世家。【零↑九△小↓說△網】长年的征战中,他们也拥有自己的一支骑兵队伍。 “玄甲重骑”虽然没有“夏侯金汤骑”有名,但在华国那也是威名赫赫,甚至与阻布人厮杀也丝毫不落下风。 “跑啊!” 逼人的气势下,老标的士兵崩溃了。在一瞬间,他们散开了阵势,一窝蜂的往后逃去。 玄甲重骑的头目是高家的子弟,在战场上纵横了十余年。这种纷乱的场面,他早已经习惯了。 “乌合之众!” 轻蔑的说了一声之后,他观测起周围的态势。 面前只剩下一个空心的方阵,虽然四周都布满了长枪,却给人以松垮的感觉。 “嘀嘀哒哒!” 随着几声唢呐,玄甲骑兵用缰绳拨动着马匹。 刚才的奔跑,已经松弛了战马的筋骨。只要加速冲上去,就能切开敌人的阵势。和往常一样,这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不过斩杀这样的弱敌,家主恐怕给不了什么赏赐。 “晦气!” 重骑头目有些郁闷,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嘀嘀哒!” 唢呐声变得急促起来! “轰隆隆!”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战马速度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只有五十余骑,但那磅礴的气势,却不啻于千军万马。翻动的铁蹄之下,连大地都在颤动。 “嗖嗖!” 对方军阵射出的羽箭,如雨点般的下落。撞在衣甲上,发出了“噔噔”的闷响声。 “咴咴!” 只有一个骑兵倒了霉,因为他的战马正好被射中眼睛。 看着那人缓慢的爬起来,重骑头目不禁松了口气。 身上的重甲,是高价从北凉弄来的宝贝,一共也就二百余套。除非是西军的重弩,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撕开。 看到这个结果,其余的玄甲重骑也是一阵振奋。 “冲,冲上去!” 在发出怒吼的同时,手里的骑枪也被放平了。再有二十八个呼吸,他们就能扎透对方的军阵。 不过那些泥腿子也不是咸鱼,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很快扔出些东西来。 兴许是饿得久了,手上已经没有了力道,那些“石头”三三两两的落在面前的土地上。 玄甲重骑的头目更加的不屑了。 “连石头都扔不准,这些泥腿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现在不是怜悯的时候,他抽出马鞍上的长刀。只要最前面的骑兵撕开军阵,就让这些反贼知道什么叫做恐怖! 可就在这时,地上有什么东西却猛地炸开了。 “嘭!” 轰鸣声中,一团白烟兀然的冒起。 “咴咴!” 猝不及防之下,不少战马人立起来,阵势瞬间就被打乱了。无论身上的骑手如何驾驭,它们只在原地惊慌的打着圈。 “砰、砰!” 刚才那个嘈杂的声音又出现了,反贼的军阵立刻被浓密的白雾所笼罩。 重骑头目却有些不以为然。 “又是狗屁的障眼法!” 这次来进攻的是沈和尚,据说手上有些道行。一定是看玄甲重骑难以对付,才使用了什么邪恶的法术。 想到这个,他不禁有些懊恼。 甲上涂一点黑狗血,这种魍魉手段就无能为力,但谁又能想到呢! “啊!” 就在他有些自怨自艾的时候,身边却兀然地响起一声声的惨叫。 愕然的回头看时,才发现好几个人已经摔到马下,而身上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什么,这不可能!” 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但现在也顾上那许多了。 “冲上去,这是邪术!” 刚刚混乱的队伍再一次发起进攻,但现在已经丧失了速度,纵马突击已经不可能了。 “咕咚!” 对方军阵中又飞出一些“石头”,不过这一次是落地就炸。 轰鸣声中,还带着“噼噼啪啪”的声响。 好几匹战马发出了悲鸣,随即倒在了地上。微微颤动的身躯,死死地压着背上的骑兵。 重骑头目嘴里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小心!” 已经来不及了,坐骑的铁蹄直直踩在一个部下的头上。 “咔嚓!” 骨裂声,让人觉得牙齿一阵发酸。 刹那间,重骑头目只觉得鲜血涌上头顶,他不禁怒吼道: “杀,给弟兄们报仇!” “砰、砰!” 又一阵爆响。 重骑头目只觉得身上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胸膛处就传来揪心的疼痛。 诧异间,他不禁低下头颅,只见一股血液迸射而出。他惊恐的用手捂住伤口,但口鼻处也有一股股的热流在涌出。 “障眼……!”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的摔倒马下。 圆睁的眼睛里,自己的部下还在冲锋,但人员已经不到一半。 没有速度的战马,软绵绵的撞在那密密麻麻的长枪上,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而落马的骑兵根本无法站立,他们被竹枪交叉着钉在地上,而后就被一柄匕首隔开了喉咙。 “不服,我不服!” 每人理会这蚊蚋般的声音,因为它很快也消失掉,地上不过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78、发癔症 当重骑兵出现的一刻,沈烨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零↑九△小↓說△網】 冷兵器时代的骑兵,那就是杀戮的代名词。 奔跑的战马会产生强大的冲击力,那不是人能够抵挡的。只要冲开军阵,等待埔山军也只有死亡! 后怕之后就是愤怒。 “上大怒,暴起,踹之,倒。” 脑子里却莫名的冒出几个字。 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再搞殴打下属的事,可就不好听了。如果让酸文人写上几笔,连子孙后代都跟着丢人。 沈烨自我解嘲的一笑。 连婆娘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想什么子孙后代? “廖斌,滚出去,领二十军棍!” 骑兵的消耗是普通步兵的数倍,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真要追查责任,无非是经验不足、疏忽大意两种。 但不管是哪一种,一个失职之罪是逃不掉的。没砍他的脑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谢主公不杀之恩!” 廖斌用衣袖擦着头上的冷汗, 老实说,高家封锁消息还是有一手的,他派出的那些暗桩,都没能混进到镇里子。 虽然成天在外面盯着,但对方竟然使了一招瞒天过海,最终骗过了所有的手下。 “还好只有五十人!” 这一次取胜真的是侥幸,要不是主公制造了新式武器,搞不好就败了。 在一旁的文翰也是大汗淋漓。 刚才老标崩溃的一刻,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差点建议沈烨也跟着撤退。毕竟埔山军的空心方阵看上去就松垮垮,根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 但谁又能想到,主公制造的那些“炸弹,”竟然将那些不可一世的重骑兵给打败了。 他定了定心神之后说道: “主公,这些掷弹兵确实好用,下一步是不是要大力发展?” 沈烨摇了摇头。 “掷弹兵”的确在某位面的历史上出现过一阵子,但最终还是被火枪兵所取代。知道脉络的他,当然不会再走这样的弯路。 “火枪兵就是掷弹兵,以后会给他们装备手雷的。眼下问题是,如何制造出足够多的火门枪,到哪里找到火药的原料。” 一个弓箭兵需要训练三年,弩手至少也要半年的时间,而火枪兵却只需要三个月。如果在教官们“爱之木棒”的帮助下,甚至还能更快一些。 人,沈烨并不发愁。只要有粮食,几十万百姓那是唾手可得。 “主公,铁管不好造啊!” 坩埚炉生产出来的高碳钢,经过热拔就会变成钢条。再次加热后扭曲,经过淬火等等工艺就成了钻头。 但沈烨又面临两种选择,一是铁匠用手工打造铁管,然后再进行镗孔。另一个是直接在坯料铁棒上进行镗孔。 对于一个机械化的拥趸,沈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水轮机的成功制造,让镗床有了动力保证。而它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设备,只要齿轮、螺杆就能制造出来。 齿轮可以用铸造的方式解决,关键点就是螺栓。 就在沈烨发愁的时候,却发现手边的木匠都有一门手艺。 造木螺栓! 因为附近的北凉盛产葡萄,他们酿酒用的压榨机,就需要这个部件。 但木头的强度太低,不能直接用在镗床上。 沈烨也没怎么花心思,他用那种铁制扳牙机,制作了两根红铜螺杆,然后装在一台“达芬奇螺纹切削机”上。 在刀具的削切下,铁螺杆一根根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但是,沈烨的强迫症又暴发了,他制定了一套螺距的标准。为了达到目标,工匠们反反复复的实验齿轮的齿数,终于制造出了合格的螺杆。 但这已经用掉了不少的时间,导致现在的镗床连雏形都没有,要成功还不知何年何月。 其实做了这么多的动作,沈烨的目的是为了铸炮。 不过铸铁炮就算了,在没有合适的炮钢之前,这种玩意无不是又大又笨的。以埔山军的机动力,那就是个笑话。 最合适的就是青铜,在某位面青铜火炮可是用到近代的。 “这个世界与某位面有很多相似之处。照那样算来,往北的地方不远处,就能找到铜矿、铁矿,而且储量还不小……。” 沈烨想得越来越深,似乎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原来越学所看已经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脑海当中,有一些物件甚至能详细到每一个螺丝钉。 “这是不是尼古拉特斯拉所说的状态,原来怎么神奇!” 就在他欢欣鼓舞的时候,身上忽然一阵冰凉。 “嘶,哈!” 不用问,这肯定是一桶冰水浇下来的结果。 瞬间,沈烨冻得跳起来。 “王八蛋,谁,是谁……!” 当看到拿着一只空桶的刘二时,沈烨再也忍不住了。 “噗通!” 刘二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手里1木桶滚出去几丈远。 “谁敢写,上暴起,踹之,倒的话,直接拉出去砍了!” “哈哈哈!” 只是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一个个的笑起来。 只有刘三、兰兰还在哪儿哭,鼻子里不停的冒出泡泡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沈烨依旧在倾泻着怒火。 “干嘛,干嘛用水泼老子?” 夏晚晴赶紧将一件厚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又用干布擦拭着他头发上的水渍。 这时,真阳子上前一步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能进入定境,可见主公道法精深,贫道不及万一!” 现在的他真的只有佩服了。 能够入定,连他都做不到。要在京师的话,肯定会轰动一番。甚至连皇帝都得出面,一个“护国仙师”的头衔是跑不了的。 沈烨暗自咒骂了几句。 “老子不就是发癔症,定个鬼啊!” 但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造反是需要一定舆论的。 从“大楚兴、陈胜王,”到大人物出生时的种种异样。无不证明自己是上天的宠儿,或取而代之,或力挽狂澜。 沈烨喃喃自语道: “可惜了那宴席,刚刚正准备上菜呢!” 真阳子神色更加恭敬,而明玄等人差点参拜下去。 宴席? 没搞错的话,主公应该是被哪位真仙邀请去了。算算日子,好像传说中的龙华会就这几天! 还是兰兰懂事,一下听出了弦外之音,对着外面喊道: “快上菜,我哥饿了!” 只是看着面前的食物,沈烨有种流泪的冲动。 “稀粥、馒头?我想吃烤全羊、烤乳猪,要不弄一只烤鸭也行啊!” 79、清除 看着桌上的台历,沈烨脸上露出苦笑。 “歪歪”一下就过了两天,要不是刘二粗着胆子浇了一桶水,恐怕还得思考下去。真那样的话,饿死都说不定。 “歪歪多了,它也伤身啊!” 但更让人痛苦的是公务,面前摆了两尺多厚的各种报告,让沈烨觉得人生是如此的黑暗。 好在夏宗澜已经做了裁定,只要按照从建议中选一条出来就行了, “熊大力晋升为把总?” 这次作战中,“掷弹兵”确实立了大功。而他们哨长就是那个扔竹筒,引起西军、夏侯军火并的家伙,名字叫熊大力。 但是,熊大力的文化水平不够,到目前为止连名字都写不出来,而这已经注定他无法成为军官。 能做的,就是颁发勋章、奖励,但军职依旧是“上哨长”。 沈烨照搬了“士官制度”,但在这个世界,“士”是一个阶层的代称。 从当朝的内阁阁老,到乡间的一个秀才,都可以称为“士。” 沈烨可不想为一个字,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否!” 不得不说,夏宗澜还是很有水平的,建议也相当合理。沈烨只用了一个时辰,工作就完成七七八八的。 只是到了最后一份时,沈烨的脸上露出几分冷色。 于家镇之战,老标率先崩溃逃散,一千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不到三百。 “乌合之众!” 本来以为,这一千多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只要认真的培养,未必不是一支强军。 谁知道他们的胆子已经吓破了,居然被五十个骑兵的冲锋打垮。更丢脸的是,逃跑途中还弄出两百多具尸体,现在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还有几百人居然逃出埔山地盘,但都被附近的地主武装消灭,人头也被砍了邀功。 沈烨提笔写道: “执行军法,由真阳子监斩,家属同罪,杀!” 吃了埔山的粮食,自然要遵守埔山的规矩。而让真阳子监斩,也是让他尽快的进入角色。如果拒绝掉,以后也不会再有大用。 吃了大亏的老标人马,跟换了个人似的。对指令都不敢违抗,温顺得像一只只羔羊。 当他们被押回埔山时,却看到了被绑成一团的家人。瞬间,他们明白了什么。 “沈和尚,罪不及家眷,不及家眷啊!” “放过他们,求求沈老爷放过他们吧!” “再也不敢了,就请沈公放我们一条生路。” 此时已经手无寸铁,甚至双手都被绑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地上,沉重的磕着响头。 只有郑二官等三十多人,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这的一切。 那天他们几个是直接吓瘫了,并没有力气逃离战场,谁想到居然因祸得福。 身边不知是谁,用惊恐的语气说道: “沈和……,沈公,这是真的要杀啊!” 数千投奔义军和各屯点的代表,早早的来到现场。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他们吓得连喘气都忘了。直到胸口憋得要炸开时,才惊恐的呼出那口浊气。 “埔山军惹不得!” 在玄甲重骑失败后,得到消息的投奔义军就有了这个结论。但今天看到那些被绑的人,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眼前的纷乱,并没有影响到真阳子,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高处。 “竖子,差点坏了大事!” 那天判断出沈烨是入定后,他已经全心全意的归顺了。所以在接到监斩的命令时,都没有半点的犹豫。 “师父曾经说过,每五百载上天才赐一圣人!没想到,差点丧在尔等宵小手里。一旦引来上天震怒,那就是一场大劫。轻则死亡无数,重则天地毁灭啊!” 想到这儿,他把牙咬得嘎嘣作响。 “斩!” 听到这一个字,颜胡子吓得面色如土。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郑二官等人,可是那些昔日同袍,纷纷把脸转到一旁去了。 “饶……!” 话没有说完,胸口就被捅穿了。刺骨的疼痛直入脑髓,颜胡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栽入了身侧的沙坑里。 真阳子又大吼道: “主公有令,尔等也是义军一员,不可判斩首之刑,特赐尔等全尸。并请明玄道长诵经祈福,让尔等不入冰狱,还不叩头谢恩!” 老标的人听到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以为这一次顶多诛杀头目,谁知道连一个小兵都不放过。 惊恐间,不少人站起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一柄柄竹枪已经刺入胸膛。 张开的嘴似乎想喊什么,但涌出的鲜血已经堵住喉咙。当血液将肺里最后一丝气息逼出去时,他们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 那些旁观的人,只觉得胃里不停的翻涌着,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 “哇!” 此时,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跑!” 但两条腿却不争气,彻底的失去了控制。在剧烈的颤抖下,抽筋就是一个必然,不少人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几个站岗的埔山军的士兵,诧异的回望了一眼,喧嚣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了!” 徐水用小手指头挖了挖自己耳朵。 他所在的排,今天负责这边的安全,以防止有什么人浑水摸鱼。 谁知那边才开始行刑,身后就变得乱糟糟的。刚想警告几句,却又万籁俱静。 “呀!” 就在这时,坑底冲出一个血人。应该是个刚才装死的家伙,看这边力量薄弱,想趁着空子逃出去。 徐水想抬手就是一枪。 那个人的喉咙立刻被扎穿了。 “咕噜、咕噜!” 一个个鲜红的气泡出现在伤口处,只是微微往前一送,没有生命的躯体,立刻向后倒下去。 “呸!” 徐水啐了一口。 老标来投奔时,一个比一个还跋扈。谁知上了战场,竟然这么的不堪,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 “粮食都喂了畜生,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骂完后,徐水抬起血淋淋的长枪,指向身后的那些人喝道: “看好了,这就是逃兵的下场,连人带家眷一个不留。今日是给尔等提个醒,再敢触犯埔山的律法,和他们一个下场!” 没有人敢接一句嘴,因为身躯都成了寒风中的树叶,除了颤抖,还是颤抖。 当最后一个人滚落沙坑中时,在场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以后就是拼死,也不能当逃兵,太……,太恐怖!” 但就在这时,坑中腾起一团烈焰,所有人的脸色再度苍白。 “真的不敢了!” 80、夏侯英来访 世家的嗅觉永远都是最灵敏的。 于家镇外的鲜血还没有干透,兀鹫们已经寻着味道来了。 沈烨也没有想到,找他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哪个帅得不像话的家伙。 如果她是女的,形容为天鹅也不过分。不过换了个身份,那就是只十足的“怪老雕!” 再配上幽怨的语气,让人更是不寒而栗。 “沈兄果然动如脱兔,电光火石间就将铁山收入囊中。吾得知消息时,也是松了口气,今后的铁器总算有着落了。” 望着那具前凑的身躯,沈烨吓得倒退了两步。 “好说好说,价格合适就行!” 他敷衍的态度,又惹得夏侯英一阵不快。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用凄楚的语气说道: “沈兄成了甘州的一股势力,如今也开始嫌弃人了。吾的这儿碎裂般的疼痛,要不给我揉揉?” 沈烨不禁打了个哆嗦。 对于夏侯英的行为,某位面已经司空见惯,甚至还有一句名言“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可他委实是欣赏不来,当即换了一副表情,摆手说道: “行行行,收起你那一套。粮食、铜锡、牛羊、硝石,除了这些之外就不要谈了。” 夏侯英痛苦的摇了一下头。 “沈兄说话永远的都是这样直接,一点情趣都没有!吾二人找一间密室,最好是没有灯光,地上再铺上动物的皮毛。吾比较喜欢火狐,柔软得像婴儿……。” 沈烨觉得自己要吐了,赶紧把话题移开。 “别,就在这里谈。夏侯兄,这一次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夏侯英的脸上浮起一丝惊愕,他打量了一下沈烨后,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沈兄一向博闻强记,连您都要求人,恐怕这事不简单吧!” 沈烨摆了摆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西域有一种棉花,你可曾听说过?” 夏侯英思考片刻后,摇头说道: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知道沈兄要这棉花做什么?” 沈烨轻轻的一笑。 “我听人说棉花能开出艳丽的花朵,而且还能结出棉桃,剥开和丝一样。沈某也是好奇,还请帮助一二。” 夏侯英的脸上现出一丝激动。 “沈兄真是雅人。棉花,吾真不知道为何物,这就传令金汤堡的人四处搜寻。” 沈烨笑着说道: “那就有劳夏侯兄。不过棉花有好些品种,还请多找一些来。” 夏侯英掩口轻笑几声后,走到沈烨身边坐下。 “沈兄的事就是吾之事,今日时间还早,不如咱们说些私房话吧!” 沈烨差点蹦起来,往一旁挪了几步后说道: “什么时间还早,现在都下午了。夏侯兄,上次交易之后,你不是说没有余粮了,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夏侯英往左右看了一眼,说道: “还以为到了这儿,能享受宾至如归的感觉。没想到,先让吾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相见,后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吾就如此的轻贱?” 于家全族罹难后,铁山下面那座小城,再叫“于家镇”就显得不吉利,沈烨大笔一挥将它改叫铁山镇。 不过那里的建设目标是工业基地,为了保密起见,交易市场自然要换个地方。 沈烨想到了一盏灯的老巢“白石镇”,自从孙宇庭将哪儿变成一片废墟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敢靠近,这其中也包括声势越来越大的地主武装。 只是白石镇一片狼藉,想要收拾出来,恐怕要到明年去了。 看夏侯英还不肯说明目的,沈烨也有些不耐烦。 “这确实是沈某的过错,要不夏侯公子就先回去,等我把房子盖好了,您再来!” 夏侯英愣住了,这不是往外赶人吗? “你……!” 沈烨拱手说道: “夏侯兄见谅,埔山百废待兴,沈某手里的事也是堆积如山。现在只能再给你二十息的时间,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某也只能送客了!” 夏侯英一时气结,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憋。 不过这一次确实有求于人,他有笑说道: “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今日确实有一件大事需要与沈兄商议,只是这样的交谈实在有失身份啊!” 沈烨冷冷说道: “十五息!” 看他不像是做戏时,夏侯英又叹了口气后,缓缓说道: “这一次是吾家想要与沈兄交易,十万斤的灰口铸铁,价格还是和上次一样。粮食、牛羊、还有你说的铜锡都可以交易。硝石吾家并不出产,量大的话,沈兄必须找北凉的寡妇溆,她家里可有一片硝田。” 沈烨的眉头紧皱,埔山到金汤堡的路程是三百多公里,一个单程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北凉到埔山,姑且不论人为的阻碍,一个单程也得在两个月以上。可以说连运输的成本,他都负担不起。 兴许是看出了沈烨的困惑,夏侯英又掩口笑道: “沈兄难道忘了,硝石是可以熬制的。” 听到这话,沈烨一拍脑门。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烧火硝的事,他再熟悉不过。 在某位面的火红年代,爷爷作为化学老师,曾经到下面的公社,指导那些社员熬制过土硝。正因为如此,才结识了当时是生产队长的奶奶。 每逢他老人家喝了小酒,就要叙述当年的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加深记忆后,制造工序沈烨真是倒背如流。 “夏侯兄,这一次太谢谢你了。十万斤灰口铁分五次付清,一个月以后开始出货。交易物品中,粮食占五成、牛、铜占二成、羊、锡半成,如何?” 夏侯英没想到到这么快就达成交易,只是大喜之下,他又觉得怀疑。 上次交易的三万斤灰口铁,出货并不是很顺当,现在还有五千斤没有付清。 虽然沈烨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但他也必须谨慎。万一交货不及时,在家族内部会引起质疑。 “沈兄,这可是十万斤灰口铁,明年六月前付清,夏侯家就感激不尽了!” 沈烨偷偷掐了一下大腿。 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一旦埔山暴露出惊人的产量,肯定会招来横祸。 他笑着说道: “夏侯兄说的是,就按照你的意思办,第一批出货先给两万斤,至于怎么分配就由你来安排。” 夏侯英看沈烨说得笃定,也是松了一口气。 “沈兄,欲速则不达,还是顺其自然吧!” 沈烨摇了摇头。 “我得大跃进啊!” 81、这东西没用 仿佛是一个圈钱的网页游戏,当你被性感的封面女郎哄进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有多坑。 不花钱被谁都能打死,花钱就会被托打死。只有投入更多的钱,将有限的点数,投在乱七八糟的天赋中,实力才能有一点点的提升。 送走夏侯英之后,沈烨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如今他就陷在这么一个怪圈中。 已经不用再画图纸,只要进入“状态”就能随意的构思机械。不过他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想的东西根本造不出来。 技术、工人、材料、能源! 这几种条件少一样都很难成功,几样都少的话,直接可以说“拜拜”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工人啊!” 没有机械设备的辅助,人就是最关键的存在。 如今的埔山,正式工人可以直接获取“公民”的身份。而且施行四班三运转制度,每工作六天就能有两天休息。 薪金补助、表彰奖励,能用的手段,沈烨全都用上。 这么折腾,完全是借鉴某位面的天朝。在立国之初,为了尽快的工业化,领导者们采取了无数激励的措施,以至于工人阶级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这虽然是走了一个极端,但在短短的几十年中,天朝走完别人数百年才经历的过程,再一次从废墟中崛起。 “接下来的就是等了。” 铁山镇的第一个工程就是高炉,因为有了相当的经验,新的高炉容积扩大了一倍。 但这也意味着,需要更大的能量。 工房主事徐磨已经焦头烂额。 水轮机的增大,并不是预想的那么简单。光是一个焊接就能要人命,还不提铸造大件带来的种种困难。 “主公,铸件太重了,现在……。” 灰口铁就不能用在水轮机上,实在锈得太快,哪怕天天保养也不行。 所以,新的水轮机就使用了黄铜,除了价格昂贵这个缺点外,容易铸造、焊接、是当前最适合使用的材料。 模具组根据计算,很快制造出了泥模,分段后也进行了铸造。很快他们遇到了一个问题,铸造成型的水轮机,没法子运出铸造厂。 “主公,我们已经想了无数的办法,那个水轮就是纹丝不动,早知道就到水坝旁边去铸造了。 打铁需要大量的水,方便取用,于家镇外修筑了一道堤坝,通过沟渠将水送入城中。 沈烨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早就跟你们说,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建两个热风炉不就解决问题了。” 根据某位面的经验,沈烨的做事原则是小步快跑,在一个基础上慢慢改进。这一次工房的高炉一下扩大两倍,是有一点冒进了。 徐磨看沈烨的面色有些不善,赶紧对着一侧的陈氏使眼色。 这一次扩大铁厂,他是有些冒进,但主观上还是为了埔山的发展。毕竟有了夏侯英的订单后,其他各路的人马,一定会闻风而动。 陈氏上前一步说道: “主公,这一次有某的责任,只想着扩大产量,却没有估计到其他的方面,还请您责罚!” 看她瘦弱的身躯,沈烨笑着说道: “陈工,这是必经的道路,就算今天不遇到,将来肯定会碰上的。” 高炉越大,生产出来的钢铁成本就越低,扩大生产规模就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现在水力锻锤已经有了眉目,只要在铁山镇铺开,那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毕竟无论在那个世界,军火生意永远都利润丰厚。 抛开脑子里的这些乱七八糟,沈烨从身侧的本子里,抽出了一张设计图纸。 只是看着那简单的造型,徐磨觉得嘴角一阵抽抽。 几根钢梁,外带一个像“云牌”似的东西。这样的玩意儿,埔山想造多少就造多少,但是它真的有用! “手拉葫芦?” 徐磨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脑子里忽然想到路边那种葫芦。一阵风吹来,就像一群和尚在摇头。 呸……,什么和尚! 拍了一下脑袋之后,徐磨把图纸递给了陈氏。 “陈工,这一次还得你们铁厂挑大梁。” 陈氏展开那张图纸看了一刻,心中也浮起了一丝疑惑。 老实说这个工具实在太简单了,几个齿轮和铁链子就构成全部。而且里面里面的齿轮使用的只是高碳钢,这一段时间铸造了无数齿轮的工人,已经不少心得。 尤其是从煤焦油中提炼出机油后,现在进行淬火,很少会出现裂纹,而且在硬度上也不差。只是主公又多了几项工序,正火、回火之类。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益处,但加工出来的部件,确实比以前要强出许多。 “主公,某会尽快完成葫芦的制造!” 搬迁完毕铁厂内,钢花飞溅,铁水流淌。 只是一个硕大的部件之前,无数的人在哪儿窃窃私语。 “要不在旁边挖个坑,咱们把牛车放进去,只要把水轮推上去就行了。” “不行,黄铜太软,这么滚动的话,变形就糟了。而且到了地头,又怎么把它弄到底座上?” “要不咱们再找些人手,十个不成,那就二十个,一定把这个铜玩意吊起来。” 听到这番议论,旁边的一个班长说道: “都试过了,二十个人确实可以拉起这个铜件,但普通的绳索承受不住这种重量,掉下去就全完了!” 就在纷纷扰扰之际,一个瘦弱的女子匆匆走进车间。 “大家都别吵吵,这是主公设计的工具,据说一个人就可以吊起这个部件!” “什么!” 车间里面的人全都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模具组的组长干脆夺过那张图纸,蹲在地上就细细的研究起来。 齿轮、铁链! 既没有什么仙家法术,也没有弯弯绕绕的符箓。除了冷冰冰的钢材之外,根本就看不出别的东西。 陈氏看众人沉默不语,不禁有些恼怒。 “还看着干什么,赶紧生产啊!” 模具组的组长苦着脸说道: “陈工,造出来肯定没问题,但是我不保证它能用啊!” 沈烨写的那些书籍,他已经看了不少,对机械有了些的认识。但这个“葫芦”的运作方式,他的确看不出来。 陈氏怒道: “我来是让你们生产出来,至于怎么运作,那是主公的事情!” “是!” 没有人违抗命令,看着设计图的尺寸,模具组的人全部动了起来,只是用了半天的时间,一个外表粗糙的东西就出现了。 不过看着这个作品,模具组组长沮丧的说道: “这个东西什么都吊不起来!”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红星那本书,真不是莫松子不写,而是无法抗拒的力量。 再次给大家陪个不是。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82、“葫芦"是个法器 铁厂内,钢梁那都是现成的。只要上几个螺栓,很容易就被固定住。 只不过将那个憨头憨脑的“葫芦”挂上去之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拉动。 看气氛有些尴尬,模具组组长挠了几下脑袋后,小声嚅嗫道: “陈工,是不是要用什么法咒?” 陈氏摇了摇头。 拿来的那张设计图上,没有任何怪力乱神的东西,一段文字也只是使用说明。 模具组组长沉默片刻后说道: “陈工,要不咱们去请示一下主公?” 这个手拉葫芦的“身板”实在单薄,怎么可能吊起那沉重的水轮机。除了未知的力量去驱动,他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的方法。 陈氏冷声说道: “主公的日程排得满满的,每天只能睡一个时辰。为了这样一点小事,怎么可能去麻烦他?汝等做不做,不做某来做!” 刚要动手时,旁边却猛地站出一个老年技工,伸手将陈氏拦住了。 “陈工,今天之事绝不是小事,能以四两拨千斤,这就必须到宫观当中祷告,否则某等心里不踏实!” 沈烨用退火法生产灰口铁的事情,已经被百姓们彻底神话。以至于所有的工人,都偷偷的给他立了牌位,尊为自己的主神。初一、十五还焚香点烛,虔诚得不行。 今天又设计出这么个新奇的物事,而且号称以一人之力可以举万斤。此等匪夷所思的存在,不找一个羽士来祈福,确实让人惴惴不安。 陈氏瞪了他一眼后,对所有人说道: “诸位,这一台水轮机能否使用,关系到埔山的生死存亡。今天说什么也要运到水坝去。汝等动还是不动?”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老年技工却阴测测的说道: “陈工,不是某等不想动,实在是关系重大。一旦真的惊扰了什么,那可是要招来祸端的。” 陈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升腾的怒火。 “明玄道长等诸位高功,已经在铁厂内已经做了法事,如今只有炉神奶奶在此镇守。镇子里的土地公也是派了专人伺候,一定也会赐福于某等,诸位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那个老年技工却说道: “陈工,以往大器铸CD要杀牛宰羊,甚至还要童男童女祭祀,因为它夺了天地的造化。如今大旱之年,这些自然无法办到,但一点祈祷还是要有的。要不请道长们念经三日,再挑一个吉时咱们将它搬运出去。” 陈氏沉声说道: “莫说三日,今天不安装好水轮,就会耽误以后的工作。汝等要是觉得不敢干,现在就可以辞职,等到保密期结束,就可以离开铁山镇!” 周围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在铁山镇吃得好、住得好,薪水那叫一个丰厚,辞职肯定舍不得。 但铁厂也有很多的秘密,所以工人们都签了一个保密合同。不管被辞退或者辞职,都必须在镇外的小村里生活五年,否则就不能离开。 没有人会认为埔山的这些律法是儿戏,当然也就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看周围的人又退缩回去,那个老年技工的眼睛珠子转了几圈。 他在乡间已经打铁二十年,这一次被招收进来做工人。本来以为技术精湛,担任一个班组长没有问题。 谁知道进来的第一次考核,就因为成绩太差而被刷下去。如今只是当了一名装炉工,每天累死累活的,薪水还差了一截,如今心里只有愤懑。 今天嘴上说得义正言辞,心里自然有另一番盘算。 埔山的建设是有周期的,可以快一些时间,但绝不能慢下来。只要今天的水轮机装不上,那么自然会有一大批人要倒霉。 想到这些,他脸上有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陈工这样就不对了,万一这个葫芦真有什么机关,伤到其他的弟兄可怎么办?” 果然,听到这一番话后,那些工人们都被吓住了。 铁厂生产本来就很危险,烫伤这种事情也比较平常。 前段时间,有人在装生铁粉时,有一丝水分没有烘干。结果炉窖中炸出一团铁水,当场就死了四个! 眼前这个吊葫芦看似简单,但里面有什么玄机,又岂是他们能弄清楚的。 “这话在理啊!陈工,您可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 “某觉得也是,这么大个物件肯定有它的灵性,如果出了什么事故,家里的老小可怎么办?” “陈工,要不就求一下主公,请他来主持一下。” 陈氏的面色转寒,她盯着那个老头说道: “这里有大把的技师,他们都没看出玄机在什么地方,尔是怎么知道的?” 老年技工的眼睛珠子又一转。 “陈工,汝难道没听说过高手在民间乎?大家且看铁链的布置,还有葫芦的造型,无不是说明这是一台法器!而且道长们也说主公是圣人转世,他能用的物件,某等凡人怎么敢去乱动啊!”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又开始出言符合。 纷纷扰扰时,陈氏把手一抬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不愿意干的可以走,谁要是再危言耸听,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个老年技工冷笑道: “陈工心里头有鬼,不然急赤白脸的叫什么!大伙儿都不要慌,今天咱们就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然丢了性命,家里的老小就没有着落了。” 陈氏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一咬牙,就走到葫芦前,谁知道手还没搭到铁链上。 那个老年技工又大吼道: “快拦住她,这葫芦绝不可以轻碰,操作不对的话恐怕会炸开,这里的人都得完蛋!” 附近几个青年工人听了,赶紧上前一步,阻挡住陈氏去路。 “臭婆娘,再敢上前一步,某就把尔塞进炉膛里!” “你本来就是个克夫的污秽人,今日迷惑了主公,又要到铁厂来收某等的性命。” “上次死的四个人,就是尔早上开了乌鸦嘴,否则也不会引发氢爆。今日再多说半句,就把尔烧成焦炭!” 看到这一幕,老年技工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斗,使劲的斗!只要尔等倒了霉,某才有出头之日! 此时,铁厂里已经群情激奋,他阴测测的笑了几声后,慢慢的往后退去。 陈氏心中一阵焦急,但她却进退不得,因为身边已经堵满了愤怒的人。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要反了吗?” 83、种瓜得瓜 “要反了吗?” 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但铁厂里人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硕壮的躯体,霎时就抖成了一团,远远望去仿佛是个胆怯的兔子。 只是看着这样的情景,沈烨胸中怒火翻腾。 一个普通的手拉葫芦,竟然也能惹出这样的风波来,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紧走两步来到陈氏面前,看她并无大碍,沈烨舒了口气。 “陈工,你受委屈了!” 陈氏再也控制不住,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主公……。” 沈烨温声安慰道: “别怕,都过去了!” 陈氏赶紧掏出手绢。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又露出笑容,只是泪眼婆娑的,又显得格外的娇柔。 “属下没把事情做好,还请主公责罚!” 沈烨摆了摆手后说道: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有些人趁机作乱!” 说到这儿,他的面色渐渐冰寒,朗声问道: “军法,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跟在身后的刘三,大声喊道: “斩,并夷三族!” “挑唆离间,破坏生产该当何罪?” “斩,并夷三族!” “无故拖延工期该当何罪?” “杖二十,罚薪资三月!两次,除公民籍!”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在场的人“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主公饶命啊!” 刚才他们只顾着阻拦陈氏,却忘了她是铁厂的主事。一旦追究律法,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今天是铸件运到水坝的最后期限,一旦失期也要受到处罚的。想到这些,他们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那个老年技工。 沈烨冷冷的说道: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我还听见有人要把陈工塞进炉膛!不错,古代是有这种说法,炼好钢需要人殉。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我就满足你们!” “饶命啊!” 哀求声中,老年技工,还有十七八个年轻人被推出来,其中还包括那个模具组组长。 他们就是刚才阻挡陈氏最积极的人。 看到这一幕,陈氏也心惊肉跳,她苦苦哀求道: “主公开恩,这些人不过是孤陋寡闻,不知道您设计的巧妙。今日他们绝不会加害某的,还请主公恕罪!” 沈烨冷冷的说道: “陈工,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为这些人求情不值当。他们所认知的一切都已经落后,杀了就杀了吧!” 这番话才入耳,那些被推出来的人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嚎哭道: “主公饶命啊!是某等太过愚钝,看不懂葫芦的巧妙,真不敢动陈工一个手指头!” 沈烨的态度并没有一丝松动,这让陈氏一阵紧张,她赶紧说道: “主公,这些人确实不是有意的。如果执意斩杀,某也无颜在铁厂中,只能辞去主事的职务。” 看她脸上只有坚持,沈烨不由得叹了口气,对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说道: “你们渣滓倒是摊上一个好主事!” 听到这句话,那些人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谢谢主公,谢谢陈工,今后再也不敢狂悖了。” 见他们面上血肉模糊,陈氏到底于心不忍,小声说道: “都停了吧,主公饶恕汝等了!” 那几个人只觉得大汗淋漓,他们对视了一眼,就准备爬起来。 可就在这时,耳中却传来冷冰冰的一句话。 “我叫你们起来了吗?” “噗通!” 那些人赶紧又跪下,继续磕着响头。 沈烨看陈氏又要说话,摆了一下手。 “刚才辱骂陈工的,自己站出来!” 五个年轻人赶紧站起来。 身后就是发着白炽光芒的熔炉,有所隐瞒肯定会在里面化成灰烬啊! 沈烨冷冷说道: “本来要把你们拔舌的,但陈工的面子不能不给。掌嘴三十,军棍二十!其余胁从每人军棍二十!把水轮固定好,就去军法处领受。至于你……!” 看手指正对着自己,老年技工哭喊道: “主公饶命,饶命啊!” 沈烨冷冷的一笑: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但今天竟敢坏我大事,谁求情也留不得。既然喜欢挑拨,那就找几个人陪你吧! 把他的家人押过来,一个个的扔到炉膛里。至于他……,最后才扔进去!” 听到这一句话,老年技工惊恐地叫起来,他想逃跑但很快被人制住。 不大会儿功夫,家人们一个个的被拖到铁厂中,此时他已经晕厥了。 “弄醒,这场大戏他必须睁着眼睛看完。” 沈烨说完,又扭头看着那些工人。 “这是第二次为难陈工,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三次,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扔进钢炉里!” “是!” 看那些工人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陈氏赶紧岔开话题。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铸件吊起来啊!” 模具组组长再也不敢怠慢,他三两步冲到吊葫芦面前,使劲的拖拽起那根铁链。 “哗啦,哗啦!” 随着铁链的滑动,葫芦慢慢降下去。 当上面的那个钢钩,移动到水轮机旁时。周围的人立刻用粗大的铁链,将它们绑在一处。 “哗啦,哗啦!” 模具组组长已经是满头大汗,同组的人想过来帮忙时,却被他一掌给推开了。 “主公说一人能举万斤,某要试试!” 看他一脸的坚定,那些人只得退下去。 整个厂房里,除了老年技工哀嚎外,就只剩下铁链发出的脆响。 “哗啦、哗啦!” 让人惊愕的是,那个葫芦又慢慢的升上去。 “咯吱、咯吱!” 还有些松弛的铁链,已经被绷得紧紧得,但水轮却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吹出来的气,会将铁链子弄断似的。 铁钩子还在继续往上升,绑在上面的铁链发出揪心的“嘎嘣”声。有几个铁环似乎变长了,吓得周围的人纷纷的往后退去。 “哗啦、哗啦!” 模具组组长根本不管这些,他还使劲的拖拽着。不过他的心里只有惊诧,因为手里的铁链并没有任何阻滞。 “咯吱!” 钢梁也发出刺耳的呻吟声,让人以为它就要垮掉。 但就在这时,所有的人又都惊住,有些还情不自禁的吼道: “快看,起来了!” 水轮机果然被升了起来,虽然速度缓慢,但它一刻都没有停留。 看到这一切,陈氏用变调的嗓门喊道: “别愣着,赶紧把铁车推过来。你们几个上去扶住水轮机,不要让它摇晃!” 布置停当后,她回头望了一眼。 不知在何时,沈烨已经离开了。 瞬间,她的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惆怅。 “哎!” 84、圣王之道 世上永远都不缺乏聪明人。 沈烨回到营帐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夏宗澜、文翰、真阳子、徐磨、明玄等人联袂而来。 “主公恕罪!” 一个小小的机械设备,都能引起这么样的风波。表面上看,不过是工人愚钝,却折射出埔山军内部的不稳。 沈烨面无表情的说道: “客强主弱,我们消化还需要相当的时间。都不要想着一帆风顺,一旦他们纠集起来,就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玄门羽士在这件事上做得不错,但时间太短还不能彻底深入人心,诸位看还有什么措施可以执行?” 夏宗澜微微一笑。 “主公,流民畏威而不怀德,控制他们的粮食供应,同时调发青壮修建白石镇以及各处道路,再挑出积极分子为我所用,就不难分化流民。 您也常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流民们只要有一个奋斗目标,就能和咱们利益一致,拧成一股绳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烨说道: “就按照这个方法执行,但不只限于工人。农民、甚至是扫大街的清洁工,只要工作出色,都在表彰之列。 就叫做劳动模范吧,每年五月一日表彰其中最杰出的十人,由我亲自颁发奖章。其余的人也要给出奖励,夏参谋先制定一个标准,咱们讨论一下就执行。” 夏宗澜面色一凛。 “主公此举意义深远,恐怕今后华国的风气要为之一变了。” 沈烨微微一笑,又说道: “这还不够,教育方面文参谋要加一把劲,学校的事情拖沓了。” 文翰上前一步道: “主公恕罪,如今只有技校筹备完毕,年前就可以运作,至于其他实在是力有不逮!” 沈烨说道: “我要的就是技校,什么之乎者也的穷酸,统统滚蛋。记住,以后我们的官员,没有经过的数学、法律知识的考核,不许踏进仕途!” 说到这儿,他又对着明玄说道: “明玄道长,我看羽士中有不少擅长医术的人,为什么不成立一个医院,专门给四乡八里的百姓看病?” 明玄面色一凛。 “主公,是说我们可以开医馆?” 沈烨不屑道: “什么医馆!要开就开大的,把医术高明的道长全部集中起来,专门治疗各种疾病,你们的太极图就作为医院的会标。 不过我有个要求,必须建立完善的医案。不要一种病,这个大夫开一个方子,另一个大夫开另一个方子。另外就是广收学生,采取宽进严出的方式,一旦不合格立刻淘汰,决不可姑息。 医学生不一定非要成为羽士,主要学业还是放在学医上,每培训一个合格的医生,我都会给予补偿。” 明玄眼睛一亮。 医者,是世上最受尊敬的职业之一。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玄门的影响根本无法估量,就算屹立万年也不在话下。 “行善积德,方能修玄!主公,这是圣人手段,玄门弟子自无不从,从明日起就做准备。” 沈烨将桌上几本书拿起。 “这里有沈某的一些心得,希望你能用得上。” 明玄赶紧接过书籍。 《传染病的预防》、《外伤应急救治》、《细菌与感染》、《医院管理办法》。 玄门讲究修身养性,所以羽士们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医术。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他的心就“咯噔”一下。 “主公,这等宝物……。” 沈烨面上一红。 这些是以前上生理卫生课时学到的,进入状态以后,居然又把它们给翻出来。要是放在某位面,一个卫校毕业的小姑娘,都能轻松碾压。 “这是我的一点粗浅认识,能用就用,不能用就舍弃……!” 话未说完,就听到明玄大吼一声。 “这可是真知灼见,舍弃掉哪怕的一点,都会招来老天的责难。主公今日拿出来,天下的百姓都能享受福泽,这功德已经能够撼动天地。”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沈烨挠了挠脑袋。 “没……,没有这么夸张吧!” 明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贫道无以为报,只能三稽以谢主公慈悲心!” 看着他郑重的样子,沈烨说道: “卫生方面就由玄门去抓吧!不要附会任何的鬼神,首先让百姓知道疾病怎么来的。” 明玄更是激动了。 “尊主公号令,玄门一定不遗余力!” 沈烨笑着说道: “文参谋,一会儿给玄门拨款八百贯,并在白石镇中划一块好地,尽快的将医院建立起来。药材方面也得想想办法,以后每月将收入百分一用在医院、学校上。如果财政收入增加,还要提高比例。” 夏宗澜双眉不禁一扬,急急伏拜在地。 “主公,今日行圣王之道,天下幸甚、我等幸甚!” 屋里的众人一听,也赶紧拜服下去。 “天下幸甚、我等幸甚!” 就是沈烨的脸皮再厚,现在也有些吃不住了。 他是害怕遇到那些传染病,伤寒、疟疾、鼠疫,只要出现一样,连自己都得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谁知道夏宗澜等人一吹捧,都已经和那些明君圣主比肩了。 他咳嗽了几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后,正色说道: “埔山的人越来越多,乱扔垃圾的现象又出现了。现在要杀一杀这股歪风,抓到的家伙游街,然后十军棍子!再抓住就二十棍子,三次就给我赶出去!” 周围的人脸上一阵抽搐。 也不知道沈烨是怎么想的,只要抓住乱扔垃圾的人。头上就会戴一顶绿色的尖角帽,身上还要套一件,写着“屎壳郎”三个字的号坎。 然后敲锣打鼓的在附近的屯子游荡,嘴里还要喊。 “某是乱扔垃圾的屎壳郎!” 这招数着实厉害,两三次以后地上就干干净净的。哪怕是送到垃圾收集点,都会分门别类。 看周围的人表情古怪,沈烨也没有多想,他又说道: “夏侯英的物质已经运来了吧!” 文翰赶紧回答道: “主公,第一批商品已经送回铁山镇,其中粮食……。” 沈烨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问道: “你们说现在什么最赚钱?” 夏宗澜与众人对视一眼后,笑着说道: “自然是畜牧业,牛羊约有十倍的利,主公又在规划纺织、皮革,想来又是几倍利润,而且牛羊粪可以肥田,还能熬制火硝,这也是数倍的利润。算起来,已经无法估量了!” 沈烨听了,只是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文翰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冶铁利润最大,开采矿石到出产灰铁,利润是六十倍,可惜不能出口钢材,否则就是百倍的利润,畜牧业决计赶不上。” 沈烨笑着说道: “你挨着一点边了,其实最赚钱的是军火生意。徐磨,你准备一下,咱们要做大买卖了!” ==================================================== 祝大家五一小长假快乐, 莫松子也没别的事,码字! 85、主公是个雏儿 之所以要生产武器铠甲,完全是沈烨受了刺激的缘故。 那天他将缴获的北凉甲拿出来,本想着来个年关大派送,两三万贯也就知足了。 谁知道夏侯小受立刻成了头饿狼,连灰口铁都不想要了,死缠烂打的就想把它们全部吞掉。 “没天理啊!” 沈烨一脸的悲愤。 甲片他细细的研究过,打叠最多的只有八层。而且锻造的时间过长,已经造成脱碳。淬火也用的是水,因为降温太快,有些甲片甚至有了细微的裂纹。 就这样的不入流货色,夏侯英给出了相当于三十万斤灰口铁的价格。 以至于沈烨都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傻!” 人傻钱多,不赚他们的钱,就是亏本。 于是沈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某位面,因为网络的存在,锻造武器的工艺他早已经摸透。而所需要的材料无非是高、中、低碳钢。在埔山的铁厂,这些钢材每天都会生产出来。 “水力锻锤怎么样了?” 徐磨赶紧说道: “主公,造出的两座已经搬到铁山。一座是五百公斤,另一座只有二十公斤。根据您的要求,已经准备了各种配件,只是没人会用啊!” 水力锻锤就是一个能上下运动的大铁块,根本就不知道它有什么用。那些锻工对它也是嗤之以鼻,不过在铁厂发生的事,又让他们噤若寒蝉。 沈烨站起来说道: “各位就先去忙吧!徐主事召集三级以上的打铁技师,今天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锻造!” 当年在工作室的时候,做点盔甲宝剑挣外快,那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过有条条框框管着,很多东西就只能用在切菜刀上。现在没有束缚,他自然要表现一番。 而华国的铁制工具和武器,沈烨也做过仔细的研究。 因为需求量很大,官家、私人的铁器作坊出于时间、成本的考虑,都采用了更快捷的铸造方式。可是铁料的杂质太多,生产出来的东西,只能用低劣来形容。 反而是乡下的铁匠,手头没有那么好的设备,无法将铁料融化,只能一锤一锤的进行锻造。但简陋的设备、落后的工艺,打造的物件也好不到那里去。 沈烨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让华国的钢铁业走到该走的位置上,而不是朝着歧路发展。 锻造厂里人头攒动,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相信。他们大多是打铁十年以上的匠人,经过层层考核最后才选拔出来的。 “听说没有,这一次主公亲自给某等上课呢!” “主公,连打铁都会?某怎么觉得有些悬,他拿得动铁锤吗?” “都少说几句,早上铁厂才烧了一家子,别被拖到锻锤底下砸成肉饼!”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后背一阵发凉,再也不敢吱声了。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当那一头的短发出现时,在场的人赶紧躬身说道: “主公!” 沈烨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工具,心里一阵“哇凉。” 这些设备粗糙到让人发指地步,但一侧的锻工们还惊呼开了眼界! 沈烨暗自摇了一下头,将一块围腰系在身上。 没法子,兰兰那个小丫头越来越讲究卫生,落满灰尘的回去,是要被她骂的。 他清了一下嗓子后,说道: “我能抽出来的只有半天时间,能悟到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不懂就写下来,由徐主事转到我手里,现在就开始吧!” “是!” 徐磨一挥手,卡着水车的木楔子立刻被抽掉了。 “嘎吱,嘎吱!” 随着它的转动,徐磨又踩下了水力锻锤边上的一根铁杆。 “砰!” 粗大的锻锤落下来,激起了巨大的声响。 猝不及防的徐磨,吓得往后蹦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主公这太危险了,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啊!” 沈烨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 桌上已经按要求,摆了几十片钢材,他拿起一叠说道: “今天我要锻造的是花纹钢,想要什么样子的花纹。就要看钢材是如何分布的。这张是锻造过程,给大家一盏茶的时间记住。” 一张白布很快被摊开,只是看着上面的过程和说明,锻工们都愣住了。 “这花纹能够锻造出来?” “闻所未闻,就是锻剑大师费龙明恐怕也没法子啊!” “笨啊,肯定是锻好了再刻花纹!” 锻工们议论纷纷,只不过更多的是质疑。 徐磨赶紧使了个眼色,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立刻站到沈烨的身边。他们往两旁瞪了一眼,周围又变得鸦雀无声。 “主公,就让他们自学吧!您还是赶紧回营帐,哪儿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沈烨并没有回答,只是将钢片用铁夹子固定好。 旁边的一个工人立刻将它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钢片,用铁水焊接在一起。 看到这一步,锻工们脸上的疑惑更浓。 打铁不是直接锻打吗?为什么还有怎么多的弯弯绕? 只有几个老年锻工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打铁不能玩花活,主公有些好高骛远了!” 