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不嫁 阳春三月,翠山如洗,百花争妍,芳香暗袭。 透过小轩窗,花静琬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致。 时值清晨,斜射的阳光淡淡的,薄薄的,给万物罩上一层桔红色的轻纱。 这里是北执国乔村,她家在村里算得上是大富,所谓大富不过是老宅像样些大些,有几亩薄田。 五天前,沈家次女沈静琬不慎失足摔下门前台阶,与此同时一次电梯事故,刚混到白领的花静琬成了沈静琬。 五年前,沈静琬家也是显贵人家,父沈博在朝中任兵部尚书,于是乎,显贵联姻,十年前沈静琬便成了沧南王之世子高轩的未婚妻,只等两人长成时日到迎娶。 天有不测风云,沈博被扯进一桩案子,天恩浩荡,当今皇上念其父有功社稷,免其罪,准其回归故里。 五年过去,沈静琬长大成人,十八岁的她出落得越发地亭亭玉立,清雅动人。而如今的沈家,一贫如洗,空守大宅,靠几亩薄田过活,那当初锦上添花的亲事由此成了门不当户不对。 屋外突然传来疾跑声,转眼,一十四五岁的少女提拉着裙子跑进来。 少女布衣荆钗,清秀灵气,一点也不像个山里野丫头。 “姐!王府接亲的队伍来了。” 沈静琬在家排行老三,大哥叫沈城,已经成亲,沈博年事已高,家庭重担基本就落到沈城头上。 沈城本就老实巴交,起早贪黑的伺候那几亩薄田,五年下来,更是沉默寡言。 沈家老二叫沈静壁,几年前远嫁他郡,听说日子过得一般般,娘家处境不堪,她也懒得回家看看。 沈刘氏是乐观派,随夫回到故里,身体倒棒,除却忙前忙后,还与媳妇肖拈花摘些菜到镇上去卖,得些钱,补贴家用。 说到补贴家用,除花静琬后面这块小院栽种着花花草草,宅子里的其他草地都被沈刘氏废物利用,栽种上蔬菜。 每日里,沈刘氏不用出门,就可以伺候那些菜。丰收季节,别看只是小块小块的菜地,一家人倒也是吃也吃不完。 沈刘氏持家有方,把那吃不完的晒干,备下冬日里用。 小妹便是这个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少女,叫沈静玉。 据花静琬所知,王府于今日来接人不过是八天前差了媒人象征性的来说一声,并没有过聘礼之类的。 听沈静玉说,沈静琬就是因为这个心事重重才不小心摔下台阶。 荣华富贵谁不爱,嫁世子好啊!为生存在职场拼得头破血流的花静琬没太反感这门亲事,窃喜的同时期待更大的惊喜出现。 在她的设想中,十里铺红毯,满天花瓣,那骑在马上的男子应该美得…… 不过,她又有点不敢想,因为床榻上那套男方家送来的大红喜服与凤冠并不是想象中的显贵好看。 这说明什么? 不好与美好的画面并存在心中相搏,最后,美好的一方险胜出,花静琬眉飞色舞地问:“乖乖!是几人轿?来的人多不多?世子高轩来没有?” 沈静玉摸着唇,有几分娇憨,“两人轿,加上换抬轿的,一共来了五人。没见着什么世子。” 没天理,王府世子娶亲就这排场吗?在北执国,王爷在封地相当于是土皇帝,那世子就相当于是太子。而且新郎高轩都不来叫什么娶亲? 花静琬脸一沉,粗野地把脚抬到对面椅子上,肘支窗,又望向外面,“说我逃家啦!不在!” 短短的五日沟通,沈静玉知道‘逃家’是什么意思,撅着小嘴道:“姐!我可不敢!” 花静琬道:“反正我不嫁。” 沈家田地离沈宅不远,昨天才去看过,青悠悠、嫩嫩的菜在风里颤抖,美极了。 前世早过烦尔虞我诈的职场生活,简简单单的无忧田园生活也是心中的向往,守着几亩薄田,古色古香的宅子,这不,奇迹般的来了,王府又瞧不上沈家,也并不把她当回事,索性不嫁,让他家主动提出退亲好啦。 沈静玉跑出,一妇人疾步向屋门走来,老远就道:“琬琬!这王爷家可是得罪不起,他吼一声,大乔郡得抖一抖,他跺一跺脚,这大乔郡得地动山摇。” 妇人身穿青色对襟褂子,头上斜插一支玉簪,一脸的着急。沈静玉紧紧跟在后面。 沈刘氏进得屋,见女儿仍是身穿素色粗布衣裙,未梳妆,赶紧走去床前,拿了大红喜服起来,“琬琬!别说你父亲已不在京城为官,就是在京城为官王爷可也是得罪不起的。娘知道,他府上这般来委屈了你,但王府总算是没悔婚,如果是悔婚,又或是不提,不也是害了你一辈子吗?” 沈刘氏说得很有道理,可花静琬爱钱爱权但有底限,总之,要她看上才行。 站起来,双手搀扶着沈刘氏,“娘!新郎都不来,可见他们家是多么的瞧不上我们沈家。我们沈家与王爷家地位悬殊,贫富相差太大,我嫁过去,虽说是世子妃,但实则难以做人。” 沈刘氏抹泪道:“娘都知道。但有什么办法,若是拒婚,将会大祸临头。娘想来,我儿性情温柔,知书达理,日子长了,他们一家会喜欢,也不存在什么地位悬殊,贫富差距大。” 花静琬连翻白眼,这不是明着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这还是沈静琬的亲老娘吗? 瞬间变脸,憨憨笑笑,低声下气,“娘!侯门一入深如海,无权无势莫要入,孩儿这一去,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娘!我不去,他家若是从此不提,我宁愿伺候你终老。” 这话不像女儿说出来的,沈刘氏心里有些奇怪。 女儿是不情愿这门亲事,可八天前媒婆上门她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女儿性子温顺,不多话。今日这是怎么啦? 难道摔那跤摔得改了性子? 沈刘氏正想说话,沈城进得屋来,知道今日是二妹大喜之日,他特意没下地。 刚刚了解接亲的情况,他黑着一张脸,紧紧抿着嘴角。 “娘!孩儿觉得琬琬说得有道理。王府这是瞧不上我们沈家,去了没有好日过。” “你懂什么?王府来的寒碜,我们沈家不也寒碜吗?嫁妆又有什么?” 接亲的人就在门前候着,儿媳妇与请来的儿子来了不帮她反帮女儿,沈刘氏急了,不好对花静琬发脾气,冲着儿子发起脾气来,最后,撂下一句狠话,给沈静苑一炷香的功夫梳妆打扮,一炷香到,她会再次过来。 沈刘氏发火,沈城不敢多话,她前脚一走,他后脚也出了门,想了想,索性负气扛起锄头下地。 沈静玉终是孩子,片刻的无奈,拿起沈刘氏走时狠力搁在椅子上的大红衣裙摆弄起来,“姐!这身衣真好看!真艳!” 花静琬白了沈静玉一眼,觉得沈静玉就是个白眼狼,她姐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她一点也不担心。 眉头一拧,蓦然有了主意。 借口要换衣裙,把沈静玉骗出,她随后翻窗出去。 第二章 劲爆新闻 沈宅门前,柳丝如烟,两株老柳树巧掩映门,宅子虽不豪华,倒也充满诗情画意。 一顶普通红艳花轿停放,给古宅平添几分喜气。 四个轿夫分别坐在两张摆在院墙下的长条凳上,随行前来的张媒婆穿红戴绿,如只花蝴蝶,正焦急地院门走来走去。 王府远在乔其县,离这儿还远,接了人,出村子,要换马车,乘坐马车夜里不宿也要明日黄昏才能到。 肖拈花与村中里长还有几个村民正招呼着来的人喝茶,心中也暗自着急。 毕竟王爷谁都得罪不起。 一些村民远远地观着,心中都诧异世子娶妻排场如此的寒碜。 五米处,花静琬悄悄躲在一株老柳后,粗壮的树干掩妙地遮掩住她,她探出半个头,眼里尽是好奇,看着门前的情况。 张媒婆看看天色,日已当空,阳光较之前火辣辣,偏生又没风,虽是树荫下,一点不凉快,再加之焦急,热从内发,她显得极其不耐烦。一瞥肖拈花,望大开的门里道:“怎么回事,新娘怎么还不出来?” 肖拈花把手中的瓜子盘凑到张媒婆面前,赔笑道:“我这二姑子动作慢,却是个好性子,更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再等些时辰。” 张媒婆嘴脸令花静琬恶心不已,怕被嫂子发现,她不在观看。 来到地里,沈城正在锄地,三月间,要栽种的很多。 “哥!我来帮你。” 沈城直起身,望着花静琬眉头拧成一股绳。 花静琬抿了抿唇,“哥!不高兴啊?不高兴我可走了。” “不是不高兴,只是你来这儿,娘怎么给接亲的人交待,那张媒婆牙尖嘴利,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娘好呆也曾为过官妇,她会应付的。” 话虽如此说,但花静琬还是有一点担心,想想,也不让沈城为难,离开沈城视线,她沿两旁开满野花的小道向远远的山中走去。 心烦,她管不了那么多。 手玩着一朵野菊,走到半途,就听得侧面小道有牛车碾过泥地的声音,扭头看去,就见一老汉赶着辆牛马缓缓而来。 车上的老汉见是她,笑呵呵地道:“沈家二小姐,这是要去那?” 沈博知识渊博,谦虚和蔼,又曾在京城为官,因此,村中的百姓比较敬重沈家人。 花静琬定睛一看,认得是住在隔壁的吴老汉。 前天与沈静玉出门接沈城,就在路上曾遇到过吴老汉。 “吴伯!这是去什么地方回来?” “我昨日载了些粮食去城里卖。” 吴老汉说的城里就是最近的乔镇,刚穿过来,还没去过呢,花静琬道:“下回再去叫上我,我可以帮你讨价还价。” 吴老汉喜气盈盈地答应两声。 转眼,牛车近了,他喝停牛车,神秘地向花静琬道:“二小姐!曾听说你早许配给沧南王世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沧南王病重这事?” 花静琬茫茫然地瞪着吴老汉,稍会儿问:“你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小道消息?” 吴老汉笑一声,“乔镇都传遍了。” “那我要是嫁过去不就是沧南王妃啦?” “那肯定是!” 花静琬眼珠子转了转,手指摸向唇边,这个习惯她跟沈静玉学会了,望着远方翠山,低低地嘀咕,“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吴老汉耳背,风大,他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敷衍两句,花静琬欢天喜地改道向沈家大宅跑去。 这么劲爆的新闻,她得让沈博与沈刘氏知道。 。。。 正堂,在闺房找不到女儿,沈刘氏急疯了,在屋中央走来走去。沈博倒是没见着急,坐在椅子上,双手分别搭在扶手,只盯着自己足上那双布鞋。沈静玉没看住姐姐,挨了沈刘氏埋怨,正撅着小嘴,双手互勾站在沈博身后。 回乡短短五年,沈博老了许多,两鬓斑白,明明才五旬出头,看起来却像个六旬出头的老翁。 此刻他是想起了当年与沧南王订亲一事。 若没被牵扯进下属贪污受贿一案,今日,他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女儿的婚事也不会是如此排场。 沧南王这个老朋友太不给他面子! 如此瞧不上,还不如悔婚算了。 “老爷!你倒是说话呀!琬琬这丫头跑了,可怎么办?那王府接亲的队伍还在门前等着。” 苦思之下,沈博垂头丧气地道:“去回了他们吧。就说琬琬面相于前日已毁,无颜嫁到王府。” 沈刘氏一惊,“这要是被查出来不是实情,我们家还不得下大牢?” “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 沈刘氏抹了把眼泪,长叹一声,道:“女儿大了不由娘!” “娘!爹!” 听得女儿的喊声,沈刘氏喜出望外。 花静琬气喘吁吁地跑进正堂,“爹!娘!孩儿刚听说沧南王病重,这事你们知道不?” “王爷病重!” 夫妻娘不约而同脱口而出,随后,沈博陷入思索中,沈刘氏喜笑颜开,一把拉住花静琬的手,“那样说来,不久后,琬琬你就是王妃啦,你得嫁!” 花静琬白眼沈刘氏,望向沈博。 沈博见识多广,知识渊博,冷静谨慎,他对此定有话要说。 稍会,沈博抬头望着花静琬,“琬琬!是不是真想要大排场,世子来接你?” 花静琬茫然,没有表态。 沈博拈胡子向沈刘氏道:“你马上就照我所说去给张媒婆说。” “老爷!”沈刘氏心一沉,有些摸不透沈博心思。 沈博催道:“去说就是!” “你爷俩倒像没事,要是王爷震怒,瞧你爷俩到牢里去欢吧!” 沈刘氏轻轻地埋怨几句,转身向屋门走去。 丈夫的话就是圣旨,她不敢不从。 沈刘氏出去,爷俩相视一笑。 沈博起身,双手反剪于后向门走去,“琬琬!走,到你娘的小菜地看看去。” 花静琬答应一声,眉开眼笑跟着出门。 她不是非要隆重的排场,只是,王府这般轻视她,就是气不过,再说,还不知那高轩是个什么样。 “爹!你见过高轩吗?” “见过。” “长什么样?” “小时长得唇红齿白,挺逗人喜欢。” 。。。。 接亲的人气匆匆地走了,晚间,吃晚饭时也不见了花静琬。 沈刘氏问及,沈博说差她到镇上去购些嫁妆。 沈刘氏对此怀疑不已,但沈博既然说得如此淡定,在她心目中也极有威信,除了低低埋怨几句也不说什么。 第三章 二不嫁 乔其县 沧南王府赫赫有名,花静琬没费力就打听到在什么地方。 昨儿,沈博禁不住她哀求,拿了些钱给她,又背着沈刘氏找到吴老汉,要吴老汉无论如何辛苦一趟送她到乔其县。 到了乔其县,花静琬安排吴老汉住进一家客栈,她自己则出来寻找王府,想偷偷看看高轩到底长什么样。 高轩要是不合心意,她断然不嫁,若是合心意嘛,嘿嘿…… 不过,她没多大担心,沈博嘴里出来的高轩不丑也不残疾,现在就看感觉啦! 进出王府的人很多,他们着官服,神情卑微,由此花静琬判断,不是高轩。 第三天,着一袭锦缎提花直裾黑袍,腰系白玉带,外罩同色大氅的男子步出王府府门。 男子双眸清丽亮闪,肤若雪白,鬓若刀裁,头戴玉冠,一派王孙贵胄的华贵雍容之气。 一锦衣小厮牵马出来,他跨上马,威风凛凛喝马缓缓向花静琬方向走来。 观这人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气度非凡,难道他就是高轩? 那人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花静琬两眼直冒光。 来时曾听得沈博说高轩偏右额头有粒小痣,来的人若是有,定是高轩。 花静琬指搭唇间,稍会,心中便有了主意。 马渐渐近了,她从拐角走出,没几步,装着踩着裙裾,一个踉跄,狼狈不堪扑到在马蹄前两米处。 马儿受惊,一声嘶叫,花静琬的心更是跟着砰砰狂跳。 马上的人从容不惊拉住马,总算是有惊无险。 “没长眼吗?”后面同是骑着马的小厮张牙舞爪大喝道。 马上人一抬手,小厮住嘴,他下了马,风度翩翩向花静琬走来,俯身搀扶起她,小声问:“姑娘!没摔着吧?” 他的声音又柔又好听,是世间上最动听的音律。花静琬暗喜不已,匆匆看他一眼,见他额间偏右真有粒小黑痣便垂首,“没事没事,倒是惊了公子。” 小厮下马,轻轻地嘀咕,“看到我们公子马过来,还正面相对。” 高轩不快瞥眼小厮,“来仪!你怎么这样多话!” “公子!你还有要事要办,这不耽搁你时间吗!” “对不起对不起!”生怕高轩记得模样,花静琬赶紧逃离。 来客栈的路不在漫长。回到客栈,花静琬放心啦。 高轩人如其名,美男一枚,温文尔雅,器宇轩昂,最难得是没架子,嫁给这样的人不会差。 想想以后就是王妃,一方霸主之后,她美不胜收,仿佛现在就身在王府,众奴伺候在侧,随兴在小小的客房里胡乱跳起舞。 吴老汉一边奇怪地望着花静琬,一边道:“二小姐!还要玩吗?” 花静琬如梦初醒止住舞步,“吴伯!我们回吧。我玩够了。” “你爹就是宠你,成了世子妃可不能忘了你爹的好。” “吴伯!你又说笑!” 三天后,花静琬风尘仆仆回到沈宅。 沈氏正逼问沈博把女儿送到什么地方去了,沈博依旧淡定,他相信吴伯,相信女儿,相信女儿只是想看看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更相信女儿会看上高轩。 “算算,今日应该会回来。” “沈博啊沈博,我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明着帮女儿逃婚也不知会我,多少年的夫妻,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咽了下口水,小小的私心,还是盼着女儿嫁进王府,以后能沾点光,毕竟,她快被家庭重担压弯腰。 “不是如你所想!” “爹、娘!我回来了!” 当花静琬跑进正堂,沈刘氏惊呆,沈博依旧淡定。 女儿小脸脏污,没有任何饰物的发髻上还斜插着根草,却喜气盈盈,一脸的调皮。 沈博知道,前往一趟乔其县回来的女儿不会再拒嫁。 花静琬把手中拎着的一包桃酥扬起,开心得如只飞舞在花丛中的小蝴蝶,露齿一笑,“娘!这是孩儿给你与爹带的。” 沈刘氏一巴掌拍到花静琬后背,骂道:“你这丫头,都跑哪去啦,害得娘担心死。” “娘!你从前可是舍不得打孩儿。” 花静琬知道,沈刘氏不过是真打,因此,她撒了个大大的娇。 接亲的人去了没再来,沈刘氏先是惶惶不安,后变得忧心如焚。她的脸变了,宅里也无欢笑声,就连沈博也暗暗担心起来,只有花静琬像个没事的人,照吃照喝,还兴致勃勃与沈城下地干活。 她要做朵无忧的花,看上高轩,高轩不稀罕她也没办法。 “别看现在没事,指不定哪天就大祸临头。” “你就别念叨啦!王爷与我相交几十年,他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 从地里回来,在前院听到正堂里传出沈博与沈刘氏的对话,花静琬拽住沈静玉的手蹑手蹑脚顺院墙走去。 这时候被沈刘氏看见又得被抱怨一顿。 二十天后,阴雨绵绵,接亲的队伍又来了,这一次,排场十足,浩浩荡荡。 “老爷!真让你说对了,这王府的人去而复返。” 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刘氏,她阴郁的脸一下子晴朗,心花怒放,带着肖拈花小跑迎出。 队伍来得太早,花静琬刚起床,吹吹打打的喜乐盈空激荡,她不出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姐妹俩闺房相捱,一脸没睡醒的沈静玉被吵醒,揉着眼睛走进门里,撅着小嘴道:“姐!谁家嫁女娶亲,这么闹?” 花静琬括了括沈静玉的鼻子,凑近她小声道:“乖乖!你去看看,看世子来没有?” “世子?”沈静玉倏地瞪大眼眸,随后指着花静琬笑道:“哈!原来是来接姐的。” “快去快去!” “好!” 沈静玉去了会儿跑回来,累得不轻,气喘吁吁,“姐!好多的人,黑压压的,花轿也比上次的好看,马车还拖着好多的礼物。” 现在,花静琬对这些不关心,她只关心高轩来没有。 “世子来没有?” “好像没见着啊!” “乖乖!再去看!” 当沈静玉再次跑来,十分确定是给花静琬说新郎没来时,她的心情一落千丈。 没有新郎礼物再多,排场再大,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高轩啊高轩,沈静琬是长得丑还是有恶行,你这样瞧不上她? 眼波流转,持镜左右端详,镜中的人很美,扑镜于膝,“乖乖!去给娘说,世子不来我不嫁!” “姐!我想这次由不得你,娘高兴坏了,已经把人迎进前院,正招呼着呢。” 第四章 称心如意 “娘!姐说了,世子不来她不嫁!” 喧嚣喜气盈盈的正堂,当沈静玉冲着正堂的大门没心没肺的大声喊出,全场震惊,鸦雀无声,片刻的静谧,掀起轩然大波。 张媒婆肥臀扭动,喜帕一扑,掀了还没回过味的沈刘氏向端坐上首椅子的沈博走去,“沈老爷!你也是为过官之人,我们王爷身体不适,万事得要世子爷打理,这来沈家路途遥远,耽搁了事务谁担当?你家小姐这般无理耍赖,这亲还要不要成,莫不是你家想悔婚?” 沈博也吃惊着,万事有个度,贫寒人家,王府不悔婚已是大幸,前次没去人家没追究,改了排场前来,女儿怎么能这般的没底限? 想来想去,觉得强推女儿上轿也不是办法,弄不好女儿得当众逃跑,到时候脸丢大。 “张婆媒休要怒,我女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成亲是一生的大事,草率不得,世子爷再忙,也不是时时都脱不开身,何况王爷一向通情达理,这事,我猜想,王爷定不知晓。” 张媒婆一怔,都说自己牙尖嘴利,不想这沈老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句句在理啊!还准确猜出王爷并不知情。 “沈老爷!你既然与王爷是旧友,又说王爷是通情达理的人,你定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事,还得你劝劝你女儿。介时,小妇让世子爷府门前迎接就是。” 沈博沉默。 张媒婆见软的不行,索性来了硬的,双手叉腰,恶狠狠地道:“沈老爷!我尊敬你,称你一声老爷,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一介草民,这门婚事你家何止是高攀,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天上掉馅饼,谁不知道世子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君子,想嫁给他的女子数不胜数,你若是再这样,我可要让人抢了。” 张媒婆话太难听,沈博清高脾气上来,脸红脖子粗,霍地站起,“那你试试?” “你……” 张媒婆没想到沈博这般难对付,一时气得瞠目结舌。 就在这时,围拢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尔后,卑微施礼,随后,一身喜服的年轻男子含笑光耀登场。 一枝独秀飘若惊鸿,光采大放。 “见过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来晚了!” 见高轩登场,躲在正堂侧门后的花静琬俏皮掩唇一笑,撒开脚丫向后门跑去。 她赢了,她得赶紧去梳妆打扮。 肖拈花得到沈刘氏吩咐,疾步来到花静琬闺房,她持木梳在手,轻轻地给花静琬梳着墨丝。 “我说三妹,你怎么就知道王府迎亲的人会再来?还有,世子也会来?” “初时我也不确定,后来与爹一席话,我肯定他们会再来,而且还会隆重的再来。” 对此,花静琬说不出的得意。 那日,得知王爷病重,沈博就猜出高家这么急的来接人是为冲喜,前往乔其县之前,沈博不光给她说了冲喜一事,又说王爷是个极好面子极有人情味的人,还说回到故里,王爷人虽没前来,却暗中差府上二公子给他送过几次信,除却叙旧,还让他有什么困难支会一声。 他向来清高气傲,自是回说一切安好。 因此,花静琬断定,草草接亲这事王爷不知情。 王爷不知情,迎亲的人回去,惊动王爷,岂有不隆重的来,世子岂有不来之理。 这个想法与沈博不谋而合。 只是,为了冲喜来接她过门,这让她心头极为不舒服。但看在高轩的地位以及人上,还有孝心上,她愿意不计较。 “看来,三妹你继承了爹爹的诸多优秀,你说你哥怎么就那样的笨?一点也不像爹。” “嫂子!哥哥不是笨,他只是不多话,这样的男人实称,嫁得安心!” “这倒也是,你看他像头牛一样,这家全靠他啦!”肖拈花美美一笑,“不过,三妹,这家以后全靠你了!” 花静琬一边摸发髻,一边暗想:这重担也太重,她小肩柔嫩,可担当不起! 沈家没有什么嫁妆,只给女儿购置了一套新衣与鞋子,但给高擎与王妃候氏两人备下一双布鞋,沈刘氏自制的胭脂还剩几盒,便也给了女儿做嫁妆。那诸多的礼物,沈家也没敢收,抬进院中,换了另一种花纹的喜盖又抬出,当是女儿的嫁妆。 临上花轿,嫁妆寒碜,又想起迎娶一波三折,沈刘氏哭成了泪人。 高轩是来了,也什么都做得周周到到,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情愿这门婚事。 她拉住花静琬的手,悄悄叮嘱,到了王府不可无礼,不可记恨,别失礼仪,让人笑话沈家,万事要忍,学会呵哄人。 “娘!我知道!” 沈刘氏仍是不放心,又道:“娘看了,那世子外表傲着,却也是个心思玲珑内心良善之人,等日子长了,将心换心,他会对你好的。” 花静琬低睨着盖头下的那马蹄,那披红着绿的马上人就是高轩,她不用看,都知道那男子此刻如颗明珠一般放着光采,让人移不开目光,羞羞答答地道:“娘!放心!” 第五章 丑丫头 车马劳顿,美美的,不辞劳苦来到王府,拜堂后,高轩出去却不见回来,奢华富丽的新房,花静琬孤身独坐。 窗外月渐渐升高,夜清寂,花静琬托腮望着桌上红烛发起了呆。 高轩那没良心的,不知是喝醉了还是跌落茅坑,新婚之夜他连个屁没都留下,就一去无影踪。 她有预感,她的为难,高轩彻底把她打入冷宫。 摸唇会儿,合衣四肢叉开在喜榻美美躺下。 职场尔虞我诈,能在大公司短短时间爬到小头头位置她没那么脆弱,现在,她要做朵无忧的花! 时间在指缝间悄悄流逝,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没亮,门被推开,进来个锦衣丫鬟。 丫鬟端着盆水,水很满,走得很平稳,她把水搁到相捱妆台的盆架上转身向喜榻走去。 绣帐没放,一眼能见到躺到床榻上的新娘子睡样。 新娘一头如墨锻青丝委于枕,双眼闭合,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两弯淡淡的弧影,小嘴微张,侧低些的嘴角隐隐约约有哈喇子印痕,看样子,睡得正香,虽是熟睡,却摆了个跷着腿的极难姿势。 丫鬟向新娘一比大拇指,近距离瞅去。 花静琬蓦然觉得鼻头痒痒如丝滑过,倏地睁开眼,就见一张放大的脸在眼前,惊恐地坐起,并往前缩去。 定睛一看,那看她的人也被她吓得不轻,虽已直起身,却瞠目结舌。 再定睛看去,发现站在床榻前的女子长得还行,就是生了双如缝小眼,最惨的是,还是单眼皮。 单眼皮不是不好看,也另有一番味道,但生在这女子脸上极不相配。 这双眼睛……生错脸啦! “你是谁?” 丫鬟‘哦’了一声,手慌脚乱,向她胡乱福福,“禀少夫人,奴叫冬儿!” “我看叫东儿算了。”花静琬笑笑,下了床榻复坐下,不解地问:“王府丫鬟都这般丑吗?” 这话好像严重刺伤冬儿,她苦着一张脸,垂首不语。 花静琬抱歉咧咧嘴角,又道:“以前干什么的?” 冬儿说起以前的职业充满自豪,“奴以前在厨房劈柴烧火,还兼扫地。” “干得好好的,改什么行?”花静琬笑了声,突然眉头轻拢,“什么时候改行的?” “今天。” “今天!”花静琬脖子往前一伸,“谁让你改行的?” “表小姐!” “表小姐是谁?” 从冬儿嘴里,花静琬了解到,高轩在家排行老二,大姑与沈城年龄差不多大,叫高雪,早年远嫁,与高轩是王妃候氏所生,老三高远大她一岁,是侧王妃冷氏所生,老四高丽,十五六岁,待嫁闺中,是三夫人黄氏所生,如夫人无所出。府中寄住着位高轩远房的表妹,叫柳如烟,与高远同一年生,月份稍小,也就是调冬儿来的女子。 柳如烟调个厨房的丑丫头来伺候她,这不是羞辱吗? “府中事务是她管吗?” “也不尽是,只是王妃极其喜爱表小姐,表小姐又能干,有些事,便交由她处理。调奴来,也许是王妃的意思。” 花静琬思索会儿,恍然大悟,“如此看来这柳如烟是王妃的亲戚!” “正是!” “与高远一般大,还不嫁人,赖在王府干什么?莫不是看上高远不成?” 冬儿又道:“奴忘说了,同住在王府后宅的还有位表少爷高山,是王爷这边的亲戚,听说,表少爷与表小姐十分要好。” “要好就要好吧,不关我事。”花静琬解了心头疑问,也懒得再问。 来到洗脸架前,看着满满的水,花静琬道:“下回少打些水,这屋里铺着地毯,弄湿了难得干。” “奴第一次做,下回会注意。” 洗了脸,妆台坐下。 妆台是红木的,新房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做工精美,或大气,或小巧玲珑,每一样都令花静琬喜欢而吃惊。 镜子是铜的,做工极好,款式大方不失柔美。 花静琬持镜在手,等着冬儿给她梳发,冬儿心慌意乱地持玉梳,弄了好久,笨手笨脚也没弄出个象样的发髻。 冬儿第一次干这个,花静琬除了无奈还能怎么样,没奈何,自己捉了几绺发用一根粉色纱带束好算是了事。 铺着大红绒布的圆桌上放着盘南瓜籽,花静琬便跷着腿在桌前坐下,一边剥瓜子一边问:“见着世子没?” “少夫人是说公子吗?” 花静琬白了眼冬儿,“不是还有谁?” “听来仪说,公子守王爷到半夜,后来,奴就不知道啦。” 守!难不成那王爷要死了不成?可他既然昨儿能到喜堂,证明也还没病入膏肓啊? 花静琬愣了愣,“王爷现在怎么样啦?” 冬儿讨好地给花静琬轻轻捶着背,重一下,轻一下,弄得花静琬不耐烦起来,掀了她。 “今儿表小姐去厨房,奴听到表小姐说,‘本以为办了喜事冲冲喜王爷能好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冲喜这事花静琬知道,可细想起来她还是挺疑惑,高家人本瞧不上沈家,若是单纯的冲喜,高轩完全可以随便娶个女子。 想想,豁然想通,肯定是高擎执意要高轩娶沈家之女,那高轩无奈,为了冲喜才答应。 她能嫁入高家,还是托了公公的福。 “新娘子进门该干什么?” 冬儿想想,又摇了摇头。 “问你也白问。”花静琬起身,在妆台拎了两双捆在一起的男女布鞋,大袖拢手,快步向门走去。 给公公婆婆的礼物不体面,她生怕冬儿看见。 来时,沈博说过,高家其他人他不了解,但还是了解王爷高擎,高擎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 他的身体好坏关乎着她的命运,她得去看看他。 搞定老头子,看你高轩不就范! 王府建筑雕梁画栋,环廊相连,处处绿意,花团锦绣,幽香阵阵,美轮美奂。 厨房,井然有序,热火朝天并不乱不闹。 进门处,摆放着三米来长的案台,一张长长的杂物架中央摆放,使得长形的空间看起来更长,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菜以及珍稀干货。靠里是水池与操作台,操作台上放着砧板、菜刀还有洗净要切的食物。 这些人中,一身绛紫色衣裙的女子鹤立鸡群,正胸有成竹地指挥下人干这拿那,连她身边的丫鬟都颇有主人的味道。 “王爷昨儿晚间吃得过油腻,今早的粥要清淡,别加任何东西;早餐要吃好,王妃、侧王妃的仍是营养补汤;三夫人与如夫人正减肥,别忘了水果……” 第六章 败下阵来 花静琬带着冬儿大步迈进门槛,一眼就注意到女子。 女子细眉如柳,凤眼含波,葱鼻,瓜子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头秀发又亮又黑,举手投足优雅恬静又带着威信。 没天理,天下竟有这般美的人! 花静琬伸手摸摸脸,又暗想,她这个鹅蛋脸与瓜子脸相比,肯定显得又大又圆。 “如烟见过少夫人!” 天籁之音回荡在耳畔,花静琬才回过神来。那些呆若木鸡的下人随即也赶紧施礼。 原来是柳如烟! 女子微微倾身,花静琬重新打量女子一番,片刻后,她确定,女子太过完美,她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干咳两声,依照电视里演的那样向女子微微抬手,“既是表妹,一家人,别多礼。”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有没有点主人或是有身份的仪态,总之,一向自信的她在女子面前完全没有一点自信。 她突然想起前世那咄咄逼人目光能透视人心的女上司。想到女上司,打了个寒战。 随后她暗设想女子许是个花瓶,可接下来,她发现女子精明能干,这厨房仿是她施展拳脚的练武场。 本想讨好给公公弄点早餐送到南苑去,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尽快逃离,偏生女子又不厌其烦地给她介绍起府中情况来,这令她欲逃跑不能,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一个下人捧来一个新出蒸笼的瓷罐儿搁在案台上,柳如烟娴熟地揭开盖子,一股清香刹时溢出,她抽抽鼻腔,尔后满意地盖上。看向花静琬时脸色严肃几分,“少夫人!新婚第一天,你得去给王爷、王妃奉茶。这厨房是下人来的地方,少夫人以后别再来了,想吃什么,差冬儿给我说一声。” 花静琬额头直冒冷汗,“是是是!表妹说得有理!” “对了,少夫人!冬儿用得还称心吗?” 这也好意思问得出口?花静琬看一眼冬儿,冬儿心虚地垂首,生存都不易,也就将就,“还行!冬儿挺好!” “这样就好,我还生怕冬儿笨手笨脚伺候不了少夫人。本想另挑一个,但冬儿是王妃前几日早内定的,想想,我也是一个作不了主的人,就算了。”柳如烟用手扇扇面前的轻烟,“少夫人回吧!这厨房环境再好,油烟始终大。” “是是是!” 拎鞋的左手移到面前,花静琬汗颜退出厨房。 下了台阶,背脊又发凉,她仿佛看见,柳如烟那双平静似水的双眸正盯着她的背影。 这小娘们也太优秀! 王府的景致不在那么好,此刻,花静琬好想念沈家大宅。 走了一段路,想从冬儿身上找回点自信,“冬儿!你说我好看还是表小姐好看?” 冬儿嗫嚅着嘴唇,半晌也没说出话。 小丫头,我可是你主子,你就这般良心吗?花静琬噎得连咽唾液。 瞬间的时间,她倏地转过身,肆无忌惮地盯着冬儿的那双如缝小眼,“想不想变漂亮?” 如缝小眼是冬儿的死穴,她在风中颤抖着,一时间,满头冷汗,几乎不敢看花静琬那双澄如秋水会说话的大眼睛。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丫头。”花静琬拧眉,有几分不耐烦。 “想,想,想。” 听得冬儿一连说了三个‘想’字,花静琬满意一笑。 “少夫人!现在去什么地方?” 花静琬一边走,一边道:“当然去拜见公公婆婆!” 第七章 马屁功夫 手带过一枝紫荆,紫红的花便簌簌落下。 南苑是府中最美的园子,又大又气派,是地位至高的主人象征,王爷高擎与王妃候氏就住在那里。 紫荆相映,辉煌如画的古建筑煞是好看。 花静琬见过不少古建筑,可过眼的哪能与之相比。 宽敞明亮的正堂,一幅素雅的松鹤图悬挂正对门壁上,下面摆放着两张主人才能坐地红木官帽椅,用棱纹锦垫铺着,左右两旁,相对摆放同款两张椅子,椅几相隔,进门的左侧,一帘珠玉隔断,隐隐约约能见内室。 高擎着便服,精神不是很好,微微弓着背,双手撑膝,软软地坐在右边椅子上。 他好似刚刚停止咳嗽,这个姿势正在作片刻的休息。高轩在后给他轻轻地捶着背,来仪、来朝两个小厮候立在高轩后侧。 候氏盛装,王妃风仪侧漏,坐在与高擎隔着椅几的一端椅子上,端着茶水浅浅喝着。丫鬟晚月、晚云侍候在侧,晚月怀中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可爱小猫。 小猫很乖,这时候好像睡着了。 “父王!现在好些没有?” 候氏把茶盏轻轻搁在几上,望着高擎喜气盈盈地道:“这冲喜真管用,昨儿才冲喜,王爷今儿就能下地。” 高擎舒出一口气,扭头狠狠瞥眼候氏,“休要再提那冲喜一事,这会坏了本王的名头,传出去也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王爷说得是!”候氏低头。 高擎目光斜睨向后,“轩儿也是糊涂,父王的病若是冲喜就能好,那世人生病就不用吃药了,只管冲喜算了。父王是高兴,身体才好的,你若是早听父王的话,迎娶了沈家之女,父王还会生病吗?父王是心病!” 高轩脸上尽是温和笑意,道:“孩儿不孝,父王教训得是!是孩儿糊涂!” “这事千万别让少夫人知道!”高擎又道。 高轩与候氏赶紧应道:“是!” 悄无声息来来门前的花静琬听到这些话,内心对高擎的感激是一波又一波。 高轩见到花静琬到来,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垂眼睑,不看花静琬。 当花静琬把那双男布鞋恭敬地递向高擎,高擎双手颤抖地接过,轻轻地抚摸着鞋面。 他想起了沈博,想起了沈刘氏。 沈家故里原就在他高家封地,沈博才高八斗,在十里八乡很出名,与沈博相识之时他还不是王爷,如高轩年龄一般大。后沈博考取功名,他与他相距千里,来往少了,但情谊多年来未褪丝毫。 “娘说,父王的鞋要微微做小些,琬琬依了娘的,也不知合不合父王的脚。” 鞋子花静琬知道是沈刘氏所做,她为了显诚心,故意这样说。 “老了,也瘦了,这脚也跟着瘦缩下去……” 花静琬又把那双女布鞋递向候氏,“母妃!这鞋子不值钱,你若是喜欢,以后琬琬还给你做。” 候氏不屑接过。男鞋没女鞋讲就,黑面白底,款式简单,还可以将就穿穿,女鞋就不一样,撇开做工不讲,这鞋的缎面就不是上好的质量,而且颜色以及上面绣的花她都不喜欢。 胭脂花,低贱! 候氏把鞋给了晚云,爱理不理地道:“就搁这儿吧!” 高擎拿着鞋爱不释手,花静琬拿了另一只蹲下,“父王!试试,看合脚不!” 肯对高擎这般,一方面是感动,另一方面刚才屋里的一番对话花静琬算是肯定了,王府里,没人不敢听高擎的。 只是,这般屈就伺候一个初次见面的老者,她还是第一次。 见媳妇要给自己试鞋,高擎大感意外,他望一眼高轩,高轩冷眼看着,他瞥眼儿子,欣喜答应。 沈刘氏早知高擎所穿鞋大小,又心思细腻,想得周到,试下来鞋很合脚,高擎更是欢喜。 “轩儿!你看琬琬这般好,你得好好对她。” 高轩连着答应。候氏撇撇嘴。花静琬始终不敢看高轩一眼,她怕高轩认出她就是那个扑倒在他马前的女子。 见高擎高兴,花静琬趁热打铁,“父王!琬琬大胆,想跟父王要些鱼鳔胶。” 高擎一下子来了兴趣,“鱼鳔胶都是木匠才用得上,你要它干什么,莫非琬琬还会做家具?” 花静琬向高擎福了福,“父王说笑啦!琬琬哪会做家具,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事罢了。” 既然是女儿家的事,自是不好道明,高擎也不追问,拉了高轩的手近前,道:“轩儿!呆会就给琬琬弄些去,她若还要,你管够。不管她要什么,你得管够!” 花静琬心花怒放,这‘管够’的意思可多了,也是圣旨。 高擎吩咐,高轩赶紧应是。 哄得公公高兴,婆婆的脸可还阴沉着,看见晚月怀中的小猫,花静琬眉飞色舞地赞道:“这小猫真可爱!琬琬还从没有见那家喂养的猫有这般好看这般的乖!” 提着猫,候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从晚月怀中接过,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头,“这是轩儿孝敬我的,叫小雪球。它刚刚玩回来,想是累了。” “这名取得真好!一方面显得猫可爱,一方面赞了它这一身雪白的毛。” 花静琬拍马屁的功夫早练就出,信口就来。 第八章 不会休妻 庭园里,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高轩的袍角飞扬跌落,他双手反剪于后,脸上像覆了一层霜。 他背对花静琬,花静琬没看到他冰冷的表情,发着花痴,竟自看他挺拔的背影发呆。 她知道,出门来到这个前后不见下人风景优美的地方停下,他有话要对她说。 自忖在高擎与候氏面前没有不妥,马屁又拍得极妙,心里美美的。 “你就是那个扑倒在我马前的女子吧?” 高轩的话很冷,配得上他此刻如玉雕一般的背影。 花静琬眼底划过一丝讶色,直赞高轩眼神好,要知道,那日为了不被高轩日后认出,她特意把脸弄得连她亲妈都认不出,想想化妆技术没那么差啊。 “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高轩缓缓转过身,一脸的嘲弄之色,“你以为,把脸弄得像个猴屁股,我就不识你真面目?” 那是抹了沈刘氏自制的胭脂膏,他说得这么肯定,花静琬不再狡辩,心虚,垂首,“那……那胭脂挺香的,你就没嗅到吗?” 高轩不屑勾了勾嘴角,愈加地冷得冒冷气,“故意的?” 这话不善啊!花静琬心头蓦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和煦的阳光下她打了个寒战,“不是,是不小心扑倒在地。” 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满嘴谎话! 迎亲的事,高轩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子气。第二次迎亲,若不是他机智,装成下人混在迎亲的队伍中见机行事,只怕还得有第三次迎亲。而且,花静琬自作聪明,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戏。更过份的是,她刚才那夸张讨好他父王的举动真的令他恶心不已。 当着爹娘的面不好发作,这会儿出了门,他不吐不快。 “沈静琬!你对我父王真有那份孝心吗?如果我父王不是王爷,你还会那般的巴结他吗?如果我不是世子,还长得奇丑无比,你还会嫁给我吗? 沈静琬!大排场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你是嫁我,不是嫁给我的地位身份!似你这般贪图富贵、居心不良的女子在街上一抓一大把,亏我父王一直以来还对你赞不绝口。 你不知道吧,为什么头次去迎娶你那么寒碜,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试试你的人品,如果头次去你就上了花轿,或许我会认命,现在不了。沈静琬!你是显贵世子妃了,可你与我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高轩的话句句锥心,带着余音绕耳畔,一瞬间,花静琬浑身冰冷。 她没想到自作聪明反倒成了高轩反感她的理由,更没想到,那寒碜的排场是高轩故意安排的。 心术不正,果然没有好下场。 静了静心,狼狈之下倒生出一股从容气度,“你我的婚事是父辈所订,你我都没有选择。要个大排场我没有错!” “这话说得好!”高轩望向一树紫荆花,“既然嫁进王府,以后,就规规矩矩的呆着吧!” 他说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 来仪呆了呆,紧追而去。 花静琬呆半晌,高轩已没影。她冲着高轩离去的方向大喊道:“什么叫规规矩矩的呆着?你给我说清楚?” 她不过想要风风光光嫁入王府,想看看未来的夫婿,这有错吗? 冬儿阴着一张脸,“少夫人!你就别嚷嚷了,公子已经走远。” 回想起高轩暗指她溜须拍马的事,花静琬很是委屈,便想在冬儿这儿找点安慰,“冬儿!他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刚才做错了吗?” 冬儿烦燥地挠了挠头,“少夫人!公子也没说什么。” 花静琬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是不是我的贴身丫鬟啊?” 冬儿委屈垂首,喃喃自语,“果然被表小姐说中了,奴得成少夫人的出气筒。” 又是柳如烟这货! 作为贴身婢女,冬儿在她受到委屈或是心情不好时不该安慰她两句吗? 被柳如烟说中,花静琬心中有火,但不想朝冬儿发火了。 从回到东苑,花静琬就未与冬儿说过一句话,她只是看似专心的在盆里洗着一张白色的罗纹纸。 其实,她在反省,当初只图着自己顺心,确实从来没有从高轩的角度考虑过事情。 冬儿收拾了下屋内,捱壁站着也不说话。 瞧着那张罗纹纸被洗得差不多,花静琬轻叹一声,小心地把纸拎出来,走到门前,对着天空看起来。 倏地扭头,吓得偷瞧她的冬儿赶紧低头。 “太白了!”花静琬仿似没看见冬儿刚才的害怕动作,走回来,把纸扔到临窗而搁放的书案上。 没会儿,高轩拿了瓶鱼鳔胶走进来,冷冷的,像谁欠了他什么似的。他把那蓝瓶搁在桌上,也不说话,转身向门。 “等等。”花静琬从椅子上起来,拔了塞子,凑到鼻端嗅嗅,又塞上,望着高轩的侧影道:“麻烦再给我弄些黄色的罗纹纸。” “白的不好吗?”高轩望向书案上平铺着的那沓白色罗纹纸。 “给我弄来就是。”花静琬道。 高轩不耐烦起来,“还有没有完?” 花静琬抿了抿嘴角,没说什么。 高轩出去,没多久,就又拿了沓黄纸的罗纹纸来,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等等!” 高轩霍地转过身,盯着花静琬,摄心动魄的眼神毫不掩饰地释放怒意,“我不是你的下人,我还有很多的公事。” “我知道!” 她花静琬爱权爱钱,爱美男,但她不至于迷失自我。 心静如水,走到高轩面前,尽量笑得温柔可人,给他理了理衣袍,“如果……我真的令你那般的恶心,你休了我便是。” 高轩冷冷地看着花静琬,这女人,迎亲的时候百般刁难,演那出戏时更是逼真,以至于他当时还以为惊吓了她,内疚满满,这时候倒是楚楚可怜。 她是在施苦肉计。 “沈静琬!我告诉你,我不会休妻,永远不会!” 花静琬犹如被干枯的藤蔓缠绕着透不气来,高轩又冷冰冰地出门。 花静琬!你真贱!当初就应该死也不上花轿。 可高轩也贱,明着反感这亲事,却违心地一定要把她娶入门。 这事能怪得着她花静琬吗? 想过好日子有错吗? 无忧花!做一朵无忧花! 第九章 气话惹祸 脸上明媚的笑掩盖了花静琬内心的难过,她拿起一张黄色的罗纹纸起来,走到盆前,继续轻柔的洗纸。 洗净,凑到阳光下看去,见薄如蝉翼,搬了张椅子到门前,把纸轻轻搭在椅背,随后坐在门槛上托腮望着园中的那株紫荆花。 她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大脑一片空白。 阴干的纸被她小心搁在妆台,合衣在床榻躺下。 昨夜睡得很晚,本就睡眠不足,几分钟后,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肚子咕咕狂叫,这才醒过来。 铺天盖地的红,好美的景。 晃了晃头,才明白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古朝。 迷迷糊糊一瞧,就见冬儿竟然靠壁在地毯上睡着了。 那睡样,与她差不多。心里顿时起了一丝怜悯。 冬儿年龄不大,也就才十五六,何况干粗活的丫头哪能有那么细腻的心思与察颜观色的能力。 冬儿像一张白纸,犹如她刚踏入社会时一样。她不该对她发火。 轻轻长叹一声,满是内疚的下了床榻。 “冬儿!醒醒!” 冬儿打了个激灵,霍地睁开眼,一瞧花静琬蹲在面前,记得她的埋怨,当即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来。 花静琬伸手搭在冬儿的肩上,抱与温和一笑,她希望,这个动作,以及这个以示亲热的笑能让冬儿忘了之前的不快。 冬儿显得惶恐不安,垂下头。 已是饥肠辘辘,花静琬再没有耐心,愁眉苦脸的道:“冬儿!到厨房看看去,早餐怎么还不来……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到午饭的时辰了吧?” 冬儿挠了挠头,急切跑出去,看看天,点了点头。 花静琬这才注意到日正当中,院中有两个妇人在清扫院子,“那快去厨房看看,为什么还不送饭来?” “少夫人等着!”冬儿答应一声,提着裙子跑去。 这东苑就没有一个管事的吗?怎么感觉空落落的,一点也不像世子所住的地方。 花静琬在屋内烦燥地走了两个来回,来到门前,笑盈盈招手向其中一个妇人。 妇人赶紧跑来,花静琬道:“这苑中怎么不见其他人?管事的总得有一个吧?” “回少夫人。东苑加上管事的云姑共有十八个上、中、低等下人,云管事前儿请假,原四个近身伺候公子的上等下人来仪、来红随公子到了隔壁的松涛阁,另两个小鸢、小雁与其他的下人因办喜宴厨房人手不够,他们被表小姐调到厨房去帮助,至今未回苑。现在就剩负责粗活的老奴与肖氏在这苑中。” 柳如烟这货的权力挺大啊!挥之不去与柳如烟初见时的情景,花静琬烦恼地向妇人挥了挥手,憋着一肚子的火折身回屋。 冬儿这一去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久等之下,花静琬无奈,只得打发清扫院子的房氏前去看看。 一盘南瓜子在盼着美食被端来中嗑完,那房氏行色匆匆跑进屋来。 “少夫人!不好啦,冬儿正被高管家执行府规。” 肚子正饿着呢,执行什么狗屁府规? 瓜子壳撒落艳丽地毯,花静琬提拉着裙子跑出门。 厨房门前的小院,花静琬到来时,趴在刑凳上受刑的冬儿已被打得屁股鲜血淋淋,却没流过一滴泪。 现场下人多极了,里三层,外三层。 花静琬当即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大吼道:“这是干什么呀?她可是我的贴身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面?” 噗!这话粗俗。 醒悟过来,她连忙捂住嘴。 府中大管家高等处变不惊,他面带机械微笑,疾步迎来,“少夫人不可饶了这婢子。这婢子本是卑贱之人,一*朝*得*势,忘乎所以,竟然忘了少夫人的早餐以及中餐。” 这话里有话呀? 花静琬拇指轻括了括下颌,顷刻间变得镇定从容,冷眼瞅着高等,“她犯了如此大的过错,那你就下令把她砍了算了,省得我看着心烦。” 高等眼珠连转,后揖一礼道:“少夫人教训得是。” “来人,把这婢子拖到北门,砍头正府规。” 花静琬大吃一惊,本想将高等一军,谁料想,他竟然胆大将计就计,这以后传出去,定得演变成是她要处死冬儿。 高手啊高手,王府的人个个不简单,稍有不慎,就得万劫不复。 气话已出口,眼见冬儿被两个下人架走,花静琬无计可施,只得撒起了泼,“冬儿!你一路走好!你放心,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来陪你!我们一起死!” “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以死相陪!” 听得下人们议论纷纷,房氏好似也急了,瞪着高等,“大管家!没听到少夫人的话吗?她刚才是气话,气你没经过她同意责罚她贴身婢子。” 高等的额头一下子沁出汗水,拢在袖中的双手互搓着,可闭紧了嘴,佯装着听不到所有人的话。 这管家……花静琬袖中攥紧的两手微微颤抖,恨不得活撕了高等。 被架着往外走的冬儿愣了半晌,扭头大喊道:“少夫人!不要死,活着多好!” 冬儿性命顷刻间不保,花静琬正欲不顾颜面收回之前的气话,关键时刻,一位美男带着个锦衣小厮从侧面庑廊拐出。 男子容貌如画,风仪若仙,着一袭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白色滚边衣袍。 长相与高轩有几分相像。 他的到来全场鸦雀无声。不过瞬间,下人们不约而同施礼。 怔住的花静琬在下人们的称呼声中知道,来人是高轩的二弟高远。 高远就是曾几次替高擎送信给沈博的人,花静琬原本就对他有几分好感。而他的到来也给了她一丝希望。 冥冥之中,她把救冬儿的事寄予来人。 “大中午,闹的什么?” 男子高高的站在台阶上,贵气流淌,不怒自威。 风中,俏然玉立的花静琬夺目清新,鹤立鸡群,使人眼目一亮。 他惊叹,哪怕是着喜服,她都是如此的出尘。 匆匆一瞧,赶紧拾阶而下,作揖道:“原是新嫂子在此,高远有礼。” “见过二弟!” 礼罢,高远瞪着高等,“怎么回事?” 第十章 正气浩然 高等揖一礼,把事情的原委,以及刚才与花静琬的对话说了一遍,说得很详细,只是省去‘这婢子本是卑贱之人,一*朝*得*势’的话,后面的,正如花静琬所想,他把处死冬儿推到她的身上。 这厮说话挺有技术,捡有利的说,没利的省去,花静琬暗自佩服高等。 高远微笑不惊,“冬儿本是干粗活的人,第一次出错能理解。少夫人那话难道你听不出来吗?她不过是见冬儿受刑,心中有气,说气话罢了。” 高等脸色猝变,“二公子教训得是!小人愚笨!” 高远向花静琬使了个得意的眼神,继续道:“没经过少夫人同意,你私自责罚她的贴身婢子,还要把她的婢子拉到北门砍头……” 顿了顿,双眸威严迸射,声线提高,“高等!新夫人进门第一天,就发生她贴身婢女被砍头一事,这若是传到父王耳里,你有几个脑袋?” 天要变了,高等打了个寒战,屈膝跪地,叩头道:“是!二公子教训得是,是小人愚笨。求二公子不要把这事给王爷说。” 冬儿总算救下,花静琬对高远凭空又多了几分好感。 杉林荫下,剪影翩跹,高远英气逼人,正气浩然。 花静琬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二弟!谢谢你,不然,我今天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 “对付高等这等小人,虽是主人,说话也得小心,不可授之以柄……”高远望着花静琬,好似在欣赏一种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花,“我住在北苑,休沐日,以及五天中有两天都在府,今后,有什么事可着人来通知我。” 欣喜的同时,花静琬莫名的升起一抹悲哀,要保护她的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丈夫的弟弟。 “谢谢二弟!” 林荫小道,冬儿被那妇人搀扶着走在前端,花静琬在后紧追,衣袂飘飘,惹得高远的目光移开又拢去。 “嫂子!负责东苑事务的云姑这两天请假离府,让嫂子受累,算算云姑请假时间也应差不多了,我即刻着人问问。” 花静琬回头,她没想到高远还站在身后,嫣然一笑,“谢谢二弟!” 她追远,他站在原地,直到小厮来亭唤他,这才恍若大梦初醒。 回到东苑,花静琬亲自给冬儿受伤的部位抹了些屋中必备的外创药,打量起冬儿所住的屋子来。 屋子比较接近主楼,三张大约一米来宽的床,另两张床上被褥整齐叠好,除却每张床旁有一个小小的矮脚柜,再无多余家具,收拾得干净,窗户没有帘布,光线甚好。 趴在床上的冬儿努力地扭头望向花静琬,“少夫人……” 按时间来算,就算跑得快,冬儿起码也挨了四十来板子,再一路走来,再是强壮的人也禁受不住,花静琬道:“别说话,你现在是病人。” “奴没那娇贵。少夫人!是奴睡过去了,才忘了你的早餐与午饭。奴该罚!” 花静琬向冬儿笑笑,“没事!其实当时我不饿!” “少夫人!如果奴被砍头,你真的会陪奴吗?” 这丫头真傻!花静琬呵哄道:“会啦!以后你就我的宝贝,我的乖乖!” “少夫人!你真好!” 不久后,冬儿要被拖出去砍头的事经府中一传,竟成了是花静琬要借高等的手处死冬儿。 扶冬儿回屋的妇人房氏说起这事来愤愤不平,“少夫人!这事是真冤枉了少夫人!少夫人本意是救冬儿,谁料高管家大胆,竟装着不知。” “爱怎么传怎么传吧,我无所谓。”想起高轩那态度,花静琬也懒得理了。 在屋里轻研墨,没多久,一个锦衣妇人带着几个上等下人急匆匆进门,他们向花静琬福了福,领头的妇人道:“少夫人好!发生冬儿伺机不周的事,都是小妇的错!” 花静琬打量妇人一番,发现妇人自有一派管事之风,回想起高远的话,问:“你就是云姑?” “正是小妇!” “你回来就好,我以后也可以不用操心饭菜无着落了。”花静琬说完,看向妇人身后的几个下人,不用想,云姑回来,她自是到厨房去调了东苑的下人回苑,只是在心里算了下,加上房氏等人人数不足十八,又回想起不久前房氏所说的话,她知道,没回来的人是来仪、来红两人。 一想起高轩因她嫁入府搬到松涛阁,花静琬一下子就烦。她让他们下去,云姑退出后便在门前安排起琐碎事务。 随后,小雁带了两个下人进屋,收拾起屋内。 他们轻手轻脚,没发出什么声响,丝毫不会打扰花静琬。 花静琬静了静心,用玉笔端小心蘸了墨,拿了张白色的罗纹纸出门。 刚迈出门,就见柳如烟带着个丫鬟不走院中道从庑廊姗姗走来。她步履轻盈,仪态大方,园中茂密的植物巧掩她婀娜倩影。 这是要去冬儿的房间啊? 门前有小鸢候着,花静琬也不好失了身份前往去偷听,折身进屋,却是坐不住,不时步到门前探望冬儿那屋的动静。 十来分钟后,亲眼见柳如烟出门走远,深吸一口气,佯装得不知道什么出了门。 小鸢跟着,两人前后进了冬儿的门。 屋内,冬儿还趴着,眼睛却比她走之前睁得还大,有些茫然,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冬儿!这屋里有股芳香,你刚才洒香水了吗?” 呃! 冬儿张了张嘴,犹豫后强笑道:“许是园中花的香气被风吹了进来。” 园中百花盛开,芳香袭人,冬儿这话回得没有破绽。 “嗯!定也是。” 冬儿不说实话,花静琬心里灰蒙蒙的,没表露出什么,把白纸向冬儿脸上盖去。 小鸢迷惑,冬儿不解,冬儿道:“少夫人!这是干什么?” 花静琬诡异笑笑,“晚间你会知道。” 轻压白纸,提笔小心翼翼地把冬儿上眼睑的轮廓画了出来,看看,不是很满意,移动白纸,又重新画。 几次下来,她终于满意了,拎了玉笔与已有弯弯弧形的白纸向门走去。 “少夫人!刚才表小姐来过。” 第十一章 但愿多想 花静琬驻足,一双清眸倒映着门外的翠绿,“她说什么啦?” “奴被罚一事,表小姐好像误会了。”冬儿有些迟疑的道。 误会?是误会还是别有用心?花静琬可没往好处想,“冬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冬儿略停顿了一下,又急道:“少夫人!奴刚才已经给表小姐说清楚,不是少夫人要砍奴了头,是高管家误会了。” 冬儿总算还有点良心,这让花静琬稍稍欣慰,莞尔一笑,脸上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凝重,稍稍思索,脸色又凝重起来。 隐隐的,她感到冬儿受罚一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厨房,在房氏道明她本意是气不过贴身婢女受罚后,那高等仍是一声不吭,装聋作哑。 与高等无怨无仇,她贵为世子妃,王府未来的女主人,高等何来有胆子要违她的意? 难道……高等是受人指使刻意针对她? 如果没有人指使,高等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那如果高等是受人指使,冬儿受罚一事,应该是一个阴谋,目的是想打打她的脸,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得意忘形,这从高等骂冬儿的话可以听出。只是,她那两句没经大脑思索的气话一出,给了高等一个任事态往坏处发展的借口。 可如果是那样,是谁指使的高等? “表小姐是阴着脸出门的吧?” “嗯~~~奴也说不好。” 由冬儿这谁都不得罪的话听得出,冬儿并非是个愚蠢之人,心思玲珑着。也由冬儿这话听得出,柳如烟是不愉快离开。 之所以不愉快,极有可能是冬儿没如她所愿。 她来此的目的,只怕是希望冬儿一口咬定是她花静琬要处死冬儿。 两不相帮,装着糊涂,初相识,冬儿能这样花静琬已经很满足。 综合以上,只怕指使高等的人是柳如烟。 可柳如烟为什么要针对她?而如果冬儿如柳如烟之愿,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要知道,她要处死冬儿的事已经在府中大肆传开。 久久地盯着园中的翠绿,渐渐的,花静琬心中燃起一团雄雄大火。 新入门的世子妃处死个婢女这事按说起来不算什么事,但假如有人用这事大做文章那就不一样。 试想:满身是伤痕的冬儿胡编谎言前去高擎处哭冤,那她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高擎置若罔闻,只怕对她的好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失了高擎的心,下一步,高轩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休妻。 一切都是为了休她,只是这终是一个极为恶劣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那如果推测正确,高轩休妻关柳如烟什么事? 心中有火,冬儿有伤在身,不宜再深谈这个话题,花静琬带着一股风,出了门,来到庑廊,侧身斜坐。 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系列的推测,宁愿是她自己多想。 小鸢怯怯地道:“少夫人!许是你多想了,表小姐过来也许不过是来问问冬儿受罚一事的情况。” 如此最好!花静琬沉默会儿,“但愿是我多想了!” 没多久,晚饭时分,晚月奉候氏之命来传花静琬到水月厅用饭。 一袭白衣委地,用一条粉色织锦腰带将那盈盈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外罩一件洁白的轻纱,头上无任何装饰,仅是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松松半束头发。 云姑一边给花静琬理衣裙,一边道:“这套衣裙少夫人穿着倒是美得极致,只可惜太素,大喜庆的日子不宜,少夫人要不要另换一套。” “不用啦!就穿这套。” 大衣箱里有诸多的各色各式漂亮衣裙,每一套都比身上这套娘家陪嫁的好看,但高轩的态度以及冬儿受责罚一事令花静琬实在不想穿王府购置的衣裙。 带了小鸢与小雁出门,行至半途,就见一少女蓦然从树影中闪出。 少女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红,皮肤柔滑如脂,一双湖水般的眼睛透着十二分灵气,浑身洋溢着少女的青春灿烂风采。 “丽儿!你走慢些,娘都跟不上了。” “娘!早跟你说了,别叫我丽儿,叫我鹂儿。是鹂儿!黄鹂的鹂!” “你这丫头……” 前方玉立着个女子,衣袂飘飘,气度不凡,少女很快驻足,这一驻足不打紧,在后紧跟着突然拐出的妇人差点撞上她,再后面气喘吁吁跑来的两个丫鬟紧接着也是差点没撞上妇人,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尖叫声一片,妇人稳住身形,轻轻向少女斥道:“鹂儿这丫头……” 少女没顾上妇人,被前方的女子深深的吸引,她提拉着裙子跑上前,俏皮地道:“你是……新嫂子!” “你是小妹鹂儿?” 花静琬没想到小姑高丽这般可爱,既然是小姑,那跟在后面的是黄氏无疑。与高丽套句亲热的话后向妇人走去。 妇人媚眼如丝,风韵犹存,虽上了年龄,看起来却还带着几分灵动。 母女俩像极了。 花静琬向黄氏福了福,“琬琬见过三姨娘。” “琬琬啊!快别多礼。” 黄氏目光刚与花静琬相触,高丽追了过来,如只小鸟一般快乐地搀住花静琬的胳膊肘儿,“嫂子!你为什么要高等那厮处死冬儿?是冬儿不好吗?” “鹂儿!” 高丽口无遮拦,黄氏狠狠瞥眼高丽,高丽撅了下小嘴,又笑开颜摇晃着花静琬的胳膊,“嫂子!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嘛!” 花静琬有几尴尬,自知越描越黑,“改日有时间,你自个儿去问冬儿,好吗?” 黄氏佯装着要揍高丽,高丽疯疯癫癫闪躲向前跑去。 女儿跑远,黄氏向花静琬抱歉一笑,“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也被王爷惯坏了。” 高丽年龄与沈静玉差不多,就连性子也像,这让花静琬想起了沈静玉,想起沈静玉,对黄氏母女无形地多了几分好感。手穿插进黄氏胳膊,“丽妹妹挺好!这个年龄也就是这样的啦!” 黄氏道:“这孩子嘴快,她有不妥之处,你可别放在心上。” “夫人!你言重了,琬琬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人,懂!” 第十二章 宴度风波 前行几步,花静琬蓦然想起带了胭脂膏,便从袖中拿出一盒来递给黄氏。 自知自制的胭脂膏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风中,她笑得忐忑,“三姨娘!这是我娘自制的胭脂膏,我瞧着挺好,就借花献佛,孝敬你老。” 黄氏打开闭眼嗅嗅,睁开时一双眸子清亮,“这胭脂膏香气淡雅,观色泽,应属上品。” 胭脂膏能得到黄氏的夸赞,花静琬的内心很是高兴,“三姨娘喜欢就好!” 水月厅依水而建,旁有赏月亭,柳叶如簪,草长莺飞,一派大自然清新景象。 花静琬与黄氏到来水月厅时,先行到的高丽挤坐在坐于上首的高擎与候氏中间,她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向坐于两旁的长辈以及哥哥姐姐们做着各种得意的搞怪动作。 高轩所坐的几空着一位,施礼后花静琬向他几前走去。 对面端坐着高远,他旁边的位置空着,那空位应该是缺席的冷氏的,黄氏旁的位也是空着的,不用想,是高丽的,与她相对的是位年轻貌美的妇人,花静琬已经知道那妇人就是如夫人章氏,最尾的几前坐着柳如烟,她一人坐,如云的发髻恰到好处点缀着饰品,内敛端庄,对面是位没见过面的年轻男子,男子相貌堂堂,但与人中龙风的高家兄弟相较却显得平庸许多,花静琬猜他是高山。 看着柳如烟那副温婉淑雅的大家闺秀模样,尽管不确定指使高等针对她的人是她,花静琬还是特别的不舒服。 本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不舒服深深地埋在心底,没表露出一丝一毫。 只是,她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在苑中养病的高擎可否听到那些传言? 目光轻轻掠过身旁的高轩,暗想:他是否也听到了那传言? 他如她今早前往南苑给高擎与候氏奉茶请安时一样,视线总是在回避她,因此,她无法判断他是否听到那些传言。 酒过一巡,气氛很好,花静琬判定高擎并不知道冬儿一事,可高擎不知道冬儿一事,如果柳如烟是那指使高等的人,那柳如烟会不甘心在宴会中提吗? 高等就卑微地候在厅门前,是柳如烟提,还是高等? 想起这,花静琬分了神。这一分神,高轩的大手蓦然覆上她莹白如玉的手,她心头一惊,奇怪地斜睨着他。 他此刻嘴角漾着幸福的笑意,但近距离的她还是能从他脸上寻找到那么一丝牵强。 回想起他的态度,浑身发冷。 酒过三巡,高擎再举杯,环视众人一笑,温和的目光锁住花静琬,“琬琬!你与轩儿今晚还要启程,不用管我们。” 启程? 花静琬一怔,不懂高擎话的意思。 “怎么?轩儿没与你说吗?” 花静琬望向高轩,高轩拱手向高擎道:“回父王,孩儿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给琬琬说,但三朝回门,乔村离这儿甚远,她应该猜想得到。” 原来是回门,却是她的不是,花静琬解了心头疑惑,向高擎道:“不怪相公,只怪琬琬没考虑到路途遥远。” “轩儿!可备下礼物?” “回父王,一切就绪。” 柳如烟掩唇一惊站起来,望着高轩道:“表哥!冬儿受了伤,你与少夫人回门路途又遥远,小鸢与小雁、云姑算下来才三人,至少得有四个贴身之人跟着少夫人,不然,数不吉不说,还会失了王府的面子,我即刻再去安排一下。” 怕柳如烟提冬儿一事,柳如烟还是提了,还是提得这般的自然。花静琬彻底是服了柳如烟。 “冬儿……冬儿不是伺候琬琬的那丫头么?”高擎眉头一拧,“她怎么受的伤?” “这事……”柳如烟犹豫一下,温和的目光望向门前候着的高等。 高擎看去,怒吼一声,“高等!又是你干的好事。” 高等脸色一变,疾步来到厅中央,屈膝跪地,叩头苦脸道:“王爷!不关小人的事,不知道冬儿那丫头是怎么的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发怒,要砍她的头,幸好二公子到来,冬儿只是受了惩罚,捡……捡了条命。” 高等公然变本加厉歪曲事实,柳如烟如前一刻一样温顺垂首,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由此,花静琬确定,柳如烟就是指使高等针对她的人。 她霍地站起,随着高远一个沉静的眼神使来,又硬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 高远这时候给她打眼神,他定有话要说。 与高远不熟,更不了解他,但他在厨房几句话救下冬儿,花静琬选择相信他。 高远向高擎拱手道:“父王!这事有点误会,孩儿当时就在场,再清楚不过。事实是少夫人早餐以及中餐都没有用,冬儿新调到东苑,有错可以理解。冬儿受伤,是被高等惩罚,后赶到的少夫人见贴身婢子挨刑,心中痛惜,便说了两句气话,不知高等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竟要处死冬儿。试问,如果少夫人不是心疼贴身婢子,她何必行色匆匆赶去厨房。” 高远言辞凿凿,不容人不信服。高擎脸一沉,威严看向高等。 高丽一抹油腻嘴角,及时向高擎道:“父王!我听到的是新嫂子故意用吃饭的事刁难冬儿,最后,还要高管家砍冬儿的头。” 高丽的话无形的推翻了高远之说,花静琬一下子头痛如裂。 黄氏拧眉,低斥一声,“鹂儿!休要胡说。” 高擎脸色稍稍软和,怜爱的抚摸着高丽的秀发,呵哄的语气,“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我不记得了,但府中都传遍了。说新嫂子进府,要在下人面前扬威呢!砍冬儿的头,是杀鸡给猴看!”高丽望着柳如烟,笑得天真烂漫。 这样说好像很符合情理!花静琬又是一惊,但她很快看到高丽在看柳如烟,这情形,令她不得不怀疑高丽此刻所说是柳如烟刻意所教。 “王爷!丽儿胡说八道惯了,你可别听她的。”黄氏站了起来,招手向高丽。 高丽放下手中鸡大腿,怏怏不乐地向黄氏几前走去。 第十三章 四簧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花静琬都追随着高丽,好似她会再度语出惊人。花静琬在俏人儿的身影中崩溃。 连天真无邪的高丽都利用上,可见柳如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未来的日子,她不敢想还会出现多少预想不到的阴谋。 候氏清清喉子,打破这一刻的寂静,“大喜庆的日子,说这些干嘛。依我说,如烟这事做得欠妥,就不该调个烧火丫头去伺候琬琬。新夫人入府,琬琬扬威也可以理解。” 花静琬怔了又怔,柳如烟不是说调冬儿去伺候她是候氏的主意吗?而候氏这话明着是帮她,可暗里却把事栽到她的头上。 王妃开口,话的份量可想而知,事到如今,要高等处死冬儿的罪名看来她是逃都逃不掉了。 只是,柳如烟是候氏的亲戚,仰赖她在府中生存,正常的话,也是打个马虎过去。 候氏这般说道,细思之下,明着听来帮理不帮亲,可暗地里却是透着玄机。 她们俩好像在唱双簧。 “是!王妃教训得是!”柳如烟看起来惶恐不安,步到中央,提着裙子向地下跪去,“如烟后想想,也觉得不管是少夫人的不是,还是大管家的不是,始错在如烟,如烟甘愿受罚。” 高轩霍地站起来,向高擎拱手道:“父王!冬儿虽是低等下人,但她聪明能干,厨房人人皆知。如烟表妹天天都到厨房去,冬儿的优秀她是一清二楚,她调冬儿去伺候琬琬是一番好意。” 柳如烟一个感激的秋波投向高轩,恰好被高轩公然护柳如烟正惊愕的花静琬看到。 还有没有天理,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传情? 情形不容考虑,此时再不分辩,处死冬儿的罪名就坐实。 疾步来到中央,提拉着裙子跪下,娓娓道:“父王、母妃!都是琬琬不经世事,正如二弟所说,琬琬使了小性子,使得高管家误会,冬儿差点丢掉性命。琬琬可以用爹娘的性命发誓,琬琬决不是要扬什么威,还请父王母妃明察。父王与母妃若是不信,可即刻着人传当事人冬儿前来一问便知。” 这话一出,立掀起轩然大波,下人们小声地议论开。 “确实,这事真相如何传冬儿来一问便知。” “正是!” 柳如烟冷着脸,目光一扫下人,所有下人当即垂首闭嘴。 小鸢眼珠子转了转,步到花静琬后,屈膝跪地,“王爷、王妃!奴曾亲耳听到冬儿说‘不是少夫人要砍冬儿的头,是高管家误会了’的话。” 一直沉默品佳肴的章氏压筷子于几面,扶了扶头,一本正经看向高擎,“王爷!妾身说句公道话。此事再清楚不过,不需再传冬儿。 琬琬挨饿,受了委屈是事实,她说气话在情理之中。这事如烟错在提拔下人不当,高等作为管家,府中所有下人之首,更是有错,他不该曲解琬琬话的意思。他们两人应当受罚!” 花静琬向章氏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随之,目光闪向黄氏,她希望,黄氏能如章氏一样,也给她说两句好话,可黄氏正低声训斥高丽,根本没与她眼神交汇。 高轩冷冷地瞥眼花静琬侧影,道:“父王!这些年母妃身体不好,府中事事都是如烟表妹在代为打理,她的劳苦有目共睹,就算有错,还请父王饶恕。”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事实就是事实!花静琬暗自得意。 高擎一时沉默,水月厅再一次静谧。 “这是怎么啦!一个婢子受罚怎用得这般?小题大做了!”黄氏朝高擎盈盈一笑,举起酒盅,“王爷!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到这水月厅了,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休让这些小事扰了好心情。” 高远、高山互视一眼,随即附合,“父王!三姨娘说得是。” 黄氏随后一个眼神使给高丽,高丽会意,放肆起来,连蹦带跳来到上首几前胡闹。 胡闹一通,这事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一了了之。 冬儿一事败了兴,宴会早早的散了。 感章氏好言之恩,心怀感激的花静琬追上章氏,避开小鸢与小雁,把袖中的胭脂膏奉上,“四姨娘!贫家之女,没有什么好送的,这是我娘自制的胭脂膏,还笑四姨娘笑纳。” 章氏望着不算精美的胭脂盒,风*骚笑笑,拍了拍花静琬的肩,“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帮你,我只是见不惯他们又在王爷面前演戏。那高等谁不知道,他是表小姐与王妃的一条狗!” 听章氏这话,不是双簧,加上高轩与高等,应是四簧。 冬儿没同流合污,他们就拟定了新的计划,在家宴上唱了个四簧。 配合的极妙,没有冬儿这个当事人,一样可以让她花静琬罪名坐实。只是,由于众人的掺合,他们的目的没达到。 章氏一言点醒花静琬,她内心苦闷,强笑着道:“不管如何,琬琬还是要谢四姨娘!” “好啦!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章氏使了个眼神给随身丫鬟小曼,步步生莲,丢下花静琬继续前行。 花静琬独站树下,目光久久注视着章氏的倩影。 费心费神,四簧都唱了,接下来,别有用心的人会甘心吗? 。。。。。 日影渐斜,火烧云红彤彤,映红了半边天。 府门前 柳如烟含情脉脉给高轩系好披风带子,道:“表哥!别忘了我们商量好的事。” 高轩含笑闭眼。 “他们在说什么?”一整天都很被动,心中又憋着一团火的花静琬低低地道。 小鸢与小雁互视一眼,小鸢重首,小雁压低声音道:“应该是说什么‘商量好的事’。” 什么商量好的事?难道……花静琬不敢往下去想。 注视中,柳如烟缓缓向花静琬走来,一米处,她提高声音道:“少夫人!冬儿一事你可别在生气啦!怪不得表哥,都是如烟不好!” 花静琬一怔后小嘴微张,冥冥之中,她又有一抹不好的预感,柳如烟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的。 近前,柳如烟笑得迷人,把花静琬系好的披风系带理成个好看的花蝴蝶,“少夫人!表哥这段时间身体不适,路途遥远,你千万别因为冬儿一事生他的气。” 第十四章 满地惆怅 回门的队伍如长蛇,浩浩荡荡,彰显王府在大乔郡至高无尚的地位。 马车碾过青石古道,挑帘望着站在府门台阶下依依不舍久久不回的柳如烟,花静琬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水月厅,高轩当众那么的护柳如烟,柳如烟还向他暗递秋波,他与柳如烟是一对,也就怪不得他对这门婚事那么的反感。 郎有情,妾有情,高轩休妻,当然也就关柳如烟的事了。 由候氏的态度来看,只怕她心目中的世子妃是柳如烟。 想通一切,花静琬的目光移向府门,有几分梦碎后的凄凉。 帘幕放下,她望着那露出裙子的双足思绪有些茫然。 蹄蹄嗒嗒的马蹄声惊扰了她,她惊讶掀帘,就见着山文甲的高远骑着马已经来到马车侧。 他贵气流淌,英气逼人,足能与骑马在前的高轩相较。 高远此来…… 眸光流转,内心的惊如涛涛江水,“二弟!你怎么来了?” 高远目视前方,压低声音道:“父王不放心,让我来护送你与大哥。” 路途是遥远,但大乔郡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更没听说过有强匪,花静琬道:“没事的,你回吧!” 高远不答,留下一个极美的笑纵马向前方。 “哥!父王派我来护送你与嫂子。” “又没强匪,护送什么?回去!” “父王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 子时,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 一弯新月如勾,骄弱挂天幕,连绵远山轮廓隐隐绰绰,三月天的夜里,还有淡淡的凉意,荒野无人之地更是凉气沁肤。 花静琬轻挑帐帘,就见高轩披一袭月色,远远的、静静的独自坐在一块岩石上。 他宽大的衣袍染了月华的清辉,在夜风里猎猎飞舞。 刚才看了,虽身处一片平坦的草地,那高轩所坐的岩石下,峭壁呈九十度直下,下面,漆黑一团,看不到底。 如此清寂的夜,他独坐在远方,花静琬不由而想: 他定是在思念柳如烟。 有人思念好,再说,思念的人还是那么个权钱美男。 夜风徐徐,吹落清幽月华满地惆怅。 花静琬晃了晃,脑海中的高轩与柳如烟的影像才得已消去。 “嫂……” 惊闻话语,花静琬扭头,就见高远不知何时来到帐蓬侧。 静了静心,掀了帐帘出来,气度从容,“别唤我嫂子啦,你比我还大,叫我琬琬吧!” “琬……”高远的脸稍红,随之,目光锁住远方的高轩,“琬琬!你别生我大哥的气,大哥自小就是这种冷漠的性子。”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心头泛起一股淡淡酸楚,花静琬笑笑。 “柳如烟与你大哥……” 高远犹豫好久,缓缓地道:“你猜得不错,据我观来,我大哥对柳如烟是有那么点那个,柳如烟嘛,对大哥也是那样。但琬琬,我父王在半年前就把柳如烟指给了表哥高山。” 这倒是出乎花静琬的预料,她定定地凝视着高远,发现他与高轩一样一派王孙贵胄的华贵雍容之气,只是,在那耀眼的光华之下他身上多了一缕安宁平和之气。 他在,她总有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有这等事?” “我骗你不成!”高远沉默会儿,又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据我所知,在我父王的心里,只有你才是他的大儿媳妇,世子妃!” 感谢高擎的厚爱,感谢高远如实相告,但高轩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花静琬实在受不了。 “我知道,念及与我父亲的旧情,你们对我不差!” “所以,大哥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准与他生气,一切回了府再说。” “一定要回去吗?” 高远一惊,“难道你不想回去?” 花静琬又笑了,有几分凄凉,“没有!既然上了你们王府的花轿,说什么都要回去。不然,我怎么办?” 高远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流光,“那就好!” 花静琬轻叹一声,缓步向高轩走去,高远望着,不过是瞬间,转身向旁边的帐蓬。 花静琬来到高轩身边,陡然发现他指间轻捏一方洁白罗帕。 她突然到来,惊扰了他,他尔后波澜不惊地把那罗帕小心地揣入怀中。 那块岩石只容得下他一人坐,她便迎风站着,望着眼前那一片黑。 吹着凉风,心旷神怡,那些缠绕心头的烦恼随风飘散。 “这儿真静!” 高轩沉默片刻,扭头斜睨着花静琬,“给你一笔钱,怎么样?” 高轩这是什么意思?花静琬惊得连咽唾液。 风中,她回味过来,“我不需要!更不懂你话的意思。” 高轩冷勾嘴角,“拿到一笔丰厚的钱,你与你的父母可以离开大乔郡,离开我父王的封地,到别处去过想过的生活。” 说得这般明白彻底,好像已经知道她花静琬要缠他一辈子,而说出这番话,他难道就没想过她会难过吗? 自尊被高轩狠狠地践踏于地,她原本雪白细嫩的肌肤由于气愤泛起一片红光,“高轩!我不会离开王府。” “只怕由不得你!”高轩霍地站起,伸手抓住花静琬的手腕。 他用了大力,猛然的大力之下她身形不稳,摇摇欲坠,险象环生,幸好他稳如一座铁塔,刹那间的惊险后她稳住身子。 望一眼脚下深渊,如果此刻他有什么不良居心,她必死无疑。 双眸看向高轩,他眼中显出一丝暴戾,再非她扑倒在地上前搀扶的他。 心微微的颤抖,仍是死死地盯着他那双曾经令她产生过美好幻想的双眸。 那么令人神魂颠倒的双眸怎么能是他这种人所有? “你想怎么样?” “你就不怕这是你的葬身之地?” 花静琬刹时在风中凌乱,眼中渐渐有泪,迎风盈盈一笑,“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娶我过门?” 高轩的手颤抖了一下,“是父王所逼,为了他的健康,我别无选择。” “果真是这么回事。”花静琬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直达肺腑,她稍稍冷静,“冬儿受罚一事,你们本意是想打击我,但我的气话,让你们又有了打击我的好借口,高等如果我猜得不错,是受你与柳如烟的指使。” 第十五章 绝情 (小伙伴们,祝端午节快乐!) 高轩微微眯眼,手上力度剧增,“沈静琬!明明是你想给府中下人一个下马威,拿冬儿开刀,我念及你颜面,这事也就这样算了,你还要血口喷人!” 花静琬在心中大呼冤枉,好像大声吼出,可心中越是气极,就越发地冷静,“在你心目中我就这样不堪吗?” 高轩脸上浮起一抹不屑,花静琬的自尊再一次被狠狠地碾得粉碎。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个市井小人。” 的确,迎亲一系列的事没给高轩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如此说,花静琬认了,却不甘心,气度越发的从容,“我只想说,水月厅我说的全是实话。还是那句话,是什么情况一问冬儿便知。” 她的冷静,宛如此时清幽的月华,她的话使得高轩不再那么的冲动。 很长的时间,他就那样低睨着她。 这时候较量的是心里战,为表清白,她决不能输。 他不语,她也不言,也眼都不眨的盯着他。 直到一只小虫从遥远的地方飞来,在他与她的视线间来回穿梭骚扰,他才敛了锥心的审视,不着痕迹移开目光,另一只大手准确抓住小虫,道:“冬儿一事我也是在宴会上才知道。但我相信,此事与如烟无关,一系列的事全是巧合。” 花静琬自嘲一笑,“那你的意思是那高等责罚冬儿是在正常的履行管家职责?” “不是吗?冬儿之所以要被砍头,不就因为你的气话吗?水月厅你也看到了,如烟始终没有说过你什么,还深深的自责。” 水月厅,柳如烟确如高轩所说。可难道这不就是高明之人的高明厉害之处吗? “你就那么相信她?” 一瞬间,高轩美目里竟是美好,让花静琬顿时就产生了浓郁的妒忌。 “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能干的女子,她对谁都很好,没有一点坏心眼。” 花静琬脑海里浮起出柳如烟的影像,的确,无论从各方面来讲柳如烟都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人见人爱,树见花开的女子。 她曾经悄悄忌妒过她,也在她面前自形惭愧。但是,他竟然在新婚妻子的面前这样赞一个女子,他把她置于何地? 一股怒火从心起,一刹那就燃烧了花静琬。 “看来,她是你心目中的女神!” 一股强风从对面吹来,花静琬最后的那个‘神’字拖着袅袅的尾音随风飘去。 高轩张了张嘴,再一次沉默不语。 “公子、少夫人!风大,小心着凉。” 云姑的话远远的随风飘来,高轩手上的力度轻去,花静琬抽出手,“夜里风大,稍作休息,还得赶路,回去休息吧!” 高轩不言,撂了袍裾坐下。花静琬带着惆怅转身离开。 。。。。 几个时辰后,云姑早早地起来,收拾完,来到花静琬的帐蓬,竟发现花静琬不在。 晨风清凉,她借着天边那抹黯淡的鱼肚白四下张望去,四周空荡荡,没有花静琬的影子。 王府的老人啦,知道事的轻重,不敢声张,当即悄悄向四周跑去。 一番辛苦寻找,她在昨夜花静琬站的岩石边寻到一只绣鞋。 精心伺候花静琬梳发穿衣,可以说花静琬身上的每一件佩饰她都一清二楚,更别说是一只绣鞋。 这鞋在这儿,难道少夫人跌落深渊了? 当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念头划过脑海,云姑吓得脸色死灰,呆了半晌,清凉的风吹醒了她,双手舞动一下,强憋住心中那抹恐慌,发疯一般地向高轩所住的帐蓬跑去。 “公子!少夫人不见了,小妇在昨晚你们坐的岩石边寻到少夫人的一只绣鞋。” 云姑初时到来的一瞬间,高轩还有几分不高兴,心里直埋怨云姑冒冒失失,疯疯火火,越来越没有王府老人的样,不顾他没起床径直跑进帐,这成何体统?一听她这话,猛然僵住。 如记得不错,昨夜所坐的那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天哪! ‘深渊’两字划过脑际,他心头所有埋怨皆尽吓跑。 一掀被子,大力扯了外袍,边穿边向那白生生的岩石边大步走去。 岩下,雾气袅袅,如一片隐动又不透亮的网,隐隐透着一股子神秘。 望着云姑手中拎着的那只绣鞋,他情不自禁地想: 花静琬是受了刺激想不开跳崖了。 “大哥!怎么回事?” 身后蓦然传来高远的问话,高轩略一迟疑,夺了云姑手中的绣鞋向远处的高远一亮,“你嫂子恐怕是失足落下了悬崖。” “怎么会?”这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高远大脑一片空白,脸猝然苍白如纸。 弹指间,他也不管衣袍带没系,急速跑到崖边。 崖底看不清,只是一片雾,他急道:“那……那快下去寻寻!” 高轩道:“寻什么寻?若是掉下去,还能有命吗?” 高远眼中渐渐覆上一层阴鸷,浑身冰冷冰冷,“大哥!就算找不到,我们也得找。她可是你的世子妃!” 高远收回手,负手望着崖下,“那好!你看怎么找?” 崖下的情况一目了然,要寻找确实是个难事。 高远返身走回,没会儿,从帐蓬里拿了根长长的粗麻索出来,在两个王府侍卫的帮助下,他把粗麻索的一端牢牢系在岩石体上,另一端系在腰间,接着,也不说话,双手拉紧了绳索向崖下坠去。 绳索长度有限,到了十几米便视线不清,根本无法看清四周情况,更别说看见底部,无奈何,高远只得攀爬上来。 把麻索加长,如此这番,又下去了一回,却也是无果而返。 下了两次,下下上上,耗用的时间不短。 此刻,太阳已经冉冉升高,这边无一遮挡物,那阳光刺天,略有点正当午的火辣辣味道。 坐在一崖边草地上的高轩一抹额头细密汗珠,见高远上来,一边起身,一边道:“我看,这崖底也算是个无人打扰的清静世界,她若是掉下去,也算得上是个难得寻到的好去处。”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高远愣半晌,怒气在他眼底没收敛的就溢出,“大哥!我真没想到你如此绝情!” “你有情,你独自寻吧!” 高轩留下所有人,转身大步离开。 第十六章 夜深人敲门 乔村 女儿是世子妃了,罪臣之家,也算是咸鱼翻身,这是值得显耀的事。 往日里总觉得在村中抬不起头的沈刘氏真个儿活得昂首挺胸,一大早把家里舍不得吃的用的全拿出来,笑呵呵的请了近邻前来帮忙,门可罗雀的沈家大宅里热闹极了。 那里长早算好花静琬与高轩今日回来,不用请,自觉带了些家里平常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前来,也在帮忙的人中。 家庭变故,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狱,人多沈城仍是不多话,只知道由心的笑;肖拈花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初到沈家什么都不会,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已经由初时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夫人变成一个精明能干的家庭主妇,是沈刘氏的得力助理,家里破天荒的第一次这般热闹,她只把那精明能干发挥出来,忙前忙后,还不忘招呼好前来帮忙的人。 沈静玉最好热闹,她穿上压在大衣箱底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花枝招展,如只小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不时闹出一二笑话,给帮忙的人平添几分乐趣。 沈家人数沈博最是淡定,起床后如平时一样悠闲自在的在院中走走,与前来的人打了招呼后,前往书房看书。 有肖拈花主持,又有德高望重的里长帮衬,沈刘氏在大致安排好迎接女儿女婿的事务后,忙里偷闲,就到宅前柳树下悠闲坐着边嗑南瓜子边等女儿女婿。 往日里不亲近的村中人路过宅前她皆热情的与之打招呼,并顺便聊上两句,说的无非就是女儿与世子爷今日要回来,要他们别忘了晚间到家里来用顿便饭热闹一下。 “沈夫人!看来,你们不久后也要搬去乔其县了。” “二小姐都是世子妃了,那是自然!” 沈家已非几日前的沈家,村中人尽捡些好听的话说,沈刘氏听得这些恭维恭喜的话,更是犹如喝到一杯甜甜的蜂蜜水。但也知道沾女儿的光不光彩。 “女儿过得好就行!人老了,老话说得好,落叶归根,我们老爷舍不得乔村,更舍不得我们沈家老宅。所以,你们多想了,我们不会搬去乔其县。” “,,,,” 日头偏西,天渐渐变黑,仍是不见女儿女婿归来,帮忙的人等不了,陆续先行回了家,空落落的大宅又安静下来,瞧着这情景,沈刘氏不由得暗中着急。 肖拈花放着袖管从门里走出,瞧一眼来宅前的方向,不见一丝动静,皱眉道:“娘!这时辰了,怎琬琬与世子爷还不到?人都走光了,菜也凉了!” 没有谁比沈刘氏急,但媳妇这样说,作为当家主妇,她不敢表露出一点。 干巴巴的哈哈笑声掩盖了她内心的焦虑,“路途遥远,许是出门晚了,很正常,很正常,再等等!” 一家人这一等便是子时,望着满桌丰盛的菜,沈刘氏最需要是的安慰。可等的时间太长,揪心的时刻已过,坐在桌前的家人都萎靡不振,谁都没有那份心情去安慰她,少不懂事的沈静玉饿得还趴在桌上睡着了。 到了这点,沈博知道再不能这样等下去。 强打起精神,拿了筷子在手,向沈静玉喊道:“玉儿!饿了我们先吃。” 睡梦中听得‘吃’字,头顶一道亮光,沈静玉迷惑抬起头,望着满桌的好菜,那迷惑一刹那就随风飘远,一抹嘴角的唾液,高兴地道:“爹!终于可以吃了?” “吃吃吃!不等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沈静玉,沉默不语迟缓动筷的妻子、儿子、儿媳,夹了一筷菜轻入嘴里的沈博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候女儿婿不回来,说不定女儿出事啦! 有这个想法,那担心害怕便如潮水覆来,但他如沈刘氏一样,只把担心害怕藏在心底。 “城儿!拈花!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快吃!吃了好休息!” 喝了一口烧酒,心里更是烦躁,撑住桌面站起来,向沈刘氏道:“我中午吃得过多,又饿过头,没有食欲,呆会儿饿了再吃。” 说完话,他向门边逃去,除了沈玉静在大快朵颐,其余的人目光全都追顺着他。 沈博消失在门前,沈刘氏这才强颜欢笑招呼着大家吃。 。。。。 三天后的深夜,雨后放晴,咚咚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尽管很轻,但一连几天没法好好安睡的沈刘氏还是听得真切。 那是敲门声! “老爷!定是琬琬与世子爷回来了!” 留下这句话,沈刘氏披了衣,拉开门,小跑到宅门前。 因她的跑来,门前静谧无声,她一下子有点怀疑是不是心里过度担心女儿,产生幻觉,亦或是听错。 犹豫一下,伸手拉门闩。 这个动作轻得好似怕惊了门外的人,门闩斜坠,她略一迟疑,倏地拉开两扇大门。 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女儿俏皮地笑着站在门外。 沈刘氏一喜,却突然紧张起来,光见女儿,却不女婿,她心中的吃惊度之大,只有她自己知道。 “琬……怎不见世子?” 几天不见,娘亲一开口就问世子,本是强颜欢笑的花静琬一下子就委屈满满,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难过。 她此刻好想扑进沈刘氏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娘!世子死了,所以,我回家啦!” 花静琬为这憎恨高轩入骨的话而吃惊,可这话真真实实的说出口了。 但申明一下,只是脱口而出,还有找不到独自回家的理由。 “胡说什么?”沈刘氏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但还是强笑着,拉了花静琬进门。 夜深人静,怕谈话随风飘远,被隔壁的邻居听着,她没有再说什么,拉住花静琬的手高一脚低一脚,头重脚轻的向正堂走去。 “琬琬!世子怎么没与你一同回来?” 正堂微弱的灯光下,花静琬的心里素质再好,也有几分不自然。 四天前的那晚,与高轩的一番对话,她做了个巨大的决定。 不再回王府! 不管高轩与柳如烟是不是一对,高轩不中意她是事实,因此,她退出是最好的选择。 故意留了一只绣鞋在崖边,造成掉落崖下的假象,连夜悄悄向乔县而去。 在乔县晃荡了两天,估摸着高轩若是寻她到沈家大宅都应该回去这才回来。 第十七章 感谢爹爹 决定虽下,可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不回王府,算什么事? 花静琬双眸覆着一层黯然的失落,头微低,盯着足上那双沾是稀泥的绣鞋,始终不言。 沈刘氏急了,抬手拍了花静琬的后背一下,厉吼道:“你这丫头,嫁出去几天,怎么就变成了哑巴?” 花静琬瑟缩着身子,移开沈刘氏一步,生怕沈刘氏再急,手没轻重,再给她一巴掌。 一声衣料翩动的微响蓦然从门前传来,花静琬偷偷瞟去,就见沈博披了件半旧青灰色外袍站在门外。 他浑浊却温润的双眼透着一股祥和淡定,人本就清瘦,衣袍翩跹,向光的他看起来高大极了,让人肃然起敬。 “阿凤!大半夜的,别问了,琬琬回来就好!” 阿风是沈刘氏的小名,年纪大了,沈博一般不要人前这样叫沈刘氏,花静琬还是第一次听到。 沈博的话如三月的春风,花静琬心神一荡,前一刻的压力与气恼随之溜走,浑身轻松,巴巴地走上前,撒娇一般地搀扶着沈博的胳膊,“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沈博脸色一瞬间更是软和,大概是对女儿有着太多的不忍。 感谢爹爹这般好!此时,花静琬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沈博!没有你这样惯女儿的,我不管了。”沈刘氏愣了愣,气愤地甩手大步向内室门走去。 沈博诉说着沧桑的双眼送着沈刘氏背影消失,走到堂中,挑亮了灯,返身在椅子上坐下,眼睛绽放着慈爱的光芒。 女儿小脸莹白如玉,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头秀发正面看起来整齐束好,可细瞧,却稍稍凌乱,一身白衣如记得不错是陪嫁的嫁妆,裙角沾上不规则的黄泥,脚穿一双半旧的男式鞋子。 一切的一切显示,在外几天的女儿进门之前刻意整过装束,可深夜到来,作为世子妃没有一个下人跟随,还穿着一双那样的鞋子…… 如此狼狈,还用着问吗? “琬琬!吃饭了吗?” 花静琬委屈地抽了一下鼻腔。 离开回门的队伍三天,上花轿之前只带了几个小钱,身上又没一样可换钱的佩饰,在乔镇的三天,她只是勉强填饱肚子,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露宿街头,狼狈极了。 回乔村的路上,幸好遇到邻村一辆连夜赶回村的牛车,不然,恐怕还得晚上一两天才能回来。 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忘了中午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这时候沈博提起,饥肠辘辘,清口水直往上涌。 这个爹怎么这般好? 不对,沈刘氏其实也好,她只是对她太过失望。 “爹!琬琬吃过了!” 沈博脸上的笑浓郁了些,他站起来,大步向门走去。 花静琬瞧着,不免心生疑惑。 “爹!” “爹给你弄些吃的去!家里是穷,但吃的管够!” 沈博从不下厨房,可以说日子虽过得清贫,他也只是从锦衣玉食到了粗茶淡饭,了解沈家情况的花静琬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琬琬真的不饿!” 沈博没作停留,径直越出门。 花静琬没敢要沈博伺候,紧跟到厨房。 厨房很大,布局合理适用,干净整洁,但年长月久,长长的案台漆水斑驳,厨具也旧得难识本来面目。 厨房如沈家大宅一样,在岁月中老去,却难掩当年耀眼的光芒。 见案台上的盘中有两个蒸饼,花静琬伸手拿了一个,笑着向正手慌脚乱往炉灶里塞柴禾的沈博道:“爹!这蒸饼还软和着,不用加热,你看,我都吃了。” 沈博扭头,就见女儿正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蒸饼。 女儿这是在用实际行动阻制他。他懂! 想想深夜生火,又从没下过厨房,也就站了起来,含笑点下头,“琬琬!不管发生什么,这儿都是你的家,安心住下!” “爹!”花静琬一时哽咽,走到沈博面前,垂下头,不让沈博看到她眼里的泪光,“爹!不靠王府,琬琬也能让你与娘过上好日子!” “说什么话!”沈博笑笑,临出门时,道:“吃了早点歇着。” “嗯!” 吞咽下嘴里的那口蒸饼,花静琬返身靠着灶台。 在回乔村的路上,她曾想过,从此不回沈家大宅,凭着一身本事,在外闯荡一番,就不信过不上好日子。可竟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来到沈家大宅的门前,她这才醒悟,她留恋这座空落落写满着诗意的大宅,甚至留恋相处几天的沈家一家人,还有什么,她却是说不清楚。 晃了晃头,不愿再想,吃完那个蒸饼,轻手轻脚出门,往后院而去。 流浪在外三天,花静琬筋疲力尽,这一睡下竟到第二晚间才醒来。 瞧上一眼简陋的屋内,很是欣慰,起床,来到窗前,推开那扇小轩窗望着园中。 几天不回家,那园中的植物茂盛了些,又是雨后,清清幽幽,墙脚那几株胭脂花叶茂盛得似一把把撑开的碧绿色太阳伞,自有一番迷人的意境。 从沈刘氏昨晚的话中不难听出,高轩并没有来过沈宅寻过她,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派来过。 她的离开,显然正合他心意。 可是,好呆她也是他的世子妃,他怎么能对她生死不明这事反应得这么淡? 长叹一声,肘撑着窗台,托腮发起了呆。 不久后,门砰一声被从外重重推开,飘进一股喜悦的风。 “姐!爹与娘让我给送吃的来了。” 花静琬转身过,就见沈静玉天真阳光的笑着,手端着一个老旧的托盘,托盘里用一个碟子装着两个蒸饼,一碗麦饭,还有一小碟酱菜。 沈静玉还梳着双丫髻,浅浅绿的布裙衫配上头上的同色发带让她看起来无比可爱。 几日不见,有点想念这小人儿啦! “乖乖!不用,姐去正堂吃。” 呵哄极柔的声音令沈静玉得意地扬了扬小脸,没管花静琬,把手中的托盘向桌上放去,嘴里道:“爹与娘说了,姐需要休息,不用到正堂去吃。” 沈博与沈刘氏就是好! “乖乖!你吃过了吗?” “吃啦!我没在正堂吃,在来的路上偷吃了给姐你送来的一个蒸饼。” 第十八章 有小偷 小人儿真搞笑,那也叫偷吗? “那还没吃饱。一起吃。”花静琬禁不住好笑,走到桌前,把麦饭端出来轻轻放到沈静玉的面前。 沈静玉也不客气,吃了几口,望着门后盆架上的木盆道:“姐!忘了告诉你,我早上悄悄的来过。还给你打了洗脸水,要不是来时娘交待过,让我别吵醒你,我真想把你拉起来。” 花静琬望着那盆,盆里装着一半的清水,沈刘氏的好一下子如潮水铺天盖地覆来,又想起沈家其他人的好,她泪光闪烁,咽下喉部的食物,声音越发的柔了,“乖乖!好乖!” 沈静玉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姐!你以前为什么不唤我乖乖?” 花静琬装着思索会儿,伸指轻轻点了下沈静玉的额头,“以前姐发现你这么乖。” “哦!原来如此!” 刚吃完饭,眉眼带笑的肖拈花端着盘枇杷走进来,一进门就道:“琬琬!尝尝!你哥顺路摘回来的,可新鲜了。” 乔村群山环抱,风景优美,村里村外尽见果树,早在临上花轿前,那一株株的枇杷树就坠满黄色的小果子。 村里人不稀罕,不太没成熟,也没人提前摘下尝鲜。 三月,万物生长的时节,短短的几天,枇杷已经成熟。 沈家人中,花静琬稍稍不喜欢的就是肖拈花,总觉得她长相刻薄,不好相处。 肖拈花这会儿过来,她明显感到来意很清楚。 尽管天生不甚喜枇杷,但刚摘下的枇杷色泽爱人,黄澄澄的,水灵灵的,肖拈花又盛情难却,便捏了一颗在手剥起皮来。 肖拈花在桌前坐下,也捏了一颗在手漫不经心剥皮,透亮的眼睛似乎要看穿花静琬为何会独自一人回家,“琬琬!世子爷怎么没与你回来?” 果不出所料,一开口便直切主题。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极为的淡定,与人周旋那是花静琬的强项,她维持着前一秒的笑,眼都没眨一下,笃定地道:“世子突然生病,不能下地,路途遥远,我便独自回门。不巧,路上下起了大暴雨,行至地势陡峭之处,发生塌方,为保护我,随行的人大部分受了伤,我见乔村在望,也就打发他们回去。” 这几天内,乔村曾经下过几场倾盆大雨,有些小路还被沙石所覆。 “回门没新姑爷可不行……”肖拈花小小的咬了口枇杷,皱着眉又道:“那怎么的也得留下一两个贴身的下人跟着你才行,弄得你像是逃回来的一样,这般狼狈。” “嫂子!大部分的人受了伤,人命关天,再说,他们都是为保护我受的伤,我们能顾着自己狼不狼狈不管他们死活。” 这话稍重,肖拈花黯然垂首,细嚼慢咽下那颗枇杷,说还要收拾碗筷离开。 花静琬目送肖拈花离开,如释重负,却马上又心事重重。 随口编造的这个谎言不管沈家人信不信,但几天后,这个谎言会不攻自破。 试想:如她所言,王府的下人回到府中,在得知回门的队伍出了事,高家怎么会不派人前来? 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啦! 沈静玉丝毫未觉花静琬心里忐忑,把最后一口麦饭赶进嘴里,天真地望向还望着门前的花静琬道:“姐!王府大不大?好不好好玩?” 花静琬敛了神,笑着道:“大!很好玩!但里面有吃人的猛虎。想不想去?” “有虎啊!”沈静玉吐了下舌头,一脸失望,头摇得似拨浪鼓,“我还是不去了!听说,老虎可凶啦!吃人不吐骨头!” 沈静玉被沈博与沈刘氏惯坏了,马上就要及笄,却还是如个小女孩一样的天真。花静琬括了下她鼻梁,“就是,还是我们沈家大宅好!没豺狼虎豹,全是羊!” “姐!明早若是出太阳,我们偷偷溜出去去小车河捉鱼好不好?” 乔村周边,有一条清澈透底的小河,叫小车河。 小车河环绕乔村蜿蜒向远方,深的深,浅的浅。深的可以游泳,浅的只及脚踝。那浅的地方,便是村里孩子最爱去打鱼捞虾的地方。 沈静玉如个没长大的孩子,来乔村这五年,受之影响,也极爱偷偷前去河里玩耍。 不会游泳的花静琬极其喜水,可她此刻哪有那种闲情逸致。 “乖乖!姐没心情,明天你邀隔壁吴伯的小女儿去玩,姐不去啦!” 沈静玉撅着小嘴,摇晃着花静琬的手,小声小气地道:“姐!那妞儿才八岁,太小,又太傻,我与她没话说。你陪我去嘛!” 禁不住沈静玉哀求,花静琬说如果明儿心情好了就与她去河边玩耍。 第二天,天不赶巧,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沈静玉也不来烦花静琬。 花静琬睡了一天两夜,睡得骨头都酥了,不再呆在闺房,没管小雨如针,挽衣袖挽裤腿溜出门到地里与沈城干活。 按照她的想法,沈城不多话,最好应付。下地虽脏,虽累,可心不累。 在外躲了一天,可到晚饭时难免一家人坐在一起。 这时候花静琬最是忐忑不安的时候,她生怕沈刘氏憋不住再提起高轩来,幸好,沈家人好似极有默契,包括沈静玉,没提过高轩两字。 这样一来,本是把伤痛深埋心底的花静琬更感觉亏欠沈家人很多。 夜来,雨后放晴,天空清朗,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 在沈博面前夸下海口,花静琬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出门,来到门前润润的台阶抱膝坐下,苦苦地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发家致富,让沈博与沈刘氏过上好日子。 正苦思,突闻窸窸窣窣的微响自前院传来。 有小偷! 她第一个反应是寻找攻击的武器,扭头看看,巧见扫帚立在屋门前。 普通小偷,劈头盖脸一阵攻击,还不落荒而逃? 如此一设想,拿了扫帚向二院门蹑手蹑脚走去。 院门前,一株石榴树巧掩着她。 她屏气凝神,专心静听那越来越近的微响,由于紧张,手心里全是汗,那扫帚被她捏得紧紧的。 短短的十来秒,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长。 踩踏石板的脚步声终于来到院门前,她的心弦更是绷得紧了,扫帚也缓缓抬高。 第十九章 躲 来人在院门前停下,好似在静观院中的布局。 怎么还不走进来? 浑身沁出汗水,花静琬此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突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如闪电掠过。叶上水珠如雨洒落,湿了裙裾。 花静琬当即惊愕怔住,直惊讶来的人竟还是个武林高手。 没听说沈家有什么仇人啊? 借着夜色,定睛辨去,突然发现来人的背影有点面熟。 他着件上好质量的浅浅的蓝色锦袍,月下,他身姿挺拔,王孙贵胄的华贵雍容之气是遮不住。 高轩? 所见的人中,只有高轩与高远两人有这种与身俱来的华贵雍容之气。 不对……是高远! 候氏比冷氏个高骨架子稍大,因此,高远稍比高轩骨架子小些,小了一些,看起来就要瘦些。 当这个名字在心头划过,花静琬暗庆幸高远身怀武功,她没偷袭得手。 试想:一扫帚当头砸下,她还不被高远抓个正着吗?那种尴尬的场面她是想都不敢想。 那高远来家里干什么?莫不是高轩派他来的寻她? 眸光一亮,接着灰暗,花静琬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记得很清楚,高轩极度的厌恶她,他怎么会派高远前来寻她? 前方的人来到屋门前,见两间房相捱,一时犹豫起来。 “哪间是琬琬的闺房!” 噗! 花静琬笑如灿莲,梨涡乍现,差点没笑出声,捂住嘴,只把身子缩到那株石榴树后,只盼着不要被高远发现。 高远静静地站了会儿,终于决定推开较近的房间门,那间房恰好是花静琬的闺房。 高远进去,没会儿出来,又呆站片刻,接着向沈静玉的房间走去。 “刚才那间闺房是琬琬的无疑,只是她没在,莫非她没有回沈宅……要不,就是在她妹妹的屋内?” 高远极轻的自言自语的话随风飘来,花静琬又偷偷笑了一次。 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现高远很可爱。 转回眸子,轻玩素指,趁着高远进入沈静玉的屋内,轻手轻脚撤出后院。 不敢去其他地方,径直向厨房走去。 高远在沈静玉的屋内寻不到她,极有可能还要到其他房间去搜寻她,他唯一不会搜的地方据她分析也就只有厨房。 没有谁大晚上的不做事会呆在厨房,更没有人会夜宿厨房。 清寂的夜,想起到厨房只为躲高远,她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楚。却仍是不愿多想,多想一分便是伤脑。 这一呆便是几个时辰,直到鸡叫几遍,花静琬才出门。 初升的太阳斜射过来,给沈家大宅染上一片瑰丽鲜艳的金红色,古色古香的老宅恍若变得迷离、梦幻。 鸡一叫,沈刘氏与沈城便要起床,再接下来,沈家人会陆续起床。 高远之所以没正大光明的敲开沈家大宅的门,因此,她判断,他不敢轻易与沈家人碰面,不敢碰面,就会在沈家人起床之前悄悄离开。 她猜得极其的准确,迎着朝阳一路从厨房寻寻觅觅走来,始终未看到高远。 沈刘氏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厨房生火烧水,做早餐,花静琬在拐角处遇到,眼底一片温顺,“娘!早!” “琬琬!你咋从厨房方向走来?”沈刘氏一边盘发,一边惊讶地道:“你没事吧?不会一夜没睡吧?” 花静琬露齿明媚一笑,做了两个扩胸动作,“娘!我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你这孩子,自回来后,瘦了!”沈刘氏眼眸中流露出一许哀怨,后加快脚步向厨房,“我今天上山,给你弄些菌子来熬汤,补补身子。” “娘!不用!我身体好着!” “好什么好!两个大黑眼圈!”沈刘氏没停一步,行色匆匆。 看着沈刘氏拐入檐廊,阴影笼罩,背影不再清晰,花静琬好感动地抿了抿嘴角,向后院门走去。 不久后,沈城又要下地,她在想,因高远的到来,她要不要随沈城去地里。 在后院的门间遇到沈城,他如往日一样,着青色的短服,裤腿挽至小腿处,肩扛着把锄头,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干练。 家庭变故,官员成了农夫,花静琬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同情沈城。 “哥!我……这么早?” 她本想说‘我来拿锄头吧!’的话,可想起高远,话到嘴边变了。 “今天天气很好,你不用下地了,与小玉出去玩玩。”沈城道。 对啊!与沈静玉去小车河玩不失为躲避高远的好办法。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逝,可尔后她再也欣喜不起来。 就算在宅内寻不到她,高远在村中随便一问,便知她已经回家。也许,此刻,高远已经在打听她回家没有。 “琬琬!”望着陷入思索着的妹妹,沈城一派迷惑。 “哥!那我就不与你去了。” 纸包不住火,知道就知道吧!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算一步! 花静琬打定主意,推门进入沈静玉闺房。 沈静玉一听要去小车河,睡意全无,当即起床。 姐妹俩草草收拾一番,沈静玉拿了用竹条编织而成撮箕,花静琬拿了木盆,出了院门,沈静玉道还没吃早餐,又到厨房去包了两个蒸饼。 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姐妹俩从后门出去,绕小径,斜插到小车河。 顾虑到是女子,花静琬避开村中孩子带着沈静玉沿河畔向远方。 风中,夹杂着清凉的水汽,掠过肌肤,便是身心舒服。 一直到一处河面宽宽,河水浅浅,没有一人的幽静地方这才停下。 虽说河风清凉,可头顶太阳火辣辣,一路走来,沈静玉小脸已是红朴朴,汗水密布额头,像个抹了不少胭脂的瓷娃娃。 花静琬一路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不明就理,早有几分不耐烦,一瞧花静琬停下,再瞧那清澈的河水,之前的埋怨随风飘散,喜上眉梢地把裤管挽好,脱了绣鞋,拿了撮箕,试着深浅下河。 “姐!你真会挑地方,这地方河水不急,边上水草茂繁,里面定藏有不少的鱼。” 花静琬心情也随之好起来,蹲下,把手中的盆向河水放去,笑道:“乖乖!世界万物生存都不易,撮一两条大的晚间熬汤就行,余下的别伤它们,放生!” 第二十章 偏要试试 河水浸肤,心底透凉,沈静玉笑得娇憨可爱,“姐!你以前可没这样说过。” “现在就这样说了!” 花静琬心事重重,实在提不起那份雅兴,恰好身边老柳如丝,新叶如玉簪,巧挡阳光,便懒懒地倚树坐下作了个旁观者。 坐下后又很是无聊,肚子也恰好咕咕作闹,便解开一方粗布,拿了个蒸饼出来。 蒸饼软乎乎的,还残留着临出蒸锅前的余温。 虽是粗食,可对于花静琬来说却堪比山珍海味,美味极了。 在自认为可口的美食面前什么愁事统统溜走,美美的嗅嗅,一小口咬下,正准备想细细品尝蓦然就发现一抹阴影从斜映在身侧。 这抹阴影细长挺拔,一瞥就知是个年轻气度不凡的男子。 心一下子悬空,下意识里想到是高远追踪而来。 缓缓扭头一瞧,果然,身后侧不知何时站在高远。 高远仍是着了昨夜看到的那身衣袍,河风稍狂,他衣袖鼓满了风,袍裾飞起跌落,俊美的五官,白玉一般的肌肤,绿茵似毯的草地相衬,清晨绚丽的阳光透过老柳打在他身上,如梦如幻,他比什么时候都要好看,都要吸引人,看起来仿似画中仙。 在此地见到高远,花静琬喉头立即收缩,干巴巴的,她费力又狼狈地咽下嘴里那口蒸饼,泛起涟漪的心绪才得已平静,淡淡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姐!他是谁啊?” 河水里传来沈静玉好奇的问话,高远嘴角展开,皓齿微露,现一缕友好的笑来,向沈静玉扬了扬手。 沈静玉嘿嘿一笑,不罢休,追问道:“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真烦!花静琬回过头,向沈静玉讨好一笑,“一位回家初识的公子。” “哦!” 得到答案,沈静玉不再烦花静琬,专心撮鱼。 高远撂了袍裾,捱着花静琬坐下,“怎不说我是你小叔子?” 温柔的话语,软软的要化掉人的心,花静琬心神一荡,把那蒸饼放入那方粗布,小心包好,摘了朵野菊在指间,目视缓缓流过眼前的河水,“我不想提起王府。” “那对于你来说一场噩梦?” “也许是吧!” 高远微微侧首,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花静琬,“可它不是一场梦!真真实实存在!” “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前世,早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王府水太深,堪比职场,花静琬再也不想过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只是,那原本打算为冬儿做的事亦是无能为力,也只有留着一抹遗憾在心头。 高远笑笑,也摘了一朵野菊在指间,笑若春风,“王府没那么可怕。” 花静琬笑笑,“我从没觉得王府可怕,只是不想耗费青春!” 高远瞟了花静琬一眼,淡淡的笑掩饰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良久,他慢慢地站起来,向后走了两步,尔后站定,极柔带着万千惆怅的话随风飘来,“你既然嫁入王府,便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好好想想!” 这话何止是霸道,花静琬扭头愤愤地道:“不可以休夫吗?” 高远弯嘴角一弯,挑眉道:“莫说休夫,就本朝也没有王爷世子休妃一说!” 噗噗! 花静琬急得蹙眉头,“就不能打破这规矩吗?” “不能!” 高远留下一个婉惜的眼神,反剪双手漫步离开。 风中,花静琬微微眯眼。 什么叫不能? “姐!快看,我撮了好多鱼!” 沈静玉欣喜的笑随风飘来,花静琬敛了神,回过头向沈静玉手中的撮箕看去。 那里面,几乎是一寸来长的小鱼,倒是有七八条,却只一条稍大些,说大,不过也就两寸来长。 “乖乖!放生吧!太小,没什么肉,再努力些,撮些大的。” 沈静玉一脸的不情愿,恋恋不舍地瞧上撮箕中的鱼儿会儿,展开笑颜如花静琬所说放生,再一次静观河边水草处,兴趣不减继续着撮鱼。 如此这般,撮了放,放了撮,花一天的时间,姐妹俩带去装鱼的木盆里终于有了两条大约五寸来长的鱼儿。 花静琬端着木盆,沈静玉拿着撮箕,一路谈天说地,回到沈宅时已是申时。 沈刘氏如早上所说,到附近的松林坡中采了些鸡冬菌,正与肖拈花在厨房忙着晚餐。 花静琬费老大的力端着那盆回来,到厨房门前被沈静玉接过,接着,便响起沈静玉邀功一般喜悦的话,“娘!嫂子!看我与姐一天的功劳!” 沈刘氏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俩姐妹,“我说一天不见你俩,原来又偷偷去河里玩了。” 沈静玉不情愿地纠正道:“不是去玩,是去撮鱼了,给爹与娘、嫂子、大哥改善伙食。” “好好好!不是去玩!” 在向来撒娇若便饭的幺姑娘面前,沈刘氏一向都是温顺附合,接过盆,望着盆中鱼又赞道:“这么大!” 沈静玉得意地向花静琬做了个调皮怪样,花静琬见菌子已下锅,便又加了些水,撸了衣袖接过盆,“娘!我来弄。” “你现在可是世子妃,我们沈家的贵人,歇着吧!娘弄!”沈刘氏抢过盆,径直向门外走去。 门的最右边,是一口古井,井水常年一个水位,沈家的生活用水就全靠这口古井。 花静琬走到门前,静静地看着打水的沈刘氏,明显感到沈刘氏这是憋坏了才脱口而之前的话。 见沈刘氏把水打上来,她小心拢上前,在沈刘氏旁蹲下,呵哄道:“娘!不管我是不是世子妃,我都会让你与爹过上好日子!” 沈刘氏未看花静琬一眼,唤沈静玉拿菜刀来,沈静玉挥舞着菜刀一路嘻嘻哈哈跑来,她开始专地剖鱼,刮鳞。 尽管沈静玉尔后又是撒娇又是胡闹,沈刘氏始终只是笑而不言,花静琬尴尬,只得到厨房去帮忙。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餐时,得知鸡冬菌鱼汤里的鱼是花静琬与沈静玉的功劳,沈博赞了一句那汤,虽只是一句质朴无华的话,但花静琬的心里甜甜的。 餐后,肖拈花与沈刘氏在厨房忙,沈静玉未及跟出,花静琬来到沈博的书房。 沈博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见她进来,微微一笑,目光尔后又锁住书页。 第二十一章 不回王府的后果 花静琬走到临窗的桌前,试着茶壶还温热,便给沈博给了盏茶水。 沈博接过,花静琬瞧着书页忐忑不安地道:“爹!你难道相信我前日对嫂子所言吗?” 沈博把书合上,轻轻地搁在书案,波澜不惊的样使得花静琬知道,她猜了个正着,沈博知道前日肖拈花与她说话的内容。 “说说,为什么独自回门?” 沈博的话依旧平淡,却似有千斤重,花静琬眼波流转,决定不再瞒着沈博,何况也瞒不住。 “高轩娶琬琬是迫于王爷的威势。这点爹当初就知道……爹!那王府纵使有千般好,但若是要琬琬守着一个不喜欢琬琬的男子过一辈子,琬琬怎么都不甘心。” 女儿这番话惊人,不似女儿所说,但女儿真实地说了。 自从女儿摔了一跤,女儿便改了性子,变得有主见,最主要的是敢言,什么话都敢说。 沈博惊讶会儿,意味深长地道:“琬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已是世人皆知的世子妃,不得不认命。那世子婚前与你未曾谋面,又年轻气盛,他或许正如你所说反感你们这桩婚事,但为父相信,为父的女儿这般的贤慧淑德,知书达理,时日长了,他终有一日能看见你的好。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 花静琬急了,蹙着眉道:“爹!他若是永远都看不到,琬琬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这话出口,她又想到其实她这辈子已经毁了。 还是那句话,当初就应该死不上花轿。 不上花轿,起码,高轩不会认为她是贪图荣华富贵以及贪恋他颜值而嫁入王府。可回过头想想,这桩婚事其实高轩应负主要责任,怎么要她独自一人来承担后果? 太不公平! 最令她气恼的是高远都能来寻找她,高轩偏偏没来。 房门大敞,微风徐徐吹来,书案上一点火光摇曳,忽明忽暗,花静琬的心头如屋内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一片昏暗。 许是察觉到女儿的坚决,沈博又道:“这时候你来,想要为父怎么帮你?” 花静琬大喜,双眸闪亮,“爹!能不能修一封书信给王爷,就说琬琬不太适应王府的日子,想在家住些日子再回去。” 沈博沉默会儿,“如果世子真那么反感这桩婚事,这也不失一个欲擒故纵之计!” 如果高轩对自己有感觉,那欲擒故纵应该会有用,但高轩对自己分明谈不上有感觉,这计怎么能好用?心里想的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世人、高擎等等淡忘了自己而已。 做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世子妃! 虽是这想法,可不能明说,顺着沈博的话道:“是的!爹!” 沈博忧虑重重,“琬琬!你一再拒上花轿已经让高家人反感,这样做,你与高家人以及世子的误会更深。何况,这久为父总是睡不踏实,担心……” 误会已经深入海了,还在乎吗? 花静琬柔肠百转,接话道:“爹!你放心,有什么事女儿一人承担!” 这话使得沈博脸色凝重。 女儿大了,心似海底针,他也看不透,猜不着,秉着一副疼爱女儿的心肠,不忍说出厉害之处,“好吧!待为父想想,怎么样婉言修书给王爷。” “爹!这事拖不起,你可得快些。” 从沈博书房出来,花静琬心头已无重压,脚步轻快。 一晚,月笼沈宅,月色迷离。 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的花静琬睡不着,抱膝坐在门前台阶上,思忖着怎么样才能发家致富,实现诺言。 夜清凉,树影婆娑,不久后,窸窸窣窣的微响随风飘来。 眸光一凝,转而一笑,心想:定又是高远不甘心离开夜里悄悄潜入宅内。 心思转动,便又躲到院门树后。 转瞬间,嗖嗖两声响,两条黑影掠过花静琬,她惊诧一怔,马上意识到不是高远,忙定睛看去。 来人背对她,她看不见来人的真容。不过是一瞬间,他们已经落到她之前坐的台阶前。 借着夜色,她能看清他们身着夜行衣,而且还是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 这次是真有小偷? 这个想法惊天动地划过脑海,她吓得猛然捂住嘴。 对方看身手诡异,恐怕武功不在高远之下。 呆怔时,突然空气波动,枝叶晃动。 嗖!一声微响,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身旁,忙定睛看去,发现后来的人竟然是高远。 高远一直在乔村? 花静琬梗着脖子,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 在她想来,高远这久没出现,定是早回了王府。要知道,这几天,她有意无意地在村子搜寻他。 高远双手反负,一副倨傲的气派,“谁这般大胆,竟敢夜闯沈宅,不知道这是世子妃娘家大宅吗?” 两个男子霍地凝住,在高远往他们走了两步时蓦然转身发起攻击。 这时候,花静琬这才发现他们脸上蒙了块黑布。 三人身形突幻,掌来掌往,直看得她眼花缭乱,突高远身子向侧一偏,看似不敌,在她就要尖叫出声时,他手腕一番,一掌拍中其中一人的腰间,那人惨叫一声,身子朝后面倒去。另一人一时怔住,就见高远跳出打斗圈,左右看看两人,很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愤怒,“你等远远的从乔其县这身装扮在此时来到这里不要告诉我你们是奉命前来接世子妃回府?” “我们……” 一人脱口而出,话过后眼神一慌,向倒向的那人看去,仿似在求助。 