这样的方式,他们早就尝试过。但两片铁板无论如何锻打,都不会黏合在一起,稍稍抖动就会分成两半。 但谁也不敢说出来,恼羞成怒是需要发泄的,落自己脑袋上可就倒霉了。 钢块被放在焦炭炉中加温,不大会儿功夫,熊熊的焰火将它烧成炽白。 沈烨不停地翻动着,等到钢块浑然一色时,他抓起一把白色的粉末洒上去。 “这些是硼砂,专门用来焊接钢块。记住,在彻底焊牢之前,要大量的使用。它还有去除气泡、杂质的等等作用!” “嘶!” 听到这个声音,好些人的喉头动了一下。 这感觉太像烤肉了,不过想起早上才扔进炉膛的一家子,他们又觉得一阵恶心。 几个胆大着实憋不住,小声的嘀咕道: “撒这些粉末就能把钢片焊牢?” “从来没听说过,我看悬!” “都闭嘴,别给大伙惹来祸事!” 加温、撒硼砂,这个过程重复了很多次。只是钢块一片火红,根本看不出它焊劳没有。 兴许是到了火候,沈烨拿着钢块走到水力锻锤前。 “来了!” 那些老年锻工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么大的锻锤砸下来,钢块不四分五裂才怪。 等看到沈烨往锤台上洒水时,所有的锻工都露出冷笑。这么热的钢铁,遇水不断裂才怪。 霎时,他们都笃定了一个观点。 “主公是个雏儿!” ========================================= 多谢大家收藏、推荐。 莫松子谢谢了。 86、锻造出了神物 冷笑! 不屑! 惋惜! 在场的人虽然表情各异,但有一个共识。 “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性格忠厚的人,发出叹息。 “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太冲动了,打铁的事情岂有那么简单!” 而想看笑话的,心里则乐开了花 “快砸下去啊!只要那么的一锤,钢片肯定会四分五裂,这一场闹剧就结束了! “呼!” 锻锤急速的落下。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把眼睛闭上了。 只要半息的时间,一切都见分晓。 喧闹嘈杂、窃窃私语,最后变成鸦雀无声。 此刻,锻造厂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也凝重到了极点。 可就在这时,众人耳畔却传来一声爆鸣 “嘭!” 仿佛是什么炸开了。 所有的眼睛又急速的睁开,所见的只是一片白雾,而沈烨的身影居然隐隐绰绰起来。 不知是谁惊慌的喊道: “坏了,要是炸伤了主公,咱们谁都活不了啊!” 周围的人听了,一个个吓得是双腿瑟瑟,甚至想转身逃离现场。 就在惶恐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平和的声音。 “第一次锻造加上水,是为了清除杂质。这并不一定是定例,要看你们使用的钢材杂质多不多!” “呼!” 听到这句话,锻工们长长的吁了口气,又开始目不转睛的看着锻锤。 “砰、砰!” 一下下的有力的敲击中,钢块并没有四分五裂,反而成了结实的一块。 沈烨看它的颜色变暗,又将它放回去炉中加热。 “焊接钢铁的秘诀是表面必须除垢,哪怕是薄薄的一层灰,钢片都不可能焊接在一起。在制作的时候,诸位一定不能疏忽!” 此时,锻工们已经不敢说话了,原有的自负,在这一刻已经崩塌了。 撒硼砂、加热、刷氧化皮、锻打! 没有人再掉以轻心,他们的专心致志的看着每一个步骤,并将它深深的镌刻在脑海里。 “砰、砰!” 锻锤单调的声音中,沈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此时,铁把上的钢块已经变成钢条,延伸出了四倍左右。 就在众人以为要塑形的时候,沈烨却将铁条分成四段。 “这一次我要锻打的是星型图案,所以要将钢条叠成田字。诸位看白布上的,有一些花纹的锻造方法,我造的是第九种!” 锻工们赶紧走过去看了一眼,同时抽了一口凉气 “嘶!” 那个图案太复杂了,就好像整齐排列的九颗星星。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老铁匠,也大摇其头。 “呲!” 硼砂一次又一次化为白烟,钢块又成了钢条,钢条又变成了钢块。 折断、叠加,锻打! 这就是个枯燥无味的过程! 忽然间,一个工匠惊呼道: “天啊,这是叠打了多少层?” 叠打的越多,钢的质量就越好。 听说古代的百炼钢,叠打的层数能达到千层。但今天沈烨锻造的层数已经远远的超出了。 旁边某个锻工掏出自己的纪录,粗粗的一算,立刻发出惊呼。 “天啊,已经有八万多层!” “砰、砰!” 但是锻锤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个钢条再次被折叠起来,又成为一个钢块。 这时候,锻工们已经在跪地膜拜了。 锻打,一次又一次的锻打,沈烨都不知道折叠了几次,但他要的花纹出来了。 “砰、砰!” 钢块再一次延伸,慢慢的变成了一米多长的钢条。 沈烨没有再叠打,他仔细的修着型,随着各种工具的使用,一柄剑坯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夹具的帮助下,剑身横断已经变成菱形,只要稍加打磨就是一柄利器。如果再包上一层高碳钢,那就更显得高大上了,不过沈烨已经没有那个时间。 正火、渗碳、打磨所有的工艺都已经用到,有些并不是必须的,但沈烨操作了一遍,目的是让那些锻工们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长剑已经锻打的差不多了,沈烨将它烧得通红后,直接插到一根粗大的铁管里。 “呲!” 铁管中满是机油,瞬间便把剑坯的温度降下去。沈烨觉得差不多了,又将它抽出来。 “呼!” 谁知,剑身竟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锻工们现在只有崇拜,他们双膝跪地,用最虔诚的态度,看着面前的那个“火神。” “呸、呸!” 一鼻子油烟味的沈烨,又剑坯放回油管中,火焰立时熄灭掉。 刚才是温度太高了,好在只是把手臂上的汗毛都烧个干净,人倒是没受伤。 剑坯再次抽出来之后,他用单眼看了一下,并没有半点弯曲。 “哗哗哗!” 水力砂轮快速旋转着,随着一串串火星的跳动,剑坯再次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但锻工们却满心的困惑,因为剑身上竟然没有半点花纹。 沈烨却没有在意,他将擦拭干净的剑身,放到一个陶管中。 “这里面的水有腐蚀性,不能用手去碰。完了要用土碱水,仔细清洗剑坯。剑柄、剑鞘就有你们制作,这一次我找到些琉璃料,希望你们能拿出一柄好剑。” 锻工们恭恭敬敬的把沈烨送出厂房,哪怕是最孤傲的人,现在也只有崇拜。 “酸洗”需要半个时辰,锻工们眼都不眨的看着那根管子。 没有人说话,如果冲撞神灵,导致剑身不出现花纹,那么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之中。 沙漏里的砂砾还在下落,可是左看右看都还是半瓶。 有人焦躁的吼道: “这漏子走的真慢,是不是堵住了!” “嘘!” 旁边的人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刚才陶管里冒出一些细密的泡沫,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是不是没有成功啊!” 焦虑不安中,沙漏里的最后几个砂砾终于落下。 锻工组长却迟疑了。 “要不某等先磕个头?” 周围的人楞了一下,立刻跪在地上,对着炉神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将眼睛放在锻工组长身上。 一柄铁钳夹住剑坯上,可是持着的那双大手却在哆嗦。 “三!” “二!” “一!” 剑坯到底被抽了出来,所有的人立刻被上面的图案震惊了。 好在锻工组长还有一丝晴明,大喊道: “别傻看,快用土碱水洗!” 花纹越来越明显,甚至比白布上的图案还要细密。而剑身上密布着整整九颗黑色的星星。 瞬间所有的锻工再次跪在地上。 “主公锻造出了神物!” ========================================== 祝大家五一快乐! 可惜只有三天,莫松子哪儿也去不成,只能在家码字了。 求收藏、求推荐! 87、不经意间的发明 沈烨是管挖不管埋的主,刚刚开了锻造厂的坑,在第二天又跑到铸造厂去了。 而跟在后面的徐磨,虽然精神抖擞。不过他走不了几步,就会驻足喘息片刻,仿佛是一头疲惫到极点的黄牛。 沈烨也只能抱歉道: “徐主事,再有几个布置,你就能休息一段时间。”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夏侯小受第一批物资就是铜块、锡锭,足足有两吨重。 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电,想要纯铜是不可能。只有逐步提升温度,将杂质一点点炼出去,最后再加入锡料成为青铜。 作为某位面的动手宅,沈烨当然不会用泥。 两套钢铁铸造炮范,在十多前天就已经准备好。如今都那些工人们打磨十分光滑。 只要在上面抹一层草木灰制成的脱模剂,就很容易的铸造出青铜炮。 而且知道历史脉络的沈烨,没兴趣搞什么“红夷大炮、”“佛郎机。” 他十分清楚的记得,某位面白头鹰家内战时的M1841型12磅山野榴炮。 这门炮炮身重一百公斤,车轮炮架大多用木制,重约一百四十多公斤。 它的结构很是简单,所以拆卸容易、拼装方便。分成几个部件后,可以使用骡马搬运,也能被独轮车载走,确实是埔山军当前的首选武器。 不过考虑到暂时没有大牲口,火炮的口径被缩减到七十五毫米,这样一来炮身重量也随之减少到八十公斤。 经过沈烨的计算,在使用榴散弹时,射程能达到六百米。实心弹能达到五百米。 至于威力,别说是装备简陋的阻布人。就是北凉的精锐来,也保证让他们变成筛子。 时间就是胜利! 沈烨担心的不是火炮的生产,只要有足够的铜锡,铸造厂就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火炮来。 他愁的是炮兵的训练,虽然在之前的投石机使用中,已经刻意的培养观测手。但要将这些知识实用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多让他们训练吧!” 火硝的生产任务已经布置给了各屯,每月上缴五公斤的数量,也不算是什么苛政。 毕竟埔山执行的是轮耕制,一半的土地就在哪儿撂荒。只要撒上粪便,大自然就会提供源源不断的硝酸钾。 硫磺也好解决,甘州有的是温泉,只要将散落的磺粉加温提纯就行。 而柳条炭更是唾手可得,将这些材料粉碎后,再用米汤混合,经过筛制,就成了火药颗粒。 当然沈烨从爷爷哪里学到的东西不止这些,在火红年代他老人家调配的爆药,可是能开山炸石的,不过还需要用到某一种“酸。” 看着远处的烟囱,沈烨脸上露出笑容。这些废气是可以用来制造硫酸的,不过现在腾不出手来,只能暂时使用稀少的绿矾。 胡思乱想间,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铸造厂。 沈烨关心的是另一个关键的设备,当即问道: “镗床怎么样了?” 徐磨疲惫得话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向旁边的一台机床。 这就是某位面的工业革命中,约翰牛使用的设备。一门门大炮就是被它镗圆了炮膛,然后被龙虾兵用来征服天下。 不过沈烨还缺少那台“吭哧”作响的蒸汽机,毕竟水轮的力量还不足以让镗刀拥有那么强劲的动力。 这时一群工人围了上来,为首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公的构想真是精绝,这一台机床精细到了极点,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能运转,某等只能拜服!” 沈烨自我解嘲的笑笑。 手头的这些设备,比某位面非洲黑蜀黍的还要差。至少别人用的机床,精细度高出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就在他沉默时,那个中年人小声说道: “主公,镗刀降温用的油料,是从上面的油槽流出来的。某在这里加一个水轮,油料就能重复利用。” 沈烨不禁有些诧异。 当初在设计镗床的时,因为疏忽,他并没有设计出这一部分。 现在有人利用水轮机的原理,制造出这么一个水泵,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哦,这是何人想出的点子?” 那个中年人小声说道: “是某。根据主公的设计,这一槽油会在半个时辰内用光。而流下去的废油,还需要用人工装回去,这就需要多一个甚至两个人。某在这里装了一个水轮,油就能自动抽上去!” 徐磨的脸都白了。 这台镗床的构造,他连看都看不懂,可见主公设计的巧妙。谁知道这个粗拉拉的汉子竟敢自作聪明,真要弄出什么事来,谁又能担待得起。 “大胆,主公设计的东西岂能乱改!” 那个中年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赶紧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主公恕罪,恕罪!” 沈烨正在观察着水泵的运转,被面前的变故,弄得摸不着头脑。 他弯腰扶起了那个中年汉子,又责备徐磨道: “徐主事,工人才是机器的主人,要鼓励他们使用机器,允许他们改进机器。宝贝一样供着,那就背离了初衷。” 徐磨赶紧躬身说道: “是!” 沈烨又对那名中年汉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汉子吓得傻了,半天才说道: “某叫严冀早先是个木匠,现在是模具组一名组长,主公恕罪啊!” 沈烨哈哈一笑。 “你有什么罪啊,我还要表彰呢!严冀,你能想出这么个装置,可见平常是上了心的。我哪儿有个藏书室,可以批准你随时阅读!” 严冀听了两眼一白,差点昏了过去。 埔山有一个图书馆,只要公民身份就可以进到里面查阅各种书籍。但真正的秘宝是藏书室,目前能够进入的不过十余人,还都是些大人物,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份殊荣。 他哆嗦着嘴唇说道: “主公……,今后这一腔热血,就是您的了!” 沈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我也得提一个意见,这个水泵提升的废油不够,没算错的话,四个时辰还得人工加油一次!” 严冀惊诧道: “每三个半时辰又三刻多些,确实需要人工加油一次。主公,您真是神了!” 沈烨说道: “没那么神秘,就是个数学问题罢了。去藏书室好好的学习,今后我还有更先进的机械由你去制造。” 严冀听了正色说道: “主公,严某必然不辱使命!” 88、金汤堡的危机 金汤堡位于甘州东北,不但把持着通往宁州的道路,还靠近阻布的圣湖喀布咯。 眼下旱灾连年,喀布咯湖周边的水草就弥足珍贵,故而有越来越多的阻布人移居到这个地方。 但没有人敢合上眼睛睡觉,金汤银骑就是悬在头上的钢刀。一旦他们大举进攻的话,守卫喀布咯湖的花豹军根本就不是对手。 阻布人的办法很简单,集结了所有的青壮之后,他们开始攻打那座要塞,那座两百多年都没有打下来的坚城! 斑驳的城墙上,夏侯英满脸的灰尘。浑身甲胄的他,哪还有一点小受的样子。 “嘣!” 右手一松,搭着的羽箭疾飞而去。刚刚攀上城头的那个阻布人,惨叫着往后倒去。 不过又有一个阻布人跳上来,再次搭弓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英随手抓起手边的长枪,拨开对手刺来的兵刃后,猛地往前突了一步。 “噗嗤” 闪着寒光的枪头,立时扎进对手的大腿。 “啊!” 那个阻布人惨叫一声后,无力的跪在地上。 夏侯英抽出腰间的长刀,狠狠的斩落下去。 “咔!” 斜刺里却伸出一根狼牙棒,堪堪挡住的刀锋。 “砰!” 只听到一声脆响,手里的长刀竟然断成两截。 夏侯英大声咒骂着,顺势将手里的残刃往前一送。 那个受伤的阻布人,以为是死里逃生了,谁知在下一刻胸膛就被破开。深吸几口气之后,他栽下城去。 “唰!” 夏侯英把手一扬,残刃又被扔出去。 手持狼牙棒的阻布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只见那一把刀柄,兀自摇动着! 血雨腥风! 早已经被岁月染成深灰色的城墙,渐渐变成了鲜红。不过在烈日的下,终于成了黑紫。 不知厮杀了多久,有人发出了兴奋的吼叫。 “阻布人退了,阻布人退了!” 夏侯英如蒙大赦,扶着身边的一堵矮墙,缓缓的滑落到地上。 很快他又像傻子般的笑了。 “好甲!” 从沈烨哪儿弄来的几件北凉甲,如今已配发给亲兵使用。 当然,最好的一件是留给自己的。今天要不是它护着,身上最少会出现五道疮疤。 运气好的话,伤口会流一些黄水,然后恢复如常。要是走背字路,人就会在发冷发热间死掉。 这时,他的亲兵队长挣扎着走了过来。 “少主,死了六个弟兄。都是阴差点了名的倒霉蛋,被箭射中脸面四个,还有两是被狼牙棒打碎了脑袋!” 夏侯英吸了口气后,吐出两个字。 “运气!” 阻布人的进攻,越来越疯狂,已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尤其是面对喀布咯湖的北城墙,更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短短两天城上城下积尸数千。 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少,夏侯英只得把善战的亲兵队调上来。哪儿打得最激烈,就率领他们出现在哪儿。 正因为北凉甲的保护,厮杀两日他们才损失十余人,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亲兵队长却叹了口气。 “少主,现在宝甲是有了,但手里的兵刃太差。两天的功夫,某换了八柄刀剑,六支长枪。再这样打下去,五天之后咱们只能扔石头了!” 夏侯英并没有搭话。 如今金汤堡使用的灰铁,还是从埔山运回来的。但就是用这样精良的铁料,铸造出来的武器也不能持久,往往交锋几次就会折断。 亲兵队长又说道: “少主,灰铁就剩下几千斤了,恐怕再支撑个三天就要告罄?但是生铁作坊那些吃猪粪的,现在才打出三四百斤来,这可怎么够啊!” 夏侯英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炼铁并不容易,哪怕是得到于家秘法,产量依旧低得可怜。也不知道沈烨用了什么方式,竟然弄出那么多的灰铁来。 不过在下属面前,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笑着说道: “本来以为年关将至,边境会平安一点,谁知道阻布人不解风情! 今天是大年夜,兵士们都不能回家吃团圆饭。谁也不要有怨气,拼死拼活的不就为了保护家人。一会儿吾在在城头大摆宴席,肉管够,酒每人二两,再发钱四百文!” 亲兵队长哈哈一笑。 “早知道少主慷慨,弟兄们昨天就预备下了肚子,等一会儿美美的吃上一顿,只要能见着明天的太阳,某也不算白活。” 夏侯英淡淡一笑。 “下面兵士过得恓惶,害怕手上没有趁手兵刃使用。汝去带个话,家主老爷已经往四处的铁丝发了帖子,不日就会有大量的兵刃送来。” 其实金汤堡的武库有的是武器,不过有了灰铁这样的神物,谁有看得上原来的那些货色。 毕竟在战场上,刀子快些,甲胄厚些,活命的几率就大出一截。 亲兵队长一脸激动的说道: “家主老爷英明!少主,弟兄们都不是惜命的孬种,一刀一枪的又谁有怕那些阻布牲口。不过手里没有一柄好刀,这心里头就空空的,老觉得后脊梁发毛。该用力的这力气就是使不出来,那还打什么仗啊!” 夏侯英点了点头。 “这次吾去埔山定了十万斤灰铁,只要时间足够,库里的兵刃就能换上三层,几次以后兵士手里都是好刀,那些阻布人再悍勇又能如何!” 亲兵队长却有些怀疑。 “主公,那个沈烨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十万斤灰铁可不是小数目,有些铁山一年都未必拿得出来。就算是于家在最鼎盛的年月,也不过五万多斤。 夏侯英不容置疑的说道: “沈兄是个信人,只要达成协议,他一定会做到的!” 看那笃定的样子,亲兵队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的心里却发出哀叹。 “少主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人了,在这个群狼环视的世界,是要吃大亏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顺着城墙匆匆跑来,定睛一看真是镇守南门的人。 霎时,夏侯英和亲兵队长的脸变得煞白。 不会是南门被突破了吧! 这两天阻布人的压力都在北墙,所以在南墻上只留下五百余人。如果这是声东击西之计,那么金汤堡就危险了。 “少主,南门来了一伙人,说是您的贸易伙伴,为首的是个短毛,叫什么沈和尚也!” 夏侯英脸上的惊疑、慢慢变成呆滞,最后又成为惊喜。 “是沈兄来了,开城门!等等,吾亲自迎接!” 亲兵队长看着手足无措的他,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少主,迷魂汤喝多了吧!” =================================================== 谢谢大家的推荐收藏, 莫松子感激不尽! 89、沈烨的教育方式 看着风尘仆仆的夏侯英,沈烨也是一脸的惊讶。 现在的他浑身血染、灰头土脸,与之前的风度翩翩、一尘不染,简直有天壤之别。 不过,这也衬托出他的英武不凡。 “这个形象就对了,省得老子提心吊胆的,就怕直了!我呸……,直也不行!” 夏侯英当然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坏话,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沈兄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今日厮杀这满身的征尘,还望见谅!” 沈烨却一摆手,正色说道: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夏侯兄为华族杀敌,沈某能结识正是与有荣焉,哪敢有半分的蔑视!还请前行,沈某不敢当先!” 在某位面,很多的英雄都失掉了民族两个字。比如写下《满江红》的岳飞,比如写下《正气歌》的文天祥。 不过那些官老爷的腿还不够长,跑不到这一界下禁令,所以沈烨大可尊敬夏侯英。 “岂敢岂敢,沈兄远来是客,还请先入城池!” 沈烨一把抓住他的的臂膀。 “相互推辞,非男儿本色,那就一起入城吧!” 夏侯英心中一凛,敛容说道: “得罪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交往了那么多的人,或者对他有所需求,或者对他畏惧害怕。像沈烨这样待他如常人的,却还是第一个,怎不叫人激动万分! 沈烨哪知道他再想什么,进城门开始,两眼就好奇的打量着这金汤堡。 “果然雄壮!” 金汤堡就是一座防御的要塞,哪怕就是坊市也集中在城的一角,一旦关闭坊门,那就成了一个监牢。混进来的细作,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果然固若金汤,阻布人想要打破很难!” 夏侯英的双眉一扬。 “看来沈兄有破城之计了!” 沈烨摇了摇头。 “不敢狂妄,如果我进攻这儿,最少要三万的兵力,而且会全力进攻西门。那边的城墙有些腐朽,想来会容易些。” 夏侯英的笑容不禁有些发干。 当初守卫金汤堡的,是号称大梁擎天一柱的李岳。 太祖皇帝动用十八万精锐,将李岳的五千人马团团围住,激战半年后才夺取这座要塞。 整场战役中,乾军战死者达到五万。上将过百人,其中五个就是夏侯家的先祖。也正因为这一层关系,金汤堡才成为夏侯氏的封地。 “三万人就能拿下金汤堡,夏侯家真的衰弱到了这个地步?” 沈烨只是一笑。 金汤堡虽然墙高城坚,但在热兵器面前却不堪一击。 只要制造出臼炮,尤其是M1861型十三英寸口径的海岸臼炮,这样的城墙根本就不能抵挡。 甚至连配重投石机,也可以轰开一个口子,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夏侯军是抵御外辱的英雄,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金汤堡展开攻击?如果真有那样的宵小,埔山军绝不会置身之外,一定与你们共击之!” 按照现在的战略态势,夏侯氏是友非敌,没必要为一两句话得罪人。 夏侯英脸上又恢复常色,不过心里始终不能释怀。 闷闷的走了两步,却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哦,我的好大哥不在北城墙坚守,却跑到城内找一个野汉子闲逛。若是父亲大人得知,又该作何感想?” 来人是一个青年,虽然身上也穿着甲胄,但上面没有半点灰尘。而且那银色甲片更是擦得锃亮,都能当镜子用了。 夏侯英的眼睛中浮起一丝怒气,但嘴里的话语依旧温和。 “二弟不可孟浪,这位是铁山镇现任的当家沈烨。金汤堡的灰铁,就是由沈家主提供的。” 谁知道那个年轻人听了,反而冷哼一声。 “吾当是哪路豪杰,原来是造反的沈和尚。今日居然敢到金汤堡撒野,难道以为夏侯家无人吗?” 沈烨不屑的一笑。 大家族家大业大,龌龊事情也不少。面前的这位,恐怕是和夏侯英争夺家主的人。而且还一直落着下风的,自然不会给自己好脸嘴。 夏侯英喝道: “大胆!夏侯荣,尔知道沈公对金汤堡是何等的重要,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夏侯荣冷冷一笑。 “尔不就是从这野汉子处弄了十万斤灰铁,至于这样嚣张吗?吾岳父林公刚刚来到金汤堡,一行人手中带着两万斤精钢,并有上好兵刃五百柄!看见没有,这一身银铠也是岳父大人所赠!” 夏侯英的面色不由得一变。 二弟的生母是甘州一个大贾的千金,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手头的资源也绝不贫乏。 现在他又娶了皇商林可魏的女儿作正妻,实力膨胀得更是厉害。甚至连父亲,也得尊重他的意见。 “原来是林公来了,吾一会儿就过去请安!” 夏侯荣却用鄙夷的语气说道: “不用劳烦大哥了!父亲和我家岳父正在桐柏台宴乐,这时候去打搅不妥吧!” 夏侯英正色说道: “小辈拜见长辈,理所应当,哪敢挑什么时辰!” 夏侯荣听了,却嘲笑道: “大哥一向好男风,在甘州已经臭名昭著!我家岳父虽为皇商,但更是当世大儒,这么会见一个如此龌龊的人?” 这话正说到夏侯英痛处,一时间他的脸色灰白,连话都说不出口。 夏侯荣冷笑几声后。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尔还和反贼狼狈为奸,没有将尔等拿下,是念着父亲的面子,现在还不滚……?” 他话没说完,脸上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 刹那间,夏侯荣只觉得鼻子酸楚、眼冒金星。没有想到的是,打击还接踵而至。 “啪!” “这一下是替你大哥打的,他在城头上浴血奋战,却保护了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啪!” “这一下是替你爹打的,他希望的兄友弟恭,不要你们兄弟阋墙!” “啪!” “这一下是替你岳父打的,既然是大儒的女婿,礼都不懂,说出去丢人。” “嘭!” “这一脚是老子踢的,因为老子是反贼,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你这种纨绔!” 夏侯荣倒飞出去。 现在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个锣鼓班子正在耳边吹打,怎么都停不下来。 左右跟谁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扶住夏侯荣。 他一边吐着碎牙,一边咬牙切齿说道: “杀……,杀了他!” 90、勾心斗角 闻讯赶来的亲兵队长,早就站在一旁。 看沈烨大打出手,他暗自赞了一声。 “好!” 今天的事情,如果是夏侯英出面,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光彩。 但沈烨的情况又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外人,这次又来交易紧缺的灰铁。即便家主老爷再糊涂,也绝不会追究什么责任。 看火候差不多,他赶紧冲上去拉住沈烨,又狠狠的踢了夏侯荣几脚,嘴里还兀自喊叫道: “别打了,别打了!” 夏侯荣被属下拖回去时,已经鼻青脸肿。 “打……打死他!” 喊了一句话之后,他也只能“晕倒”掉! 夏侯英没打算理睬老二家的家丁,伸出自己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除夕之夜,吾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能弹奏一曲阳春白雪,以悦沈君之耳!” 沈烨笑道: “恐怕不行吧!” 夏侯英有些失望的说道: “四野皆下里巴人,阳春白雪已无容身之处。沈兄,且随吾回府中休息吧!” 金汤堡修筑在山顶之上,地势并不算开阔。但夏侯家依旧平出一大块地,以修建宽敞的府宅。 而夏侯英作为金汤堡未来的主人,宅院修的自然豪华。院中甚至还有一个池塘,看着一串串翻涌的气泡,就知道已经凿开了泉眼。 看四周并没有外人,沈烨正色说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实力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最愚蠢的方式无过于逃避,你的法子错了!” 夏侯英怅然一笑。 “如果我说不愿意做家主,沈兄能相信吗?” 沈烨一笑。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家主的料,光凭着优柔寡断,就能把夏侯家拖进深渊。至于你的那个兄弟,用我们家乡的话说,你爹造了什么孽?” 夏侯英掩口笑道: “确实,吾也百思不得其解,父亲当年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会招来这样的报应!且等待吾沐浴片刻,客房就在左侧,沈兄和随从可以入内休息。” 而在此时,夏侯家另一个宅院中,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下人们忙出忙进,一个****则坐在房门口呼天抢地。她身后还站着个相貌寻常的少妇,此时也一脸的怨毒。 “回禀二夫人、少夫人,荣少爷只是受了皮外伤,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得找一个牙医!” ****这才收住泪水,随即指着跪在院中的随从喝道: “吾儿养尔等就是为了今日,谁知道竟然被一个兔相公吓住,那还留尔何用?来人,将他们拉到城外活埋!” 随从们吓得魂不附体,此时已经来不及逃跑,只能苛刻的哀求着。 一片哭喊声中,他们被打断手脚,嘴里也满塞灰土,然后装到一个个麻袋中运出了宅院。 这些处置,并没有让****的怨恨有丝毫减少,她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夏侯英,这一件事情,某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并不是正妻的身份,所以在夏侯家一向都低人一头。现在,唯一的依仗,又被夏侯英打得满脸伤痕,这让她如何忍受。 “孽畜!” 正因为夏侯英的存在,夏侯荣才无法的登上家主之位。换而言之,她就不可能成为正妻,死后也只能葬在某个角落。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少妇,用阴冷的语气说道: “请娘放心,今夜一切必见分晓。某就去求见家主、父亲!” 一墙之隔,莺歌燕舞! 彩女们来回旋绕,嘴里唱的正是江南的小曲《采桑子》。 衣袂飘飘、眉目传神! 就算林可魏这样老儒,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江南曲音,不带半分烟火色。闻之,耳目一新啊!” 夏侯家的家主夏侯锦,笑着说道: “软绵绵的,哪有回旋舞好看!亲家公要是喜欢,就把她们带回去,反正汝等文人就喜欢这调调儿!” 林可魏笑道: “这一队舞娘所费不菲,林家委实养不起,还是放在金汤堡好了。想听时,吾便驱车而来,还能品尝一下草原风味,岂不是两全其美!” 夏侯锦哈哈大笑。 “汝这老家伙真是抠门到了极点,连这点小钱也不愿意破费,手里的钱留着装棺材啊!” 林可魏正色说道: “皇商身份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宁愿安贫乐道,也不愿这铜臭满身!” 夏侯锦只是不屑的一笑。 “读书人就是道道多,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赚钱不好啊?吾还想天上掉金银下来呢!” 林可魏冷着脸说道: “夏侯公,如今天下大乱,皇上也旰食宵衣,这舞曲听过一遍就撤了吧!” 夏侯锦不耐烦的说道: “与汝等文人吃饭最是无聊,诗词文章一念,老子就想吃饺子!” 林可魏一愣。 “为何要吃饺子?” 夏侯锦嘲笑道: “一股子酸味,也就吃饺子还合适,连醋都他娘的省了。” 林可魏无奈的摇头。 “不跟汝一个丘八计较!亲家公,皇上在月前罢免了闻相,任用浙州尹汝贞为首辅。这一次又派了中使出京,催督天下税赋,这可是与民争利! 而那尹汝贞曲意奉承,借着京察清洗朝中众正。现在大乾更是风雨飘摇,恐将大乱了。” 夏侯锦喝了一大口酒后,说道: “天下早他娘乱了,西北三省入冬以来滴雨未下,明天肯定也是灾荒。夜陀、阻布又咄咄逼人,防守他们也要大量的钱粮。皇上的内囊早就空了,再增加地赋,农夫还过不过? 征收商税,开放浙州、交州十六个口岸通商,也是逼不得已!那闻和却咬着天下钱取一文,少一文的话头,愣是拖着不办,这罪过连砍头都够了!也就是皇上仁慈,还许他乞骸骨!” 林可魏勃然大怒说道: “汝有封地,哪知道民间疾苦,增加地赋,农夫还能紧一紧腰带。再开商税,百姓可就饿死了!” 夏侯锦嘲笑道: “得了吧!有那个农夫贩卖货物的?就是种两分地的青菜,都得上缴三文钱的税呢!别以为吾不知道,辉山派控制着交州十个港口的贸易。皇上要是插进来一脚,汝等喝西北风啊!” 林可魏吼道: “夏侯锦,汝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徽山书院下面养着一万多读书的种子,这笔开销汝可知道多少?” 夏侯锦摆了摆手。 “一个港口,一天的收益是多……?” 这时,外面却闯进来一个女子。 “家主、父亲,二公子,要被打死了!” “什么?”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莫松子,莫名感激!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91、以德报怨 林可魏一脸阴寒。 夏侯荣在辉山读书时,拜在师兄卢忠思的门下。也正因为这一层的关系,才将爱女下嫁于他。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但辉山学派的领袖俞光佐,要将学院的影响扩大到西北,矛盾就不可避免了! 毕竟夏侯英的生母是当今皇上的堂妹,喊着“垂拱而治”的辉山学派,又怎么能容忍他这样的存在。 但今天事属寻常,哪怕送官也只能判个殴斗。在民风彪悍的西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夏侯公,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吧!还有,少主的那个癖好极为损伤子系,公可要严加管束啊!” 其实在江南三州,养男宠的风气极为普遍,甚至连辉山内也不能免俗。但夏侯英不是自己人,这已经足够了! 夏侯锦不屑的说道: “一群小毛孩子打架罢了,有什么好追究的?荣儿被打,那是他学艺不精,难道让老子出去找沈和尚单挑?” 林可魏已经听出了一些门道。 “也不知道这沈烨是何人,居然能让夏侯公如此的忌惮!” 在一旁的少妇接口说道: “家主、父亲,那个沈烨是个叛贼,如今盘踞在埔山一带,专门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两位老爷可要为民做主啊!” 林可魏眉毛一扬,怒道: “荒唐,真是荒唐!夏侯英竟然堕落如斯,如今和反贼狼狈为奸。今日没有个结果,老夫必定参汝一本!” 夏侯锦冷冷一笑。 “道听途说!沈烨不过是埔山地区的山民,而且和孙宇庭总督关系密切,怎么可能是反贼?” 林可魏看了女儿一眼,发觉她也有些迟疑。 但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夏侯荣毕竟是辉山书院的弟子,随意被人殴打,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又在何处?今日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否则老夫定于汝周旋到底!” 夏侯锦的脸上滑过一丝怒气,但很快又堆出笑容。 “亲家公,莫要生气。如今阻布人猛攻金汤堡,形势已经危危可及。守下去的关键就是铁料,这沈家主有大量……!” 林可魏把手一摆。 “沈烨有的不过些许铁料,吾带来的却是精钢。如若不给出一个交代,这笔交易就此作罢。林某还可以保证,精钢再不会运到甘州!” 精钢锻造极难,华国只有五处能够制造,其中最大的产地正是蜀州的涪陵山。 “到这个地步了,林某也跟汝说句实话,涪陵山如今已被辉山学院掌控!” 蜀州自古文风极盛,辉山书院当然重视。早在十年前,就有一个分院存在。如今主持的人更是非同小可,乃前礼部尚书的周兴第。 夏侯锦一笑。 “辉山学院最鄙视天下工匠,并称呼为贱类,这一次怎么把手伸到那上边?” 林可魏冷冷说道。 “军汉越来越跋扈,不控制钢铁出产,国将不国!夏侯锦,尔最好能识时务,否则吾让金汤堡无铁可用!” 夏侯锦干笑了几声后,说道: “亲家公,这批铁料关系到甘州百姓的存亡……!” 林可魏冷哼一声。 “这是汝夏侯家的事,与吾等何干?” 夏侯锦双眉一扬。 “汝等不是宣扬万民休戚与共?” 林可魏说道: “夏侯荣是读书种子,愚民却不是!” 看着那拂袖而去的背影,夏侯锦愤怒的站起来,狠狠一脚把面前的桌子踢翻。 “这些王八蛋的腐儒!” 听到动静不对,府中的幕僚匆匆的从后堂走出来。 “家主,这如何是好?如果林公不肯交易,金汤堡的形式会愈加恶劣!” 夏侯锦冷哼了一声。 “他也没安什么好心,老夫就是拿到两万斤精钢,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命令府中大摆宴席,一定要把其他的铁料完全吃下。否则在五天之后,城头的弟兄就只能用以前的白铁刀子!” 话音刚落,一个下属疾奔而来。 “家主老爷,出事了!” 夏侯锦一脸阴沉的问道: “出什么事了?” 那个下属焦急的说道: “某刚刚路过南城门,恰好看到小谷铁矿的人正赶着车队出城。其中一个小厮,与某有些交情。 探听之下,才得知那伍家主乃辉山书院蜀州分院弟子!刚刚还放出话来,不将殴打读书人的鄙夫斩首,以后小谷铁矿的一两铁料,都不会卖到金汤堡来!” 幕僚惊道 “什么?” 小谷铁矿的铁料虽然污秽,但产量极高。金汤堡武库的白铁刀子,都是用它铸造出来的。 如果现在断了供给,而埔山的灰铁运不上来,那么金汤堡就危险了。 夏侯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不急,晚上宴会时再说!”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是这短短的一刻,整座城池已经变得沸沸扬扬。 一家家的商队已经收拾停当,只要首领下个命令,他们转身就会离开。 “今日必须给出一个交代,否则某等绝不在这里苟活!” “对,夏侯英乃污秽之人,不将他拖到城外施以火刑,老天一定会降下灾祸!” “某等读书人,怎么能被那些贱类侮辱。且去堵住夏侯府的大门,如果没有交代,就入京告御状!” 这一幕让林可魏满心愉悦,他此时已经在夏侯荣的府中安坐。 “荣儿,金汤堡波云诡谲,汝若是做了家主,又该如何治理?” 夏侯荣的头,被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 思考了数息之后,他艰难地说道: “岳父,金汤堡之事只需多用正人即可。阻布人不过癣疥之疾,以德化感召之,必然为吾所用!” 林可魏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荣儿果然学到了辉山的精华,事在人为,这人就必须挑对!比如夏侯英,天天混迹于行伍,但是阻布人却越来越跋扈! 为何?不以德化教之也!而且手下多是军汉,那等鄙夫懂什么子曰诗云,一刀一枪的仇恨只能越来越大。 荣儿,可千万记住,对付阻布人定要以德报怨,一旦尔等感念恩情,自然就会听圣人教诲!” 夏侯荣立刻拱手说道: “是,荣儿一旦登上家主之位,必然对阻布人释以怀柔,辉山学派必然能在草原立足。” 林可魏又是一笑。 “荣儿,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没有五十年的功夫可不成!你要记住一点,首先要自己放下兵刃,那么敌人才会放下兵刃!” 夏侯荣正色回答道: “吾一定以德报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终有一日必让阻布人听从教化!” 92、宴无好宴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在于家镇饿了一次肚子后,沈烨就不再幻想什么大鱼大肉。 好在夏侯英不小气,桌上还放了不少糕点。全塞在肚子里,居然还有些撑。 这时,刘三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木盒。 “哥哥,您的衣服拿来了!” 老实说,沈家哥哥设计衣服是没有半点天分。一身的短打扮,还是黑色,活脱脱像个打铁的。 沈烨将哪一件晚礼服穿在身上,走到铜镜前照了照,觉得形象还行! 回到古代,变成古代人,沈烨可没有那份雅兴! 对这个世界,他只有满满的恶意。一天到晚的,就想着弄两包“炸药”,把所有的腐朽、落后都毁个干净! 当一切都收拾停当,可那个夏侯英居然还在洗澡! “这个小受!” 沈烨只是一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 老实说,夏侯小受还是挺爱学习的,书房里摆满了各种兵书战策。 不过从沈烨的角度看,完全都是些过时的玩意儿。 什么龙虎豹旗,什么呼风唤雨,甚至还要占卜! “这叫兵法?这是跳大神用的秘笈!” 沈烨将它们扔回桌上,随后找了一本史书慢慢的翻看着。 有了“状态”,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想要记住的东西,那真是过目不忘。 以至于沈烨哀叹,如果早有这个本领,当年一定能考上“清北,”兴许就不会认识那一帮子损友了! “几个王八蛋有没有蹲苦窑?想你们了!” 刘三等得有些焦躁,他抬头看了一下窗外,天已经黑下来。 “哥哥,夏侯府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吧!” 沈烨将书籍放回架上。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收拾东西走吧!” 刘三微微一怔。 “主公,不等夏侯少主了?” 沈烨说道: “不用了,他需要避嫌,现在应该在城墙上!” 刘三有些愤怒的说道: “白天与夏侯老二作对,也是为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现在却避而不见,这是人该做的事情?主公,这些纨绔一个比一个还靠不住呢!” 沈烨说道: “他身不由己,就不要苛求了。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去通知韩煜,今夜不要随意出手!” 韩煜就是真阳子的徒弟,手上的功夫相当了得。如今是沈烨的近身暗卫,平时并不出现在人前。 紧了紧脖颈上的领结,沈烨慢步走出夏侯英的府邸。 “人生何处不舞台!” 门外,一辆的装修豪华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不过这样子货并没有减震器,一路上下颠簸的,居然让沈烨有了久违的眩晕感。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吸引到车窗外。 “打死那个鄙夫,为二公子报仇!” “对,一定不能落了读书人的脸面!今日某欲于此贼大战三百回合!”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吾等卫道,绝不放过此等鄙夫!” 这一界的历史,在东汉末年拐了个弯,西凉董卓居然把国家给统一了! 不过历史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独尊儒术之后,华国还是走到了那条路上。 “四书五经!” 沈烨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 书,本没有错! 但人把它用错了,就什么都错了! 车的另一侧,孔羽小声的说道: “主公到了!” 沈烨艰难的爬出来,没法子车身太矮,也只能这么做。 夏侯府外已经站满了人。 不过那些衣衫单薄,身材瘦弱的书生。看到来人是个彪悍家伙,一瞬间也是愣住。 沈烨扫了他们一眼,轻蔑的问道: “不喊了?” 鸦雀无声! “不报仇了?” 退避三舍! 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抽出“文明棍,”把这些榆木脑袋统统砸开! 大敌当前,这些大乾的“精英”依旧在内斗,依旧在争权夺利。 一旦外敌打破城墙,某位面大明朝的历史必将重演。而这些所谓“正人”,又能好上几分! 沈烨不屑的一笑,转身进了夏侯府的大门。 看他消失在视线中,三三两两的口号声又复响起,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此时,夏侯府内冷冷清清,宽敞的院中虽然摆满了桌椅,却只是坐着寥寥数人。 为首的哪位老者一脸的刚毅,但这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落寞。当看到沈烨进门时,他似乎生出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消散掉。 沈烨一笑,朗声问道: “佳客来,何不奏乐?” 老者身边的几个人,眼中立刻升出一丝期颐。只是看清来人时,欣喜却变成愤怒。 “大胆蛮夷,尔还敢踏进夏侯府,难道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今日就将尔拿下,送给门外的士子!”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看着这乱纷纷的场面,老者猛的一拍桌子。 “夏侯家是老子说了算,还是尔等?” 冲上来的几个人赶紧收住脚步,小声嚅嗫道: “家主,是某等孟浪了!” 老者冷哼一声。 “不成器的东西,全都滚下去!” 看那些人纷纷退下,他又吼道: “人都他娘死绝了,贵客来还不奏乐?” 听着那一曲《仙客来》,沈烨往前走了三步,又朗声说道: “晚辈沈烨,今日拜见夏侯家主!” 夏侯锦乜斜了他一眼,用下巴指着角落说道: “不错,没有那些穷酸书生的繁文琐节,光凭这一条,尔就能成大事!沈和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沈烨并没有落座,他又上前三步。 “此次晚辈来得匆忙,只带了三千斤精钢。如果夏侯家主有意,以后埔山还能继续供应。” 夏侯锦听了不禁坐正了身体。 “好,沈家主果然是个秒人,下面的那些桌椅破旧。汝往前再走五步,坐到中间的席面上吧!” 沈烨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没有坐到席面上,他又说道: “连日血战,金汤堡的兵刃耗损极大。沈某锻造精钢刀枪一百柄,现在也已经运到!” 这些武器是匠师们练手的作品,做工差了点意思,而不能装备到埔山的军队。 销毁的损耗也不低,还不如直接拿出来蒙钱。毕竟它们都由精钢打造,比灰口铁铸造的货色强多了。 夏侯锦听了,不禁敛容说道: “沈公果然是金汤堡的恩人,还请上座,就在老夫身边如何?”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慢着,一个蛮夷坐在主席,置吾等于何地?” 夏侯锦刚要发怒,但一看来人,他不禁惊道: “亲家公!”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莫松子感激不尽。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了1 93、辉山学派的逼宫 夏侯锦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到门前。 “亲家公,真是让吾……!”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对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可魏往前走了两步,扫了一眼沈烨后。他猛地抬起自己左手,指着夏侯锦的鼻子吼道: “老贼,尔今日真是病急乱投医,竟敢与蛮夷私下贸易,难道忘了华裔大防吗?吾现在便与尔割席断交!” 夏侯锦赶紧将他拦住。 “亲家公,金汤堡危危可及,如今就盼着这些铁料救命。汝手里的精钢又不愿交易,吾也是没有办法啊!” 林可魏冷声说道: “不识时务,故天下皆与尔为敌!今日只需废黜夏侯英少主之位,并将那个蛮夷斩首,辉山学院必倾力相助!” 一刹那,夏侯锦面如死灰。 随意更改少主,是悖逆礼法的行径,最低也要判个夺职入京! “亲家公,何至于如此!” 林可魏压低嗓门说道: “夏侯锦,汝挡了吾等的道路,也只能被压为齑粉。如果不想受什么屈辱,可以饮用鹤顶红,如此还能落个风光大葬!” 夏侯锦惨然一笑。 “辉山学院是志在必得了?” 林可魏傲然说道: “舍吾其谁?” 夏侯锦轻轻摇了一下头。 “汝等不行!阻布人畏威而不怀德,又与华族有血海深仇……!” 林可魏大喝道: “鄙陋,悉用正人何事不成!天下就是尔等军汉败坏了,今日挑衅夜陀、明日挑衅阻布,为了一丝军功,行狼心狗肺之事!” 夏侯锦也大喝道: “尔糊涂了吗?旱灾连连,金汤银骑已经两年未曾出过寨门,如今进攻的都是阻布人!” 林可魏朗声说道: “尔等不放下手里的刀剑,那些阻布人又怎么会放下刀剑?我天朝地大物博,用些许财帛结外人之欢心,自然边境清平。不似尔等,年年靡费巨额钱粮,却丧师失地!” 夏侯锦深吸了一口,才将满腹的怒火压制住。 “敢问林公,倘若阻布人要的是甘州呢?” 林可魏笑着说道: “那就与他们吧!反正西北三州连年干旱,与我华国来说,也不过是累赘!” “啪啪啪!” 夏侯锦刚要回答,耳畔却突兀的响起一阵掌声。 回头看时,正是沈烨所为,他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 “沈某想请教林公,阻布人要蜀州又该如何?” 林可魏一时张口结舌。 夏侯锦苦口婆心的说道: “林公,战国之事汝等都忘了么?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一城,最后国家还是灭了!汝等经常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现在却又重蹈覆辙!” 林可魏的面色变得铁青,他又把手一抬。 “今日之事不需多谈,答应条件,金汤堡永存万世。不答应,毁于一旦!” 夏侯锦怅然说道: “没有别的路了吗?” “有!” 耳中又传来沈烨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身边,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夏侯公,你们的酒水就像马尿!” 夏侯锦的脸上露出苦笑。 “沈公,实在抱歉,今日之事将汝也牵扯进来!” 夺权之事,辉山学院蓄谋已久! 对沈烨喊打喊杀,不过是搂草打兔子,为自己的行为加上正义的包装而已。 沈烨却不以为意。 “夏侯公稍安勿躁,我还有一份礼物奉上!” 林可魏哈哈一笑。 “夏侯锦,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难道尔以为那个蛮夷能改天换日吗?” 夏侯锦傲然说道: “吾纵横疆场数十年,何曾惜过自己的一条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眷顾。林公,吾等垂垂老矣,应该给后辈一点时间!” 林可魏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搭话! 这时,刘三捧着一个普通的木盒走上前来。 “哈哈,我还以为是金山银山,原来这么一个小盒子啊!” “金山银山,你觉得一个山野村夫能拿得出来?” “他还比不得山野村夫,不过是塞外的蛮夷!” 这种粗浅的讽刺,沈烨可没有搭理的意思。他的双手搭在木盒上,轻轻一摁暗扣,木盒盖便自动弹起。 一柄长刀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刀身尚在鞘中,但已经显示出不凡来。 长! 比普通长刀长出一尺有余! 窄! 只有普通长刀的一半! 跟着林可魏来的都是铁山的家主,对打铁的行当十分熟悉,这一刻他们脸上也露出不屑。 铸造的长刀,刀背非得厚实,刀身必须短宽,否则很容易折断。百炼钢更是如此,脆硬的质地,已经注定它不可能锻造的很长,除非是挂在墙上的样子货。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个行家呢!” “不会是用白铁片铸造的吧!那样的货色,连木头都砍不了!” “埔山有灰铁的,铸造狼牙棒是没问题,这么长的刀……,哈哈哈!” 林可魏听了,脸上也露出鄙夷。 “夏侯锦,这就是尔的救命稻草?” 夏侯锦不屑的一笑。 “一切不到最后,永远都不知道结果!沈公,让大家见识一下,汝锻造的兵刃吧!” 沈烨的右手握在刀把上,轻轻一按刀簧。 “嘡!” 才听到这声脆响,那些铁山的家主脸色不由得一变。紧接着,一柄雪亮的长刀已经出现在眼前。 刀型平直,有些像环首刀,但细看又有太多的差异。 “好钢,听声音就知道没有裂纹!” “天哪,你看上面的花纹!” “这锻造了多少次,一万还是两万?” 沈烨没有答话,他挽了一个刀花,猛地斩向身边的一张长桌。 “啪!” 长桌应手而断! 看着那平直的切口,围观的人都张大了嘴。 沈烨双手捧着长刀,递给了夏侯锦。 “夏侯家主,此刀刀纹青黑、蜷曲,顾名青螺!长四尺八寸,宽一寸八厘,锻造五万次,用料三十斤精钢,只得这三斤四两的铁精,” 夏侯锦哈哈大笑。接过长刀舞动几下,脸上立刻现出惊骇。 长刀虽长,但重量分布却极为合理,无论劈砍、直刺都十分顺手。而刀柄椭圆,微微的向下弯曲,即方便把握,也能在混乱中,知道刀刃的指向。 “宝刀,宝刀啊!人都死绝了吗?换酒,换老子的珍藏!” 但沈烨却又说道: “好事不能不成双,前几日匠人还锻造了一柄矛头。这世间除了夏侯家主,又有谁有资格使用!” 夏侯锦睁大了双眼。 锻造手里的长刀,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完成。而且在淬火的时候,只要一点疏忽,长刀甚至会裂成碎片,那就是前功尽弃。 但现在沈烨能拿出来两样,这个意义不言自明! 他转头对着林可魏吼道: “带上夏侯荣,滚!” ==================================================== 谢谢大家的捧场,莫松子万分感激。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94、大戏后的交易 戏已经落幕,接下来的自然是一场交易。 “马匹,我要的是马匹!” 夏侯锦把头一摇。 “不可能,阻布人和大乾杀得难分难解,唯一的马匹进口渠道已经断绝。吾家的马场也受到威胁,根本没有多余的马匹出售!” 沈烨笑着说道: “我需要的是驮马,埔山的商队现在还用牛车拉货,速度实在太慢了!” 夏侯锦暗暗舒了一口气。 战马是大乾禁止交易的商品之一,一旦被四处巡视的密探发现,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为所欲为的辉山学院,也不敢跨雷池半步。 “吾用三百匹驮马,换汝的青螺!” 沈烨哈哈一笑。 “一匹驮马二十贯,难道青螺只值六千贯不成?三万贯,否则别想从我手里拿走!这个价格,还是看在夏侯英面子上了。” 夏侯锦一脸狡狯的说道: “顶多一万!前几日,北凉流出一柄镔铁剑,在京师也不过卖了这个价格!” 沈烨不屑的一笑。 “那是文人、土豪们炫富的利器。上战场的话,还不如拿一柄灰铁刀!三万一口价,驮马我要五百匹。其余的你看着办,反正我需要的东西多了。” 夏侯锦说道: “石头要不要,金汤堡最多的就是这玩意!二万贯,我可以提供五百匹驮马,其余的用铜锡、牛羊代替。对了,吾家找到了尔要的棉花,有好几个品种,弄回来也花了大价钱,一千贯吧!” 沈烨惊讶道: “太黑了吧,一千贯的价格连太湖石都能买几万斤!老头,这棉花我只是种了看的,不指望靠它长生不老,你留着自己玩吧!” 这么快的弄到种子,说明它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反正节令还没到,大可以花时间慢慢的找寻。 夏侯锦眼中露出一丝迟疑,口中却用凄楚的声音说道: “小子休要妄言,这棉花长在塞北的高山之上,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找寻。就那几个品种,吾也是废了人命才拿到手的!” 沈烨笑着说道: “老头,这花不要说高寒山区,往北一点连发芽都难。少扳扯这种说烂了的童话故事,你不就是找一赐乐业人买的种子!” 夏侯锦一拍大腿。 “坏了,老子上了奸商的当!去年买宝石的时候,那些鳖孙也是怎么说的!那现在怎么办?我可是花了两百贯呢!” 沈烨撇了撇嘴说道: “一赐乐业人就没有傻子,把种子买到这个价格,脑袋早被拧下来当球踢了!两贯卖不卖?不卖,老子转身就走!” 夏侯锦怒吼了一声。 “你他娘的才是奸商!没错,老子一文没花!五贯,就当是跑腿费了!” 沈烨不屑的说道: “老头,你好歹也是一方豪雄,这点小钱也跟我个苦哈哈争。两贯都能上大酒楼吃一顿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青螺三万,一文钱也不能少。其余的精钢、兵刃,用十万斤灰铁的钱折算!” 夏侯锦咒骂了几句后说道: “两贯就两贯,蚂蚱腿再细,好歹也是一条肉。五万,老子现在拿不出来,年内付清款项!” 看沈烨收拾东西就要走人,他赶紧伸手拦住去路。 “长矛呢?” 沈烨乜斜了他一眼。 “老头,你兜里还有钱么?要是拿金汤堡的石头充数,我跟谁说理去?” 夏侯锦脸上露出了尴尬。 金汤堡真的没钱了,甚至今天的酒宴,也只准备了最劣等的饭菜。虽说请的人一个没来,倒是省下了那些开销,但转头不都进了沈烨的腰包。 想到这些,他陪着笑脸说道: “别小气,让老夫看一眼行不行啊!” 沈烨赶紧摇头。 “不行不行,这是你家的老巢,抢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得防着一点!” 夏侯锦瞪大眼睛吼道: “小毛孩子少胡言乱语,老子在大乾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会黑了你的东西?给不给看,不给老子真的抢了!” 沈烨无奈的说道: “好吧,就信你一次。” 站在旁边的孔羽,捧着一个木盒走上前来。 “咔嚓!” 沈烨打开盒盖,拿出个一尺多长的矛头。 饶是夏侯锦见多识广,现在也被彻底的震撼。 这一个矛头虽然没有精美、繁复的花纹,但它就像一眼寒泉,只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入手,只有沉甸甸的感觉。轻轻掂量一下,立刻找到了平衡点。 “不错这是一块好钢,你小子还用了包钢法锻造!如果是用来冲刺,矛头需要三截长杆才行。如果在马上拼杀,枪杆必然是精铁,枪尾还要一个配重,否则就极不顺手!” 沈烨笑着说道: “夏侯家主果然是个行家,此矛确实还有其他的配件!” 说完,他又从盒子里取出两根钢管,将雕刻的螺纹紧上之后,一支长矛出现在面前。 “此矛名叫寒泉,上下皆用精钢打制,全长九尺二寸,重一十八斤……。” 还没嘚瑟完,夏侯锦已经冲到面前。 “去你娘的!这叫槊,一点常识都没有,你小子打铁打傻了吧!” 他一把夺过兵刃,在手里挽出朵朵银花。 “嗖、嗖!” 凌厉的风声中,长槊时而如银色吐信,时而如白龙过江。 那森然的杀气,让沈烨都觉得心惊肉跳。甚至把手伸到腰间,哪儿一支火枪已经蓄势待发。只要夏侯锦稍有不对,就给他来个对穿。 “呼、呼!” 十几息之后,夏侯锦猛地收住了身势。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汗出如浆,难以为继。 “不服老不行啊!” 夏侯锦抚摸着长槊,眼中只有寂寥,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把它捧起。 “多谢沈家主,今日才让老夫知道什么是神兵利器。此槊若早出十年,吾一生无憾也!” 沈烨却没有接过长槊,他笑着说道: “夏侯家主为国杀敌,此槊由您使用才是归宿。如果在我手里,恐怕又会换成财帛。被那些豪门富户雪藏,才是神器的悲哀!” 夏侯锦眼中放出异样的神采,但很快又被浓浓的沮丧包围。 “沈家主豪爽,但金汤堡真的没钱了!” 沈烨哈哈一笑。 “夏侯家主当真小觑沈某,这几万贯我还没放在眼里!眼下金汤堡存,甘州百姓存,亡,连我也跟着完蛋。救你们,就是在救自己啊!” 夏侯锦长叹一声。 “我那亲家公进士出身,要论到明事理,比汝差得太远了。说吧,送这样厚的礼,汝有什么企图?” 沈烨笑着说道: “我想在边境立足。” 夏侯锦双眉一扬。 以沈烨现在的实力,想要盘踞在边境上,别说夏侯家,就是甘州的其他队伍,也没有能力消灭。 “为什么选择夏侯家?” “不想腹背受敌!” =================================================== 谢谢大家的推荐、收藏! 莫松子感激莫名,会认真的码字,答谢各位!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95、沈烨的假期 一碧千里的草原,如今只剩下满目的枯黄。 那条波光粼粼的门瀚河,也成了一条壕沟。甚至连河底的淤泥,都被晒得干枯爆裂。 每当西风刮起,沙尘漂漫得满天都是。连高大的金汤堡,都淹没在无尽的枯黄当中。 “这鬼天气!” 化了妆的沈烨,夹杂在一个商队里,悄无声息的出了城门。 大草原的规矩,不得袭击商队! 但在阻布人心中,这又是何其荒谬的决定。 因为祖先遗训里,第一句话是“喜欢什么,骑上骏马,带上弓箭把它抢来!”。 但那些华族太狡猾了。 虽然他们卑怯懦弱,却永远都龟缩在城池里,根本不会把柔软的躯体露出半点。 这迫使阻布的勇士只能舍弃马匹,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攀登城墙。 遇到的城池越来越大,如今连打破村镇,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没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毕竟从祖先的时代,战争就已经打响。将来还要持续下去,流的鲜血足够将整片的草原都淹没掉。 兴许只有伤亡超过收益的时候,和平才会再次的降临。 仇恨, 让华族永久的关上了贸易的大门。 这一刻,草原子民终于吞下了自己培植的苦果。 脚下的土地虽然广阔,能生长的却只有野草。无论到哪儿,能抓起的只有泥土。 偶尔能找到一些金属,不是黄灿灿的金子,就是黄灿灿的铜粒。但牧民们笨拙的手,只能把它们做成一个“饼子,”再复杂一些的就要靠那些“商人”了。 “啊,尊贵的行商,这一次要在哪儿歇脚啊!” “只有喀布咯清澈的湖水,才能洗去身上的灰尘。麻烦给头人老爷报个信,这一次行商的货物很多!” 沈烨能听懂的阻布话不多,算起来就三个词“吃饭、喝水、睡觉!” 但这并不影响他找到一个差事,保镖! 脸上涂了姜黄,颜色就会变得深沉。再拍上一些灰土后,他已经成了个邋遢汉子。 背上来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身上再裹件破烂的老羊皮褂子。此时的沈烨,和深山里的蛮族没两样! “哥哥,您不能这样?” 孔羽、刘三是少年心性。到草原上见识,欢喜还来不及! 能够说出这话的,也只有廖斌。 本来他的任务是在金汤堡外接应,谁知道沈烨扭头就进了大草原。 “世界那么大,当然要去看一看。再说,这个月的工作已经做了安排,就当给我放假了!” 沈烨并没有鞠躬尽瘁的觉悟,他更想过的是米虫生涯。但现实太残酷,让他每时每刻都再告诫自己,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生命。 不过,绷在琴上的弦,总有断的那天。 一味的埋头苦干,结果就是极度的厌烦。当追逐享受的念头,如野草一样疯长时,再刹车就来不及了。 “那我也去吧!” 廖斌一脸的无奈,只好穿上走镖时的行头。 背上的刀已经用精钢重新打造,一长一短,要的就是可远可近。 商队里的其他镖师,立刻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能使用这样的兵刃,那绝对是个行家。 不像某个“蛮子,”虽然体格雄健。但一伸手,就知道是个夯货。对付他,两个人就够了! 商队松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谁会计较。但廖斌指挥了两天之后,上下只剩有一个“服”字,现在连作息都由他来安排。 看时辰差不多了,廖斌喊道: “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弄好了阵势再休息!” 草原并不太平,虽然头人们竭力的维护着商队的安全。但大大小小的劫匪,还是层出不穷。 当看到远处扬起的那些沙尘,廖斌淬了一口 “这群马贼跟咱们两天了,是些华国的混混,还有被部落赶出来的蛮子,专门在边境为非作歹!” 金汤银骑、花豹军现在打出了真火,自然没法子管这些渣滓。 他们像毒牵牛的藤一样蔓延,很快会将所有的绿草都吞噬掉。然后毒死饥肠辘辘的牛羊,让尸体成为自己的肥料。 看马贼已经摆开阵势,廖斌大吼道: “准备作战!” 商队的老板乌百胜瞬间抖成一团,赶紧缩在骆驼后面,对着四面八方使劲的磕头。 从打醮念经,一直许到猪头三牲! 但让他愤怒的是,那个蛮子还在心情打磨斧头。 “尔在干什么?” “阿巴、阿巴!” 也不知道是那一族的语言,反正听着怪里怪气的,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只要这个混蛋能砍死一个……,不,十个劫匪就好!妈的,做足了这一票,老子拿钱买个武官,专门杀这些贼王八!” 马贼们也是抢惯了的人,以往只要稍稍的挨近,商队早乱成了一锅粥。但今天的阵势,却让他们吸了一口凉气。 骆驼马匹围成一个圆环,中间再用货物分割。有了这些掩护,战马就不能直接冲进圈子里。一旦失去速度的优势,命就到了别人的手中。 贼匪的大当家扫了一眼后,冷声问道: “点子有些扎手,弟兄们怎么看?” 旁边的二当家,立刻说道: “大哥,眼下都要断顿了,再不做买卖,弟兄们怎么压得住啊!” 大当家暗自咒骂了两句。 久旱无雨,连盗贼的日子都不好过。今天不做这笔买卖,真的会出大事! “干!” 大吼一声之后,他说道: “老二,你带着一半人马直冲过去,老子从左面包抄。记住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包括女人!” 对面只有八十来人,一个回合足够了! 大当家唯一担心的,反而是那些阻布人。 尤其刚刚搬迁来的那个部落,看他们的人数不少,应该是阻布的七大部族之一。如果截杀商队的事情被他们知晓,就等着无穷无尽的追杀吧! 但眼下情势危急,大当家也只能横下心来。 “上!” 才刚要冲锋,身后却兀然的响起一声号角。 惊诧的马贼纷纷回头,立刻吓得亡魂大冒。 只见一支马队已经冲杀过来。 大当家赶紧吼叫道: “扯呼,扯呼!” 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队伍很快被淹没。千军万马之后,地上多了一片片烂泥。 沈烨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眉毛,因为那些的骑兵已经对着商队杀来。 此时,站在一旁的廖斌,满头都是的汗水。 马贼他们还能应付,但阻布人的骑兵,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轰轰轰!” 蹄声如雷,翻卷奔腾! 没有一个人敢于抵抗,只是傻呆呆的望着前方,那道枣红的波涛已经汹涌而来,很快就要撞在一起! “轰隆隆!” 96、蛛丹部落的邀请 倔强的土地降服了,虽然心有不甘,但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只有细小的砂砾还心存侥幸,它们不停的弹跳着,试图躲过这一劫。但最终被重若万钧的马蹄,死死地嵌入沙坑中。 “轰隆隆!” 奔腾、驰骋、惊涛骇浪! 哪怕用尽所有的形容词,也不足以表现眼前情景。 但沈烨已经进入“状态。” “战马大约八百匹,七十五毫米榴霰弹可以装二十枚弹丸……。” 他根本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如果有一天面对这样的军队,我又该怎么做?”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模拟着进攻与防守,浑然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当中! 旁边孔羽、刘三暗叫不好,他们死命的拖拽着沈烨,但那身躯却巍然不动。 “哥哥,快趴下啊!” 阻布人精于骑射,在这个距离上,几乎是百发百中,根本无人能够幸免! 廖斌忽然喝道: “别喊了!” 阻布骑兵并没有开弓引箭,绕着商队转了一圈之后,又呼啸着离开。 散漫的尘土终于落下,不大会儿功夫,一切都被黄沙笼罩住了。 看着那些远去的战马,乌百胜只感觉到心头一松。随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但很快被烟尘呛得猛咳起来。 “咳!” 只是一声之后,他又没有了声响,因为嘴已经被自己的手捂住。现在就算肺憋炸了,他也不敢再出一丝声音! 面前立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它的头上戴着银色的顶甲,细长的马鬃还被梳成一个个小髻。 而坐在上面的人也极为魁梧,虽然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衣服,却掩饰不住他的出众的气质! 霎时,乌百胜汗如雨下! “坏了,是个头人!” 草原人都不好惹,可以一句话成为生死之交。也会为一句话,翻脸成仇!但现在的他,除了打颤外,连话都说不出来! 头人扬起了手里的马鞭时,乌百胜心中却乐开了花。因为那个家伙的目标,居然是队伍中魁梧的蛮子! “兀那大汉,尔是什么人?” 在骑兵离开的一刻,沈烨已经回过神来,此时也在打量着那个头人。看对方发问,他抱拳往前走了一步。 “埔山沈烨,听说草原上容易找到吃食,就跟着商队来了,还请头人赏一碗饭!” 马背上的骑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拱手说道: “桑杰多?蛛丹,蛛丹部落的头人!埔山沈烨,辽阔的草原欢迎每一个客人,但也会消灭靠近的豺狼,希望你们能遵从规矩。” 听着那流利的华语,沈烨笑着说道: “我们带来的是财富,带走的也必然是财富。希望头人能遵循草原的规则,让我们一路平安!” 马背上的骑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敛容说道: “在我的地盘上,你们会有自己的权利。但也请诸位记住自己是客人,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沈烨笑着说道: “我们只有四十六个人,想反客为主实在是力不从心。我有个请求,希望头人划一块地方出来,让我们能完成交易!” 桑杰多说道: “靠近喀布咯湖的地方已经住满了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的部落去。除了马匹之外,你们能买到所有需要的东西!” 沈烨又拱了一下手。 “那就麻烦头人了,我会修理刀具,希望财神保佑,让我赚到一大笔钱!” 桑杰多双眉不由的一扬。 “我可以保证,你能赚到大钱!如果想要在蛛丹部落留下来,我可以分给你四分之一的财产!” 沈烨不禁愣住了。 他并不想把冶铁技术带到草原上,所以在来的时候,只带了砂轮和磨刀石,还有一罐子机油。只是没想到这个桑杰多,这么快就递来橄榄枝! 但他很快做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尊贵的头人,我的家人很多,现在还都饿着肚子。只追求一个人安逸享乐,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桑杰多的脸上不禁一黯,但还是笑着说道: “好汉子就应该以家人为重!前面就是我的领地,希望你能早日开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尽可能的满足!” 等到桑杰多离开时,站在一旁的乌百胜怒了! “我才是掌柜!” 这句话已经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但最后也没有敢说出口。 这可是大草原,大乾的律法管不到的地方! 何况自己还是个走私商人,被杀好像也很正常。 看商队的伙计还在发愣,乌百胜不禁怒道: “赶紧跟着走,还傻看什么?” 形势比人强,不去该死的蛛丹部落,难道还等着被他们的马队踩成地衣不成? 翻越了三座沙丘,就到了蛛丹部落的营地。 望着那严整的营帐,沈烨不禁摇头。 “那些马贼也是作死,居然在这样的猛虎旁边找食!” 草原环境恶劣,道德礼法就没有什么生存空间。刚才还是紧密的盟友,在下一刻为了一片草场,又会杀得死去活来。 也正因为如此,草原人对谁都会有浓浓的戒备,所以营帐也就安排得密不透风! 廖斌走到身旁,有些疑惑的说道: “哥哥,草原的规矩,没有用的人住在最外围,只有勇士才能在营寨的中央。这个蛛丹部落怎么反过来?” 沈烨并没有说话。 一旦部落抛弃了原有的陈规陋习,他们就会脱颖而出。 蛛丹部落保护的不是弱者,而是所有的人的心。一旦解决了部众的后顾之忧,那他们就会爆发出强劲的战斗力,干掉其他的部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在这个时候,沈烨并不想赞叹对手。 埔山的战略方向就是这一边,遭遇这样强大的力量,埔山军还没有准备好。 “见机行事!” 这时,刘三走了过来。 “哥哥,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五天后就是阻布的春阿雅尔大会,到时候所有的头领都会出席!” 看沈烨不明就已的样子,廖斌说道: “哥哥,阿雅尔的意思是丰收,阻布人的境内有三大圣湖,所以他们每年有三次阿雅尔大会,春天在喀布咯湖、夏天在北面的隆邺海,秋天在阻布的龙庭!” 沈烨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清点商队的人数!” 廖斌去了一刻,又匆匆赶回。 “哥哥,少了八个人!” “我们要有麻烦了!” =================================================== 谢谢大家的收藏、推荐。 莫松子在历史是一个新人, 开拓还是很艰辛的, 正因为大家的支持,我才有前进的动力。 谢谢了! 求收藏、求推荐! 97、你能救下他们吗 “修补铁器,修补铁器了!” 性格跳脱的刘三在搬运木炭之余,还用阻布话大声的吆喝着,这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数量最多的还是阻布少女,她们远远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孔羽,不时的还有人上前放下一样东西。 但长相俊秀的孔羽却没有理会,只是认真的推拉着皮囊。那专注的神情,又引来了一阵阵的尖叫。 两个时辰的功夫,他身边已经放满了草制的手环。只要拿一个挂在身上,那就是接受了哪位少女的求爱。不过让姑娘们失望的是,这个俊俏的小哥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在一旁的沈烨却浑身是汗,上衣早已经脱掉,如今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叮叮!” 手中的铁锤一次次的落下,带起了一串串的火星。而那一柄锈迹斑斑的刀具,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光泽。 “呲!” 暗红色的铁刀放到了一个水槽中,浓烈的味道立刻冒出来。 水槽里盛放着的是马尿,用它做冷却水,是因为里面富含着盐分。这个秘密,沈烨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用水淬火,刀具的温度、那一边先冷却,都有相当的讲究。只要一点点疏忽,能得到只有弯曲的铁片子,校正的话很容易碎裂。 就算阻布人依葫芦画瓢,也没有半点用处。 “吱!” 还在冒烟的刀片,很快被手摇砂轮磨得锃亮。 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后,沈烨笑着说道: “可以了!” 修好刀子放在身前的木墩上,不过那个主顾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有些奇怪的抬起头。 “嘻嘻!” 笑声中,一个草环放在面前,同时还有五斤铜矿石。只不过那双小手并没有收回,还在臂膀上狠狠的捏了几下! 沈烨有些欲哭无泪,给他送草环都是些体态丰满少妇,有不少还带着孩子。 “老子这么年轻,怎么就堕落成了师奶杀手?” 身侧,刘三嬉皮笑脸道: “哥哥,她让你晚上去营帐,门口有三根红布条的就是!” 这小子一直在营地乱窜,自然结识了不少人,两天的功夫阻布话已经说得顺溜。如果不是头上还有发髻,根本不知道他是华族。 “去去去!” 沈烨说完,把铜矿石放到身边的一个竹筐里。 本来他是收铜块的,但很快发现铜矿石中竟然含着金银,于是把价格翻了一倍,一次五斤铜矿石。 一旁的乌百胜瞅着眼红。 他带来的东西多是些布匹,虽然利润不低,但也比不上这没本钱的买卖。 “沈爷也歇歇手,都一个早上了!” 就算知道沈烨糊弄了自己,乌百胜也不敢有一点怨言,反而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毕竟回去还要靠着他的帮助。 “乌爷的生意也不错!” 乌百胜刚刚要回答,却看到蛛丹部落的头人大步走来,识趣的退到一旁去了。 桑杰多在旁边观察了很久,并没有看出商队有什么异常,最终他将目光放在沈烨身上。 “什么都好,就是太贪了!” 草原的铜矿都是富料,五斤能出两斤半以上的铜块,这利润可比原来的价格涨了一倍半。 “是个穷怕了的人!” 桑杰多下了结论。 穷怕的人一般都有些才能,但却逃不掉一个“贪”字。可越是这样,他越加的放心。 因为穷怕的人格局都不大,小打小闹还行,大风大浪时,就会陷入得失的计较中。 “沈烨,这一柄长刀你能修吗?” 草原骑兵除了弓箭、骏马外,最钟爱的就是弯刀。但是这样的兵刃,只能从夜陀、北凉获取,价格往往高得惊人。 而一旦损坏,这些兵刃只能被抛弃,让人痛心却又毫无办法。 今天看沈烨修补了十多件铁器,他觉得可以让对方试试。 “唰!” 沈烨抽出了那一柄弯刀,只见上面有无数缺口、裂纹。 “可惜了!” 弯刀是用北凉出产的镔铁制造,最少锻打了八次,在草原上确实是罕有的利器了。 看对方痛惜的样子,桑杰多也知道这一柄弯刀很难修复,但他还是心存期颐。 “只要能把它修好,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沈烨摇了一下头。 其实,这一柄弯刀他能修,只要沿着裂缝将刀打断,再加热锻打就行。 但弯刀的铜护手上,却满全是血污,也不知道有多少华族被它杀死,他又怎么可能去维修的这样的凶器! 就在准备回绝时,沈烨听到一声凄厉的喊叫。 “救命,放开我,快放开我!” 听到那熟悉的语言,他不由得站直身体。 只见一个彪悍的阻布汉子,正在追逐着一个女子,嘴里还发出整整的怪笑。周围的阻布人,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幸灾乐祸的呼喊着什么。 “哥哥,这些华族是打来的草谷!” 每到冬季,华国的边境就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夜陀、阻布的军队,就像一群群的蝗虫。他们会将看到的每一座城市、乡村都啃食干净。 如果抵抗激烈,那就是屠城的下场。如果抵抗不激烈,就会沦为奴隶。当草原遇到灾荒时,俘虏们依旧会像牲口一样拖去祭天。 看沈烨无动于衷,桑杰多不禁嗤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一条汉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奔跑的女子看到了华国的发式,转头冲着商队跑来。 “救命,救救我!” 桑杰多又笑着说道: “这个女子可是官宦千金,随父亲发配充军的。不过她的家人在城破时,就被蛛丹的勇士杀光了。她刚才才分配给,功劳最大的库鲁!” 追逐的阻布汉子确实彪悍,身上还长着一层浓密的体毛,像头短毛大猩猩。 当看到桑杰多时,他脸上露出几分急色。但动作太过笨拙了,根本就抓不住那个女子。 沈烨笑着问道: “头人的意思是让我揍库鲁一顿吗?” 桑杰多哈哈一笑。 “你们华族敢……?” 话未说完,沈烨已经冲出去,狠狠的一拳砸在库鲁的下颌处。趁着对方头晕眼花之际,抓住对手的头发使劲往下拉。 “砰!” 早已准备好的膝盖,重重的撞到对方的脸上。 兔起鹘落,周围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大汉已经仰天倒下。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晕死过去。 沈烨走回桑杰多的身边。 “如你所愿!” 桑杰多哈哈大笑。 “你很勇敢,但是整个蛛丹部落有两千多个华族奴隶,其中的六百人要在后天的祭祀中杀掉,你能把他们也救下来吗?” 沈烨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能!” 98、喀布咯湖畔 蛛丹部落的喧嚣在瞬间消失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沉默中, 沈烨指着木墩上的弯刀,朗声说道: “修好它,我要你所有的华族奴隶!” 桑杰多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身上的弱点也一样多!对付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家伙,只要抓足够多的奴隶就行!” 听到这句话,蛛丹部众发出了一阵阵的狂笑。 沈烨并没有反驳,他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们无法变成华族,而我也无法变成阻布人。桑杰多,在修刀之前我有三个要求!” 桑杰多傲然说道: “这儿是蛛丹部落的地盘,而我是部落的头人,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沈烨虽然打翻了库鲁,但事出突然,并不代表他的武艺有多出众。 而且蛛丹部落控弦之士六万人,两千多个手无寸铁的奴隶,桑杰多并不认为会构成威胁。 沈烨说道: “第一把所有的华族奴隶集中在一起,包括老人孩子。第二,我需要一个单独的地方。第三,别让什么人来烦我。” 桑杰多一笑。 “这一块地方暂时给你了,弯刀没有修好的话,所有的奴隶都会死!不要想拖时间,二十天以后蛛丹部落会进行迁徙,我们会杀光所有的奴隶祈祷平安的!” 沈烨笑着说道: “这一次恐怕不会让你如愿,他们都将是我的财产!如果你能弄来五千个奴隶,我会让这柄弯刀更锋利一倍!” 桑杰多错愕了。 他以为沈烨会愤怒,甚至会指着他的鼻子叫嚷。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面前的大汉面沉如水,甚至眼睛里也没有一点波澜。 瞬间,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小小失望。 华族就是华族,他们的懦弱已经到了骨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哪怕是这个打铁的汉子,稍稍显露了一丝血性之后,又土拨鼠似的缩回洞里。 桑杰多再没有半点兴趣,他扭头离开了这一个地方。 一旁的廖斌也有些错愕! 从认识沈烨那一天开始,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冲动的人,难道真是为了那个女子? “哥哥,为了个贱人不值得!” 沈烨淡淡的一笑。 “一个人确实微不足道,但两千个人就必须搏一下子。告诉乌百胜,让他找个机会赶紧跑。通知韩煜做好准备!” 说完,他走到那个女子面前。 此时的她惊魂未定,一张俏脸已经吓得灰白。 沈烨温声问道: “肚子饿不饿?” 那个女子摇了一下头,然后又快速的点了几下。 “孔羽,给姑娘送一些吃的来。刘三,去四处吆喝吆喝下,今天下午咱们休息!廖斌,咱们两去逛逛街!” 说完,沈烨抓起一件短褂,离开了蛛丹部落的营地。 湛蓝色的喀布咯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四百年前,这儿还是华族的土地,史书把这一片区域称之为固原。不过随着帝国的崩溃,华族只能作为奴隶、走私贩子在这儿活动。 沈烨并没有悲哀的感觉。 没有合适的政策、发达的交通运输工具。维持这么大的区域,是一个极为损耗财力的行动。 尤其是地广人稀的大草原,除了牲畜之外再没有什么出产。所有的物资都要从内陆起运,光是一个运输成本,就已经让人瞠目结舌。 和某位面的古代国家一样,这一界的王朝在刚刚立国之时,因为政治清平,边疆就能有效把控。 但到中期、后期出现各种各样的的问题时,立刻就会将它们舍弃。并不是君主们不知道边疆的意义,实在是维持不下去了。 可别人丢土地,为啥自己的脑袋会疼? “哎呀……!” 看沈烨撞到树上,廖斌才知道他又神游物外。 “哥哥这边!” 阿雅尔的会场就在喀布咯湖的东侧,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沈烨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些商品,不时的还会掏钱买些怪模怪样的东西。 脑袋大的羊脂玉,只要二十个铜钱。如果将它雕琢一下,在京师不卖一万贯,可以把眼睛扔在地上当泡踩! 根须严密的人参,五文铜钱就能买两根。摊主还说喂马最好,沈烨听了都想揍人! 但那些自然金块却贵的要死,鸡蛋大的一个就能换五匹马。以至于沈烨都想跑回埔山,把库存的黄金都拿出来。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甚至连沈烨都无法算出,运作一年他的收益会是多少! 但这只是个天真的想法,双方都在进行封锁。 阻布人允许出口的只有阉割马匹,华族可以交易的只能是布匹陶瓷。 即便如此,双方还制定了每年交易的份额。但那稀少的数量,根本不能满足需求,这才催生出走私贩子。 就在沈烨兴致勃勃的时候,廖斌忽然说道: “哥哥小心,有人跟着我们!” 沈烨并没有惊讶,如果身后不跟几条尾巴,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找到失踪的八个人没有?” 廖斌摇了摇头。 “连我都没有看出异样,应该是些伪装的高手。想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到,实在太难了!哥哥,您觉得会是什么人?” 沈烨说道: “能用这种手段的,只有那个叶君骨!” 皇城司使一直就在甘州活动,连新成立的情报处,也几次捕捉到他的踪迹。这个死太监一直在埔山周边打转,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廖斌不由得一惊。 这半年的遭遇,足以把“胆怯”这样的字眼删除掉。现在他遇到事时,更喜欢的是想出对策。 但这一次,双方的势力悬殊太大,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哥哥,这可怎么办?” 沈烨说道: “这一次咱们连棋子都没资格做,就不要妄想其他了。你看一下现场,如果有人用弩箭击杀对手,会藏在什么地方?” 廖斌连头都没抬就说道: “两个地方,左侧有个土包,距离一百四十米。前方二百米处,还有个石堆。” 沈烨扫了一眼后说道: “太明显了,除非叶君骨是个傻子!” 廖斌笑着说道: “所以他们派了伪装大师?” 沈烨说道: “湖边也可以狙杀,不过叶君骨的人恐怕不行!” 廖斌说道: “的确不行,乾军弩弓不能沾水,否则就会变形。三百米的距离,恐怕连一匹马都打不中!” 沈烨小小并没有说话,他望着面前的河流,再一次的陷入呆滞中! 99、归化人 短短的时间内,商队的附近已经集中了无数的华族。 衣衫褴褛, 蓬头垢面。 情形比街边的乞丐还要糟糕。 如今,那一双双眼睛正闪烁着熊熊的饥火,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砂罐。 “咕噜、咕噜!” 随风摇曳的火焰,紧紧的包裹着砂罐。不大会儿功夫,水就开了花,但没有任何的食物放进去。 看着那些麻木的人群,沈烨冷冷的对着廖斌说道: “安排他们工作,不劳动者不得食!” 听到这句话,奴工中站起几个人来。整理了一下衣物后,他们拿腔拿调的说道: “尔是何人,居然敢指使本官,难道不知道大乾律法么?” “兀那汉子,还不快将老爷放了,否则回到大乾,让尔生死两难!” “无知鼠辈,尔可知道某是何人。现在先备一桌宴席,不然治一个不敬官长的罪过!” 沈烨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浮出些许不屑来。 总有那么一些人,永远都看不清楚形势。不论处于何种境地,在异族面前永远都选择卑躬屈膝,但在同胞面前又有变得趾高气扬。 这时,孔羽走过来,恨恨的说道: “主公,这几个人不服从安排,还煽动其他的人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掌推到旁边去了。 “尔就是那个狗日的沈烨?让老子来这里,尔他娘的也不问问,爷们乐不乐意?” 沈烨望了一眼对方。 骂人的汉子大约三十多岁,体格颇为魁梧。 此时还只是初春,就是更往南的甘州还滴水成冰,何况是北边的喀布咯湖。但这个家伙却刻意露出臂膀,因为上面刺着不少花绣。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家伙竟然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和阻布人的尖角帽相似,但又小了不少,应该是拙劣的仿制品。 廖斌冷哼一声后。 “原来是混事儿的花胳膊!尔给华族富人做狗,老子没半点意见!跑来给阻布人做狗,是牛粪容易吃饱吗?” 那个花胳膊脸色一变,但他却没有动手,只是傲然的说道: “老子他娘的也不是华奴!识相点赶紧派人伺候,不然把尔等打死了,那些阻布爷爷也就笑几声的事!” 看廖斌还要怒骂。 沈烨摆了一下手。 那个花胳膊扫了他一眼,嚣张的说道: “尔就是狗日的沈烨?看这体格倒是健壮,给阻布老爷舔腚眼上来的吧!尔知道爷……?” 沈烨并没有搭话,猛的伸出左手抓住对方的发髻,右手一拳狠狠的直捣在对方的胃部! “噗通!” 花胳膊没想到对方会出手。 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剧痛袭入脑髓,整个人便无力的趴在地上。 “哇!” 胃部剧烈的抽搐中,花胳膊不停的吐出酸水,而那顶怪异的尖角帽滚落到地上。 见状,周围的奴工立刻发出嘲笑。 “原来是个花老鸨啊!” 阻布男子的发式不同于中原,他们将脑袋正中的头发剃干净。只在四周留上一圈,或是在两侧留上几缕。 等头发长了之后,或将它们扎成辫子,或随意的披散,看上去相当的怪异。 但这样的发式,也不是奴隶们能够留的,因为他们没那个资格。 于是,那些“归化”的人就把发髻剪掉,只留下茶杯大小的一片空白。 这样的人自然不受其他同胞的待见,于是就被笑称为“花老鸨”或者“癞皮狗!” 沈烨冷冷的说道: “把剃了头发的全揪出来!” 听到这句话,奴工们乱成一锅粥。 “沈老爷饶命,某等也是迫不得已啊!” “将我带回华夏,定有酬谢!” “腌臜小人,不要用尔的脏手碰某的头!” 很快就有二十多个人被推出来,看着那些可笑的“空白,”沈烨脸上只有森冷的笑容。 出乎他的意料,那些气势汹汹的官面人物,居然都是“归化人。” “还有什么说的?” 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转了两圈之后,笑着说道: “沈老爷,某等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一旦朝廷的大军征伐,某等立刻就会反正,领着王师杀光这些蛮夷嘛!” “就是,某等的头发虽然剃了,但心还是向着大乾的,就等着王师到来的那一天!” “沈烨,只要把某等送回大乾,保证尔是万贯家财。而且,只要某等将这里的情况禀明,一个大乾的苏武的名号就跑不掉,尔也能落个义士的美名!” 沈烨听了不禁冷笑。 “这么说,诸位大人是曲线救国了?” 能做官老爷的当然不是什么蠢蛋,那些人的脸上立刻冒出欣慰的神色。 “沈老爷太懂某等的意思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某等苟活至今,并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只要王师一到,立刻就会报出阻布的弱点。” “落入贼手时,某等也万念俱灰,留此残躯不过是报答当今圣上的恩典,尔切莫轻视!” “北水寒峭,某投水时到处结冰,这才被阻布人俘虏。一旦归国,必然报今日之仇!” 沈烨怒极反笑,忽然扭头大喊道: “你们都听见了吗?” 话音刚落,几个面色阴沉的阻布人,从附近的一个帐篷里走出来。 为首的那人,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华语。 “沈铁匠,我们都听见了!” 沈烨笑着说道: “我听说草原有一种刑罚,把人拖在马后奔跑几十里,能否用在这些人身上?” 那个阻布人说道: “如你所愿!” 沈烨点了一下头。 “我希望你们能跑慢些,这样灌溉的绿草就会更多,明年长势就越好!” 阻布人说道: “拖两百里!” 听到这句话,那些“归化”人全都吓傻了,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风头就变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给阻布放过马,我还杀过死硬分子……!” 这时,廖斌疑惑问道: “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他们?” 沈烨说道: “没有修好弯刀,这些奴隶就不是我的财产。况且咱们的身份是客人,在蛛丹部落的地盘上动手,你觉得桑杰多会怎么想?” 廖斌说道: “是我鲁莽了!” 沈烨笑着说道: “草原人的生存压力比我们大。心思也就深沉得多。不想惹麻烦的话,事情要多过几遍脑子。你信不信?这次祭天,花老鸨会被统统杀光的!” 廖斌脸上露出笑容。 “信,没有人会相信叛徒的!” 100、如您所愿 战马拖着一个个奴隶,奔向草原的深处。开始他们还能支持,但很快被拖倒在地上,一道血路也随之出现。 沈烨的所作所为,让桑杰多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阿里马叔叔,你觉得那个铁匠是什么人?” 阿里马是桑杰多父亲的亲弟弟,一直都是蛛丹部落的智囊,在部众中威望极高,他的意见就是桑杰多也必须重视。 漫长的岁月,已经让他的眼睛浑浊如瞎,但积累的智慧依旧能看透这世上一切。 “能成为铁匠的,都不是简单的人!桑杰多,世界很大,这样的人就像野草一样多。每一个都要防备,你浑身长满眼睛也做不到。专心,你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成为阻布人的可汗!” 桑杰多呆滞了片刻后,小声说道: “阿里马叔叔,蛛丹虽然是阻布的第二大部落,但其余的人不见得会支持我们,你觉得会有几分把握?” 阿里马笑了笑。 “你什么都好,就是想得太远了!其他的部落要的是利益,但我们的可汗乞立达?勒布却什么也给不了。这次还要与夜陀一起进攻大乾,还要各部落抽出一般人手,但收益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他已经糊涂了,为了永久的把持汗位,居然让长子莫罗迎娶夜陀公主!而夜陀使者的迟缓,昨天又推迟了阿雅尔大会的会期!十五天的时间,足以让牛羊掉膘了!” 桑杰多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阿里马叔叔,联合夜陀进攻乾国,不是我们最渴求的吗?只要打破中原的城池,部落就会有足够的技术奴隶。一旦我们能大量的生产铁器,乾国的花花江山又算得了什么?甚至,咱们能打到天边,把整个世界都变成牧场!” 阿里马摇了摇头。 “孩子,你的父亲弥铁里带着我去攻打过乾国,光是渡过那魔鬼一样沙洲,就有三成的人死掉。京兆、冀州、晋州,你不知道乾国有多大!我们只是打下了一个郡城,就已经损失一半人马,但前面还有更多的城池。 短短的三个月,这个明明一脚就能踢倒的国家,已经调集了二十万人马。他们凭借着坚固的城池,一次又一次的打败进攻。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回到大草原时又遇到了白灾,蛛丹部落差点就消亡掉!” 桑杰多把眉头紧紧的皱起。 这一场战事,他再清楚不过。为了收集更多的信息,甚至还找到乾国的史书,不过上面的记录却让人啼笑皆非。 厮杀将近四个月,乾军死亡百人,而阻布的军队居然只损失一百四十人?如果真要是这样的结果,乾国早就被灭掉了,也不知道乾国的文官怎么想的! “阿里马叔叔,乾国已经烂掉了!他们的官员和皇帝有着深深的矛盾,如今正偷偷的向夜陀出售宝贵的粮食。而且那些人还要放弃西北三州,如果咱们抓住机会,领地就能扩大十倍。” 阿里马笑着说道: “放弃西北三州我们又能如何?没有了那些昏聩的官员,高家、夏侯家、折家、西军这样势力,就会像毒牵牛一样的生长!无论是谁占有优势,第一个目标就是大草原。” 桑杰多也笑了起来。 “您多虑了,华族什么时候英勇过?正因为他们的懦弱,才退出了北方的三州,否则夜陀那样的蛮人怎么可能立国!阻布比夜陀还要强大,他们做得到的,我们同样能够做到!” 阿里马却摇了摇头。 “夜陀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重用华族,如今已经有了文字、律法和相关的衙门。但阻布却什么都没有,人少的时候固然方便,可十万人以上就会成为一滩稀泥。” 桑杰多不以为然的笑道: “夜陀是做了很大的改变,但结果呢?十年前,它们的勇士甚至比阻布人还要凶悍。如果是喀牙喇兵,一个能打十个阻布人! 而今又成了什么样子?这次来的使者是夜陀的晋王,重得和猪一样,甚至连马都上不去。对这样的人,我不认为是个威胁!” 阿里马说道: “桑杰多,打仗靠的是脑子!我们的对手乾国,不就总结出一套方法。用绵长的城墙抵消掉战马的优势,再组织坚固的军阵让咱们无从下手!” 桑杰多却嗤笑了一声。 “那一道单薄的城墙,怎么可能阻挡得住阻布人!咱们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啃不下这个地方,就去别处打草谷。就算不小心失败一次,也可以凭着马匹摆脱敌人的追击。 只要我们不停的进攻,乾国的伤口就无法弥合。一旦主干枯萎,咱们就能进入中原!到时候,所有的华族都将被贬为奴隶,我不会让他们东西污染阻布人的!” 阿里马叹了一口气。 “乾国虽然孱弱,但一直都在影响着我们。迟早阻布也要走上夜陀的路,这一切你是阻止不了。没错,乞立达是个十足的蠢货,但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做错。你要想一想将来的路怎么走,阻布人不能永远的待在草原上!” 桑杰多说道: “其实我已经迈出一步了!” 阿里马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只是帐篷里的光线太暗,他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孩子,希望你的第一步是对的!蛛丹部落虽然人多势众,但经不起暴风雪的袭击。一旦损失三分之一的人手,其他的部落就会冲上来,正如以前我们吞并别人一样!” 桑杰多傲然笑道: “阿里马叔叔,您的眼睛虽然不好,但耳朵却永远都是那么的灵,现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阿里马笑着说道: “我听到了打铁的声音,和呼吸一样绵密,这是个有经验的人!” 桑杰多说道: “五千个奴隶,我要他将镔铁弯刀修好!” 阿里马笑了。 “桑杰多,你的这一步走得很稳健。华族人的心都很软,利用奴隶来拴住他,是最好的办法!” 桑杰多说道: “他应该是个好的老师,只要让阻布人知道怎么炼铁,我会给他准备一块好的坟地,并且年年都会祭祀的!” 阿里马点了一下头。 “套用华族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人必须死!乞立达虽然也该死,但现在不是时候,先让他和华族咬吧!” 桑杰多恭敬的说道: “如您所愿!” 101、埔山军的惶恐 刘二……,不,现在应该叫刘元信了。 埔山的战兵是按照三十比一的比例扩充,如今投奔的百姓达到十二万人。作为步兵统领,麾下就有了四千人的队伍,于是沈烨给他取了个正式名字。 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无险可守,这让刘二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心里也生出一丝不解。 “哥哥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制定出那么多部门,现在能上阵的也就两千出头。守住这么一片地方,不是开玩笑吧!” 埔山军一团不但有战兵,还有运输、医疗、给养等等兵种。开始他还觉得新鲜,但现在只想把每一个人都抓去扛枪。 “都司,根据命令,我们要在这里修筑要塞!” 刘二只是点了一小头。 那些建筑师立刻拿出望山、标尺,稍一比划就制定出条条直线。用粉滚走上一圈,硕大的三角形立刻出现在碧绿的草地上。他们并没有停手,在这个基础上,又画出一个倒置的三角形。 如果有一赐乐业人看见,恐怕就要叩拜了,因为这就是个硕大的“大卫王之星!” 辅兵中最精干的五百人,已经组成的埔山军第一工兵营,他们立刻沿着白线展开工作。 马车上运来木材是加工好的,只要将主桩固定住,其余的就用蝴蝶榫连接。木墙外侧再开挖壕沟,并把泥土运到城里夯实。 只用了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座奇怪的要塞已经出现在草原上。 刘二却小声的嘟囔道: “这玩意,有作用吗?” 棱堡,或者应该叫沃邦棱堡! 这是哥哥早已经设计出来的东西,而且也和自己说过它的作用,只不过刘二却满腹的怀疑。 “打仗,冲上去打就行了,搞这些干什么?” 棱堡建筑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修好的!眼下不要说工兵,连普通战兵都派去建筑了。 一天! 两天! 三天! 坑越挖越深,棱堡也越来越大,刘二也越来越烦躁。 “有没有新的命令传来?” 早在沈烨出发到金汤堡的时,埔山军的战兵已经运动到这里,随即展开建设。 如今连炮兵都拉过来了,但想象中的阻布骑兵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无事可做的刘二,天天看炮兵训练。 那些笨手笨脚的东西,怎么也摆弄不好“铜管子,”天天被打得凄惨! “还是老子的枪兵争气!” 手下的两千战兵中,还有二百名选锋。 头上戴着铁盔,身上还穿着胸甲。本来银灿灿的煞是漂亮,但沈烨又下发了灰绿色的“半臂”罩在甲上。 不光步兵,炮兵、工兵如今也是“田野灰,”惹得大家一肚子的牢骚。 毕竟乾国的军队穿得是红袍,远远看去威武得一塌糊涂。埔山军这一身的,活脱脱的田耗子。 “糟心啊!” 这还是其中之一,更让人不解的是发式。 根据作战条例,加入埔山军必须短发,每逢大战从上到下都得剃成光头。所以埔山军又被官府称之为“髡贼”或者“百香余孽。” “匪首沈噎,喜秃发,每逢大战,部下或呼刀枪不入,或念阿弥陀佛,官军畏惧皆不敢与之战!” 这是情报处刚刚弄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乾国官老爷是怎么想的。如果这样子就能打胜仗的话,那还要什么火门枪! 正神游物外时,值日军官报告道: “都司,外围的工事全面完成。部队已被带回营地,请指示!” 埔山军中严禁使用“老爷”等等字眼,并取缔拱手、下拜等等礼节,如今只准行举手军礼。虽然看着简单,但又别具阳刚之气。 “休息一个时辰,展开以班为单位的射击训练。明日起全面恢复,早晚五公里!” “是!” 刚刚下完命令,满脸疲惫的孔彬走过来说道: “都司,炮兵已经安置好了。明天准备进行炮术训练,这时提交的计划。” 现在的团还只是空架子,很多人员比如参谋就没有就位,这也让刘元信感到为难。毕竟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现在有些麻爪。 “孔守备,我知道炮兵训练大纲规定,实弹射击二十发,无弹射击四十发。但现在火药的数量不足,没法子大手大脚的用啊!” 一门七五毫米火炮,一次发射用黑火药一公斤。十八门就是十八公斤,六十发打出去的话,库存就没有多少了。 虽然说埔山正在试验“硝房,”但成不成功还是未知字数。现在损耗过度,火药肯定供应不上来。 孔彬一脸无奈的说道: “都司,炮兵都是从投石兵转过来的,现在只能做粗浅的操作。不进行实弹射击的话,射表无法完成不说。到了实战的时候,还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刘二考虑了一阵后说道: “这一次作战主公说要周密准备,咱们得多防备一点。这样,无弹射击暂时取消,实弹射击改成每组五发。按照步兵的方式,每射击一次,士兵自我总结一次。” 孔彬点了一下头。 “是!都司,主公这一次以身犯险,到底在图谋什么大事,让我也提心吊胆的。” 刘元信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埔山的那些老滑头,并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是主公觉得憋闷,到处逛逛而已!” 孔彬说道: “最好别出乱子,否则咱们正面顶着官府,后面阻布人再捣乱的话,可就难做了!” 刘二笑着说道: “主公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再说只带着廖大孬几个,就算本事通天,又能干出什么来!” 孔彬说道: “都司,随军羽士的汇报中提到,士兵们普遍感到恐慌。毕竟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万一……!” 刘元信偷偷掐了大腿一把。 随军羽士的报告五天一份,平素他根本就不看,批个字就扔到档案室吃灰去了。 但现在是独立领军作战,这些就不能疏忽大意。真要是闹出哗变来,以后恐怕只能坐冷板凳! 沉吟一刻后,他正色说道: “孔守备,明天开始训练,一个排一个排的来!这儿毕竟是阻布人的地盘,暂时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就按都司的意思办!” 看孔彬就要离开,刘元信又说道: “棱堡撑不撑得住,你我都不清楚,何况是下面的那些士兵!让随军羽士做工作的同时,要求保卫处配合,一旦谁敢炸毛,杀!” “是!” 102、头人你的时间不多了 在青青的草原上,住着世界上最肥美的羊! 不过它们是没法子智斗某太狼了,如今已被火红的木炭烤成了金黄色。 “呲、呲!” 油一滴滴落下来,带起了缕缕的青烟,也带起了诱人的香气。 在不远处,沈烨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偶尔还端起土陶杯子,喝一口里面的饮料。 草原上有的是花草,干雏菊两文钱能买一大包,再弄些甘草炮制,就能泡成菊花茶,。 不过这里没有合适的容器,最小的罐子也比脑袋大。 沈烨不务正业的烧了一套陶器,没有用任何的机械设备,外形自然是歪歪斜斜的,但也多了几分野趣。 一双芊芊素手,已将陶杯加满,人又不声不响的退到一旁去。 沈烨小声的说道: “谢谢!” 没有回应,只是人面变得樱红,粉扑扑的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兀然的传到耳中。 “你是个贵人!” 沈烨笑了笑,从旁边的陶盆中拿出一个茶杯来。它的外形就像一片叶子,叶柄微微向上弯起就成了把手。 “今天休息!来,喝一杯饮料!” 桑杰多拱了一下手,坐到了旁边的木墩上。他并没有想到,身下是一片柔软。诧异的触碰了一下,才发现是用羊毛、稻草编织的蒲团。 “连这点事都要追逐享受,怪不得华族越来越堕落!” 沈烨说道: “让自己过得好些,是每一个人毕生的追求,这不需要刻意去压制,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桑杰微微一笑。 “沈烨,现在已经时间紧迫,你难道不担心吗!” 沈烨摇了摇头。 “赶时间做出来的只有敷衍,在我手里绝不可能发生。一切跟得上计划就行,不用去冒险的!” 桑杰多怔了一下,说道: “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原来说的是托词吧!” 沈烨一脸的无奈。 “我确实要养活很多人,否则不用到草原上。前几天不停的工作,是因为钱财不够。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报酬,那还惶恐什么!” 桑杰多说道: “不错,只要把弯刀修好,就会有无数的钱财。沈烨,草原缺乏你这样的人才,愿意留下来吗?” 沈烨笑着说道: “当然要留下,不过我还有很多的家属,到时候也要搬迁到草原上,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头人多多包涵!” 桑杰多的双眉一扬。 本来还以为沈烨会推三阻四,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甚至以为耳朵出了毛病,把话给听错掉。 “那么说,沈公是要在蛛丹部落留下了?” 沈烨一笑。 “我喜欢喀布咯湖,水流丰沛,如果修一座闸门的话,根本就不愁能源!” 这话,桑杰多有一半没听懂,但他立刻说道: “喀布咯湖本来就是蛛丹部落的领地,如果你喜欢就把它给你吧!不要说安置你的家属,就是几十万人都绰绰有余!” 沈烨微微欠了一下身体,说道: “那就谢谢头人了。” 桑杰多兴高采烈的说道: “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沈烨,你能留下来,我可是凭空添了几万人手啊!” 沈烨小声说道: “头人是准备入主龙庭了吧!” 桑杰多面色一滞,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阻布人的可汗是乞立达,而我是他的股肱之臣!” 沈烨笑了笑。 “从古至今,阻布人只有七个部落说得上话,这就是为了防止势均力敌,形成僵局!但乞立达已经做了十八年的可汗,这已经超过了最长的期限六年了。可你们却没有异议,七人议政的祖制还是扔了吧!” 桑杰多脸上闪出一丝怒气,但他却笑了。 “你是乾国派来的细作吧!对,今年是该重新选出可汗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阻布不会老朽。但乞立达的力量已经远超我们,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沈烨笑着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阻布会成为另一个乾国!开头的时候国家会无比强盛,但是慢慢的就会陷入内斗!皇帝和大臣、大臣和百姓,文官和武将,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存在争抢。 当利益被控制到少数人手里,国家就会停滞不前,接下来就是剧烈的崩塌!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遏制,除非是爆发自下而上的革命。” 桑杰多思考了很久,才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利益被控制的时候,国家会停滞不前?” 沈烨说道: “利益就像哪一头羊,无论对谁来说,最好的分配方式,当然是抢过分肉的刀子,把最好、最大的一块割到手里。 但是剩下的还能做什么?一个国家的运转需要大量的金钱,不说打仗这样的无底洞。商业、农业,没有持续的投入,就不要想着收获。哪怕有一二正人苦心维持,情况也只会越来越糟糕。” 桑杰多眼皮抖了几下。 “你是说阻布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沈烨笑着说道: “头人是个睿智的人,对华族文化有相当的了解。你看那些中原王朝,一旦停止扩张,就会以恐怖的速度收缩。 阻布的疆域已经十八年没有扩大了,是乞立达愚蠢吗?对,阻布人都叫他猪可汗,但他这十八年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桑杰多转念一想,身上沁出了无数的汗珠。 乞立达有一个笑话,大意是他会把看到的一切都偷回家。虽然描绘出那种贪婪,但也从侧面证明勒布部落积累的程度。 但沈烨说的就绝对可信吗?他可是个华族,而且回避了是不是细作的问题! “确实,阻布人这些年并没有大规模用兵。就是进攻金汤堡,也不过是施加压力,保证阿雅尔大会顺利结束。你说的虽然真知灼见,但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沈烨笑着说道: “我要是乞立达,就会和夜陀联合在一起,然后逼迫六部进攻乾国。等你们两败俱伤时,再派嫡系占领西北三州、直逼蜀州,然后和乾国议和。 等乾国和夜陀拼个你死我活时,回军收拾六部的残余势力。等一切整合完成时,夜陀必然成为目标,而乾国是个不错的盟友。” 桑杰多陡然一惊。 沈烨的话不无道理,如果乞立达真的这样走下去,蛛丹部落的前途又在哪儿? “沈烨,粮食我会继续送来,就当是今天的一点谢礼!我还有事要处理,实在不能留下来吃烤羊肉了,抱歉!” 沈烨笑着说道: “头人,你的时间不多了!” 103、一个都不能少 喀布咯湖的西南,是“土拨鼠们”的窝。 在这儿居住的,或是小部落的成员,或是被赶出来的“废物”。 没有了族群做后盾,他们就变得无比恓惶。偶尔朝着阿雅尔的会场张望一眼,又惊恐的收回目光,甚至会缩回阴暗的角落中隐藏。 草原的规则只有一条! “弱肉强食!” 之所以还能存在,或是没有被吞并的价值,或是大人物们刻意留着干“脏活”的。 这些没有草场阻布人,已经丧失了那种高傲。每天都在垃圾堆中搜寻着,哪怕有一丁点的食物,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吞进肚里。 “阿巴图爷爷,我是卓央,刚刚在哪边找到些吃的,我偷偷的藏了一点!” 一间破烂的帐篷被掀开,随着阳光的进入,还出现了个小小的身影。只是她遮遮掩掩的,似乎藏着什么宝贝。 屋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很快就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立起来。他缓慢的爬到阳光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小卓央,太谢谢你了!” 如果沈烨在这里,他肯定也会发出惊呼。因为那个毛茸茸的怪物,正是乾国皇城司使叶君骨! 脏兮兮的小手,递来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叶君骨并没有嫌弃,两三口就吞到肚子里,随即发出满意的笑声。 “卓央,真的很好吃!” 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只有六岁,但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原来是和爷爷相依为命。但在不久前,那个老人病饿而死,如今只能靠拾荒度日。 卓央笑了。 苍白的脸上只有满足! 叶君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那麻木僵死的心,也有了一点点的暖意,不过他又暗暗叹了口气。 她活不到明年! 草原的寒冬能持续半年之久,没有人的帮助的话,卓央根本挨不过去! “卓央,爷爷刚才也找到一些吃的。还是在老地方藏着,你现在就把它吃掉。等一会儿到外面看着,如果有外人过来,立刻告诉爷爷!” “是,阿巴图爷爷!” 卓央欢快的奔向帐篷的角落,果然在哪儿有一片肉。开心的笑了几声后,她像小兽般的蜷缩成一团。只是在仔细的品味中,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一个人悄悄的钻进了帐篷。 叶君骨面色一凛,此时的他,那还有刚才的那种羸弱! “探听得怎么样了?” 那个人赶紧说道: “阿雅尔的大会明天就会开始,所有的阻蛮头子,还有夜夷都会集中在一起。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机会合适立即动手!” 叶君骨面无表情的说道:。 “蛛丹部落的头人加紧了搜索,汝等一定小心行事,切莫辜负了圣上的期许!” 那个人赶紧说道: “叶使君请放心,不成功便成仁!真要出什么岔子,某等绝不会被捉了活口!” 叶君骨小声斥道: “混账,死人怎么完成任务?在刺杀之前,汝等一定要活下来!此次,要杀的人有两个,阻布蛮酋乞立达和夜陀的赵逆完颜弼!” 那个人斩钉截铁般的说道: “使君,某这就回去准备,争取明日一击成功!” 叶君骨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那就静候佳音了。” 