倒地的人狼狈地爬了起来,稍稍犹豫,抱拳向高远道:“郡尉大人!恕卑职们无礼。卑职们也是奉命行事。” “来了多少人?” 其中一个道:“十多个,余下的在外等候。” 高远沉默片刻,向他们挥手道:“你们回去传话给高县尉,作为我的属吏,竟敢不奉我命而奉他人之命行事,他该当何罪?” 两人一个眼神交汇,又向高远抱了抱拳,随尔向院门飞袭去。 园中恢复了静谧,高远长叹一声,悠悠而空灵的声音响起,“现在你知道不回王府的后果了吧!” 这园中没人,高远这话无疑是对自己所说。 花静琬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从树后走出,来到高远一米处,“来的人是谁派来的?他们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把我绑到王府的?” 第二十二章 何必逃避 高远缓缓转过身,眼中一片清冷,“来的是谁并不重要!要干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据我猜来,大哥回府向父王回禀你掉落悬崖后,父王定命人连夜赶到悬崖下寻找你,在那悬崖下找不到你,此时,只怕除了这拨人,王府的人以及大乔郡官兵已经奉父王之命在整个大乔郡寻找你。” 花静琬没想到她的失踪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凝视着高远那双清冷得使得想起平静古潭的双眸,“你告诉我,高县尉是你大哥还是高山?” 这话一出口,她立马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耳光。高轩是大乔郡代理郡守,高远嘴里出来的高县尉无疑是高山。 高远不着痕迹移开与花静琬对视的目光,放眼她身后一片幽暗,“还是那句话,是谁并不重要。” 花静琬微微眯眼,高山是柳如烟的未婚夫,高远这么及时的出现,难道……难道来的人……是真要除掉她? 这不符合常理,柳如烟也许有要除掉她的心,可高山为什么?除掉她于他有什么好处? 回想起刚才可怕的一幕,花静琬语气也带了三分寒气,道:“如你所说,不久后,也许明天,官兵以及王府的人会找借口来乔村吧?” 高远露齿一笑,“不笨!我猜想是的!” “那我是藏也藏不住啦?” “所以……应该有人不希望你被他们找到。” 不希望她被找到的人无疑有高轩与柳如烟,现在高山也掺合进来,事情越来越复杂。 “不希望我被找到的人会干什么?” “真不明白?最有效的办法……”高远随后含笑做了个优美的杀的手势,“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两人眼底的害怕。” 其实,花静琬早想到,可她终究是不相信,得到证实,身形一晃,垂首看着自己裙下的双足。 官兵以及王府的人满大乔郡的寻找她,那她就算侥幸逃出乔村前路也将是一片黑暗。 想到如今身处这般不堪之境,不由得心烦意乱。 裙下的右脚不知觉地使劲地碾踩着一株石缝里生长出来的小草,好似与那小草有仇。 她久久不语,高远眉峰簇起,道:“你就不想知道今晚前来的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吗?” 花静琬抬头,高远这话说得有意思,刚才他不是明言了吗?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那两人是高山的手下无疑,但高山之所以传令手下,他有可能是得到柳如烟的授意,也极有可能是得到高轩授意。 毕竟,高轩不光是未来的王爷,还是大乔郡代理郡守,在这个完全独立的小王国除了王爷高擎,还没人敢违代理郡守以及未来的王爷命令。 只是令她想不通的是高轩与柳如烟不是一伙的吗? 抬头,突然忆起在崖边与高轩的一番对话,笑了笑,“你之前不明言说是高山了吗?”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高山是替谁在办事!”高远启步越过花静琬向院门,“你可以不回府。不过,最好现在就叫了你全家起来亡命天涯,从此改名换姓,你们一家人逃出大乔郡最好!我还告诉你,只怕你们一家连乔村都出不了!” 花静琬一双一双漆黑的清水剪眸一瞪,刹时明白,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满天的黑衣人降落在宅内,沈家人手无缚鸡之力,高远一走,情形…… 这样一设想,她刹时更是凌乱了。 “我没有选择了吗?” 高远仿佛嗅到了一股妥协的味,他骄傲地笑着驻足,“没有!是你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只有你的尸体横陈沈宅,沈家人才会逃过一劫。” 还有没有天理?花静琬无奈地看了看天,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那晚与沈博一席话,沈博当夜便写好了信,次日一早天不亮,给了些辛苦费,托村中信赖的人送信去王府。 “我爹在五天前修书一封托人送去王府给父王,说我要在家住在一阵子。按时间算下来,父王早就看过信了。你所说的什么满大乔郡寻找我的事不可能发生。你在骗我。还有,就算你哥不想我回王府,他也不可能会那么灭绝人性,派人来杀他妻子,最多任我在娘家住下去,那些人是你安排来吓唬我的。” 高远微微弯了下嘴角,凑近花静琬些,那双波光流转之间醉人心的美目带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我有那么无聊吗?” 花静琬向后退去一步,离开了些高远,张了张嘴,无辞可回。 高远逼近一步,那双清冷眸子又如之前一样紧紧地盯着花静琬,玩味地笑着,似在欣赏一只即将入网的小动物,她本是绷得紧紧的心弦这一刹那更是绷得紧了。 “你爹写的信是不是托吴四桂去送?” 沈博托谁送信花静琬不知道,但她知道,吴四桂是吴老伯的小儿子,而高远能准确的说出吴四桂这名只怕情况不妙。 如果信被高远劫下…… 这样一想,花静琬得吓得浑身冰凉,再一想起刚才高远说的严重后果,她蓦然愤怒起来,愤怒使得她如白壁的脸庞染上一层胭脂,灿灿烂烂,白里透红,“你劫了信?” 高远恢复玉挺,稍稍侧身,望着远方的黑挑了挑眉,“是我劫了信。怎么样?” 他刚才还带着笑意的弯弯双眸此刻只余下一片冰冷,这样的瞬间反差使得花静琬心头一阵窝火,望着他那完美的大侧面,她彻底无语了。他这分明是在害她嘛! “你……高远!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与柳如烟是一伙的。” 一缕鄙夷自高远眼里溢出,他冷笑一声,道:“我不与谁一伙!” 柳如烟不想自己回王府,高远此举是要迫自己回王府,他们不是一伙,可自己回不回王府对高远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最令花静琬不耻的是高远竟然用劫信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迫使她回王府。她快发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逃避不是办法!你终得回王府!既然如此,何必逃避!” 高远的话如钢锥一下一下的戳到花静琬的心扉,清朗天空也跟着突然黑下来。 脚步一跄,她连着后退,直至无力扶住一株桃树。 第二十三章 高招 三月,桃花正艳,芳香暗袭。 久久的沉默,花静琬抬头苦苦一笑,“你说得对,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不是办法,终得面对!” “知道就好!” “我可以答应你回王府,但我已经掉落悬崖,我要怎么样才能自圆其说?” “谁亲眼见你掉落悬崖?” 不过一只绣鞋搁放崖边,那不能说明自己就掉落崖下了。一语点醒梦中人,花静琬暗喜的同时依旧担心,担心谎不好圆。 “我可以帮你来圆这个谎!”高远转过身,正面相对,眸光忽明忽暗,花静琬突然觉得他高深莫测的可怕。 高远简直就是命中的贵人,可心中疑问更浓,他为什么要帮她?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帮我?”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帮你!”高远稍稍低头,浑身泛出淡淡的惆怅。 花静琬还是第一次见到高远此样,她凝眉素指摸向唇,陷入了思索中。转瞬明白,权势面前无亲情,身为郡尉的高远应该与高轩面和心不和,心中有谱,璀璨一笑,“你的处境如我所猜不错,其实也艰难!” “我不艰难,我只是看在你父的面上有几分可怜你!” 高远低低的吼声让花静琬意识一语戳中他心扉。 “那好吧!我不要谁可怜。我不回王府啦!”了然于胸,已经不再那么被动,花静琬扭开头,不再看高远。 高远眨了下眼睑,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了,最后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吧!就当我不想新嫂子亡命天涯!” “这还差不多!”花静琬走近高远,立即感受到他那股高贵清冷之气,在内心暗惊诧他与高轩气质如此相像的同时轻轻道:“宅外就有人,他们随时会入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夜色迷人,布衣荆钗很好的衬托着她如玉容颜,他竟自不知觉地看呆了。直到她佯装得气愤,双手叉腰似泼妇,并狠狠地踩了他的脚一下,他这才清醍过来。 不敢再看她撅着小嘴其实一点也不厉害的样,更是装着平静,四下看看,嘴角一弯,薄唇喷薄着热气向她耳畔凑去。 有了刚才高远神飞的动作,花静琬变得警觉,条件反射地一步躲开。 “我吓着你啦?” 他不是豺狼虎豹,就算刚才看她出神那也不能怪他,谁叫原身本就长得不能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 有了自信,也相信高远,她变得坦然,“没!” 高远又习惯性地扯嘴角笑笑,接着,低头向花静琬耳畔小声私语。 这一次,她不再躲闪,只是心莫名其妙地砰砰狂跳。 她记得,在初见到高轩时,她的心也是这般的狂跳着。想起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小叔子,她狠命地掐着掌心。 。。。。 不久后,偌大的沈宅突然响起敲击铜盆的咣咣声音,还有‘进贼’的清脆大喊,这混合音在沈宅上空久久回荡,不光吵醒了沈家人,也吵醒了四邻。 宅内,油灯陆续亮起,沈城光着膀子迈出门来,望着一闪将要逝在院门的花静琬背影大喊道:“琬琬!贼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只知道有几个!”花静琬匆匆回答完,又一边敲击着铜盆一边大喊着向别处跑去。 高远出的高招,惊了四邻,那宅外的人就不得不退走。主意虽不高明,但也不失为紧急时刻最为有效的办法。花静琬采用了。 宅外,很快聚拢了四邻,大乔郡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农家汉子们哪容得有有贼入村,隔壁吴老汉的三儿子吴三桂一声号令,一头雾水奔来的人皆回各家拿农具作武器。 没等花静琬来开大门,拍门声就咣咣砰砰响起。 站在内里宅门前的高远向气喘吁吁跑来的花静琬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后向她闺房飞袭去。 “贼在哪?” 门打开,没等花静琬回答,好心的四邻们一涌而入,分散向宅内搜去。 沈宅内没有什么宝贝,大肆搜一通也无妨。瞅着这闹轰轰的场景,花静琬暗喜,后向门外探入头去。 宅外,还站在几个妇孺,她们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她探出头,皆向她打招呼。她一一打过招呼后,敏锐的目光向四周更深更幽暗的地方看去,那些地方,隐隐约约有不明气息,她分明能嗅到强烈的危险。 看来,刚才那两人没撒谎! 缩回头去时她长舒一口气。 闹了将近一个时辰,沈宅这逐渐清静下来。 街坊邻里走的时候,闻讯赶了来的里长还声情并茂地大赞了花静琬一番,说这个敲铜盆捉贼的方法很有效,让街坊邻里学着点,以后不管谁家进贼了也这样向邻居们传讯。 这办法不新鲜,显然,里长的话有巴结的意思,花静琬心知肚明。 人走尽,换了身白色衣裙的花静琬带着高远敲开了沈博的卧房门。 沈博人老眼不花,第一眼就认出与女儿相捱而站的男子是高远。 他甚是惊讶,“二公子!你怎么在我家?” 高远恭敬地向沈博揖一礼,“伯父好!小侄刚刚到,奉父王之命前来接世子妃回府。” 沈博疾步迈出门来,双手抬住高远的胳膊,打量一番,“一段时间不见你,二公子是越发的英气逼人!” 高远双颊微红,微微垂首,“谢伯父夸赞!” 随跟出的沈刘氏早听得高远之前的话,再一瞧此情景,喜悦地望向高远身后,“怎不见我姑爷?” “顾虑到夜深,不宜扰民,大哥安排小侄独自一人前来接嫂子,大哥此刻正在村口等候!” 高远机灵地撒了个谎,沈刘氏信以为真,笑意浓意,“原来如此!怕什么扰民,刚才家里进贼了,闹轰轰的!” 花静琬知道不宜久留,看看沈博,又看看沈刘氏,“爹!娘!女儿走了!” 沈刘氏眼眶乍红,抬手抹眼角,含笑道:“琬琬!回去好好过日子!” 想起王府深如海,府内充满了尔虞我诈,再回来时又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景,花静琬心间泛起一股悲凉,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并轻轻地点头。 第二十四章 回府 高远心里不由得也泛起一丝悲凉。 庶出,又不是长子,各方面待遇与嫡长兄天差地别,他在这差别中苦苦地撑了十多年,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 撇开高轩,柳如烟城府极深,她若是成了世子妃,高擎一旦不在,他就岌岌可危,这也是他一再相帮花静琬的原由。 “伯父、伯母请放心!”他向沈博与沈刘氏环抱拳后,凑到沈博耳畔小声说着话。 夜虽静,距离也在咫尺,可高远话太小,花静琬没听清,只见沈博一边听一边点头。 高远话完,沈博小声吩咐沈刘氏回屋去拿斗篷。 片刻的功夫,沈刘氏拿了件旧黑色的锦缎半篷匆匆出来,她来到花静琬的面前,一脸慈爱之色,把斗篷轻轻地披上花静琬的身上,接着给花静琬系带子,“琬琬!这斗篷是你爹的,大了,但你衣衫单薄,路途遥远,用得着!” 花静琬感动得热泪盈眶,止不住小泣。 她在心里发誓,纵然王府是龙潭虎穴,也要呆下去。 沈博怅然一叹,向高远揖礼道:“二公子!我女儿就托给你了!” 高远回礼,“伯父言重!” 从沈家老宅后门悄悄出去,高远拉着花静琬快速地向古屋夹径小跑去。 花静琬知道,天快亮了,高轩得趁着这不长的夜黑如墨之际带她出村。 来到村东头,高远轻轻推柴门进入一户人家的院中,小小的院中如外面一样昏昏暗暗,树影婆娑。 花静琬惊讶一番,目光追着高远高大的背影,轻轻地道:“你一直住这儿?” 高远转身向花静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像是怕吵醒了主人,他接着推偏房的门进去,几秒后,他外罩着件黑色缎子斗篷,一个华衣小厮紧跟着他走出屋门。 “来袭!银子给这户人家没有?”他的话很小。 “来袭!”俏然站在柴门外的花静琬轻轻地重复念着这名。 弹指间,她就由高轩的贴身小厮以及高擎的贴身小厮‘来仪’、‘来朝’明白叫‘来袭’的小厮是高远的贴身贴身下人。 来袭一边轻手轻脚绕屋檐向更黑的后院走去,一边道:“公子!来的那日小的就给了,今日公子出去时又给了婆婆一些,算下来已经够多的了,并且给婆婆说明,夜里极有可能会离开。” 高远微微点头,扭头看了眼漆黑一团的窗户,大步向柴门走来。 没会儿,来袭牵出三匹黑马来。 翻身上马后,花静琬低睨着扶她上马的高远,他俊逸的面容令她这一刻莫名其妙地产生一丝暇想。 狠掐一下掌心,心静如水,“你早猜到我要与你一道回府?” “你如果知道厉害关系,不与我回府还能怎的?” 花静琬佯装得不屑撇了撇嘴,就听得高远又道:“会骑吗?” 第一次骑马,在记忆里骑马不是难事,花静琬平静地道:“骑过。” 高远牵拉着马缓缓向绕屋村径走了两步,见花静琬在马背上摇晃得厉害,紧张得不吭一声,便放慢速度,并给她说着骑马的要诀。 花静琬本就是个聪慧之人,那马走了几米,她身体便已经不在摇晃,虽还不轻松,却已经比马初启步时好得多。 又前行了几米,她已经开始在享受骑马的舒服,嘴角微微上扬。 来袭牵着两匹马,不吭一声地在后跟着。 天太黑,视线不好,出了村子,两旁树木茂密,山路崎岖,高远便一直牵着花静琬骑的那匹马。 拐了几个弯,上小土坡,便是下小土坡,下了小土坡,更是树木渐稀,青草悠悠,是开阔之地,视线稍稍好。 高远如此,花静琬的心稍稍不忍,向高远道:“你也上马吧!我没事啦!” 高远回头望望,小土坡已经完全挡住乔村,他不说话,依旧牵着马前行,好似没听她说的话。 她撇撇嘴角,觉得自己纯属瞎操心,可牵马的高远在眼前晃来晃去,意境很美,她心里五味杂陈,怅叹:为什么牵马的人不是高轩? 高轩此刻在干什么? 想起高轩自然就想起柳如烟,从冬儿受罚一事来看,柳如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典型的心机婊,再想起柳如烟的优秀,也许是想从高远这儿得到些自信,便道:“二弟!你说柳如烟长得漂亮吗?” “她漂不漂亮与我没有关系!” 高远这话让花静琬稍稍不悦,除开劝说她回王府一事,高远曾经帮过她,这时候牵着马在前的他不笨,难道就不能反过来赞美她两句吗? 一下子没有说话的兴趣,憋了许久,捺不住好奇,又道:“你给我爹说了什么?” 高远抬头看看天,天马上就要亮了,此时,依旧是黎明前的黑暗。 “为保你家人不受扰,我让你爹在我们走后打开院门,说家里有喜事,邀四邻到家里好好热闹一番。但得到晚饭时才能告诉邻里们你已被王府的人接走。” “这倒是个好办法!” 花静琬再一次在心里为高远喝彩。 为避免与寻找花静琬的官兵以及王府的人相遇,高远专挑了无人行走的小道绕行,山路崎岖难走,两天后的清晨,红日脱跳出山头,他们终于有惊无险顺利入了城,拐上前往王府的宽敞的古道。 两旁香樟枝繁叶茂,如伞如盖,半掩映那遥遥在望的庄严气派王府府门,一路上不愿想回府后情形的花静琬心里微微泛起涟漪,扭头望着侧面身旁的高远。 在进入乔其县后,他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这时候,他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 他时而冷,时而热,她看不透他,只是知道,自从答应与他回王府,就感到他们之间有了一种互助的关系。 “终于要到府了!”在后的来袭喜滋滋地道。 前行两米,府门里突然跑出来仪,再接着,出来高轩与来红那婢女。 高轩着一身锦绣白衣,头戴白玉冠,绚丽霞光斜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第二十五章 感动 许是闻马蹄声,高轩眉峰簇起,扭头看去,一刹那,虽远,花静琬还是看到高轩眼中的惊与怒。 她血液一下子几乎凝固,双手中的缰绳捏得更紧。 他眼中的惊与怒震惊了她,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好意失踪了几天后,他怎么能没有一点愧疚,而是这种眼神。 “大哥!”高远一瞬间戏剧性变脸,一副恭喜邀功的样,喝马前往几米,一个利落腾跃下马,不亢不卑地迎着高轩拱手道:“终不负父王与大哥寻得嫂子回来!” 高轩未答话,依旧器宇轩昂望着骑马缓缓而来的花静琬。 马上的她越来越近,双眸似水,隐藏着淡淡的冰冷,深黑色秀发垂在两肩,一身白衣,外罩黑斗篷,若飞若扬,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他惊憾她原来是如此的迷人,可她既然要故作失踪,为何又要回府? 她这是故意要他背上无情无义的骂名! 虽然高轩历来就这般不冷不热的对高远,但有花青琬看着,高远还是有些许不自然,但那不自然转瞬即逝,他手拢唇,轻轻地解释,“大哥!嫂子那日夜里复到崖边独坐,巧见一只野兔从不远处跑过,好玩心起,她便匆忙追了去。追得远,夜又黑,在山中迷了路,幸好我自大哥离开后想到乔镇办点事,这才在山中阴差阳错找到嫂子,嫂子的脚在追小兔时崴了,故又耽搁了些时日回来。” 原来高远的说辞是这样的,听来倒也是无衣无缝。拉马停下的花静琬一边不动声色与高轩对视,一边暗赞高远。 “寻到就好!久没有她消息,我正好要亲自去寻她!” 高轩答话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高远按捺不住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高轩仍是注视着花静琬,稍稍犹豫,就缓慢地向她走去。 高轩渐渐远离高远,高远冷傲的目光紧紧追随。 高轩来到马前,伸手向花静琬,花静琬望着他,双眸一片清冷。 她不能忘记,他刚见到她时的那眼神,那眼神就如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她心房,当即就血流不止。 高轩再度把手伸得高些,府前众人看着,她只得下了马。 高远说她脚崴了,她便装得真崴,行动不利索,于是,众目睽睽,高轩便不得不殷勤地搀扶着她。。 她没拒绝,冲着他刚见到她时的那表情,她就要安然的享受他此时虚假的殷勤。【ㄨ】只是她没看见,高远的眸光在这一刻哀哀地垂落于地。 来仪笑嘻嘻地朝来袭拢来,“来袭!在什么地方找到少夫人的?” 来袭早得到高远叮嘱,“在一片小树林。” 他说完,紧追高远,来仪还想问什么也觉无趣,只得闭嘴。 “大哥!我去通知父王!”入府后,高远说了声,就拐向旁边的花径。 听得这话,花静琬蓦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突然,高轩道:“你不是有意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不希望她回来,也用不着这样直白。 花静琬斜睨着高轩,他没看她,想想他之前的虚假,由此她心中的气陡然更盛了,来红与来仪又跟在后便装着没听到。 花静琬突然回府,整个王府闹腾起来,东苑更是闹了,喜气盈空,人人都在,就唯独不见冬儿,她不由得暗道不妙,为冬儿担心不已。 “冬儿呐?” 听不到任何人回答,花静琬变得锐利的目光扫过云姑、小鸢、小雁的脸最后锁住高轩。 高轩自进屋,就一直闲闲淡淡的站着,好似个客人,此刻,他冷冷地斜睨着花静琬,不言不语。 情形不对,要大吵亦或是高轩摔袖出门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云姑强笑着向花静琬道:“冬儿这会儿刚好出去。小妇这就让人去寻。” 这话若是初时花静琬问到就说花静琬还会相信,这会儿才说迟了,她怎么会相信。 念着云姑身份以及好意,她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与着急让云姑赶紧着人去寻冬儿。 云姑迟疑不决迈出门去,气氛悄然变了,小鸢与小雁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紧紧追随。稍会,两个婢子互视一眼,说要到厨房去给花静琬端些点心也出了门,尔后,那本欢腾在门外的下人悄无声息忙手上事去了,只剩来红与来仪站在门外,不过,他们两人也悄悄地撤出花静琬与高轩视线。 再看不到下人时,高轩撂了袍裾在椅子上坐下,冷眼观着花静琬,冷嘲热讽地道:“回来你就不问问父王如何?只知道问冬儿,看来,父王白疼了你一场。” “谁说父王白疼我一场,我只是觉得着装不整,这时候不便去看望他。”高轩这明着就是在挑衅,花静琬自知情况属实,不着痕迹移开目光,来到妆台坐下。 持玉梳在手,梳两下青丝,心越发地静了,瞧着镜中的自己懒懒地喊道:“来人!” 闻屋里喊,房氏疾步走进来,花静琬朝妇人温和一笑,让她去弄些水来,要梳妆打扮。 她漫不经心梳妆的过程中高轩一直冷眼瞧着,她知道他心思,也习惯了他的冷,已经不在乎。 刚打扮完,在屏风后换了衣裙,披了件大氅的高擎就行色匆匆带着几个下人来到东苑。 听闻高擎来了,花静琬忐忑不安地一拐一拐地迎出门来,见到高擎那副欣喜若狂的样是真的感动了。 短短的时日不见,高擎脸色愈加地不好,白皙的皮肤隐隐透着青色,下颌花白的胡须也无光泽,想起高擎没少为她担心,心里一阵的难受。 福了福,小泣一声,道:“父王!琬琬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就好!” 阳光明媚,檐下昏暗,高擎好一番仔细打量花静琬,扭头望向随花静琬迎出的高轩爽朗地笑着。 高轩不自然地干笑两声便垂首。 恰好黄氏也赶了来,她见着这情形,向花静琬眉飞色舞地道:“琬琬!你这一出事,王爷可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你回来了,你看,他精神好多了。” 第二十六章 传话 一番寒暄,一股香风随风袭来,转瞬间,章氏带着小曼,扑着绢帕,扭腰扭臀疾步走来,“听说琬琬回来了,还真的回来了!这下,王爷的心病总是治好了!只是好好的回门,怎么就掉落悬崖了?是不是世子欺负你啦?” 章氏噼里啪啦一番话气氛悄然紧张,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高轩,高轩的目光这一刻移向无人处。 高擎与黄氏在,问话之人也是高轩的长辈,聪明人自不会让高轩难堪,花静琬笑笑,“四姨娘多想了,相公没欺负琬琬,都怪琬琬!” 早听高远说过情况的高擎一抬手,狠狠瞥眼章氏一眼道:“这情况本王清楚,不必早打听。” 章氏立感丢了面子,脸都绿了,不过一瞬间,她香帕扑动,香风扇到花静琬脸上,笑盈盈地道:“琬琬!四姨娘也是好意。既然王爷什么都清楚,我也不问了。” 热闹的场合永远少不了高丽,一袭粉衣衬托得她愈加地明艳可爱,髻上那支蝴蝶步摇明晃晃的,一闪一闪,又给她平添几分灵动调皮。 她手拿着块绿豆糕,一蹦一跳地跑来,带着一缕喜气,老远就道:“嫂子! 在所有人的目光锁住她时,不知她是不是高兴过头,竟然一脚踩在一小块石子上。脚一偏,身子一个不稳,随后,狠狠地摔了个饿狗扑食。 绿豆糕碎了一地,她委屈地瘪了瘪嘴,最后放声大哭。 “父王!我的绿豆糕……” 都十五六岁的人啦,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在出洋相。高擎又是惊愕又是无奈,高轩足尖点地,第一个飞袭来到高丽身前。 他伸手去扶高丽,高丽吃痛,不愿起来,他只得耐着心肠小声呵哄。 黄氏随后一脸心疼地拢来,一边伸手扶高丽,一边责怪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怎长不大!” “我就长不大了,长不大……”高丽也知道出丑了,撒起娇来。 花静琬强憋住笑意,巴巴地紧跟着跑来,帮着黄氏搀扶高丽,“丽儿!摔到什么地方啦?” 高丽委委屈屈起来,扑进黄氏怀里小声哭着。 随后,候氏也来了,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花静琬大好的心情陡然低落。不过,最令花静琬感到意外的是柳如烟竟然没来,按常理,那美人儿不该在众人面前做做表面工作吗? 热闹一通,众人散去,东苑安静下来。 人走尽,虚假应付的高轩面有疲惫之色,拉了拉衣袍,迈步向门。 正帮着小鸢收拾茶盏的花静琬扭头问:“回松涛阁吗?” “我累了!” 高轩答非所问,连个眼神都没给花静琬,迈步出门。 候在门外的来仪紧追而去,来红则瞧上花静琬一眼才走。 走了好!花静琬一脸的无所谓,接过小雁手中的抹布,抹了抹几面,向床榻走去。 一路跋山涉水,她也累了,得好好睡上一觉。 暮色四合,不一时,天就要黑了,可云姑一去不回,更别说冬儿回来。 用了晚饭的花静琬坐立不安,在屋中央走来走去。 “嫂子!” 雕花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花静琬一瞧,就发现高丽鬼鬼祟祟探出半个头。 她那双哭过的眼睛还残余着些红肿,这下,正往屋里四下瞟去。 来人这番样子,还收敛起那清亮的小脆音,这大出乎花静琬意料。 小鸢与小雁送碗筷去厨房了,屋里没人,心中正烦燥,不管高丽如何反常,蓦然见到她,花静琬还是有说不出的高兴,招手向她,考虑到高丽喜欢人家唤她为‘鹂儿’,便唤了她一声‘鹂儿’。 这称呼好像让高丽很愉悦,她眼眸猛然亮闪闪,调皮地吐了下舌头,闪出身来。 迈进门槛,她背着手,大模大样,走着跳步来到花静琬面前。 花静琬知道小人儿高兴了,便接着讨喜,伸手在就近的几上拿了块桃儿酥递给她,她定定是盯着桃儿酥几秒,一脸无趣,摇了摇头。 “你喜欢吃绿豆糕,我这就叫人去弄些来。”想起今天高丽到来时的情景,花静琬向门走去,准备叫个下人去厨房一趟。 不料想,胳膊蓦然被高丽从后拉住,转过身,就见高丽一脸的诡异,她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嫂子!我是来传信的,我二哥哥在荷园等你。” 花静琬皱了皱眉,心中有些许疑惑,摸唇道:“你二哥哥要找我怎不到这儿来?” 高丽脸上的神秘越加地浓了,“二哥哥说你这苑人多嘴杂,他不想来,他说有点事想与你说。” 有什么事?莫非是他查到了是谁派高山带人前去沈宅的事?花静琬放眼门外,见一轮明月在清朗的天空隐现,可以想像得到今晚夜色是如何的美,便道:“好吧!我也正好吃得过饱,且出去走走。” 走出苑门,见高丽转身拐道,没去过王府荷园,急忙道:“鹂儿!你不与我一块去吗?我不认识荷园。” 高丽连着摆手,“我不去了!我连晚饭都没云沁苑吃,再不回去,我娘要骂我的。从这去荷园没有岔道,你一直走到尽头会看到一条长廊,顺着长廊向往东走,长廊尽头便是荷园。” “你这小丫头,在我苑摔了一跤不与你娘回云沁苑,跑出去玩,连晚饭都没回苑吃……” 花静琬絮絮叨叨的时候,高丽已经嘻嘻哈哈闪入树间小径,她想追上去,想想路线清楚,也没必要。 走了几步,蓦然发现高丽这话传的竟然没有确切地点。 早听说王府的荷园挺大,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点应该很难找到高远,她总不至于扯开嗓门大喊高远吧? 又想起高远是小叔子,夜晚去见不方便,就犹豫起来。 凝眉站在原地许久,心中陡然有了主意。 荷园顾名思义便是满池的荷花,有池就应该有凉亭,凉亭一般是依水而建,好赏荷。按常理,那高远如果去的话应该会奔她凉亭。 只是,荷园太大,也不知建了几座凉亭。 眉凝眉舒,赫然一笑。 不管怎样,先远远的观察一番再现身又何尝不可。 第二十七章 有惊无险 花静琬走到花径尽头,果然见到一条东西蔓延的长廊,天色暗下来,那长廊还没点亮,幽幽暗暗。 隐入长廊,加快脚步,走了二十多分钟,很快就看到一个月洞门。门上方的白玉石上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荷园’。 透过月洞门门前的幽幽繁叶,远远观去,便见不远处一望无际的荷池。 池畔,门正对的地方,真如设想的一样有一个秀雅六角凉亭。 亭子六面悬挂着浅浅的蓝色轻纱,那轻纱似烟似雾,随风袅袅飘飞。 亭子里没人,薄纱飞舞,美如画。 要高丽带话,高远却没来?花静琬头顶罩着一片疑云。 荷园太大,眼过之处也不再见凉亭,便把那亭子当着是高远相约之地。 利落迈进门去,闪身躲在门边的一簇青青翠竹后。 时间过得很快,她的耐心渐渐没了。正想往荷园深处探探,眼角余光就瞟见亭台左面小径远远的有一男子匆匆走来,看方向是奔凉亭而去。 夜色清朗,宁静安谧,由于相约之人是高远,虽视线不好,花静琬一下子就认定来人是高远。 她心中陡畅,绕出那簇翠竹,也向凉亭走去。 近在几米,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眨眨眼,再定睛看去,发现来人没有高远高大。 那站在亭台,背对花静琬的人也很快发现了她,转过身,一脸的迷茫,她看见,他胳膊间搭着件上好丝绸绣着竹叶花纹的白色滚边大氅。 初见高远时,高远就外罩着那件大氅。 那件大氅很好的衬托着他,使得他看起来仿似画中仙。 “少夫人!你真在这儿?” 来人竟然是来袭,什么意思?花静琬惊愕一怔。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高丽喜悦的声音,“大哥哥!荷花已经有一小部分含苞待放了。” “昨儿来红才来过,很难得看见花苞。”这是高轩略有些不快的声音。 怎么这样巧? 花静琬吓得花容失色,倏地转过身,就立即对上高轩那双满是疑问的双眸。 跨过月洞门两三米,视野便开阔,此刻,他与她相距不到四米。他内着湖蓝色直裾深衣,外罩件白色提花大氅,整个人清清爽爽,利利落落,飘逸不失高贵。高丽搀拉着他,此刻,高丽还维持着前一秒的笑意,只是,那亮闪闪的双眸已经放远到了凉亭。 看到高丽这般,花静琬好似明白了什么。 女子飘飘出尘,端庄大方,她独自一人来这儿干什么?高轩问:“你怎么在这儿?” 随后,他便看到正从凉亭跑来的来袭。 眉峰一拧,正待发问,来袭已到跟前,施礼道:“小人给公子请安!小人到洗衣房给主子取回大氅,想起荷园这儿风景极好,便贪玩绕道前来。” 来袭的话堵住了高轩的嘴,高轩一时沉默。 花静琬看到高轩,心永远都会莫名的狂跳一下,血液直往头部涌去。 心慌却不乱,淡定地扭头瞟上一眼身侧的来袭,傲然正视高轩时道:“这儿不能来吗?” 高轩更是语塞,高丽这时变得一脸的失望,嘟哝着道:“怎来的人是来袭这厮,不是二哥哥?” 花静琬与高轩同时一惊,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没,没……”高丽连摇着头,“没什么。” 花静琬立马松了一口气,越过高轩,倏地驻足,道:“确切的来说我是准备去厨房的,不想王府太大,迷路了,阴差阳错走到了这儿。” 风清清,叶簌动,她知道,近在咫尺,高轩不可能不答她的话。 果然,高轩沉默几秒,道:“冬儿没伺候好你,她已经被降为下等下人,得在厨房干粗活。你不用去了。” 花静琬转过身,梗着脖子,狠狠地盯着高轩,他好似不敢看他,只是那依旧冷。 “谁说她没伺候好我?” “那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吗?” 花静琬冷笑一声,“你若是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就不会这般认为!” “谁说我没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 高轩发出一声怒吼,空气波荡,高丽颤了颤,来袭瑟缩着身子,花静琬却愈加冷静。不屑笑笑,凑近高轩些,“明白人都知道!” 高轩瞪圆了双眸,花静琬却再笑,笑毕,也不管高轩如何,一手反剪于后昂首挺胸离开。 长廊,依旧还没点灯,幽幽暗暗,花香漫开。 步上长廊,花静琬突兀驻足,并转过身,双眼微微眯着,透出一抹子狠意盯着那荷园的月洞门。 那圆圆的古色古香的白玉石门把已经归于寂静的那小块园映衬得更幽暗,只闻内里风声,透着一股子阴森。 风轻轻,一头墨丝在风中翩翩跳舞,她稍作停留,嘴角弯弯如月牙笑着向看不到尽头的长廊走去。 来袭在荷园出现,以及来袭刚才的话,足以证明不是高远让高丽通知了她来荷园见面。 高丽再拽了高轩前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里面有阴谋。 只是,面对不明的情况,高远比她多了份小心,未亲自前来,派了来袭来探真假。 东苑所有的下人从眼前一一掠过,花静琬坚定了要让冬儿回到身边的想法。 初到王府,什么都陌生,王府水又深,还有个诸多优秀讨人喜欢的劲敌柳如烟,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忠心跟随的死党。 冬儿不圆滑,有什么都会表露在脸上,是个实称的人。这种人,你若真心相待,她会忠无不二。 正当花静琬来到厨房时,一天之中最是喧嚣的厨房已然静谧,檐下灯笼点亮,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厨房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只一二个打杂的懒洋洋地收拾着忙晚餐后的杂乱。黑乎乎的后方天空,隐隐约约有此起彼伏劈柴的声音。 王府火炉里用的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上好柴木,吃过晚饭,众人皆松一口气,可歇息之时,这时候却是冬儿最忙的时候。 她得劈好今晚做宵夜以及明早做早餐的柴,以免临时抱佛脚被责罚。 第二十八章 真没出息 听着起起落落的劈柴声,花静琬走幽幽密林小道来到后院。 冬儿身着府中下等下人的粗布短衣长裤背对着她正蹲在地下,手持一柄斧头卖力地劈着柴,她右旁,劈好的柴木堆积成小山,左旁,便是等待着劈的一截截干透粗细稍不一的圆木。 正前方那间年长月久失修的黄泥巴柴房门与窗户透出橘红色的光芒,内里柴木更多,也更凌乱,在这荒芜的院子中,那透出的光芒像极了清晨的霞光,是唯一暖人心的东西。 劈柴声回荡在小院上空,冬儿挥汗如雨,机械地重复着劈柴的动作,丝毫未觉有人已经入院。 当花静琬来到冬儿身后一米处,冬儿突然警觉地站起并转过身。 四目相对过后,花静琬看见,冬儿稍稍脏的脸庞红朴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儿。 花静琬双手倏地内敛收紧,却嘴角微扬,前一秒莫名其妙来的紧张的气氛随之悄悄溜走。 “冬儿!我回来了!” “少夫人!”斧头‘扑嗵’一声掉落泥地,冬儿双眸亮闪闪。 冬儿的失态,令花静琬暗喜不已。 如果不是真心牵挂着自己,冬儿不会如此激动。 冬儿只稍作一犹豫,眉开眼笑向花静琬福福,“奴听说少夫人失踪了,一直担心着,今日听到少夫人回来,本想去看看少夫人,不想,活又多,一时走不开……” 废话一大串,花静琬没有耐心听完,她拉了冬儿的手急匆匆地就向门走去。 走了几步,冬儿好像醒悟过来,她拉住花静琬,力气不小,花静琬被迫停下。冬儿苦着脸祈求道:“少夫人!奴在这儿干得挺好,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看着冬儿那双细缝小眼花静琬坚定地道:“你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也习惯了有你伺候。” “少夫人!奴本来就是下等下人,如今这样,也算是正常。”冬儿扭头望着那堆干柴,眼底泛起泪花。 自花静琬离府,高等就把她降为下等下人,回到厨房劈柴。她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她没依柳如烟所说,一口咬定是花静琬下令要高等拉她出府砍头。 托柳如烟的福,她猛然荣升上等下人,想起这事她其实觉得愧对柳如烟。所以,她认命,没奢望花静琬回来再喜从天降。 花静琬随之看去,猛然想起云姑,“云姑没来过?” 冬儿眸光垂落地面,“云姑姑走了一会儿了,她若是没回东苑,奴想,她许是正发愁,担心少夫人责骂,不敢回去见少夫人……” 若是云姑回话,见云姑没带回冬儿,情急之下定不会给云姑好脸色看,花静琬又想起自冬儿跟随,她们主仆俩时常为一句话斗嘴生气,便道:“骂什么骂,我这人有嘴无心!” 冬儿怯怯瞟了眼花静琬,这让花静琬感到她进府锋芒太露,没给下人们一个好印象。 稍后,便拽了冬儿向门走去。 这一次,她态度之坚决,也用了大力,身份的问题,冬儿不敢再强烈反抗,就一路被动的拽着前行。 “少夫人!奴回到厨房已成事实,奴要是跟你回去,只怕会连累你。” “少废话!我堂堂的王府少夫人竟然连自个儿贴身丫鬟都保不了,这传出去还不成了大乔郡一大笑话!” “少夫人!奴要是回到少夫人身边,得经过大管家同意。” “回去我让人给他说。” “少夫人,那大管家与表小姐是一伙的,表小姐不同意,大管家哪敢同意。”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表小姐算个屁!” 花静琬粗话都爆了,冬儿暗惊讶的同时只得闭嘴。 花静琬强拽着冬儿回到东苑,恰好与小鸢、小雁以及几个神色慌张的下人在花径相遇。 花径,下人们惊得愣住,而花静琬则因冬儿力气不小,一路拽着来筋疲力精,也乐得驻足喘口气。 待得好些,花静琬一问这才知道。 原来,小鸢与小雁回来不见花静琬,又在本苑下人嘴里打听不到她去了什么地方,心中焦急,唤了几个下人正准备出苑去寻她。 “我不是娇娇小姐,以后我不在,不用这般大肆找我。”花静琬拉着冬儿越过下人,不放心地又回头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 “记住了!” 听得下人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花静琬浅浅一笑,梨涡乍现,后吩咐他们去寻云姑,特意交待,不准闹出动静。 冬儿原来住的那个房间,冬儿住的那个床位一直空着,也不用再安排。 花静琬安排好冬儿,这才放心出门。 柳如烟与高等算什么东西? 在屋内慢条斯理喝了一盏茶,花静琬决定直接找高轩,她不相信高轩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她。 小雁带人去寻找云姑去了,苑中空落落的,只有小鸢候在门外。 小鸢挑了灯笼在前,按照花静琬的示意在前带路向松涛阁。 松涛阁与东苑仅一墙之隔,越过月洞门,便是一个小巧的四合院,院中盆景错落有致摆放,正南方向,是一面白玉石浮雕影墙。影墙边,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那儿。 从装束来看,那人不似府中下人,从背影看,有几分熟悉,似曾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花静琬与小鸢的到来惊了那人,酒气覆面,四目相对,花静琬看清那人竟然是高山。 高山双眼血红,手拎着个酒葫芦,似醉非醉。 “你怎在这儿?” “你怎么来这?” 这两句小声而惊讶的话几乎是同时所发,因此他们俩人没有谁回答谁,只是仍旧相视。 花静琬收回目光,在高山的注视中来到他身边,她看见,阶前一株老梧桐树半掩一栋精致小楼。 厅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那窗户的白纱隐隐绰绰倒映着一男一女的影子。 从影子来看,那两人一个是高轩,一个是柳如烟。 老天眷顾,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真没出息!”花静琬鄙视地瞧了一眼高山,抬手暗喻小鸢不用跟着,她放轻脚步向厅门走去。 来到三级台阶前,不知厅里的人是不是听到动静,烛火摇曳,女子的倩影很快在白纱上消失。 第二十九章 要挟 藏?藏哪去? 掀了半截锦布门帘进得屋,心怀鄙夷的花静琬便看见高轩端独自坐在书案,双手拿一文牒。 他平静得似一潭深水,好像他一直就这样沉浸于公务。 小小的厅堂布置得奢华富丽,书案旁,那栽种在红陶泥盆子里的兰花生机盎然,碧绿的叶间隐隐可见白色的小花,不远的左侧,是一扇云母屏风,那方没点灯,显得比厅内其它地方黯淡。 高轩搁文牒于案,厌恶而冷冷地盯着花静琬,“你来干什么?” 花静琬打量完厅内,仍是继续打量,“我来给你说一声,冬儿我带回东苑了。” “我不管这些事。这事你得经过花长史或是高等同意。不必给我说。”高轩反应淡淡,眸光垂落,重新拾文牒在手,对她爱理不理。 这厅不大,而且内室门紧闭,刚才没听得一点开关门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柳如烟如猜得不错就藏在唯一能藏人的屏风后。 管事的还有个花长史,这倒是让花静琬微微吃惊。 没心情想花长史是谁,她走到云母屏风前,转过身肆无忌惮望着高轩,一字一板地道:“我是世子妃,这等小事都不能做主,还要什么花长史与高等同意吗?” 高轩噎着一口气,却纹丝不动,“话虽不假,但府中事务都是他们俩人在打理,他们同意了,也好重新安排人到厨房干活。” 自进王府的门,就从没见过什么花长史,那花长史想来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人,府中大小事务还不是高等在作主,而听冬儿的话那高等还不是听柳如烟的? 花静琬扯嘴角笑笑,衣袖下滑,纤纤素指摸向屏风,高轩便大掌压文牒于案,目不转睛盯着她。 看得出,他异常紧张。 她则不管他,好似突然对屏风发生了兴趣,启步缓慢地向屏风一头走去,没再发现,她每走一步他的双眼便眯一次。 走到尽头,在高轩阴冷的注视下倏地转过身,“这屏风真好看,我寝卧里没有屏风,这屏风我要了。” 高轩双掌压书案慢腾腾站起来,“这屏风很普通,如这松涛阁一样。你若想要屏风,明日我让高等给你送去一扇好的就是。” 她目光锐利如剑,“不!屏风再好,我独喜欢这扇!” 高轩绕出书案,带着一股风,大步来到花静琬面前,狠狠地锁住她双眸,“你存心的是吗?” 花静琬眼角弯弯如月牙,笑着摊了摊手,“没有啊!” 敌对静视会儿,高轩反剪双手望向窗户,道:“好吧!冬儿的事我给高等说。” 他妥协了,可是是因为柳如烟藏在屏风后,达到目的的花静琬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气得小脸苍白。不甘想揪出柳如烟,可最终没有那样做。 走到厅门前,道:“忘了告诉你,从明日起,我要接管府中一切事务。” “你别过份,我母妃还在。” 花静琬心里一阵的舒畅,转过身,笑得灿烂。 “母妃身体不好,父王又病着,她没有多少精力来管理王府,高等虽有能力,但王府事务太多,他一人管理不过来。我身为世子妃,代母妃打理王府事务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高轩双眸眯了眯,“这事我作不了主。得花长史点头。” “你若是作不了主,我去求父王。我不信,那个什么花长史不听父王的。何况,在王府我从来没有见过花长史,也只知高等是管事。” 她锦心绣口,高轩哑然,心里明白,自柳如烟到府,候氏便懒了,再加上高擎身体每况愈下,自然而然,柳如烟便渐渐的取而代之,柳如烟也因此与高等走得很近。 他们近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只是越来越觉得,因为他对柳如烟的态度,高等几乎把柳如烟当成府中的女主人。而事实证明,柳如烟不似外表那般柔弱,精明能干,在高等的协助下,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是他心目中当之无愧,无人可取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 那花长史是皇室内府派到王府当家的最高级的官员,是王府的管事官。可实际上却是个摆设,有名无实,王府中的事务由王府自个儿提拔的管事官高等掌管,花长史不住在王府,住在乔其县内郡守府后院,平时也从不轻易到王府来,只在王府有婚丧大事时露一露面。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想花静琬不熟悉府中情况,把她所说的事推给花长史。可她一语就道破其中玄机。 高轩久久不说话,花静琬有意无意的望向屏风,“你听到了吗?” 高轩走到书案前,留了个背影给花静琬,“你要真这样,我也不反对,只是我提醒你,别玩火自焚!” “我真要烧起来,一定得烧了整座王府!” 这是赤*裸裸的下战书,高轩一拳重击在书案,疾步走到花静琬面前,恶狠狠的样子只差要封住她的领口,她仍是在笑,一双眸子比什么时候都要清亮。 他低低地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好哇!”花静琬摊了摊手,向高轩使了个向外看的眼神,“我来时带了几个下人,她们就在外面。要不要我喊她们来帮我搬屏风?” “你找死?”高轩袖中的双手倏地内敛收紧,低吼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花静琬的心颤了颤,却仍是强硬。 一个态度,反正脸都撕破了,就索性撕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为了阻止我回府,派了高山带人赶去我家,欲杀了我。高轩!你我的婚事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我没想到你这样心狠手辣,我看错了你!” 一刹那,高轩脸上满是浓浓的讶色,随之眉目冷冷,“我没有!” 花静琬愤吼一声,“你有!” “有什么证据?” 面对高轩的反问,花静琬沉默了。 证人是高远,而高远与高轩是亲兄弟,他做事那么谨慎,顾虑那么多,不一定会为了她说出真相。那时,她将难以下台。 思前想后,她沉默。 “一切全是你的推猜。”高轩瞬间轻松下来,可柳如烟就藏在屏风后,花静琬对那扇屏风那么感兴趣,显然,她知道屏风后藏着柳如烟。 待嫁女子,夜里在有妇之夫房中,这事若是传出去,这无疑让柳如烟在府中难做人,再说,柳如烟的未婚夫是高山,是他的表兄,传出去高擎那关他过不了。 “我答应你了。” 第三十章 废物 (更新晚了,请多见谅!) “谢了!” 借着难得的大好机会花静琬又达到了目的,可她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像是刚与高轩做了笔交易,而他为了柳如烟什么都豁出去深深的刺疼了她的心。新婚夫妻处成这样也算是高境界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将与他如何相处? 月色迷人,她走得缓慢,步履却仍旧轻盈,他的目光紧紧追随,渐渐的,不再那么锐利如刃。 黑夜吞噬了花静琬的背影,一袭绛紫色衣裙的柳如烟敏捷闪出屏风,她泪眼凄凄,望一眼大门,弱柳扶风小碎步向高轩走去,尔后一头扑进他怀里,抽泣着道:“轩!我就不该来。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被动。” 高轩敛了神,轻轻地拍着柳如烟的后背,小声安慰,“不怪你!只怪她太过狡猾,竟然发现你藏在屏风后。” 柳如烟拭了试湿润的眼角,抬眸楚楚可怜地道:“你父王那么喜欢她,只怕,我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 “海可枯,石可烂,我心始如一!” 这是高轩与柳如烟的相守一生的誓约。她听了,弯嘴角美美地笑了。 嗅着柳如烟秀发魅感人心的清香,高轩突然眼底一亮,道:“如烟!她刚才说高山曾经带人前去过沈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柳如烟眸光流转,抬眸相视分辩,“轩!你知道,我与高山虽有婚约,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他,更是与他说不上一句话,他带人前往沈宅我怎么会知道?轩!如果真有那事,你得去问高山。但少夫人那么狡猾,难道刚才的话不是她为了回王府而找的借口吗?” “你说得对。我差点相信有这回事啦!” 。。。。 花静琬强撑着来到影墙后,高山正萎靡不振地靠着影墙,连连往嘴里灌酒。 酒顺着他嘴角如水滴湿了前襟,而小鸢面对一个正苦苦纠结的醉鬼害怕地瑟缩着身子,手中的灯笼微微抖动。 花静琬凉凉的目光盯着高山,他不看她,她也知道他正害怕着,惶惶着,拿不定主意。 如花唇瓣一张一合,声音虽轻,却有千斤重。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这话的含义…… 她是故意这样刺激他的,谁让他是个废物。 高山大脑里立即闪现出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他持酒葫芦的手微微颤抖,痴痴呆呆地望向花静琬,没有答话的意思。 花静琬没有说出高山想知道的,“你越这样,她越是瞧不上你!” 我要冲进去吗?冲进去不会惹恼世子、惹恼了柳如烟吗?那时,我该怎么办? 在高山纠结寻思的时候,花静琬向小鸢使了个眼神向月洞门走去。 影墙后,没有通往外面的门,柳如烟若是要逃不得不翻墙。她相信,柳如烟那娇娇美人儿要是翻墙还没有那能耐不闹出动静,所以,高山这时候冲去厅里为时不晚,兴许,还能抓个相拥的现场。 那场面,肯定火爆。 口水能淹死人,那时候,柳如烟不滚出王府都不行了。 怀揣着这个美好的想法,花静琬走得更是慢了,她希望,她的祈盼不会落空。 出得月洞门,身后仍然沉寂,听不到一丝动静,她瞬刻间大所失望。 高山就不是个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今日且放你们一马,看谁笑到最后。 回头闪一眼那月洞门,花静琬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月华清幽的笑,加快脚步。 一路走回,想起荷园一事,恰好今日就是休沐日,便有意无意向小鸢打听北苑怎么走。 知道怎么去北苑,为不让小鸢起疑,她接着又打听府中其他人住的地方怎么走。 小鸢自小在府中长大,对王府的情况了如指掌,花静琬要打听,她乐得讨喜,一一道来。 这一说,便刹不住车,全都一一倒出。 王府大得出乎花静琬想象,占地面积大约80公顷,大致一共有四百多下人,其中包括由皇室内府派到王府当家的高级的官员、少量侍卫以及少量太监、少量侍女。 比如:东苑的小雁就是宫里来的。 “怎不见花长史?” “花长史平时不来府中,住在郡守府后院,与他一道住着的还有十来个管事官。他们不管事,俸禄却没少过。平时里他们喝喝茶,下下棋,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怪不得从没见过他。” 花静琬了然一笑,尔后打发小鸢回去,说要到别处走走,熟悉一下府中的地形。 小鸢不肯,怎奈花静琬已经换了一副威严的表情,没奈何,只得拎了灯笼,目送花静琬。 “少夫人不熟府中路径,不可走远。” “放心,东南西北我还是能识得。”花静琬抬头看看天,天上星空灿烂,很美,视线清晰,“你回去后看云姑回来没有,没回来也不用着急。她是王府的老人啦,我想,她不回有事。” 小鸢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时辰不早,得快去快回,花静琬快步出苑。 北苑顾名思义在北方向,花静琬很快确定方向。 星星落落的远处的灯笼光芒斜射过来,从两旁树叶缝隙间洒落,脚下的小径更是亮堂了。 刚出苑门,零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好奇转过身,没会儿,就见云姑、小雁带着几个下人从侧面道匆匆走来。 云姑总算是回来了。 “云姑!” 拉住云姑的手,花静琬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态度上的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不光令云姑傻眼,连小雁与几个下人也蒙圈了。 很快,她便有所察觉,“云姑!我性子急,又是个直性子,焦急之下有时说话难免难听,你得多见谅。” 云姑吓得脸色一变,提拉着裙子向地跪去,嘴里道:“少夫人这是要小妇的命吗?小妇哪敢?” 花静琬抬住云姑的双肘,莞尔一笑,“今日让你为难了。” 云姑视线垂落于地,“小妇之所以回来晚了……” 她犹豫了一下,凑近花静琬些,小声道:“之所以回来晚了,却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些不利于少夫人的话,小妇自作主张前去了北苑找了下来袭。” 第三十一章 不然,有假? 找来袭……是因为在荷苑碰到来袭?如果是,那事怎传得那么快?是有人故意传的? 花静琬低睨着云姑,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不利于我的话,又关来袭什么事?” 云姑干巴巴笑笑,“不过是些流言蜚语,或许是小妇过于担心。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好!” 云姑说话滴水不漏,圆滑得紧。 “既然是流言蜚语,我自然是不会当真!” 云姑点了点头,老脸上堆满了笑,望着花静琬,“冬儿……” 花静琬双手反剪于后,风中,她笑得极为自负,“冬儿我带回苑中了!” 云姑神情一紧,“少夫人想过这事的后果吗?弄不好,全苑的人得……少夫人给公子爷说过吗?给……” 冬儿连着被罚的事已经让东苑的人草木皆兵,当下,是安东苑下人的心。 “云姑!别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们是我苑中的人,也就是我的人,我在一天,我便会保你们一天平安。” “谢少夫人!” 这一刻,不管云姑如何的圆滑,花静琬还是在她眼中或多或少的看见些感激。 。。。。 “高山!” 带着冷气的莺声从侧传来,醉眼朦胧,有气无力倚靠松涛阁墙脚而坐的高山缓缓扭过头。 那片枝头的阴影里,柳如烟那人见人爱的俏女子一副倨傲的姿态,那双含波凤眼冷冷地盯着他。 她与在人前判若两人,他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温婉贤淑。 眨了下眼睑,醉意更浓,嘴角似乎有口水溢出。 柳如烟柳眉倒竖,一只手自然而然叉在腰间,低吼道:“高山!你竟敢跟踪我?” “你干的好事,还敢问我?”高山扶墙站了起来,凑近柳如烟些,恶狠狠地道:“你夜里去我表兄房中干什么?” 柳如烟一怔,高昂着头,“你管得着吗?” 高山食指抬起柳如烟下颌,酒气喷薄到柳如烟脸上,“我劝你别这样对我说话,不然,后果难料。” 柳如烟皱了下眉头,有恃无恐地道:“你想怎么样?” “你若是再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就把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说出去。”高山往嘴里猛灌口酒,一抹嘴角,歪歪斜斜斜上小径,“还有,记住你的身份,离我表兄远些,别再我丢人现眼。” 望着走路不稳的高山,柳如烟怔住在原地。 高山不是不知道她与高轩的关系,可一直以来他都默认了,今日这般的大胆还是第一次。 呆凝片刻,疾步追了上去,扶住高山,盈起一抹笑来,“山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心思。不是我想去高轩的房中,你知道,他经常纠缠于我,今日更是让来仪来传。山哥哥!你我虽说是高家的亲戚,却是家景不堪,如今更是家中无人,落得个寄人篱下,你说,我怎敢拒绝于他。再说,你在高远手下做事,他对你的态度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根本没把你当表兄,我若再得罪高轩,你的处境可想而知。” 高山甩开柳如烟,往前走了几步,蓦然转过身,一脸祈盼,“如烟!我们离开王府吧!离开王府我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柳如烟环看眼四周,苦脸道:“山哥哥!你糊涂,怎么能说这种不明智的话?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你怎就不明白。而且就算离开王府,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我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离开王府容易,可若是出去就让柳如烟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却是不能。高山愣了愣,随即愤愤一拳击在一株树干上。 枝叶晃动中,柳如烟得逞地笑笑,放柔声音接着道:“山哥哥!我之所以取悦高轩,不过想多在他身上捞些好处,等我得到一大笔赏银,我们就离开王府。” “据我所知,你入府半年,得的赏银比我一年的俸禄还要多。” 柳如烟咬了下唇,凤眸里流露出浓郁的贪婪,“那只是些小钱,不及我心目中设想的十分之一。” 高山打了个寒战,想说什么,却在柳如烟柔声的呵哄中闭嘴不言。 高山妥协了,柳如烟轻松地扶着高山前行时又道:“你带人前去沈家的事,少夫人怎会知道?” 高山垂首想想,道:“放心!带去的人都是我的心腹,而且为保万一,那派进去抓世子妃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我安排回了老家。” “那事,不管如何,你不得牵扯上我。” “我知道!” 。。。。。 北苑, 锦布轻掀,花静琬一双俏目流盼四顾,侧面的窗前,静静地站着双手反剪于高远,他出神了,丝毫不觉有人已经来到门前,她虽不太清楚他为何会这般的神飞,可大致也猜出与荷园一事有关。心里顿时升起一缕复杂的情愫。 “高远!” 声音很轻,很柔,轻得似有若无,柔得似一缕春风拂过花瓣,花瓣微微轻颤。 那出神的人眼底一划而过一道惊诧流光,转过身时已恢复如常,笑如往昔安然,双目似温暖阳光。 “琬琬怎来了?” 这称呼虽不是第一次,但花静琬心间还是流淌过一股暖流。 莲步轻移,来到高远身边,望着窗外的那在风中颤抖的绿意,本欲直话直说,话到嘴边却绕着弯。 “今晚来袭去过荷园,你知道这事吗?” 高远仍是注视着花静琬,“他去干什么?” 花静琬皱皱眉,斜睨着高远,“你不知道?” 高远移开目光,扭头向窗,稍会儿道:“你夜到此,不会就因为来袭去过荷园吧?” 这话…… 于高远的话以及态度花静琬乍舌,就听得高远继续道:“来袭去荷园一事我并不知情,北苑没有管事,什么都是他在管,这等小事根本不用向我禀报。” 他的侧脸写满了冷,但花静琬还是分明能感觉得到他内心并不是如此。干咳一声,让那尴尬随风飘远。 “其实……我只想给你说一声,我刚与你哥做了笔交易。” “哦!”高远蓦然对这话题发生了兴趣。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明早便要接管府中事务。” “我大哥答应你了?” “不然,有假!” 第三十二章 恶奴又怎样 这是花静琬掌控王府的第一步,也是作为世子妃的她必走的一步,只是她前路荆棘遍布。同时,她能这样做,也足以证明当初她内心的不甘。 “恭喜!” 花静琬在高远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欣赏、淡淡的嘲讽与淡淡的冷漠,就目前而言,他是王府里她唯一可信之人,况且她也习惯了他那双眼睛里的复杂,勾唇坦然浅浅笑笑,“以后,一切还得你支持。” “那是自然,就比如今晚来袭去荷园。” 他巧妙的回答了她之前的问话,由此她猛然清醒地认识到她与他是叔嫂关系以及他如海洋一般深的城府。 “我提醒你,万事得小心,我虽答应了你,可也不是事事都能保全于你。” “我明白!” 初入王府,坑一个接着一个,对于一个不是丈夫的男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很是满足。望着他,她开心的笑了,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奇葩念头: 为何订婚的人不是他而是高轩?为何王府门前见到的人不是他而是高轩? 时至今日,她为婚前自作聪明前到王府感到后悔。没有那匆匆一瞥,她极有可能还会拒上花轿。 那最初一瞥,到底是缘还是孽? 高远!这个内心复杂,眼神里什么都有的男子能依靠多久? “高山带人前往沈宅一事……我希望你当那事没发生过,不要追究。” 高远冷静的话扰了神飞的花静琬,她转而望向窗外那片悠悠的绿,思绪万千。 一缕秀发轻拂眼睑,她笑得迷人,粉唇轻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的顾忌一定很多。” 这话高远不爱听,斜睨着花静琬,“以柳如烟与我大哥的关系,你觉得是他们两人中谁所派有区别吗?” 花静琬此刻确实不想与高轩扯破脸皮,闹得水火不容,不然,她也不会在松涛阁放过柳如烟。 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她不想一入王府就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当然,更不想到高擎面前告上高轩一状,这种扯破脸皮以及夫妻内讧会导致两败俱伤的做法对她没有一丝好处。 初涉王府,万事得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暗中又把内心的不甘咽下去,宽厚笑笑,“我没想追究那事,可来袭去荷园一事我不相信你不想知道其中真相。那事可不是只针对我。” “那事……”高远皱皱眉,顿了顿,“我来查吧!” 花静琬又望着高远笑了。 。。。 次日天不亮,当冬儿羞羞怯怯搀扶着花静琬步出寝卧大门,知道花静琬第一次接管王府事务必得去流芳厅候在门前的下人们眼目一亮,尔后惊呆。 花静琬内着一袭束腰鹅黄色衣裙,外罩一件湖蓝色底鹅黄色提花锦缎大氅,如乌云发间没有多余的首饰,只一支做工精美的鹅黄色珠花斜插,打扮干净利落,却是愈发的光彩照人,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然而,下人们惊愕的不止是花静琬依然如此的夺目,还有冬儿。 一夜之间,冬儿好像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漂亮了。 他们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探寻着,很快,全都锁住冬儿的那双眼睛。 她的眼底尽管隐藏着惶恐不安,但眼睛亮晶晶的,炯炯有神。 怎么变双眼皮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冬儿的脸红霞一片,匆匆环扫众人一眼,众人脸上的惊愕让她更是感到惶惶,她立即把头垂得低低的,心里愈发地害怕得紧。 今早,花静琬收拾停当,便神神秘秘地独留了她。 她当时受宠若惊,同时又不明白花静琬到底要干什么。 当两扇雕花大门缓缓合上,当她被花静琬强制按坐在妆台前的花凳上坐下,花静琬用沾水的自制化妆棉小心帮她清洁眼睑处时,她好似慢慢明白了花静琬要干什么,却又是不明白的紧。 “少夫人!” “别动!” 这是低低的命令的口气,她身体内残存的一丝僵硬被抽走,浑身软绵绵,任由那棉签轻重适宜地在她眼睑上来回划动。 来来回回大约十次左右,花静琬便将那鱼鳔胶涂小心地抹在划出的纹路上,又折腾一番,花静琬喜不自胜地把菱花铜镜递给了她。 她一照镜子,就神奇地发现那双如缝小眼变成了双眼皮。 说实话,被胶水牢牢粘着,眼睑初时有些难受,可在眼睛变成双眼皮看起来又漂亮的喜悦冲击之下那难受不算什么,现在,更是感受不到。 花静琬得意地笑了,弃黄色的罗纹纸不用是昨晚想出来的。她觉得用罗纹纸太过麻烦,而且不如直接把鱼鳔胶抹在眼睑上有效。 “冬儿!从你被我连累开始,你就是我异姓妹妹。” 这话她说得漫不经心,好似随口而说,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感到她的话发自内心。 当扭头一瞥,看到冬儿惊喜交加过后热泪盈眶时,她知道,冬儿内心对她的感激犹如涛涛江水,奔腾不息。 步入院中,冬儿敛了羞怯,顺手接过一下人手下的扫帚,娴熟地舞起来。 花静琬要去流芳厅,流芳厅高等的手下有一个常欺侮下人臭名在外的恶奴,叫范鳖,她得做好准备。 目不斜视前行的花静琬悄然笑笑,不动声色地道:“冬儿!扫帚什么地方没有,何必带着!” 冬儿惊诧一怔,转瞬扔了扫帚,喜上眉梢巴巴地跟上花静琬。 她太佩服花静琬了,只闻舞扫帚声就知道她心思,而且花静琬那话还说得那么的漫不经心,那么的巧妙。 身后一群下人,如同前去打仗,取巧得到高轩同意要接管府中事务本是太突然,府中长辈众多,做何反应的都应该有,再这般的仗势更是不宜,花静琬接着道:“云姑!你与其他人不必跟去,冬儿跟着就可。” 风中,云姑凌乱了。范鳖啊!那可是个力大如牛,听闻会些功夫的家伙。 “这不妥吧少夫人……” “有什么不妥?是在自己王府。” 花静琬足不停,甚至加快了脚步,转瞬隐入树中。 恶奴又怎样?难不成他敢动她一下?她可是世子妃,是高轩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三十三章 无官不贪 天边仅现一缕瑰丽鲜艳的金红色,花静琬带着冬儿就来到北侧门。 走得急,她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如胭脂染雾。 据她了解,王府每天要购入大批量的物品,所购的物品都是从北侧门送入,掌管府中事务太过突然,会在府中掀起大波浪,她得得到高等心甘情愿的支持。能不能得到高等心甘情愿的支持就看这一趟了。 北侧门,正有一队送货人鱼贯而入,远远看去,物品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数蔬菜最多。 管事高六手拿账簿与笔,一小厮端砚伺候在侧,他一边眼过点数,一边认真的记数量。 轻轻的脚步声随风飘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住疾步走来的花静琬。不过一瞬,高六认出来人是谁,赶紧迎去施礼,“高六见过少夫人!少夫人早安!” 花静琬微微点头,没会儿来到一担时令蔬菜前,伸手拿起看起来。 菜样不错,水灵灵的,刚刚出土,这么早就送来,又这般的大批量,显然是早就订好。 “什么村的?” 老农道:“刘家村!” 押菜进门的中年汉子忙绕过来揖礼道:“小的是负责替王府走村窜寨订购蔬菜的刘四。这些新鲜蔬菜全是小人提前亲自订好,按府中要的数量准时押运前来。” “很好!辛苦啦!” 花静琬把菜放回担中,又问了刘四各种蔬菜的单价,得到答案后,又向其他的物品走去。 其他的物品种类繁多,无所不包,什么鸡、鸭、鱼、干货等等,但幸而数量不是很多。 负责采购物品的管事高十忙上前来,他正想说话,她却向他做了个住声的手势,高十垂首,她便问了挑担人的价钱,她没看见,高六持笔与账簿的手似风中的绿叶微微颤抖。 高六有预感,新进门的少夫人无端到此目的不善。 冬儿清了清嗓子,向高六与高十道:“高伯、高叔!从今后,府中事务归我们少夫人管了。” 高六与高十闻声一瞧冬儿,那双老眼刹时瞪得浑圆。 他们惊诧冬儿怎么一*夜之间成了上等下人,更惊诧冬儿好像变了个人。不约而同揉揉老眼,定睛看去,同时又细想刚才说话之人的话音,心中确定说话的人是冬儿。 冬儿表情不自然瞬间,又道:“高伯、高叔!你怎么啦?” 花静琬来到高六面前,伸手接过还呈僵化状的高六手中账簿看起来。 全是繁体字,记得密密麻麻,虽有一定的难度,但幸好还能认识。 二十四担!明明是十二担蔬菜才对! 所填数竟然翻了一倍! 果然无官不贪!似高等这种小人有点权利更是贪了! 虽早有心里准备,但花静琬还是为之一怔。 小小的怔后小小的喜,瞟一眼似一条长龙的蔬菜,她已经确定记的数没错,账簿上的数确实比实际数翻了一倍,这下,她暗中心花怒放。 高等!这下你不就范都不行了! 大乐之后愈加地冷静下来,随后发现其他的物品数与账簿上的数也严重不符,而且所有物品的价钱与刚才问的价钱也不符,翻了一倍。 风中,她笑得小小的得意,小小的狡黠,双手反剪于后,那双亮晶晶的双眸移向高六。 高六这样记账,不怕死吗? 高六醒悟后又再一次陷入了惶恐不安中,不过一瞬间,他向高十做了个赶紧把货送入的手势。 “等等!” 花静琬向高十一声轻喝,高十僵住不动,她移步上前,离高六近些。 高六也不是简单之辈,物品离开,就死无对证。 这一声轻喝,花静琬更是在高六脸上看到了浓郁的心虚与害怕。几秒的审视,她道:“我想知道这账一直都是这样记的吗?” “是……不是……”高六已是大汗淋淋,汗珠顺着脸往下淌。 “我母妃知道吗?柳如烟知道吗?高等知道吗?” “这……” 花静琬一句话比一句话要命,高六顿感天昏地暗,不知如何回答。 王妃候氏当然不知道这样记账,柳如烟知道与否他不知道,可这样记账却是得到高等授意,而且已经记了多年。 按这样翻一倍的记账,王府每月吃喝花出去的银子就等于多出了一倍,这还不算其他开支,谁知道其他的开支高等又如何的虚报。 “高六!这事我想你不能作主,去唤高等来。” 高六陷入为难之际,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花静琬转身望去,就见高等带着范鳖脚步匆匆地走来。 高等一脸卑微笑意,显然高轩知会了他。范鳖黑着一张脸。高等老远就亲热的招呼,“少夫人真早,小的在流芳厅恭候少夫人多时,后想想,少夫人是个实称的人,一定在这儿,不想,还真是猜准了。” 你倒挺机灵!可惜来晚了一步,把柄已被我抓住。花静琬抱以高等一笑,把手中的账簿向高等一亮,提高声线道:“大管家来得正好,正有一事不明,也正想让高六去唤大管家前来。” 高等一瞧花静琬手中账簿,那强扯出来的笑立即冻结。 来晚了! 一夜之间成为府中大管事的女子能天没亮就来到这里,证明她来者不善,也足以证明她是如何的精明与难以对付。这点,从她的神情能看出,她与初入王府时判若两人。 这事被她知晓,府规严明,后果可想而知。 抹一把额头的汗水,甩在地下,加快了脚步。 近前,揖一礼,不敢看花静琬,“少夫人有什么事不明,尽管问……” 花静琬把账簿低去,指了指那账簿上所填写的蔬菜数,又指指蔬菜所填写的单价,目光咄咄盯着高等。 高等的头垂得低低的,她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脸,可她知道,他已经害怕了,他不再是那个高抬下颌傲然低睨看她笑话的大管家。 惊慌瞬间,老奸巨滑的高等接过账簿,又装模作样向眼前的物品看去,猛然一个转身,抬手狠狠地甩了高六一个大耳光,吼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记账,你知道该受什么样的惩罚?” 第三十四章 诱惑 高六被高等这个大耳光甩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天整个黑下来,提了袍裾向地下跪去,却是几度开口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叩头求饶不止。 跳梁小丑! 人最可悲的是总是自作聪明地在明眼人的面前表演。 如果高等此刻表现得与高六一样手足无措,花静琬或许会觉得高等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现在,她心中对高等这种小人充满了憎恶。 接过高等手中的账簿,哗啦啦地把账簿往前翻去,一行行数目清晰在眼前掠过,她胸有成竹合上账簿,清清嗓子,朝高等仰首道:“难道昨天的账大管家没有过目吗?” 高等早心惊肉跳,眼珠几转,实在没有其他说辞,强撑着下去揖一礼道:“回少夫人,确实还没有!” 花静琬冷笑一声,“这账簿上面记载的可不止有昨天的账……”说了个半截话,她笑得极其阴险。 “这……” 众目睽睽,谎撒不下去了。这下,高等彻底无言以对。 “高六!不关你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可因这事耽搁了其他的事。” 吩咐完高六,花静琬向高等冷冷地道:“有些事,是推脱不了责任的!”说完,带着一股气势持了账簿向来时路走去。 心中希望,高等能低声下气追来,她好趁机提条件。 高等根本不明白她心思,呆在原地。 范鳖斜插上一步挡住花静琬的前路,示威性地攥紧双拳,放肆地盯着花静琬,莽声莽气地低吼道:“留下账簿!” 气氛一下子紧张,本是已经缓行的送货队伍停下来,所有人呈呆凝状。 哇哈!这范鳖敢冒犯主子?虽有思想准备,冬儿还是连眨了几次眼睑,尔后目光左右扫扫,没找到扫帚,犯急之下灵机一动,抢了根老农的扁担在手,有了扁担,她自信满满,像个大英雄一样推开花静琬,接着,把那扁担当成扫帚娴熟地舞动起来。呼呼的风过后,她摆了个极美的剑势,扁担一端示威性地直指范鳖。 若不是知道冬儿不会武功,花静琬只怕此刻要两眼闪着崇拜的光芒。但冬儿这一舞扁担,这一摆姿势,气场值爆满,气势早赢了。 清清嗓子,也不管范鳖,威胁地斜睨着高等,“大管家!你想找死吗?” 抢不抢回账簿?不抢回账簿,有了证据,瞧她那样定是要去高擎面前告状。抢回账簿,她是少夫人,众目睽睽冒犯主子罪名也不轻。 抢还是不抢? 横竖都是死! 思想斗争许久,高等暗下决心,轻描淡写吼了范鳖两句,见范鳖如所想一样不为所动,向花静琬抱歉地揖礼道:“我这侄子是个浑人,初来乍到,有时候我也吼不住他。他犯浑了!” 高等这个奸滑小人!这下,得看冬儿的啦! 花静琬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把账簿揣入怀中,低声道:“冬儿!看你的啦!” 冬儿笑笑,未把范鳖放在眼里,“少夫人放心,奴手中的扁担不是吃素的。” 话落,冬儿邀功心切,只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轮着扁担就向范鳖当头砸落。 漂亮!花静琬在心中暗中大声喝好,喜滋滋地静等着范鳖被砸得抱头鼠窜。 想想幻想出来的那画面她美不胜收。 那范鳖不慌不忙,大吼一声,两脚稍分开,与此同时头稍偏,肩部硬生生地挨了冬儿一扁担。 冬儿那一砸力道可不轻,可范鳖仿似是铁打的身子,扁担在受到强有力的阻击回弹时震得冬儿虎口发疼。 哇! 除了对范鳖身手了解的高等,所有人全都惊得呆住,花静琬在惊之下同样也微微张着嘴。 冬儿见范鳖纹丝不动,嘴都没扯一下,小妮子倔劲犯了,再一次握紧了扁担,也不管发狠的姿势有多难看就横扫向范鳖腰间。 瞧这架势只怕冬儿不是范鳖对手。这一横扫若是又没伤着范鳖,只怕冬儿要被范鳖制住。 “住手!” 随着花静琬一声清脆大喊,扁担即将触及范鳖腰间,冬儿也算有能耐,及时收住力道,就维持着那个攻击范鳖的姿势。 花静琬走上前,上下打量范鳖会儿,心中有了主意,笑眯眯地问:“可想当护卫?” 护卫!范鳖当头一震,当王府护卫那可是一生的终极目标,梦想! 他的目光闪向高等,有征求的意思,岂不料,花静琬这一喝停这一问太出乎意料,高等还没反应过来,未给他一个眼神。 既然范鳖能够望向高等,那就证明他的心思动了,有门!花静琬知道,这一问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五十,她示好地向范鳖笑着继续道:“瞧你这样武功可不低,做个护院绰绰有余。我是个知人善用的人,而且我能让冬儿从一个下等下人一*夜之间荣升为上等下人,同样也能让你马上当上王府护卫。” 这是活脱脱的收买人!被收买的人还是对忠心不二的手下,不,是亲侄子。高等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花静琬回头望一眼高等,见他气得直瞪眼说不出话,正合心意,又接着诱惑范鳖,“我虽是女子,但我说话算数,从不记仇。怎么样?答应就跟我走吧!” 答应还是不答应?范鳖这时不再望高等,可内心纠结着。 “我是世子妃!你不会不知道吧?” 世子妃!那可是王爷的媳妇!头顶一声雷响,范鳖为刚才不经考虑的举动后悔起来,垂首,低低地道:“知道!” “你叔……他只要懂事,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话是对范鳖而说,可花静琬却回头望向高等。这话再明确不过,高等脑子那么活络的人应该听得出来。 高等眼珠几转,大喝范鳖退下,并疾步向花静琬走去,他在花静琬得意的笑声中背脊发凉。 “少夫人!小的犯冒,死罪死罪!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只要今日这事不传出去。” “谈何死罪?你掌管府中多年,我再是大管事也得你支持。”花静琬顿了顿,又道:“我还没给父王与母妃请安,你就陪我一起吧!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啦!” 高等哑然一惊,终于明白了花静琬的目的,把柄被拿着,只得低声下气地道:“那是自然!” 第三十五章 顺水推舟 四周的各种植物蓊蓊郁郁,仿若滴翠,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那重重叠叠的枝叶投射下一抹抹绚烂,朝着那绚烂花静琬笑得美丽却也舒畅。 高等臣服,如所料不错,接管府中事务一事定会得到高擎大力支持,花静琬便心无顾忌,一路问着心中想问的事,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在她的带领下四人来到南苑。 高擎与候氏正坐在正堂喝茶,椅几上摆着些精致的早点,柳如烟与几个下人伺候在侧。那女子闻下人通报声似看非看地望向迈进门的三人。 再一次来到这代表着威严权利的地方,花静琬亦是心静如止水,背脊不再发凉,从容镇定。脸上浮着自然柔美带乖的笑,向目注她的高擎与不看她垂首喝茶的候氏福了福,请安的甜美声音盈空响起。 “琬琬不必多礼!昨晚听轩儿说你体谅你母妃劳苦……” 高擎对花静琬的到来仍是若慈父一般,随后瞧见高等,有些惊诧,话打住了。 高等卑微施礼,巧言说恰好也来请安,在半路遇到花静琬。 候氏放下茶盏,手摸向肩部,好似那地方有些许酸疼,柳如烟赶紧轻举粉拳轻轻地敲击,未在看花静琬一眼。 在不轻不重的敲击下候氏一缕舒服挂嘴角,随后向高擎漫声漫气地道:“王爷!昨夜轩儿来说琬琬一事时妾身已睡……王爷知道,这府中事务繁杂,劳心劳力,琬琬与轩儿新婚燕尔,怎敢让她劳累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管家能干精明有目共睹,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不用妾身操心,再说,有如烟的帮忙,琬琬再插手府中事务显得已是多余。依妾身看,琬琬不必插手啦!” 高擎抬了抬手,“轩儿昨夜特意过来说这事,这显然是他们小夫妻俩商量好的。琬琬身为世子妃,早晚得接手府中事务。本王看,就依了轩儿。” 这时候就看高等的啦!花静琬漫不经心瞟向高等,她不知道,高等仍是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直到她干咳两声提醒,高等才恍若大梦初醒,捂住嘴费力咳嗽几声,向高擎与候氏揖礼道:“王爷、王妃!小人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府中事务繁多,小人多多少少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少夫人有这方面的兴趣,小人愿意全力协助。” 高等如此这番话一说,除却高擎喜形于色,候氏、柳如烟与伺候在堂中的下人全都瞠目结舌。 候氏暗想:高等怎会这样说话? 柳如烟则暗思:昨夜不是差了贴身丫鬟小叶通知高等吗?花静琬接管府中事务一事全力反对,高等怎变卦了? 高等已表态,又得到高擎全力支持,花静琬不等任何人说话,向高等象征性的福了福,“那以后得麻烦大管家啦!” “少夫人聪明能干,谦虚!小人怎敢!” 皮笑肉不笑彰显高等的内心是多么的不甘。没关系,花静琬目的已达到,她全然装着看不见。 转过身,就见高擎扭头望着候氏,喜气绕眉间,“你看大管家都这般说了,这事就这样定了!” 候氏仍是不甘心,斜瞟着柳如烟,“如烟!你看这事……” 柳如烟疾步绕到堂中央,与花静琬并肩而站,娇娇弱弱福了福,粉唇轻启,“姨母!如烟近段时间正忙着赶绣一幅画,少夫人帮着打理府中事务那是再好不过。” 这下不光候氏吃惊,花静琬也大吃一惊,她从没想过柳如烟会赞同,还暗中设想高等接下来如何让柳如烟不反对。 是自己一直以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如烟除了与高轩私情,其他那些针对自己的事如高轩所说全是巧合?眼珠一转,花静琬又觉得,也不排除大势已去,柳如烟顺水推舟。 谁都知道,候氏很是器重柳如烟,对她的疼爱胜过除却高轩,胜过其余子女。柳如烟如此说,候氏再无话反对,高擎爽朗的笑声在屋里冲激着波激出去,他尔后道:“如烟都赞同了,就这样了。” “大清早的,怎这般热闹?” 空谷禅音,温润如玉,高远及时迈入门槛来。 金色作背景,进来的人清淡如菊,风稍大,没束上的几楼碎发贴着额上,目光如温暖阳光,那嘴角惊世的浅笑是最大的亮点。 高擎向高远招了招手,满目的疼爱,“远儿来得正好!你新嫂子勤奋好学,父王决定了,从今日起,让她学着打理府中事务。” 候氏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基本能些不耐烦,她端着茶盏来凑到唇边,“王爷说错了,不是打量府中事务,而是协助大管家打量府中事务。” 高擎打着哈哈,“都一样都一样!” 不一样好吗?协助那就是一切还得听高等的!一刹那花静琬心中有些许失落,不过,那失落那一瞬间烟消云散,手捏高等把柄,高等敢不听话? “嫂子接管府中事务,那是理所当然!”高远盈盈一笑,朝花静琬揖一礼,“恭喜嫂子!” 高远如此一说,无形的赞同,候氏再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与高远交好,但外人面前,不宜显露出那好,花静琬虽万份心怀感激,却只是礼貌性地回礼。 每天早晨,高轩与高远临出府前都要来请安,而且他每次都要赶在高远的前面,现在,高远都来了,高轩还没来,于这反常,候氏觉得很是奇怪,顾不得花静琬的事了,“这么晚了,轩儿怎还不来?” “轩儿许是昨夜睡晚了,今早起不来。”高擎道。 候氏疑惑的目光望向花静琬,“琬琬!你来时轩儿还没起吗?” 我怎么知道?花静琬当头一震,不过,从候氏的话中听出,候氏显然不知道高轩没与她同睡一屋。 这是好事!只是该怎么答。这回答看似不要紧,可弄不好将来要被问罪的。 高远接过话向门外轻喊,“来袭!代我去迎迎大哥!” 来袭蹬蹬地跑去,没会儿,来仪来就了,他朝高擎与候氏环施礼后道:“禀王爷、王妃!郡守府突然派了人来说有急事要处理,公子匆匆赶去,特差小人过来禀报给王爷与王妃。” 高擎哈哈一笑,沉静的正堂又喜气盈盈,他道:“公事要紧!” 第三十六章 危言交待 高轩为什么借口不来? 这个念头滑过脑海,不知为何,花静琬哑然一笑。 不管高轩怎么想的,从他不来这事来看,已经很是清楚,他不想看到刚才上演的那一幕。天真些往好处想,或许自己落败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毕竟自己落败,有损于他的颜面。 “父王!孩子还得去郡尉府,就先退下啦!” 高远行走如风,衣袍飘飘,花静琬欣赏的目光紧紧追随,她没瞧见,偷瞟她的柳如烟眼底闪过一道诡异流光。 现在柳如烟敢肯定,新进门的新夫人与高远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或许,那关系就是从高远找到她开始。 “父王!来时府中送入了好多的货,父王也还没用早点,琬琬想去看看,就先退下啦!” 听闻花静琬告辞,高擎点头应允。 出得门来,深吸一口清新空气,花静琬爽极了,迎着朝阳,拾阶而下。 范鳖瞅一眼垂头丧气、拖拖拉拉跟出的高等,嘴角抽了抽,紧随冬儿疾步跟上。 路上,避开范鳖,冬儿惶恐不安地小声道:“少夫人!公子夜宿松涛阁这事不说全府下人都知道,但奴猜来,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下人知道,若是有人把这事给王妃一说,更别说极有可能柳如烟会与王妃说了,到那时,依王妃那脾气,少夫人得倒霉!” 正思考这事呢!冬儿就问了。看来冬儿一直留意着正堂内发生的事,替她担心着。 花静琬摸了摸唇,蓦然回转身,向远处的高等招了招手,“大管家!你忙去,范鳖带我去流芳厅就行了。” “是!少夫人!”高等揖一礼后,向范鳖使了个眼神,范鳖看得一头雾水,浓眉拧成一股绳。 看着高等的背影远去,花静琬给了冬儿一个极大的拥抱,像是陡然间想起什么天大的喜事,她望着一瞬间尴尬的范鳖镇静得笑如刚才,“乖乖!你昨夜留宿在我房中,若是这会儿就事发,你得一口咬定公子昨夜回了东苑。” 没听到冬儿说话,可由冬儿刹时就僵直的身子可想而知冬儿此时已经惊得呆住。笑笑,又凑近冬儿耳畔些,“你不如此说,不光我得倒霉,就连东苑所有下人也都得跟着倒霉。经过北侧门一事,高等可记恨着你我,一旦我失势,他倒还不至于敢要我的命,你就不同了,也许会小命顷刻间不保。” 想起北侧门发生的事,冬儿一刹时就觉得天塌了,咧开嘴,一副哭苦样,“可……可……可奴撒不了谎,奴自小就有一个毛病,一撒谎就脸红。” “还有这毛病?”想了想,花静琬无可奈何地道:“说了就说热得慌。” “哦!” 听得冬儿老实的回答声,花静琬的心情有些沉重,最后,不放心叮嘱,“记住,一口咬死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哦!” 又是那傻傻的,憨憨的应答声。 范鳖现在一副老实巴交的样,恐内心正惶恐不安,花静琬蓦然觉得范鳖也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也许,他恶名在外是有别的原因。 心怀美好,有几分怜惜,放柔声音,“范鳖!你来带路。” 范鳖向花静琬拱了拱手,带风大步越过她去。 “范鳖!你怎么会叫这名?” 范鳖摸了摸头,黑脸透红,瓮声瓮气地道:“小人的娘想小人长寿,故就取了这名。” 范鳖的娘是个奇葩!不知道这‘鳖’字是骂人的吗?初听到有叫范鳖的就想笑。 稍稍惊讶过后,花静琬又道:“高等是你亲叔吗?” “是!” “那怎么他姓高,你姓范?” “听小人的娘说,我叔自小流落在外,蒙王爷收留……他与小人的爹失散四十多年,没想到,有一天小人的爹进城来竟奇迹般的与他遇见了。” “以后,就有了你进入王府的事?” “是!” “那你进府最初的目的……” 范鳖突然转过身,苦着一张脸,由此那脸更是黑了,“少夫人!小人初入王府时就想当王府护卫,可小人的叔总是说小人光力大不行,会那两招也不行。小人挖苦心思地想啊,终于想到了,这得拜师,可是,小人在哪拜个师父?” 王府护卫相当于是皇宫侍卫,吃皇粮,等同于公务员,肩护着保护王府以及主人安全的重任。他们一般是经过严格训练再筛选,不是谁都能当的。 不清楚范鳖本性,更是不了解他,北侧门为使高等就范草草的答应了他,也是找了件极大的麻烦事。 “他说得也没错!”此时此刻,花静琬有些许后悔。摸了摸唇,向范鳖使了个继续往前走的眼神,望着亦是脚步沉重的范鳖背影又道:“你别急,当护卫一事先缓缓。依你现在这身手恐惧真如你叔所说。你先跟着我,我接下来会给你找个师父,指点指点你。” “谢少夫人!” 范鳖也有自知之明,不急,心怀感激之下粗人一个急收步转身,抬手施礼的手差点没碰着花静琬的脸,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连后退几步,惹得冬儿尖叫声连天。 “对不起少夫人!” 咚!一声重物砸落于地的沉闷响,花静琬定睛看去,范鳖一脸通红,已经是直挺挺跪在地下。 花静琬心中的怜惜更浓了,由此觉得,范鳖堂堂男儿,怎么能叫范鳖? “我给你另取个名吧!” 范鳖犹豫会儿,木呆呆地点了点头。 花静琬摸唇想了想,道:“这样吧!叫范南山吧!是寿比南山的意思。” “南山!” 念叨几声,范鳖如沐春风雨露,双眼放光,欣喜叩头。 “我再问你,为什么下人们都说你欺负他们?” 范鳖挠了挠头,最后才道:“还不是他们老是嘲笑小人这名。” 花静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原来如此,却也是怪不得范鳖啦! “你这名也怪不得人家嘲笑你,不过,嘲笑你始归是他们的错,以后,不准随意欺负任何人。要动手,先问问我。我不在,问问冬儿姑娘!” 范鳖望眼冬儿,垂首点头。 第三十七章 自找苦吃 去流芳厅的路上,花静琬一路都在想找谁指点范鳖。 初时想把范鳖交给护卫头高低,可与高低不熟,更是不了解,只知道那是个留着精致小八字胡,精瘦如柴的一个四十多岁汉子。 留小八字胡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奸诈,把范鳖交给高低花静琬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灵机一动,决定把范鳖交给高远。 高远身在公门中,看他身手武功修为不低,如果由她来教导范鳖那是最好不过。打定主意,她去了一块心病。 流芳厅若个很大的书房,相邻的一间屋子有两个护卫把守,花静琬猜那间屋子是府中的临时银库房。 厅内布置得朴素,正对面一张书案,左右侧面各摆放着一张小些的书案;左面的堆满了账簿,除去笔墨纸砚,还有一个黑珠算盘,应该是府中记账先生兼管事的高六的办公桌;右面的书案上除去笔墨纸砚,也有一个同样的黑珠算盘,不同的是上面只一沓薄薄纸张,用砚压住,防止风吹纸张落地,想来是管钱银的高四办公桌;左侧面书案后悬挂厚重帷幔,帷幔是大海图案,虽是蓝色作底,却是那种深沉的蓝。呈八字形挂好,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餐厅。 布置的沉闷,花静琬让冬儿与范鳖把窗户都打开,眼过之处发现,厅内唯一的装饰就是临窗的桌上有一个白玉瓷花瓶。 慢慢腾腾来到花案前,芊芊素指翻开案上一本账簿。 冬儿问了护卫一些基本情况,立即忙碌起来。 只会儿,她便端了壶茶水进来,接着,把那范鳖当了下人使唤,让他跟着她收拾起厅内。 花静琬接管府中事务的事如春风吹拂大地,消息传得很快,不久后,王府的大小管事陆续来见。 都是灰色长袍,打扮举止差不多,还都姓高,一下子见了十六位管事,历来有稍稍脸盲症的花静琬暗暗叫苦不迭。索性高四与众不同,胡子花白且乱,胖红脸亮堂,脸上还挂着副黑边眼镜。 花静琬大致问了问情况,就让他们各自忙去。恰好今日是十日一接账的日子,高四便留下。 与高四一番寒暄,花静琬得知,高四与高六、高等是高家也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远戚,高四还与高擎年纪相当。 “同属虎,但小人却是小猫!” 高四看样子是个直爽之人,说话挺风趣。 “以后还得四叔指点!” “指点啥!小小的管钱银先生。不过是拨拨珠,取取银子的简单活。” 说话间,高十与高六忐忑不安到来。 刚接管府中事务,要众人大力支持,再说高六是账房先生,当着高四的面,花静琬只字没提北侧门高六虚填物品数的事,只好言安抚。 高十与高六叩头相谢后,高十出去,高六向花静琬揖一礼,话说得含糊,“少夫人!今日的事?” “实记!” 花静琬的话说得干脆简单,高四听不出端倪。只觉得新夫人说话奇怪,奇怪归奇怪,冲着花静琬那斩钉截铁的口气,他给了花静琬一个欣赏的眼神。 知道高六要做账,花静琬把怀中的账簿给了高六,高六便埋首于案,开始提笔一一改数。 高四闲坐着,花静琬便与高四闲聊起来。 大约二十来分钟,花静琬听得珠子相撞击打的清脆声音,她便扭头望去。 此时,那高六拨珠的手指快如幻影,粗看,他如同机械地重复着一个拨珠动作,细看,却又是不同。直看得花静琬两眼发光。心想,终日的依赖计算机,连小时学的珠算口诀都快忘了,这下没有计算机,怎么的也得好好温习一下珠算。 与高四又聊了会儿,高六便把拟写好的十来页王府这段时间所有支出的清单小心地呈给她。 不愧是账房先生,极短的时间每一笔账都算了出来。而其他的开销数与价钱花静琬不知道真假,但今日所见的物品所填之数是实数,心算了下,得数没错,也就把清单递给高四。 高四扶扶眼镜,开始拨珠验算。 他说他人老眼花,可那拨珠的手却一点也不含糊,娴熟如影,如高六差不多。 都是高手!花静琬在心里暗暗佩服。 珠子击打声停止,高四向花静琬揖一礼,唤了高六出去。却突然转过身来向花静琬要银库的钥匙。 花静琬一下子傻眼,没谁给她提给钥匙一事啊! 高四忙解释,说临时银库有两把锁,一把锁的钥匙他收着,另一把锁的钥匙却是高等收着。 “大管家没把钥匙给我啊!” 高四扶了扶眼镜,笑道:“想是高等事情太多,忘了。” 不知是真忘还是假忘!花静琬随后吩咐冬儿前去找高等要钥匙。 一个时辰后冬儿气喘吁吁回来,她边叨叨着说高等让她好找,边把手中的钥匙给花静琬,还说高等解释说忘了。 “今日他事是挺多,忘了也正常。”花静琬把钥匙给了高四,听着隔壁的开锁声,她开始回想之前所见的所有管事模样。 “胡子有两寸长有些上翘的是高八、脸圆得像蕃茄稍加白净些的是高十五、猪腰子脸年轻些的高十九……”嘀咕回想半天,总算是暂时先记住前三位。 高四取了银钱给高六,两人先后告辞出去。 高四与高六出去后,冬儿端了两碟点心进来,花静琬吃了些,浅呷口茶水,接着翻看书案上的账。 要重新学珠算,过眼的都是繁体字,看了会儿觉得账有问题的花静琬突然感觉接管府中事务就是自找苦吃。 悠悠闲闲做个世子妃不好,非得要接管什么府中事务! 看着厅内那些书架上边缘泛黄的账簿,花静琬是头昏眼花。恰好有一个字从来没见过的字不认识,也懒得费心思,软软地靠在书案上,手指着那字有气无力地望着冬儿,“冬儿!你认识这字吗?” 冬儿根本不认字,与范鳖正吃着一块点心的她愣了半晌,犹豫上前来,只瞧一眼,就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用看范鳖了,他肯定也不认识。 心灰意冷的花静琬看了会儿,突然欣赏若狂地道:“前面这字是‘人’字,那这个‘蓡’字应该就是‘参’字。” “对对对!‘人参’念得通!”冬儿眉眼一弯,只管点头。 第三十八章 你别上我的床 冬儿根本不识字,与范鳖正吃着一块点心的她愣了愣,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用看范鳖了,他肯定也不认识。花静琬的目光落到那字上,突然欣赏若狂地自言自语,“前面这字是‘人’字,相捱的又是食品,那这个‘蓡’字应该与食品有关,是‘参’字吧?” “对对对!‘人参’念得通!”冬儿眉眼一弯,只管点头。 如此这般按相捱的猜字,那有些没见过的再也没难住花静琬。 。。。。 日夕,西边一朵朵的乌云里闪电如虹,头顶却是晴朗无云,一轮皓月悬挂。 在流芳厅用过晚饭的花静琬带着冬儿、范鳖与后赶去的云姑、小雁回到东苑,依她吩咐,云姑带了范鳖走向通往下人房的长廊。 冬儿陪了一天,随后,花静琬吩咐冬儿也去休息。 带着小雁来到门前台阶,就见小鸢与来红、来仪分别伺候在门前。 来红、来仪在门前。很是惊讶的花静琬暗想:难道……难道高轩在里面? 门大敞,静悄悄的,灯火摇晃,但房间太大,透过门花静琬看不见一个人影。 三个下人疾步迎下来,施礼后小鸢凑近花静琬小声道:“少夫人饿坏了吧?公子正在里面等着少夫人用晚饭。” 高轩没那么好心吧?花静琬摸了摸唇,提拉着裙子迎着光亮拾阶而上。 寝卧内,右侧的的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淡淡的酒绕鼻端,高轩正在灯下独斟。 就说高轩没那么好心,还等她吃饭,鬼才信!不过,他能来,也算是好事一桩。 看到高轩,一点也不意外的花静琬说不清楚为何一下子心情大好,看了高轩一眼,也不说话,向软床榻旁的屏风走去。 没会儿,她换了套相当于睡衣的衣裙出来。 纯白色的素梅绣半边交领右衽小上衣,浅浅蓝的长裙,油灯下,风来,柔美飘逸。 手捏块素色罗帕,款步姗姗来到妆台,目不斜视,对镜抽青丝的珠花。 “你来……不会就为了在这吃顿晚饭吧?” 高轩饮尽盅中酒,压盅于桌,久不说话,嗓音有些许沙哑,“我来,确实不是为了吃这顿晚饮!” 她语调怪,他也怪异得紧,气氛愈加的压抑。 小雁端进来两盘水果,又默默退出去。 青丝放散披在脑后的花静琬扶妆台起身,袅袅婷婷走到桌前,见刚送上来的水果中有盘是切成块的梨,瞧着细嫩,便拿了块在手,凑到唇边,嗅着梨的清香盯着高轩,“不是来吃饭,难道有事?” 今日顺利接管府中事务,没给他添乱,她心中希望,哪怕他没有好话,最起码能给她一个欣赏的眼神。 “没事就不能来吗?” 尽管灯下花静琬仪态万方,可高轩仍是不看她,冷漠的态度也从未有一丝改变。 花静琬收敛起好心情,极快地吃了手中那梨,接着扭头唤小雁打水来,她要洗脸洗脚。尔后,两人就再不作声。 小雁打水进来,瞧着气氛不对,小声劝走来准备洗脸的花静琬道:“时辰还早,少夫人该陪公子饮两杯。” 没心情!这话花静琬没说。 在流芳厅看了一天的账簿,虽中午时分趴在书案上休息了会儿,但花静琬腰酸腿胀,极累。偏生高轩接下来并没有走的意思,一壶酒完,他高声唤拿酒来。 这个地方本是高轩住的,他不走,她也不好出言驱赶,也只有暗中叹了声气,合衣在床榻上躺下。 这一躺,竟睡了过去,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朦朦胧胧中,被感床榻一沉,是被重物压下的那种,立即警觉地睁开眼,酒气熏天,而高轩正背对着她坐在榻沿。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她条件反射地往里缩去,一张脸一瞬间就通红,犹豫会儿,试探着道:“你……不回去?” “当然!” 为什么?心一下砰砰狂跳,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但却是已经口不能言。 他想干什么? 高轩接下来开始解带脱外袍,由此花静琬更是惶恐不安,害怕得缩成一团。 当高轩的外袍被他极为潇洒地隔空扔到椅子上搭着,花静琬已经冷静下来,高轩还没上床来,她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狠狠蹬去,他不防,立即中招,一个箭步扑下床榻台阶。 心中陡然窜出一团火,那火一转眼焚烧了他,他转过身,怒目而视,“你疯了?” “我……”一脚踢中高轩,花静琬稍稍吃惊,又羞又急,这种情况之下低吼道:“你别上我的床!” “你的床?”高轩冷笑一声,“在你没进门之前,那是我的床榻!这东苑是我的住所!” 他说的没错,自己好像鸠占鹊巢。 呸呸!什么鸠,什么鹊! 花静琬咧了下嘴角,找不到说辞,蛮不讲理地道:“我进门,你搬去松涛阁,这就成了我床,东苑就成了我的啦!” “岂有此理!” 高轩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地在椅子上坐下,瞧着他那样,花静琬又有些许怜悯他。可要她马上就接受一个,巴不得让她不要回府的男子上*床她做不到。 正纠结着,蓦然眼前一花,高轩已经闪到床榻前,她大惊之下刚想双手推他离开,他却一抬腿上了床榻,随后,极快地放下了绣帐。 粉红的绣帐中,高轩与花静琬身体相捱,虽隔着薄薄的衣裙,可她仍是能感到他的身体滚烫如炭火。 他……他怎么能这样上了床? 她大脑停止工作,惊诧得忘了喊叫,只是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这模样!挺逗!高轩白了花静琬一眼,大长腿一抬,恶作剧地压上她。 花静琬颤抖了一下,想抽身却在他重压之下一时难以脱开,又气又急之下双手自然发力推向高轩,这一推本意是想与他拉开距离以及脱身,可一触及他胸口,第一次触及男子身子,当即缩回了双手。 高轩更是好笑了,嘲讽地道:“这样子干什么?你是我的世子妃!” 你什么时候像我相公啦?花静琬咬着牙,“你上了我的床,我要你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说来听听!” 第三十九章 奸*夫*淫*妇 花静琬狠狠地盯着高轩,她想说‘上了她的床,从此就是她的男人!’可他言语表情仍是嬉戏,这话也就没说出口。 窗外陡然狂风乍起,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与所有的植物一样在风中跳舞,听着簌簌沙沙的微响,花静琬敛了凶狠,也恶作剧的抬手搭向高轩宽厚的腰间。这下,落到高轩发愣了。 他瞠目结舌,花静琬有些得意。 蓦然,一阵凌乱细碎的脚步声夹杂在簌簌沙沙的微响中由远而近,转瞬到了门前。 谁?花静琬身子僵直,几乎要坐起身。 高轩敛了那惊诧的表情,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静琬眼珠几转,开始有点明白高轩为何今晚要这样做了。 “轩儿!” 门缝里传来候氏几近讨好的喊声,高轩与花静琬快速下了床。 门被高轩拉开,一股狂风卷着落叶扑面而来,脸庞羞得通红的花静琬舒适了些,那寝卧里唯一点燃的红烛受风一吹,扑!一声熄灭。 屋内漆黑一团,门外却是一片橘红色里。 站在高轩身后的花静琬看见,那摇曳的朦胧光芒中,一群下人簇拥着候氏,其中有一人是柳如烟的贴身小婢小叶。那小叶与她疑惑的目光相触,慌不迭地垂落于地。 候氏打了个哈哈,清清嗓子向高轩道:“轩儿!刚去了趟雪雨斋,与如烟聊了会儿,走到这附近突然狂风大作,想是要下大雨了。” 去雪雨斋?花静琬秀眉一拢,好想戳穿候氏谎言。 雪雨斋在松涛阁后面方位,从雪雨斋到南苑怎么会走到东苑? “母妃稍等,孩儿这就拿伞去。”高轩转身,花静琬赶紧去点烛,烛点亮,高轩拿了两把雨伞来到门前,“母妃进来坐坐,孩儿再让人找些伞来。” 候氏转身看了看天,风大得出奇,她衣裙飞起跌落,眯了眯眼,“来此向轩儿要伞不过是以防万一,瞧风这样大,不一定能下雨,时辰不早,母妃走了。” “恭送母妃!” 候氏远去,花静琬吐出一口长气,转瞬好奇地凝望着关门的高轩,“你知道你母妃今晚要来?” “府中没有事能瞒得过我!”高轩向左走去,来到坐榻前,返身坐下,她脸上的好奇未减分毫,素颜也是美得惊心动魄,不忍,道:“来红告诉我的。” “是谁告诉母妃你没在这儿住?” 虽这样问,但花静琬心中已有怀疑的人。 没有谁那么多事,定是柳如烟无疑。 “是谁并不重要,事实是,从你进门,我确实就搬到了松涛阁。”花静琬的问话好似触怒了高轩,他那脸一刹那变了,就好像覆了一层冰雪的铁,不用触及,相捱便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高轩的表情以及话让花静琬肯定了心中的怀疑,她嘲讽一笑,“看来你也知道是谁!” “说了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说,我今晚过来不也就给你解了围了吗?以后再没有谁会在这上面做文章。”高轩说完,起身大步向搭外袍的椅子走去。 烛火的光照把他的身影拉得斜长,花静琬眉眼一跳,追上前两步,她有预感,高轩要走了。 “你要走了吗?” “不然呢!”高轩开始穿衣,根本不看花静琬。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眼睁睁看着他拉开门,再合上门。 良久,小嘴抿成一条直线,几步上前,一脚向刚才搭高轩外袍的椅子踹去。 那椅子飞到角落,砸落于地,听着那沉闷响,花静琬的心情稍好。 回来时早打算好了,休息一会儿便借口散步去找高远说范鳖的事,可高轩这一折腾,高远那儿也没去成,这天瞧着要下大雨了,不可能再去,瞧着屋中有个精致的书架,也睡不着,索性便从中取了本书坐端了烛在坐榻坐下看起来。 那粉色的绣帐似乎还残留着男子的阳刚的气息,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 高轩独自来到松涛阁,大雨就啪啪地下了起来。 屋里烛火跳跃,他记得他今日并没有回这里,怎么烛会点亮? 眉头一皱,突然失声笑起来,他没回来,来红可一天都在这儿,兴许,是来红点的灯。 轻轻推开门,就好像怕推门的动作太大,门会敞得大,那绕身的狂风与落叶、雨的气息会扑进屋去。 烛火突暗又大亮,他一下子就看见了俏生生站在屋内的女子。 女子今晚画了个浓妆,那袭绛紫色的衣裙映衬得她仿似画中人,画中仙。 嘴角一弯,所有的冷统统溜走,美目里尽然是欣喜。 “如烟!你怎么来了?” 柳如烟亮晶晶的凤眸里尽是哀怨,红艳的唇轻启,“你母妃走后,我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高轩温尔一笑,美人酥心,他忘了关门,走近她,伸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莫非真怕我会留宿在那儿?” 柳如烟风情万种脱开高轩,离开两步,留了个侧面给高轩,她知道,她五官立体,侧面最是迷人,高轩也最爱看她的侧面。 红艳的唇似一朵刚绽放的玫瑰,“你怎么能去她屋里,怎么能把我们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我与她没什么,我去,不过是不想那事传到父王的耳里,惹父王生气。你知道,父王身体刚刚好些,他再经不起折腾。”满屋子的酸醋,高轩大度笑笑,缓步走近复搂住柳如烟。 柳如烟在高轩怀里撒娇的挣挣,就顺势倒在他怀中。 窗外,一断枝遮头的花静琬气得嘴都歪了。 臭女人!臭男人!奸*夫*淫*妇! 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还想瞧瞧情况,可天公愈加的不作美。那雨越来越大,屋檐水由断线的珠子成了一条直线,一道闪电在她身边惊鸿掠过,照亮了整个屋檐,她吓得花容失色。 若时运不济,万一被雷击中…… 那死样难看…… 这样一想,黑夜似一条绳索把她的心绑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困难,于是乎,顾不上屋内还卿卿我我的狗男女,悻悻顶着那断枝疾步撤了。 第四十章 交待出去 晨风拂面,所有的绿焕然一新,好似一夜之间换了件新衣。 花静琬到北侧门监督收货后,如昨天一样去南苑给高擎与候氏请安。 今儿不光带了范鳖与冬儿,还带了小雁。 等收货耽搁了时间,她到时,除了高丽,所有该来请安的人全都到齐。 屋檐下,小叶好奇的目光不时瞟向冬儿。 她昨儿伺候在堂内,没见着冬儿,后来无意间听下人们悄悄议论冬儿好像变得漂亮了,所以,今儿故意留在了外面。 冬儿表情又开始不自然,尔后淡定暗想,小叶定是昨儿听到府中人在传她有变化,因而今早小叶是故意没跟主人进堂内去? 那小丫头别看长得乖巧,却也如她一样是个单眼皮。 同是单眼皮,却因五官不同脸形不同因此美丑不定。小叶就属于那种单眼皮美女,调皮灵动。 小丫头不动声色缓缓走来,肘拐了一下冬儿,“冬儿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变样了!具体哪变却也说不好!” 这声冬儿姐姐叫得冬儿心里酥麻,甜到了心坎,笑着道:“哪变了,早就这样啦!” “不好冬儿姐姐!”说话间,小叶好像突然在冬儿脸上发现了新大陆,伸手就去摸冬儿的右眼睑,由此,本来觉得冬儿有变化的门前下人们目光一齐落到冬儿的脸上,小叶则继续大惊小怪地道:“冬儿姐姐!你这只眼睛一下子又变成了单眼皮。你说怪不怪?” 不会吧?冬儿的脸突兀通红,自然而然伸手摸向右眼睑。 看到冬儿大急,小叶捂住肚子,哑声笑得前俯后仰。 冬儿的脸由红变得苍白,随后嗔怪地道:“小叶儿!你竟敢戏弄我?” 小叶笑愈加浓了些,掩住嘴,凑近冬儿,讨好道:“冬儿姐姐不要生气,小叶不过是瞧着大家挺严肃,闹闹而已。” 小叶人小,平素是挺调皮的,冬儿不再在意刚才的事。 小叶接着又凑近冬儿耳畔,“冬儿姐姐!你这眼睛一变成双眼皮,真的漂亮极了,能不能告诉小叶,你是用什么方法弄的?” “我也没管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变成双眼皮了呢!” 其实这话是花静琬教给冬儿的,冬儿受到戏弄后才想起来。 小叶儿在笑,心里却在想:不说是吧!被我查出来,戳穿你! 。。。。。 花静琬请安出来,高轩反剪双后于后瞧着门前一株紫荆花,“你没睡好?” 想起昨晚的事花静琬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向柳如烟。 那女子凤眸烟雨迷茫,红唇潋滟,双颊如胭脂染雾,正轻举粉拳给候氏捶肩,她如昨夜到高轩房中一样画了个浓妆,虽不如淡妆好看,却不得不说,她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昨晚他们没在一起吧? 这个想法烦了花静琬一夜,是导致她睡不安宁的原因。 今早来到厅内,见到柳如烟在心里早不舒服了,若不是顾虑高擎与候氏在她定要狠狠教训那勾引丈夫的女子。 心中有气,正难受呢!岂不知,高轩这会儿主动送上门来。 “不如你……不过你好像也没睡好,两眼发青,是昨夜劳作得太晚吗?” 高轩皮笑肉不笑地拾阶而下,宽大的两袖鼓满了风,“没你劳累,你若是累了,我想,我会借肩膀你靠靠!” 说话间,他已经走远,但她还是听全他的话。 这是暗讥她昨夜的举动,还是暗讥她接管府中事务? 管你! 墨眸忽明忽暗,厌恶地朝他背影皱了皱鼻子,见高远告辞出来,盈盈一笑,向他使了个有话要说的眼神。 南苑月洞门前的一株老槐树下,高远凝望着花静琬。 她昨天顺利接管事务,他多多少少有些佩服她。 一直都在麻烦高远,花静琬有些不好意思,指绕青丝,一副小女儿家娇态,“我昨日为争得高等支持,揽了件麻烦事,这事,你得帮我。” “什么事?”高轩皱皱眉,眼角余光无意扫见范鳖,心中当下犯疑惑。 “范鳖这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跟错了人。”花静琬扭头望眼范鳖,范鳖在她那一望之下神情有些不自然,显然,他的心思如女人一样细腻,并不是如外表看起来是个粗人,“他的愿望是当王府护卫,可我也知道他不行。能把他交给你吗?这府中我只相信你。” 高远拧了拧眉,被范鳖的愿望吓得怔住。 花静琬急了,“你不会不答应吧?你可是说过要支持我的?” 高远哑然一笑,“你都说只相信我了,这个大的帽子,我能拒绝你吗?” “一言为定!”花静琬露齿一笑,举掌向高远击去。 高远犹豫一下,还是笑如春风举掌与她手掌相击。 “对了!我给他改了名,叫范南山!以后你就叫他南山吧!” 说完话,花静琬向范鳖招了招手,他忐忑不安近前,她指着高远道:“南山!我现在把你交给二公子,你可愿意?” 范鳖略犹豫就直挺挺跪于地,拱手向高远,“小人愿意跟着二公子!” “以后,除了我,你可得听他的话。” “小人懂!” 高远把范鳖带走了,花静琬真的松了一口气,来到流芳厅。流芳厅内,高六正埋首书案。 “就你一人在吗?” 高六绕出书案,向花静琬揖一礼道:“少夫人忘了,高四兄母亲身体有恙,昨儿就向少夫人请了假。” 花静琬恍然大悟哦一声,忆起闲聊时,高四昨儿确实曾向她说母亲近来身体不好,来信要他回去看看。最多三几天,不会耽误十日一结账以及其他的事。 “高五怎么没在这儿办公?” 高等是大管事,全面主持王府工作,高四相当于是出纳,高五则相当于是会计,可高六都有办公桌,高五为何没有?这不符合常理。而且高五昨儿拜见她后就匆匆地离去。 “高五兄每月大半时间在外,那办公也就在外将就了。在王府时,他与小人同一个书案。今日没来,想来是带人外出到各地收钱银以及账单去了。” “同一个书案多不方便。”花静琬望着一个个的书架,吩咐冬儿带人去搬张书案来。 当书案搬来,她又觉得流芳厅这样大敞着办公很是不方便。 一天的时间过去,晚饭时分,流芳厅已经是焕然一新,成了一个具有现代化时尚气息的潮流办公室。 第四十一章 妖法 看着新布置的流芳厅花静琬总觉得少了什么,眸光流转,突忆起高等。 她接管府中事务,并没有撤高等职务,在南苑,听候氏之言,她心中的大管事仍是高等。 也罢,看在高等妥协的份上就做个顺水人情! 这样想,又重新规划,并唤了工程部的高十五来。 “这个地方给我做个隔断,安上帘子,里面要有一个软垫坐榻……两天弄好,没问题吧?” “少夫人吩咐,那得加班加点的干。没问题!” 望着高十五那张像蕃茄稍加白净些的脸堆满笑,花静琬又一次觉得手掌大权是多么的荣耀。 她早该有这种荣耀感了,只是,从一嫁进王府就有人给她下套,让她举步维艰。 第一次行使手中权利,花静琬担心有人用这做文章,因此道:“不必铺张浪费,能节省就节省,可以废物利用。” 高十五还不知道北侧门一事,怔了怔,感到新夫人与高等不一样。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节约的风兴许就一会儿。 这样一想,高十五释然,拱手应是。 流芳厅大动作很快传到雪雨斋,正俯身细打量两个婢女拉开的一块长约十米、宽五米云色缎面上图案的柳如烟抬眸望着禀报这一消息的小叶。 那女子没一点自知之明,抢了自己手中的权利,还要这般大折腾,太自不量力。 小叶又道:“小姐!这少夫人真把自己当世子妃啦!” 柳如烟站直身,揉了揉腰,轻移莲步向椅子,“休要胡说什么。少夫人本就是世子妃!” 小叶一骇,尔后向屋内的两个婢女使了个出去的眼神。 两个婢女小心把缎面折成个方形轻轻搁在另一张椅子上下去。 关上门后,小叶走近柳如烟,压低声音道:“小姐!你不是让奴打听冬儿眼睛的事吗?” 这事不光府中所有人好奇,柳如烟也好奇,她那双澄如秋水的双眸当即锁住小叶。 小叶有些得意,眉飞色舞地道:“经过奴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原来每天清晨少夫人临出门前都会独留冬儿在屋内,冬儿进去时是单眼皮,出来后就奇迹般的变成了双眼皮。这个事情也一直是东苑所有下人心中的疑问,但少夫人独宠着冬儿,冬儿又凶悍,没人敢提这事。” “这就怪了!”柳如烟浅浅喝上一口茶水,目光一亮,“莫非她会妖法不成?” “妖法!”小叶倒抽一口冷气,随之打了个寒战,“小姐!奴胆小,你别吓奴!” 望着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叶柳如烟掩唇妩媚一笑。 什么妖法?她才不信。不过,若是府中人都认为花静琬会妖法,那花静琬莫说留在府中,就是朝廷也不能容她。 到那时,沈家人将被当成是妖孽,满门抄斩! “小叶!你去给我唤高等来。” 连着十来天艳阳,那换了新衣的王府植物颜色悄然变得暗沉老辣。 已是午时,隔断外历来最后一个走的高六已走,厅内十分清静。 推开窗,花静琬望着那婆娑起舞的枝叶发起了呆。 这几天没睡好,不知从何而来的猫在她苑中如鬼一般撕心裂肺瘆人的叫唤过不停。 那声音真是恐怖! 阳春三月刚过,进入四月,这季节本是猫发情的时候,有猫叫春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王府不养猫,那些猫从何而来?又为何独在她苑中叫? 刚开始怀着善待小动物的心态,她任由它们在苑中各个地方胡闹,可几天了,被扰得夜不能眠,心态再好也被烦得没有。 曾让下人夜里出来驱赶,但那猫奇怪得紧,人一来它们便消失,人一走它便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拢来,就好像她这东苑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今天,她偶尔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说猫独在东苑叫是因为东苑有鬼。 东苑一直是高轩居住,有鬼不是扯蛋吗?而且她不相信鬼神之说。 不怎么识繁体字,珠算也几乎忘了,这这都难不住她,这十来天,她已经悄悄地在衬这两门功课,现在,繁体字与珠算对于她来已不在话下,可猫独在东苑叫春一事真让她是一筹莫展。 冬儿愁眉苦脸垂首,久站之下腿发麻,更知道花静琬正烦猫一事,便给她端来了盏凉茶水。 天渐热,她知道,花静琬喜欢喝凉茶水。 “少夫人!奴刚才出去又听到些传言……” 下面的话她不敢说,说了怕花静琬生气。记忆里,花静琬如她一样是个火爆脾气。 花静琬顺手把茶水搁在书案上,维持着原站的姿势,“又听到了什么?” “他们说……” “说什么了?” 一瞬间,冬儿额头冒汗,后悔刚才开口。 花静琬转过身,她有一种十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冬儿听到的传言只怕远比东苑有鬼还要精彩。于是,呵哄道:“宝贝!听到什么说就是,我不会生气!” “哦!”冬儿永远对这声‘宝贝’没有抵御力,要她命都心甘情愿,“奴听他们说少夫人会妖法,猫是有灵性的动物,所以,那猫是少夫人招唤来的。” 花静琬噗哧一声笑出来,轻轻拍了拍冬儿头,“宝贝!你相信吗?” 冬儿有几分迷茫,花静琬又笑了一声,“宝贝!你可别忘了,我虽是清贫人家,可沈家却也曾是名门。几年前,在北执国,谁不知道沈博,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妖法?” “对啊!”冬儿一拍脑门,咬牙切齿地道:“下回听到谁再胡说八道,看奴不撕烂了他们的嘴。” 先是传有鬼,后就传自己会妖法…… 不好! 传她会妖法,那可是严重的事情,弄不好她家得家破人亡。这不是单纯的猫叫春事件。 一连串的可怕联想,花静琬心中大骇,只恨自己对猫连日来独在东苑叫春一事太过大意,没放在心上。而如今已是到了要查真相的时刻。 可怎么查?她犯了难。 焦躁不安地在书案前走了几个来回,蓦然有了主意,诡笑一声,走近冬儿就是一阵耳语。 第四十二章 小有收获 “不可能吧?”于花静琬猜测之说,冬儿先是惊讶得茫然,后就持怀疑态度。 花静琬挑了挑眉,斜睨着冬儿,“宝贝!不相信我们打个赌!” 她这话全然不像是对下人所说,冬儿美美笑笑,“奴可不敢!相信少夫人就是!” 事不宜迟,耽搁不起,花静琬当即带着冬儿赶紧往东苑赶去。 记忆里,今日冬儿就离开她一会儿,冬儿都能听到那种离奇的传言,那苑中的下人应该也听到了。 那传言对大家太有诱惑力,在路上,花静琬猜想,她苑中的下人趁她没在一定在大肆议论。 很简单,如果换成是她,她一定也很好奇。 回到东苑,下人们正如花静琬所想。 无声息到来,如鬼魅一般,这似乎使得所有什么表情都有的人皆吓了一大惊。 一时间,整个东苑静谧得吓人。 冬儿这次好似有思想准备,也不吭声,绿着一张脸,抢了一个妇人的扫帚在手,摆出一副吃人的样,大吼一声,“找死是吗?” 这声大吼波激出去,如同打了乍惊雷,周边静止的树轻轻摇曳。 下人们一时皆瑟瑟发抖。 听到动静,云姑抱了床被子从花静琬屋里走出来,朝那些下人斥喝道:“让你别嚼舌了不听,这下好了吧?” 回过味来,下人们不约而同屈膝向地跪去,“少夫人饶命!” 云姑疾步走来,向花静琬微微弓身,笑道:“少夫人!他们也是无心的,还是饶了他们一回。” 花静琬浅浅笑笑,不生气是假的,但这气好像不应该发在下人们身上,“起来!给我去搬些梯子来,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猫在我苑中叫唤。” 梯子搬来,冬儿手脚麻利,她最先爬上花静琬寝卧屋顶。 