那个人在临出门时,又小声说道: “就此别过,某之家小还请多多看顾!” 叶君骨点头之后,帐篷再一次的回归黑暗。他慢慢的走回屋角,将身上的羊皮褂子,盖在熟睡的卓央身上。 这时,又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帐篷里。看叶君骨寂寥的样子,那人冷笑了一声。 “使君一向冷血无情,怎么关心起一个小丫头片子了。难道某大乾男儿,比不得这阻布的孽种?” 话语中满满都是讥讽,但叶君骨却毫不为意。 “此次动用了血卫,还有汝!一旦有什么差错,只剩下凌迟这条路。给圣上守陵的愿望,恐怕要落到空处!某是个无根的人,钱财再多也无用,能救一个救一个吧!” 人影冷冷说道: “使君发得好大慈悲!当年六十八羽卫,如今只剩下某一人。本来以为下半辈子还有个安稳,谁知道依旧在劫难逃。也罢,那些弟兄已经等了很多年,是时候团聚了。” 叶君骨平缓的说道: “大乾国难当头,某等也只能效死力。逝去弟兄们的家眷,圣上从未亏待过,汝也不必耿耿于怀!” 人影深深地吐了口气后,阴冷地说道: “人死如灯灭,某拼死拼活就是希望家人好一点,这就是命,摆脱不了的!叶君骨,尔再不许招某家子弟入皇城司,否则……!” 叶君骨笑着说道: “从今往后,汝家只是富贵闲人!不过,此次汝如何潜入,以何种方式出手?” 人影冷冷的一笑。 “使君就不要问了,某自然会到场上!” 叶君骨冷冷的说道: “汝还有一个任务,倘若血卫失手被擒,一定要帮他们保全名节!此次,圣上特批了九个世袭罔替的护国侯爵。汝等只要完成任务,便能留名青史。所以,一个都不能少!” 人影冷冷的一笑。 “叶使君,当真是不留一点活路!也罢,某再活下去,恐怕就要灭族了!” 叶君骨又一笑。 “汝也不要怨恨圣上,这一次是某自作主张。毕竟任务非同小可,连某也不知能不能幸免,只能求到汝头上。” 影子冷冷说道: “求?控制某的家人也算是求吗?这个时候了,尔还要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叶君骨说道: “汝孽念太重,一旦杀人便无法住手,甚至归国也会犯下了累累血案!这些年,皇城司为汝遮掩了多少,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影子只是冷哼一声。 “那些案子不是某做的,无非有人栽赃陷害!即便某真是那么不堪,但大哥他们又为何事?今日真想砍下尔的狗头,好好祭奠那些被出卖的弟兄!” 叶君骨笑道: “可惜汝办不到!” 影子再没有说话,转身离开的帐篷。 叶君骨缓缓的坐到地上。 “此人不死,一定要送上一程!” 没有人搭话,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 104、一场大戏 一大早,桑杰多已经在门外等候。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烨起得更早,虽然已经跑得浑身汗水,依旧在哪里兜着圈子。 “今日是阿雅尔,随我一起去吧!” 沈烨没好气的说道: “会无好会,等下就是刀光血影,头人是拉沈某当垫背啊!” 桑杰多笑着说道: “确实是刀光剑影,不过这样的大戏,一生中能逢到几次。你不参加的话,肯定会后悔的!” 沈烨正色说道: “有椅子坐就去,否则就不要开口了!” 桑杰多楞了一下,随即说道: “放心,你会有一张几案,就在我的身后?” 沈烨点了一下头。 “我去换一套衣服,还请稍等片刻!” 桑杰多有些歉意的说道: “今日事大,我也只能做一次恶主。冒犯之处,还请沈君原谅!” 话虽如此,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得意。 今天的戏排场很大,面前的这个人不参加的话,会让桑杰多感到遗憾,甚至会在将来捶胸捣足。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安排。沈烨毕竟是个华族,对阻布有几分的归属感,也要尽快的摸清楚。 “久等了,咱们走吧!” 沈烨并没有穿华服,只是套了一件黑色的短大衣。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自有一种气质,这也是桑杰多感到妒忌的地方。 阿雅尔的会场已经水泄不通,看到桑杰多出现时,阻布人发出了疯狂的喊叫。要不是蛛丹部落的“赤章军”维持,恐怕没有人能挤进去。 看着那些彪悍的部下,桑杰多觉得豪情满腹,他面带得色的问道: “沈烨,蛛丹部落的勇士如何?” 赤章是石头的意思,只有最勇悍的男人才能加入。在以往的战争中,他们多次力挽狂澜,是桑杰多最倚重的力量。 沈烨脸上浮出一丝不甘,良久才消失掉。 “头人,赤章军是天下少有的强兵!但天下事不能只凭着武力解决,正所谓君子在德!” 桑杰多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这就对了! 华族都是一个德行! 他们最惯用的方式,就是先掀起一场辩论。在不停的争吵中,用听都没听过的书籍进行碾压。 对付这样的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亮出兵刃。只要把刀架到对方的脖颈上,什么样的条件都能得到满足。 “那有什么难的,我先把所有的仗都打掉。修德的事情,由子孙后代去办。今年,我才二十六岁,打三十年的仗决没有问题。以阻布人的勇敢,就是打到天边又有何难。 沈烨,这个世界太无趣了,咱们得制造一些乐子来。去占领别人的家园,去抢掠别人的妻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握在手里,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情。 乾国太小了,羁绊不住战马的铁蹄。我知道你喜欢享受,以后就把它让给你怎么样?你去做华族的皇帝,管理那些懦弱的家伙,只要不停的提供物资,还有什么能阻挡我的脚步?” 桑杰多的话语很有煽动性,如果沈烨是阻布人,估计早已经跟着嗷嗷叫了。 “头人,用武力粘合的东西都靠不住。一旦被各地的文化所同化,面临的就是混战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子孙就会自相残杀。” 桑杰多傲然说道: “我在中原游历的时候听过一句话,肉烂在锅里,它是跑不掉的!子孙们自相残杀,胜利者也必然是佼佼者,那么阻布人的光辉就将延续下去。” 沈烨沉思了一刻后,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最先要做的就是剔除那些杂草!乞立达的勒布部落是太阳的意思,而蛛丹却是月亮。勒布祭天是在清晨,蛛丹是在夜晚。也许你认为这些无关紧要,但一个集团内连神明都不统一,你又能走出多远?” 桑杰多沉默了。 沈烨的着眼点,往往是在不经意的的地方,看似无足轻重,但细细品味就知道重要性。 而这些道理是阿里马不知道的,虽然他也一再要求统一各部落,却没有相应的步骤。 “这些事情以后再细细商讨,今日是想让你看一出好戏!” 沈烨扫了一眼周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头人,我已经坦诚相见了,你却遮遮掩掩的?今天在会场的只有蛛丹部落的人,乞立达死了么?” 桑杰多哈哈一笑。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乞立达还没有死,他推迟了阿雅尔的时间。不过,我并没有对外宣布,就等着一些人自投罗网!” 沈烨思考片刻后说道: “不错,设下陷阱,就能引蛇出洞。头人也会得到好的名声,恭喜了!” 桑杰多有些诧异。 “今天要伏击的是华族杀手,你不觉得难受吗?” 沈烨摇头说道: “如果他们动手就太愚蠢了,暗杀最好是在僻静的地方。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除了激起愤怒外,没有任何的效果!甚至会把敌人松散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 头人,如果对付的敌人只是小角色,我同意使用这样的手段。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干掉某一个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桑杰多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沈烨,你不像华族,反而像我们草原上的汉子。不错,对敌人只能是打,一直到全部消灭为止。下作的手段,只会让我们鄙视!现在舞台已经搭好,演员也该上场了!” 轻轻拍了三下手后,幕后走出一些人来。 下面的人群发出更加疯狂的吼叫,他们推搡着阻拦的军士,想冲到台下参拜。 事发突然,连桑杰多也大感意外。 此时赤章军已经不够用,蛛丹部落所有的男人都冲上去帮忙起来,场面更是混乱! 沈烨摇了一下头。 “头人,指挥一万人和指挥十万人不一样,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如果你能早一点告诉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混乱。已经来不及了,让人去挖墓洞吧,你那几个演员活不成了!” 桑杰多涨红了脸。 “放心吧!这一次我准备了最勇悍的战士,那些刺客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会逃不出我的手心!” 话音未落,北面的守卫已经被推开,紧接着一大群部众蜂拥而来。发现异状的赤章军想要上去阻止,却都被推翻在地上。踩上几脚之后,人就不动弹了。 “蛮酋纳命来!” 105、舍身一战 呼吸间的功夫,一个锋矢阵出现在台下。人数虽然只有七个,但他们却锐不可当。试图堵截的阻布人,纷纷被锋利的长刀劈倒在地。 “摆阵,堵住他们!” 守在台下的赤章军也不是弱旅,初期的惊恐之后,他们排成横队挡在台前。而配属的射雕手,也抽出了背负的弓箭。 “嘡、嘡!” 疾飞的羽箭,纷纷被盾牌格挡开去。 但射雕手的重箭力道不小,箭矢打在盾牌上,连手臂都震得发麻。而且还要注意格挡的角度,否则连盾牌会被洞穿。 一重重的阻滞让杀手的缓慢下来,但这却让沈烨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乾国派来的杀手,就这样的不济事? 看场面陷入僵局,杀手的头目心中也是焦躁,他大喝一声道: “滚牌!” “呼!” 锋矢阵型立刻散开,人就像飞轮般的滚入军阵。手里的长刀挥舞间,一条条的腿离开了身体。 “啊!” 在各式各样的惨叫中,阻布人才稳住的阵型再一次混乱了。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哪怕就是受了重伤,也会扑向地上的杀手。 “噗嗤!” 终于,有一个盾牌被按住,紧接着就有数不清的长矛刺下,鲜血霎时染红了地面! 杀手越来越少,只剩下两个好手还在奋战! 桑杰多的脸上露出微笑,朗声说道: “沈烨,你没有猜错,这些人太愚蠢了,也太自大了!一个人的武艺就是登峰造极,在军队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我们阻布人天生都是战士,但这样的杀手却万里挑一。想不出是哪个白痴定的策略,如果我是乾国皇帝一定要把他吊死” 沈烨一笑。 “不错,杀手就应该躲在暗处,细细的窥探着对手的破绽,然后使出致命一击。像这样的行为,当真是插标卖首。 不过能上这个棋盘的就没有蠢人,采取这样的直白方式,那他们肯定另有所图。还是注意身后吧,我可不想看戏,看成一具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桑杰多竟然松了一口大气,他傲然说道: “你现在是蛛丹部落的人,来到这个台子上,我当然要保护你的周全!” 声东击西! 在和阿里马商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也就布置了后手。 但沈烨就一定能看出来吗? “不管他看没看出来,只要不说都必须死!” 现在是非常时期,阿里马的戒备也提到了最高。宁杀错不放过,当然是最安全的方法。 桑杰多是有些犹豫,但最终接受了这个意见。刚才就有射雕手在暗处窥探,只要一个手势就会射死对方。 “沈烨,很高兴你能与我并肩作战!” 沈烨正色说道: “头人,你更应该保护的是哪一些戏子。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被杀,细作们就能散发出谣言,不用几天你就会背负弑君者的名声。虽然你能够做出解释,但乞立达一定会加以炒作。保卫不力四个字下来,就能把你放在不利的位置。 我不知道谁给你出的主意,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行险招!就算成功干掉杀手,也不过是你分内的事。如果出一点差错,整个蛛丹部落都会蒙羞! 但现在太晚了,你还是准备墓洞吧!今天的布置太糟糕了,下面士兵居然各自为战,杀手会成功的!” 桑杰多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阿里马会说手上有十万人时,阻布反而会变成一滩烂泥了。 “阻布人必须有一个严密的组织了。再像这样的话,就是占领了所有的土地,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崩塌掉。 沈烨,我知道你不是个纯粹的铁匠,还请出谋划策,我分一半的财产怎么样?” 沈烨摇了摇头。 “桑杰多,我知道你是诚心诚意的。但建立各级组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五年甚至十年,你要有这个准备。 眼下,阿雅尔才是蛛丹部落最大的难关。如果乞立达来的时候,这里还乱糟糟的,或者再出现这样的刺杀,你就可能被勒布部落攻击,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桑杰多有些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 沈烨冷冷的说道: “你是阻布人第二大的势力,现在发展又如此的迅猛,乞立达会放心吗?他肯定会找一个由头干掉你,阿雅尔上出差错,你这是把命放到他的手中。 我知道你想说阻布人直来直去,但现在他已经靠拢夜陀了.你觉得那些北方的杂种,会让你们铁板一块?” 桑杰多汗如雨下,他大喊道: “赤章多摩保护客人!” 赤章军中的老兵,又被尊称为“多摩”,是身经百战的意思。他们都穿着昂贵的北凉铠甲,手里的武器是骨朵。是蛛丹部落精锐中的精锐,轻易舍不得动用! “哗啦!” 数十个“多摩”举起了厚重的盾牌,将那些“客人”保护在当中,然后缓慢的往后退去。 但就在这时,从斜刺里冒出一个人,他手里的武器居然是连枷。 “呼!” 硕大的锤头夹着风声,狠狠的击打在一个盾牌上。 “砰!” 巨响之后,当面的那个多摩,手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也倒飞出去。 看到这个缺口,那个人双眉一扬,再次挥动手里握着的铁板。 “砰!” 没有了同伴的掩护,旁边的多摩露出了身体。在锤头横扫下,即便是穿着厚重的甲胄,也抵挡不住这雷霆一击。 仿佛像一个核桃,被重锤砸了几次之后,坚硬外壳变得支离破碎。而里面嫩白的果肉,现在终于袒露出来。 “砸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那个杀手脸上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原来还以为刺杀无比艰辛,谁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他咬了一下牙齿,把力量都集中在一双手上! “嗖!” 忽地,一阵劲风暗自袭来,目标正是自己的后心。 刺杀? 防御? 杀手有些茫然,但后背的刺痛却告诉他不能再犹豫。 “砰!” 手里的连枷狠狠的砸在面前的“蛮酋”身上,一拖一带血肉横飞。 “哈哈哈!” 杀手厉声大笑着。 背后,长剑已经刺穿了心脏。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奋力的将连枷甩出去,面前的人立刻被砸翻了好几个。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的人,甚至连桑杰多也浑身发颤,他扭头对着沈烨喊道: “一切都交给你了,阿雅尔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沈烨起身拱了一下手。 “如你所愿!” 106、布置会场 组织一个会场并不难! 如果在某位面参加过招聘会,就会有相当的经验。而某人整整跑了二十多次,从国家级一直流窜到县市级。 在流下了几吨的汗水之后,沈烨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回家等消息吧!” 换而言之,你可以滚逑了! 以至于沈烨差点去开复印店,因为在招聘会期间,最成功的就是它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会场成功的秘诀亘古不变,无非是分流与集中,但面对的却不是“四有青年!” 野蛮! 粗暴! 强盗! 用尽所有恶毒的形容词,也不能概括阻布人,所以讲道理的环节就省了。 木头栅栏已经将会场分割成一个个方块,来人根据部落、地位就坐,杂鱼就不要想混进去。 想要闹事那更简单,赤章军手里拿的都是木棍。只要被打中,只剩通知家属抬走一条路。他们身边还摆了不少沙桶,除了能灭火之外,撒出去还有“致盲”的作用。 经过两次演练,桑杰多感到的只有惊奇。 既然雇主已经满意,沈烨也见好就收,再多干那就是傻了! 如今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无非是监督、修饰。不过蛛丹部落有一个很好的传统,完不成任务就会死,所以不用花费太多的唇舌。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沈烨拿起了手里的画笔。 如今还没完成的是那个香炉。 根据惯例,阿雅尔大会开始时,头人必须点燃清香,以祈求神明的赐福。 不过沈烨看到面前的木盒,却大摇其头! 这就是米行量米的东西,看年份最少也在三百年之上,如今都朽烂了! “头人心里装的是五湖四海,祈福居然只用一斗米,神灵看了会怎么想?!” 桑杰多心中只有喜悦,他把手一挥。 “沈烨,你想的做就去做吧!钱、人我有的是!”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巨大的木香炉已经出现在眼前。不但刷得油光蹭亮,还绘画了大量的图案。 发现这都出自沈烨之手时,桑杰多的心里只有佩服! “不错,这些牲畜就像活的一样,神明一定会喜欢。沈烨,我已经看够了蹩脚的作品,你应该培训一些人出来!” 沈烨笑着说道: “书画不过是小道而已,我的家人塑像那才叫一流,很快你就会看到的!头人,这个香炉的中间要填上金木水火土,最后再盖上石板镇压。香从这三个圆孔中插入,只要点九九八十一天,王气就会孕育生长!” 只是这话却招来了质疑。 “闻所未闻,这么做是何居心?” 桑杰多的身后站出一个人,正是那天刺死杀手的家伙。一袭黑衣不说,连脸都被捂住,也不怕闷出病来。 沈烨不屑的答道: “金木水火土,忠义勇信仁,你不知道很正常!” 黑衣人冷声说道: “这么说你是忠义之人了?” 沈烨说道: “不,我是个信人!头人给多大的报酬,我就办多大的事。如今部落一半的财产在沈某手里,自然要尽心竭力!” 看到这一幕,桑杰多脸上露出笑容。 “沈君切莫动怒!他叫连元浩,是乾国仅剩的一个羽卫,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投靠部落。刺杀的消息也是由他提供的,是我的大恩人!” 沈烨嗤笑了一声后,把话题岔开了。 “头人,香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使用的清香也要改一改,小家子气不说,还多用草原上的茅草,风吹日晒、马踏羊啃的也显得极不庄重。 我重新配了降真香,古书上说神明最喜欢它的味道。那边已经点燃了一部分,也派了人在旁边守着,两天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 桑杰多笑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得多,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研究透彻,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阿里马说得不错,一旦和华族接触得久了,就会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吸引,甚至最后都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夜陀如此,阻布会不会这样? 桑杰多无奈的摇了一下头,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几个戏子死了之后,果然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连乞立达也派人申斥了一番,是什么结果还不得而知! 他不禁有些懊悔道: “沈烨,会场应该早些交由你去布置,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烨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连大人已经到了部落,那么我们在乾国皇城司的内线就断掉。想要知道他们的下一步怎么走,一是要靠分析,二是不断的施压,让他们露出破绽来!” 桑杰多说道: “已经按照你说的方法,分片的对那些土拨鼠的窝进行搜检,结果真是触目惊心!不但有乾国人,甚至连北凉的耗子也挖出来,这些年都不知道泄露了多少的机密。阻布人真的是太粗莽了,连眼皮子下面的危险都忽略掉。” 沈烨笑道: “这些暴露的不过是些小鱼,真正的黑手是不会走到台前的。连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连元浩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 桑杰多笑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步步紧逼了。沈烨,最近你也过得辛苦,指派完这些工作,晚上还要打铁,身体可吃得消?” 沈烨说道: “布置会场不过举手之劳,真正辛苦的是我那些奴工,木栅栏还没有全部完成,就因为木材运输不畅。中间隔着四十里地,就算用马去拉,一天不过两个来回。 能不能先让一部分人专门负责砍树,另一部分人负责运输、修造,这样一窝蜂的上,效率实在太低下了。” 根据蛛丹部落的古法,夜幕来临之前,奴隶必须回到驻地,否则就要当做逃人处死。 桑杰多思考了一阵后说道: “非常时期就允了你的请求,但在阿雅尔之后,就必须要改回来。” 沈烨却正色说道: “头人已经下令,那就必须有书面的文字,还要盖上蛛丹部落的印玺,否则它就不能生效。既然你要正规化,就必须带头遵守!” 桑杰多笑了。 “沈烨,命令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的这句话而已!你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能得到襄助,是上天赐给草原的恩赏”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连元浩微微颤抖,目光中却闪烁出异样的神采。只是在数息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107、意外的人 傍晚的草原安宁祥和,没有了蚊蚋的干扰,牛马也少了躁动,如今安安静静的吃着野草。 不知道是谁吹响了笛子,清亮的声音悠长曲折,让人生出莫名的感慨。 河边,沈烨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扇动着,身上脸上全是汗水。 才是早春时节,天气已经变的热了。加上铁炉散发的高温,屋子里根本就待不住。工作半个时辰,就必须到外面纳凉,否则会有虚脱的危险。 “雨芹,不用这么伺候着,早些休息吧!” 那天救下来的女子,名字叫做顾雨芹,是一个小官宦家的女子,因为牵扯进一桩案子,全家发配到宁州,谁知道就被阻布人给掳掠来。 没有任何的回答! 沈烨诧异的抬起头,只看到的一张得意脸,以及那柄小小的爪刃。 “你们火莲教能不能滚远点,苍蝇似的跟着想干嘛?还有,你就不能长点智商,威胁一个小女子,能攫取什么收益?连绑票都这么不专业,你觉得造反能成功?” 一连串的问题,让火莲教圣女有些发懵,不过还是把爪刃放下了。 “沈烨,这一次你得帮帮我们!” 看着那凄楚的样子,沈烨无奈的说道: “没吃饭吧!雨芹,给这位姑娘来一碗稀粥,油荤就算了,她一文钱没有,付不起伙食费的!” 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顾雨芹依旧面色苍白。急促的呼吸了一阵子后,她才踉踉跄跄的离开。 看周围没有旁人,火莲教圣女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和尚,你越来越能混了啊!在乾国坑蒙拐骗不说,如今还把手伸到草原上,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家里不是有小媳妇了,还在这里沾花捻草的!” 沈烨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火莲教就这样求人的!上门连点四色礼都不带,真以为老子开善堂?造反又失败了吧!你们忽悠一下老百姓,骗点钱财就算了。打打杀杀是要智商的,跟你说能听得懂?” 火莲教圣女一脸的尴尬。 那天她挟持沈烨失败后,连夜赶回了江南。谁知道官府已经四处通缉教徒,一问之下才知道,又是有人做了叛徒。 无奈之下,她再次回到甘州,只是没有见到沈烨。烦闷之下到处乱走,谁想到居然发现了这个无赖。 “那你说,怎么样才能造反成功?” 沈烨嚣张的把手伸过来。 “要想立足,黄金百两!要想立国,黄金千两!” 火莲教圣女又浮出怒容来。 “你怎么不去抢?” 沈烨笑道: “现在不就在抢么?给不给,没钱送客了!” 火莲教圣女嚅嗫道: “就帮帮我,这账自然会还给你的!” 沈烨把头一扭。 “不成,这种事情概不赊欠!你们要是成功了,不灭我的口都是祖宗保佑,还敢找你要钱?” 话音刚落,桌子上落下一样东西,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沈烨好奇的提了一下,入手却极为沉重。 “久闻沈兄知识广漠,能以百两黄金买一策,还是吾占了大便宜!” 火莲教圣女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 “教主大人!” 眼前一花,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已经坐在面前。 “果然雅致!这一套茶具看着简陋,却处处独具匠心,沈兄不是个普通人。听说世上有隐世门派的存在,汝难道有些瓜葛?” 沈烨只是一笑。 自从遭遇火莲教圣女之后,他细细的查阅了火莲教的历史。但大乾的情报一贯稀烂,记录也颠三倒四的,根本不足为信。 比如记载中,现任的教主姓穆,岁数在八十开外。但面前这位,不过四十来岁。 “不知该怎么样称呼?” “杨安远!” 沈烨笑着问道: “杨教主不远千里,从江南赶到这漠北,难道有什么大事?” 杨安远淡然说道: “祸起肘腋,不得不远赴西北。刚才沈兄说有良策,杨某愿洗耳恭听!” 沈烨说道: “火莲教的方向错了!富庶的地方,你们的力量强大。贫困的地方,你们的力量近乎于无。看似合理,但百姓安居乐业,谁又会跟你们造反? 而且,你们居然根据捐资的多少,分派教中职务。豪门大户把持教务者比比皆是,这些人本来就目的不纯,你们让他们死心塌地,不是缘木求鱼吗?” 杨安远有些无奈的说道: “教中开支不菲,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倘若驱逐富户,火莲教的势力必然大为削弱。吾也知道是饮鸩止渴,但积重难返啊!” 沈烨不屑的说道: “荒谬!火莲教教众繁多,一人一文,万人万文,有这样丰厚的资源,你居然喊着没钱?敢问一声,教众的捐资到哪里去了?” 杨安远双眉一扬。 “那沈兄的意思是?” 沈烨说道: “中原火莲教已经形成了固有的集团。教主经常换,但那些护法却不一定,你的命令有几个人会听?” 杨安远摇了一下头。 “听者不过二三人,其余不是阳奉阴违,便是直接对抗,吾也无奈至极!” 沈烨冷冷的说道: “上策是一次干掉他们,虽然会暂时的削弱力量,但长远看来利大于弊。中策是拉拢一派、打击一派,这耗时极长,且需要极高的手腕,如果失败就会被架空。下策是另起炉灶,不过中原的利益已经被分割完毕,教主的眼光可以放在北凉、夜陀等地。” 杨安远微微一笑道: “阻布,沈兄是志在必得了?” 沈烨摇头说道: “不,阻布即将陷入内乱,我想要的是割一块地而已。杨教主,要不要也入一股?” 杨安远笑道: “天下很大,两虎争山便宜的只有其他人。吾且去北凉、夜陀探查一番,如果能有所为,便扎下根来。无有所为时,再来找沈兄商讨。” 沈烨摇了一下头。 “教主还是下不了决心,从一县一郡做起,华国内部很容易肃清。北凉、夜陀另起炉灶,实在是迂远了。” 杨安远却一笑。 “祖宗家法,不得随意斩杀教众,吾带头犯戒以后还有谁遵守命令。沈兄,这里有一个玉牌,如有差遣火莲教处,护法一下定然听令。萱儿武功不弱,便把她留下来服侍吧!” 沈烨脸都绿了。 “别,你把那母老虎带走!” 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毛病,见面就塞女人!虽然看着赏心悦目,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剂毒鼠强! 杨安远只是摆了一下手,人已经去得远了。 火莲教圣女如今是柳眉倒竖,恶狠狠地问道: “沈和尚,你说谁是母老虎?” 108、乞立达到来 阳光下的喀布咯湖,闪烁着点点金色的鳞光。 远远的望去,湛蓝色的湖水就像一块深蓝的宝石,而旁边的草原仿佛无瑕的翡翠。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没有人会吝啬赞美,但所有的词语在它面前也会黯然失色,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太美了!” 乞立达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依旧会被这景色震撼。只是他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贪婪! 羡慕! 懊恼! 喀布咯湖是蛛丹部落独立打下来的,为此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而其他部落的阻布人对此只有嘲笑。 但谁又能想到,几百年的过后,这里已经成了蛛丹部落的最坚实的基础。 当干旱蹂躏着整个大草原的时候,蛛丹人还有足够的水给牛羊饮用。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投奔,最终他们成为了草原的第二大部族,取代勒布似乎只是个时间问题。 乞立达脸上露出的阴森的笑容。 “是时候收拾了!” 没有人会容忍手下出现不可控制的力量,就算他们是阻布人也不行。也只有搬开这些畔脚石,勒布这个以太阳为神明的部落,才能统一整个草原。到时候不要说羸弱的乾国,甚至连夜陀都要被吞并掉。 “赵王想在这里住一天,他觉得太累了,下命令吧!” 夜陀使者的态度让人觉得愤怒,但乞立达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 “赵王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当然不能受到一点点的损伤。我马上就让队伍停下来,还请稍等片刻!” 使者趾高气扬的走了,乞立达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去,但他还是举起自己的左手。 “停!” “嘟!” 牛角号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刚才还在急速前进的军队,几乎在同时勒紧了手里的缰绳。胯下的战马逐渐放慢速度,最后全部都站住了。 “呼呼!” 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蹄子不耐烦的刨着地面。而上面的骑手,更是满脸的愤懑。 春天的草原是危险的,前一刻还艳阳高照,接下来兴许就是雨雪连连。 而无处不在的风,更是生命的主宰。甚至连厚实的毡包也毫无办法,劲风会从缝隙中钻进来,带走所有的热量。如果伴随着阴雨的话,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冻死。 想在这样的环境安全,就必须有大量的燃料! 但是那个该死的夜陀赵王,却耽误了太久的时间。 携带的干牛粪、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士兵们更是从昨天开始就只能吃个半饱。现在喀布咯湖就在前面,他们却只能停下脚步! 而让阻布人揪心的是战马,长途跋涉后它们变得虚弱。再不赶紧修养的话,整匹马都会废掉。 听着那些恶毒的咒骂,乞立达的嘴角微微翘起。 “对,这才是阻布人该有的表情。只要你们像狼一样的凶狠,喀布咯湖才会被收到手里!” 没有人怀疑桑杰多的勇武,甚至连自己手下也有太多的崇拜者。如今能做的就是制造冲突,让双方形同水火。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匆匆走来。 “大汗,赵王殿下请你去喝酒!” 来人正是手下最勇敢的战士赤兀那,他的任务是保护赵王完颜弼。不过看那怒火中烧的样儿,就知道干得很不顺心。 乞立达笑着问道: “是什么让勇敢的赤兀那皱眉,难道是喜欢的金燕子被人抢走了吗?说吧,你需要一场荣誉决斗,还是带人灭掉他们?” 赤兀那没有心情开玩笑,他摇了一下头后说道: “大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明明就在车上花天酒地玩女人,现在还说自己累了!再这样拖下去的话,蛛丹部落积蓄的力量就越大,我们的把握会越低!” 这次跟随乞立达的人马,不再是各部落组成的宫帐军。而是勒布部落最精锐的“牙喇”,在阻布语中有火焰的意思,他们的任务是“压服”蛛丹部落。可一再的拖延,情况肯定会发生变化,如今连赤兀那都开始怀疑了。 乞立达摆了一下手。 “夜陀还是那个夜陀,不过人却不是那些人了。赤兀那,现在不是和夜陀翻脸的时候,如果这些豺狼和乾国联合起来,阻布就会吃大亏!” 赤兀那说道: “大汗,我知道不是时候,但现在的策略是对付蛛丹部落,我们自己的兄弟!而且你和桑杰多的父亲还是兄弟……。” 乞立达朗声说道: “对,正因为弥铁里是我的安达,所以我有责任让蛛丹部落繁荣昌盛。但这有一个前提,他们必须服从大汗的命令。可惜桑杰多不是个好的主子,从来都藐视大汗的命令,如今连会场的安全都无法维持。在预演的时候,居然遭到了乾人的杀手偷袭,十多个戏子都成了尸体。 赤兀那,你不觉得愤怒吗?在阿雅尔上,那些华族居然大开杀戒,这是在践踏阻布人的骄傲!而桑杰多的无能,却让那些杀手成了英雄。而更让人失望的是,进攻金汤堡的战争,现在还没有一点进展,无数草原子民的尸首,就在那座坚城下腐烂!” 赤兀那皱了一下眉头。 “战争要看天神的意思,胜败我们都无从捉摸。但亵渎阿雅尔绝对不可饶恕,大汗你下命令吧!” 乞立达笑着说道: “你是草原上的雄鹰,早应该有一块领地了。既然蛛丹部落不配拥有圣湖喀布咯,那就由你来管理吧!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消灭高家、夏侯家,然后拿下西北三州。” 赤兀那的双眉一扬。 他出生在一个弱小的部落,颠沛流离的幼年生活,已经将对土地的渴望,深深的镌刻在脑海里。 如果能得到喀布咯湖,就算乞立达要他杀掉自己的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大汗对提里部落的恩情真是海阔天高,如果桑杰多胆敢反抗,我就将他的多摩烧成齑粉!” 乞立达拍了拍他的肩膀。 “赤兀那,我知道你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去伺候那头猪,确实是对你的侮辱!但你必须忍气吞声,因为我们需要夜陀的帮助,明白吗?” “明白,我会成为哑巴、聋子,一直到那个混蛋滚回夜陀的胤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将来对付夜陀的时候,这个混蛋一定要由我来杀死!” “如你所愿!” 109、心灰意冷的桑杰多 今天是个大日子,容不得半点的马虎。 沈烨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 身上换了套青色的长袍,再戴上黑色的幞头。在高大的身材的映衬下,顾雨芹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烧,连眼神都变得闪烁起来。 不过火莲教圣女容萱儿却大加讽刺。 “沈和尚,你穿上华服也还是个蛮夷!” 生在江南的她,自然知道那些书生是什么样子。脸上会涂抹厚厚的粉,手里还拿着折扇或者如意。走路时必须摇头晃脑,仿佛在诵读什么经典。 而且沈烨走路像风一样,那是奴仆、小厮的步伐。在辉山学派是要打手板的,他们追求的是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沈烨并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道: “雨芹就交给你了!” 容萱儿的脸色不由一黯。 虽然沈烨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沈和尚,坑蒙拐骗到点就行,可别玩得太大。把自己给折进去,再多的钱也是别人的! 沈烨笑着点点头。 转身走出几步之后,他举起自己的右臂,使劲的晃动了几下。 这一刻,荣萱儿觉得心里似乎堵了些东西。 门外,一个阻布人已经等在那儿。 “沈大人,木材又要光了。” 来的人太多,干牛粪早已经不够使用。手下的奴工只能放弃别的工作,到处的砍伐木材。虽然竭尽全力,但缺口却越来越大。 沈烨“只得”拿出桑杰多送来的钱财,不停的从各个部落中购买哪些华奴。清除了大量归化人之后,他已经掌握了三万余人的力量。 “放心,下午会有两万斤的木材运抵,你们要注意防火!” 四边的森林中,直径三厘米以上的树都被砍伐掉,如今都化为灰烬。 想到这些,沈烨的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 草原的力量来自于马匹,但一个部落却不能单靠着四个蹄子机动,各种车辆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过草原木匠的手艺粗糙,连蝴蝶榫这样的东西也无法制造,拼凑板材简直是天方夜谭。而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很快就会知道了。 阿雅尔就在前面,沈烨整理了一下衣冠,露出最诚挚的笑容。 虽然依旧是人山人海,但预留了各种通道后,再没有那种拥挤,沈烨很轻松的来到了会场中心。 舞台已经矗立在那儿,演员也各就各位。不过他们却没有表演的觉悟,一个个只顾着消灭面前的食物。 香炉中,粗大的香支已经烧了三分之一,这让沈烨莫名的吸了口气。 “头人!” 桑杰多轻轻点了一下头。 此时,他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也让人弄不清喜怒哀乐,但沈烨看出了那种忧虑! “头人,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听到这句话,站在身后的连元浩双眉不禁一扬。 他诧异的扫了一眼沈烨,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握刀的手抓得更紧了。 桑杰多并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手里的铜酒杯,翻来覆去的看。 牙喇兵出现的一刻,他已经知道计策失败了。毕竟在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是笑话。 乞立达的条件只有一个。 “让桑杰多自杀,蛛丹部落退出喀布咯湖!” 没有人会答应这个条件,喀布咯湖是蛛丹部落的根。搬迁到草原深处的话,不用十年整个部落就会被干旱消灭掉。 看他不做声,沈烨又说道: “头人,你还要犹豫吗?现在刀子已经架在脖颈上了,你答不答应都会斩落下来。” 事关生死存亡,喜欢躲藏在阴暗中的阿里马也坐在一旁,他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 “华族,少在这里搬弄是非,只要我们退一步,这场危机就会过去的。阻布人,并不会像你们一样只会相互算计。” 沈烨笑了。 “乞立达是弥铁里的安达!” 够了,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安达”是神圣的,除了相互帮助外,财产、地盘也必须分享。而且当年蛛丹部落在最危急的时候,乞立达给了无私的帮助。今天他拿下喀布咯湖,也是合理合法。如果蛛丹部落不同意,就会背负“狐狸”的骂名! 阿里马浑身一颤。 这一件事他居然忘记了,如果乞立达利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桑杰多,现在赶紧召集军队还来得及,我们还有无数的族人,只要牢牢守住喀布咯湖,就算是牙喇兵也必将无所作为!” 桑杰多放下手里的酒杯。 “那又能怎么样?阻布人杀得血流成河,谁的利益会更大?夜陀、乾国,北凉,甚至北方的室韦老鼠! 对,我是有雄心壮志,但真的不忍心看到阻布人自相残杀。如果乞立达要攫取利益,就冲着我来好了。只要阻布人能成为世界之王,就算我死也是值得的!” 阿里马往左右看了一眼,小声的说道: “桑杰多,蛛丹部落并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避免全军覆灭的下场,接下来我们就会被拖到战场上,一个个的被别人杀死。你这是懦弱的逃跑,不是为了阻布人的荣誉!” 桑杰多低声吼道: “那还能怎么样,让我们相互杀戮吗?叔叔,我厌倦这样的行为!” 沈烨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香炉上的袅袅燃烧的香支说道: “够了,桑杰多,你向神明祈祷的只有狗屁,让他保佑乞立达吧!懦夫,枉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机,告辞!” 看着那张因为愤怒额扭曲的脸,桑杰多怅然一笑。 “沈烨,感谢你做了那么多,这一次是我辜负了大家。台下我已经准备一千两黄金,希望你下半辈子过得快乐。” 沈烨没有再说话,扭头离开了这个搭起高台。只是在下台时,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香炉,只是浑身打了个哆嗦。 桑杰多叹了口气。 “阿里马叔叔,你也走吧!” 阿里马用凄苦的声音说道: “孩子,我又能到那里去?没有了蛛丹部落,没有了你,一个孤老头子还有什么意义。等着吧,一起去见你的父亲,我也想他了!” 这一边的凄惨,都被乞立达看到眼睛里,他哈哈的大笑起来。正准备向赵王敬酒时,那个肥胖如猪的家伙不见了。 “大汗,赵王下去方便,还请海涵!” 乞立达冷笑了一声,又回望了一眼发呆的桑杰多,然后对着赤兀那做了个手势。 “开始吧!” 110、奇峰迭起 沈烨怒不可遏的走到台下,当看到那几匹骏马时,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来。不过弯腰查看后,他又冷哼了一声。 这几匹马全都是阉割过的,虽然性子变得温顺,但只能做驮马用。 “到这个时候还防着,不愧是桑杰多啊!” 如果不是乞立达的实力太强,使得桑杰多的乱了分寸。沈烨的行动能有几分把握,还是未知之数。 “赶紧跑吧!” 香炉中石板的底下全都是火药,里面还摆放了无数的铁弹子,原理和阔剑地雷一样,能取得什么成果就看天意了。 但整个计划中,却出现了一个纰漏,那三支燃烧的高香! 沈烨忘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大草原上的风! 在它的吹拂下,高香正以肉眼看得出的速度向下移动,只要到一定的位置,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逃! 原来充沛的时间,现在变得紧凑起来! 沈烨把脸绷得紧紧的,牵上那些马匹就要离开。 此时,高香已经去了一半。按照现在的速度,至多还有半个小时! 可就在这时,一个“猪型人”拦在前头。 “这位兄台……!” 沈烨知道这家伙是夜陀的赵王,可现在决不能节外生枝。 “兄你妹啊,给老子滚开!” 他翻身一跃上了马背,狠抽几鞭之后,整个人消失在滚滚的烟尘中。 这忽然的变故,惊得完颜弼目瞪口呆。胆怯的退了几步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哎哟!” 谁知道挣扎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那些臭烘烘的阻布人,居然都消失了。 “叮叮当当” 观礼台上,金铁交鸣! 完颜弼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笑容。 此时,乞立达端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就在刚才,桑杰多背后的黑衣人忽然朝着自己冲来,嘴里还喊出“蛮酋”这样的字眼。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乞立达的心里乐开了花。 收拾蛛丹部落完全靠武力是不行的,否则自己就会落下背叛的名声。毕竟“安达”的身份虽然有一定的便利,但也有它的限制。 但桑杰多背后的华族竟然出手了! 这不在是单纯的内部事务,完全可以升到背叛阻布的角度上。 乞立达兴奋的吼道: “杀了他们,把这些叛逆统统消灭!” 而在一旁,桑杰多还满脸的茫然,他实在不明白连元浩为什么会出手。 看他窝囊的样子,阿里马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桑杰多清醒过来。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又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猪崽子,你被别人卖了!再不反抗,整个蛛丹部落都要消灭掉,蠢货!” 桑杰多的嘴张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发现自己的叔叔不见了。紧接着脸上、身上感到了一阵阵的滚烫。 “咕噜、咕噜!” 地上,一个人头在翻滚着。 桑杰多擦了几下眼睛,立刻发出撕心裂肺呼喊声。 “阿里马叔叔!” 赤兀那一脸的狞笑,刚才正是他下的手。不过那个老家伙耳朵太灵,发觉不对时,立刻挡在自己的弯刀前。 “桑杰多,我这就送你和他见面!” “呼!” 手里的弯刀直劈下去。 “死吧,快死吧!” 只有桑杰多死掉,自己的部落才能有立足之地,否则永远都是勒布部落的附庸。 “嘭!” 一声闷响。 刀子并没有劈下那个可恶的脑袋,它只是浅浅的陷入了一张木桌中,似乎被什么抵挡住了。 桑杰多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心里翻涌着一股股的杀意。 “不错,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既然你们勒布部落要战,我们就战个痛快吧!” “唰!” 一柄弯刀被抽了出来,那森森的寒气让桑杰多的热血上涌。 “竟然把刀修好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好兄弟,咱们将来一起征服天下!” 在之前,沈烨轻描淡写的说过,这张桌子下已经隐藏了一柄弯刀,谁又能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利器! 桑杰多双手握住刀柄,傲然说道: “赤兀那,听说你是部落的第一勇士,今天就让咱们决一胜负吧!” 话音未落,手里的弯刀已经直劈下去。 赤兀那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后招,此时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手里的弯刀,阻挡住对方的攻击。 “砰!” 脆响中,两炳弯刀狠狠地撞在一起。 “啪啦啦!” 似乎有什么碎裂了。 紧接着赤兀那“噗通”一下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此时都要成两半了。 “呼!” 桑杰多喷出胸口的一股浊气后,杀到连元浩的身边。 “砰!” 弯刀并没有辜负期望,再次砍断了一柄兵刃,并收取了那个牙喇勇士的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让人不禁眼花缭乱,但台上的情形却翻转了过来。 乞立达冷冷一笑后,回头说了句。 “该出手了!” 身后缓缓走出四条大汉,他们都穿着厚重的北凉甲,甚至连面孔都隐藏在盔甲后面。 “伯曳!” 桑杰多发出了一声惊呼。 伯曳是近卫的意思,他们并不属于哪一个部落,平日只负责阻布的大汗安全! “我们是不会允许你伤害大汗的,退下吧!” 桑杰多满腹愤懑,他大喝道: “你们眼睛瞎了,难道不知道乞立达做了什么吗?” 为首的那个伯曳却说道: “这些与我们无关,乞立达只要还是大汗,我们就决不允许他受到伤害!” 桑杰多冷哼一声后说道。 “连元浩,帮我拖住两个!” 连元浩却冷笑了一声。 “头人,告辞!” 这个变故让桑杰多目瞪口呆,瞬间他又变得茫然不知所措。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劲风直奔着头顶而来。 出于本能,桑杰多的将手里的弯刀打横。 “砰!” 闷响中,一股巨力袭来,他只觉得虎口发麻,弯刀竟然脱手飞出。 “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到耳朵里。 “桑杰多,原来这样不堪一击!” 此时的乞立达,宛若天神下凡一般。他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桑杰多,仿佛是一只雄狮在傲视着可怜的老鼠。 “该结束了!” 111、一切都将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 躺在地上的桑杰多,用悲哀的眼神看着台下。 赤章军和牙喇军凶狠的拼杀着,但正是因为他的犹豫,部下的手里只拿着木棒,根本就不是刀剑的对手。 战士们一个个倒下,他们的眼神满是不甘,而那大张的嘴似乎在质问着。 “混蛋,混蛋啊!” 桑杰多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恨不得冲下台去。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那些忠勇的部下。 乞立达哈哈大笑着。 此时他已经胜券在握,只要消灭光蛛丹部落的军队,再把高过车轮的男人都杀死,这所有的土地都是自己的。 “祖先保佑啊!” 现在连赤兀那都死了,吞并他的部落也变得理所应当。只是采取的策略要变一下,让他们跟着姓勒布吧! 桑杰多圆睁的双目中,流出来的是血。 悲伤之余,他对着乞立达大吼道: “杀了我啊,你这没有荣誉的懦夫!还等什么,快杀了我!” 乞立达缓缓说道: “好侄儿,现在干掉你,下面的人只会拼死抵抗的!只有他们都死绝了,我才会将你煮成肉汤,然后送到弥铁里埋骨的草原,感谢他慷慨的馈赠!” 桑杰多大吼道: “恶魔,你才是恶魔!乞立达,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乞立达一笑。 “想杀我的鬼太多了,你可能要排很久的队。现在睁开眼睛看着,那些赤章是怎么被一个蠢材葬送的!” 话音未落,场外却冲进来无数的人。 “杀!” 他们已经披挂好甲胄,并骑在雄俊的战马上,还在胳膊处还绑着一块白布条。 “桑杰多,你还活着吗?” 桑杰多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震。 这群人是在外围预备的花豹军,首领正是阿里马的儿子桑布雷。 但兴奋只维持了几息的时间,桑杰多又重新变得焦躁了。 四散逃跑的部众,阻挡住战马的去路。花豹军已经没有了速度的优势,如果和牙喇兵硬拼,他们不是对手的。 乞立达哈哈大笑道。 “你看看,又一群飞蛾来了!在牙喇勇士的面前,这样的货色有多少就死多少!统统来吧,羊群越集中越好杀,跳蚤一样蹦跶,反而麻烦。” 桑杰多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碎掉。 他看着香炉里的清香,默默的祈祷着。希望祖宗在天之灵,能够惩罚这些背离了规矩的人。 可惜的是,周围依旧安静。自己的虔诚,并没有引起祖宗的怜悯,下面的族人继续被屠杀着。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桑杰多恨恨的扭过脸去,只是在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什么,又猛地一回头。 那三支清香腾起了大量青烟,不知道为何它们居然烧得如此的猛烈。在金黄色的光芒中,香杆一截一截的化为灰烬! “祖先显灵了?” 惊讶中,他偷偷的看了一眼。 此时,乞立达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台下。虽然牙喇们已经站了上风,但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敢轻言胜利! “这是什么味道,是哪儿走水了吗?” 香味变得浓郁了,甚至还有些呛人,终于引起乞立达的注意。 诧异的往左右扫了一眼之后,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清香上。刚才五尺长的香杆,如今还剩两尺多长了,而且正急速的缩短。 惊愕时,赵王的那个随从大声的叫嚷道: “吉兆,这是吉兆啊!勒布是太阳的意思,清香燃成火炬,预示着乞立达大汗,如骄阳一般的矗立在天空。有这样的祥瑞,难道大汗不应该成为大草原的皇帝吗?” 乞立达哈哈笑了几声后,摇头说道: “皇帝是华族的东西,草原子民就不应该使用。勒布人是太阳的儿子,我就叫太阳汗好了!” “太阳汗!” “太阳汗!” “太阳汗!” 勒布部落的人发出狂热的吼叫声。 而其余部落的头人,也只能违心的附和着。 形势比人强,连蛛丹部落都不是对手,又遑论他们。 这一幕不但被阻布人的收在眼底,也落在场外的那些人的目光中。 叶君骨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抱起了在一旁玩耍的卓央。 “跟爷爷走,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草原会被鲜血灌溉的,在明年春天的时候,绿草会变得更加的肥沃。” “阿巴图爷爷,跟你走能天天吃肉吗?” “小卓央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过,我们要做一个游戏,以后你的名字叫叶淑桐,明白了吗?” “是,爷爷,以后我就叫叶淑桐!” 而在另一侧,连元浩正发足狂奔! 激动已经占据所有身心,甚至让他不能自已了。 成功挑起阻布部落间的冲突,不但是朝中大员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还能名留青史。 但在这一刻,他又变得茫然! 虽然逃得一条命,乾国却再不能回去,否则家人就会有危险。只是在想到“家人”两个字时,他的胸中涌起了浓浓的厌恶! “嗖!” 就在分神的当儿,后脊梁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沾满鲜血的剑头出现在眼前。 连元浩低声的嘟囔道: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没用了!” 力量在瞬间就被抽空,连元浩带着不甘和无奈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这一幕幕插曲,桑杰多自然不知道,他正盯着那急速缩短的香杆。 刚刚还有两尺长,现在却剩下短短寸许,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的期颐都落在空处。瞬间他崩溃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祖先们,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们创立的阻布,要被人毁灭了!” 这一声大吼,只带来更得意的笑声,乞立达傲然说道: “看到没有,祖先之魂也赞同我的计划。反而是你们这些畔脚石,阻滞了阻布的发展!” 桑杰多大吼道: “违背祖宗之法是要受到天罚的!” 乞立达哈哈一笑。 “天罚,现在我是至高无上的太阳汗。祖先都要在我的脚下臣服,他们敢……。” 兴许是祖宗之灵听到了桑杰多的祈祷,或许是被乞立达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们。 陡然间,观礼台上升起一团炫目的光芒,紧接着无比巨大的声音撞进了所有的耳朵里。 “轰隆隆!” 112、天罚 通知花豹军冲锋! 组织蛛丹部落的其他人投入战斗! 做的事情已然超出价码了的范畴,沈烨觉得有必要去索取加班费了。 桑杰多生死未卜,找他的属下就没错。 “把战马牵一千匹出来!” 马,他的手中并不少,堪用的却不多。 驽马、阉马! 搬运还能勉强应付,骑在上面作战那就是个笑话。 而更为严峻的是繁衍问题! 蛛丹部落的大部分母马,都被牧场牢牢的控制着。哪怕是劣等的驮马,也不能随意繁殖。 虽然普通牧民手里的也有一些,但军队需要的数量极大。一匹两匹的缴获,达到最低需求简直是天方夜谭。 赤章军管马的营官,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羊皮。刚才已经细细的对过,和自己手里掌握的是同一张。 这是阻布人传递命令的凭证“皮符,”只有两片羊皮严丝合缝了,才能执行命令,否则就必须杀掉来人。 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这样的抽调战马实在是蹊跷,营官不禁问道: “沈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多的马匹?” 沈烨一脸焦急的说道: “少废话,牙喇兵正在那边厮杀,再不把战马转移走,你准备把它们交给乞立达?” 营官一下愣住! 与勒布部落交战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牙喇兵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这么快将赤章军干掉。 眼睛珠子转了一圈之后,营官说道: “沈大人,调集战马有皮符还不行,还得阿里马大人的铜牌!” 沈烨喝道: “鬼扯,阿里马大人的铜牌是调动花豹军的,跟赤章有什么关系!现在头人的皮符已经勘验无误,你推三阻四的什么居心,难道是勒布部落派来的奸细不成?” 周围的阻布人听了,纷纷盯着营官看,有些还抽出了腰间的刀子。 营官不由的火冒三丈。 “该死的华奴,胆敢在这里挑拨离间!” 话音未落,衣襟已被沈烨揪住。 “我来这里是执行命令,没工夫跟你啰嗦。现在情况危急,稍有耽误战马就会被勒布人夺走,你现在放不放?” 营官倔强的摇了一下头。 “不行,这件事情除非是头人亲自到来,否则是不……!” 话没有说完,沈烨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周围的的阻布人,他们纷纷拔刀向前。 但就在这时,有人大喊道: “花豹军全都完了,桑杰多头人被勒布狗贼团团围住,快去增援啊!” 这消息好似一声惊雷,震得所有的人都茫然不知所措,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沈烨大吼道: “勇士们,桑杰多头人需要大家的帮助,现在不分男女老幼全都上啊!只有干掉那些勒布狗贼,蛛丹才能存活下来!不要畏缩不前,没有了桑杰多,手里就算有一万匹牛羊,那也是勒布人的! 勇敢的作战吧!祖先之魂会保佑勇士,会惩罚那些狐狸!只要杀死破坏规矩的乞立达,草原就会一直受到祝福!”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出现了一道强光。紧接雷声滚滚而来,甚至脚下土地也在颤抖着。 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升腾的白烟。仿佛里面隐藏着吃人的猛兽,在下一刻就会扑出来吞噬活人。 “呼噜噜!” “咴咴!” 战马变得躁动不安,有好些居然人立而起,要不是士兵们竭力的控制住,恐怕已经疯跑了。 沈烨已经跪在地上,嘴里吼叫道: “天罚,这是天罚!乞立达触怒祖先之魂,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刀枪,把那些叛贼全部消灭掉!” “杀!” 铁蹄翻飞! 杀声如雷! 看着那些远去的阻布人,沈烨冷冷的说道: “把所有的牲畜都带走!” 华奴们早已经习惯了游牧的生活,在一声声的吆喝下,各种各样的牲畜缓缓走向原野。 而在此时,浑身是伤的桑杰多躺在废墟中,双眼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白雾。此时的他,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而更难受的是体内的翻腾。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胃囊剧烈的抽搐下,整个都人被扯成半圆。 “哈哈哈!” 即便如此,他还在狂笑。 “天罚,真的是天罚!” 刚才的雷鸣中,不可一世的乞立达顷刻间成了一团烂肉。甚至连那些伯曳也没有幸免,厚重的北凉甲也变得千疮百孔。而其余部落的头人也血肉模糊,看着那汩汩流淌的鲜血,就知道活不成了。 “可惜啊!” 桑杰多压下的满腹的愤懑。 即便其他的部落再出格,也必须委曲求全,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否则光凭着蛛丹部落,还不足以对抗夜陀、勒布两大势力的夹击。 桑杰多挣扎着坐起来。 对于沈烨,他只有一个服气。如果没有这些布置,等待蛛丹部落的只有死亡。 耳朵里的“嗡嗡”声慢慢的消失了,听到的声音让他无比的惊奇。 “上天惩罚乞立达了,把勒布人都干掉,用他们的头颅祭奠祖先之魂!” 桑杰多艰难的爬到高处,只见无数的蛛丹勇士正在驰骋。 他咧开嘴笑了。 此时,牙喇兵们已经溃不成军,他们被战马撞得七零八落,虽然有一部分人也骑到马上,但稀少的数量已经让他们无所作为。 “桑杰多,你还活着吗?” 桑布雷焦急的吼叫着,当看到了一支高高举去的手时,连忙奔跑过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现在先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对了我的阿大在哪儿?” 桑杰多懊悔的说道: “桑布雷,都是我不好,阿里马叔叔没有了。” 桑布雷沉默了一阵。 “阿大已经预感到了,不过他让我告诉你,要防备那个叫沈烨的华族!” 桑杰多的双眉一扬。 “防备沈烨?正是他挽救了蛛丹啊!” 桑布雷费力的搀扶起桑杰多,然后又压低嗓门说道: “阿大说那个华族……,小心!” 还没来得及躲闪,一个黑色的小点呼啸着飞来,正正的撞进桑布雷的胸膛。 看着那飞溅的鲜血,桑杰多觉着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伴随着桑布雷的躯体倒向地面,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眼睛已经瞎了。 “不!” 113、席卷 看着倒下的两具躯体,刘三破口大骂道: “笨蛋!哥哥已经说三点一线,你小子居然还打歪掉!” 在他身边的孔羽,面色涨得赤红。因为事情没有干好,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将另一发子弹装入枪膛中。 步枪是沈烨仿制的一六二五型后装火绳枪,它使用一个带卡榫的铁弹壳,在一侧开了个孔洞,可以插入引线或者直接用火药粉引燃。枪管是黄铜制造的,里面刻四条膛线,弹头使用铅制的米涅弹头,直径为一厘米。 虽然这是埔山工匠最用心的作品,但气密性依旧不佳。尤其是射击距离达到一百米时,子弹散布范围惊人。 看孔羽还要瞄准,刘三的冷冷说道: “没有补枪的机会了,撤!” 观礼台的废墟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即便桑杰多站着不动,也无法命中。 孔羽烦闷的吐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刘三摇了摇头。 “算了,哥哥早就说过,这件事情要看运气。再说蛛丹部落搞成这样子,想翻身很难了,咱们撤吧!” 孔羽垂头丧气的答应了一声。 双手轻轻拧了几下,整支枪就被分解开。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零件,一一放到身侧的木盒当中。 “哎,明明已经瞄得很准的,怎么就偏了那么一点点?” 刘三摇了一下头。 “回去问哥哥,这事情确实蹊跷。老子就不信,天命会护住阻布的杂种!别想了,撤!” 周围依旧纷乱,惊恐万状的阻布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着。借着他们的掩护,二人很快来到在一个僻静的地方。 接应的人早已解开了马的缰绳,只是看他俩面色冷峻,也知道计划并没有成功。 “赶紧走,主公在前头等着咱们呢!” 荒凉的原野上,黄色的沙尘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死死的笼罩着一切。即便是强硬的风,也不能吹散一点。 “哟哟!” 数不清的牛羊被牧人驱赶着,缓慢的朝着南方前进。不时的还会有一队队的牲畜赶来回合。 看到这个情景,沈烨是心花怒放。 “优先赶走马匹,两天之内必须送到棱堡!” 本来缴获的母马并不多,但审讯了一些俘虏后,他成功的找到了两个牧场。虽然规模只是小型,但缴获却不少。 光是母马就得到两千匹,其中一部分还怀着小马驹。有了这个基础,手里有一支骑兵队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牛羊,不过它们的速度迟缓,已经严重的拖慢计划的进程。 “太仓促了!” 因为火药的提前爆炸,沈烨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想要恢复节奏,就必须做出更紧密的计算,更细致的安排。但是身边就没有懂数学的人,重新统筹就是变得极为麻烦,只有进入“状态”才能稍稍的弥补。 “学校的建设迫在眉睫了。” 胡思乱想的当儿,廖斌急匆匆的走来。 “主公,阻布人已经乱成一团了,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点火装置也安放完毕,两个时辰后就能发生效用!” 沈烨点了一下头。 线香和硫磺、木炭等物组合,就成了最原始的定时燃烧弹。不过要烧掉的却只有木材堆,而更关键的草料却要给桑杰多留下! 还不能把蛛丹部落逼到绝路上,否则他们的矛头就会转向容易对付的乾国。哪怕是全力进攻甘州,埔山军也得疲于应付,这是沈烨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廖斌又说道: “主公,那两个小子回来。没能干掉桑杰多,现在也不敢见您,怎么办?” 沈烨笑道: “本来就是有枣没枣三杆子的事,打不中就算了。让他们写份详细的报告上来,每一个细节都必须记录!” 粗糙的工艺,一百米以上的距离,能打中才是奇迹。而且蛛丹部落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首领还不简单! “通知刘二准备作战吧!” 廖斌应了一声后,说道: “主公,按照现在的进程,八天后牛群才能到达棱堡。如果阻布人前来干扰可怎么办?。” 沈烨略一沉吟。 “后面有没有斥候?” 廖斌说道: “有七八个,比老鼠还滑,几次都没抓住!” 沈烨点了点头。 “去华奴中招募一些好手,争取在后天前全部干掉。告诉那些人,要想活命就狠一些,否则只能被一口一口的咬死!” 廖斌却有些忧虑。 “主公,那些华奴不可靠啊!” 沈烨笑道: “没有谁永远可靠,我要的是利益捆绑。告诉那些人,杀死一个阻布人我给一只羊,五个一头牛,十个一匹马,二十个就是母马!杀的越多,奖励就越大,想要牧场牲畜,就给拿阻布人的脑袋换!” 廖斌听了“哈哈”一笑,随即大吼道: “各位,现在我家主公要招招募人手。觉得是汉子的站出来,老子们吃一顿肉,再干掉那些跟来阻布杂种。没胆子的老子也不强求,好好的照顾牲畜,等到地方自然会有安排!。” 这番话引来了纷纷议论,很快就有人站起来。 “老爷,咱们的一条命虽然不值钱,但也没贱到一顿肉的地步。打仗可以,不过价码得提一提!” 看着那个说话的汉子,廖斌的面色一沉,刚要开口斥骂时,沈烨拦住了他。 “主公,这……。” 沈烨摆了一下手后,大声的喊道: “好,既然你把话已经放出来了,老子不答应也不行。今天把话撩这,要钱要地要牲口,你们自己挣!阻布人的脑袋就是钱帛,不过老弱病残的就别拿来丢人现眼。” 那个汉子大笑着说道。 “就等主公这句话了!” 只是沈烨又喝道。 “地,老子不缺,听号令的每人一百亩!开头三年不要钱,往后每年上缴一马二牛四羊。如果选上埔山军,老子不但不要税,还倒给一份军饷。但丑话也说在前头,违反规矩的全家老小一个不留!” 那个汉子大吼道: “干了,这个价格买一条命不亏!” 沈烨说道: “好汉什么名字?” 大汉吼道: “彬县高翼!” 沈烨说道: “高翼听令,现在命你为骑兵百户,从这些汉子中挑选三百人出来断后。你们要干掉所有的尾巴,少一个老子要你们脑袋!” “得令!” 114、战争就是经济 “主公炸死了乞立达!” 听到这个消息,敞篷里的人就没有一个还能坐得住。脸已经拉得老长,并泛出渗人的惨绿色。 阻布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尤其胯下有骏马时,三五十人就敢对着数百乾军冲锋。这还只是普通部族军的表现,如果是精锐那还更恐怖。他们能够穿戴数十斤重的盔甲,来往冲突几个回合,根本没有谁能阻挡得住。 “其余六部的头人已经损失殆尽,桑杰多的堂弟桑布雷被狙杀,……!” 消息接踵而至,仿佛是一个个重锤直接敲打在胸口上。 没有喜悦! 没有欢呼! 只有恐惧带起的颤抖。 甚至连文翰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主公,现在撤还来得及,一旦阻布人杀过来就完了!” 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这仗打不赢的! 夏宗澜也跟着说道: “主公,这一次收获甚大,退回埔山正是时候。就算阻布入侵,还有朝廷的高家、夏侯家顶着。一旦进攻的锋芒挫折在坚城之下,我等又可派兵追击。如此一来,则立于不败之地也!” 刘二听了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两位参谋是要埔山军逃跑吗?如今棱堡一就修筑完毕,完全可以与阻布一战!主公,此次作战就由我来做先锋!” 文瀚听了不禁喝道: “棱堡虽然构思惊奇,但它又怎么比得上郡城、州城?当年为了蚕食阻布的土地,乾国也曾使用过城寨推进的方式,并为此耗费了大量的金钱。结果不是人马损失殆尽,就是城寨被夷为平地。 姑且就算棱堡能抵挡阻布人,但此地为平原,周遭无险要之处防守。一旦阻布士兵蚁附攻城,后果不堪设想!” 看刘二就要回骂,沈烨敲了敲桌子。 “今日是商议对策,不是让你们在菜市场骂街。孔彬,你一向足智多谋,说说自己的看法!” 孔彬的脸绷得紧紧的。 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大,埔山军的人数达到了五千有余。但手头的火门枪却只有二千多挺,真要打起来后果难以预料。但他是军方的一员,自然不会符合那些文官。 “主公,工兵得到辅兵的增援后,再次扩大了棱堡。如今还在外围开挖壕沟,并修筑了大量的陷马坑。守,我们还有三分把握。进攻的话,恐怕还没到喀布咯湖旁边,士兵就会跑光!” 这话并没有说错,华族对阻布人的恐惧已经深深的镌刻进骨子里。如果让埔山军主动进攻,士兵不立刻崩溃,都能算一等的好汉了。 沈烨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们必须守住棱堡,让阻布人知难而退。就从目前的情形看,桑杰多的处境同样不妙。他必须在勒布人做好准备前进攻,否则战事必将陷入焦着。一旦夜陀插手,蛛丹部落就很难取胜了。 眼下,桑杰多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全力北上,拿下龙庭。巩固政权之后,再翻身于我们决战。第二是率领一队偏师进攻,毕竟他要给阿里马的部众一个交代,否则蛛丹部落就会分裂掉。” 文翰苦着脸说道: “主公,阻布人的可汗要想地位稳固,必须有相当的威望,而这是建立在军功之上。遍观周围,实力最弱的就是埔山军,桑杰多一定会拿我们开刀的!无论蛛丹部落是倾巢而出,或者偏师侵略,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只有暂时撤退,才能保住实力。等桑杰多率军北上,我们才能按照计划,拿下喀布咯湖!” 沈烨笑着说道: “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倾巢而出,桑杰多可以先把咱们围住。等到棱堡内的粮食消耗干净,他就能轻松的割人头! 如果是一旅偏师的话,必然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目前,桑杰多能动用的只有部族军,人数大约在四千左右。”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蛛丹部落的基本情况已经被摸清楚。沈烨进行数次模拟后,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两个。 文翰说道: “主公,不要说四千部族军,就是二千咱们也很难抵挡!毕竟他们连接大祸,此时已是哀军。如果全力进攻,必然锐不可当。 而且对付骑兵只有强弓劲弩,埔山军只装备了火枪,虽然射程达到五十步,效果如何还未可知也!” 孔彬听到这话,连忙说道: “火炮对付骑兵绝没有问题,一里之内我让他们尸骨无存。可是,炮营只有十八门火炮,对付这么多的骑兵,恐怕是力不从心。” 按照扩军计划,今年年中炮营将扩充到一个团。但是火炮的生产量,却因工艺的变革,而一再压缩。 沈烨说道: “火炮的事情还要等一等,目前的几种设计都不尽如人意,还需要进行大量的试验。而且我们缺乏冶炼黄铜的锌料,而青铜的生产……!” 文翰本来就管着财物,一听到“青铜”两个字,立刻急了眼。 “主公,青铜价格昂贵,再扩大生产的话,埔山将无可用之财了!” 沈烨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本来还以为青铜便宜,谁知道情报处送来的材料,差点让他背过气去。价格居然是同重精钢的三倍,而“罪魁祸首”就是里面的锡料,居然只略低于银价!大连铸造的话,别说是埔山,恐怕连乾国皇帝都舍不得。 徐磨急忙说道: “主公,您要找的炉甘石,已经联系了各路客商。不过山高水远,价格只略低于锡料,同样不菲啊!” 沈烨说道: “没有原材料,咱们就被卡着脖子。铜、锡、铁在草原多得是,只要打垮蛛丹部落的进犯,我们就要把重点开发固原。 别他娘垂头丧气的,打仗打的就是经济。只要找到矿区,咱们先造它一千门火炮。到时候别说几千阻布人,就是来几万也把他们轰成渣!” 文翰皱着眉头说道: “主公,咱们还没有一千门火炮啊!” 沈烨笑了。 “你以为阻布人都是铁打的?在火门枪面前,还轮不到他们嚣张!杀牛宰羊,让士兵们吃饱睡好。阻布人就要来了,我要让他们血流成河!” 115、可以谈一谈 熙平十七年四月十三日, 绝对是埔山军最黑暗的一天。 太阳还没有升起,阻布骑兵就一队队的出现在视野里。虽然他们的阵型凌乱,但那种磅礴的气势,却让人无法抵挡。 不少人吓得腿都软了,有的干脆哭出声来。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阻布人造成的恐惧,根本不是木棍的对手。尤其带着风声砸到背上时,连害怕两个字都忘记掉。 “立正,原地踏步走!” 本来“哨”是埔山军中最小单位,但士兵们并不怎么买账。沈烨只好对照乾国的军队,将它改称为“旗!” 这一个字的改动,似乎不会提高任何的战斗力。但那些的基层军官却爆发了无限的热情,短短的时间内,新兵们大都掌握了射击技巧。 不过平时和战时,到底是不同的概念。等一会儿是什么情形,没有人能算得到。 沈烨摇了摇头,再次观察起阻布人的军阵。 半晌之后,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桑杰多疯了,他就不怕北上的军队崩溃吗?” 阻布军阵的正中,有一面白色的旗帜正迎风飘扬。上面的图案是方形石头,加上一朵血红的矢车菊,这是赤章多摩的标志。而配属他们的作战的,是一万多人的部众军。 能调集这样的力量,可见桑杰多愤怒到了极点。 而这样的反击力度,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望着铺天盖地的骑兵,夏宗澜的心一阵阵的收紧。但现在已没有选择,只能拼死一战! “主公,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烨冷冷说道: “几百年前,阻布人不过是华族的仆从,中原丧乱才让让他们做大。也该流转一下心态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 文翰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偷偷的扫了一眼沈烨之后,他赶紧收回了目光。 只凭着一个小小的要塞,外加不到三千的战兵,怎么可能是阻布人的对手。而且沈烨不是那种大言不惭的人,唯一的可能……! “他疯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条魔蛇,不停的在脑中盘旋,让文翰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沈烨并没有大吼大叫,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刘二说道: “让士兵进入阵地,没有命令不许开火!各旗注意约束手下,不许有任何的失误!” “咚咚咚!” 随着鼓点,一队队火枪兵排成整齐的队形,缓缓的走到最外一层的挡墙。虽然只有半人来高,但在外围还有一道丈许宽的壕沟,阻布的战马根本无法飞跃。 值班军官大声的吼叫道: “各旗点燃火绒,准备弹药,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就在紧张准备的时,阻布军阵中冲出一个骑手,手里还举着面硕大的白旗。他很快冲到军阵之前,嚣张地盘旋几圈后,才大声吼道: “埔山沈烨,蛛丹部落的头人,草原上最耀眼的王汗要见你!敢不敢出头?” 沈烨拿起了一个竹筒。 “告诉桑杰多,我们两人在阵前见面!” 听到这句话,下面的士兵兴奋的吼叫起来。那喧嚣的声浪,惊得使者的马匹人立起来。 但夏宗澜等人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主公不可!” “这是羊入虎口,不可莽撞啊!” “主公万万不能只身入险境,还请三思啊!” 沈烨摆了摆手。 “桑杰多还没有那么下作,而且我也不是全无防备。真要厮打起来,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备马!” 随着一面吊桥放下,沈烨慢慢的走出棱堡。 看着面目枯槁的桑杰多,他温声说道: “头人最近清减了不少,可要注意休息啊!” 桑杰多冷冷的一笑。 “不把你杀掉,我梦里只有族人索命。沈烨,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蟊贼,现在还好意思见我?” 沈烨笑着说道: “没有我帮助,蛛丹部落早就成了历史。怎么事情过去了,翻脸不认人?” 桑杰多惨然一笑。 “对,没有你的布置,我早就被乞立达杀掉了!可没有你的布置,蛛丹部落也不会这么惨!” 沈烨说道: “兵者,诡道也!只要能干掉敌人,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逼不得的时候,我甚至会用草叶。 现在快到中午了,再等一会儿你们所处的位置,就会被太阳暴晒。士兵连眼睛都睁不开,那还打什么仗?有话赶紧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桑杰多冷冷一笑。 “沈烨,你自尽吧!我可以保证,埔山的华奴不会被屠杀的。” 沈烨却打了个哈欠。 “大家都不是毛孩子,这话就说给死人听吧!桑杰多,我们不一定要对抗,也可以选择合作嘛!我可以生产大量的兵刃,而你又无数的牛羊。咱们可以做些买卖,达到双赢的目的啊!” 桑杰多冷哼了一声。 “我还会信任你吗?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你们在后面捣乱,军心士气很快就会消磨掉的。沈烨,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一套哄鬼的还是收起来吧!” 沈烨笑着说道: “你现在缺乏刀剑、枪头、箭头,甚至是各种食物,这些我都可以供应。只要一个合理的价格而已,至于捣乱对我有什么好处?” 桑杰多一脸嘲讽的说道: “你的野心比草原还大,和你做生意我只会死得更快!” 沈烨说道: “没那么夸张,我现在只要喀布咯湖!” 桑杰多冷冷的一笑。 “如果我不给呢?” 沈烨微微一笑。 “你的对手太强大了,现在不抓紧时间,北上计划就会严重受挫。如果不积蓄足够的力量,被杀的只有蛛丹人。喀布咯湖迟早要舍弃,与其让给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杂种,还不如让我来管理!” 桑杰多听了一阵语塞,半晌才说道: “喀布咯湖是蛛丹部落的根,不可能让给你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沈烨笑道: “你不给我自己拿就是了,回去准备作战吧!这里的土地太贫瘠,需要足够的血液浇灌,否则连草都长不出一根!” 桑杰多没有再说话,只是他刚刚骑到马背上,又听到了一句话。 “如果你吃了败仗,不要慌着逃命,咱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沈烨,收起你那一套,这一次我要把你拖三百里!” 116、恶魔的呼啸 桑杰多的脸上只有冰冷的笑容! 昏睡的五天里,他耗光了所有的泪水,如今剩下的只有鲜血。 正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才让阿里马、桑布雷等人死掉!才让千千万万的蛛丹人死掉,这样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笑! 只有笑! 笑着面对所有的挑战,笑着杀掉所有的对手,让先祖的灵魂看到他的勇武! 不过对于沈烨,桑杰多还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你会死,死得毫无痛苦!” 看到桑杰多策马奔回,阻布人发出了一声声的咆哮。 那凶恶的表情,仿佛是一群蛮荒世界杀出的野兽。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把对面的人类啃食干净。 桑杰多拔出了弯刀,一边挥舞,一边大吼道: “蛛丹部落的勇士们,今天是复仇的日子!正是那个叫沈烨的华族,引起了这一次的灾难!我们必须将他和一切奴隶都消灭掉,否则祖先之魂就不能得到安宁。 你们要做的就是杀戮,尽情的杀戮!只有华族的血淹没这一片土地,它才能长出绿草,我们的牛羊才能到这儿放牧! 蛛丹人不需要任何的阴谋诡计,所有的人全部压上去。驱使我们雄壮的战马,越过那低矮的城墙,冲进狭窄的街道,让他们华族看看,勇敢的蛛丹人是怎样作战! 祖先之魂与我们同在,杀!” “杀!” 所有的人都歇斯底里的重复着这个字,巨大声浪排山倒海,甚至连大地在瑟瑟发抖。 “嘟!” 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双腿轻轻一夹,战马顺从的向前走去。 缓慢。 平稳。 开始还只是一线,很快便化为滔天巨浪,汹涌而来!它咆哮着、嘶吼着,要将那个星星一样的城寨淹没。 桑杰多骄傲的看着这一切。 “勇士们,压着你们的步子,等到了距离才提高速度!” 草原马的耐力极强,哪怕驮着全付铠甲的战士,也能奔驰很久。但它有一个弱点,奔跑的速度并不算快。 现在不保留它们的体力,冲锋的速度自然达不到极限,势必会降低突击的效果! “轰隆隆!” 绵密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了闷雷般的声音! 这让所有的阻布人都感到无比的振奋,甚至从心里生出一种信念。在阻布骏马的面前,一切都将被征服! 近了! 还有一小段路,就是发动进攻的距离。在哪儿他们将策马奔腾,将不自量力的华族斩杀殆尽! 桑杰多大声的吼道: “浑马喇,艾里托!” 两名彪悍的阻布人立刻来到他的身边。 “伟大的可汗,您忠诚的仆人正在聆听命令,刀山火海也不会退缩半步!” 桑杰多笑道: “懦弱的华族就像野兔,只要有一点点危险,他们就会仓皇逃窜。带上你们人往左右包抄,我们不需要任何的活口!” 那两名阻布人咧开嘴笑了。 这个时候逃窜的只有那些大官,他们一定会携带贵重物品,和肌肤细嫩的美人。 “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桑杰多点了一下头。 当两支部队离开之后,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嘟、嘟!” 牛角号的轰鸣声中,庞大的军阵缓缓的停下来。 “呼、呼!” 战马才走得发热,正想驰骋一番。这个时候停下,让它们觉得有些不甘,正烦躁的打着响鼻。 但上面的骑手却知道,那个伟大的时刻就要到了。他们或抽出弓箭,或拔出腰刀。只要牛角号再次吹响,今天必将以鲜血作为收场! 桑杰多高举的手并没有放下! 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但立刻被马匹制造的嘈杂所掩盖。 “呼呼呼!” 那个怪模怪样的城寨上空,居然出现了浓密的烟雾。它们翻卷着、扭曲着,急速的升入空中! 虽然不知道烧的是什么,但蛛丹人都知道那是狼烟。 桑杰多不禁摇了一下头。 “这个时候才想起要援兵,沈烨你也是个傻子!” 再聪明能干又能如何?一到打仗的时候,华族骨子里的懦弱就会爆发出来。不是昏招迭连,就是转身逃窜,让阻布人的胜利也黯淡无光。 他猛地挥了一下手。 “嘟!” 牛角号发出了悠长的声响。 战马再一次移动起来,不过已经是小步的奔跑了。 但桑杰多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疑惑,因为眼中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点。它们在空中缓慢的飞行着,似乎用手就能抓住。 “嗖!” 黑点带着尖锐的啸声,笔直的朝着自己飞来。体积越来越大,飞得也越来越快,转瞬之间撞进了马队之中。 “嘭!” 正在冲锋的军阵中,出现了一条条笔直的线。 “啪啪啪!” 似乎是什么在捶打着肉体,发出让人恐惧的声音。等一切都结束时,能看到的只有红色。 鲜红! 暗红! 它们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继而搅动着胃部。没有人想要逃跑,因为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但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催动着胯下的战马向前行走。刚才已经停滞的队伍,再一次向前运动。 还在哀嚎的人,很快就被铁蹄淹没。军阵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桑杰多感到一阵阵的发凉。 “沈烨,你对我的族人做了什么?” “呼呼呼!” 那该死的烟雾再一次出现,不变的还有那些黑点 人仰马翻! 血肉横飞! 现在距离近了许多,死的人已经是刚才的一倍了。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诡异的事情。虽然也曾经遭遇过乾国的某些武器,但这样的杀伤还是有一次。 桑杰多有些疑惑了,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坐骑。 “嘟!” 随着号声,马匹开始加速了。这个距离必须保持中等速度,而后就是全力的冲刺。 “冷静,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桑杰多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他也加入了冲锋的序列。 “轰轰!” 随着距离的再一步拉近,他终于听清那个声音,仿佛是什么爆裂了! “嗖、嗖!” 甚至连那些黑点带起的啸声也变了个样子,它们不再横冲直撞,反而像耗干了最后一点力量,撞在马队前的土地上。 桑杰多松了口气。 但很快就听到了冰雹落地的声音,只是巨大了十多倍。 “啪啪啪!” 一个个扇形出现在军阵中,仿佛是看不见的怪物刚刚从头顶踏过一般。 “啊!” 无数的伤员同时发生了哀嚎,后面的骑手们们也纷纷避让,军阵一瞬间发生了混乱。 “啪啪啪!” 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 被烟雾笼罩的城寨,仿佛是妖怪盘踞的洞府,如今正在用邪术收割着生命! 桑杰多吼道: “沈烨,你这个魔鬼!” 117、火炮与火枪 实心弹! 霰弹! 随着命令,弹药手们紧张的传递着弹药。 虽然敌人发动了猛攻,但炮兵们依旧掌握着射击的节奏。 “轰!” 又一发炮弹飞出炮膛,瞬间就没了踪影。 炮长的拇指才压在火门上,潮湿的炮刷已经从炮口伸进去。 “呲!” 才接触炙热的炮壁,水分立刻变成了蒸汽。随着木杆的运动,从炮口中飘溢出去。 残渣很快被清除干净,炮长大吼道: “霰弹!” 阵地上已是硝烟弥漫,炮兵们即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也不知道战果如何。他们只能根据竹筒扩音器的指示,上下摆弄着炮口。 “距离三百米,全速射击,注意炮管温度!” 沈烨制造的铜炮,并没有任何的改动,依旧是一根光滑的铜管子。 本来他想装一些加强箍,兼做散热片。但增加几十斤的重量,去换取哪一点点散热效果,实在不划算到了极点。 而炮兵们也根据他的经验,琢磨出了一些降温法子。比如控制射击频率,距离五百米以上,使用实心弹,射速为一分钟两发。接近到三百八十米时,使用霰弹,射速为一分钟四发! 这样的射速,固然能取得重大的杀伤,但也要密切注意温度,否则就要出大事故。 “射击诸元不变,装填!” 火炮的装填十分方便。 药包、炮头已经固定在一起,只要塞进炮膛,用铁签穿孔,再插入引线就完成了射击准备。 “放!” “轰!” 又是一声爆鸣,火炮猛地退到身后的斜坡上,等巨大的后坐力消耗干净,它才会退回到跑位上,这时只要稍稍调整就能再次射击。 这个时候,一面红白相间的旗帜不停的挥动着。 “距离二百米,降低射击频率,一分钟两发,注意炮管温度!” 为了保护听力,炮兵配发了软木做的静音耳机,传令也就改成各式各样的旗帜。颜色极为鲜亮,很容易观察到。 “轰!” 又是一排霰弹。 它那圆筒形的弹头一旦落地,里面的钢球就会穿透薄薄的弹壳,横扫面前的一切。那恐怖的效果,不但刺激着阻布人,也刺激着埔山军的步兵。 徐山就在最前沿,当看到遍地的血肉时,也不禁有些颤抖。 “太恐怖了!” 人的躯体变得弱不禁风,被钢球一碰,就会横飞出去。 穿着厚重甲胄的,还能留一具全尸。那些穿破烂布袍的,直接分解成大小不一的红块。 “哇!” 不少新兵学到了战场的第一课。 他们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喷出去,即便如此,胃还在一阵阵的抽搐着。 “滴滴哒哒!” 这时,唢呐声悠悠传来。 站在一旁的鼓手,敲击出快速、单调的鼓点。 “装填,注意火绒!” 虽然使用了定装弹等等先进的设计,但是埔山军手里武器却还是火门枪。沈烨也是逼不得已,如今的生产能力低下,大批量装备他也做不到。 而且他也没兴趣爬什么科技树,一门心思的要造出后装枪,只是还在实验之中。 士兵们撕开一个个纸包,将里面的火药颗粒倒进枪膛,用铁杆压得紧紧的。才把那个米涅弹头装进去,然后再将剩余的火药抖进药池当中。 “准备完毕!” 圆形的木杆已被扛在肩上,凸起的望山正对准那些驰骋的敌兵。 “呼、呼!”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害怕自己急促的呼吸,将药池中的火药吹走。 “敌人距离两百米,预备射击!” 听到这个声音,一个个头颅连忙抬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不少人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五十米! 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再通过这一小段距离,他们就能冲进棱堡。 “驾!” 阻布人不约而同的抽打起坐骑。 面前还有一个壕沟,不想摔进去的话,就必须让胯下的战马发狂,只有这样才能飞越过去。 “咴咴!” 不过那些奔驰的战马,却在一瞬间停住了步子,似乎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上面的骑手只觉得面前一矮,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飞出去。 直到要落地时才发现,地面上居然挖了密密麻麻的圆洞。那狭小的孔径,正好可以容纳一支马腿。 “咴咴!” 躺着坐骑都废了,那粗壮的马蹄已经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无论怎么样努力,都无法站直身体,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看到这样的场景,后面的骑手轻轻一拨战马。刚才还横冲直闯的军阵,居然在阵前换了个方向。 动作漂亮而干脆,让徐山都不由自主的喊了个“好”字。 “嘀嘀嘀哒哒!” 这时,唢呐声再次响起,那熟悉的音调,让埔山军的人不由得振奋。 “放!” “砰砰!” 阵地上喷出了一排白色的烟尘。 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当它们混在一起的时候,阵地也变得灰蒙蒙的,仿佛一场大雾已经笼罩住周围。 “咴咴!” 奔驰的战马发出惊恐的叫声。 原本紧紧勒住的缰绳,忽地松开了。失去控制的战马,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砰砰砰!” 绵密的爆裂声并没有停止。马队无论到那个位置,都会遭遇到攻击。 骑手们也无暇射箭,他们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战马。否则不被击中,也会落在陷马坑中。而更让人害怕的是那些惊马,失去控制的它们,会猛地调转方向,一旦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冲进城寨是不可能了,骑手们只能兜着圈子,想找一个突破的方向。但是这样的举动,却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徐山的部下已经打出了三发子弹,消灭了多少人他并不知道,只是机械的下着命令。 “第二排射击!” “砰砰!” 爆竹般的声音中,尖锐的弹头疾飞而去,随即钻进一具具的躯体。或带着一团血肉,或是一截肢体,或是一个灵魂。 刚才还密集的马队,很快变得稀疏了。 “嘟!” 低沉的号角声远远传来,阻布人这才感觉到内心的颤抖。他们再也控制不住了,发疯似的逃窜着。 “阻布人,退了!” 118、清扫战场的第一连 “阻布人败了?” 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华族的脑海里,这些野蛮人就是不死的妖怪。砍掉一个头,还会生出另一个来。就算没有脑袋,乱舞的爪子也能要人命。 但这样恐怖的存在,现在居然仓皇后撤,连满地的伤员都不管了。 “这是真的么?” 士兵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火门枪,这短短的一截铁管子,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 “他们不会是诈败,赚咱们出去吧?” 没有人相信这个结果,草原人狡诈多端,诱敌出击的事可没少干。 纷纷扰扰之际,却传来一个让人心惊的命令。 “第一连出击,消灭滞留在阵地上的所有的敌人。” 埔山军从不留异族俘虏! 因为玄门羽士们宣称,异族的血液中带着恶魔相柳的污秽。所以在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再找华夏族的麻烦。这些的毒瘤必须彻底清除,否则子子孙孙都会受到威胁。 如果只是危及自己的生命,士兵们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涉及到后代那就万万不行。 第一连的士兵毫不犹豫的抓起了枪杆子,不过心头还是萦绕着浓浓的胆怯。 这时,徐山哈哈笑起来, “我还以为阻布人铜头铁脑,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主公的火枪确实好使,一家伙出去,窟窿比拳头还大些。要是烟雾小点就好了,开了五枪也不知道打中什么?” 士兵们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不敢比百户,我好像打中一匹马,别的啥都没看见!” “脑子里面一片白,只知道装弹、发射,打了几发都不知道。” “我好像打中一个人,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有了笑声,恐惧就不复存在,身体也就没那么抖了。 徐山点了点头后,大吼道: “弟兄们,阻布人的肩膀上只有一个脑袋,挨上一枪也要丢命的。瞅瞅,现在打成这副熊样,还怕他个屌。填装一发弹药,上紧刺刀。记住主公说的话,只有死掉的阻布人,才是好阻布人。 埔山军,向前进!” “原地踏步走!” “第一排出发!” “咚咚咚!” 腰鼓再一次敲响,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形走出了棱堡。 “啊!” “呼呼!” “咴咴!” 战场上一片嘈杂。 受伤的人发出虚弱的呻吟,看到埔山军出现时,他们下意识的挪动着身体。只是立刻牵扯到伤口,剧痛下他们发出了低微的哼哼声。 “噗嗤!” 刺刀扎进了胸膛,抽搐了几下之后,人不再挣扎了。 徐山踩着那具尸体,将刺刀缓慢的拔出来。 他本来就是甘州的土著,从老辈子开始就被这些蛮夷祸害。今天能够亲手复仇,让他感到了无比的快意。 只是需要清理的地域太大了,很快他们也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时,一个列兵说道: “百户请求发言!” 徐山扫了一眼他的胸前白布标,那上面用毛笔写着名字、籍贯、番号。 “张连发,你可以发言。” “连长,第一营有三个连,为什么每次都是咱们打杂?” 徐山听了,哈哈笑着问道: “你以为呢?” 张连发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百户,我觉得是上面有人针对咱们。不然一连训练最苦,经常又啃骨头,功劳在埔山军那是数一数二的。可记功的时候却没咱的份,反倒是三连那种跟屁虫,还拿到了一面红旗,这里头绝对有黑幕!” 徐山的面色一沉。 沈烨已经几次三番的强调,埔山军是一体的,谁要敢搞出一个门户之见,别怪他摘脑袋。 军官们倒是好说,但下面的士兵却不好管。而且事情处理的不好,部下也会生出愤懑。 想到这些,他反而笑起来了。 “不,这里面根本没有黑幕!弟兄们,拿不到红旗的原因,就是张连发这个怂货!平常训练不认真,打仗的时候一个劲的哆嗦。军法官记上几笔,还拿个屁的红旗。瞧瞧,连裤裆都是湿的,张连发刚才吓尿了嗨!” “哈哈哈!” 旁边的士兵狂笑起来。 “百户,我作证,刚刚这小子尿了。” “对头,抖得跟老母鸡似的。军法官还给了他一棍子!” “张连发,原来你小子让咱们拿不到红旗!啥也别说了,回去给老子跑二十公里!” 听到那一句句俏皮话,徐山暗自松了口气。 这是随军羽士们教授的东西,据说是主公写的《士兵心理学》。今天一用,果然化解了一个危机! 不过看张连发面红耳赤的样子,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又大吼道: “谁都别笑谁。老子第一次上战场,腿抖得直抽筋,连尿都出不来。张连发能喷在裤裆里头,已经算是好汉。 玩笑就开到这了,都把眼睛睁大些,可别因为粗心大意丢了命。晚上咱们烤几头羊,开开心心的吃上一顿。” 才听到一个“吃”字,不少人的脸色又绿了。如果不是胃早被清空,这会儿又得来个青蛙大合唱。 把总、小旗们看部下的动作迟缓,抬手就是一棍子。 “听到百户的话没有,干活了、干活了,一个阻布人都不要放过!” 喧嚣远远的传来。 桑杰多的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意,只是淡淡的说道: “沈烨给咱们上了一课,阻布以后也这样对付俘虏!” 没有任何的回应,刚刚这一战,丢在前沿的部众就有两成。而撤回去的人马中,还有不少带伤的。马上就是炎热的夏季,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付出这样的代价,取得的战果却小的可怜。混乱中是射出了一些箭矢,至于命中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准备再一次进攻!” 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不少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 部众军的主力是阿里马一系,“复仇”也是他们叫得最响,谁知道居然碰了这么个大石头。 桑杰多冷冷的说道: “不敢了吗?” 与沈烨作战是一个必然,但他只想动用三千人。谁知道阿里马一系的人,竟然抽出一个万人队,还要求他派出多摩助战。 这已经形同叛乱,桑杰多的愤怒可想而知。 又是一阵沉默,终于有人说道: “大汗,华族的城堡一定有魔法保护,咱们是不是……。” 桑杰多冷冷一笑。 “阻布人作战,没有收获就不能退兵。这次动用了一万人,先祖之魂前已经用了牛羊祭祀。冲锋吧,不要像懦夫一样找借口!” “如你所愿!” 119、选锋营出击 看着滚滚而来的骑兵,沈烨暗自的摇了一下头。 “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游牧民族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即全民皆兵。他们能随时随地,拼凑出一只大军来作战。 比如这一次,明明已经料敌从宽,但是出现的敌人嬴生生扩大了三倍。要不是火器打了个冷不防,这会儿连脑袋都让人做成酒碗。 “敌人改变进攻策略了,现在贴着阵地飞驰,同时使用羽箭射击!” 陷马坑就挖到外围五十米处,这也是火门枪最远的射程。 只要骑兵下马冲锋,身上厚重的盔甲就成了累赘,移动缓慢的他们是火枪最好的靶子。 不过,埔山军手里的火门枪想要精确命中,那就是痴人说梦。 阻布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将军队散的很开,然后再抛射轻箭。因为弓箭的射程在二百米以上,火枪也就失去了作用。 沈烨说道: “让部队准时开饭,随队军医注意治疗伤员,选锋营做好出击准备!” 如果是在平原上,阻布轻骑兵的抛射还有一些效果。但对着一个城寨射击,那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羽箭撞到各种障碍上,很快就被弹开,甚至还会变成两截。 沈烨好奇的拿起一支,才发现羽箭的箭头,居然是用兽骨磨制出来。这样的武器别说是穿甲,衣服厚一些都没有效果。 “一个时辰后出击!” 埔山的钢铁产量已经达到每月一百二十吨,除了供给夏侯家之外,大部分都成了农具、生活用品。 真正用到军队的只有十分之一,除了火门枪之外,头盔、胸甲、刺刀也得到了普及。 有了夏侯家的驮马,这些装备都运到了棱堡,如今已经下发到士兵手中。只是上午是的防御作战,除了头盔外,胸甲并没有穿着。 日头慢慢的向西移动着,但它移动到棱堡的后背时,一个铜哨被吹响了。 “嘀!” 随着音节的变化,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各式各样的装备全部披挂到身上。 头盔和乾军装备的差不多,都是飞碟型的。不过埔山军作战都是剃光头发,所以它没有那么深,而且使用皮制的松紧带是套在下巴上。 铠甲也很简练,由前后两片薄钢板组成,外头还包了一层黑灰色的毛毡。造型和坎肩一模一样,很容易就披到了身上。 “上好面甲、护吼甲!相互检查装备,不要出现任何瑕疵!” “咚咚咚!” 鼓声再一次响起来,旁随着的还有那蹩脚的“游击队之歌!” 战兵的脸色开始发白,但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在一起。 “选锋营!” 空场上,选锋营的士兵已经拍好了队形。与普通的埔山军不同,他们的有自己的军服,就是那个略带着一点点绿色的田野灰。 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马靴,油光蹭亮的只能勾起所有人的羡慕。 但最关键的还是那些袖标、勋章。外形设计十分精美,连那些小娘子都表示妒忌。而且只要有一条就是十亩土地,让人不禁眼红啊! “咚咚咚!” 选锋营的有自己的鼓手、乐队。手里的家伙事,那都是镀了银的,亮晃晃的让人眼花缭乱。 “嘀!” 铜哨声再一次响起。 “埔山军选锋营,齐步走!” “啪、啪!” 整齐划一的声音中,一只只火枪被扛在肩上。 其余的战兵都看直了眼,哪些火枪和自己用的根本不一样,不但枪管的距离长出许多,上面还直接插了刺刀。 “难道选锋军要直接和阻布人肉搏?” 诧异中,他们也接到出击的命令。 “埔山军第一营出发!” “咚咚咚!” 随着步鼓的敲响,士兵们开始原地踏步,很快一队队的走出了棱堡。 走出陷马坑的位置后,所有的战兵排成一个空心方阵。夹着中间的六门马拉火炮,缓慢的朝着远处的阻布人走去。 桑杰多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沈烨,你这个狡猾的狐狸终于出洞了!” 躲在棱堡里的华族,就像是一只蜷伏的刺猬。不是只穿着单薄衣裳,手持弓箭的部众军能够拿下来的。 本来他是盘算着部众军无计可施之后,借机干掉一些不听话的人。等掌控所有的军队,随即北上攻打龙庭。 现在,这个计划要变一下了。 “赤章多摩准备进攻!” 周围的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愤怒。啃骨头是用部众军,现在吃肉了,却不许自己上去。 “桑杰多,你是蛛丹人的可汗,不能这样有失公允!”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现在必须复仇!” “我的弟弟刚刚被那些杂种杀了,谁敢阻止我报仇,现在就杀了他!” 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桑杰多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双手猛地探出,一下抓住了吵得最凶的那个人。 “嚓!” 利刃割破了皮肤,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接踵而至的就是垂死挣扎。 “我已经给了两个机会,你们这些懦夫却都没有抓住。现在我要亲自动手,你们胆敢阻拦,难道我的刀子不会杀人吗?” 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因为被杀的人是阿里马的另一个儿子,桑杰多的堂兄弟! “阿里马叔叔真的老糊涂了,竟然培养出你们这样一群蠢货来,来人把他们全部杀掉!” 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羽箭已经破空而至。尖锐的箭头,在瞬间就穿透了一具具的躯体。 “啊!” 惨叫声中,一个个人扑倒在地上。他们挣扎着往前爬去,只是很快被长矛钉死在地上。 周围的部众军看得目瞪口呆,已经失去指挥的他们,只觉得一阵阵的茫然。 看最后一个人停止了挣扎,桑杰多大声吼道: “这些人想要叛变蛛丹部落,去投靠勒布人,你们答不答应?” 沉默片刻之后,有人大声回应道: “我们是月亮的子民,这么可能去投靠那些太阳。天罚能帮助我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杀掉那些狡猾华族,然后干掉狐狸一样勒布人!” “受到先祖护佑的可汗,率领我们征服这个世界吧!” 桑杰多听了,将自己的双手慢慢举起,周围再一次静下来。 “先祖之魂,请保佑你的子民,蛛丹人要涤荡这世上所有的对手!” “杀!” 120、恶魔的触手 沈烨并没有走太远。 因为那些士兵的脸色,已经白得跟纸一样。如果再接近一些,难说真的会跑掉。 就像请一个穷人吃饭,在路边摊上凑合一顿,他绝对都能够接受。如果请到高档馆子,恐怕没进门就跑了。 这是一个心理问题,不关乎训练、武器! “停止前进,构筑阵地!” “呼!” 士兵们都松了口气,不过是八十米的距离,却似乎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力量。现在浑身都在发颤,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看,那是什么?” 几辆四轮马车停在阵地外围,工兵们从上面拖下一圈圈的东西,涂得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用。 好奇间,只听到选锋营的老兵们,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蛇腹形铁丝网!” 有了拔丝板,再水力器械的帮助下,加热后的低碳钢棒,通过一个个的孔洞最后就成了细细的铁丝。 参照某位面的标准,沈烨又制定了铁丝的号数。 铁丝网用的就是十号,直径约在三点二毫米左右。只要取出两股用机械扭曲,每十厘米缠绕一个铁刺就行。在埔山,这就是妇女们干的活。 “可惜没有机枪啊!” 铁丝网的最佳绝配自然是马克沁,不过沈烨也就只能“歪歪。”这一次的作战已经用上了老底子。再来些速射武器,他也只能破产。 “刷啦啦!” 才是一刻钟的时间,一个正方形的铁网阵出现在众人的眼睛里。但是工兵没有歇手的意思,他们在外围又拉出第二道、第三道,然后拼了命的加固! 没有人知道它有什么用的,反正主公的脑筋一向不搭界,比如挖工事等等。看着小旗手里的木棒,士兵们麻溜的抽出背后的铁锹。反正都是做惯农活的人,这倒是难不住他们。 “嘀!” 正干的热火朝天时,铜哨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老远。 士兵连忙趴进散兵坑,在粗重的呼吸声中,迅速往火门枪里塞弹药。 看着一面面绿旗举起,沈烨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自然不用挖工事,一辆四轮马车已经足够容身。而且在外围还包了层五毫米厚的钢板,弓箭根本无可奈何。 推开车顶的一块铁板,探出身体的沈烨,将整个战场的态势尽数收入眼底。 此时,阻布骑兵如潮水般的涌来。这次他们也改变了策略,开始就将马速提得很快。 “轰!” 配属的六门火炮,已经装了炮盾,这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而且在他们的位置在阵地中间,也很难被敌人攒射。 “咻、咻!” 啸声中,一条条直线在再次贯穿了骑兵的阵列。 所过之处依旧是鲜血淋漓、哀嚎连连。这让所有阻布骑手的脸,不由得抽搐起来。 恶魔又再播撒着死亡! 但等到他们离对方只有七十步的时候,才发现更恐怖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用小号霰弹!” 所谓的小号霰弹,外形和普通霰弹差不多,只是里面装满了五毫米大小的钢块。为了加强杀伤力,弹头又大出一截,所以射程并不远。 “啪啪啪!” 入耳的声音已经和冰雹没有两样,甚至外形都差不多。 但阻布人却发现,被击中的效果更加的惨烈。 刚才挨一发,只要不是正中要害,命难说还能留下来。现在干脆成了一滩烂肉,连是谁都分辨不出来。 “恶魔!” 无数人大吼着,用手里的皮鞭拼命抽打着胯下的马匹。 逃! 只有逃离这个受诅咒的地方,才能保住一条命。 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下意识打横了马匹。但立刻被的同伴撞到,然后被踩得稀烂。 “冲,快冲啊!” 大大小小的头目拼命的镇压着,甚至还用刀子去砍逃跑的人。现在万万不能混乱,否则就是自相践踏的局面。 沈烨笑了,扫了一眼在前方指挥的刘二。这个家伙就像一头发怒公牛,正在哪儿大吼大叫着。 “装弹,狗日的炮兵没吃饭吗?” 方阵内的火炮射速再一次降下来,他们已经全速射击十五发以上的炮弹,现在炮管的温度已经很高了。 “阻布人接近第一道铁丝网,棱堡火炮已经支援!” “骑兵,右翼发生混乱!” “有部分阻布人溃逃,但被后面的赤章多摩斩杀!” 一个个命令汇集到面前,刘二发出渗人的笑声。 “哥哥说的不错,狗日的阻布人,也就在老弱身上才他娘的锐不可当!告诉选锋营,不得随意开枪!” “咴咴!” 就在这时,阵地前方人仰马翻。 原来阻布人已经撞到了第一道铁丝网上! 本来一脸狞笑的骑手只想飞跃单薄的圈圈,,但胯下骏马却被一个个倒刺挂住。就这一忽儿的延误,后面的人又撞上来。 “咔嚓!” 渗人的骨裂声,让人不禁捂住耳朵。但那双惊恐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子闭上。 只是着几个呼吸的时间,外围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堵“墙”。那些活着的人、马还在发出悲鸣,但都终结在同伴的铁蹄之下。 有了那一层铺垫,后面阻布人轻松跃过去。但他们赫然发现,前面居然还有另一道在等着。 惊慌间,骑手们使劲拉着缰绳,想要避开那些恶魔的触手,碰撞接踵而至。 “刷啦啦!” 铁丝网被冲击拉得老长,却没有任何断开的迹象。他们就像是无底的口袋,吞噬着无数的生命。 阻布人彻底混乱了! 他们纠缠在一起,然后被火炮炸得血肉横飞。 桑杰多的眼睛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败了!” 败得十分彻底,剩余的那七千部众军,能留下来一半,都是先祖的眷顾。 “可汗,冲上去,我们也冲上去。一定要把那个魔鬼杀掉!” 多摩队长在一旁咆哮着。 虽然部众军是阿里马一系,但在平日大家的关系都很融洽。现在看他们死伤惨重,心里也是撕裂般疼痛。 桑杰多冷冷的说道: “打不下来的,就算你们上去也是送死!” 多摩队长吼道: “可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就不信无畏的赤章军,打不破那个小小的军阵!” 桑杰多劈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蠢猪吗?部众军穿得那么单薄,都无法跳过那些漆黑的圈圈。你们连人带马都披着甲,又怎么能够过去?” 多摩队长听了,咬下切齿的拉开身侧的甲绳,人很快就变得赤条条的。 “桑杰多,现在行了吧!蛛丹部落的汉子,咱们不能看着伙伴白白死亡,有胆子的现在跟我上。” “哗啦、哗啦!” 一领领铁甲扔在地上,五百个多摩,如今都光着身子骑到马上,只是没有人再搭理桑杰多。 啐了一口唾沫后,多摩队长吼道: “为了蛛丹人的荣誉进攻!” 121、野蛮的结果 那支光着膀子的队伍才出现,刘二的笑声更响了。 敢在枪林箭雨的战场上这么干,那绝对是疯子中的疯子。不过,阻布人经常依靠这样一群人,打胜了必败的战争,今天他们也不想例外。 “来大活了,告诉选锋营打准一点!” 人数在五百上下,应该是那支多摩军。只要将他们干掉,这一次大战就能落下帷幕。 不知道为何,刘二的心里总有些空空的,甚至有点怀念刚才的紧张。 “野蛮改变不了战局!” 火炮、铁丝网前,阻布的轻骑兵就是个笑话,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稳扎稳打! “游击,火炮射界受限,现在要停止射击!” 阵地前,人、马已经堆得山一样。站在埔山军的一侧,能看到的只有层层叠叠的躯体。偶尔有人还会动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砰砰砰!” 火门枪还在射击着,第三道封锁线前,数百个骑兵还在兜着圈子。他们想找一个缺口逃出去,却发现那些恶魔触手,已经把一切都包围了。 有人终于支撑不住,急忙下马投降,但很快被密集的弹丸打翻! “华族不是优待俘虏吗?以往只要举起手就能活下去,走的时候还有馈赠,这……。” 脑子已经停止运转,因为洞开的伤口,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 就在他们惶急的时候,有人大声喊道: “赤章多摩来救我们了!” 