一切全是猜想,刚才一激动,把话说得那样肯定,没有人知道花静琬此刻是多么的提心吊胆,好担心在屋顶的搜查会一无所获。 一切全靠冬儿的啦!老天保佑!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着冬儿,“宝贝!看仔细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有猫吃剩的小干鱼之类的食物。” 猫到来定是有吃的,也只有有吃的才能吸引猫来。 “小干鱼!” 东苑的所有下人听得一头雾水。小雁回过味来,最先欣喜地道:“少夫人是怀疑有鱼之类的东西吸引了猫咪来?” “聪明!” 花静琬赞了小雁一句,还没有找到证据,艳阳下,她手心里、身上全是汗水。 冬儿在青瓦上仔细搜查一会儿,俯身拾起什么,接着欣喜地向瓦下的花静琬大喊,“少夫人!果然发现有些吃剩的小干鱼、小虾!” “真有哇!” 云姑与扶梯的下人们一愣,傻眼望向翘首以待的花静琬。 “再仔细看!” 没有人比花静琬高兴,心中那块大石落下,她吐出一口长气,嘴角弯弯,撂了裙裾气定神闲在台阶下的石凳坐下,抬手扇风。 她相信,既然在她寝卧屋顶发现有小干鱼、小虾,那其他地方也应还有。 小雁把手中的扇子向小鸢一比,并使了个拿扇的眼神,随后软团扇轻摇,讨好地给花静琬扇风。 小鸢跑进寝卧去,只一会,便拿了一把好看的软团扇出来。 扇子递给花静琬一把,花静琬感激地接过,如饥如渴的狂扇起风。 一番辛苦搜下来,各处屋顶皆或多或少发现些吃剩的小干鱼与小虾。 虽不多,但各处收集起来还是足足有一大捧。 云姑望着锦帕中的小干鱼与小虾,皱着眉头道:“少夫人!我们苑屋顶怎么会有小干鱼?这太奇怪了!” 花静琬接过,凑到鼻端处嗅嗅,除去腥味,竟然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怎么会有股怪味? 不确定,花静琬又重新嗅了嗅,这下,她十分肯定嗅觉没有出问题,确实是有股淡淡怪味。 捧着那捧吃残的小干鱼与小虾,花静琬道:“看到了吗?各处都有,又这么多,绝不是猫自个儿叨来,是有人故意把这些小干鱼放在我们东苑,吸引了猫前来。” “是什么人啊!怎这般无聊?” “对啊!谁这么缺德?” 听得愤愤不平的话,花静琬合拢手中锦帕,望着十多个下人,严肃地道:“这事明显是针对我们东苑所有人,所以,得靠你们。” 一番议论,云姑忐忑不安地问:“少夫人要我们干什么尽管说。” 花静琬向他们招了招,诸多的人头集拢来,黑压压一片,她小小的话声也只有他们听得到。 第四十三章 不急 日落西山,一抹金色斜射在王府门前,从郡尉府刚回来的高远还没下马,一头奔出府门的来袭就按捺不住焦急朝高远大喊,“公子!” 高远闪了眼来袭,来袭到嘴边的话打住,改口欢笑道:“公子!今日晚饭有你爱吃的荞麦糕!” “好啊!好久没吃啦,正想念那味道。”高远手一扬,把手中的缰绳向后抛去,跟随的范鳖准确接住,他大步拾阶而上。 进了王府,范鳖牵马去马廊,高远耳朵微微动动,便知道左右无人,不规则蜿蜒延伸的树荫下,他脚步不停,仍旧走路带风,轻轻的话飘向紧跟的来袭,“什么情况?” 来袭左右瞅瞅,道:“少夫人今天突然从流芳厅赶回东苑,随后就发动全东苑下人爬上屋顶,闹了一阵。现在整个东苑平静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这不,小人正急着要去找公子。” 高远若有所思放慢一下脚步,尔后嘴角微微勾起,“昨晚你不是说有传言在传她会妖法吗?今日之举定是她也听到了那传言。” “小人猜想是的。” “上屋顶……她定是发现了什么!” “按说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小人奇怪的是为什么少夫人没采取什么行动,”来袭眨巴下眼道。 “正因为没采取什么行动才证明她己经采取行动!”高远说得胸有成竹,但他却对花静琬下步要干什么发生了兴趣。 来袭望下前方的道:“公子!不去看看吗?” 依花静琬的性子,如果束手无策,她会来找他,所以,他不用急,“猫叫春一事,王府虽表面平静,但实则不然。东苑,不光你关心,关心的人多了。” “懂了公子!”来袭点了点头,后嘻皮笑脸地道:“只是不知这关心的人中有没有大公子!” 高远岂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回头瞪眼来袭,加快脚步。 高轩关心那事与否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根据来袭的诸多汇报,这段时间某些人过份活跃,猫骚扰东苑一事与某些人脱不了关系。(字数少了,没办法手机写,多包涵!) 第四十四章 线索 夜色迷离,树影斑驳,远处的灯笼似星火在风中摇曳,一道细长的身影倒映在北苑主楼的窗户白纱上。 他一动不动,好似一尊姿态极优雅的雕塑。 没多时,一道白影蹑手蹑脚来到园中,她一双眸子在夜里熠熠生辉,左右看看,吐出一口长气,随之挺直了纤腰,脚步愈加地快了。 刚上台阶,门锦帘被人从内轻掀,抬眸望去,就见眼熟的浅浅蓝色,男子挺拔的身姿,她心头荡漾着一抹喜悦,含笑迈入门去。 他如前次她悄悄到来时一样的望着她,她忙回避他的视线,轻抬手,手中紧捏的锦帕被她小心地打开,那些残剩的小干鱼与小虾露了出来。 他不出声,表示他对她手中的这些东西并不感到惊讶,由此,她判断,于东苑这久发生的事他知道的情况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心里清楚,却不动声色,只如实道来,“今天,在我东苑的屋顶找到些这东西。这东西有些许淡淡的怪味,我研究了一下午,终不知是什么,所以,来找你看看。” 高远接过,凑到鼻端嗅去,鼻翼动了再动,之后皱着眉陷入了思索中。 “知道是什么吗?” 高远抬头闪了花静琬一眼,转身望着窗外的那片绿道:“这怪味我也说不好,只有等明天找人看看。” 花静琬向高远福了福,“好!那拜托你啦!” 高远微微颌首,“知道是什么人撒的吗?” 花静琬轻轻地摇摇头,后目光灼灼望着高远侧面,“你知道吗?” 高远犹豫了一下,道:“我整天都不在府,有时不回来,怎么会知道?” “东苑那么大的动静,府中那么多荒诞无稽传言,你说不知道,这不是逗我吗?” “对!你说得也是!”高远望着花静琬,她眼中有小小的狡猾,他知道,在她面前他撒不了谎,又道:“来袭确实向我禀报了些情况。” “说来听听!”发动全苑下人,集众人力量,功夫不负有心人,花静琬也打听到了些情况,但她追查得太晚,可以说,错过了大好时机。 “比如:在你东苑最早发现有猫叫的那夜,来袭无意碰见有人从南侧门运送进来一包东西。他说,从声音来判断,那里面极有可能装的是猫。” 这事,花静琬也打听到了,但却没有打听到是谁在那天夜里带进了猫,高远居然知道这事,她就知道来高远这儿不会失望,“是什么人?”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高远干咳一声,“我的家人虽不曾养猫,但府中下人不缺乏有喜爱猫的。” 分析得好像有道理,入府这段时间,不能说从来没有听到过猫叫,当头一瓢水浇下,花静琬有些失望,“这样说来,这不算什么情况了?” “是的!” 不甘心,花静琬又道:“我想知道是谁在那夜带进了猫?” “高七!” 高七! 据花静琬所知,除去高等,王府管事的名后面全是数字,从四到二十一,也就是说高七是一名王府管事。既然是管事,她定见过。 轻捻衣袖,暗中努力地回忆那天初接管府中事务的情景。 她思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这样子也是美极了。 她这般的聪明,只要他微微提醒,她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一个个影像从脑海中滑过,最后一个腰不直,脸腊黄眉眼细细的中年男子定格在眼前。 对!那人就是高七! 花静琬眉眼一动,高远猜想她定是要向他说忆起了什么,可她却道:“前次,你说你来查荷园那事,不知道有没有眉目?” 高远怔了怔,“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段时间公务繁忙,还没有查到什么。” 不是公务繁忙,是不愿意查吧!这样一想,花静琬突然觉得也不能什么事都靠高远,毕竟,她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想什么。但他能给她提供这个情况已是很难得。知道再谈下去他也不会再给她提供些什么,便转移了话题,“范南山没给我丢脸吧?” “没!” 。。。。 远远的一株老树树荫下,来仪最后闪了一眼那斜映在窗纱上的男女,很快隐入夜色中。 第四十五章 夜探 听了来仪禀报,正闷头喝酒的高轩一掌击在椅几上,酒水四溅,他怒气未消分毫。 柳如烟前几天曾经说过,妻子与弟弟关系不清,听到这话,他初时稍有不悦,但几晚过去了,他又觉得柳如烟的话好像无不道理。 回门那早妻子失踪的情景在脑海中几现,他心中肯定,妻子与弟弟之间关系不清。 鉴于心中的怀疑,他这几日特意留了来仪在府中暗中监视妻子的一举一动。 来仪武功不行,可经过他的多年调教,轻功却不比府中任何一个护卫差,可以说神出鬼没。 几天了,来仪未发现什么,心中略慰,可今晚,妻子太让他失望。 那猜测像一块大石重重压在胸口,又不能向谁诉说,他感到心口快石化,甚至感到快出不来气了。自斟酒,哗啦啦的水酒声激荡,“来仪!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来仪拢着手,感到主人的心事更重了,他连呼吸都困难。犹豫一下,上前一步道:“离得太远,小人没听到什么。而且,他们俩的影子清晰倒映窗纱,小人一直没看到他们有什么亲呢的举动。” 没有看到并没有说没有什么,谁知道在回王府的路上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 高轩不言,来仪的心愈加地惶恐不安,“公子!少夫人去找二公子也许是为了东苑这久猫叫春的事。” 就算为了东苑一事也不允许!高轩冷哼一声,愤愤一口饮尽盅中酒,掌压盅于几,“我已经给足了她颜面,她有事不会来找我吗?” 好浓的酸醋味! 原来如此! 来仪偷偷笑了笑,讨好地撸袖斟酒,“公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依小人看来,也怪不得少夫人。” 高轩微微扭头,狠狠地瞪着来仪。 这眼神太吓人! 来仪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垂首道:“小人觉得公子应该给少夫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教训! 高轩收回目光,望着椅几上的那个白玉瓷酒壶,心想:是该给妻子一个狠狠的教训的时候啦! 她不是要查东苑猫叫春一事吗?哼哼!他知道的可不比弟弟的少! 。。。。 “冬儿!” 花静琬轻手轻脚出得北苑月洞门,冬儿正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丝毫不防身后。 轻轻的一拍肩头,吓了冬儿一大跳。那小妮子在回转身时差一点就发出一声尖叫。 花静琬赶紧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主仆两人相搀,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离开。 十来步后,花静琬突然收住脚步望着左侧面。 那高七既然在东苑最早发现有猫叫的那夜曾经带进过猫,那宜早不宜迟,今夜就得去他住的地方探探。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兴许,今夜一探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打定主意,花静琬向冬儿一阵瞅瞅耳语。 “去祠堂!”冬儿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祠堂是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也用于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是个神圣的地方。 若是其他地方,冬儿一定惟命是从,二话不说,可花静琬要去的地方是王府禁地,闲时一般人不得进入,何况还是夜里,这若是被抓住…… 下面的她不敢想,心里害怕,头摇得像拨浪鼓,“少夫人有所不知,祠堂闲时没有王爷与王妃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去。还有还有,奴听说那地方还有护卫把守。” 想都能想到那是个庄严肃穆不是任何人能去的地方。可有什么办法。不悄悄地前去,怎能知道真相? 花静琬骄傲地扬了扬头,“我是世子妃,那地方我也不能去吗?” 冬儿眉头皱起,觉得花静琬这话也没错。 花静琬也不给冬儿说话的机会,拉了她就向心目中的祠堂方向跑去。 祠堂隔着一条大道的一排树荫下,冬儿半蹲着身子,身后便是花静琬,主仆两人目光熠熠,目不转睛打量着对面的祠堂。 远远望去,古树参天枝叶越墙伸出,撒出一片片不规则的阴影,透过低矮的院墙,隐隐可见到气势雄伟的古建筑。 紧闭的门前两盏灯笼发出微红色的淡淡光晕,那朱色大门在夜里妖艳得如同还热着的鲜血,门前各两侧分别站着两个把腰间刀的护卫,威武的着装,配与严肃警戒的表情,如同两个守家护院的门神,更给这悠悠静静、阴阴暗暗,鸦雀无声,好似世外桃源的祠堂平添一份神秘与诡异。 与高轩大婚时,头上着红盖头,虽说曾经来过,却是没真正看过,此时此刻,花静琬不由得舔唇暗叹真如想象中一般。 “观这样子,这祠堂虽说建在王府里,却也是如东苑、南北苑一般独门独户,又是建在这种偏后的角落,可说是个世外桃源。那高七是这里的管事,真是搞到事啦!” 冬儿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闻花静琬喃喃自语,紧张得那弦要断掉,她微微转身向花静琬做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门口有护卫,怎么进去,少夫人?” 是啊!怎么进去? 花静琬在暗叹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会儿后,她喜不自禁地道:“我身为世子妃,身为王府管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搞个突然袭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冬儿回头苦脸道:“如果大张旗鼓前去,哪能达不到目的?” “说得也对!宝贝变得聪明了!”花静琬回过味来,狠狠地拧了冬儿的脸一下。 这是个夸赞的动作,可力量终是大,冬儿由此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欢喜,并不出声。 再次观去,花静琬发现墙不高,有些地方古藤不甘园墙束缚越过墙头半垂悬,在树阴影的掩护下,若是不闹出动静绝不会惊了门前守卫。 用手指指古藤垂悬的那片墙,冬儿看了看,回头道:“我进去没问题,少夫人行吗?” “废话!我不行?” 花静琬不服气白了冬儿一眼,提拉着裙裾率先跑出阴影。 瞧着花静琬麻利似做贼的身影,冬儿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尔后紧跟跑去。 第四十六章 夜来猫叫 古藤虬须交错,如乱麻垂下,长短粗细不一,挑了两根粗壮的试试,完全可以承受身体重量,冬儿咬了咬牙,率先抓藤攀爬。 在花静琬欣赏的目光中,冬儿麻利地爬上墙头。 她摆好能承受一人之重的姿势,向花静琬伸出手。但一番动作,尽管很轻,仍是惊了门前的两个护卫。 “谁?” 异口同声的大喝过后,唰唰!两声抽刀响,花静琬好似看到了两道寒光划过黑夜。 这要是被抓住…… 冬儿吓得脸色一变,趴在墙头一时呆住。 花静琬慌乱瞬间,就急向冬儿挥手,“别管我,你进去看看高七养的猫是不是很多,还有,严密注意他今夜的一举一动。” 被发现了,她不可能进去。但如果里面猫很多,那冬儿定能有所获。最为主要的是,如果高七是罪魁祸首,那他今夜还得有动作,有动作就逃不过冬儿的眼睛。 冬儿无奈,就依花静琬吩咐滚向墙内。 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为冬儿担心的花静琬猜冬儿一定掉落在墙边花坛。 那微响过后,墙内再没有动静,花静琬挺直了小腰,昂首挺胸准备从容面对前来查看的护卫。 她是世子妃,怕什么? 警惕之下显得十分轻的脚步由远而近,突相反方向远远的波激而来一声招呼,“柳七、胡八!今夜你们值守?” 来袭! 花静琬当即一怔,风中,她衣袂飘飘,一动不动,大脑却飞速运转。 来袭是奉高远之命来打掩护的吗?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花静琬眼角有了一丝笑意。 “原来是来袭。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也没事,想着你俩辛苦,二公子特让小的给你们带来只烧鸡与些酒。” 听得墙拐角处堪是欢的谈话,花静琬举头望去。 正想依冬儿的样抓藤而上,就见冬儿已经爬回了墙头趴着。 小妮子正讨好的笑着,可那脸上却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定是砸落花坛留下的。 在冬儿的帮助下,花静琬很快越过墙去。 院墙内漆黑一团,只有主楼屋檐挂着两盏灯笼。那灯笼本是散发出橘红色的光芒,可这会儿却好似两团鬼火,堪是吓人。 冬儿打了个寒战,抓紧花静琬的肘,“少夫人!怎这般吓人?” 花静琬轻轻拍了拍冬儿的手,带着冬儿高一脚低一脚向深处走去。 一时看不清,有些地方苍苔布满,几度都差点摔倒,幸好两人相搀,才不至于落得那么的狼狈。 主楼很大,比从外看起来气派雄传多了,大门上锁,绿树中,隐约可见的侧面的下人房几乎熄了灯,只捱近主楼的一端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那间屋子明显比其他的屋子要宽大,花静琬猜想那是高七的住处。 夜深人静,如果高七是罪魁祸首,那他的屋内定不止一两只猫。 蹑手蹑脚来到高七住的屋子外静听会儿,不闻一丝动静,她茫然无主扭头打量起这园中。 主楼从正面看与一般的建筑没有区别,可从这方位看却有些怪。 细看之后,发现后面竟然相连着一栋与之一般大的建筑。那建筑似独立却又不似,一间不算大的房子把它与主楼紧紧相连。 正怪异,突隐隐约约听得一两声猫叫从那建筑后传来。心中一喜,拉了还面贴窗专心听动静的冬儿向庑廊大步走去。 下了庑廊,一路翠竹夹道,十多分钟后,就见两间农舍错落绿树其间。那一路走来越来越清晰的三两声猫叫愈加清楚了。 冬儿禁不住好奇,“难道这里真的有很多只猫?” 现在离东苑猫叫时辰还早,如果这里有很多只猫的话,那毫无疑问,东苑猫叫春一事定是高七所干。 怀揣着这个念想,花静琬就像找了证据一样有气势地快步来到农舍前。 与前面主楼格格不入的农舍大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锁住,她只好小心翼翼地移步到小小的窗户。 许是她的到来惊了屋内的猫,这会儿静谧无声。 顾虑里面猫多,猫又是具有攻击力的小动物,花静琬不敢大意,轻轻地推开一条缝。 里面没点灯,黑暗中,隐隐绰绰可见几点幽幽绿光。 虽然有思想准备,但气氛太过诡异,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关上窗,直拍心口吐气。 突脑后一点光亮亮起,她扭头,就见冬儿的一张脸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十分温馨。 “让奴来吧!”冬儿道。 小妮子这会儿像极了男子汉,花静琬却是个不服输的人,深吸一口气,硬没让开,接过火折子,复重新推开那窗户。 扑!一团黑影向面目扑来,应那袭击,火折子熄灭,手抖,窗户推开得并不大,窗户与此同时关上,花静琬也吓得目瞪口呆。 那里面的小东西竟敢攻击她? “让奴来!”冬儿一怔后,挤开花静琬,径直推开了窗户。 说来也怪,突然攻击过后,一片安静,冬儿竟没有遭到攻击。 火折子复亮起,冬儿一番看后扭头向余惊还在的花静琬道:“少夫人!奇怪得紧,不见有猫啊!” “定是躲了起来。” 那攻击就在不久前,花静琬敛了神飞的思绪,不相信,接过火折子,挤开冬儿向内看去。 屋里堆放着些许柴禾与些不用的旧家具,左右与之相连没关门的屋子内好像也胡乱堆放着些物什,此三间房舍应该是祠堂的杂物房,而那曾攻击她的猫却不见踪影。 花静琬好奇极了,但突然有些失望,“不见一只,那这里的猫应该不多。” 冬儿挠了挠头,“猫肯定藏起来了。这里地方这么大,藏几只猫应该不成问题。” 是啊!猫最会藏了。它若是藏起来,主人都找不着。 “咪咪!!” 任花静琬再怎么学猫叫,那攻击她的小东西就是不现身。 辛苦翻墙,高一脚低一脚,裙裾都划破了,冬儿的脸上还下了血痕,想起这,花静琬气馁极了。转过身,望着天上的残月,感到今晚要白跑一趟。 第四十七章 拼了 冬儿挠了挠头,道:“要不,把高七叫起来,让他打开门,让我们看看。” 花静琬白了冬儿一眼,她这主意真烂,这不是不打自招让人知道自己翻墙入祠堂吗?里面若是有很多猫还好,若是只有一两只,那叫自己如何下台?可如今怎么办?辛苦的翻墙进来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不甘心! 一动不动纠结会儿,突然笑着向冬儿道:“你留下,我出去。呆会儿我会光明正大的来。我走后,你赶紧去监视高七,看他有没有异常举动。” 光明正大的来就可以直接叫高七打开这三间杂物房的门,这样,里面到底有多少只猫不就知道了吗?冬儿留下,隐在暗处,那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高七有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冬儿的眼睛。 冬儿想想,拍手叫好。 花静琬牵着冬儿刚走出几米,那绿树中突然有一团微红色的光芒在向她这儿移动,心中一惊,忙定睛看去,就见那光芒后有重重的人影。 冬儿紧张地道:“不好!有人!” 声音虽低,但这儿太静,静得连针掉地都能听到,冬儿出声,要躲都不可能了,花静琬在心里直埋怨冬儿笨到了家。 小妮子话一出口,也意识到暴露,赶紧伸手捂住嘴。 身着一袭白衣,冬儿却不同,那丫鬟衣裙在黑夜一点都不显眼,推了冬儿一把,眼神示意冬儿快躲起来。 冬儿逃得挺快,眨眼间消失在花静琬眼前。 身为世子妃,府中大管事,她有把握压下今日这事,不让高七说出去。 突兀前来的人越来越近,近前,花静琬惊讶看清,走在前头的人竟然是高轩,他着一袭黑袍,走得太快,无风那袍角飞起跌落。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来仪与柳七、胡八那两个带刀护卫,稍后,便是高七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下人。 高轩怎么来了?他这不是来坏事吗? 此时此刻,花静琬突然觉得高轩就是她命中的克星。猝见他,她几乎呆住。 眼珠几转,摸唇几秒,惊慌疾步迎向高轩,嘴里道:“相公!吓死我了……” 高轩眉峰簇起,收住脚步。 这一停下,花静琬如个迷途无助的人终于等到救援的人到来,夸张地一头扎进高轩怀里。 他僵直地站着,双臂微张,显然比她猝然见到他到来还要惊讶。 她嗅着他身上那淡淡的衣香,诡计得逞地笑了。 高轩怔片刻,一把推开花静琬,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就是祠堂吗?”这问话有些奇怪,花静琬听得一头雾水。可接下来,高轩一言不发,又在审视她。她背脊发凉,不想再被这样审视,抓住他的手臂,秀眉轻拢,一副急样,“相公!我饭后出来走走,见这园中奇花异草,古树参天,又有些累了,便进来小歇,不想这一小歇竟睡了过去。这园子太大,我醒后迷路了,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啦!” “迷路!”高轩心想,也太会扯谎了,明着是有意而来。 他的目光四下搜去,漆黑一团的周边未见一人,便退开一步再次打量起她。 发丝稍乱,小脸红扑扑,裙裾下有少许草屑,且有一处被荆棘划破…… 一切的一切显示,她好像真的像是迷路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无意闯入。 干咳一声,清清嗓子,“你说你是无意进来的?” 花静琬迫切地点了点头。 “那好!”高轩转身过,冷冷地盯着柳七、胡八,“你们俩是怎么当值的,有人闯入祠堂都不知道。” 柳七与胡八互视一眼,抱拳道:“禀世子!卑职两人从未离开过大门,而且大门紧锁,在卑职两人当值之时不可能有人进来。” “大门紧锁、没离开过大门……”高轩喃喃自语后带着风转过身,那双美目如针一般紧锁花静琬,话还算是不重,“你也听到了,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是啊!怎么进来的? 花静琬食指摸向唇,不料想,高轩抬手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耐烦厉吼道:“实话实说,兴许我能饶过你。” 这一拍,激怒了花静琬,她好呆也是他妻子,是世子妃,这样不给面子。她咬了咬唇,气焰嚣张地与高轩以峙着大吼,“我是你妻子,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 面对高轩的逼问,花静琬灵机一动,“大门紧锁,难道白天也要锁上吗?那若是这样,高七与这里面的下人不进出吗?这俩护卫没有离开过大门,难道他们俩换值与不吃饭吗?” 这话说得好像有些道理。高轩陷入了思索中。 柳七与胡八打了个寒战,拱手向高轩道:“世子爷!祠堂亥时锁门,卑职们换班时确实不是寸步不离门,这样说起来,少夫人是亥时之前趁卑职们换班时的松懈进的门。”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轻饶!” “你还有没有完啊?” 瞧着两个主子战火升级,一直忐忑不安静观的高七出来打圆场,“世子爷!这世子妃是误闯祠堂,还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怎么可以?”高轩瞪高七一眼,“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高七垂首,不再言语。 花静琬不屑地道:“这不是祠堂吗?高七哪能不知道!” 话说完,她突然觉得所有人的反应不对劲。抬头望向那不远处的古老建筑,心里猛然升起一缕疑惑。 难道……难道这里明着是祠堂,而暗地里不是? 回想起小鸢在介绍在王府情况时的情景,她确定,小鸢在说到祠堂时几乎是一句话带过,并没有多说。 瞧这情况,祠堂果真确如冬儿所说是王府禁地。私闯禁地被高轩抓着黑白由着他说了。而观高轩这样,他显然知道她是翻墙而入,也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眼下不清楚祠堂到底是什么地方已经被制,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拼了。 要是在那三间房里发现众多的猫,那她也可以减轻误闯入这里的罪。 主意打定,花静琬不再佯装得可怜,目光锁住高七,手指向身后的那间杂物房,“高七!打开那门。” 第四十八章 有对策 (感谢羊種、小天、黎家大少爷、静泓之有猫围观、正是读书人、看不见江海等等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高轩冷冷的笑着,一副观好戏的样子,花静琬此时看他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些旧的不用的东西……”高七叨叨着,蓦然脸色一变,“少夫人!你不会是怀疑东苑这久发生的事是小人所干吧?” “我没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花静琬转过身,大步向那三间房走去。 门打开,高七一阵耐心的逗,从一个花静琬意想不到的地方探出一只小小的黑脑袋。 两只眼睛在一点火光下散发着绿光,应该是一只黑猫。 “小黑豆!听话,过来!” 那猫倒你是听得懂人话,见这屋内站着一动不动的几人并没有恶意,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来到高七面前,在高七脚边绕着撒娇。 嗲嗲的撒娇声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就一只?”花静琬怎么能相信。 高七一边俯身抱黑猫,一边苦着脸道:“回少夫人!还有一只小猫,却是刚买来十来日,不怎么听话,恐怕是受了惊吓,不愿出来。” “就两只?” 这话显然多余了,随后,她不相信,在三间屋内搜查起来。 一番搜下来,门关着,那只受惊的也同样是黑色的猫愈加是惊了,被逼到了角落。 高七有些可怜那只猫,安抚两句,向花静琬道:“这里比不得其他地方,下人少,平时里没事基本没有人来,因此老鼠猖獗,所以小的养了这只小黑豆。一来做个伴;二来也可捉老鼠。此事是经过王妃同意。小黑豆很通人性,世子也甚是喜爱,这不,它长大,这久好像发情了,小人这才禀明王妃又购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黑猫。由于东苑这久猫叫得厉害,所以,小人不敢放它们出去,把它们锁在了这杂物房中。” 这情况,高远知道吗?他抛出线索是有意要害自己吗? 如果说连高远都在给自己挖坑,那在这王府自己还能相信谁? 一连串的可怕念头划过脑海,花静琬浑身发冷,芳心大乱。 树影斑驳,夜无边的黑,听着身后高七锁门的声音,跟在高轩后面的花静琬身子软绵。 “今日之事是公了还是私了?” 高轩突然停下,并转过身悠悠地盯着花静琬,她在他那种兴灾乐祸的眼神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话有余地,由此,她怯怯地问:“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说?” “公了!”高轩抬高下颌望向高七,他正朝他们走来,“高七!有人在夜里擅入祠堂,按规该当何罪?” “死罪!”高七清清嗓子,拱手道。 花静琬大骇,“不用这样吧?” 高轩嘲笑道:“身为府中大管事,你竟然没看府规?” 呃! 接管府中事务以来,不是看账簿就是学习珠算以及认繁体字,再有,这久被猫叫春一事搞得心烦,还真没有看过府规。 花静琬仰头望苍天,欲哭无泪。 那猫叫就叫嘛,她管它干嘛?除了稍稍扰人睡觉又不会要人命,而且兴许叫一段时间也就消停了。 枝叶摇动,冬儿带着一股风一头冲出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跪在高轩面前,“公子!都是冬儿不好,全是冬儿的错,请公子饶过少夫人!呜呜……” “冬儿!” 大难临头,难得冬儿如此仗义,花静琬感动得红了双眼,楚楚可怜望着高轩,丈夫面前,她第一次没底气,嘴却仍硬,“府规怎么着?这是祠堂,又不是公堂,非得要人命吗?” 高轩冷勾唇角,凑近花静琬耳畔,“我只能告诉你,这地方不止是祠堂!” 不止是祠堂莫非是王府金库不成? 王府金库! 一片金光定格眼前,花静琬觉得这次彻底是栽了。 私闯王府金库,虽然是世子妃,可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认为她是居心叵测。想想候氏严厉嘴脸她眼前全黑。 “私……私了怎么说?” 她颤抖的话随风飘来,高轩舒心笑笑,终于给花静琬一个狠狠的教训。 瞧她被吓得不轻,板着一张脸,继续恶搞道:“私了就是以后不能踏出东苑一步。” 这不是画地为牢,所谓的禁足吗? “不出东苑,我怎么管理府中的事?我每日还要给父王母妃请安呢!” “对了,我忘了你是府中大管事,还要当一个好儿媳!”高轩说完话,转身就走,“这样子,就只能公了。” 高远!你害死我了! 花静琬狠命地跺了下脚,讨好追去,小声小气地道:“商量一下。最多我除了去南苑以及流芳厅再不去任何一个地方。” 这话一说,她从高轩小小得意的表情上敏感地察觉到,高轩今晚之举以及之前的话是有所针对。 眉舒眉展,恍然大悟,今晚到北苑的事高轩应该知道了。 那荷园一事浮上心头,她肯定,居心不良的人给高轩说了什么。而既然高轩是针对她北苑一行而来,那就有戏。 眉头一皱,有了主意。 她一把抓住高轩的手,轻轻摇晃撒起娇,“可不可以嘛!” 第一次向男子撒娇,她浑身起了一个个的鸡皮疙瘩。 高轩一边偷笑,一边依旧冷着脸,“不行!” “那你住在松涛阁,我总得到松涛阁去吧?要不,为保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干脆我搬到松涛去陪你好吗?还有还有,你去太守府我也得跟去……对,就这样了,从明日起,我也不管府中事务了,与你寸步不离,双宿双飞……” 她在后叨叨过不停,高轩越听越不耐烦,越听越觉得想用私闯祠堂这事来给她个教训与要挟她乖乖听话是错误的。 见识过这女人的又臭又硬,软硬不吃,这烦人的缠人还是初次。 “太守府什么样,来仪与来红每日都跟去吗?你是骑马还是坐轿,我明日要骑马……” “别说了!” 高轩只觉得耳畔有只苍蝇嗡嗡,怒火再暴涨,血液在奔腾,他大吼一声,加快脚步。 “喂!”花静琬伸手招了一下,心里委屈万分。 说那些话的人若是柳如烟,高轩恐就不会这般快的逃离了。 她有哪点比不上柳如烟? 第四十九章 再入祠堂 虽然狼狈,无论如何,总算是施展缠人的功夫把高轩弄得逃离,可以说躲过一劫,这事也就这样了。花静琬暗中舒出一口气,尔后威严瞪着高七,“高七!我今天来过这里吗?” 高七望望高轩即将消失的背影,垂首道:“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花静琬又望向柳七与胡八,柳七与胡八互视一眼,心知不管花静琬怎么进来祠堂的论起来他们都有责任,便道:“卑职也什么都没看见。” 太好了! 既然如此,花静琬有何理由不大摇大摆走出祠堂? 走出几步,蓦然转过身大声道:“对了,高七!你的猫可曾放出去过?” 高七怔了一下,拱手道:“那小黑猫买回来后小人一时大意让它跑出去过,两日后,小黑豆奇迹般的带了它回来。那后,小人再不敢大意。” “瞧刚才小黑猫那样好像也发情了,买回来时发情没有?” “买回时……没有!” “你敢肯定?” “小人敢肯定!” 冬儿插话道:“也许是受小黑豆的影响小黑猫才发情的。” 冬儿这样说,花静琬理不出个头绪,也半信半疑。 祠堂外,冬儿揉了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向前面走动如风的花静琬道:“少夫人!我们今天好像被大公子跟踪了?”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这般的巧!”这是毫不疑问的,回想起刚才那惊险又无助的一幕,花静琬埋怨地道:“高远也是,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一路上,花静琬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是越想越气,那路边的花成了她的出气筒,没少被她手中的断枝摧残。 花儿多无辜!冬儿不敢吭声,瞧着过眼的满地花瓣眉头拧成一股绳。 拐个弯,便是东苑,埋头疾走的花静琬差点与个人撞个满怀。 敏捷退开一步,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高远。 “你……” 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高远,复埋头越过他。 前不久,听来袭禀报,他大哥带着来仪去祠堂,听到这情况,高远暗道不妙。 心里早猜出大哥也因为东苑猫叫春一事已经在留意东苑的动静了,却不明白一向对妻子不闻不问的大哥今夜此举为何。 谨慎行事,便在东苑附近等着她回来。 此刻她这般模样,知道她如他所想,被大哥杀了个措手不及。 知道她心中有气,也不见怪,追上去,“怎么?祠堂一行不顺利?” 被追着,花静琬索性转过身,环抱着双臂,“还说呢!被你害苦了!” 高远退开一步,双手反剪于后,她这般气乎乎又冷冷清清的模样愈加的可爱了。 “不就是去趟祠堂吗?就算是遇到我大哥也谈不上什么害苦?” “你倒说得轻巧!”花静琬逼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说,那祠堂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私自进去,包括我都是死罪?” “包括你、死罪?”高远吃了一惊,随后嘲笑道:“你啊!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真是好骗。你别忘了,你是世子妃!在这府中,包括祠堂,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对于你来说没有禁地。” 这话好像说得对! 花静琬摸了摸唇,仍是不相信,“没骗我?” 高远挑了挑眉,“给你提供了高七的线索,如果是那样,我岂不是要害你?” 花静琬终还是相信了高远,她无法不相信他,是他寻了她回王府,不然,留在沈宅的的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提供的线索也没用,高七那里分明没有很多只猫……” “我没说东苑猫叫春一事是高七所干。” “那你什么意思?” 高远望着花静琬胸前被风吹拂起的一绺秀发,觉得这女人有时聪明得让人佩服有时却蠢得可爱,“你就没问问高七带猫入府那天的具体情况?” 花静琬茫茫然摇了摇头,当时,高轩突兀前来,她一心只想脱险,后来,虽想起问高七些问题,却显然是没问到点子上,一无所获。 “你呀!”高远哑然笑笑,“说起来也不怪你。你不了解我大哥。但还好,你总算安全出祠堂。” “这事怪你,你也不说清楚,绕什么圈子?不知道我是个直人吗?”花静琬嗔怪地白了高远一眼,突然提拉着裙子绕院墙大步走去,“我找高轩算账去,他今晚把我吓坏了。” 高远一把拉住花静琬,她扭头,怪怪地盯着他,心想,男女授受不亲,他竟然如此的大胆。 他脱开大手,脸庞微红,“我……我带你再去趟祠堂。” “去祠堂!”她目不转睛盯着他,感到他是胸有成竹,也不会再玩什么高深。 。。。。 复来到祠堂,叩开高七的门,高远隔着门槛扫一眼屋内直切主题,“高七!那****就只带了一只猫进府吗?” 高七垂首,好似不敢看门前两个明显来意不善的主人,“这事世子刚问过。” 高远依旧冷着脸,反剪双手于后,“回答本公子的话!一点一滴,具体给本公子说来。” “是!”高七让开些,但高远并不进屋,他继续道:“那日,卖给小人小黑猫的人看样子是个猎人。他认得小人,小人却不认得他。小人付完钱,他又把一麻袋东西给了小人,说是府中订的山货,久不见府中人去取,有事,托小人给带进府。还说是经常给府中送山货的人,钱银以后再付。小人瞅着那人长相憨厚老实,他又说是经常给府中送山货的人,小人便相信了他,用小袋子装了小黑猫,顺便带了那袋东西进府。” “那东西带进府后你交给了谁?” “小人想既然是山货,定是厨房所订,所以进府后便随便叫了个下人送去厨房。” “那下人叫什么?” 高七想了想,茫然摇了摇头,“小黑猫在袋子里抓挠得凶,小人没顾上看清是谁。” 这合理吗?显然不合理常理。高远冷哼一声,“你是王府的老人了,你说没看清是谁你说本公子会相信吗?” 第五十章 被缠上 高七浑身抖了抖,撂袍裾屈膝向地跪去,叩头道:“二公子明查,小人该死,真的没看清。” 没看清!那就是说线索断了。花静琬轻轻一叹,又不甘地道:“那袋子里的东西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吗?” “回少夫人!还真没有!” “哼!真是个废物!”高远狠狠地瞥了眼高七,带着一股风转身向回廊。 这里的回廊不如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光芒,幽幽暗暗,前方更是幽黑。 “恭送少夫人、二公子!” 四周静悄悄,隐隐约约的猫叫声随风飘来,空气中飘忽着一抹子诡异。 来袭与冬儿的脚步声在后,花静琬定了定心绪,加快脚步与高远并行,“白来一趟!没问出什么!” 高远驻足悠然望着花静琬,风轻轻,夜色下,廊中的她白衣飘飘,双眉似拢非拢,一双大眼清澈映人,似空谷幽兰,又若似明珠散发出莹莹光芒,他噗哧一笑,没了之前的骇人威严,“我带你去个地方!” 花静琬说不清楚在这一刻为何红了双颊,低头小声道:“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高远快步向前。 闭闭眼,定定神绪,花静琬紧紧追上,“高远!你是不是怀疑高七带进来的那袋东西是猫?” “毫无疑问!” “可既然是猫,猫可不会那么老实听话。” “说得对,不排除为使猫听话而对猫采取了一些必要手段。” 花静琬心中大骇,“灌酒吗?” “也许吧!但据我猜来,这样做猫会酒精中毒。安全点的还是麻药之类的。” 据花静琬所知,对猫咪用麻药也不能过量,过量猫咪会死,这与灌酒有何区别? “丧心病狂!” 七拐八拐,花静琬脚都走疼了,苦不堪言,他们终于来到一个没有光亮,寂静得如幽谷能称得上被人遗忘的破落小院门前。 从外看,香樟如伞,垂柳成荫,好似一个花园。 花静琬好奇扭头望望右侧,那地方好像是东苑后面,同样也是香樟垂柳相间错落而种。 东苑终是太大,她没走到的地方还很多。 心中有疑问,望着那破损虚掩的木门道:“这是什么地方?怎捱东苑这般的近?” 来袭抢先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里本属于东苑后院,是一片香樟柳林园。只因几年前有个老下人失足摔死在这儿,因此,王爷便让人把这地方分隔出来,这里也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地方。小的若是没记错,里面应该有间杂物房。” 花静琬摸了摸唇,“难道那些白日消失,夜里出来闹的猫就藏在这里?” “王府这般的大,那些猫若是从外跑进来不一定在东苑叫,所以我推测猫应该藏身在东苑附近的地方,这个地方就莫这儿非属。只是我并不是神人,一切都只是推测,我们进去一看便知。”高远拂掉门上方蛛网,伸手轻轻推门。 木门吱呀声似在夜里十分瘆人。推开,一股清凉的风透出。月光下,一个挺拔的黑影出乎意料如松伫立在不远处的一间黑乎乎的小屋前。 他侧身向门,双手反剪于后,双目明亮若星,带着一股幽冷与不凡气质就那样倨傲地盯着门方向。 他一身黑,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那袍裾翩飞、发出呼啦啦的微响以及那双仿似星的双眸,竟不易让人看出是个人站在那儿。 他的身后,稍远些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影,却不如他那么,微微躬身,卑微似下人。 鬼! 猛然抬头一瞥,花静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一步。 两秒的时间,高远疾步迎去,朝那黑影恭敬拱手道:“大哥!想大哥也是心怀好奇来这里一探究竟。” “你的好奇心挺重,连我东苑的事都时刻关心着。” 人影发话了,花静琬知道是谁,她正要找他麻烦呢!又暗叹:怎今晚就是这样被他缠上了。 跟上高远,一副兴师问罪的样,正欲开口,不想,就听得高远笑了一声,道:“东苑这久一直深受猫骚扰,为保大哥夜来清静小弟怎敢不放在心上。这不,巧得很,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大嫂,就一道来了。” 是啦!高轩之所以到祠堂是因为有人给他说了些没有的事,这事与高远有关。而高远这话明着就是解释为何与她一道同来,看来,问不得罪,否则,高轩极有可能要揪做与高远一道来的这事不放。这样一想,花静琬放弃了此时找高轩麻烦。 高轩冷笑一声,“是这样的吗?恐不是吧!” “小弟向来对大哥恭敬有加,对大嫂那也是如同大哥!” 花静琬终于忍不住了,愤然低吼道:“高轩!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发制人啦!” 直呼大名,口气不善,高轩瞥眼她,并不答话。单负手上了台基,伸手摸向那小屋前的铁锁。 锁没生绣,在月光下蹭亮,显然有人时常偷偷进来。 花静琬瞅着那锁道:“这里若是有大批的猫,为何不闻猫叫?” “许是麻药没到时间。”高远抬头望望天上的残月。 时辰是还早,一般猫叫时大约都在丑时。 有个小窗,高轩便推窗看去。 想起前去高七那三间杂物房时遇猫袭击的可怕事,花静琬脱口而出,“小心!” 高轩推窗的手停滞一下,轻轻推去。 并没有如花静琬所担心的那样,一点火光亮起,他便凑近看去。 “怎么样?”花静琬挤上前,欲看去,可窗太小,分明只容得一人探视。 高轩没理会她,扭头向高远道:“确实有七八只猫躺在地下。” 有七八只猫就对。看来,这就是猫藏身的地方。 有两个有主意又聪明的人当前,花静琬也懒得动脑筋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高轩说完,大步向屋后走去,他本气度不凡,这会儿更是一副大将风范。说不清楚为何,花静琬巴巴跟上高轩。 他披一袭月色,随意在屋下台基而从,手捻一株小草,茫茫然望着眼前方。她来到他身旁,他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她心头升起一缕不快,顾虑不是来自相残杀便也不作声,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无聊,也扯了株草在指尖玩着。 高远带着冬儿与来袭跟来,没近前,他撂了袍裾坐在屋拐角。坐在那方位,稍稍探头,便能清晰看见院门。 气氛压抑,冬儿犹豫会儿,还是站在高远身侧。 花静琬无意一扭头,竟发现来袭与来仪已是不见。 第五十一章 训斥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那两小厮犹如他们的主人一般的高傲一般的有城府以及神出鬼没,加之气氛微妙,花静琬奇怪归奇怪但没问。 正值春夏交替,荒芜的院中枝蔓缠绕蔓延,淡淡花香弥漫,抛开一切,醉心于赏境。 不知过了多久,那屋里开始有断断续续的猫叫声,稍后,窗户那儿便不安宁,各种挠窗户声迭起不断。 小窗并没关严实,虚掩着,这般的动作那些猫极容易出屋。 高远大步走去,伸手小心把窗户关死,走回时,打破冗长的沉寂,“哥!时辰不早,那些猫开始烦躁了,你看时是什么情况?” “或卧或躺,看上去精神不振。右面有个水碗,地面有些撒落的小干鱼与小虾。视线不是很好,较暗的地方看不清楚,屋内的臭味很是复杂。”高轩一双冰冷坚毅双眸倒映那株小草,许久不开腔,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磁性。 “有吃的,难怪这些猫会藏在这儿。有人每天来这儿喂这些猫。”高远顿了顿望着花静琬又道:“东苑发现猫叫时应该不严重。” 花静琬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打起精神点了下头,坚定地道:“你说得对极了!头两天那叫声若有似无,我并没放在心上,可后来就越来越严重。特别是这几天,吵得人睡不着觉。” “先在这儿喂养……可正常情况之下,除了主人,其他人到来那些猫得躲起来。或卧或躺,看上去精神不振。只有一个可能,这屋里的食物有问题……高远说到这儿,突然起身向高轩走去,与此同时伸手向怀中摸去,“对了,哥!嫂子今日在屋顶找到些东西,这些东西是那些猫吃剩的,你看看。 高轩狠瞪向花静琬,她浑身发凉,回避他责问的目光,他疑惑地接过高远手中的那包东西凑到鼻端嗅嗅,“这鱼虾怎么有股怪味?” “是有怪味!但小弟愚笨,不知其中掺杂了什么。” 高轩望着锦帕中的小干鱼与小虾眉峰簇起,“进得这院,都不闻猫叫,一点也不像发情,这怪味……难道是一种能致使猫短暂发情的药味?” 高远点了下头,“小弟也正是这样想的。” “不好!”高轩猛然神情一紧,站起来大步向门走去,“你在这儿守候,我带来仪去东苑。” 话是对高远而说,高远只一怔就道:“遵命!” 有人借高七的手巧妙地运了猫入府,又施展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把猫运到这儿喂养,待得猫熟识环境,在东苑屋顶撒下掺有******的食物,这地方本属东苑,难怪了,那些猫独在东苑叫春。待得花静琬理清楚头绪,那高轩已在瞬间要到破木门前,她望向高远,感到此时留在这儿已是不宜,没管高远如何反应提拉着裙子向门飞奔去。 发力跑去,动作神速,终于在门台基前追上高轩。 跑势太猛,他闻动静转身,她便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少夫人等等我!” 少会儿的尴尬,那刚从梦中醒来就追来的冬儿跑势更猛,只差没把刚稳住身形的花静琬撞向高轩。 主仆俩狼狈不堪,皆红了脸庞。 高轩嗔怪瞥上花静琬一眼,不说话带着一股冷风迈出门槛去。 警惕地环目四顾,四周漆黑一团,无边的黑最易于隐藏人,耳尖动动,他却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周边无人。 放下心来,向东南方招了招手。 那看起来如其他地方一样安静一样黑的地方随即走出来袭与来仪。 他们俩人好像较上了劲,一路肩碰肩,臀部撞臀部,直来到高轩面前这才消停,有和平相处的样。 “公子、大公子!” 高轩熟视无睹泰山之形,向来仪使了个走了眼神,来袭心领神会拱手相送。 这方本属东苑,前行十来步便是布满蔷薇的院墙。 高轩斜睨着身侧,瞧不见其人,他也知道身侧便是气喘吁吁的妻子,他想越过墙去,却在这会儿顾虑到她。 院墙低矮,不比祠堂,还是空花墙,要翻越过去没有那么困难,花静琬道:“翻墙吗?” “还想翻墙?”这话令高轩猛然想起花静琬前不久翻墙入祠堂的事,她身为世子妃,就该有个世子妃的样,翻墙这种事怎是她做的,这样一想,他勃然大怒,低吼一声,“你是世子妃,不要总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前方不远处有个月洞门,你不会从那地方进去吗?” 教训得是! “哦!”花静琬垂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一声哀怨的猫叫从东苑的远方传来。 那声音逼真极了,若不是知道所有骚扰东苑的猫还在荒院中竟都认为真是猫在叫。 “你准备去东苑是因为突然想起那些猫没有同伴的叫声逗引不会出屋来……”花静琬浑身的血液急剧奔腾,话没说完,一股风起,又闻‘嗖’一声微响,定睛看去,高轩已失去踪影,那墙头只有来仪的身影闪落。 呃! 花静琬惊诧地捂住嘴,“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冬儿反应过来,拉了花静琬沿墙向前跑去,“少夫人快点,要不,看不到好戏了。” 一路飞奔,来到东苑主楼,便见寝卧青瓦上站着三个人。 从身形来看,一人是高轩,他气度英姿无以伦比;一人是来仪,他颇有些主人风范;另一人则好像是个身穿下人衣裤的男子。男子年龄应该不大,个子中等,属干瘦形,呈逃跑样。 他们不说话,没有其他人的苑中十分寂静。 “高轩!抓住他!”花静琬指手划脚地大喊,那人猝动,似要逃跑,她刹时大惊失色,焦急得正欲又大喊,岂不知,瓦上身影幻动,尔后月下一道似黑鹰般的黑影从上翩然掠下,带着一股风,落地时姿势华丽惬意,身上的墨缎又鼓满了风,美极了,她当即迷了双眼。 什么情况? 晃晃头,揉揉眼睛看去,发现竟不是做梦,高轩真实在站在身前。 第五十二章 夜审 高轩单手反剪于后,那双冰冷的双眸没看花静琬,依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 什么情况啊?高轩没抓那人倒是跳下来啦! 花静琬一头雾水,还没弄清楚情况,嗖!一声微响,眼前一黑,定睛看去时,又发现来袭反束了那下人的胳膊已经稳稳落于地。 原来高轩有把握那人不是来仪的对手。 来仪朝高轩喊道:“公子!怎么处理这厮?” “交给我!”花静琬这会儿反应倒是神速,提拉着裙裾跑去,一脚狠狠踹向那人。那人摔倒,她趁机一脚踏上他身,得意地笑着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使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针对我?” 高轩清冷的目光冷不丁如针斜斜瞟来,花静琬大骇,意识到举止粗野,失了世子妃身份,缩了缩脖子,规规矩矩收回脚,温顺的表情似个小女人。 不敢正视他,却忍不住偷偷地瞧他。 刚才从青瓦上飞下来的那人真是他吗?怎么那么的好看! 今晚真是糗大了,一连的在他面前出洋相!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 高轩朝来仪使了个带走的眼神,尔后带着一缕倨傲地望着花静琬,毫不客气地道:“偷看什么,是不是本世子爷很帅?” 帅!帅毙了!花静琬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出来的话却是,“帅!帅得一塌糊涂!” “与你无话可说!”高轩甩手大步向幽径走去。 是花静琬刚跑来的方向。 这一闹,惊了东苑下人,待得人奔出,花静琬已是回过神来,提拉着裙子朝高轩即将消失的背影追去。 闻身后跑动响,他冷冷地问:“追我干什么?” 花静琬耸耸肩,撇撇嘴角,“我才没追你,我是想知道你怎么处理那些猫!” “这几晚吵闹得我夜不能眠,当然杀了!” 这么狠!不会吧!驱散便是。 “好呆是条小生命,饶了它们吧!” 高轩转过身,望着花静琬那张在月光下素净的脸,愣神。 她虽没大家闺秀的样,却是心地善良。 这样想,并不作声,又启步前行。 不明高轩所想,花静琬试着又道:“答应了吗?” “那些猫交给二弟了,你去求他吧!” 花静琬一边追,一边暗想:高轩还在吃醋! 心头有些灰暗,转念一想,高轩既然是吃醋,那证明他并不是完全无视她,这是好的开头。 要知道,身为世子妃,没有什么比得上收了丈夫的心重要。 想起今晚他的一系列举动,她心里美美,静跟会儿,又试着道:“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不会无缘无故大费周章引猫骚扰东苑……” 高轩低斥一声,“你有没有完?不过是桩小事!” 此事上不能含糊。花静琬怔了怔,加快脚步追上高轩与之并行,“不是小事,你听到最近的传言吗?” 见他并没有兴趣,提高声线道:“时至今日,府中已经有人在传我会妖法,是我招引了猫前来。这话若是传出去,想你也知道后果。” “妖法?”高轩猛然驻足,目光深锁花静琬。 她微微歪着头,一头柔顺青丝若飞若扬,一副可爱娇憨样。 不了解她,但若说她会妖法他是怎么都不相信。 “来仪!有这传言吗?” 来仪回头道:“回公子!好像是有。” 若是有,那已经不是猫骚扰东苑的小事。此事若是传到朝中某些人的耳里…… “你随我来!” 。。。。。 松涛阁 来仪把那下人重摔于地,环抱双臂看着望向站在书案前的高轩。 高轩右侧站着花静琬,花静琬身后则是冬儿,左侧面,站着后一步赶来的高远。 烛光下,那人一脸胡渣,高眉深眼,尖嘴猴腮,哪像府中下人。许是早吓得魂不附体,抖了抖,翻身跪地。 高轩冷观那人会儿,在书案前悠然坐下,“你不是我府中下人。” 那人缩了缩脖子,头顶地毯,默不作声。 来仪忍不住了,愤然一脚狠狠踹向那人臀部,他控制不住扑向地。与来仪并立而站的来袭随之又像是不服输一样又一脚踢在那人腰间,那人吃痛,当即哇哇大叫起来,来仪大吼道:“我们世子爷问你话呢!你是死人吗?” 那人捂住腰,复跪于地,还是不开口。 来仪与来袭正准备又踹去,高轩抬手制止了他们。他微微勾嘴角,望着那人道:“如果你不开口,我只有把你送去郡守府死牢。死牢!你知道吗?进去死牢的人从此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那人剧烈地颤抖着,突兀放声大哭,“世子爷饶命!小人是城外李家村的猎户李三,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曾给府中送过山货。十多天前,小人打了只山鸡到闹市卖,一位穿着府中管事长袍的男人走近小人,问了各种山货行情,他就给了小人一绽银子,让小人给弄十多只猫,并说要活的,而且为方便运送进王府要让猫不发出声音,小人是猎户,风茄儿有,这难不倒小人。 那人临走时还说,还要只可爱精灵的小黑猫,府中有管事喜爱黑猫,要买去喂养。小黑猫要单独装,若是在市面卖的一样。于是,小人连夜弄了几只家猫,又捕了几只野猫凑数,挑选了只长相可爱秀灵的小黑猫用绳子拴着,按那人说的时间来到地点等候。 那人如约而至,却说他有要事在身,待会会有府中管事路过这儿,他就是要买小黑猫的人,他让小人托那人把那袋猫运送进府,并交待,不能说袋中所装何物,只说是山货。看在那锭银子份上,小人就依他所说等着。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位身穿府中管事长袍的人前来,闹市里卖猫的本就少,那管事一眼就瞧中了小黑猫。买卖成交后小人便依那人所说托管事把那袋猫运送府去,那管事一听是府中订的山货,也不多问,唤了随行的下人扛了就走。 那管事刚走,那人又出现了,这次,他又给了小人一绽银子,并给小人一套府中下人衣服,让小人随他进府。 进得府,他让小人偷偷到厨房扛走了那袋猫,并带小人来到一个荒无人的小院。让小人留在那喂猫,并要小人夜里潜到刚才那地方的屋顶引那些猫前去。 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那肯,他又给了小人一绽银子,并说事后还有报酬。看在银子的份上,就这样,小人白日里在那小院中与猫作伴,夜深人静,便越墙前去刚才那地方屋顶逗引猫去那。时辰差不多了,小人便在小院学猫叫引那些猫回。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猫去那后就发情了,回来后却又是不似发情的样。” 第五十三章 乐意奉陪 (感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鞠躬!) 虽细敲推理过,可真正听到,高轩还是挺惊心,刚才还是怀着嬉戏的心态,现在由不得他不认真对待,舔舔唇,向那人又道:“你认得订猫的那人吗?” “认得!那人挺年轻,说话带着稚气。” “你说你在那小院中陪着猫,那你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回世子爷!自进府后,那人极少露面,只是每日依约把小人与猫吃的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整日呆在那院中,小人烦躁,故每晚都借着取吃的在凉亭散散心。今儿竟在那地睡着了。” 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可见主使之人用心良苦。花静琬秀眉始终不展,越听背脊越凉,“你是说包括猫吃的都是那人所送?” “正是!” “那就是说,掺杂在小鱼小虾里的麻药以及催……情药不是你所下?” 李三呼哧一声,快滴到嘴里的鼻涕回缩,舌头伸出舔了舔嘴,道:“回少夫人!那人给的猫吃的食物分为两种。他做的标记。一包写有‘1’,是白日喂猫的,一包写有‘2’,就是小人撒到屋顶的那些食物。为使猫不乱跑,不被人发现,那人交待,让小人在写有‘1’的食物中下了点风茄儿。写有‘2’的小人没动过。想少夫说的那什么催*情药可能就是掺杂在那其中,不是小人所下。” 花静琬望着高轩道:“相公!眼下是传府中所有年轻管事前来让这人认人以及验对笔迹。” 无论谁是主谋声张出去都会坏了王府的名头,何况这是深夜,难免会惊动高擎。不宜声张。高轩静静望着花静琬会儿轻启唇,“你想想,最近得罪了谁?” 这一提醒,花静琬首先想到是高等。也只有高等恨她入骨了,其他的,她不敢说。 “这还用我说吗?” “高等!”高轩不相信地笑一声,“高等可不是年轻人。” “也对!那是谁呢?”花静琬歪着头,陷入了思索中。 高轩喝了口凉茶水,又望着那人,“那人从什么门带你入府。进府时可有护卫。” “小人不知道是什么门,只知道那门离闹市很近。大约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那门上锁,没看见有护卫。” 高远轻轻念叨,“小南侧门!” 小南侧门与南侧门相捱,都离闹市很近,不同的是南侧门大些,有护卫把守,小南侧门平时里不开,并没有护卫把守。 事情已清楚,不需要再审,高轩向来仪使了个眼神,来仪押了那人下去。 那人一边抹泪走,一边不甘回首,“世子爷!求你开恩,小人知错了……” 待得那人消失在影墙,高轩说累了,让他们下去。 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高轩既然这样说,也只有暂时先不谈了,走到门前,花静琬蓦然想起那些猫来,转身问高远,“二弟!那些小东西可好?” 高远揖一礼,“回嫂子,还关在那屋里呢!等大哥处置!” 花静琬望向高轩,“相公!” 高轩撑着书案起身,在屋里踱了个来回斜睨着高远道:“依二弟的意思我该如何处置那些猫?” “此事虽大,可那些小东西也属无辜……上天有好生之德,依小弟看来,放了它们吧!” 高轩冷勾唇角,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你们俩倒是极有默契!” 什么意思啊?花静琬一脸茫然,高远怔住。 高轩继续道:“本来我想放了它们,可你们俩这样说……我偏不放了。” “喂!高轩!你神经病!”花静琬提拉着裙子迈门去,却诡笑回头,“你若敢杀了它们一只,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话的意思,让他想吗? 她倩影消失,高轩这才缓过神来,他惊讶地指着鼻端,不可置信地望着高远,“她居然说她收拾我?她是沈博的女儿吗?她不应该来求我吗?她为什么不求我?” 高远沉默一刹那,拱手道:“大哥!今晚的事小弟也给你解释清楚了,还请大哥不要与嫂子闹了。” “我从来都没与她闹!”高轩意识到失态,嗤笑一声,“或许说我从来都当没有她这个妻子!” 高远哑然一笑,“大哥!米已成粥,事已成事。此话不可胡说,让父王知道,父王又该生气!” “那你去给父王说啊!” “小弟不敢!”高远顿了顿,“其实嫂子是个不错的人。” 陡然想起花静琬进府来的情形,高轩又开始烦躁的在屋里游走,“她粗野无礼、飞扬跋扈、任性放肆、最主要的是虚荣心强,还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 “嫂子是率真,有点小俏皮。可她真的很优秀,只是大哥眼里从来都没有她,所以看不到!” 她有那么好吗? 高轩止步瞪着高远,弟弟一向明着谦卑,可实则太大胆,今日更是,哪有当着面这样夸奖别人妻子的,弟弟简单就是当面挑衅。 “可惜她早是我妻子,你也早就与人有婚约,不然,你与她可真是天生的一对。” 这话太不像长兄所说,就算涵养再好也是不能忍。高远微微眯眼,袖中的双拳攥紧,“大哥!有些话不可胡说!” 在高轩听来高远这话更是挑衅长兄的权威,他的手挥起又落下,已经不能自己,激愤地道:“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母妃从小的教导下你心里早就不甘,一直惦记着世子之位!你什么都不如我,却我的什么都想抢!你赞她好,不过是想她把府中闹得不可收拾,坏了我名,等我身败名裂,你好达到你的目的。” 若说自己心里惦记世子之位,那多年来,长兄何尝不是处处打压处处挑衅自己。 身为长兄,他有一点长兄的宽怀吗?更不该的是,他不该在兄弟的口舌中提到母妃。 忍字当头,可忍也是有限度的! 高远的脸一忽儿白一忽儿青,眼中现杀机。 高轩挺胸上前一步,与高远对峙,“想动手吗?乐意奉陪!” 高远最终冷冷一笑,拂袖大步走向门。 兄弟俩不是时常吵闹,可也不是没有过,但若似这般的大吵闹与说话直白以至于要到了动手还是头一次,兄弟俩彻底翻脸啦!来袭一直瑟缩着身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动,见主子熄火,暗吐出一口长气,很快跟随溜掉。 第五十四章 怎么办 花静琬气呼呼地回到东苑,没有了烦人的猫叫,那窗外迷人的夜景仿似一副画,夜如此的静,她的心却是静不下来。 手搭椅几半闭着眼在椅子上软软地坐着,脑海里总是有不同的血淋淋的画面,那些小东西或被剥皮,或被开膛剖肚,惨不忍睹。 高轩说不放那些小东西了,可由不得他。 打定主意,拍椅几而起。 冬儿一听花静琬要连夜去放了那些猫,忙道:“少夫人!若是放了那些猫,可就没证据了!” “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一语点醒梦中人,花静琬一拍额头,直道糊涂了。 人在醋性大发之下可是什么事都极有可能做出来,何况是高轩。 纠结许久,花静琬终下了决心。 既然不能放,那就守着,等明日问出个所以然,就放了那些猫。 荒院中。虽没有逗引猫的叫声,但依旧回荡着若有似无的利爪挠窗户声。 一切安好!花静琬吐出一口长气,暗想总算是猫无恙。 奔劳一夜,早疲惫不堪,院里没有一块可坐的大石头,她便软绵绵地朝前不久曾经坐过那屋檐下走去。 刚坐下,小院门前就传来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好奇扭头望去,就见微红色的光芒一团团向门移动。 难道是高轩带人来捉猫了?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被风雨侵蚀得斑驳的木门砰一声被重重踹开。接着,几个持灯笼的下人鱼贯而入分站两旁,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去,就见雍容华贵的候氏傲姿隔门站着。 候氏怎来了? 候氏的身后,站着高等。他嘴角噙着一缕奸笑。他的身后,是众多的人头。 来意不善,花静琬打了个寒战。 “参见母妃!” 候氏捂住口鼻入门来,没唤花静琬起身,径直越过她,来到院中央,目光锁住不到一米的那间屋子。 此时,那些猫似察觉不对劲,停止了挠窗户。 夜十分的静,静得花静琬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高等敛笑,指着那小屋向候氏道:“王妃!听下人禀报,少夫人就是把这久骚扰府里的猫养在那间屋内。” “高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花静琬顾不得礼节,转过身狠狠地瞪着高等,“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凭什么说这里的猫是我养的?” 高等皮笑肉不笑地道:“少夫人!如果这里的猫不是你养的,你为何这个时辰了还是这里?” 花静琬收回目光,和颜向候氏福了福,“母妃!这事说起来话长,深更半夜,风大露重,琬琬扶母妃回寝苑,再细细与母妃道来。” 候氏斜睨着花静琬,“大管家问的话也正是我心里的好奇。你只需回答就是。” 这怎么说呢!总至于说自己怕高轩伤害那些猫吧?候氏丝毫不为所动,这让花静琬犯了难。 “王妃!小人看少夫人是回答不出来。”高等说完,向随行而来的护卫使了个眼神。 嗖嗖声不断,那些护卫大刀出鞘,他们持刀一步一步向小屋逼去。 怎么办?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护卫们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花静琬的心尖上,她无助地望向一脸惶色的冬儿。 第五十五章 倒打一钯 冬儿脸色苍白,死死地拽住花静琬的胳膊,并轻轻地摇了摇头。 花静琬也深知此时最好的置身事外法子也就是任那些猫听天由命,可那些护卫手中的大刀总是令她联想到鲜血淋淋的场面。 怎么办? 眼见护卫合围了小屋,花静琬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力脱开冬儿,疾步上前,咚!一声屈跪在候氏面前,“母妃!那只是些无辜的小猫,求你不要伤害它们!” 候氏脸色铁色,清清嗓子道:“这么说,你承认了会妖法啦?” 候氏怎么也会相信那空穴来风?她如此说如此做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一切全是高等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花静琬狠瞥眼高等,愤然起身,挺直了小腰,“母妃!就算这屋里的猫是琬琬养的,也不能说明琬琬我会妖法!” “强词夺理!”候氏低斥一声,目光望向高等。 高等意会,拱手慢条斯理地道:“少夫人!再是爱猫也就养个一两只玩玩,不可能养很多只,何况还是偷偷摸摸的养在这死过人的荒院中。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少夫人利用那些猫在修炼妖法。” 这个解释……此时,花静琬都不得不佩服高等的口才与联想了。 高等继续奸笑着言辞道:“自冬儿伺候你后,一夜之间单眼皮就变成了双眼皮,不光如此,整个人都变得漂亮了,白里透红,怎么说呢!简直就是变了个人。这难道不是你利用所学使她变得漂亮的吗?” 高等言辞凿凿,这两个理由一说,随行而来的人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府中是这样传冬儿变漂亮的,冬儿这小妮子可能是涉及到她,由此她没给自己说过。花静琬不生气了,淡定笑笑,向候氏道:“母妃!可还记得琬琬曾给父王求过一瓶鱼鳔胶?” 候氏点了点头。她道:“正是那瓶鱼鳔胶使得冬儿的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母妃若是不信,等会儿回去琬琬便给母妃演示一遍。” 候氏轻轻地念叨着,“鱼鳔胶!” “是的母妃!冬儿的眼睛能变成双眼皮全亏那瓶鱼鳔胶!” 高等一脸急色,“王妃!你可别相信少夫人。当务之急是打开那门,若是有猫,那少夫人会妖法也就证据确凿。” 花静琬愤愤指着高等,“高等!我东苑受猫骚扰,我正怀疑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钯。我来问你,若是一切依你所说,那被我相……相公关起来的李三是谁?” 候氏眨了下眼睑,“什么李三?” “母妃!那被琬琬相公关起来的李三就是听人之命带猫入府以及喂养猫骚扰东苑的人。此事相公一清二楚。” 高等大骇,却硬着头皮朝候氏揖一礼道:“王妃!休听少夫人开脱之说,根本就没有李七这人。世子公务缠身,哪有时间管这些事。打开那门,一切真相大白!” “母妃若是不信,可传相公一问便知。” “这事……”候氏静默片刻,转身向院门,“既然轩儿知道,我就问问他。只是这眼看也要到请安时辰了,待他去再说。” “谢母妃!” 小院复静,冬儿拍着心口直吐气。 花静琬狠狠望着那门,候氏这般明显还像个婆婆吗?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儿媳妇! “冬儿!开窗!放猫!” 望那一只只小小的黑影跃出小窗户,憋着一肚子气的花静琬眼中迸射出美好的光芒。 有高轩作证,有那李三在,候氏不相信都不行。这些猫已经不重要。 第五十六章 妾身不敢 天蒙蒙亮,花静琬独带了冬儿出门。手中的绢帕包着那瓶鱼鳔胶、香粉、眼影,还有从家里带来的胭脂以及自制的棉签。 这一次,她特意没给冬儿弄双眼皮,也未细心地给她整理妆容。 说起来这个朝代的化妆技术并不差于现代,只是下人们用的化妆品粗制滥造,哪能与主子的相比。 习惯了花静琬每天给整理妆容的冬儿也知不堪头深深埋下,一直未敢撩一下眼睑。 未给冬儿整理妆容,不过是要在候氏面前演示一遍冬儿为何变得漂亮。而虽然冬儿未曾撩一下眼睑,但细心的她今早在冬儿进门时还是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冬儿的右眼奇迹般的有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划痕若是再深些,冬儿的右眼便名副其实的变成双眼皮。冬儿年龄尚小,可见用鱼鳔胶只是暂时的。 冬儿一路心事很重,默不作声,花静琬也不得不说着话逗她乐。只是她天生不是笑星的料,冬儿始终只是应付。 “冬儿!美并没有明确定义!其实,不是双眼皮你也很好看!” 冬儿抬头,“少夫人!奴是有点不习惯,但奴最主要的是担心你。” 本也是强颜欢笑,花静琬的心情刹时大不好,“担心什么?” “少夫人你想想,本是一点小事,昨夜连王妃都出动了,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还有,直取荒院……你知道吗?奴听说,依本朝律法,谁会妖法要被大火烧死,奴只要一想到大管事问的那些话,奴都不得不担心。” 会妖法要被大火烧死略有耳闻,这也是花静琬寒心候氏的原因,但她心中无鬼,她怕什么? “别担心。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流言终不是事实。而且那事的真相相公一清二楚,他再与我不合,我相信他还是会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 一路哼着歌曲来到南苑主楼院中,突就见一个白瓷盏从门内飞出,随后,砰!一声碎在脚边。 “你身为王妃,深夜大张旗鼓带人前去荒院,难道你不知道这事的后果严重吗?” 这是堂内高擎怒发冲冠的怒吼声。地动山摇,门前站着的两个下人颤了颤,竟忘了通报。 “王爷息怒!当时妾身确实有欠考虑。但这事重大,妾身当里只想要个真相。我们王府决计不容许有个会妖法的世子妃!这会害了轩儿!” “你还敢提妖法!”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让花静琬的心颤抖不已。冬儿拽紧了花静琬的胳膊肘儿。 “你活腻了吗?想我高擎一家全被灭门吗?” “妾身不敢!” “从今以后,谁再提‘妖法’两字,当即处死。” 这时候进去,挨了耳光的候氏一定很难看。是进去还是不去?花静琬在门前踌躇起来。 想了想,也不避了,唤了那两个呈呆凝状的下人打扫碎片,她拾阶而上。 虽战火停了,可高擎脸色铁青,候氏半边脸有几道浅红的划痕,她垂泪不已。让花静琬意想不到的是,柳如烟与高等也在堂内,柳如烟正持壶倒茶水,而高等则跪在堂中央。堂内还跪着诸多的下人。 见她进来,高擎脸色软和,唤起了下人,候氏轻试润润眼眶。 几句寒暄,见气氛大好,花静琬拉了小叶强坐在椅子上,小叶不明就理,急红了脸庞,却又在花静琬的强按下不得不惶恐不安坐好。 花静琬打开手中的绢帕递给冬儿,笑着道:“父王、母妃!府中人这段时间对冬儿一下子变成双眼皮很是好奇,琬琬不才,观着小叶也是那种成了双眼皮就一刹那变漂亮的人,就当众演示一遍。” 高擎厌恶闪了候氏一眼,脸色难看地道:“你母妃昨夜睡糊涂了,琬琬何必当真!” “父王!琬琬早想把这法子传授出去,与母妃无关。这法子简单,想变成双眼皮的人看后都能学会。 花静琬本不想在此时这样做,可事关性命,不当着高擎的面堵住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的嘴猫叫一事后患无穷。 抹干净小叶脸上的粗粉,正欲给小叶上粉,一阵香风袭来,扭头时,就见一袭莲青色云锦衣裙的妇人带着个小丫鬟站在门前。 妇人脸上未施脂粉,素净的脸反射着自然的莹白,乌云发髻只点缀一只白珠花,虽已上了年龄,但岁月的侵蚀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她身姿挺秀,依旧是个五官标志的纯天然大美人。 “参见冷王妃!” 原来这人就是冷氏!高远的母亲!听得下人的参见声,花静琬疾步迎去,福了福,小心扶着冷氏进门。 高擎眼中迸射柔和光芒,向冷氏招了招手,“怜儿身体不适,今儿怎来了?” 一个下人赶紧搬了张椅子放到高擎身边,冷氏向高擎与候氏福了福,苍白的唇轻启,“今日感觉好些,听闻王爷这久身子不好,又许久未见姐姐,便急着来了。” 就坐后,冷氏罗帕捂掩嘴咳嗽两声,向高擎道:“远儿,还没来请安?” 候氏撇了撇嘴角,“这兄弟俩不知搞的什么,都这时候了,轩儿也还没来!” 冷氏向花静琬友善笑笑,把腕上戴的玉镯退出来,道:“你就是琬琬,沈家之女吧!你与轩儿大婚,我也没能出席,这只玉镯是我娘家所带,虽不是名贵之物,但幸好不是低贱之物,望琬琬收下。” 观高擎的女人就冷氏和善,高远不错,早想去拜见他的母亲,于是,于冷氏赠送的玉镯花静琬想也没想,谢过后戴在了腕上。 “妾身来时听到些堂内的对话……妾身虽是不出苑,但这久却也是听到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冷氏移开与高擎对视的目光望向花静琬,“琬琬!你是怎么让冬儿变成双眼皮的,我也很是好奇。” 当花静琬把手听胭脂搁到冬儿手中,堂内的人大眼瞪小眼。 谁都不得不承认,小叶变了个人。 小叶从众人的脸上看到了赞叹,呆凝片刻,捂住脸躲到了柳如烟身后。 “真是神奇,鱼鳔胶还有这种功能!” “是啊!那带棉的小棒是世子妃自做的吧!她真是冰雪聪明!” 第五十七章 时机已成熟 花静琬嘴角噙着缕小小的骄傲,唤了候氏身边长相清秀同是单眼皮的小丫鬟近前,把冬儿手中的的化妆品搁到她手上,按了冬儿在椅子上坐下。 冬儿的变化一直是府中人的好奇,她自然得当众再演示一遍。 “秋儿!你也是单眼皮,看好了,我再演示一遍。” 巧手一番,十来分钟后,冬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了个人。 “长期这样弄,年龄小的还能真的变成双眼皮。秋儿你刚才也看见了,冬儿的右眼今儿已经有了道浅浅的划痕,相信不久后她就不再用鱼鳔胶了。” 秋儿点了下头,小声地道:“奴的能吗?” “能!” 候氏一阵的咽唾液,然而,她本是双眼皮,对那能变成双眼皮的法子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那使得小叶与冬儿的脸白里透红若似胭脂染雾的胭脂竟是如此的神奇。 望一眼身旁微微发呆的柳如烟,恢复了高傲神态,漫声漫气地道:“琬琬!你那胭脂不是府中之物?” “回母妃!胭脂是母亲自制,确非府中之物!” 当初用胭脂给冬儿上妆也是瞧着冬儿脸无一丝血色,五官不立体。腮红的妙处不光使得脸有血色,得当自然,还平添立体感。小叶早见过,五官也是不怎么有立体感的人,有准备而来,岂能不用那胭脂。 高擎眼中噙着一缕杀机,瞪着高等,“看见了是怎么回事了吗?” 高等脸色死灰,提袍裾‘咚’一声跪下叩头道:“小的该死!听信流言蜚语,差点误害了少夫人!” “王爷息怒!不过是件小事,犯不着生气。”候氏说完,高喊道:“来人,扶王爷进内室休息!” 高擎一摆手,低斥道:“夫人糊涂!身为府中大管事,高等听信流言直指琬琬会什么妖法。会妖法不是小事,后果大到沈家灭门,她葬身火海,还会连累王府。” “王爷说得有理,高等得重罚,这事就交给妾身吧!”候氏起身向高擎福了福,尔后走到高等跟前,低睨着高等,“从今日起,高等降为下等下人,终生不得踏出柴房半步。” 高等!你岂是听信流言蜚语误指我会妖法,一切的一切皆是有计划的,而之所以未及时揭发你贪污一事不过是想多掌握些你的罪证。现在时机已成熟,是时候了。 “且慢!” 花静琬伸手向冬儿,冬儿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簿。她把账簿呈给高擎,高擎一脸蒙色,她道:“父王!这是府中近来采购的账簿,也是高等等人勾结贪污府中银子的罪证。于每一项琬琬在上面皆有标注。父王一看便明了。” 今日有准备而来,半途自是拐去了流芳厅。 “贪污府中银子!”高擎拿账簿的手轻颤。 “是的!上面清清楚楚,父王一看便明了!” 此刻,堂内有犹如打鼓的心跳声。候氏低眉垂眼喝茶,柳如烟轻揉手中绢帕,心神不宁。高等双肩大抖动,却大胆抬头。 昨夜孤注一掷荒院栽赃陷害未成功就一直心神不宁。抱着侥幸的心理本指望高擎仍是不知情,岂不知,也不知是谁给高擎说了候氏夜到荒院的事,为此,高擎大怒,候氏挨了一耳光,那耳光一抽,他便知大事不妙。 高等怀疑的目光在高擎身后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来朝身上。他看见,来朝正兴灾乐祸的笑着。那笑让他瞬间明白。 高擎每早起床后都会到院中吸吸新鲜空气,定是来朝趁着那功夫告诉了高擎候氏听信他的话夜里赶去荒院捉赃的事情。 来朝是高擎亲信,他的话高擎哪能不信?最要命的是,沈家之女因昨夜的事恼怒,有准备今日发难。恨就恨离开荒院之后惶惶无主,没想到毁灭证据,放上一把火烧了流芳厅。可沈家之女白日几乎都在流芳厅,要使坏没有机会;夜里更是有护卫严密把守,要放火是何其的难。 完了! 翻看了两页,高擎勃然大怒,那账簿从他手中飞出砸到高等的头上,“大管家!你给本王说说,这账簿是怎么回事?” 高等苦脸望一眼候氏,随后叩头求饶不已。 花静琬道:“父王!接管府中事务以来,琬琬一直专心于查府中历年来的账,这本只是其中之一,诸多的还在流芳厅。琬琬暗中调查了历年来的各种物品价格,发现其中都存在中饱私囊、贪污的现象,于每一笔琬琬也有标注。账簿太多,不便携带,父王可即刻命下人前去搬来看看。” 为查到高等贪污的更多罪证,可说是呕心沥血,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里还一副宽高等心的样。 还有!历年来!高擎指着高等的手轻颤,喘气好久才道:“高等!自你是任大管事已经有二十载有余,你到底贪污了我府中多少银子?” 贪污了多少高等可说不出来,确切的来说,也没算过。 “王爷饶命!” 柳如烟眉头一拧,疾步走到堂中央跪于地,噙着泪,楚楚可怜地道:“高等犯下如此大错,如烟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姨父、姨娘重罚。” 候氏本脸色不好,这会儿更是白里透着青色,她闭了下眼睑,向高擎道:“王爷!谁都知道如烟这孩子识字不多,于算数更是一窍不通!” “于算数一窍不通!”花静琬对此怀疑不已,但候氏说得那般的肯定,由不得她不相信。 “父王!也正是琬琬一心放在查高等贪污的事上,以至于未留意过东苑受猫骚扰一事,让流言满天飞,给了小人机会作乱,当然,也让府中各苑深受其害。” “难道猫骚扰东苑一事还有内情?”高擎一怔,怀疑地望向候氏。 候氏皱着眉急分辩道:“妾身深居简出,并不知道什么。昨夜一行,是听了大管家禀报,他说得有眉有眼,心急之下才带人前去看过究竟。” 花静琬便把猫叫的情况向高擎说了一遍,末了,道:“此事二弟与相公皆知,父王可传他们前来。那李三也还关在府牢。” “传轩儿与远儿!” 。。。。 南苑月洞门前 高远狠狠地瞪着与他相对而站的高轩,“哥!怎府牢没有李三?” 高轩微微眯了眯美目,一抹玩味的笑容从薄薄的嘴角溢出来,高仰起下巴一字一顿地道:“根本就没有李三这人!” 高远攥紧了袖中双拳,高轩如此做,他是要包庇谁? 那猫骚扰东苑的事本属小事,可他的做法太过,让人心寒。 “你为什么要那样子做?” “猫骚扰东苑本不关你事,你又为什么要一究到底?” “人在做,天在看,事虽小,但总得有个公断。” 第五十八章 讲故事 “收起你的堂皇理由!” 高轩愤愤一挥衣袖,抬高下颌傲娇挺胸玉立,刹时威慑力四射,王府正宗小主的风范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周边的树木神奇般的配合了他,枝摇叶晃,发出簌簌的微响。 蓦然一阵平地风起,那夜落携带着尘土的叶花便翩跹起舞。 在那曼妙的叶飞花舞中,高轩狠狠的男磁音从牙缝里迸出,“你是何心思我能不清楚?高远!本世子警告你,呆会儿别乱说话!” 往日里虽面和心不和,但高轩从没有这般样子过,此时此刻,给高远最大的感受,高轩疯了! “世子!好大的威风!”高远脸上覆了一屋薄薄冰霜,没丝毫惧色,反到上前一步,逼近高轩,“你这是威胁本公子!” “威胁你怎么样?我还明确告诉你,世上已经没有李三这人!” “你……” 兄弟俩拔弩张,来袭与来仪一脸警戒。 突老远传来,“世子、二公子!王爷传!” 这声大喊使得这方的天空一下清朗,兄弟俩各自敛了杀气。 “哼!” “哼!” 哼哼两声,兄弟俩各自反剪双手于后,大步朝声音方向走去。却是肩并肩,寸步不让,由此,俩人一直不动声色较量到南苑主楼。 “孩儿不知什么李三!” 当花静琬听到高轩如此说,恍若晴天打下一乍惊雷,身子晃了晃,她一张脸苍白到极点,高轩留在心里不多的美好一下子仿似灯灭。 不可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祈盼的目光又望向高远,然而,高远的回答更是让她浑身发冷。 为什么连高远都会说没有李三那人? 定了定思绪,朝高擎道:“父王!猫骚扰东苑一事琬琬句句属实,不敢有一句谎言,此事,冬儿可作证,父王也可传高七来问问,是不是有人在十多日前曾托他带进过一袋山货。” 柳如烟拭了拭微红眼眶,一双凤眸流盼发光,红唇轻启,“少夫人刚才讲了个前所未闻的精彩故事。可惜,故事始终是故事!” 柳如烟一向以温柔刀杀人,此时,花静琬的心更是被刺了个大血窟窿,而如今,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高擎身上。 “父王!琬琬刚才所讲是事实,绝不是故事!” 柳如烟冷笑的样子也是那般的温柔似水,“少夫人!冬儿本是你的贴身婢子,她的话怎么能相信?再说,就算高七曾带进过一袋山货入府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你能证明那袋山货就是猫吗?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有李三这人的存在?” 高七确实不知道那麻袋里的东西就是猫,眼下就算是传高七前来也是枉然,且高轩都说没有李三这人,相信,李三也已不在府中。于柳如烟的反问,花静琬是哑口无言。 候氏放下手中茶盏,嘲弄地盯着花静琬,“琬琬莫不是恨大管家昨夜带本妃前去荒院,故意讲了个精彩的故事,把矛头指向大管家?” 花静琬窘迫之下并不慌乱,反而更加的冷静,不看候氏,只望着高擎,“父王!幕后黑手并没有查出,琬琬不用把矛头指向谁,倒是柳家妹妹这样急着接话这样分辩莫不是她心里有鬼?” 候氏低吼一声,“住嘴!” 柳如烟楚楚可怜叩了个头,“姨父明查!如烟冤枉!” 再说下去无休止了!高擎掌按茶盏,脸上有几许不耐烦,“轩儿!父王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李三这人?” 高轩斩钉截铁地拱手道:“回父王!确没有李三这人!” “那好!东苑受猫骚扰是怎么回事?”高擎望眼脸上有缕失望的花静琬,眼底隐有一丝怜悯之色,稍后又道:“轩儿!身为世子,父王自小教导你风雨细察,你不会是连府中这点小事都不清楚吧?” “正如父王所说是小事。”高轩顿了顿道:“这事孩儿查下来不过是巧合而已。巧合到有几只野猫齐集荒院,东苑相捱甚近,由此,便骚扰了东苑。孩儿已经命人把那些猫驱赶出府。今晚,相信东苑再不会听到猫叫。自然,那流言便不攻自破。” 驱赶出府?难道高轩之所以来迟,不光去了府牢放了李三,还去了荒院?那……高远来迟,又是为什么? “那些猫吃的小鱼小虾……”话说一半,思绪乱如麻的花静琬这才又想起那些东西已经给了高远,高远又当着她的面给了高轩。 事到如今,恨只恨太相信高轩,连李三都交给了他。他打了个她措手不及,只是他如此是为什么? 高轩的说辞好似说服的高擎,他拈一下胡须,“如此说来,昨夜荒院中确实有猫?” “四五只猫而已,不值大惊小怪,惊动父王!”高轩淡淡望一眼候氏,候氏脸上浅浅的划痕虽已经淡去,却没逃脱过他的眼睛,“母妃昨夜听信高等之言一时性急冒然前去荒院后也觉得甚是不妥。琬琬本也是追查猫的行踪到的荒院。她的几句话解了母妃心中疑惑,母妃对她深信不疑,当即斥责了高等听信流言。母妃带人离开后怕那些猫再骚扰东苑,派了下人前去通知孩儿。孩儿也刚查到那些猫的行踪,于是,便有了孩儿驱赶猫出府的事。父王!昨夜之事怪不得母妃!母妃只是性子急,欠考虑而已!” 高轩!你怎么胡编?柳如烟还说自己讲故事,你更会讲故事!花静琬张了张嘴,就听得亦是蹙着眉头的候氏道:“王爷!多年夫妻,妾身一向宽厚待人,昨夜之事妾身确实没有故意针对琬琬,只是未考虑过,性急了!” 高擎未看候氏一眼,继续望着高轩,“如此说来,是本王错怪了你母妃!” “父王!琬琬自接管府中事务,日日夜夜操劳,以至于产生了一连的幻想,幻想有人要害她。说起来也不怪她。要怪只能怪孩儿对她平时里关心太少。是孩儿是责任!” 听着高轩达到目的又卖乖的话花静琬是彻底欲哭无泪,差点没咯血。她求助地望向高远,可高远依旧回避着她的目光。 第五十九章 祸害精 (谢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冷氏咳嗽两声,娇弱好听的声音在堂内回荡,“那猫叫得烦人,连妾身都是整夜的噩梦,相信琬琬定也是辗转难眠。产生幻想,确实也怪不得她!” “哟!今日怎这般热闹,连冷姐姐也来了!” 一阵俗世香风漫进,转眼间,章氏带着丫鬟小曼亦是站在门前。 冷氏道:“妹妹不也来凑热闹吗?” 章氏甩帕扭臀进来,一一施礼后俯身拾起地下那本账簿,粗略看一眼,并不翻看,瞧着花静琬眉飞色舞地道:“听闻少夫人又惹祸了。新少夫人闯祸,妹妹我自是得来瞧瞧。” 惹什么祸,纯粹是被人害! 章氏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直觉告诉花静琬,章氏此次前来是来看笑话。 看谁的笑话,她不得而知。也许是看她的笑话吧! 在高擎的眼神示意下,来朝接过章氏手中的账簿。 章氏没管别人如何,续夸张地审视着高等道:“大管家这是怎么啦!莫不是偷了谁家的鸡,谁家的鸭啦?早警告过你,做事别过份,如今倒好,竟发展到偷鸡摸狗啦!” “噗!” 秋儿忍俊不禁,发生一声笑来。恰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内室探出来。 海蓝色的琉璃圆眼盯着堂内人,小小的红唇蓦然一张,“喵~~!” 酥心! 这声猫叫一下子打破了严肃压抑的气氛,高擎脸上带笑,候氏更是老眼迸射慈爱光芒,她和颜向那猫招手,“小雪球!过来!” “小雪球!”晚月笑着疾步跑去,那猫转身就躲,却没会儿被晚月抱着出来。 “定是吓坏了我的小雪球!”候氏接过晚月臂间的猫来,那猫很乖,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这几天那猫叫声把我都弄烦了,生怕你这小东西也跟着叫。还好还好……” 许是觉得这时候再提猫叫一声不妥,她道:“不说了不说了,早餐还没吃呢!正好冷妹妹与章妹妹在,如烟!传早餐!” 柳如烟喜上眉梢,甜甜地答应一声,与此同时提拉着裙子起身。 候氏讨好地朝高擎道:“王爷!你猜今儿的早餐如烟给安排了什么?” 这就是说也不追究高等的罪了!花静琬惊讶一怔,随后望向高擎,孤注一掷,“父王!猫骚扰东苑的事就算是琬琬产生的幻想,可高等贪污府中银子是有凭有据,他罪该万死,不能饶!” 高擎没有犹豫,立即高喊,“来人!把高等拖出去砍了。其余的涉案人员交给琬琬秉公处置。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禀报!” 终惩治了高等这小人。还整治了王府的贪污之风。花静琬舒心地笑了。 “父王英明!” “等等!”高轩及时拱手向高擎,“父王!高等贪污,可有真凭实据?” 高擎愤愤扯了来朝手中的账簿隔空扔到高轩手上,“你看看这账簿,琬琬说历年来的账全有问题。若不是琬琬接管府中事务,只怕还要任由高等那蛀虫肆意贪污妄为下去。” 账簿边缘泛黄,是真的,不是假的。高轩验明账簿真伪这才翻开,尔后,他拿账簿的手轻颤,心中豁然明了高等那日为何对妻子接管府中事务没反对。 原来是把柄被妻子捏着。只是这妻子城府也极深,竟然瞒到今日才揭穿。 “父王!孩儿不明白了,既然这些账簿是高等贪污的罪证,他为何不寻机毁掉?” 花静琬眼角挂着一缕得意之色。在王府,高等凭借候氏撑腰一手遮天多年,人在春风得意之时最容易忘形,何况不出事谁会查他的账?因而早的时候他不可能想到,自自己接管府中事务后或许是想到了,可惜自己早就别有用心收买了他的忠心打手范鳖,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想毁掉也做不到。 “回相公!自接管府中事务以来琬琬除去晚间白日里都在流芳厅。高等就是想也没机会。” 高擎犹如与花静琬心灵相通,接过话,“轩儿糊涂!那流芳厅也是府中小金库,有护卫把守,不是任何人想进去就进得去的。” 少了范鳖,高等少了一个得力干将,他要进去毁掉账簿恐已是不可能。妻子未雨绸缪,竟然提前收买了范鳖,当初自己为何没想到她收买范鳖是别有用心? 小看了她! “父王英明!” “王爷英明!大快人心!” 大出乎花静琬意料,章氏喜笑颜开起身跪在堂中央。惊诧瞬间,她也不奇怪了,前一次家宴,就已经领会到章氏恨及了高等。现在高等落难,她岂能不拍手称快。原来,她是来看高等笑话的! 高等一下子瘫软在地,被架起时大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有话要说……” 求饶声堂内回荡着,柳如烟小脸煞白,半瘫于地。 候氏心烦地挥手催道:“拖走拖走!似这等小人不重治怎行!” 门槛前,高等挣扎着扭过头,望一眼候氏,张了张嘴,最终望向柳如烟,“表小姐!你不能不管小人死活,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不是要命吗?柳如烟翻跪于地,浑身微微颤抖,“姨父休听疯狗情急之下乱咬人!” 候氏不屑地哼一声,“情急之下乱咬人那也属正常,指不定如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高等,这会儿事败他要拉个垫背的。” “王妃!你也不能坐视不管……” 花静琬又是倏地一怔。生死之际,高等不光唤了柳如烟,还唤了候氏? 章氏嘴角挂着一缕得意,向高擎道:“王爷!既然高等有话要说,何不让他回来说。” 候氏眉头一拧,低吼道:“章氏!你今日话太多了。” 章氏晃着头,嬉笑望向花静琬,“琬琬!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应该让高等把话说完?” “这……” 候氏是亲婆婆!花静琬大骇之下六神无主。 候氏急红了脸,许是那猫感应到不安全,嗖!一声从她怀中跳出如离弦的箭一般快直奔内室。候氏这时候顾不得管心爱的猫如何,歇斯底里斥道:“琬琬!自你入府,我王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章氏是有名的祸害精,难道你想与她一样唯恐天下不乱吗?” 第六十章 放猫原因 我说什么啦?花静琬当即在心里大呼冤枉。 章氏嘲笑接过话,“大姐姐这话说得不对,妹妹我是祸害精,请问妹妹我祸害了谁?王府这不平平安安,蓬勃兴旺吗?大姐姐无端骂了妹妹也罢,又这般凶神恶煞斥责琬琬,琬琬怎敢说话。我说大姐姐,你也不要着急,清白的自是清白,着什么急!妹妹我被骂都没急呢!王爷还没糊涂!” 候氏一拍椅几而起,怒瞪着章氏,“章氏!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妃贵为王妃还会与高等勾结贪污府中银子吗?我候家在北执国也是名门望族,长兄位列三公,弟弟不才也在朝中为官,亲朋好友不是富甲天下就也是官宦人家,本妃用得着贪污银子,且贪污银子何用?” 家世一提,强有力的反驳,章氏没了底气,低低呢喃,“知道大姐姐身份不低,妹妹我也没说什么!” 候氏所言极是,她贵为王妃怎么可能与高等勾结?暗为候氏捏着一把汗的花静琬松了一口气。 高擎也暗放松,王妃若是与高等勾结吃里爬外,传出去,银子事小,面子是大,让他情何以堪? 高轩高悬的心在候氏的自辩话落终于落下地,暗想:母妃可以排除嫌疑,可柳如烟与高等走得很近,又时常代母妃管事府中事务,结合高等其间的嘶喊,柳如烟有与高等勾结的重大嫌疑。 柳如烟进府才半年……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高轩坚定地向高擎道:“父王!如烟表妹进府才半年,识字不多,又不通算数,高等贪污,她怎么会知情。一切确如母妃所说。高等极有可能死到临头拉垫背之人。” 高轩的话招来花静琬狠狠的一瞥。 不说了,说出来全是辛酸,不管柳如烟有没有与高等勾结,自个男人护着别的女人是不争的事实! 高等的嘶哑喊声渐渐远去,模糊不清,花静琬突然意识到之前太过冲动,案情还不明,她向高擎道:“父王!琬琬认为高等贪污府中银子数额巨大,财产去向不明,且同伴有谁都不清楚,为一网打尽高等同伴,还请父王暂且饶他,等琬琬审问清楚再处死不迟。” 高远大步走到堂中央,正气凛然拱手向高擎,“禀父王!嫂子说得极是!案情未清不宜先处死头犯!” 候氏扶下额头,道:“琬琬!远儿!你父王一向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岂是随意能更改?” 高擎一脸难色,候氏又道:“高四、高五、高六与高等关系极好,他们又是掌管银子与账簿的人,不用质疑,他们一定是高等最大的同伴。关于高等财产问题,想高等再精明,也不可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前没有透过一丝口风。琬琬要是没有那能力,这案子就交给轩儿好啦!” 候氏都如此说了,还能说什么?高远沉默,花静琬也只得默认。 高擎一本正经地望着高远,“远儿!你哥忙!高等在府中任大管事二十载有余,父王在心里粗略算算,他应该也是富甲一方。这事,你配合琬琬,查个清楚。” 高远拱手,“孩儿遵命!” 。。。。。 出得门,花静琬招护卫头高明近前就是一阵耳语。 瞧着前后左右无人,花静琬追上先行一步出门的高远。 月洞门前,一株老槐树下,高远别开头,回避着她询问的目光。 花静琬移动一步,正视高远,“高远!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遵父王之命,自是到流芳厅等候嫂子!瞧着高明跑着越过,相信嫂子已有安排!” 还算记得!花静琬心略慰,“高远!你为什么要帮高轩?” 想起不久前的的威胁,高远气愤难填,“大哥不光放了李三,连荒院的猫也驱赶出府了。那包小干鱼与小虾也交给了他,没有了证据,我能怎么说?就算我说出实情,谁会相信,而且他也会一一反驳。与其那样,还不如顺着他所说的做。” 花静琬恍然大悟,想起那些猫来,心虚垂首,“猫是我放的。当时,我想只有李三就行,没想到你哥会反复无常,放了李三,还说一切全是巧合。” “大哥从小就优秀!” “他的故事编得很精彩,不光成功为他母亲开脱,也无形成功为我开脱。” “可你为什么要放了那些猫?” 艳阳下,花静琬打了个寒战,环抱双臂,这样好似能好受些。 “高远!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晕血。我虽不忌口,却是不敢想象那场面。只要一想到鲜血满地我就不能自已。高远!你知道吗?时至今日,初次见到的一只狗被残杀的血淋淋场面还留在我的脑海里,夜深人静,那恐怖的场面就会跳出来,那热气腾腾的鲜血以及那狗临死的哀号声会让我产生无限的幻想,幻想得越多就越是害怕。” 幽幽一声长叹,“不说了。只是就算我不放,你大哥不也会放吗? 高远仿似理解了花静琬放猫走一事,他悠悠眺望着远方,“一切正如你所说!你知道吗?我刚查出来,最先传你会妖法的是我妹妹。” “高丽!” 花静琬又惊又怒,高丽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她不知道这会让我沈家灭门,甚至会连累王府吗?” “你也休怒!”高远顿了顿又道:“丽儿本性纯良,天真浪漫,又被宠坏了。难免被人利用。” “那,利用她的人是谁?是什么居心?” “我不知道。兴许,大哥能解释这一切。” 高远说得对,高轩定是快速的查出了什么,所以,他才不承认有人利用了猫骚扰东苑。 “依你看来,这事与柳如烟有关吗?” 假如说猫在东苑叫春一事的幕后主使人是柳如烟,就不难解释高轩要那样做了。 “没有证据,我不敢乱说!”高远轻皱眉头,“你知道她与大哥的关系,没有真凭实据,你也不可在大哥面前胡说。” “我知道!” “高远!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六十一章 怪招审案 一缕复杂的情愫划过眼底,高远笑道:“章氏是什么心态,我就是什么心态!” 现在观来章氏是恨得势的小人。高远真是如此吗?对于高远的回答,花静琬一笑了之。 “远儿!你在那里干什么?郡尉府没事吗?” 远远的,突然传来冷氏的高喊,花静琬与高远心中一惊,不约而同转身望去。 盎盎绿意中,冷氏疾步如飞,衣裙飘飘,一脸冰霜,不似堂内那般的弱不禁风。 她的身后,跟着贴身婢子暗香与暗梅。那两婢子在后追得双颊飞红云,气喘吁吁。 “母亲!怎不陪父王用早餐再走?” 近前来,花静琬施礼后,冷氏的目光落到她腕上那只玉镯上,“琬琬!我们家远儿年纪还小,不懂事,阅历又差,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你们叔嫂有别,以后,你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冷氏这话的意思…… 她是听到了什么吗? 如果是,就难怪她今日会突然前来南苑,她是怕高远出事! 府中这几位姨娘谁都不是简单之辈,耳目众多,消息灵通。 候门水太深啦! 花静琬道:“多谢姨娘教诲!” 在冷氏面前,高远变了个人,像个大孩子,他搀着冷氏的胳膊肘儿,道:“娘!你说什么?孩儿还要去流芳厅帮嫂子审案。” “你还打算去流芳厅?你没看到你大哥那脸色吗?他要吃人啦!”冷氏冷哼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强拉了高远就走。 枝叶一阵摇动,传来高远哀求的话,“娘!娘!父王命孩儿协助嫂子查高等一案,若是不去,出了差错,父王会怪罪!” 冷氏训斥的话,“你嫂子未雨绸缪,精明能干,如今已是大权在握,你放心!不会出错!” “娘!这不妥!” “你这孩子,不知道自己处境吗?你的一切全靠你娘在,有一天你娘不在了,再也没有谁会顾忌,到时,看你怎么办?” “娘!还有父王!且孩儿一身本事,堂堂男儿,何愁以后事。再说,娘一定长命百岁。” 经冷氏提醒,花静琬这才想起当高擎要高远配合她查高等财产一事时,高轩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是吃醋吗? 男人有时真的很怪,明明心里没有女人,却要吃些莫名其妙的醋。 。。。 流芳厅已不是昔日那般清静,门前威武的护卫分别站两旁;厅内,管事齐集,整整十二个管事,还有他们的近身小厮,高等虽被处死,但他的近身小厮小六儿也在其中。除却少数人,他们大多面如死灰,冷汗淋淋。 可见高等被处死震慑了他们! 最令花静琬意外的是,经过高明布置,厅内已俨然是一个公堂。 她朝高明欣赏一笑,大步走向书案。 高等事件,考虑到除却东苑、南苑、西苑、北苑、以及云沁苑只负责主子日常的苑中管事其余府中管事皆是涉案者,且随着高等被处死,消息在府中不胫而走,那些涉案的管事极有可能携包袱逃离王府,所以,花静琬一出南苑主楼门就传令高明。 一是要他派人通知各位管事以及他们的近身小厮到流芳厅集合;二是命他传令护卫到各门包括上锁的小门,不准放一个人出府。特别让护卫押了小六儿前来。 高明动作神速,那些携带包袱的管事尽管有一千个理由要出府,但还是都被押送至流芳厅。 “禀世子妃!这是从要出府的人身上搜出的。”高明一挥手,两个护卫拿着几个满满鼓鼓的包袱呈上。 包袱发出金银玉器碎响,里面装的什么已是很明显。 高明正想大声禀告包袱是谁谁的。 花静琬及时招手向他。 他凑近花静琬些,小声汇报。 原来是高四、高五、高六等要逃跑。 花静琬不点破,让护卫把包袱搁在厅一隅,清清嗓子,反负双手威严望着厅内的众人。 点破只能让他们负隅顽抗,兴许不点破,他们还会心存感激。 “高等小人贪污府中银子已被王爷处死,这事相信诸位都已听说。自本世子妃接管府中事务以来,除去日常工作,日日都在暗中查贪污一事,所以,谁与高等一样本世子妃心中已是胸有成竹。但念及大家在王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本世子妃会考虑从轻处罚。当然,检举有赏!若是隐瞒或许意图蒙混过关,你们知道,父王授本世子妃不用禀报处置之权!你们的生死不过是本世子妃一句话!” 花静琬一点也没有吹牛。 掌握账簿,就等同掌握王府的每一项明细开支。各个管事管的都不一样,从类别就能查出谁领走多少银子。且上面都有各个管事的签名与手印。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不用动脑筋。难就难在不动刑要他们乖乖全招来。 动刑不比杀人,鲜血不会满地,但难免会见血,诸多考虑,花静琬不打算动刑。 书案下的众人一片哗然,竟也有坦然沉默的。 瞧在眼里,花静琬大喝一声,“来人!” 门外进来几个黑脸护卫,他们拱手听命。 来时早有主意,不动刑也能让这些多年来习惯于弓着身子的人招供。 “今天的阳光好爽!管事们整日里操劳,恐也难得晒回太阳,把他们押到院中晒晒太阳!记住,要按队站好,间距精准,还要收腹挺胸翘屁股!谁做得不规范,就拉了去砍头!” 护卫们心想: 刑具都搬来了,世子妃不动刑,却出这怪招,这怪招能行吗? 高明一怔后急挥手,他们敛了心头疑惑,齐拱手,“得令!” “世子妃!小人冤枉!” 书案下一片慌乱,不泛有大呼冤枉的,但花静琬充耳不闻。 大喊冤枉的其中就有欲逃跑之人。 依着惯例,这时候午饭时分已过。 花静琬陡然一惊,在心里暗道不好。 高等出事,府中大乱,那涉案各管事忙于逃命,午饭岂不是…… 身为大管事,虽今日情况特殊,但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候氏问罪,她是吃不了兜着走。 “冬儿!你去瞧瞧,如是乱成一锅粥,赶紧传我令让云姑前往厨房。各苑各楼优先,不要考虑我!” “奴这就去!” 往外走的人突兀哗啦啦让开一条道,云姑带着东苑的一干下人拎着食盒走进来。 “让世子妃久等了!”云姑一脸是汗,却嘴角带笑,是往日没有的那种光荣笑。 “不晚不晚!” 往日简餐,今儿不但午餐如期送来,而且菜还十分丰富。花静琬奇了怪。 第六十二章 势头挡不住 高等一手遮天多年,被处死,大快人心。 经过高等这事,新夫人真正已掌府中大权,跟着她是何等荣耀? 云姑一脸臣服,“禀世子妃!小妇听说高等出事,怕耽搁了各苑各楼的主子午餐,特意到厨房监管。现各苑各楼的午餐已准时送去。只是世子妃的稍后些。且晚饭世子妃也不用担心,小妇已有安排。” 云姑真是及时雨,午餐送得极妙!就连晚饭也安排好啦! 花静琬刚刚慌乱了心安然,赞道:“云姑!你心思缜密,灵活机变,在我东苑做个小小的苑中管事简直就是委屈了你,你应是府中主要管事!” “世子妃夸奖。小妇只是在尽应尽的职责。” “云姑!可识字可会珠算?” “小妇父辈原也是中等人家,幼时曾念过书,习过珠算,这些年,不敢忘记!” “那好!云姑!你即刻再去厨房,备下三十多人的饭菜端来这儿。分装。要大鱼大肉。” 云姑一头雾水,花静琬向她使了个看外面的眼神,这才领会。 “馒头米饭都有多余的,菜也是半成品,很快就来。” 院中,此刻可热闹了。 一个护卫的斥喝声,“你!站好!收腹!想死吗?” “禀护卫大人,小人肚子太大,已经收了,但总是不见小。” 一声重啪头响,随后就是那护卫威胁的话,“使劲收,不然,高等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是!” 另一个护卫的斥喝声,“你!想死是不是?还不翘屁股!” “护卫大人,老朽已经翘得很好了,只是屁股太瘪,看不出来。” “咦!你腿怎么不直?” “回护卫大人,小可天生罗圈腿。” “给你两脚就直了。” 咚咚!噗噗!一连的微响过后,一声惨叫传进厅来,尔后便是,“小人能直能直!” 院中情形太滑稽了! 花静琬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尔后手招向高明。 在高明耳畔说上两句话,高明拱手后出去,她临窗而坐,美美地在帷幔后享用午餐。 虽是四月,但今日万里碧空,阳光火辣辣,花儿垂首,树静不动。 等得云姑带人又重拎了食盒到来,给护卫们分发了盒饭,高明威风凛凛站在门台阶上大喊道:“看见没?今儿是大鱼大肉。检举的,马上就可以进去躲太阳与吃大鱼大肉。” 烈日下暴晒,饿着肚子不说,还要收腹挺胸翘屁股,差不多两个时辰了,管事们与亲近小厮平时里过够了好日子,怎受得这般折磨,早就苦不堪言。 香气绕鼻端,所有的人连抽鼻子。 稍后,便有撑不住的小厮主动请求入厅作自我反省以及检举管事主子。 正假眠的花静琬来了精神,从坐榻一跃而起,“先给吃给喝再说!” 门关上,晒太阳的人垂首,连咽唾液。 于是乎,高明又扯开嗓子,“还有没有要检举?进去可马上就有得吃有得喝。” 这一喊,又有人开头,检举的势头便挡不住。 “管事,对不起了。高头!小的要检举!” “高头!小的也要检举!” “别慌,先在屋檐下等着。一个一个来。” 要的就是这结果。却也是不慌不乱。 一来早按类别做了汇总表;二来书架上的账簿在查阅时已按分类与年月依次排好。 报上大名,花静琬大概就能知道谁贪污了多少。 关上门,差人手,临手抓了云姑以及能文能武的护卫柳七、槐八协助。 柳七速记,云姑珠算数目核对,槐八与冬儿做着杂乱的工作。 一个一个的审问。 末了,只剩顽固分子高四、高五、高六。 那三个老人见再也瞒不住什么,已被折磨得再也不能支持。 横竖都是死,也不受那老罪了,争先恐后爬进门去。 三人在晒太阳这段时间想得很多,爬进去后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叩头道:“世子妃!小人们罪大恶极,死而无憾,但求世子妃开恩饶过小人一家老小性命。” 是啊!还有他们的家人。 府中的主要管事,他们虽是高家家奴,却得高擎格外允许在外成家。 案子审完,接下来,就是查抄财产。按照出门时高擎的吩咐,对于重犯,绝不手软。 谁犯的事谁自己担当。累及家人本不合情理! 尽管心中为难,花静琬还是道:“好!我答应你们!” 饱吃一顿,痛喝一顿,感叹是世间美味,随后,高四、高五、高六痛痛快快地招来。 正如花静琬所想,高四、高五、高六长期与高等勾结,贪污数额巨大,但他们的共所得不过是高等的三分之一;另有四位同流合污,这些年虚报名目得过不少的回扣;有两位虽也得过的好处,但不多。 小六儿也招供了这些年如何的为虎作伥,帮着高等贪污,还把自个儿得的打赏交待了个清楚。 其他小厮所得甚微,之所以不放过,不过是利用他们检举自个儿主子。 审案顺利,他们功不可没。 小厮中,除了小六儿,花静琬让高明教训他们一顿,暂时软禁府中。 查下来,只有三位管事清清白白,没有问题,他们分别是高八、高十九、高七。 遗憾的是,高等贪污的银子去向一时没能审问出来,且所有人的供诉中也没有一人提及柳如烟。 高四、高五、高六既然与高等长期勾结,那他们知道高等贪污的钱银云向那是不容质疑的,不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直觉告诉花静琬,柳如烟也没有那么干净,那女子只是做得极其的巧妙。 案子审完,花静琬站起来气势如虹宣布,“高八、高十九、高七今月月钱五倍,以奖励历年来的清廉。另经入府以来暗观与今儿午餐一事足以证明云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从今后,她不再负责东苑事务,接替高六一角。” 高六一角责任重大,云姑吓得脸色变了又变,惶恐不安跪于地,“世子妃三思,小妇恐是不行!” 记账之类本是女子强项,“有什么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小妇遵命!” 第六十三章 你太蠢! 门外院中突兀传来跑动声,随后,守门的一个护卫入厅来,拱手道:“禀世子妃!表小姐求见!” 柳如烟这时候来干什么? 不见其人,怎知其人想什么? “她本不是外人,让她进来。” 不久后,柳如烟带着小叶如风一般来到厅门前。 女子行色匆匆,由此可见心急如焚。 她一直都淡定,能有什么事让她如此? “表嫂!如烟有礼了!”柳如烟轻轻瞥眼与小厮跪在一起的小六儿,又向花静琬笑道:“看样子如烟是来晚了,也不知能不能帮上表嫂的忙。” 第一次称表嫂,又是这种时候,有套近乎的嫌疑! 更使得花静琬意外的是柳如烟竟然出言要帮忙。 她笑笑,“表姐确实来晚了,案子基本已经审理完毕。” 已经基本审理完毕,这么快? 坐在书案前的沈家之女态度友好……莫非小六儿除招供高等的罪行,就没说其他的? 柳如烟再暗中细瞧去,又蓦然发现所跪之人谁都完好无缺。 没动刑? 哈哈…… 这些奴才都是奸滑之辈,小六儿更是。 不动刑他们不会全招。 “嫂子动作真快!”柳如烟转而望向小六儿,那小厮已经抬起头,一脸祈盼地望着她,她朝他微微一笑,很是淡定那种,尔后转身向门,“姨母说了,此案是家丑,得尽快完结。” 柳如烟就这么走了? 来得快走得快。只有一个目的,是来打探情况的。 作为府中人,谁都好奇今日的事,本不足以为怪。但柳如烟就不一样。 高等临死前的话可还回荡在耳畔。 再说,如果她真是清白,这种时候应该尽量置身事外。 只有一种情况,她怕,她怕到迫不得及要来亲自探听情况。 她为何要来打探情况,无非就是怕谁谁供出了她,牵扯此案中。 她临走时朝小六儿笑了。 那笑是有所表达,不过是让小六儿放心,她不会不管小六儿。 今日小六儿明着交待清楚,可细思量有些却是交待得含含糊糊。 堂内人多嘴杂,顾虑诸多,才没深究。 柳如烟!你太蠢!你应该做得巧妙些。 或许,你应该让候氏派人到这儿听审。 有罪的皆押去府牢,热闹一天,流芳厅稍稍静下来。 花静琬疲惫不堪,软软坐在椅子上。 眼前总是柳如烟刚刚到来的情景。 案上厚厚一沓供词。 案子虽已审完,但明日工作还很多,得再仔细核对数目。 心中早有打算,把总差额减去所有人污贪的数就是高等所贪污的实际数。 不清楚的,还要重审。 高七从门外惶惶走进,揖一礼,“少夫人!小的昨晚配合世子戏耍了少夫人,少夫人真的不怪罪么?” 高七是指自己在祠堂没看过府规被高轩吓得狼狈不堪的事。 高七身为管事,世子要他干什么他敢不干么? 再说,他也没难为她。 “什么戏耍?我怎么不记得?” 高七当即撂了袍裾跪地,“少夫人心胸开阔,王府之幸,世子之幸!” 这话舒服! 花静琬疾步走到高七面前,伸手扶向他,“起来起来!你这般我倒是不好意思,让你也跟着受折磨了。” “世子妃英明,没动刑,老奴已是感恩不尽!” 。。。。。。 日薄西山,暮色染红了半边天。 松涛阁,屋门帘布斜挂好,没点烛的屋内昏昏暗间。 柳如烟静静地站在门前,衣袂飘飘。 透过门,她清楚看到,高轩双手反剪于后背对她。 往日里未到门前,他便闻风而动,欣喜迎出。 今日,她不相信,他没听到她到来。 她可是已来好一会儿。 时间在悄悄流逝,她禁不住伤叹: 经过今早的事,他的态度变了。 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 早晨,沈家之女南苑突然发难,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出了南苑,她便着急地让小叶去唤小六儿。 高等已死,作为高等的近身小厮,小六儿掌握着高等与她太多的秘密。 小六儿必须消失! 可小叶中午时回报,经过多方打听,小六儿早已经被护卫押去流芳厅。 此时的流芳厅更不是谁能进去的。 她当即吓得浑身发软,感到天全黑了。 暗责怪自己太蠢,竟没及早作出安排。 可沈家之女是有准备发难,思虑周全,并动作神速。 也怪高等,昨夜阴谋未得逞,未及时回报情况。 高等不是吓傻了就是抱着侥幸心理! 思来想去,复去南苑,想与候氏说说这事。 岂料想,高擎往日里午饭都要与冷氏一道用,要到晚饭时分才回,他今天竟然没去,并寸步不离候氏,仿似与她作对。 高擎在,她没敢提一个字,回到雪雨斋,想了好久,只得冒险前往流芳厅探个究竟。 还好,小六儿没有死样。 但小六儿的存在已成颗炸弹,这颗炸弹一炸,她也就彻底完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高轩,此来,她希望他相信她。 还有,李三不会无缘无故在府牢消失,那些猫,没有人驱赶,也不会一只不见。 她迫切知道真相! 可高轩现在这种样子是否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真相,伤透了心,不会再管她的事? 一切全怪高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叶再也沉不住气,轻轻咳嗽一声,可不光来仪装着未看到她们,那高轩依旧一动不动,仿似入定的老僧。 柳如烟犹豫一下,迈进门前。 尽量装得若无其事,笑靥如花,“轩!今日是没去太守府吗?怎这般早就回来?” “没去!没有心情!” 这话冰冷至极,柳如烟牵强笑着道:“什么事惹你不高兴?连去太守府都没有心情,是不是今日高等的话?” 高轩就那样站着,“你回去,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伤你!” 这话说得好!可明显已经伤了! 想探,亦是不妥。 不过,她还是要申明。 她终不相信高轩会不相信她! 他可是许过她誓言的人! 柳如烟轻叹一声,带着一缕哀愁,迟滞返身出屋,“此次前来,多余的我不想说。我只想说,我是被冤枉的,是高等临死乱咬人。” 第六十四章 警告 (谢谢羊种小伙伴的打赏!) 是胡乱咬吗? 高轩难过地闭下眼睑。 此时此刻,心很疼。 那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女子影像已然变得模糊不清。 他禁不住在想: 初入府的她是这样的吗?如果不是,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昨夜,高远与花静琬离开,他辗转难眠,总有一种不好预感,便连夜到府牢又审问李三。 李三初时嘴硬,但酷刑之下,喊爹喊娘,很快扛不住,最后全招了。 李三说没有什么年轻的管事。那只是以防万一故弄玄虚。 那让他托高七带山货入府的人是时常给他购买山货的大管家高等。 高等后来在送饭之际还在他面前曾经无意透露,这一切是府中一位王妃极其喜爱的小姐所主使。 这位小姐是未来的世子妃。并说东苑的主人不得人心,人人都厌恶,王妃巴不得把东苑的主人驱赶出府。 王妃极其喜爱的小姐以及未来的世子妃不是柳如烟是谁? 高轩清楚的记得,他曾许过柳如烟为世子妃的诺言。 顺着推理下去,猫骚扰东苑最终的目的就是指认妻子会妖法。 这个阴谋太恶毒! 暴露,无依无靠的柳如烟怎么办? 他不能不保柳如烟。 为保下柳如烟,他在痛心之下没管什么阴谋放走李三,又赶到荒院准备放那些猫。 幸好,荒院里的小屋窗户大开,已经猫去屋空,不用他费手脚。 与柳如烟交往三月,他是怎么的也不相信那么温柔的女子能有那么深的心机,那么的恶毒? 结合今早南苑发生的事,他不敢深想,再想下去,他快崩溃。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 流芳厅,已经热闹一整天。 妻子俨然把那当成公堂。 妻子凭着扳倒高等爬上权力巅峰,现今已是名副其实掌握府中大权! 牢府放走李三那事,瞒也不瞒不住。 妻子自重复府中就改了性子,从容冷静,不矫揉造作。 依她现在的性子,她定会前来问罪。 到时,他该如何回答她? 回事一幕一幕滑过眼前,高轩缓缓转过身。 “如烟!” 影墙在即,身后一声如往日一般柔似水的唤传来,柳如烟喜出望外转身。 高轩走出门来,近前,拉住柳如烟的手,笑笑,“我当然相信你!” “真的吗?”柳如烟的目光锁住高轩那双美目,想从其中看出真假。 高轩再笑,给了柳如烟一个极轻柔的拥抱,“如烟!可记得,我说过什么?” 他曾经在她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在她面前,他永不撒谎! “我相信你!” 高轩大手掌着柳如烟双臂,“此次来就是来解释这事的吗?” 柳如烟垂首,嗫嚅着说道:“还不是怕你不相信你母妃?” “高等临死乱咬,我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他视小六儿为子,小六儿也视他为父,他们之间的关系连高等的亲侄儿范鳖都比不了。只怕小六儿为他报仇心切,又胡乱咬人。那少夫人又是初掌大权,为人嚣张,不懂世事,只怕到时你母妃难堪。” 为保亲生母亲,高轩不会没有行动。 “你说得有理!这事我会做出安排!” “轩!猫,骚扰东苑一事,是怎么回事?” “这事正如我早上在南苑所说。” 高轩又一次在柳如烟面前撒谎,虽依旧是面不改心,却禁不住心砰砰狂跳。 他在暗庆幸,柳如烟一直没在看他眼睛。 柳如烟心想: 莫非……李三想念母亲,不想干了,放了猫,私自出府? 不管如何,目的已经达到。虽心中有疑问,柳如烟一头扑进高轩怀里,笑得甜蜜,“轩!有你,真好!” 暮霭沉沉,万物朦胧。 高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柳如烟放心离去,也让他坚定心中的怀疑,并,她提醒了他,小六儿知道很多秘密。 可审案一天,难道妻子就没细审小六儿吗? 终看错了柳如烟! “来仪!我是不是很蠢!” 来仪忐忑不安低垂着头,“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很蠢!” 门前突兀传来好听的莺声,“你是很蠢!蠢得可怜!蠢得眼瞎了!” 高轩转身,冷冷地盯着大步前来的花静琬。 花静琬身后跟着冬儿与两个护卫,她来势汹汹,有护卫簇拥,更是气场十足,威严四射。 