霎时,阻布骑手低垂的士气再次振奋起来。 一个头目大声的喊道: “用刀砍断这些圈圈!” 话音未落,一柄柄弯刀已经斩上去。 “啪!” 铁丝网只是晃动了几下,却没有被断开,而刀具反而蹦出一个个口子来。 “这……!”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后果。 “小心,多摩来了!” 矫健的战马纷纷跃过尸山,松软的尸体并没有影响速度。骑手们轻轻抽打几下后,它们再一次跳跃。 “装填子弹后,上刺刀!” 构筑好铁丝网的一刻,火门枪上的刺刀就被拔下来,否则就无法进行装填。现在骑兵马上就要突破防线,射击是来不及了,只能进行肉搏。 选锋营的士兵终于动了,他们半跪在地上,手里的火枪稳稳瞄准着前方。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 在下一刻多摩就会突破最后一道铁丝网,这个距离上开炮已经不可能,能依靠的只有手里的家伙。 “咴咴!” 在马匹的鸣叫声中,一个个骑手出现在眼里。他们的表情扭曲狰狞,让人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开火!” “砰砰砰!” 阵地前,一堵白色的烟墻缓缓的向前飘去。很快它扭曲起来,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了。 “防御阵型!” “选锋营撤入方阵,自由射击!” 阵型有了一点混乱,但很快就被小旗们扑灭掉。几个犯了错的士兵,被一脚踢翻在地上。 “嘭嘭!” 拳拳到肉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再一次镇定下来。 “咴咴!” 那个黑影轰然倒地,原来是一匹空马,而且胸口已经有了一个硕大的孔洞。 军阵再一次被稳定住,小旗们大声的呼喝道: “蹲下,把枪竖起来!” 整个方阵前竖起了一根根的尖刺,仿佛一只硕大的刺猬横卧在地上。 “杀!” 多摩队长大声吼叫着! 此时的他两眼都噙着泪水,就该才的这一轮轰响,五百名多摩已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这还是有尸体遮挡的结果,否则连一半人都留不下来。 “杀,为弟兄么报仇啊!” 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要么没朋友,要么是过命的交情。现在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他的心崩开了一个个的口子。 “小心!” 等到烟雾散开,多摩们才发现异样。面前竟然是如林的长枪。 先头的几个人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他们径直的撞上去。 “砰!” 几个埔山军的士兵震得倒飞出去,落地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喷吐着鲜血。 “补位,快!” 把总、百户们大声的吼叫着。 刚刚冲出的缺口,顷刻间又被填满了。 看到这情景,多摩队长大吼道: “绕开,快绕开!准备射箭!” 埔山军的射击间隙大约是十五呼吸,这个时间内完全可以射出五箭。面前的敌人也就两千之数,只要干掉其中的一部分,他们绝对会崩溃的。 “砰砰砰!” 但就在这时,枪声再一次响起。声音虽然很大,但命中的骑手并不多。 “嘣!” 一支羽箭已经被射出,它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一个士兵的胸口。 多摩队长嘴角露出了冷笑,他又抽出下一支羽箭。 “嘣!” 埔山军的士兵停止了装填,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抵抗,现在就是弓箭的天下了。 可就在他得意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埔山军的士兵不停的扔着东西。 “砰!” 很快,他也挨了一记。 那个硬邦邦的玩意,砸在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上,疼得他裂开了嘴。 “流星锤?” 用手一摸,背上只有汗水流淌,并没有破皮的迹象。 多摩队长笑了,他又抽出羽箭,瞄准一个埔山军。 刚刚才拉开一半的弦,身下却传来乱晃。巨响声中,炽热的气流扑到了身上。 “轰!” 下半身传来阵阵刺痛,他刚要拉马离开时,坐骑轰然倒地。 猝不及防的他,被远远的甩出去。还没站稳,身后又是一声爆炸。 “轰!” 后背火辣辣的疼,嘴里的满满的都是甜腥味。多摩队长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我要起来!” 他还在挣扎着。 爆炸此起彼伏,多摩身边腾起了团团的烟雾。人、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很快再没有驰骋的身影。 多摩队长的力气已经耗光了,他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还有一个活的!” 听到这句话,他的手按倒腰间的刀上。只要那些华族靠近,应该能干掉他们! “砰!” 一声闷响之后,有什么从胸前迸射出来。望着喷涌的血液,多摩队长闷闷的想道: “没有荣誉感的混蛋,来单挑……!” “死了?” 一支大脚踩在身上,很快又有什么钻入脑中,多摩队长终于陷入了黑暗! 122、饮鸩止渴 “你终于来了,是想看我的狼狈样吗?” 面前的人形如枯槁,甚至连一头的黑发,也蒙上了不祥的灰色。仿佛在下一秒,他就会耗光所有的生命,化成为脚下的一滩烂泥。 沈烨摇了摇头后,将手里的茶具放下了。 “几个时辰前的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甚至连天上的太阳都相形见绌。桑杰多,大起大落之间,确实让人生出无限的感伤,但也能让人细细的回味! 过来喝一杯,可惜我没有找到茶树,现在只能饮用甘草菊花茶。好在你们阻布人不吃鱼,否则还要费些周章!” 草地上,一张餐桌已经支起来,洁白的桌布上,还放了个古朴的土陶花瓶。插在其中的几朵花卉正在绽放着,虽然普通但自有一番趣味。 不过沈烨动作很煞风景,他想把一个炉子升起来,可惜收获的却只有浓烟。 桑杰多一脸嘲讽的说道: “你是个贵人,这样的事情是做不来的,去叫下人吧!沈烨,收起这些所谓的风雅吧!作为一个强劲的对手,由你送我上路,实在没什么可以怨恨的!” “老子用电的好不好!” 沈烨腹诽了几句后,骂骂咧咧的走到桌边坐下。 装,肯定是装不成了,他回头喊道: “雨芹,麻烦烧一壶水来!” 桑杰多听了不禁莞尔。 “这不就对了,何必显得自己事必躬亲。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气势,拉拉杂杂的只有琐碎小人。说吧,准备怎么样处置我!” 沈烨微微一笑。 “我准备了一头最肥的羊,现在也快烤熟了!客人,希望你能喜欢!” 桑杰多的眉头不禁皱紧。 草原上的规矩,一旦视对方为客人,就不能随意的杀掉。可对方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 “有话就直说吧!” 沈烨一笑。 “在打仗之前我说过,咱们可以做一笔买卖,而你选择了拒绝。现在人死了这么多,咱们应该谈一谈了!就算你选择报仇,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桑杰多不禁怔住,惨笑一声后,他缓缓说道: “身经百战的多摩都覆灭了,再召集人手进攻,收获的也必将是死亡!沈烨,作为一个胜利者,这样践踏失败的可怜虫,你难道不觉得滑稽?” 沈烨摇了摇头。 “我并不觉得滑稽!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现在已经成了奴隶。不到死亡的一刻,不准停止劳作。桑杰多,这个世界上最便宜的就是人力,你们这些阻布人是不错的牲口!” 桑杰多哈哈大笑道: “别傻了,草原是骏马的天下,只要有它们的存在,草原子民就会源源不绝。华族偶尔能在草原上横行,可一旦中原发生天灾人祸,你们必然分崩离析!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必然会报应在子孙身上!” 沈烨说道: “落后的运输方式下,防守草原确实是一个赔本的买卖。无论多少钱投进去,都不会有半点的波澜。可惜你忽略了一点,我来了! 信不信,往日一文不值的东西,在我的手里会变得无比的珍贵。只要有了这样的出产,草原就变成聚宝盆,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华族集中过来! 骏马不是只有你们才会驾驭,在华族手里也一样玩得转。而这一切也终将被淘汰,将来我会用车轮将你们压扁的!” 桑杰多的脸上只有嘲讽。 车轮是每一个部族最常见的东西,没有牛马拖曳,根本不会动一下。靠它们征服阻布人,不异于梦呓。 “如果你用车轮征服草原的时候,希望你遵守一个约定。我是高贵的蛛丹贵族,血液不能随意的流淌。用钉子从脑门里打进去,我才能安心的追寻先祖的荣耀!” 沈烨冷冷的说道: “趁早死了那条心,在我眼里你们就是群劣等民族,连生存都是浪费空气!我会把你们一直往西赶,要想活下来,就把西面的其他民族消灭掉。” 桑杰多的脸上现出了愤怒,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沈烨,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你的才能,配合阻布人的勇武,这个世界唾手可得,为什么你不选择我们?” “因为你们是蛮夷!” 说到这儿,沈烨将一个土陶的茶杯倒过来,上面印着一个“四”字。 “桑杰多,这是第四套土陶,马上就要有第五套了。因为你这样的禽兽用过,它就有了一股恶臭,只能打碎掉! 收起你假惺惺的诚意,阻布人即便学习了技术,也只会播洒毁灭和死亡。等你们陷入内乱的时候,邪教、野心家就会把整个世界都烧个干净。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省得后人为难!” 桑杰多抓起那个茶杯,恶狠狠地摔倒地上,大声吼叫道: “既然这么恨阻布人,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假仁假义的坐在这里,是体现你的伟大吗?” 沈烨笑了。 “不,我是来谈生意的!” 桑杰多吼道: “没有任何的生意可以谈,你这个吃人的魔鬼!” 沈烨又一笑。 “部众军射出的弓箭,箭头还是用兽骨磨出来的。不要说上阵杀敌,就是打猎都没有用。我可以提供铁制的箭头,不知道这生意怎么样?” 桑杰多愣住了。 作为一个部落的酋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铁制的箭头在勇士的手里,能发挥何等的作用。 “给你的弯刀怎么样?比北凉的那种铁片锋利吧!五百柄一模一样的弯刀,赤章军的战斗力就能上一个台阶。如果有一千柄,没有三倍的敌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桑杰多再也坐不住了,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要什么?只要能拥有这些武器,用我的命换都行!” 沈烨嗤笑了一声。 “要杀你,我只要勾一下手指就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东西,牛马、玉石、草药、矿物,只要能产生利润的,埔山统统都收! 刀剑、铠甲,你想要什么物资,我都会准备好!桑杰多,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消灭更多的敌人,占领更大的地盘。不过,阻布的爪子最好别伸到华族的地方!” 桑杰多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吼道: “杀再多的人也是阻布人,占再多的地也是阻布的土地,你竟然如此的歹毒!” 沈烨擦了擦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平静的说道: “你有选择吗?” 桑杰多颓然的坐下,他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明知道沈烨的所谓资助无非是饮鸩止渴,也只能眼睁睁的喝下去。 “成交!” “现在就退出喀布咯湖!” 123、进军喀布咯湖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两个人,如今又在哪儿大口的吃着羊肉。在喝了几壶酒之后,还评论起周围的女人来。 “桑杰多,你知道她是谁?火莲教的圣女!一剑下去,七八个脑袋就在地上打滚!” “不错,屁股大的都好生养,上面平了一点,这要看你的本事了!另一个太瘦了,你们华族就是吃肉太少,单薄得像芦苇似的!沈烨,还是草原的女人好,该大的地方都大,要不我把家族最尊贵的女人给你?” 荣萱儿咬牙切齿! 顾雨芹面如桃花! 两个男人虽然满嘴的胡柴,却没有谁动手动脚的,而且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太阳落山! 太阳升起! 宴会终于结束了。 沈烨晃动着有些沉重的脑袋,洗了一把脸之后,整个人又变得神采奕奕的。 “拖延一个晚上,你逃跑的骑手应该在百里之外了!” 桑杰多盘算了一阵后,笑着说道: “你已经派了人去拦截,这个时候应该在七八十里的地方打转。后天恐怕才能回到部落,以你的速度,应该在第五天赶到喀布咯湖,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一点时间?” 沈烨摇了一下头。 “我需要六天的时间!这次的消耗太大,不进行充足的补给,无法进行下一阶段的作战。而且在敌境内作战,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桑杰多说道: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琐碎了!看看你的士兵,连什么时候睡觉都定的死死的。如果可能的话,连梦都会被你操纵。这样军队虽然纪律严明,但灵活性太差了。” 沈烨笑着说道: “那是机动跟不上而已,兴许在不远的将来,我可以研制出一些机械。它们比马跑得快多了,而且还不用休息,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灵活性!” 桑杰多的表情一滞。 他已经不确定,沈烨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期待那一天到来,到时候希望你遵守约定,让我带着人一直往西走!” 沈烨笑着说道: “我会让你从黄金之路通往西方!” 草原上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商路,因为利润巨大,又被人称为“黄金之路。”这里有最美的草场,最好的牛羊,被阻布人称为先祖赐予之地。 桑杰多哈哈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骏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喀布咯湖! 看着他惶急的样子,在一旁的等候的刘二,咬着牙说道: “这混蛋也不是个饭桶!” 沈烨冷冷的说道: “出发,六天之后我要整个喀布咯湖!” “滴滴哒哒!” 唢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早已经集结待命的埔山军,伴随着怪腔怪掉的“游击队之歌,”一步又一步的朝着草原迈进。 沈烨很想改一改乐器,但他就是个十足的门外汉。真要弄个不伦不类的,恐怕连自己都觉得难堪。 “主公!” 夏宗澜、文翰两人是满脸通红。 昨天甫一交战,他们就发觉情况不对。往日凶横骄横的骑兵,居然发挥不出半点效果。在布置严密的阵地前,被打得死伤狼藉。 所以在沈烨命令出击时,才没有再次阻谏。也正是保持了沉默,才保住文官们的一点脸面。 沈烨笑着问道: “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文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主公,战场清理出敌尸八百六十七具,已经糜烂、无法辨认的不计入此数!我军阵亡六人,伤十七人!另俘虏一千四百二十六人,如今就在城外看押!” 夏宗澜赶紧说道: “此乃旷世大捷,我为主公贺!” 沈烨却不以为然。 某位面英法联军也打出个八里桥,但是对一个庞大帝国来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一个击溃战罢了,而且利用了阻布人的骄傲轻敌。桑杰多回去后,肯定会重新训练他的骑兵。一旦人马听惯了枪炮的声音,就很难出现崩溃,咱们取胜就没这么简单了!” 夏宗澜、文翰赶紧抱拳说道: “主公,受教了!” 对他们二人表现,沈烨是有些失望。 看来以后政府和军队还是分开为好,交叉的话一定会产生龃龉,但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喀布咯湖很快就要收入囊中,下一步是抓紧建设,希望大家相互配合。徐磨,现在钢铁的生产还能扩大多少?” 徐磨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 “主公,铁山方面只能维持现有的生产规模,第一是采矿的工人不足,到处都闹着人荒。另一个是入春以来滴雨未下,库存的水还要应对农田进行灌溉。为了节约,不少作坊的水车都停了。” 沈烨沉吟片刻后说道: “对铁山进行招标,谁开价高就给谁!把阻布人都拖到那边,告诉矿主五贯一人!” 夏宗澜笑了起来。 “主公这一步走得妙,敢出来承包的必然胆大之辈。那些阻布人落到他们手里,恐怕是生不如死。就算将来有人质疑,只要把矿主推出去就行了。” 招标、承包,这些早已经听沈烨说过。只是原来力量不足,所以并没有推行,现在打败蛛丹部落,埔山军的声望必然大大提高,相信周围的势力会有所收敛的。 沈烨只是一笑。 “先进行试点,今后除了军工厂之外,轻工、矿山等等企业都依此推行。另外银行也该筹措了,还是以米卷为基础,增加肉卷等等种类。” 埔山掌控的资源还太少,市场只要稍稍有所波动,对他可就是灭顶之灾。 而且对经济知识,沈烨也就是个半桶水。进入状态也只回忆出教材的内容,能不能照搬那还要两说。 文翰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主公,先印制十万斤的肉卷如何?” 沈烨说道: “别开口就是十万、二十万的,印多了这些票证就会贬值,最后形成通货膨胀。你先调查库存,在基础上增加两成就行了。” 适度的通货膨胀有利于经济发展,过度的膨胀就是泡沫。再说他的手头没那么紧张,不用靠印钞票过日子。 “联系夏侯锦那个老家伙,出售阻布人的脑袋,小兵一个五十贯,头目另计,必须现款现付!” 沈烨并没有搭理部下的暗笑,他又对徐磨说道: “抽调精干的技术人员,现在有两个课题需要做。一个是纺织机,另一个是蒸汽机。” “是!” 124、摸着石头过河 “蒸汽机?” 徐磨觉得脑子又要乱了。 纺织机他能够理解,家里还摆着一台。用羊毛纺织各种布匹,是乾国百姓的日常,女人不会是要被笑话的。 可蒸汽机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烧开水? 看他那诡异的表情,沈烨有些莫名其妙。 干旱越来越严重了,如果这该死的世界也是小冰河期,往北边跑就倒了大霉。 “徐磨,工房统一安排水力调度,优先保证农业生产。喀布咯湖以后还是叫西海,根据史书上说,冬季会出现封冻。在蒸汽机研制出来前,必须要有一个代用的方法!” 徐磨实在忍不住了,他小声嚅嗫道: “主公,蒸汽机是烧开水的吗?” 沈烨没好气的说道: “烧开水的叫锅炉……!” 徐磨一下子懵了。 滔滔不绝的中,耳朵里只有锅驼机、马力,至于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但是他很快找来了听得懂的人。 当严冀等等技术工人被召进帐篷时,一张张图纸已经在图板上诞生了。看着上面精准的尺寸,他们心中只有叹服。 虽然也能使用尺规画出平面图,但怎么做都没有沈烨那么精确。非要改上几次,甚至几十次才能将图纸定下来,这其中做了多少实验,那是没法子计算的。 严冀细细的看了一阵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公,用水蒸气推动活塞做功,这个理论我在秘库中看到了。但密封是个大问题,漏气的话功率就不够了。” 沈烨笑道: “管道密封可以用牛皮,简单些用纸张都能办到,如果不计成本的话就用铜封垫” 也不知道是谁带歪的路,认为蒸汽机没有橡胶就无法使用。 要知道瓦特蒸汽机的出现,是在硫化橡胶发明之前。而且蒸汽在一百摄氏度以上,普通橡胶会被融化掉。 只有氟化橡胶才能用在高温管道上,不过沈烨在有生之年,恐怕是看不到它了。 “那么活塞又靠什么密封,如果间隙太大的话,蒸汽一样会溢出去!” 沈烨说道: “活塞外面套几个铜制涨圈,开口对着不同的方向,就能密封住。缸体可以用铸铁,现在已经有了镗床,将内部打磨成圆形也很简单!” 严冀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图纸,然后他小声的说道: “主公,按照您的估算,蒸汽的温度大约是三百到五百度之间,如果使用金属材料,那绝对没有问题。但产生的功率达到五马力,这个压力会不会引起爆炸?” 沈烨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不错,竟然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个锅炉的压力界限是十公斤,一旦达到这个数值,安全阀就会排气。另外你还要设计一个压力表,外框玻璃由我来提供。” 严冀不由得一怔,额头上冷汗一缕缕的流出来。 “锅驼机竟然要用到琉璃!主公,这个成本太昂贵了。如果换算成钱帛,完全可以聘用足够的人手!” 这句话才出口,周围的人哈哈笑起来,反而弄得他莫名其妙的。 沈烨说道: “不单单是压力表,水位表也要用到玻璃。这些我通通都能解决,只要你在年内制造出锅驼机。” 严冀的双眉一扬。 “主公,我要十个助手,另外还需要一百贯的经费!” 沈烨哈哈一笑。 “小家子气!我直接给你拨款五百贯,另外从技校抽调五十个优等生。由你出头成立一个公司!” 严冀浑身一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主公,小的一向忠心耿耿,实在没有任何的异心啊!还请您明察,千万别把我扫地出门!” 徐磨的两眼一瞪。 “出资让你成立一个公司,是主公大大的抬举,你个狗东西莫不识好歹!现在还不赶紧站起来,跪在地上要当孝子啊!” 老实说,把严冀等人划出工房,他也是肉痛的不行。但现在的埔山工厂,确实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比如管理者讨要官职,消极怠工的等等。虽然想了一些办法,但并不奏效。 沈烨的办法很简单,陆续将工厂划出去,然后再成立工会组织。让他们双方相互制约,政府只是做裁判就行。 不过,这一切都得“摸石头过河,”严冀就是头一块试验田。 将信将疑间,严冀畏畏缩缩的站起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沈烨。 今天的事情,可他真的吓坏了! 且不说五百贯,光是两片琉璃就值天价,把他一家人卖了都买不起,要出个纰漏可怎么得了啊! 不过他内心也满是激动,这样的大手笔,真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 两种感觉来往纠葛,严冀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 “主公,……!” 看徐磨又要发火,沈烨摆了一下手,温和的说道: “钱、人我可不会白给,利息肯定是要的,而且还要三成的股份。这些你跟文参谋详谈,妥当了再签订契约。至于技校的学生,属于委培的性质,一年后必须交回我的手上。” 严冀思考了一阵后,他猛地拍了下大腿。 “主公,话都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的话,就是不识好歹。五百贯也是贷款,那就一次一千贯。培训技校的学生也可以,您必须要给我一定的酬劳。” 沈烨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对,这才是我要的人!技校目前是工房管着,要什么要的薪资,你自己找徐主事谈。严冀,一千贯不是个小数目,在甘州城可以置办几条街。一个人看管绝对会力不从心,我建议你再雇佣几个技校培养的会计!” 严冀咬了咬嘴唇,然后指着帐篷内的其他技术员说道: “主公,我还要他们几个人帮忙,否则根本办不成事情!” 沈烨还没有说话,徐磨却急了眼。 “猴崽子,你也别得寸进尺!他们几个是我工房的台柱子,被你这么的撬去,工房岂不是要塌了台子?” 严冀抓了抓自己的脑勺,闷闷地说道: “签订的劳务契约上有一条,劳工来去自由,任何政府和个人不得干扰他的去向!” 徐磨冷笑了几声。 “后面还有一条,从事机密级以上的工程、生产的人员,脱职三年内,不得入职其他非国有厂矿!” 严冀一下愣住了,求援似的望向沈烨。 “主公,这……!” 沈烨说道: “这就没办法了,一切都按条约来!” 文翰却笑着说道: “其实上面还有一条,只要从事的不是与原来相关的工作,则不在此列!不过三年之内,依旧不准离开埔山的范围。” 徐磨双眼一瞪,大喝道: “连你也来挖老子墙角!” 屋子里一片笑声。 “哈哈哈!” 125、不能屈才 除了交通工具之外,沈烨并不想过多的使用蒸汽机。 维护成本、能源消耗、环境污染,如果不解决掉这些问题,它注定不会成为出色的动力设备。 若单纯以成本计算,当然是电动机最有优势。但这先要解决“电”的问题。 但是,沈烨却发现自己没法子制造线圈绕组,因为他遇到一个很难克服的问题。 “绝缘,该死我去哪儿弄那些材料?” 线圈绕组是不能使用裸铜丝的,必须在上面加一层绝缘材料。 “没法子搞到涂料啊!” 沈烨郁闷的抓着脑袋,其实绝缘材料也有代用品。比如纱包线、丝包线。 棉花种子才下到地里,还不知道长出来的是什么品种。扩大种植,也得好些年之后。而丝线的价格更让人咂舌,估算了一下成本,他也只能摇头。 “这该死的地方,就人最便宜!” 没有绝缘铜丝,发电机、电动机、变压器等等设备,当然没法子生产。 无奈之下,他只能嘀咕道: “还得是使用多铆蒸钢啊!” 思考间,他觉得身上阵阵发冷,就算穿上羊皮褂子,也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快点一个炉子,怎么这样冷?” 部队早已经在旷野中安营扎寨,这附近有几个泉眼,流水甘甜可口,在草原上也属罕见。 顾雨芹小声的说道: “主公,这边没有森林遮掩,风就显得比较大。明天走到山的另一侧,情况就好多了。” 突如其来的发呆! 突如其来的清醒! 从一惊一乍,到波澜不惊,顾雨芹只是用了两天的时间。看沈烨回过神来,她手脚麻利的摆上几盘小菜,然后就侍立到一旁。 看她拘谨的样子,沈烨不禁笑了。 “你又不是丫鬟仆从,搞得这样见外做什么?再说,埔山军一直强调人人平等,你这样子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顾雨芹有些尴尬的走到桌边坐下。 四轮马车的空间虽然宽敞,但沈烨却塞了太多的书籍、工具,能坐的人就那么一角。 四目相对,顾雨芹赶紧把头扭开了。 沈烨笑起来。 “雨芹,你是个有文化的人,想不想做些什么?” 顾雨芹思考了一阵后说道: “贱妾……。” 沈烨敲了敲桌子。 “换个称呼!” 顾雨芹的脸红得透透的,小声嚅嗫道: “我以前在家里一支管着家务,本来以为掌财权不过如此。看了主公的那些经济类书籍,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主公,金融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可以把一个国家毁于一旦吗?” 沈烨放下手里的碗。 “不止毁灭一个国家,如果这个世界都被某种货币或物资所左右时,你甚至能毁灭整个世界。记住我书里说的经济危机,这既是一种灾难,但更是一种挑战。” 顾雨芹说道: “主公,乾国真的陷入了危机吗?我觉得是那些土豪劣绅,过度的兼并土地,让百姓们活不下去了,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沈烨笑着说道: “土地兼并其实没那么可怕,很多国家在发展的过程中,都会遇到这样的难题。一个解决方式是按田亩收税,土地越多收的税就越高,不管对象是谁都不能有豁免权。另一个是鼓励工商,既增加税收,又能让百姓多一个谋生的途径。 只要财政上有结余,政府就能提高军费、基础设施、教育、医疗所有方面的投入。而这会进一步刺激经济,让它越来越发达。当工商的收益大于土地出产时,雇农的人工成本会越来越高,种地就会变成亏本的事情。到时候再可以发行工业卷,对土地进行赎买。” 顾雨芹听得懵懵懂懂,听到工商两个字时,脸上却多了一丝阴霾。 “主公,儒门的先生恐怕不会答应,尤其是辉山学院的人。他们视一切技术为贱业,甚至连商业也不许通行。今上即位时财政困顿,想开商税、矿税、结果被首揆杨宗行顶回去。说是不可与民争利!” 沈烨听了不屑的一笑。 “那个民,你以为是老百姓啊!辉山学院内多是东南三州的人,河运、海运都掌控在在手里。不夸张的说,皇帝晚上吃什么米,都得由他们决定。如果制定一部商税,吃亏的又会是谁? 矿山就更简单了,掌控的大半是土著豪强,或者我这样的军阀。老百姓也当个旷工都得提心吊胆,那有半分的利钱! 皇帝这两刀子正对着辉山学院的命脉,不豁出老命抗衡才怪,话说你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发配的?” 顾雨芹怅然一笑。 “正如主公所言,家严认为今上是个昏君,和一帮臣僚跑到承天门下跪请命,结果被皇城司的拘捕。他在诏狱之中破口大骂,最后被发配到北境,谁知道竟然遇到蛮夷攻城……。” 沈烨摇了摇头。 这么闹腾也只是发配,要搁在我大清的时候,主犯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从犯即便不死,也得到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乾国皇帝不错了,要是我的话,这样的穷酸文人,统统发配到北边。不是喜欢说以德服人,那就好好和蛮夷说道,让他们不要侵略。” 听他说的有趣,顾雨芹不禁一笑,而后又正色说道: “以前我认为家严并没有做错,就是皇帝昏庸,不用辉山众正,才导致国家日夜衰败。直到看了您写的书籍,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国家的税收必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果像辉山学派所主张,恐怕蛮夷早晚要吞灭中原。” 沈烨点了点头。 “你去管银行实在太屈才了!税局刚刚成立,那些毛头小子还四六不分,干脆税局局长担子你也挑起来吧!” 顾雨芹惊得跳起来。 “不不,我是罪女出身,怎么能担任这样官职!” 沈烨摆了摆手道: “陈氏,从一个流民女子,做到了铁厂的主事。外头偷听的荣萱儿,杀气人来眼都不眨。你比那个二百五强多了,银行行长、税局局长,绝对没问题!” 话音刚落,马车门一下被拉开。紧接着,咬牙切齿的荣萱儿一跃而上。 “沈和尚,你他娘的找死!” 沈烨笑了,对着顾雨芹说道: “看见没有,交友要交好友。这种家伙的耳朵要大一圈,也不怕听了什么肉麻的,里头长出大疖子来!” 荣萱儿举起了自己的右掌,只是看到桌上的那个玉牌时,她的眼中现出一丝恐惧。 “沈和尚,你再说,我……!” 沈烨说道: “放心吧!你的教主大人没那么快回来的,大不了到时候跟他讨个人情,让你跟着我算了。” 荣萱儿怒吼道: “想都别想!”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126、夏侯家的考量 喧嚣的金汤堡,在一夜之间居然沉寂下来。甚至连城外密密麻麻的帐篷,也都消失不见了,这让夏侯英觉得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他似乎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别人。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阻布人要全部压上来了,这一次金汤堡有危险!” 夏侯锦也走到城墙上,往日那种懵懂的醉态,早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连胡子都剃的干净,再穿上一身北凉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英武! 干练! 这些本来不搭界的词语,如今安在他头上却恰如其分! 夏侯英赶紧拱手说道: “卑职常见总兵大人!” 夏侯锦只是点了一下头,又细细的观察着城外的一切。 阻布人撤离的速度很快,但他们并不慌张,甚至连尸体都烧得干干净净。 “什么时候,阻布人有这样的组织能力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阻布人的组织并不严密,甚至作战也像是一种营生。各个部落要拼凑人手,自筹粮秣。取得胜利之后,依据出力多少分润战果。 以往他们就像群蝗虫,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拥而上。像这样井井有条,根本无法想象。 猛地,他意识到什么,急急的说道: “沈烨那个猴崽子去哪里了?” 夏侯英不由得一怔。 “他说去草原做一笔生意,最近又是蛮夷的阿雅尔,卑职也就没有多想。” 夏侯锦汗如雨下。 “坏了,这混蛋不会投敌吧!” 沈烨拿出那两件兵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正实力。但是夏侯锦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反而多了层疑虑。 因为,那个家伙的做派一点都不像华族。 傲慢! 自大! 野心勃勃! 看人的那双眼睛,始终是自上而下,甚至还带着浓浓的蔑视。在他的面前,夏侯锦都觉得自己没有了底气。 拿到槊的一刻,夏侯锦是动了杀心的。在面对不确定的因素时,除掉就是最简单的法子。但他却不敢动手,不光是在暗处有一双双眼睛盯着。 沈烨有恃无恐的样子也让他感到忌惮,甚至还有一种错觉,一旦有半点异动,命在顷刻间就会丢掉。 夏侯英却摇头说道: “沈兄性情高傲,根本不会和阻布人狼狈为奸。别的且不说,光是那种肮脏的生活,估计就能要他的命。” 夏侯锦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确实,这个猴崽子太干净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不过,在去草原的时候,这家伙的装扮粗野到了极点。夏侯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夏侯英说道: “虽然我看不透沈兄的想法,但帮助阻布人绝对不可想象,或许真的只是见识草原风光而已!” 夏侯锦略一沉吟,笑着说道: “也许是我多虑了。英儿,现在战事已毕,咱们要抓紧时间补充,尤其是那个猴崽子答应的精钢兵刃,要尽快的运回金汤堡。否则阻布人杀个回马枪,咱们的处境就变得更加险恶。” 夏侯英却有些迟疑。 “父亲,沈兄在哪儿吾等并不知道,如果还在草原游历的话,去埔山就要扑空。再者,他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恐怕在最近就要回来。” 夏侯锦的面庞不禁有些扭曲起来。 “怎么,老子说的话不管用了?让你去趟埔山,也推三阻四的?” 夏侯英的脸上浮出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变成决绝。 “吾知道,父亲是想对沈兄不利!但现在金汤堡已经危危可及,再惹上埔山军,那就是腹背受敌。父亲,沈兄为了避免这个局面,还要花大价钱笼络夏侯家,而吾等今日却要自取灭亡!” 夏侯锦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怒喝道: “混账东西,你忘了汉朝的中行说,那种奸贼比蛮夷本身还可怕!沈烨,又是什么人?天文、地理样样精通,在冶炼一道上更是远超乾国,一旦与阻布人同流合污,那必然是比夜陀还要强大。 西北三州贫瘠,必须经过蜀州转运粮草。一旦甘州失守,陕州的西军就成了一条死鱼。而且乾国要两线御敌,到时候不分崩离析才怪!” 夏侯英却亢声说道: “埔山现在是一股势力,杀掉一个沈烨有什么用。他的部下尽数逃向草原,又有谁能够阻挡?杀人,确实是个简单的法子,但真的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夏侯锦刚要张嘴呵斥,却发现一个随从躲躲闪闪的站在一旁,不禁吼道: “兔崽子,有话就赶紧说,在哪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那个随从跌跌撞撞跑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家主老爷,埔山沈烨送来消息,问咱们要不要阻布人头,一个小兵开价五十贯,头目另计,不过他注明现款现付!” 夏侯锦脸上的怒容更甚。 “这猴崽子的胆子不小,敢把生意做到老子头上。还五十贯,狗东西的胃口也太大了!几个?七八个那种,直接扔回去,老子报上去都丢人!” 那个随从赶紧掏出一张纸,用惊慌的语气说道: “整整八百六十七个人头,其中有三百二十七个赤章多摩,另有八名头目,名字都已经落实了。” 夏侯锦父子同时抽了口凉气。 都是在战场上搏命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赤章多摩的厉害!数百年的厮杀中,互相都有亲友被对方杀死,正可谓是仇深似海! “三百二十七个?沈烨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他埔山军那些泥腿子,瞅空子打翻一两个我信,干掉这么多真当咱们是白痴啊!搞不好是偷袭了一个部落,现在……!”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的身体在颤抖。 夏侯英觉得有异,赶紧走过,才看了那一张纸,他也跟着颤抖起来。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还有一定的简历。 “英儿,马布里死了,这狡猾的东西最喜欢偷袭,当年你的六叔就是吃了他的冷箭……。还有哈利卜,哈哈哈!” 只是夏侯锦的声音却越来越落寂,最后归于无声。 半晌,夏侯锦用疲乏的语气说道: “英儿,我老了,已经看不清楚这个世道,夏侯家就由你全权掌控吧!” 夏侯英面色一凛。 “父亲,局势波云诡谲,偶尔错判也不意外。而且家中某些人依旧蠢蠢欲动,骤然更迭恐怕要惹出祸患!” 夏侯锦笑了。 “是该拔刺了,以前是咱们求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账该收一收!今天的日子不错,你去见见那个猴崽子,把人头都揽下来。我去找些买主,一个人头一百贯,宁州、蜀州的土老财,应该能打破头!” “是,孩儿这就出发!” 127、分割 看着面前的那些文件,沈烨发现自己掉到坑里去了! 军队、政府分家的命令,在昨天就已经下达,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分割。现在由夏宗澜、文翰、徐磨等人负责政府方面的运作。沈烨主持军队的日常。 事情总是好说不好做,当一摊子事压过来时,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文牍淹没了。 “主公,先头第一连已经到达第四站,夜不收对周围进行了侦查,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敌人。” “后勤连的马车损坏六辆,弹药运输受到相当的影响,目前只有三个火枪连补充完毕!” “军医处报告,今日有二十三名士兵中暑。已经给他们服用的正气散,病情基本稳定,明日会加强观察。” 在一旁帮忙的孔羽,如今也累得头晕眼花。早上到现在光是报告就有六十二份,临时会议四次。埔山军如今才一个团的编制,如果进一步扩大的话,那还怎么得了啊! 就在分神的时候,脑袋上吃了一记。 “别发愣,这几份归档,那两份发到后勤部,下班了!” 总算把手头的事务都处理完毕,沈烨站起来活动着酸楚的腰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刘三,这小王八蛋死哪去了?” 话音未落,刘三已经蹿上了马车,只是满脸灰土也不知道刚才干了什么。他还来不及说话,屁股上先挨了两巴掌,然后就是一通咆哮。 “你个小崽子,看老子忙得脚踢后屁股墩了,都不知道来帮帮?说,又到哪里闹腾了,这一身灰土的不会钻狗洞吧!” 刘三嘿嘿干笑了两声。 “哥哥,白天跟夜不收的老兵到四面转了一遍,然后在地图班那边制作沙盘,有了大致的眉目才转过来。” 沈烨把眼睛一瞪。 “我看你小子就是闲的慌,再不加点工作量,都要上天摸月亮了。” 刘三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哥哥,孩儿军的事也不少啊!” 沈烨一脸不屑的说道: “孩儿军对内监视的职权已经解除,责任已经由真阳子道长接管。现如今不都在课堂上课,怎么还有事啊?” 真阳子嫉恶如仇,是执掌对内监察的不二人选。加之在江湖上交游广泛,还管理着情报处。不过这些还只是架子,真正发挥作用可能还需要很久。 刘三有些沮丧的说道: “主公,人确实都在课堂上课。但是您安排的事务也没拉下,密码编译、暗线……!” 沈烨摆了摆手。 “几样都要做好,不然就等着吃板子吧!军事课程方面,现在安排的如何了?” 沈烨对军事颇为生疏,除了地理知识外,就是天气、制表法这些的内容。要制定出军校的课本,当然不够资格。 刘三苦着脸说道: “天天都在背诵兵法,然后就是您写的那些册子!哥哥,孩儿军已经拆分得七零八落.大家伙都在忙着各种考试,再持续一段时间,人都要跑没了!” 拆散孩儿军是既定的策略,毕竟有这样一个组织,会影响到将来的团结。要是搞出什么嫡系、非嫡系来,埔山不吃败仗那才叫没天理。 沈烨岔开了话题。 “我才发现你小子还是个闷头财主,居然通过学业考试了,不简单啊!” 孔羽也急急说道: “主公,我也通过考试了,成绩是优等!” 所谓的学业考试,是完成初中课程后,进行的统一测验,于每年的四月一日开始。 试题是从沈烨编制的题库中抽取,分两个卷子。 甲卷是正常考试卷。 因公错过考试的人,可以在同月中旬进行补考,用的就是乙卷。相对来说,乙卷的难度比甲卷要大一些。 一旦取得优等成绩,考生就能获取一块椭圆形铜牌。这在埔山可是了不得的物件,要供到祖宗牌位前祷告的。 沈烨欣慰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你们是想进一步到学校深造,还是在我身边半工半读啊!” 两人想都没想,赶紧点头说道: “主公,我愿意半工半读!” 沈烨点了点头。 “此次的优等生有十四名,你们分头联络一下。愿意到我这参谋军事的,可以领一份薪水,并授予候补军官的职位。 不过你们要讲明,我这里可不是旅馆,犯了错可是要惩罚的。另外还要身体好,不能有任何的隐疾!” 刘三哈哈笑道: “哥哥,孔羽就在这里给你帮忙。我先去真阳子道长那里查看资料,再约谈那些合适的人。” 沈烨笑骂道: “你个滑头泥鳅,强扭的瓜不甜,别虾虾蟹蟹的全给我搂进来,不合适的话,第一个打你的板子。” 刘三并没有回答,只是笑嘻嘻的走了。 某位面的普鲁士和自己的局面有相似之处。所以在军队的建设上,沈烨也决定向他们靠拢。 “强行装X两件宝,战争、相对跑不了!” 这是当年读书的时候,最最流行的两句话。 《战争论》、《相对论》,如果没有看过这两本书,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知识青年。 但沈烨就只看过爱因斯坦,对克劳塞维茨那是没有半点兴趣。但现在的世道变了,他需要大量的军事知识来武装自己。 “早知道就翻看一遍啊!” 进入状态,原来看过的书都能回忆出来,没看过的那就没有法子。 脑子里有的都科普类书籍,最最珍贵的恐怕是那本《德军总参谋部》。现在正是靠着它,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对整个军队编制。 “主公,前面就是第四站,周围十里内并没有发现阻布人。高翼的骑兵队刚刚送来报告,阻布人的蛛丹部落已经收拢,其他的小部落也被席卷了,现在无法完成俘虏任务。” 听到传令兵的报告,沈烨轻轻一笑。 “桑杰多的速度倒是不慢,知道我们会对什么下手。可惜他不是华族,否则一定会被大用!” 孔羽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时就应该把这个混蛋宰了,现在处处强占先机,到让咱们吃了瘪!” 沈烨说道: “天下很大,人才济济,就是阻布这样的蛮夷,也不能有半点的小觑!小羽,有时候光凭着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孔羽冷冷的说道: “主公,北方就像恶魔的老巢,每隔几十年时间,就会冒出一些蛮夷来,怎么杀都不干净,您说要怎么样解决?” 沈烨笑着说道: “忽悠啊!喜欢杀人的,就宣扬杀华族上不了天堂。然后指一条路给他们,比如西面的都是恶魔,你杀得越多,上面就越喜欢,还能用脑袋换各种货物,你觉得效果会怎么样?” 孔羽吞了口唾沫。 “主公,咱们有足够的实力时就这样干吗?” “一定!” 128、叶君骨的敌人 看着山下的一辆辆马车,叶君骨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的,居然养成了这番气候!” 刚刚开始时,埔山军几乎全是步行,但在昨天忽然冒出了一些马车。起初叶君骨脸上只有不屑,因为那些马车有四个高大的轮子。 其实四轮车在大乾并不少见,因为不能拐弯,主要用在安奉帝后的梓宫,或者运输木材、石材等等长、重料上。 就在他等着看笑话时,那些四轮马车居然轻松的转了几个弯。霎时,他的脸上就只有凝重。 马车的运输能力,虽然取决于马匹的力量,但二轮马车的车体却是个问题。要想加大就只能做宽,做长的话会变成跷跷板。但天下的路只有长的,哪有那么宽的,这大大限定了二轮马车的载重能力。 四轮马车却不相同,它能够做得很长,前面只要增加马匹的数量就行了。 沉思间,身旁的那个黑衣人小声说道: “使君,这些马车大多是六驾,沈和尚的胆子也太肥了,竟敢犯僭越之罪?” 叶君骨冷冷一笑。 “倒是小觑沈和尚了。” 他担任过皇室的御马监,自然知道为何是“天子驾六,而副车四。”因为一驾车最多使用六匹马,再往上马匹就会相互干扰。不要说是奔跑,就是小步快走都是难题。 这时,那个黑衣人低声喝道: “使君小心,夜不收又来了。” 两人轻轻往后一退,又缩回藏身的土洞之中。 “咔嚓,咔嚓!”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六个花花绿绿的人,小心翼翼的旁边走过去。 这些画得像“鬼”一样的家伙,还披着一块渔网。上面插满了树枝树叶,如果不是移动,根本就没法子发现他们。 叶君骨微微一皱眉,小声的问道: “今天第几队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队,髡贼巡逻的时间根本不能确定,咱们得小心应对。” 埔山军实在是太小心了。行军途中,不但有巡逻的人马,还有夜不收在暗处观察。营地也修建的十分严整,偷袭他们简直是做梦! 叶君骨不由的叹了口气。 “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埔山有没有暗桩?” “有几个,但髡贼有政审这样的关口,一旦发现任何的疑点,都会被排除掉,那些暗桩如今都在外围屯田。” 听到这番话,叶君骨又叹了口气。 “这兔崽子有古帅之风,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如不趁现在将他除掉,日后必然成为隐患!” 沈烨有才,确实也激起了招揽的心思。但对方越做越大,手头的筹码就显得不够用了,现在唯有干掉一条路。 黑衣人就是刺杀连元浩的人,最近一直保护着叶君骨。这几天的观察之后,他对沈烨越来越感兴趣。 只是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时,他也不禁一怔。 “使君,时局动荡,大乾需要这样的人才保家卫国。倘若清除不成,必然会将他激怒。此人与桑杰多皆是一时英杰,如果过多的压迫,他们绝对会勾结在一起,大乾的西北必然糜烂啊!” 叶君骨微一沉吟。 “尔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只是切莫因为惜才而忘了本分。沈烨就是芝兰,只要不忠于大乾,也必须将他除掉!” 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如若沈烨胆敢有所异动,某就是豁出性命也必将其击杀。使君,圣上急招某等回京,还在这里蹉跎,恐怕会违背上意!” 叶君骨只是一笑。 “今日所见所闻,放在大乾又有几个人会相信?阻布人居然在阿雅尔大会上遭受天罚,如今彻底的陷入内乱。而蛛丹部落进攻一个乱匪,也铩羽而归,一万余人不过逃回半数。而这一切都和那个沈和尚有关,你不觉得好奇吗?” 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时也,命也!沈烨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一小小髡贼又能有什么作为?” 埔山军的力量,皇城司又怎么会不明白,如今只有两千余人,武器多是铁头木棒。对付山贼还能用,如果对上乾军的话,不要说西军那样的精锐,恐怕连卫所兵都能把他们干掉。 叶君骨又是一笑。 埔山军的精锐应该有二百余人,因为他们装备了怪模怪样的“枪。”不过那一点点长度,也不知道够干什么。 “希望吾是多虑了!但眼下有个疑点,桑杰多怎么会吃败仗?” 黑衣人一笑。 “天罚之后,蛛丹部落人心惶惶。桑杰多调兵攻打髡贼,无非是要嫁祸于人。沈和尚不是笨蛋,他只要紧闭城关,阻布人唯有撤退一途。只是蛮夷以勇武为荣,这样不战而退恐怕不能服众,桑杰多大开杀戒也不足为奇。” 叶君骨点了点头。 “汝分析得也有几分意思,不过桑杰多应该吃了大亏,否则不会狼狈逃窜,沈烨也绝对不会急进喀布咯湖。吾现在有些怀疑,天罚会不会是那个兔崽子弄出来的!” 黑衣人听了,不禁一惊。 “不,不可能的!那样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除非这个沈烨有什么仙术!” 叶君骨说道: “桑杰多带的是一万骑兵,就算是要清除异己,也不会干掉自己一半的人马。而且攻打沈烨只用了一天,就狼狈逃回。综合这些,你不觉得蹊跷?如果沈烨能够制造天罚,这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 在那样的力量面前,所有城墙都不堪一击。倘若沈烨和阻布同流合污,莫说西北三州,杀到江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黑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使君,某且在西北住下,一旦有机会行刺,就绝不留情!” 叶君骨笑道: “这些都由汝自行决定!我那孙女就要醒了,你自便吧!” 黑衣人细细聆听了片刻,悄悄的出了那个土洞,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卓央,不,叶淑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后,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爷爷!” 叶君骨慈爱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小淑桐醒了,爷爷给你准备了一碗肉,吃了咱们就赶路吧!” “是!” 129、发狂的桑杰多 喀布咯湖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蓝,最终消失在群山绿草之间。 这一刻,所有的蛛丹人都跪倒在地上,用悲哀的声音吟唱着。 “英勇的先祖,保佑你虔诚的子民吧!我们献上了无数的鲜血祭祀,就希望草原常绿、牛羊成群,现在却连根都被拔掉!” “蛛丹部落不成了,先是遭到天罚,现在还要丢掉喀布咯湖。没有了根的树会死,没有了圣湖,我们也一样会死。” “先祖之魂您就显灵吧,劈死那些不肖子孙。让我们再次回到喀布咯湖,用华族的血肉进行祭祀。” 这一切被桑杰多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提高马速。只是小心翼翼的避开拦在马前的人,仿佛像个卑微的过路旅者。 忽然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猛地拦在马前,右手指着他喝道: “你这个懦夫,竟然放弃了圣湖向北逃窜,现在部落的粮食只能吃五天,你要所有的人都被饿死吗?” 桑杰多看了他一眼,面色慢慢转寒。 “放弃喀布咯湖又怎么了?先祖本来是逐水草而居,现在你们却堕落得像个华族。盖房子、养奴隶,每天把自己弄得舒舒服服。等到出兵打仗时,一个个又成了缩头乌龟。如果自己利益损失半分,却变得比猛虎还凶狠! 我们为什么要进行撤退?就因为自私自利的人太多!在我们的北面,勒布部落已经在集结,他们组成了一张硕大的网,就等着我们钻进入。然后慢慢的收紧,把所有的人全部勒死!” 那个中年人的脸色不禁一变,又大吼道: “你明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们跳进去?桑杰多,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吃了华族的蛊,要把蛛丹人都葬送掉吗?” 桑杰多抬手就是一鞭子,正好抽打在那个中年人的脸上。 “啪!” 声响处,只见皮开肉绽,血水滚滚而下。 但那个中年人却不躲不闪,反而哈哈的大笑起来。 血液流进了嘴里,弄得牙齿也红艳艳的,使得他面孔狰狞邪恶,有种说不出的渗人。 “桑杰多,你的英明哪里去了?你的胸怀哪里去了?现在居然学起华族那些酸儒,只要意见不对的,统统被指斥为异端!” 桑杰多冷哼了一声。 “十年前,我和父亲进攻宁州。身上披着二十斤重的铠甲,连续作战三天都没有脱下来。即便是这样,还被阿里马叔叔叱骂为懒惰。因为赤章军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套着两件甲,五天之内没有下过马。 可现在呢?看看你们身边的这些勇士,每人最少有三个奴隶伺候,平常根本不披挂铠甲。今天才运动了三十里,不少人已经在抱怨,甚至要去投奔敌人了! 蛛丹人最大优势是什么?速度!只有快速的出动,才能打破勒布人的包围。但现在还有半点速度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个女人一样的抱怨。等看到敌人的时候,就等着被他们统统砍死吧!” 那个中年人的表情不由得一滞,很快又大声的吼叫道: “勒布人也是阻布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只要和他们说明误会,这一切都会结束。桑杰多,我们不能内讧,现在的敌人是华族、夜陀啊!放下你的刀剑,去见乞立达的儿子乌起迈,这件事情一定会的得到解决的。” 桑杰多冷冷的一笑。 “有点脑子好不好,天罚杀掉了乞立达,乌起迈会和解吗?他一定会杀掉蛛丹部落的每一个人,然后对整个阻布说,我们谋杀了乞立达,而他是为了血仇!” 草原上的规矩,血仇是不受惩罚。只有敌人被消灭干净时才会停下,而且其他人不得出手相助。 中年人摇着头说道: “不可能的,只要我们放下刀枪,乌起迈一定会和谈的,毕竟蛛丹部落的人这么多,厮杀起来阻布的力量就会大大的削弱。真的走到那一步,华族、夜陀一定会把他们肮脏的手伸进来,阻布人不死绝,这一战不会停止。 桑杰多,放下你的杀心吧,现在还有荣誉决斗可以选。只要你和乌起迈死一个人,阻布的危机就会过去,等到选出真的可汗,我们还是最强大的民族。” 桑杰多狂笑了很久,才朗声问道: “还有谁也是这样的想法?” 喧嚣的人群再次平静下来,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但很快,人就慢慢的站出来。 “桑杰多,你是英雄,应该选择荣誉决斗,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对,我们不能为了仇杀而丧命,你必须把派出去的军队召回来。我们现在必须夺回喀布咯湖,不然到了冬天牛羊都要冻死。” “这是你们大人物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平民有什么关系?你立刻选择荣誉决斗,要不把我们都带到火坑里。” 面前的人越来越多,桑杰多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只是这一刻血水从眼眶中流出,一滴滴的砸在手上、马背上,如同桃花般的绚烂。 “他们背叛了我,哈哈哈,他们背叛了我!”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仇恨的魔火已经被点燃,只是刹那,就侵入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渗人的笑声终于停下,桑杰多用冷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此时眼中只有鲜红,仿佛那些人都浸泡在血液当中。 “杀,杀光他们,哈哈哈!” 他又发出了一声怪笑,马鞍上弯刀瞬间被拔出,然后用尽全力砍过去。 “嚓!” 血水迸射,刚才那个中年人已经被拦腰砍成两截。但他并没有当场毙命,还在大声的吼叫着。 “桑杰多疯……!” 话未说完,硕大的马蹄已经踩下来。 “咔嚓!” 骨头的碎裂声中,喊叫曳然而止。 “杀,把这些叛徒全都杀干净,家人就给你们为奴,牛羊全部交上来,哈哈哈!” 桑杰多还在吼叫。 手里弯刀一次又一次的斩落,那些反对的人也越来越少。 忽然间,面前多了一群士兵,他们死死的拦住去路。 桑杰多厉声喝道: “你们也要造反吗?” 那些士兵呜咽着说道: “可汗,不能再杀了!” 桑杰多扫了一眼周围,只见满地都是尸首,这一刻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我干了什么,我究竟干了什么?天啊,我居然在屠杀自己的部族!” 130、站稳脚跟了 没有工夫看风景,沈烨到达西海的那一刻,就开始着手规划。 一次扩大了相当于五个县的土地,但人员却只增加了三万余人。人力不足的问题,再次把埔山放在两难的境地。 “早跟你们说,决定埔山成败的因素是人。一个个就是对招揽流民不上心,现在问题严重了吧!” 面对指责,身为首揆的夏宗澜站起来说道: “主公,这主要是我的责任。之前顾虑到粮食问题,其后又被孙宇庭胁迫。如果声势太过浩大,埔山也危如累卵。” 沈烨闷闷的说道: “李过死哪里去了,半年多没有一点消息。没有他做挡箭牌,咱们确实不好发展啊!” 一旁的真阳子说道: “主公,李过在他侄儿李元从处,现在已经招揽了不下于十四万的人马,这几天一直对折家进行骚扰,应该要动手了。” 沈烨有些羡慕的说道: “瞧瞧,李元从跑进深山时不过几千,才大半年的功夫,人数和咱们已经差不多了。招募还是要重视,以朝廷的尿性,人越多他越不敢惹。政务院要拨出专款,并安排得力人手,争取在年内将控制人口翻一番。” 负责财政、土地的文翰说道: “主公,人倒是容易招揽,但粮食问题却不好解决。阻布人虽然撤离得十分匆忙,可连米都没留下一粒!而且埔山军占领的土地,都已经分配干净。再招揽人手就要想办法安置,我建议在草原进行屯垦。” 沈烨摆了一下手。 “不行,草原的土地一寸都不许动,而且还要严格的限定牛羊的数量,超过了就必须贩卖和宰杀!” 夏宗澜愕然的问道: “这是为何?草原土地肥沃,一旦实行屯田,必然能有良田数十万亩,到时候安置流民就不费吹灰之力。” 沈烨指了一下身后的地图。 “诸位看地图上多了什么?” 在场的众人纷纷抬头,才发现上面多了一条紫色的线。 看着那些疑惑的面孔,沈烨又说道: “数百年来,中原王朝的脚步始终停在甘州,你们以为这是巧合吗?对,是有几个朝代占领了西海,我们也发现了耕种的痕迹,但那些都荒芜很久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阻布人太蠢,根本就不会种地。但是,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们,这冤枉阻布人了。他们不是不想种,而是种了也不会有收成。”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他们用看妖怪的眼神,细细的打量着沈烨,试图挖出一个异样的灵魂出来。 良久。 徐磨才开口说道: “主公,种子种到地里就会开花结果,只要按时浇水,哪怕是旱季也会有收成,如果管理的到位,甚至还会因为日照的时间长,而获得粮食丰收。 西海附近水量充沛,种田肯定不会成问题。只要我们处理得当,这里就是一个粮仓,今后再也不会为吃的问题担心。” 沈烨说道: “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想过没有。西海的水用在灌溉上,这个数量是多少?几年之内,我们是能获得丰收。时间长了湖面就会收缩,等到西海干涸的时候,这就是一片死地。 你们肯定会问,这又和地图上的线有什么关系。它的名字叫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线,超过这个值的地区就能种庄稼,低于这个值,就只能长草。” 夏宗澜也是饱读书籍的人,他观察了一阵,心中升起了一丝明悟。: “主公所言甚是,西海周围并没有其他河流,全靠天上降雨和湖中的泉眼。如果过度使用水量,干涸就是个必然。” 沈烨点了点头。 “屯垦看起来是很诱人,但投入也不小。文翰前天提交的报告中称,每一里水利设施耗资五十贯。这还是有大量义务工的情况下,如果是雇人建设,两百贯都不够。 而且不少地方还需要螺旋水车抬水,维护成本也极为的高昂。所以在这里执行农业生产,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夏宗澜笑道: “主公,往北是不能进行农业开发了,全力发展畜牧业如何?牛羊的收益一向大于种植,而且那些解放奴隶也排的上用场。” 沈烨摆了摆手道: “人要靠两条腿走路,光发展畜牧业,那咱们和阻布人又有什么区别?牧民除了吃得好一点,牛羊依旧卖不出去,到头还是一个穷字! 工房在这方面有什么规划?我记得埔山也有不少的皮匠,把他们组织起来成立各种工坊,人员在十个人以上,头三年免除各种费用!还有羊毛、肉类、乳制品,这些都是钱!” 这个年月的人还是比较淳朴,一般不会搞什么假冒伪劣,虽然也规定了《质量法》,但法庭方面还没有接到任何的诉讼,所以沈烨也就不用提。 徐磨张口结舌。 最近一直都忙着搬迁、安置,以及军队的后勤工作,根本无暇考虑其它。 “主公,最近实在……。” 沈烨摇了摇头,对夏宗澜说道: “政务院要有一个指导的战略,东一榔头西一棒的,不是把资源浪费,就是把事情疏忽掉。你现在要制定一个计划,五年之内,我们会围绕着它展开。” 夏宗澜不禁一怔,身体随即颤抖起来。 “主公是说这些都有我负责,而且制定的也是埔山五年之内的走向?” 沈烨说道: “八月一日是计划通过的最后时间,之后必须按照它制定的方针执行。执行人还是由你担任,任期为五年,期间不称职的话,可以进行弹劾。另外是找人成立一个报馆,要将咱们的政策印成报纸,及时的向百姓宣传。” 报馆? 报纸? 屋子里的人又愣住了。 沈烨写出的书中,是有报纸这样的东西,但具体的样式却没有谁见过,盲人瞎马的会不会走歪了路? 只有徐磨的眼中一亮。 “主公,纸张的生产绝对没问题,我手头有一些工匠。” 这时,一直没有做声的顾雨芹,嚅嗫道: “银行可以提供……,提供贷款!税收按照法规,可以免除三年,之后收取定额税。” 夏宗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那一丝激动压下。 “主公,计划我会制定好,一定涉及到方方面面,让埔山尽快的走上正轨,您说的轻工业也会尽快的铺开!” 沈烨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咱们算是站稳脚跟了,但下一步尤为关键,一个不小心就会崩溃掉,诸君努力啊!” “是!” 第一卷终! 1、是时候立国了 “主公,什么时候立国?” 现在,埔山的文武官员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西海周边的区域,加上埔山军掌握的地盘,面积已近两个郡,这比王侯的封地还要大上许多。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招揽、赎买,治下也有了三十余万的百姓,这使得埔山军也扩大到了一万余人。 而财政更是令人咂舌,如今每月有三万贯的收入。除去军队、教育、医疗等等必要开支,还能结余五千贯。放在乾国,也这是不得了的大事。 “万事俱备,主公,应该拿主意了!” 夏宗澜不是第一次的劝进。 因为夏晚晴的关系,他是最热心的人。 毕竟以血脉论,夏家最为尊贵,在华族中这是不可小觑的力量。甚至能为推翻乾国的统治,制造出强有力的借口。 沈烨并没有说话。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即“家天下!” 这首先必须有家,然后才能建国。只要分润给文化人一定的好处,万事都水到渠成。到时候史书中自然会出现,天生异象、龙现于野! 如果学刘邦那老家伙,把儒生的帽子拿来当夜壶。不是流氓,那也得是流氓。甚至连老妈,都得被龙那啥掉! “我们以什么名义?” 沈烨并不排斥建立一个家国,因为儒门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已经深入人心。如果占了一个名分大义,就算干得再出格,也会有人兜着。 夏宗澜微微一笑。 “主公,埔山虽然地处西北,但夏、商、周三朝以此为天下之中。如今您以拯救华族为己任,此为重华。重华者,目生重瞳也,虞舜也。 国号为虞,乾坤坦荡。 君子仁德,恩泽四方。 夷狄蛮戎,敢不拜服。 上士下民,莫不称扬。 为主公贺! 为华族贺!” 周围的人立刻站起来,拱手躬身道: “为主公贺! 为华族贺!” 沈烨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三朝确实立足于西北,但他们的政治中心却是在甘南,离着埔山数百里之遥,在古代这不啻于两个天地。 “好,咱们的国号就成为虞!” 花花轿子人抬人,夏宗澜敢搞出这么大的帽子来,沈烨又有什么不敢戴的。 夏宗澜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他却又定下心神。 “主公,埔山只有两郡之地,所以可称王候,而不可称帝。否则皇气不足,必然乾纲紊乱!” 沈烨微微一笑。 “夏首揆有心了,我们的方针依旧是多积粮、缓称王。所以下面的人,就不要想着连升三级。我知道有人会有意见,但请看看李过。建一个大平等国,占领的地盘还不到一个郡,丞相、太师的倒是封出去十来个,结果自己先闹起内讧来。” “哈哈哈!” 屋里响起了一阵哄笑。 沈烨摆了摆手后,声音慢慢的停下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土地,埔山可耕种的土地已经全部分配,如今连牧区的存量也在告急,我们必须制定一个战略方向,这个情况就由孔彬参谋长做一下介绍。” 虽然沈烨是造反出身,但在军队方面,能用的人却不多。 刘二虽然是老底子,但这头傻货除了冲杀以外,根本就不愿意动一下脑子。如今执掌着第一师,但起的是营长的作用。 而廖斌和他属性相冲,两人都不知道私底下打了几次架,合作那是不要想了。而且廖斌还掌管着夜不收和骑兵,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刘三、孔羽等人太年轻,根本无法服众。能用只剩下一个孔彬,虽然他心思缜密,但见识少,文化程度不高,参谋军事只能说凑合。 孔彬闻声站起来。 “诸位,我们现在的战略是向西发展。” 一句话,引得屋子里议论纷纷。 夏宗澜皱着眉头说道: “孔参谋长,为什么是向西?阻布人的正在相互厮杀,北方、东方都空虚下来,完全可以占领。再者我们能绕开金汤堡,直接进攻宁州,或者从甘州向南发展。这样土地、人口都不缺乏。 向西,虽然也有大量的土地,但都是些小部落,打他们的草谷是不会有太多收获的。而且西方在处于干旱,那边又没有太大河流,就是全部拿下来,也没有用啊!” 孔彬笑着说道: “夏首揆,现在已经是八月,但整个西北地区只下了三场雨。我们手头的水量已经到了紧张的地步,连工厂都全部停产。而北面、东面的情况还要更糟糕,如果我们堵截桑杰多的后路。他会不会和勒布部落握手言和?” 夏宗澜的眉头一皱。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那么往乾国发展呢?” 孔彬说道: “夜陀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已经是必然,如今他们已经在集结军队。而乾国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在旱灾,只有江南地区幸免于难。这个时候往南发展,乾国必然会将军队、物资西调。 如果夜陀全力进攻,情况必然急转而下。无论是乾国卑躬屈膝或者被夜陀灭国,都对我们不利。就算是夜陀不进攻,我们又能从哪里弄粮食,养活占领区的百姓?” 夏宗澜微一沉吟。 “往西又有什么好处?” 沈烨一摆手,说道: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往西是一片海洋!” 这个世界有不同的地方,比如青藏高原的位置,居然是一片黄沙,而西海也是某位面所没有的。 这让沈烨感到迷惘,他查看了大量的地理书籍后。发现在自己位置往西两百多公里,居然是浩瀚的海洋。 夏宗澜的眉头拧成一团。 “主公,说的是错星洋?据闻远古时期,有一星陨落,将甘州以南的不周山撞倒,从此哪儿变成不毛之地。而残骸又撞出一个大坑,是为错星海。” 沈烨点了点头。 “这个传闻搞不好是真的,但咱们没时间去研究。如今我们最缺乏的还是粮食,到大洋之侧,就能派人捕捞海货,这可是一条财路。如果能遇到大石、西秦人,咱们还能卖一下出产。” 夏宗澜的眉头一下松开了。 “主公,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趁现在正是初秋,赶紧派人过去啊!” 沈烨说道: “已经有眉目了,否则就不会拿上来说。政务院安排一万名奴隶,我们要尽快修一条路!” 夏宗澜说道: “两万人,我可以抽两万人!” 沈烨笑道: “一个月后,你的手头会有一个港口!” 02、开枝散叶的问题 每天的例会最多持续半个小时,这已经成为一个规定。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人纷纷起身离开。 只是,夏宗澜已经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 “主公,立家立业,子嗣第一。晚晴和您成婚半年有余,至今还未同房,这……。” 沈烨的脸上一阵发烧。 现在的夏晚晴倒是越来越漂亮,但算起来还是未成年人。对这样的小丫头下手,一个是心理不过关,另一个是某位面的法律熏陶。沈烨可不想在做梦时,被警察吓醒! “家师有云,瓜熟方能蒂落,水到自然渠成。男不到二十、女不到十八,则体内阴阳未定,过早接触男女之事有损根基,切不可在之前成婚!” 他的来历至今是个谜,虽然别人也有猜测,但沈烨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使得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隐世门派的弟子。于是沈烨就有一个箩筐,什么都能装进去。 夏宗澜脸上有些愕然。 之前还以为夏晚晴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故而得不到沈烨的喜爱,谁知道真相却出乎意料。 “主公,既如此说了,想来也应该是正理。但我虞国根基浅薄,还请尽早开枝散叶,否则人心难定也!” 沈烨一阵默然。 家国天下,这四个字中,家排在第一。并不是因为它太小,而是它最重要。“家”大了能兼并天下,“家”小了也能管理一乡一里。 换而言之,整个华族就是由一个个“家”组成的。因为各有心思,并没有向内的凝聚力,称之为一盘散沙,也并非没有根据。 这当然不是沈烨想要的,他更倾向于建立近代的国家,即拥有相同文化、语言、种族、宗教的群体。而虞国的政府必须从属于这个群体,并为它争取利益,而不是凌驾于其上。 至于那些乌七八糟的异端注定要被消灭掉,毕竟世界太渺小,而人心太广漠。 “首揆的意思我明白,眼下虞国还在草创,如果我带头娶妻纳妾,下面的人又该怎么想?若是形成一股风气,再刹住可就难了。” 夏宗澜冷冷一笑。 “主公,开枝散叶乃是一国之本。谁敢在这个事情上置嘴,就是大逆不道!且下民多愚昧之辈,只要杀鸡儆猴,又有谁敢胡言乱语?” 沈烨摇了摇头。 “夏首揆,家师有云,要以身作则,此事不必再谈。另,婚姻法草案已经通过,首先在政府执行,违反的不管是谁,都给我开除,并且永不录用!” 夏宗澜却有些迟疑。 “主公,下面的百姓不执行吗?” 沈烨说道: “正如你所说,百姓愚昧,因为他们从未学过任何的文化知识,现在脑子里还是旧有的一套。这需要政府长时间的工作,而不是靠着一两个命令就能完成的。 但是有三条必须严厉禁止,近亲结婚、低于十六岁的男女结婚、与异族通婚!最后这条就是**,老子也要他的命。 另外童养媳的现象太严重了,政府要拿出一笔钱来赎买。因孤寡鳏残病丧失劳动力的,也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所,必须全部收入济贫院中收养!” 夏宗澜脸上有些惊讶。 沈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华族也能称一声大善。如果是帝王之家,仁君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不过,他对异族的手腕又异常的血腥! 高翼带领的捉生军四处活动,将附近的阻布人一网打尽不算,还跑到北方打起室韦人的主意。 现在埔山的地盘有很多这样的奴工,身上穿着土红色的衣服,还缝上一块白布。头发也剃得怪模怪样,由于只留下中间的一条,远远看去就像是只公鸡。 “主公,现在有一些文士也来投靠埔山,是不是安排一些职务?行千金买马骨之策?” 沈烨摆了摆手。 “不用,这种人的心态我知道,端了我们的碗,还要砸****,按照正常的考试招收即可,以后要增加数学、法律的内容,什么酸腐书生统统赶走! 另外有件事我想咨询夏首揆,这一个月,政府的计划外支出已经高达八百贯,却没有上交一个合理的报告,这违背条例了吧!” 夏宗澜笑着说道: “高翼刚刚解救了两千多华奴,如今正在安置他们。先期拨了八百贯过去,视情况再提出报告。” 沈烨冷冷的说道: “夏首揆,制度不是说在嘴里,挂在墙上。不落在实处,金科玉律也是白搭,我会下文申斥,最迟在明天你们必须提出报告!” 夏宗澜站起身说道: “主公,我现在就去处理相关责任人,并保证今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 他知道沈烨是在岔开话题,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不说。毕竟作为一国之首相,这也是他的责任。 “主公,现在虞国有大量仕女,是不是选出一些家世、相貌符合的对象,然后再有您来定夺?” 沈烨摇了摇头。 “这件事就不用了,我又不是牧场的种马,随便拉来个母的就上。你的责任是发展经济、维护治安,建设国家,这些事情就不要再参合。” 夏宗澜的眉头再一次锁紧,却不好再说什么。 “主公,我这就告退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烨有些无奈。当他听到身后的吐气声时,不禁笑起来。 “别怪你爹,他也是一片公心。” 夏晚晴轻声说道: “不敢,我从来没怀疑过父亲,只是他太热切了,倒是让我的处境尴尬。” 沈烨说道: “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晚晴,兰兰还是那个样子?” 夏晚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自从被荣萱儿欺骗之后,兰兰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把头发剪得很短,每天学文习武异常的刻苦。如今晒得黑漆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这一切让沈烨心痛,虽然常常开导,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晚晴,作为一个哥哥,我是不是很失败?我应该给兰兰一个平和的环境,而不是让她缺乏安全感。如今变成这样,统统都是我的错!” 夏晚晴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沈烨的面前。 “乱世中,女人总是那么的不幸,尤其被阻布人糟蹋过的,如今个个都生不如死。相对比他们,晚晴已经觉得无比幸运。而兰兰却更加优渥,因为她有你的呵护。现在不过是发一点小脾气,再过段时间应该会好起来。” 沈烨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吧!晚晴,还请你多照看她。下午我要回铁山一趟,直到下半月才能回来。” 夏晚晴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舍,但她还是轻声答道: “是!” 03、现场办公 “主公,您可来了!” 铁山镇到西海的路程不到五百公里,但骑马也用了十天的时间。这还是依靠新修的道路,以及沿途驿站,否则连半个月都不止。 陈氏俏生生的站在那儿,今天她穿着一套蜜合色的曲裾,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容,显得端庄而又不失灵动。 沈烨看了,心都不禁一跳。 以往她包裹着厚厚的衣物,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实在谈不上什么感觉。 但今天却大大的不同。合适的衣物、梳妆,将一个青春女子该有的姿态,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让人不禁心跳。 “陈慕菡拜见主公!” 埔山重新进行了户口登记,就是女子也必须有名字。陈氏才把名牒拿出来,重新进行了登记。 沈烨笑着说道: “陈工辛苦了。” 铁山镇正处于大建快上的阶段,所有的工作都由她一个人主持,可想有多么繁杂。 陈氏只是轻轻的一笑。 “主公交代的事,慕菡不敢言苦。这一路风尘仆仆,还请主公沐浴更衣,稍解旅途劳乏。” 沈烨摇了摇头。 “还是先看一下铁山的建设情况,和一号机的研制进度?” 陈氏有些失落的说道: “旱灾太过严重,工厂都已经停止生产,如今正在进行检修。技术员也试过重复利用,但抽水的速度,却跟不上排放的速度。一旦降低流速,水轮的转速也随之降低,功率无法维持生产。” 缺水的程度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如今的甘州连主要的河流都已经断流。要不是前期花大力气建了水库,现在的沈烨也好不到哪里去。 政务院、工房为了这件问题,都不知道开了几次会,但始终无法解决问题。虽然也尝试过使用风车,但它的输出功率并不稳定,这也极大的限制了用途。 对于沈烨提出的蒸汽机,倒是没有太多人重视。一来它的体型不大,而且是水汽作动力,无论从哪儿看都是聊胜于无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一侧冲出十多个人来。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已经被周围的警卫拦住。 “噗通!” 那些人看冲不过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的嚎哭道: “主公,您可要为咱们做主啊!” 沈烨停下脚步,他还没有开口,陈氏已经柳眉倒竖。 “马林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跪在地上的人打了个哆嗦,声音反而更大了。 “主公救命,陈工要杀了我等!” 那凄厉的声音,惹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七嘴八舌道: “人在做,天在看。陈氏就想着讨好上面,把百姓逼得过不下去了。” “可不是,那个马林宝想要承包一个工坊,陈氏就是不肯点头。” “一丘之貉,不就是想索要好处,这套路在大乾那不是烂了街。” 听到这些议论,陈氏气得瑟瑟发抖。 沈烨只是一笑,然后温声说道: “既然遇到了事情,那就开一个现场办公会。马林宝,你有什么话就站起来说吧!慕菡,搬些桌椅板凳来,有什么事咱们敞开了说。” 听到那声称呼,陈氏的脸上莫名的一红,有些娇羞的回答道: “是,主公。” 不大会儿功夫,空地上已经摆好了座椅。 沈烨笑着说道: “诸位就请坐吧!” 马林宝等人却有些迟疑了,他眼睛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嚅嗫道: “主公面前,哪有小人坐的位置!” 沈烨摆了摆手。 “不妨,有话坐下说,埔山还容得下一把椅子。” 马林宝歪着身子坐下。 “主公,咱们哥几个都有些手艺,准备贷款搞一个皮具作坊,这当然要用到水车进行压花。但是陈工死活不肯点头,一家大小如今等着粮食糊口,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拦轿喊冤啊!” 陈氏听了寒着脸说道: “马林宝,压花机每两台用一部水车,现在工厂都停了,哪里有水给你生产皮具?” 马林宝却说道: “实在不行,可以用牛只带动滚轴。陈工,现在埔山军正在招标,你不答应我们建厂,这不是断了咱们的财路。” 沈烨笑起来,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自己的治下倒是冒出来这么一些人。 陈氏却说道: “怎么没批?让你们在城外建立作坊,连地都画好了,结果是你们不去,反而责怪我们。” 马林宝皱着眉头说道: “陈工,你倒是划了一片地,结果哪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连路都没有,让咱们怎么生产? 我给您算一笔账,修路十二里,这个最少投入上百贯,还有厂房要搭建吧!这也得几十贯,机器设备那样不要钱,还有打井……!” 说到激动处,他脸上的害怕全都消失不见,甚至还拍起了桌子。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噗通!” 腿一软,又跪在地上了 “主公,小的一时情绪激动,还请您宽宥,莫砍我的头啊!” “哈哈哈!” 围观的人看到这厮惫赖,不禁笑出声来。 沈烨对他抬了抬手。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看你也是一个公民,这膝盖骨怎么就那么软?” 马林宝不好意思的笑道: “主公,泥腿子出身,这胆子小啊!” 沈烨笑道: “有事就说事,别嚷嚷什么陈工要杀人,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当然在这件事情上,我得向你道个歉。” 他站起来,对着马林宝躬下身体,差点把那厮又吓得跪了。 “这……,主公,这……!” 看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沈烨说道: “你遇到问题,确实是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过几天工房会专门画出一个工业区,保证通路通水。地皮费、税收还是在三年内减免,三年后收取一定的定额税。不知道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马林宝浑身打着颤儿。 “好,实在太好了!主公,要是能用水车就更好!” 沈烨笑道: “水很快就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们会有比水车更厉害的东西。马林宝,这个压花机是你们设计的吗?” 马林宝吞了口唾沫后,说道: “是我的一个侄儿,就在技校读书。说咱家的工艺太落后,就搞了这么个东西出来,试了试确实好。” 沈烨点了点头。 “你告诉他,可以到专利局申请专利。五年内,相同原理压花机的产权,将归他个人所有。任何人胆敢盗窃,私自加工都会被追究,并提供相应的赔偿!” 马林宝又一颤。 “主公是说,咱们还能卖机器赚钱?” 沈烨说道: “对!但是五年之后,你们会面临冲击。只有生产更先进的机器,才能在一直占领市场。” 马林宝狠狠一拍大腿。 “那我还开个屁的皮匠作坊,专门卖机器得了。告辞告辞,这就把那猴崽子抓回来,不搞出新花样,我姐也扒了他的皮!” “哈哈哈!” 周围的人又开怀大笑起来,但其中的一部分,眼中却多了些的东西。 04、崩溃的严冀 等到围观的人都散了,陈氏才小声的说道: “主公,又给您添麻烦了。” 沈烨摇摇头后说道: “这个是我考虑不周全,铁山镇发展越来越快,周边自然会形成一个区域,早就应该进行规划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能源问题,只有摆脱水的限制,埔山才能得到迅速发展。 这一次来,就是查看一号机的进展。只要它能够研制成功,埔山就能大大的跨上一步。将来,交通运输全都离不开。” 陈氏的内心却在煎熬,她强迫自己相信,但认知却又拼命的阻挡。 “主公……。” 一号机就是那台蒸汽机,在埔山军内有着相当高的密级,就算是她也不能太多的过问。 虽然去参观过几次,但那小小的体型,和大功率联系不到一块。因为经常的漏气,连一台石磨都带不起来。如果说有什么作用,制造烫伤病人算不算? 她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 “主公,以现在的技术,三个月的产量就超过以往的一年。能否建设更多的工厂,只要在枯水季节竭尽全力,埔山发展的势头就不会停下。” 沈烨说道: “工厂开工不只是产生利润,还影响到社会的稳定。如今工人们无所事事,每天都聚在一起闲聊。只要几个人挑唆,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机器经过长时间的摆放,也会变得不堪使用。现在技术更新又那么迅速,想要追逐更高的利润,就必须进行淘汰。成本不断的叠加,恐怕连咱们都无法承受。” 陈氏说道: “主公,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还请恕罪!” 沈烨轻轻一笑。 “哪来的罪过?慕菡,政务院已经写了五年计划,现在就按照它执行。当然这有个前提,就是一号机的成功制造。也不知道严冀在搞什么,几个月了还拿不出样品来。” 已经有了相当详细的图纸,而且在技术上也没有太大的难题。如果说有什么难点,无非是气压计、安全阀。但主要材料弹簧钢,早已经能用坩埚生产,并不存在问题啊! 陈氏有些愕然的说道: “主公不是让严冀在一年内完成吗?” 沈烨尴尬了。 在下命令时,水还没那么紧张。就想着几场雨下来,旱情便能得到缓解。谁知道龙王爷翘班那么严重,连自己的子孙都不管了,如今连江河都成了黄土沟。 “此一时、彼一时,只能难为他们了。” 厂房前,严冀一脸的忐忑不安。 本来以为按图索骥,顶多半年就能完成任务。谁知道一下手就碰了无数的钉子,反而是最没把握的安全阀、气压计用了五天就制造出来。 “主公……!” 看到沈烨的一瞬间,他泪都来了。 制造一个螺旋抽水机根本没有什么技术问题,但是跳跃到蒸汽机上,严冀立刻觉察到那种阻力。 这不是靠人堆能解决的事,工艺、材料、技术缺一不可啊! 沈烨笑着说道: “严工辛苦了,一号机的进度如何?” 严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主公,蒸汽机太难了,小人快……,呜呜呜!” 沈烨赶紧把他扶起来。 “严工,你这是怎么了?” 蒸汽机是有一些难度,但它的加工工艺并不太复杂。管道这些早已经成型,加上一些保温措施,很难出现冷凝造成的消耗。而其他的配件可以使用铸造,缸体也被镗床打磨,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啊! 不过严冀已经在崩溃边缘,沈烨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缓步走进厂房之中,只见一台锅驼机已经摆放在那儿。 他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不禁疑惑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 严冀带着哭声的说道: “生火就知道了。” 锅炉并没有熄灭,随着鼓风机的运转,暗红渐渐变成了炽白。 “嘶、嘶!” 随着气压表一格一格往右摆动,气流开始发出声音,开头还像蛇在吐着信子,不大会儿功夫,就成了蛮牛在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 曲柄缓缓的向前滑去,慢慢的又收回来,那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不禁摇起头来。这样的功率不要说带动大型设备,恐怕连拉磨都勉为其难。 “哈哈哈!” 只有沈烨在哪儿大笑。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工业革命的心脏,是燃烧整个世界火炬。现在它还是个婴儿,一旦茁壮成长,所有的一切都将臣服在它的脚下。” 兴许是话头太大,最终触怒了老天爷,陡然间,蒸汽机冒出了大量的白烟。 “嘶、嘶!” 洁白的烟雾瞬间就把周围笼罩,众人眼前一片朦胧。 “要爆炸了!” 也不知道那个胆小的货,冷不丁的吼了这么一嗓子,周围在瞬间就乱了。 见状,陈氏歇斯底里的喊道: “快保护主公,快!” 那些卫士立刻围在沈烨的身边,想拥着他离开厂房,不过却被推开了。 “主公!” 沈烨不耐烦的摆了几下手。 这台锅驼机的最大输出功率才五马力,就算是爆炸,能把管道崩出一条缝就不错了! 往前了几步后,沈烨把蒸汽阀门关掉,然后拉下雾角。 “呜!” 在一声长鸣声中,锅炉的气压逐渐减下去。当他走向那个气缸时,陈氏又失声喊道: “主公,危险不要过去了!” 沈烨并没有,蹲在气缸前细细的检查起来。 “铆接,严冀你猪脑子,气缸能用铆接吗?” 严冀哭丧着脸说道: “主公,这么大的管道,小人费尽心思也无能无力啊!” 为了这个缸体,他尝试了无数的法子,但收获的却无一例外。 失败! 严冀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铸造后的废品能堆起一丈高。迫不得已之下才使用铆接的方式,虽然成功的制造出气缸,却有个致命的问题。 漏气! 脑袋上的头发都要被揪光了,一次次的改进中,缸体已经能够密封。但是气压达到一定的时候,铆钉会变形,或者干脆喷射出去。 失败! 脑子里已经无计可施,就算是到图书馆中查阅,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启示。再这样焦躁下去,人肯定会疯掉! “你不会用离心铸造?” 听到这句话时,严冀懵了。 “什么是离心铸造。” 沈烨把一张图放在他的面前。 这其实就是一截空心管子,将钢水倒入之后,只要快速的旋转,就能得到中空的钢管。 严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离心力他是知道的,但用在铸造上却闻所未闻。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沈烨已经离开了工厂。 “主公,真神人也!” 05、绊脚石 带你入门的叫做师傅,能够指点迷津的称为大师。而想人所不能想的,做出别人无法做到的,便是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 对于他们,除了膜拜之外,只能供在香案上,每天插一炷香,祈求得到一点启迪。 “严工,现在咋办啊?” 虽然人都已经走了,但工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以前见到个县太爷都觉得害怕,何况今天来的沈烨。那可是能招来日月精华,养炼出铁精的神仙。 严冀深吸了几口气制后,猛地一拍大腿。 “还愣着干什么?主公不是说了离心铸造,现在赶紧量尺寸开模啊!你去铁厂联系一炉中钢,告诉他们是一号机用的,晚上咱们就要。还他娘发什么傻?都动起来,一个时辰以后,我要看到雏形。” 因为蒸汽机是最优先发展的项目,厂房中设施极其完备,甚至连滚齿轮机这样的机器都有,更遑论是其它。 “严工,滚筒外壳就用铆接,东西都是现成的,一个时辰后保证完工。” “把那些铁皮全都裁剪还好,别忘了打好洞眼。” “让那几头牛赶紧动起来,这等着开钻孔呢。” 霎时,厂房内乱成一团。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工人做事变得极有条理,甚至都不需要安排。 而严冀则静下心,细细的研究起那张图纸。 “啪!” 冷不丁的,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怎么就没想到呢?” 离心铸造并没有什么神秘的,不过是将钢水灌入圆形容器,再以一定的速度旋转,就能得到空心的铸管。 这比起砂型铸造简单了无数倍,如果可行的话,最难生产气缸部分,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造好。 “按住了,我要把这里铆接好!” “弯度不够,再轧几下!” “把边再磨薄一些!” 看着不断成型的滚筒,严冀的心变得越来越火热。 接踵而至的失败之后,冷嘲热讽越来越多了。蒸汽机也就成了蒸馒头、烧开水的货色。甚至到库房领取材料,也被人故意刁难。 “你们等着吧!” 就在严冀暗下决心的时候,一个工人急匆匆的跑来。 “严工,坩埚厂的老于头说没有材料,让咱们等几天。” 严冀一下就火了。 “现在到处停工,坩埚厂的料都堆不下,会缺这些?” 坩埚炉用牛拉的风箱就能运转,并不受缺水的影响,如今已经扩大到十八口炉子。也正因为举足轻重,人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大。 尤其是坩埚厂厂长老于头,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平常除了陈氏等人的招呼外,对旁人是理都不理。 那个工人气哼哼的说道: “老于头还说,反正这一次又不会成功,那么急做什么。就是成功了,也不过是烧开水的玩意……。” 话没说完,面前已经没人了。定神再看时,只见严冀跑到一旁,操起了柄硕大的扳手。 “还有谁是公民?” 瞬间,周围的人全都站起来。 严冀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他娘的,这两个月老子被老于头拿捏了多少次。今日蒸汽机到了紧要关头,老王八蛋的还打官腔!不怕死的都给老子抄家伙,孬种就他娘的留下!” 埔山规定,除了军队之外,只有公民才能携带武器。不过,城中并不许使用火枪和爆炸物。所以严冀等人手持工具棍棒,冲向了不远处的特种钢厂。 而在此时,老于头正在对付一条羊腿。这是早上一个客商送来的,如今在炉子里烤成金黄色,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可惜没有酒啊!” 因为旱灾的原因,乾国已经下了禁酒令,私自酿造半斤、饮用一斤、运输三斤者,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挨着的埔山自然就没有了酒水,有数的一些也被送到医院去了。 正在叹息时,一个手下将切好的羊肉放在面前,一脸谄笑道: “厂长,您先用着,等会儿还有一扇羊排。” 老于头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条肉喂进嘴里。 “不错,外香里嫩。” 身边,另一个手下笑道: “还是跟着厂长舒服,没吃过的,没见过的,通通的见识了一遍。如今走到门外,谁见了不喊一声爷,以前那里敢想啊!” 老于头只是一笑。 “这算什么?如今缺水,整个埔山的钢铁生产,就在老子手里攥着。只要不出事故,升上一级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旁边的人立刻笑道: “以后就请于主事多多提携了!” 老于头不高兴的摆起手。 “别出去瞎传,上面听到了犯忌讳!” 铁山镇的一个主事调到西海,于是就空出一个位子。不过陈慕菡并没有把人选报上去,这就勾起了一些人的心思。 一个手下听了说道: “严冀那比得上您,厂房后面的废品装得比山还高,如今已经用了两千贯,结果机器还是不中。今天主公来了视察,那厮又出了大丑,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老于头冷冷一笑。 “你懂个屁,这个主公钦点的设备,而且期限是一年。如今才过了两个月,严冀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继续试验,肯定会成功的。到那个时候,他在主公心里的分量,可就不是我比得上的。” 一个手下会心的问道: “于厂长,那咱应该做些什么?” 老于头正色道: “最近埔山军要大规模换装,刘二将军开口就是五千套装备。咱们产量当然要先满足军队,至于严冀嘛,他的设备得缓一缓。” 几个手下相视一笑。 “对,严冀这厮小气,别的客商什么都给送。这王八蛋手里握着数千贯的经费,硬是一毛都不肯拔。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当咱们是泥猪瓦狗呢!” 老于头不屑的说道: “他就是送来,老子也不会要!钱财算什么?只要坐上刘主事的位置,一个手指头的事。” 手下们的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听说今天严冀差点疯掉,咱们只要再上一把火,自然水到渠成。他不是要钢铁吗?咱们要全力生产埔山军的装备,可没法子给他浪费。” “还有哪些钢棒、钢板,只要严冀用得上的,咱们都的停掉。” “焦炭厂也停止了生产,给老段打个招呼,把余料全部拉走,让那台馒头机连火都发不了。” 老于头冷冷说道: “该怎么做你们清楚就行,只要严冀老老实实的窝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主公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谁敢做绊脚石,都会被踢开!” 06、嚣张的老于头 “好!” 老于头的话音未落,周围已经是一片喝彩。 “于厂长霸气,往后您指哪,咱们就打哪,绝不含糊!” “有您老的神机妙算,严冀肯定不堪一击。只要坐稳主事的位置,小人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主公刚刚建国,厂长将来还有大用呢!” 听到这一番话,老于头更是豪气干云。如果现在有一壶酒,他肯定要连干三杯。不过,他也知道手下是什么德行,冷着脸说道: “这些话都给我烂在肚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厂门口一阵吵嚷。正在疑惑时,有人匆忙的推开门。 “厂长,严冀带着手下打上门来了!” 老于头不禁一惊。 “什么?” 一号机再怎么不被看好,那也是沈烨钦定的项目。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是一个人倒霉。 汗水瞬间就沁出来,但老于头的眼睛一转,脸上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来了更好!” 严冀敢来,他又有什么不敢顶的。事情闹大了,也是别人有错在先。 而且今天的事只要退一步,威望肯定要受损失。以后在铁厂说话,就没有人听了。 “就咱们几个去,谁也不许抄家伙!” 铁厂前,严冀在哪儿吼叫着。 “老于头,你给我滚出来!” 眼下万事俱备,就等着那一炉钢水。但这一切却要毁在老于头手上,怎么不叫人心急? 正烦躁时,他听到那个恨之入骨的声音。 “老弟,这是做什么?” 严冀的眉头不由得一扬。 蒸汽机之所以磕磕碰碰,这老于头也是一个原因。 以前大铁厂没有停工时,申请钢水很容易通过。可转到坩埚厂之后,一切都变得困难。申请钢水不是拖延,就是拒绝,甚至要陈慕菡出面才能得到。 想到这些事上,严冀只觉得胸中怒气翻滚。但他还是硬生生的压住,甚至挤出了几分笑容。 “老于,蒸汽机已经到了节骨眼上,现在就等着这一炉钢水,你就高抬贵手吧!” 老于头一笑。 严冀到底还是怕了,要在以往给他一炉也行。可蒸汽机制造成功,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老弟,现在莫说是一炉,半炉都没有办法啊!你也是知道的,埔山军要几千套装备的钢材,而且要在下月中旬运到西海,这事刘二将军也催得紧。要不您先等等,半个月以后,我就是咬紧牙关也留一炉出来!” 看着那一脸的虚假,严冀到了爆发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后,他又将怒火压下去。 “老于,上次我们申请一炉钢水,你先说三天,然后是五天,最后拖到了十天,连整个蒸汽机项目都被迫停下。如果不是陈工干预,现在都还拿不到手。这次开口就是半个月,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老于头眼睛一转,呵呵笑着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大铁厂都已经停工,就指望着坩埚厂这十多口炉子。每天几吨的产量,我也是为难啊!” 严冀说道: “老于,这都是缺水造成的问题,只要蒸汽机制造成功,大铁厂很快便能恢复生产,周边的产业也能够盘活啊!” 老于头听了,脸色却慢慢的转冷。 正因为缺水,坩埚厂才显得重要。如果蒸汽机有这么大的作用,那自己的前途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决不能让他搞成!” 老于头把心一横,冷冷的说道: “严冀,今日你就是说破天去,钢水还是没有。半个月以后,看情况再定夺。” 看他要转身离开,严冀上前拦住。 “老于,今日主公视察,已经点出问题的所在。如今就等着铸造气缸,点个头吧,我求你了!” 老于头冷冷说道: “没有就是没有,你就是跪下我也抽不出来。这事也不用麻烦陈工,军队接收处的就在厂里盯着,想要钢水半个月以后再说吧!” 严冀怒吼道: “埔山就等着这台蒸汽机救急,你推三阻四的不说,还见天的制造麻烦,到底什么意思?” 老于头说道: “眼下生产任务那么重,坩埚厂全力开动依旧是供不应求。要不你去求求龙王爷,只要下几场雨,大铁厂就能恢复生产,到时候还愁什么?” 严冀又喝道: “这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下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于头,你一味的拖延,耽搁了整个项目的进程,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老于头冷冷一笑: “你替主公办事,我也替主公办事,谁比谁又高一些?况且,你那台机器只能烧开水,而我却要保证埔山军能够作战。今日胡搅蛮缠也没有用,钢水我绝不会调给你的!” 看他就要离开,严冀又伸手拦住。 “老于,根据安全条例,应该有两口锅进行维修,明天生火检查炉况,要不抽一口出来,我自己炼一炉钢水。多少钱,你现在开个价!” 老于头冷哼一声。 “屁话,开炉子是有规章的,岂容你等胡来!如果出了事故,这责任算谁的?” 严冀说道: “当然是算我的。只要你点个头,现在就签契约,而且造成任何损失,都由我来赔偿!” 老于头不屑的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拿出点小钱就能腐蚀我等,也太高看自己了。严冀,你也是搞技术的人,总不会连计划两个字都不懂吧!今天调拨给你一炉,明天给他调拨一炉,坩埚厂还要不要规矩,还要不要生产了?” 严冀说道: “一号机是埔山最优先的项目,只要合理的调拨,你都必须照办。就算刘二将军在这里守着,也得给蒸汽机工程让路!” 老于头哈哈大笑道: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一口气。如今你是私人的机械厂,跟咱们埔山各厂都没有什么牵连,就算不给钢水,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去告啊!就算告赢了,老子还是不给!” 严冀满腹的愤懑,但却也无计可施。毕竟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身份,根本无法约束这样的人。 看他不语,老于头更是嚣张。 “我还跟你说吧!不单单是钢水,今后管材、焦炭、甚至木料,一样都别想拿到。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货,老子见一个整一……!” 这时,他的嘴忽然闭上了,甚至连身体也乱抖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主公!” 07、借你的身躯一用 老于头的心中一阵慌乱。 他是有一千种方法收拾严冀,但对上沈烨,却只有“失败”这个结果。 逃,已经来不及了! 他又把心一横,“噗通”跪在地上。 “主公,您就高抬贵手吧!真要研制出蒸汽机,多少人要被饿死啊!” 眼下的办法就是绑架其他人,只要沈烨投鼠忌器,才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周围的人听了,不禁好笑。 “这怎么可能,就那台烧开水的玩意?” “老于头吃错了药吧,那机器除了冒白烟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作用。” “老小子得罪了主公,要拉咱们下水呢!” 看他们无动于衷,老于头用凄苦的声音说道: “主公,一台大水车需要十个人制造,五个人维护,但它只能带动两台中型机器。中型、小型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连带动风扇都成问题。 可埔山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中、小型水车?就因为百姓指望着它吃饭!只要谋到一个缺,就有二十公斤嚼谷,就能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 一旦制造出蒸汽机,这些水车就没有用了?听说五个人就能将它开动,而且力量可以带起无数台机器。主公,您想过没有,这会让多少人没饭吃?” 嘲笑声慢慢的低下去,所有人的脸上献出了凝重。 饥饿! 死亡! 尸体! 在逃荒的路上,他们见得太多了。直到埔山,这个噩梦才被终结掉。本来以为生活能安定下来,谁知道又有了波折。 “蒸汽机真的能会夺掉那么多饭碗?” 人们的眼中满是疑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沈烨。 看着他们茫然的样子,老于头脸上又露出阴森的笑容。 只要把这些笨蛋煽动起来,沈烨除了舍弃严冀,并终止蒸汽机的项目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但无论是那一种结果,自己都会平安无事。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声的问道: “主公,他说的是真的吗?蒸汽机真能取代人工?” “没有了工作,那咱们可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活活饿死?” “主公,咱们老远来投奔埔山,你可千万不能抛弃咱们啊!” 火,点起来了! 老于头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 “闹,使劲闹吧!只有把事情搞大,沈烨才不敢动手。” 得意下,他又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在一旁的陈慕菡脸色变得灰白。眼睛珠子一转,又计上心来。 “大家问问陈工,这蒸汽机是不是取代水车的玩意!” 看着一双双质疑的眼睛,陈慕菡低声说道: “是!” 这个字好似一滴水珠,重重的落进沸腾的油锅里,瞬间就引起了炸裂。 忘恩负义! 过河拆桥! 与之相关的字眼全都涌入脑海,如同一个个火星引起了胸中的怒火。鲜血被烧得沸腾,很快就要抑制不住。 “火候差不多了!” 老于头又是一笑。 现在不能再拖沈烨,那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真要鱼死网破谁也落不到好。 “诸位,这件事情和主公没有关系,就是那个严冀使得坏!如今他自己跳出来搞了个飞轮机械厂,只要蒸汽机制造成功,那就是金山银山的买卖,根本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数百双眼睛的逼视下,严冀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严冀你个王八蛋,逃荒的路上大家没少帮衬你,现在竟然要吃独食!” “良心都让狗啃了,早知道那会儿就让你饿死!” “主公就是被这种腌臜小人教坏的,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众人卷起了衣袖,气势汹汹的朝他走去。只要干掉那个王八蛋,饭碗就算保住! 老于头阴沉沉的一笑,对着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那些人抓起各种铁制工具。 “实在对不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沸沸扬扬的时候,众人的耳中却传来鼓掌声。 “啪、啪、啪!” 那一声声的脆响,仿佛带着某种节奏,让周围的人不禁惊讶。当他们发现是沈烨所为时,又都不敢动了。 “造反是什么罪过?” “杀,满门抄斩!”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不禁一颤! 在沈烨面前动武,那不就是造反吗? 刚想申辩几句,但沈烨的身边一支支火枪已经放平,看着袅袅冒烟的火绳,所有的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主公恕罪啊!” 沈烨平和的说道: “恕罪?我想一想,聚众斗殴是罪过吗?” “勇于私斗者,按轻重判斩、监两刑,若只是挑衅,判十军棍!” 听到这一句话,沈烨冷冷一笑。 “看来还杀不了你们!刚才准备动手的自己站出来,一会儿到警察局领受刑罚。谁要想心存侥幸,自己知道后果!” 说话间,沈烨已经走到老于头的面前。 “至于你,我该怎么样处理?” 老于头根本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他早哆嗦得像条落水狗。 “主公饶命啊!” 沈烨听到这句话,不禁笑起来。 “饶命?你刚刚差点害了数万人的性命,我饶你不得!” 周围的人再次愣住,但远处的瞄准的火枪,却让他们再不敢多一个心思。 沈烨说道: “诸位来投埔山,沈某心里只有高兴,因为咱们最缺的不是钱粮地盘,而恰恰是人。远的不说,各屯点额定是百亩十人,现在有五个就不错了。北面埔山军才拿下西海,如今还有上万亩地空着,就因为没人去放牧。闹人荒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对,我不否认蒸汽机是取代水车的。但现在是枯水期,水车都停下来了。大家没有事情做,难道不巴望着工厂早日动起来?工厂没有利润,你们准备喝西北风啊! 只有制造出蒸汽机,彻底摆脱水的问题,工厂才能正常的生产,才能继续的扩大,到时候别说你们几百个,几千、几万都不够!” 周围的人都愣住,想了一会之后,羞愧的说到: “主公,是我们错了,还请您重重的责罚!” 沈烨说道: “刚才我已经判过了,每人十军棍。至于这个要毁掉蒸汽机的人,你们觉得该怎么处理?” 有人大喊道: “打死他,现在就打死他!” “这断子绝孙的玩意,是准备让咱们永远受穷啊!” “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扔到炉子烧死!” 沈烨冷冷说道: “像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埔山并不少见,那就借他的身躯用用吧!来人,将他扒皮充草放到遗臭祠去!” “不要啊!” 08、私心与欲望 月上中天。 沈烨却没有休息,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处理老于头这种人,就像是西海里的涟漪,连浪花都算不上。但这折射出一个现象,即某位面的天朝,在特殊时期中,国营厂的那种“独特气质!” “吃拿卡要,一样都不少啊!” 沈烨也只能苦笑,虽然制定了一堆的规章,但要落到实处,只能是靠人去管理。 可是人从哪里来? 手头掌握的百姓越来越多,识字率却低的可怜。 99.3%的文盲! 剩余的那些,还读多了“圣贤书”的腐儒。开口闭口的之乎者也,写个告示都能用上八股文。 让他们从基层做起,还放下一句狠话。 “某出世为民尔,非为小吏!” 对这样的货,沈烨除了免费送上一脚外,又能有什么法子! “还是缺人啊!” 他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闭起眼睛! 朦胧间,额头上似乎多了些滑腻,随着它的移动,头部的沉重感消失了不少。而一缕幽香在鼻尖萦绕,让紧绷的心渐渐放松。 这一刻,沈烨有种“飘”的感觉。 “主公,慕菡愚钝,又给您惹出许多麻烦来。以前觉得老于颇为干练,谁知道一肚子的鬼蜮伎俩,今天若是煽动起百姓……。” 听到那低低的抽泣,沈烨轻轻的一笑。 “人都是有私心的!老于有,严冀又何尝不是!否则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兴师动众的冲击坩埚厂。 慕菡,今天老于没有成功,无非是他的实力不足而已。毕竟担任厂长的时间还短,形不成一股力量罢了。” 陈慕菡轻声说道: “主公是说,要经常更换这些主管吗?” 沈烨摇了摇头。 “如果那样做的话,铁厂很快就乱掉,解决的方法一个是加强管理,另一个是体制外的审计。但现在的虞国根本不可能执行,我所能做的就是拔刺,用最酷烈的方式处理!” 陈慕菡停下手的动作。 “这样做的话,那些文人肯定会说您是暴君,不体恤百姓,到时候会影响到您的大业!” 沈烨只是不屑的一笑。 “文人颠倒黑白确实有一套,但又能如何!创造历史的又不是他们,无非多几只苍蝇在哪儿嗡嗡乱叫!” 陈慕菡听了不禁掩口轻笑,但很快她又正色说道: “这终究不是办法,文人的嘴,手下的笔,是能杀人的。如果放任不管,就会生成辉山学院这样的势力,如果处处和您作对,也相当棘手。” 沈烨笑道: “你说的是清流吧!这些人被惯坏了,就算把我垂拱而治,让众正盈朝,也会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去讨好他们?百家争鸣怎么样,让这些儒门清流,也有些生存危机感。反正他们的膝盖一般都是软的,过来磕头是迟早的事。” 陈慕菡笑了。 她又把手放在沈烨的头上,只是很快就握住,惊慌下她想把手抽回来。 力量! 温度! 却一直绵延到脑海里,让她又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意思,任凭着那力量的牵引,软软的倒在宽阔的怀中。 “咚咚!” 耳畔,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种种一切纠缠在一起,得到的只有眩晕。 陈慕菡迷醉了。 “主公……!” 沈烨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 “慕菡,我知道你很苦,但现在只能再坚持。铁山还离不开你,换成别人恐怕又会蜕变成老于头。我的意思是将铁厂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一个钢铁集团。里面的事情还是由你做主,铁山镇的建设让徐磨头疼去。 但你要记住一点,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就会形成一个利益团体,你也绝不可能免俗。该怎么操作,一定要慎重!” 陈慕菡的身躯一震。 “主公是让我专管钢铁的生产吗?” 沈烨说道: “人本来就有欲望,我也不能例外。放开钢铁业的话,明天到处都是厂子。不但会堆高原料的价格,还会造成钢价的崩溃。 而且五年计划中,钢铁厂要在五年后达到年产十万吨钢材,这没有一个掌舵人是不行的,就埔山来说也只有你最合适。” 陈慕菡笑了,但是很快她的神情又凝固住。 猛地,她离开的沈烨的怀抱。像受惊的小兽似的,远远的躲到一旁。 “主公,慕菡是不祥之人,万万不可以……,不可以让您沾染晦气!” 和丈夫定亲不到半年,对方就因病去世,她就成了望门寡妇。最后还被逼着到夫家生活,几年下来都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本来以为命就这样了,谁知夫家又遭了大难。 “你就是个扫把星!” 这是,婆婆在饿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天起,陈慕菡心头只有恨意,她恨这个世道,她恨所有的人。颠沛流离中,她为了一口吃的杀过人,为了报仇也咬死过师爷。 无论是被山贼掳掠,还是被埔山军解救。她都像一个刺猬,只要有人靠过来,就会扎的浑身窟窿。 直到遇上沈烨,先是折服于他的技术,然后是浩瀚的知识。但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只要沈烨在身边,她才不会有那种恓惶,才会觉得自己像一个女子。 现在,马上要瓜熟蒂落,她的心里却多了深深的恐惧。 毕竟,沈烨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会不会只是为了玩弄,一旦厌烦了就会扔掉!