她的动作好快,就结束了审问吗? 她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些管事那么快的招供? 许是心虚,他在她面前渐渐自形惭愧,却死硬撑着,“你不想与你多一句废话。” 庭院中,暗香袭人,这屋里更是浓郁。 凭着个人喜好,这深深的府中每个女主用的熏衣香料都不一样,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也都不一样。 比如:候氏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馥郁纯正,不是专业的配香师,根本无法分辨出用了什么料;冷氏身上的香清秀典雅,似水仙花香;黄氏身上的香味是一种淡淡的甜甜的香,若似草莓香;章氏身上的香味则单纯浓郁,是桂花香。 重回王府,心中不喜,便不让下人再用熏衣香。 正因为如此,对香气也变得十分敏*感。什么人用的香一嗅便知。 萦绕鼻端的是一种若似茉莉花的清香。 嗅到,令人心旷神怡。好闻! 唯柳如烟那女子所用。 其实,此次前来,她并不想与他争吵,只想与他说说案情。再一个从侧问问他,他是否已经查清楚猫骚扰东苑的真相? 可他,太令她失望,却在这儿私会情人! 她再也不能忍。 一步迈进门,冷笑着道:“猫骚扰东苑一事害我事小,但若是成真,王府将也大难临头,你若侥幸活着,心也会受一辈子的谴责!高轩!我来问你,你私审完李三,为何放了李三?今早,又为何否认有李三这人?” 花静琬的话句句戳在心房上,高轩再也强撑不下去,身体一软,回避着她如剑的目光,“高低都对你说了?” “即便他不说,我不会问看守府牢的护卫吗?纸包不住火!” “我不那样做,只怕流言传得更广!” 这话说出,高轩都佩服自己。 第六十五章 探 高! 实在高! 高轩的这说辞绝对可以说服任何一个人! 当然,包括她花静琬。 可他真正的意图显然却不是如所说,他是别有用心的在包庇某些人。 花静琬在心里更加坚定猫骚扰东苑与柳如烟有关。但从候氏的言行来说,候氏应该不知情。 放过小人,后患无穷! “高轩!你要知道,我虽不讨你喜,但我却是真心的为了王府好。你姑息养奸,总有一天以后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王府。” 怎会这般的严重?柳如烟或许是一时气昏头做下不经思考的事。那是高等同伙终是没有证据。 高轩愤愤地道:“你小题大作!” “但愿我是小题大作!”花静琬发出一声好听的笑来,尔后狠狠地盯着高轩,“猫骚扰东苑一事你既然这样说,那不该有的流言当然也得由你去终止。” 流言满天飞,谁知道最先由谁说?而且在南苑已经说得很清楚,随着猫不在东苑叫春,所有的流言便不攻自破。 但高轩也很好奇,“流言始于谁?” 流言不攻自破这道理花静琬知道。 荷园一事,还没找高丽算账。猫这事,既然知道是高丽最先胡说八道,她得让高轩去教训一下高丽。 “你妹妹!” “高丽!” “是的!” 高丽是唯一的妹妹,家人的宠儿,她怎么牵扯进来了? 高轩身子一晃,“高丽怎么能这样说?不,不,就算是猫叫得再久,她也绝对想不到妖法上来。” “所以,你也知道高丽被谁利用。” 闻花静琬之言,高轩如大梦初醒。 柳如烟温婉淑雅,一身绛紫色衣,仿似画中人。 一进府,她就收了他的心,同样也征服了高丽的心,高丽是对她是言听计从。 她就是高丽所崇拜的偶像,不说每时每刻在雪雨斋,却是天天都要去一趟雪雨斋,于这点,高轩更是清楚。 往事缓缓滑过眼前,高轻不得降贵纡尊,“我知道啦!” 高轩!肯为你的行为买单就好! 临出门,花静琬望着悠悠天边那片暮红道:“高轩!作为世子,我希望你保持清醒的头脑,要有宽厚的心怀,心眼不要只有针孔那般大!事事为大局作想,为王府安危作想,不要沉溺于儿女私情中!” 当高轩缓过神来,花静琬的倩影已无。 他张了张嘴又是沉默,许久,才嘲讽地望向来仪道:“那女人刚才是在教训本世子吗?” 来仪脸上讶色未褪尽。 时至今日,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世子妃有了世子妃的样,她再也不是那摔倒在高轩马前狼狈不堪的女子。 她已然征服他。 这就是世子妃!未来的王妃! “小人什么都没听到!” 高轩咆哮地吼道:“废物!来红呢?” “回公子!回来时来红曾经说过要去东苑给公子收拾些衣物。还没回来。” 高轩沉默会儿,向来仪道:“来仪!你马上去打听一下世子妃用什么方法让那些管事招供,接下来要干什么?还有,派个人前往郡尉府唤高山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柳如烟已经不能相信。高山带人前往沈宅的事应该与她有关。 这次,他要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冬儿被处死一事。 门外远远的响起高山的话,“世子爷不用了,草民已经来了。” 高山脸若白纸,一身庶民打扮,手扶后腰,话接得快,脚步却蹒跚,细看,却是拖着一条腿。 “世子爷想问什么,草民知无不言。” 高山的自称与庶民打扮,还有明显受伤令高轩一头雾水。 他打量完高山,轻轻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草民此次前来是向世子爷辞行。郡尉大人已经撤了草民的职。草民想,郡尉大人这般绝情,草民也没有必要再呆在王府。” 早不撤,晚不撤,偏偏今儿撤高山的职。高远这是恼羞成怒,把今日在自己面前受的气发在高山的身上。 看来,他早不容高山。 不容高山的理由很简单,身上高山上司的他知道高山带人前去沈宅,还猜出高山去意不善。 高远回府没给自己说实情,而自己也从不在乎妻子是怎么被找到的。 高远之所以没快速做出反应,只是因为念及表兄弟之情。 我是否变相纵容了他们? 高轩突然如同吞了一个死苍蝇。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仍是装着糊涂。 “没说什么原因吗?” “没有!” 高远不问,是不想再伤怀,那么,就由他来探吧! “他还打了你几十军棍。你为什么不问问原因?” 高山垂首,好久,仿似在心中做了决定,他艰难地屈膝跪地抱拳道:“正是因为草民在世子妃失踪后自作主张带人前往沈宅一事。” 高轩眉峰簇起,仍旧装着糊涂,“你带人前往沈宅意欲何为?” “草民大胆!一切全是为世子作想。草民带人前去,不过是想劝世子妃留在沈宅。不想,被郡尉大人查出来,他还误会草民想要杀世子妃。撤了小人的职,还命人打了小人五十军棍!” 但依高远性子,没有铁证,他不会无辜惩罚谁? 若是高山居心叵测,五十军棍太少。 至少得杀了他! 高远!你终是心慈手软! 结束所想,高轩愤愤一掌拍在书案上,“岂有此理,这是我的私事,关他高远什么事?” 高山不接话,显得心事重重。 高轩拍拍高山的肩臂,笑着道:“你所做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如烟表妹是怎么看这事的?” 高山斩钉截铁地道:“世子明查,如烟表妹不知道这事,一切全是小人一人所为。” “高山!哪怕如烟没有派你前去,我也要这样做的。只是我派人找你,却是怎么也找不着。只得另派他们。可惜,被高远抢先一步。” “回世子!这事,表妹确实不知道。” 高山说得这样坚决,高轩知道高山警惕着他,再探下去不是上策。 一切得慢慢来! 从高山带人前往沈宅一事以及诸多的事来分析,高山应该是柳如烟的一条狗。 平时里因为柳如烟的关系,他与高山处得平平淡淡,谈不上关系好,甚至不如外人。 高山落难,正常人的反应,除却会去给高擎辞行,绝不会来给他辞行。 那么,这条狗此次前来辞行是什么意思? 是希望他替他抱不平,留下他吗? 其实,留下高山虽危险,但从今后,这条狗的一举一动,亦或是一个心理变化都瞒不过他。 那好!就如你所想! 打定主意,高轩高仰下颌,“那好!他高远撤了你的职,他不用你,我用你,你就留在身边任我的郡丞!” “谢世子爷!” “不谢!别唤世子爷,我们是表兄弟!” “谢表弟!” 第六十六章 狗不需要其他 高山刚一出松涛阁的月洞门,候在外的柳如烟就急从一株树后拢去。 “情况怎么样?他是否如我所说?” 高山紧张地拉了柳如烟到院墙边,盯着月洞门。 背脊发凉,额头冒汗。 他怀疑,身后有人。 静听会儿,放心下来,“世子没怀疑什么,还让我留在他身边任郡丞。” 柳如烟得意扶了扶发,“我就说他们兄弟俩有矛盾,最好利用。没说错吧?” 她之前离开松涛阁回雪雨斋,雪雨斋相捱高山所住的飞云居。 那条幽深的独小径,她碰到垂头丧气的高山,一问之下才知道高远今日突然撤了高山的职,还打了他五十军棍。却没说原因。 不说也心知肚明,肯定是高山带人前往沈宅一事被高远查出来。 高山挨打都没有供出她。 他对她多么的忠诚! 避开小叶,欣喜的她给他一个吻。 高等已死,小叶一个小丫头根本不能做什么。 高山不能走! 于是乎,三思之后她便让高山去向高轩坦言高远为何撤了他的职。 高擎身体的原因,高远应该不会让高擎知道,可却难免不会不对高轩说。所以,瞒不住高轩。 高轩知道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何不让高山主动向高轩坦言。 高轩与高远他们两兄弟历来不和,事事对着干。 这次,不管什么原因,她赌高轩一定还会与高远作对。 对着干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留下高山。 “表妹真是了不起!”突想起高轩也赞同带人前往沈宅,高山醋意大发,“你与他,好像就差一个大婚。” “吃什么醋?”柳如烟沾沾自喜嘴角弯了弯,尔后使劲拧了下高山的胳膊,道:“你还不知道。高等被处死,小六儿与府中大半管事被下了府牢。现在,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 “高等被处死?” 自已不过是在柳如烟的诱哄之下头脑不清误上贼船,带人前往沈宅,谈何我们? 尽管心中否认柳如烟的说辞,但高山内心却有一缕高兴。 半年前,柳如烟入府的那天,高擎得知柳如烟双亲已故,沉痛之下就指把她指给了他。 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 当时高擎还说,他们俩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在他看来,他们身世背景相同,确如高擎所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尽如人意。 事关性命,枝叶下,高山吓得脸色苍白,打了个寒战。 柳如烟恨恨地道:“全是沈家之女害的!” 高山拉住柳如烟的手,“那,表妹!我们赶紧逃吧!” “逃什么逃?”柳如烟愤恨挣脱开来。 临危大乱,只知道逃。她现在鄙视他! “表妹!你不走,我可走了!”大难临头,高山顾不得什么。 “高山!我提醒你。带人前往沈宅虽是我让你干的,却是你心甘情愿。如果有一天那事大白天下,那怕逃出王爷封地,普天之下莫非土土,你我也是逃不掉。意图谋害世子妃是什么罪你该清楚。” 高山怔住,汗水敛去,浑身冰冷。 之前没想过后果。 威吓住高山,柳如烟示好地拉住高山的手,柔声道:“山哥哥!等渡过这非常时期,我与你再一同离开王府。再说,有世子高轩护着你怕什么!情况虽糟,但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高轩真能保周全吗? 此时此刻,胆战心惊的高山欲脱身不能,更说服不了柳如烟。 高山一副***样,柳如烟很是满意。 狗不需要其他,只需要忠诚就行。 “从现在起,我要知道那女人的行踪!” “我,我会亲自蹲守!” 。。。。。 高轩!你心中有鬼,被我一诈就诈出来放了李三。 东苑月洞门在即,大步前行的花静琬突然像想起什么敛足。 案情已清,当务之急是查抄贪污之人的家。 招手向冬儿,咬耳朵一阵子,离开些,压低声音问:“全记下了吗?” 冬儿低声道:“记下了。奴虽不识字,但记忆还好,而且听审一天,这几个地名哪能不记得。” “告诉高远,事不宜迟,他们家人若是没有罪行,不反抗,就饶了他们。” “奴记下了。” “去吧!小心身后有人!” 冬儿点了下头,一边大步离开,一边大声道:“少夫人要喝银耳汤,奴这去厨房。” 花静琬笑了,配合着喊道:“乖乖!记住啦!不要太甜!” “记住啦!” 府中水太深。 经过今早的事,只怕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某些人的眼睛。 看着冬儿背影消失繁复绿意中,花静琬这才带着柳宗与槐明进入月洞门。 一抬头,就见远处走来来红,她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袱。 “给少夫人请安!” “来红!你这是?” 来红把手中的包袱抬高些,笑眯眯地向花静琬道:“公子只带了少许的衣袍去松涛阁,观着公子暂时也不回东苑,奴便来给公子收拾些衣袍前去。 包袱里有三套云锦黑袍,四套冰绸白袍,鞋子两双,袜子六双,还有两个白玉冠,一支簪子;四个大衣箱里奴粗略数数,还有十件白袍、二十件黑袍、中衣二十件,内*衣十件,鞋子十二双,袜子二十双。 奴整理公子的衣箱,也顺带着整理了少夫人的衣箱。对了,少夫人!王爷赏了好多的金银珠宝,少夫人快看看去。” 揪出高等这个大蛀虫,高擎打赏在预料之中。而来红年纪小小,记性不错!也勤快! 花静琬满眼的欣赏之色,上下打量起来红。 肤白如雪,唇色朱樱一点,除了唇小如樱,其他五官并不出众,但一白遮九丑,且生得娇小灵动,在下人中已属姣姣者。 “识字吗?” “蒙王爷大恩,说奴与来袭、来朝、来仪天姿颇佳。一入府,便赐名,后跟随两位公子同学堂念书。识得一些。” 这么说‘来’字上等下人是高擎故意培养的。 难怪了,只有府中三位男主子身边有。 “会珠算吗?” “也还行。来袭、来朝、来仪虽说各方面比奴好,这方面却是万万不及奴。” 府中管事之位面临空悬,提拔新人是当务之急。 冬儿忠心不二,却是不识字。 来红作为高轩的亲信,又是高擎特意所培养,她不正是一个管事的大好人选么? 感谢高擎! “那好!把衣物给公子送去后就到东苑来。” 第六十七章 要提人 呃!来红瞠目结舌望着花静琬。 新夫人知道她一直就跟着高轩。 花静琬昂高了头些,“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世子妃了。” 来红蹙眉,为难道:“这……说起来跟着少夫人与跟着公子都一样,但奴自小就跟着公子,还得公子……” 花静琬抽下发髻上的唯一珠花递给来红,“我今日就只戴这珠花。刚从公子那回来。公子定是认得。你持这珠花前去,直言给公子说明。我想,他会答应。” 容不得高轩不答应。 不管为了什么,她赌他会妥协。 来到寝卧,满屋的金银珠宝以及绫罗绸缎等,坐榻几上,已经摆好晚饭。 出乎花静琬意料的是,爱看笑话的章氏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大磕瓜子。 虽说在磕瓜子,可她旁边的椅几上却堆着几串珠宝。 小曼与小鸢还有小雁正小声说着笑。 椅几上除了珠宝,还有瓜子壳,这让向来爱干净的花静琬秀眉轻拢。 想想,各人各性,也就释然。 小鸢与小雁带着一身喜气迎来,福了福,异口同时道:“少夫人回来啦!这些金银珠宝等都是下午王爷命人抬来,奴想着少夫人在流芳厅忙,便没去禀报!” 高擎真是大手笔! 花静琬点点头,望向章氏。 章氏一边抹嘴一边笑着道:“这都晚饭时分过了,琬琬可真是为府中事务尽心尽力!” 客套几句,花静琬走向屏风,“姨娘何时来的?” “也是刚到!” 换了套中衣出来,在坐榻坐下,浅抿口茶水,向章氏道:“姨娘可吃饭了?” 章氏也不客气,一边拢来一边道:“还没呢!” “那姨娘不嫌,一块用吧!” 瞧着章氏心不在焉,目光悄然掠过那些珍宝,花静琬便知道,章氏是来讨好处的。 使了个眼神让小鸢与小雁收金银,尔后向章氏道:“这么多首饰与布料琬琬也用不了,姨娘喜欢什么,挑些!” “那姨娘就不客气了!” 这话正合章氏心意,她弃碗筷,马上行动。 当怀里满满时,章氏望着那些挑好的布料发起愁。 花静琬当即唤进柳宗与槐明,“你们俩把这些布料帮如夫人送到雁儿居!今日也累,不用再来。” 章氏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琬琬!你劳累一天,那姨娘就不打扰了。” “姨娘慢走!” 以后的路还长,沈家家贫,进门没什么东西孝敬长辈,高远一直相帮,早想感谢。 综合这些,花静琬按猜想挑了些珠宝着人分别送去南苑、北苑、西苑、云沁苑。 吃完晚饭,端着一汤碗银耳汤的冬儿大汗淋漓回来,说已经通知高远。 高远没调动护卫,只带了来袭悄然离府。 不调动府中护卫,高远肯定是要带军营的人去。 这样做,只为不打草惊蛇。 花静琬在心里大赞。 “为了掩饰,奴先去的厨房,中间溜出,再后去端的银耳汤。” 才跟着自己没多久,冬儿也变得聪明。 花静琬点头赞后道:“冬儿!打开公子的大衣箱看看。” 冬儿挠着头嘟哝道:“看什么?” 花静琬食指摸向唇,努力回忆。 画面倒放,她道:“如我记得不错,来红说公子的大衣箱里,有十件白袍、二十件黑袍、中衣二十件……” “等等!等等!奴哪记得,少夫人还是慢慢说。”冬儿恍然大悟,向屏风后走去。 花静琬无奈只得喝茶等着。 数了几遍,冬儿绕出屏风,“少夫人接着说,刚才的数没错。” “好!” 凭着记忆,花静琬又报了其他。 冬儿数下来,也是无误。 这更加坚定花静琬之前的想法,她要提来红做管事。 今日身心疲惫。事也还多。得抓紧机会休息。 也不上床榻,榻几搬开,在坐榻横斜躺下。 见她休息,冬儿让小雁小鸢下去。 花静琬睡一会,来红过来,把珠花还给花静琬,说高轩已同意。 可紧接着晚云挑着一盏灯笼独自前来,说奉候氏之命要提小六儿。 晚云夜里来要提小六儿,莫非候氏也不干净? 这事柳如烟知道吗?是否是她前去哀求候氏? 小六儿如此重要,当然不能交。 磕着瓜子的花静琬心中刹时不平静,但笑得小心友好,“晚云!案子还没结。这样吧!明日审完我就把人交给你。” 晚云立即拉下脸,“少夫人!王爷虽授你权审理高等一案,可王妃是你母妃,莫非你敢不听她的话?” 晚云如此这般说,可见候氏对小六儿是多么的上心。 “你要提走小六儿总得给我一个说辞吧?母妃没说原因吗?” 府内的事都管候氏管,她吭一声,这府中的人皆得颤抖,跺一脚,地动山摇。 这新夫人却不买账! 晚云的脸能把水凝结成冰,“王妃交待的事奴哪敢问原因!世子妃是交与不交?” 一个小丫头片子,这般的咄咄逼人。 花静琬来了气,继续磕瓜子,“没有原因,怨本世子妃不能从命。” “世子妃!奴提醒你,就是王爷也是对王妃礼让三分,更莫说公子如何的各种遵母命啦!如果少夫人实在不交,奴只得去找公子!” 搬出高轩。 那高轩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横蛮惯了。 花静琬三思之下退一步道:“今儿已晚,府牢的护卫我叮嘱过,没有我亲自前去谁也不能带走里面的犯人。就是公子也行。我今儿累得不行。明早,晚云!你明日一早来,我与你前去府牢提小六儿。” “少夫人!王妃不高兴,后果你自负!” 晚云不甘咧了咧嘴,悻悻离开。 冬儿冲门口愤愤地道:“这王妃也是的,要带走小六儿也不说原因。这晚云平时那么温顺的一个人,这会儿……” 虽寝卧内没人,可有些下人还没睡。 花静琬急摆手,冬儿知趣打住到嘴边的话。 仍是悠闲磕着瓜子,可已经食之无味。 事关婆婆,是要查还是不查? 装着糊涂,可以拱手把小六儿给候氏,案子照样可以结。 只是这样一来,许多事就成一个谜。 第六十八章 再访松涛阁 (感谢羊種小伙伴的打赏!) 夜静更深,高轩还在灯下看书。 厅门突兀被从外推开,来仪一跃入门来。 来仪的脸上神秘与惊喜参半。 高轩马上意识到他此行颇丰,放下书,凝神望着他。 来仪关上门,轻手轻脚走近高轩,拱手道:“禀公子!经过小人多方打听,昨夜在公子与二公子、少夫人去荒院时高等的近身小厮小六儿曾去过一趟雪雨斋。后来,天亮时分,他又跟着高等去了趟府牢。” 仗着身份特殊,来仪可说是个消息通,府中发生的事没有能瞒住他的。 他若不知,就是不屑上心。 一直以来,高轩从没质疑过他的能力,对他更是深信不疑。 小六儿昨夜曾去过一趟雪雨斋…… 意味着什么,再是明了不过。 高轩的心情刹时沉重,装着轻松笑笑,敛眉展眉,“那就是说高等与表小姐昨夜有过联系。我放走李三,高等也是知道。” 来仪颇有点主子风范点头,“小人也正是这样设想。” 心情陡然添重,厅内空气越加不好。 高轩绕如书案,来到窗前,伸手轻推另一扇窗。 微风徐徐,月华铺满园,景致美极了。 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假如是这样。那阴谋的主使者就是表小姐与高等?” 来仪追来,“高等已死,鉴于表小姐的地位,小人没冒然前去探小叶。且小叶鬼机灵嘴又紧,相信问不出什么。 真相只有小六儿知道! 小六儿现如今也被少夫人下了府牢。小人回来时曾前往府牢过。但守牢的护卫不让进,说是少夫人特意交待过,不得她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府牢,不得提走任何犯人,所以,小人只得折转。 小人还找过小四,小四那厮说,少夫人会妖法一事他是听来厨房端早餐的月影阁下人所说。是谁,他已记不清楚。 今天流芳厅可热闹了,少夫人审问的方法别出心裁,没动刑……”说到这,来仪打住不言,洋洋得意抖动身子。 久不闻话,高轩奇怪转身,一瞧来仪那讨打样,霍地一巴掌拍向他的头,与此同时轻轻斥道:“你个小厮,竟敢跟本世子卖关子?” “小人不敢!”来袭嘻笑一声,灵敏闪过,尔后赶紧正色道:“听说少夫人让他们在烈日下暴晒,还要他们收腹挺胸翘屁股。其间,那高头不断提醒管事与小厮,说检举有赏并可以进厅吃饭。只一阵子,检举的人蜂拥,那再嘴硬有人证也是枉然,皆一一招了。” 这招还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 高轩一怔后也忍不住笑起来。 现在,他岂止是觉得妻子有点意思,简直就是太好玩。 可什么烈日下暴晒、收腹挺胸翘屁股分明就是孩子玩的把戏! 有点不相信,眉峰簇起,“就这样?” “小人听到后当即就笑了,也觉得太不可思议。后想想也觉得不是不可能。小人可没添油加醋,这是参加审案的伍仁亲口对小人说的。是绝密,若不是小人抬出公子,那伍仁还推说不知。” 高轩心想:烈日下暴晒,还要收腹挺胸翘屁股,虽不算狠招。但那检举有赏还可以进厅吃饭的话却是极度诱*惑人。 说白了,那些人都是平常人,那罪轻的以及小厮会屈服。 只要有人开头检举,那势头便止不住,罪大恶极的再嘴硬面对指控也不得不招。 虽是孩子玩的把戏,可不得不承认,如狠招一样管用。 只是,小六儿是否已经当众全招? 来仪舔了舔唇,又道:“少夫人审完,还当场宣布:高八、高十九、高七今月月钱五倍,以奖励历年来的清廉。另从今后,云姑不再负责东苑事务,接替高六一角。” 高轩试着道:“那小六儿招出的可有什么新奇的事?” “好像没有。少夫人就连高等家的住址也没问。”来仪顿了顿,“这么说起来,少夫人好像忘了那事,王爷不是让她赶紧查高等财产的去向吗?” 妻子是有准备发难,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忘了高等财产的事? 隐隐的,高轩感到妻子是故意没当众问。 既然如此,她今晚定有秘密行动。 “打听到少夫人今晚有什么行动吗?” 来仪醒悟地哦了一声,“巧得很,小人在府牢的小道上瞧见少夫人,她带着冬儿与来红,应该是前往府牢。” “怎不早说?” 高轩心急火燎出门,走到影墙,及时收住步子,那差点与她撞个满怀的人惊叫一声,连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一张粉脸煞白,红唇轻颤,许久,捂住心口走近冷眼望她的他,“轩!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高轩记得柳如烟的提示。 警觉退开一步,“时间还早,想去看看二弟。” 这次撒谎,他的心十分平静。 还不赶紧办正事?夜长梦多! “你与表弟今日在南苑闹得有点僵,是应该去一趟。”柳如烟上前去,伸手给高轩拢了拢衣领,“我这次来,是想解释一下丽儿的事。” 离开松涛阁,便打听到小六儿被关在府牢,考虑到身份问题,又去了趟南苑。 恰巧高擎在院中散步,就悄悄向候氏说出心中顾虑。 候氏当即大慌,“疏忽!我怎么没想到小六儿那小厮!” “姨母!如烟前一次来也正是为小六儿的事,可姨父一直在场……” “不说了,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心急如焚,候氏马上就派晚云到府牢提小六儿。护卫不买账,晚云又去东苑,却也是无果而回。 候氏因此大发雷霆,但一听说她已经提示过高轩便熄火,放下心来,说高轩会办好一切。 候氏相信高轩,可经过今日的事她却不敢再相信高轩。 冥冥之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心回雪雨斋,走走停停,无意地去到月影阁。 繁多的事未解决,高丽又向她哭诉刚挨黄氏一顿好痛斥,问她原因,她只哭不说。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黄氏知道得太晚! 月挂柳梢,觉得高轩不可信,便借着高丽一事还是来到松涛阁。 这一次,她要抖些事给高轩听听。 第六十九章 猛料 想听听柳如烟如何给高丽辩解,高轩道:“丽儿又去你那了?” “没有!她今日没到我那去,我以为她生病,就去看看她。她倒是没病,却眼眶微红,我就问她原因。”柳如烟走到一株景观树下,手攀着一枝头,一双凤眸瞧着那枝绿叶,给人感觉漫不经心,“我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府中竟然流传着是丽儿最先说少夫人会妖法的说法。 丽儿爱到我那,与她相处时间虽不长,但我还是了解她。她单纯天真,不可能会想到那些。依我猜想,应该是东苑的下人自个儿先说的,不然,丽儿怎么会想到?” 高轩放声笑道:“东苑的下人没有那么草包吧?” 高轩这话…… 柳如烟心中当即波涛汹汹涌动,声线却没一丝波动,“东苑人多嘴杂,他们久久受骚扰,难免要追其究,追其究就会产生很多的联想。其他地方虽也受到骚扰,比起东苑却很微小。说白了,关其他人什么事?” 好一张利嘴!难道高丽没给柳如烟说具体详情吗? 高轩斜睨着柳如烟。 一缕痛在心间泛开。 高山离开,惦记着答应妻子的事,他便当即前往高丽住处。 月影阁小院,晚饭后的高丽正与丫鬟小美扑蝶玩耍。 她一头汗水,脸庞红扑扑,可爱极了。可眼眶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小美眼睛也如她差不多。而且除却小美,全不见一个下人。 来时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丽儿!怎不见其他人?” “娘惩罚他们,把他们关在后院的屋子里。” 黄氏为什么惩罚下人? 难道是闻风而动? 他拉了高丽近前,呵哄道:“为什么呀?给大哥哥说说。” 高丽撅着红红的樱桃小嘴,“不说了,娘不准我说。” 他只得给高丽说了个小笑话,后不动声色地激道:“丽儿!你一天傻吧啦叽,就知道玩,可听说过少夫人会妖法的事?” 高丽猝然花容失色,紧张地道:“大哥哥不要胡说,高等都被父王处死了,再说,娘说了,会惹祸上身。” 果然不出所料,黄氏是嗅到危险的气息,责骂高丽。 “惹什么祸上身?你可是父王的宝贝疙瘩,也是大哥哥的宝贝!谁敢动你!” “那倒也是!”高丽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凑近他,“大哥哥!你是我亲哥哥,不会告诉我娘。我告诉你,我想,少夫人会妖法我是第二个想到的。” “你胡说了吧?你这小丫头怎么会想到?” “说来你不相信。”高丽得意晃了晃头,“那日,我依着相约的时间前去表姐姐那玩,想吓吓她,就让小美在楼下等着。上得楼,隔着门,我就听到表姐姐正给小叶说故事。她说的故事很吓人,讲的是一个妖女利用猫修炼妖法的故事。那些猫被摄取魂魄时叫得凄惨极了。 当时,我吓了一大跳,无心再玩,悄悄折回。 回到这儿,突然想起猫夜夜在东苑叫的事,就这样,就联想到了。 当时,我就给小美说了,小美可以作证。 对了,我这里的下人全知道。他们也可以作证。 第二天,我去表姐姐那玩,半路上就无意的听到府中有下人在说少夫人利用猫修炼妖法的事。 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是我最先想到的。好奇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事就唤他们近前,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听厨房打杂的小厮小四说的。 大哥哥!当时我就想,原来王府里聪明的人不止我一个,小四那小厮也挺聪明。” 说到这儿,高丽一脸委屈,撅着小嘴,“今儿也不知我娘听谁说的这事,凶神恶煞来到这儿,不问青红皂白狠狠把我骂一顿。小美以及院中的下人也全挨了骂。 末了,娘叮嘱我与院中下人,不准向谁说这事是由我这月影阁先传开的,谁说要谁的命。还说,从今后,不准我再去找表姐姐玩。 大哥哥!又不是我最先传的。是厨房也很聪明的小四传的好不好!” 猫骚扰东苑柳如烟是主谋的话,那流言正是从月影阁的下人嘴里传开,那故事当然也是柳如烟掐好时间故意说的。 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高丽听到,让不懂事的她产生联想,利用她让流言满天飞。 柳如烟深知,高丽聪明,可一向口风不严。 没有高丽的叮嘱,月影阁的下人知道也就形同府中的下人知道。 “你娘说得对,没有证据的事,今后不可胡说八道。不然,别怪大哥哥打你!” “大哥哥!娘这次把我骂狠了。我不敢了,我听你的!” 回想到这儿,高轩眼底一片冰冷,心痛极了。 柳如烟丝毫未察觉,“轩!你是世子,是府中未来的正宗主人,没有人能代替你,哪怕是世子妃。 今日在南苑,你没瞧见少夫人那得意样。她揭发高等是大功一件,但谁都知道高等是姨母心腹,姨母是你母妃,她此举,不得不说也是在打姨母的脸,打你的脸。为人媳妇,为人妻子,她应该先知会姨母一声,知会你一声。她太无法无天!太不把你与姨母放在眼里!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为这事,姨母已气得病在床榻。 早上,她与章氏言语咄咄逼人,一喝一合,句句针对姨母。我担心,夜长梦多,有人使坏……” 这是典型的挑拨离间! 高轩眸光垂落于地,脚踩碾着青石缝生长同来的小草,“回想起来,她好像是故意而为之。” 他反应冷淡。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柳如烟秀眉轻拢,“轩!小六儿不能留!他掌握着太多的秘密。” 竟敢直说小六儿掌握着太多的秘密?看来,柳如烟是急了,不放心! 高轩望着柳如烟,心痛到没知觉。 这女人就这么吃准他,要护着她吗? 柳如烟犹豫会儿,“轩!不瞒你说,如我没记错,高等在二月曾给过你母妃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那银子分摊在各类支出。” 这事都说了!高轩陡然大惊,大手捏住柳如烟双臂,“你是否也参与了贪污?” 第七十章 致命招 高轩情急之下用了大力,柳如烟疼得蹙着眉头,“我哪敢。我不过是代你母妃传传话。” 恐不止传话? 要不,柳如烟不会这般三番五次的来。这次,还抖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 高等掌管王府二十多年,如是这样,也不知候氏到底从他手上得到多少银子? 妻子已经去府牢,如果她又出奇招,小六儿架不住招,那候氏收银子的事就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秘密若是被高擎知道,还得了! 高擎若是一怒之下把这事上报朝廷…… 候氏被废…… 天呐! 皓月当空,月华铺满园。容不得人不冷静。 高轩缓缓放开双手,沉痛地道:“表妹!我还要去二弟那,你先回去!” 高轩终于不淡定了,这说明刚才抖的事足以让他感到事态严重。 目的达到,放下心来,柳如烟不忘脱干系。 “我这次来,也是替你母妃来传话,说起来根本不管我事。这事重大,你别忘了!” “事关母妃!我不会!” “忘了告诉你,今晚,你母妃派了晚云去东苑。要少夫人交出小六儿。可少夫人不交。少夫人明显知道小六儿的重要性。你母妃可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 柳如烟一步三回头离开,高轩久久地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心越来越疼。 来仪朝柳如烟消失的地方皱了皱鼻子,向高轩道:“公子!小人忘说了,王妃今晚确实派过晚云去东苑。” 一切的一切,证明柳如烟刚才所说是实情。 母妃母妃!你糊涂!贵为王妃,要使银子何必那样做?何不正大光明的使! 。。。。 树影斑驳。脚下的的鹅卵石微微湿润。 此行前去府牢,花静琬只带了冬儿与来红。 却是怕人多走露消息。 在流芳厅,为麻痹某些人,小六儿的审问不得不草草结束,也不得不把小六儿定为轻犯。 她是迫切想知道所有事的真相,可也不得不顾虑,毕竟婆婆候氏在南苑的反应太不正常。 来红手中捧着个包袱,很是小心。她的眼睛水汪汪,像有缕春风在里。 冬儿挑着灯笼,神情紧张,不时暗观周边。 风轻轻,叶簌簌,那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幽幽暗暗,她总觉得有不明的人隐藏。 花静琬加快脚步,“冬儿!这府中关心咱们动向的人还少吗?要瞒是瞒不住的!淡定!” 遥遥可见府牢,高低已经依约等候在那。 他手中拎着个四方形木箱子,大约一尺来高、宽。 细看,箱子一面有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孔与盖子严丝合缝。同样一样木板,轻易看不出来。 花静琬道:“事情办妥了?” 高低把手中的木箱子拎高,“回少夫人!办妥了!” 院灯朦胧的光晕下,花静琬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狡猾笑意,“有多少只?” “大约也就二三十只吧!” 冬儿对高低手中的箱子起了好奇,追上花静琬,“少夫人!能告诉奴高头手中的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告诉你你就会后悔问了!” 花静琬这样说,冬儿只得住嘴。 来到府牢前,府牢前是两个护卫把守,花静琬认得其中一个叫伍仁。 伍仁长了个大鼻子,印象深刻。 她向他们微微颌首,另一个护卫守着,伍仁则疾跑到前头带路。 王府的牢房第一次关那么多人,里面壁上的火把全点亮。 牢狱设计,空气不自己流通,阴暗潮湿,充溢着难闻的气味。 内里的两个护卫正在玩牌,他们陡然见花静琬一行人到来,赶紧起身施礼。 犯人都是单独关,说明要见小六儿,伍仁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钥匙在前引路。 在伍仁的引路下,花静琬越过高四、高五、高六等关的牢房。 那些人有的激动,有的害怕,有的冷漠,总之,各种表情都有。 伍仁讨好地道:“最后一间就是!” 来到关小六儿的地方,小六儿早欣喜若狂地等候在铁栅栏前。 小六儿那双小小的三角眼在见到花静琬的一瞬间黯淡无光,白净有点婴儿肥的脸苍白如纸,吓得倒退到墙边,一屁股坐在乱草中,发着怔。 看得出来,他以为来的人是救星,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柳如烟。 小六儿!非常时期,没有谁能进得府牢。 高低脸一黑,低吼道:“小六儿!世子妃到来,没看到吗?” 眼珠一转,小六儿急爬到栅栏前跪下,“世子妃!小的就是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主子有什么也不会与小的说,所知道的有限,今日是什么都招了!” “打开门!” 伍仁赶紧把锁打开。 花静琬让伍仁与那个护卫退下,她迈进门去。 小六儿瑟瑟发抖,头伏地不抬。 怎么不怕,不是重犯,世子妃却深夜亲自光临。 直觉告诉他,在流芳厅出怪招的女子此时到来要出致命招。 “世子妃!小的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下人,那高等平时里不顺心就拿小的发气,小的看似荣耀,实则却是他的一个出气筒。高等在府中作威作福,这些话小的不敢向谁说,他死后,小的才敢这样说。高等老奸臣滑,不可能给小的说什么。小的真的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啦……” 编!接着编!谁不知道你与高等情同父子,关系连范鳖都比不了。 “我知道你已经交待清楚。今晚到来,只是想……”话没说完,花静琬转而望着高低手中的木箱子,“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小六儿的头摇得仿似拨浪鼓,“不,不知道。” 花静琬做了个神秘地侧耳聆听动作,这让小六儿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小六儿!你听,有许多只蟑螂在爬动,它们困在这个小小的箱子里太久,太闷,要爬出来了!” “蟑螂!” 夜深人静,光线昏暗,一身白衣的女子这动作,这口气,更平添无限诡异。 “别!” 凭着想象,小六儿尖叫一声,宛如见鬼,疯一般地爬到另一个墙角,瑟缩着身子。 早打听清楚,小六儿口风很严,狡猾得很,但有一个弱点: 天生怕蟑螂。 没有准备,她是不会深夜前来。 花静琬接过高低手中的箱子,缓缓向小六儿逼去,“你知道我是怎么抓的这些蟑螂的吗?” 第七十一章 真相大白 (祝小伙伴们中秋快乐!万事如意!) 小六儿双眼血红,颤抖得厉害,“不,不知道。” 花静琬要的就是小六儿害怕到极点,继续诡笑着道:“我用一个小口径长颈罐儿放上些香甜食物,罐口涂抹些芝麻油,放在厨房一隅,那些蟑螂进入瓶内就再也爬不出来了。一晚上的时间,你猜抓了多少只?” 小六儿双眼瞪得浑圆,“不,不,不知,不知道。” 花静琬眉飞色舞凑近小六儿,“整整半箱!” 黑压压! 肉麻! “滚开滚开!”小六儿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尔后逃也似的爬到了另一个墙角落。 满满半箱蟑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冬儿与来红打了个寒战,相互移近去。 高低偷偷地乐着,却没忘今天花静琬临出流芳厅的交待,“世子妃!要是全撒在小六儿身上,蟑螂再多,也会很快逃跑掉。” “谁说我要撒在他身上?箱子上不是有个小孔吗?” “哦!卑职不明!” 花静琬的手按在那个盖子上,向高低一甩头,“高低!把小六儿的衣袖撸起来。” 高低狞笑着去撸小六儿的袖子。 小六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世子妃!你要干什么?” 当一只白生生的拳头在眼前,花静琬笑得狡猾,“当然是把你的手放进去,让你尝尝那种被蟑螂爬过,咬过的滋味。” “不要不要!” 冬儿与来红又打了个寒战,同时退抵牢壁。 “小的说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来红敛了怕意,打开包袱。 原来里面是笔、墨、纸、砚,还有一本硬皮书。 持笔在手,又用书垫在干净的纸下,静等着小六儿开口。 吓吓小六儿而已! 花静琬松了一口气,把木箱给高低,一身威严,低睨着小六儿,“开始吧!” 小六儿叩了个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少夫人!小的说了能饶过小的死罪吗?” “你交待清楚,我会酌情处理。起来说!” 小六儿慢慢地爬起来,“是!小的这就全交待。” 事情极有可能关系到候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花静琬随后让高低与冬儿出去,独留来红。 小六儿交待,高等每年都从所贪污的银子中提取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给候氏,这种规矩维持起码有十年,他伺候高等也就才十年,以前的不知道。 自柳如烟进府,渐而替候氏管理府中事务,为取悦柳如烟,达到贪污不被发现的目的,也每月从贪污的的银子中抽出一部分孝敬柳如烟。这事他记得清楚,已经足足有四个月。 高等明着安家在乔其县,但乔其县那宅子简朴不起眼,内住一个假妻老妇,真正宅第在邻县南平,算是南平县的大户,妻妾成群,儿女成行。 高等每两个月会悄悄回一次宅第,把所得的贪污拿给家里。 花静琬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悄悄瞟了眼来红,发现来红持笔的手轻颤。 显然,来红也被小六儿道出的实情震惊了。 但候氏怎么可能受贿? 候氏身为王妃,王府钱财任她使。她甚至都可以不让高擎知道。除非要调用大笔资金。 “小六儿!你可不能胡说,我母妃怎么能收高等贪污得来的银子?” “小人不敢胡说。只是把知道的说出来。” “小六儿!我再来问你,王妃与表小姐知道收的银子是贪污的吗?” “表小姐时常在流芳厅,从她与高等的谈话,小的猜她应该知道。至于王妃,小的就不清楚了。高等从不在小的面前透露一点与王妃的谈话内容。” 高等已死,小六儿不知,已是追查不下去。看在候氏是婆婆的份上,花静琬不想纠结在候氏的事上,话锋一转,道:“我再问你,我失踪后,高山带人前往我家的事你可知道? “什么前往你家?” 从小六儿惊讶的表情来看,花静琬断定小六儿不知道那事。 小六儿知道高等的很多秘密,他不知道,就足以证明高等不知道。 “猫在东苑叫春的事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那事小的知道。情况正如少夫人在南苑所说。是高等做的,是表小姐主使。 目的就是让府中人认为少夫人会妖法。 自猫在东苑叫春开始,高等就让小的严密注意少夫人的一举一动。 那晚,小的跟踪少夫人到北苑,后又见少夫人翻墙入祠堂,再后来,二公子与少夫人去了荒院,就急忙禀报了高等。 高等大慌,让小人去找表小姐拿个主意。 表小姐要小的赶紧传话高等: 第一:加紧阻止李三到东苑,并通知李三撤出王府。 第二:假如李三不幸被抓,让高等赶紧逃。 后见李三被抓,高等不但没逃,反而直接去找王妃。 他并没有实情禀报王妃,只说刚找到少夫人利用诸多猫修炼妖法的证据。 王妃对高等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就有了王妃深夜带人前往荒院的事。 很是巧合,在荒院遇到少夫人。 后来,少夫人利用世子之名退了王妃。高等被王妃狠骂一顿。 再后来,当高等正要进*入府牢,就见世子爷来了。 世子爷进府牢没多久,浑身鲜血淋淋的李三就见被护卫押出牢。 高等一路跟踪,发现李三被护卫放走。 李三被放,这正合高等之意。 说完,小六儿叩头不停。 高等也算是个人物,临危不乱,还制定反败为胜的奇招。 这点从他通知候氏前往荒院以及后到府牢可以看出。 第一:高等年年贡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给候氏,而且谁都知道,候氏不喜欢自己。 荒院那一招,是利用候氏对他的信任恶人先告状。 第二:高等放走李三,亦或是杀了李三,没有李三这个关键人物,他反败为胜的计划就成功百分之九十。 计划虽好,可惜‘会妖法’一事后果严重。 当高擎得知候氏带人深夜前往荒院的原因,高擎大怒,他的那一耳光让高等不得不放弃心中计划。 花静琬恨得咬牙切齿,陡然想起高远的话,“我会妖法府中谁最先传开。” 第七十二章 一辈子都还不清 小六儿想了想,道:“是小小姐!” 观高丽那样不像柳如烟同谋! 花静琬道:“小小姐年龄也不小,又不傻,她怎么会那般听柳如烟的话乱传?” “小小姐是被利用。表小姐掐好了时间,在屋内给小叶讲了一个妖女利用猫修炼妖法的故事。小小姐听到,就自然而然联想到。” 柳如倒是聪明,只不知这事黄氏知不知道?气愤、惊诧过后稍稍平静,花静琬淡淡的道:“还有谁知道这事?” 小六儿茫然摇头。 “砍冬儿的头也是一个阴谋吧?” “那事小的更是清楚,也是表小姐主使高等干的。目的就是给世子爷一个休妻的理由。” 先是给高轩找一个休妻的理由,后又顺理成章赶往沈宅实施不可告人的目的,再后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意图给自己扣上一个妖女的罪名。一计比一计毒! “太可恨了!” 花静琬恨恨走了两个来回,盯着小六儿,“这些事世子知道吗?” “世子应该不知道。但他把李三放了,猫骚扰东苑的真相他应该已经知道。” 回想起说没有李三其人时高轩那么的坦然正气,花静琬粉唇颤抖,牙磨得吱嘎响。 走廊的火把突然暗下去,花静琬惊愕扭头。 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已经到了跟前。 微微一瞟,她便知道是谁。 高轩! 正想找你! 也不说话,提着裙子,飞起一脚踹向高轩。 眼前再花,高轩一闪失去踪影。 大骇之下定睛寻去,发现他亦是站在小六儿跟前。 “世……” 小六儿随后咚一声倒地。 “小六儿!”花静琬大惊失色,疾步上前,一把掀了高轩。 小六儿蜷缩着身子卧在乱草上,双目凸出,呈惊恐万状之态。 “他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子?” 高轩反剪双手于后,冷眼看庭前花开花落,“他应该是被你吓死了!” 怎么可能? 花静琬小嘴微张,半天才那反问道:“他刚才都没被吓死,这会儿都交待了,怎么会吓死?”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可没有用什么蟑螂之类的东西吓他。” 不对劲! 花静琬满是疑惑地扭头一瞧来红,那丫头垂首,不敢看一眼这儿。 显然,已是指望不上。 她咬了咬牙,虽害怕,还是俯身,手指颤抖地探向小六儿鼻端。 一探之下,赫然发现小六儿已经没有气息。 真死了!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退好几步。 稍后,疾奔上前,开始检查小六儿身上。 想看看小六儿身上有没有伤口。 很是遗憾,检查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 小六儿像是心脏病突发死亡! 候氏的事她可以瞒下,可柳如烟三番几次害她,决不能放过。 但小六儿死了,没有人证,在候氏心目中位置超过她的柳如烟可以不认账。 浑身一软,又想: 今夜白来一趟! 高轩拎了搁在地下的木箱子起来,凑近耳畔听听,在来红惊慌的眸光下打开那盖。 出乎来红意料,没有什么东西爬出。 原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高轩嘲弄笑笑,随手把那箱子扔到地下。 “少夫人受了惊吓,来红!扶少夫人回苑。” 来红乖乖答应一声,扶了花静琬向铁栅栏走去。 花静琬昏昏沉沉出了铁栅栏,一抬眸,就陡见来仪候在外面。 来仪的身边,高低与冬儿呈怪异状僵立,回想起高轩突然出现的情景,她思维猝然清明。 几步上前,愤愤拦住高轩,“高轩!你心中没鬼,那他们俩怎么是这种样子?” 高轩袖中的手一连弹出两缕罡风。 “啊” “啊” 高低与冬儿发出两声被释放的轻叫,紧接着,他们慌乱施礼,“见过世子、大公子!” 高轩回以高低与冬儿抱歉一笑,低睨着花静琬,“为了不打扰你,我只得点了高低与冬儿的穴。” 花静琬连眨数次眼睑,“不对,你肯定是对小六儿做了什么,不然,你一进去,小六儿就死了。” 点了小六儿死穴,小六儿不死才怪? 当小六儿说出候氏得银子一事时,他就注定马上得死。 高轩道:“小六儿他虽是小厮,却罪大恶极,就算他今夜不死,也难逃死罪!迟早是死,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 高轩所言极是! 花静琬眸光黯淡下去。 高轩嘲讽地又道:“再说,你看见我杀了他吗?” 没有! 小六儿身上没有伤口,也并没有看见高轩出手,这点,花静琬很是肯定。 她蹙着眉头,半是惊恐半是茫然。 这副模样…… 一刹那,高轩不由得心生一丝怜悯,软和着声音道:“别放在心上,府中处死一个下人是常有的事。更别说小六儿是自然死亡。他应该是心脏病发作,猝死!” 这话仿似往干涸的心田注入一股春雨,花静琬眼眶乍红,眼珠儿打转,“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审问完……” 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伤心成这样? 女人再坚强也会哭鼻子。 只是这种一向强悍的女子哭得这样好看,这样可怜,让人的心都碎了。 一切全是因为自己! 一瞬间,高轩蓦然感到欠了花静琬很多。 这欠下的,是一辈子都还不完。 轻叹一声,伸臂揽住一瞬间亦是哭得梨花带雨的花静琬,声音更柔了,“还想知道什么?” 高轩彻底变了一个样,花静琬内心很是排斥,可却无法控制悲伤的情绪以及深埋心底的那点渴望,越发地抽泣得厉害。 “高,高等家的详细住址……” 高等既然能用假宅假妻骗世人,那他在南平县的宅第就跟高四、高五等重犯一样不会用真姓,如果是这样,得耗费多少精力去查。 “这有何难?” 高轩风轻云淡笑一声,拉了花静琬极快来到关高六的地方。 高低急忙跑去外面唤伍仁来开锁。 相隔不远,动静难逃耳朵,最令高六心惊胆战的是小六儿死了! 铁栅栏内,他浑身微微颤抖,拱手垂眉低眼。 高轩一向心气高高,眼界傲傲,现在,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只是他仍是牵着花静琬。 第七十三章 倒了大霉 打量高六片刻,高轩眸光猝然锐利如刀,“高六!你在王府多年,本世子的手段你是见识过。本世子不是世子妃,不会用什么挨饿、晒太阳、蟑螂之类的孩子方法招呼人……高等宅第的具体住址?” 高六咽了下唾液,哆哆嗦嗦地道:“小人只知道在南平县,详细的却是不知。” 高轩歪头一下,出手如风,转眼,大手已经捏住高六的右腕。 惊讶得梗直着脖子的花静琬就听得咔嚓一声骨碎的微响,尔后,便是高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与高等私下里关系最好!本世子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说与不说?” “说,说,说!”高六欲挣脱不能,只痛得大汗湿了浑身,“在南平县柳叶巷中段。”肖宅! 果然没用高姓! 高轩撤了手,望向花静琬道:“还想知道什么?” 高轩太暴力!太吓人! 花静琬惊吓得浑身发软,无力地摇了摇头。 出得铁栅栏,猛然想起来红一直在速记。 折转身,来到来红跟前,拾了来红原先端书与空白纸的手。 一瞧,却发现来红手中除了那用来垫底的书与几页空白纸张就没有其他。 心中一紧,急道:“来红,你记的东西到哪儿去了?” 来红不敢看花静琬的眼睛,“少夫人!奴吓坏了,一个字没记。” 不可能!不可能!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往花静琬头上涌去,她吼道:“怎么可能,我见你手中的笔一直在动。” “奴该死!”来红说着,提裙跪地。 之前的画面缓缓划过眼前。花静琬转而望向高轩,“高轩!是不是你抢了来红记的东西?” 高轩无辜地歪头一下,“来红都说吓坏了没记,你怎么又栽污我?” 今夜自高轩到来,就发生了一系死诡异的事,凭着所知根本解释不出来。 “冬儿、高低!你们两都听到小六儿说的话了吗?” 高低抢先一步回道:“卑职被听了穴,没听到。” 冬儿张了张嘴,在高轩一个威逼的眼神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点了穴就听不到了吗? 花静琬一把抓住高轩领口,“你威胁他们?” 高轩的大手捉住花静琬的手,力道很柔捏在掌心,“我可没说话!” 威胁不用说话! 面对一个高智商的无赖,花静琬头昏脑胀,再无力思考,只得认栽! “算了。我今日倒了大霉!” 气乎乎出了府牢,花静琬带着冬儿与来红垂头丧气向东苑走去。 “喂!我说少夫人!你把来红还给我,没她,谁给我梳发,谁给我挑衣袍?” 身后传来高轩近乎哀求的大喊,花静琬这才想起有高轩这么个人。 “你既然答应了,就别反悔。” 身后又传来一声极长极重的长叹后,“我带人去抄高等的家啦!” 高远已派出去…… “你既已知道高等宅第在什么地方,你不立这大功,还等其他人立吗?只是低调行事,别伤人命!” 她答应,竟然是为了让他立大功! 本是笑得恶作剧的高轩惊诧一怔。 来仪怯怯地拉了拉高轩的衣袖,“公子!你是不是做得过份了点?” “什么过份?”高轩缓过神来,狠狠一瞪来仪,转而望向一直垂首的高低。 “高低!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高低拱手,“正如刚才卑职所说,卑职什么都没听到!” 高轩笑笑,伸手拍了拍高低的肩头,“你马上去集合府中护卫,我们连夜出发赶往南平县。” “卑职遵命!” 高低远去,来仪道:“不是还有来红与冬儿听到吗?” 高轩一边大步向府门方向走去,一边道:“我相信来红那丫头。至于冬儿嘛,她对少夫人的忠诚不容怀疑。” 来仪咧了下嘴角,“公子就是偏心!” 高轩折转身,一巴掌轻轻轻拍在来仪头上,“身为男子汉,别总是跟一个丫头过不去。” “公子还不是总跟少夫人过不去?” “你这小厮,原来是在为少夫人叫屈!” 来仪的话招来高轩又是两个轻拍,来仪却不生气,厚着脸笑起一直紧紧追随。 。。。。。 “高轩真去了府牢?” 雪雨斋,当柳如烟听到高山说高轩去府牢一怔之后喜上眉梢。 高山去府牢定是去办事。 “是的,我见少夫人深夜带着极少的人出苑,便尾随跟去。发现少夫人是去府牢。后来,世子带着来仪也去了。我不敢进去,便撤了。” 不管牢里发生了什么,已经不用再担心。 小六儿必死无疑! 柳如烟的内心对高轩的感激是一波又一波,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两口凉茶水,神秘地招手向高山。 “高等真正的家在南平县柳叶巷,好像用的是肖姓,一个极大的宅子,应该很好找。现在距离请安还有几个时辰,我猜想少夫人不会马上让人去抄高等的家,你即刻出发,一刻不停,能带走多少带多少。尽快完事。” “带什么?”高山惊愕一怔。 柳如烟责怪瞪眼高山,高山这才醒悟,可高山接下来犹豫了。 “表妹!高等家已经够倒霉,这趁火打劫我看还是算了。” “你个蠢货,无毒不丈夫,你以为高四等人不知道高等宅第在哪儿吗?他被抄家那是迟早的事,白哗哗的银子你不拿,白不拿。”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不听话是不是?” 高山一怔,无奈地道:“我去就是!” 。。。。。 一夜的噩梦,梦到被高轩追杀,醒来还余惊未褪。 浑身无力,软软的,第一次眷念起这被中的暖和。 府牢的情形缓缓滑过眼前,花静琬不再执着小六儿生死。 事关王府颜面以及候氏,正如高轩所说,小六儿必死。 他死了,不管候氏出于什么原因收受高等贪污的银子,没有人知道。 只是没有他这个有力人证,柳如烟躲过一劫。 天意! 怅然一叹,思绪茫然,眼神黯淡。 “来红!你怎么跪在这儿?” 门外突兀传来冬儿惊讶万分的话,花静琬扭头望向门。 门缓缓推开,冬儿搀扶着来红进来。 第七十四章 请罪 来红手捂膝盖,半是惶恐半是委屈。 她暗暗瞟眼花静琬,眉头深锁。 花静琬轻轻咳嗽两声坐起来,“来红怎么啦?” 早晚微凉,昨夜受了惊吓,主子昨儿回来时一言不发,情况不好。冬儿弃了来红疾奔到床榻前,伸手摸向花静琬额头,“少夫人!你是不是病了?” 浑身不舒服,但充其量就是有点着凉! 花静琬拂开冬儿的手,笑道:“乖乖!我哪有那么娇气!” 说完,望向来红。 来红欲言又止,冬儿道:“回少夫人!奴准备过来给少夫人打水,就看见来红跪在门前。” 花静琬蹙着眉,“来红!是不是因为小六儿的事?” 来红犹豫瞬间,疾步来到床榻前,屈膝跪下,“少夫人!对不起,奴昨夜对你撒谎了,却是不敢不撒谎。” “高轩果真抢了你记的东西!” 来红迟滞点头,尔后急道:“公子动作太快,奴没防备,他在,奴也不敢说。奴回屋里想了好久,觉得虽然说得出来愧对公子,但还是得给少夫人说个明白。现在,奴只求少夫人把昨夜小六儿说的事烂在肚子里。这样,对王府好,对少夫人也好,公子还会感谢少夫人一辈子!” 来红这话说得感人! 可不需要谁感谢! 花静琬眼中泪光闪烁。 冬儿挠了挠了头,霍地提了裙子咚一声跪下,“少夫人!奴昨夜也撒谎了!却也如来红一样不敢说!公子的眼神吓人!” 为了王府,高轩煞费苦心,做得没有错。 花静琬苦苦一笑,唤来红与冬儿起来,后望着帐顶道:“我想通了。候氏是我婆婆,高轩的亲生母亲,他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他母亲。婆婆贵为王妃,她那样做,不是一时糊涂,就是有说不出的苦衷。那些烂事随着小六儿长埋地下是最好的结果。” 来红抽泣两声,叩了个头,“少夫人!奴代公子谢谢你!” “不说了,说起来我心情不好!”花静琬一边说,一边下床。 着凉了,更不能躺着。 躺着更会使得病情加重。 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发一身汗。 打起精神,简单梳妆,只着了中衣,也不管什么在院中绕树绕花坛跑起来。 跑了几圈,出一身汗,花静琬却明显感觉好多了。 回到寝卧,冬儿心疼的把大氅披在花静琬身上,尔后给她重新梳妆。 经过这段时间,冬儿梳发的技艺有所提长。况且花静琬发式简单,没多久就弄好。 临出门,花静琬宣布,以后云姑不在,苑中的事务归小鸢与小雁两人合管。 “小鸢、小雁!你们俩今天闲下来时给我弄些棉花去。” 小鸢与小雁听得一头雾水,冬儿这时候反应倒是快,道:“少夫人这是要准备做过冬的衣袍,傻瓜!” “乖乖就是聪明,可这次不是!” “啊~~~!不是啊!”冬儿一刹那羞红脸庞。 花静琬安排云姑与来红去北侧门等候物品送入,带着冬儿出门。 来到月洞门,恰巧柳宗、槐明大步走来。 唤上他们,健步如飞来到流芳厅拿了昨天众人的供词,出门去南苑。 每日请安,风雨无阻,今日更是不能不去。 她得向高擎汇报高等案情。 。。。。 南苑,高擎正在院中呼吸新鲜空气,来朝在一株树下候着,那只小白猫在一株老树下漫不经心地啃着嫩草,晚云与晚月蹲在地下看着。 经过昨晚的事,晚云瞧见她到,拉下脸扭开头,装着没看到。晚月起身来与来朝一同施礼。 主子身份高贵,随身丫鬟身份随之也不低,花静琬没与晚云计较,听闻柳如烟也在,给高擎施了礼,急匆匆向厅内走去。 刻意放轻脚步,想听听那心如蛇蝎的女子会给候氏说什么。 “如烟!高等府第在哪你呆会儿得当着你姨父提。”这是候氏软和的声音。 “姨母说得是。”柳如烟温婉的话。 原来柳如烟也与高等关系也甚好。好到高等真正的宅第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给少夫人请安!” 门前两个下人的请安声惊扰了厅内的人,厅里一瞬间变得静悄悄。 花静琬进*入厅内,就见柳如烟正轻轻地给候氏捏腿。 巴结的功夫做到家啦!自己这方面可真的赶不上。可若不是心中有鬼,用得着这样巴结候氏吗? 候氏斜视眼花静琬,就与装着没看到花静琬到来的柳如烟轻轻说笑起来。 这让花静琬意识到她们已经知道小六儿已死。 小六儿是死了,可她们显然还不知道小六儿已经招出她们的秘密,以及招出高等真正府第在哪。 习惯了,也不在意她们的无视,施礼请安。 刚请完安,高擎就进门来。 他接过来朝手中递来的丝绸巾一边轻拭额头,一边道:“听闻昨日流芳厅可热闹了。琬琬!怎么样,案子进展如何?” 花静琬接过冬儿手中的锦布包呈给高擎,“不辱父王使命,昨天就审清案情,贪污的人对罪行供认不讳,可以结案。” 高擎把丝绸巾递给来朝,惊讶地接过。 随着看下去,他的眉头就越加拧成一股绳,“大半管事,只有高八、高十九、高七清白,简直就是丢尽王府的脸,北执国还是头一次,天大的丑闻。贪污的人无论情节轻重一个不留。即刻全部秘密处决。” 一想到鲜血满地,花静琬就浑身发冷。 可终是他们咎由自取。 重犯应该处决,可轻犯…… “父王!高十二、高十五所得甚微,且态度还好,望父王三思!” “这是王府的耻辱!决不能留!”高擎说完,招了来朝近前,耳语几句,来朝出去。 花静琬禁不住暗想:来朝是遵命去处决人吗?可高擎不说,她不敢问。 候氏与柳如烟那头雌老虎可是等着抓她的把柄。 高擎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小六儿的供词,又道:“小六儿是高等的近身小厮,他跟随高等一跟就是十来年,与主子同流合污,罪大恶极,他也必得处死。” 第七十五章 南苑再斗 提到小六儿,候氏与柳如烟互视一眼,略显心神不宁。 放下执念,花静琬诚实地道:“小六儿昨夜已经突发心脏病而死。” 候氏与柳如烟神情一松,嘴角微扬。 高擎大笑一声,“这倒省了事!” 是啊!是省了事!花静琬心里五味杂陈。 柳如烟走上前,朝高擎娇娇弱弱福了福,“姨父!既然已查清,如烟认为,追回府中银子迫在眉睫。” “对对对!”高擎赞道:“如烟说得对!” 候氏端起茶盏来吹两口气,“王爷!依妾身说,既然昨天就审清案情,琬琬昨天就应该让高远带人前去抄了高四等人的家,根本不用拖到今天。琬琬也不知是没有想到这点,还是在拖延时间。” 什么拖延时间? 作为婆婆,候氏为什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还招招致命? 花静琬惊怔住。 就听得柳如烟笑道:“姨母也别怪表嫂,忙了一天,有疏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听说表嫂自接管府中事务以来就与高四、高五、高六关系密切,下人们、护卫们经常听到他们在厅里有说有笑。” 柳如烟血口喷人! 在一起工作,难免有接触。 难道不准人说话,不准人笑了。 何况那是为了迷惑他们。 敛了惊,花静琬傲视着柳如烟,“表妹!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没让二弟带人前去抄他们的家?” 柳如烟向来笑里藏刀,这次,她冷脸相向,咄咄逼人,“表嫂!昨天根本没有调动过护卫!” “你倒是对府中的事关心得很,府里有没有调动护卫都知道。” “府中下人诸多,调动大批护卫是瞒不住的。” 是瞒不住,那是故意的! “表妹!不瞒你说,二弟不调护卫只为不走漏消息。还有,我还特意让冬儿带话二弟,速战速决,低调行事。” 柳如烟眉头深锁,疑惑眨了下眼睑。 花静琬转而望向高擎,“父王!要被抄家的人众多,又不在一个地方,需要地方官吏配合。但幸好他们的府第都没使用高姓。虽然如此,为保王府颜面,琬琬还是让高远尽量不要牵扯到王府,只说他们犯下其他大案。 高擎拈胡须赞道:“考虑周全!” 候门深似海,吃亏吃多了,不考虑周全能行吗? 高等每年都要贡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给候氏,这种规矩维持起码有十年…… 自柳如烟进府,高等每月都要孝敬一部分银子给她…… 小六儿的话回荡耳畔,花静琬眸光如针斜睨着柳如烟。 小六儿死了,念及事关候氏,本打算不提柳如烟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柳如烟如此咄咄逼人。 岂能放过她! 临时改主意,花静琬道:“父王有所不知,父王刚看到的只是小六儿招供的一部分。” 高擎奇怪地道:“难道还有其他?” 花静琬施一礼,“正是!小六儿知道很多高等的秘密。故琬琬昨白天并没有细审。昨夜突审小六儿,他虽突发心脏病死亡,但他又招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来。” 柳如烟惊得花容失色,连退三步,后怔在原地。 候氏端茶盏的手轻颤。 高擎拈胡须道:“小六儿跟随高等多年,他交待的定是天大的秘密。他交待了些什么?” 候氏眼珠一阵乱转,及时接话道:“可有供词?” 虽没有,花静琬却从做了个摸衣袖的动作,这动作,当即让候氏再也不能掩饰内心的慌乱,手一颤,茶盏掉地。 瓷器响让高擎拧眉转身。 心里害怕才会这儿! 花静琬不屑勾了勾嘴角,在候氏与柳如烟惶恐不安的眼神中从袖中摸出一方罗帕。 原来是摸手帕!候氏与柳如烟吐出一口长气。 下人收拾碎瓷片之际,候氏清清嗓子,道:“王爷!小六儿已死,再在骇人听闻的事也比不得高等贪污府中银子的事大。王爷!琬琬这般的能干,不枉你昨儿打赏她。只是不知道高等的住址琬琬可问出来了。” 花静琬在心里赞道:候氏好说辞! 高擎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会儿,道:“那高等家本王几年前去过,不是就在王府附近吗?” 这样一吓,柳如烟再无心情抢功。 花静琬接过高擎的话,“回父王,狡兔三窟,那只是高等的假家。据小六儿交待,高等真正的家在南平县柳叶巷中段,是一座极奢华的府第,妻妾成群,儿女成行。出了府牢,琬琬与后赶来的相公说之,相公已经调护卫赶去。” 高轩先行一步,高山又得无果而归,再想起花静琬随时都有可能发难,柳如烟冷汗湿了全身,彻底气馁垂首。 柳如烟像霜打的茄子——焉啦! 打击了柳如烟,出了气,花静琬也不提小六儿一事,好像淡忘了,向候氏道:“不知母妃可还喜欢昨儿琬琬让人送来的首饰?” 候氏无心再挑刺,只求花静琬不要再提小六儿三个字,强装着高兴说很喜欢。 柳如烟傻眼望着候氏,还真不知道花静琬给候氏送了礼。 想想谁不爱钱,她陡然意识到太小看初嫁入府的世子妃。 高擎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道:“琬琬还送了首饰孝敬你母妃?” “琬琬家贫,也只有借花献佛!一切还得多谢父王!” “琬琬就是孝顺!”高擎赞后才发现花静琬脸色不好,“琬琬!是不是昨夜夜审小六儿着了凉?” 想想自嫁进王府所受的委屈,花静琬红了眼眶,竭力忍住眼中的眼水,向高擎福了福,“回父王!不过是赶来这儿急了,没有什么事。” “这府中管事空缺,你以后得忙了。没空,可以不来请安。” 候氏急道:“王爷!你这是宠爱琬琬过度,会纵容她的懒惰。” “父王!过日子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王府人虽多,事务虽杂繁,却也用不了那么多的管事。有些管事简直就是什么事都不管,而有些一年难得管上一次事。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查,琬琬发现云姑与父王特意培养的来红、来仪、来朝、来袭四个小厮以及云姑是管事之才。现在府中急需管事,外招来的也不放心,琬琬未禀明父王与母妃就提了来红与云姑任管事。”花静琬说着提了裙裾向地跪去,“琬琬大胆,还请父王命来朝任高五一角。” 第七十六章 求自己啦 “来朝!” 高擎惊讶望向候氏。 媳妇不知道来朝甚得他喜欢,特别是他生病以来,他一刻都离不开来朝吗? 候氏眼珠几转,岂能放过这个极好的机会教训花静琬机会,她霍地一拍几案,高斥道:“琬琬大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未禀明我与你父王就乱调人任职这已是罪不可怨,现还敢明目张胆要来朝?” 不是非要来朝,只是因为来朝是高擎的亲信小厮。 来朝接替高四,也就等同高擎掌握了府中的入出账。 刚出高等贪污一事,这是为让高擎放心!也是为避免以后有人找事! “这事,琬琬也觉得不妥,答应不答应,请父王作主!” 高擎拈胡须片刻,笑呤呤地道:“父王答应你了!来朝任你调用!” “谢父王!” 候氏一头雾水,“王爷!你怎么能答应琬琬这么无理的要求?” “你不懂!” 候氏迷惑不言,暗中思索起来。 。。。。 回到流芳厅不久,花静琬就从云姑嘴里得知,除却高八、高十九、高七三位原管事,所有的管事全被秘密处决。那些小厮被按上各种罪名流放到北执国蛮荒之地。 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莫名的有些伤感。 事还很多,打起精神,集合府中现所有管事,重新安排其事务。 安排下去,在流芳厅一呆就是一整天。 夕食时分天气陡然转变,飘起毛毛细雨。 花静琬正打算出门,柳宗进门来禀报说柳如烟来了。 一抬眸,就见柳如烟缓上台阶,小叶给她撑着柄风中落梅的油纸伞。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南苑下人。 朦朦胧胧的淡红色罩在柳如烟那袭绛紫色衣裙上,像是添了层若似薄雾一般的轻纱。 伞下美如画的女子一改平素傲骄,谦卑的笑着。 她曾经被女子无数次无视,这次,不管女子到来为何,她傲然无视女子的存在,伸手去接冬儿手中还没撑开的油纸伞。 “见过表嫂!” 声音友好、和善。 都开了口,花静琬再不能无视女子,接过伞,礼貌性地笑了笑,“原来是表妹到来,表嫂还以为是哪一房的丫鬟到来。” 冬儿毫不掩饰噗哧一声笑出,柳如烟有些尴尬。 小叶厌恶瞪眼冬儿,开始收伞。 柳如烟拂了拂裙裾上雨珠,含笑望向那一排排错落有致摆放的书架。 书架上有账簿,也有诸多的书。 这里曾经很熟,可布局已经被改得百目全非。 “高等一案已结,奉王妃之命,特带人过来把以前的账簿拿走销毁。” 花静琬随之目光望去,“表妹来得正好,我也正有此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 柳如烟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账簿漫不经心翻开,“那表嫂昨夜审理小六儿的供词可在这里?” 原来目的是来要小六儿的供词! 由此可见,那供词对候氏与柳如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她们是迫切地想知道供词的内容。 花静琬敛眉展眉,疾步走到柳如烟左侧的书架前伸手取下一本账簿翻看起来。 一本翻完又翻完一本,尔后,向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柳如烟做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这忙昏头了,也不知塞到哪一本账簿里。” “不知道塞到哪一本账簿里?”柳如烟秀眉深锁,下意识地又望向那一排排书架。 二十多年的账本,不找人帮忙,得费一番大功夫。 又不知那供词内容,根本不敢找人帮忙。 候氏与她都迫切想知道供词的内容。供词的内容决定花静琬知道些什么。 花静琬一副瞧好戏的样,“反正也是要销毁的,找不找也没关系,表妹尽管把这书架上的老账簿拿走一把火烧了就是。” 柳如烟愁眉不展,“表嫂说得也是!” “不过,表妹!我可不敢保证那供词就在这里……”花静特意说了个半截话。 “不在这里?”柳如烟彻底懵了。 “是啊!因为太忙!”花静琬若有所思摸摸唇,道:“百分之八十在这里。” 柳如烟笑得极其勉强,“表嫂说话真逗!到底在还是不在?” 花静琬又摸唇瞬间,笃定地道:“应该是在这里!” 柳如烟狠狠心,献上一副从未有的谄媚笑拢来,越发的放柔声音,“表嫂!你看这账本这么多,要找的话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你好好想想!” 求自己啦! 不是会巴结吗? 花静琬苦脸伸手摸向肩头,五指使劲地捏了捏,“这忙了一整天,肩头竟有些酸疼!也不知是不是与下雨有关!” 冬儿附合着道:“奴来给少夫人捏捏!” 花静琬抬手轻轻斥道:“你这丫头常年干粗活,手重,我可没那福气。” 冬儿一脸失落,随之求助地望向柳如烟。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柳如烟惊愕一怔,犹豫几秒,绕到花静琬身后,缓举粉拳,轻轻地给花静琬拿捏起肩头来。 力道不轻不重,手法也行,柳如烟做个按摩师还可以! 花静琬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着。 一会儿后,十指酸酸,柳如烟试着道:“表嫂!可想到了?” 也差不多了。花静琬睁开眼,做了个扩胸的动作,尔后向一排排书架走去。 好一阵子的哗啦啦翻账簿与翻书声过后,她一脸无奈,“表妹!时辰不早,还真一下子找不着。” 柳如烟望望天,愁眉苦脸地道:“也罢!我慢慢找吧!” “那表嫂就不奉陪了!”大步走到门前,花静琬唤进门前槐明,向冬儿与他道:“槐明、冬儿!表小姐在这,我也不忍心,你们俩就留在这里陪表小姐。呆会儿我让小雁给你俩送晚饭来。” “是!少夫人!” 冬儿与槐明施礼应是。 花静琬撑开伞,又道:“冬儿!槐明!这搬运老账簿的下人诸多,新的账簿以及书不能动,你们可看仔细了。记得锁门。” “是!少夫人!奴、卑职会仔细看着。会记得锁门” 。。。。 冬儿子时回来,向刻意等着她的花静琬汇报。 柳如烟独自一人找供词到差不多子时,累得像条狗,她不甘心,还想翻看新账本,但被阻止,无奈何,她只得命人把旧账簿全搬走。 根本就没有供词,怎么能找得着? 第七十七章 爱莫能助 想起柳如烟在流芳厅求自己的情形,花静琬禁不住掩唇一笑,“冬儿!不说报了仇,但总算为你出口气。” 冬儿也跟着笑起来,可不过瞬间她脸上的笑消失,“少夫人!你说有供词,表小姐与王妃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以后麻烦无穷。” “那又怎么样?”花静琬眸光一狠,“柳如烟不发难,我也不会放过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施于三倍还人! 。。。。。 南苑 左侧寝卧的灯已灭,右侧寝卧却还亮着。 柳如烟蹑手蹑脚迈进大门,轻车熟路摸到右侧候氏寝卧。 门开的一刹那,瞧见灯前候氏,她泪水涟涟,一脸委屈,“姨母!如烟有负姨母所托,找到现在,也没找到小六儿的供词。还被少夫人羞辱一顿!” 候氏捏针的手凑到唇边,向柳如烟做个噤声的手势,放下手中针线,紧张地望向左面的下人房。 下人房里,睡着晚云与晚月。 屏住呼吸,静听片刻,没有导常,候氏神情这才放松。 柳如烟用手中罗帕拭拭****眼角,越发的放轻脚步拢上前。 候氏把桌上的婴儿小衣平平整整放置到一个小竹框里,呈呆凝状。 羞辱一顿算什么,若是收银子一事让高擎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柳如烟在桌前凳坐下,知道候氏此刻只关心小六儿的供词,不提其他,望着桌上那盏烛火,“少夫人说话模棱两可,也不知有没有小六儿所谓的供词。” 候氏静默会儿,突激动地一把抓住柳如烟的手,“如烟!你说是不是沈静琬吓我的,她根本没来得及审问,轩儿就下手啦?” “这事,如烟也不是没想过,可少夫人说得那样,好像是真的一样。” 候氏的心一沉,放开手,望着那烛火道:“如今也只有等轩儿回才知道真相!” “也只有如此啦!”柳如烟两眼依旧茫然。 “或许我们可以试探她一下。”候氏道。 “姨母不可,今日如烟带人前去流芳厅,好像已经引起少夫人的怀疑,如烟想,眼下也只有权当是没有那些事,静观其变。” 候氏一脸慈爱,复把柳如烟的手捉在掌中捏着,“那好!就依了我儿!” 柳如烟趁机撒起娇,“姨母!你私下里答应如烟的事……” 候氏叹息一声,“我是答应过你,可怎奈王爷一味坚持要轩儿娶沈家之女。我虽用尽办法想让她拒绝这门婚事,可她终还是上了王府花轿。眼下,生米已煮成熟饭,答应你的世子妃一事我也是爱莫能助。” 柳如烟眼眶一红,泪水奔出。 候氏不忍,又道:“你若是愿意,做个二房,姨母还是能做主。” 二房! 从世子妃降到二房啦! 柳如烟惊怔后泪如雨下,哭得可怜。 “生米已成熟饭,世人皆知世子妃是沈家之女。除非她故去……”话说一半,候氏背脊发凉,打住话。 现在才想到!柳如烟偷睨眼候氏,抹着眼泪道:“姨母!就算如烟答应,可与高山表哥的婚约又怎么办?姨父会同意吗?” 候氏舒出一口气,“你姨父那好说,至于高山那就得施些手段。” 是的,得施些手段!心情灰暗的柳如烟脑海中突灵光一现,想起范鳖来。 如果告诉范鳖高等被世子妃害死,那,那个莽汉会怎么样? 。。。。 王府管事缩减,由原先的十八位管事缩减到包括花静琬七位。人虽少,却在花静琬的重新安排下没乱,井然有序。而且没有什么大事,花静琬还清闲下来。 雪雨斋以及南苑没什么异常,她也不发难,带着些棉花以及一些颜色好看的棉布到流芳厅忙起来。 。。。 高轩动作神速,第三天一早便浩浩荡荡地带着护卫回府。 抄家的清单上珍宝无数,金银多多,地契店铺就厚厚一沓,那么多的财产当时就震惊高擎与候氏等人。 候氏是怎么都想不到高等竟有这么多的财产,她望向柳如烟,发现柳如烟如她一样表情。 惊呆! 想想柳如烟不怎么识字等等,来府的时间又短,便打消心中怀疑。 高轩春风满面,向高擎道:“父王!遵琬琬之命,除去高等的家人以及知情的人必杀外,不懂事的孩子和不知情的人皆放过。” 喂!谁叫你杀人啦?我可没有那样说过?花静琬傻眼。 高擎一脸欣赏之色,“琬琬这个命令下得好。知道秘密的人一个不能留!” 紧接着,高远回来,其他人的财产虽不能与高等的相比,可全部加在一起同样也是极其吓人。 他禀报,除去高等的家人以及知情的人,不懂事孩子和不知情的人皆放过。 怎这两兄弟都没把她的吩咐当回事?本想质问,顾虑诸多,花静琬也就没问。 得知来朝已调任管事,高远担心高擎不习惯别的下人伺候。 高轩于这事也不赞同,他拱手向高擎道:“父王!琬琬阅历太浅,思虑不全。父王年岁已大,习惯来朝伺候。府中缺管事可另提他人。” 高擎眉头拧成一股绳,双手撑膝,垂首道:“那高五的活是个常年在外跑的活,现在只是开始,本王还能天天见着来朝,以后,恐本王一月都难得见来朝一面……” 说到这,高擎哽咽着说不下去。 来朝此时不在,如果他在,听到高擎这番深情的话,他得失声痛哭。 花静琬没想到高擎这般依念来朝,她一下子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她怎么能为防止人找麻烦而向疼爱她的高擎要走来朝? 眼眶乍红,提裙跪地,“父王!琬琬错了!即刻调回来朝!” 花静琬这两天没有什么反常举动,这让惶恐不安的候氏与柳如烟意识到前两天花静琬是危言耸听。 高轩下手在前,小六儿没来得及招供什么,自然就根本就没有什么供词! 这样一想,没有威胁,便肆无忌惮,一切照旧。 候氏与柳如烟不约而同给花静琬一个大白眼,别开头。 第七十八章 趁机追击 高擎噙着泪笑道:“起来起来!这样吧!另提个忠心不二的人,就让来朝与他合管。他负责在外跑,来朝负责府内工作,来朝仍是住南苑。” 负责府内工作只是起到监管的作用,自然,来朝就清闲下来,可以时时陪着高擎。但起到监管的作用也达到花静琬当初的目的。 两全其美! 这提议好! 所有人赞同,花静琬破涕为笑。 高擎自嘲地道:“人老了。怕生离!” 人人都怕生离,只是人老伤感浓。 皆大欢喜。 接下来,任谁都没想到,柳如烟走到厅中央,朝高擎福福,“姨父!府中急缺管事,如烟不才,举荐一人。” 几乎所有人都惊讶望向柳如烟,高擎道:“举荐谁?说来听听。” “管事之位很重要,得用自己人。表哥高山任县尉也有两年,听闻是平平庸庸,他显然不是县尉之才,但据如烟观来,他是个忠心不二的人,记账、珠算这些的基本难不倒他,身手又好。他也只能做个管事,综合所有,眼下他是最佳管事人选。” 柳如烟说完,连向高轩使眼神。 按照她的想法,高五一角既然常年在外跑,那她与高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偷*情。 最为主要的是,那高五一角可是又掌银又掌账,高山接替,在外做做手脚,来朝知道个屁。 高轩心中一咯噔,马上意识到柳如烟要打府中银子的主意。 他岂能同意! 再也不能伪装,厌恶移开目光,拱手向高擎:“父王!孩儿已任命高山表哥为郡丞。他不能任管事。” 花静琬疑惑拢秀眉,感到因高等一案引发很多事。 比如:高山已改投高轩门下,任郡丞。 想起烂醉在松涛阁影墙后的那汉子,她嗤之以鼻,那就是一个废物! 既然高山就是一个废物,那高轩为何还要收下他? 连日劳累,她已力不从心,暂时把心头疑惑抛开。 高远愣了一下,移步与高轩并肩而立,“父王!表哥行事粗莽。管事应心细如发,思虑周全,他不适合做府中管事。孩儿也不同意!” 花静琬本也想反对,一听这两兄弟都反对,她也就乐得看好戏。 这两兄弟犹如家中的主心骨,他们不同意,高擎怎么会同意? 柳如烟呆凝住。 不明白,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高轩这次为什么要竭力反对她的举荐? 想起小六儿,想起莫名其妙失踪的李三,她当即惶恐不安,觉得今日是自取其辱。 高擎却对高山已任郡丞的事发生兴趣。 高远不敢实话实说,只得又把刚才说高山不是的话说一遍。 高轩后补充道:“孩儿认为,表哥再无能,终是我们高家亲戚。不能看着他流落民间,还是要给碗体面的饭吃。反正太守府多的属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高轩这话说得妙,有情有义,又贬低高山。高轩比高远圆滑多了,高远与高轩相比,略显青涩。 兄弟俩第一次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稍后,两人表情稍稍不自然。 厅内静默无声瞬息,高擎巧妙的把这事推给花静琬,“管事的事还得大管家琬琬拿主意。” “既然二弟与相公都不同意,高山表哥又已任郡丞,那就依了他们。”敷衍两句,花静琬岔开话题,“表妹心里念着高山表哥也正常,毕竟,他是表妹未来的夫君。” 柳如烟与高山是一丘之貉,把这两人赶出府去不失为眼下之计。 赶出府再想法收拾他两个烂人! 这个主意太好了! 若不是身在南苑,众目睽睽,花静琬只差要大声叫好。 “父王!表妹与表哥年龄也不小,又双亲不在,依琬琬之见,不如,择日便给他们完婚。” 柳如烟惊愕一怔,掩住唇望向高轩。 高轩一脸漠然,没望她,他正望着他袍下双足。 她只得求助地望向候氏。 候氏清清嗓子,“说起来理应如此,只是如烟与高山虽双亲已逝,但他们终是我们王府亲戚,他们的婚事得办得体体面面,就这择日就有繁多讲究,不是说办就能办,还得看日子定,这事我来办吧!” 花静琬趁机追击,“父王!若是表妹与表哥也在今年成婚,王府可说是双喜临门。” 高擎哈哈一笑,道:“双喜临门好!那就今年让他们完婚!” 有个期限是最好不过!花静琬乐得心花怒放。 柳如烟第一次垂头丧气先行告辞。 先后出门,追不上高远,喜不自胜的花静琬心头有些许失落。 “喂!”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大喝,花静琬转过身。 林荫小道,高轩走动如风,嘴角噙着缕淡淡的嬉耍笑意。他的身后,紧跟着来仪,那小厮一脸的不明笑意。 这恶作剧的表情,唤自己干什么? 花静琬撇撇嘴角,别开头。 “我说少夫人,听说你得了诸多打赏,又分别给各苑送礼,怎么就不见你也送份礼给我?” “那些打赏之物都在寝卧旁小屋,你要要,不会自己去拿?” 高轩近前,斜睨着花静琬,傲骄的小表情有些许暧昧,“我会去拿,东苑的一切都属于我!” 花静琬不屑移开目光,“从来就没与你争过,谁稀罕!” 高轩挑挑眉,凑近花静琬耳畔,“包括你!” 花静琬连退两步,敛眉怪怪盯着高轩。 什么意思? 冬儿与来仪忍俊不禁,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笑来。 花静琬狠瞥眼冬儿,再看高轩时,他已经遥在几米之地。 “少夫人!小的告退!”来仪施礼追去。 。。。。 晚间,天突变,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松涛阁 晚云持伞把着灯笼推开门,高轩放下手中书。 他有预感,小雨连绵之夜,晚云冒雨到来定是为小六儿的事。 因为回来后来仪就向他禀报自他离开王府后发生的事,想起小六儿说的候氏的事,他的心开始隐隐生疼。 晚云把伞放到门前,把灯笼给迎出来的来仪,迈进门去,“见过大公子!” 高轩冷漠抬手,晚云起身。 第七十九章 坏男人 (感谢140421102851021、羊種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高轩继续看书,未撩晚云一眼,“有事?” 高轩从没有这般的冷淡态度,晚云被弄得一头雾水,虽这样,仍是硬着头皮道:“奴奉王妃之命前来。王妃问,那日公子前去府牢,少夫人可已审问过小六儿?” 一生被母妃吃定!高轩有说不出的悲哀,漫不经心地道:“回去告诉母妃,说少夫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挖出高等这个大贪污犯以及一干蛀虫,于王府她功不可没。地位没人能替代!” 高轩话不对头,晚云拧眉道:“公子!这样回吗?” 高轩把书重砸于书案,怒瞪着晚云,“不这样回,你要怎样回?” 晚云打了个寒战,垂首,“是!公子,那奴告退!” 晚云的背影消失雨中,来仪一边关门,一边轻轻喃喃,“听来朝哥说,少夫人在王妃面前提小六儿招供的事也是迫不得已,情形所逼。那天表小姐与少夫人针锋相对,王妃又从旁相帮,她处境如当初揭发高等贪污一样的难堪。” 高轩的目光掠过来仪,“你这小厮,发现你变了,以前不是挺讨厌少夫人的吗?还在我跟前说了她不少坏话。” 来仪脸庞一红,向书案走来,尔后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公子都不知道,少夫人揪出高等一干贪污犯,这府中的人全都拍手称快,真是大快人心。再说,细想想,少夫人本也不是个让讨厌的人。只怪她当初自作聪明扑倒在公子马前。” 高轩鄙夷勾勾嘴角,“你倒是不讨厌了,但我一样恶心她!” 来仪咧嘴,不以为然。 。。。。。 次日一早,花静琬梳妆完,坐在坐榻上喝茶,冬儿伺候在侧。 高远自回来,也没与她有一个眼神交汇,眉宇清冷,这让她又感到是在孤军奋战。 夏雨绵绵,浑如冬雨,浑身发冷。 要不是冷氏的话犹如耳畔,她真想前去北苑找高远问个究竟。 高轩突然一步迈进门来。 他来干什么? 怎还那模样? 他未绾发,一头墨发如瀑布随意披着,衣袍倒是穿得整整齐齐。 丰神俊逸的五官,瓷玉一般的肌肤,那头墨发相衬,他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孤夜难眠,娶她进门却把她闲置,她对他的恨绵绵无绝期,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依旧恨不起来。 他抖抖裙裾上的雨珠,大模大样坐到坐榻的另一端。 大手向冬儿挥挥,冬儿知趣退下。 高轩凑近花静琬,邪魅的眼神锁住她那双清潭一样的双眸,嘴角噙着缕极美的妖孽笑意,“想什么?” 花静琬晃晃头,意识这才清醒,往后避去,“要你管!” 高轩无辜地歪头一下,伸指绕着花静琬垂在胸前一绺秀发,“我是你相公,我们有过肌肤之亲,我不管你谁管你?” “谁与你有过肌肤之亲?”话出口,花静琬蓦然想起候氏查房的那夜与高轩躺在软床榻上。 那夜,他大长腿一抬霸道地压上她,紧接着,她恶作剧的抬手搭向他宽厚的腰间。 那一幕幕缓缓滑过眼前,花静琬脸庞一红,却又想起横在她与他之间的柳如烟,恶心拂开他的手,“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是柳如烟,你管她好啦!” 提到柳如烟,高轩一脸无趣,他随后斜睨着花静琬,“是不是不知道提拔谁,如果是这样,我给你提个建议。” 花静琬撇撇嘴角,放下手中茶盏,“不需要!” 高轩嘿嘿笑两声,目光闪向门方向。 门外,因下雨的原因,没有一个下人,只来仪候在那。 “一般的人只知道王府护卫吃皇粮,要经过严格训练再筛选,却不知道他们有一部分人是我们高家死侍。” 这还没从听说过! 花静琬凝神望着高轩。 “今日突然来了兴趣,且就给你说说。 护卫中,姓槐、姓柳、姓习、姓伍的都是我们高家死侍。当然,也包括姓高的。 比如:高低就是!他们是沧南王府的五大死侍。自小在兵营与其他护卫一道训练,作为高家死侍,他们要承受比其他护卫更为艰险的挑战。 他们世代效忠我们大乔郡沧南王高家,忠实可信,文武双全,你大可以从这几姓人中挑选。” 王府护卫的名册花静琬看过,上面确实有一部分人姓槐、姓柳、姓习、姓伍。可太平盛世,这也太离奇了!还死侍! “你胡编吧!” 高轩挑着眉,“你觉得我是胡编吗?你如果不是世子妃,我才不说。这是绝密!” 屁的绝密! 花静琬不屑一瞥高轩,“你不呆在松涛阁,来我这儿干什么?” “你把来红都调来这儿了,没人给我梳发,我只得过来了。” 这算理由吗?无赖! “这苑中的下人谁不会梳你这种发髻,非要来红,你不会自己调一个下人过去吗?” “我习惯了来红,习惯了来红身上的味。确切地说,我喜欢来红身上的味儿!淡淡的香气,是少女的淡香。你好像也有,但好像没有来红的浓。” 这话让突然进来的来红听到,她立即羞红脸庞。 花静琬低吼道:“流氓!滚!” 高轩倒不生气,唤了来红,坐在妆台前,“你知道我平常与柳如烟在什么地方约会吗?” 语出惊人! 这也问得出来? 高轩就是一个坏男人! 花静琬气得差点没咯血,恨恨盯着高轩的侧影,恨不得立马上前给他两窝心脚。 “你与她在什么地方约会,关我什么事?” “嘿嘿!我告诉你,我们喜欢在柳园,柳园在祠堂后面,那里有个小池塘,池塘里莲花开满,四周柳树成荫,那地方由于紧捱祠堂,所以幽幽静静,最适合约会!” 高轩还想再说什么,花静琬再也不能忍,一个茶盏扔到他身旁,他这才住口。 来红给高轩梳好发,戴好玉冠,他整理好衣袍,朝花静琬恶作剧笑笑出门。 来红捏着木梳,忐忑不安地道:“少夫人!公子刚才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花静琬撇撇嘴角,端起茶盏,“他这种人满口喷粪,我才不与他计较!” 冬儿稍会进寝卧来,不见高轩,又不见花静琬出门,小声问:“少夫人!今天不去请安吗?” 哪能不去? 花静琬跳下坐榻,冬儿拿上伞。 出得门,柳宗与槐明迎面走来。 第八十章 有大事 高等一案,除去高低,柳宗与槐明出过不少力,他俩的能干花静琬最是清楚。陡然想起高轩的话,有意无意地道:“柳宗!你知道沧南王府的五大死侍吗?” 柳宗与槐明淡定互视一眼,柳宗拱手道:“死侍只有天变之时才有死侍!北执国国泰民安,当今皇上生性仁爱,躬勤政事,任贤用能,是贤明君主,王府不需要死侍?死侍一词不吉,世子妃从今以后还是不要提为好!” 高轩都说是绝密,假如情况真如他所说,身为死侍,柳宗又怎么能说实话? 另一个柳宗说话方方面面点到为止,可说是滴水不漏,一般的护卫说不出这番有利害关系又颂扬当今皇上的话,就单凭这点,就足以证明高轩之前没有胡编。 王府护卫中确实隐藏得有死侍! 死侍只有主人在危难时刻才会挺身而出。 王府平平安安,永远不要有死侍才好! 得到解答,花静琬不再纠结其中。 行至半途,就见来袭冒雨慌慌张张从林荫小道跑来。 印象里,来袭如来仪一样颇有主子风度,从未慌张失态过。 花静琬不免半是好奇半是惊讶,“来袭!什么事这么慌张?” 来袭抹一把脸上雨珠,“少夫人!有大事!公子昨晚突然想起范鳖,便连夜前去郡尉府,不想,那范鳖于前四日已经离开郡尉府,小的遵公子之命又连夜赶去城外河里村寻找范鳖。范鳖不光没在家,就连他家人也不在。打听下来,范鳖在四日前带着他家人已经离开河里村,去向不明。现在,二公子已经通知大公子,全郡正暗中搜查范鳖,公子担心少夫人安全,特让小人赶回来通知少夫人一声。” 别说高远忘记范鳖,就连花静琬本人也忘记范鳖这人。 一想起范鳖的厉害,她稍稍紧张地道:“难不成二公子怀疑范鳖会潜入王府对我不利?” “范鳖是高等的亲侄儿,他对王府地形又十分熟悉,去向不明,不得不令人担心。” 高等的事就发生在这几天。范鳖身在郡尉府,高等一事又做得隐密,就算时间长了瞒不住,但短时间之内范鳖不会知道。只有一个解释,四天前,有人刻意而及时地把高等被处死的事告诉范鳖。 告诉范鳖是好心还有别有用心? 告诉范鳖的这个人又是谁? “少夫人!” 见花静琬敛眉长久不语,来仪以为吓坏她,安慰道:“少夫人也不用怕,王府护卫不是吃素的,还有柳宗与槐明贴身保护你。” 来袭接着向柳宗与槐明拱手,“我还得去通知高头,让他带人在王府展开排查。南苑夜里得加派人手,少夫人安全就拜托两位!” 柳宗与槐明还礼道:“袭兄弟请放心!少夫人安全交给我兄弟俩!” 。。。。 柳宗与槐明既然是文武双全,那今日府中的事务便交给他们。 他们俩倒也没让花静琬失望,处理事情起来如鱼得水。 能力可以,但不知品行如何? 鉴于范鳖去向不明,花静琬只得把考察柳宗与槐明品行的事暂时放下。 在流芳厅又闲呆一天,那已经忙几天的手上活总算见初形。 水粉色的及膝蓬松裙,荷叶领,泡泡袖,一切的一切让打一开始就一头雾水的冬儿更是糊涂。 拿着凑到窗前看半天,挠头数次,疑惑地道:“少夫人!这好像是个人嘛?但怎么头那般的大?这裙子怎这么怪?” 花静琬一边收针线,一边道:“不是个人!是只小白兔!两只耳朵还没缝上!小白兔穿的自然与人有分别。” “啊~~!原来是只小白兔啊!”冬儿惊诧过后调侃道:“只是这只白兔也大了些,肥了些!奴自小呆在王府,不说见过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但也听说过不少,像这种玩意儿奴还从来听说过,看见过。少夫人是怎么想到的?是不是很喜欢这种孩子玩的玩意儿?” 花静琬站起来,“无意间想到的!是打算送给小小姐的礼物!” 凭婚约勉强嫁入王府,家世又不行,要想在王府有一席之地还得靠自己努力。 府中姨娘,得高擎宠爱的冷氏心境不明,但有高远,冷氏不至与自己作对;章氏贪财,是个极好拉拢的人,那礼大方一送,那妇人的态度早有改变;小姑是府中所有人心中的宝贝疙瘩,能争取她,也就争取到黄氏。 三个姨娘若是与自己同一条战线,候氏再跋扈专横,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柳如烟孤立,什么都好说。 冬儿拉下脸,撅着嘴,“少夫人对小小姐真好!只是小小姐一味胡说八道。” 花静琬勉强笑笑接过那小白兔,小心地搁在坐榻上,“丽儿是不小了,但家庭原因,却也是怪不得她。大些,会好!” 。。。 夜雨中的王府,庭园石灯散发出幽幽暗暗的橘红色光芒,把王府映照得神秘而美丽。 东苑,下人房早熄灯,唯花静琬寝卧灯还亮着。 她放下手中书,轻推窗户,透过一条缝隙淡定望着外面。 经过一天的时间,已没有当初听到范鳖要来寻仇那么紧张。 一句话,在面对的终要面对! “冬儿!你说范鳖会来吗?” 今日,冬儿也不知从哪找来根顺手木棍,闻言,她紧张地向花静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跑到门前静听会儿,松一口气,舞着木棍向坐榻走来,“他叔死了,虽不是少夫人所下令,可也是因为少夫人。而且奴记得清楚,当初少夫人可是在他面前说不会把他叔怎么样,现在他叔因少夫人而死,要是奴,也得来报仇。” 冬儿说得在理!有点血性的人是必来报仇! 放眼繁绿园中,花静琬不禁又暗想: 范鳖要来寻她报仇的事在护卫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丈夫的高轩此时又在哪里? 他是否当小六儿什么都没说过,又与柳如烟在柳园或许是松涛阁约会? 小雨细如针,随风飘扑到脸上,花静琬怅然一叹关上窗户。 第八十一章 投其所好 所有人都料定范鳖要来寻仇,可一连过去五天,终不见范鳖,这让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皆不约而同猜想:范鳖是逃跑了! 高等一案本没牵扯到范鳖,他逃跑也不得不说是最好的结果。 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因此,警戒尚未解除,明松暗紧。 王府警戒松下来,自然,那全郡搜查范鳖也松懈。 久雨放晴,花静琬心情大好,拉开门,迎着东方那片淡红的光芒伸了个懒腰。 冬儿把这几日没离过手的棍子藏到屏风后,抱着那个花静琬初做好的可爱小白兔走来,“少夫人!终于完工,什么时候送去给小小姐?” 花静琬摸唇一下,道:“听闻丽儿这久都没去过雪雨斋,她一定是苦闷极了,我们去请安后,直接去月影阁。” 。。。。 月影阁 日出三竿,高丽仍是死乞白赖躺在床榻上。 床前椅上凌乱的堆放着各色的衣裙,小美肘处搭着条水粉色的留仙裙。 用漂亮衣裙逗高丽不起,她彻底无可奈何,站在床前,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小姐!你还是快起床吧!若是夫人无意到来看见,你又得挨骂!” 高丽双臂收紧心口被子,眼睛眉毛拧成八字,“小美!娘不准我去雪雨斋,我都快被闷死了!” “小姐!不去也好,听说这久又发生了好多的事,现在,府中有人又在说范鳖要找少夫人寻仇。” “你听谁说的?”高丽忽来兴趣,坐起来。 小美紧张望望身后门,弯下腰,凑近去,“听一个护卫说的,他叮嘱,这事不可外传,以免惊动王爷。” 高丽歪头半晌,“娘说了,遇事得多思考,没有亲眼看见就不能相信。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那范鳖有几个脑袋,敢到王府寻仇?” “小姐说得对,小姐真乖!夫人还说即便是事实,小姐也不可多事,不可跟着乱传,特别是在王爷跟前。” 高丽天真点点头,一脸赞赏之色,“小美!你记忆挺好,只是以后也得学我,没有亲眼看见就不能相信。我们月影阁也不能容一天到处传小话的人。刚才那话你休要再逢人说。而且我大哥听到只怕会骂我!” “是!小姐!奴听小姐的!” 一声叹息过后,高丽双眼茫然,“不能去找表姐姐玩,又不能打听府中新鲜事,太无聊了!” “小姐可以去夫人那走走。” “我才不去。我娘整天的念叨佛经,我一去,她倒是不念叨了,变成叨唠我,说什么我不遵教晦,一天就知道玩。叨唠,叨唠我个不停。烦死!” 说话间,花静琬推门进来。 瞧着高丽,她笑得友善。 已来多时,屋里的对话她听得真切。 高丽的目光久久地锁住花静琬怀中的那可爱小白兔。 那小白兔又肥又大,圆圆壮壮的,穿着怪异的裙子,两只耳朵上还戴着同色蝴蝶结。 总之,太好看,太可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 “那是……” “喜欢吗?”花静琬得意地把那只小白兔扬了扬。 来的女子亲切怡人,高丽迟滞点头。 端着盘绿豆糕的冬儿绕上前,“小小姐!这是我们少夫人连做了几天才做好的小白兔,仅此一个,市面上没有。” 小美敛了那惊,走来接过冬儿手中的绿豆糕,笑着道:“这下好了,有这么个新奇的玩意儿,小姐不会再无聊。” 花静琬走到床前,把手中的小白兔递给高丽,“给!” 高丽犹豫一下,猛然抢过,搂在怀里,粉嘟嘟的脸在那软软的兔子身上轻轻摩挲几下,舒心极了,越发地爱不释手。 “谢谢嫂子!” 花静琬怜爱的摸摸高丽的秀发,“鹂儿!你要是喜欢,嫂子再给你做一个。” “好哇!我还要只可爱的熊宝宝!” “好!嫂子答应你!不过,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乱说道事非。要文文静静,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高丽歪头半晌,勉强点头。 这个不经意间的歪头动作令花静琬陡然想起高轩。 一个动作,却是不同的味道。 高轩做得洒脱好看,高丽却是茫然犹豫。 心里又爱又怜,“你要是学得文静懂事,你娘也会高兴,所有会更是疼爱你。” 高丽又点头,“娘整天就说我像个小疯子,以后嫁不出去。” 这话把花静琬逗乐,她一把拉拽高丽下床,“小懒猫!这时辰不起,你娘来看见,得骂你。” “我娘背地里就老是这样唤我!我就叫小懒猫!” 高丽下床,撒下一串银铃笑声,疯疯癫癫跑到桌前拿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只看得花静琬无奈摇头,惹得小美急道:“小姐!还没梳洗呢!” 高丽大大咧咧一边吃一边道:“不怕不怕!就嫂子知道!” 小美开始喋喋不休叨叨,不过就是黄氏曾说过的话,高丽两耳不闻,我行我素,照闹不误,闺房一刹那热闹起来。 趁着小美伺候高丽梳洗,花静琬环目四顾,发现屋内摆着诸多的小玩意儿,泥娃娃、蝴蝶标本等等,就连大大小小的贝壳都有。那中央的桌子上竟还有五颗圆、润、大小相同的小石子。 综合诸多的来看,高丽一点不像养在深闺的女儿,倒像个乡下野丫头,比起任何一个乡下的野丫头都是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过,抓石子倒挺有趣的。 唤进下人收拾屋子,瞧不过去,也跟着拾掇。 差不多,一时童心大起,在桌上玩起抓石子。 抓石子声惊扰高丽,正梳妆的她好奇扭过头,一瞥,“嫂子也爱玩抓石子?” “在家的时候经常与妹妹玩。” 撒谎了,沈静玉根本不玩这种抓石子的游戏。 据花静琬了解,她嫌是小孩子玩的。 “等我梳妆完,我们俩玩。” 投其所好,花静琬令高丽彻底推翻对她以往的认知。 在月影阁一呆差不多一天,日铺时回到东苑。 一步踏进门,就见高轩大模大样横斜躺在坐榻。 他正一边看书,一边嗑南瓜子。面前的地方满是瓜子壳,这让花静琬秀眉轻拢。 第八十二章 流*氓 打自知道范鳖要来寻仇的第二日,高轩每天一早一晚都按时到东苑,早晨来找来红绾发,晚间来用晚饭。 初时惊讶,后来,见惯不怪。 那几上随时都有新倒出的南瓜子,来的次数多渐渐的喜欢上嗑瓜子。 他嗑瓜子技术烂透,瓜子残断不净不说,还总是弄得面前都是瓜子壳。这是花静琬最看不下去的事。 “给你说过,不要把瓜子壳弄在坐榻上,你怎么不会听话?” 她装扮永远干净清新简约,溢出醉人的娴静之味,淑然之气,夺人心魄的独特美。最令人叹服的是她步履轻盈如风,若不是听力极佳,还真不会察觉。 高轩一醉后一跃下榻,歪头一下,“没注意!” “没注意,以后注意!”花静琬话说得严厉,却又如往次说时一样软了心,走到屏风后,不冷不热地道:“你今日又没事吗?” 嗑瓜子的声音又响起,夹杂着高轩倦世的话,“没什么事就回来啦?” 花静琬穿着中衣出来,高轩已是正襟危坐,依旧在看书。 花静琬在坐榻另一端坐下,伸手向碟中的南瓜子,“人呢?” 他抬眸,她穿中衣的样子透出一股子小家碧玉的美,表情有淡淡的刁,有淡淡的玩世不恭,这是柳如烟身上所没有,那女子无时不刻不是那种贤淑温婉之态,在她面前,他永远得高大上,永远做在人前的世子,长久以来,已是很倦。 自她回府,凭高等一案一跃成为府中风云人物,替代柳如烟,所有的一切,使得他内心有股蠢蠢欲动要征服她的欲求。 “全都端晚饭去了!” 两主子谁都不是弱者,又势如水火,态度如此不冷不热,依照惯例,极有可能被谁拿来当出气筒。 这是近身伺候的所有人经验。 冬儿眼珠子转转,道:“那奴去看看!” 有人忤在这儿也不自在,花静琬点头,冬儿逃也似的出去。 高轩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今儿去丽儿哪啦?还做了个什么小白兔送给她?” 花静琬挑眉挑衅望着高轩,“去啦!送啦!” 这刁样,高轩内心刹时涌出一股冲动,立即想狠狠地拧花静琬白嫩的脸蛋一下,却仍旧面无表情,“几天没去瞧她,她怎么样?” “憋坏了!不怎么样?” 憋坏原在预料之中,不过,高丽这次倒也听话,自被黄氏骂后,再没有去找过柳如烟。心知肚明,高轩道:“喜欢你的礼物吗?” “还行!” 饭间,高轩如往日一样在大口大口往嘴里赶饭。 花静琬忍不住多日心头疑问,打破沉寂,“你知道范鳖要来找我寻仇吗?” “知道!” 知道还像个无事的人一样? 花静琬心中那股久憋着的气一下盛旺,把碗重重搁放桌面,“你就这样饿吗?” “我是饿了!”高轩抬眸,“没来红照顾,我这久中午都没吃饭,肚子早饿得咕咕响。没见我老用瓜子填肚子吗?” 花静琬当即又气又怜,恰巧来红伺候在侧,就道:“来红!你明日就去照顾公子。” 来红一咯噔,心知中招,却还未答话,高轩抬手,“不必,这样挺好!” “你打算一辈子不吃中午饭?” 门外陡然隐隐约约传来来仪忍不住捂住嘴的偷笑声,花静琬恍然大悟又被高轩戏耍,气得小嘴左咧,弃碗奔坐榻。 高轩朝门吼道:“你个小厮,这回被你出卖,只怕本世子以后晚饭都没得吃!” 来仪奔进,屈膝跪地,一脸可怜,“公子饶命!小人错了!” 瞧着高轩又要斥道来仪,尽管花静琬瞧出他是虚张声势,还是道:“你要吃只管过来吃就是!不关我事!” 来仪向高轩挤挤眼睛,高轩也回来仪一个眼神,话也就说到这儿。 吃完饭,高轩接过小雁递来的锦布拭拭嘴角,向花静琬道:“那我约会去啦!” 这话也说得出来? 本还没消气的花静琬差点没咯血,抬手就把手中茶盏朝高轩扔去,“滚!” 高轩闪身躲开,“一言不合,你就朝我扔东西,这习惯不好!” 还敢说教!花静琬彻底对高轩无语。 “以后改改。我约会去了!” 高轩趾高气扬唤来仪出门。 脚步声消失在院中,花静琬愤然站起来,瞪着来红,“来红!你说这流氓,他怎么能公然在我面前说他去约会?他胆子太大了,不知道柳如烟与高山有婚约吗?他就不怕父王知道这事吗?” 来红使个眼神给冬儿,冬儿回过神来赶紧把门关上,来红走到气得直喘粗气的花静琬跟前,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这屋没有外人,奴们都不会乱说。” “不乱说我也生气!” 高轩出得门,偷偷乐翻天。 来仪追上来,“公子!你怎么老是逗少夫人生气?” 高轩拉下脸,“不逗她生气逗谁?谁让她从没好脸色给我?” 来仪舔舔唇,道:“公子!你也休说这等话,少夫人一进门你就对她没好脸色,现在,又一再戏耍,你们俩是大哥不说二哥,两个差不多!” 高轩抬手狠拍来仪头一下,轻轻斥道:“你这小厮,明目张胆帮起她来,还要不要跟我?” 来仪委屈捂住头,“不说了还不行吗?” 。。。。 答应高丽再做一只小熊,吃完饭后也无事,花静琬便动起手来。 亥时,一股夜风吹进,冬儿神神秘秘推门进来。 冬儿蹑手蹑脚凑近,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奴遵你命前去柳园,在柳园真看到表小姐!” 尽管有心里准备,花静琬还是大吃一惊,欲哭无泪,“他们真的在那地方约会?” 冬儿点头,“只是没看到公子。” “他定是还没去。”花静琬跳下坐榻,烦躁不安在榻前走上几个来回,扭头望着冬儿犹豫地道:“冬儿!你说我要不要带人去抓他们一个现场?” 冬儿挠头几回才道:“这事要是捅到王爷那不得了。事闹大,公子丢了颜面,只怕会恨少夫人一辈子。这买卖做不得!” 第八十三章 久走夜路必撞鬼 (感谢羊種小伙伴的打赏,叩首) 高轩深夜与柳如烟在柳园约会,这是王府天大的丑闻。 丑闻一出,高擎盛怒,要是找个理由禀明当今皇上废除高轩世子位,那作为他妻子岂不是跟着倒霉! 用这事打击柳如烟不是明智之举! 早想给柳如烟一个痛击。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多可惜。 瓜子壳在几上堆几粒,花静琬胸有成竹招冬儿近前。 一阵耳语,冬儿大骇之后惊症住。 “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办!”言语不泛狠意。 冬儿狠狠咽下喉部唾液,急急忙忙拉门出去。 招很卑鄙,但为教训柳如烟那种更为卑鄙无耻的人,她不惜也要卑鄙无耻。 。。。。 松涛园 高轩突然从梦中惊醒,柳园,他梦到柳园里护卫们正在抓捕范鳖。 柳园正如他向花静琬所说,是他与柳如烟常约会的地方。 打花静琬那回来后,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疲乏,便早早睡下。 那梦里的画面一下跳出来,他慌不迭地大喊,“来仪来仪!” 几声后,衣衫不整的来仪奔进门来。 少得睡早觉,却又是如此惊惊乍乍,还要不要人活?来仪对此很无奈,“公子!” 高轩一指门,“你赶紧出去看看。柳园方向。” 来仪头脑猝清明,赶紧出去,没会儿回来,“公子!柳园方向好像有大行动。火光冲天。” 大行动!柳园方向! 今儿回来的路上,遇到专程守在必经之路的小叶,小叶代如烟来约晚间在柳园相见。 想起这事,高轩的心弦绷紧,扯了外袍穿上,急奔出门去。 。。。。 东苑,听到冬儿说守在东苑月洞门前的柳宗已经赶去找高低,想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花静琬兴奋不已。 这她兴奋,联想翩翩,可冬儿却陷入惶恐不安中。 “少夫人!公子要是知道真相,不会杀了奴吧?” 柳如烟不是范鳖,带人赶去柳园的高低不会对柳如烟怎么样,只是深更半夜在那种地方被府中护卫合围,柳如烟也算是狼狈尴尬至极。 又没发生什么大事,充其量是场误会。 “不会,吓吓那女人!公子也不会追究!” 在坐榻坐了会儿,向冬儿道:“冬儿!我始终怀疑通知范鳖逃走的人是柳如烟所派。” 冬儿挠头几回,道:“可表小姐为什么通知范鳖逃走?范鳖于她与高等的事是一无所知,她有那么好心吗?” “那女人心如蛇蝎,利用人她最在行!” 冬儿刹时大惊,“那,那得赶紧通知高头,东苑的护卫不能撤走。” 花静琬摇头,脸色凝重,“明松暗紧,给人机会,也就是给自己机会!” 。。。。 当高轩赶到柳园时,柳园里火把通明,人头叠加,高低带人刚刚收拢包围圈,团团围住柳园中的人。 火把下,一盏熄灭的灯笼横躺于地,中央那两人瑟缩着身子紧紧靠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高轩世子的气场碾压一切,黑夜里,一袭黑袍的他如颗耀眼明珠让人移不开目光,让人又敬又畏。 “见过世子!” 被围的其中一人眸光熠熠生辉,突然提拉着裙子跌跌撞撞向高轩扑来,“表哥!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来了这么多的护卫?” 高低傻眼,下意识望向柳宗。 柳宗更是傻眼,持刀的手心在瞬间沁出汗水。 冬儿不久前向他说,在柳园发现有个人像极范鳖。 范鳖居然已经混入王府,这是护卫的失职。于是乎,他心急火燎地通知高低。 谁料想这结果……也太让人难以接受。 第一次见到女子如此的狼狈,高轩的心些许疼,他看似冰冷的双眸满是柔情,接住摇摇如坠的柳如烟,向瞬间一脸惊诧的高低吼道:“高低!怎么回事?” 高低想说也不知道啊,却不敢说出口,犹豫下,觉得这事蹊跷,不敢说实话,于是,开始现编故事。 “卑职……卑职……巡夜小五那队到这儿,发现柳园中有异常情况,卑职,抓范鳖心切,误认为是范鳖,所以带人过来抓捕。没想到在柳园中的人竟是表小姐!” 肯定是妻子搞鬼!自己给她说过今晚要来柳园约会! 她这招狠毒,可又不得不承认很高。 她这是要给自己与柳如烟迎头重击。 高轩思及此,护卫突哗啦啦让开一条道,从中走出白衣披发俊美若似明珠放着光彩的男子,男子气场与高轩有着一拼。不是王府二公子是谁! 高远一笑面色一沉,“哥!久走夜路必撞鬼!” 这情景,被碰见,尴尬难堪。 “二弟大晚上的不睡,不也在走夜路吗?” “我可是独走,要撞上鬼只自己撞,大哥则不同!”高远嘴角微勾起,那迷死人的笑意在高轩看来就是一把架在颈部的快刀。 一辈子死对头!与高远纠缠下去只能事态扩大,速退侍卫是上策,高轩也不细问,吼道:“还不撤?” 高低灰头灰脑挥手,护卫们如潮水一般在一瞬间撤得干干净净。 “走吧!来袭!没好戏看了!”高远丢下一声嘲讽的笑,消失园中。 撤出后,高低避开众人,容颜微微一沉,瞪着柳宗,“真是冬儿给你说在柳园发现范鳖?” “卑职决无一句假话!”回想起冬儿出苑,进苑,后又出来,柳宗觉得受到戏耍。 想想府牢中的那幕闹剧,高低豁然开朗,摇头一笑。 身为高家人,别说被主子利用,就是替主子去死也是无二话。 。。。 夜空一轮如盘皓月,柳园柳丝如烟,随风婆娑起舞,风景美如画。 高轩低睨着怀中的柳如烟,“如烟!这柳园漆黑无力,以后别再来。” 柳如烟眉头拧成一股绳,几分可怜,几分迷茫,“轩!我们不是约好的吗?你今晚为什么来得这样晚?” 护卫们把她当成范鳖来抓她可以不在意,但高轩为什么没准时赴约? “今儿公事太多,竟忘了时辰。” “你现在会忘了约会时辰,以后只怕会忘了我整个人!”心里一沉,柳如烟哀哀怨怨地道:“没关系,我会在柳园等你,等你一生一世!” 第八十四章 天大的火 月色之下这样说,高轩被弄得有些伤感,望柳丝踌躇,终下决心,“如烟!别这样说,等你与表哥成婚后就会忘了我。” “与他成婚?忘了你?”柳如烟心头大震,嘶叫一声脱开高轩怀抱。 短短的时日他变了,变得竟会说出刚才那样似决裂的话。 他忘了,他说过要娶她,世子妃位是她的。 听说他自来红调任管事,便日日都要去东苑…… “那女人给你灌了迷魂汤是不是?” ‘那女人’三个字猛然刺疼高轩的心。 那女人是世子妃,她荣耀的地位不容许人这样称呼她。最令他失望的是,时到今日柳如烟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天地一色,似疼无边,此时此刻,高轩好想把心中所知柳如烟干的一切皆倒出,然而,不管什么理由终是他负她。 转过身,双手反剪于后,冷冷地道:“你与表哥早有婚约,我,也已经成亲,你十分清楚我们已经不可能。” 柳如烟陡然升起一股悲凉,不过只半分犹豫,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对我许下那些美丽的承诺?” 她若洒脱走开,他内愧一生,她却又不休纠缠。眉心一皱,满面厌恶,“算我今生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柳如烟两眼发黑,凭着眼前余光失望转过身。 她一步一步向着小叶站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艰辛。恍惚间,小叶在如丝柳下颤抖。奈何她连颤抖都感觉不到。 女子的背影在高轩眼中逐渐模糊,脸上湿湿黏黏的东西,他迟滞伸指摸去,发现是眼泪。 他竟然忘情为她流下泪水。 来仪望望柳如烟快消失的背影,于高轩的心境深有感触,“公子!你若真爱这女人,就娶她做个二房也不是不可。” 曾经许下承诺的女子如此恶毒,他怎敢,他怕! 思及此,高轩反剪双后转身,朝柳如烟相反方向走去。 这一背道远离,他与她从今夜开始就是纯表兄妹,他希望,她能大彻大悟,从此表里如一。 。。。。 “沈静琬!你竟敢利用高低抓捕范鳖心切前往柳园惊吓柳如烟?” 高轩的咆哮如雷声使得楼宇摇晃,几上烛火忽明忽暗。 他心中有气,在天大的气,找不到地方出。自是得找花静琬出。谁让她是他妻子,谁让她是柳园事件的始作俑者。 寂静的夜,响起轻微的拉门吱嘎响。那是下人房里的人听到动静拉门查看动静。 躺在软榻上未入眠的花静琬宠辱不惊。 他有天大的气,她就没有吗? 自嫁入王府,她心口就一直堵着一股气,那股气让她彻夜难眠,也让她浑身充满力量。 仰着头,对上高轩那双喷出怒火的双眸。 今晚的事只要一推敲,就瞒不过谁,可那比起柳如烟做的那赶尽杀绝的事太小儿科。她不想分辩,敢作敢当。 在府牢知道真相,他应该不容柳如烟,可他却故息养奸。 她早鄙视他!只是从没有表现出来! 今夜,或许就是她与他做个了断的时候。 为了断,她不惜一切,鱼死网破。 眼眸下那双清明的墨眸泛着不耻世俗的轻蔑,高轩的心开始颤抖,渐渐发毛,转过身,“你再恨我,也不要施用那种卑鄙手段。” “她对我赶尽杀绝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教训她?这会儿倒教训起我来?”花静琬言语之中不乏凄凉。 是,这是他的不对,对此,他已经痛做决定,可她就那么不相信他吗?高轩胸口一滞,脸一阵青一阵白。 花静琬靠床头坐好,仰望着帐顶,“再说,不过是吓吓她!” 高轩眉眼一动,说得好!确实不过是惊吓了柳如烟。他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原谅你了,以后别再招惹她!” 咣!一声门合上的声响,花静琬一跳下榻,冲着门方向歇斯底里大喊道:“高轩!谁要你原谅,我偏要招惹她!” 想与他做了断,他却熄火。 这样一闹,第二天气色极差,怕高擎问起,花静琬就索性让冬儿过去说太忙不去请安,事务交给来朝等人她放心,便卧床不起。 不久后,黄氏带着丫鬟秋儿拎着些点心来访。 黄氏进门的那一刹那,花静琬猜她是来感谢。 送去大礼,又送给高丽个新奇的大白兔不来感谢才怪。 花静琬脸色不好,黄氏连让人去传大夫。自是被花静琬阻止。 “琬琬!今儿去看望丽儿,才知道你给她做了个鲜有的大白兔玩具,那玩具做工精细,新奇极了,连姨娘都没见过,累你花费时间花费心思。” 黄氏留在心目中的印象不错,既到来,岂能放过拉拢府中长辈的机会,“丽儿喜欢就好!琬琬正打算给她再做个小熊!大致已构思好,只等动手!” “琬琬就是聪慧!你知道吗?现在府中但凡女的不论年龄只要是单眼皮都在用鱼鳔胶,那鱼鳔胶成了抢手货。现在在府中都难找到单眼皮的人啦!” 这个早听说。花静琬不以为然笑笑,“不知那日着人送去的首饰三姨娘可还喜欢?” 黄氏的心陡沉,不好意思地道:“喜欢!喜欢!琬琬挑的首饰哪有不喜欢之理!” 能不好意思说明努力没有白费,花静琬心花怒放,“三姨娘喜欢就好,琬琬惶惶多日,还担心三姨娘不喜欢!” 这话细想有责怪之意,黄氏脸上的愧疚又多些,“都是三姨娘不好,没及时来看琬琬!不知冷姐姐来过没有?” 问这话,花静琬猜黄氏是在试探她给冷氏送礼没有,巧妙地道:“在路上曾碰见过。” 她如此说,黄氏转换了话题,说要跟她学做那新鲜的玩具。 王府生活无聊得紧,有人说话总比没人说话强。 花静琬下床披件外衣走到坐榻前,伸手到角落处拿出那个装满各色布料的手工编织竹篮,“这种内填充棉花的玩具小的可以作装饰品,大的可以做宠物兼抱枕,抱着睡觉可舒服了。” 孤夜经常难眠,抱枕一说新鲜,可抱着睡觉很有意思。黄氏倍感新奇,兴趣越发浓郁。 第八十五章 飞花一 花静琬唤人拿纸拿玉笔,拿颜料。 在纸上画出各种各样的动物以及游戏里的各类宠物小精灵,猫在东苑**的事余惊未褪,担心有人用布娃娃说事,所以唯不画娃娃。那是心中的遗憾。 再给那些憨态可掬的小动物与各具特色的宠物小精灵添上颜色,它们立即就活过来。 随手就画出这么多的动物以及没见过的精灵,黄氏一一过目后更是赞不绝口,说回去把东西备齐,明日下午便带高丽到东苑来学做玩具。 送走黄氏,心底空落落,恍惚间,花静琬想起自任管事还从没到过厨房。 云姑恰好在厨房,看着案台上琳琅满目的美食,担心柳如烟不来,云姑初任管事不知高擎喜好,唤云姑上前。 “云姑!你任管事也有几日,可熟悉各苑的各人口味以及喜好?” 云姑疾步走到厨房里唯一的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沓写有字的纸来,走上前,呈给花静琬,“回少夫人!这些都是以前各苑主子的食谱,小妇皆认真翻阅过,王爷与王妃的更是仔细看过,于搭配已是熟记于心。” 花静琬很是欣赏,“云姑!能做到这点可见你对工作十分认真。这转眼便要是夏至,食物要清淡,特别是老年人。” 说话的人心思缜密,面面俱到,早有领教,“小妇记下!” “营养也很重要!晚间,我会给你一本有关食品营养的书,闲时,看看!” 早晨没去请安,又不知昨夜受惊吓的柳如烟会在候氏面前说什么坏话,花静琬便亲自带人拎午饭送到南苑。 高擎没在,如往日一样前去西苑,宽敞奢华的正厅唯候氏在。 候氏端坐那代表权利的专椅,怀抱那只可爱的小猫,那小猫很乖,懒懒倦在她怀中,宛如俯首听命的臣,晚云与晚月伺候在侧,见她到来,候氏容颜微微一沉。 见惯不怪,花静琬也不管候氏脸色如何,打定主意做好媳妇这个角色就行。 从候氏的答话中花静琬得知,柳如烟与高轩今早也没有请安。 放下心来,知道柳园一事是难堪事,柳如烟不会傻到向候氏提及。 云姑故意说花静琬是带病没吃午饭送午饭前来,候氏在下人面前颜面过不去,便勉为其难留下花静琬一同用饭。 气氛压抑,花静琬嘴里的美味仿似沙子。不如在沈宅吃蒸饼香。 。。。。 雪雨斋 好听哀怨的琴音在小楼的四周回荡。 闺房内,柳如烟素衣素面,临窗而坐正在抚琴,琴音凄婉优扬。 小叶愁眉苦脸伺候在侧。 她并不是柳如烟家婢,是柳如烟来投王府在路上起怜悯之心所救下。 施一口冷饭,她把她当神一样伺候,她高兴她就高兴,她难过她则难过。 与新嫁入府的世子妃地位颠覆,府中人不知不觉都变了脸色。 当着面时尊敬地遵一声表小姐,背地里都在议论她寄人篱下,到嫁时还不嫁,不知要赖到王府几时。 一声刺耳响,琴弦断一根,琴音戛然而止。 烦乱的芳心颤抖,泪水滚出眼眶。 “连你也跟我作对!”呆凝瞬间,柳如烟发狠把那唤作‘飞花’的紫檀古琴拂到地下。 ‘飞花’是高轩所送,据她所知,机缘巧合,是他从一位高人手中所得,与王府金库中珍藏的唤作‘映月’的那紫檀古琴是一对。 这‘飞花’弦一断,意味着什么? 是决裂! 咣!一声刺耳响,小叶吓得脸色剧变。拾起那琴来,小心地道:“小姐!奴这就拿去让人续上。” “弦断能续上,人变心可会回头?” 小叶难过垂首。 “小叶!你说表哥怎么能那样子对我?” 柳如烟自从柳园郁郁寡欢卧床不起,今早勉强起床,却是水米不进,这会儿这样子说又不知火有多大?“小姐!事事变化太快。小姐难道看不出来吗?世子爷的心已经有所改变。世子爷极有可能是知晓了什么。” 那些烂事即便是被高轩知晓也是因为沈家那女人! 想起此时的地位,柳如烟双眸燃烧着雄雄怒火,飞起一脚把那地板上锦垫踢飞,“都是那女人害的!” 小叶抬头,“事到如今,小姐只怕只有两条路可走。”这话不是随口说出,已经思考一夜。现在,更是下决心才说。 “两条路?” 柳如烟狂笑一声,自认为已经处在绝境的她在小叶心目中竟然还有两条路? 在她看来,她只有一条路,一条道走到黑! 主子的眼神越来越狠,小叶由此害怕极了,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自取灭亡,“小姐!你做了那么多事害那女人,从高等的事来看,那女人不是等闲之辈,她不会容你。依奴看来,小姐要不早早嫁给高山少爷,要不,借口投靠其他亲戚及早出王府。” 柳如烟愤愤一拂宽袖,怨气横生,“小叶!我怎甘心!” 小叶轻叹一声,“奴也知道小姐心有不甘,可有什么办法。那女人自任大管事,凭着手中权钱,拼命拉拢人,现在,几房姨娘以及府中下人提到她无不称赞。也难怪世子爷变心。” 静站窗前会儿,柳如烟平心静气向小叶道:“等会儿你去趟飞云居,唤表哥来见我。” 这一次,她要那横刀夺爱的女子死! 为了学做新奇玩意儿以及留住闺女的心,黄氏第二天午饭后便带着高丽依约前来。 “琬琬!不叨扰你吧?你可是府中的大忙人!” 花静琬欣喜迎出,“不会不会,早晨过后一般没事,怎会叨扰。” 古时的女人都学过针线活,一般都技艺娴熟,那玩具本也是属针线活,有图纸,就不难。 花静琬又出新鲜玩意儿,怎少得了一向爱凑热闹的章氏,第三天,竟然连冷氏也来凑热闹。 冷氏一向不出苑,把满腹心事寄予佛经,加之因高远的关系,冷氏拒花静琬千里之外,这一来,东苑蓬荜生辉,花静琬惊喜交加。 “二姨娘!通知一声,琬琬好亲自去接你。” 第八十六章 还债 (上架了,求订阅!) “听来袭那小厮说,你们在做什么新奇的可抱着睡觉的抱枕,游园路过这儿,也就进来瞧瞧。”冷氏瞧着那各人手上的东西双眸大放异彩,话却说得漫不经心。 原来,高远从没有不管她如何,却是明智地暗中关心着她。想到此,花静琬对高远的感激是一波又一波来。 在章氏看来冷氏那番话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瞧在花静琬的态度上,亲热挽住冷氏胳膊肘儿,“二姐姐!三姐姐都来了,丽儿也在这儿,就坐下来说说话。” “二姨娘!你看我做得可好看?”高丽冲着冷氏扬了扬手中做的活。 高丽永远是开心果,得台阶下,姐妹们又热情,冷氏放下矜持,也就加入那队伍。 人多,屋子里显得拥挤。 天气陡热,气度升高,阳光明媚,门前那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清风徐徐,清凉适宜,树荫下的那白玉石桌凳便成她们做手工的地方。 三个共侍一天的女人为做那新鲜的玩意儿第一次和睦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这一说笑,心扉打开,各人都觉自个儿是杞人忧天,姐妹之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那么多的矛盾,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值一提。一生苦短,快快乐乐最重要! “还是琬琬心态好!做朵无忧的花!” 不好能行吗? 高丽最好热闹,还是空前绝后的热闹,嘴里出来的‘嫂子’甜如蜜。 做手工终有厌时,到时,东苑又如其他苑一样死气沉沉,于是乎,花静琬想起麻将来。 什么都长期留不住人,唯有麻将。 画了图纸,在图纸上详细说明,交与柳宗秘密去办。 一帮子人聚在东苑做手工,这事传到候氏耳里,她不屑一顾,继续做她那些婴儿小衣。 讨厌是讨厌沈家之女,但若是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那大胖孙子还得管。 柳如烟不以为然,三个姨娘算什么东西,王府真正的当家人是候氏! 这天早晨,处理完事务,花静琬正准备离开流芳厅,高七大步走来。 高七现在管工程部以及环卫部,当然,也包括婚、丧、寿、喜等大事。 事情猝多,他没累瘦倒壮实,脸庞还泛红光,精神抖擞。 “少夫人!正巧你还在,不然,小人还得跑到东苑去。” “有事?” “昨晚风大,荷园门正对的凉亭瓦片掉落不少,砸了一地。那荷园里的凉亭建的时间都已长,鉴于王爷寿诞将至,小人一一查看后,觉得都有必要重修。” “父王寿诞?” 嫁入王府时间不长,还真不知道何时是高擎生日。 “父王几时寿诞?” “十月十五!” 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花静琬点头后道:“重修荷园所有凉亭得花费多少银子?” “这个小人还没算过。小人明日会给少夫人一个预算。” 高擎过寿,新媳妇掌家,得送上一份不同于世人的大礼。可这样好吗? 不过只半分犹豫,花静琬道:“王府有些建筑也老旧,为迎父王寿辰,这样吧,你陪我到府中各处走走,我们看看,什么地方该维修,什么地方该重外装。总合一下,再造个预算。” 高七连声赞同,“好好好!” 立马就行动起来,在王府主要建筑绕一圈下来,已是腿脚酸软。 除去荷园凉亭,其他地方倒也不用重修,但王府年代久远,基本上都重修外装。 全重外装,是一笔数目不小的开支。 索性王府金库充盈,这笔开支相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高七!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做到精打细算!” 高七道:“小人一定谨记于心。” 第二天早早起来,简束出门,带着冬儿与高七、柳宗、槐明亲自前往各店铺了解各种材料价格。 相较往年,今年的材实价格以及人工工资有所下降。 除去下午时间,把身心都扑到上面,两天后,预算出来。 呈给高擎看后,高擎一听说为庆祝他寿诞要粉饰一新王府很是高兴,二话不说,当众说一切让花静琬去办。 南苑一株紫荆花树下,高轩不屑一顾地斜睨着身旁的花静琬,“发现你这女人很能折腾,为了父王寿辰竟然要整座王府焕然一新。” “不好吗?父王很高兴!” 高轩冷冷一晒花静琬,“王府该修的得修,该弄的得弄,但我提醒你,你送给父王这礼太大,恐以后礼小,得罪人!” 花静琬敛眉会儿,懂了。这正是她之前的顾虑。 堂内高擎笑得欢,候氏却是笑得干巴巴。柳如烟嘛!说不出的什么表情。 如高轩所说,她不可能每个长辈过寿辰都要重装修一回王府。 那礼确实太大! “谢了高轩!” 他不要她谢,他只是在还所欠。 花静琬第二日到南苑请安,特意说明重外装修王府是瞧不下去,并不全是为高擎庆祝寿诞。另高擎寿礼她已在准备,这样,候氏的脸色软和了些。 “这么大的工程,会不会把王府弄得一团糟?” “不会母妃!只是小工程。而且为防把王府弄得一团糟,琬琬已经制订计划,外装不会全面铺开,一个地方弄好再弄一个地方。其间,更有护卫看管,工人两班倒,日夜不停。” 这样,候氏才无话可说。 重装修王府的事交给高七、柳宗、槐明。材料归高七管,工人这些的归柳宗与槐明合管。 “这几****忙着陪姨娘们做手工,事就全交给你们。” 三人异口同声地道:“少夫人放心!保证准时完工!” 用料多少与工人多少可以做手脚。而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让他们三人放心干。只要是做手脚,就有破绽。 花静琬打内心希望,她提拔的人没有问题。 特别是柳宗与槐明,他们不能对不起王府死侍的称号。 。。。。。 两日后,工人进场。 祠堂虽不重装修,但先从祠堂这端开始。祠堂暗地里是王府的金库,粮仓紧捱,那两个地方不能有一点闪失,因而,花静琬一大早便到场。 “高低!祠堂内光有护卫不行,四周还得安排便衣护卫。” 作为王府护卫头,这是必须的!高低拱手,“全已安排!”(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飞花二 祠堂侧是柳园,远远的一片幽幽的绿,花静琬便忍不住往柳园走去。 柳园是一片极大的柳林,如烟柳丝,内无凉亭,却清凉怡人,罕见人迹,如同桃外世源。 高低就在后,花静琬有意无意地道:“高低!这久,这柳园没什么动静吧?” 高低心知肚明,道:“回少夫人!自那晚错把表小姐当范鳖抓后,表小姐受惊,再没来过,世子爷更是没来过。” 没来过就好! 花静琬一转眸,眼角余光就见一锦衣丫鬟从旁小径走过。细看去,却是小叶。 小叶手中抱着个长长的东西,那东西用锦包盖着。 旁人花静琬不会感兴趣,小叶却很有兴趣。 “她抱着什么?” 来红茫然摇摇头,冬儿更是一脸迷茫。 高低招手向身后护卫,那护卫跑去一会儿来禀报,说小叶抱着张琴。 素闻柳如烟精通琴棋书画,小叶抱张琴不足为怪。 来红敛眉道:“前三月,公子曾经送给表小姐一张唤作‘飞花’的琴。那‘飞花’是绝世珍宝,不知小叶那丫头抱的可是那张琴!” “飞花!” 这名太好听! 狡猾笑笑,花静琬只带冬儿走上雪雨斋那条蜿蜒小径。 雪雨斋布局仿似松涛阁,透着清清雅雅的世外美。 见主楼屋门大开,也不客气,掀半截锦布帘入内。 屋内布置得温馨华丽,飘忽着一股茉莉花香,中央铺着绒布的圆桌上摆着瓶花,那花点缀,给这屋平添几分雅致。 一身中衣的柳如烟正怀抱着一张琴,那琴一看就非同凡响,与王府金库里的那张唤作‘映月’的琴不相上下。 这么好的琴怎么能落到柳如烟手里? “表妹也爱抚琴?” 府中的风云人物行事雷厉风行,地位颠覆,她连寒暄都省下,柳如烟抱着那‘飞花’心中本有一疙瘩,猝见花静琬,猝听这般话,又不知来人何意,淡淡地道:“确切的来说不怎么爱!” 花静琬强接过那‘飞花’来,粗略看看,递给冬儿,“我与你表哥大婚,表妹都没送礼物,既然不爱,这张琴就权当表妹送给我与表哥的礼了,改日,我寻得上好的琴,再送予表妹摆摆样子。” 柳如烟这才意识到花静琬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此来是夺琴。 她望向小叶,又陡然意识到是小叶招来花静琬。因为小叶刚刚抱着续好弦的琴回来。 “少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琴……” 小叶大急,想去夺冬儿手中的那‘飞花’,冬儿灵敏一闪,她扑个空。 花静琬瞧向小叶,小叶已是双眼皮,可见依她方法用了鱼鳔胶。 主人没开口,小小丫鬟倒是开口动手。 容颜一沉,威严四射,“小叶!你算那根葱,那根蒜?若不是本世子妃瞧着你可怜,容你留在府中,恐你早饿死路边。” 来者不善,小叶颤抖一下,缩着身子,害怕地向柳如烟靠去。 柳如烟定定心绪,知道几个小叶也不是冬儿对手,更是明白那‘飞花’从此易主,淡定在桌前椅坐下,伸手倒茶,“表嫂!话重了。这王府虽然是表嫂当家,可真正当家的人还是姨母!” 花静琬笑道:“所以,我并没有说你,只说小叶这丫头。” 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够客气,下一步,如果她真正当家,还不把自己赶出府吗? 柳如烟胸口一滞,勉强咽下嘴里那口茶水,“表嫂喜欢拿去就是,何必为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琴与个小丫头较真。” “表妹说得极是。却是表嫂失态!”送什么琴来全是扯蛋,也太麻烦,而这夺琴也不能授人把柄。 灵机一动,花静琬从袖中摸出些碎银搁在桌子上,“表妹!你知道表嫂也没那清闲功夫,就麻烦你自己上街另买张琴来摆样子吧!” 柳如烟怔怔望着那大小不一的碎银,喉头漫上一股腥甜。 这女人倒是省了事,改为要用银子买下‘飞花’。这点银子够吗?只够摸一摸,然而,‘飞花’来得不光彩,不平向谁诉说,能奈何?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出雪雨斋月洞门,冬儿珍爱抚抚那琴身,“少夫人!你会抚琴吗?原屋里也有一张,为什么从不见少夫人抚?” 琴棋书画也就不会棋而已,其它的难不倒。 “沈家原也是名门,自小就学过。哪能不会!” 回来东苑,不用花静琬组织,那株老槐树下已是人满为患。 主子也好,丫鬟也罢,都在照着图子做着自己喜爱的玩意儿。这时候没有主仆之分,大家凭着现学发挥互相指点。 东苑的下人除招呼好外来的主人外,也是瞧的瞧,跟着做的做。 中央的那张白玉石桌上,她画好的那些图片一字铺开,分别用小石子压着边角以免被风吹飞走。 “琬琬!四姨娘这只小灰兔可要做好了。” 章氏做了个比巴掌大些的小灰兔,尽管还没完工,可她还是兴奋地把那耳朵极长显得古灵精怪的小灰兔扬起。 (上架了,求订阅!) “四姨娘手真巧!跟琬琬做的那个大白兔又是另一个风格。” 冷氏见识颇广,一眼就瞧出冬儿怀中那‘飞花’不是一般的琴。 那琴令她想起曾有幸见过的那‘映月’古琴来。‘映月’是先先皇所赐,黄氏以及章氏都没资格得见。起身迎来,笑道:“琬琬!在什么地方买的这张好琴?这可不是一般的琴!” 花静琬小心接过,那琴身在阳光下越发光滑如玉,越看越爱。 “二姨娘好眼光。却不是买的,是相公送的!这琴唤作‘飞花’!” 冷氏惊愕一怔,情不自禁伸指轻抚琴身,“琬琬可能不知,传说‘飞花’与‘映月’是一对,这‘映月’早珍藏王府,‘飞花’流落民间,如今,想不到轩儿又寻得‘飞花’还送予琬琬,王府可说是喜事一件。” 冷氏如此一说,花静琬更是觉得夺得‘飞花’是理所当然。 话锋一转,冷氏道:“琬琬!你与轩儿什么时候给我们三位姨娘添个大胖孙子?” 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谈何大胖孙子?花静琬酸楚不过半分,正想搪塞,那高丽撅着小嘴走来,“嫂子!为什么我做的这个什么皮卡丘像不像你画的那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飞花三 (谢谢若忘书小伙伴的打赏。祝小伙伴们国庆快乐!) 那皮卡丘一现眼,全场炸开锅。顾虑黄氏的,强行忍下,有没心没肺的,捂嘴偷笑。 高丽做的皮卡丘已经不是皮卡丘,怪模怪样,惨不忍睹。 黄氏尴尬上前来,“琬琬见笑!丽儿不善做手工,于这针线活还是头一次。 头一次已经很好啦!花静琬道:“我忘了,皮卡丘的哥哥皮卡鲁就长这样。没想到丽儿你倒是做出来了。” “真的吗?像皮卡鲁吗?” “当然是真的!像极了!” 花静琬这么一说,纸上的图案有些本就怪模怪样,从没见过,总算是平息众人的笑意。 黄氏不傻,哪能不知道花静琬是故意这样说的,“琬琬最是懂事!” 。。。。 夕食末,晚饭摆上,在坐榻小歇一会儿的花静琬爬起来。 喝口茶水,瞧向那张已经替换掉原来那普通琴的‘飞花’。 冬儿讨好地道:“少夫人要不要试试?” 来红识得‘飞花’,显得不安,小雁附合,“这新得来张琴,自得试试琴音如何。” 那就试试。花静琬瞧一眼窗外,不见高轩影子,动了心。 小鸢点上檀香,小雁拿来锦垫,面对大门而坐,一试,发现‘飞花’确与那普通的琴音质不一样。 十分欢喜,兴起,便抚上那曲传世经典‘梁祝’! 抚的人与听的人如痴如醉,连有人到来都不知道。 直到一抹阴影当头投下,花静琬这才停止拨弦,抬眸,立即就对上高轩那双又是惊又是怒的美目。 凭着他那惊怒参半的眼神,她断定,他已经认出那琴是‘飞花’。 心虚,抱着‘飞花’极快起身,把‘飞花’递给脸色大变的冬儿,硬着头皮朝坐榻走去。 她担心他当众发问,毕竟‘飞花’是夺来的,却不料,他只字不提,只是显得比往日疲惫。 高轩很快吃完,带着来仪出门,留下一室冷气。 来红松一口气,冬儿奇怪地盯着门,“少夫人!有没有发现公子脸色特别不好?他不会知道那琴是‘飞花’吧?” 那心虚与担心已经转换为一肚子的气,花静琬往坐榻一躺,没好气地道:“知道又怎么样?他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不过当这里是食堂而已!” 。。。。 暮霭沉沉,步步生莲,章氏带着小曼一摇三晃赏景到雁儿居附近时侧面小径走来柳如烟。 柳如烟与花静琬是死对头,早也瞧不惯她仗着候氏在府中作威作福。端起长辈架子,明明就在身侧,硬是装着瞧不见。 “四姨娘!” 章氏迫不得已驻足,歪着头斜睨着疾步踏花草而来的女子。 女子脸上隐隐有泪迹,那含波凤眼微红。 不掌权,不哭才怪。 “见过四姨娘!” “我道是谁,这不是原来的大管事吗?”明讽暗讥。 柳如烟眉心微微蹙起,“四姨娘!如烟知道四姨娘对如烟有诸多误解……” 不吃这套,“别别别!我对你没有误解,我一向就是如此说话。” 柳如烟向章氏福福,遗憾转身,“可惜了!” 章氏闪一眼同样迷惑的小曼,“有话就说,别玩高深。高深的话四姨娘听不懂。” 柳如烟迟滞转过身,“四姨娘!因为心知四姨娘对如烟有诸多误解,因而,如烟一直想消除误会……四姨娘!家业衰败,但尚有一家传宝物。” 章氏贪财众所周知,宝物一提,她的心哪能不动。果然,章氏眸光大亮,“什么宝贝?” “一张琴,一张唤作‘飞花’的紫檀琴!” 鼎鼎大名的‘飞花’,章氏不会没听说过。就算以前没听过,今儿也应该听过。 章氏眉头一皱,忆起不久前冬儿怀抱中抱的那琴。那琴就叫‘飞花’。 “世上有几张唤作‘飞花’的琴?” 柳如烟讥讽微勾唇角,“四姨娘说笑,‘飞花’绝无仅有,谈何有几张?” 冬儿抱的那‘飞花’花静琬已说明是高轩所送。章氏有几分不耐烦,“你在我面前这样子说什么意思?” “四姨娘!今日如烟本是抱着那‘飞花’前来送给四姨娘……算了,现在也就说说罢了。”柳如烟望枝头兴叹,“那‘飞花’现在不在如烟手上。” 逗着好玩,有这种玩法吗?“那你给四姨娘说个屁!” “却是今日刚刚被少夫人强抢走!” 那就说得通,‘飞花’世上只有一张。不对劲!柳如烟城府极深。“你当四姨娘小孩是吗?你家传的宝贝会被少夫人抢走?” “句句属实。如烟今日抱着那‘飞花’前来送与四姨娘,不料想半途,竟被少夫人强抢去。” “我找少夫人要去。” 章氏一扭臀,折身向来时路。 东苑 “琬琬!你那琴是表小姐的吧?”欲争宝贝,章氏变脸。 变脸如翻书,贪财势利小人就是如此,花静琬嗑完手中那粒瓜子才道:“四姨娘听谁说的?” “自然是表小姐本人。” 花静琬夸张嘲笑几声,“四姨娘也不想想,那‘飞花’二姨娘都说是难得的宝物。柳如烟双亲早逝,自小由哥哥抚养成人,她虽比我进府早,可她进府的情景我却也是知道,她是两手空空落魄投亲,根本没携带什么‘飞花’。再说,她家若是有家传‘飞花’这等宝贝,她哥哥不会当了它,重振柳家,还会任她妹妹带着离开投靠王府吗?” 当日柳如烟来投靠,只携带一个花布包袱,那一幕缓缓滑过眼前,小曼接话道:“夫人!少夫人说得有理,你被表小姐耍了。” 不可能!不可能!柳如烟说得像真的一样!思索会儿,章氏不甘心地道:“琬琬!那你说表小姐为何要硬说‘飞花’是她家传宝物?她又是从何得知‘飞花’在你手上?还点明今日被你所抢?” 言语锋利,是章氏的为人,“我带着冬儿回来时在路上巧遇游园的表小姐。她与我素来不和,形同仇敌,当初,在高等的事上你一再相帮我,我想,她如此说,不过是在挑拨离间,看你我的热闹。” 静默瞬间,章氏严厉的嘴脸软和些,“你这样说,说得通!”(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飞花四 (祝小伙伴们国庆快乐!) 说动章氏,花静琬暗松一口气,又道:“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如果这‘飞花’真是表小姐家传宝贝,她是怎么的也不会让我抢走,就算她抢不过我,她大可以当即去找母妃,让母妃替她讨回公道。为何不去找王妃,偏向四姨娘诉说。这不是明摆着欺侮四姨娘……”说到这,花静琬用手指指自己的头。 没脑子! 章氏汗颜,彻底软下来,“有理有理!只怪四姨娘这性子粗莽,好打抱不平。” 胜者不想追究,自得摆出一副高姿态,花静琬道:“真没想到表小姐是这种龌龊的人。不过,不枉是名门之后,居然一眼能认出那琴是‘飞花’。也罢,谁让她与我一样皆是落魄名门女儿,我还是世子妃,再说,不看一面看一面,我不与她计较,就权当这事没发生过。” “那怎么行?四姨娘得质问她去。大不了闹得王妃哪。” “四姨娘不是不知表小姐与母妃的关系。我不去也不过是给母妃面子。闹到母妃那还不是不了了之?好在‘飞花’在我手上,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四姨娘也没有必要去讨得气生。活着最重要的是快乐!” 想起候氏严肃的嘴脸,跋扈专横,章氏认栽,“有理!” 硬抢‘飞花’一事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四姨娘!表小姐还未出嫁,名声要紧,这等事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为好。” 章氏眼睑一翻,“不传传岂不便宜了她?” 花静琬轻叹一声,“若是表少爷因此嫌弃她,她不得老赖在王府吗?王府可不能养她一辈子。” 章氏恍然大悟,“说得有理!” 为堵章氏的嘴,花静琬让冬儿到侧屋取来一支玉簪,那玉簪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白得一支玉簪,章氏乐得嘴都合不拢,发誓刚才发生的事不会让第三人知道,欢欢喜喜出门去。 章氏一去没音讯,柳如烟知道白耍心计。 天边夕阳如火,染红半边天,高轩没来用晚饭。他可是风雨无阻。觉得奇怪,花静琬便让冬儿去松涛阁瞧瞧。 绕小径,冬儿回来得挺快。 冬儿神秘靠近,花静琬知有异常情况,屏退其他人。 门合上,冬儿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表小姐正在松涛阁,她与公子好像在吵架!奴听她提到‘飞花’。” 昨晚,高轩对‘飞花’一事装糊涂,事后,花静琬对他还是挺感激。 柳如烟大闹松涛阁,应该不止想索回‘飞花’,她只是想借‘飞花’的事做文章,不知高轩反应如何? 摸唇会儿,把那圆桌上的大汤碗里的鸡汤倒出些,又从中夹出些觉得不喜欢的野鸡肉。 往汤碗里盛些许白米饭,凑到鼻端嗅嗅,香极了,就把汤碗搁放托盘,盖上盖子,带着冬儿出门。 她要在柳如烟面前秀秀恩爱,让柳如烟彻底死了嫁给高轩的心。 绕过影墙,便见那小楼屋内灯火亮起。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是柳如烟身上的那香气。窗户半开,溢出两人的争吵声。 “高轩!你变了!” “我没变,只是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做了些什么吗?” “你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应该清楚。” “‘飞花’被抢了,你竟然还说出这种话?” 冬儿向花静琬打哑语,意思是怎么办? 高轩不是无药可救,花静琬指指门。 冬儿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两下门,尔后不请推开。 屋内,高轩背对门,靠书案长身玉立,柳如烟站在屋中央,来仪与小叶各自捱主子而站。 柳如烟眼眶微红润润,门开一刹那,她表情由愤愤不平转为惊诧。 抢琴的女人来了,她一脸温婉,全然没有抢琴时的横蛮无礼。说她能装淑女,她比她还能装。 “这是怎么啦?表兄妹还闹上架啦?” 柳如烟背过身,偷拭拭眼眶,转而盯着花静琬托盘内的汤碗。 看不见汤碗里的内容,可凭着香气就知道汤碗中是什么。 扭头一看,才发现在争吵中不知不觉天已经黑尽。 花静琬越过柳如烟,“相公!说好要一块用晚饭,久等你不来,便猜想你是公务繁忙。” 一想到高轩每天都要到东苑去吃晚饭,柳如烟心中的恨就陡盛。咬咬唇,脸色更是难看。 “相公!饿了吧?”花静琬把那汤碗鸡汤饭轻轻搁在书案上,轻揭盖子。 香气一下子浓郁,高轩不由得敛眉低眸看去。 鸡汤黄澄澄的,面上有几粒翠绿葱花,白米饭在其中,配合那股清香,惹人馋涎欲滴。 被柳如烟缠多时,已是口干舌燥,肚子咕咕叫。何况,他此生最最爱鸡汤饭。 “香吗?” “还行!” 这是存心气自己!柳如烟愤愤一拂衣袖,疾步向门走去。 高轩转过身,柳如烟带着小叶已经奔出门。 花静琬笑得得意狡猾。 “你故意的?” 花静琬挑挑眉,“你要我怎样?难道把你那些烂事抖出来,闹到父王那儿吗?” 高轩歪头一下,一脸坏意,“你横蛮夺了‘飞花’,她正以此作为条件要求我娶她作二房,只要你向父王说,我就顺水推舟娶了她!” “你……无赖!” 摊上这么个无赖丈夫倒八辈子血霉!花静琬不想再说什么,愤然出门。 那口气憋在心口十分难受,回来东苑,唤来红与云姑前来,“来红!这月不发表小姐零花钱。云姑!从明天开始,雪雨斋只供应馒头与稀粥。不行,我得马上赶那女人出府。王府容不得她。” 来红脸色陡变,急道:“少夫人万万不可。表小姐若是告到王妃那,王妃定要拿这说事。” 云姑附和,“是啊少夫人,万万不可。表小姐不足为惧,但王妃你不得不顾忌。” 一口钢牙几乎要咬碎,“那要怎么样才能赶走那小三?” “小三?”云姑一怔,来红使个眼神给云姑,云姑敛了脸上那惊。暗想:怪不得世子妃与世子总是水火不容,原来是这么回事。 随之,云姑劝道:“好在表小姐不久后也要嫁给高山表少爷,少夫人就且忍忍。” 冬儿攥紧拳头,“奴到半途劫她去,让她尝尝奴拳头的厉害。” 来红瞥冬儿一眼,“是啊少夫人,就且忍忍。”(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范,南山! (感谢羊種小伙伴的打赏!鞠躬!) 忍到何时? 花静琬在屋内来回走着,怒火丝毫未消,冬儿急坏了,又是端茶水,又是端瓜子,怒火中烧,一一推开。 来红稍稍沉默,道:“少夫人好不容易在府中站稳脚跟,切不可因这等小事失了世子妃仪态,授人把柄。” 是!好不容易在王府树立起世子妃威信,立稳脚跟,怎能用那零花钱以及吃的小惩罚让众人对自己改变看法? 且不管其他,作为世子妃,未来的王妃,不值得! 一屁股坐在坐榻上,嗑几颗瓜子,燥乱的心绪安定下来,“却是我气糊涂了。你们退下!” 一眨眼几天过去,柳宗不负花静琬所望,把她所要的麻将拿来。 从一开始就打算玩捉鸡麻将,因此,她只要108张牌。 麻将是纯木质的,红漆作底,白漆图案,红白相间,甚是醒目,外加两颗骰子,精细的手工一点不输现代麻将,令人叹为观止。 这新鲜玩意儿一现,东苑又炸开锅。 章氏两指捻起一张幺鸡看半天,道:“琬琬!这小豆腐颗上的图案怎么有点像鸡?” 花静琬忍俊不禁发出一声笑来,“四姨娘!你猜对了,这确实是只鸡,还是只幺鸡!” 冷氏好奇地凑来,拿起颗骰子,“这是骰子,我见过。” “这幺鸡是用来干嘛的?”高丽从其中抓一张幺鸡在手,“莫不是像玩抓石子一样的那种玩法?” 花静琬把那副用锦包包着的麻将放到石桌上,开始给冷氏等人解说怎么玩捉鸡麻将。 讲说完,冷氏与黄氏还糊涂着,章氏人年轻些,头脑也灵活,她笑得花枝乱颤道:“我说琬琬,你怎么一天就整些新奇的玩意儿,还诸多规矩,你是怎么想出来这种玩法的?” 狡猾眨眨眼,一脸无辜,“还不是瞧着几位姨娘无聊。有了消磨时间的东西,就再不会无聊。” 黄氏点头,“这倒也是!琬琬是个乖巧知心的媳妇!” 冷氏皱眉道:“只是我们一时还记不熟玩法,得记记。” “今儿不玩,你们用一晚的时间来记。” 话虽如此说,花静琬随后在石桌码牌,让冬儿、小雁、小鸢在三方坐下,拿牌后,打出一张不要的牌。 冬儿也没听懂,看着面前的牌不知怎么出,花静琬绕过来,当众给冬儿把牌理顺,抽出一张与其他牌不搭的牌打出。 如此反复的教,岂有不会之理。 临走时,冷氏兴致勃勃地道:“琬琬!等二姨娘手上的玩意儿完工,就与你打麻将。” 冷氏彻底变得开朗,花静琬认为,这也就是此时的她为高远能尽的一点微薄之力,“二姨娘不慌,琬琬也还得给丽儿把那小熊完工。” 这久东苑人头扎堆,热闹得不得了,对此,高轩略有耳闻,晚饭时回来见坐榻角落搁着那散散打开的麻将,拿起来看着,“这又是什么玩乐之物?” 花静琬端起碗来,“麻将!每天适当玩玩,可以活动手关节,还不得老年痴呆。当然,最主要的打发时间。” 眼中的妻子再度神秘,高轩却表现出对此不屑一顾,“你快变成丽儿啦,一天就知道玩。” 她对此意见颇大,“我除了管好府中事,不自己找乐还能干嘛?” 他知道她对他满腹怨气,也不回话,走到桌前坐下,闷头吃饭。心有伤口,得慢慢疗愈,心里认了她就行! 夜里,门突被轻轻敲响,一向警觉,觉很轻,花静琬一惊坐起。很是诧异,深更半夜谁来叩响门? “少夫人!卑职有事禀报!” 是槐明! 这段时间柳宗日夜坚守装修现场,她的安全便全交给槐明。 “有事?” 她的话永远简短。 “少夫人!刚发生点小事……” 小事不会来禀报。 花静琬匆匆穿好衣裙,拉开门。 夜色迷人,门外的槐明一脸急****言又止。 他这样她更是预感到不是小事,心中急,“有事说!” “刚府中装修现场架子垮塌,砸伤多名工人,这事本要天亮才来禀报少夫人,可柳兄说人命关天,还得来请示少夫人。” 砸伤多人,这是大事故。心急如焚,一边出门,一边道:“传大夫了吗?” 槐明紧跟于后,“传了。府中值班的肖大夫正在抢救。” 来到亮如白昼的施工现场,就见那本是搭在建筑外的圆木架子横七竖八堆叠,各色油漆撒泼一地,现场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没受伤的工人在清理现场,诸多护卫在维护现场,高低在不远处向一个工人问话,那肖大夫与几个护卫在抢救伤者。 伤者伤的部位皆不同,有轻有重,幸运的是他们皆没有性命之忧。可怎么就发生架子垮塌了? 踩在圆木上,花静琬的心沉甸甸的,刚任大管事,最忌讳发生这样的大事故,“一再提醒,安全第一,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吗?” 柳宗垂首,“这外装修的活都是些轻巧活、细致活,架子承受的不过是工人的体重,于架子卑职每天都要检查,可说做到一丝不苟,却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说话间,两个工人抬着根圆木过来,后头工人擦身而过之际,一缕不好的预感闪过脑海。 惊悚一扭头,突然惊怔住,她发誓,尽管那人脸庞脏污不堪,一边面颊还有朱红油漆,但她仍是能认出他。 身子陡然一偏,被一股外力拉拽倾倒,凭着意识,她知道是柳宗在拉拽她,与此同时,腰部刺痛,什么冰冷的东西刺入那部位,最后,留在她眼里的那个人笑得狰狞。 “范,南山!” 她清楚的记得她曾给他改名为范南山! 刚开始欲上位,她本意是调离他,后来,她是可怜他,他堂堂的一个男子汉不应沦为小厮。他不是小厮的料。 “咣!” “砰!” 一声清碎的匕首响,紧接着,便是重物砸落远处的沉闷响。 天旋地转,天地倒置,花静琬软软歪倒向地。 好冷!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好黑,铺天盖地,像是掉进一个深渊似的黑洞,那寒冷得似万年冰窖的黑洞正一点一点抽走她的生命之气。 花开花落,一春又一春,两世所经历的事快速滑过眼前,她轻叹一声,好累,她累了,倦了,是时候休息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怒为红颜 (感谢羊種小伙伴的打赏!鞠躬!) “你再说一遍?” 北苑,被来袭深夜吵醒的高远不相信地瞪着双眸。他的惊讶铺天盖地,前所未有。 “公子!少夫人刚才被范鳖刺了一匕首,现在生死未卜。”说着话,来袭垂下头,红了眼眶。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天生龙活虎,除是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她的日子可说是悠闲自在。 “范鳖怎么会混入王府,护卫是吃素的吗?” 来袭抽一声,“范鳖混在工人中。公子知道,此时正值农忙季节,精细活的工人还好,干粗活的工人却是换得勤。” 想起这久一直未与花静琬沟通,想起每次请安时她欲交谈的祈盼眼神,高远这时候悔青肠子。 “公子别自责了,快去看看吧!晚了,只怕……”来袭哽咽着说不下去。 高远扯外袍就往门外跑去。 到东苑时,高轩已经在里面,他如他一样,只着雪白中衣,一头墨发如他一样披散到腰际。他挺腰坐立床沿,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寝卧里几丫鬟小声哭泣,冬儿跪在床榻前,哭得只有抽气的份,凄凉无比。 桌上的凤灯嘴叼一点烛火,火仿似朵血色曼陀罗,盛开在凄婉的房中。 那躺在帐中的女子脸若白纸,一头墨丝随意委于枕,她纯美如尘的容颜透着倦意的静谧气息,仿佛在告诉世人,她已经很累,累得不想再容任何人打扰。 “怎不传大夫?” 急奔到床榻前,伸手一探花静琬鼻息,她尚存一息,他略安心,同时,疼向四肢漫延。 他不该不管她,都是他的错…… “肖大夫刚走,云姑跟着去煎药。”像鬼一样,什么都瞒不住,高轩站起来,冷冷望着高远,“伤口已包扎,失血过多,能不能醒来就全看她的造化。” 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连一丝悲戚都没有。 既娶了她,为何要这样对她? 一抬手,狠狠封住高轩领口,万千愤恨的话却是在这瞬间说不出来,只急红脸庞。 可笑!高轩一把抓住高远侵犯的大手腕部,厉瞪着美目,“想动手吗?想动手到外面去!” 到外面去就到外面去。 今日非教训你这个目中无长年少无知的人。 战火一触即发,众人傻眼,鸦雀无声。 蹬蹬声由远而近,高低疾步进来,他微微一愣,拱手向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年轻男主子道:“世子、二公子!卑职刚询问完工人,又检查了现场,发现是有人故意割断架子绳子,导致架子垮塌。而那人,正是混在工人中的范鳖。” 高远扭头,“我想知道范鳖怎么及时知道高等死的?” 高轩怒吼,“我想知道你怎么做的安保措施?” “卑职知罪!”碰到炮口上,血肉横飞,高低一撂袍裾,悲哀屈膝跪地。 柳宗与槐明奔进,一瞧此情形,赶紧跪地请罪。 “少夫人!奴替你杀了范鳖报仇!”冬儿霍地站起来,一脸愤色,提裙裾奔向门。 “站住!要报仇还轮不到你!” 高轩撤手,一声怒斥,冬儿止住脚步,只一愣,转过身跪在高轩面前,“公子!你一定要替少夫人报仇,不能饶过范鳖!范鳖该千刀万剐!” 高远双手反剪于后,“范鳖已经是牢中囚,要杀要剐不过就是一句话!但他不过是颗棋子,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这话暗有所指!“高轩斜睨着高远,“你既这般清楚,何不说明?” 高远冷嘲一笑,“世子爷!范鳖在你我未回来就逃走,高等一事做得隐秘,就算时间长瞒不住,但我肯定,在郡尉府人不熟的范鳖不会那么快知道高等被处死。是有人通知他逃跑,却不是好心,而是为以后利用他。顺理成章,就发生今晚的事。” 当日,接到范鳖逃跑的消息没深想,高轩此刻心头大震,没人懂他心底的痛,带着一股风奔出门去。 高远屏退下人,独留寝卧,没外人,来袭坐在一张椅子上,两眼泪汪汪望着花静琬。 高远的关系,他从来都不讨厌花静琬,闻她在府中活得风生水起,暗暗为她高兴。 “琬琬!却是我害了你……”没人,心中悲戚,高远潸然泪下。 恍惚间,他看见,王府厨房小院中那俏然玉立纷杂人中面有尴尬之色的女子…… 乔村郊外河畔,老柳如丝,新叶如玉簪,她嘴里含着一口蒸饼,狼狈又娇憨…… 沈宅,如漆的夜,闻陷入绝境,她似森林中迷途的小鹿,害怕而迷茫…… 入夜北苑,她莽撞前访,明着冷漠,其实,他一直就懂她内心的恐惧…… 除去内心纠结的情感,接她回府,她与他之间多一层不用言明的互助关系…… “琬琬!” “公子!隔墙有耳!”主子难掩心事,来袭转为担心。 是!隔墙有耳!他与她是叔嫂关系! 拭掉眼眶湿*润,敛了心头那股浓郁的悲伤,见坐榻有个从没见过的抱熊,便抱起来。 “这就是夫人这久在做的新鲜玩意儿?”来袭走近。 心中难过,不想说话,高远只把那抱熊捱向脸庞。 。。。。。 高轩怒气冲冲来到雪雨斋,抬手大力把门推开,孤灯火苗忽扯,明暗一下,瞬间恢复。 睡梦中的柳如烟受惊,极快坐起,蓦然一见高轩,泪水盈眶。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短短几天不见,她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小姐!”小叶一头扑出侧屋门,见是高轩,怯怯退开,却没走,悄然隐在廊柱后。 相依为命到王府,她不能让主子有事。 “范鳖是你通知离开的?”高轩低沉而杀气腾腾的话回荡在屋内。 他是来了,却是来兴师问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高轩心中最后的一丝怜悯被怒火覆盖,疾步逼到床榻前,大手内敛又放松,终稍平静下来,“要不要我把你所做的事一件一件抖出来?”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那女人在南苑没撒谎。芳心一颤,硬着头皮轻笑一声,“好!你说出来!” 说!废话太多!高轩犹豫。 “轩!纵使我以前做过什么,那也是为了你……” 这只是个借口,他从没有授意她要针对妻子,要对妻子赶尽杀绝。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被抽的柳如烟再一次惊呆。 他打她,他竟然动手打她!为了那女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追你上天入地 “她说得对,我姑息养奸!错在我!”高轩心痛无法形容,身子晃下,倏地狠狠盯住柳如烟,“我告诉你,她如果有什么不测,你第一个陪葬!” 他竟然要她给那女人陪葬? 绝望如潮水覆来,以身俱来的倔强打死不认账,羞辱交加的柳如烟倒是生出缕从容气度,“死在你手上,无怨无悔!” 死不悔改的恶妇!高轩刹时无力,转过身,疾步出门。 东苑主楼门前,高远长身玉立,冰冷的脸覆上一层薄霜,居高临下,“不忍心?” 高轩难过闭眼,本是兄弟,何必要苦苦相逼?可他们打小就一直相煎相斗。 “我就知道没有结果。”高远冷笑声,“哥!你若是不能保护她,不如把她交我。” 这话也敢说?高轩当即绿脸。 “当初,是我把她寻回王府,现在,我想该由我把她送回沈宅。” 原来如此,腾腾杀气一瞬消失殆尽,高轩拾阶而上,“她既然嫁给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沈宅自是不能回去。” “你要为此事负责!”高远冷凛的目光追随着高轩高大的背影,送她回沈宅不过权宜之计,他想好了,他来负责她的一生,他哥不能给她幸福,他给。 床榻上的女子仍是安静的躲着,此时,他多希望她能坐起来,恶言相讽,甚至是给他一茶盏……“我用性命担保,她不会再受到一丝伤害!” 高远心中一哽,回头望望帐中的女子,知她也不宜远行,愤愤离开。 。。。。。 花静琬被刺昏迷不醒,这不是小事,也瞒不住,消息不胫而走,高擎得知,匆匆带着来朝前来。 她在他眼中,一向是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处死高等,下令的人是他,她却为他受过。 心受着煎熬,老泪纵横,来朝相劝也不管用,泪湿前襟,“琬琬!你让父王有何面目去见你父亲……” 他声音颤抖,心痛无力,说不下去。 悔年少眼瞎,种下一桩情孽,高轩沉痛地道:“父王!琬琬不会有事,她只是昏迷过去,刚刚喂了她些参汤。那特级千年人参,孩儿想再怎么着也会有用。” 候氏后赶来,寝卧内人诸多,就连素来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氏也在,她敛起平素那威严婆婆样,捉花静琬的手在手中握着,硬挤出颗眼泪,“琬琬!我的儿,你可不有出事,你若是出事,我后半生可怎么办?”随之,悲悲伤伤小声啜泣。 章氏咧咧嘴角,夸张悲号一声,“琬琬!你可不能有事,你有事我们那四人麻将就玩不成了。” 麻将一提,没听过的人有些惊诧,却不宜问,听过的人心中悲伤更浓。 “王爷、王妃!少夫人这样子,不管怎么样,还得通知她家人。”高七话说得小心翼翼,眼中彷徨。 “你找死啊?”候氏老眼一瞪,威严四射,“这要是通知她家人前来,好好的女儿嫁入王府,就成这样子,到时,只怕跳进黄河洗不清,她母亲趁机敲诈。” 高远鄙夷嗤笑一声,挤到冷氏身旁。 高轩大急,道:“母妃!岳父与岳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他们不会无理取闹。” 章氏岂能放过候氏,“就是,这话说得难听。” 候氏还想再说什么,高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闪来,她立即住嘴,谁都可以不怕,唯老头子不能。 “不管情况如何,轩儿!你安排一下,马上着人通知琬琬家人。” 不相信会与花静琬阴阳相隔,冷氏道:“王爷!妾身想,吉人有天相,或许可以迟些通知琬琬家人!” 吉人有天相!冷氏在高擎心目中的份量不容质疑, 黄氏抬眸,“妾身赞成二姐的话。琬琬不会有事。” 母凭子贵,黄氏凭高丽而贵,她的附和让高擎又改变主意。 守一阵子花静琬,肖大夫说病人宜静,众人散去,高远尽管不愿离开,却不得不畏人言。 人散尽,高轩屏退下人,连冬儿也不留。 关上门,把花静琬盘腿坐好,他依样坐于后,双掌缓缓推出顶住她后背。 帐中薄气袅袅腾起,几个时辰后,她脸色稍好,似睡熟去,他疲惫不堪,周身发软,把她放睡好。 望着她,难以抑制的痛苦快要将他淹没。 直到得知她出事,他才知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她在他心目中渐而占有一席之地。 那地位没有人能取代! “我命令你不许有事,否则,追你上天入地!” 。。。。。 蘑菇云上,一袭绛紫色衣裙的女子端坐其中,那随风掠过的如薄纱云雾巧掩着她,她若隐若现,似瑶池仙子,她在抚琴,琴是那张‘飞花’,抚的是那曲传世经典‘梁祝’…… 那‘飞花’不应是女子之物…… “‘飞花’!” 一口浊气吐出,花静琬缓缓睁开双眸。 动动,腰部的痛便漫延开。 蹙着秀眉,才忆起曾被范鳖刺腰部一刀。 身体好软,却说不出的舒畅,体内流动着什么…… 刚才那是梦,耳畔却还奇迹般飘忽着那曲‘梁祝’,只是,已不如梦中听到的那般流畅好听,断断续续,似珠玉掉盘,勉强可听。 稍稍扭头,便见高轩端坐门前,暗叹一声,原来抚琴的人是那冤家。 那冤家只听她抚过一次‘梁祝’,他竟然都记得。 冬儿无意一转眸,就瞧见软床榻上的情景,黯淡的眸光猝亮,欣喜唤一声少夫人就扑来。 ‘嘤嘤’的哭泣声绕耳畔,挥之不去,嘴角生硬勾勾,便发出一声虚弱的话,“我还死不了!” “少夫人!公子说你这曲子能唤醒你……”冬儿话没说完又接着哭。 一抹阴影映在脸,花静琬才发现琴音不知觉已停,一抬眸,高轩含笑双手捧琴站在床榻前。 她能说她初醒后最不想见到的人是他吗? “‘飞花’!送给你!” 经历过生死,大劫过后突然觉得什么都亦是不重要,“这‘飞花’本是强抢而来,如今,你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高轩笑,颇有几分凄凉,“这三日,我把它擦拭得很干净,它如初得时一样洁净无暇!” 三日,她竟然已经昏睡三日,“琴脏了可擦试,弦断了可续上,可你会医治受伤的心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不够毒 高轩微微皱眉,他能!他将用余生来弥补所欠。 “世子爷!” “你不能进去……” 是小叶的声音。 高轩转身,花静琬轻移眸光,就见小叶从院中跑来,泪流满面,房氏在后追着。 小叶瘦小灵活,脚步快,房氏根本追不上。 冬儿跑出,伸手拦住小叶,狠狠一摔,把小叶摔在地,“你这贱丫头,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动送上门,来得还及时。” 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放肆与暴力?花静琬眼底现一缕讶色。 小叶抹把眼泪,可怜着望向高轩,“世子爷!求求你,去看看小姐吧,她悬梁自尽……” 悬梁自尽! 花静琬大脑轰轰隆隆,只一怔,眼前一花,高轩已经飞袭出门。 心里的失望如水覆来,喉头漫上一股腥甜,硬咽下,招手向冬儿,耳语一阵,冬儿点点头出门。 捂住伤口奋力坐起,随之让小雁去请柳宗前来。 小雁离开,喝些水,见来红也在,就问自开工以来进场工人多少,材料多少。 为考察柳宗与槐明、高七,暗地里吩咐来红勤到装修现场,做到清楚每日每个班工人多少,用料多少。 来红跑回房中,很快拿来一本账簿,“少夫人!全记在这儿。” 还得与柳宗他们记得账对,也就说先只是问问。 来红道:“油漆用量最多,昨儿那油漆掌柜来说能不能先支付一些款。” 花静琬习惯性摸向腰间,发现临时银库钥匙不在,眉头一皱,正想发问,小鸢从她枕下摸出钥匙来递给她。 把钥匙递给来红,“早付晚付也是付,你与来朝算算账,让油漆掌柜给写张收款字据,付与他就是。” 来红点头离开。 休息会儿,思维更加清晰,体力渐好。 柳宗随小雁前来,“柳宗!谢谢你那日救我一命!” 柳宗惭愧拱手,“少夫人!都是卑职失职!” 救命之恩,此生不忘,柳宗,从此是她亲人,“没有你那一拉拽,我可就没命。柳宗!从今后,你我便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吱一声。” 柳宗感激跪地,道:“少夫人客气,折煞卑职!” 花静琬抬手,柳宗起身,她后问装修进度。 “回少夫人!装修正在推进,祠堂周边建筑已经完工。”柳宗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簿呈上,“这是开工以来每日进场的工人人数账目等,请少夫人过目。” 摆手说不用,后又问些装修的情况,随之冬儿回来。 “怎么样?” 冬儿不快地道:“听救表小姐下来的下人说,表小姐自少夫人昏迷就水米不进,今儿突然抛白布悬梁。” 小雁嘟哝,“那女子怎不死!” 小鸢道:“少夫人!身体要紧,切不要因此小事伤身体。” 死过一回,花静琬懂!“后来呢?” 冬儿接着道:“公子救下表小姐,谁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反正好长时间公子都没出来,后来,公子大步出门,却在台阶说让表小姐从此别再出门,直到高山少爷迎娶。王妃那儿,他会去解释。” 就这样饶过柳如烟!心中那股气难平,花静琬定定心神,“范鳖抓到没有?” “抓了,在府牢内。”冬儿眉飞色舞,“这三天,奴没少去府牢,把那范鳖折磨得不成样子。奴让她后悔到世上走一遭,王爷说了,等少夫人醒来,就凌迟处死他。” 那不过是颗棋子! 遵花静琬吩咐,柳宗唤来雕花抬椅。 来到府牢,隔着铁栅栏,就见浑身残血污渍的范鳖双臂反绑,唇干裂,双眼充血,人整个儿又瘦一圈,萎靡绝望坐在乱草中。 所见与冬儿嘴角得意的笑告诉她,范鳖已经被冬儿这三天的折磨摧垮。 隔栏道:“范南山!我知道你是被人利用。若你告诉我当日是谁通知你离开郡尉府,我保你不死!” “毒妇!” 一口浓痰冲栅栏喷来,冬儿及时挡住,裙子上一滩浓痰,那丫头顿时大怒,让护卫开门,冲进去就是一顿泼妇拳脚。 狠揍声不绝耳,那范鳖也不发出声音。 眼前倒映着那个时而木呆呆,时而老实巴交的汉子,花静琬放弃心中幻想。 她还是不够毒! 出得府牢,望着天边的残暮,向后赶来的高低道:“我相信范鳖不是架子垮塌事故的罪魁祸首,着人把他逐出大乔郡,我不想在大乔郡再看到他。” 高低大骇,“少夫人!他千方百计行刺你,万万放不得。” “架子垮塌那场事故虽伤人很多,但并没有出人命,范鳖不用偿命,且在高等的事,于他,我欠他。” 虽是女子,行事却不亚于男儿!高低与柳宗互视一眼,只剩佩服的份。 范鳖被花静琬放走,极好的惩罚机会,再之柳如烟被高轩禁足,候氏心里窝着一团火,但高擎不究范鳖一事,装糊涂,她也只得把那口气咽下。 。。。。 入夜,花静琬不听贴身丫鬟劝阻坚持把那送给高丽的抱熊完工。 着雪白中衣,秀发随意披着,外披袭轻长的锦缎披风。 晚饭后,高轩不管她如何挣扎,强制把她抱到床榻上,盘腿坐好,双掌顶在她后背…… 袅袅升空的薄雾中,他说是在给她疗伤。 背心灌入一股暖流,那暖流在体内如水流动,完后她整个人又舒服不少,小腹也暖暖的。 他丢下一页好似内功心法边缘泛黄的纸让她每日早晨依样做,说还有公事,脚步踉跄离开。 屋内没人,孤寂寂的,冷清清的,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去揉肩,屋门蓦然吱呀缓开,她惊愕抬眸。 当先那人头戴玉冠,内着白袍,外着灰色鹤氅,朦胧的光芒映衬得他容色如玉,俊逸无双,花静琬心中大喜,嘴角弯弯,“二弟!” “吁!”高远向花静琬做个噤声的手势,大步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袭夜行衣的来袭,来袭背着个很大的包袱。 她脸色红润,真想不到她恢复得这般的好! 他嘴角含笑,伸手向她,她不明其意,茫然眨眼。 “琬琬!我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我要带你离开王府。我们到草原去骑马,到大漠看落日!” 好美! 他带她要走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路!他有大好前程,已是深陷围城的她怎么能拖累他?而从回王府见到高轩的那一刹那,早下决心,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长篇大论 花静琬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严肃几分,“那二姨娘怎么办?” 高远嘴角的笑凝结,犹豫半分,“我会再来接我娘!” 冷氏的模样浮在眼前,“二弟!你娘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且她与父王感情极好,她应不会离开。你带我离开,你问过你娘吗?你为她考虑过吗?为父王考虑过吗?” 没有!高远难过闭下眼睑。 容色又严肃了几分,“二弟!你回吧!我不会与你离开!”垂下头,开始收拾坐榻。 冷漠能让高远死心! “为什么?我比不上我哥吗?”高远双眸燃烧着雄雄怒火。他对高轩的恨一经暴发,再也止不住。 “你很优秀!但命运作弄人!”花静琬泪光闪烁,尽管让声音如常,不让高远听出一丝悲戚。 “我今晚非要带你走,我不能让你再过这种非人的日子!”高远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花静琬手腕。 抬眸,泪水顺着腮边滑落,烛光下颇有几分凄凉,“你要给我什么样日子?我在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着你远走,还得为生计愁白头。什么草原去骑马,什么到大漠看落日,那只是哄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的话。高远!我好不容易嫁入王府,我怎么可能跟你走?离开王府,你能给我什么?” 高远惊怔得脱开手,退开一步,“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把我想得太好。一再向你示好,不过是想利用你在王府站稳脚跟。” 呼!一口浊气吐出,高远脸色白如若,愣瞬间,带着一股风转身出门。 幽幽望着门,无声哭得梨花带雨。 来袭叹声气,“少夫人!就算不想跟公子走也不要这样伤他!” 不伤他,他会放弃吗? 高远!对不起!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 。。。。。。 高远那夜离开时的伤心绝望模样总在眼前,花静琬身心皆伤。 她不知道拒绝高远是对是错,只是心很疼!但看到似慈母的冷氏,她又觉得她的决定没有错。 高轩每天回来得都很早,改了脸嘴,百般讨好,可她除却依他所说每日晨起时依那内功心法疗伤就是高兴不起来。 几天过去,花静琬已经能下地。 冬儿高兴得直叫嚷那府中珍藏多年的特级千年人参有用。 花静琬眼底幽光闪闪,高轩在她面前分明只字未提过这事。 小雁更是把她出事那晚的情形绘声绘色说一遍。 那冤家经高远提醒才把范鳖寻刺她的事往柳如烟想去…… 其实,他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心中仍旧相信柳如烟…… 高远!对不起! 泪光闪烁,惹得一室的哭泣声。 听闻花静琬能下地,冷氏等人手上做的活也收工,无聊手痒痒,也就来缠着她打麻将。 今年的天早早的热了。丫鬟们换上鹅黄色的薄薄夏装,三位姨娘与高丽更是换上中袖薄衫,或明艳、或绮丽、或淡雅,或姹紫嫣红。 除伤口还微微的疼,精力充沛,有人来打麻将,岂能不打。 一袭蝶舞飞花夏衫,用支白珠花发簪随意把秀发绾在脑后,披着些许,赤金耳坠,流淌着别样的风韵与迷人的气度。 冬儿强硬地把那织锦披风给她披上。 麻将技术不高,却手气极好。连着打几天,章氏已是叫苦不迭。今儿手气更是好。 “琬琬!四姨娘上你当了,输了不少钱给你。早知道就继续做手工。” 冷氏用素雅手绢拭试额头细密汗珠,一边码牌一边道:“小四妹!你可是长辈,愿赌服输。” 黄氏道:“小四妹!自家人哪能那么计较。” 都是徒弟,老赢,不好意思,“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我房中有些上好布料,散伙后你们选选颜色,我一人送你们一套新衣裙。” “连输你好多天,琬琬也太小气,起码得两套。”章氏百忙之中比个两个指头。 仍在专注做手工的高丽穿得明艳动人,她举手,“还有我!” “好!那就一人两套!”爽朗答应高丽后,望向上方,此处是树荫下,都炎热无比,因而又打了一把很大的伞,那繁茂的枝叶在阳光下簌簌颤抖,已不是当初那种赏心悦目新绿,深而沉,连带着心田都干涸,“这天连日大太阳,也太反常!” 在旁看牌的来红道:“前晚听来仪说,十来日前郡边平塘镇平村村民与南雁郡小碧村的村民发生争水引灌田地的事,双方皆伤多人,那事惊动官府,更是惊动平南王王爷,大公子昨儿就没来,恐是赶去平塘镇。” 高轩确昨天没来过。心中正有一疙瘩。 章氏不屑地道:“不就争争水,打伤人吗?用得着惊动平南王与轩儿吗?” 冷氏瞥眼章氏,“四妹不知道,那平南王王爷高强年轻气盛,比轩儿长几岁,听闻是个火爆脾气。南雁郡也是独立封地,王疆边界的事很复杂,处理不好伤了兄弟情份,处理得好两疆和平。今年这般的早热,久而无雨,田地早旱,事关一年收成,争水的事不是小事。那事惊动平南王,王爷身体不好,轩儿自得亲自前去处理。” 黄氏道:“二姐说起这些事来总是长篇大论,让妹妹长见识。” 冷氏道:“不过是这些年常听王爷念叨,照本宣科。疆界的事也就罢……” 说到这儿,冷氏神秘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听说,当今皇上正有意收复各王封地。” 章氏牌一砸,“凭什么?封地可是先先先皇封的地,不过一个郡而已,北执国可是三十六郡,相较来说九牛一毛,我们王爷的先祖立下赫赫战功,这封地不是白捡得的。” 黄氏脸色一变,伸指做个噤声的手势。 花静琬四下看看,也就来红在侧看牌,笑两声,“不谈国事,只谈牌经,只谈嗑瓜子。” 两层遮阳,还是热,花静琬又道:“来红!你与柳宗安排下,明日王府在四个城门设茶水点,供过往客人解渴,费用不用从王府支出,我来出。” 来红答应一声,疾步离开。 冷氏满目欣赏,“琬琬就是体恤民生,若是个男儿,只怕是王府留不住你。”(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浪荡公子哥 黄氏巧笑一声,“我家丽儿要是有琬琬三分之一,我也就放心。来日亲家与亲家母到来,我得好好向他们讨教怎么教育子女。” 提到沈博与沈刘氏,花静琬思乡情结展开。 “娘!你又说鹂儿坏话,鹂儿不正努力跟嫂子学吗?” 高丽一番怨话,黄氏忙道:“我家鹂儿自打来东苑,也就改了性子,变得乖巧懂事,今早还跑去南苑,把亲手做的那个皮卡鲁送给王爷,只乐得王爷合不拢嘴。” 冷氏附和,“丽儿是乖不少!” 章氏打出一张牌,“谁也没有琬琬聪明,她是用赢姨娘们的银子来做好事。” 怕花静琬多想,冷氏嗔怪轻轻拍章氏的胳膊一下,“拿也是正拿,谁让我们手气不好。” 章氏无奈咧嘴,“也是这么回事!” 午时的烈日灸烤着大地,不罢不休,南城门缓缓走来一华衣玉带牵马男子。 他双眸深邃且犀利,五官立体而刚毅,颀长身躯,举手投足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身后一小厮,面相清甜阴柔,唇红齿白,同样牵着匹马。 “公子!那有免费供应茶水的摊点。”小厮生怕环顾新城的主子没看到,大喊。 城门右侧,摆着两张八仙桌,桌脚侧有几个木桶;木桶用一尘不染的白布遮住,纵使阳光强烈,依有冉冉热气腾起;那桌前站个身材姣好,面容清秀的丫鬟与个婆子。她们手中把铜壶,忙着给出入城的人倒茶水。 天气炎热,一身的大汗,有茶水消暑解渴,那出入城的人不管带没带水袋便要上前讨一碗茶水喝。 不远的地方,是一辆运水板车,一汗水满面的小厮正用块抹布卖力擦拭板车上的茶水渍,他的汗滴落板车,又透浸入木。 一路行来,想不到到这儿还有免费供应茶水的摊点。这地儿还有点人情味。”男子抬头看看天空的艳阳,拭拭脸上细汗,把缰绳向后抛去,撂袍裙在伞下长凳坐下。 小厮解下腰间皮水袋递给丫鬟,随之也坐在长凳上。热得要命,他不停用手扇风。 丫鬟百忙之中拿水袋走来。 “公子慢用!” 男子犀利的目光无意间瞟见丫鬟裙间的玉佩,眉头一跳,那是宫中之物,是宫里派到封地的侍女所专有。 稍远些地方缓缓走出位白衣夏衫女子,无风裙飞带舞,轻长的缎面披风飘起跌落,出尘脱俗,带着缕清凉简约的风。 一位笑露出齿穿着锦衣的丫鬟给她撑着把油纸伞,她的身后,是一辆华丽马车,那赶马的车夫威武不似平常人。 “冬儿!去看看茶水可够?” 冬儿疾步到桶前,掀开白布看去,走回,小声道:“少夫人!满满当当。” 花静琬忙碌的小雁与房氏扬扬手,折身之际,立即对上男子审视的目光。 她暗惊讶男子如此的俊美,如此的贵气,如此的霸气。 微微颌首,向华丽马车走去。 小厮压低声音道:“公子!这女子是谁?” 男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媚入骨的笑,目光锁住那渐行渐远的华丽马车。那华丽马车带走世间唯有的清凉,他倍感炎热。 十里南长街,车水马龙,一派国泰民安、国强民富景象。 祥盛米铺前,两辆普通马车停放,几人正忙着往马车箱里堆放粮食。褐色短服,干练而稳沉的男子与像掌柜的老者指挥着搬运。 见华丽马车缓缓驶来,男子与老者迎去。 冬儿搀扶着花静琬下了马车,男子拱手道:“少夫人!依你吩咐,各辆车各装三袋粮食,现只差一袋。你还有什么交待的?” 前几日,把柳宗与槐明记得账与来红记的对过,什么都一样,就当众宣布槐明与柳宗护卫兼管事,槐明已派出到各地收账,柳宗仍旧与高七负责王府外装。 重回王府已多日,站稳脚跟,得让人去报平安,免家人担心,自然,也就捎些东西。柳宗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静琬向冬儿使个眼色,冬儿跑回,折转时从马车上取来个做工精致的小木箱。 花静琬接过,递给柳宗,“柳宗!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小木箱子里的那金银以及昂贵首饰是高擎打赏的,她爱送谁就送谁。 “少夫人放心!卑职一定把东西送到沈宅。” 花静琬转而望向老者,“木掌柜,粮铺这几日生意如何?” 祥盛米铺暗地里的老板是王府,不但如此,在大乔郡,只要有‘祥’字开头的店铺工厂等都属王府。这条街,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店铺‘祥’字开头。 老者恭敬拱手,“托王爷少夫人的福,生意一向都好!” “这历年来都风调雨顺,今年也不知……”花静琬轻轻叨叨,尔后轻叹一声。 说话间,粮食已装载完。 柳宗一拱手,跃上马车,喝马带头向东方向而去。 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漫上心头,直到两辆马车看不见踪影,花静琬才愁肠百结折身,心头猝然一怔,那城门前曾见过的华衣公子正翩翩走来。 他手摇一柄折扇,望着她,目不转睛。 谁家的浪荡公子哥,怎这眼神?自己可是这大乔郡的世子妃!再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容色微微一冷,低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冬儿眉头一拧,斜步上前,审视男子片刻,扬着头,“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讨打是吗?” 男子惊愕一怔,继而望向身旁的小厮。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在面前无礼。但确实是跟踪而来。 女子的身份让他不确定。 小厮一张粉白脸瞬变颜色,张牙舞爪撸袖管上前,冲着冬儿道:“你个丫头,怎动不动就要打人,看本小爷不教训你!”话没落音,一拳击向冬儿面目。 怎么就开打啦?花静琬脱口而出,“冬儿小心!” 为保护花静琬,冬儿这久偷着勤加练功,身法反应力道较之前都还好。那丫头不慌不忙,移步向侧,灵敏躲开小厮一拳,再一个好看转身,伸腿拌向小厮。 “好!”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喝彩。 小厮倒也了得,惊险跃起,躲过冬儿一拌。(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对上眼 这招练了好久,本是用来对付范鳖。冬儿大急,本也无招,泼妇拳脚展开,劈头盖脸就向小厮发起进攻。 “喂喂!你这什么套路?”小厮刹时手慌脚乱。 冬儿不吭声,一吱声那股气就散,散后再也挥不出泼妇拳。 “公子救命,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 小厮求救间,惊慌闪躲到男子身后。 泼妇拳脚一经展开根本就及时收不住,眼看冬儿挥舞得如风火轮的拳头就要如雨砸落男子身上,花静琬赶紧眯眼,想象着下一秒男子狼狈不堪的场景。 男子如泥鳅一滑,大手捏住冬儿一只手,只轻轻一带,冬儿卟嗵一声摔倒几米远。 呃! 情形瞬间万变,花静琬倒抽一口冷气,明白了,男子身负武功,而且还不错! “欺负女子不算好汉!”冬儿摔得惨。来不及细想,花静琬持伞本能冲向男子,却不料,这一冲便大出意料,以飞人的速度直冲向前。 冬儿在眼中无限放大,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天。 翻过身的冬儿立即傻眼,天呐!主子的速度怎么能这般的快? 男子长臂伸出,一把抓住花静琬手腕,轻轻一带,她落到他怀中。 那伞,砰!一声打开,伞荫下,他带着她优美的旋转。 青丝垂下一缕,在眼睑拂过,丝毫遮不住那男子俊美绝伦的脸。 他是谁? 糗大了! 速度慢下来,他长臂依旧搂着她。 众目睽睽,成何体统,她是世子妃! “放开!” 男子敛起眼中的美好,轻轻放开手,咚!一声沉闷响,后脑重重挨一击。 风中,偷袭成功的冬儿得意地舞动着手中的那根扁担。 扁担是个看热闹的老农的,她情急之下顺手抢来。 “机灵!”花静琬向冬儿一比大拇指,得意过后,才发现伤口撕裂,腰部嫣红。 “太……公子!” 小厮爬上去,抱着男子大哭。 冬儿挠挠头,轻轻斥道:“你哭什么哭,不就是挨了一扁担吗?又没出血,一会儿就会好。” “你……你竟敢打我们家公子……”小厮哽咽着说不下去。 腰疼啊,却遇到一对活宝,瞧着冬儿那手足无措样,花静琬趁机逗道:“冬儿!他若是得了脑震荡,或是被打出什么毛病,你就惨了!” “我惨什么?”不明就理,冬儿挠头。 “你要养他一辈子!”低低的话仍有取笑的意思,冬儿却大急,指着男子连连跺脚,“他长这般丑,我才不要他,那小厮差不多。” 噗!什么眼光,真别样的欣赏,冬儿竟然觉得小厮比那男子好。无语! “我才不要你!”小厮抹把泪,若似个女子一样撅着嫩唇,把头别开。 冬儿羞红脸颊,愤然上前去,一把拧住小厮耳朵,“你胆再说一次,看我不把你揍扁。” “救命救命……” “喂喂!冬儿!” 米铺内室,花静琬脚踩一张椅子,敛眉嗑着瓜子。 小厮被冬儿拎到后院,看样子,冬儿还没教训小厮够。 叮嘱过冬儿不可再伤人,她放心守着男子醒来。 高轩给她疗伤的情景倒映在眼前,她恍然大悟,高轩不光给她疗伤,还巧妙地给她体内灌入功力。 这也就难怪他每次都虚汗淋漓,脸色不好,像脱虚一样。 他如此做,是怕她再一次遇到范鳖行刺的事吗? 武侠小说看过不少,这种强制把功力输给人还是第一次知晓。 思到此,男人摸着被击的后脑睁开眼。 双眸明亮透着惊奇。 “这是……” “醒啦!”花静琬拍拍手,从腰间荷囊里摸出一绽金子来递给男子,一绽金子不少,足够赔偿,“给!算是给你的医药费。我们谁也不欠谁。” “姑娘说什么?什么医药费?”男子敛眉,一脸茫然,尔后傻傻地环目四顾。 花静琬一惊而起,莫不是被冬儿一棒打傻了不成?这傻了是个棘手的事。 男子彬彬有礼地揖礼,“姑娘贵姓?” “贵姓!贵姓!”花静琬捂住腰部烦躁在室内走了几个来回,那刚刚感觉好些的伤口又隐隐生疼,她难受地一手轻轻捂住伤口处,一手扶墙,提起口气,冲着后院道:“冬儿!” “来了来了!” 转眼间,眉宇带喜气的冬儿奔进门来。 这丫头还乐上了?看来是与小厮对上眼。花静琬又气又急,反指男子,“冬儿!他傻了!” 傻了? 挠头会儿,冬儿狡猾笑着走到男子面前,“公子!你一口京腔,是不是从京城来的啊?” 男子眉峰簇起,如她一样的挠头,“京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从什么地方来啊?” “喂!少给我装疯!老实回答,不然,再给你一扁担。”说着话,冬儿作势去找扁担。 室内哪有扁担? 不闻动静,她扭过头,赫然发现男子正尾随她身后,一脸嬉戏,意欲捉她垂在脑后的头发玩。 完了完了,都傻这样,不会有假。挠头两下,冬儿眸光大亮,“好!你傻了,你下人不傻!” 眨眼间,冬儿拧着小厮的耳朵进来,大声斥道:“你主子傻了,你说,你们从什么地方来?姓什么?要到什么地方去?” 小厮脖子梗直,惊讶望向男子。 男子正傻傻摸着椅子玩,好似从来没见过椅子,他眼中的惊讶扩散,迅速布满瞳仁。 张嘴欲大哭,那男子的眼神斜斜瞟来,与他视线相撞即刻相离,他哑然片刻,突然放声哭道:“打京城来,小人姓‘无’,却不是公子的下人。小人原是逃荒到京城,身无分文,饿得口水直流,流落街头,遇到这位公子,公子善心大发,收小的做下人,一路行来,听公子说他要去走亲戚,去什么地方小的就不知道了。” 冬儿挠头,求助唤道:“少夫人!” 花静琬在椅子上坐下,“他俩牵的马上有两个包袱,你去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有关他们身份的东西。” “对啊!有两匹马!”冬儿如风奔出,只会儿功夫拎进两个锦布大包袱。 一番检查下来,发现除却金银就是衣袍,别无其他。傻眼! 花静琬叹声气,转过身,捂腰出门去。 “少夫人!他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带回府!”(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小花儿 “哦!”冬儿答应一声,一脸坏笑望向小厮。 小厮害怕抖了抖,疾步去扶住那男子。 出得门,就见从远处走来四个身穿茶驼色绣袍,头戴巧士冠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下人。 当先的无意一瞥身侧衣料铺子里,喜形于色,“那布颜色不错…!” 四个下人互使个眼神,如虎如狼奔进铺子去,刹时,喧嚷声一片。 “官爷!小铺小本生意……” “去你的!不过拿你一匹布……” 光天化日,进店强抢,有没有王法?花静琬拧秀眉,低声问木掌柜,“哪来的太监,竟敢抢东西?” 冬儿抢着道:“应该是王府里的管事太监。他们不识得奴,奴识得他们。” 木掌柜点下头,小声道:“回少夫人!确实如冬儿姑娘所说是皇宫派到王府管理事务的太监。抢东西的好像叫小花儿。” 噗!明明生得像猴一样,还小花儿!发出一声好听的笑,花静琬就一惊,追问道:“莫不是王府的花大管事,花公公?” “不是。这人是花公公的亲兄弟。” 怪不得叫小花儿! 可这是大乔郡,不知道则罢,知道她岂能任他们作恶? 为不让人认出身份,今日冬儿没穿王府丫鬟所专用衣裙。 “冬儿!”向冬儿使了个眼神。 有世子妃撑腰,冬儿早按捺不住,怒火乱窜,却狡猾得花静琬真传,“喂!哪来的山匪,竟改强抢东西?” 那几个太监一怔,不约而同摸向宦帽。 在封地,只要着宦帽宦袍,横着行。 但这女子竟然不识宦帽宦袍! 小花儿阴阳怪气狂笑凑上前,“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洒家面前叫嚣?” “你个酒囊饭袋!”冬儿一拳击向小花儿面目。 小花儿被打个措手不及,鼻青脸肿,一屁股狼狈摔坐地,“这野丫头,来人,给洒家打!” 四个下人一下子合围冬儿,那丫头没一点惧意,指着鼻子威胁道:“知道姑奶奶干什么的吗?轮斧头的,一天到晚专轮斧头,轮不死你们几个!” 十里南长街本就繁华热闹,这下,行人全都驻足围观。 一位文士打扮的人道:“这些阉人一向无法无天,早该收拾了,这下好了,总算有人出来收拾他们啦!” 一个胳膊挎篮子的婆婆道:“他们有皇上作靠山,即便送到官府,也转瞬被放。” “那总比没有收拾好!” 对方人多势众,身旁巧有一挑菜的,花静琬灵机一动,抢了扁担向空抛去,有一次教训,却不敢太使力。 “冬儿!给!” 力道正好,冬儿跃起接过扁担,舞一圈,也懒得吭声,一阵疯魔乱打。 刹时,那赤手空拳的四个下人喊爹哭娘,抱头鼠窜。 扁担一端跺地,冬儿笑得意义风发,颇有些许豪爽汉子的味。小丫头自自已被刺醒来,就与之前判若两人。 “你等着!看洒家来报仇!”小花儿气极败坏指指冬儿,连滚带爬率先逃跑。 那两个太监互视一眼,发一声喊,转瞬追小花儿去。 扁担隔空扔给花静琬,在花静琬眼神的示意下,冬儿抱那匹被丢弃在街上的布向还目瞪口呆的布料铺子掌柜走去,“掌柜的,你的布!” “谢谢姑娘!” 治安归高远管,让冬儿到郡尉府带人,花静琬在米铺里安心坐下。她倒要看看,那小花儿能搬来什么人? 半个时辰,郡尉府来了几十个巡城卫兵。 不见高远,花静琬有些许诧异,“你是?” 领头似长官的男子朝花静琬拱手道:“卑职高举!巡城卫兵总队!” 来人相貌堂堂,又姓高,莫非是王府死侍?“郡尉大人不在吗?” 高举道:“回世子妃!郡尉大人刚带人赶去南雁郡。” 一个时辰后,小花儿带了五个郡守府的卫兵嚣张前来。 老远,他指着独自站在布铺前的冬儿,“就是这丫头……”却一瞧周边有众多的卫兵在,当即傻眼,那余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下。 冬儿笑得张牙舞爪,带风跑去,一把封住小花儿的领口,恶狠狠地道:“你他娘的怎不带阉人,怎带着卫兵来?姑奶奶打你个败坏名声的酒囊饭袋。”一拳击去,她自己都疼得咧嘴。 小花儿再一次摔个四脚朝天,惨不忍睹,那几个卫兵见巡城卫兵在面面相觑。 高举面色一沉,朝几个卫兵喝道:“你们是郡守府谁的手下?” 其中一个上前来,拱手道:“卑职见过高总队。卑职是李队手下。平时里听命几位公公!” “那么说是替他来抱不平来的?” “高总队误会,卑职不敢,是听小花公公说有人欺负他,便随他来看看。并不是什么抱打不平!” “今日之事本队知晓,是小花公公强抢布匹惹起,错在小花公公,你等回去后,需如实禀报李队。”说到此,高举转头大喝一声,“来人!把那阉人拿下!” “喂喂!洒家是王府大管事官花公公的亲弟弟,洒家本人也是王府管事,你们知道后果吗?” 那阉人又跳又急,怎奈高举黑着一张脸丝毫不买账。 随之高举进来,花静琬搁下手中茶水,一脸严肃,“你打算怎么处置那阉人?” “实不相瞒世子妃,最多也就关上一两天。” 容色微微一沉,怪不得那么嚣张!“高远对他们就没有一个对付方案吗?” “回世子妃!郡尉大人拿他们也很头疼,关了放,放了关。郡守大人也同样头疼,今日若是那花公公本人,卑职还不敢拿人。” 没见过花公公,深居王府,平素里也鲜有听到他的的事,花静琬兴趣大来,“那花公公也这般吗?” 高举沉声道:“他在大乔郡无恶不作,比小花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昨儿他还强抢一女子,这事正好被卑职遇着,他不得不放了那女子。正是因为他,这些个阉人才这样无法无天,丝毫不把北执国律法放在眼里。” 花静琬一拍桌子而起,来屋内走上两个来回,向高举道:“那小花公公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这事,我自会给高远说。”(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世子妃驾到 高举眼眸中有一丝亮光闪过,“强抢东西,按北执国律该打板子二十,绑了游街三日。以儆效尤!” “好!就这样办!看以后那些阉人谁还敢放肆!”走到门口,花静琬突转过身,“他们全住在郡守府后院?” 有此一问是何意思?莫不是……此事没完?高举眼中的那一丝亮光扩散,嘴角笑带,“是的!” “简直就是败坏相公名声!” 马车缓缓碾过青石,留下一串串咕噜咕噜有节奏微响。坐在车内的花静琬心绪难平,暗下决心,一定要整治那群太监。 跨过王府大门,遇到欲出门的伍仁。 伍仁望着男子与小厮,“这两位是……” 花静琬淡淡一笑,“今日巧了,在城门遇到儿时同窗。他生病了,便带他回来。” 男子气度不凡,伍仁不免再看向他,男子不着痕迹移开与伍仁相撞的目光,望向景色怡人的府中。 伍仁道:“少夫人回来得正巧,卑职正要去找你。” 心中大骇,“莫不是又出事故啦?” 伍仁摇摇头,“没有,是花公公来了。” 正想找他问罪,他却自动送上门,“什么情况?” 伍仁凑近花静琬些,“情况不妙,那花公公一来就趾高气扬地要见高等,来朝兄弟只好说高等休假,现在王府当家的人是少夫人,那花公公便说要见少夫人,来朝兄弟又说天气连日炎热,王府在四个城门设免费茶水供路人,少夫人不知去了哪个茶水点。那花公公大怒,便说少夫人不愿见他,随之与来朝兄弟争执起来,卑职出来时,他俩正争执得厉害。” “正想找那阉人,他倒是自动送上门来!”花静琬不屑地说,没看到那小厮给她一个大白眼。 急匆匆走几步,才忆起身后还有两个陌生人,“冬儿!你先带他们回东苑,安排一间屋子,要打扫干净,不可无礼,再传白大夫来给这位公子瞧瞧。” 冬儿大急,“那不行,那花公公可不是小花公公,他厉害得很。” 倔不过冬儿,只得依得她。 走得快,没会儿来到流芳厅主楼前。里面正热闹着。 “洒家要见王爷。” “站住!王爷是你随便能见的吗?” “你个小厮,竟敢放肆,看洒家不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皇上岂是你个老太监能见的。” 咳咳!世子妃驾到! 打个响声提醒自己到来,顺便清清嗓子。 来朝带着来红疾奔出,揖礼后来红扶住她,来朝向花静琬使个朝里看的眼神。 花静琬让来朝把那两个人带着一处树荫下,她则在来红的搀扶下仪态万方迈步进门。 厅内,八个身穿茶驼色绣袍,头戴巧士冠的太监占据流芳厅,不是一肥二胖,就是干干瘦瘦,有年轻的,但大多四十多岁,一个个横眉怒眼。 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坐上首的那太监泡粑脸,鱼泡眼,一副被酒色摧残的样,他正端着盏茶水,高傲得完全忽视她的到来。 “这位是花公公?” 那花公公斜视着背景是红霞的花静琬,女子白衣胜雪,很美,但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同时,凭着她强大的气场,他知道,她就是来朝那小厮嘴里出来的世子妃兼府中大管事。 高等被处死,岂止关俸禄的事,那每月的孝敬钱……得狠狠敲高擎一笔,再趁机复管理王府。 “如假包换!” 没点礼貌。花静琬心下鄙夷,直视花公公,“俸禄没按时领?” 冬儿撸袖管,“少夫人!少跟他废话,他这般无礼,看奴不把他阉了。” 阉了!冬儿什么时候学会这招? 忍俊不禁,嗔怪一瞥,趁机取笑,“乖乖!他是太监,早阉了。” 冬儿惊诧得张张嘴,“哦!奴没想到。” 主仆的话能气死人,厅外传来低低的嘲笑声,花公公气得一张泡粑脸五彩,放下茶盏,一边朝冬儿与花静琬走来,一边骂道:“你俩乳臭未干的小女子,嘴臭得比洒家的脚还臭,心毒似蛇蝎,呆会吃饭噎死,喝水塞死,走路摔死,走了尸骨无人收,绝子绝孙……” 还咒骂上人啦!花静琬越听越气愤,回道:“你才绝子绝孙,嘴臭得像茅坑……” 骂人话一大串,冬儿早听懵,回不得嘴,大急,大急之下欲找木棍。 来朝敛起笑意,上前一步,“花公公!你到王府供职也有十来年,王府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出口伤世子妃?” 花公公翻翻鱼泡眼,双手反背,傲抬下颌,“洒家要见高等。” 高等到黄土县当县长去了!“不好意思,高等在半个月前得一场怪病,死跷跷。有事找本世子妃!” “他死了?你们不知道他是洒家的异姓兄弟吗?怎不通知一声?洒家也不与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说,找王爷讨公道去!”花公公没有一点意外,这让花静琬感到他来之前就知道高等被处死。那异姓兄弟再一提,她更加马上意识到花公公此来想要利用高等的死狠狠敲高擎一笔银子,又想,恐远远不止。 花公公奔门而去,那些个太监也跟随向门。 “来人!”花静琬勃然大怒,竟敢这般嚣张,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什么都不管,要这花公公好看,刹时冲进来两个护卫。 自知道王侍有死侍,流芳厅的护卫便换成死侍。 “把这老太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再把舌头割了。” 刚才不是威胁来朝口口声声要到皇上面前告状吗?没有舌头,看他怎么告状? 哇哇哇!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子太大胆。“谁敢!”花公公强撑着大喝一声。余下的太监开始簌簌发抖。 “还不动手?”花静琬甩手向那上首椅子走去。 来朝与来红互视一眼,觉得情形恶劣得再不受控制。 “行刑!” 随着伍仁的大喊,花静琬走到门前,那花公公如条死狗一样被强按在行刑凳上,浮起一抹笑来,“花公公!高等是不是你姓异兄弟我不知道,但众所周知,他是我们王府的家奴。而你,是皇宫派来的。你想用高等的死去找王爷讨公道说不通。但我相信,你今日前来的目的远不止这,给我说说,看合理不,合理的话,我照办,还可以饶了你。”(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永绝后患 花公公双眸喷火,世子妃算啥,来日要她好看,朝花静琬啐一口,“你个小女子,来日等洒家上京城,看你与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黄色的液体喷溅到台阶前,花静琬容色一冷,“乖乖!这阉人还要告状!” 冬儿指着花公公,“还要告状,打死他!” 打死他倒不用! “行刑!” 花公都敢拿下,何惧余下的? 在椅子坐下,威严望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太监,“花公公不肯明说此来的原由,你们怎么样?” 七人惶恐不安互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跪地,“禀少夫人!原高等都是每月五倍的给洒家们俸禄,今儿偏只领到五分之一,因而,洒家们相约一同前来问问。” 还是为钱。领五倍俸禄的事账面上有,事太多,一桩接一桩,一时忘了,眉头一拧,柔柔的声音令她看起来与之前发怒的她判若两人,“我王府不差这点钱,给你们十倍都可以,但你们记住,你们再是皇上派来的也终是奴才,得有尊卑之分。在大乔郡,得遵纪守法!” “是!洒家们是奴才!得遵纪守法!” “记下就好!还是五倍俸禄!”花静琬复走到门前,一抬手,那板子凝空不下,她望着花公公道:“花公公!高等给你俸禄多少,本世子妃一文不会少。你意下如何?” 如此被羞辱,已不是钱的问题,花公公愤怒地道:“洒家非得告你乳臭未干的小女子不可。” 花静琬冷笑转身,“继续!” 坐回椅子,板子有十来下后招来红近前,一阵耳语,笑得甜迷伸手向椅几那冬儿新倒出的瓜子。 来红走到另一张书案前,手中持笔,奋笔疾书。 啪啪声不绝耳,掺杂着杀猪一般的喊叫声,再后来,没了声音。 一盘瓜子缺一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花公公被拖进来,他满嘴血污,怨毒地盯着花静琬,她笑,洋洋得意,“花公公年纪大了,领俸禄时不慎摔一跤,牙齿咬掉舌头,十指摔断,来人,让他画押!” 画押!又不是审犯人?胆战心惊的七个太监惊讶得脖子伸长,眼睁睁看着来红抓住花公公的那残断的手按在那写满字的纸上。 随之,来红持纸来到跟前,轮到他们按手印时才大致看清,这是一份有花公公签字的摔跤咬断舌头以及十指摔断不关王府事的证明。而他们,是所有的见证人。 高明!以绝后患。 傻眼,又不敢不按。 按完手印,花静琬莹白的玉手随意挥去,吩咐,“花公公这一跤摔得不轻,送他回住处休息。” 门前,小厮瞠目结舌,那男子极有风度轻摇折扇,满目欣赏。 白衣女子大方端庄,出尘脱俗,胆子极大,有小小的坏,有小小的狡猾,最难得的是敢路见不平一声吼。 在北执国,他敢说,她绝无仅有。 厅内,来朝担心满满,斜上前一步,拱手道:“少夫人!今日的事虽做到思虑周全,但那些阉人难缠是前所未闻,恐还是会后患无穷。” 来朝是管事中的权威人物,他的言行代表着高擎,无论他代表谁,他只是他,并不是高擎,这儿唯她独尊,“来朝!你以为我不这样子做,那花公公就不会告咱王府吗?他今日前来,是有准备而来,你没看见他对高等的死一点都不惊讶吗?我若是软下来依他,那以后,他就是第二个高等!有我在,我断断不容这种人。他舌头被割,说不了话,十指被斩,写不了字,也只有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做到永绝后患!” 慷慨陈词,自己都觉得口干。 句句属实,来朝哑然沉思。 “言之有理!”来红道:“但只怕这事王妃知道会大做文章。” 如果说候氏谈不上收受贿赂,那她最起码也是个有秘密、有私心的人,高等贪污,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不干不净的人她怎么样是她的事,自己怎样做是自己的事。 对王府,她问心无愧! “他们仗着是皇宫派来的管事官,在大乔郡作恶多端,父王应不会不知,我想,父王早想治治他们。母妃那,我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义正词严落音,捂住伤口,敛眉痛苦垂首。 来红与冬儿吓得脸色大变,“少夫人!你伤口裂了!千万别动气!” 来红与冬儿小心搀扶着花静琬出门,才发现门前护卫包括伍仁都呆凝不动。 来朝大惊,伸指一一解开他们穴道,问伍仁,“怎么回事?” 伍仁惭愧拱手,“刚才少夫人带来的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出手点了卑职们的穴道。他们趁机逃了。” 伍仁是死侍,武功修为不低,可见那逃跑的人武功之高。不知道为什么,花静琬没因被骗而气恼,反倒是对那男子多一些欣赏。只是,他为何骗她?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只是一个路过大乔郡的人! 这个想法滑过脑海,花静琬不再纠结。 “追!”来朝面色一凛,率先向出流芳厅的方向飞袭去。 冬儿遗憾嘟哝,“那小厮逃了,还没教训够他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丢下这句话让冬儿三思,花静琬负手走出门。 天边的红日渐渐被黑夜吞噬,一轮明月高悬。 夜里,高温不退,仍是热。 高轩两日前去了南雁郡,今日,高远又赶去,莫非,出什么事不成?毫无睡意的花静琬担心不已。 不久后,来朝来禀报,说没追到那两个逃跑的人。 “他们只是路过的人,追不上就追不上吧!” 打发来朝回去,无聊,从枕下拿出高轩留下的那页纸来,反复的读,尔后屏心静气在床榻上调息练功。 晨曦初绽,花静琬唤伍仁带着几个高姓护卫、冬儿、来红一块出府。 伍仁道:“少夫人去什么地方?” “去郡守府走走!” 伍仁笑道:“那郡守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也不好玩。要游玩,少夫人可到玉女湖,夹山道……要不,也可到王府田里看看去,这时候可是一片绿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前所未闻 伍仁嘴不严,花静琬早有耳闻,这会儿又嫌他话多,“郡守是我相公,我都不能进郡守府吗?你以后得注意你的嘴,须知祸从口出!” 伍仁一瞬间沁出一身的汗,自思量,一直以来话确实很多,“是!少夫人教训得是!” 出府来到十里南长街,便见小花儿被绑在囚车上游街。阉人在大乔郡作恶多端多年,从未受过这种惩罚,这在乔其县是个特大新闻。观看的人数不胜数,人们还在蜂拥而来。唾骂声一片,鸡蛋、烂菜叶凌空飞去,小花儿被砸得惨绝人寰。 伍仁道:“大快人心!” 冬儿骄傲笑笑,笑伍仁还不知道是花静琬的杰作。 放下帘布,花静琬的心舒畅不已。 花一个时辰游完郡守府前院,来到后院。 昨儿得大教训,花公公在屋里养伤,小花儿还被游街,那些太监与下人看见花静琬来避之不及,后院不见一人,空空落落。 郡丞高山随高轩离开,功曹史梅之与李队相陪,游下来,花静琬向梅之要郡守府构建图纸。 梅之颇为为难,“这个……郡守建得早,得花费一些时间。而且那东西是绝密……” 花静琬斜睨着梅之,冷刁起来令人不寒而粟,“难道本世子妃还会做出什么不利于郡守府的事吗?” 来红也不明白花静要构建图纸干什么,但她知晓她不会无故要图纸,一向对她心悦臣服,冷若冰霜带着几分威严,“梅功曹!世子妃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昔日跟着高轩的人还是具有一定的威信。 “下官不敢!”梅之抖一抖,卑微揖礼,“下官这就去找,世子妃稍等!” 两盏茶水喝下来,梅之拿着几页边缘泛黄的图纸进门来。 拿到图纸,花静琬礼貌告辞出府。 打麻将的人还等着,直奔东苑。 那株老槐树下,瓜子壳遍地,她不在,三缺一,冷氏她们正在打三人麻将。高丽与小雁、小鸢在院中疯着玩。 从花径小道绕出,面向门方向的章氏老远就叫苦不迭,“琬琬!四姨娘输惨了,你若是在,也不至于输这般多。” “四姨娘输了?”明知故问。 高丽凑上来,手穿插进花静琬胳膊肘儿,“嫂子!鹂儿来报告战况,我娘是大赢家,二姨娘小赢。” 正巧冷氏清一色自摸,章氏更是叫苦连天。 开清这把牌,花静琬在桌前坐下。 这场麻将打下来,冷氏与黄氏小赢,章氏是最大的赢家,只乐得她直叫嚷着搬回些老本。 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三位姨娘赢赢,老赢不好意思。 抹抹额头的细汗,转过身,接过冬儿手中的一盘水果来,“来!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天气热,吃点水果。” 章氏百忙之中先拿一个在手,咬一口,一边往荷囊里装碎银,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自打我们琬琬进门,姨娘们的日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日子悠哉悠哉!这才是我想过的候门生活。” 冷氏也挑个果子在手,嗔怪取笑,“你现在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章氏回道:“人生苦短,今日不知明日事,不极时寻乐还能怎的?” 黄氏取笑道:“小四妹对人生的感悟还真是深刻!” 。。。。。 次日来到流芳厅,把一切事务交给来朝与来红,看郡守府图纸会儿,伏案持笔,一会儿拿尺子画着什么,一会儿又书写着什么。 时间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当云姑带着人拎来午饭,让冬儿去传高七前来。 高七汗流浃背到来,把手中的几页纸递给高七,“高七!这是改建郡守府的图纸,你看看,造个预算。” “改建郡守府!” 前所未闻!世子妃竟然要改建郡守府! 要知道,郡守府不归花静琬管,要改建也是高轩的事,传出去要落下口实。 不止高七瞠目结舌,在厅的人也全目瞪口呆。 花静琬不怪,“高七!你先别惊,先看看图纸。”说着话走近高七,纤纤素指指着明面上的那张图纸又道:“并不是大动工,只稍改后院。你看,我要从这把这后院与前院分隔开来,后院缩小,要建成一排排的宿舍,住在里面的人每户有一个小院,独立开门,门与郡守府相背。” 随之,把第二页搁面上,“那页是个俯视图,这页细些,你看,下面还有详细说明……” 少夫人的能干与雷厉风行是有目共睹,可这建筑按说起来并不应是女子的专长,这女子是万能的吗?来朝简直对花静琬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好主意!只是微微改建后院,工程不算大,这样一来,前后不搭,那些阉人再也烦不了世子爷。” 花静琬颇为得意,“是的。我正是此意。从此,他们是他们。犯法与庶民同罪。” 高七心惊肉跳,他敢说,集全府管事的能力也不及世子妃一人,眼里满是赞许与佩服,且不过瞬间,一抹担心浮上脸,“这图纸上的各院面积都一样。少夫人可能不知道,那些阉人全娶有妻妾,花公公更是,一共娶了七个夫人,他的住处明显不够。” 昨儿梅之没说花公公的具体情况,后院也空落,不见一个女人。 “还娶了七个夫人!”轮到花静琬吃惊。 冬儿梗着脖子,挠下头道:“没阉干净吧?” 没皮没躁的妮子,这话也说得出,轻轻一瞥冬儿,冬儿羞红脸庞垂首。 “有孩子吗?” 高七道:“好像没有。” 没有就应阉干净。 来朝道:“少夫人!这事少夫人还得考虑考虑,毕竟郡守府的事不属少夫人管。” 心没顾虑是假,眉心平舒,决心更坚,“是不属我管。但那些阉人住在郡守府作下恶事,败坏我相公的名誉,我就得管!” 话有一番道理,还是不应该,来朝微微一震,颇感为难。 来朝不吱声,依着惯例便是赞同。当即唤伍仁带上那几个高姓护卫以及冬儿、来红一块出府,前往郡守府。 那是个阉人,有一个假妻便罢,还有七个女人,那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且谁愿意嫁给阉人,其中定有原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本世子妃的律法就该处死 花静琬带护卫再度光临郡守府,直取后院,梅之与众属官暗中胆战心惊,不知她又要干什么。 花公公的大夫人是个半老徐娘,余下的是些妙龄女子,竟也有刚及笄的。 想象过花公公的七房夫人情况,但真正看到,花静琬还是深深震憾。 除去大夫人杨氏品貌一般,余下的皆是面容姣好温顺的女子。虽称夫人,但除去大夫人一人着暗色锦衣,头戴玉簪,像个夫人的样子,余下的一个个皆着布衣,仿似下人。 花公公昨儿刚挨了板子,舌头又被割,十指被斩,他整个人一夜之间气色差许多,艳阳下,斗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一颗颗的滚下。 七个女人与花公公相捱而站,后面的便是住在这后院中的一干人。 昨儿随着小花公公作恶的两个阉人惊怔得瞠目结舌,其中一人稍后脱口而出,“这不是那打人的丫头吗?” 另一个连使眼色,却是晚了。冬儿狞笑走来,伸手揪住那阉人的耳朵,“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啪!一声清脆响,她一抬手狠狠抽那说话的阉人一个大耳光。 阉人捂住脸不受控地旋转着,因此,那相捱而站的人便惊慌躲闪,现场大乱。冬儿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别闹了冬儿!”人在伞荫下坐着花静琬只好出声制止冬儿,冬儿走回,她望向那几个站在前排花容失色的女子道:“你们真是花公公的二夫人、三夫人……” 大夫人干巴巴地笑着,“世子妃说笑,不是夫人是什么?” 花静琬并不理大夫人,瞧着那六个女子,“你们愿意跟着花公公就留下来,不愿意的我为你们作主,领银子回家。” 冬儿把手中早准备好的碎银摊开,向女子们亮亮。 女子们为之一动,互视拧眉。 花公公血红的老眼一瞪,身板一挺,噗!喷出一股血箭。 哇哇!原来是弄这出,气死洒家啦! 花静琬笑道:“花公公!气大伤身,你要是这样气死了,一个女人都捞不着,不过,我还是会让相公上报朝廷,说你为王府的事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噗!又一股血箭飙出,花公公只剩喘粗气的份。 抬头看看天空的灿阳,这鬼天气,即便在伞荫下也暴热,继续向那些已经在犹豫的女子道:“怎么样?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想回家的,赶紧的。” 三夫人舔舔嘴皮,小声道:“世子妃说的是真的吗?” 花静琬板起脸,跷起二郎腿,端起世子妃的架子,“本世子妃说一不二,当然是真的。那狗奴才本就是一个阉人,他娶老婆干什么?” 三夫人踌躇望眼其他姐妹,暗下决心,提裙子咚一声跪下,眼眶乍红,“禀世子妃!小女子本是西城门外刘家村的,十年前被花公公抢来,十年里就没有没过回家,也不知家中老父母与弟弟如何。小女子愿意回家。” “小女子也被抢来的……” 三夫人这一跪,猝起带头作用,除去大夫人,余下的随之陆续跪去,诉说一顿苦,皆表示愿意回家。 “你们这几个死贱货,竟公然敢弃老爷而去。看老娘不打死你们。”大夫人愣会儿,凶神恶煞奔向正屋,想来是去找可打人的东西。 是去找鸡毛掸子。几个女子瑟缩着身子,害怕地瑟瑟发抖。 “冬儿!” 不用唤伍仁,冬儿足可对付那恶妇。 随着冬儿笑得夸张的追进屋去,咣!屋内传来一声刺耳响,随后响起那妇人杀猪一般的喊叫。 冬儿已经变成一个打手,手段令花静琬有些许汗颜,用手帕试试额头的汗珠,道:“来红!把她们带下去,问清楚情况,一一记下来,一人写一份休书。” “好!”来红答应的甜甜的。 花公公已经快要气绝,直蹬腿,却苦于说不出话,花静琬也不管,巴不得作恶多端的阉人早死早好,随之,她又开始和颜问小花公公的家眷。 一个一个来,问完,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守着阉人。 当一份份满是血泪的休书递到花静琬手中,她越看越生气,最后一拍椅子扶手站起。 这些女子全是被阉人强抢来的,有的长达十多年。自被抢来就被关这院中,没出过门。 身份明着的是夫人,实则是不拿月钱的下人。那些阉人是变态,每晚想着方法的折磨她们。 想想那变态的行夫妻之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今日不砍了他们的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梅之吓得打个激灵,“世子妃万万不可。北执国律法没明文规定太监不能娶亲,那强抢多名女子……”于权贵来说,强抢民女根本谈不上犯罪,也没人管,“该判两年监禁。” “两年监禁太轻,按本世子妃的律法就该处死。”花静琬一瞪梅之,感到他就是一儒酸,如高轩一样无能,把他们全砍了,难道要如实上报朝廷吗? 梅之抹抹被吓出来的脸上汗珠,揖礼道:“这也不是不可。但只怕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公公,宫里会派人来调查。而且世子妃不知道,北执国当今皇太后极其宠信皇宫总管力公公。” 花静琬忽地起身,如个土匪一样一脚踩在椅子上,她才不管他什么力公公,“怪不得这些阉人这般的嚣张,原来还有阉人作后盾。他力公公若是敢在大乔郡知法犯法,本世子妃连他一块拿下!” 天呐!这世子妃不懂惹从口出吗?那力公公能惹吗?梅之道:“世子妃慎言。” 来红眼珠一转,道:“少夫人息怒,留着他们其实还是有好处的。” 这话有意思,“什么好处?” 来红拉花静琬走到院墙边,压低声音道:“这宫里派来的阉人按奴的理解,就是皇上派到各王身边监视王一举一动的人,就算宫里不追究他们死因,也还是会另派其他人来。” 这话说得有理。 来红又道:“得这回教训,相信他们不敢翻天。” 望着手中那与其说是休书不如说是罪证的一沓纸,花静琬犹豫起来。 瞧花静琬那样,来红知道有门,“再说,如果一下子处死这些阉人,世子那儿世子妃不好交待。世子在王爷那也是不好交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高! 事关高轩!高轩还是代理郡守! 越俎代庖,杀了这些阉人不过也就是图一时痛快。 综合多多,花静琬授意来红撰写一份各太监称有病需静养的证明,复走回,把那沓纸向那些阉人扬去,“你们知罪吗?” 一干人早吓得魂不附体,这会儿只知道保命,一起跪地,“奴才知罪!还请世子妃饶恕则过。” “知罪就好,画押按手印吧!” 花静琬坚持着她那口误。 那‘画押’两字说起来顺口。 身为世子妃,大乔郡未来的王妃,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随之,道:“这些下人平时里为虎作伥,一个留不得,把他们全赶出府。算了,也是没跟对主子,给点路费回家。” 下人是王府派来侍候的,没有后顾之忧,没人反对。 看着那些女子感恩流涕离开,花静琬心情大好,道:“按阉人人头算。每个阉人配一个下人。从王府抽调些下人过来。” “这主意好!”梅之大赞。 那些阉人皆松一口气,有些竟心怀感激,暗想:世子妃还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达到一桩事的目的,还有另一桩,闲闲淡淡喝口茶水,“梅之!这人走楼空,这后院是不是应该稍稍改造。” 梅之现在对花静琬又是敬来又是怕,揖礼道:“世子妃言之有理。” 改建郡守府经费当然得由郡守府金库出,但这么大的事瞒不住,既然瞒不住,那得梅之配合。 梅之上当,花静琬又道:“我王府有些地方恰巧在搞外装修,找工人那些繁琐的事瞧着也不是梅功曹强项,就交给王府。梅功曹只管配合就好!但这事本不属我管,明面上还得你来提。” 虽分各库公私,但这郡是王爷家的,王府与郡守府是一家,梅之道:“全听少夫人的。” 呵哄梅之又同意,客气邀请梅之到附近一家酒楼用午餐。 这是天大的荣耀,代表仕途光明。梅之受宠若惊,心下欢喜,可怎敢。连连推辞,说即刻安排午饭,却怎奈盛情难却。 ‘祥’字开头的一家豪华酒楼雅间。 一盅酒落喉,梅之才知道花静琬连改建图纸都画好。 过目后,又新奇又害怕,“世子妃!这不是稍稍改动。而且这样安排管事公公郡守大人同意吗?” 花静琬放下筷子。邀请梅之到酒楼用餐,已经很给他面子,他不领情,她自有的办法对付他,“梅功曹!难道你想办公的地方有阉人住?难道你不觉得那些阉人住在后院已经给郡守府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吗?你上街问问,百姓对那些阉人谁人不痛恨?” 言辞凿凿,梅之双目一凛,汗水一下子沁透内*衣,猛然意识到原来是鸿门宴。 打从内心讲,阉人住在郡守府不合理。而且这酒一喝,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之前还当面答应,显然已经上了贼船。 既然上之,又是条使往光明之地的船,虽有勉强,但何必下来? 独饮一盅酒,下决心站起来拱手道:“世子妃说得极是,一切全听少夫人的。” “好!前途无量!”再一次达到目的,花静琬容光焕发。随后,避开梅之,叮嘱伍仁与那几个高姓侍卫,“你们都是我王府死侍。正因为是王府死侍,我才带你们几人前来。跟着我所见的这些,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新嫁入府的世子妃连死侍都知晓,几人面面相觑。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卑职一定守口如瓶。” 高轩不在,梅之的折子自是上报到高擎那。 高擎拧眉陷入思索中。 伺候在侧的来朝暗自担心,却不敢轻易开腔。 候氏老眼一翻白,“这梅之唱的哪出,好好的郡守府改建什么?” 怀抱小猫的晚云拧拧眉,道:“听闻前两日花公公来府啦,好像是去流芳厅。” 高擎与候氏目光锁住晚云。 晚云道:“情况不情楚,只是听说花公公浑身是血,被护卫小心架着出门。” “这花公公的事可是大事?”候氏一拍椅几,“来人!” 一个下人奔进来,她让下人去传花静琬。 花静琬不久后笑着进来,候氏低吼道:“琬琬!我来问你,那花公公为什么浑身是血被护卫架着出府?” 早有说辞,摸唇会儿,道:“母妃是问这个啊!那花公公两日前来到府中,口口声声说这月的俸禄少了,开口要俸禄的十倍。原账面上有,他们拿的是五倍。王府不差这点钱,于是,琬琬就答应了。那花公公不知是高兴过头还是什么,出门时摔了一跤,骨碌碌滚下台阶,一头撞上那院中的石桌。这一跤不光把舌头咬断,还摔得浑身是血,两只手也几乎残了。琬琬要传大夫,可同来的公公说不用。花公公在王府摔成那样,琬琬于心过不去,昨日,还挑选了十多个下人过去侍候。” 十个多一,也算十多个,挑去的下人皆是对王府忠心不二的人,他们明面上是下人,实则是监视阉人。这两日,那些太监门都没出,乖得不行。 高!来朝投给花静琬一个佩服的眼神,向高擎道:“事情确如少夫人所说。当时小人也在场。” 来朝如此说,再不容质容。候氏叹一声气,“这花公公十倍俸禄就高兴成那样,真是乐极生悲!” 心中偷乐,表面装出同情,“可不是嘛?” 手摸子会儿,高擎和颜招手向花静琬,“琬琬!你看看这!” “这是什么?”心知肚明,却装糊涂。 候氏不快翻眼,心想:这是公事,怎让沈家之女看? 高擎道:“这是梅功曹要改建郡守府的折子。” 满心欢喜接过折子,敛眉看完,递回高擎,“父王!这梅功曹是个人才,他的提议合情合理。” 高擎满面悦色,“哦!说来听听!” 高擎能让她看折子,说明内心也有意把阉人住处与郡守府分隔开,于是乎,按着心中所想道:“父王!郡守府是庄严肃穆的地方,代表着一个郡的威严,如果说只一个公公住在那后院倒也不影响什么,但众多的确实不妥。” 来朝道:“少夫人言之有理!如果不改建,就应该另安排那些公公住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加急信 候氏嗔怪地望来朝,“发现你这小厮自任管事就不得了,什么事都想管。这是公事!轩儿是郡守,自得他回来拿主意。” “他是代理郡守!”高擎把折子按于椅几,朗朗声道:“这事本王拿主意啦!同意!” 高擎万岁! 候氏起身,唤晚云与晚月,“你拿主意就拿主意吧,我溜我的小雪儿去。” 出得南苑月洞门,花静琬对高擎愧疚万分,“冬儿!我虽是一心为王府,可我却是在欺骗父王。” 冬儿挠头,后道:“可奴觉得少夫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比如:教训小花阉人;打花阉人屁股以及割舌头,还有解救那些个可怜的女子,改建郡守府这想法也很好,免得他们以后打着郡守府的名誉到处干坏事。” “纵有千百个理由,终是欺骗!” 冬儿头一昂,“做了就不要管了!” “对!你就这句话说对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无愧于心就行。 得高擎同意,改建郡守府后院工程第二天便如火如茶进行。 清晨,鸟儿喳喳,枝叶沙沙,正值请安时分,高轩与高远出远门,也就花静琬独自在南苑。 刚要告辞,门外下人急跑进来,把手中一封书信呈给高擎,“王爷!世子有加急信!” 高轩赶去平塘镇平村处理本郡百姓与南雁郡百姓争水引灌田地的事,有加急信送来是什么情况?高擎微微一凛,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信来。 敛眉看去,越看脸色越难看,信被紧紧捏在手中,他咬着牙关陷入思索中。 望着弯曲微微现骨骼的大手,花静琬的心瞬间疼起来,疑惑又小心地道:“父王!莫不是两郡用水问题没和美解决?” 高擎怏怏不乐把信递给花静琬。 候氏显得不快,但很快强颜欢笑低头抚摸怀中小猫。 信的署名是高轩,大意是说高强蛮横不讲理,用水问题没解决,还把他扣在小碧村。 算起来高强是高擎小辈,是侄儿。继爵位才一年。 脾气再火爆,也不能扣下赶去处理事情的堂弟?芳心一凛,朝外喝道:“送信来的人呢?” 下人没会儿带着个身穿郡守府卫兵衣服的人进来。那人风尘仆仆,垂首拱手。 “你是?”不识郡守府卫兵。 卫后头垂得更低,“卑职毕客当,是郡守府卫兵分队长。此次随郡守大人前往平塘镇平村处理本郡百姓与南雁郡百姓争水引灌田地的事。” 此人姓毕,身处绝境,高轩派回送信的人竟然不是死侍。一缕疑惑滑过脑海,“我来问你,我相公此次一共带走多少人,此去的人都有谁?他是怎么被扣下的?” “世子爷此去平村加上卑职一共带了十八人。一半王府护卫,包括护卫头高低;一半郡守府卫兵。平南王呵哄世子过南河商谈事宜,商量间,一言不合,大怒翻脸……就这样,把世子爷扣在小碧村。” 高轩带去的人数确如送信的人所说,高强脾气不好,谈崩一怒之下扣下高轩说得过去,可这事怎么办? 候氏大急,“王爷!轩儿被扣,怎么办?” 高擎烦燥扫候氏一眼,“他是王,本王也是王。再不济,此事还有朝廷作主,你急什么?远儿不是也意识到不妙,带人赶去了吗?” “是是是!远儿后赶去了。”候氏拭拭眼眶,又大惊,“远儿没信送回,是不是连他也被扣下了?” 如果高远也被扣,那为何高轩的信中没提及高远?花静琬心头一震,蓦然忆起那晚高远离开时的愤恨表情…… 不好不好! 阳光透过窗户缝在地毯上投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花静琬暗自心急如焚,在厅内来回走来走去。 候氏眉心紧锁,扶额头,“你晃什么?晃得我头昏眼花。” 反应过来这是在南苑,花静琬止步。 “来朝!”两个儿子没在,媳妇陷入无主状态,危急无助的时刻高擎自然而然想到别有用心培养出来的人。轻唤一声,才发现来朝不在,此时应该在流芳厅处理府中事务。 花静琬赶紧让下人去唤来朝前来。 其间,高擎让一个下人带那卫兵下去休息,那卫兵拱手道:“王爷!你快拿个主意吧!不然,世子爷性命不保。” 高擎烦躁挥手。 来朝还没听传前来,下人又送来一封信,是说平南王差人送来的。 高擎折回信封,一张便条飘落于地。 花静琬拾起,照纸条上念道:“签上大名,落上王印。” 什么意思? 当即懵圈! 高擎愣愣,打开信看去。 看完,啪一声刺耳响,他一掌击在椅几上,“这平南王搞什么鬼?莫不是要造反不成?这是份封疆****守的联盟书。字里行间以及笔迹不无透出是本王所写,只差落上本王的签名。朝廷最忌讳王与王之间私自联盟。这若是被朝廷知晓,那还得了?” 随之冷笑一声,“还要本王签上大名,落上王印?” 花静琬接过来,敛眉看去。 这确实是封以高擎口气所写的一份大乔郡与南雁郡疆土共守的联盟书。落款空白。 下人道:“王爷!那送信的人还在府门外等着。” 高擎不理会,恨恨地咬咬牙,“本王何时写过这种联盟书?气煞本王!高强这是要陷本王于不忠!这是要害本王被灭门!” 既是平南王差人送来,自不是高擎所写。前一封是高轩的求救信,后一封是高擎所写的联盟书…… 一番苦思,花静琬霍地想清楚一件事: 两封书信相隔的时间太短! 急把前一封书信抖开仔细看去,不会儿,嘴角弯弯如月牙,笑起来。 候氏责备瞪着她,高擎与来朝还有厅内的下人不明目光锁住她。 强忍住笑意,向高擎道:“父王!你被你那侄子耍了。相公让人送来的这封信根本不是相公所写。他的笔迹我认识。这封信应是一封要挟信!” 高擎的心一咯噔,急昏头了,接过花静琬手中的信复看去。片刻后,他脸色稍好,“笔迹确实不是轩儿的。应是一封逼本王在联盟书上签上大名落下王印的要挟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道难题 候氏道:“也许是情形危急,别人代笔。” 情形危急,更应该是带口讯。花静琬不屑一笑,义正辞词,“就算是有人代笔,父王不觉得那联盟书与相公让送来的求救信时间相隔太短吗?依着琬琬推测,这两封信应该是同时从某一个地点出发,相约先送有相公署名的那封,后就是联盟书。” “说得有理!”随之,高擎奇怪地把信凑到眼睑下,努力地看去,“这纸质怎么较之前僵硬,这字也淡了些?莫不是本王老眼昏花?” 疑惑接过,也觉得高擎所说不假,急凑到门前刺眼的阳光下细看去,“没错!这字淡了……” 手感不如之前柔软,便轻轻揉去,“不错!纸质也比之前僵硬许多……” 说话间,那张猝然冒出一股烧焦的青烟,再后,蓦然无火燃烧,顷刻之间,那封信在花静琬惊诧中化为乌有。 怎么回事?见鬼啦! 包括花静琬,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候氏揉揉老眼走来,心中一片茫然,望着那一地灰烬,“琬琬!你怎么把信烧了?” 谁看到自己烧的信?不满,便瞥候氏一眼。 冬儿大急,“少夫人没烧。奴看得真切,是信自己燃烧起来的。这捱得近的下人也看见了。王妃不信,可问问他们。” 高擎与候氏询问的目光扫过那些捱门的下人,下人们点头,高擎长叹一声敛眉,候氏走回。 磷!定是磷!荒野的夜晚,山里鬼火飘忽的现象滑过眼前,花静琬肯定地道:“父王!如琬琬猜得不错,这纸上抹了白磷。白磷的燃点很低,在强烈的阳光下轻揉很快会自燃。” 高擎大骇,“白磷!怎么回事?” “父王还没捋清楚吗?这信既然不是相公所写,而那联盟书又是用父王的语气来写,那明着是相公所写的这封信自是不能留。只是琬琬起疑,复被察看,燃烧得早了一些。正因为如此,更是证明署名是相公的那封信是封要挟信。平南王此举是以防万一。预防有朝一日父王将他告到朝廷。他这是阴谋不成,也无碍。” 对!没有那封要挟信,那联盟书理所当然是自己所写。高擎一震,身子软软向椅背靠去,小看了侄子。 候氏眼眶乍红,“这……这可怎么办?” 稍后,高擎冷静下来,“琬琬!那现在该怎么办?” 联盟书当然不能落上大名、落上王印,这要是都落上,被已起意收复封土的朝廷知晓,还不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带兵攻打收复的机会吗? 北执国国泰民安,平南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于他来说,于天下苍生来说,他此举是错误的。 且封地这般小,累及兵力有限,前左右都是北执国皇土,就算与后面的南雁郡联盟,两郡也难逃被灭的命运,而且大乔郡被灭当先。 “父王!当然不能落上大名、落上王印!” 候氏抚泪,悲悲切切地道:“不签不印,那轩儿的性命就极有可能不保。” 这当口,来朝急奔进门,高擎把情况简要向他说一遍。 “少夫人!”短短的时间,花静琬已是主心骨,来朝望向她。 信是假的,那送信的人就算不是知晓内幕的人,也是平南王高强的人,“父王!当务之急是扣住那两个送信的人。余下的,容琬琬好好想想。” “来人!”高擎大吼一声,进来两个护卫,“把那两个送信的人拿下。” 识破高强阴谋,可由那两封书信来看,高轩说不定真被高强扣下。那联盟书若是不签名不落上王印送回,也不知高强要怎么样对付高轩? 冤家啊!冤家!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就落到平南王手中啦? 高擎气概豪迈站起,“琬琬!轩儿在高强手上。既然不签那联盟书,那本王就须得要亲自前往。正好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高擎不宜前往。 如他亲自前往,高远若有什么不当举动那还不暴露了吗?高远不能有事,有事冷氏怎么办? 此行不就是带回高轩吗? 一瞬间,扬起笑脸,“父王!平南王连这都想得出来,父王若是亲自前往,指不定他还会有什么更为阴毒的阴谋。且父王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不宜远行。相公处境是不明,但平南王的目的是两郡联盟。琬琬想,就算相公此时在平南王手上,他也不会对相公怎么样。相公到目前为止是安全的。” 有几分道理。高擎拈须沉思。 前次前往,凶险万分,但为了高远,为了高轩,值了!“父王!琬琬愿意代父王前往。” 候氏不屑一顾,“你一个妇道人家,才管理王府多久,谈何代王爷前往?你可知此事的严重性?” 扭这头,泪水在眼里打转,“王爷!依妾身所说,应该马上派兵前往郡边。” 派兵不宜。“母妃!派兵前去又如何?难不成还想与平南王开战不成?此举就算能救回相公,只怕会落下破坏两封地和平的罪名。不定哪日,那平南王反打一钯,就状告到皇上那儿。琬琬此去,带回相公就是。” 候氏眸光大亮,这是花静琬自寻死路,“带不回怎么办?” 高擎愤愤不平地道:“不是本王要破坏两封地和平,是平南王耍阴谋在先。那两个送信的下人可以为证!” 那两个送信的下人能说明什么?嘴角微微一翘,从容气度便浓,“父王!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联盟书上明着是你所写。那信与其说是平南王意欲图谋不轨的罪证,还不如说是父王的罪证。且那两人要只是单纯的送信人怎么办?” 对,媳妇说得对!高擎哑口无言,坐回椅子。 眸黑如漆,满是坚信,转而望向候氏,“如果带不回相公,琬琬自愿奉上项上人头。” “你的命根本不能抵我轩儿的命。”候氏嘴角微微一勾,心动,却觉得不值。 一切确如媳妇所说,派兵也不是,不派兵也不是,不亲自前往也不是,亲自前往身体又吃不消,侄子给自己出了道难题,高擎颇感为难,“来朝!你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危险气息 (感谢羊種、欧团长、不在乎也、我是余小天小伙伴的打赏,鞠躬!) 苍老的话语格外的无助,来朝的心微疼,“王爷!少夫人虽是女子,但智略和胆识不亚于男儿。小人愿随少夫人前往。保世子与少夫人平安归来!” 也没什么良策,高擎勉为其难同意。 候氏不干,儿子的性命怎能交给一个只有耍嘴皮子不会武功的女人? “实不相瞒父王与母妃!琬琬小时曾得一高人收为弟子……”嘴里出来的那高人是高轩,花静琬一度脸红,“时至今日,三两个男子不是对手。” 为证明没说谎,暗提起一口气,玉手一翻,把那臂间纱当武器抛向门前一个下人。 那纱顷刻间活过来,一眨间犹如蛇缠上那下人。 她玉手一收,轻纱绷紧,那下人遏制不住朝她扑来。 惊呼声连天,包括冬儿与来朝。 冬儿喜道:“少夫人!怪不得你身法极快!确是奴笨了!” 轻纱妙曼缩收手中,傲骄望着候氏。 高擎与候氏仿似吃粒定心丸。候氏不再反对。一想到儿子在高强手上,急得不行,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出发吧!” 高擎拈须道:“琬琬!王府护卫任你挑选。” 此行人不宜多,只宜精。 王府的护卫内有几个侍卫,更有死侍,因而花静琬特意花一段时间来记住他们每个人的样子以及姓名。 “琬琬遵命。还得劳烦父王照抄下那联盟书,并签上大名……” 高擎脸色大变,“这……” 花静琬走上前,在高擎耳畔一阵耳语,离开时,高擎已是笑得双眼如缝。儿媳这招高!不愧是沈博之女,有才!此举可保儿子儿媳平安归来! 傍晚,落日依旧火辣,大地往上冒着无形的热浪,挑上五个死侍,花静琬带上来朝与冬儿轻装出府。 自知身体中有股内力,身轻如燕,身法如电,大脑就没一刻消停过,总是有两个小人在脑中过招,虽杂乱无章,但还是有板有眼;更曾无数次幻想过行走江湖,学那江湖侠士行侠仗义。此次出门,她兴奋极了。 一匹白色轻缎拖长飘飘飞舞,一抹倩影掩映其中,来朝与冬儿以及那五个死侍连忙喝马追去。 一行人出得城门,视野开阔。 远处的连绵山脉永远望不到尽头,灿阳下,那树木茂密的大山反射出零碎的光,山脚下的绿杨无力随风摇曳,大地仿佛发出干裂的声音。 官道两旁的一片片农田勉强绿意盎盎,但天公不作美,如此长期下去,只怕那周边已经在水位下降的河流会再供给不了农田的水。 心头陡然添重,敛眉不展。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几日后,花静琬一行人在日落时来到平塘镇平村那条通往南河渡口的小道。 就要落入遥远山头的太阳拼命发出夺目的光芒,风极大,两旁无垠的绿色方田里那些秧苗与点缀其中的老柳精神不振却不得不随风偏向一侧。左侧,稀稀落落的老树掩映着不规则的农舍,农舍炊烟袅袅升空。 飞驰的骏马身后是漫天飞舞的黄尘,率先在前花静琬突然拉马喝停。 马儿一声高嘶,止住脚步,身后的几匹便也跟随停下。 手拎一根一米多长铁棒的冬儿小声道:“少夫人……” 莹白玉如的手猝抬,阻制冬儿下面的话说出,侧耳细听去, 自身体有股什么在内流动,便听力眼力也跟着变得极好。 静谧的原野,呜咽的大风中,隐隐有不明的危险气息。 那危险气息来自四面八方,让她捕捉不定。 来朝细听会儿,喝马上前,“平南王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越郡作乱。” 平南王敢做下那等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小心为好!” 前方便是渡口,喝马缓行。 平村与小碧村相隔一条几十米的南河,两岸柳树成荫,长久无雨,天气炎热,河水下降不少。岸边有不少开挖的沟道,与沟相接的河中,是一架一架大大小小的水车。 水车虽没旋转,但令人联想到有人踩踏,那河水便缓缓流向那些沟道,再分支流入身后一望无垠绿色方田中的景像。 汩汩清水,干旱时节便是命! 金色光芒笼罩,站在渡口,微微眯眼望着对岸,秀眉轻拢。 高远呢?一路都没见着他,他与高轩在对岸吗?是否与高轩一样被平南王所扣? 来朝环目四顾,“这里很是平静,不像相斗过?” “未必!”花静琬指着近处的一架水车,“你看!那水车明显有新修的痕迹。” 冬儿赞道:“少夫人眼神真好!确是新修好的水车。” 风中,身后方有衣袍随风飘起跌落的微声,缓缓转身。 灿烂火辣的暮光中,一袭白袍随风飘飘的高远从不远处甩手缓缓走来,几株老柳,冒起炊烟的农舍与无垠的绿色作背景,他仿似这山中修炼多年的仙人。只是他,眉心纠结,浑身透出浓浓的惆怅。 高远!高远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之前的危险来自于他? 那晚气走他的一幕滑过眼前,花静琬弃疑惑,眼中波光闪烁,“二弟!” 她为何不唤他的名?他此刻很是讨厌他这名。 走近,打量着她,“琬琬!你怎来了?” 扭头望望对岸,若是高远带人埋伏地这里,就算高轩侥幸脱险,那他岂不是又陷入绝境吗? 高远不会,他不会蠢到为她想要杀他兄长吧? 她相信他,她宁愿相信他! “二弟!你怎么在此地?听说你带了十九个卫兵前来,他们呢?怎不见?” 亲信卫兵都穿着百姓服,隐藏在四面八方,只待高轩过河,便会一拥而上,这,当然不能说。 就在刚才,小道上飞奔而来几人,这不止惊了他,更是惊了带来的卫兵。观察会儿,发现来人竟是花静琬。 嘴角微弯,笑意干涩,“听说大哥赶到这来,我不放心,便带十几个人前来。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他们在农家用饭。” 顿顿,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话?” 在高远面前花静琬不想撒谎,“二弟!你哥被平南王扣下……” 高远嘲讽一笑,悠悠望向对岸,高轩过河几天了,对岸发生什么事他其实也很好奇,只不过,扣下高轩是好事,最好能杀了高轩,也免得他动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大营 眉心微微一沉,花静琬又道:“平南王扣下你哥的目的,是想要父王与他签订一份两郡共守疆地的联盟书。” 高远冷哼一声,“听闻朝廷正有意收复各封地,这不是明着授人以柄吗?不能签!当持那联盟书向朝廷告他一状。” 事情远没有高远所想那么简单,高强不是简单之辈,“父王没签。但那平南王卑鄙无耻,联盟书是模仿父王笔迹以及父王语气所写。却是告他不能。” 高远微微一凛,眉心惆怅浓些,“只听闻这个堂兄脾气火爆,还没听说他如此阴险毒辣!” “我代父王前来,用水问题且不说,但一定要带回相公!这里……什么情况?” “听这里的百姓说,我……哥一来两郡相斗就停止。他查看旱情后与驻扎在对岸的平南王喊话,一番交涉,双方暂时达成共用水的共识。为保证两郡百姓不再为用水相斗相争,平南王邀请我哥过河商谈。他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高轩原来是这样落入高强手中,是一心为民,“你了解情况,为何不过河去看看?” 高远的脸如是覆上一层冰霜,漠然自身上散发出来,“依我哥的本事,平南王怎扣得下他。我认为,我只需候在这里等着就行!” 也许……也许你哥因强制注入功力给我,他武功大打折扣……心稍有不快,不忍责备高远无兄弟之情,见渡口有一竹筏,唤上带来的人,向竹筏走去,“你不去,我去!” 过河后,便入夜,夜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此去目的虽不是杀人,但有夜色掩护,不易被人发觉。 高远怔怔,大喊,“那高强能骗得大哥前去,又弄出什么联盟书,你以为,他就没有防备吗?”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好听的话随风飘来,高远大手内敛收紧。随后,带风一步掠来,大手准确无误扣住花静琬腕部要脉,“你有何本事要去救我大……” 话没说完,高远眉心紧锁,花静琬的要脉告诉他,她体内有股强悍的真气流动。 她本是个弱女子…… “你……” 残幕下,花静琬笑得颇有几分凄凉,凑近高远耳畔,“你哥趁着给我疗伤,给我体内注入功力。你说,我能不去救他吗?” 不懂什么武功,但从武侠书上知道,只有心不再恋尘一心求死的人才会那么做。 高远撤手,浑身无力。 这强制注入功力是逆天而行,此方法不但使得本人武功大打折扣,且在过程中稍有不慎本人不死即伤。 这种方法极其危险,普天之下,没有一个练武之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万万没想到,他哥为了一个当初拒绝国娶的女子竟连命都不要。 眼神中透出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刚强,毅然转身,迎着残阳走向前方。 前路凶险万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去!” 身后又是一股疾风,玉腕一翻,转身之际一掌击出。 砰! 两掌相击,一道强大的气劲呈360度波开。 脸色大变,腕部生疼,五脏更仿似移位,却咬紧一口银牙不认输。 高远又是一震,想不到花静琬内功这般深厚,身法这般的快。 静静心,撤了力道,后剪双手于后,“你一心求死,我不会再管!” “好!”嘴角微勾,对高远失望透底,再次毅然转身。 高远双眸渐渐不安,紧紧追随。 来袭从田间奔袭而来,望着那河面渐飘渐远的八个背影,“公子!少夫人都来了,放弃吧!” 在此地伏击高轩,到时就把罪名强加在高强身上,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没料想,高强的人竟从眼皮子底下溜到乔其县送信,“来袭!高强的人都把信都送到王府了,你就没看见他们从这河过去吗?” 来袭眨巴下眼,很是无辜,“公子!这两郡虽说各属王封地。可两郡一向来往自由,每天的人形形色色,络绎不绝,他们要是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小人怎么会知道?” 高远愤愤转身,向农舍走去。 来袭眼神落落哀哀,犹豫半晌,朝那疾步的背影喊道:“公子!就不管少夫人了吗?” 背影稍作缓一下,愈加快了,“她愿意去送死与我何干!” 来袭无奈摇了摇头,“怎么与大公子一样都是口是心非!” 渡过河,日落山后,光线已是昏暗。前方同样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河边,同样是柳树成荫;众多农舍掩映杨柳中,再后,便是叠加的大山。左侧农田中,有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植物茂盛,绿意盎然。 已是南雁郡,陡生在异乡的陌生感。 高强在小碧村安扎,情况不明,生怕打草惊蛇。不敢向那看起来神秘的农舍而去,那小山坡便成眼下最佳的藏身之处。 一行人来到小山坡前,来朝唤上一个护卫,展开轻功分头奔袭上山。 听叶沙沙,听虫合奏,没会儿,两人回来,禀报说一切安全。 月光皎洁,天气晴和,繁星如梨花,宁静美好。 啃两口干饼,花静琬招来朝与几个护卫近前,一阵低语,来朝向远处的山后奔袭去,几个护卫分别向农舍奔袭去。 平南王若是没在农舍,那他肯定在山后扎营。 果然,一个时辰后,几个护卫禀报农舍没有异常,来朝禀报说山后是一座大营。 借着夜色的掩护,绕过大山,来到山后。 十米之外,隐隐可见的一座灯火通明的大营,乐曲盈空飘忽,简易的营门前没有卫兵把守。除去门前是黄泥小道,两旁绿草如毯。 秀眉微拧,颇有几分奇怪。 营门前怎么可能没有卫兵把守? 左右看看,那作围栏的木栅栏低矮,便做个分头从门两侧入营的手势。 四人一队,两队人同时向目的地潜去。 冬儿与来朝紧跟花静琬,距离栅栏前两米,脚下猝然一空,未及反应过来就急速下落。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绿草与泥土相伴,同时身边是都是掉落的人影。 提起一口气,尽量使得身体轻如燕,且平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妙招 砰!一声厚重木板合上的声响,整个世界全黑。 出师不利!中招了! 那狡猾的平南王摆了迷魂阵,让本是警惕的人不取营门而取两侧。 救夫心切,再加上初涉江湖,经验不足,没试着前行,也没看出那两侧的绿草过于新嫩,以至于全部中招。 两只手胡乱抓来,随之便是冬儿紧张的声音,“少夫人!我们中招了!” 废话!这还用说吗?一点火光亮起,花静琬发现他们掉落在一个极深的土坑里,四壁的泥痕新鲜,一切的一切显示,这个坑是不久前新挖的。 持火折子的来朝环目四顾罢,道:“我们中招,想来柳冶四人也中招。” “这是必然的。” 冬儿仍旧紧张,“那现在怎么办?” 有人掉落陷阱,平南王不会不知,“现在只有等!”淡定撂袍裾靠壁坐下,拾起地面株断草来。 捻草在指间,火点熄灭,她双眸茫茫然,想起在王府荒院中的那个夜晚。 那夜,高轩披一袭月色,随意在屋下台基而坐,也是手捻一株小草…… 。。。。 主帐后面的一个帐蓬,铜羊尊灯点亮,较来时清瘦些的高轩阖目盘腿而坐简易地铺。 自喝下堂兄递来的一杯茶水,便浑身发软,提不起一丝力气。顿时醒悟,中了暗算。随之,他又发现,随同前来的人也同样中了暗算。 那堂兄倒也是与礼相待,可却要他签一份两郡共守封地的联盟书。 早有耳闻,朝廷有意收复各王封地,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拒绝之后,堂兄也不来烦。他也乐得每日里调息运功,试图恢复功力。 若是没有强制把功力注给妻子,这几日下来,内力深厚的他起来码能恢复一半功力,只可惜…… 一股风窜进,转瞬一脸疲惫之色的高山掀帐蓬门帘进来,先是喘出几口粗气,揖一礼,“世子爷!刚才营里有片刻的骚动。会不会是王爷派人来救我们?” 高强还算念及一丝堂兄弟之情,留下高山给他听用。 胸口一涌,想马上站起来,却是到紧要关心,慢腾腾地道:“你打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山蹒跚出去,他复又阖目运功。 所习武功精玄奥妙,就在刚才,蓦然参透本门武功妙处,在昏天黑地中看到一丝光亮,那是天边的曙光,冲破那层黑暗,就在一瞬间。 那时,将没有谁能困得住他! 。。。。 漆黑一团的陷阱里,花静琬倏地站起来,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顶头没有一丝动静,那平南王便是要凉凉他们。 她等不了,她要马上见到高轩。 火折子再度亮起,向来朝道:“来朝!有没有把握一掌击开头顶那木板?” “那得试试!”空间太高,下落时听那合拢声响就能想象上方那两块木板有多厚实,实在没把握,但要想出去不得不试。 来朝互捏捏手,蓄力举掌一冲向天。 砰!两扇木板发出一声受击沉闷响,未开一丝,尘埃漫飞,来朝疾速落下。 来朝拂开上头尘埃,惭愧望向花静琬,“小人内力不够。要是大公子或是二公子在就好了,他们俩定能击开上方冲出这陷阱。” 机关装置是往下开,眸光一亮,“来朝!这木板往上想来不易,要是往下会不会轻易些?” 回忆起掉落时的一瞬间的情形,来朝点头,“再精妙的机关都不可能坚不可摧。但上方这般高,少夫人怎么做?” 狡猾笑笑,让护卫习忠与冬儿相排脚手着地,深吸一口气跳上去,一脚踩一人后背,向来朝笑道:“你踩在我肩上,应该可以触及木板缝。” “妙招!”这样踩人而上,可以触及木板,是个好办法,可给来朝十个胆子也不敢踩花静琬的肩上。无奈,只得换花静琬踩来朝的肩上。 伸手摸摸勉强可触及的木板缝,木板严丝合缝,终是有缝隙,摸唇一秒,小心翼翼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匕首。 匕首柄纯金,镂空镶紫玉,玄铁打造;匕首身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是此次之行高擎给她防身所用,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匕首端从缝隙插*入,拨动其中一块木板,使之稍稍往下。 木板受力,如她所想,心头大喜,使出浑身解数一点一点移动匕首端向上。 这活靠的是强大的腕力,沉着的脸上斗大的汗珠毫不掩饰的滚落。 上方的她使的力道越大,下方的人承受的力就越是大,随着匕首艰辛的往上,他们摇晃得厉害。 冬儿是他们四人中最弱势的一个,腰板只差要断,那不堪承受的压力令她汗珠儿如雨滚落于地。 双手紧紧抓住花静琬脚踝的来朝喊道:“冬儿!支持住!” “坚持!坚持!”冬儿从嗓子眼里发出低沉的鼓励声。 木板下移半寸,花静琬双手酸软无力,喘两口粗气,稍好,调浑身之力于双手,力贯于掌,一点一点把那匕首往坚硬如石的木板压去。 入木大半,她此生的力已是使完,勉强一笑,“来朝!如我料想不错,我一人体重足够拉下这木板,可为防万一,你得抓紧我的脚,等冬儿与习忠先上去。冬儿、习忠!你们可以撤了。” “真的吗?”冬儿快出不来气。 “真的!”说话间,花静琬抓紧匕首柄。与此同时,那脚踝处的来朝双手也抓得更紧。 冬儿与习忠扭头互视一眼,慢慢把身子向外侧,当来朝的脚悬空,顿感轻松。 下方猝然空去,重量大增,木板受力朝一侧开去,花静琬与来朝随着木板砸向壁。 幸而是泥壁,发出的声响不大,但就在耳畔,也够得受。 两耳轰轰隆隆,一抬头,蓦然见夜空,花静琬心房立即注入一股清泉。 这喜悦不过维持瞬间就烟消云散,自己的体重,再加上来朝的体重,花静琬感觉整个人被拉长,苦不堪言,仿似掉入无间地狱,正受着身子被拉扯之苦。 习忠一提力,脚尖轻踩来朝身上一下,借力一冲跃上。 “少夫人!小人先上了。”来朝脱手足点泥壁如箭离弦,向上冲去,稳稳当当落到陷阱边。 力道是减,但双臂欲断,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剩喘气的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夜袭大营 花静琬此时仿似风中落叶,水上浮萍。 下方的冬儿哭道:“少夫人!你怎么样?” 拼尽一丝力气,“还,行。” 来朝向下伸出一只手,“少夫人!你已力尽,你先上来。我们再想办法救冬儿。” 做不到了!再说,那漆黑一团的下方虽看不见冬儿的表情,可仍能想象得到一人被困在陷阱里的冬儿是多么的害怕与无助,“算了,等冬儿先上。” “少夫人!你别管奴……” 呜呜咽咽的声音盈空升起,花静琬苦笑道:“宝贝!不是我想顾你,是我没有力气上去。” “奴不相信……” “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不能让你一人困在这里。” 上方静谧会儿,两根古藤抛下来,冬儿抓住古藤往上爬。 来朝喊道:“少夫人!抓住古藤,歇息一下!下面,你得用最快的迅速上来。” 好想歇息一下,但力气已耗尽,现在只是凭着坚强的意识抓住那匕首柄。 望着古藤,望着上方,欲哭无泪。 木板没有重量,将会在眨眼间闭合,想要脱身,身法必得比木板闭合的速度还要快。 身体情况如此糟糕,将如何与木板闭合的速度赛跑? 冬儿爬至与她一样高,向她伸出一只手,“少夫人!抓住奴,你能休息一下。” 苦苦一笑,强撑着,“你先上去。我后上来。” 冬儿还没爬上去,十指发麻,连带着浑身颤抖,再也坚持不下去往下掉。 电光火石间,上方一根白缎似蛇的一般缠住她腰间。 身子一轻,整个人弹飞起来。 在木板闭合之际,她与冬儿巧合脱出陷阱。 眼前一下子大亮,繁星好美,华丽丽落下地。 “二弟!”斗转星移,有些傻眼。 “二公子!”来朝拱手。 嗖一样,白缎脱开花静琬纤腰。高远眉目清冷,再次抛出白缎,如蛇缠住匕首柄,那入木大半的匕首‘嗖’一声飞到他大手中。 来袭眨巴下眼睑,“少夫人!还算来得不迟。为救你,我们公子连裤腰带都解了。” 高远嗔怪一瞥,他赶紧住嘴,接过那白缎来,摸黑轻掀长袍,小心的给高远缠上腰。 原来那白缎是高远的裤腰带!也亏得他机智。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幸福,朝高远道:“我就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决不会不管你哥!” 高远望着手中的匕首,这匕首是高擎不离身之物,他识得,“你内力较来朝还深厚,却是经验不足,不会用。不然,也不轮不到我救你。” 身子一晃,跌坐地下,静下心来,调息运功。 “该调动内力时再调动,你的内力还没有深厚到取之不尽。” 听着高远指点的话,花静琬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回想一遍,她确定,如果说她使力得当,万万不会浑身麻木悲惨掉落。 嘴角微微勾起,再想,这两兄弟一模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柳冶四人也被救上来。 高远的方法很妙,冬儿手中那根铁棒派上用场。 冬儿抓住铁棒一端,另一端来朝抓着,冬儿的体重一下子使得一块木板往下半开,这样,陷阱里的四人先后足点壁脱困。 “这平南王太自信!这么久都没派一个人出来瞧瞧。”来朝恨恨盯着大营。 猎物掉落陷阱,却不理不睬,奇耻大辱!花静琬一拍地跃起,望着安静的大营杀气眼中现。 。。。。 锃亮钢刀架颈部,一边欣赏着舞一边狂饮酒的平南王高强才意识到小瞧来访的人。 帐中的舞姬与乐师们,还有卫兵,早如个石化的人一样呆凝不动。 兵营啊!真静!死寂寂的! 舞姬跳舞的中央,稍稍前面些,长身玉立着两个一袭白衣容色如玉的男女。 男女都背负着双手,一脸傲骄,浑身贵气流淌。 即便不识其人身份,但凭着长相,他还是识得男子身份。 朝中有情报传来,当今皇上有意收复各王封地,因此暗自自危,好在谋士出主意,说与大乔郡相邻,不如与他们联手,那联手自是需要一份共守疆土的联盟书。 以他对高擎的了解,高擎不可能与他签什么联盟书。正巧,炎热时节两郡百姓因用水问题打起来,更借这个理由大张旗鼓来到小碧村。 高擎不签,未来的王爷高轩可以签。 怎奈那高轩同样也软硬不吃,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还是拒绝在两郡联手的联盟书上签字。 无奈何,只得又派人前去连哄带吓高擎签联盟书。 虎毒不食子,高擎不会不顾儿子安危。 他若是不签也定得亲自前来,那样,更好办。 不久前,卫兵来报,说营门外布下的陷阱有人掉落。心里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就算不是高擎,也必得是高擎所派。想凉凉对方,打击其来之锐气,便不理会,谁料想…… 情形瞬间万变,自己突然间变成人家砧板的肉。 一双醉眼喜光迸射,嘿嘿两声,柔声道:“堂弟!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这是干嘛?打声招呼,本王也好出去迎迎你。” 高强身材魁梧,一脸乱黑蓬松胡须,除去肤白,没一样与高家兄弟像。打量完高强,花静琬无意一瞥,赫然发现高山竟然也在这帐中。 高远出手如电,一瞬间就点住这帐中人所有穴道,他恐也没看清被点之人是谁。 装着没瞧见,傲骄表现得淋漓尽致,微抬下颌,“平南王!你不迎我们都惊险万分,你再迎迎,我们不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亲戚!本王是你堂哥!堂堂的王爷……”说着,高强奇怪地盯着花静琬,高丽没这么成熟冷静,决不是高丽,“你是?” 对于这种刀架在脖颈才套近乎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嫌多,不再虚与委蛇,“少废话!我相公呢?” 高强愣愣,哈哈一笑,“轩堂弟!原来你就是沈博之女,轩堂弟新娶进府的媳妇。本王堂弟媳!你大婚,本王还着人送去大礼。” 手中的匕首向高强一指,“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发誓,我把你鼻子割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联盟书 高远走上前两步,“堂兄!此来,我只想把我哥带走。还请配合。” 清清冷冷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那好!我带你们去找他。”高强目光移向脖颈的钢刀。 高远向来朝使个眼神,来朝手中的钢刀偏离开些。 高强缓缓站起来,双掌轻击。 三掌过后,没卫兵进来听命,帐蓬外喊杀声震天,只一瞬间,帐蓬外火把通明,人影重重,杀气腾腾。 一个声音穿破帐蓬进来回荡,“里面的人听着。快快放了我们王爷。不然,杀了你们的人。” 众人脸色大变,花静琬双眸一瞪,气不打一处来。 高强太卑鄙了!他们太过自信。 深夜入营,应该先悄悄找到高轩等人,带他们离开,要报仇,卷土重来。 提力而起,越案一个飞腿踹向正得意的高强心口。 美如花的女子突然发难,高强不防,一个跟头翻后。 她虽无招,可一身白衣,看上去像是在跳舞,美极了。 高强跌砸帐蓬边,五脏生疼,捂住心口。他是王爷,胆大的女子竟然这样对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伸出手,朝花静琬做了个住手的手势,“你再冲动,本王就下令,下令高轩就会没命。” 大营中,兵马不少,蛮干只会吃亏,高远强压住心中怒火,指着高强道:“平南王!正如你所说,我们是亲戚,你我是堂兄弟。我哥诚心诚意来与你商谈两郡百姓用水的问题,你为何要把他扣下,还要我父王签什么联盟书?” 心中早有说辞,高强爬起来,理理王袍,双手负后,走到翘头案前,“本王并没有扣下他,只是他身体不舒服,在我这大营中休养,至于那联盟书,我们两郡相捱,历来友好,联不联盟都是一回事。” 一听高轩身体不适,花静琬急火攻心,疾步幻影绕到高强身后,一只手勒住高强颈部,与此同时,那柄精美的匕首压在高强的鼻梁上。 稍稍用力,一缕血丝冒出刃边。 高强大惊,“别,你说,我都听你的。” 洋洋洒洒勾勾嘴角,眸光一狠,“把我相公交给我们。” “你们都来了,我当然得把他交给你们。”高强缓缓击两下掌,没会儿,两个持长矛的卫兵押着高轩进来。 通明的火光下,高轩清瘦,脸色苍白,他望着花静琬,眸光发亮。 眉心痛苦一蹙,呼吸紊乱,平南王竟把她生龙活虎的丈夫弄这样……“你怎么样?” 高轩轻轻摇头,“没事!”之后就眉头轻拧,高山在一个平南王一个亲卫侧,高山的表情很古怪…… 没事就是有事。“平南王!我相公身体好好的,怎么一来你这就生病了?” “许是水土不服。” “屁的水土不服,才隔一条河而已!”容颜大怒,匕首又往下压去。一滴血当即滴落袍裾。 保鼻子要紧,高强急道:“算了算了,也不瞒你。我在他喝的水中下了一种叫软骨散的药,此药没有害,一两个月便会好。” 再怒,匕首又往下些,“解药!” 再压鼻子就没了,高强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反递向花静琬。 花静琬撤了勒脖子的手,一把抢过那瓷瓶,以命令的口气道:“要我相信你,你把你手中的那粒吞了。” “好好好!”高强松一口气,掷丸于嘴,当众咽下去。 狡笑着把瓷瓶儿收入怀中,又道:“那两郡用水的问题?” “历来都是两郡共取一河之水,就依往年吧!” “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疾步过来扶住高轩,发现他身子软绵,心疼得泪花在眼中打转。 十一人出得帐蓬,却发现围兵不退,沉沉的杀伐之气更浓郁。 来袭大喊上当,就在这会儿的功夫,身着山文甲、手提弯月大刀的高强掀帐蓬帘出来,沉闷宏亮的声若似打雷,“本王是答应放过你们,可本王的亲卫不答应,本王手中的弯月也不答应。” 出尔反尔,这算什么好汉?花静琬心一沉。 “那好!我就陪你过过招!”高远赤手空拳,向高强比了个潇洒的招式。 好美!花静琬顿时双眸放光,对武学的好奇令她丝毫不觉危险。 尽管高强的刀迅猛凶悍,卷黄尘而来,但高远身法灵活,采用以柔克刚。时间一长,高强累得只喘粗气,身法也跟着慢下来。 揪准一机会,高远一脚狠狠踢在高强腕部。高强弯刀一偏,受力不自控向后退去。 收势同样美极,“堂兄!你一味蛮干,只会自取灭亡。” “气死本王!拿下拿下!”高强一阵哇哇大叫,手中刀一挥,那如潮水的亲卫便蜂拥而来。 黑压压的人,武功再好,要全部全身而退也难。“住手!”玉手一抬,朝高强笑道:“你还指望要那签过字落下王印的联盟书吗?” “叔父答应了?”高强怔怔,不相信地盯着花静琬。 这女子眼中有小小的狡猾,他能相信她吗? 花静琬从怀中摸出那封信来,向高强亮亮,“这就是那联盟书。为了我相公,为了两郡百姓能世代和平用水,我父王已经在上面签上大名,落下王印。是我气恼你扣押我相公,想给你点颜颜瞧瞧,才会如此与你对着干。怎么样?平南王!想要这签了名有王印的联盟书,就放我们走!” 高远双眸一凛,“琬……嫂子!那联盟书千万不能给他!” 花静琬未瞧高远一眼,做出撕信的样,继续道:“平南王!父王的本意是为我相公。如果你不放,我就撕了这联盟书。你让美梦成空!” 花费诸多心思,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要签上高擎大名有王印的联盟书。高强挥手,“既然叔父同意两郡联盟,那我们便是亲上加亲,刚才那出,就当是我们堂兄妹好久不见,胡闹一场!” 随之,望着亲卫,“放他们走!” “还有我相公带来的人!” 高强向一个校尉使个眼色,随之,被反绑着双臂的高低与八个王府护卫、七个郡守府卫兵被押下来,独少高山。 他们同样瘦了一圈,个个精神不振。想来也如高轩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 “公子……”多日不见,思主心情,来仪望着高轩,泪眼朦胧,一度哽咽。 高轩显得力不从心,勉强笑笑。 人中,少谁,一目了然,高远低吼,“高山呢?” 高山刚才就在主帅帐蓬内,想想,花静琬没说。 没会儿,高山也同样是被绑着押上来。 河畔,河水潺潺,河中倒映着一轮美幻明月。 那里早有三排竹筏候着,上面的人穿着大乔郡卫兵衣服。 见他们退来,那竹筏上的人连着招手。 那是高远带来的亲卫。 诸多的亲卫簇拥着高强,火把下,他白皙的皮肤泛着青光,浓眉拧成一股绳,“堂弟媳!这都到河边了,你该把那信交给本王了吧?” “上船后掷给你。”小人,不得不防。 话音刚落,突右侧一股劲风袭来,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那信被抢,扭过头,那抢信的黑影在一望无际的原野越来越小。 是谁?谁抢了那信? 再看去时,大约十米远,那黑影正足点水越河而过。 “气死本王?”高强一阵乱叫,手刚抬高,欲叫放箭,身后陡然走出一倒三角脸,细缝眼,山羊胡,穿着宽大长袍的文士,他笑得阴险,揖一礼,“王爷息怒!那联盟书是高擎王爷所写,不关王爷什么事。要追、要杀交给他们好啦!” “对啊!文佞!你说得对!”高强戏剧性变脸,傲慢朝花静琬这边晃晃头,背手转身。 文佞留给花静琬一个奸笑,追随高强离开。 高强!卑鄙!无耻! 娇躯乱颤,只差想把手中匕首朝高强掷去。 再想,高强一命不及匕首珍贵。 一刹那,大队人马撤得光光净净。河畔清静。 身旁一股风猝起,青丝迷乱双眼,芳心再次大震,再睛看去,发现那背影竟是高轩。 着实一愣,“相公!” 高远发出一声惊呼,“哥!” 高轩一飙不见,紧紧追向那抢信的人。 眼前一花,高远追出。 高远说自己内力深厚,想来也能如他们一样那样飞袭。 一冲向前,果然如她心中所想。 “少夫人!等等奴!” 心中大喜,顾不得身后的冬儿喊叫,依他们的样来到河畔,对自己的能力信心满满,深吸一口气,却是一脚悲惨踩在水中。 幸好河边水不是很深,齐小腿。 内功深厚,为什么呀?老天不公!急得粉白脸庞通红,朝远处那越来越的人影大喊,“喂喂!高轩、高远!为什么我不能踩水而过……” 风呼啸,传来一句细如丝的话,“心无旁骛,想象自己就是一只鸟儿!” 是高轩的话!心中再喜,退到岸边,闭上眼,蓝天白云,鸟儿自由飞翔。 “我要做只小小鸟!” 嘴角噙着缕美好,提起一口气,双腿交替,再次冲上河面,却不敢睁眼,生怕一睁开眼那美境消失又落河中。 。。。。 大乔郡河畔,高轩移步幻影,阻住那人去路,傲然打量一番,是个一袭劲装的蒙面人,没放在眼里,手伸出,口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把那书信给我。” 嗖!一声轻响,高远落到那人身后,那人急侧身,高远眸光一凛,向那人威严伸出手,“把书信给我。” 两面夹击,武功都高,再逃很难,那人一边瑟瑟后退,一边强硬地道:“不给!” “我来了我来了……” 河面上的女音由远而近,转眼间,白影飞袭而来,在高轩与高远极度的惊讶中,砰!一声惨烈撞上那人。 那人受力,一下子侧飞出去,最后一屁股摔到河畔沟渠边,有惊无险,一个骨碌碌翻身,把手中那封信捂在怀中。 高轩无奈闭下眼睑,心想,谁让你闭上眼睛的? 好不形容稳住身形,睁眼一看,找到目标,也不计较那一撞,转过身,把腰一掐,趾高气扬朝那人低吼道:“揭了你脸上的布,让本世子妃看看你的谁?” “不不不!我不!就不!”那人扭扭身子,索性捂紧信不起来。 咦!这声音好熟…… 摸摸粉唇,恍然大悟,笑得花枝乱颤,,“我知道你是谁啦!你姓‘无’,是那公子的下人,是不是?” 那人眼底闪过一道奇怪,“蒙着面你也认识啊!” “笨蛋!不是听你的声音吗?” 高轩向那人逼去一步,“他不姓‘无’,无就没有的意思,你被骗了!” 此话也对!这个念头刚落,高轩出手如风,身形幻动,已是把那人捂紧在怀中的信抢到手。 骄傲把信抬高些,“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把这信带走吗?” 苗香阵阵,麦苗地方向一股劲风闪电般扑来,是至命的一掌,高轩大震,自恃参悟本门内功在对岸时顷刻间到达巅峰,内力较之前还要深厚,也如大海一般取之不尽,肆无忌惮向那突然飙射而来的人挥出一掌。 那人揉身避开锋芒,顺势一把抢了高轩手中的信。 高轩顿时大怒,揉身而上,“留下信!” 几米之外,一袭华丽锦绣黑袍的那男子双眸深邃且犀利,气度不凡,帝王霸气四溢,大手极有气场往前一伸,“高轩、高远!连本太子手中的东西你们也敢抢吗?” 太子!头顶一乍惊雷,高轩硬生生收住前扑脚步,定睛一看,天呐!不是当今太子高明是谁? 高明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正因为如此,他们见面的次数便多些。 “见过殿下!” 他是太子?那疯的公子是太子? 两个念头惊世骇俗闪过脑海,花静琬倒抽一口冷气,随之又想,当着他的面那么对小花儿与花公公…… 不妙不妙! 小厮欣喜若狂扑向高明,“太子殿下!这信很重要,平南王与他们都在争抢。” 高明笑得人的骨头都酥了,万物成了他的陪衬,“是吗?小乔儿!辛苦啦!” 小乔儿美滋滋地傍着高明一侧,“奴才愿为殿下出生入死!” 呸呸!小乔儿你是男人呢! 呃!小乔儿不会是太监吧? 瞧他那样…… 不好不好!这下,冬儿惨了! 冬儿呢?转过身,就见那几排竹筏正在河中央,依稀可见一排竹筏上的人中有个人影跳起跌落。 “少夫人!” 是冬儿! 冲着那竹筏的方向扬扬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 有种酷美无法抗拒 联盟书在高明手中,后果不用想……高轩与高远面如死灰。 没时间顾及冬儿,也没时间想那小花儿与花公公的事,当务之急是那份联盟书,一个字都不能让高明看到。 花静琬如饥如渴舔舔嘴皮,谄媚笑着慢慢向高明靠去,“太子殿下!那不过是一封家书!是父王写给相公的信!” 高轩与高远互视一眼,不约而同暗想: 她不要命了吗?竟敢撒谎! 小乔儿如女子一样阴柔指着花静琬,嗔怒地道:“家书!家书用得着平南王那么大动干戈吗?亲卫营!殿下都没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亲卫!” 小乔儿此时多说一句都是祸,不管他是不是太监,他最怕冬儿,花静琬狡猾是恐吓道:“小乔儿!冬儿来了!” “在哪?”小乔儿神速闪到高明身后,连半个头都不敢探出,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那真的就是一封家书。”火折子亮起,花静琬又向高远与高轩要了火折子,三支火折子的光亮抵半个火把,足够看得清纸上的内容。 高明半信半疑。 朝廷有心收复各王封地,苦于出师无名。大乔郡与南雁郡相捱,论起来实力最强,他便奉皇命带上小乔儿微服前往两郡探查。高轩与他私交甚好,他也不想拿他封地开刀,怎奈作为未来的君主,别无选择。 如果查到两郡有结党联盟、培植势力与朝廷对抗的罪证,那朝廷随后就会拿两郡开刀,收复封地。 在乔其县,无意听说因两郡用水的问题高轩赶往平村,敏锐嗅到一丝端倪,在王府作短暂逗留后便又追到南雁郡。 平南王扎营在小碧村,他更是感到不是单纯的用水那么简单。 遵他命,小乔儿化妆成平南王亲卫团伙夫,亲卫团不易进,也只有伙夫还能混入,可惜,伙夫地位低贱,一直没有什么情报送回。 鉴于平村有高远及亲卫,等待的日子他便只有藏在大山中。 天气爆热,山中别有的清凉,清风明月美酒相伴,他倒也活得赛神仙。 花静琬傍晚带人前来,他更是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 刚才,对面河畔那么热闹,岂能瞒得过他? 高明拆开信,风大,青丝乱舞,花静琬捋秀发于后,仰头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圆吗?夜色迷人,河柳如烟,所有人的目光向浩瀚夜空望去,一轮圆月悬挂,如玉盘,是圆!应是十五啦! 不动声色把手中的火折子凑到信底烤去。 高明回过神来,目光投向那信,不看不打紧,一看,那前一秒还白底黑字的信竟然变得全黑色的啦! “怎么回事?” 这是封联盟书不假,确切的来说是一封高擎重抄的联盟书。 把盐卤水画在纸上,让高擎重抄那联盟书,这有盐卤水的纸在阳光或是烛光的照射下,画在纸上的盐卤就会变黑。刚才用火折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烤之,自然,信神速变黑! 这招还是临时跟高强学的。没有高强模仿高轩写的那封信,她花静琬还想不到。 高强阴险歹毒,本意是想耍耍高强,仗只要一见光就会慢慢变黑的联盟书脱险,却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小乔儿,把联盟书抢走。 也幸而这联盟书做过手脚,不然,联盟书落到高明手中,那可是大祸临头。 随着高明奇怪的话落,高轩与高远惊讶抬头,随之,眼中的讶色越发的浓郁。 不错,刚才还白底黑字的纸这会儿竟然变成黑色的,全黑,内容自然也就没有。 暗中吁出一口气,原来她有恃无恐是这么回事。 “你偷梁换柱!”寻思不出原因,忆起花静琬刚才莫名的冒出一句‘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的话,高明一把扣住花静琬腕部要脉。 高轩与高远‘呼’一声直起,四拳捏得青筋暴突。 谁敢动他妻子? 谁敢动他嫂子? “别别别!别动手!” 二比一,高家兄弟胜出。可那又怎么样,得罪当今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大营被围,并没有见到小乔儿,刚才他也没道明那是封联盟书,可见他并不全面了解情况。赌了,“殿下别急,这信经过平南王的手,许是他做了手脚。” “你侮辱本太子的智商?” “没有没有!实不相瞒殿下,这信我看过,父王在信中提到平南王小时尿裤子及诸多的事,都是些丑事,因此……因此我想定是平南王做了手脚。” “平南王做了手脚?”高明阴测测笑两声,拉花静琬就向河面飞袭去,“既然如此,咱们找平南王对质去。” 惨了惨了!不过是随口胡掐。 “你俩别跟来,不然,我杀了她!” 高轩与高远一怔,敢怒不敢追。骨骼响随风飘远。 “喂喂喂!那平南王老奸巨滑,即使是他做的手脚,他也不会承认。” “他敢不承认!” 被拽着,无力挣脱,只得任高明拉着飞袭。 远远的河畔,刚上岸的冬儿又跳又急,“少夫人!你怎么又走了?” 对不起冬儿,这次是真的是身不由已! 越过河面,高明狠狠把花静琬掷开,俏美的双眸流露出一缕杀气,逼近她,“你那么对待宫里派到封地的管事太监,本太子只要在父皇面前叨一叨,你们这支高家就有灭郡之祸!” “你不会!你不是说小话的人!”多希望他笑,他笑起来美极了,她的心都遏制不住酥了。 不是她花心,而是有种美无法抗拒。 她拍马屁拍到心坎,之前的不快随风飘远,高明捂住嘴咳两声,离开些,“有时候,有些小话也必须得说。” “可你不会!”没拉自己直奔平南王大营,而是留在这河面,其真正意图并不是真想拉自己去与平南王对质信一事。 身居太子之位,人心叵测,高处不胜寒,许是他太孤单。 “殿下!来日我教你打麻将吧!” ‘麻将’一词第一次听见,很好奇,但从她的语气以及话里就知道是玩的东西,不屑撇撇嘴角,“玩物丧志!” “那不尽然,你把你父皇呵哄好了,一切都好办。”话落,陡生伤悲,候氏不是到如今都不接纳她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殿下慢走 高明柔柔斜睨眼花静琬,拉她随意在草地坐下,双眸明亮,望着对岸,“你猜,你相公此时在想什么?” 此人明目张胆掳走他妻子,现在又问这话……皇室男儿心摸不透,此人非友非敌,既然如此何不直说,那倒显得诚心,嘴角一弯,“你掳走他妻子,不管你是谁,他此时定是想杀了你!” 直率得可爱,可触及底线,高明容颜一沉,杀气掩不住,“说这话你就不怕他掉脑袋吗?” 这么美的人怎么动不动就杀气横溢?有些败兴,“你这样问,我不照实回答也骗不了你,到时你还得问我个欺骗之罪。与其如此,不如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高明轻拍下手,敛怒意,“你说说,刚才那纸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黑纸。” 精明的人绕来绕去不就想知道那信变黑的原因吗?“告诉你吧!那封家书为了保密,父王写信之前我用盐卤水涂抹过那纸,涂抹过盐卤水的纸在阳光或烛光的照射下,那纸上的盐卤就会慢慢变黑,烘之,极快全黑。你抬头看天空,我便用火折子烤了那封信。” 高明咽下喉部唾液,他能说他此时突然有想杀了这女子的冲动吗?咽下心头那口气,放柔声音,“你是怎么知道会想到使用盐卤水涂抹纸的?” “书读得多,自然就知晓了。”更是坦然。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才女。我以为你就会唆使人打架斗狠。” “那小花阉人不该打吗?花公公不该教训吗?话说,你怎么那天走了?” “看了两出好戏,不走还要留下来吃饭吗?”呵呵两声,气氛轻松,高明又道:“那变黑的信写的什么内容?” “告诉你了,那真的是封家书。”花静琬望着河面的那随风微微变幻的水中月,开始编故事,“两郡用水的问题,高强蛮不讲理,他与我相公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扣下我相公。更为恶劣的是,他堂堂的王爷,竟厚着脸派人送信到我府上,让父王拿万两黄金来赎相公。 这行为卑鄙。对于卑鄙的人当然得更卑鄙。此行,我没带一文赎金,只带来父王的一封信。那信写着高强小时的诸多丑事,我当众说那是一封写着他丑事的信,他要不放我相公,我就当众大声念出他的丑事来。 他大急,求我把信给他,我便趁机要挟他放了我相公。就这样,他一直追到河畔……” 说到此,望着高明,“你信吗?” 高明想说哄鬼,可月色下她模样娇憨,面对心中认定北执国绝无仅有的女子,之前一直隐忍,现在,他更不不忍破坏这份美好,咧咧嘴,点点头。 信不信由他,反正他点头。 “过得好吗?” 因何有此一问?花静琬想反问,却笑,手托香腮,“过得很好!” 高明扭过头,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媚入骨的笑来,“若有一****过不下去,可来投奔我。” 这又是为何?迷惑摸唇。 你眼底藏着难言的淡淡的忧伤!他又笑,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河面上,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飙来,转瞬到河畔。 是高轩! 高轩定定神,抱拳单膝跪下,“太子殿下!拙荆有什么错,微臣愿代她领罪。” 心头滑过一抹感激,花静琬站起来。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丈夫!转而学着抱拳向高明,“殿下!如果有错,全是小妇的错,与相公无关。要处罚就请殿下处罚小妇!” 高明慢腾腾起身,拍拍袍裾,伸手向夫妻俩,“世子妃没有什么错!你们都没有错!是本太子错了!” 话落,意味深长闪眼花静琬,身影一闪,向河面飞袭去。 高明就这样走了,那就说明今日的事以及小花儿、花公公的事不追究。 “殿下英明!殿下也没昏!殿下慢走!” 好听的女音拖得长长的,美滋滋的。 人影彻底消失河面,这方气氛有些尴尬,高轩试着道:“殿下……问了你些什么?” 不知道为何,花静琬也有几分不自在,她侧过身子,“就是问那信为什么变成全黑,还有信的内容。” 心中急,高轩绕到花静琬正面,“你怎么说的?” 垂下头,“全黑照实说,说纸是抹过盐卤水,内容就胡编了,说那信写平南王小时的丑事……” 这也编得出来?高轩忍俊不禁一笑。 高远落到面前,迷惑不解望向身后河对岸,“殿下就这样走了吗?” “是啊!就这样走了!”这事算是圆满决解,可连高明都出动,足以见得朝廷收复封地的心是多么的坚决。 对高轩的担忧深有感触,花静琬向高远道:“二弟!我向殿下胡编说刚才那信不是一封写着平南王诸多丑事的家书。平南王还不知晓后来发生的事,为保万一,你得亲自前去知会他,以免来日他在殿下面前说漏嘴。” 高远表现得很无奈,“真拿这个堂兄没办法,没有他的鲁莽行事,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发生。” 大军此刻恐就要离开,催促道:“快去吧!小心!” “放心!” 只有他们夫妻两人,花静琬道:“高山这久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吧?” 高轩扭头望着花静琬,感到她不是随意一提。 “在平南王主帐营,你就没看到高山也在吗?” 当然看见了! 清咳一声,继续道:“他当时就站在一个卫兵身旁,兴许你的角度正好看不见他。” “中暗算后,只有他伺候在我身旁。他好像也中了暗算。” “但我在主帐营看到他,却是腰挺得直直,精神不错!” 是的!这情况他也看见了。高轩心事重重转身望向河面。 花静琬从泥地里捏起一点泥来,在掌心里搓成小粒儿,高轩奇怪问:“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高山中‘软骨散’没有就全看这小泥儿了,狡猾笑笑,迎河风,“呆会你就会知道。” 高远回来得神速。 高轩的大手牵向花静琬的手时,花静琬有意闪眼高远,高远淡定不着痕迹移开目光,她知他经过今晚的事心中已经释然,放心随高轩牵着飞袭向河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三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世子、二公子、世子妃!” 跪地施礼的人有一半身子软软,其实包括高山。 花静琬从怀中摸出小瓷瓶儿,一粒一粒的分给中软骨散的人,最后一个给的高山。没给高山解药,给的是一直巧妙藏在指缝间的那粒小泥儿。 一炷香的功夫转瞬过去,带着水味的风中,他们与之前判若两人,精神焕发。 来仪不停地抹眼泪,高低一脸愧色,拱手向高轩,“世子爷!卑职无能!” 高轩扶起高低,“平南王手段卑鄙,也是我没想到。不怪你们。” 高山从后绕上来,泪水在眼中打转,“表弟!表哥也是无能!护你不周!” 废物真有演戏的天份!连眼泪都挤出来啦!佩服!白衣在河风中猎猎作响,花静琬袖中的双手内敛收紧又放开,放开又内敛收紧。 “高山!你可知你刚才服用的不是软骨散的解药?” 素闻沈家之女厉害……高山一呆,随之惶恐不安,一时找不到话回,忤在原地发怔。 花静琬一步越出高轩,威严的眸子里高山就犹如一个小丑,她永远鄙视他,“我给你服用的是一粒小泥儿。由此来看……高山!你早就服用过解药!” “没有没有!”一瞬间,高山额头沁出斗大的汗珠,眼珠子惊慌转转,两眼巴巴,朝高轩单膝跪地拱手,“世子爷明察!在世子爷中软骨散时小人也是体内空乏,与世子爷住在同一个帐蓬,世子爷应该看到了。” “那样子是可以装出来的!”不屑一笑,容颜一沉,再度冷酷地望着高山,“你没服用解药,却如高低他们一样解了迷毒。这个,你能解释一下吗?” 高山皱眉会儿,沉声道:“许是刚才脸上沾了些许河水,才解了软骨散的迷毒。” 花静琬含笑望向河面,河风很大,呼啸在耳畔,可水势温柔是不容争的事实,“这河水河势不急,我也曾坐着竹筏过河,裙裾未湿一点,与你同竹筏的人鞋面都是干的,你的脸上就怎么沾了河水?再说,如果河水就能解了软骨散,还用解药干嘛?只有你一个聪明吗?这里的人,包括我相公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到用水解软骨散吗?” “对啊?”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高低迷惑抬脚看看靴子面,真如花静琬所说,脸色一冷,一眨眼夺郡尉府一个亲卫钢刀在手架在高山颈部,咬牙切齿地道:“高山!你落魄到王府投亲,王爷待你没得说,最近,世子爷还安排你高位……你竟敢临阵叛变,天理难容,本头不杀了你难消心头之恨。”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言以对,高山哀求望向高轩。 高轩对他来说一向是救星。 高轩不怒反笑,转瞬拽住高山向前飙射去。 花静琬脸色一变,与高远互视一眼,展开轻功赶紧追。 群山的一个山头,星空灿烂,不知名的虫叫迭起,幽幽深深,鬼影重重。 此处正是高山的好葬身之地! 高轩迸射出两道剑光的美目欲杀了高山,一腔的怒气带着凌厉的气势排山倒海而去,高山本能地后退着,身后,便是笔直的陡壁。 再两步,就是陡壁沿。 “此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前往清凌山通知范鳖,尔后又安排范鳖装成短工混入王府,这事,我饶你不得!” 花静琬被刺,高轩马上就着高低去查范鳖是如何知晓王府在弄外装,又如何混入王府。 高低不负他所望,查出:花静琬被刺之前高山曾去了趟清凌山脉。那一向是清凌山脉人踪绝迹,是被通缉的人奔往佳处。又查出,范鳖入府前,高山曾与范鳖有过接触,就连范鳖那河村的假身份都是高山弄的。 此次带高山出来,本有打算,不料想,早早的中了平南王暗算。 已是绝望,心底的怨恨早想爆发出来,废物男人顷刻间戏剧性变个样,五官狰狞可怖,双拳攥紧,歇斯底里,“是!都是我干的。可我比起你来却好许多。你看你,一副道貌岸然、大义凛然的样,其实,是夺人所爱,抢人妻子的龌龊小人!” 高轩诸人中暗算后,平南王许与重金与高位相诱,让他监视高轩一举一动,历来对高轩的不满,使得他鬼使神差的答应。 因此,如花静琬所说,他早就服用过解药。 与柳如烟的事是一辈子的耻辱,高轩悔不当初,锋芒敛去些,“我承认,在柳如烟的事上我对不起你。可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这也并不能成为你一而再的加害我妻子的理由!” 高山狰狞一笑,“说白了,是我心软。我架不住如烟的央求。高轩!若论对如烟的爱,你怎及我万分之一?” “她在我心里早已死去!”高轩栖身而上,与此同时出手如闪电,一声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在山头回荡,高山扶右臂痛苦跪地,高轩昂首转身,朗朗的话声随风飘远,“你右臂已残,如是以后再助纣为虐,我定取你性命。” 刚落到五米之处的花静琬怔怔地望眼高山,目光转而望向甩袖大步走来的高轩。 自从女子被刺,他一刻都没安生过。她柔弱的双肩承受得太多的不该,这一切全是因为他这个不称职的丈夫。 高轩带着一身的忏悔来到花静琬面前,小心捉她双手牵着。四目相对,他凄楚迎风一笑,“琬琬!我知道,诸多的事对你太不公。我废了高山右臂,你可消恨?” 消恨!她其实早已经不怪他。从知道他悄悄给她体内注入功力。浪子回头金不换!泪水哗哗的流下,语气凝咽,嚅嗫着嘴半天,也没一句话说出,最终,一头扑进他怀里。 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山头盈空响起,高轩潸然泪下,轻轻拍花静琬后背。 高远慢慢走来,面对感人的一幕他有说不出的悲凉。 心有些许疼,然,心底的最终愿望,是她过得好!她好,他则好! 捂唇清咳,来到高山面前,低睨着他,“我哥的心迹现在你已明白,该是你放心的时候。怎么样?是回王府,还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高山必得回王府!他得把柳如烟那祸害精娶走!花静琬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 脱出高轩怀抱,来到高山面前,刻意盈起来的笑犹如顶珠戴露的花儿,分外娇艳,清新夺目,“表哥!我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所愿意做的。其实,我们夫妻能和好,还得感谢你。走吧!如烟表妹还在府中等你。” 如烟!痛楚中猝然见一丝光明,高山抬头,迟钝眨眼睑。 不止高山,就是高轩与高远都曾迷惑。心思玲珑的兄弟俩转瞬明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何心思。 眼中的女子逐渐高大起来,高山道:“我带人去沈宅,说白了,到底还是想你在这世上消失,又安排范鳖入府,导致你被刺,九死一生,你不怪我?” 怪!怎能不怪!但高山不过是个可怜的痴情人。 男儿痴情不是罪!可要看对什么样人的痴情!柳如烟那女子不值得高山如此!但情情爱爱的事自古以来又有谁说得清楚?还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轻轻一叹,真挚流露的脸上像照晒着一抹和煦阳光,恬静圣洁,“谁没有糊涂过,我完好无损,甚至还因祸得福。表哥!让往事随风!好吗?” 高山垂首,泪如雨下。 哭后的双眸清兮丽兮,向高远望去。月光下的高远双眸清澈无一点杂质,他正望着她,她的心微起涟漪,鼻头猛然酸酸,哭意爬上心尖。 哽咽数秒,愈加清楚那是小叔。 笑着拉过高远的大手,继又拉过高轩的大手,把他们兄弟俩的手叠放掌心,他们兄弟俩其实并没有多大矛盾,左右望望他们,“相公!二弟!你们兄弟斗了十多年,可累了?” 高轩心想:虽在某些事上暗中护着以及包容高远,可性格的原因,护了他反打压。 高远心想:他哥这些年虽然处处打压他,其实在某些事上还是可以看出,他暗中挺护他的,容不得的,是他的打压。 忐忑的目光相撞相离,高轩与高远皆伸手挠额头。 银白的牙齿露出来,“茫茫人海中,相遇便是缘分。也不知要修多少年才能在这一世做兄弟!血浓于水,兄弟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疙瘩!现在,我要你们同心协力,把大乔郡管理好,不要让朝廷找到半点借口收复封地。” 大乔郡前景堪忧! “好!” 四掌爽快相击,兄弟俩相视一笑泯恩仇。 三人牵手下山,花静琬不忘回头唤一声高山。 高山扶住右臂,艰难站起来,犹豫一下,紧跟不舍。 回到王府,已是几天后的晌午,在府门小径巧遇柳宗,柳宗迫不及待禀报自花静琬走后的情况。 那两个送信的人全死在府牢。这倒是大出乎花静琬意料,问:“过刑了?” 柳宗敛眉摇摇头,“回少夫人!没过刑。等少夫人离开,小人就奉王爷之命去审问他们,可一到牢中,他们就已经死了。是自杀身亡。服用剧毒!” 那两人应是对平南王忠心不二的人,被关押,自是一死谢主。 柳宗眼神已是变得闪躲,花静琬道:“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柳宗望眼高轩,声音低去,“也就是花公公的大夫人来了府中两回,要医药费,卑职给了些碎银打发了她回去。” “花公公的大夫人要医药费?”高轩眉峰簇起,高远茫然。 一路行来,只顾着谈恋爱赏风景以及开心,还没来得及向兄弟俩说小花公公与花公公的事呢。知道一切的来朝与冬儿当然也只字未提。 来朝就在身边,这事就交给他向他们兄弟俩解释。 来朝说完。高轩拔腿转身,府门就在前,他唤来仪牵马。 高低愣愣,紧追而去。 高远夸张笑一阵,向花静琬竖起大拇指,“嫂子!你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巾帼英雄!” 花静琬脚一跺,“你还讽刺我。没瞧见你哥都赶去郡守府了吗?” “算我怕了你!我马上去看看。”高远接着又道:“来袭!快,备马!” 就在刚才,突然感到不舒服,预感是来了那事儿,望着高远与来袭出门,花静琬便向东苑走去。 不担心,小花儿与花公公的事高明都包容下,还怕什么,大不了,晚间被高轩数落几句。 他一直恶言相讥,数落算什么? 凯旋归来,东苑闹腾,章氏扭腰肢走来,“琬琬!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下,又有得麻将打了。” 东苑此刻早有股欢愉悦的气氛,天气又热,那每人脸上抹的胭脂就仿似天边彩霞。 “不是可以打三人麻将吗?琬琬不在,三位姨娘你们也可以去唤母妃与你们打啊!” 黄氏迎来,“不是没去唤过,大姐姐不来。” 冷氏拿着个新做的玩意儿走来,“琬琬!你不在,打了两天三人麻将,你四姨娘输惨了,就再也不打。说等你回来再打四人麻将。对了,远儿回来没有?轩儿回来没有?此行那平南王没再刁难吧?” “回来了,都回来了!一切顺利!” 高丽从寝卧里跑出,拉住花静琬就撒娇,“我大哥哥与二哥哥回来了?我得看看他们去。” 摸摸高丽如墨缎秀发,“鹂儿真乖!不过你也别过去,他们兄弟俩一回来就直奔各人办公地。” 寒暄几句,急跑回寝卧。 关上门,只留冬儿。 走到屏风后,果然是来了月事。 来月事是最为烦恼的事! 虽把中裤改为了短裤,可没有卫生巾终是不方便。 冬儿帮着摸索一阵子,总算弄好,刚在坐榻坐下,三位姨娘就急切进来,章氏一见花静琬那愁眉苦脸的样,袖掩唇笑一会,道:“是不是来了那个啦!连门都不出!” 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也瞒不过四姨娘!” “这个自然,你若不是来了那个,依你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就奔出门与我们闲侃以及打麻将了。怎么样?四姨娘可分析得合理?” 又笑笑,让三位姨娘坐,随后唤小雁她们去弄些新鲜水果来。 闲聊会儿,晚月来传花静琬前去南苑。 出不得门,只得说回来时受凉,待好些再去南苑。不过,让晚月转告高擎,说一切顺利,高轩与高远都已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 不甘 冷氏等人告辞后,身体倦倦,无心理事。 无意一瞥,就看见那门角落大花瓶里雅致天成的油纸伞。 那是一柄画着风着落梅的好看油纸伞。 油纸伞是中国古人智慧的结晶,伞面是皮棉纸,之所以淋雨不漏,是因为…… 得意之色在眉间越来越浓,惹得伺候在寝卧的冬儿等人不敢出声,暗中费尽心思的去猜。 突拍几一声笑出,让小鸢去弄些桐油以及皮棉纸来。 纯熟桐油的榨取方法是桐子炒熟榨出来,桐油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那就可以根据做油纸伞的原理自做一个***的月事带。 那油纸伞能不漏雨,那月事带也不会漏。 晚月不久后再来,来传高擎的话,让花静琬好好休息。 高轩与高远晚间回来,去南苑向高擎回禀了全部情况,只是瞒下高明出现以及高山的事,高擎大悦,重赏花静琬。 凤嘴灯长明,高轩早早赖上床榻。花静琬却久久不肯挪屁股。 夫妻和好,她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月事不争气,偏偏来了。 “相公!连日骑马,路途中一直都觉得很累,这回来啊,腰都要……” 腰都要……什么意思?高轩迷惑敛眉。 娇妻自吃完晚饭就一直坐在坐榻上,往日里她可不是如此。 他发呆,她心中大急,“人家那个身体不适嘛!” 高轩恍然大悟‘哦’一声,有些败兴,但他其实也有一大堆的公事要处理。 讪笑着起来,一边穿衣袍,一边柔声道:“那花公公年事已高,十指已废,舌头被割,瞧着也挺可怜,不管怎么说,他是朝廷派来的管事官,我们还得顾及皇家颜面,为让他心里好过些,我去后便赏了银子给他。” 笑盈盈小碎步过来帮忙,“好啦!不用解释。我知道,身为大乔郡郡守,你有你的难处。从今后,恶人我来做,好人你来做!” 高轩敛眉,“也不用如此!” 掩面一笑,“我这性子啊!也就适合做个恶人!为你,为大乔郡,我无怨无悔!” “琬琬!”高轩心潮澎湃,美目迷离,一把将花静琬捂入胸膛。悔当初有眼无珠。 一悔再悔,悔过头了,“好啦!来日方长!” “好!来日方长!” 再不说那令人心醉的‘一生一世’,高轩向门走去几步,回头笑道:“府中一切都被你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几日,不用出门啦!好好休息!” 府中管事缩减细分,云姑主管厨房,来朝与来红主持大局,又有柳宗等人帮着,全都是心腹,花静琬放心。 三天后的晚上,她那丁字小裤的月事带新鲜出笼。 腰间系带是黑色绸子,下处是个玫瑰红的蝴蝶,相接的下面便是大约两寸宽的长条儿,长条儿分三层,中间层是刷过熟桐油的皮棉纸。内外是一层深色棉布,深色棉布看不出血迹,即便洗不干净也无碍。长条儿两端做有一个细细的压带。 这寝卧里的人好奇极了,冬儿小心拎起两端,凑到灯下,看上半天,仍是迷惑不解,“少夫人!以往你的做的都好猜些,但这个,奴实在猜不出来。” 花静琬抢过,凑到鼻端嗅嗅,经过两天的凉晒,又经过一天,那丁字形的小带一点味都没有。 不知道效果如何,并不解释,让小雁去拿些这些天要用的棉布来。 棉布拿来,小心把棉布往那小带中放去,端起几上茶壶,往那棉布上缓缓倒去。 这下,这寝卧内的人有些明白了。 十二只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那月事带。 茶水细细流下,估摸差不多,花静琬把茶壶搁几。 着水点湿透,那水慢慢向周边浸去,只至整条棉布全湿。伸手向外层布摸去,手伸到灯下,未见一点湿润。 冬儿的嘴这会儿特别快,“少夫人!奴懂了,这是用来那个……” 话说不下去,小妮子羞得满脸通红。 理解笑笑,把那棉布扯出来给小雁,把小带外层朝面,认真看去,一点水渍都没有。心中大喜,笑道:“乖乖!成功了!明儿就可以出门!” 云姑还是不相信,“真的能行吗?” 来红接过小带看半天,“看起来倒也行,只是不知道穿着舒服不舒服!” 她们的怀疑能理解,花静琬接过,挑挑眉,“很好看!” 。。。。。 雪雨斋 “表哥他右臂残了?”听闻小叶说道柳如烟惊慌从床榻上爬起来。不用小叶说原因,她也知道高山为何右臂断了。 “少夫人如王爷与王妃愿救回世子爷,两郡用水问题也得到解决。回来后,还听说世子爷与二公子关系明显改善,兄弟俩好得不行。那来仪与来袭两小厮见面也不对着干了,亲热得似亲兄弟。 柳如烟脑海中的还回荡着高山右臂残的话。“他怎么没杀了他?”两眼发黑,砰!一声倒靠枕头,泪水哗啦啦流下。 世态炎凉,自被高轩禁足,除去候氏,竟没有一个人前来探望。 孤寂黑暗与世隔绝的日子,禁不住怀念过去呼风唤雨的那段与高等合作的日子。 她为府中事尽心尽力,到头来…… 不知默默流泪多久,枕上鸳鸯湿,才从小叶的轻唤中回过神来。 不能出门,候氏好久没来,也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高山现在的情况。 小叶眉头突然舒展,“小姐!高山少爷的右臂断了是个好事,你何不就借这个理由拒婚!” 用这个理由拒婚,不仁不义,更让人瞧不起,那高擎是个仁义之人,更在王府呆不下去,柳如烟狠狠嗔怪瞥眼小叶,抹干净脸上泪渍,侧身而躺。 高山肯定什么都招了! 这样一想,又感到天又塌,泪流下,无休止。 小叶叹声气,早知道就不说高山的现况。 哭够,翻身坐起,来到妆台。 镜中的自己短短的时日面黄肌瘦,瘦得仿似纸片人,双眼黯然无光,现在红肿似核桃。 随着被禁足,雪雨斋诸多下人被撤走,只留一下清扫院子的老妇,那伙食更是一下子差去,一日三餐都是稀粥与馒头。其实,这也不错了,在家里根本就吃不到。可一想到眼下处境与即将要嫁给高山,哪有心情。 谁知她心头的不甘!(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交学费 柳如烟一边持梳梳发,一边道:“小叶!你到府门去等世子,说我想见他一面。” 世子妃一会拿一个新鲜玩意儿出来,与府中三位姨娘打得火热,府中人奉她犹如神明,再想起高轩最后来的那恐怖样,小叶心中惶惶,害怕垂首,“小姐!世子爷不来怎么办?” “不来,你就天天去等!等到他来为止!”柳如烟咬咬银牙,斜睨着小叶,“我就不信他能那般的绝情,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见!” “小姐!‘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再吓奴!” 柳如烟生硬扯扯嘴角,笑起来,“我死了你怎么办。‘最后一面’自是吓吓那负心的人。” 这样说,小叶这才放心。 自柳如烟禁足那日起,高轩就发誓,在她未嫁给高山时他再也不见她。小叶去拦,他果断没理会。 今日回来得有点早,来到主楼前,花静琬她们又在战斗。高丽抱着花静琬送给她的那个抱熊坐在黄氏身旁,两耳不闻麻将声,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 自迎娶娇妻,这无人到来的东苑人气渐渐大增,时至今日,已是王府中最为热闹的地方。 本是很累,见到这热闹的场面,疲乏消失,顿感轻松。 累一天,能看到那种各人各性率真的笑容那其实就是一种幸福。高兴的同时高轩又有一抹遗憾,他的亲生母亲候氏不在其中。 娇妻今日穿着蛱蝶飞石榴裙,外罩件袖及胳膊的白色锦缎素色珠边袄,多褶的裙裾委于地面,犹如一片灿烂的云彩。 他记得,那珠边袄她上次穿时还是袖到腕部…… 不奇怪,她总是发明一些令他令所有人觉得新鲜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有改衣裳的习惯,就比如,现在王府几乎所有女子穿的称之为夏衫的上衣就是她这个款式。只是奇怪了,她往日不是连门都不出吗? 一抬眸,看见高轩,花静琬又在他双眸中发现一缕异彩,有异彩有什么稀奇,她心中有的是令他一生叹服的东西,很是得意,向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高丽亲热拢上来,直摇着高轩的胳膊肘儿撒骄。 高丽变个人,乖巧知理,高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兄妹俩人说着话来到石桌前,向冷氏等问候后,就与高丽站在章氏后面看牌。 看了几天的打牌,不用教,看也看会了。 章氏摸牌一看是幺鸡,与手中的牌不搭,想也没想,随手打出,只急得高轩敛眉,暗道不好。 “杠!”三张幺鸡推倒,花静琬伸手摸末尾的牌,眉间一喜,哗啦啦的面前牌倒下,手中的那牌洒脱好看砸出,却是一张一筒,小嘴笑得弯弯如月牙,“不好意思三位姨娘,杠开一筒!” “啊!怎么又杠开?”章氏一愣,一脸土灰色。 高轩道:“四姨娘!这都到中期了,幺鸡一张没出,二条又被碰断,幺鸡肯定中对。你怎么想都不想就扔了?应该留下幺鸡打四条。你不打幺鸡,桌面的一四筒都有五张了,再加上你们手中的,琬琬可能就独服最后那一张一筒。你的二五八万这般的好,等不到最后一章,你早就自摸了。琬琬根本服不了牌。” “啊!我只顾着二五八万好听,没想到其他!”章氏听得一脑门的汗密集。 冷氏笑一声,开始给银子。 黄氏道:“怪不得我们爱输!就是小四妹爱乱打牌,打牌得动脑子。” 花静琬笑得小脸红朴朴,“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这若要牌打得好,都要交学费的。我教会你们,你们不得付些学费吗?再说,我是小的,你们就权当打赏我了。” 章氏一边抹汗,一边道:“这学费可交了不少了!” 开始新一轮的战斗,高远带着来袭从小径缓缓走来。 高丽跑着迎去,“二哥哥!你可是这东苑的稀客!” 高远笑笑,“昨儿可不是来了吗?只是你走得早。” 黄氏扭过头打招呼道:“远儿!是来接你娘还是接三姨娘的?” 高远近前,笑着道:“看三姨娘说笑了,自是来接三位姨娘!” “难得大家都到得这般的齐,今儿都在东苑吃饭,谁也不许走。”砌牌的花静琬又吩咐冬儿,“乖乖!给云姑说说,今儿三位姨娘与小小姐,还有二公子都要在东苑吃饭,让她多上了好菜。对了,上坛好酒,我们要玩成语接龙。” “我成语最差,我不玩。”高丽叫苦不迭。 “嫂子也差,大不了,嫂子陪你。”想想,花静琬又说让小雁、小鸢、来红陪着玩。 本想也让冬儿参加,可她知道,冬儿大字不识多少,成语更是不通,也就算了。 一家人都从没这样乐过。高轩举双手赞同,高远没意见,其他的人更没意见。 黄氏服牌,冷氏捶着腰站起来,“远儿!娘累了,要去屋内歇歇,你来替娘打两把。” 没玩过,昨儿才得见麻将,高远急得脸庞微红,“娘!孩儿不会!” 见状,花静琬也起身,眼神示意高轩替换她,“二弟!你哥也没打过,他陪你!” 高轩坐下,随后发现花静琬走路利落,心中暗喜。 花静琬与冷氏撤走,风水轮流转,章氏反风,只笑得脸上开花,“清一色自摸!你们兄弟俩也该交点学费!” 高远道:“四姨娘!你是长辈,怎么能欺负我与我哥?” 来仪递来银子,高轩一边给章氏银子,一边道:“欺负生手,看这回我盯紧你。” “麻将桌上无父子!”章氏扭头,望着花静琬,“琬琬说的!” 乐一阵,想起高擎与候氏来,花静琬着小雁去南苑请。 小雁回话,说高擎与候氏不来。 诸多的人在东苑用晚饭传到候氏耳里,她心里立即有团火,当即把那婴儿小衣狠狠扔到地上。 其他的人不说,那冷氏与黄氏、章氏三个老不正经也去凑份子,****在东苑寻乐。 散步回来的高擎看见,嗔怪地道:“琬琬着人来请你不去,不去发什么火?他们玩他们的,要谁都跟你一样这样坐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七章 小带 “谁说我是发那火啦?”候氏敛怒意,却忍不住叨叨,“我日*日盼着她给我添个大胖孙子,可她倒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一点也不焦急。” 高擎劝道:“那事不可急!” 候氏接过晚云拾起的小衣,望向来朝,“来朝!到底轩儿有没有在东苑住?” 来朝的心一咯噔,揖礼道:“听来仪说,大公子是时常在松涛阁处理公务,但每天早晨都是从东苑寝卧出来,想来再晚,也会回东苑。” 高擎不快道:“他小夫妻俩如胶似漆,你不是没看见,这是不容质疑的。” 候氏咧咧嘴,无话可说。 。。。。 东苑这顿晚饭一直吃到子夜一刻。 除去高远、冷氏、高轩、来红清醒如常,余下的人不是半醉半醒,就是酩酊大醉,花静琬更是烂醉如泥。 所有人中她成语不是最差,酒量也不是不好,而是她仗义,代高丽、小鸢饮了不少的酒。 开窗户,驱赶一室酒气后,冬儿点燃熏香。 持香四下绕绕,觉得差不多,灭掉熏香。 放下珠玉隔帘,向正整理高轩外袍的来仪使个走的眼神。 来仪也是半醉,却哪有不明白之理,道声退下,与冬儿偷笑出门。 满室好闻清香。 花静琬侧趴在床榻锦被上,一头青丝覆半身,着薄薄夏衫,雪藕玉臂露外,一只脚蜷弯,伸直的那只便露出来。 光线朦胧,峰峦起伏,幻想着湿地景观,高轩有团火,轻掀裙裾。 手突然触及到什么怪怪的东西。 当下又是错愕又是好奇,紧张地,缓缓地继续着那掀裙的动作。 当得见庐山真面目,惊讶得直咽得口水。 小带少罩庐山,真面目若隐若现,玫红色的映衬下,太美!美得夸张!任他再有一颗淡定的心,也禁不住心砰砰狂跳,想要马上扑上去,一口吃了她。 许是感应到凉,花静琬轻撩眼睑,一瞧之下酒意吓无,慌乱坐起。羞得赶紧把裙子盖住那前一刻还在灯光之下的地方。 “我,我……”一向口齿伶俐的高轩满脸通红,语不成句。 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佯装头疼,扶头一下,茫然问:“人都走了吗?” 高轩闪眼身后珠帘,“穿在你身上的那是什么?” “什么那是什么?”明知高轩问的什么,花静琬半睁眼,仰着头,装得糊涂。 高轩歪头一下,一脸小坏,“就是那个好看的玫红色的那个。” 想知道,偏不说。胸口有团火,烧得难受,就娇弱指指坐榻几。 高轩迷茫道:“想喝水?” 花静琬嗔怪瞥眼高轩,点头。 一盏凉茶水落喉,稍稍好受些,又说还要,高轩便又倒去。 三盏凉茶水落肚,花静琬头脑越加清醒,高轩自个儿也喝了盏,来到床榻前,坐下,玩着她委于床榻的青丝耐着好心性复问:“那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花静琬眉角都带着小小的狡猾,小小的坏意,挑逗道:“想不想也要一条?” 心头一震,高轩倏地站起来,连连罢手。 花静琬接着下床来,疯疯癫癫伸手在高轩身体上摸去,他身着薄薄中衣,便惊慌闪躲,她醉得不轻,却也只是稍稍躲去。 一番摸下来,仰着头,一口酒气放肆喷薄在高轩脸上,“你是不是有八块腹肌?” 高轩赶紧伸手自摸去,两下,就惊讶地道:“你一说还真是如此。” “身材魁梧、高大,肌肉凹凸有致……你着小*丁*裤肯定好看!” “什么?那是小*丁*裤?”高轩伸脖子愣愣,开始想象一番,后赞道:“真的很像‘丁’字!” 花静琬继续逗道:“所以啊!你要不要也来一条?” “我才不要,你穿好看!” 花静琬猛地摸唇,“你说得有理,赶明儿我就做条。你喜欢玫红色,就做条玫红色的。” 高轩建议道:“你都有一条了,要做就做条其他颜色的。” 花静琬垂下头,撒了个小小的娇,“那不是你想的那小*裤啦!” “那是什么?”高轩眉峰一拧,伸手搂住艳若春霞的花静琬,现在,他对她的好奇何止是某一方面,简直就是全面的。下一刻,他要发起大总攻,一鼓作气,攻城掠地。 花静琬双手勾在高轩的脖颈,眼含波,凑到他耳畔,小声说着话。离开时,她脸上满是俏皮。 高轩掩不住的失望,“原来你还没好哇!” 花静琬脱开出来,指了指门方向,“所以!你今晚还得去松涛阁睡。” 高轩坏笑一声,霍地打横抱起花静琬,不管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理,脑海里只有那庐山真面目。 他要把那庐山真面目好好的细致的研究研究…… 。。。。。 日子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忘沈家。次日一早,花静琬又着柳宗送粮食与钱等等去沈宅。 接下来休息的几天是花静琬嫁入王府过得惬意的日子,那麻将技术更是有所提高。 “琬琬!你好了吗?”晚间关门的冬儿抿嘴偷笑。 “哎呀!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这小裤好看……” “滚啦!你怎么这样强来……” 。。。。。 女儿再次入王府,接连的着人送来钱与粮食等等,不用说,日子过得何其的快活逍遥。 沈家老宅已旧,沈刘氏便把老宅该修的修,该装的装,家具该换的换,全家人都置办了新衣,还精打细算买了三个下人。 有了下人,沈城不用到地里,沈刘氏也不在是全职家庭主妇。 清闲下来,沈刘氏望着焕然一新的老宅,望着门前的那乱碎石铺的小径,总觉得宅子太小,居住地环境不好,这一想,陡然想起在京城过的日子来。 奢华府邸,众奴伺候在侧…… 搀扶着沈刘氏的肖拈花道:“娘!琬琬可是世子妃,咱们家不能给她丢脸。咱们家应该在乔镇修建一栋大宅。” 女儿是世子妃,住在乡下已经不能彰显其娘家的身份地位,肖拈花的这个提议与沈刘氏不谋而合。只是最近的乔镇并不繁华,住在那是不行的,而离乔村最近的就数乔古县。妇人即刻行动起来,未与沈博商量,便托本村里长在乔古县买宅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八章 晴天霹雳 五日后,里长来回话说乔古县城南正好有一大奢华宅子要卖,主家因生意的原因早搬到京城,委托留守管家卖宅,周边环境好,就是价钱有点高,还没讲价的余地。 尽管觉得价钱高,但盼望住进乔古县奢华大宅的沈刘氏看过房后就爽快付清钱款。 当沈博看到房契,才知道这事,他勃然大怒,“阿凤!琬琬着人送钱来你就给她存着,你怎么未与我商量,未与琬琬说一声就私自这样做?” 沈刘氏委屈地道:“老爷!女儿既然着人送来,就是孝敬你我的。何况我又没乱用,置办房产还不是为给她脸上增光?” “爹!是孩儿没出息,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沈城穿着一袭锦缎棕色长袍,不再与泥土打交道,闲在家里,皮肤也养得白皙细嫩。 打扮得像个大户人家小姐的沈静玉倚门而站,沈博发火,她蹙着眉头,大气都不敢出。 守着几亩薄田,吃穿不愁,便是沈博认为的好日子,叹声气,“还能住在沈家老宅,我的一生便足亦!” 沈刘氏劝道:“老爷!你若舍不得离开,还是可以回来度度假!” 沈刘氏先斩后奏,大宅已经买下,再说也没用,沈博发一顿火,这事也就这样算了。 择吉日,沈家搬进那在乔古县算得上数一数二奢华富丽的宅子,沈刘氏又用余下不多的钱稍改宅内设施,添办家具以及买进几个下人。 家中没钱,便托人捎信给花静琬,说刚置办房产等等,手头紧,花静琬没几日又着柳宗送钱来。 坐吃山空,也不能再伸手给女儿要,沈刘氏便取些出来,在热闹的地段买下一间铺子开饭馆。 世子妃娘家人在乔古县开饭馆,那乔古县的大户以及县令吴云雨都巴结着来捧场。 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沈家人彻底改头换面。好日子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颇有些富贵样的妇人上门来,说是这宅子的真正主人。 有女儿作靠山,手持官方房契,沈刘氏大怒之下令下人把那妇人打跑。 妇人一纸诉状将沈家告到官府。吴云雨一看状纸告的是沈家人,便斥喝要把妇人赶出县衙。那妇人理直气壮说出几个字,吴云雨顿时吓得脸色剧变,一边殷勤款待妇人,一边着差役带一封信到王府请示。 差役是来朝接待的,当花静琬接到这封信,晴天霹雳,惊诧得呆住。 状告沈家的人不是别人,是花公公,吴县令在信中说是花公公的大夫人花陈氏代告,根据其在信中对妇人的外貌描述,那妇人正是花公公的大夫人。 信中说,诉状上写着的那大宅是花公公用一生积蓄所建,打算有一日在王府干不动用于养老。修建宅子当初还曾禀报过高擎,高擎可以作证他在乔古县有一处大宅。在王府供职,那宅子便一直空着,着心腹下人小溜儿在那看护。 诉状告沈家人伪造地契,非法侵占民宅,毁坏大宅内设施、打人等等。现在,不光要沈家人归还大宅,其精神赔偿费以及其他赔偿费高达一万两银子。 冬儿一撸袖管,“赔他个屁,还一万两银子?这事肯定是花阉人在报复,依奴说少夫人直接让那吴县令轰那恶妇出门。” 刚巧惩治完花公公,定如冬儿所说,对此,花静琬表示赞同。 来朝摸摸头,道:“不排除是花阉人报复。但如果是报复,他们应该有商议这些的举动。如果曾经商议过,就瞒不过派去伺候的下人。昨儿小人还特意问过他们中的李勇,李勇说一切正常。只花陈氏独自一个人出门,说是回娘家。” 是啊!十多个下人监视阉人,那些阉人做得再隐秘也不可能瞒得过那么多的下人,何况他们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务。 来红挑眉望向来朝,“可这事也太巧合。为什么偏偏发生在少夫人娘家人身上?” “花阉人现在是个残废,再折腾总不至于取他性命。不管如何,他是朝廷派到王府的管事官,还得小心再小心行事。小人认为情况不清楚,须得当面问清。而且这事千万不能让王爷与王妃知道……”来朝顿顿,又道:“不如少夫人借口回娘家去乔古县一趟,问清楚情况再下定论。” 狗急跳墙,如果大宅一事不是花阉人的阴谋,而是阴差阳错的巧合,那花阉人不会像被废十指、割舌头那般的认栽。且这事传到朝廷那儿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到时,对大乔郡不利。被候氏知道更是不得了。 别看现在在王府活得风生水起,可那不过是一种假象,暗地里却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候氏便会发难,一连串的反应,那被禁足的柳如烟也极有可能要翻身。 来朝说得对,得小心再小心。可亲自去乔古县也不行…… 花静琬摇头,“我的举动太引人注目。此去乔古县势必会惊动候氏,到那时,这事也就瞒不住。” 思索再三,来朝道:“小人愿代少夫人走一趟乔古县。” 高擎正为大旱心烦,少不得来朝疏导解闷。“你也不能走,你走了父王会问起你。”花静琬眉头一松,让冬儿去唤柳宗来。 柳宗的去向高擎与候氏都不会关心,几次送钱及粮食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事犹如一大块石头压在心头,再无好心情,那麻将桌上便少了些欢声笑语。 高轩回来,立即就察觉花静琬不对劲。 “琬琬!如今还有什么事不能给为夫的说?” 她双眸黯然,想说,但难以启齿,勉强笑笑,给他把外袍搭在屏风上,整理好,走到坐榻坐下,浅浅地抿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道:“这天好长时间不下雨,恐城外的田地都干了吧?” 无雨已久,乔其县周边河流渐干,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这事犹如称坨压在高轩心房,“今儿刚到城外去看看。回来时去了南苑一趟见父王。为安抚民心,父王决定,后日率家眷到玉女湖请仙观白尘道长设法坛求雨。明日我便要去安排这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十九章 求雨 该想的办法都办法了,求雨有用吗?花静琬长叹一声,可惜自己不会法术,不能为高家父子分忧。 高轩走到花静琬身旁,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嗅着她的发香,“你也不用担心。这大旱天虽说百年难得一遇,但大乔郡粮仓充盈,存粮可让郡内百姓渡过灾年。” 蜷在他怀里,世界安静了,烦心事统统溜走,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怀中人很安静,似乎有些发呆,那起伏山恋在眼下,没会儿高轩便不老实。 双眸迸射迷离的光芒,大手游窜到内,“让我猜猜,你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的!” 竭力脱开,跑到几另一端坐下,神秘指指半开的雕花大门。 高轩笑一声,走去合上门。 本候在门外的来仪愣愣,捂住嘴蹑手蹑脚走开。 屋檐下走来冬儿,他向冬儿做个离开的手势。冬儿拧拧眉,转瞬明白,却顺势靠在身侧廊柱。 听着寝卧里的疯闹声,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被她教训得乖乖的自道姓‘吴’的小厮来。 后日转眼就到,闻名大乔郡的玉女湖畔。 其他地方的河流不是水位下降就是干涸,唯玉女湖丝毫没受到一丁点儿影响。 离岸三米远的那块像极神女的白玉石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泛出神圣的五彩光晕,波光潋滟的湖水作背景,它愈加犹如一位从湖里出浴的神女。 高擎头戴赤金王冠,身着金线绣五爪黑蟒袍。他的身后,便是高轩、高远,其后,是候氏带领的一干家眷。再后,除去所带来的护卫亲兵便是同来求雨的百姓,人山人海,求雨场面好不壮观。 求雨开始,高擎为首,全都跪拜于地,那道骨仙风的白尘道长便在法坛前作法,后念起求雨咒。 三道求雨符燃完,白尘道长便眼观三方。 半炷香的时间,便见那水面一条小小的银蛇浮起。 暗中偷看的花静琬心弦一紧,就见得身后的百姓激动大呼,“看!王爷的真诚感到龙王爷,龙王爷显灵了。” 那银蛇在世间是少见,可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对此,花静琬不敢苟同。 白尘道长虔诚捉银蛇入置早备下的瓷缸内,谢天公一番,宣布求雨结束。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白尘道长来到高擎身前,低语交待一番,后向高擎及一干人揖礼告辞。 请神而归,高擎当晚就依白尘道长之言率高轩、高远跪拜。早跪拜,晚跪拜,把那银蛇供奉如神。 心愿是好的,花静琬只盼着赶紧下雨,也不说什么。 东方的红日升起又跌落,三天过去,柳宗从乔古县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是晚饭之前,花静琬弃手中嗑瓜子,走到寝卧中央,“什么情况?柳宗!” 柳宗禀报:沈家是经过乔村里长介绍买的大宅,所持的房契是真的,并不是伪造的。那花陈氏状告沈家伪造房契,她却拿不出所谓的房契。 花静琬松一口气,“既然有乔村里长作证,又持有真房契,大宅自然是我娘家人的。” “没有这么简单。”柳宗继续道:“凡固定产在县衙皆有登记,经吴县令着人查下来,登记簿上写明的是花期山,其后并注明其身份是王府管事公公。而且少夫人娘家买了大宅后也未及时到县衙登记。” 原来北执国对房产的管理像现代一样,“那……那吴县令认为,该怎么判?” “吴县令说,由于他刚刚上任不久,对乔古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也不知道少夫人娘家人买的那大宅是花公公的。那花陈氏扬言,如果吴县令不为她作主,她便要告到郡守府,郡守府不行,她要告到京城。” 真是难缠的角色!想起其中的厉害关系,花静琬顿时烦燥不安,负气是道:“该是我娘家的错,秉公处理就是,像是我要包庇我娘家人一样,何至于要告到京城!” 来红道:“那大宅是沈老夫人花银子买的,只是没及时到县衙登记,怎么就是沈老夫人的错了?” “我娘家人是花银子买的大宅……”花静琬嘀咕着,霍地眸光一喜,拍几而起,“卖房的是那小溜儿,着吴县令马上下令缉拿那小溜儿,小溜儿归案一切就真相大白。” 来红揉着手中绢帕道:“奴觉得光在乔古县不行,得全郡通缉!” 全郡通缉得经过高轩!院中蓦然传来熟悉的轻轻脚步声,盈起一抹笑来迎出。 伺候高轩脱下外袍,高轩望向柳宗,“王府的装修弄得怎么样了?” 柳宗道:“刚去看了一下,大半已完工。” 高轩很是满意,随之不放心叮嘱,“要注意安全!” 不见柳宗告退,他拧眉再次望向柳宗,“还有事要禀报?” 花静琬为难摸摸唇,拉高轩到坐榻坐下,亲自倒上一盏茶水。他便笑着道:“今日这般的殷勤,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恶事?” “不是恶事。是恶人我来做!”赶紧纠正,随之稍稍犹豫,便把乔古县发生的事告诉高轩。 “这应该是下人偷房契私自卖房的案子。”高轩不愧是公门中人,一言道出重点。 “我也是这样想的。来红说光在乔古县通缉小溜儿不行,得全郡通缉。” “那有什么难的。我马上到郡守府去办这事。”花公公因十指被斩、割舌头的事还怀恨于心,这事一出,他定更要不罢不休。高轩嘴上说得轻松,心里知道一刻都不能耽搁,耽搁指不定要连带出什么事来,抬脚就下坐榻,向门走去。 倚门而站,望着暮光下疾走的背影,她笑着道:“吃了饭再去!” 高轩朝后挥挥手,转瞬隐入繁复绿意中。 。。。。 花陈氏从乔古县回来,把所遇的事向花公公诉说,还卧床休养的花公公当即气得浑身颤抖。 一万两赔偿费太少! 双手已残,舌头被割,还没报仇,这会儿来又来霸占自己财产。 若不是心中顾虑自己以及所有的同伴都在那证明不关王府事的纸上签过名按下手印,早告上京城。 郡守府后院改建,工人日夜加班,闹得觉都睡不好,这些天,度日如年,食之无味。 由改建的住处想起那建在乔古县的大宅,就着花陈氏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章 八大宦官 “老爷!你都不知道,那沈刘氏多凶悍,她硬是着人把我打跑。”花陈氏脸上的浓妆哭花,丝毫未觉,又继续哭道:“幸好我抬出你来,那吴县令才没又把我打出衙门……呜呜……老爷!沈家仗世子妃的势霸占大宅,那吴县令在我回来之前都没敢传讯沈家……” 一般的太监是下人,得干到死,可派到各封地的王府大管事官却如同官员一样可以告老还乡。 割舌头、斩十指那账还没算,现在,她的家人又来霸占自己房产。花公公恨得牙痒痒。 哭一阵,花陈氏瞪着那似大熊猫的老眼着急地道:“老爷!听说那沈家人持有大宅房契,大宅的房契你可收好啦?” 花公公不屑地撇撇嘴角,比划着说沈家人持有的房契定是伪造的。 花陈氏腥红的嘴咧开,大黄牙露出来,得意地道:“我想也是如此!因此,未请示老爷就直接状告沈家伪造房契。” 提到房契,又想起好久没翻那房契出来看,花公公挥手让伺候在屋中的下人李勇退下。 屋门关上,听得门外十分静谧,放下心来,他下床,绕到屏风后,顾不得十指还疼,开始翻大衣箱。 翻捣声停止,没会儿出来,垂头丧气,老眼无光。 他两手空空,又是那般失魂落魄模样,花陈氏大急,问:“房契呢?老爷!” 咚!一声沉闷响,花公公一头栽倒在地。 花陈氏赶紧去扶,哭天喊地。 哭喊声立刻就惊动那些捱着住的阉人,一时间,阉人蜂拥而至,屋里头坐得满满。 倒水饭,掐人中,几分钟过去,在花陈氏的哭喊声中花公公总算苏醒过来,心中梗,出气不均匀,还颤抖不已。 花陈氏一边给花公公轻轻抚胸口顺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再问:“老爷!房契呢?” 花公公腿蹬两下,才缓过气来,随之比划着房契不见了。 “不见啦?怎么可能?”头顶一乍雷响,天旋地转,花陈氏双眼发黑。 小花儿气极败坏负手在床前走上两个来回,“那沈家人持有房契……他们又不可能到这儿来偷,还说是买的大宅。定是小溜儿趁着回来的时候偷走了房契。” 恍然大悟,花公公连连点头,但他同时也陷入思索中。 看宅子的小溜儿几月回来一次,最后一次回来时是三月前,他走时没有什么异常啊? 他是什么时候偷走房契的? 花陈氏抹把眼泪,浓浓的眼影入鬓,“那小厮一副忠厚正派样,真是看不出。枉老爷那般信任他,抓到他一定要千刀万剐。” 王府管事官三号人物,老三重重叹声气,道:“原本指望这事大做文章,原来是小溜儿那不争气的干的。” 王府管事官四号人物,老四玩着尖尖的指尖,懒声懒气地道:“就一口咬定那沈家人伪造房契能怎么的?” 小花儿道:“那要问我们拿真房契怎么办?” 老四一拍椅几,下垂的腮帮子颤一颤,眼睑一翻白,“就说丢了。反正那县衙又不是没有登记。实实在在的是花大公公的房产。”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花公公又连连点头。 小花儿点了下头,随后问:“那……那吴县令连沈家人都不敢传讯,老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该怎么办?” 嘴不能说,手不能写,花公公用手指指京城方向。 好一阵的茫然,花陈氏首先领会,“告到京城再好不过,最好能一锅端了他们这支高家。让他们再神气,让那世子妃见鬼去!” 哥哥的事,小花儿之前不是没想过到力总管面前状告花静琬,但顾虑与花公公一样。既然哥哥此时这样想,那还顾虑什么?小花儿激愤地道:“最好那信直接送到皇宫总管力公公手中!” 花公公频频点头。 心想:他是力总管一手提拔,曾是力总管的心腹,力总管身为他们八大宦官之首,得知情况,一定会想办法为他报仇血恨。 小花儿道:“好!我这就写信一封,着人快马加鞭送去皇宫。” 屋内在商议这事,门外屏住呼吸偷听的李勇听会儿,蹑手蹑脚向院中移去。 他消失后,另一个端着茶水的下人来到门前,贴壁继续偷听。 。。。。 听得派去伺候花公公的下人李勇禀报,花静琬浑身的血液一下涌向大脑。 擦拭着宝剑的高轩宠辱不惊,挟着缕淡定拭着剑缓步走到坐榻坐下。通缉令是发了,可各地都没有抓到小溜儿的好消息传来。 没抓到小溜儿,花公公要告到力公公那儿一点也不稀奇,早在预料之中,好在知道伺候花公公等人的下人是监视他们的人。 那花公公竟然想要越郡状告到京城,还要告到力公公哪,花静琬愤愤不平地望向高轩,“力公公是什么鬼东西?他真有那么大的权力吗?” 高轩皱起的双眉间沉淀着难言的隐忍,“夫人有所不知。北执国有八大宦官,八大宦官之首便是这位皇宫总管力公公。力公公得皇太后宠信,及其他宦官挟势弄权,卖官鬻爵,他们的家人子弟更是横行乡里,祸害百姓。” 花静琬嗤笑一声,“这就怪不得没人敢管花公公!” 高轩挑挑眉,语气依旧平淡,其中隐有无穷的力量,“八大宦官臭名昭著,不是没有人管,只是时候未到。” 气极之下陡然见天边一抹曙光,花静琬想起高明,“当今太子也不敢管吗?” 高轩停止拭剑,“殿下是未来的储君不假。但殿下实际上现在是没有实权的,也只有当今皇帝想要让殿下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才会有实权。那力公公子弟众多,狐朋狗友遍朝野,殿下虽英明果毅,才略超群,但对力公公,想来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不了解朝中形势,花静琬大吃一惊,“太子都怕他!” 高轩平静的脸上写满无奈,道:“也不能这样说。未来的储君嘛,安全登上皇位第一重要!” 花静琬叹声气,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奴马上就去杀了他!所有罪让奴一人承当!”冬儿咬牙切齿瞬间,疾步走到屏风后,拿着那根铁棒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一章 无奈之举 来红一把拉住冬儿的手,娇嗔道:“冬儿你别添乱了,要杀花公公还不用你动手。唯今之计是那信。这事千万不能让朝廷知道!” 信!对!不管如何,那信决不能送出。花静琬望向李勇,“李勇!干得好,你即刻回去,打听一下情况如何。通知所有下人,严密监视所有阉人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禀报。那信决不能出郡守府后院。” 李勇眸光一沉,“少夫人放心!来时小人已经做出安排,那信绝对出不了郡守府后院。” 李勇走后,花静琬又吩咐来红,“来红!为保万一,你马上去传高低前来,那信不能出乔其县。” 得到高轩同意的眼神,来红抱拳出门。 怀着满满的愧疚,花静琬来到高轩面前,“相公!是我处理花公公一事不当,还有娘家人给你添乱了!” 未来的乱岂能是她一个妇人所引起?高轩抬头,嘴角带笑,“那花公公你惩治得令我心服口服!至于你娘家……那事与你无关!你没听李勇说吗?花公公自己都说房契被小溜儿偷了。小溜儿偷了,更是说明是小溜儿贪财背主卖房。” 是倒是这么一回事,可抓不到小溜儿有什么用? 心头百转千回,为了不引发更为严重的事情,花静琬道:“要不这样,我写封信给我娘,把宅子还给花公公。这样,花公公就不会告状了。” 这也不失令花公公消气的做法,但却是令沈家人受屈,最为难得的是娇妻竟也会为大乔郡屈服于他人,识大体,他欣赏!高轩食指弯起,怜爱括下花静琬鼻梁,“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好一切!” 说话间,屋门猝开,高远急匆匆迈进门来,愣一愣,向高轩道:“哥!我刚听高低说花公公……” 高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榻拉高远出门去。 花静琬走到门前,静静的看着,有他们兄弟俩在,天塌不下来。 。。。。 松涛阁 “哥!我不同意。届时,让沈老爷与沈老夫人颜面何存?嫂子的颜面何存?王府的颜面何存?”听罢高轩一席话,高远气得一张净脸微红。 高轩依旧淡定望着窗外,华丽的黑袍永远衬得他倍显高贵慵懒,叹声气,一室惆怅,“一直都没有抓到小溜儿,那小溜儿定已经逃出我大乔郡,你我已是鞭长莫及。时间不等人,夜长梦多,此举,也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 满腹的怨气,高远带着一股风转身走向椅子,“总之我不同意!” 知道得越多,顾虑就越多,高轩蓦然发现他少了当初初接手郡中事务的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转过身来,“弟弟!为了封地,为大乔郡的百姓安危,你得懂得隐忍!” 高远冷笑相望,满满的挑衅,“我可以为大乔郡,为大乔郡百姓付出生命,但决不这般隐忍!” 高轩缓步近高远,痛楚凝聚眉头,“你还不知道,我刚接到京城消息,近捱京城的风尺郡已在近日被朝廷收复。平风王爷一门以及所有郡内大小官员皆被满门抄斩。这还不算,朝廷借口风尺郡还有平风王爷乱党,对风尺郡大肆用兵,此时的风尺郡已是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平风王爷虽不属我们高家,但他祖上曾为北执国立下赫赫战功。这是为何?”高远满目惊诧,霍地站起。 高轩移开目光,眼里尽是刀光剑影,“什么原因不清楚。但你知道,管事公公形同各封地的监督官。因一系列的事花公公他们气不平,宅子一事再起波澜,他们定会不罢不休。我们是已经做足了防止他们送信出郡,但防得一时,防不得一时。他们的信若送到力公公手中,我敢保证,不久的将来,风尺郡就是我们大乔郡的下场。” “有这般严重吗? “有!”高轩沉痛点下头,后轻轻拍拍高远的肩,“忍!终是会到头的!” 何时到头?高远敛眉。 高轩凑近高远,一阵低语。 他离开,高远脸色缓和了些。 。。。。 八日后,乔古县吴云雨开堂审理沈家与花公公争城南大宅一案。 沈家沈刘氏与肖拈花、沈城到堂,花公公一方则是花陈氏到堂。 这是一大新闻,乔古县衙前人山人海,人们议论纷纷,沈家女儿是世子妃,大乔郡未来的王妃,他们都道沈家赢定这场官司。 结果令人出乎预料,沈家竟然输了。 沈刘氏再是乐观派也经受不住这天大的打击,思维停止,浑身无力,几乎是被肖拈花与沈城架着出县衙。 大宅,沈刘氏左想想不通,右想想不通,哭哭啼啼地向淡定收拾行装的沈博道:“老爷!我得写信告诉琬琬,让姑爷撤了那吴知县的职。” 沈博眉头皱皱,“城儿说了,吴知县在堂上已经说得很清楚,此案系卖房的小溜儿偷主家房契,冒充主家卖房,买卖无效。吴知县判得没错,你让姑爷撤他职干什么?” 沈刘氏狠抽一下鼻腔,“那我那金灿灿白哗哗的金子与银子岂不是白花了?那可不是大水冲来的!是琬琬的!谁知道她是受了多少的苦才得到那些金银……” 沈城负气地道:“说来也蹊跷,既然是小溜儿偷主家房契,冒充主家卖房,为何堂上没见小溜儿,更没有传当初介绍买宅子的里长到堂?” 这倒是个蹊跷事!沈博皱眉,发愣间,院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同时,一股不比常人的气场冲激进大堂。 屋内的人受惊,皆向院中望去。 阳光下,枝叶摇曳,那铺着被阳光剪碎的阴影院中径缓缓走来几人。 全是年轻男子,当先一人一袭华丽黑袍,跟着的一袭华丽白衣,再后,便是几个威武酷似护卫的男子。 那着一黑一白华丽衣袍的两位男子长相相似,俊美无双,气度不凡。却有些面熟。 俩人光彩照人,与大堂内此时凄凉的场面形成两个对比。 沈博心想:那不是高家兄弟吗? 高轩老远就拱手,朗声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来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二章 两全其美 沈刘氏缓过神来,如见救星,流着眼泪踉跄奔出门去,一把拽住高轩双臂,止不住泪如雨下,“姑爷!你可不是来迟了吗?那吴县令断案不公……” “这事……小婿刚听说了!”高轩清丽亮闪的双眸立马黯然。 见礼后,沈博让收拾行装的下人退下。 “岳母不知,这大宅虽好,刚才来时我看了,实则风水不行。”顿顿,高轩又道:“在乔古县除去这处大宅,城北还有一处规模比这宅院还大的别苑。岳母与岳父即刻就可以搬到那别苑去住。” “这……”沈刘氏茫然望向沈博。 沈博为官多年,今日的案子其中奥妙瞬间明白,同时也明白高轩的一番苦心,淡淡笑笑,“姑爷有所不知,老夫正烦这城里吵闹。这样也好,正好搬回沈家老宅。那老宅清静多了。” 沈城怔怔,附合道:“妹夫不知,哥哥也正舍不得那几亩薄田。搬回去也正合哥哥心意。”说完话,悄悄用肘拐拐身旁还愣着的肖拈花。 肖拈花强笑着道:“妹夫!这城里住着还真的是不习惯,回沈家老宅好!”说完,禁不住黯然神伤。 高远揖一礼,“伯父、大哥休要推却,那别苑虽属于我们王府房产,但嫂子与我哥在我们来时已用他们自己的银子买下。这样做子做,一来是我哥的意思;二来也是嫂子的意思。” 高轩从怀里摸出备好的房契,“岳父与岳母大人若是不信,可看看这房契上名字是谁?” 沈刘氏迟疑接过,瞪眼看去,只一眼,欣喜地向沈博道:“老爷!这房契上写着你的名。姑爷没骗我们。” 沈博嗔怪瞥眼沈刘氏,望向高轩,一身清风正气,“多谢姑爷好意。正如老夫所说,这城里不适合老夫。” “岳父大人执意如此,小婿也无法回去给琬琬交待。”沈博果然固执迂腐,高轩皱皱眉,站起来,大步向门走去,“也罢!岳父大人不肯,小婿就在这院中长跪不起。” “使不得使不得!”沈刘氏大急,沈博仍旧淡定。 高远狠狠心,也抬腿向院中走去,“那小侄也随我哥一块跪吧!反正受嫂子之托,难给嫂子一个交待。” “老爷!”沈刘氏跺一下脚,急奔出门去,搀住正要跪地的兄弟俩,回头喊道:“老爷!你再不说话,这世子爷一跪,你还有何面目要大乔郡呆下去?” 沈博脸一沉,低吼道:“老夫是他丈人,受他跪受得起!” 高轩笑着揖礼道:“那岳父大人跪都受得,别苑为何就不能住?” 沈博瞪眼,这不是给自己下套吗?转瞬风趣笑笑,教训似的指指高轩,“你这小子,一点也不像你爹,狡猾得很!” 高轩与高远相视一笑,高轩道:“这全是跟琬琬学的!” “我那女儿有这般狡猾吗?她在家可是老实本份得很……”沈刘氏高兴,便叨叨个不停,随之吩咐下人备酒菜,她要好好款待高轩与高远。 大门处探入半个头,一双安静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大堂内。 她着粉底白碎花绸缎交领齐腰襦裙,发髻上扎着的粉红绸带随风轻拂脸庞。 沈刘氏笑着招手,“玉儿!快来见过你姐夫与高家二哥哥。” 短短的时日不见,沈静玉出落得越发的水灵灵,也越发的像极姐姐花静琬。 沈静玉含羞进大堂,极快地向高轩与高远福福,转瞬躲到沈刘氏身后,仍是打量着高轩。 她认得他,他这次笑得和善,不似往次前来时那般的傲慢与有敌意。 “玉儿与我家小妹丽儿年龄相仿……”高轩招手向沈静玉,沈静玉怯怯近前,他道:“可想姐姐啦?” 沈静玉温和笑笑,点头。 高远,好一番打量,暗惊讶姐妹如此的像,轻轻地问:“随二哥哥去王府看望姐姐可好?” 沈静玉摇摇头,蹙着眉道:“我姐说,王府有老虎!” 沈刘氏尴尬笑两声,“这玉儿胡说什么?怎长不大?” “小妹也是如此!”高轩笑笑,“看姐夫可像老虎?” 沈静玉干干嘿嘿两声,眼里有着姐姐一般的小小的狡猾,“姐夫迎娶姐姐时像老虎,现在不像。” 这话又逗得众人一阵的哄笑。 安排沈家人住进别苑,没顾上吃饭,高轩与高远告辞。 留不住,望着骑马远去的背影,沈博愁上眉头。 。。。。 落日侧射,绚烂烂的光芒,骑马奔在前的那背影第一次在高远眼中高大,怀着敬佩的心情,迎风大喊道:“哥!这事做得妙极了!两全其美!” 你以为你哥整日与那群阉人打交道是白交道的吗?高轩不言,那马越加的快了。 。。。。 娘家虽输了官司,却又住比大宅还奢华富丽的王府别苑。当高远回来如实一说,花静琬感激地望着高轩。 他坐在坐榻上嗑瓜子,留个背影给她。现在,他嗑瓜子的技术已经有所提高,不再把瓜子壳到地下,那壳也是一颗只开一条缝。想象着他们到沈宅时的情形,她看他的背影目不转睛。他现在这般的好,她欢喜得有点头晕! “那别苑是王府的。”欢喜瞬间,想起候氏,唤上冬儿奔出门去。 隔壁屋子响动会儿,与冬儿合抬着个沉甸甸的包袱进寝卧来。 金灿灿的,白哗哗的金子与银子放在地下,向高轩道:“轩!这些钱我不知道够不够买那别苑,不够的话你先垫着,来日,我再还给你。” 她不自然改了称呼,高轩的心一荡一荡,下坐榻走来,双眸中是浓浓的怪意,“你这是干什么?王府的东西不是你的吗?” 脖子一仰,“亲兄弟明算账。王府的可以说也是我的,可却不是我娘家人的。这事还是不要惹人说闲话。” “嫂子!这些都是你得的打赏吗?”高远拿两锭金子起来,笑眯眯地道:“父王真是偏心,就从没打赏过我。” 也可以说是沈家家贫,高擎是特意打赏,对高擎的感激是一波又一波,知道高远是在说笑,也不理会,只瞧着高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三章 给他个机会 高轩低斥高远,“你还是小孩子吗?你拿着郡尉俸碌,开销随时可以到管事那支取,竟有脸说这样的话?” 高远也不计较,向花静琬眉飞色舞地道:“嫂子我举报。我哥贪污,我哥是王府最大的贪污犯。他用他这么年贪污的所得把那别苑买下,账已经入王府账。来朝经手的。” 这高远开起玩笑来特别放肆。别苑是付了钱,可付的钱仍是高家的,再说,别苑的事让高擎与候氏知道,特别是候氏,她绝对不会同意。高轩已经未与自己商议就做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从心里讲,钱还得自己付,这样,来日被候氏知道也说得起话。花静琬摇摇头,“还是不行!一码归一码!” 高轩捉花静琬的手在大手中握着,“夫人放心!我们王府在各县不止一处房产,那乔古县一来没有什么风景可玩;二来,我母妃从不看账簿;二来她更是不喜出府。她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别苑已经悄悄成为沈家的宅子。父王嘛,他那好说话,来朝已经答应,择时机给他说。退一万步就算母妃知道,也没关系,因为那账簿上写明付款的人是你,是我同意卖的别苑。” 安排得这般的周全,还有什么话说?泪水盈眶,“轩!我要怎么感谢你?” 满室的感人味,高远尴尬摸摸头,转而朝愣着的冬儿低斥道:“你看什么看,还不把这些微惹人眼红的东西收进屋去。” 冬儿哦哦两声,麻利系好包袱,深吸一口气,抱了那装满金银的大包袱吃力出门去。 在大宅一事上做出让步,也不知那花公公一干人是否会领人情,寝卧没人,花静琬从妆台抽屉拿出封信来递给高轩,“轩!你走后,那小花儿又玩花招着人往京城送信。这信是高低从一位算命先生身上搜出。” 高轩接过,盯着信封数秒,嘴角勾起,淡定把信收入袖中。 他总是这般的淡定,但她这次已经从他眼中看到飞腾的怒火,“你说,如果那些阉人还不罢不休怎么办?” 高轩挑下眉,复又嗑瓜子,“给他个机会!” 。。。。。 “老爷!我们赢了,这场官司我们赢了!” 听得从乔古县赶回的花陈氏的喜讯,花公公先是一愣,后就摸光溜溜下颌得意地道:“还算那乔古县县令识相。” 花陈氏把房契给花公公,花公公若似珍宝一样亲亲,转入屏风后藏起来。 打赢官司是天大的喜讯,花陈氏自是把这喜讯给小花儿说。 小花儿进来,关上门,笑着道:“还真是没想到,这就赢了。” 转瞬问花公公,“哥!你说力公公收到那信了吗?” 花公公不方便回答,花陈氏接过道:“路途遥远,接日子算下来,应该还没收到。” 小花儿走到床榻前坐下,扭头问,“哥!你说这官司都赢了,还有必要再告状吗?” 花公公连着点头。 花陈氏读懂他的意思,笑道:“这官司是赢了,可斩十指、割舌头的仇还没报呢!” 花公公又连着点头。 小花儿郑重站起来,走到书案,“那好!为保万无一失,我得再写封信,悄悄托人把信送出。” 花陈氏一愣,小花儿已经在磨墨,她走近,轻轻道:“莫非这里的下人不可相信?” 小花儿抬眼睑看看窗户,拧着眉,“以往伺候的也是王府下人,按说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一次派来的,我总是觉得不放心。以防万一嘛,小心起见!” 花陈氏脸一沉,翻翻眼睑,“那你上次还让你的下人小六去送信?” 小花儿有点不高兴,狠狠地瞪着花陈氏,“我说了只是以防万一!这久没什么事,证明小六还是可相信的!” 中年嫁给花公公,无子嗣,花陈氏打心眼里还是害怕小花儿,抖一抖,“说得也对!” 。。。。。 阉人不罢不休,又玩花招着人送信,这把花静琬气得差点没压制住心中怒火直奔郡守府后院。 咆哮地在寝卧中走上几个来回,知道不能冲动,抽出壁上高轩常擦拭的两柄剑中的其中一柄直奔寝卧后。 高轩私下里曾说过,这两柄剑不亚于高擎送给她的那柄匕首。 身法极快,几乎没人看到她冲出。 和好这段时间,他又有意无意地指点她内功心法,并教她使剑,掌法。现在,她已经把他所教熟记于心。 幽幽翠林,头顶艳阳被隔,她心中有团雄雄燃烧的火,手中剑越发地猛烈,身法越发地快灵。 一时间,冗长沉寂的后院便平地起风,风呼啸,叶飞舞,那叶舞风旋中一抹倩影翩跹,寒光道道。 也不舞剑了多久,隐隐约约突然传来高轩带着喜气的话,“夫人!今儿有什么菜?天太热,是不是要吃清淡些的。” 猝然收势,心中的怒火好像消了,忆起是晚饭时分,剑向后,盈起一抹笑迎去。 她两腮如彩霞,香汗淋淋,不止端菜的下人好奇观望,来到台阶前的高轩眉峰簇起。 干巴巴的笑也很好看,“闲得慌,到后院练练!” 嘴里含着块琥珀核桃的冬儿飞快跑来,一口咽下,“都要开饭了,奴正好找少夫人。搞半天,少夫人在后院,下回要唤上奴。” 来红从寝卧出来,走近冬儿,指端轻轻点冬儿额头一下,“后院风大,你没听到吗?” 冬儿挠头,瞬间就嬉皮笑脸挠来红痒痒,“问你半天你也不说,原来你早听到少夫人在后院。” 来红一边闪躲,一边笑道:“你这妮子,自己笨还怪别人!” 瞧着她俩打闹,心里的不快散得更是干干净净。 吃完晚饭,高轩牵花静琬出门。 不明他何意,她一边走一边小声问:“晚间你从不带我出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高轩道:“到郡守府后院走走。” 想起那群阉人,本也想去看看后院改造得怎样也没兴趣,撅着小嘴,“有什么好看的。那宿舍又没修好。” 高轩返转身,双手掌住花静琬双肩,难言的表情,不过瞬间,道:“委屈你了。我是想带你去看看花公公。”(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四章 杀去郡守府 花静琬灵敏滑开,一双俏目不理解地瞪着高轩,“我才不去,你知道吗?今儿高低又着人送来他们要送往京城的告状信。” 高轩拽花静琬入怀,“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只想众生平安!” 此刻,花静琬想说‘他想众生平安,可花阉人总是不罢不休,忍有用吗?’这话到嘴边,看在他臂膀有力,怀抱温暖的份上她硬生生地咽下去。 告辞出来,来到前后无人的官道,想起花陈氏那刁得恶心的老脸以及花公公、小花儿等虚假应付的嘴脸,花静琬差点没扶墙呕吐。 高轩倒是淡定,瞧着他在前的那道背影,心里极其的不舒服,疾步上前,指着他鼻端,才看到他如夜深沉的双眸隐有深深的杀机。 她能说她一下子怕了他吗? 收回手,“你……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我前去赔礼道歉而善罢甘休吗?” “恶言相向倒是好!”高轩伸臂揽住花静琬,“只是这样子一来,我好怕!” 从高轩的语气读懂了他心里的颤抖,同时敏感地嗅到北执国定是有大事发生才会引发他这么的悲观。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体*内注入功力吗?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会你剑法掌法吗?” 初时以为他是为防制再有人行刺她,可他此时的表情,她觉得不尽然是心中所想,茫然摇头,确实从未好好想过。 高轩抽一下鼻腔,分离的味很浓,“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有你在,我肯定会好好的活着!”她天真美美的笑着,天上的月儿钻进薄云里。 走一段路,不甘心,便扭头问:“你有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十多天前,接到京城消息,近捱京城的风尺郡已被朝廷收复。平风王爷一门以及所有郡内大小官员皆被满门抄斩。这还不算,朝廷借口风尺郡还有平风王爷乱党,对风尺郡大肆用兵,此时的风尺郡……”高轩叹一声气,打住不说。 铺满月光的前方路,在花静琬眼里逐渐变成血红色,那血红色汇成一条一条的小溪,缓缓流向远方,“难道朝廷已经在展开对各封地的收复?” 高轩的脚步慢了,“是的!本不想让你知道,但你身为世子妃,我想,你应该知道大乔郡将要面对什么。” 霍地懂了他心头的痛,懂了他心头的顾忌,“我知道啦!我要以大局为重,以大乔郡苍生为重!”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高轩双手掌住花静琬小香肩,“风尺郡是通往京城必经之路,那里现在如果猜得不错,郡中无主,处处刀光剑影……” 不喜欢绕关子,插话道:“什么意思?” 额头抵额头,高轩小声地给花静琬说着话。 离开,她双眸大放喜光,“妙计!计划里有高山吗?” 高轩微微一笑,“他一直在飞云居养伤,再说,我也不敢相信他,自是没有他。” 没有就好!举掌向他,他犹豫一下,举掌击去。 啪!一声轻响,“就这么干!” 收掌负后,前方亦是开满鲜花,她蹦跳着一路向前,从没有的开心。 。。。。 次日,内着简约戎装,外罩件暗纹白缎对襟褙子,手拿柄剑,带着手持铁棒还有几个身着下人衣服的死侍出府去。 郡守府后院,李勇一头奔进花公公的屋内,气喘吁吁,“大公公!不得了,世子妃不知为什么突然拿着武器带了诸多的下人直奔这儿来了……” 花陈氏正在喝茶,闻言,魂飞魄散,咣!一声响,茶盏掉地。床榻上的花公公正一阵地抽筋。 花陈氏给花公公抚心口顺气,抚几下,扭头朝李勇吼道:“这是郡守府,那恶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有王法吗?那高轩是吃素的吗?” 李勇愁眉苦脸地道:“大公公夫人!你就别提王法,怪郡守大人啦!你没听到响动吗?他正唤人对抗他夫人呢!” 花陈氏松口气,“那你慌什么?有郡守大人呢!我就不信她还敢当着他相公在这儿杀人?” “大公公夫人!你是不知前面战况,那世子妃带来的人个个身手都好,特别是那手拿铁棒的丫头,以一敌十,面无惧色,郡守府又不比郡尉府,卫兵有限。” 花陈氏脸色再变,“快快!赶紧带这院中的下人拿东西去顶住,千万不能让那恶妇冲进后院来。” 李勇在院中一吆喝,操扫帚的操扫帚,有了还跑去拿了稍远些正在干活的工人手中建筑工具。 这一闹,不用通知,呆在各屋内的阉人齐集花公公屋内。 每人惶恐不安,小花儿更是面如死灰,“哥!这下怎么办?再让那恶妇闯进来难不成也要把我们都割了舌头,斩了十指不成?” “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一言提醒,阉人们更加惊慌。 老九愤愤一拍书案,一张净脸胀得通红,“拼了,大不了死在这儿。” 说完话,顺手拾了砚台出门。 老八俏目一瞪,捱床榻近,拿了个枕头奔向门。 年轻气盛的老八与老九出去,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心里知道,待得两个同伴回来就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 只一会儿,老八与老九如丧家之犬跑进屋来,两人扶壁大喘粗气。 小花儿急问:“什么情况?” 老九定定心绪,拔腿就往外走,“我不玩了,那世子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凶悍,高轩的人被打得落花流水……” “有,有这么严重吗?”小花儿不相信望向老八。 老八跑到圆桌前,仰头咕咕地喝下一盏茶水,瘫趴在桌子上,“你们没瞧见,那情况,惨烈,世子妃那恶妇短短的时日简直就是一个会飞天的母夜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小花儿摸摸脸,“哥!看来那高轩保不住我们,那世子妃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我们快逃吧!” 花公公犹豫片刻,伸出残指在花陈氏的手背上划着什么。 花陈氏知道他有话要说,把掌心递上。 花公公的残指在花陈氏的掌心颤抖着写半天,花陈氏才懂他写的是‘高擎’两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五章 情非得已 (求订阅!更晚了,多见谅!) 老四眼睑一翻白,“对对对!找高擎,恶妇不懂得厉害,那高擎懂!看高擎如何处死那恶妇!” 恰在此时,一头是血的李勇奔进屋来,“大公公、二公公!你们怎么还不逃,世子妃的人快冲破后院门了。” 老四脸上掩住的惊慌色,“我们正打算去找高擎。” 李勇皱皱眉,不耐烦地道:“四公公!不是小人说你天真,那世子妃敢公然带人打到郡守府,可见其在王府的势力如何,那王府你们能进得去吗?你们一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花陈氏脖子一梗,“那世子妃管王府,高轩又怕妻,说得对啊!” 李勇再道:“在大乔郡,已经没有人能替你们作主,唯今之计,只有当今皇上能为你们作主!” 花陈氏闪眼吱呀唔的花公公,向李勇大喊道:“李勇!挡住世子妃,就是国家功臣,到时,大公公会在皇上面前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好!”李勇精神一振,抱拳向屋内各阉人,“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保命要紧。我若是能逃出去,定保你们前往京城。” 杀喊声越来越近,“赶紧逃吧!”不知是谁喊声了一声,众人作鸟兽散去,争先回屋收拾细软。 后院紧捱马廊,当裙裾是血点的花静琬带着冬儿一干人冲杀到后院,花公公屋内已经是人去屋空。 狡猾笑笑,着伍仁去安抚施工的工人,她望向李勇。 按照高轩的计划,李勇与两个下人还得跟上花公公八人。 伸手拍拍李勇的肩头,又鼓励地望向两个其貌不扬的下人,随之挥手,他们向花静琬抱抱拳,牵马出门。 留下原这院中的下人打扫卫生,带带来的人迅速折转回前院。 前院,来仪板着脸站在公堂门前,参与这次行动的几个卫兵正在清理凌乱不堪的现场。 向施礼的来仪点下头,推入来到那威严宽敞明亮的公堂。 高轩站在窗前,身上也是血渍班斑斑的老八、老九卑微地站在他身后,他透过那大开的窗户正望着外面。 高轩的计划从两天前就开始了。 土生土长大乔郡,于每个管事阉人的行为与性格他都了如指掌,阉人中的老八、老九两人是在大乔郡没有恶行的阉人。于是,老八老九就成为他拉拢的目标。他们为他的计划添加不少真实,也让他的计划更加完美无缺。 他俩在高轩的计划中功不可没。能在关键时刻相帮,她对他们彻底刮目相看。 向老八与老九抱抱拳,望着高轩笑道:“计划顺利进行!” 高轩转过身,望着花静琬裙裾那洒的猪血点点,计划开始,他的心莫名的沉重,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尔后望着老八老九,“多谢两位公公。” 老八与老九一脸惭愧,老九道:“郡守大人言重了。其实奴才两人也早看不惯他们的恶行,只是……同是派到这大乔郡的,又同住一个后院,也不好说。” 老八弓弓身,“还得多谢王爷以及郡守大人这些年的照顾,让我们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花静琬陡然想起老八老九被自己解救的假夫人,便俏皮地道:“你俩若想娶亲,给我说,我打听打听看哪有自愿嫁给你们的良家妇女。” 老八老九无奈摇摇头,老九道:“世子妃取笑,奴才与八公公的那两位姑娘都是花公公他们抢来的,强赏了给奴才俩,奴才俩也不好不同流合污,那样的话,恐怕在大乔郡也早就混不下去。如今,这后院能清明似天,还得感谢世子妃!” “如此说来,你们也是情非得已!” 老八道:“是啊!实在是情非得已!” 花静琬自嘲一笑,她与高轩弄的这出,也是情非得已! 高轩向梅之使个眼神,梅之走去后堂,没会儿端着一盘金子出来,高轩道:“小小意思,还请两位公公收下。” 老八老九互视一眼,推辞一番,跪地叩谢。 老八老九退去,高远带着来袭奔进门来,“哥!花阉人他们奔京城方向的城门去了。” 高轩又点下头,自言自语,“得赶在他们前头……”望向高远时眼中有一抹决绝,“弟弟!大乔郡交给你了!” 高远拱手,“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哥出手,交给小弟就行!” 高轩道:“弟弟!按照计划,不用你去!” 计划才刚开始,下面的环节尤为重要,而且计划再完美,说到底,都难保将来有一天不会事发,这兄弟俩如此的争着去,岂有不知其中的厉害,他俩都去不得,“你们别争了,你们一个是大乔郡郡守,一个是大乔郡郡尉,那杀人越货的的事交给我好了。让高低跟着我去。” 高轩摇摇头,高远双颊一热,瞪着花静琬,“你知道这计划的后面部分特别重要,稍有不惧,满盘皆输。” 当然知道,理直气壮,“有高低,你们还不放心吗?” 高轩温柔而担忧的目光落到花静琬脸上,“你不行,你阅历太差!” 倔强仰头,与他对视,眼角隐有一缕不屑,“我说行就行!我保证不会出错!” “不行!” 争来争去,三人都急了,还谁都让步,这让来仪与来袭颇感为难。主子的态度都坚决,因此他俩也不敢随意插话。 冬儿挠着头,皱着眉道:“你们三人都不能随意离开,但少夫人与大公子从没有一块出过门。依奴说,他俩可以借回沈家去完成下面的计划。二公子就不行啦,没有借口。” 高远咬咬牙,伸手拧着冬儿耳朵,“你这丫头,谁说我没有借口?我不能随意离开?我随时可以不回王府,你这是在帮你主子还是在害你主子啊?” 冬儿急辩道:“没有没有,奴只是觉得让主子他俩出去玩玩,奴也沾沾光,出去玩玩,奴还没出乔其县呢!” 嗤!几声不屑的笑响起,几人脸色软和。 清清嗓子,高轩板起脸,双手负后,语气不但坚定还十分威严,“好啦!连冬儿都如此说了,当然是我们夫妻俩去!” 高远眉间的落寞一闪而过,黯然垂首,“好吧!你们俩要平安归来!” “放心!”高轩拍拍高远的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六章 牙儿镇 哥哥其实在弟弟心目中还有具有一定的威信,加之现在心存由衷敬意,高远拱手带来袭离开。 夫妻俩即刻行动起来。 与花静琬回沈宅看望沈家人,高擎满面悦色,心想:当初没看错沈家之女,她果然在各方面都很出色,儿子这么快就接受了她;候氏心有不悦,瞧在高擎高兴的份上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高轩早去早回,别耽搁公务。 “你就放心吧!”高擎随之望向高轩与花静琬,“你们不用急着回来,有父王在,不忙!” “谢父王!” 夫妻俩轻装带着来仪、冬儿、高低与八名死侍上路,其中有习忠、柳宗。 来到十里长亭附近,陡然变天,雷鸣电闪,转瞬暴雨而至。 十里长亭,望着亭柱上那新刻画的小弯勾,花静琬与高轩相视一笑。 按约定,成功追上花阉人李勇便会在此留下一个小弯勾的记号。 细雨飘飘进亭子,打湿了花静琬的长裙,她道:“这场暴雨,足能解大地的渴。” 高轩脸上带着宽慰的微笑,“你说得对!只是今日这一出门,明日的谢天公、谢龙王爷的法事我便不能参加,但愿龙王爷不要怪罪,连着恩泽大地。” 他心中装着黎民百姓,装着天下苍生,心潮澎湃,有夫如此夫复何求!怀着对上天的感激,“会的,老天爷与龙王爷是神,他们知道你是迫不得已!” 为赶在花公公等人的前头,雨稍小些,他们就出发。 翻山越岭,顶星截月,餐风宿露,日夜兼程。 。。。。 离开大乔郡,来到皇土朗梓郡良冰县,狼狈不堪的花公公一行人便想在良冰县休息几日,还要良冰县县令派人护送到京城。 李勇拱手道:“二公公千万不可!” 马上的小花儿觉得安全了,也觉得不再需要李勇,恢复以往傲慢,低睨着李勇,“你是什么东西,洒家怎么说要你管吗?” 李勇冷嘲笑笑,“二公公!当初如果说只是世子妃想要杀了你们泄仇恨,现在,可以说连高家父子都要杀了你们。” “怎么这样子?”八位公公呆一呆,迷惑不解。 小花儿眼底一闪而过一道惧意,随之干咳一声,“你且说来听听,这是为何?” 李勇眉头拧成一股绳,“二公公、众位公公!你们不想想,你们如此一逃,任谁都能联想到你们是要上京城告状。那本是护着你们的高家父子岂能任你们往京城去。依小人猜想,此刻,追杀你们的行动已经展开。那高家兄弟俩的身手不是小人吹嘘,高出那世子妃何止百倍。良冰县的卫兵保护不得你们安全。我们还得依以往一样扮成百姓、不叨唠官府、一刻不停留往京城赶。” 老四张狂一笑,“你危言耸听,洒家就不信高家父子敢胆大到在皇土上追杀洒家。” 李勇望天重重一叹,“好!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小人上有五十岁老娘,就不奉陪了。” 小花儿烦躁挥手,“走吧走吧!” 李勇也不多话,带了那两个下人掉转马头。 花公公忙让花陈氏去劝回李勇,李勇却不回来,“你们执意要招杀身之祸。护着你们出来,我已经是背主求荣,那高家父子也恨不得杀了我。你们想死,我可不想死。” 他一阵的慷慨陈词,听得阉人们犹豫不决。 老五道:“其实……他的话也有道理!” 三思后,除去小花儿,余下的阉人也觉得李勇说得有理。 吱呀唔一番,花陈氏代花公公表达,“李勇说得对,那良冰县的卫兵保护不了我们的安全。我们更不能停留,抓紧时间赶路。” 。。。。。 风尺郡,牙儿镇 此镇是风尺郡最边远的一个镇,镇周边山峦起伏,风景秀丽。却受杀戮的影响,那本是不繁华的街道大白天的人少之又少。又是连日阴天细雨,街道更显清冷。 按照计划,牙儿镇便是花公公等人的葬身之地。 为什么选在这儿,却是据高轩推测下来,杀戮才刚蔓延到这儿。 此地是花公公等人的葬身之地,因此,柳宗带习忠留在后一个县以打探具体情况。 十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安心静等柳宗消息。 到来时牙儿镇虽人心惶惶,但还算安静。第三日随着朝廷的大军入镇,牙儿镇便不安静。 官兵们四处抓人,夜来,总有股烧焦的肉味自镇东头那一片荒野之地飘来。客栈掌柜的说那是官兵们在销毁尸体。 想象着那种骇人的场面,花静琬问:“这镇就有那么多的乱党吗?” 用块抹布抹着柜面的小二愤愤不平地道:“什么乱党?哪有那么多的乱党,依小的猜来,还不是些有钱的人家!” 隔着柜台的掌柜脸色一变,见堂内空寂无人,也就花静琬,就狠狠一巴掌拍在小二头上,轻斥道:“叫你不要乱说话,小心把你抓了去,也当成乱党!” 小二苦脸,“小的哪敢乱说话,也就这没有人,只有这位夫人,这才说说。” 掌柜咕嘟两句,向花静琬道:“夫人!我劝你少打听,休息好了赶紧上路。” “这去京城一路还不知要遇到什么情况,所以,也就来问问。”敷衍两句,花静琬上楼。 推开屋门,高轩正在窗前拭剑,不高兴在摆在屋中央的桌前坐下,沉默不已。 “又听到什么情况了?” 一扭头,他连身都没转,可以想象又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那股气浓了,“你是不是觉得夜里飘来的那味人肉味很香?” 高轩一凝,缓缓转过身,在桌前坐下,望着花静琬,她生气也十分好看,“香不香这事谁都管不了。” 撇撇嘴,别开头,“发现你是铁石心肠!” 高轩轻笑一声,“若我一身轻,那闲事倒可以管。可惜,身不由已!你也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 垂首,觉得有火朝他发实在不应该。 一眨眼,两天过去。 花静琬带着冬儿准备逛逛街,刚出门,前方的古道隐隐绰绰传来马蹄声。 拉了冬儿返身回客栈,却没回去,站在门内观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七章 乱党帽子 转瞬间,前方古道出现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 骑兵一到,那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便惊慌闪避,客栈的门前便有几个百姓站着,巧妙遮挡住她与冬儿。 骑兵渐渐近了,那头戴赤金冠,一身银色铠甲的男子在众多黑甲的骑兵簇拥下威仪迸射,气魄万千。 他的身后,是一个穿着茶驼色绣袍,头戴巧士冠清秀小公公。 高明!小乔儿!曾在心里想象过能在牙儿镇遇到的无数惊世骇俗的情况,可在这儿见到高明,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心中结实一怔,瞳孔一缩,花静琬差点脱口而出,一只大手向后伸来,一下子捏紧她的手。 大手火热,似曾熟悉。 心中一惊,扭头一看,是高轩。他的旁边,冬儿此刻的模样正如花静琬以前所预想,瞠目结舌。 此时千万不能让高明发现,她顿时醒悟,拉冬儿退后一步,不让高明看见他们。 高明突然微微侧首,深邃的双眸锁住客栈。瞬间扭头向前,仿似刚才不过是无意的一瞥。 门前躲避的一个妇女小声地道:“这样子是又发现乱党了。” 一个挑菜的白发老者接过话,“瞧这样子肯定是的。” 骑兵后便是步兵,两排整齐的步兵中间押着十来个着中衣,浑身血渍斑斑的人。 一个士兵用手中长戈赶着队伍中央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走快点!” 妇人本发丝散乱,两侧垂下,又拖着沉重的脚步,这用力一赶,她控制不住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这一扑,竟扑倒在前的老者。 两人摔倒在地,婴儿更惊了,刹时哭闹不止。这截的乱并没有惊动前方的骑兵,他们依旧前行,冷冰冰的,像一队幽灵兵士。 那士兵恼羞成怒,用长戈挑向婴儿。 那可是个在襁褓的婴儿!心弦一紧,手被高轩捏得更紧。 砰!婴儿在空中划过半弧,后砸落一户人家台基。 一股鲜血自婴儿着地的脑后流出,妇人发出一声撕心咧肺的哀号,向婴儿方向扑去,尔后,心口便被另一个就近的兵士手中长戈刺中。 血液顺着妇人雪白的中衣流下,在那白色的衣上迅速开出一朵妖艳夺目的花儿。 景象凄绝! 花静琬袖中的另一手被指甲掐得淤青,心中有股冲动,她要马上杀了那两个刽子手。 那只大手捏得她骨头生疼,提醒着她不要管闲事,咬咬银牙,硬着心肠,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现场一片大乱,直到又杀了三人,这才安静下来。 留下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这队人马浩浩荡荡,在眼前越来越小,直至无踪。 一声长长叹息响起,花静琬望向高轩,他眉头间有道深深的沟壑。 “高明怎么就不管一管?” 高轩道:“都是要死的人,只是地方不一样。” 望着那街中央那滩鲜血,心里一阵的难过。 哇!一声大哭起,冬儿一边抹泪一边哭道:“他……他怎么可以是太监?” 这丫头哭过就好了,别劝,越劝越哭得厉害。 拍拍冬儿的肩,无奈一笑。 “轩!你说高明发现我们没有?” 高轩摇了摇头,往回走去,“你别出门了。” 哪还敢出门?冬儿还在狠哭,泪湿衣襟,花静琬无奈强拉了冬儿追高轩背影。 入夜,细雨飘零,夜黑如漆。 一袭劲装的柳宗与习忠在高低的带领下突然推门进来。 终于来了,花静琬着急地道:“情况怎么样?” 柳宗抱拳向高轩与花静琬,“李勇不负所望,那花阉人一行人果然没求助任何地方官员,扮着商人,正往这儿赶来。大约三几个时辰便会入城。” 牙儿镇是小镇,城门二十四小时开放。 “速战速决!”高轩随之望向高低,“都准备好了吗?” 高低抱拳,“全准备好了,只等阉人们到来。” “好!先去埋伏吧!” 高低等人出去,花静琬兴致勃勃拿剑准备跟去。 高轩从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她转过身,迷惑眨眼。 他笑笑,揽她入怀,深情凝望,“我们还在这儿喝渴茶就可!” “不是说好了要参加的吗?”脑海中一个大大问号。 高轩且不管她如何,开始给她说一些牙儿镇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花静琬没去,冬儿一脸狂躁,在屋内不停地游走,却不敢吱一声。 耳畔嗡嗡,终于控制不住,霍地站起,双手撑桌面,“喂!我可不是来……” 话没说完,一瞬间,倏地发现高轩一脸警觉。不妙,这是发现有敌情的表情。 屏住呼吸静听去,一眨眼,她抽剑直扑窗外。 连绵的青瓦上,五米之处,一袭华贵黑袍的高明双手反剪于后,那双深邃的双眸若似星辰。 高明!怎么会是高明!高轩没参与行动,他是否早就预料高明已经发现他在月儿镇?