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沈烨轻声说道: “慕菡,把过去的都忘掉吧!在埔山,你是钢铁集团的总裁,如果是现在这幅模样,怎么帮我稳住局面?” 陈慕菡急促的呼吸了一阵,心跳才缓和下来。 “对不起,我……。” 沈烨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搂住那纤细的腰肢。 “世道艰难,我们都没有太多的选择。如今我是个反贼,你也成了贼婆子,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呢!” 陈慕菡的眼睛轻轻闭上,这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沈烨的怀里。 “抱紧我,永远不要松开!” 但就在这时,门却被敲响了,很快刘三的声音传进来。 “主公,严工处传来消息,蒸汽机试车……。” 沈烨的火一下烧了上来,往左右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趁手的东西。涛涛怒火中他把鞋子脱了,然后用尽全力扔过去。 “滚!” 09、思维的散发 当看到陈慕菡捂着脸跑出去时,刘三的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祸事了,祸事了!” 在蛛丹部落的时候,那些彪悍的牧民,让他知道了什么叫繁衍生息。男人、女人的动作原始、野性,充斥着大草原的粗犷,很容易联想到马、牛、驴! “不对啊!怎么没听到那种驴一样的声音啊!” 还在胡思乱想时,脑袋上先吃了一记。 “还愣着干什么,去蒸汽机厂!” 刘三才站起来,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别磨蹭,赶紧给老子备马!” 沈烨已经习惯了骑马。 一开始,大胯处会磨得火辣辣的疼,结了几次血痂之后,就会生出茧子来,再骑马就不会有那种痛苦。 到这个时候,人就会爱上驰骋。尤其战马加速到最快时,人就像贴着地飞行。 “和骑摩托车一样。” 胡思乱想间,他又进入了状态。 一辆750摩托在脑海中,被分解成无数的零件。不过这也就是发发癔症,以埔山的技术水准,恐怕再来个百八十年的才行。 就在分神的时候,刘三拉了拉他的裤腿。 “主公,要不咱们等一等?” 此时的蒸汽机厂笼罩在烟雾之中,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的,偶尔有一团火焰升起,将周围染成金黄色,但很快又隐遁在黑暗中。 仿佛是一头喷火的巨兽,静静的蛰伏在里面。只要有谁胆敢冒犯,就会被连皮带骨的吞掉。 “呼哧,呼哧!” 耳朵里,满是那粗笨的呼吸声。 这让亲卫们感到万分的紧张,他们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枪杆子。一双眼睛也不停的梭巡着,哪怕是一点点异动,也会被吸引过去。 沈烨一掌推开他们,大步的走到烟雾当中。 “严冀,你唱的是哪一出?” 没有人回应,因为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那一台锅驼机。 在浓密的白烟中,飞轮快速的旋转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块硕大的钢铁吊起! “成功了,成功了!” 严冀大声的吼叫着,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对方的个子太高大,难说还会亲上几口。 很快他觉出不对,赶紧把手放开。 “主公……!” 沈烨点了一下头, “不错,这台锅驼机终于是搞成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严冀兴奋的吼叫道: “当然是生产更多的蒸汽机!只要咱们摸熟了所有的原理,就制造更大的机器。五马力算什么,将来咱们要有五十、五百马力!” 沈烨抬手就是一巴掌。 “猪脑子,这台机器都已经成型了,生产就是工人的事情。那些技术员,就应该研发新的产品,难不成让让他们才下车间?” 严冀的眼睛珠子一转,笑吟吟的说道: “主公,正想跟您求个明路,今后的研发路子该怎么走!” 沈烨乜斜了他一眼。 “这台蒸汽机是我的专利,只是委托你来生产,先去专利局把契约签了,否则就不要想着下一步。” 看他转身就要离开,严冀一下子急了。跳了几步后,拦住沈烨的去路。 “主公,契约那是煮烂的肉,飞不出您的那口锅。不管是什么章程,明儿一早就去签。现如今只要您出个注意,分一半的股份也不是不行啊!” 沈烨摇了摇头。 “股份就不用了!我先问你,如何改进这台锅驼机?” 严冀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增大锅炉和气缸,蒸汽机的功率就会直接提升,至于别的方法,属下实在愚钝,根本想不出来!” 沈烨又拍了他一巴掌,鄙夷的说道: “脑子里面塞浆糊了?你先看看咱们的周围都是什么?” 严冀往左右扫了一眼。 人! 烟尘! 蒸汽! 看到蒸汽时他的眼睛不由的一亮,不禁吼叫道: “咱们可以重复利用蒸汽,只要加一个气缸就行了,如果还会溢出那就再加一个缸体,直到把力量全部榨干净!” 沈烨笑了。 “不错,有点意思了。那么锅驼机你是打算怎么使用?” 严冀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要这个飞轮能够转动,就能用到任何的地方。不单单的代替水车,锻锤、纺织机、镗床!太多了,主公,属下已经迫不及待,就等着去制造。” 沈烨笑着说道: “光光这些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应用,你有没有想过用它代替马匹?有没有想过以后装到轮船上?一旦用它生产出足够的电力,整个世界都会被点亮,根本不用再担心黑夜的降临!” 听到这宏伟的蓝图,严冀不由的一凛。 “主公是说,这台蒸汽机能够实现所有的一切?” 沈烨摇了摇头。 “不,蒸汽机只是一个开端,以后还会有内燃机,只要将它们制造成功,连天空都能够征服。” 严冀不禁吞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公,您是说这些都将由飞轮机械厂制造吗?” 沈烨轻轻一笑。 “一个专利的保护器就是五年,你有机会,别人同样有机会,如果有人超上来,就会把你击垮掉。没有谁会同情一个败犬,能和我打交道的只有胜利者,希望你能够笑到最后。” 严冀咬了一下嘴唇,正色回答道: “有了主公这么多的指点,还要被谁赶超掉的话,严某就是不可救药的傻蛋。不要说博取同情,这张脸都不好意思见人。 主公,我想把设计员分成两个组。一个组开发多气缸蒸汽机,另一个组把锅驼机放到马车上,看能不能使用。” 沈烨说道: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多一条腿走路,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但这样拍脑袋决定,会把整个机械厂带上歧途。我建议你还是召集所有的技术员,对即将开发的产品,进行一定的评估!” 严冀偷偷掐了一下大腿。 锅驼机的成功,确实让他有些得意忘形,甚至都有些不能自已。如果刚才的决定是一个错误,本小家薄的飞轮机械厂,必定走向死路! 不过,他又笑起来。 “主公,技术员都还是技校没出师的伙计,找他们商量这些,还不如跟您讨一个主意。您就挥挥手指帮衬咱一下,今后机械厂还不是给您下蛋的金鸡!” 沈烨说道: “这是三胀式蒸汽机,这是拖拉机、还有这一台火箭号火车。除了蒸汽机以外,其余的车辆你先制造出模型来。” 严冀已经忘了答应,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牢牢的钉在那台蒸汽机上,再也舍不得挪开分毫。 10、一筹莫展的桑杰多 同一片天空下,沈烨在为蒸汽机的成功欢呼,而桑杰多却在困境挣扎。 短短的两个月,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沧桑。如果还有什么奢望的话,那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汗,昨天和郎济格大战一场,库存的军备已经损耗得差不多了!” 郎济格是勒布部落的第一猛将,还是伪可汗乌起迈的妹夫。如今掌管着剩余牙喇,是蛛丹部落的第一劲敌! 桑杰多痛恨这个名字,整整的十六天里,麾下的大军被钉的死死的,根本无法向前挪动半步。而一次次的进攻中,无数的勇士成了乌鸦啄食的尸体。 “今天必须拿下恰尔拉山!” 恰尔拉是“脊梁”的意思,它其实由一连串的山包构成,虽然不是那么的高大,但位置确是极佳。它由北向南,如同一条长蛇横亘在草原正中,将这片碧绿的地方分成南北两个地域。 这里是阻布人祭天的地方,先祖魂灵居住的场所,是凡人不能随意打搅的圣地。 可在眼下,这一切都变了。 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变色的尸体,能闻到的只有刺鼻的恶臭。 “可汗,郎济格在山顶修了一道短墙,我们的人根本过不去。” 兵家大忌在于仰攻,而面对的又是经验老道的对手,桑杰多能做的就是靠人去堆。 没有谁,愿意在勒布人的阴影中颤抖。其它部落自然而然的,聚拢到桑杰多的身边。 左思右想下,他开出了丰厚条件。不但许诺平分勒布的财产,还会解散部落会议,甚至连上贡都被取消。这样一来,大家都成了可汗。 “过不去也要过,下午再进攻一次。如果郎济格的牙喇兵敢再冲出来,就用赤章军应顶住。只要把那只臂膀砍掉,勒布人再无计可施。” 部下们听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牙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和他们作战一般都会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损耗。而这段时间,各部落已经流了太多的血,再持续下去就是漫长的虚弱期。 “可汗,要不咱们和乌起迈议和吧!以恰尔拉山为界,将草原分成两块。现在夏天还没过去,室韦那边肯定没有防备,抓够蛮子再卖给沈烨,咱们就能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 桑杰多摇了摇头。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一旦和议的消息传出去,咱们的人心就散了,到时候还靠什么作战?再说乌起迈有夜陀人支持,如果那些卑劣杂种再参合进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听了这番话,所有的人不禁交头接耳,良久才有人说道: “可汗,勇士们都是马背上的英雄,离开了骏马的四个蹄子,很多人连仗都不会打。有没有办法轰开那一道矮墙,只要几丈宽的口子,咱们就能冲进去!” 桑杰多暗叹了一口气。 阻布人能拿得开硬弓,挥得动重刀,却拿不起一把小小的锤子。十多天过去了,却连一辆盾车都造不出来。如今,部落的勇士们只能举着简陋的木板冲锋。 想到这些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天必须把矮墙推倒,谁要是像野狗一样的逃窜,我会慢慢的将他烧死!” 周围的人,脸上不由得一颤。 从斩杀部众的哪一天起,桑杰多就有些不正常了,惩治的手段也越来越酷烈。如今他最喜欢的就是把人活活的烤死,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让人不寒而栗。 “如您所愿!” 没有人再敢迟疑,他们像逃一样的离开了那座帐篷。 看着那一个个惊慌的背影,桑杰多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 沈烨说得没错,一旦对部下宽容,他们索取的就会更多。只有无时无刻的攥紧缰绳,那些人才会服服帖帖。 “不服从,就杀了你们!” 桑杰多莫名的笑起来,声音尖锐、渗人! 在斩杀部众那天,他彷徨、内疚、痛不欲生,甚至想跪下来获取别人的原谅。但一切又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人敢多一句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都是懦夫!” 桑杰多自言自语着,缓慢的走出了帐篷。 周围的目光只有畏惧,这是一种无上的享受,让他也变得迷醉了。 山坡下,士兵再一次集合完毕。长时间的拉锯之后,他们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阵前那些巨大的木牌,就是向乾军学的。如今被一个个大力士举着,缓慢的朝山上走去。 “嗖嗖!” 勒布人的弓箭手开始进行抛射,黑压压的羽箭急速的窜向高空,然后又带着尖锐的啸叫直落下来。 “噗、噗!” 哪怕是脆钝的骨箭,也不是穿着破烂衣服的牧民能够抵挡的。 一瞬间,无数的人倒下,周围立刻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再往前三十步,开弓!” 地形的高低,会造成弓箭射程变长或者缩短,而这却决定着一场战斗的成败。三十步看着并不遥远,但足够山上的勒布人再多射出两箭,而这也迅速的扩大着死伤。 一具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顺着山坡滚落,很快在山脚下就有了一堵矮矮的尸墻。路过它们时,没有人敢多停留片刻。因为粘稠的血液会让人打滑,而这是要命的事。 “嗖、嗖!” 终于蛛丹人手里的弓箭,射出了密集的箭矢,不过大多都钉在矮墙上。那密集的程度,让人的心都跟着发颤。 越往上,山坡就越陡峭,密集的箭雨却诡异的停下来。 在这近乎垂直的角度上,射箭只会落在自己头上,而勒布人也只能看到那高举的盾牌。 “咕噜噜!” 就在众人松懈的时候,石头、树木接二连三的被扔下城墙,它们在地上不停的弹跳着,很快就变成血红色。 桑杰多的脸色一下变了,冷冷的说道: “鸣金收兵!” 今天是攻不下城墙了,因为勒布人已经使用了华族的守城方式。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那一阵阵冒起的黑烟,正是在加热油料。一旦它泼下来,城墙下就是一片火海,根本就没有人能冲过去。 “他们来了!” 能这么做的只有夜陀人,长时间的华化,使他们也精于守御。 硬冲硬打,只会收获尸体、血液! 看到蛛丹人迅速的撤退,城墙上欢声如雷,各种旗帜也随之摇晃。这让桑杰多愤怒,而又无计可施。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随手劈翻了身边的一个近卫。 “混蛋、杂种!” 举起! 落下! 不停的重复中,桑杰多也变成了血色。 就在他歇斯底里时,一个随从急急说道: “可汗,埔山军的工兵来了!” 11、沈烨的投石机 看着身边那些粗拉的阻布人,徐水厌恶的淬了一口。 “真他娘的臭,都给我滚开!” 棱堡之战后,虞国再没人害怕他们。而剃着一字脑袋的奴隶出现后,眼中更是只有轻蔑! “嘎吱嘎吱!” “咯嘣咯嘣!” 牙齿、拳头发出了威胁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如今手里的武器,身上的甲胄,甚至嘴里的粮食,都由这些华族提供。只要冒犯了一点,部落中的头目会在第一时间,砍下他们的脑袋。 “徐百户,这一次是您老亲自来啊!” 徐水是倒霉的人,在棱堡之战中,他就是排在二线的战兵。结果在打扫战场时,脚却被锈箭头给扎了。 虽然及时的采取了清洗、消毒等等措施,但他还是发起高烧。伤愈之后,只能退出一线部队。 当时,他有两个选择,退到地方警察局,或者到二线部队任职。于是,徐水就成了运输连的百户,主要负责对蛛丹部落的运输。 来往的次数多了,倒也结识了不少阻布人。这当然是徐水刻意为之,因为他还兼着一份差事,情报局的特工! “安台吉,你这条老狗居然还活着!” 周围的阻布人,羡慕的看着部落中的一个老头。他在上个月帮了百户大人后,关系就变得相当密切。 “不就是靠着两个女儿吗?” “估计连自己的老婆都贴进去了” “呸,这狗腿子真恶心!” 艳羡变成厌恶,旁边响起低声的咒骂。 不过,徐水的声音却大了几分。 “老朋友,这十个罐头是给你的。那几匹布给亚朵、亚拉做衣服。” 安台吉的眼睛不由得睁大。 “这……,这怎么好意思?” 土陶罐子的名字有些怪,叫做红烧肉罐头。打开就能看到洁白的油脂,倒在锅里煮一会儿,整个帐篷都是浓郁的香气。 想起那鲜美的味道,安台吉不禁吧嗒了一下嘴。 一个罐头就能换一头牛,这让他根本舍不得吃掉。 当然更金贵的是布匹,看颜色就知道是上好的华族货色。但这决不能动,一定要给女儿们做成衣服。 就在两人开心说话的时候,一个满身暗红的人疾驰而来。 “埔山军的工兵在那里?” 徐水一下站直了身体。 “报告可汗,埔山军的工兵正在前面卸车!” 桑杰多哈哈的大笑道: “快说,我那个兄弟送来了什么?有办法拿下对面的矮墙吗?” 徐水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桑杰多有些疯了,虽然说话的条理还很清晰,脸上却多了莫名的动作。这让他更加的谨慎,因为在接受情报局培训时,真阳子曾经告诫过。 “越是疯子,越要提防,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徐水定了定心神,朗声说道: “可汗,我家主公听说大军被阻挡在恰尔拉山,特意运来最厉害的霹雳砲,山上的那种土围子根本无法防住!” 桑杰多又发出一阵怪笑。 “好,很好。现在就组装起来,只要轰开那座讨厌的城墙,就再没人能够阻挡我的步伐。哈哈哈,杀,我要杀光他们,用叛逆的血液祭祀先祖之魂。” 徐水大声的回答道: “如您所愿!” 对着安台吉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他翻身上了身边的战马,朝着投石机阵地疾驰而去。 如今的霹雳砲,采取了模块化的设计。只要打下固定桩,在吊葫芦的帮助下,很快就能组装完成。因为体积的进一步加大,射程也达到了空前的五百米,而且能抛射十公斤的弹子。 不过看到它们时,桑杰多却暴跳如雷。 “沈烨太小气了,就弄这样两台来,是害怕我给不起钱吗?” 徐水赶紧回答道: “可汗,这台机器要用最好的杉木,而且摆放三年才能使用。光是漆水就要上六次,否则就很容易抖断。而且各种接头都是铜柱铸造,价格昂贵不说,工艺还十分复杂。虞国倾尽全力,也就生产出这两台!” 桑杰多的脸上又露出笑容。 “好,我就知道沈烨是好兄弟!捶鼓,让那些战兵集合,一旦打破城墙,就给我冲上去,一个活人都不留!” “咯吱,咯吱!” 随着绞盘的转动,高大的木杆缓缓的放到地面。 “发射!” “呼!” 一个硕大的石弹疾飞而去。 “咻!” 它上面还开着一些口子,在空中飞行时,会发出尖锐的啸叫。那怪异的腔调,仿佛是一个魔怪从天而降。 万籁俱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石弹上。兴许是意念太强,它居然高高的越过了城墙。 “砰!” 如同石子扔进海洋,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出现。 “咯吱、咯吱!” 工兵并没有多看一眼,他们很快将木杆放下。 就在忙着装弹的时候,一个斥候却疾驰而来。 “可汗,城墙上的敌人乱了!” 桑杰多听了哈哈大笑。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让勇士们准备,一旦破开城墙就给我冲上去!” “咻!” 又是一轮发射。 这次,两个石弹子终于不辱使命,直接撞到那矮墙上。 “砰!” 如同是什么炸开一般,大大小小的岩石也跟着崩飞出去。不过弹着点很快被灰尘笼罩,再也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左转1度!” 霹雳炮安装在一个转盘上,可以360°无死角射击。这并不是什么作战需求,而是那些木匠在闲暇之余,把这两台投石机当成工艺品摆弄。连一根木杆都用了六种榫卯,可见它的奢华! “勒布杂种冲出来了,勒布杂种冲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的吼叫道。 工兵中的观测手看了一眼,大声的吼道: “取出三个砝码,角度二十七,霰弹!” “准备完毕!” “放!” 随着木杆的再次竖起,麻黄色的布包直飞出去,它在空中不停的翻滚着,最后重重的撞在地上。 “砰!” 就在这一瞬间,包裹的那层麻布被撕开了,里面钻出无数的石球。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蕴藏的力量却不是人的躯体能够低档的。 “呼啦啦!” 冲锋的马队立刻空出两个扇形,而这突然的变故,打断了勒布人的节奏,甚至有人死死地拽紧缰绳。 “砰!” 后面那些不明就以的骑手撞上来,局面立刻变得混乱了。 桑杰多一把抽出弯刀,大声吼道: “阻布的勇士们,进攻!” 12、马种与布置 八月流火,九月飞霜。 温度如同波澜起伏的山峰,时而在绝顶矗立,时而在谷底蜷曲。如今大部分的人家已经点起蜂窝煤炉子,否则连屋中都会结起冰霜。 沈烨在颤抖,哪怕穿上皮毛大衣也觉得严寒刺骨。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如今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手头的那张战报。 “桑杰多的运道也太好了吧!” 投石机抛出的第一发石弹子,就砸在勒布人的中军大帐上。那个什么第一勇士郎济格,当场就成了地衣般的存在。 诡异的是,整个勒布军团只留下一个万人队断后。其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朝东方撤退。 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弃,桑杰多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这家伙却认为斩获太少,又把那些俘虏统统杀个干净,最后还洋洋得意的,在恰尔拉山下筑成京观。 这还不算,他又把两台投石机封成左右蠡王。除了不挨着自己睡,到哪里都带着。当然操作的换成了阻布人,至于打不打得准,那就跟沈烨没关系了。 “主公,蛛丹人送来的马匹到了,我看了一遍,全是上好的马种!” 在这种事情上,沈烨从来都不客气,两台投石机直接要价一万匹马。 他确实是漫天要价,桑杰多却没有坐地还钱! 打败郎济格后,蛛丹人是鸟枪换炮,如今拔根汗毛都比别人的腰粗。桑杰多当场拍板应下,并保证是草原上最好的马匹。 对于马,埔山的上层几乎都是门外汉,所以派了高翼去接收。如今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桑杰多并没有玩什么手段。 “夏首揆,通知牧场的人,挑出最好的品种进行培育。一定要建立血统谱系,别乱七八糟的弄出一些来!” 在一旁的高翼,却插嘴说道: “主公,原种马也必须保留,否则会出现马种退化。最好是分成几个牧场,各自培育不同的马种。新出生的小马,也要训练、去势,否则就不堪使用。” 沈烨笑道: “高翼,这个弼马温让你当怎么样?” 高翼有些摸不着头脑。 “主公,弼马温为何物?” 夏宗澜哈哈笑道: “弼马温,避马瘟也。主公是跟你开玩笑呢!在乾国,马政归太仆寺管理,不如让高翼担任太仆寺正卿如何?” 沈烨沉吟片刻后说道: “不妥,太仆寺的架子太大,管着几个小小的马场,显得头重脚轻。暂时划农业口管理,对外称为军马场,高翼的职务定在处级!” 沈烨没工夫去研究乾国的官僚体系,他直接套用了某位面天朝的行政编制。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原来的浊流小吏,有了出头之日后,干劲可不是一般的足,效率提高好几倍呢! 夏宗澜笑道: “是我考虑不周,一上来就是部级,这摊子确实铺得太大了,反而步履维艰。这就签发政务院行政令,让高处长尽早就位!” 沈烨只是一笑。 “虞国现在摊子还不大,部门还是要精简的,不然咱们的财政收入,连发工资都不够。” 夏宗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在瞬息间又消失掉。 “主公所言甚是,现在政务院下属十二个办公室,应该压缩一下了,人员就派到各个县乡如何?” 沈烨笑道: “这个就由你拿主意,但不要矫枉过正,到时候连正常的工作都无法开展!” 高翼懵懵懂懂的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官职和天气一般,也大起大落了一番。 这时沈烨又笑着说道: “蒸汽机虽然已经研制成功,量产还需要一些时间。在制造问题上,我们的人都不要插手,但在质量上一定要加强监督。 工会也不能只做庙里的神仙,自己到下面的厂子走走。我建议是微服私访,别端着官架子,工人都吓跑了,那只能听假话!” 对于资本家,他当然有相当的认识。指望那些人良心发现,还不如自己拿一根鞭子。 夏宗澜说道: “主公,这段时间铁山镇的摊子越铺越大,但那边没有太多的警卫力量,是不是往北挪一下?” 孔彬站起来说道: “夏首揆,我们已经把训练基地放在铁山、埔山之间,如今有三千人左右。在外围将修筑新式棱堡,会配置一个营进行守备!” 夏宗澜说道: “有了这个安排,我们就安心了。只是棱堡建设需要大量的材料、工人。如今又是冬天,用人工挖土实在太困难,只有明年开春才能建设。在这之前,孔参谋长有什么布置?” 沈烨说道: “今后建设挖土方的工作会越来越少,一个是我们有新的建筑技术,另一个是新的建筑材料。而且修筑的墙体比岩石还要坚韧,修筑的速度比砌砖还要快,价格将低得超乎你们想象!” 屋子里的人先是一惊,很快脸上就绽放出笑容来。 夏宗澜率先问道: “主公,有这样的神物,是不是率先用在白石镇上?如今虞国的产品供不应求,但商铺、仓库,却建不过来。加之气候越来越冷,如果客商们被迫离开,对税收的影响实在太大。” 沈烨说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虞国的工业产量就那么一点,而且在之前还受到缺水的影响。明年,应该会好一些。如果三胀式蒸汽机能够制造出来,原材料又要吃紧了。” 徐磨站起来说道: “主公,咱们周边还有三个铁厂,虽然矿石含硫量很高,但咱们是有办法去掉的,是不是打打它们的主意。” 沈烨一笑。 “是该打主意了,那些矿主几乎都是辉山学院的人,最近一直骂咱们是髡贼,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拿他们开刀吧!” 孔彬接口说道: “这些矿山有一定的防守能力,我建议用骑兵突袭最大的白鸡山。另外两个铁矿靠近甘南,贸然拿下反而对咱们不利!” 夏宗澜笑道: “白鸡山好,矿的产量约为铁山的五倍。如果承包出去,产量还会翻上几番。不过它挨着甘州城,咱们是不是要预备一下?” 沈烨说道: “虞军训练了很久,也该检验一下了。孔参谋长给刘元信下命令,让他率领第一团过来,直接拿下甘州城!” 13、后勤 “进攻甘州城!”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制定出的作战计划是厚厚的一册,换成各种物资那就是逾千越万! “骑兵剑配发下去没有?马刀还缺多少?” 参谋部已经高速运转起来,经过他们的协调,各项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报告参谋长,胸甲骑兵、枪骑兵已经齐装满员,骠骑兵营的还差两百把马刀,明天中午应该能够运到。” 廖斌的骑兵营是这一次作战的关键,整补也就是重中之重。 但是,蒸汽机生产还在调整,加上铁厂的整合,产量自然上不去,换装的速度相当的缓慢。 都到了十月,一切才堪堪备好。 “让廖斌的骑兵团,到第九号兵站待命,马刀运到立刻换装,然后照着一号训令行动!” 孔彬说完,疲乏的做到椅子上。他已经十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如今连走路都会打晃晃。 “骑兵……!” 不知道沈烨出于何种考虑,骑兵团那一千多人马,还分成三个组成部分。 高大威猛的都被选为胸甲骑兵,军装还是田野灰,但身上却多了一套胸甲。 它由优质钢材打制而成,镀了一层亮晃晃的银,配着金黄的铜扣,就显得异常的华丽。而那顶同样漂亮的头盔上,还垂下一缕银白色的马尾。一旦战马奔驰,它就会随风飘荡,显得整个人都威风到了极点。 但让人不解的是,胸甲骑兵使用的居然是重骑兵剑,狭长而尖锐,和破甲锥有几分相似。诡异的是,它并没有开刃。但凭借着战马的速度、力量,劈开躯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刘三小声说道: “参谋长,骠骑兵部队的军服还缺两百件,可能要后天才运到棱堡,是不是打了仗再换装?” 孔彬摇了一下头。 “主公说过,漂亮的军服能够激发士兵们的荣誉感。一定要把它配发到骑兵的手里,否则会引起骚动的!” 刘三会心的一笑。 “骠骑兵的军服确实漂亮,在咱们整个虞军中,绝对能排上第一,连我都想弄一套呢!” 骠骑兵的军服虽然也是田野灰,但上面却有了更多的装饰,银色的流苏、纽扣、腰带,让每一个人都变得英武非凡。以至于他们出动时,路边都站满了观看的女人。 孔彬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廖斌把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尤其是那两个长枪骑兵连,我总觉得有些悬!” 刘三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的确达不到主公的标准,别说是阻布人,宁州卫都怕不如。不过这次是奔袭白鸡山铁矿,那种豪强武装应该不是对手!” 孔彬并没有说话。 虽然选入骠骑兵的都是佼佼者,但训练的时间太短暂,武器的使用还很是生疏。比起草原骑兵,他们就是一群婴儿。 “让廖斌多使用夜不收,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必须迅速撤离!” ============================================================ “嘟嘟嘟!” 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军号,骑兵团的战马再次集合起来。所有的马匹都被调教得很好,一旦立定就纹丝不动,仿佛四个蹄子牢牢的黏在地上。 廖斌并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把手一挥。 “出发!” 方阵很快变成纵队,所有的马匹小步的向前走去。那步伐优雅、轻盈,坐在上面的骑士,根本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 廖斌看了一下地图后说道: “一个时辰后,我们就会到达十六号取水点,哪儿是马贼在劫掠客商的窝点。缴获的分成还是老规矩,让大家都谨慎点!” “在战斗中学习战斗!” 这句话出自沈烨之口,如今却是廖斌的座右铭。 他练兵的方式很简单,学会最基本的战术,就拉出去打仗! 草原上有的是敌人,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搜索。今天攻击部落、明天剿灭马贼。骑兵虽然也会有死伤,但收获的却是经验和谁都喜欢的金钱。 没有任何人说话。 长时间的训练之后,骑兵已经习惯在马上睡觉,只要把腰间的挂钩搭在马鞍子上,也不怕从摔下去。 就在廖斌半梦半醒时,耳边有人说道: “游击,夜不收发来消息,取水点附近有大量人马活动,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到来。” 廖斌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让大家下马休息,一个时辰以后,太阳就会在咱们后面,到那个时候再突击。” “是!” 绵延的队伍很快变成了三个方阵,骑兵们下马后根本顾不上休息。给马饮水、喂食饲料,并擦拭它们身上的汗液。直到坐骑变得干干净净,才在一旁坐下。 跟随的餐车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虽然味道还是那么的糟糕,但没有人抱怨。吃饱肚子之后,人就纷纷钻进睡袋。 这一幕,让廖斌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骑兵的服役期是五年,他们训练的时间就在两年以上。不过照目前的态势看,能提前半年完成任务,如果再装备一个龙骑兵营……! “刘二的那群老鼠算个屁啊!”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传令兵又跃马而来。 “游击,那些马贼好像发现了什么,营地全都乱了!” 廖斌冷冷一笑。 “吹号,准备进攻!” “嘟嘟嘟!” 听到那军号声,骑兵们立刻钻出睡袋,只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一切拾掇好,然后站在坐骑的身边。 “胸甲骑兵着装,骠骑兵上马!” 三节木杆扭紧之后,一支长枪就出现在手中,后部插入马鞍的皮兜中,就变得容易掌控。 “嘟嘟嘟!” 又一阵军号,长枪骑兵驱动战马向前走去,他们身后是握着马刀的骠骑兵。至于胸甲骑兵则还在马匹身边站着,他们要最后发动进攻! 经过几百米的小跑,战马的筋骨已经松开了,看着那样逐渐鼓起的血管,马速逐步的加上去。 “轰隆隆!” 对面也涌出一些骑手,他们使用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张牙舞爪的朝着骠骑兵冲来。 等看到那放平的骑枪时,马贼连脸都绿了。但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远,这时候掉头的只会降低速度,然后被骑枪扎个对穿。 “杀!” 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兴许运气好躲过骑枪也不一定。 “砰!” 两支军队狠狠地撞在一起。 瞬间惨叫声响成一片,接着就看到无主的马匹四散奔逃。 廖斌摇了一下头。 “让胸甲骑兵上吧!半个时辰内结束战斗。然后返回西海,执行一号训令!” 14、军人与政治 刘二满一肚子的火。 第一团已经改成了挽马兵团,出门作战都乘坐着四匹马拉动的马车。但在上面颠簸两天之后,人会彻底的蔫掉。如今连军乐都听不见了,只有步鼓还在敲击着。 “咚,咚!” 但那单调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仿佛在下一刻就消失得无声无息。 “参将,下面的士兵病得不轻,上吐下泻的,有些干脆昏睡不醒,现在别说打仗,连站都站不稳。偏偏随军医生还说不出个道道来,如今用了些藿香水,效果不是很明显。” 刘二暗自咒骂了几句。 他的任务是尽快机动到甘州城附近,然后伺机占领下来。如今士兵都变成了软脚虾,这还打个鬼的仗! “谢特!” 这是跟沈烨学的一个词,跟狗屎、牛粪有很大的关联,如今在虞国的军队中十分流行。 就在怒火中烧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到耳朵里。 “刘猴子,你这是怎么了?把咱们英勇无敌的第一团,都带成了死蛇懒鳝,小心主公揍你!” “廖蛤蟆,你少给老子幸灾乐祸,骑着骡子滚远点!” 廖斌哈哈一笑后,打了个呼哨。 身边的骑兵大声喊道: “一二三四, 两腿绿衣尽拉稀, 打仗不行耍赖皮!” 坐在车里的步兵瞬间就怒了,他们拉开了车篷上盖着的布,也大声喊道: “四腿骡子没有屌, 马上骑兵没有鸟!” 就在双方吵吵嚷嚷的当儿,军法官大喊道: “都闭上嘴,主公的车架在后面。” 廖斌又是一个口哨,所有的骑兵立刻加快了速度,漫天的灰尘霎时就包围了那一辆辆的马车。 上面坐着士兵,一边吐着沙子,一边喝骂着。 “呸,这些王八蛋不但一路的拉粪,还顺风放屁,果然是些蛤蟆。” “他奶奶的,仗着衣服好看,就一个个的人模狗样了。” “那天抓住了,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不过这一番吵嚷,众人忽然觉得腻恶的感觉减轻不少,不禁开起各种玩笑来。 这一幕,沈烨自然看到眼里,但他却不以为意。 “精神头还不错嘛!” 在一旁的孔彬却有些生气。 “是不错的过头了。刚才刘二还报告,近一半的人爬不起来,我看他们就是装出来的。” 沈烨笑道: “你可是冤枉他们了。普通马车的减震做得并不好,这条土路又坑坑洼洼的,在上面坐着确实遭罪,有什么不适太正常了。 如果是夏天,拉开篷布还好一点。现在天气严寒,十个人都缩在那个空间里,污浊的空气自然会加剧病情。刚才这么一闹,他们活动了一下筋骨,自然就会好转。” 孔彬听了立刻说道: “士兵都配发了大衣、手套,御寒能力并不差,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打什么仗。让刘二把篷布都拉开,如有违抗的,让他在车顶上站一天。” 沈烨点了一下头。 士兵们无非是晕车而已,只要再适应个几天,就不再有问题。当然也有其他的解决方法,嗅嗅清凉油,或者来一根烟什么的。 目前,沈烨并没有发现烟草的存在,就是让荣萱儿在火莲教中打听,也没有半点眉目。这一条财路的不通畅,让他感到了肉痛。 “一赐乐业人那里去了?” 往西的探路活动,是有了不小的成果。只要拿下甘州城,沈烨的战略方向就是海洋。 这时,孔彬却说道: “主公,甘州城会成为钉子,死死的吸引乾国的目光。不过它的往南了一点,如果被包围的话,根本没法子救援,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沈烨摇了一下头。 “拿下甘州宜早不宜迟,朝廷反应过来,这里就会被建成一个堡垒。如果西军、高家从西面威胁,埔山、白石,甚至铁山都要放弃掉。到时候咱们只能退入草原,真到了那一步,桑杰多会第一个扑上来。” 孔彬说道: “主公咱们往宁州发展也可以,那边的战略空间很大,而且封住金山关,保证乾军一个都过不来。” 沈烨笑道: “应该是他们过不来,咱们也过不去。商路一旦被隔绝,咱们的出产就会烂在手里。供大于求的结果,是商品价格的崩塌。到那个时候咱们的财政首先崩溃,然后就是经济萧条。” 孔彬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主公,军人不该问这些的,我们只要把仗打赢就行了。” 沈烨正色的说道: “军事看似独立,但和政治、经济密切相关。古往今来,多少战争输的不是军事,而在政治、经济上。就拿乾国来说,一旦有出征的命令,军营外面各种家眷围着哭喊,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你也许会说,这是那些将官的过错?但我的观点恰恰相反!乾国百姓的观念是好男不当兵,穿上军装无非是混口饭吃,它一种谋生的手段。上战场搏杀,那就不值得了!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局面?因为整个华族被阉割了!如今的乾国上层,都是些舞文弄墨的文人,他们确实能写出华美的文章诗词,或者研究考证出古代是什么样子,但这对一个国家有什么好处?” 孔彬一下子愣住。 “好处?” 写文章不是抒发情感吗?为什么一定要有好处! 沈烨说道: “我能用一篇文章灭掉夜陀、阻布?还是能用一篇文章,制造出刀枪盔甲,或者让百姓安居乐业?不,靠一篇文章,咱们什么都办不到!能消灭蛮夷的只要刀枪,制造武器的只有工业技术,让百姓安居乐业就要繁荣经济。 而你们这些军人,首先要有自己的脑子。不要被几根笔杆子指使来、指使去,一听到什么以文御武,吓得卵子都缩到肚子里。今后,征兵将由地方的鹰扬府管理,他们也是军队组成的一部分,具体的职权由你们和政务院商讨!” 孔彬听了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主公,兵役法已经颁布,虞国十八岁周岁的男子都要进行登记,如果那些文人非议,能套用什么律法进行惩处!” 沈烨说道: “颠覆国家罪,拔舌、砍手、再腰斩!” 15、都是胆子大的 占领甘州城,西北微妙的平衡自然荡然无存,与乾国的冲突也无法避免。但是沈烨依旧顶着压力,钉下了这个楔子。 “甘州城的居民全部搬迁掉,按照一个军事要塞来建。储备五年以上粮食,除北门之外其余各门全部封闭,并在四门上安装火炮。安排一个团的步兵,一个连的骑兵守备。” 沈烨的脑子里没有是什么死守,甘州城、埔山,一西一东,将整个甘州分成两块,中间再点缀一些棱堡就构成整条防线。 而这其中的精髓是“机动,”由骑兵、挽马步兵组成的部队,能以极快的速度支援到每一个点上。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进攻,这当然要极高的军事素养。 不过,步兵的表现太业余了。想挑起这副担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主公,甘州城没有一点反应!” 孔彬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波澜,拿下白鸡山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甘州城的平静却让他有些意外。 沈烨不屑的一笑。 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这正是乾国儒生的终极的追求! 虽然也聚在一起讨论时事,但解决的方法,却幼稚得可笑,大约是“杀了某某,天下事必定!” 孙宇庭担任总督时,可是受够这些人的气。朝廷中有清流弹劾着,地方上动辄被儒士辱骂。要不是心态好,早被气死了。 “没反应还不好,难道庞元省把城门堵起来你才开心?告诉骑兵不要轻举妄动,等到步兵到来再一举攻城。先在城外制造混乱,把对方的夜不收、信使都干掉,并警戒高家的动向。” 说着,沈烨把手放在地图上,在高家堡的位置点了几下。 孔彬的面上多了些慎重。 这一段时间高家实在太乖了,虞军做了那么多的动作,都没有引来他们目光,这显得十分反常。 “真阳子已经派了人员,并发现对方有任何的异动,是不是上次铁山之战吓到这些人了?” 这话说得言不由衷。 都是在草原边上混的人,又有谁不是老谋深算。高家之所以没出手,无非是等待时机。 至于他们会在何时、何地出手,参谋部也做了无数种的推算,却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结果。一直留着骑兵团,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沈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当前他的任务是拿下甘州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布置。。 “照目前的速度,再有十六个时辰,步兵才能会赶到甘州城下。尽可能保持安静,以达到战斗的突然性。”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大声地说道: “主公,骑兵团发来消息。昨夜他们攻进了甘州城,如今已占领了外城郭,敌人的抵抗并不强烈。发消息时,廖游击正准备对内城进行爆破!” 孔彬的眼睛一下睁大,他抢过那张送来的报告。 “廖斌这厮胆大包天了,居然敢私自动手,如果被敌人进行反包围,还不通通的闷死在甘州城里。通知步兵团,要以最快的速度行进,争取在十个时辰赶到。” 沈烨却说道 “等一等!” 甘州城的防守松懈,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那个庞元省一直鼓吹无为而治,这样才有时间用在交游上,被骑兵突袭也不奇怪。 来回走了几步之后,沈烨有些疑惑的说道: “为什么敌人的抵抗并不激烈?看报告的内容,甘州卫的人马并没有发生溃逃。” 孔彬急急的来到地图面前,拿着尺规比划了一下后,脸色变得有的发白。 “主公的意思是,敌人故意放开甘州城,要的就是诱敌深入,然后在城内干掉骑兵,然后再对付咱们的步兵?” 沈烨沉吟了片刻。 “还有一种可能,先干掉咱们这些步兵,然后再消灭骑兵。无论是哪一种,咱们的处境都不妙!” 孔彬又拿起地图看了一阵。 “如果我是庞元省,会在前面的山口待敌。那儿地势十分狭窄,一旦扼守很难被突破。不过咱们已经拍了向前队,如果遇敌这个时候也该传回消息了。” 沈烨来回踱了几步。 手下的部队防得最多的就是伏击,两翼的巡逻队,夜不收不知派出了多少,想要偷袭的话成功几率极低。 “不,他们不会在这个地方布置的。庞元省就是个腐儒,根本不会听从军人的安排。以他这种人的性子,一定会跟咱们堂堂正正的干。” 乾朝律法规定,贼匪打破治所内城。主官灭三族、副贰官斩立决。没想到庞元省的胆子够大,竟然放弃防守直接出城野战。 孔彬冷哼了一声。 “书呆子打仗,历来只看手头有多少人,甘州卫名义上有一万二呢!不过,廖斌这厮的贪功冒进,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战斗结束一定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沈烨笑了笑后说道: “处分的事以后再说,先让士兵准备作战吧!山口后面是一片平原,估计庞元省已经摆开阵势,就等着咱们被烧个灰飞烟灭!” 廖斌能够捕捉战机,这是难能可贵的事情,如果提请处分,军官们将不再有主动进攻的精神。 不过,也得拽一下缰绳。敌情没有摸清楚不说,还用骑兵攻城,这两条够打一顿军棍了。 孔彬寻思了一阵后说道: “甘州卫的战力一向低劣,守城时还有三分士气,出外作战不逃跑才怪。用一营进攻足矣!” 第一营的两个连已经全面换装铁弹壳火绳枪,射速能达到每分钟六发,用它们对付甘州卫的杂鱼,都有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沈烨听了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思考了一阵后说道: “如果高家在这时候杀出来怎么办?而且折家在周边也有不少人手,也必须将他们考虑进来。” 孔彬说道: “那就命令第一团全部出击,不过第二营、第三营用的是火门枪。横队射击的话,只有进到八十米才能有效杀伤,如果玄甲重骑忽然杀出,那些新兵可能会崩溃的。” 铁壳弹火绳枪的产量一直不高,装备这两个连都是军方一再争取的结果,这和目前的战略并不配合,让孔彬等人也很困惑。 沈烨笑了。 “放心,他们崩溃不了,你的心思也收起来吧!大约在下个月,兵工厂会制造出一种新枪,我保证让你们满意!” 16、庞元省的蔑视 天寒地冻,呵气成霜! 单薄而破烂的衣衫下面,枯瘦的躯体在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哇、哇!” 万籁俱静间,偶尔会传来寒鸦的悲鸣。让肃杀的局面,又多了几分萧瑟。 这一份凄凉,让人的心头蒙上了不详。但没有人任何人抱怨,哪怕手已经冻得青紫,也不敢放到嘴边暖和片刻。 看到这一幕,一个穿着六品服色的文官笑道: “大人,我军可用!” 听到这句话,庞元省缓缓放下手里的书卷,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用兵无非一个严字,严军律、严行为,便是正人,便是强军!那些卑贱武人却丧心病狂,罔辜君恩、无视神州板荡。只知道要钱要粮,动不动就以哗变相要挟。今日不过诛杀些跳梁小丑,这歪风便荡然无存,可见事在人为啊!” 六品文官笑道: “高明,果然高明。孙宇庭米粒之光尔,岂可及您万一。可惜如今朝堂奸佞执权、众正隐退,否则委大人以全权,西北乱事早定矣!” 庞元省傲然一笑,端起身侧的那杯参茶,轻轻呷了一口。 “髡贼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老夫早已算准了他们要来。如果按那武夫的筹谋,必然是在山口设伏。且不说胜负如何,我朝天兵居然如此猥琐,传扬出去徒增笑耳!” 六品文官有些不屑的说道: “鄙夫怎知筹谋为何物!那厮们日间斗鸡走马,夜宿勾栏妓家,论起喝酒有十人不当之勇,一旦上阵两腿瑟瑟只欲奔逃,国之耻辱也!” 庞元省叹了一声。 “武夫可恶,武夫可杀。国之强大,在德不在勇,如天下悉用正人,又有何事不成。就是阻布、夜陀也必然羞愧不敢犯边。正是武人可恶,撺掇圣上开边挑衅,如今国土并未扩大,国库倒是支撑不住了。 今上又要开商税,又要建立市舶司,用的偏偏又是阉人,此岂能长治久安?如今的内阁中,众正悉皆辞退,上位的几个奸佞却只知附和上意,还给江南数省下了定额。不过杭州牧李维忠公,只上缴铜钱二百文,说是老妻织布所得。” 六品文官不禁拍了一下手掌。 “好!此不啻于给真贼子当头一棒,阿谀奉承的小人,羞愧不羞愧也!” 庞元省又冷然说道: “西北三州酷寒,盗匪、蛮夷横行,此为国之疮痈,辉山众正早欲放弃!专保蜀州、晋州、冀州,如此一来国用便无捉襟见肘之患! 今上,以祖宗之地不可弃为由横加拒绝。如今边事渐渐糜烂,又要增收赋税,此真昏庸之举。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次荡平髡贼,吾欲乞骸骨回鲁州,入辉山书院再学十载!” 说到这儿,他将身上的黑狐裘大衣脱掉,走到火盆前,往里装了几枚香炭。 “呼!” 凄风卷过,帐篷的门帘猛地被推开。几名俏丽的丫鬟,赶紧用手将它压住。 但庞元省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他恨恨的说道: “吾思鲁州之温和也,辉山之醇厚也,约三五同好,在家中置酒高谈,不亦快哉!此间只有粗粝茶饭,岂是文臣为官处,国家负吾也!” 就在他抱怨之时,甘州卫的统领也在嘟囔着。 往日养尊处优的人物,如今正缩在一个坑中瑟瑟,青紫的嘴里还发出颤抖的声音 “怎么还没来?” 他的身边,几个部下却低声怒道: “来了也打不成仗,弟兄们都冻得不行。” 出城之后,士兵们再没生过火,因为那个该死的庞州牧不许。如今不要说是干粮,连水都成了冰块。饥寒交迫下,每天都有一两百具尸体要扔掉。 统领一下急了,跳起来说道: “禁声,你们想死也别带上老子!” 出门一路,也杀了一路,杀的都是带兵的军官。 有怨言,杀! 有喧哗,杀! 甚至连掉队的都杀掉! 拼凑的八千甘州卫军,如今只剩下不到六千,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 尴尬间,众人的肚子同时叫了一声。 “咕噜!” 没有谁发出嘲笑,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嗅着。而那股诱人的香味,一直在鼻尖萦绕,勾起了一阵阵的饥火。 “庞州牧又在烤羊肉!”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的肚子更是叫得厉害。 “妈的,只许州官烤肉,不许咱们生火,这些狗日的文官!” “别人是东华门唱名的文曲星,咱们就是群该死的武夫,能比吗?” “以后老子的儿子都他娘的读书,再当什么大头兵,直接打死!” 军官如此,士兵们就更是不堪。烤肉的香气引起胃囊一阵阵的收缩,不少人只觉得眼前有片片的黑块飞舞。趁着州牧府标营也去午饭,他们赶紧掏出裹在腰间的面饼。 已经有些拉丝了,但不吃一点的话,人肯定要被饿死。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啃上一口,就听到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 似乎是长笛,还有锣鼓的鼓点,乍听上去还很是悦耳。 正在诧异的时候,只见一面红旗下,穿得灰不灰、绿不绿的家伙,整齐的从山口中走出来。 “嘟嘟!” 随着一声号响,纵队忽然停下,然后就在哪儿不停的踏步。 这时,甘州卫的一个军官大吼道: “髡贼,敲钟示警!快,敲钟示警!” “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让士兵们变得无比惊恐。他们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髡贼的纵队,已经变成了三道横队,而那整齐的阵势是前所未见。 喧哗声中,庞元省缓步走出帐外,冷笑着望向远处的虞军。 “不过三千余人而已!告诉下面的军士,今日破贼每人钱帛五百文,另赏赐牛羊若干,有胆敢退后者,杀!” 那些将官听了只是冷冷一笑。 朝廷用兵作战,士兵开拔钱为两贯。如今只剩下五百文,看来其他的钱财又被漂没了。 但这又能怎么样? 所有的钱财都被文官管着,甚至给养也要贿赂才能拿到手,一旦有所争执,倒霉的总是武人,他们能选择只有忍气吞声。 “是!” 看那些武将离开,一个丫鬟赶紧将黑狐裘披在庞元省的身上。 “老爷可别冻着。” 庞元省轻轻一笑。 “不碍事,这一次打败那些髡贼,吾等便泛舟湖上。享山水之明媚,品春秋之丽色,再不与鄙夫为伍!” 17、髡贼的妖法 “咚、咚、咚!” 在那有节奏的鼓声中,有八辆小车被推出来,只是上面还有一节节的铜管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庞元省脸上露出了不屑。 “髡贼可笑,殊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丑类,鼓声敲个没完没了,恐怕士卒早已欲返奔逃窜。告诉甘州卫诸人,一鼓而进,灭之!” 话音刚落,虞军一方忽又变得鸦雀无声。 只是随着一些头目的吼叫,他们把手里的武器举起来。 看着那缭绕的香火,庞元省差点笑出声来。 “装神弄鬼!阵前烧香意欲何为,求天乎!求地乎!求吾乎!” 不光是他,整个甘州卫军都沸腾了。 这段时间的作战已让他们知道,遇到的敌人如果行列整齐,那绝对是硬茬子。如果阵前搞什么跳大神的,几乎都是一触即溃的。 “快看,他们跪下去了!” 果然,对面的士兵统统跪在地上,而手里拿着的香火,也变得更加的旺盛。 “哈哈哈!” 甘州卫的人全笑了,这样的对手那就是给自己送钱来的,恐怕一个冲锋他们就会崩溃掉。 “的的的!” 这时,又是一阵鼓响。那些小车前站的人,纷纷举起手中的绿旗。 “这是要召唤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或者百香会的长生道祖!” “不像啊!绿色的旗帜,不会是五方瘟神爷爷吧!” “这等匪类,能招呼出真神?左右不是山精水怪,就是野鬼孤魂,到时候把裤裆里的那话儿掏出来,什么东西都吓跑了!” 就在甘州卫兵说着笑话的当儿,一面红旗却猛然挥下,紧接着他们耳中就听到一声巨响。 “轰!” 仿佛如春雷乍响,但又显得有些沉闷。惊诧间,才发现对方似乎隐没在薄雾当中。 “咻!” 而让人心悸的是那一个个黑点,它们带着尖锐的啸声飞来。只是其中的几个,莫名其妙的爆开了,只在空中留下朵朵的白烟。 “哈哈哈!” 甘州兵又笑起来。 这不就是过年放的二踢脚,也不知道那些髡贼把它拿出作甚,难道想靠这玩意打胜仗? 前仰后合间,那些没有爆炸的黑点已经从芝麻变成了籽瓜。这诡异的一幕,只有少数几个眼尖的看到,想呼喊时才发现来不及了。 “砰!” 一个大枣模样的东西直撞进去。 几乎就在同时,很多人的脸上多了点点滴滴的滚烫。诧异的摸了一把之后,才发现手中满是鲜红。 “啊!” 一声声惨叫声传入耳朵里,惊愕的人们这才看到周围的惨状。 地上已经躺满了人,或四分五裂,或肢体残缺。那血腥的情景,让人的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恐惧。 “哈哈哈!” 有人受不了那种刺激,立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他挥舞手里的大刀,将身边的几个同袍砍倒。很快的,他就被旁边的人用长枪扎穿了身体。 “噗通!” 甘州卫的自相残杀,让瑟瑟发抖的庞元省,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一下坐倒在地上。 “快……,快!” 没人来问他说的是什么,也没人过来将他扶起。身边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抱着脑袋乱窜人。 “轰、轰!” 就在纷纷扰扰的当儿,庞元省的耳边又传来那个恐怖的“雷”声。不过,这一次它们再没有撞进来,而是在军阵的上空爆开。 “砰、砰!” 声音不甚响亮,但那一团团白烟却仍在播撒着死亡。 “唰!” 无数的铁块从里面喷洒而出,如同雨点一般将周围的人包住。 “啊!” 大片大片的人倒在地上,或者死于悄无声息,或捂着伤口翻滚,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的人震惊。 “逃,赶紧逃啊!” 庞元省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大喊,但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只能僵硬的坐在哪儿。 “砰、砰!” 空中再次发生爆炸。 那些甘州军终于支撑不住了,转身就要往后跑。只是才一回头,后面的站立的标营,一把大刀已经斩落下来。 为首的统领吼道: “州牧有令,后撤者,杀!” “杀!” 甘州军的士兵并没有理会亲兵的吼叫,他们现在只想着逃跑,只有离开这血淋淋的战场! “唰!” 长枪直刺而来,跑在最前的人立刻倒在地上,看着胸口喷射的血液,他们发出了不甘的吼叫声。 “你们自相残杀!” “唰!” 抽回的枪杆,再一次捅出,又有一排人重重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甘州卫的军官也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举起腰刀,对着那些奔逃的士兵大声吼道: “还不赶紧滚回去,临阵脱逃者,等同谋逆。尔等想全家被杀吗?” 就在纷乱之时,有人大喊道: “髡贼进攻了!” 果然,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一排排的虞军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往前行进。 “还不回去,髡贼能杀人,标营就不能杀人吗?” 听到亲兵统领的吼叫声,甘州军的士兵又慢慢的退回军阵之中。 看局面得到控制,庞元省不禁松了口气,他挣扎着站起来,大吼道: “有胆在营中喧哗者,杀!” “噗!” 还在奔逃的仆从立刻被长刀砍翻,周围的人立刻发出惊叫,不过那纷乱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下了。 庞元省扫了一眼周围后,冷笑着说道: “让人把马桶放在军阵前,髡贼左右不过是些妖术,书上说只要马桶阵就能破敌!” 看周围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又大吼道: “还不赶快,髡贼已经冲上来了!” 没有人再敢怠慢,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茅房,拿起一个个马桶跑到军阵前。 臭味四溢,所有的人脸色变得青绿。 但是没有谁会抱怨,毕竟这玩意要是能破掉虞军的妖法,命就算是得到保全。 就在这时,有人兴奋的吼道。 “髡贼的妖雷被破了” 果然,那震慑心魂的雷声不再响起,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嘀嘀嘀!” 只有,虞军乐曲越发的响亮,甚至想跟着哼哼。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打仗不就是去厮杀,有时候还要用上牙齿。吹吹打打的,倒是头一次。 “立定!” 离着八十步的距离时,虞军纷纷停住脚步。 几乎就在同时,音乐也停止掉。看着那些黑乌乌的孔洞,甘州军的士兵心头蒙了一层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