一缕浓郁的惊讶滑过眼底,花静琬手中的剑捏得更紧。 “大乔郡世子、世子妃!到这小小的牙儿镇来干什么?”高明往前走上两步,笑得阴森森,“莫不是与那平风王就素来就有什么世人不知道的关系?” 高轩表情终是淡淡,笑着揖一礼,“殿下说笑!微臣新婚,夫人吵嚷着要出来游玩,便带她各地走走。” 高明不屑一笑,“有这么简单吗?” “事实正是如此!”高轩又揖一礼。 哼哼两声,高明猝然变脸,身影一幻,已是近在高轩面前,冷而阴的眼神犹如两柄利剑,“你与你夫人在这儿出现,生死便掌握在本太子的手心。我若要非给你戴上一顶乱党的帽子,你是摘也摘不掉。” “殿下所言不假!”高轩微微一笑,“但殿下不会!在微臣的心中,殿下决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 高轩眸光一狠,杀气横溢,“为了达到目的,须得不择手段!” 高轩冷勾唇角,“如果殿下执意如此,微臣无二话可说!” 愚忠!无药可救!花静琬大急,“喂!这牙儿镇又没说不准人进来,你这不是强加罪名吗?” 喂!这般的无礼,高明悠悠半侧身,后瞪着高轩,“我真怀疑你的夫人是不是沈博之女?” “殿下如此强加罪名,拙荆怎会不急。她是急了。何况,她与殿下已不是陌生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八章 什么情况 女子超凡脱俗,就算那身普通的装扮也无法遮掩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是的!他与她确实不是陌生人,他清楚记得,她要赔偿他医药费……甚至还记得她是他心中认定的北执国绝无仅有的奇女子! “这话有些意思!”高明嘴角玩味的笑能迷死一大片女子,身影一幻,已是绕到花静琬身后,脸上覆了一层冰霜,修长的两指掐住花静琬颈部要脉。 突然被偷袭,都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呼吸有些不畅的花静琬秀眉拧成一股绳。 她能说高明如魔鬼,太可怕吗? 一缕杀气在高轩眼底闪过,瞬间恢复那不亢不卑的从容气度,“殿下!大乔郡也好,乱党也罢,不关女人什么事,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 高明挑着眉,“高轩!看来你很在乎她,并不像世人传说的那样拒她于千里之外。” 高轩缓缓向高明走去,“谁无年少轻狂?殿下这不是揭微臣的短吗?” “是吗?”高明喷薄出来的热气覆上花静琬耳畔,妖孽地笑着,“他不肯说为何在这儿。你来说,不然的话……”两指稍用些力,花静琬快要窒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高轩驻足,一声骨骼微响,花静琬眼前一花,他已经飞身扑来,一掌朝她脑门击来。 劲风袭面,青丝乱舞,高轩的大手在她眼里越来越大,这一掌据她粗略估计,他没手下留情。 他要杀了自己吗?这个念头刚滑过脑海,身子不由自主被拽动,弹指间,高明拉了她移步换影,有惊无险避开高轩一掌。 花静琬愣住,高轩要杀她,高明在救她,这什么情况?乱七八糟! 高明眼中迸出浓郁的惊讶,“你……” 对啦!自己被制,高轩定是逼高明放开自己才施那惊险一招,想通这,手持利剑,一声啸响,一道寒光划过夜空,转瞬间,花静琬手中的剑亦然架在高明颈部,得意笑一声,“殿下!你刚才说我们在这儿出现,生死便掌握在你的手心。你若要非给我们扣上一顶乱党的帽子,我们是摘也摘不掉。现在,我的剑就架在你的颈上,你说,你的命不就掌握在我在手中。” “你敢?”高明露齿一笑,斜睨着花静琬。这下,他越发的觉得她可爱极了。 不屑一顾,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太子,“你身穿便服,我有理由把你当成乱党。” “别闹了夫人,还不把剑拿开!”高轩低斥花静琬一句,转而向高明道:“殿下!微臣让你见笑,拙荆就是这般的爱胡闹。” 一丝叹息在胸口漫开,花静琬负气撤剑,却机灵闪到高轩身旁。 这是胡闹吗?高明吐出一口长气,“高轩!你还没回答本太子的话,为何出现在这小镇?” 高轩上前一步,揖礼道:“殿下明察,微臣句句属实!” 瞅着高明还要在此事上纠缠不清,花静琬佯装得生气,跺跺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早知道要被怀疑就不出来了!” 还生气了?她刚才用剑架在自己颈部自己还没问罪呢!高明一怔,目光锁住那抹纤秀的白影。倘若换成别人,依着性子,她早死上几次。 “殿下!” 高轩一声唤使得高明发觉失态,赶紧移开目光。 “殿下!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犹如在梦中。在这荒僻小镇难得偶遇,何不进屋斜旧与小饮?” 喝酒好!一醉解千愁!高明忽的一笑,浅浅的带着自嘲。 花静琬与高轩先行入屋,冬儿急切地拢上来,“回来了回来了,发现……” 话说一半,霍地发现高明也入窗来,赶紧住嘴。 这是一家普通的老客栈,客房过于小,内装过于陈旧,高明悠悠打量完客房,朝冬儿道:“冬儿姑娘!别来无恙!” 花静琬道:“冬儿!快见过太子殿下!” “殿下!”冬儿捂住嘴,霍地明白那姓‘无’的小厮为何身穿阉人服,想哭,掩住不住悲伤,勉强向高明福福。随之,花静琬唤她去楼下准备酒菜。 时逢乱世,客栈生意不好,备下的菜数量有限以及品种不多。 几个小菜端上来,一坛老迷糊酒。 酒过三巡,花静琬略有醉意,她哪能陪得了他们,巧言之后做了个倒酒的人以及静听的观众,只是,他们说的事她听得了然无趣,听着听着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困了,便伏在桌上睡去。 一件外袍轻轻搭在她身上,高轩在桌前坐下,一边把手向酒壶,一边向高明道:“明兄!她刚才被你吓坏了!” 高明嬉戏指指高轩,“轩弟!你这是冤枉好人。不是我吓她,是她吓我!” 高轩笑笑,“彼此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嗖嗖!两声微响绕耳,她猛然抬头,窗户又大开,客房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冬儿。 “冬儿!什么情况?” 冬儿指指窗户,连着眨眼,好一会儿才道:“他们,殿下说城门口有异常响,越窗出去,大公子也越窗出去了。” 客栈离预计那些阉人要入的城门没多远,夜来死寂,灵敏的听觉,那里有行动岂能瞒得高明?拍拍头,头脑越发的清醒,未留下一句话给冬儿,从窗户紧追去。 白色的身影一闪不见,冬儿双手抓住窗户,“怎么又走窗户?不知道奴不能走瓦吗?” 身后是冬儿的埋怨声,未管冬儿,目标城门。 当移形换影飞袭到城门时,亦是满地的阉人尸体,高低他们已经成功得手。 不幸的是,那美酷得能令天下女子流鼻血的魔鬼高明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赤手空拳的习忠颈部。由高低等人手中的钢刀来看,高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习忠手中的钢手,而习忠颈部隐有一缕鲜血渗出。 此时,只要高明有一丝杀意,习忠逃不过一死。 高明的正面,站着反剪双手的高轩,他仍是那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模样,着劲装的高低与来仪等人团团围住高明。 尽管如此,高明脸上未见一丝惧意,反而笑得极美绝艳。 眨眼间,高明低低的怒吼声回荡在耳畔,“高轩!本太子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小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十九章 吃定你 “事已至此,微臣无二话可说。”高轩勾勾嘴角,美堪比高明,“殿下!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 来得匆忙,出手便制住正杀人的其中一个凶手,而与高轩同时到来,制住凶手的那一瞬间,那些行凶的人虽未与高轩打招呼,却与他眼神曾经交汇过。那是一种遇突发情况下属请示上司的眼神,再忆起高轩神秘出现此地等等反常,由此,他认定高轩就是这次行凶杀人的主谋。高明阴阳怪气地道:“高轩!怪不得你会邀请本太子进屋叙旧与喝酒!” 是!高明突然出现,不得不婉转邀请高明入屋叙旧与喝酒,本盼着高明能酩酊大醉,可高明酒量实在太好,饮了几个时辰,酒坛空几个,他都略有醉意,高明却仍旧耳聪目明,以至于城门口的刀划过空气微响都没能瞒过高明,天意如此!思及此,高轩重复道:“殿下!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 高明狂笑一声,“那还得着说吗?你能在这小镇现身,肯定是对你或是对大乔郡不利的人。” 高轩轻轻摇头,漠然的脸上多了层神秘,“不对!是几个作恶多端的人,也是几个殿下恨不得除去的人!” 高明冷哼一声,愤色满面,“休要满口胡言,本太子欲除去谁?” 高轩指指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尸体,“殿下何不看看他是谁?” 寒光几闪,咣!一声响,钢刀被高明自负扔到远处,他俯身下去,掀了那具尸体朝上,一瞧,眼皮一跳,“大花儿!” “是!是大花儿与小花儿几位阉人!”高轩在高明面前一直都很被动,高明如此精明,岂是敷衍得了,再不能让高轩为难,花静琬一个箭步越过高轩,提高声线,“殿下曾暗访过大乔郡,想来多多少少也应该听到过这些阉人作恶的传言。杀他们是小妇一手策划,与相公无关。相公一直被蒙在鼓里。”说完,手指向高低他们,反正是小雨的黑夜,高明不一定能看清他们是谁,就又道:“他们全是我请的杀手!” 高低等人意会,离高轩近的人便离他远了些。 之前夫护妻,这会儿妻倒是要保全夫了!“有意思!”高明站起来,从袖中摸出一块手帕,拭了拭手,扔到一旁,反负双手于后,冰冷地盯着花静琬那张素净的脸,“谋害朝廷派到封地的官员你知道是什么罪?” 闪眼高轩,好日子才刚开始,又想起沈家,心中陡然升起一缕的悲戚,迎小雨,“是什么罪都无所谓,但求不要连累家人、不要连累王府!” 高明咬牙切齿地道:“是满门抄斩!” “殿下!”高轩坦然上前一步,把花静琬护在身后,揖一礼,“殿下!于朝廷来说,是死了派到封地的管事公公。但在微臣看来,在殿下眼里不过是死了几个该死的阉人。” 高明的心一咯噔,强撑着,“高轩!你好像很有把握本太子恨不得他们死!” “殿下!奸宦当道,祸国殃民,谁人都恨不得除之。风尺郡之事,虽是朝廷以及殿下心中所愿,但微臣猜来,却不是殿下所为。” 这高轩真是个神人,所推测没错,那力公公一个小小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计谋,便激怒平风王,那平风王在愤怒与醉酒之下口无遮拦,说出早想谋反的话,就是这醉话,使得朝廷有借口收复封地,平风王一门被灭,风尺郡百姓遭大殃。 “高轩!她嫁进王府,便生是你王府人,死是你王府的鬼,她做下的事也就是你做下的事。今日之事,本太子只要禀明父王,风尺郡便是你大乔郡的下场。” 高轩仰天大笑数声,撂袍裾跪地,一双眸子若星辰明亮,“殿下!微臣生是你的臣,死是你的鬼臣,一切,全凭殿下高兴!” “你……”高明身子一晃,向后退去一步。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到大高轩入宫的机会便多,鉴于高轩各方面都很优秀,最后一次分手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当时就是这样对高轩说的。正是那话,他心里头一直视高轩若手足。暗访大乔郡,那突然变成黑纸的信疑点太多,纵使是这样,他选择相信。 苦肉计有用!花静琬愣一愣,提裙裾捱高轩跪去,硬挤出两颗眼泪,“殿下!一切全凭你高兴!” 这句话要命!高明圆瞪美目,扶头一下,随之步来,扶起高轩与花静琬,朝高轩道:“你赢了,赢在你太过了解我!” 岂止是了解,是吃定!高轩感激一笑,“殿下也同样太过了解微臣!” 许是听到响动,一队巡城兵士赶来。 在高轩眼神的示意下,高低带人迅速离开。他与花静琬在高明眼神示意下藏到就近的房屋拐角。 领头的小队长杨宏猝然一见高明,慌不迭地率队跪地见礼。 高明大手一抬,道:“起来,看看这些刚被乱党所杀的人认不认识?” 杨宏接过一个兵士手中火把,走近去认人。 一番认下来,摇了摇头,却又在高明的吩咐下去检查他们的包袱。 从包袱里很快翻茶驼色绣袍,巧士冠等身份证明。 杨宏大吃一惊,急忙把身份证书呈给高明,“禀殿下!是派到大乔郡的花公公与小花公公等人。” 高明微微皱眉,“这几人不在大乔郡跑来这儿做什么,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杨宏再搜,回来禀报,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些衣袍以及金银细软。 “人都死了,那些金银细软你们拿去分了。” 得到高明这话,兵士们蜂拥而上,没会儿,便把金银细软抢得干干净净。 高明望着漆黑一团的城门,那里视野开阔,跑出几人追都没法追,“本太子亲眼所见这干人适才被乱党所杀,乱党逃出城门而去,你们追去看看,看是否能抓到。” 杨宏得令,带着那人兵士迅速奔出城门。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无声。 走出拐角,高轩与花静琬互视一眼,皆屈膝跪去,“谢殿下!” 高明一边扶向他俩,一边道:“起来!替你们隐瞒的事可不少,你们可欠我不少的人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章 打脸 高轩拱手道:“殿下的恩情微臣永世不忘!” 借街道两旁稀稀落落的灯笼光芒,高明向烟雨迷蒙的前方缓缓走去,“轩弟!凭你这份胆识与气魄,称你一代良将都是委屈。” 高轩紧跟,“在殿下面前,微臣连良将都谈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小的牵马之人!” 细雨斜飞,微凉阵阵,扑湿了脸庞,花静琬无可奈何摇摇头,这高轩拍起马屁来连她都自叹不如!但他对高明脾性了如指掌,因而一切都拿捏到位,此行,他坚决他来是对的,且有与高明这层关系,大乔郡不危。 这些话很是受听,高明一脸悦色,回头道:“回去接着豪饮?” “微臣奉陪!” 回到客栈,高轩拿出一封信,要习忠送去皇宫交给力公公,并说不用急。 心里也高兴,花静琬便亲自下厨给他们又弄了两个可口小菜,他们喝酒她实在无聊,便悄然躲进冬儿的房间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疯疯扯扯回房,满室酒气,高明无踪,高轩趴在桌上睡着。 用手驱赶鼻端酒气,无奈搀扶高轩向床榻。 他如泰山倒下,却顺势大力一把拽她入怀,酒气喷薄覆来,瞬间清醒的他伸手放下罗帐。 小溜儿到至今没抓到,离开牙儿镇,一行人便明察暗访走走停停一路向大乔郡。可惜的是,小溜儿犹如人间蒸发,音讯全无。 来到乔其县城门,站在城头的高远眉峰舒展,疾步下来,“哥、嫂子!可回来了,怎么样?” 踏入大乔郡就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再进入乔其县那感觉更浓了,花静琬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大大咧咧地道:“你哥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太顺利啦!” 直率又出尘脱俗的笑让人好不沉醉其中,高远清明的眸子泛起一缕迷恋的光芒,随之黯然下去,“哥与嫂子走后,第二天我就向父王禀报花阉人一行人请假回京的事。” 高轩眉峰一拧,“父王反应如何?” “父王说请假回京好,正好还大乔郡一个短暂的朗朗清平。” 高轩笑着摇头,花静琬接过道:“如果父王知道实情,也会赞成这样子做的。” 高轩长叹一声,“我本不想那样,却全是被逼的!” 高远沉重点下头,“当花阉人等人在牙儿镇被杀的消息传到朝廷,恐朝廷还会派其他阉人前来。” “那是必然的!”高轩缓慢启步,进入城后,道:“八大宦官,少了一个,力阉人与莲阉人、李阉人坐镇朝中,八个中本只有四个被派到各封地,风尺郡没了,派到大乔郡的只怕是从风尺郡回去的苏阉人。” 回来的路上,风尺郡的事可听说不少,正如高轩之前所推测,罪魁祸首是八大宦官之一的苏阉人,秀眉轻拢,“如果是这样,岂不是送走一个瘟神又迎来另一个更为可怕的瘟神?” 高轩眼中露出少有的茫然与无力,绚烂的阳光斜射过来,他高大的背影罩住在后的花静琬,“那有什么办法!” 同样的眼神,高远道:“哥!花阉人在牙儿镇被乱党所杀,你说朝廷会相信吗?” “放心!风尺太乱,刀光剑影,有殿下美言,又有那老八、老九两位公公作证,朝廷不相信都没办法。”高轩回身轻轻拍拍高远的肩,又继续前行,提到高明,花静琬少不得给高远解释一番。 高远听后沉默不语,会儿后敛眉欲言又止。 高远的微小愁容没逃过花静琬的眼睛,勾起好看的粉唇“二弟!有事?” 稍稍犹豫,高远道:“哥与嫂子还不知道,你们出门时间长了,王妃便私下着人前去催你们回来……” 余下的不用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肯定是知道了我娘家住进王府别苑的事。” 高远眉头拧成一股绳,“为这事,王妃不听我劝阻,私下里又着人去传吴云雨前来问个追究。吴云雨老实,始末都跟王妃说了,王妃虽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她憋着一肚子的火,你们回去,可得小心。” 高轩转过身,淡淡的忧虑绕眉峰,“这事瞒着母妃,她生气也在常理。抽时间,我会给她解释。” 候氏终是高轩母亲,他为候氏辩解以及心怀美好都没有错,气叹在心里,他如此态度,她也不能表现出不满。 欢天喜地回府,没回东苑,径直来到南苑,高擎听说他们回来好一番欢喜,候氏在内室不出,晚月说刚刚睡着。 这正合花静琬心思,心里少添堵,郡守府有事,从南苑出来高轩就随高远去郡守府。 太想来红等人,脚步快如风,直累得冬儿满面大汗。 来红带着小雁等人早在东苑苑门等着,主仆几人见着,少不得一阵的亲热。 接过冬儿手中的包袱,来红俏皮地道:“少夫人!你出门那么长的时间,就没给奴们带点礼物?” 花静琬道:“别说了,第一次出门,又有事,都没时间好好玩玩,什么都没带。” 刚回到东苑没多久,冷氏等人就先后赶了来,只高丽没来,暗香恐还不知道花静琬回来。 一番嘘寒问暖,皆说手痒痒得紧,今儿天气大好,水果、瓜子端上,就在院中打起麻将。 刚清一色自摸,花径绕出脸能拧出水的晚云,心一咯噔,知没好事,随手把一颗瓜子送到嘴边,不动声色地瞧着的晚云。 丫头近前,勉为其难向冷氏与黄氏福福,冷瞅着花静琬,“少夫人!王妃着奴前来,想问问王妃娘家为何住进乔古县王府别苑?那与花公公打官司又是怎么回事?” 冬儿结实一怔,后撸袖管吼道:“晚云!你这样对少夫人说话,看我打不死你。” 候氏还是婆婆吗?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还这样子让晚云当着人这样子质问,这不是当众打自己脸吗?怒火在胸口燃烧,站起来抬手阻止就要动手的冬儿,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回去回母妃,这些事他儿子最是清楚?” 晚云上前一步,“王妃说还请少夫人给个理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一章 ‘穷’ 小雁手中的那碟瓜子被花静琬拂掉地,东苑的下人皆颤颤,她愤色满面站起来,“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奴是王妃贴身下人,而且是王妃让奴这样子问的!” 即便是按候氏的原话说,那态度也是有问题,浑身上下都是火,整个东苑将要失火,一甩手,给晚云一个狠狠的大耳光,“回去告诉母妃,我娘家花银子买大宅,被花公公的下人小溜儿骗了,现在,大乔郡正在通缉小溜儿,为顾全大局,不得罪花公公,我娘家听我劝搬出大宅,官司的事就是这样子。那王府别苑是我花钱银买的。钱银有入王府的账,一查便知,王妃的儿子知道得清清楚楚。” 晚云捂住被抽的脸,含恨道:“王妃说,少夫人娘家贫穷,根本没有能力买得起大宅。少夫人不能用王府的钱银支助娘家。那别苑的事,未经王妃同意算不得数。” 欲哭无泪,胸口那团火把花静琬烧得难受,双手内敛收紧,指甲把掌心掐得淤青,“我给我娘家的钱银是我得的打赏,我爱给谁就给谁。那别苑不住就不住,要不是她儿子亲自到乔其县去请,我娘家人才不会住进去。” “奴告退!”晚云鄙夷一笑,径直转身。 “站住!”一声大喝,花静琬逼上去,微微眯着双眼,“王妃让你当众这样问的吗?” 晚云退后一步,“有何区别?” “再问一遍。王妃让你当众这样问的吗?” “是!” “好!”随意一挥手,一团罡风起,袖卷手边一株开得正繁茂的花,反掌撒去,花瓣飞好远,心头的气消些,快步走回桌前坐下,开始砌牌,“来了一条狗,差点败兴,还好,马上就走,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我们继续打牌!” 晚云惊愕瞪着那飘飘落地的花瓣,好一会儿才快步离开。 牌砌好,花静琬被气昏头,余下的人都还心有余悸,便谁也没有掷骰子。 良久,章氏小心地道:“我看,还是别玩了……” 冷氏回来神来,笑着向花静琬道:“琬琬也别生气,大姐姐历来就是这样子,那晚云小妮子被大姐姐宠坏了。” 黄氏附和,“晚月还好些,晚云确实讨打。” 章氏左右瞅瞅,“只是晚云这般回去回话,指不定王妃呆会儿会亲自前来……” 想想,倘若候氏真的到来,难道还要与候氏大吵一架吗?“冬儿!你去唤相公回来。这事,他说过他给她母妃解释。” 冬儿不高兴地道:“王妃真是的,少夫人已经做得够好,非得在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 眉头一拧,有几许不耐烦,“快去快去!” “那……那琬琬,我们告辞啦?”章氏说得小心,可见其心中的害怕。 黄氏接过话,“小四妹!平素你最是大胆,今儿是怎么啦,这般的怕事?” 章氏压低声音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前几****在梅园遇到王妃,王妃就在我面前嘀咕,说要好好惩罚琬琬。晚云今儿这一来,是暴风雨的前奏。” 来红揉揉手中绢帕,“少夫人!来朝哥一时还没找到机会给王爷说别苑的事,要不,奴这就给来朝说,让他马上给王爷说?” 摇了摇头,“现在说没用啦!到时,还惹得父王生气!” 冷氏笑笑,拾起骰子来递给花静琬,朝章氏道:“小四妹你怕啥?又不关你的事。琬琬既然说轩儿知道那些事情,大姐姐又能奈何?” 章氏勉强一笑,“这倒也是!” 掷骰子,心里知道晚云这般的来问事情很快就会在王府中传来,也不隐瞒,一边拿牌,一边一五一十地给冷氏等人说了始末。 “如此说来,怪不得沈家人。要怪只能怪那小溜儿太可恶、太奸诈,竟然敢偷主房契背主卖房。”冷氏打出一张不搭章的牌,“轩儿这事做得对,别说是琬琬付了钱银,就是没付,那王府别苑空着也是空着,住进人去倒还好些。话又说回头来,轩儿迎娶琬琬之时根本没带彩礼前去,一顶普通花轿迎人家闺女进门,那说不过去,那别苑也正好当着彩礼送给沈家人。” 黄氏笑道:“二姐姐说得有理!” 冷氏如此一说,花静琬眼眶乍红,“可是那别苑真的是付了钱银的!在账面上就可以查到。” 冷氏拍拍花静琬的手背,“我们都相信你。别解释!” 绷不住,泪如雨下,“二姨娘!你要是相公的亲娘那得有多好!” 黄氏吃醋地道:“瞧琬琬说得,三姨娘就好啦?” 花静琬破涕为笑,“好好好!三位姨娘都好!” 眼中泪水还没退尽,花径一道啸杀逼来,一抬眸,就见候氏带着几个下人疾步走来,晚云也在其中,那丫头得意洋洋。 叹声气,疾步迎去,福福,淡定从容静等候氏发难。 候氏瞥眼桌前三个站起来相迎的姐妹,没给谁情面,朝花静琬低吼道:“你这东苑整日的没有卑尊,聚众赌博,吃喝玩乐,成何体统?” 舔舔嘴皮,打定主意不管候氏怎么发难都不发火,“母妃言重!只过是与三位姨娘打打小麻将,哪成什么聚众赌博了?” 冷氏迎来,“大姐姐言重啦!呆着无聊,就也来凑过热闹。” 候氏白冷氏一眼,“冷妹妹也是,冷妹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这凑热闹也得分人,听说你们三人在这东苑打什么鬼的麻将都是输?你们也不想想,穷,自是要指望赢你们钱银。” ‘穷’字伤的何止是心,花静琬一下子崩溃。 冷氏脆弱的心弦一下断掉,眼中含泪,委委屈屈地道:“大姐姐说话怎这般难听?不过就是一家人凑在一起玩玩罢了,怎么扯出什么‘穷’与‘赢’来?” 黄氏打了个寒战,也凑上来,“这太阳太大,大姐姐还是到荫凉处坐下,有什么事好好说。” 候氏大步走以石桌前,瞪着那麻将数秒,挥手把麻将拂到地下,转而望向花静琬,“琬琬!官司的事我可以不提,但王府别苑你出再多的钱银也不卖,还是请你休封家书,着你娘家人立即搬出别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二章 怒出王府 “不用写家书!我亲自前去通知我娘家人。”候氏话说这份上了,再无回旋余地,花静琬眉梢扬起一丝傲慢,转身进屋,拿了那柄属于她的剑出来,再到侧屋,没会儿又拿了个包袱出来,稍稍向冷氏等人眼神告别,快步直取出苑小径。 候氏微颤,怒吼道:“站住!冬儿那死妮子呢?” 花静琬驻足,侧首斜睨着候氏,连冬儿都要被连累吗? 她不答话,候氏怒瞪着来红,来红颤了颤,怯怯地道:“冬儿不在苑中。” 候氏的气陡然更盛,“冬儿要是回来,马上乱棒打出府去。” 晚云!有一****落到我手中我让你不得好死!目光从笑得得意的晚云脸上移开,“不必啦!冬儿不会再留在这里。” 冬儿去找高轩,决意去郡守府一趟,把冬儿带走。 情形一发不可收拾,坏到极点,冷氏满眼惊恐,哭着哀求,“大姐姐!你这又是何必?非得把琬琬逼出府去吗?” 候氏朝冷氏怒吼,“冷妹妹!都是她自找的,请你也有点侧王妃的样!” 一口头血漫上喉部,花静琬支持着没倒下。 几米处迎来高轩与冬儿,瞧她那气坏的样高轩预感到来晚,眉头紧锁,阻住前路,“琬琬!我来给母妃解释,你别……” 陡然见高轩与冬儿,哭意一下上涌,狠抽一下鼻腔,有候氏那种婆婆,他们夫妻的缘分也是到头了,“高轩!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带着一股风越过高轩,泪滴衣襟,“冬儿!跟我走!” “哦!”冬儿望望傻眼高轩,犹豫一下,追花静琬而去。 出苑路上碰到高丽,高丽满脸的疑惑,“嫂子!刚听说你回来,我正要去找你,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强行盈起一抹笑来,掩不住眼中的伤楚,掌住高丽双肩,“鹂儿!嫂子不在,要好好照顾你娘,要多去看看父王,要记得多读书,少胡闹,别惹你不高兴……” 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要交待的话太多,却话没说完,泪如雨下,只得快步离开。 “母妃!琬琬一心为王府,一心为大乔郡,她没有事做错,你何必为了些小事跟她过不去?” 这是高轩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朝候氏大吼大叫,候氏立即觉得颜面丢尽,气血翻涌,手颤抖地指了指高轩,一头栽向地。 “母妃!”高轩大急,急扶去。 “大姐姐!”拭眼泪的冷氏愣愣,也相帮。 黄氏稍犹豫,也伸手去扶。 东苑的下人互视一眼,无动于衷。 章氏眼珠子转转,扶了扶头,娇躯一晃,伸手向小曼,“小曼!头晕!” 。。。。。 牵马出门,在府门遇到回府的高远。 “嫂子!” “没事!” 低垂着头,没看高远一眼,怕他看见她眼中的泪珠儿,怕他看见她脸上的泪渍,翻身上马,打马向前。 高远久久地注视着那道越来越远的倩影,痛苦闭眼睑一下,喃喃自语,“冬儿来唤,我就知道没好事!” 来袭眨巴几次眼睑,“这少夫人都走了,大公子不是走在前头吗?怎不追出来?” 高远伸手扶住门框,“我哥有太多的不得已!” 。。。。。 来到通往乔古县的城门,回头望望,眼中的泪水再次扑落衣襟,“冬儿!你说他怎么就不会追出来?” 冬儿苦脸道:“也许,也许公子被王妃缠着也指不定。” “他若心里有我,再缠着,也会追出。” 这话,冬儿赞同,没答话。 喝马飞奔,“冬儿!若不是回去得急,我带你去好好玩玩。” “不用啦!少夫人!奴知道你心情里难过。” 。。。。。 几日后的清晨,花静琬回到乔古县,没到王府别苑见沈博与沈刘氏,直取县衙。 高轩并没有休她,她明着还是世子妃,便拿出世子妃架子,“吴县令!我爹娘写信告诉我说王府别苑太大,不舒服,想买处小些的宅子,这县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只有找你。你看……” 吴云雨走堂内走上两个来回,眉飞色舞地道:“巧得很,刘员外家在城东有一处大宅一直空闲着,前两日,他还说人丁单薄,生意不景气,想把那宅子卖了。那宅子自是比不得王府别苑,也比不得花公公的大宅,可也算是处极好的宅子。” 眉间一喜,“那好!你帮我打听下,看看要多少银子。” 想想,又道:“别说是我要买,要多少价照实回禀。” 吴云雨即刻前去刘员外家,两个时辰后回来,与花静琬说了价钱。 把银子给了吴云雨,吴云雨办好一切手续,拿房契她打马前往王府别苑。 站在王府别苑的大气的门庭前,心头又添愁绪。 下人禀报说女儿回来了,沈城与肖拈花在饭馆,沈博与沈刘氏带沈静玉以及五个下人到府门前迎接。 “爹、娘!” 强颜欢笑,在堂内叙会话,便说在别处另买了宅子,让家人即刻搬到那宅子去住。 沈刘氏听得一头雾水,沈博却顷刻间知道原委,狠狠瞥眼沈刘氏,愧疚满面,“琬琬!是为父对不起你!” “爹!别这样说!”忍住眼中的泪水,笑了笑,“听算命的说,人少,宅子大,主家容易生病,所以,这才另买了处宅子。” “搬家好,这别苑空着好多地方,夜里总睡不踏实。”沈刘氏再反应迟钝,也看到女儿脸上的委屈,把满腔的不舒服往肚里咽去,带着下人去收拾东西。 满满当当五车,最后那辆装的是些自养的鸡、鸭、鹅。 来到城东的宅子,已是日落西山。 推开两扇沉重大宅门,淡淡的阳光斜射院中,翠竹成林,绿树成荫,好不诗情画意。 清凉风袭面,沈刘氏赞道:“好美啊!” 置个房产一波三折,一惊再惊,沈博不放地问:“琬琬!这是你亲自购买的宅子吗?” 当先进门,眼中倒映着一片翠绿,“爹放心!这回是琬琬亲自交易,不会再出错!” 搬新家,沈城与肖拈花还不知道,沈刘氏便让沈静玉去饭馆通知沈城与肖拈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三章 入不敷出 收拾收拾,天便黑尽。累了一天,又是新家,晚餐便大家吃的面条。 吃过晚饭,夜里到凉亭坐着花静琬便不愿回房。 眼下的荷池碧绿的荷叶高低层叠,素雅高洁的荷花朵朵点缀其中,略显清凉的风中都有缕淡淡的荷香。 想起王府的大了很多的荷园,泪光闪烁。 冬儿站累了,倚靠柱子,明知主子正伤心,却不知怎么相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幽幽暗暗的长廊蓦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循音而去,却是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沈静玉从长廊连蹦带跳走来,头上那粉色系带在风中飘起跌落,她手中端着盘绿豆糕,老远就喊道:“姐!你晚餐没吃着什么,这是嫂子刚做的绿豆糕,特意给你做的,你尝尝,可好吃啦!” 冬儿急迎去,“小小姐!光线暗,你走慢些!” “不怕!我眼睛好着呢!”沈静玉把手中的盘子向冬儿凑去,“冬儿姐姐!你也吃一块,可好吃啦!” 冬儿大骇,连着摆手摇头,沈静玉强塞了块绿豆糕给冬儿,步上凉亭。倚柱而坐的姐姐正笑着,可脸色依旧不好,显得心事重重,相捱姐姐在栏板坐下,小声道:“姐!是不是王府的老虎咬你啦?” 花静琬噗哧一声笑出,怜爱摸了摸沈静玉的秀发,“王府哪有老虎,姐姐是逗你玩的。” 沈静玉咬一口手中绿豆糕,把盘子向花静琬递去,“我早知道姐姐是骗我玩的。那日,姐夫前来,我还故意在他面前提老虎了。” “乖乖!真乖!”花静琬两指捏起一块绿豆糕来,凑到唇边,却是陡然想起王府里的绿豆糕,悲从心头,低头红了眼眶。 沈静玉抿了抿唇,“姐!娘本不让问,但我想问,是不是姐夫欺负你啦?” “没有!”背过身,拭拭润润的眼眶。 沈静玉道:“还说不是。你都哭了!” 花静琬一扭头,就立即对上沈静玉那双清澈若似幽潭的大眼睛,她发现,时日不长,妹妹眼睛里竟有缕小小的狡猾。 眨巴下眼睛,又蓦然发现妹妹长大了些。不想解释,揽沈静玉入怀。 鸟儿喳喳,陡然惊醒,掀罗帐,朴素的室内尽收眼底,那透过窗户缝的一缕阳光打在地下,好温馨。 揉揉眼睛,才忆起已不在王府,身在乔古县新买的宅子。倒头睡下,禁不住贪恋起床榻上的舒适。 门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映在帐上,“少夫人!你醒了吗?” 哦!是冬儿,冬儿与自己回了沈家。 掀开罗帐,便瞧见嘴角带着缕笑意的冬儿,下床来,“冬儿!起得真早!” 冬儿就住隔壁,与她住一栋楼,侧面的小楼是沈静玉独住。 冬儿一边把手中的铜盆搁在盆架上,一边道:“不早了,少夫人!奴早起来,到这宅子中走了走,还去了趟厨房,把早点给少夫人端来。” 目光向桌上瞧去,桌中央摆着一盘蒸饼,一碗白米粥。 昨晚吃面条,吃得又少,绿豆糕只吃了一点点,经过一晚,早饿得饥肠辘辘。 下了床榻,也不梳妆,直扑到桌前坐下,拿起个蒸饼,就往嘴里塞去。 锦衣玉食,猛然吃到这蒸饼,真的十分可口。 冬儿走来,无奈望着。 微微扭头,便见冬儿,咽下喉部的蒸饼,拿了另一个蒸饼递给冬儿,含糊不清地道:“冬儿!你也吃。” “奴在厨房吃过了,吃的也蒸饼。李婶与李叔手艺不错,这蒸饼微微放了点蜂蜜,微甜,有味淡淡的香气,比白味的好吃。” 冬儿一说,花静琬才发觉蒸饼是有淡淡的香气与甜味。 “我娘心思聪慧,这定是我娘发明的。”一点也不奇怪,浅浅笑笑,又道:“我娘我爹起了吗?玉儿呢?怎这宅子中静悄悄的?” 冬儿道:“老夫人与公子、少夫人、小小姐、李婶天没亮就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老爷这会儿在书房。” 昨晚听说家中开了个小饭馆,想来沈刘氏他们是去饭馆去了。 吃完手中蒸饼,几大口喝下那白米粥,洗漱梳妆后去给沈博请安后问清楚饭馆的具体位置带冬儿出门。 来到饭馆,里面只有肖拈花与沈城在,店里有两个客人正在吃面,看得出来,生意不怎么样,很是清淡。 到厨房看看,发现调料只有茱萸、花椒、姜。皱皱眉头,向沈城与肖拈花问清楚闹市在什么地方便出门。 在闹市遇到沈刘氏与沈静玉还有李婶,她们三人分别挎着个装满各种菜的大竹篮。 “琬琬!怎么不多睡会儿?”沈刘氏老远就打招呼。 “姐!”沈静玉眉开眼笑越过沈刘氏跑来,把胳膊挎的篮子向花静琬面前抬去,“姐!看今儿买的山药多好,娘说,今儿晚间吃鸡炖山药,给姐补补身子。” 接过沈静玉手中的篮子来,向走来的沈刘氏道:“娘!我身子好着!不用补!” 沈刘氏笑道:“没事,反正家中喂有鸡、鸭、鹅,你不在,我们也得炖。” 点点头,望向两旁卖菜的,买菜的人不多,稀稀落落,卖菜的更是不多,“娘!饭馆生意不怎么好?” 沈刘氏拧眉头,眼中透出少许的无力,避开李婶,悄悄地道:“有吴县令关照,初时好着,现在,逐渐的少了,入不敷出。娘正考虑是不是应该辞退下人。” 辞退下人怎么行?还不如搬回沈宅!小饭馆若是生意,应该能敷着开支,“娘!这地方可有卖干海鲜的?” 沈刘氏摇了摇头,“干货铺子倒是有,但没有干海鲜?” 回来的时候路过乔楠县,那是一个堪比乔其县繁华的县,乔其县有一干货铺子里有卖干海鲜,想来乔楠县定也有。 从乔古县到乔楠县一去一来得要十来天,想起生意清淡的饭馆,尽管路程远,又不确定有卖干海鲜,还是决定是去碰碰运气,把篮子给沈静玉,向来时路疾步走去,“娘!我出趟门。几天就回来。” “琬琬!” “姐!” 牵马出来,冬儿问去什么地方。 “去乔楠县。” 简单一句话,喝马奔乔楠县城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四章 本王作主 花静琬走后,不明就理的高丽往东苑苑内跑去,见到东苑乱糟糟,候氏又在,心里便猜出一二分花静琬为什么离开。 犹豫一下,跑到南苑告之高擎。高丽本不知道是何情况,情急之下就说候氏大闹东苑把花静琬逼走。 来朝马上联想到官司的事以及王府别苑的事,脸色大变,赶紧一五一十把花静琬娘家人与花公公打官司的事以及花静琬娘家人住进王府别苑的事告诉高擎,高擎从晚月嘴里又证实候氏出门去东苑,便带着来朝心急火燎往东苑而去。 到东苑时,候氏已被唤醒,十分虚弱,正教训高轩等人。 高擎到来,脸色铁青,来意不善,候氏当即被吓坏,头脑一下子清醒,顾不得身子还虚弱,翻身下床榻。 在心里权衡几秒,把花静琬娘家住进王府别苑的事三言两语带过,重点说花静琬娘家人与花公公打官司的事,末了,又抹泪道:“王爷!朝中八大宦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花公公作为其中之一,这些年,我们王府好生的待着,养着,没敢得罪一分。琬琬娘家人不知好呆与他争夺大宅,虽吴县令最后判他赢了那场官司,可他岂能不怀恨在心。我猜想,他此次回京定是去力公公那说我们王府的小话,王爷!我们之前的努力工作白费了。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大祸将至。” 巧舌如簧,危言耸听,不知道在场在的人诸多吗?高擎吹胡子瞪眼,一抬手,狠狠抽候氏一个大耳光,“你胡说八道什么?” 候氏气塞,软软倒向晚云。只急得晚云急忙扶她到床榻上躺着。 亲生母亲当众被父亲抽,心里犹如搁放着块大石头,高轩眉峰簇起,撂袍跪下,“父王息怒!都怪孩儿没有及时禀报父王。” 高擎指着高轩,“你也有错。自已的媳妇儿跑了不追,还呆在这儿。” “王爷!别生气。”来朝揖一礼,又道:“却是小人的错。这段时间少夫人不在,郡守府后院改建工作又在收尾,小人便忙了些,一时忘了把那两件事禀报王爷。王妃不明事情真相,问问少夫人也没错。王妃晕倒,大公子牵挂母亲,也在情理之中。少夫人一怒之下跑出府去,也合乎情理。依小人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少夫人跑了,就是回了娘家,大公子去接回来就是,王爷不用发这么大的火。” 来朝说话,高擎熄火,在来朝的搀扶下坐椅子上,来红赶紧奉上茶水。 喝了口茶水,高擎气顺了些,望高轩道:“家和万事兴。琬琬本王没瞧着做错什么。官司的事全赖小溜儿,她娘家人住进王府别苑又是你安排的,你该马上去接琬琬回来。” 高轩垂首,“是!孩儿这就去。” 高擎的气愈加地顺些,“该怎么说,你知道吗?” 当然不能说实情。懂事的嫁出门的女儿若是懂事不会把在婆家发生的事向娘家人诉说,妻子更不会,“孩儿知道。” 冷氏道:“这气头上回娘家,奴妾身说轩儿还是晚些日子再去接琬琬。” “怜儿说得也对。”高擎拈胡须一下,“等琬琬回来,把那银子退给琬琬。我王府的别苑,本王作主了,给沈家住。” 候氏挣扎着坐起来,苦着脸哭道:“王爷!别苑怎么能随便给沈家?” “空着也是空着,琬琬娘家人不是外人,沈博又是本王老友,我们是亲上加亲,给他们住有什么不妥?”说完话,高擎大步向门。 “大姐姐!你也别生气了。”高擎代找回颜面,冷氏心情放晴,向候氏福福,朝高远使个走的眼神,带着暗香与暗梅离开。 黄氏与章氏互视一眼,也福福,先后出门。 候氏叹息两声,才发现在身在东苑寝卧,一想起花静琬,她刹时就气血翻涌,扶头,唤晚云走。 高轩无可奈伸手一唤,“母妃!” 候氏不理,他失落又难过,高远怅然一叹,轻轻拍拍他的肩,带来袭出门。 。。。。 在乔楠县唯一一家干货铺子买到些许海肠、鱿鱼,休息一晚,花静琬带着冬儿就急匆匆往乔古县赶。 回到乔古县家中,带着满身喜气跑到正堂,就见高轩与沈博、沈刘氏在叙话。 高轩穿着便服,听他们的谈话,高轩刚刚到。 “大公子!”冬儿喜出望外,向高轩福了福。 来仪奔来,一脸喜气,“小人见过少夫人!” 她回来了,一身白衣,简约的发髻斜插一支攒珠堆花簪,不语笑先露,怀抱着个大大的包袱,空气中,隐隐约约有股淡淡的海鲜味。禁不住猜,她是家中素食难以下咽,跑到其他县买海鲜去了。 堂内气氛欢悦,花静琬便猜高轩把在王府发生的事说得轻描淡写,这样也好,免得沈博与沈刘氏心头添堵。装得没事一样,与高轩亲热说上几句话,笑着出门向厨房。 高轩只说因点小事与花静琬斗嘴,并没有什么大事。观察下来,沈刘氏觉得高轩应该没撒谎。夫妻之间因点小矛盾斗斗嘴、吵吵架很是正常,世子爷亲自上门来接女儿,又谦逊诚恳,沈刘氏这段时间憋着的那火不知觉的消了,“姑爷!夫妻之间斗斗嘴在所难免,以后,还得请你多担待,不要与琬琬一般见识。” 高轩扯出几分笑意,“哪里,都是小婿不好,话说重了,以致于气跑琬琬。还请岳父、岳母大人见谅!” 相谈正欢,沈博不耐烦地向沈刘氏道:“不说了不说了,这眼看也要晚饭时分,你去忙吧!我们翁婿还得对弈一局。” 厨房 海肠、鱿鱼鲜有,且价格昂贵,便把干香菇掺在其中一同碾碎。 用小刷子把那碾碎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往坛子里扫去,心里美不胜收。 沈静玉好奇,问:“姐!这是干什么用的?” 沈刘氏放下手中的瓷盘走过来,凑近坛子,嗅着那若有似无的醇厚香气,闭上眼,仿似身在京城官邸,接过话,“除却香菇,那两样碾碎后是稀有的调料,放点在菜里,没肉没鸡都会变成世间美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五章 苦口相劝 沈静玉便摸唇凭空想象一番。沈刘氏笑得嘴角弯起,转瞬好奇地望向花静琬,“琬琬!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府大管事,岂有不知之理?谁知沈刘氏又笑道:“定是你小时去厨房玩时,厨房的师父告诉你的,是不是?” 随沈刘氏怎么说啦!便道:“正如娘所说,琬琬去厨房玩时无意听大师父所说。” “我想就是如此!”得意不过半分,沈刘氏双眸黯然,“想你爹在京城为官时,这些东西是厨房里少不得的调料,那时,我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可现在,在我心里成了稀罕之物。” 怅然一叹,眸光流转,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紧张,“娘!相公,相公来干什么?” 沈刘氏调整好心情,笑着接过小刷子来,“还来干什么?不就是来接你回府。” 不想回去,但这话没说出口。 给高轩接风,晚餐十分丰盛,还邀请吴云雨及夫人一块来作陪。吴云雨不胜酒力,三盅下肚,醉态毕露,嘻哈不已,他夫人连忙扶他起身告辞。沈博不久后也支持不住,与作陪的沈刘氏先下席,沈城酒量还行,酒后话也多,他俩便一边叙话一边饮酒。 花静琬与沈静玉、肖拈花在隔壁小厅吃完饭,帮着收拾碗筷后便习惯向凉亭走去。 连日骑马急奔,她好生疲惫,想来冬儿也是如此,便让冬儿先下去休息。冬儿这次并没有推辞,爽爽快快地回房。 也不知坐了多久,只觉手指有些凉,更为轻微的脚步声从长廊隐隐绰绰传来。 这种轻步声非高轩莫属,她在此,正是在等他。 锦缎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气覆来,高轩捱她坐下,望着眼睑下那片随风轻轻摇曳荷花,“这段时间还好吗?” 嘴角好看扬扬,“很好!去乔楠县玩了一趟。” 高轩心里一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他说得没错,她一心为王府,一心为大乔郡,却落得如此下场,气憋在心里难受,指端动动,负气地道:“我生什么气?没生!” 高轩扭头凝望着花静琬,侧面,她面覆冰霜,以在人前判若两人。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他心中的愧疚一下子猝浓郁,伸臂轻轻揽向她,她带着一股风霍地起身,疾步走到对面坐下,返转身扑在栏上,面对荷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是认真的!” 高轩眉峰簇起,一筹莫展,“琬琬!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母妃性子一向那样,我也很是为难。你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 心头一黯,眸光落到手上。 高轩走近,双臂缓缓伸出,从后慢慢地揽花静琬入怀,柔声道:“今儿进这里时刚接到弟弟的加急信,苏阉人已在前几日到达乔其县。” “这么快?”霍地站起,转过身来,一双俏目望着高轩,他飘逸宁人,却神情黯然,愁绪满面。 高轩给花静琬把垂到额头的秀发撸后,“他一来便接管府中事务,对老八老九两位公公不住在府中极其恼怒。弟弟的信上只写了这些,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张了张嘴,那候氏发难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一把拂开高轩,快步出亭,“即便是是这样又关我什么事?” “琬琬!” 幽幽暗间的长廊她走得极快,没会儿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躲到另一端长廊柱后的来仪一跃进长廊,跑到几乎是发呆的高轩面前,“公子!少夫人不回府,怎么办?” 良久,高轩叹了声气,“我怎么知道!” 来仪追出,片刻后道:“公子!沈老夫人瞧那样不好说话,但沈老爷小人瞧来却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他又极其喜欢欣赏你,你明早何借着给沈老爷请安时给他说说,让他找少夫人谈谈。” 这倒是个好主意!高轩转身,欣赏地轻轻拍拍来仪的肩。 王府情况不明,心急如焚,天一亮,高轩便借着给沈博请安求沈博给花静琬说说,让她随自己回府。 沈博打心眼里喜欢高轩,一口答应。 高轩刚走,花静琬带着冬儿前来请安,父女说了几句话,沈博便言归正传,“琬琬!夫妻之间小吵不闹很是正常,不要动不动就要分开。” 花静琬给沈博添加了茶水,若没事一样淡淡地问:“相公来过?” “来过,你娘刚出门,他就来请安。”沈博也不隐瞒,喝口茶水,意味深长地道:“琬琬!为父知道,你过门时,委屈了你……” 想起高迎娶女儿时那寒碜的一幕,沈博难过垂首,黯然神伤几分,又道:“但两次接触下来,高轩是个不错的人。琬琬!听为父的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夫妻的路还长,不要让他为难,随他回府吧!” “爹!怎么能这样轻易与他回府?”心有几分动,但仍是不甘心。 沈博向旁边椅子指指,花静琬坐下,他又耐着心肠道:“为父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事斗嘴,但他能亲自来接,可见是诚心待你。听为父的劝,僵下去也不是一回事,随他回去吧!” 撅着小嘴,揉搓着袖角,犹豫会儿,轻轻地点了下头。 门外,偷听的来仪蹑手蹑脚地离开,欢天喜地向高轩报喜讯。 花静琬还没出门,喜气盈盈的高轩一步迈入门槛。 “琬琬!你不生气了?你肯与我回府啦?” 花静琬瞥眼高轩,心有几分欢喜,却冷着脸,斜睨着他道:“要随你回府可以,但你得用最隆重的仪式接我回去。” “这有何难!我马上让吴县令去安排!”欠花静琬一个迎娶的大排场,,高轩转身向门,大喊道:“来仪!” 来仪奔进门来,拱手听命。 “你即刻前去县衙,让吴云雨按我王府迎娶世子妃的排场,准备好一切到沈宅来。” “迎娶?”来仪一怔,脱口而出,“不是已经娶过门了吗?” 冬儿大步走来,瞪着来仪,“就不允许再坐坐那花轿吗?” “这倒也是!”来仪笑得嬉戏转身向门。 沈博笑着及时唤住来仪,转而望向花静琬,嗔怪地道:“琬琬!你就别为难姑爷了,哪有坐两回花轿的理由?这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确实是想为难一下高轩,他爽快答应,她心头的火便烟消云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六章 再回府 吃完午饭,禀明沈刘氏,便要离开。 沈刘氏想女儿随女婿回府,可她却想多留女儿在家中住上些日子,又想起女儿为买那调料的原料来回骑马十多天,没好生在家呆过,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她止不住泪水涟涟,弄得花静琬也暗中难过,“娘!又不是不回来啦!” 给花静琬重新系好披风系带,望向冬儿,“冬儿!好生照顾你主子!” 冬儿点头,“老夫人放心!奴会照顾好少夫人!” “这说走就走,你哥与你嫂子都不知道……”沈刘氏想再叮嘱几句让高轩多担待女儿话又觉得重复说了。 高轩接过沈刘氏手中的包袱,“岳母放心!琬琬再回来时必定有小婿。” 这是承诺,是女儿不独自跑回家的承诺,沈刘氏喜极而笑,“就好就好!” “爹!回吧!”短短的时日,沈家人是花静琬心里的牵挂,念念就舍望向站在台阶上的沈博,幕然发现沈博比前瘦了些,苍老许些,眸光流转,望向沈静玉,“乖乖!要听话,好生伺候爹娘!” 沈静玉黯然神伤点点头。 翻身上马,含泪扬了扬手,喝马先行。 再望不到沈宅,拉马停下,扭头望向高轩,“苏阉人带了七个阉人来?” 高轩道:“只带了两个。” 按照她想来,加上花阉人一共死了八个,苏阉人应带八个阉人来才对,“不对啊!应该是七个才对。” “弟弟信上说得明白,只两个。”高轩眯眼望天想想,又道:“也许朝廷觉得没有必要派那么多公公到封地。” 三个阉人好对付,“不管怎么说,只三个是好事!” 。。。。。 快马加鞭,四天后的晚间,花静琬与高轩一行人回到王府。 高远仿似预料到他们在这今日此时回府一样早候在府门。 望着那马上越来越近的白衣女子,他眼底划过一道淡淡的失意。 苏公公一到王府,高远就及时作出安排,往在牙儿镇遇害的每个阉人屋里头都放了银两珠宝,花公公职位甚位,因而放得特多。 白衣男子在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是高远。 他的执意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对他到如今还有着莫名的复杂情愫,只是深深地藏在心里。 回家的这段时间,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与他远走天涯,哪怕是过着清贫的日子,也不至于落到被沈氏逼出府的那般田地。 “哥、嫂子!” 门前男子疾步迎来,高喊的话声音把花静琬拉回到现实之中。 她是他‘嫂子’,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定定神,翻身下马,也不进门,问清楚高远这久的情况,又得知苏阉人这几日还不曾到过郡守府后院,便提议,把那在乔古县的大宅房契再放到花公公屋里头的大衣箱底。 高远敛眉道:“已经跟老八老九说好,他俩就权当花阉人生前不曾置过那大宅。我看,没有必要放回。” 高轩也觉得没有必要。 花静琬笑着道:“十分有必要,搁放银两珠宝的原因,是让苏阉人觉得花阉人一行人在牙儿镇遇害是巧合,与我们家无关。搁回房契,不光能给花阉人一行人在牙儿镇遇害平添真实,还能试探苏阉人。那宅子占地面积极大,价值不菲,如果苏阉人见到房契起了贪恋,以后,咱们就好对付他。” 高轩微微乍舌,尔后风轻云淡朝高远得意一笑,“听到了吧!你嫂子思虚周全是你都比不上的。” 高远沉思分秒,点头赞同。 时间不等人,指不定苏阉人马上就会到花阉人的住处去,于是,高远即刻行动起来。 晚间到府,风尘仆仆,就没去南苑请安,先回东苑。 男女主子回来,东苑里瞬间就闹腾起来。 云姑持灯推开寝卧门,喜极而泣,“少夫人回来就好。你一走啊!这东苑的人就像没有娘的孩子,人心惶惶,度日如年。” 云姑说得也太夸张,开玩笑道:“我走了,少了伺候的人,我瞧你们应该轻松才对!” 来红一边点灯,一边道:“是轻松了几天,可随后她们就烦躁起来,想念起少夫人。” 小雁与小鸢悄然笑笑,也赶紧去点灯。 云姑佯装得脸一沉,“来红!你这妮子,是谁老是问公子怎么还不去接少夫人?” 来红俏皮笑笑,“是奴说的,还不是太想念少夫人。” 。。。。。 府中小四合院。 正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苏公公、老八、老九以及苏公公带来的两位王府阉人围圆桌而坐。 两位阉人中胖的简称老三,略瘦些的简称老四。他们俩是苏公公从皇宫带来的小太监,在大乔郡同样是管事公公。 桌上摆着十多碟精美溢香的菜,荤素搭配,还有两壶好酒,空气中飘忽着淡淡的混合食香。 红光满面的苏公公大大咧咧指指桌上的菜,环望着老八与老九道:“这都来了几日了,一天都在忙,也没好好与两位聚聚。初来乍到,多有得罪,两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老八老九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拱手,“大管事!不会不会! 苏公公大笑数声,手向椅子指指,示意老八与老九不用拘谨,坐下说话。 老八与老九忐忑不安复坐下,苏公公举盅,环一圈,把酒饮尽。 几人一盅酒落喉,气氛轻松许多。 聊了几句往事,老八两指捻盅站起来,卑微谦恭地向苏公公道:“大管事!奴才与小九敬你一盅。” 老公公笑着饮尽手中酒,道:“这大乔郡山美水美,两位可是养得白里透红,比洒家显年轻许多。” 老八与老九红了脸庞,老九道:“哪里哪里!还是苏公公保养得当,精神抖擞,虽过年过五旬,看起来还如三十几岁一样正当年。” 此话引得苏公公大笑不止。 酒过八巡,大家都略有醉意,苏公公支老三与老四下去,老八与老九悄然互视一眼,依旧淡定。 门前上,苏公公向老八与老九道:“一别几年,想不到洒家那花兄命陨牙儿镇。听说尸体都毁坏得面目全非,天太热,又就地焚烧,惨啊!洒家今生的遗憾是没能见着花兄一面。”说着话,摸出袖手素帕轻拭眼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七章 如此悼念 老八与老九呆滞不过半分,赶紧也装得悲痛万分。 会儿后,苏公公压低声音道:“洒家刚来几日,一来就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时间到郡守府走走,也不知他生前住的地方环境可好?” 老八与老九忍悲痛,不约而同齐拱手道:“今晚皓月当空,奴才俩愿陪大管事公公走一遭。” 苏公公点头,“如此甚好!” 没带任何人,三人就如随意走走一样出了府门。 郡守府阉人住的宿舍已经改建完工,远远望去,雕梁画栋,绿意繁复,新颖迷人。 一墙相隔,便是原后院。后院依原样收拾得干净,夜色下,也是一派迷人景象。 老九望着风景优美的院中,浓浓的悲伤味在院中漾开,“原本是住在这里,可少夫人说共同一个大院亏了我们,便又特意让在往后些的地方另修建新的房屋。但花公公却没等到新房修好,就……”话说不下去,他抽两下鼻腔,哀哀用手帕拭着眼眶。 苏公公负手打量后院一番,点头赞道:“确实比我们现在住的小院环境要好。” 老八附和一声,眼神示意那随着来的卫兵打开主楼的门。 卫兵用钥匙开了锁后,老八推门进去,“这是花公公生前住的房间。” 一股尘封味扑鼻而来,苏公公皱眉,用手帕拂拂,随之掩鼻。 老九与老八摸进,老九点亮了灯。老九环看着屋内,“自花公公等人请假回京,这屋便上了锁。得知花公公等人遇害,郡守大人在这院中做了场法事,便不让其他人随便进出这里。这里的一切就如花公公在世时一样,其他公公的也如花公公的一样门一直锁着。” 屋内摆设考究,收拾得干净。有些妇人用的东西,屏风上还搭着妇人穿的花色衣裙。 公公有妻子不奇怪,喜好而已。 打量一番,苏公公难过地抽泣起来,老八老九赶紧来相劝,他见好就收,止住哭声,随之让他们出去,说想在屋里独自悼念花公公。 门轻轻合上,静坐片刻,苏公公蹑手蹑脚向屏风后走去。 没会儿,便在大衣箱底翻出些珠宝银两,还有一张房契。 持房契绕出屏风到灯下看去,竟是乔古县内的一所大宅。那大宅的面积让他瞠目结舌。 如果是逃跑,那必得把金银细软以及房契带上,老八儿与老九儿又可以作证花公公一行人是请假回京,“如此说来,确实是意外。” 这屋没有人搜过,花公公有银两珠宝那是必然的,房契却不一定为人所知。 想想,苏公公安然的笑着把房契小心揣入怀中,随后极快的把那些珠宝银两重新放回原位。 缓步出屏风,拉开门,拭眼眶向站在院中静候的老八与老九道:“你俩进来,花公公已不在,把这屋该收的都收了,也免得占着郡守府后院这地方。” 老八与老九同时答应一声,先后进屋。 随后,三人又搜了其他人住的屋子,也发现有银两珠宝等等。 衣袍被褥这些的就在院中焚烧,那银两珠宝苏公公说是他先收着,来日转给花公公家人。 自小进宫,几十年了,花公公在世时都没有亲人来探过,这死后还会有亲人吗?老八与老九心里明白,那些东西自是被苏公公独吞。 回到王府已是丑时二刻,伺候苏公公睡下,老八老九关门出来,看一眼其他漆黑一团的屋子,他俩轻手轻脚向院门走去。 东苑寝卧 花静琬与高轩只着中衣,俩人坐在坐榻正嗑瓜子。 等老八与老九等得辛苦,嘴皮都要嗑起泡了。却是鬼扯手,控制不住。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冬儿疾步去开门,老八与老九尔后进来。 花静琬笑着望向老八与老九,“没在大衣箱底发现房契?” 老八与老九摇了摇头,拱手道:“没有!” 得意向高轩挑挑眉,让冬儿拿了两绽金子分别老八老九,“老八、老九!多谢了!” 老八与老九笑呵呵接过金子,同声施礼道:“愿为郡守大人、少夫人效劳!” 老八与老九出门,冬儿放下珠帘,也出去。 分别太久,一个春宵只剩一半,高轩便急着打横抱起花静琬朝软床榻走去。 他总是这样猴急,不知她心里正想着明日见到候氏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吗?“你烦不烦啊?” “不烦!” 他回答得老实,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系带解开,山恋起伏,她道:“你母妃若是明日再无理取闹,我还得跑出府,跑去府后我再不回娘家,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我命令你不许跑,否则,追你上天入地!“明日我们一道去。” 。。。。 次日一早,夫妻两收拾停当,花静琬从家中带来的包袱中抽出一双男鞋来递给冬儿,与高轩相携朝南苑走去。 再游王府,心境微微起波澜,暗思量,高轩若是没来接,她是再也没有机会踏进王府一步。 王府里有她太多的悲欢回忆,更有她心底放不下的人。 黯然神伤,禁不住道:“轩!说好,我们再不吵架,再不分开!” “谁与你吵架了,还是不你未经我同意就私自跑了,害得我好担心……”许是感受到花静琬此刻悲伤的心情,高轩怜爱把她揽入怀中,道:“说好!再不分开!” 冬儿背过身,偷偷的笑着。 来到南苑苑门,便见等在那儿的高远。 高远笑着迎来,“刚到,哥与嫂子就到了。” 高轩打趣地道:“在这儿等着,是怕你嫂子挨骂?” 高远不屑地哧一声,甩手大步当先朝苑中走去,“我怕的不是嫂子挨骂,而是怕某些人到时又为难跪地。” 高轩抬手就抽向高远的头,笑骂道:“你这小子,从小就没规矩,没大没小!” 高远及时避开,花静琬急道:“弟弟都不小了,你怎么当他是来仪,竟打他的头。” 来仪听到,“少夫人!公子就该打小人的头吗?小人都快被公子打傻了。” 知来仪说着笑,拧一把高轩臂膀,“高轩!你听到没,从今以后,你不得再打来仪的头。” 高轩皱一下眉,“那从今以后,我就打他的屁股。”(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八章 好像没戏 来仪委屈嘀咕,“那还不如打头呢!” 冬儿乐得捡了便宜,笑得花枝乱颤。81Δ 中文Ω网 一路疯闹,能看见南苑主楼,几人心弦一紧,正正神,敛笑拾阶而上。 来到门前,花静琬遥遥就现一个体态微微肥胖的太监伺候在高擎身侧。 莫非那就是苏阉人? 真好个秀丽端庄的女子,含笑都带威,与身旁那俊美无涛的气度非凡的男子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子与曾见过的高擎二儿子长相相似,略成熟,不怒自威,女子与他相捱甚近,应是世子与世子妃。 “奴才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太监过来施礼,由此花静琬知心中猜得不错。但这太监红光满面,慈眉善目,不似个奸诈之徒,让她微微惊讶。 候氏见几人一同进来,心中本就不快,这会儿更是不快了,怪声怪气地道:“怎么是相约而来的?” 气氛猝然压抑。 花静琬暗想:这话明着是几人,暗地里是针对她。这候氏是横看她不顺眼,竖看她不顺眼,情况远没有高轩说的那般轻松。 高远敛眉,心中不解,早听来朝说了,高擎后来又狠狠数落候氏一顿,候氏也答应过高擎不再为难花静琬,待得花静琬回府好生相待,可这时候候氏说这话明着就是讽刺嘛? “大夫人……” 恰巧花静琬一个不明眼神闪来,高轩一慌,及时打断高远的话,“母妃说笑!这本是一条道进来,又同一个时间,遇着同来很是正常。” 高擎厉瞪眼候氏,低斥道:“往日里远儿与轩儿一同到来,你也没说话,今日怎就话多!” 转而望向花静琬,和颜悦色地道:“琬琬!听来朝说你与轩儿昨晚才回来,一路劳累,今日还没休息好吧?” 心间一下子暖融融的,花静琬福福,“回父王!回时赶得不急,不累,再休息一晚,已经休息好了!” 高擎拈胡须点头,随之目光移到候氏身上,候氏难堪皱皱眉,干巴巴的笑着向花静琬道:“琬琬!那日,是母妃过火了,你别记恨母妃。” 候氏也会有认错的时候?心里鄙夷,却笑靥如花,“那日全怪琬琬不会说话,不赖母妃,全是琬琬的错!” “你看你看,琬琬多懂事!”少不得高擎夸奖一番。 接过冬儿手中的男鞋来,抬高向高擎,“父王!我娘听说上次给你做的鞋很合脚,她又给你做了一双。” 晚月接过,恭敬递给高擎。 高擎轻抚鞋面,“亲家母真是太好啦!还为本王赶做了鞋子。” 候氏撇撇嘴角,佯装没看到。 告辞出来,与高轩、高远分手,没去流芳厅,向东苑走去。 王府大管事换成苏阉人,但无关紧要,有来朝等一干心腹在,那苏阉人不过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做不得第二个高等。 要做朵无忧的花,候氏的态度不用考虑。 用过早点,便想去看看冷氏等人,岂不知,刚迈出门槛,就迎来冷氏等人。 她们才像是相约而来。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琬琬正准备去给你们请安呢!” 章氏笑嘻嘻越过冷氏与黄氏,快步走来,“不用不用!琬琬!你都没瞧见那****走后大姐姐被骂的惨景……” 冷氏干咳一声,章氏赶紧收声,笑道:“看我这嘴,一家人,过去的就过去了。” 人群中没有高丽,迎下来道:“怎不见鹂儿?” 黄氏在石桌前坐下,“鹂儿习惯晚起,想来呆会儿会到。” “摆起摆起!手痒痒得厉害!”章氏没心情听下文,喊完,小雁也把麻将拎到石桌前,黄氏笑道:“还是小雁这丫头机灵。” 小雁一边铺开麻将布,一边道:“三位夫人来得这般的早,定是手痒痒了。谁能猜不着,只是奴的动作快了一些。” 这东苑的下人都成精了。花静琬忍俊不禁,后吩咐小鸢去厨房通知云姑午餐有客人。 来到石桌前坐下,伸手向麻将。 章氏砌牌嘴也不闲,“琬琬!听说朝廷派来的苏公公一来就接管了府中事务,你今后也不用忙了。” 苏阉人若是不作怪就罢,若是作怪,比不得花阉人动机单纯,他应是负有特残使命前来,好在已经提前做出安排。 “是啊!但愿如此!” 刚打完两把,小径绕出三个阉人。走得缓慢,似在一路赏景而来。定睛一看,现是苏阉人以及两个小太监。 苏阉人在南苑见过,那两个小太监却是第一次见。 两人都皮肤白净,文文秀秀,不胖不瘦。 再是鼎鼎大名的八大宦官之一,再是朝廷派来的也是王府的奴才,装着没看到,处变不惊继续与冷氏等人说笑打牌。 眼前一幕令苏公公不解呆住,早听府中人说世子妃不讨王妃的喜,王妃容不得她,她是靠聪明能干才在府中呆下来。今早又在南苑亲眼目睹候氏对她的态度,还猜想,她回来,定是闭门委屈哭泣,不料想,不光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悲伤,她还好不快活,这东苑更还热闹得很,好像没戏! “不可思议!” 近前,苏公公朝冷氏等人象征性环揖一礼,后笑容可掬地道:“诸位夫人好雅兴,这玩的是什么,奴才怎么看着挺有趣?” 冷氏与黄氏没答话,章氏道:“是麻将,是我们琬琬明的。” 出一声惊叹,苏公公道:“原来是少夫人明的!” 既然提到自己,不答话显得不通情理,给个颜面,抬眸,笑得亲切,“苏公公要不要也来打一把?” 苏公公摇头道:“少夫人说笑,奴才哪敢!” 不敢就好,说明还知道自己身份,“那苏公公前来有事?” 苏公公微微弓弓身,“回少夫人!没什么事,奴才只是过来看看少夫人是否有何吩咐。” 浅浅笑着,阉人自动送上门哪有不使唤的道理?“正好,你也看到了,我这东苑有客人,你到厨房去看看,看菜这些的准备得怎样?” 真把自己当奴才啦?苏公公一抬眸,视线就与花静琬已变得透着锐利的眸光相撞,这种眼神怎么能是这女人的?一阵的恶寒,赶紧道:“奴才这就去厨房。”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花静琬专注打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十九章 春风笑语去提醒 苏公公三人一摇一晃来到厨房,快开午饭,有些苑楼的下人已早早到来候在小院中。 那厨房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吵吵嚷嚷,又时值夏季,那热浪便肆行,站在门前都能感受得到热浪扑面,酷热难耐。 云姑拭着额头的汗水迎出,“大管事公公怎来了?” 管事中也就这妇人看着顺眼,自有一派管事之风,苏公公衣袖掩鼻,“来看看午餐准备得怎样!” 云姑笑道:“都已安排妥当,不刻就上菜。” 苏公公又道:“东苑的如何?” 云姑道:“小鸢已来说过,东苑有客人,让加菜。小妇已经知道。” 苏公公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想在厨房多呆一刻,敷衍了事问问也就折回。 走在王府花径,苏公公愁眉不展,再被派到大乔郡,携机密任务,但几日接触下来,高擎王爷口风极严,而且狡猾托病不理郡中事,全权放手给两个儿子,那两个儿子看着就机智,非等闲之辈,且有意避而远之…… 三从袖拢双手于前,,尖声尖气地道:“大公公!来了几日,一无所获,该怎么办?” 被三从打断思绪,苏公公又暗想,是啊!等机会等不到,应该接触一下宫里派来的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德一边赏景一边道:“从风尺郡到大乔郡,永远没完没了,依奴才说,咱该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指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机缘巧合,机会就来了。” 四德如此一说,苏公公蓦然发现身心皆累,笑笑,“就想偷懒!” 四德受屈似的晃着脑袋,“奴是心痛大公公。” 苏公公淡淡笑笑,突然想起那在乔古县的奢华大宅来,浑浊的老眼一亮,凭着对花公公的了解,他修建的宅子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宅子,定是堪比王府,“三从!洒家原托花公公在乔古县买了处宅子,既然要好好休息休息,你看,我们是不是请个假前去乔古县一趟?” 四德咧嘴一笑,道:“好啊!大公公正好带奴才们玩玩。” 三从不快指点四德额头,一副女人娇态,“四德子!你就知道玩。大公公是看去乔古县宅子的。” 三从眼珠子一转,手穿插进苏公公的胳膊肘儿,撒着娇,“大公公!那宅子大不大,奴才可不要跟四德子同住一个院落。” 苏公公好似来了兴趣,嘴角漾着一抹淫笑,“为什么?” 三从娇嗔地指着四德道:“他晚间老是欺负奴才。” “大公公!你可别听三从胡说,四德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说完,四德把头靠向苏公公肩头。 不远的地方,偷听的柳宗打了个激灵,轻手轻脚快速离开。 东苑 花静琬听到柳宗的秘密禀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变态!” 章氏不明就里,打出一张牌道:“什么变态?” “没什么,没什么!”赶紧敷衍过去,尔后小声吩咐柳宗,让他赶紧把这情况汇报给高轩。 苏阉人三人说什么‘一无所获……’,想来意不善,想起被收复的风尺郡,想起苏阉人随时伺候在高擎侧,心急如焚,但又不败了冷氏等人的兴。 麻将散伙,顾不得吃晚饭,带着冬儿行色匆匆来到南苑。 高擎与候氏正坐在桌前吃饭,来朝与苏阉人伺候在侧,高擎亲切招手,“琬琬!来得真巧,父王与你母妃刚开始用饭,你也来!” 站在中央施了礼,特意向苏阉人友好笑笑,走到桌前并不坐,“不用了父王,琬琬只是来看看今晚的菜可合父王与母妃口胃。” 苏阉人揖一礼道:“少夫人放心,有奴才监管,一定不会出错。” 高擎欣赏望眼苏阉人,笑道:“小苏子说得对,十分合口胃。” “这样琬琬就放心啦!”朝高擎与候氏告辞,转身之时眸光有意掠过来朝。 目不转睛盯着花静琬的高擎微微一拧眉,大唤道:“来朝!送送少夫人!” 来朝答应一声,赶紧走在前头。 望不见主楼,四下无人,万籁无声,花静琬驻足望着来朝,“来朝!提醒我父王小心苏阉人、三从、四德,他们极有可能是携机密任务而来。事关大乔郡安危。” 来朝眼眸瞪得老大,“少夫人也猜到了?” 淡淡的微笑着,“本也没那么确定,当初只是怕他怀疑花阉人的死因,但今日柳宗亲耳听到他们说什么‘来了几日,一无所获……’的话,这才确定。” “王爷在得知风尺郡出事以及苏公公到来就已经猜出几分。”来朝顿顿,又道:“既然柳宗亲耳听到那些话,小人会再次提醒王爷。” 高擎倒是人在府中坐手掌天下事,转身启步,“拜托!” 来朝追上,压低声音道:“苏阉人刚向王爷请了十多天的假,说是想到处走走,了解一下民风民俗。” 不就是想去乔古县看那大宅吗?“让他去。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屑勾勾嘴角,凑近来朝小声说话。 离开,来朝眸中满是惊喜,“原来少夫人早做出安排!” “他既然是携机密任务而来,也就怪不得我们要自保。”话说得狠,却暂时没想到如何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 来朝担心地道:“万事小心,苏阉人可不能出事。他若是在大乔郡出事,朝廷随意胡编个理由就能达到目的。” 不能杀之,又不让苏阉人使坏,接下来不轻松,回去得与高轩好好商量商量。 回到东苑,高轩已经回来,就连高远也在,笑道:“二弟莫不是也知道了?” 她真的将他定格在小叔子的位置吗?他眼底仍旧有着化不开的淡淡失意。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脸色凝重点头。 高轩让来仪关上门,领头来到圆桌前坐下,持壶倒酒。 花静琬望着那流下的一股细酒道:“刚去南苑让来朝提醒父王小心苏阉人三人。来朝说,苏阉人刚才向父王请了十多天的假。从柳宗听来的话分析,他是想去乔古县看花阉人留下的大宅。” 高轩眉心一沉,暗想:猜得不错,妻子能让柳宗赶紧通知自己,自然也就采取行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章 巧言要更名 高远叹服,“嫂子行动好快!我刚派人前去南苑,却是被嫂子领先一步。” 高远如此说,花静琬才发现寝卧内有冬儿、来红、来仪,就是不见来袭。心里一舒,愉悦伸手端碗拿筷,“有你们兄弟俩****的哪门子的心!” 高轩把倒好的酒递给对面的高远,“夫人!接下来的戏,你得配合,少你不得!” “看来哥又就眼下情况拟定了新的计划。”高远两指轻捻酒盅,一仰头,饮尽盅中酒,“哥!说来听听!” 高轩歪下头,继续倒酒,“此计分两个步骤走。第一步、取得苏阉人的信任;第二步、他不能呆在王府,那样,太过危险。把他哄出王府。” “哄出王府好!”不是贪恋大管事的职位,而是苏阉人呆在高擎身边真的太危险。平风王不就是祸从口出吗? 高远扬扬眉,“哥!接着说!” 酒盅重重搁放花静琬面前,高轩便把想好的计划说出来。 没有高远的执意与相帮,就没有今天的花静琬。如果说大乔郡有被朝廷收复的那一天,大乔郡这支高家活下来的应是高远,花静琬毅然道:“我家在乔古县,这戏我来唱主角,你们兄弟俩配合就行。” 原计划,是高远唱主角,必须紧跟苏阉人到达乔古县,预料没错,依计行事。 “怎么可以让嫂子你唱主角,事关大乔郡安危,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高远霍地站起,冥冥之中,他有预感,花静琬是在保护他,可撇开她身份不说,不应该是他来保护她吗? “别争了,大乔郡如果有事,除去父王,首先是我!”娇妻的心思高轩懂,淡淡的笑着,如果他能去,他决不会让弟弟去,“前往乔古县并没有危险。就依夫人。” 这次,高远没有再反对。 。。。。。 便服出行,苏阉人三人游山玩水到达乔古县,已经是六日后的午时。 午时太阳当空,没有一丝风,炎热难耐,街上行人甚少。 终于来到乔古县,心中惦记那宅子,便牵马问路向城南。 来到宅子前,看着气派的门庭任苏公公再是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吃惊乍舌,花公公果然没让他失望,这宅子简直就不能称之为宅子,应为皇家别苑。 三人双眸亮闪,赞道:“这宅子从外看,气派极了!” 四德大步上了台阶,崭新铁将军把门,他透过门缝朝内看去,“大公公!里面也不差!” 门庭都这般气派,内里想也想得到。苏公公看着那铁将军悠然笑笑,转身折回。 来到乔古县县衙门前,三从望一眼乔古县县衙门上方的黑底金字牌匾,朝门前一位无精打采的差役高声道:“麻烦通禀一声,王府大管事苏公公来访。” 什么大管事不认识,但‘王府’两字听得分明,‘王府’在大乔郡就等同北执国皇宫,从府里来的人都是大有来头,得罪不起,差役抱抱拳,赶紧跑向内。 没会儿,吴云雨率县衙属吏来迎。 “下官见过苏公公。” 苏阉人扶起吴云雨,“吴大人不必客气,洒家早闻吴大人治县有方,游山玩水到这,便来拜访。” 什么治县有方?自己刚上任不久,没有卓越表现,自己还不知道吗?知苏公公客气,吴云雨少不得与之客气起来。 来到公堂后的正堂,听闻苏公公三人没有吃午饭,吴云雨当即吩咐下去快快准备午饭。 茶水倒上,苏公公示意吴云雨屏退属吏以及下人差役。 堂内再没其他人,十分静谧,他也不客气了,象征性拱手道:“吴大人!洒家与之前在这郡王府任大管事的花公公是莫逆之交。多年前,洒家曾托他在你治县内修建了一所大宅,好像是城南158号,那大宅耗费了洒家一生积蓄,如今,花公公在牙儿镇不幸遇害,又幸蒙圣恩,洒家调到这郡王府补他的缺,所以便想把那大宅更改在洒家名下。”说完话,苏阉人从袖中摸出房契递向吴云雨。 那城南的奢华的大宅怎么还有这隐情?吴云雨的心一沉,犹豫接过苏公公递来的房契,折开一看,没错,是不久前沈家人持有的那张房契,摸胡须两下,笑得勉强,“苏公公!你说是你托花公公修建的大宅,那这房契上为何是他的名而不是你的名?” 吴云雨给脸不要脸,大花儿已死,怎不会做个糊涂人?苏公公脸一沉,傲慢玩着自己的指甲,拿腔拿调地道:“洒家托花公公所修建宅子是真。但他当初为何办成了他的名而不是洒家的名,如果他没有遇害,洒家也想当面问问他。” 吴云雨强绷着,“如果要下官改成苏公公的名,考虑到花公公又没有继续人,下官可以照办,但苏公公还是得提供一份当初要花公公代修建宅子的证明。” 四德早不耐烦,逼上前一步,袖中双拳攥紧,威严低吼道:“吴大人你怎这么麻烦。我们大公公让你更改你就更改,莫不是你想讨死?” “不敢不敢!”这太监看着文秀,这会儿满眼杀气,吴云雨吓得打了个寒战。 正束手无策,一个差役来禀报,说世子妃来访。 简直就是大救星,当即大喜起身。 刚刚起身,一袭白衣的花静琬带着冬儿带着一股凌人气势进入正堂。 救星啊!清凉风啊!吴云雨屈膝就跪,“下官参见世子妃!” “不必多礼!”伸手虚空抬起,眸光一转,锁住苏公公,阉人还在纳闷她为何突然来到这儿,盈起一抹笑来,“真巧!苏公公怎么在这儿?” 苏公公缓过神来,起来揖礼,“禀世子妃,奴才是误打误闯来到这县。还没吃午饭,便进县衙讨顿饭吃。世子妃怎么来到这儿了?” 问得好!在冬儿搀扶下向上首走去,安然坐下,接过吴云雨亲手奉上的茶水,“我娘家就住在这县,上次走时忘拿了东西,所以就急着赶了过来。” 初来乍到,了解有限,竟不知道世子妃娘家就在乔古县,苏公公干巴巴地笑着,“如此说来真是巧了!” 也不废话,直切主题,“苏公公到这县衙来不会只是为讨顿吃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一章 贵人 花静琬这样问,吴云雨巴不得把烫手山芋抛给花静琬,苏公公还未答话,他揖一礼,把房契递向她,“回世子妃,苏公公说在花公公生前,他曾托花公公在下官治县内修建了一所大宅。苏公公此来,是想让下官把那大宅更改到他名下。这是那大宅的房契。” 哦哦恍然大悟两声,花静琬含笑接过房契看起来,稍后秀眉轻拢,疑惑的目光锁住苏公公,“苏公公!既然是你托花公公修建的大宅,那为何这房契上是他的名而不是你的名?” 苏公公正尴尬呢,闻言,心弦一紧,慌乱之下道:“原与花兄关系甚好,所以,便相信了他。更是从没过问过宅子的事,直到那晚在他房间翻到这房契,才知道是他把房契办成了他的名。” “这事有点乱……”花静琬纠结扶额头一下,手搭椅子扶手,眸光清明,“可我却听父王说过,花公公生前曾经禀明过父王,他要在乔古县修建了一所宅子,宅子是花公公准备有朝一日告老不干之时用于养老。” 这事高擎还知道?苏公公刹时更是被动,哑口无言半晌,死撑到底,气极败坏地道:“那花公公拿了洒家的银子竟这样做,真是气煞洒家!” 一室死寂,花静琬叹声气,“那花公公在世时在大乔郡就名声不佳,想不到,他竟连他的老友都要坑。” 阴谋眼看没可能得逞,苏公公这会儿是真生气了,气冲冲地道:“是啊!洒家被他坑了!” 向吴云雨使个退下的眼神,吴云雨意会,便借口去催饭菜下去。 “我很是同情你,苏公公!按说更改个名不是什么事,但麻烦的是这事父王知道。”浅浅抿口茶水,又道:“实不相隐苏公公,我此次来乔古县,一来是来拿上次遗忘的东西;二来是受父王之托,来看看花公公修建的宅子如何啦。” 苏公公拧眉,分秒锁住花静琬,她若是撒谎,他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眼中一派真诚为难。 尽量融入戏里,再道:“花公公一行人在牙儿镇不幸遇害,尸骨无存,每每想起这,父王都伤心不已。来之前,父王也是突然想起那宅子来。苏公公知道,花公公在牙儿镇遇害的消息一传开,父王就给朝廷写了花公公在大乔郡的情况,这突然想起宅子,便让我来看看,如果那宅子已经修好,如果规模还大,还得如实上奏朝廷。” “是啊!得上报朝廷。”苏公公想起美梦终成泡影,心灰蒙蒙的。 又是一室死寂,良久,花静琬眸光一亮,欣喜地道:“要不,苏公公且到别处玩几日,我写封信给父王,让父王来定夺吧!” “这好吗?”任是苏公公老奸巨滑,一头钻进钱眼里也是迷蒙了心智,一瞬间把花静琬当成命中贵人。 “怎么不好?反正朝廷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所宅子。”说完,眉头紧锁,又道:“也不行,父王性子直率,不会变通,恐他不会答应。” 当头一瓢冷水浇下,湿了身,冷了心,苏公公失望垂首。 “这样吧!我相公是代理郡守,他完全可以代父王作主!” 苏公公两眼闪光,“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只是这事不能外传,更不能让父王知道,否则依着父王那性子后果难料。” 贵人贵人!苏公公感激朝花静琬揖一礼,“对对对!世子妃说得有理!” “如果事情顺利,苏公公几日后前来就能拿到全新的房契。” 得到花静琬的话,苏公公饭也不吃了,喜滋滋地带三从与四德告辞出县衙。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没音,心头有重重疑问,吴云雨面色凝重绕到堂中,小心地问,“少夫人!这事……” 浅抿口茶水,招吴云雨近前低语一番。 话停,冷眼瞧着瞠目结舌的吴云雨,“怕吗?” 对风尺郡的事早有耳闻,听闻郡中官员无一幸免,整个郡时到今日还笼罩要杀戮中,一句话:太惨!封地官员生死与大乔郡并存,吴云雨稍稍犹豫,毅然拱手道:“为了大乔郡不重蹈风尺郡覆辙,为大乔郡百姓下官愿肝脑涂地。” 在吴云雨眼中瞧见视死如归的流光,欣慰伸手扶起吴云雨,“我与我相公终是没看错人!” 再次回到家中,听闻小饭馆生意渐好放了心,时局严峻,不知大乔郡在朝廷收复各封地的这场暴风雨中是否覆亡,心情暗自不佳,闭门不出,守着家人,承欢膝下。 四日后,苏公公如愿的在乔古县县衙领到了上面有他名字的新的房契。 兴冲冲带着三从与四德来到大宅前,差役开了锁,便着差役回去。 宅内风景如画,繁复的绿意中雕梁画栋的建筑若隐若现,富丽奢华堪比王府。 三从高兴得手舞足蹈,疯扯扯地向深处跑去,“这宅子太大了,太奢华了,奴怎么觉得又回到了皇宫……” 四德久久地望着宅内,心中暗赞! 苏公公满眼惊喜,道:“四德!这大宅是好,可你觉得花那么多的心思值吗?” 四德淡淡地笑着,“值!这大宅是大公公一生的心血,修建起来得要好几年的功夫,一点也不逊王府。也亏了花公公了。” 这宅子本来就是花公公的房产,花公公能不尽心吗?可笑瞒过了所有人,得意笑笑,苏公公突然脸色一变,“四德!洒家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四德拧眉,“什么事?” 苏公公心神不安地道:“你忘了我们此次来大乔郡的任务。” 四德眉头拧成一股绳,“如果大乔郡被朝廷收复,郡中大乱,朝廷派来的官兵如虎如狼,普通贫苦百姓还好,最多受点惊吓,可这么大这么富丽的宅子肯定会引起官兵注意。风尺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听说郡中稍稍富裕的人家无一幸免,惨的家破人亡,好的也是流落异乡。到时,这宅子定保不住。” 心一痛,这宅子岂能是一般富裕人家所拥有?简直就是太过惹人注意!苏公公惋惜地道:“这宅子如果保不住,那洒家何必费那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二章 老奸巨滑 四德眺望着远远的翘角阁楼,淡淡的忧郁在细眉,“大乔郡被收复,这大宅不容质疑会引起官兵注意。大公公没忘吧!风尺郡是太子殿下主动向皇上请命带兵肃清乱党。大公公前来大乔郡时,太子殿下还在奉圣命整治风尺郡。太子殿下与朝中某些大臣如果得知这大宅是大公公的房产,肯定会趁机告大公公贪污受贿之罪。” 太子高明文武双全,深得皇太后以及当今皇上高琛喜爱,势力不容小觑,他一向对八大宦官没有好脸色,暗地里恨不得欲除之,自己身为八大宦官之一,又与力公公相交甚好,自是太子要除去的对象。 想起那心狠手辣的太子苏公公面色一紧,立即感到大宅不是皇家别苑,而是花公公为他修建的一座坟墓。 被吓成这样,还是八大宦官其中之一吗?不过如此!四德眼底划过一丝讥意,却安慰道:“大公公也不必灰心,大乔郡姓高,沧南王爷是当今圣上亲戚,他为人低调谦和,虽来时圣上给咱们指派了任务,但也说不定当今圣上哪天就软了心,看在是亲戚的份上独饶了沧南王。” 回想出宫面圣时的情景,圣上犹豫的表情,苏公公道:“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德再道:“再说,如果朝廷来信催了,执意要收复大乔郡,那时,大公公再托人把这宅子卖了不就行了。” “好主意!”苏公公欣赏一瞥,负手迈步向深处走去,“那世子妃好骗,就托她把宅子卖了。或许卖给她也是一个好主意,到时,她满门抄斩,鬼才信她的话。” 两人背影越来越小,贴壁屏气凝神站在在大门外的花静琬气得双眸瞪圆,竟敢说她好骗,还想出这么恶毒的后招,吃人不吐骨头。 憋着一股气回到乔其县,没回王府,直奔郡守府。听闻高远也在府中,在差役的领路下向正堂快步走去。 正值午时三刻,高远与高轩略吃点东西就在正堂坐榻休息,花静琬到如今还没回来,两人皆暗自担心,谁也没说话。 让亲卫退下,冬儿守在门前,推门进去。 早听得门外的动静,高轩一跃而起,疾步迎来,“怎么样?” 不是怎么样,而是苏阉人的后招让人气愤难填。 她生气了,脸都憋绿了,近前,高轩伸手轻轻揽住花静琬小香肩,他希望这个亲呢的动作能让她消些气。 高远慢慢下坐榻,缓缓走来,暗思量,是什么情况把她气成这样? 俩兄弟突然异口同声道:“不顺利?” 之后,俩兄弟皆尴尬一怔。 没注意这些细节,花静琬来到摆在中央的圆桌前把情况一五一十向俩人诉说。 “老奸巨滑!”高轩轻轻把花静琬按坐在桌前,“只是,他这次眼光不行,走眼了!” 高远也坐下,持壶给花静琬倒水,“接下来,嫂子要装得不谙世事,极其好骗,最重要的是要向他示好,这样,他会心无一点顾虑。” “没错!她当我是傻子,我就当回傻子!”喝口茶水,有点失落,她是何等精明的人,竟然有人当她傻子,她有那么傻吗?摸了摸脸,思路回到正题,“那苏公公与三从是个同性恋,四德未必,而且我还觉得他透着那么一点古怪,却是说不好。” “同性恋!”高轩与高远满面讶色,这词第一次听到。 脸庞一红,垂下头,心烦意乱地道:“就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分桃,龙阳这些的。” 高轩与高远霍地起身,脖子梗直,随之,高远尴尬捂嘴轻咳,高轩无奈缓缓坐下,接下来竟是一室的死寂。 那之前的话一说,脸像胭脂染雾,绯红一片,如坐针毡,扶桌起身道:“我看我还是走了,我还得回府沐浴更衣。” 开门出去,两兄弟都没说话。 匆忙而凌乱的脚步声远去,高远噗哧一声笑出来,高轩难堪许久,才轻轻一拍高远的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高远越发难忍笑意,笑得张狂,“不是不是,哥没发现吗?‘同性恋’一词极其的新鲜,嫂子再一解释,更是好笑了。那么一个清纯的人说出那些话来……咕咕……哥!你们私下里没讨论过这些吗?怎连你都觉得从嫂子嘴里出来那词都惊讶?” “我怎么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学来的?”高轩板脸瞥眼高远,“言归正传,四德既然不是什么,同性恋,久跟苏阉人,想来也不是什么脱俗之人。” 高远褪些笑意,红尘俗人沉迷的不过就是财、色嘛!可那是一个太监,色好像行不通。 高轩沉默数秒,“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事急不得,待得他们回来,让老八与老九观察一阵子再说。” 。。。。。 “打麻将打麻将喽!” 高丽快乐的欢呼声回荡在东苑主楼前,花静琬与冷氏等人笑得前俯后仰。 黄氏笑毕,自嘲道:“我这丽儿倒是变得懂事了些,乖了些,可还是一高兴就这疯扯扯的样子。” 花静琬过来解围,“丽儿是高兴。小妹与她年龄差不多,高兴了也这样。” 没管府中事务,又享有特权可以不去南苑请安,接下来的日子便懒了,不睡到日出三竿不起。 睡睡懒觉,打打麻将,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 吃完早点,打麻将还早,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唤小雁把特意找来的细细锦线拿出来。 冬儿凑来问:“这用于织布料的线少夫人拿来干什么?” 锦线虽细,却不乱,整整齐齐的拧成粗麻绳那般一样的,不是很长,已经被小雁剪成大约三米。 两指小心翼翼在其中一端抽三十来根出来,把一端给冬儿,唤了小雁与小鸢来帮忙,接着,把那三十根分成三股,开始编辫子,“闲下来没事啦,便想给相公织件冬天穿的毛衣。” “什么是毛衣?”三个婢女一怔,冬儿道:“奴只知道这些线是用于织布料的,这毛衣什么?” “道理一样。我把这些线编成辫子,再用一种木制成的细长小棍把它们一针一针的串连在一起,连串成中衣的样子,由于它比布料厚,又保暖,所以,叫毛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三章 原来目的如此 “原来是这样!”三个婢女恍然大悟,小鸢蹙着眉道:“可这线这般的细,多费时。” 瞅一眼小鸢,“反正你们也没事,闲下来就般帮我弄线。” “也对!” 弄线间,苏公公带着三从从绿意中绕出。 来了,果然来了,心中一喜,笑得越发的明媚天真。 她着一袭白衣,一头墨丝中分半束于后,两侧垂下缀珠流苏坠,清纯美丽又落落大方,苏公公越看花静琬越是觉得没心机,“少夫人好雅兴,竟弄起线来玩。” 把手中的线递给冬儿,“苏公公来有什么事?” 苏公公闪眼冬儿等人,花静琬便让冬儿她们拿回寝卧里去弄。 四周无人,苏公公在石桌前坐下,“少夫人怎么这几日没去南苑请安?” 花静琬两眼透出些许无力,肘撑石桌,“你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我母妃不喜欢我。我去了,尽讨她嫌。有时,还此起父王与她拌嘴。既然是这样,能不去就不去。” 见人就说这种话,还真是没城府。苏公公心中大悦,装得同情一样,“这事,奴才略有耳闻,但想来以后会好,也许,也许等王妃抱上孙子啦,她就会对少夫人改变看法。” 眉头一皱,悲哀的视线落到自己小腹,暗想:也是怪了,成亲已几月,竟没有一点喜讯。 苏公公马上意识到这话勾起了花静琬的伤痛,“少夫人也不要多想。该来的终是会来。” “我才不多想!开心最是重要!”花静琬嘴角一弯,绚烂的笑在脸上浮现,转瞬脸一沉,“公公此来不会是来取笑我的吧?” “哪里哪里!”苏公公一怔一惊,“是为宅子的事而来,特意来多谢少夫人。” 哦了一声,正色凑近苏公公,小声道:“那事你可别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了不得了。” “那是自然!”苏公公陡然醒悟,从今后,他或许可以用这事要挟花静琬,因为高擎不知道宅子的事,念头一转,“少夫人!听说你前次离府是因为晚云那丫头使坏?” 打听得倒是清楚,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啊!那晚云一天竟在母妃面前说我坏话。” “伺候在王爷身边,苏子也听到了。最令人气愤的是,前晚,苏子竟然听到晚云在王妃面前说少夫人是,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说,应该给世子纳几房夫人。” 前晚曾听云姑说过这事,心中正憋得难受呢!若不是给候氏颜面,依她性子,早找晚云麻烦。可苏公公这样直白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脸色一变,眸光紧盯着他,“她竟敢这样子说我?” 苏公公视线垂少于地,负手在石桌前走了两个来回,“这两天,苏子想来想去也觉得甚是对不起少夫人。如果少夫人还是府中大管事,想来那晚云不敢那般的放肆。” “我本不想打理府中事务,却是迫不得已……”苏阉人的话还真是实话,复托腮,遥望着院中的翠绿,眼中露出少有的失落与无力,“一切正如你所说!” 苏公公眼底划过一道阴险的流光,她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粒棋子,“少夫人!你可别忘了,你是世子妃,晚云再得王妃喜,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花静琬秀眉轻拢,“可惹恼母妃,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苏公公微微笑笑,“少夫人!你可真是胆小如鼠,有权利不会用!这王府,除了仅有的了几位主子,数你地位最是尊贵!” “父王、母妃、相公……”数数手指,惊喜交加地道:“好像是如此哦!” 苏公公得逞地凑来,“如果是苏子我,随便找个小借口就惩治了那晚云。” 原来目的如此!是来害自己的,也是来试探自己是真傻还是假傻,也罢,心中憋得难受,就如他意,霍地拍石桌站起来,英姿焕发“你说得对!” 晚间,高轩回来,犹豫之下还是把白天的情况向他说了。 高轩停止咀嚼,呆滞几秒,随之放下手中碗筷,“晚云极得母妃喜爱,你可不能动她。” 陡然想起晚云的种种可恶,特别是劝候氏给高轩纳个几房夫人,气愤按桌而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难道我贵为世子妃还不如个丫鬟吗?” “不是不是……”高轩大慌,来到花静琬身后,轻轻按她坐下,温言细语地道:“正如你所说,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在我看来,不值得你生气。” 不屑撇撇嘴,他总是能婉转地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苏阉人明着就是看我敢不敢惩治晚云来试探我,不按他的想法办,他会怀疑的。以后不会相信我。” 良久,高轩冷冷地道:“你打心眼里一直想报复晚云吧?” “是!你说得没错!”复气愤站起,含恨的目光与高轩对视,“若不是顾虑母妃,我早想惩治她。” “小鸡肚肠!”高轩咬咬牙,大手一拍桌,快步离开。 冬儿与来仪一直都处在茫然中,见高轩离开,来仪仓促施礼后快步追出。 冬儿挠挠头,“少夫人!为了一个小小的晚云,犯不着跟公子生气。” “冬儿!你都不知道,晚云竟敢在母妃面前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还说,应该给相公纳几房夫人。这事云姑悄悄跟我说过,苏阉人没有撒谎。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离开王府的事吗?那晚云虽然是代母妃来质问我,可她若是还当我是这王府中的主子,她完全可以不当着二姨娘她们质问,可她偏偏就那样做了。最可恨的是,被我怒斥后,她回去向母妃告状,不光告了我,竟连你都告。母妃前来,当众说:‘冬儿要是回来,马上乱棒打出府去。’” “还有这事?”冬儿脸色刹时铁青。 “骗你不成!”花静琬余怒未消,转身向坐榻走去。 冬儿挠头两下,脸色稍稍好些,“少夫人!奴本是贱命一条,奴不介意奴的事。但如果你想收拾晚云,奴这就去揍她一顿。” “站住!”花静琬陡然冷静下来,苏阉人白日特意来说晚云的事,要收拾晚云,也得好好想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四章 春意盈空吓死奴 高轩一出门便没回来,生着气,也没管他,独处,正好把事情想清楚。 夜来变天,淅淅沥沥的雨滴连绵不绝,凉气嗖嗖,听着雨声陡然感到没有高轩的夜里充满凄凉。一室他的气息,幻想着他也在思念着她昏昏沉沉睡去。 清晨的王府笼罩在雨雾之中,清凉舒爽。出门的人又没准时来吃早餐,心里倍感失落。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冬儿已经不在用鱼鳔胶,彻底成双眼皮,精致适合的妆容,她与初伺候花静琬时判若两人,若不拿铁棒气势汹汹,倒也清清秀秀,邻家女孩一枚。 高轩不回来,离了他地球照转,计划还得进行。花静琬打起精神拿上把粉红颜色的油纸伞带着冬儿便出苑。 目的地流芳厅。 府中管事都起得早,这时候苏阉人应该已是在流芳厅。 掐准时间去,却在流芳厅没见着苏公公,厅内只来朝、老八、老九等人。 了解到苏阉人一般要晚些时辰到来,坐了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带着冬儿准备去迎迎。 如针小雨中的王府比往日里清静,下人寥寥。一路走去,都没如想象中那般遇到苏阉人。 不知不觉中,竟来到苏阉人住的小四合院。 小四合院打扫得干净,草木葱茏,清雅、秀美。 赏景走去,接近正屋,便隐隐约约听得那传来难以入耳的嬉闹声。 心中一怔,随之想起柳宗汇报的情况,红了脸庞,后悔冒然前来。 冬儿努力地侧耳听着,小声嘀咕,“少夫人!好像是苏公公、三人、四德的声音,他们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冬儿不懂,而要出声阻止已经迟了,那令人难堪的嬉闹声顿时停止,万籁无声。如果让苏阉人看到自己与冬儿在这儿,苏阉人定会很难堪,这一难堪,后果难料,指不定以前做的工作白做。 情急之下拉了冬儿一射飞袭向侧面的屋子拐角,屏住呼吸,贴墙而站。 木门缓开的微响在院中惊天动地地响起,冗长揪心。 一片死寂,花静琬的心遏制不住砰砰狂跳。 大约半分,眼前一花,一道身影飙射到拐角前,那人一转身,凌厉的目光恰好与花静琬相撞。 要死!原来四德居然身怀功夫! 那人正是四德,他披散着一头墨丝,着雪白中裤,敞胸露怀,外披件灰色锦缎褙子,小雨中的他眸含春露,似笑非笑,肌肉健硕,露小腿敞胸,性感*诱人。 咽了咽喉部的唾液,闯入游泳池,尴尬笑笑,被发现正要开口解释,岂不料,那四德极有风度的转身,一阵平地风起,他一闪不见。 什么情况? 茫然扭头望向冬儿,发现身后的冬儿瞠目结舌。 听得难以入耳的嬉闹声复隐隐绰绰响起,定定心绪,拉了冬儿蹑手蹑脚向院外走去。 拽着冬儿疾走一段路,终在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树下驻足。 天然的一把大伞挡住天上漫飞的细雨,晃晃头,才得已把那总是倒映在眼前的猥琐画面驱赶,扭头向冬儿道:“冬儿!你说那四德明明发现了我们,为何他不吱一声就走了?” 冬儿还沉浸于联想中,直到花静琬狠命摇了摇她胳膊,她才惊惊慌慌地道:“奴不知道。” 问这丫头白问,没受惊吓都回答不出,这受了惊吓失了魂哪还能回答什么? 眸光放高,清明的眸光锁住上方的那片清新的翠绿,纤细的食指摸唇,四德什么意思?他真是苏阉人的随身小公公吗? 苦思无果,拉着还发呆的冬儿又往前走一段路,觉得差不多了,返转身。 这会儿冬儿倒是清醒,她心有余悸地道:“少夫人!还要去找苏公公吗?” 当然!没答话,给了是的眼神。 “奴被吓坏了,奴可不敢去。”冬儿皱着眉,一副不愿往前的模样。 “你以为你没吓着,我也吓着啦!但还得去。”今昔,就算冬儿奋力反抗,对花静琬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一手打伞,一边强拽着冬儿复向走来时路。 来到小院附近,悠悠然然笑着,向冬儿使了个高喊的眼神。 冬儿意会,生怕再听到什么意想不到的难入耳声音,声线提得高高的,“苏公公在吗?” 良久,三从的尖细的声音遥遥破空传来,“谁呀?” 往前走几步,冬儿紧随,冬儿又大喊,“少夫人来看望苏公公啦!” 跨过院门,遥见衣着还算穿好的三从从台阶上疾步迎来,道:“是少夫人啊!大公公还在梳洗,请到少夫人等等。” 见到三从,眼前又浮现出那猥琐的画面。定定心绪,淡定含笑走去。 走到台阶前,已经是穿戴整齐的四德搬张椅子出来,椅子轻轻搁放屋檐下,三从出来奉茶时已经穿戴整齐。 挥之不去的那龌龊画面,便接过,没敢喝,递给了冬儿。 冬儿一直没敢看三从与四德一眼,始终垂首。 “两位小公公怎还没去忙?” 三从捂住嘴轻轻咳嗽两声,揖一礼,“回少夫人,这夜来天变,奴与四德不知觉地就着了凉,故起来晚些,大公公情况也是如此。” 天确实变,但缠在一起欢乐却也是真,装得什么都不知道,道:“其实,这府中一般没有什么事,你们不用那么尽职尽责。这乔其县附近玩的地方可多了,比如:玉女湖,夹山道……” 捡了伍仁曾说过的有名风景地说。 三从娇憨地想象一番,“少夫人说的这些地方听着就是极有趣的地方,奴马上就想出府去玩玩。” 去过玉女湖,阳光下的玉女湖美极了,夹山道嘛,听高轩说过,凭着想象,道:“那玉女湖阳光明媚的日子去才好,夹山道在烟雨迷蒙的天气透着一股朦胧美。今儿适合去夹山道。” 三从望望天,招来四德一个狠瞥的眼神。 没会儿,苏公公出来,抱歉朝花静琬施一礼,“让少夫人久等。实在是苏子罪过。” 苏公公脸上还残留着欢后的微红,花静琬不敢再看他一眼,放眼小院中,“苏公公没在流芳厅,就冒昧来这了,没扰着苏公公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五章 依计行事 “谈何扰休息?却是苏子起来得晚了。”苏公公自知时辰不早,干咳一声,板起脸,“三从,四德!今儿都起晚了,还不去流芳厅看看有什么事没有?” 三从与四德走后,苏公公弓身道:“少夫人!清早过来有何指教?” 花静琬叹一声气,愁眉苦脸地道:“苏公公!我想了一晚,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收拾晚云,你说怎么办?” “怎么会想不出好办法?”苏公公敛眉,悄然审视着花静琬,暗想:她是不敢还是真的想不出办法? 揉了揉太阳穴,装得头痛如裂,“那晚云极少出南苑,找不到机会,我总不至于冲到南苑公然收拾她吧?还有,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巧妙的收拾她呢?” 蠢货!傻瓜!但她会来找自己想办法,可见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苏公公思索会儿,笑道:“据苏子所知,一日三餐前晚云都会带人前去厨房。要找机会,就得是三餐之前守在南苑去往厨房的必经之路。办法嘛!” 他傲然卖了个关子,不再说下去。惹得花静琬好奇地盯着他,那眼中的依赖更浓。 许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他凑近花静琬些,低语一番。 语罢,花静琬带风欣喜站起,摸唇思索会儿,也不给苏公公再说话的机会,当先向台阶下跑去,“苏公公!你真是足智多谋,这办法好极了,多谢!” “等等奴!”冬儿大惊失色,却记得拿伞,随之提裙子就追。 “蠢女人!”长得漂亮的女人大凡都蠢,苏公公朝花静琬背影阴森森笑笑,返身进屋。 没会儿拿了把油纸伞与个包袱出来,刚才在屋内听得真切,乔其县附近的夹山道在烟雨迷蒙的天气透着一股朦胧美,他要带三从与四德去玩玩,避开花静琬收拾晚云的场面。 。。。。。 早餐时分已过,只能盼午餐与晚餐。时间还早,便带冬儿到附近到的凉亭走去。 进*入凉亭收伞后冬儿道:“少夫人!这一收拾晚云,还不知会出什么事,你可想好啦?” “会出什么事,大不了被母妃骂一顿。”无所谓望着冬儿,“你怕吗?” 冬儿摇头,“奴不怕,奴早想揍晚云一顿,奴是怕到时少夫人被王妃责骂不说,公子还要来质问少夫人。少夫人好不容易过上舒适的日子,奴不愿意少夫人与公子再吵架。” 冬儿只知道自己恨着晚云,却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冬儿!你何时变得婆婆妈妈?” 冬儿献上一个讨好的笑,“呆会儿看奴不狠揍晚云。” “宝贝!乖乖!这才是我的宝贝乖乖!”赞后,招冬儿近前,附耳低语。 午餐时分很快到来,心中知道,在府中已经形成不明文的规定,南苑开饭时间最早。 瞧见晚云带着两个下人匆匆忙忙从远远的地方走去,与冬儿在径旁一株如大伞的老树下的花静琬心中暗喜,让冬儿依计在附近等候,她蹲下身子。 树周边便是一簇簇开得繁茂的花,高约一米,那花与叶巧妙地遮掩住她。 路滑,不如路干时好走,越来越近当先的晚云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快些快些!开饭晚了拿你们问罪!” 晚云当先,灵机一动,携叶上珠于指端,轻轻向晚云的脸弹去。 叭!一声只有晚云听得真切的水珠砸肌肤响,晚云驻足,那两个紧跟的下人便越过她。 晚云皱着眉,用手帕小心地擦拭脸,嘴里嘀咕,“真是倒霉,恰好被树上掉落的雨珠砸中,这一擦拭,也不知道妆是否会花掉……” 得逞的花静琬勾嘴角笑笑,把早准备好的腰间玉佩神不知鬼不觉掷向晚云脚边。 相距很近,力道拿捏得正好,没起一丝风,只翠玉微响,但晚云心思全在擦试上,当然,也就没听到。 晚云拭罢,担心地用手摸摸脸,觉得手感一样,抬腿就追前方那两个下人。 一脚踩去,就感有异状,急忙撤回脚,定睛往地下一看,就见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 “谁掉了东西……”迷茫拾起,四下看看,用手帕擦拭那玉佩。眸光一喜,原来是一块做工精细,成色极好的玉佩。再次四下看去,见依旧无人,前方两个疾走的下人又没注意到,就欣喜地把玉佩揣入怀中。 拐个弯,迎来惊慌的冬儿。 晚云高高在上似的斜睨着冬儿,“冬儿!大中午的人急着去投胎吗?” 冬儿见晚云若似见着仇人,凶悍撸起右手衣袖,示威性地朝晚云竖一下拳头,不理她,越过她。 自知不是对手,晚云狠瞥眼冬儿背影,继续朝前走去。 相距五米,冬儿突然转身大喊道:“喂!可见着我们少夫人的玉佩啦?” 一点礼貌都没有,晚云心里不爽,转过身就吼道:“鬼才见着!” 冬儿在风中呆住,晚云得意转身,不过就一句话的功夫,白衣女子已经持伞站在前方一米处。 想起素来一直针对世子妃,晚云立感被重重包围,这感觉升起,手脚冰凉,忘了施礼。 晚云此刻的反应如设想一样,花静琬目光闪向冬儿,“冬儿!晚云这么慌张你没看到吗?定是她拾到我的玉佩。” 冬儿挠头一下,快步走来,“奴来搜搜!” “喂!干什么?”晚云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玉佩藏在怀中,自然反应地缩着身子双手交叉死死抱住胸口。 这后方一闹,顿时就惊动前方的两个南苑下人,她们赶紧往回跑。 两个南苑下人到来,正中花静琬的意。 有她们作证,接下来,晚云百口莫辩。 冬儿乱搜一番,接着向花静琬无奈地摇了摇头。 亲眼见晚云把玉佩揣入怀中,极有底气地道:“搜她怀中!” 晚云吓得连道:“你干什么?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道!”冬儿狞笑一声,猛然一扯晚云的手,晚云在胸前的手就松,她极快的伸手探入晚云怀中。 一眨眼,手拿出,掌心亦是躺着一块玉佩。 冬儿惊喜地擦眼看去,随后脸上掩不住的高兴,把玉佩呈给花静琬,“少夫人!真在晚云身上搜到玉佩。” 晚云身子一晃,几乎要晕倒。(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六章 该打 花静琬接过玉佩装模作样看看,眸光一狠,玉佩攥在掌中,冷冷地盯着晚云,“晚云!我的玉佩怎么在你怀中?” 晚云微微颤抖,结结舌舌地道:“这是奴刚刚拾到的。” 冬儿恶狠狠一把封住晚云的领口,眸光能杀人,厉声吼道:“拾到的?拾到的我之前问你有没有见着我们少夫人遗落的玉佩,你说没有!” 晚云吓得魂不附体,身子软软,如滩烂泥,“我,没,反应过来……” “鬼才信你没反应过来。”砰一声微响,冬儿依计一拳狠狠击向晚云面目,晚云惨叫一声,当即口鼻出血。 拳头都沾上鲜血,冬儿越发的笑得吓人。 “这丫头素来瞧不惯我,处处针对。拾到我的玉佩就想占为已有,该打!”晕血,花静琬转身面对两个南苑下人。 她说该打,那便是又下了命令,冬儿的拳头与脚只管如雨点一般往晚云身上招呼去。 持粉红油纸伞的她着一袭白衣,薄纱似雪,白与粉相映,她人比花娇,万物在她前亦是黯然无色,虽面带微笑却威严掩不住,两个南苑下人抖抖,齐跪于地,“少夫人开恩,求少夫人饶了晚云姐姐!” 饶她?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还出出气怎行?笑而不言,半侧身,半眯眼斜视着那打人的一幕。 冬儿够狠,身手日渐好,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打手。 不知觉中,这地方聚集了许多的下人,冬儿手重,再打下去也不好给候氏交待,正待唤冬儿停手,就远远地见高轩带着来仪极快地由远而近。这时候他不应该在郡守府吗? “冬儿住手!” 高轩如雷一声大吼,冬儿不甘收手。 晚云此刻已经倒在小径,满脸血水,满身泥水,只剩出气,没有进气。 “晚云姐姐!”两个南苑下人哭喊一声,爬起来快步拢去。 来仪脸色惊变,疾步跑去,伸手一探晚云鼻端,随之舒一口气,来到高轩身旁,小声道:“没事,都是外伤,还活着。” 还活着就好!花静琬怒瞪着高轩,“男主外,女主内,我教训下人,这你也要管?” 高轩清冷与花静琬对视,“晚云犯什么府规,要遭受如此惩罚?” “她拾到我的佩玉,想占为已有……”完全已经融入戏中,花静琬愤激地言罢,指着两个南苑下人又道:“南苑的小秋儿她们可以作证。” 小秋儿跑来,战战兢兢地向高轩叩个头,颤声道:“奴也不十分清楚情况,只是见冬儿姐姐确实从晚云姐姐怀中搜出玉佩。”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花静琬向高轩得意挑挑眉。 晚云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耳畔回荡着花静琬之前的指控,奋力向高轩爬来,哭着道:“大公子!奴冤枉!” 花静琬逼去一步阻住晚云,“你说你冤枉,冬儿问你拾到我的玉佩没有,你为何说你没有?种种说明你拾到我佩玉起了贪念想占有已有!” 悔青了肠子不该跟冬儿斗气,可冬儿一见着就竖起拳头示威,谁受得了?晚云泪如雨下,“奴真的没反应过来玉佩是少夫人的,公子!” 高轩叹声气,撂袍裾蹲下,和颜向晚云道:“晚云!这就是你不对了,别说北执国律法明文规定拾到东西要交还原主,就是府规也有明确规定。从小在王府长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花静琬拧眉,终是醒悟过来高轩不是来与她作对。难怪她没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却是自己多想啦! 想想自己也有错,可事已至此,理亏也得死不认账,晚云道:“奴知道!可奴没有想把玉佩占为已有……都怪冬儿,冬儿见着奴就竖拳手,奴在气愤之下才脱口而出说没见着玉佩!” “你还敢胡说!我又不是疯子,无缘无故朝你竖什么拳头?”依计确实是竖拳头激怒晚云,冬儿哪肯认账,上前来,瞪着晚云又要轮拳头,却在高轩的眼神下敛火收拳。 “相公!这等死认错的人不能饶!”花静琬脸一寒,扭头向冬儿,“冬儿!把晚云这贱婢押去府牢,等候处置。” 高轩冉冉站起,为难皱眉,“夫人!我看晚云也被教训得差不多了,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也就算了。饶她一回。” 一手掐着腰,横眉竖眼,“正是因为身为母妃的贴身婢子才要重罚!” “说得也对!”高轩随之让来仪与冬儿一块押晚云去府牢。 小秋儿两人去厨房,其他苑楼的下人也陆续离开,夫妻俩便一前一后向侧旁小径走去。 一路沉默,谁也没开口。 花静琬虽打伞,但高轩表现得冷冷清清,她也不范于追上高轩,把伞也为他遮挡如针小雨。 遥见一个亭子,高轩转道向那地而去。 亭内,高轩拍拍润润的肩头与袍裾,背对花静琬,反剪双手而站。 古代人总是这般的玩高深,高轩更是如此,习惯了,也不见怪,收伞后道:“你不是不赞同吗?怎么又来管?” 高轩转过身,凝望着花静琬,眼眸中有一千种柔情。 没底气垂首,随之甩着伞上的雨珠。 高轩缓步走来,伸臂揽住她小香肩。 芳心一暖,扭过头,仍是生气的样,“昨晚去什么地方啦?” “一直在松涛阁。” “我还以为你去吃喝嫖赌啦?” “胡说什么?”高轩责怪地瞥眼花静琬,“你在这儿依苏阉人的计划收拾晚云,那苏阉人却带了三从与四德两人出府了,说是去夹山道游玩。” 苏阉人献计时说他会出来替她说话,怎么就出府去夹山道游玩了?“真是老奸巨滑!” 高轩又沉重地道:“不知道母妃知道晚云的事会怎么样?” 这事一提,花静琬大骇,脱开出来,一边撑伞一边向亭外走去。按惯例,高擎应该没在南苑,那候氏又不知要发多大的火,“我得去禀报母妃。” 高轩心里沉重,没去郡守府就是想与妻子风雨同舟,“我与你一块去!” 惊诧一怔,转过身,盈起一抹笑来,伸手向高轩。 两只手牵在一起,心暖融融的,美不胜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七章 惩罚得好 当花静琬与高轩来到南苑,候氏刚刚知晓晚云的事。咣!一声瓷器响,她把椅几上的茶盏拂到地下。 “这是在报复!” 晚月呆片刻,放怀中小猫于地,跪地含泪道:“王妃!且不说其他,眼下先放晚云姐姐出牢。” 轻微的脚步声惊动候氏,她抬头,就见花静琬与儿子牵手而来。来得正好! 观候氏的样果然在大发雷霆,有心理准备,淡定把伞递给门前下人,花静琬随高轩迈入。 午饭已经摆上侧面的圆桌,小秋儿与那个随晚云一同前往厨房的下人都在。独不见高擎,高擎果如平时一样,前去西苑陪冷氏用午餐。 候氏一拍椅几霍地站起,愤色满面,指着花静琬大吼道:“琬琬!你来得正好。晚云那丫头都是按我说的做的,你要报复,找我好啦!” 如此直白,证明候氏有多心疼晚云。依旧不动气,淡淡然然福了福,“母妃言重!琬琬怎么会与一个贱丫头计较。今日她受到惩罚,是她罪有应得。” 候氏老眼一瞪,“贱丫头?你出身贫苦人家,就不是贱丫头吗?” 胸口一滞,再也无法控制情绪,“琬琬是家贫,但蒙父母教诲,知道礼仪廉耻,知道什么该做,知道什么不该做。” 候氏眉毛倒竖,朝门外大喝,“来人!把这与本王妃顶嘴的贱人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门外刹时进来两个下人,却面色惶惶,犹豫不敢动手。 高轩往前走一步,施礼后道:“母妃!今日之事确实不怪琬琬,是晚云拾到琬琬玉佩,想占为已有。才发生了晚云被惩罚的一幕。这是孩儿亲眼所见,随晚云前去厨房的小秋儿两人以及各苑各楼的下人都可以作证。孩儿句句属实。” 候氏望向小秋儿,小秋儿战战兢兢福了福,把之前对高轩说的话说了一遍。 晚月爬起来,疑惑地向高轩道:“真是如此吗?刚才下人来禀报也没说清楚,小秋儿人小也说得含糊不清。” 高轩淡淡笑笑,“确实如此!但依我推测,晚云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说得过去,晚月被高轩说服。 儿子这般说话,候氏有气发不出来,恨得牙痒痒,强扯出一抹笑来,“这倒是晚云的不对啦。惩罚得好!” 这事就这样轻易的过去了,多亏高轩!花静琬一个感激的眼神闪给高轩。 喝口茶水,候氏提高声音道:“惩罚也惩罚了。该把晚云放了吧?” 高轩及时接过话,“那是自然,孩儿回去,就着来仪去放人!” 秀眉皱皱,也不反对,与高轩告辞出来。 下了台阶,花静琬小声嘀咕,“刚刚押去府牢,怎可以马上就放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高轩淡淡一笑,伸手牵向花静琬的手,他的命运早与大乔郡系在一起,唯愿一生与她相佯,若是不能,他愿在有限的日子里给尽她一生关爱一生美好,“这雨天夹山道美,府中的荷园也是别有一番的美,我们去赏荷?” 夫妻俩从没有一块去过荷园,花静琬心中的不快一刹那统统溜走,尽管觉得天公不作美,还是饶有兴趣地道:“那们在那烧烤吧!” 烧烤这词很新鲜,妻子嘴里经常出来一些没听过的词,习惯了,也就淡然,笑道:“何为烧烤?” 知道高轩心底的好奇,也不解说,美好的笑挂在嘴角,心里美美的。 刚出南苑,遇到来红,小丫头脸庞微红,没打伞,肩头与裙裾湿润,恐是一口气奔到这儿。 来红施一礼,“公子、少夫人!听说你们来了南苑,吓得奴就往这儿赶……没事吧?” 言罢,她收声笑起来,“这模样就是没事啦!瞧奴被吓得。” 心中高兴,迫不及待地道:“来红!赶紧去厨房准备东西,公子今儿不去郡守府,我们要去荷园烧烤!记得唤上小雁等人,还有通知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小小姐。” “何为烧烤?” 同样的问题,仍是没解释,拉来红往前走几步附耳低语。 来红依旧讶色满面,“就带这些东西吗?” 连着点头,来红答应一声,提拉着裙子折转身跑去。 半途,遇到冬儿与来仪回来,准备工作需要些时辰,考虑到荷园太大,又是一望无际的荷池,怕凉,高轩便着冬儿去东苑给花静琬拿件披风来。 “不用,我一点都不冷。” “还下着小雨,荷园会凉些。” 冬儿掩面笑一声,“公子一片好意,少夫人就不要说不冷的话了,奴这去拿来。” 冬儿走后,高轩并没有吩咐来仪去放晚云,因此,花静琬就让来仪去群尉府唤高远。 高轩缓慢向前走去,“鉴于局势严峻,我得随时掌握与京城相捱的边县情况,昨夜,我调了一部分死侍前往边县,半夜又传令弟弟,让他调亲卫前往边县,这会儿也不知他忙完没有。” 前方的他背影极为的迷人,无法用词可形容,“午饭时分都过了,他应该已经忙完。” “也对!”高轩回眸一笑,花静琬的心再次一荡,疾步追去,把伞给他遮挡住头顶的小雨。 荷园美极了,盛夏的荷傲立在满池碧叶中,小雨天,愈加的雅洁,妩媚,清秀。 俩人一边赏景,一边向一个横架荷池的长廊走去。 相依坐在栏板,高轩便伸手揽住花静琬小香肩。 头靠在高轩怀里,眼中是一片荷花,心里陡然升起一缕愧疚,“轩!与你成亲几月了,你不怪我还没喜讯吗?” 高轩那在花静琬肩间的修长五指微微动了动,似在安慰她,“怎想起这那?” “想起就说了!” 说话间,冬儿拿了披风跑来。一听花静琬说来红去厨房准备烧烤的东西,便说要去厨房帮忙,极快的溜了。 两个时辰后,来红带着一大帮子人大篮小篮的拎着一干东西前来。来烧烤的队伍浩浩荡荡,好不壮观,一向清静的荷园刹时热闹起来。 有鸡,有香菇、各种蔬菜、各种肉类、腌制品之类的,很是丰富。都依花静琬吩咐,除去腌制品皆用酱油盐等调料腌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八章 谁是贱人 云姑把一个不好的铜盆搁放地下,又从一个大篮子中取出一块被琢得密密麻麻小孔的的铜片来。那铜片虽不如铁丝网,但也还勉强凑合,“少夫人!小妇也找不着你所说的铁丝网,发现厨房里有片不知作何用的薄铜,便令工匠现凿出一个一个的小孔。小妇想,这铜片应该可以让炭火的热把这些菜给烤熟。” 忘了没铁丝网,半烙半烤也不错,花静琬道:“云姑!真是难为你啦!” “幸好有这薄铜,要不,还真是难住小妇啦!”云姑把炭往铜盆里放去,之后端铜盆向远处走去。冬儿唤上小雁与小鸢一块去帮忙。 后走来的章氏扶扶发髻,打趣地道:“琬琬!这烧烤又是你发明的吧?” 高丽凑上来,亲热搀住花静琬,“嫂子!肉烤出来好吃吗?” 眉眼间有淡淡的得意,“好不好吃,呆会儿再发表意见!” 冷氏深吸一口气,放眼荷园,烟雨蒙蒙,垂柳如绿簪,崭新的翘角亭子错落有致点缀其中,带珠叶荷相衬,仿若仙境,“好久不来了,想不到荷园已经修建好,处处焕然一新,竟连一点瓦砾都没留下。” 黄氏走近冷氏,望着远远的一个凉亭,“是啊!听闻荷园所有亭子都要重修,便没来过。时至今日,我也还以为没修好。这说起来都是琬琬的功劳。” 四月的荷园别有的美,荷花盛开时更尤为的美,花静琬眼中倒映着一幅仙境美图,“正是因为考虑到诸位姨娘每年都要到这来赏荷,因而从祠堂那块的建筑开始重新外装时这儿的重修就同时展开。但这横跨的长廊工程巨大,长廊也是后来才修的,因此长廊便只是添补了色彩。” 黄氏掩唇一笑,“荷园是美!但也亏琬琬想得出来小雨天在这烧烤。” 花静琬俏皮地道:“二姨娘、三姨娘别误会,烧烤是琬琬的主意,前来荷园却是相公的主意。” 两妇人回眸向高轩一笑,冷氏道:“这人都到齐了,就是少了远儿还有王爷与……” ‘王妃’两字冷氏没说出口,黄氏面色一紧,走到花静琬面前,压低声音道:“琬琬!听说晚云拾到你的玉佩不还,被冬儿狠揍一顿不说还被关进了府牢?” 提到这事,有些许心烦,“我虽想给母妃颜面,却不能容晚云有那般动作。” 章氏一摇三晃走来,“你俩好好的,还有心思来弄什么烧烤,想来在大姐姐那已经过关。” 过是过关了,但候氏气成那样,定会发难。与高轩相视一眼,微微起涟漪的心复平静。想起来朝,便问冷氏,“父王回去了吗?” 冷氏道:“回去啦!他们刚走,东苑的下人就来唤。” “来朝跟着父王吧?” “那是当然!” 来朝若是知道在荷园烧烤,他定会赶来。 炭火燃起,花静琬用一双公筷把五花肉一片一片的整整齐齐放到铜片上,看她翻了两回那肉,冬儿便会,接过公筷,她便闲在一旁指点。 肉还没熟,高远与来仪、来袭赶了来。 嗅着空气中的香味,未近前高远就道:“嫂子!听说有好吃的,我可是个馋猫!” 爽朗笑一声,指着满地的篮子道:“这么多,随便你吃。” 第一片五花肉给了冷氏,接着是给黄氏、章氏,尔后是馋涎欲滴的高丽。她们对她的发明已是很欣赏,何况腌制过的肉岂有不好吃的道理。 细嚼慢咽,最后皆向花静琬投去一个大赞的眼神。 “我也来尝一块!”高远抢了花静琬手中的公筷在手,就去夹那看起来也是熟的五花肉。 吃后,也是一脸的大赞。 往碟子里放上两片五花肉,又撒些许辣椒面,递给高轩。大家都是一副馋涎欲滴的样,便道:“一块出来烧烤,没有主仆之分,大家也都吃!” 于是乎,除去及时供应几位主子,来的人也都大吃特吃。 尽管辣椒面不辣,不尽如意,但能在这个时代吃到烧烤已经很是满足。 。。。。。 南苑 候氏久等晚云不归,又听闻花静琬与儿子带着一帮子人在荷园搞什么烧烤,气得再次拍几椅而起。 “真是近墨者黑,近赤者红,轩儿跟着那贱人也变得坏了。” 高擎正在午休,闻响从内室怏怏不乐出来,他披着外袍,来朝赶紧倒上一盏茶水,他接过,望向候氏道:“本王看如果晚云换成轩儿与远儿,你都没这样担心。什么叫近墨者黑,近赤者红?谁是贱人?” 自知说漏嘴,候氏立即苦脸,小泣一声,“王爷!晚云怎么能跟轩儿与远儿相比。我只是听小秋儿说晚云被冬儿那贱婢揍得奄奄一息,这才担心不已。担心之下难免乱用词。” 高擎在椅子上坐下,喝口茶水,“以后注意用词,那贱人不是谁,是你亲生儿子的夫人,你的儿媳妇!” 候氏温顺点头。高擎又道:“你也不用担心。轩儿说会放她自是会放。” 候氏答应一声,尔后说要午休,带着怀抱小猫的晚月进内室。 她走后,高擎叹声气,也步入内室。 来朝伺候高擎睡下,关上内室的门,唤堂内下人出堂,他也轻手轻脚出去。 出门直奔荷园,闹腾许久,荷园的烧烤已经接近尾声,但什么吃的都还有余剩。云姑回去,冬儿便动手往火里再加炭,火正好时,把那些吃的往铜片上放去,“来朝哥!剩余的也够你吃了。” “够了够了。”来朝转而望向高轩道:“大公子!王妃让你放了晚云,你还没放吧?” “我忘了!”高轩哑然一笑,唤来仪去府牢放晚云。 坐在栏板上的章氏把空空碟子递给小曼,用手帕拭拭嘴角,打趣地道:“轩儿!我瞧你不是忘了,是有意想多关关那丫头。” 冷氏喝口茶水,正色望向章氏,“小四妹!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传到大姐姐耳里,你要害轩儿挨骂吗?” 章氏当即捂嘴,后道:“我快人快言惯了,这话确实不该说。” 高轩笑道:“一出南苑,便一心来烧烤,因而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十九章 上当 不知道高擎知不知道晚云的事,花静琬道:“来朝!晚云的事父王知道吗?” 来朝笑道:“晚云被惩罚的事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回南苑的路上王爷就知道了。” “那父王没说什么吧?” “少夫人放心,所有下人都在说晚云拾到少夫人玉佩不还。少夫人处罚一个婢子,是小事一桩,王爷哪会放在心上。” 从初见高擎,就有浓郁的感觉,高擎十分的信任她,笑笑,“本欲也去向父王禀明晚云的事,但考虑到怕败了父王好心情,便没去。” “这话,来朝会择时机给王爷说。” “谢了!来朝!” 。。。。。 晚云被两个护卫抬回南苑,已是晚饭过后,候氏瞧着遍体鳞伤的晚云心疼得直掉眼泪。 捡了条命,晚云也是哭得似个泪人。 场面催人泪下,高擎叹声气,道:“晚云!作为王妃贴身婢子,你应该以身作则,今早发生的事本王已知。按府规,当重责你五十大板,驱逐出府。少夫人念及你伺候王妃多年,对你已是格外开恩。” 晚云爬到高擎脚边,叩个头,“今早的事是奴与冬儿赌气,怪不得少夫人。奴知道错了!” 伺候候氏多年,在高擎心里晚云还是比较听话懂事,顺理成章想晚云是一时糊涂,道:“你好些,去谢谢少夫人!” 晚云抽抽泣泣嗯了一声。 候氏看着晚月把晚云扶进内室,拭干净脸上泪痕,让小秋儿去唤大夫来。 小秋儿跑出门去,她皱眉道:“来朝出去恐也是去荷园疯去了,疯到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回来。” 高擎感候氏又要挑刺,不快地道:“来朝身兼两职,年轻人又喜欢热闹,他玩他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候氏察觉高擎的态度,便沉默起来。 良久,高擎道:“这眼看今年就要过去,你可找人算过山儿与如烟那孩子大婚的佳期。” 候氏眉头一跳,“王爷不说我倒是忘了。” 眼眸转转,候氏决定试探一下高擎的态度,“只是山儿去南雁郡那趟时右臂废了,嫁给他委屈了如烟。” “委什么屈?”高擎的手大力按住椅子扶手,扭头怒瞪着候氏,“山儿右臂是废了,可他人没废,不是好好的在郡守府干着嘛?怎么?如烟那孩子想悔婚?” 高擎反应太强烈,候氏的心砰一声狂跳,赶紧道:“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觉得委屈了如烟。” “风尺郡现已被朝廷收复,时逢乱世,早点给山儿与如烟成亲,以免到时如烟又无依无靠。”高擎的话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凄凉。 候氏静默半分,脸色大变,“风尺郡发生这等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高擎狠瞥眼候氏,“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据本王所说,轩儿、远儿、琬琬都在为大乔郡尽心出力。” 想起晚云一事,候氏不服气地道:“照王爷这般说,琬琬惩罚晚云也是在为大乔郡出力?” “不可理喻!”高擎霍地站起,拂袖进内室。 候氏立即红了眼眶,喝口茶水,心绪这才平复。 。。。。 两日后的中午苏公公来到东苑,给花静琬带来一包桃儿酥。 “少夫人!苏子出门玩了一趟,给你带了包桃儿酥。”花静琬正吃午饭,眼神示意寝卧内的人全出去,门关上,她毫不留情面地道:“苏公公!你太不够义气了,就不怕我情急之下说出是你唆使我教训晚云的吗?” 苏公公上前几步弓身道:“少夫人息怒,突然出去游玩其实还得怪少夫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把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按在桌上,瞪圆一双大眼,“怎么怪起我来了?” 苏公公嘴角的一缕笑意始终阴险,“还不是少夫人绘声绘色给三从说道夹山道如何的美。少夫人走后,那三从就死缠烂打要苏子带他去夹山道游玩。他一番按少夫人的描绘说出,苏子也情不自禁向往。” 不屑嗤一声,脸色软和,“这样说来,真还是怪我啦!” 蠢人的脸上总是写着喜怒哀乐,苏公公心中暗喜,“幸好王妃也没敢拿少夫人怎么样,苏子还不算失信于人。” “你倒是能言善辩!”玉手挥挥,重新拾筷在手,故意说说也就算了大吃特吃,“对了,玉女湖更美,有时间也去玩玩。” 苏公公高兴的同时又为高轩感到遗憾,高轩看着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就娶了这么一个蠢女人? 他有这样的想法正合花静琬之意,接下来的日子,她愈加把蠢发挥得淋漓尽致。她越是蠢,苏公公就越是高兴,几天过后,在高擎那得不到一点大乔郡有用信息的苏公公就公然套问她高轩的情况。 没忘要把苏公公哄出府去的目的,“相公昨夜没回来!想来是宿在郡守府。” “一般都回来吗?” “说不一定。有大事时就不回来。” 引人深思的话立即就让苏公公陷入思索中,她则复托腮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向院中,随之轻叹一声,“可惜了!” 苏公公眉眼一跳,“什么可惜啦?” 扭过头,几分傻样,“我是说可惜那郡守府后面刚重新建修好的房屋。” 曾在夜里看见过,是个不错的住处,苏公公犹豫望眼三从,“那苏子三人搬过去住不就得了。” 苏阉人上当了,心中暗喜,脸上写满了担扰,“王府离不开你,搬过去住你来回的跑岂不是麻烦?我看,你还是住在府中方便些。” “不麻烦!何况王府也没多少事。” 事很多,但都被来朝等人包揽了,沉默许久,一跳下坐榻,“那好!我即刻给你调拨下人,配厨师,还有,得多带些生活用品,一样不能少。” “少夫人对苏子可真好!”情绪变化也太快,苏公公稍感惊诧,后就没觉得奇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蠢人不就是这种表现吗? 花静琬掩唇夸张一笑,凑近苏公公,“你我还分彼此吗?没有你献策,我也不能收拾了晚云,用晚云的事震震母妃。你知道吗?自晚云被收拾后可乖了,别说瞧见我,就是瞧见冬儿都是低声下气。母妃那,你也看见了,母妃再没刁难过我。” “少夫人记情就好!” “那是当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章 一无所获 苏公公主动提出要搬去那新建的房子住,为防苏公公后悔重搬入王府,花静琬与高轩商量后,次日去南苑请安时当着苏公公的面提起这事。并申明是苏公公主动提出。 “父王!那新建的房子空空荡荡,得给苏公公把现在用的家具这些的都搬去,被褥要全新的,琬琬还打算给配几个下人,最重要的是要配一个厨师。” 苏公公脸上有些许难堪,心里直怪花静琬多事,她这般大肆的在高擎面前提这事,他还有回头路吗? 朝廷指不定哪日就要决定收复大乔郡,高擎早感苏公公住在王府极为不方便,瞧着花静琬那眼中小小的得意,心中猜她为让苏公公搬出王府费了不少的心思,心中高兴,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皱着眉,拈胡须不解扭头,“苏子!是王府不好,还是什么原因要搬出?” 覆水难收,苏公公疾步走到堂中央,施礼道:“回王爷!王府很好。但苏子得知以前花公公与诸位公公都是住在郡守府后院。如今,那后院的后面更是新建了新的宅子,所以,苏子觉得还是按老规矩的好。” 眼角弯起,“父王!我没骗你吧!是苏公公主动向琬琬提的这事。” 高擎拈须一笑,“苏子!当初大花儿等人是喜欢过清闲的日子,莫非苏子也喜欢?” “是啊!正如王爷所说!”话是对高擎说的,苏公公的目光却斜睨向高轩,昨天向花静琬提的,不知高轩回去她向他提起过没有? 高轩与高远正面面相觑,因此,苏公公当即判断花静琬并没有向高轩提过。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要不就不怎么样,要不就是蠢女人有事从不与丈夫商量。不管是什么原因,打了高轩个措手不及,他虽怪花静琬多事却暗中高兴,同时又觉得搬出王府是正确的。 请安出来,高轩与高远皆向花静琬投去一个大赞的眼神。 三人前后走到苑门,花静琬担心地道:“相公!苏阉人搬去郡守府,只怕你以后会不方便。” 高轩淡淡笑笑,“你忘了,新修的房子与后院有墙相隔。锁上那扇小门便是。再说,大乔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郡守府可没你想的那么忙。以后,如果要商谈机密的事可以改到郡尉府。” 挑了挑眉,“好主意!” 。。。。。 第二天,焦急要知道高轩一举一动的苏公公三人就搬到郡守府那新修建的房屋,老八老九不是他亲信,他让老八老九仍是住在府中的小四合院。 搬到郡守府那新修建的房屋三从没有意见,四德虽没竭力反对,却不怎么高兴。 新建的房屋之间有院墙相隔,也留有门,取下门,便犹如一个长方形的大宅。这片房屋与郡守府后院只有一堵矮墙,还有扇小门可进出,苏公公三人很是满意。 那扇小门白天夜里都没锁上,为更能自由的出入郡守府,三人索性就锁上那房屋的正门,专走那扇小门,大摇大摆越过郡守府出门。 一来二去,跟郡守府的卫兵与差役混了个脸熟。遗憾的是,郡守府平时里没有什么事,除了解到高轩去视察各县的情况其他的一无所获。 高兴不过半月,那扇小门突然锁上。 本不理府中事务,*****睡到中午才起床的苏公公当即傻眼,“这门怎么锁上啦?” 三从随后唤住端菜进屋的李勇,“李勇!这门怎上锁了?” 李勇看看门,想想后道:“三位公公有所不知,听说昨夜郡守府进贼了,怕大公公与两位公公的财物也累及被窃,故今儿一大早梅功曹便带人来把这门锁上了。” 苏公公厉吼道:“洒家没什么财物,只要进出方便。” 李勇苦脸,“这事小人作不了主。” 全着中衣,赶紧回到各自屋内换上宦袍,戴上宦帽,没顾着吃午饭,从后走了老远的路来到郡守府门前。 门前两个差役认识,却不让进,好说呆说这才勉强让进去。 跨入大院,便见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不认识的卫兵;正对面那公堂的门两旁更是站着两个尤为威武卫兵。透过大开的门看去,明亮整洁的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人。 苏公公暗想:难道说真如李勇所说郡守府昨夜进了小偷?“四德!昨夜你可听到动静了?” 四德抱双臂想想,“没有!奴昨夜睡死了。” 进贼又不是打劫,听不到动静也正常。苏公公摇了摇头。 院中一个卫兵走来审视着苏公公,“你是?” 三从斥道:“大胆,这是王府大管事官苏公公。” “王府管事官管不到郡守府。”卫兵嘀咕后提高声线道:“郡守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苏公公向三从使个眼色,三从换张笑脸,从袖中摸出一粒碎银,哈腰走递向那卫兵,“麻烦给郡守大人通报一声,说苏公公来访。” 卫兵看眼碎银,并没有接,依旧板着脸,“郡守大人没在。只梅功曹在。” 苏公公接过话,“那就麻烦通报一下梅功曹。” 卫兵再次审视过苏公公三人,转身向小径跑去。 没会儿,身着便服的梅之从后迎出,老远就笑着拱手,“原来是大公公,有失远迎。” 平时里穿过郡守府,见得最多的就是梅之,见面次数多了,别有用心的套亲乎,关系便近,苏公公报以梅之一个友善的笑容,“客气了梅功曹。” “苏公公请!”梅之直接把苏公公请进与公堂隔开的后面正堂。 没来过正堂,正堂布置得像休息的地方,却也如前面一样戒备森严。 苏公公一边环顾正堂,一边道:“听下人李勇说昨夜这儿进贼了?抓住贼了吗?” “回苏公公,确实是进贼了,但没抓住。”梅之叹声气又道:“今早郡守大人一来听说进贼就大雷霆,当即让从兵营调来亲兵把守,以前的卫兵全部换掉。” 苏公公相信了十分,“可丢失了什么?” 梅之道:“也没丢什么,只是郡守大人放在正堂的银子被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一章 夜行人 “还以为这大乔郡真的是民风淳朴。却也有贼!”苏公公笑罢,又道:“也难怪郡守大人大发雷霆。” 梅之拧着眉,“大公公是知道的,以前这偌大的郡守府也就几个卫兵看守,这下可好,弄得过眼之处全是亲卫。” 高轩不在,他去了什么地方?苏公公笑道:“郡守大人中午都不回去,今日不在正堂,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梅之皱眉,“这……” 郡守大人的行踪岂能随便透露,有些差役不知,梅之却是知道厉害。而且还从没有向梅之打听过。府中换成不熟的人,梅之尤为的重要,苏公公从袖中摸出一绽金子来递给梅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请梅功曹多关照。” 梅之犹豫接过,干巴巴笑两声,拱手道:“哪里话,是苏公公关照下官。” 接下金子就好,来日方长,苏公公想,也不问什么,笑着反剪双手出门。 在郡守府打听不到高轩去什么地方,苏公公出门,望着通往王府的古道阴森森笑笑,便直接到王府。 到王府后,四德说肚子饿,便去了厨房。唯三从跟着苏公公。 东苑 那株老槐树下又摆起麻将,只是人还没到齐,三差一。花静琬、黄氏、章氏正等得无聊,只倚坐在黄氏身旁的高丽正兴致勃勃的看书。 苏公公环施一礼,笑道:“两位夫人也在?” 黄氏道:“苏公公!不忙吗?” 苏公公自嘲一笑,“别说了,有来朝他们那帮子年轻的管事,苏子是闲得慌啊!” 昨晚高轩说过,他安排了一出郡守府进贼的戏,苏阉人定是在郡守府打听不到他的行踪才来到这儿。心里明白苏公公有话要说,花静琬巧笑着起身,苏公公后跟去。 迈进寝卧,苏公公奇怪地道:“少夫人!苏子以为大公子没在郡守府,定是回了东苑,却不料,竟然没在!” 花静琬盯着苏公公,“苏公公!你有话直说,什么意思?” 苏公公同情地摇了摇头,“看样子少夫人只知道大公子公务繁忙,中午不能回府,却不知大公子时常不在郡守府。” 花静琬秀眉一拧,那情急的样只差要封住苏公公的领口,“苏公公!我脑子笨,你什么意思嘛?” 苏公公压低声音道:“少夫人难道就不怕大公子在外养着房小的吗?” 连眨数次眼眨,明知道苏公公此来另有意图,却恨得直咬牙,“他敢?” “这也是苏子胡乱猜测。少夫人就当苏子没说过。” 这阉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在寝卧内走上两个来回,疑惑地望着苏公公,“苏公公!如果相公真如你所说,我该怎么办?” 装模作样想想,苏公公道:“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别与他大闹。以后,他回来时就问清楚他一天的行踪。然后,给我说说,我来给判断他撒谎没有。” 真当自己傻啊!终于懂了苏公公的意思,花静琬傻傻大赞,“是个好办法!以后,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分析一下。” 苏公公走后,黄氏提醒花静琬,“那苏公公虽看着慈眉善目,但在我看来却是个笑面虎,少与他来往。” 笑笑,玩着桌上麻将,“三姨娘想多了,虽说苏公公已经搬出王府,可还是王府的大管事官,他来,是与琬琬谈些府中的事。” 黄氏松一口气,“这样就好!” 。。。。 至此,高轩只要不在郡守府,苏公公便会到东苑来美其名曰给花静琬分析高轩说的话真假实则是打探高轩行踪。 因苏公公的分析夫妻俩有时会大吵一架,大打一次。总结下来花静琬的消息十有八九都符合高轩行踪,苏公公更加的相信她。却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苏公公暗想:没有有价值的消息,就足以证明高家父子安分守已。 花静琬却在想,如果哪一天苏公公要托她把乔古县的大宅卖了,那就说明朝廷决定要收复大乔郡。 。。。。。 朝廷收复封土的雷厉风行,高擎寿诞的前半月,只剩大乔郡与南雁郡未收复。 这事一传到高擎耳里,他哪还有心情过寿,当即宣布今年不过寿。 当来朝告知花静琬高擎不过寿,正为高擎赶工做新衣的花静琬惊愕抬头,手中这件衣袍可费了不少的心思,“为什么?我不光为父王准备了新衣,还准备给他演奏一曲‘梁祝’庆寿呢!” 来朝环目四顾,已是亥时,未见高轩,便道:“大公子没回来吗?” 花静琬愈加感到奇怪,“别提啦!你也看到了,没回来!” 来朝黯然神伤地道:“少夫人不知,今儿下午大公子着来仪来悄悄禀报王爷,说现在只剩雁南郡与大乔郡未被收复。” 害怕的事情终究是来了,但怎会这么的快,这么的突然,心儿一颤,“那……那大乔郡岂不是朝夕不保?” 来朝点了下头,“今天是休沐日的第二天,我刚去过北苑,二公子也没回来。两人都没回来,恐大公子与二公子是在备战。” 备战有用吗?封地那点兵力怎能抵抗得了朝廷大军?摸摸平平的小腹,放下手中的衣袍奔出门去。 越青瓦走捷径很快来到郡尉府。 郡尉府公堂后的正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院中戒备严密,可青瓦上半蹲着个着劲装的人。 当下心儿一紧,随之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 能瞒过院中亲卫以及瞒过正堂内的人,她知道,那是个身手极好的人。 捏匕首的手紧了紧,提起一口气破风向那人扑去。 那人倏地一跃而起,笔直倒退去。 一扑不中,她稳住身形,便打量起那人来。 那人面蒙黑布,一双眼眸在黑夜里亮闪闪,看身形是个翩翩公子。 未开口问话,嗖嗖几声,青瓦上亦是多出几道人影。 不看就知道是高轩等人。 高轩反剪双手,缓上前一步,“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正堂聊聊。” 那人并不答话,手猝然一扬,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高轩拉了花静琬飞旋向远处躲去。 华丽丽落到几米之外的偏房青瓦,定睛看去,烟薄了些,那人早已消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二章 佳地 高轩拉着花静琬一点足,华丽丽跃落院中。 之后,嗖嗖声不绝耳,人影从三面汇合,高远一抬手,大乱的院中刹时平静,卫兵复归原位。 借着正堂透出的光芒花静琬便瞧清院中的人有高低、柳宗、还有五个身穿校尉服的男子。 两老者三年轻男子。两位老者都蓄着胡须。面黑的胡须杂乱,生得鼓眼大方嘴,不怒自威;面红的胡须柔顺,英威内敛,隐含着缕儒雅气息。三位年轻男子年龄相差不大,皆相貌堂堂,鹰扬虎视。 静瑟的夜里她秀眉一挑,“相公、二弟!我们追!” 高轩道:“不用啦!他轻功极好,借着一炸的浓烟我们已经追不上。” 高轩如此说,自己又一偷袭没成功,便没再坚持。 进了正堂,高轩介绍过后,花静琬得知,胡须杂乱的叫苏延煜;胡须柔顺叫楚子晏;另三位年轻男子分别叫柳一笙、司沧澜、柯凌墨。 向他们象征性抱了抱拳,尔后大家分别落坐。 正堂布置犹如郡守府公堂后的正常,只窗前桌上的白玉花瓶内插着一束色彩素雅、姿态盎然的绢花。严肃的正堂因此典雅有沉静感。 扰花静琬所知,在大乔郡每校尉统兵三千,五位都到齐,说明他们在商议大事,极有可能如来朝所说是在备战。 高轩不会那么蠢吧? 柳一笙向坐在书案前的高轩道:“大人!卑职曾与司兄、柯兄暗中商议过,我三人愿带兵前往山县、百县、千里县驻守,如果朝廷决意收复大乔郡,我三人誓与大乔郡共存亡,拼死抵御朝廷大军的攻击。” 高轩望向左面墙上悬挂的地图,“还是不妥。朝廷现在是否要收复大乔郡是个未知数,如果探得我往那三个县增派兵力,就给了他们一个意图谋反的借口。到时,他们调大军三面合攻,几千人怎能抵挡得住。你们是我手足兄弟,我怎么能让你无谓的牺牲。” 柯凌墨大手一按椅子扶手,“那,总不至于没有安排,坐以待毙?” 高远把玩着茶盏道:“或许现在是与南雁郡联盟的时候。南雁郡背靠连绵无人大山,进可攻,退可守,与他联盟我们还可以与朝廷拼死一战。如果败,就退至那沂水山脉中。” 高轩轻轻摇头,“平南王为人狡诈,手段卑鄙,此刻,恐他闻其他封地被收复正惶恐不安。与他联盟,在成功率几乎为零的条件下,他极有能为自保而出卖我们。不能相信他!” 苏延煜重重一拍椅子扶手,“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可如何是好?” 平南王确实不能相信,相信他不如相信一头母猪。众志成城,只可惜大乔郡地理不是南雁郡那般进可攻,退可守。轻叹一声,“相公!以大乔郡地兵力对抗朝廷大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依我之见,当务之急,当觅一处可以生存的佳地秘密前往。” “佳地?” 她语出惊人,堂内的人皆一怔,一室死寂。 良久,苏延煜道:“少夫人之意是要放弃封地、丢弃大乔郡百姓逃跑?” “不能算是逃跑。”明眸沉沉,环扫几人一眼,也不管他们还是多么的惊讶,“试想,如果我们放弃封地,那至少没给朝廷烧杀抢掠的借口,于大乔郡百姓来说是福不是祸。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楚子晏拈须道:“只怕情况不会如少夫人所想。” 高轩按书案缓慢而起,眉峰簇起,“夫人有所不知,各封地都没有反抗,但还是皆遭到血洗。我们一走,大乔郡百姓还是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说服不了,情急之下耍起无赖,“高轩!我不管,为了府中人的安全,你得依我说的做。” 高轩无可奈何望向高远。 高远捂住轻咳一声,“嫂子也别急,还没有接到线报说朝廷要收复大乔郡,今日此一议,不过是在作最坏的打算。” 对!苏阉人下午去东苑探高轩行踪时一则很正常;二则并没有托自己把那在乔古县的大宅卖掉。这说明他还没有接到朝廷要收复大乔郡的命令,抱歉向高轩道:“看我急得。但我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你我,在坐的可以为大乔郡百姓、为封土而死,可父王年龄已大,母妃、几位姨娘不能。” 心里岂能不知,可大乔郡地处北执国中部,即便有佳地,只有大乔郡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惹得朝廷注意,何况此时不宜商议这事,高轩仍是望着墙上那悬挂的地图。 楚子晏拈须道:“少夫人说得也有道理。堂堂男儿,保家卫国,但大人还得安顿好王爷等人。” 高轩黯然神伤挥了挥手,“父王早表明心迹,誓与大乔郡共存亡,此事不必再议,全都下去休息吧!” 五校尉互视一眼,退出去。 关上门,高低走到地图的前面,伸手指向南雁郡的后部,望向高轩道:“大公子!沂水山脉正是少夫人所说的佳地。” 高轩眼眸一亮,对啊!沂水山脉就在南雁郡之后,要到达只须经过南雁郡。乔装打扮,分批而走,不会惹人注意,惊动平南王。 “好主意!”花静琬眸光一喜,向高低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高远也点头,高轩望向柳宗,“柳宗!你即刻乔装打扮带人前往沂水山脉。” 柳宗领命而去,花静琬喝了口茶水,“你们都知道其他郡已被收复,不知道苏阉人是否知道?” 高轩在书案前坐下,“我已经切断了他的信息,他应该还不知道。” 很是相信高轩,可苏阉人太狡猾,尤胜花阉人,“为怕万一,就怕一万,那苏阉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她历来思虑周全是自己不能比,三思之后高轩道:“从明日起,我会安排一位轻功极好的死侍跟踪他们。” “这样就好!”笑罢,突然激动地道:“相公!你与殿下关系那般的好,何不派人悄悄前往京城,向殿下打探一下情况?” 高轩笑笑,轻缓摇头,“你可别忘了,收复封地也是殿下一生的愿望!” 咧了咧粉红小嘴,坐回椅子,“可他待你如亲兄弟,就不能网开一面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三章 好好睡一天 (谢谢极度飞雪18k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网开一面,那要看什么事。关乎江山社稷,怎么可能?高轩斩钉截铁地道:“依我对他的了解。不能!” “好吧!”小偷偷东西一般会选择富裕人家下手,犯不着到布有重兵的郡尉府偷东西。花静琬愁眉不展不过瞬间,突然紧张地道:“刚才那人是朝南面逃去的,王府与郡守府可都是在南面。他不像是来偷东西的的,他不是朝廷派来的人吧?” 高轩与高远陡然一惊,沉入了思索中。 怕他们不相信,又分析道:“当时,浓烟起,我们分别向东西北三个方向躲去,因此,他是向南逃去无疑。” 高轩脸色惊变,如果今夜光临的人是逃往王府或是郡守府,那就说明除去苏阉人,朝廷还派有其他人监视他们父子的一举一动。也不尽然是新派来的,王府中,本有少量的侍卫以及少量的太监、少量的侍女。可那这人是谁? 回想起见那男子时的情景,“那是个身材挺拔,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不是女子。” “怎么那么肯定?”于她有些赞美的描述,高远心底泛起淡淡的的酸意,挑衅地道:“身材挺拔,风度翩翩不是男子的专用词,这两样女子同样也能做到。比如嫂子你,你若是换成男儿装,同样看起来也是身材挺拔,风度翩翩。” 可胸能瞧得出来,低头一睨,浅浅笑道:“你说得也对。但我瞧他瞧得真切,女人的直觉告状我,他就是一位年轻男子。” 高轩转而望向高低,沉声道:“高低!这事交给你去排查,两天之内,我要知道王府与郡守府并没有那样一个人。” 高低抱拳出门,花静琬盈起一抹笑来,来到书案前,柔声道:“相公!不如我们去城门看赏景去?” “赏景?”情绪变太快了!微微吃惊后,高轩大步走到门前,淡淡的灯笼光芒在黑夜里轻轻摇曳,远远的地方,天与地一色,笑笑回头,“天空无月无星,赏什么景?” “邀上二弟,在城头喝酒也行啊!” 她一脸娇憨之色,高轩不忍再拒绝,于是乎,便向高远道:“怎么样?弟弟可否相陪?” 高远淡淡一笑,“嫂子与哥相邀,岂能不陪!” 来仪与来袭举双手赞同。 出得门,花静琬道:“真怕你不答应。” 高轩与高远皆同时望向花静琬,她笑着解释道:“这时候不在府,明日苏阉人问起可不好回答。到城头喝酒,就说二弟相邀。” 高轩眼底划过一道嬉戏,朝花静琬拱手,“夫人辛苦!” 正想捶高轩一拳,却不料,高远又在一则拱手,“嫂子辛苦!” 情急之下提着裙子跑下台阶,嬉笑着道:“不与你们兄弟俩闹啦!” 通往京城的城门营房见他们突然到来,还要在城头喝酒赏夜景,便赶紧准备美酒与菜。 天气本炎热,夜里清凉,自得知朝廷收复其他郡,大乔危在旦夕,心情就从未有的重,酒是个好东西,一落喉,顿时倍感轻松。 来仪与来袭不是外人,也让他们别拘谨,坐下一块喝。 推杯换盏在城头喝酒到天明,花静琬亦是醉得不轻,高远与高轩酒量甚好,只略醉,来仪与来袭贪杯,烂醉如泥。 来仪与来袭在营房睡,高远被两个卫兵扶着回郡尉府,略有醉意,高轩也懒得去郡守府,唤了顶轻便小轿,护送花静琬回王府。 清晨的微风吹得久了,略醉的高轩已然清醒,骑马路过十里南长街,看着繁华的街道,心里变得五味杂陈。 。。。。 东苑,寝卧大门紧闭,门前站着冬儿,她眉头拧成一股绳,急得不停地走来走去。 花静琬曾经交待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东苑,他们不准慌乱,不准大肆在外寻找她。 不能明着着寻找,就暗地里寻找。因此,小鸢与小雁、来红、云姑已经依她吩咐分头出苑去寻找。 焦急之下看那清扫院中的下人不顺眼起来,让他们去做其他的,别在她眼前晃悠。 小鸢突然绕出花径,冬儿眸光一亮,欣喜急迎来。 院中一株紫荆树下,小鸢悄声道:“冬儿!二公子的门窗紧闭,问过下人,二公子昨夜没回来,少夫人更是没去过。” 冬儿心里顿时又空落落的,愁眉苦脸地道:“少夫人最有可能去的就是北苑,她在北苑,在其他地方定是寻不着。” 小鸢用衣袖轻拭额头汗水,“云姑姑她们还没回来吗?” 冬儿茫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们没回来定是寻不到少夫人。寻不到,不放弃,又没目的的去寻找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到其他地方寻寻。”小鸢提拉着裙子转身,“我再出去找找!” 冬儿望着小鸢急切跑动的背影,喃喃地道:“这公子也没回来,二公子也没苑,少夫人又失踪了……” 蓦然眼眸一亮,疾步追小鸢而去。 追上小鸢,眉飞色舞地道:“公子没回苑,少夫人定是牵挂他去了郡守府,你别找了,我去郡守府一趟。” 小鸢点头,侧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两婢女扭头一看,皆一脸喜色,大呼着迎去,“少夫人!” 酒气覆面,小鸢与冬儿情不自禁皱眉。 高轩向小鸢与冬儿哑然一笑,“少夫人喝醉了,从王府门前扶到这儿,我都累死了,快扶一下。” 小鸢与冬儿赶紧过去搀扶花静琬。 放下罗帐,高轩一边脱外袍,一边道:“我宣布,今儿不打麻将了,我们要要好好睡一天。” 冬儿抿嘴一笑,“公子放心,奴已经学会,大不了,奴陪着三位夫人打。” 小鸢道:“奴也会学了,奴也可以相陪。” 想起苏阉人又要来,高轩便对冬儿耳提面命一番。 放下珠帘,两个婢子出去。 脱下外袍,轻掀罗帐,望着躺着软床榻上的花静琬,高轩凄凉一笑,轻轻上床榻。 摸着她如墨缎的秀发,心潮大幅度起伏,他可以死,她则不能死!他将不惜用尽法子让她活下来! 如果她能怀上他的孩子,那也不失一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琬琬!我要你!” 迷糊的人勾勾嘴角,一缕极美的漾在嘴边,裸*露在袖外的雪白胳膊向他身上搭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四章 我要瓢 呵气如兰,女人身上特有的只有高轩能嗅到的好闻气息扑鼻而来,不过只半分痴痴,热冉冉升起。 坐轿到王府,再被扶着到东苑,酒解了不少,轻微的动作怎能瞒得过花静琬。 手稍使力,他跌落…… 醉眼朦胧,粉红脸庞,尤为的妩媚。 她狡猾的笑着,“龙凤位能颠倒一下吗?” 皇帝自命真龙天子,这‘龙’与‘凤’岂能自喻? 大逆不道的话,高轩吓得心弦一紧,赶紧伸手捂住花静琬的嘴。 捂归捂,他挑衅的高高低睨着她,“亘古不变,休想颠倒!” 咦呀唔,咦呀唔,粉拳往他身上捶去…… 。。。。。。。 冬儿关上门,快速向苑门方向跑去。 小鸢一头雾水,朝冬儿的背影招了招,又气馁放弃。 远得太快,喊也听不到。 冬儿先是骑马奔往郡守府,与梅之一番交待,后奔通往京城方向的城门。 已经换值,但高轩等人昨夜这在饮酒到天亮的事换值的什长白城知道。 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冬儿谁不认得,冬儿一番给白城耳语,白城笑着拱手道:“冬儿姑娘放心!这戏保证演好!” 翻身上马,冬儿又不放心叮嘱,“这事你可办好了。” 白城再次拱手,“冬儿姑娘放心,这事不会砸。” 冬儿刚回到王府,章氏便到来,妇人一瞧寝卧门紧闭,又得知高轩喝醉了,花静琬伺候在内,过来人,知道什么意思。 掩唇风*骚笑几声,机灵借口头疼,一摇三晃通知冷氏与黄氏别来。 冷氏与黄氏没来,苏公公却又如往日一样前来打探高轩前一天的行踪。 冬儿依高轩吩咐,遗憾地道:“大公公!少夫人与大公子在城头饮酒赏夜景,今早才归。你今儿恐是见不着少夫人啦!” 苏公公疑惑重重地道:“大公公子与少夫人都喝醉了?” 冬儿回头望眼紧闭的寝卧门,挑挑眉点头不语。 没有人出声留,也不好再打听,苏公公只得带着疑问转身向来时路走去。 出得苑门,四德正候在一株老树下,无聊地用一新断枝抽打着粗壮的树干,猛然闻响动,他疾步殷勤迎上前,“大公公!怎这般快的出来,了解到了什么?” 随之面色一紧,结合时间太短,拧眉道:“少夫人不在?” 苏公公显得心事重重,始终没看四德一眼,越过四德,仍是沉默不语。 惹得四德心中着急,目光投向苏公公身后的三从。 三从娇嗔地咧了咧嘴,“少夫人在倒是在,但没见着,在寝卧里睡觉。据冬儿姑娘说,少夫人与大公子昨夜在城头饮酒赏夜景,今早才归。” “饮酒作乐!”四德沉默片刻,又道:“高轩从郡守府出来,让人来唤少夫人到城门饮酒赏夜景。他们有心情饮酒赏夜景,说明什么事都没有。今儿醉在寝卧门都不出……奴瞧来,明儿都不用来了。” 苏公公嘀咕道:“哪有那么简单!” 四德讨好追上苏公公,“那我们去郡守府以及城门了解一下情况不就得了。” 三从恍然大悟,却随之皱眉,“可冬儿姑娘并没有说少夫人他们在哪个城头饮酒赏夜景。” 见苏公公不发表意见,四德催促三从回去问问冬儿。 三从不愿,怪怪地盯着四德,“四德子!你怎么不去问?” 四德尴尬地笑道:“那冬儿姑娘凶神恶煞,每次见到她我都有一种想揍她的想法。因而,我选择不见她。” 三从眨了两次眼睑,认同四德的说法,“你说得也对,在乔古县,少夫人不可一世也就不说了,那冬儿一脸傲骄,连我都看不惯。” 说完,三从征求似的望向苏公公,见他不说话,便转身向苑门跑去。 没会儿,三从跑出来,气喘吁吁地道:“冬儿说,在通往京城的城门口。” 苏公公朝三从与四德甩甩头,率先大步向前。 苏公公先是来到郡守府,直言要找梅之,还没到公堂前,梅之迎出,寒暄几句,并不请他们进正堂。 苏公公便问梅之知不知道高轩昨日何时离府。 冬儿早来打过招呼,梅之笑脸不改,拱手道:“应是如平时一样离开。” 这话的意思是下班以后才离开。梅之很是淡定,苏公公丝毫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四德心急地道:“大公公!小门上锁,奴的肚子都饿了,回吧!” 梅之的嘴本就挺紧,再问也问不出其他。 出得郡守府,四德舔舔几乎要干裂的嘴皮道:“这天色渐暗,我们快去城门问问。” 出王府以及从王府步行到郡守府花了不少的时间,没喝过一滴水,三从累得像条狗,他抹抹额头的细密汗珠,小身板摇摇晃晃,喘上两口粗气,“慌什么?累死奴了!早知道这般的辛苦,就骑马了。” 三从一说,苏公人顿时就觉得嘴干舌燥,疲惫不堪。 扶住墙休息片刻,强打起精神,唤上三从与四德,向通往京城的城门方向走去。 郡守府大门,梅之探出半个头,狡猾地笑着,心想:累不死你三个死阉猪! 来到城门口,亦是日落西山,三从也不顾什么脸面,一头奔进营房,大喊要喝水。 营房里没点灯,漆黑一团,门的旁边便是一个极大的水缸,水缸里的水有大半。 清悠悠的水面微微波动,好似因三从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之前的宁静,又犹如一面大镜子,清晰的倒映着双手撑住水缸边缘的三从。 三从双眼迸射贪婪光芒,口水都要滴出来,“瓢!瓢!我要瓢!” 在外的一个士兵见是身着宦袍,头戴宦帽的人,赶紧追进去,从水缸里舀了瓢水递给三从。 平时里从不喝凉水,这会儿顾不得,三从端瓢咕噜咕噜连灌几口水,刚舒服瞬间,冷不丁一股风袭来。正惊诧,一股力道往上一抬,水瓢悲惨离手,一道水箭从头顶浇下,咚咚连贯的两声轻微响,那水瓢砸到后墙又落于地。 冷水浇顶,周身火*热,一时适应不了,他倒抽一口冷气,水帘迷住眼睛,赶紧伸手揉眼,还没停手,鼻子猝然被一拳狠狠击中,小身板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五章 营房死拼 (谢谢吃粥的小孩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三从未发出一声惨叫,在空中画了个半弧,砰!一声沉闷响,砸到墙上垂落地下。 “要嫖出去嫖!竟敢扰了小爷睡觉?” 在这大乔郡除去高轩兄弟,谁敢在他面前称小爷?是谁? 三从周身都要散架,一张脸生疼生疼,伸手一摸,满是沾沾的液体。 是血! 三从本想尖声大叫,可还回荡耳边的话令他心惊胆战,那叫声也就生生的咽下去。 努力定睛瞧去,想瞧清楚到底是谁击了他的脸一拳,可怎奈何房子里黑糊糊的,只隐隐约约有两道白影。 一人一点足跃起,如箭离弦,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那人一脚狠狠踩住。 重力压迫胸口,他又疼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咳嗽几声,心中的横尽是散尽,流着泪软声道:“英雄!爷爷!饶命!小的就是口渴,喝口水而已,无心扰爷爷睡觉。” 这营房里大响动,当即就惊扰在外问白城话的苏公公与四德。 两人惊慌奔到门前,门被那舀水递给三从的士兵挡住,苏公公一把掀开那士兵,却是老眼昏花,又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只隐隐约约看见两道白影在内。 “快点灯!” 后赶来的白城答应一声,赶紧摸黑进去点灯。 一点灯光亮起,跳跃不定,仍是太暗。 还没认出营房里打三从的两人是谁,那脚踩在三从胸口的人快速撤了脚,与身后那站着的白影一同向苏公公走来。 两人近前,酒气扑鼻,苏公公赶紧用衣袖掩面。那两人齐拱手道:“原来是大公公!” 近距离,借门外昏暗的光线苏公公一瞧,脱口而出,“来仪!” 望向来仪身后,又惊诧地道:“来袭!” 来仪与来袭齐拱手向苏公公,不约而同地道:“正是小人。” “你们,你们怎对,怎对三从大打出手?” “那是三从小公公啊?”来仪与来袭惊呼一声,一时呆住。 敢打王府的管事官,不给点颜色给他们瞧瞧以后还有何脸面在王府呆下去。苏公公板着脸,背负着双手,吊着声腔,“不是三从还有谁?” 来仪突然转身一把封住来袭领口,一拳击向来袭面目,恶狠狠地道:“就是你害的!” 来袭脸色一变,惊险偏头躲过来仪一拳,左拳一挥,带着一股风击向来仪右耳,“是你一惊跃起……” 来仪挥拳挡去,两人咬牙切齿对视,好似恨不得生吞了对方,来仪大吼道:“没有你的大惊小怪,掀了三从小公公的水瓢,我怎么会一拳击飞三从小公公?” “你不出拳,我怎会脚踩三从小公公?”来袭一弹脱开到两米之处,一跃而起,一个飞腿踹向来仪胸口。 “怪你!”来仪抓住屋内柱子一个飞旋,避开来袭那脚,也是一个飞腿踢向来袭侧腰。 “怪你!” 两人在营房里大打出手,跃上跃上,拳来脚往,砰砰咣咣,好不热闹,一不小心,来仪一拳误击向唯站在房内的白城脸上。 白城惨叫一声,那点火光熄灭。 “两位小爷,是卑职!” 黑暗里,靠墙而坐地三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瑟缩着身子,右臂挡住火辣辣的脸,生怕来仪与来袭一个不小心又遭殃。 苏公公与四德脸色惊变,惊慌退避到门前一米之外。 呆凝数秒,苏公公挥手向凑来看热闹的几个士兵大喊,“快快快!快进去把三从救出来。” 几个士兵来到营房门前,内里嗖嗖的风声不绝耳,砰砰咣咣,白城不停歇的惨叫瘆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进去。 苏公公无奈,求助地望着四德,“这,这两人要打到何时?” 四德好似余惊未褪,结结巴巴地道:“不知道啊?” “这,这如何是好?”苏公公急得直搓手,老眼蓦然一亮,“四德!你赶紧回府去唤大公子与二公子来。” 四德苦脸道:“大公公!等到大公子与二公子过来,三从恐也是死了。” 说话间,半边脸淤青的白城护着如滩烂泥的三从从营房里踉跄走出。 陡见苏公公,三从委屈万分,哭泣着扑来,“大公公救我!” 来人脸上血泪交融,鼻子还在往外渗血,本是文文秀秀的一个人这刻变成一个大花猫,与进屋之前判若两人。若不是那特有的尖细嗓音以及着宦袍、戴宦帽,苏公公只怕会一脚踢飞扑来的人。 “怎成这样子啦?”心疼迎去,一把扶住三从,好声好气地问:“三从!什么地方受伤啦?” 三从嘴一瘪一瘪的,两行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白色的痕迹,“大公公!奴身子快散架了,浑身都疼!” 四德凑过来扶住三从,小声道:“就是摔了一跤,摔一跤当然身子快散架,浑身都疼了。” 四德说得轻描淡写,话又有嘲讽之意,三从别过头,赌气地道:“四德子!从今后,你休想再上我的床。” 一个士兵反应过来,捂住嘴笑着走开些。 “好好好!等四德子哥哥进去揍那两小厮一顿。”四德一边凶狠说,一边撸衣袖。走到门前,却缩着头停下,突然什么东西带风迎面扫来,他吓得尖叫一声,抱头窜回,“大公公!那两小厮发疯了,一发不可收拾。” 内里的两小厮是发疯了,不然,不会打得这般疯狂。苏公公无可奈何摇摇头,转而望向远远扶树喘粗气的白城,“白城兄弟!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城捂住被击中的脸走来,强笑着道:“郡守大人与郡尉大人,还有少夫人都是戌时三刻到来,饮酒到天明。这里士兵都可以作证,那营房里头疯的两小厮也是喝多了酒才在这儿睡下。一直睡到三从小公公进去。恐是三从小公公惊扰了他们睡觉,才发生了之前的那场误会。” 苏公公沉默几秒,“昨儿不是你值班吧?” 白城道:“不是,是黑娃!因为郡守大人与郡尉大人的两个贴身小厮睡在营房,黑娃怕卑职们不知,惊扰了他们,故说出郡守大人与郡尉大人,还有少夫人饮酒到天明的事。大公公若是不信,黑娃家就住在这附近,卑职即刻着人去唤他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六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公公无意一扭头,发现围观的人不少。身为八大宦官之一,又是朝廷派到王府的管事官,今日这脸算是丢大。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有这个解心头烦恼,却禁不住心烦意乱,只想赶紧逃离,搪塞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洒家只是游玩到这儿,三从口渴,也就顺便问问。” 四德一边挥手,一边低吼围观的百姓,“让让,让让!” 应他的斥喝,百姓四下散开。 白城追上,一脸巴结讨好,微微弓起身子,“大公公!那发疯的两小厮素闻一直不合,你也别与他们计较。” 苏公公的心一咯噔,猝然停下脚步。 白城又道:“大公公竟然不知道。听府中人说这两小厮一见面都要互掐,已是互掐多年。” “还有这等事?”苏公公放开扶三从的手,缓缓地转过身,望着白城脸上那清晰可见的青紫淤痕,“却是为什么?” 白城卑微凑近些,“这就不知道啦!” 四德风趣笑笑,半侧身接话道:“定是主子不合,贴身下人才不合。” 白城慌忙摆手,“卑职可不敢胡说。” 四德说得有理,只有高轩与高远不合,来仪来袭才会不合,那两兄弟不合以后可有得文章做。想到这,苏公公道:“那两小厮年纪不大,相斗属正常。” 白城连着点头,后又神秘地道:“卑职说的这些话,大公公只当卑职没说过,可别向大公子与二公子说道。” 白城不错,这消息只当赔罪了。苏公公点下头,嘴角噙着缕奸诈笑意转身。 三人脚步蹒跚,背影远些,白城一瞅,守城的几个士兵还远远地傻傻的呆站着,喊声散了,士兵们赶紧各就各位。 营房里,灯复点上,来仪与来袭一同向白城走来,齐拱手道:“白什长!委屈你了。” “哪里话!一拳而已,回去用个鸡蛋滚滚就会消淤青。”白城捂住脸咧咧嘴,又道:“来仪小兄弟!你这拳也太狠,差点没打掉我的牙。” 来仪抱歉复拱手向白城,“但不淤青戏不逼真。” 白城道:“那三个阉人吓得不轻,这拳值!” 来仪引以为憾地道:“只是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未等计划展开,那三从就自动送上门来,而四德又狡猾地隔门相望,死也不进屋,不然,他两人是否会武功一试便知。” 来仪复望向门方向,“是啊!可惜未试出四德身手。” 。。。。 与城门遥遥相望的一家‘祥’字开头的豪华酒楼。 二楼窗前,站着两男一女,女的身后,紧靠着个长相秀丽身穿彩衣的丫鬟,丫鬟努力地望向街道。 靠窗而站的两男一女尽管着普通衣袍衣裙,但那衣袍哪里挡得住当他们不凡气度,绝世风华。 楼下人头攒动,但这二楼,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去四人,竟再无一个客人。 这二楼好似被他们包下。 望着眼睑下苏公公三人艰难行走的背影,两男与一女皆相视一笑,好戏落幕,却不坐回椅子,仍旧又望向那三道背影。 不过片刻的功夫,街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弹指间,一匹通体纯棕的俊马朝苏公公三人飞驰而来。 古道顿时大乱,行人纷纷避让,其中竟有人控制不住发出惊世骇俗的尖叫声。本走在古道中央的苏公公三人一怔,当即惊变,一时呆住。 那飞驰的俊马带着神俊的风越来越近,转瞬就到跟前。疾风扑面,大慌的四德霍地一推三从,三从朝苏公公方向扑去,四德随之也好似受到马的强有力冲击力不支侧扑向一旁。 那马高嘶一声,越发地快了,转瞬奔出城门。 三从再柔弱,也有一百多斤,苏公公立感身体快要散架,那三从本是受伤,扑叠在苏公公身上又惊魂未定,竟纹丝不动。 几番挣扎,始未能脱开,一双老眼充满血丝,低斥道:“三从!你要压死我吗?” “大公公!奴不是有心的。”三从缓过神来,手奋起支地,骨碌碌滚下。 苏公公费力爬起来,鼻子火辣辣的,疑惑一摸鼻子,天呐!手有血!定是刚才那一扑受的伤。 “三从!我鼻子是不是出血了?” 三从扭头一看,惊恐万状地大喊道:“大公公!你鼻子出血了!出了好多!” 滴滴嗒嗒,袍襟前已经滴落几滴。 “怎么这般倒霉!”苏公公痛苦咧咧嘴,还没爬起来,四德爬过来,艰难地道:“大公公!还好!捡了条命。” 三从双目中的愤恨将眼球爆出血丝,大吼道:“大公公!刚才就是四德子推了奴一把,奴才扑压向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四德胡乱揉着身上爬起来,伸手去扶苏公公。 三从还想还嘴,苏公公斥道:“你闭嘴。不是四德机灵推你一把,你我还要更惨,不死都得脱层皮。” 三从不解皱眉,在风中凌乱。 四德扶着微微颤抖的苏公公,“大公公!看来,你得与三从好好休息休息。” 苏公公叹声气,伸手向三从,“你我都得静养些时日了。” 酒楼窗前的四人离开,三人缓缓坐回椅子,眉心不展,谁也没有说话。 桌上有一壶茶,有四碟小点,丫鬟便给忙着给他们倒着茶水。 喧嚣中取静,品茶一口,楼梯方向陡然传来轻微的上楼声,四人望向那方向。 只一瞬间,一个脸抹得脏污不堪,身着破烂衣裤的乞丐端着个破碗上来。 乞丐大步走近男女,拱手道:“大公子!二公子!少夫人!卑职刚才看得真切,苏阉人三都不会武功。可以排除。” 乞丐是王府死侍高雁,接到高轩命令,他便悄悄跟踪苏公公三人。 花静琬容颜微微一沉,“可是在关键时刻,四德却推了三从一把,致使三人都只是受了点轻伤。” 高雁道:“据卑职推测,那只是人在危急时刻所做出的自然反应。” 挑挑秀眉,“说得不错,可除非三从在四德心目中有着不可估量的份量。” 高远满面担忧地道:“阉人属残疾人,他们的关系谁又说得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七章 赔罪 望向对面眸明眸暗的高远,在王府小四合院中的所见所闻浮现眼前,花静琬觉得高远说得没错。 高轩扭头望向窗外,若似星的明眸里没有一丝其他颜色,一身裁剪合身黑缎暗纹长袍让他倍显精神,“夫人!四德的身形可像那潜入郡尉府的人?” 见四德的一幕一幕从眼前掠过,迟疑不决摇头,“按说起来四德的个头胖瘦与那人一般无二,可那人身姿挺拔,玉立如松,四德却微微弓着身子,卑躬屈膝,我一时判断不出。” 排查朝廷奸细任务繁重,一点不能出差错,考虑到三从与四德身材瘦而高,与潜入郡尉府的那人极像,身份又特殊,回到东苑后高轩灵机一动,布了一局试探三从与四德。 于是,就有了冬儿骑马出府,直奔郡守府以及奔往通向京城的城门。 苏公公等人出得苑,行踪便在高雁的掌握之中,同时,也落入高轩的计划之中。 共赴巫山云雨后,当花静琬得知高轩临时布局试探三从与四德,为防计划不顺利,灵光一现,又布了一局。 俊马突兀奔驰而来,人在生死攸关之际根本没有选择。可很是遗憾,四德那一推,似常人,仍是无法下定论。 “我明日带来仪与来袭前去看看他们。顺便试试四德!” 高轩沉沉喘出一口气,转过身,“来仪与来袭不是你的贴身下人,你去好像不太合适。” 苏公公算个屁,她尚且瞧不上苏公公,他哥俩更不能掉了身份与地位,眼眸中迸射出来的坚决不容人不赞同,“我去最是合适。” 望着她那张无比坚定的脸,高轩沉痛点头。 。。。。。 翌日 一大早,来仪与来袭便迎朝阳前来东苑报到。 稍后,苏公公让下人来给花静琬说道,说昨儿与三从不小心被狗咬了,府中事务暂时请她照看。 来仪与来袭双眼惊愕瞪圆,一时在风中凌乱。 冬儿难忍笑意,捂住嘴望向来仪与来袭。 这个借口还瞒好,苏阉人也极爱面子。花静琬强忍住笑意,让下人回去回禀苏公公,说她会照办。 下人走后,怕来仪与来袭会说漏嘴,花静琬小鸢与小雁退下。 小鸢与小雁刚走开,来仪就指着鼻端处向来袭道:“这苏阉人真是没有口德,竟敢说咱俩是狗。” 来袭愤愤然地道:“早知道昨天就使个法子把苏阉人拖进去暴揍一顿。” “你俩也没闹了。苏阉人说是被狗咬了,你俩的罪可解脱了。”笑一阵,花静琬向冬儿一阵耳语,冬儿即刻跑进寝卧去,转瞬拎出已是备好的两盒新出炉点心以及一个大包袱出来。 来袭眨巴下眼,不解地问:“少夫人!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来仪也同样是询问的眼神,本回答,可东苑下人众多,终是笑笑不语,进屋收拾一番,拿着把油纸伞领先向出苑小径走去。 出得苑,门前已有一辆奢华马车停着。 收伞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到拐角处,冬儿掀帘让赶马的老王停下,尔后神秘地让来仪上马车。 包袱是昨夜高轩准下,里面装着必备的扮伤残人士物品。 来仪下马车来,已经彻底变了个人。左眼青紫,右眼角红肿,胳膊处包扎着层渗出血印的白纱,一根白纱把他的胳膊吊在颈部,赫然一个新负伤的伤员。 何时见过来仪这般模样,来袭顿时乐得大笑,“我风华绝代的哥!你咱成了这般惨烈模样。” “滚滚滚!”脸一阵的红,来仪羞怒一脚踢向来袭屁股,来袭顾着笑了,硬捱一脚。 来仪气消,正色向来袭使了个上马车的眼神。 来袭惊诧指指鼻端处,恰巧冬儿掀布帘,他顿时明白,他也要如来仪一样,苦脸上马车。 没会儿出来,整张脸乌青,两只手被白纱层层包裹,白纱上有不规则的血迹,只露出看起来满是血污的十指;右腿还缠着厚厚的白纱,看起来负伤更重。 正威严用眼神训斥老王不准笑的来仪刹时笑崩,“我风华绝代的弟,你也不差哥。” 冬儿英姿焕发地跳下马车,一边笑,一边轻轻斥道:“负了伤还闹!” 接着,走到老王身旁,仰着头,“王伯!你可什么都没看到。” 老王爽朗笑一声,“冬儿姑娘放心,王伯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到。” 马车帘布再掀,用手帕拭手的花静琬瞧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了几声。 来到苏公公住的地方,叫开那上锁的门,在李勇微微惊讶的眼神下以及引领下四人快步向内走去。 来到苏公公住的屋内,应花静琬叫门,苏公公已是躺在床榻上。四德伺候在床前。 “苏公公!你怎地那般不小心?”人未进门,着急的话便传进屋子。 带着一股风进来,一瞧,苏公公坐在床榻上强笑着,不过只一瞬,苏公公那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无影,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半惊恐半惊诧。 四德微微一凛,逼上前一步,怒瞪着来仪与来袭,“你俩怎来干什么?” 花静琬接过冬儿手中的两盒点心递向四德,“四德!听说来仪与来袭昨儿在营房打了一架,惊了苏公公,我特意带他们来给苏公公认个错。” 苏公公一呆,昨儿那是大惊,“他们,他们怎成了这样?” 花静琬在椅子上坐下,秀眉轻拢,“别说了苏公公。这两小厮昨晚回去就是这般模样。相公与二公公本欲惩罚他们,却又看着他们负伤不轻,便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就算了。” 说罢,也不管苏公公如何反应,向来仪与来袭使了个眼神。 来仪与来袭齐拱手向苏公公,“大公公!你大人有大量,别与小的一般见识。小的昨儿是酒后鬼迷了心窍。” 对方负伤比自己还重,也被主子惩罚,还能说什么?苏公公只剩干瞪眼的份,犹豫再三,笑着道:“算了算了,看在少夫人、大公子、二公子的面子上洒家不与你们计较了。” 李勇过来奉茶,浅浅抿口茶水,向来仪与来袭轻轻斥道:“大公公原谅你们俩了,还不退下!” 来仪与来袭答应一声,快速溜出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八章 试探 两个装扮搞笑的人出去,屋子里空了许多,花静琬转而望向苏公公,“苏公公!听说你被狗咬了,又是怎么回事?” 苏公公装模作样叹声气,道:“别说啦!昨日走了霉运。8┡Δ』ΩΩ1┡中Δ文网从营房出来,被一匹野马吓得当众摔了一跤,后又被不知从那窜出来的两条*情疯狗狂咬……” 两条*情疯狗!来仪与来袭听到定得气疯,本就在苏公公面前装傻,便也就装得没心没肺,手帕挡唇,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苏公公!你身上莫不是有狗的味道?我听说,那*情的狗若是嗅到同伴的那股味就会不顾一切扑上去缠……” 此话也算是替来仪与来仪回敬苏公公。 身旁的冬儿哪忍得住,出一连串的咕咕偷笑声。 苏公公的脸瞬变,四德冷憎的模样更是令她话说不下去,知趣止住笑声,转换话题,“怎不见三从?” 苏公公看也不看花静琬,再看她,怕忍不住火,“三从伤得比我还重,在他屋里养着。” “不会吧?”惊诧怔住,不过呼吸之间站起,便疾步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李勇!三从住哪间屋子。” 李勇追出,疾步引领。冬儿茫然追至身旁。 此行还欲试探四德,这个目的冬儿不知道。 走到侧面的屋门前,李勇已经推开门,没开窗,内里光线很暗,而四德已是神不知鬼不觉追至身后。 步履轻盈,若不是走到武学之道,还真不会察觉。 这么快的追来,莫非四德真的很在意三从? 脚踩台阶沿,在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决定试探四德身手。 霍地一转身,一脚踩空,在冬儿的尖叫声中倾倒向四德。 四德眉头一拧,一个潇洒转身,他面向台阶下,右臂如根铁棒成功挡住花静琬。 扑倒在一瞬间,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他转身极快,单臂挡住一百斤的重量没一丝颤抖,身子还稳如铁塔,四德练过,但练过归练过,不知他功夫怎么样? 张牙舞爪舞半天,巧力推开来救的冬儿,一个倒扑,倒向李勇。李勇大急,伸手来扶,抓住李勇就一块又扑向四德方向。 这一次,右掌暗催力。 两人的重量使得四德眉头拧成一股绳,返身过来,换成左臂伸出拦挡。 使了四成力,一掌顺势击向四德胸口。 那晚若逃脱的人是他,这一掌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玉掌触及四德胸口,现坚硬如板,不似常人,四成力道,四德在没有准备之下亦是不错! 虽试出他会功夫,可看在他好意相拦的份上,她不打算再为难他。一挺而稳住身形,连说多谢的话。 冬儿惊魂未定扑过来,一边帮花静琬整理衣裙,一边道:“四德!这次真的多谢你啦!” 李勇吓得出一身冷汗,不明就理,一边拭额头汗水,一边道:“少夫人!三从小公公就住这屋。小人先退下。” 花静琬微微颌,“去吧!劳烦你啦!” 冬儿整理完毕,正要迈步进屋,身后突兀传来四德的低唤,“少夫人!” 于刚才的事四德有话要说?疑惑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德。 四德仍是卑躬屈膝的样,但脸上早掩不住怒意,“少夫人!听闻少夫人掌能携花,挥之便是数米远,由此可见少夫人身怀绝技,刚才那一出不知少夫人是何用意?” 倒是痛快人!他痛快,她则不能,笑笑,“四德!你听谁说的我掌能携花,挥之便是数米远?你亲眼所见,还是?” “听晚云所说!” 是!当日气恼不过,是当众使使了手威胁晚云,可晚云那妮子的嘴也太快了,是否逢人便说? 又笑了一声,“晚云那丫头与我有仇,她的话你也信?”顿顿,反问:“我身怀绝技,莫非你亲眼所见?” “这倒没有!”四德咧了咧嘴,有点气不过的样,随之温和地道:“少夫人教训得是。” 冬儿撸起袖管,“晚云竟敢胡说八道,看奴回去不揍她一顿。” 四德斜睨冬儿一眼,惊诧她的反应,稍后便道:“冬儿姑娘息怒,我都不当真了,有什么必要再揍她一顿?” 还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当下,对四德多了几分欣赏,蹙着眉稍稍犹豫,笑道:“四德!男女有别,三从躺着,我也不进去了。府中事务不用担心,你好好的苏公公与三从。” “好!”四德温温和和的声音十分悦耳,这一刻,若不是他身穿茶驼色绣袍,头戴巧士冠,他在她心里早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 眼底有些许遗憾,也不进去给苏公公告别,带着冬儿向来时路走去。 “少夫人慢走!” 回头一笑,阳光明媚,环境优美的小院相衬,那四德笑得真诚友好,他哪是敌人,分明就是自己人。 来到大门口,来仪与来袭已经把脸拭擦干净,并解了那纱布,他俩英姿焕,快步走来,“少夫人!听得里面你的尖叫声,我俩差点冲进去。生了什么事?” “是我在试探四德!”勾勾嘴角,快步向马车走去。 来仪与来袭吐出一口气,“幸好我俩沉得住气!” 冬儿恍然大悟,“少夫人!原来你是在试探四德,可吓坏奴了。” “不吓坏你,那戏怎么真?”老王搬来垫脚凳,冬儿赶紧扶花静琬上马车,却嘴不闲,“来仪、来袭!你俩又成*情的狗了?” 来仪与来袭惊诧互视一眼,追至冬儿身后,讨好的道:“冬儿!那阉人又暗中骂我俩啦?” 冬儿放下帘布,神秘瞧一眼那紧闭的院门,压低声音道:“苏阉人说,他昨日走了霉运。从营房出来,被一匹野马吓得当众摔了一跤,后又被不知从那窜出来的两条*情疯狗狂咬……” “什么?两条*情的疯狗!”来仪拳头捏得吱嘎响。 两声细碎的磨牙响后,来袭道:“少夫人就没有给我们回回那阉人吗?” 冬儿得意笑一声,绘声绘色地道:“当然狠狠的回啦!少夫人说,苏公公!你身上莫不是有狗的味道?我听说,那*情的狗若是嗅到同伴的那股味就会不顾一切扑上去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十九章 翠柳巷5号 来仪噗哧一声笑出,“后来啦?” 马车缓动,吱吱嘎嘎碾过青石33,冬儿一边跟上,一边道:“没有后来啦!你们都没瞧见,那两个阉人气得面黑嘴青。” 来仪与来袭总算是消了气,也赶紧跟上马车。 晚间,高轩回来,屋内只来仪与冬儿,他问:“怎么样?” 放下手中瓜子,扑闪着一双明亮俏目,快人快语,没思索,脱口而出,“四德会武功不假。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与苏阉人不是一类人。” “什么意思?”高轩停止脱外袍,斜视着花静琬。 事关大乔郡存亡。女人的直觉可靠吗? 看到了高轩眼中的疑问,陡然觉得任性下判断不对,慢慢放粒瓜子到嘴里,眼前再现试探四德的那一幕,“我也说不好,总之感觉他不是一个奸佞小人!” 高轩继续脱外袍,脱下,扔到来仪手中,“各为其主!不是奸佞小人不等于对大乔郡没有危害!” 他说得对!但对于四德这种人还是不要逼紧的好!掌握其行踪便好!“他的事观察观察再说!” “好!听你的!” 他对她总是言从计从,他不知道她会感动吗?花静琬一头扑进高轩怀中。 冬儿朝来仪使了个眼色,与来仪一前一后悄然出门。 唇与唇轻轻一触带着互相的温度离开,他小心捧起她温润如玉的脸,“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说,谢谢你为大乔郡所做的一切。” 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两抹淡淡弯弧,贝齿咬了咬粉红的嘴唇,红着脸嗫嚅着道:“大乔郡百姓也算是我的子民。我为他们无怨无悔!” 心绪涌动,再次把她带入怀中。 老天!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相守? 。。。。 接近亥时,下人房熄灯,万籁无声,仅寝卧还亮如白昼。 冬儿已遵命睡下,只来仪独守在门前。 寝卧内,高轩与花静琬坐在坐榻几的两端,他在看在灯下看书,她则在无聊的嗑瓜子。 半开的门突然被轻轻叩响,随之便响起来仪轻轻的声音,“公子!” 高轩唤进。 来仪引领着高雁进门来。 高雁这时候到来定是来汇报苏公公三人的行踪。花静琬停止嗑瓜子,高轩放下手中书转过身来。 高雁来到坐榻前,抱拳道:“公子、少夫人!就在不久前,四德去了趟翠柳巷5号。” 小街小巷不熟,好奇地问:“翠柳巷5号是什么地方?” 高雁道:“5号地处翠柳巷中段。5号与6号这两户人家本是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但这段时间5号好像要办喜事,门庭焕然一新,时而有位看院的老人带人搬些新购的家具进去。” 眉飞色舞地望向高轩,“莫非四德想要娶亲?”这话一出口,猝然感到不妥。 就算四德不是同性恋,可他是太监,太监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变态也好,好玩也罢,他不会张扬娶亲。 “你下去吧!我知道啦!” 高轩反应很淡漠,这让花静琬蓦然很是奇怪,不解望着高雁出门,眨巴数次数敛,盈起一抹笑来凑近高轩些,“相公!我觉得我们今晚有必要前往翠柳巷5号一趟。” “这消息丝毫没有价值……”高轩懒懒打了个哈欠,下榻,洗手后向花静琬道:“时间不早,该熄灯了。” 他从来不打吹欠,而且那哈欠很假。 心中的疑问更浓,却不好再说什么。 上得软床榻,他很快入睡。而他反常与反应她怎能入睡,蜷缩在他怀中想得非常的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睡去,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红烛点亮南苑正堂,喜声喧嚣,柳如烟头盖红喜帕,身着崭新新嫁衣,高轩胸口戴红花,一脸得偿终生愿望笑意。已是拜过天地,他俩正向端坐椅子的候氏跪拜,候氏笑吟吟地伸手向他俩。 哧!一声惊醒,额头满是细密汗珠儿。 梦太真,是心中一直的担扰。 眸光上抬,就见闭目沉睡的高轩面庞。 他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鼻鼾声。 高雁来汇报四德情况的一幕缓缓眼睑,禁不住暗想:他不愿前往翠柳巷5号,莫非那地方是他为与柳如烟厮守而新筑的小窝? 那梦里的红一直映在脑海挥之不去,她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从天堂坠入地狱,浑身冰冷,悲伤起来。 天没亮,高轩如往日一样出门,再没有入睡的花静琬极快地爬起来。 冬儿端着水轻手轻脚进来,一瞧花静琬那样,惊诧地道:“少夫人!你没睡好吗?怎有两个黑眼圈?” “有吗?”疾步来到妆台,持镜在手。 镜中的她不光两黑眼圈,眼睛里还淡淡充血。 扑镜于妆台,强笑着道:“许是睡得太晚。” 洗梳完毕,特意扑上薄薄的粉以掩饰,带着冬儿出门。 一路打听来到翠柳巷5号院门前。 翠柳巷是条小巷,凹凸不平的青石铺地,两旁的房屋在绚丽多彩的斜视阳光下尽显古朴苍桑。 瞧着崭新的院门,冬儿道:“这就是5号?” 门牌号就在上方,冬儿连数不识吗?指指门上方的牌号,拾阶而上,屏住呼吸,耳向门,举手轻轻叩响那院门。 几声过后,一门内里门的轻响后便响起拖拖拉拉而沉重的脚步声。 机警退下台阶,门开之际,便瞧见一白头老头探出半个头来。 老头生得面慈眉善目,稍稍惊讶,便试着道:“你是?” 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见礼后柔声道:“老人家!请问刘生家可是住在这儿?” “刘生?”老者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 蹙着眉半晌,惊慌地扭头望着冬儿,“冬儿!莫不是表哥家已经搬家,这可如何是好?” 冬儿当即纳闷,暗中责怪花静琬要演戏也不提前吱一声。 大窘之下垂下头掩饰眼中的慌意,“奴,奴也不知道!” 老者皱着眉道:“姑娘!瞧着你是来投亲的吧?” 悲悲切切从袖中摸出手帕拭向眼眶,“是啊!这原是我表哥家。” 老者眼底划过一道同情流光,打开门,“既然是来投亲,想来姑娘也是长途跋涉,不嫌舍下简陋,就且进来坐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章 翠柳巷6号 不嫌!不嫌!哪会嫌!巴不得老者请自己放屋,花静琬提拉着裙子徐徐?33??入院门。 院中佳木茏葱,山石点缀,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其中。院中央摆放一个土瓷大鱼缸,四角错落有致搁放几盆茉莉花,小小的白花在阳光下尤为圣洁,空气中飘忽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柳如烟身上的香气就是茉莉花。 如果说之前觉得是多想,可入院后花静琬觉得她的担忧没有错! 目光投向大开的正堂,便见正对面是两张崭新的红木官帽椅,用棕色龟纹锦垫铺着,左侧,是仕女围屏。看不见其他,但可以想象里面的布局是如何的安静奢华低调富丽。 关上门,老者转过身,注意到花静琬与冬儿都没有带包袱,“姑娘!应是昨夜到来吧?” 一愣之下突然醒悟自己根本不像来投靠亲戚。 投靠亲戚为何没有带着包袱?还穿得这般的光鲜亮人? 而老者的问话正合心意,淡定福了福,“正如老人家所说,昨夜入城来,不好寻找,便找了家客栈投宿。” “客栈可乱了,值钱的东西可不能放在里面。”老者越过花静琬与冬儿,向西面的建筑走去。 一间小屋被老者推开门,进得屋,看见里面的陈设,花静琬知道,这是下人房。 老者在倒茶水,道:“老人家!你主家贵姓?为何这里只见你一人,不见你主家?这空气中怎么有股淡淡的油漆味?” 老者把茶水递到花静琬手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姑娘!说来惭愧,小人未见过主家,只是听郡守府的梅功曹说主家姓高。主家从没有来过这里。小人也是半个月前才搬入这里。有股油漆味是因为这地方刚装修完毕,家具这些的也是新的。当然有股淡淡的油漆味。” 怎么牵扯上梅之?心头的怀疑更重,却含笑道:“那未见过你主家,你的月钱,你的生活开销怎么办?” 老者又转身去端茶水,“到这里时梅功曹给过小人月钱与生活费。厨房有现成的柴米油盐,一个人开销也不大,吃不了多少。” “看这里焕然一新,应是你主家用来成亲的吧?” 把茶水递给冬儿,老者点头,“所有的都是新的,应该是主家准备成亲之用。” 眸光灰暗,“想来你主家成亲的日子还有些早,因此没搬进来。” “想来应该如姑娘所说。” 是来打听表哥家的,也得装得像一点,用衣袖拭了拭眼眶,“老人家!你可知道你主家何时买下的房?” “这个小人不知。小人来时已经装修好了。”老者顿顿,“姑娘若是相知道李生家搬去了什么地方可到郡守府去问问梅功曹,他也许知道点情况。” 是要去梅之,这是毫无疑问的。 “谢谢老人家!” 出得下人房,突然发现一条翠竹巧掩一条狭窄小径,手扶翠竹缓缓向深处走去,“还有后院?好像很香的样子,有花吧?” 老者追上,“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确实栽种着许多的花。” 没有建筑的小小的院中花园锦簇,院墙上爬满了乳白色与玫瑰红的蔷薇花。稠密的绿叶衬着花朵,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听闻柳如烟那女子极爱花,应该猜想应该没错! 高轩!你竟敢暗渡陈仓! “真美!”许久,转过身,带着浓郁的哀怨。 走出几步,隐隐约约就听得迭起的咕咕声随风飘进耳里,直觉得听错,蹙眉驻足细听。 几秒后,扭头向声音方向看去,院墙阻住她的视线,便道:“老人家!好像有鸽子的声音,隔壁家可养有鸽子?” 老者拧眉疑惑地道:“姑娘!这声音若有似无,小人也正怀疑呢!可很奇怪,小人来了这里半个月了,不曾听到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这鸽子可是需要有人喂养。” 笑了一声,“老人家说笑,莫不是那隔壁的人家走路无声?” 老者一本正经地道:“小人可不敢撒谎!” “老人家!表哥家已经搬家,我还得回乡。告辞了!” 老远的来,投亲不成,老者眼中充满了怜惜,道:“姑娘要不就留下吃顿便饭再走?” “不用了,谢谢老人家。” 告辞出来,走到6号住宅门前,发现院门上一把大锁锁上。 冬儿挠挠头,神神秘秘地道:“少夫人!这院中不会有鬼吧?” 世上本无鬼!而6号住宅内听不到动静,却养有鸽子,实在可疑。 让过两个行人,让冬儿留下,提力而起,一跃越过院墙,稳稳当当落到院中。 6号的院子比5号院子还大,院中房屋陈旧,间间大门紧闭,荒草倒靠,几株香樟点缀其中,显得很空旷,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西面,没有建筑,搭有一个精致而大气的鸽舍,两只灰色的鸽子在内正在啄食。 细看,鸽舍很是干净,吃的是混合的小麦、荞麦、高粱、豌豆、绿豆、麻子等。 这里像是专用于养鸽子的地方! 轻启莲步,走在用砖石砌成覆盖荒草的小径,来到鸽舍前。 两只鸽子受惊,停止进食,皆看向她,一只还可爱的歪着头。 眼中清晰的倒映着两只鸽子,分析道:“养得不多,只两只,莫不是是两只信鸽?” “说得不错!确实是两只信鸽!” 身后蓦然响起似曾熟识的男音,她一惊转过身,清澈的眼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警惕。 一米之外,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长袍的四德长身玉立,负手望着鸽子,眼中无她,当她是空气。 四德与所见过的四德判若两人,好似身份很是尊贵。 四德是苏阉人的随身小公公,毫无疑问,这两只鸽子是苏阉人与朝廷传递信息的工具,这么说来,苏阉人应该已经知道现在大乔郡之外的情况,“四德!原来你不是来5号,而是来6号!” 四德风度翩翩来到鸽舍前,瞧着鸽舍已经又在啄食的鸽子笑吟吟地道:“当然!” 如此坦率,如此有恃无恐,说明四德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更加说明四德知道高雁跟踪他,而他留在这里分明是在等人到来。 5号住宅假如是高轩为与柳如烟厮守而精心选择的小窝,那当高轩听到高雁的禀报,他必定不会来,因此,来的是一定是自己,而对付自己他极有把握,便选择在此等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一章 怒闯讽刺 (感谢鬼妖穷奇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阳光明媚的天空一下暗33淡下来,花静琬突然感觉四德好可怕,心里有条毛毛虫在蠕动,目光警觉紧盯着他的背影,“被我发现,你好像一点也不感觉到危险?” 接下来便是一院死寂,只闻风吹裙裾与袍子的微响。 冗长的死寂中四德霍地转过身,一脸杀气,因此,花静琬一退跃出两米远。 四德冷笑一声,周身散发出更为浓郁的杀气,“杀了你,这地方仍是安全!” 公然挑战,她是还在修习的过程中,可也不是四德举手就能灭掉的人,眼底陡起杀机,“那要看你的本事!” 四德面色一凛,弹指间,长臂一挥,一条黑链带着铁器窜出的微响如软蛇拦腰缠来。 原来武器是条一端带拳头那般大小黑链锤! 白色的身影飞纵小院,一瞬不见,再现时正半蹲一株香樟树杈,手中一柄匕首。 “轻功不错!匕首也不错!”一声赞美,紫色人影飞起,与此同时黑链锤凌空击向树上的花静琬。 紫影急速掠来,那黑锤越来越近,不慌不忙,足端一点,手持匕首迎向四德。 匕首离四德身体只一分,四德一个旋身,飞落到香樟树下,而她,足点空气落到他三米远。 敌视中,四德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淡,最后,哗一声微响,他收锤在手,悠悠然然地道:“再交手,你身手不错!” 手中匕首紧了紧,“你就是那夜潜入郡尉府的人!” “不错!” 观苏阉人并不知道高轩与高远等在郡尉府密谈一事,心中对四德的身份陡起疑心,“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郡尉府意欲何为?” 四德手中的对话间铁锤不见,他犹如散步一样负手向鸽舍走来,“不就是大公公的随身小公公,王府的管事官!” 目光追随着四德,警惕未减分毫,“不像!” “不像就不像吧!”四德弓着身子,毫无防备地观察着鸽子,“我只能说我目前不是你的敌人!” 这话更是说明四德不是苏阉人的人,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思及此,身形幻动,匕首已是架在四德的颈部,“说不说?不说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四德缓缓直立,“少夫人!我劝你还是放弃此念。” 微微勾唇,四德本事再高,他终逃不脱,“你的小命现在就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为什么要放弃杀你之念?” “少夫人!故人时常念及你!” 芳心不知为何一颤,瞬间镇定,她刚来到这个古朝,根本没有什么故人,狡笑着道:“我虽看不到你,但我能感受得到你内心的颤抖!” “好吧!我并不是真正的四德,真正的四德在五年前早就死了。”顿了顿,四德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不必那么紧张,到目前为止,朝廷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对大乔郡动手。之所以今日在此等候,不想你一而再的试探,在苏阉人面前露出马脚。” 这话的意思她能理解为他是打入苏阉人身边的特工吗?他还是没说他真正的身份! “少夫人!我能在郡尉府轻居逃脱。今日我也能轻而易居脱开你的掌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撤匕首有点说不过去。 嗖一声,匕首离开,一边把匕首小心揣入腰间,一边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与朝廷传递信息的秘密之地?” 四德拾起粒豌豆抛向一只鸽子,“很早以前就是啦!只是专属于苏大公公。” 怪不得花阉人并没有使用信鸽子传信,“你们到来,这里喂养鸽子的人就走了?” “是吧!大公公怕有人住在这里引起怀疑,使走了人。” 扭头望着东面的5号住宅,“那里又是怎么回事?” “阴差阳错吧!因为隔壁,这里更是安全!”四德转过身,悠悠望着花静琬,“我想,5号住宅的事你应该去问问梅之情况。” 当然要去! 院门突然被冬儿拍拍得砰砰响,并响起,“少夫人!少夫人!答应一声!” 不能再响了,再响就会惊动隔壁的老者。 斜睨眼四德,“既然你提及故人,大乔郡真正危险的时候我希望你吱一声。” “那是当然!”四德揖一礼,恢复卑躬屈膝之态。 轻笑一声,提力而起,一跃出院。 冬儿迎来,紧张地打量着花静琬,“少夫人!进去那么久,吓死奴了!” 扯出一抹笑来,“我这不是没事吗?” 冬儿便放心下来,道:“里面有鸽子吗?有人吗?” “没有人,倒真是有两只鸽子,但好像是野鸽子,许是这鸽子念旧屋,飞回来而已。”一边说,一边向来时路走去。 冬儿便开始展开美好的联想,“这鸽子真好玩,主人都走了,还会飞回来玩玩。” 郡守府,仍是戒备森严,形如壁垒。 心中有气,一把拂开迎来的卫兵,若不是顾虑相捱住的苏阉人等人,她定得大喊‘高轩出来’的话。 瞬间的观察,觉得高轩应该不在,便让卫兵去传梅之。 卫兵跑去,没会儿梅之小跑着迎来。 不见高轩,梅之能迎出来,说明高轩如料想之中一样没在郡守府。想起高轩又不知干什么去了,心中的火陡然盛了。 梅之嘴里道:“少夫人!到来为何不着人提前吱一声。下官来迟了!” “来得不迟!”话很硬,微抬下颌,斜睨着施礼的梅之,“梅功曹!你很是能干啊?” “能干?”梅之越品这话越是不对劲,打了个激灵,再度施礼,文绉绉地道:“少夫人!后院改建完工,算不得是下官的功劳……” 花静琬再没有耐心,逼近梅之一步,目光如剑,愤然吼道:“我不是说改建后院的事。” “那,那是什么事?”梅之打了个冷战,想抬头,犹豫一下始终没敢,“请,请少夫人明示。” “好!你随我来!”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之前的那声吼已然引起卫兵们的注意,众目睽睽,再问下去,只怕那翠柳巷5号的事得天下人皆知。 那事不管怎么说是丢脸的事,还是丢她的脸,能不被人知道就不被人知道。 挟着一投怒火,大步如风,带着冬儿向公堂后的正堂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二章 善意的谎言 梅之偷视一眼那疾走如风的倩影,唤过一卫兵,让他赶紧去沏一壶热茶?33??,抹抹额头细密汗珠疾步跟去。 正堂如往日一样干净明亮,来到书案前,低低扫眼那案上铺开的一文牒,听脚步声由远而近,转过身来。 梅之奔进门来,强作镇定揖一礼。 这个古朝不是一夫一妻制,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虽不容三妻四妾,更是容不得柳如烟,可作为沈家之女,堂堂世子妃,问话还得不授人把柄,“梅之!我可是一个容不得人之人?” 梅之微微抬头,面前之人脸覆一层冰霜,他颤了颤,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道:“不是!” “那好!我历来就是快人快语,就直话直说。”花静琬快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斜视着梅之,“翠柳巷5号是怎么回事?” 梅之松一口气,“禀少夫人!翠柳巷5号不是少夫人与大人出银授意下官买下的吗?” 冰冷的双眸一凝,望眼同样也是惊诧得呆住的冬儿,脸色软和了些,眼珠转转,笑道:“你看我,都糊涂了,竟不记得这事。” 见梅之仍是弓着身子,连忙唤起,梅之直起身,又道:“只是为何现在那主家姓高?” 贵人多忘事,梅之无奈地笑笑,陷入了回忆中,“那日,大人拿了些银子给下官,让下官在城中清静的地方寻一处宅院。暗访下来,下官得知翠柳巷5号主家已经搬走,并有意卖房,因此,就禀明了大人。大人点头后买下。装修这些的也是下官一手操办。听大人说,这是宅院是买给郡丞大人成亲之用。大人还说也是少夫人的意思。郡丞大人也姓高,主家当然是姓高啦!” 原来是买给高山的,是自己没想到高山与柳如烟就要在今年成亲。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呵呵笑一声,正色道:“郡丞大人知道这事吗? “郡丞大人也是前半月才知道。那院中的花花草草以及家具这些的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梅之!事情办得很漂亮。谢谢!”事情问清楚,不知高轩何时会回来,一刻也不想在呆下去,便站起来。 梅之道:“少夫人不等等郡守大人吗?” 眉拧眉舒,巧笑望向梅之,“他去了何处,怎不在这?” “刚走一会儿,听说是去东城门视察。” “也不知道何时才回来,我就不等他啦。”走到门前,蓦然驻足,“梅之!刚才的问话不可向相公提起。” “下官不敢!” “好!” 朝廷短时间之内不会对大乔动手,这事得给高轩说,让他高兴高兴。 晚间,高轩回来,就把今日暗访翠柳巷6号的事向他说了。当然,四德说的那‘少夫人!故人时常念及你’的话被瞒下。 三思后,高轩笑着向坐榻走去,后有意味地望着花静琬,“你知道四德所说的故人是谁吗?” 无何奈何摇了摇头,“以前住在京城,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见什么人来家中探望,因而并不知道他所说的故人是谁。” “如果我猜得没错,故人是太子殿下!”高轩端着茶水细细地品着,脑海中刀光剑影。 他还猜测,高明为保大乔郡独立,不知付出多少艰辛汗水,感谢了!可冥冥之中,又觉得暂时的平安是暴风雨的前奏。 未察觉高轩担忧未释,走近他,双臂从手搭去,嘴角噙着缕美好的笑,“总算不用过得那么悲观,那么提心吊胆。” 是!是可以暂时解脱。她本就一妇人,没有必要让她跟着担心受怕。高轩放下手中茶盏,下榻来,温情脉脉揽住花静琬小腰向餐桌走去。 当高擎得知朝廷暂时不会对大乔郡下手,他舒出一口气。可夜里,又入高轩一样诸多的担忧。 一眨眼,几天过去。 王府外装彻底完工,新装修的王府在浪漫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尽显一代王侯荣耀。 朝廷暂时不会对大乔郡动手,苏公公休息好后也疏于来东苑打听高轩行踪,但为防止与花静琬关系疏远,还是会来请一下安。 几天后,亦到十月十五到来。 十月十五,是‘下元节’,是祭祀先人的日子。而又正值农村收获季节。 高擎虽宣布不过寿,但一家人还得聚聚。 高轩与高远提前安排了各自的事务,都没去公门,祭祀先人事一大串,花静琬怕云姑忙不过来,一大早就带着冬儿亲自到厨房帮忙。 随后,高丽与章氏也来了。 高丽穿着彩衣,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色,一踏入厨房,就向花静琬道:“嫂子!今日是父王寿诞,我也来帮忙。” 厨房里乱糟糟的,生手根本帮不上忙,只会添乱。有这片孝心便是啦!心疼地拉过高丽白嫩的手来,“这厨房油烟好大,你好好的陪着父王就是。” 高丽撅着红艳小嘴道:“父王正在祠堂忙着,我娘与二姨娘都陪着他,我在纯属是多余的,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今日不光是父王寿辰,还是祭祀祖宗的日子,父王肯定忙了。”笑笑,一边说,一边望向章氏,“四姨娘莫不是手又痒痒啦?” 章氏掩唇一笑,手中的香帕扑到花静琬小香肩上,“瞧琬琬说的,难道四姨娘就不知道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吗?本意是要到祠堂,可丽儿却强拉着我来厨房,还说要给王爷做寿桃。” “寿桃是必备的。”寿桃已经在准备,高丽哪会做寿桃,望向高丽,笑着呵哄道:“丽儿乖!丽儿尽管出去玩,到时嫂子就说寿桃是丽儿帮着所做。” 高丽蹙着眉,道:“这样好吗?” 小人儿活得无忧无虑,难得有般模样,当即把章氏与花静琬逗乐,却又哄呵道:“嫂子与四姨娘都不说,怎能不好?” 章氏本就嫌厨房油烟大,透不过气来,笑罢劝高丽道:“丽儿!我们可以躲到东苑去玩,这样你嫂子的说辞就没有人怀疑了。” “这好像是个好主意!”话出口,高丽苦脸,“可我娘说撒谎不好。” “厨房里可乱了,地下又滑。”花静琬为难地看着身后忙碌的人,秀眉一拧,转过身来,“丽儿不知!有一种谎言叫做善言的谎言。算不得撒谎!”(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三章 寿礼 高丽歪头一下,执拗地道:“可还是谎言!” 花静琬摸了下唇,突然含笑凑近高丽耳畔就是一阵低语。 离开时,高丽撒娇道:“我怕我学不好。嫂子,你一定要来。” 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人儿何时才能长大,点头,“好!” 准备妥当,由苏公公主持,中午就开始在祠堂祭祀先人。 祭祀完毕,便又来到厨房让下人赶紧给各苑各楼送午餐去。 午餐甚简,一来时间已晚;二来却是为了很好的烘托出晚餐的丰盛。 。。。。 夕阳西下。粉饰一新的水月厅在周边景致的映衬下仿若仙境。 厅内,铜胎掐丝珐琅宫灯撒下白玉一般柔和的光芒,令富丽不失清新雅致的厅内如梦如幻。 水月厅重装好,一家人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团聚。 高擎着花静琬亲手为他所做的吉祥如意纹长袍,足穿沈刘氏为他做的新鞋,自迈进厅门,他便一边在欣赏厅内,一边在拈须微笑。 跟随着的冷氏看出他内心的高兴,“王爷!水月厅如此美丽,琬琬功不可没。” 黄氏接过话,“二姐姐!不是单单水月厅,而是整个王府都焕然一新,美不可言。” 冷氏闭了下眼睑,含笑道:“三妹说得是,却是二姐姐言不达意!” 柳如烟搀扶着候氏也跟在高擎身后,两人内心也诧异水月厅之美,但却一声不吭。 下人陆续进来上菜,没会儿,各案的菜就上好。 在厅内跟着忙碌的苏公公过来道可以开饭,高擎转过身一看,笑道:“都说了不过,这菜还是比平时里还要丰盛!” 高轩拱手道:“父王!这都是琬琬精心为父王备下的一些小菜。” 柳如烟微微撩眼高轩,几许哀落撒于地。 被禁足几月,许下诺言的男人心里已经全然没她,自他进来,除去一个眼神问候,再没有看过她一眼。 搀扶候氏的手紧了紧,嘴角漾起一抹笑。 提到花静琬,高擎提高声线道:“怎还不见琬琬前来?” 高远道:“应该还在厨房忙碌。” 高擎这才醒悟没听出高轩之前话的意思,转身望向来朝,道:“来朝!快去唤琬琬前来。” 来朝欢快答应一声,快步出门。 高擎不入座,谁敢入座。候氏稍显不快,“王爷!琬琬前来也要有个过程,我看,还是先入座。” 高擎不语,拈须转身,目光锁住装饰柜上一个白玉瓷花瓶。 高轩闪眼候氏,向高擎道:“父王!菜已上齐,想来琬琬也该到来。父王还是先入座。” 话音一落,门外遥遥就传来,“父王!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却是高丽清脆悦耳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的眸光一喜,皆转身向门。 几人踏进薄薄的阳光而来,走在最前头的高丽又蹦又跳,嘴里头竟唱着“祝你寿辰快乐!祝你寿辰快乐……” 祝福的歌虽不为音乐所配,却一个字不含糊,仿似有音东所配一般。 稍后,便是一袭似雪白齐腰襦裙衫,外配件浅浅蓝真丝长褙子的花静琬,她浅浅莞尔,笑容如月华一般迷人。 再后,是章氏,还有化着喜妆的冬儿等人。 进得厅内,高丽跑到高擎面前,咚一声跪下,认真的叩了三个响头,“父王!丽儿越哥哥们先给你拜寿了。” 厅内的人噗哧一声笑出,高擎更是乐得哈哈大笑。 花静琬与高轩、高远使个眼神,三人齐刷刷跪在高擎面前,相视一眼,与高丽喝起那祝福歌来。 变幻着音律唱了三遍,三人才认真的叩了三个头。 高擎笑得嘴都能扯到耳边,伸手扶向三人,“起来起来!这个寿过得太有特色,父王太高兴了!” 起身之后,高擎兴致不减,望着高丽道:“丽儿!这歌父王从没有听你唱过,谁教的?” 高丽歪头一笑,“父王猜猜!” 高擎的目光从高轩脸上移动高远的脸上,最后停留在花静琬的脸上,“不用猜了,定是你嫂子!” “父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有智!正是嫂子所教。”说完,高丽委屈地道:“不过。嫂子这事做得有点不地道,她竟没有先教我,而是先教的两位哥哥。丽儿也是去了东苑才学会,刚才好怕唱错。” 本想弹奏一曲‘梁祝’为高擎祝寿,可那曲悲哀婉转,不宜,昨晚便临时想到‘生日歌’。 怕忙,别有用心的教会高轩与高远,又安排今日拜寿一幕。 当下,怕高丽真生气,忙道:“丽儿!这‘寿辰歌’十分简单,嫂子也是今早才教你的两位哥哥的。丽儿这般的聪明伶俐,就算是此刻现教也是唱得不差的。” 高丽当即就笑逐颜开,向黄氏炫耀道:“娘!听到没有,嫂子说我比两位哥哥聪明!” 这话惹得厅内的人笑过不停。 柳如烟不屑望向其他地方,再不想看已是得意的花静琬。 拜过寿,话一番,天色更是黯淡,花静琬便向门前暗观她冬儿使了个眼神。 冬儿会意,快步跑出门去。 一束耀眼的光芒飞上天空,尔后,嘭嘭声不绝耳遥遥传来,一束束光线接二连三飞上天空,然后突然炸开,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烟花,光彩夺目,美丽极了。 厅内喧哗起来,一群人簇拥着高擎迈出门槛在屋檐下观看烟花。 高擎一边欣赏烟花,一边隐有责怪地向身旁的花静琬道:“琬琬!父王都说不过寿,你还弄得这般的隆重!” 心里知道高擎不是真的责怪,便眉飞色舞地道:“一点都不隆重,按说应该封地都家家张灯结彩为父王庆寿的,这已算是低调的啦!” 媳妇贤淑能干,是他们这支高家之幸,想起大乔郡的处境,高擎心里陡然添重,“你的心意父王领啦!只是苦了你!” 这个家全靠高擎镇压着,没有他,也就可以说没有她花静琬今日的得意人生,“琬琬一点都不苦。只愿父王寿比天齐!” 半个小时后,烟花落幕,天空全黑下来。 入座后,小叶应柳如烟的眼神走出门去。 眨眼间,小叶与个下人小心翼翼地合捧着长约十米、宽五米的锦缎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四章 特赐酒一坛 锦缎缓缓从一端打开,便见云色缎面上绣着诸多的牡丹。 牡丹朵朵栩栩如生,姿态盎然,大小不一,颜色千般,若淡雅,若妖艳,若素洁。可说是一幅世上难寻的绣界绝品。 全场起立,一厅死寂。 稍后,三从轻轻拍着手赞叹道:“真是美!” 高丽绕出案来,手指轻轻抚过缎面,本想问真是柳如烟绣的吗?可此一时彼一时,话到嘴边,蓦然想起黄氏不准她与柳如烟来往便咽下去,悄无声息地回到黄氏身边坐着。 高丽的变化使得柳如烟有些许失落,笑颜不改,缓缓起身,向上首的高擎福福,“姨父!这是如烟送给姨父的寿诞礼物,希望父王能喜欢!” 柳如烟这绣品确实是绣界绝品,不说绣工如何,光这么大的一幅绣品若是换成自己非得弄过三几年不可,惊讶过后花静琬暗自佩服。 “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候氏欣赏望向柳如烟。 “回姨母!自表嫂进府,如烟便在为姨父的寿星赶绣这幅百朵牡丹图!”柳如烟话完,偷偷斜睨向同样也是陷入惊讶中的高轩。 身旁坐着的花静琬马上敏锐的察觉到那两束显能的眼光,拉了高轩一把。 高轩缓神来,目光与柳如烟的目光一触相离。稳稳心神,搭在膝上的手移去握住花静琬的手。 小叶骄傲接过话道:“光是绘这图就耗费小姐一月的时间。” 候在上首案后的苏公公一脸谄媚笑走到厅中央,向高擎揖一礼,“王爷真是好福气。先是世子妃的惊喜拜寿,后就是表小姐的惊世之作庆寿,每一样都是那么的惊天动地!恭喜王爷!” 高擎坐下,拈须道:“嗯!本王很是喜欢!” 来朝疾步上前,接过那幅牡丹图。 黄氏悄悄递给高丽一个小小的月形荷囊,高丽不解歪头,黄氏便附耳低语。 言罢,高丽走出案,来到上首案前,双手把那月形荷囊呈上,“父王!丽儿还有一个小礼物送给父王。” 一般的荷囊不是圆形的吗?高擎顿时对这个绣着个白衣女子的小小荷囊发生了兴趣,“丽儿!这是什么?” “禀父王!这是个荷囊,也是个月亮,上面绣的这女子是嫦娥!” 花静琬大赞,“以月形荷囊作月,这想法妙极!” 冷氏笑道,“丽儿真是长进了!” “这个礼物甚好,比什么都好!”高擎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继而系在腰间。 厅内的人正要举爵,却陡然遥遥传来空灵而好听的男磁声,“什么礼物甚好,又是什么比什么都好?” 全场人一怔,鸦雀无声。 花静琬垂眼睑思索,“这声音很熟!” 高轩捏捏花静琬的手,向茫然的高擎道:“父王!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太子殿下到了!” 怪不得这般的耳熟!花静琬眼珠急转,高明竟然来了?高擎寿诞他来干什么? 伺候在她身后的冬儿面色一喜,眸光望向门外,小乔儿是否也来了? 这话犹如炸弹,厅内即刻热闹起来。 太子这时候来……高擎一肚疑惑绕出案,带高轩等人迎出。 很快,灯笼点缀树间的宽大院中远远走来两个人。 领头的人气度非凡,头戴玉冠,着一袭华贵黑红色的华袍。不是高明是谁,那紧跟身后的是小乔儿。 “恭迎殿下!” 高明望眼四周,伸手虚空扶去,笑道:“叔父!冒昧前来,没惊扰叔父吧?” 既然称叔父,应没有恶意,高擎绷得紧紧的心弦当即放松,陪笑道:“哪会哪会!” 高明接过小乔儿手中一个雕龙刻凤的精美酒坛,“叔父!父皇记得今日是你的寿诞,特赐酒一坛为你庆祝。” “特赐酒一坛!”高擎大脑轰一声巨响,这是要满门毒杀吗?这也太意外了,却又为何在选在这个日子?一连串的惊世骇俗念头划过高擎脑海,他吓得魂不附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家人上路好! 定定心绪,强笑着接过酒坛,朝南跪去,诚挚叩了个头,“沧南王率一家大小谢主圣恩!” 高轩与高远皆也知‘特赐酒一坛’其中可包含的意思,心中一凉,互视一眼,搀扶起高擎。 高轩心想:府外是否已是被乔装打扮入城的宫中侍卫包围? 高远心想:为何京城线报没有传来高明前来大乔郡的消息? 这太子美得惊心动魄!高丽不能控制自己,喜癫癫拢来,向高明福福,一脸天真笑意,“你就是太子表哥吧?” 北执太子威名远扬,都说高功盖世,手狠心辣,女儿这般不知死活,黄氏顿时吓得出一身的冷汗,疾步上前,拉过高丽护着,笑着道:“殿下莫要见怪,丽儿看着人大了,实则还是个孩子。” 高丽的胡闹劲上来,不高兴撅嘴道:“娘!丽儿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孩子!” 高远斜上前一步,拱手向高明,“殿下来得正巧,家宴还未开始。” 厅内的下人在来朝的指挥下很快搬来一张案,案与高擎所坐的案并齐。 高明不理高远,笑着招手向高丽。 高丽得意绕出黄氏,一双俏目打量高明几秒,便道:“太子表哥!你是丽儿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比丽儿两个哥哥都还要美!你应北执国最美的男子!” 十多岁了,说话还这般幼稚,不过这话中听。高明噗哧一声笑出,修长的大手怜爱摸摸高丽的秀发,小声道:“你说这种话,就不怕你两位哥哥怪你吗?” “丽儿才不怕!有父王给丽儿作主!”高丽拉着高明入厅,见有新摆上的案,又拉着高明向那案走去。近前,大大咧咧把高明按坐在锦垫上,她随之席地而坐,嘴里道:“太子表哥!丽儿要与你同案!” 所有人唯苏公公与三从暗自高兴,其余的人皆变了脸色。 苏公公与三从知道,高明杀人一向不流露出什么,反之笑得极美! 黄氏再也不能容高丽胡闹下去,低斥一声,“丽儿!休要再胡说八道……” 高明霍地伸手,阻止了黄氏说话,嘴角的笑似绽开的罂粟花,美极了。望着高丽,“很是高兴能与表妹同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五章 献丑 如果这是坛毒酒,在场的家人谁都逃不脱死的厄运,高丽胡闹就胡闹吧!高擎轻轻叹声气,微微扭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高轩与高远。 他还有许多的话未与两个儿子说…… 高轩黯然垂首,不忍再直视老父悲痛的目光。 在走向案的过程中,高轩压低声音向花静琬道:“琬琬!我为父王另准备了一份礼物。忘拿了,你去拿一下。” 他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将不惜用尽法子让她活下来!如果当今皇上高琛所赐的那坛酒是坛毒酒,也只有她能活下来。 高明!尽管高明把内心的情感包裹得严严密密,可瞒不过他的眼睛。 总是背着自己做事,竟然还另备有礼物,花静琬狡笑一声,“在什么地方?” “在寝卧的右边第一个大衣箱底。”高轩顿顿,又道:“礼物有些沉,你带冬儿一块去。” “好!”朝冬儿使了个走的眼神,疾步出门。 高轩眼底划过一道哀色,不敢瞧花静琬倩影一眼,不动声色坐回案前。 含忧的目光一一扫过厅内的人,一刹那,这厅在他眼中变了个样,前一秒还欣喜举爵的人嘴鼻流血,各种姿态倒地而亡,精心粉饰一新的水月厅死气笼罩,竟成了他们这支高家的葬身之地。 高琛不废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收复大乔郡的难题。高明!他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收复战中再一次声名赫赫,为帝位之路再添锦石。 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坛高琛赐的酒被苏公公恭敬接过,他亲自小心翼翼给厅内的每人倒酒,小心到生怕有一滴溢出。 高低不知何时来到高轩身后,他微微弯腰,压低声音向高轩道:“公子!这酒赐得不对劲,你可千万不要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否则,父亲早给他递眼色,高轩不动声色地道:“少夫人已经离开,你秘密安排一下后事,再带人护着她出府。” 。。。。。 疾步来到东苑寝卧,花静琬伸手打开右边第一个大衣箱,“冬儿!快翻翻!” 冬儿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弯下腰,手刚触及一件衣裙,身后响起,“少夫人!快收拾一下,卑职护你离开。” 这是高低的声音。为什么要离开?脑海中闪现一个巨大的问号,倏地转向过,就见奔进来的不止有高低,竟还有柳冶、习忠。 高低疾步过来,道:“少夫人!来不及解释……卑职还有许多的事……” 又是什么事?心念一动,耳畔突然回想起高明到来时的那一幕:特赐酒一坛! 酒!如果当今皇上所赐的那坛酒是坛毒酒…… 高轩!你个王八蛋! 粉脸猝变色,眼眶乍红,一步掠到挂剑的那壁前,伸手拿了那柄寸手的剑下来,“要死一起死!” 高低拧着眉,“少夫人!卑职接到的命令是护着你出府!” “我现在命令你赶紧赶去水月亭!”话罢,拎剑疾奔出门。 “发生了什么事?”冬儿挠了挠头,稍后脸色大变,走到屏风后,拿了那根藏着的铁棒快步追出。 抄捷径,一眨眼,她没影。 连丫鬟都跑没影了!高低愣半晌,无可何奈叹一声气,带领柳冶、习忠向出苑小径飞奔去。 。。。。。 展开轻功,只希望到水月亭时那里还如离开时一样。 遥见水月亭,依稀能听到人声,心里一喜,身法更是快了。 一步落到厅门,就见里面其乐融融,一派欢天喜地的样,高丽竟然正与高明玩着猜拳。 真是多想啦! 却也怪不得,高琛送什么贺礼不好偏要送坛酒! 她如仙女一般惊喜交加玉立厅门,衣袂飘飘,不过两秒的功夫就惊了厅中的众人,全场安静下来。 大窘!窘态之下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高明停止猜拳,一缕惊色划过眼底,他侧首望向高轩,“表弟!表弟媳那是……” 那赐的酒早喝完,刚才实在是多想了。高轩表情终是淡淡,站起来,笑着揖一礼,“拙荆……” 该怎么回答? 正为难,眼角余光就瞟见花静琬落落大方走进来。 她手中的剑亮堂堂,寒光四射,苏公公打了个寒战,鼓起勇气大吼道:“来人来人,快快拿下世子妃,世子妃要谋杀……” 高明霍地一抬手,苏公公那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咽下。 他不说话,笑一笑,把爵在手,一饮而尽爵中酒,威严地侧首审视高轩。 高轩得到给他个说法,不然…… 花静琬含笑朝惊呆的高擎抱了抱拳,后转而抱拳向高明道:“殿下!美酒佳肴,岂能少了舞剑助兴。琬琬献丑,望殿下不要见笑。” 话落,也不管高明作何反应,厅内的人如何的惊诧,纤腰一拧,一道寒光划过厅内,她已然开始舞剑。 剑法是高轩所教,为隐藏自身实力,她刻意该快的不快,该慢的不慢,把那剑法的要诀全然颠倒。做得极为的巧妙,不是高手,决意看不出来。 “原来是玩的这出!”高明的目光从高轩脸上收回,尔后目光灼灼,欣赏锁住花静琬。 “嫂子原来还有这计划,竟不给丽儿说。欺负丽儿!”高丽红艳小嘴撅起,小小的气愤样。 这话、这模样立即逗得相捱甚近的高明喷笑出一声,“丽儿!早闻你是家中的小活宝,却没想到你是这般的搞笑。” 高明笑了,高丽大乐,“搞笑不好吗?” 高明难掩内心的笑,夸张地道:“当然好!” 高明连笑,高擎、高轩、高远皆暗自松一口气。静下心来看花静琬舞剑。 她身姿翩跹,惊为天人跳舞,震惊全场,舞未停,掌声不绝。 高明双眸中的欣赏越来越是浓郁,这让暗赞花静琬机智的高轩又有几分徨徨。 十来分钟后,花静琬正想收剑,不防,冬儿拎着铁棒奔进来。 门外稍远的地方,拦不住冬儿的高低惊诧一怔,随之悄无声息闪入黑暗中。 冬儿气喘吁吁,扶门一下,也没看清厅内是何情况,冒冒失失地大喊道:“少夫人!冬儿来助……” “来助兴也来得这般的晚!”花静琬大惊之后接过冬儿的话。话音落,点足地腾起,也不管冬儿是否反应过来,一剑砍向冬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六章 打虎还靠亲兄弟 喘出的气倒抽回去,冬儿脖子伸得老长,本能反应双手举铁棒拼力挡去。 咣!一声脆响荡漾在厅内。 很好!冬儿接得漂亮!花静琬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力道,怎么回事?不能挠头,冬儿使劲晃了晃头,大大地喘出一口气。 剑被铁棒挡住,相距甚近,连朝冬儿使眼色。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冬儿依旧一头雾水,眸中的惊慌越来越盛。 冬儿如果不配合,这对打的戏便是破绽百出演不下去。迫于无奈正想出言提醒,身后传来轻轻的鼓掌声,尔后便是,“棒对剑,这场表演定是精彩!” 是高轩在提醒!花静琬再想:冬儿!你再蠢,应该也听出男主子话的意思了吧? 懂了懂了,厅内人没事,持剑而来的女主子迫于无奈装着是来表演。冬儿豁然明白,咧嘴一笑,拖棒朝花静琬一侧游走去。一个漂亮转身,铁棒拦腰砸向花静琬。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使剑的人足点地跃起,一瞬间足端点铁棒在空中一个360度旋转华丽丽落地,剑锋优美指向冬儿。 “真的精彩!”高轩又鼓掌,他的掌声响起,便是一片掌声跟随。 冬儿那些杂乱无招的打法早熟记于心,于是,这场没有准备的表演便配合得天衣无缝。 收势时朝冬儿赞赏一笑,又响哗啦啦的一片掌声。 柳如烟怅然一叹,望向身旁坐着的高山。 他右臂残了,可即便不残,他仍是不及斜对面坐着的那位男子。 望向他,却见他向走来的女子温情相视,未有只言片语,已是柔情尽显。 心一阵一阵的疼,浅浅抿口酒,才得已缓解。 高山斜睨着柳如烟,“如烟!放弃吧!” 放弃!决不放弃!心里这样想,柳如烟却含笑点了点头。 高山满意地拉过柳如烟的手握着,“成亲后,我们搬出王府。新房在翠柳巷5号,是表弟与表弟媳送的。你喜欢花,我在那小小的后院栽种了好多的花……” 高山喋喋不休地说着心里想说的话,丝毫未觉柳如烟的眼中的厌恶越来越浓郁。 心里疑惑高明此行的目的,一会儿后,高擎便借口头晕得厉害带一干女眷离席。随之,高山借口不胜酒力,牵柳如烟离开。 高丽喝得醉眼朦胧,不愿走,却强不过黄氏,硬被黄氏与大秋儿架走。 厅内只剩高轩、高远、高明、花静琬,欢快的气氛猝然变得清冷压抑。 高明两指玩弄着爵,不冷不热地道:“苏公公!你出去,我们表兄弟难得相见,要叙叙旧!” 苏公公答应一声,带着三从与四德出厅。 出得门,本想让四德留下,可高低却带着一帮子护卫候在门外。 这么多人,哪还能偷听。 不甘心望望紧闭的雕花大门,怏怏不乐离开。 随之,高明又眼神示意高轩屏退下人。 来仪与冬儿等人离开,并轻轻关上门。 小乔儿为四人斟好酒,高轩端起青铜酒爵向高明,“殿下!微臣与弟弟敬你一爵!” 一饮而尽,高明重压青铜酒爵于案,左右斜视眼高轩与高远、花静琬,笑道:“刚才表弟媳的表演很是精彩,可本意却不是如此。” 没瞒过高明!花静琬敛眉,后笑着道:“殿下!你不会真是想我要刺杀你吧?” 高明自负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缕极美的笑,“你敢?” 一股无形的威势泛开,花静琬心中一颤,“太子殿下!正如你所说,琬琬不敢!既然殿下知道琬琬不敢,那殿下何必要问出那话?” “不敢就好!”顿顿,厅内响起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高明眉眼带着淡淡的疲惫,道:“彭溢关不久前传来信息,玉坳国不久后即将侵犯我国土。” 玉坳国来犯,那收复土地的事还不得暂时搁下?这对于大乔郡来说是好消息!花静琬悄悄乐开,却又听得高明道:“轩弟!你知道,为保你封地平安,当哥哥的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人盼望着我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围饶着帝位,朝中的斗争一向很是激烈复杂,特别是高明的两位皇弟高峰、高耸,虎视眈眈,高轩黯然拱手道:“如果可以,轩弟愿代明兄一死!”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站起来,抱拳向高明,一双明眸满是嘲讽,“殿下!你武功盖世,谋略无人能及,你若领兵,那什么玉坳国不用三两月就得在人们的眼中消失。至于那使坏的人,邪不压正,何况你位定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忧!” 高明嘴角骄傲微勾,却倦意依旧,“我是有意领兵,可表弟媳却不知,我手下的人武功是不错,可论起打仗来却是一窍不通。” 听高明这意思……秀眉轻拢,“听闻北执国兵精将猛,这好像不对啊!” 高明摆手,轻嘲道:“表弟媳不懂!打虎还靠亲兄弟!这上战场是用命去拼,当然得用自己人!” 望望高轩,望望高远,立感高明的话暗有所指。 高轩起身,“明兄!轩弟愿陪殿下前往彭溢关!” 高明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值得相信吗?此行只怕没死在敌军之手,倒是会死在高明之手,危险万分,哀哀唤一声,“轩!” 高明摇了摇头,“身为世子,未来的大乔郡王爷,你诸多繁多,不宜!” 花静琬暗松一口气,却随之紧张起来,高轩不宜,那高远…… 一声轻笑把花静琬注意力吸引,在她的注视下,高远笑着举青铜酒爵缓缓站直来,“殿下看表弟如何?” 高轩不能去,高远更是不能,“二弟不可!” “好!”高明欣喜一拍案带风而起,双手反剪于后,威势泛开,“精兵已在赶往彭溢关。你明日就随我出征!” “慢!”高远微微一笑,颇有几分凄凉豪迈,抱拳向高明,“但殿下要答应表弟一事!” 高明微微一怔,拧眉道:“什么事?” 高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保我一家人平安!” 高远这是用命来保全大乔郡,鼻头一酸,满满的哭意,悲悲切切唤声,“二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七章 怕你难过 高远望来,淡淡一笑,“殿下智谋过人,我不会有事。” 高明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流光,爽朗道:“这不用我答应,我早就在心里发过誓。有我在,你大乔郡平安,你家人平安!” “谢殿下!” 花静琬突一声站起,“殿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琬琬也愿陪殿下一同前往彭溢关!” 高明有意味地望着高轩,“轩弟!你可愿意?” 高轩硬扯出一抹笑,“拙荆开玩笑!” 。。。。。。 夜黑如漆,回东苑的路十分漫长,花静琬看着走在前头一声不吭的高轩心里就来气。 “高轩!你明知道太子殿下心狠手辣,反复无常,你为何不反对二弟随他出征?” 高轩驻足,悠悠转过身,斜睨着花静琬,“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高远,我反对有用吗?” 怔怔,软下来,“轩!你想想办法,决不能让二弟随他出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出征!”叹息一声,高轩启步。 “你不管,我来管!” 浅浅蓝倩影在黑夜一闪即逝,冬儿大慌,高轩挥身让他们先回东苑,他则朝那倩影消失的方向闪去。 。。。。 王府招待贵宾的明珠居 门刚一开,剑架颈部,女子那双俏目杀气腾腾。 站在高明身后的小乔儿发出一声惊呼,“世子妃!你想死吗?” “殿下!北执国兵精将猛,我们家高远虽杰出,但却默默无闻,你为何一意要点他出征?” 颈部那丝冰冷很快浸入肌肤,第二次,这是女子第二次剑架颈部,高明低睨着花静琬,嘴角的笑似绽开的罂粟花,美极了,“表弟媳!你知道吗?我若有杀意,你剑架来之际你已经是个死人!” 没好好与高明动过手,但观他轻功,高轩对他是又敬又畏,她与他的武学修为相差的何止一截,“我不管!我不能让高远死在异乡!” “谁说他要死?” 心微微一凛,“你敢保证吗?” “我保证!”高明敛笑,“高远只是你的小叔,你好像紧张他过份!” 是!她很是紧张他,紧张到犹如紧张高轩一样。侯门贫媳,道不尽辛酸凄凉,一缕悲哀滑过眼底,“没有高远,就没有今日的我!” “看来,嫁入王府,如民间所传,你吃了不少的苦!” 想起高轩,笑笑,“现在不苦了!” “好吧!我相信。我有事与你夫君谈谈,你先回。” 夫君!惊诧一扭头,发现浓郁的黑里长身玉立着高轩。 大窘,剑当即撤了,小心地问:“你真能保证?” “我保证!” “好!我信你!” 与高轩擦身而过,发现他始终笑得淡然,叹一声终是沉不住气,持剑离开。 三个小时后,高轩回来,好奇高明与他之间的谈话内容,便亲自倒了盏茶水递去,“相公!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叙叙旧而已!” 她才不相信,可任她再怎套话,高轩都仍是那句话。 时局那么乱,情况又复杂得难以相象,相守的时间还剩多少,由此,没与他生气,心里盼望着高明只是单纯的与高轩叙旧。 心事重重,想法很多,终是难以入睡。 天明时分抵不过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窗外的鸟叫蓦然惊醒了她,一挺坐起,发现窗外已是大亮。 身边已空,余温不存,高轩已起床多时。 “冬儿!冬儿!几时啦?” 门砰一声推开,冬儿慌张奔进屋来,挠挠头,“巳时已过。” 怎睡到这时候才起?“殿下走了吗?” 冬儿垂首,“走了,走了有一会儿。侧王妃哭得……” 一边下床一边吼道:“怎不叫醒我?” “是公子不让惊动少夫人……” 不顾没梳妆,扯了件白色真丝长褙子穿上就往外跑去。 高远!你一定要等我! 一匹通体雪白我俊马消失在府道,很快来到城门口。 高轩还在,袍裾在风里飞起跌落,他呆立在那,望着官道,犹中一尊雕像。 一眼望去,那看不尽头的官道上只有百姓,却不见高远亦或是一匹马。 回头望望城墙,飞跃下马,足点墙落到城头上。 遥远的官道拐角处,尘土飞扬,依稀可见二三十匹马在飞奔,其中,那一袭白衣的人隐在其中,马队越来越远,转瞬消失在眼前。 心很疼,任泪水滑落,“高远!你一定要回来,你娘还等着你……” 直到没有选择的离别,才知兄弟情深!高轩眼中泪光闪烁,缓缓上墙头,慢腾腾走来。静默会儿,揽住她小香肩,语气从未的沉重,“回吧!” 心里难过,转过身大吼道:“高轩!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遏制住,堂堂男儿第一次泪水滴落衣襟,“我怕你难过!” 他哭了,在她面前第一次哭,他心头定是很难过,可没亲自送送高远,心里的疼她憋得难受,“我愿意难过,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呜呜……” 。。。。。 高远随高明远征,高擎回来后就病倒。东苑也冷冷清清,府中特别的安静。 晚饭后,花静琬来到西苑。 寝卧里很暗,只点亮一盏灯,正躺在床榻上的冷氏素净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煞白,青丝委于枕,双眸无光。 暗香、暗梅在默默地流泪,寝卧里充满着一股悲戚的味。 两婢女见花静琬到来,拭拭脸上泪痕,向花静琬福福,异口同声地道:“少夫人!你来得正好,王妃一天水米未进,任奴们怎么劝她都不说一句话。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冷氏心里的痛她懂,她内心的痛丝毫不比冷氏差。 “二姨娘!”唤一声,泪水滑出眼眶。 冷氏微微扭头,轻颤会儿,苍白而又些干裂的唇轻启,“琬琬!远儿不去不会回来啦,不会回来啦……” 心一下子碎了,强扯出一抹笑来,拉住冷氏冰冷的手握着,“二姨娘!二弟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冷氏眼神一荡,转瞬泪如雨下,笑得凄凉,“不会啦!你骗我,王爷也骗我,三妹也骗我,所有的人都骗我……” 心颤颤悠悠,握冷氏的手用力收紧,今生,冷氏就是她的亲娘,不管高远回不回来,她会替高远好好照顾冷氏。 “二姨娘!我保证,我保证二弟会平安回来。殿下在我面前保证过,他会保二弟平安回来。” “真的吗?” 冷氏好像突然看见天边的一抹曙光,精神大振,“是真的。” “是真的!是殿下亲口向我保证!”再也忍不住,哭着一把将冷氏揽入怀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八章 喜日 清秋,细雨连绵,连下十日。 高远远征,花静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懒于过问府中事,高擎也无意过什么元旦,那一年一度的元旦便在默默中清清冷冷中过去。 清晨,秋风瑟瑟,细雨绵绵,又牵肠挂肚独坐坐榻 冬儿心疼地把件披风搭在花静琬身上,她丝毫未觉,仍是盯着院中那雨中的半黄枝叶。 门缓缓推开,吹进一股清冷的风。 “琬琬!” 突地扭头,就见冷氏带着暗香暗梅站在寝卧内。 冷氏着一袭云锦素衣,外着披风,几天不见,她清瘦不少,鼻头一酸,下榻迎来,笑道:“二姨娘!怎么来了?” 冷氏捂住嘴咳嗽两声,“听闻你许久不出门,便来瞧瞧!我的琬琬可是个极好热闹的人啊……” 心中哭意更浓,小心地搀扶着冷氏向坐榻走去。 冬儿过来倒茶,冷氏接过茶水,吹吹,望着花静琬喜气盈盈地道:“二姨娘此来,还给琬琬带来一个好消息!” 高远不在,心里空落落,还会有什么好消息?黯然神伤垂首,“大乔郡现在平安无事,对于琬琬来说,已是极大的好消息。” 冷氏凑近些,“柳如烟与高山的婚期已定,就订在今年的二月十八。” 还有两个多月,候氏的佳日终于选定,可却是翻年了。没多少喜悦,淡淡地道:“成亲好!” 冷氏喝口茶水,“她出嫁好,她出嫁了,去了琬琬心头病。” 笑笑,早对柳如烟不屑一顾。 冷氏扭头,“暗香!暗梅!去唤三夫人与四夫人来,我们好久没乐了,今日这般高兴,得乐乐!” 自高远远征,他仿似带走了欢声笑语,东苑就没在打过麻将,难得冷氏走出儿子离开的阴影,花静琬调整好心态,吩咐冬儿等人摆桌子,却没注意到冷氏轻拭**眼眶。 高山与柳如烟成亲的前夜,大雪纷飞。 次日,雪如鹅毛,天地一片白茫茫。 中午,高轩拿着一封高远捎来的家书奔进南苑正堂。 他内里穿着花静琬织的毛衣,外罩件浅紫色白领华贵加棉鹤氅。 “父王!弟弟有信来了。” 高擎披着裘衣,灰暗多日的老眼终于有了光彩,接过信,急切地拆开。 看过,悦色满面,把信递向高轩,道:“远儿说征战顺利,在殿下英明的决裁下,他带兵已是成功拿下玉坳国第一个城池,攻战计划还在展开。” 高轩接过信,打开看起来。 高擎欣慰拈须,“远儿终不负本王多年的教诲,为我们这支高家光耀门庭,为朝廷立下大功!” “是啊!”高轩看完,脸上露出欣喜的笑,“二弟平安就好!” 稍稍高兴,高擎向高轩道:“把这信赶紧拿去给你二姨娘。她可是整日以泪洗面。” 岂止是冷氏如此,高远一走,娇妻就变了个人,有时他甚至在想,娇妻心里装的人莫非是弟弟?与娇妻欢好的一幕一幕滑过眼前,那个念头也就一闪即逝。 冷氏正在东苑打麻将,看到信,喜极而泣,连着抚泪,“远儿真的没事,真的没事!平安,平安!” 章氏扑麻将于桌,劝道:“二姐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不能哭!” “让丽儿牵肠挂肚的二哥哥真的来信了,让我看看。”高丽惊喜下坐榻来,一把抢过信。 黄氏嗔怪瞥眼高丽,劝冷氏,“二姐姐!远儿打小熟读书兵,武功又好,哪会有事,这下你该放心了!” 冷氏连着点头。 高远没事!花静琬芳心一颤,想说话,却呆凝住。 “琬琬!” 高轩唤一声,她这才发觉失态,欣喜站起,向大家道:“呆会儿在东苑吃饭,我们不醉不归!” 章氏笑道:“琬琬忘了,今日是表少爷与表小姐的大喜日子。我们是顶着被王妃的骂在你东苑打麻将。” 怎么忘了?失落坐下,这么好的日子怎就成了柳如烟成亲的日子?可候氏今儿也太宽宏大量,竟然没着人来斥责。又想,许是晚云被收拾,因而候氏心有顾虑没使人前来。 黄氏打出一张牌,道:“呆会儿去应付一下再过来。” 章氏大赞,“好好好!这主意好!” 虽没请朝中达官贵人,只是本县的官员以及大户人家不请自来贺喜,可大红地毯在雪地里铺出王府几十米,嫁妆多多,也很热闹,候氏把柳如烟当着亲生闺女嫁。 敷衍一番,与冷氏等人回到东苑寝卧,寝卧里已是摆上好酒好菜。 高远建立大功,心里高兴,便与陆续进门的冷氏等人猜拳喝酒,没注意只来仪在,高轩一直未回来。 好久没这般开心,不免多喝些,散场时众人皆醉,花静琬更是烂醉如泥。 半夜醒来,痛苦扶扶头,轻掀罗帐,熏香点燃,香气袅袅,珠帘闪烁着莹莹点点光芒,一室死寂。 晃晃头,才得已清醒些。未觉身边热乎,一惊扭头,就见身边空空如也。 这大半夜的,高轩怎么还不回来? “冬儿冬儿!” 唤了许久,这才想起冬儿也是喝醉。不止冬儿,来红、小鸢等也是醉了。 头昏脑胀,四肢无力,慢慢下床榻。 掀珠帘走出,口干舌燥,扑到坐榻几前持壶倒茶。 凉茶水咕咕落喉,稍稍好受些。担心高轩,来到屏风前,换好衣裙,拿上白色狐狸毛领斗篷匆匆出门。 雪夜真冷,冻红了小脸。 冒风雪来到松涛阁,发现只有来仪醉在下人房,嘴里不断唤着‘来袭’两字。斗了多年,小厮思念跟着高远远征的来袭,却在高轩寝卧没找到高轩。 当下心急如焚,又抱着一丝幻想是高轩贪杯,飞袭向水月厅。 水月厅的酒宴已然落幕,有几个下人正在打扫卫生,哪有高轩身影。 在水月厅未找到高轩,心底蓦然升起一缕恐惧。 稍稍思索,脸色大变,转身飞袭向飞云居。 笼罩在大雪中的飞云居如王府其他地方一样宁静,借着屋檐悬挂的灯笼光芒来到正房门前。 微微犹豫,推门而入。 屋里酒气扑鼻,没点灯,可雪夜亮堂,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环目四顾,便蹑手蹑脚向床的方位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十九章 坟墓 (感谢羊種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一扇窗户突然被寒风吹开,几许雪花飞舞着飘进,寒气在屋内肆虐。 花静琬芳心一颤,看看窗外,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 老天!这屋应该是空的…… 来到床榻前,伸手轻掀罗帐,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床榻上,如她所想,躺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高山。 高山横斜躺床榻,还穿着喜服,可见是醉后被人扶到这里。 心头再惊,稍后,身子摇摇欲坠。 既然能来到飞云居,自是联想到不可能发生的事。眼下得到证实,她眼前全黑,浑身冰冷。 尖叫一声,奋力飞袭出门。 一闪消失在大雪中,她向出府的方向奔去。 大雪中的巍巍王府,好大,好大。恨不得会飞,一眨眼就能出府。 来到翠柳巷5号,就见那两扇门上贴着大红色的醒目‘喜’字。 一路奔袭到这儿,心中的怒火已灭,整个人浑浑噩噩。 伸手推推门,门被从内闩上。 抬头看看天,凄凉一笑,此时到来,只怕一切都晚了。 深呼出一口气,还是不相信,提力机械地跃起越墙进去。 院中雪压枝头,地下铺着厚厚积雪。而小径铺着红地毯。那地毯在雪中特别醒目,一直延伸到喜房门前,柳如烟喜欢的茉莉花香飘忽在空气中。 红与白相映,美得惊心夺目,却又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这宅院仿似一座坟墓,是埋葬她与高轩爱情的坟墓。 下人房的门被缓缓拉开,身穿棉袄,腰系红带的小叶手拿盏灯,眸光幽闪,静静地注视着她。 小叶那表情…… 麻木的心被狠狠划过一道刀口,血流不止。 移开僵化的视线,一步一拖向那还亮着红烛的喜房走去。 颤颤巍巍推开门,暖暖的气息掺杂着茉莉花香扑鼻而来,红烛忽跳动,暗了一下,光亮便恢复。 迈过门槛,很快找到床榻的位置。 大红色的锦缎罗帐垂下,严严实实掩住里面的情况。 来到床榻前,罗帐被轻轻从内掀开一角。 透那掀开的缝,她看清,大红色簇拥着的柳如烟身着雪白中衣,衣领大敞,****半露,那双闪烁着得逞光芒的双眸与她对视。 尽管能瞧见床榻上卧着一个男子,仍是不甘心,伸手猛然掀开罗帐。 大红色的软床榻上,高轩闭着双目,下眼睑有两道弯弯的淡弧,他睡得很香,簇花锦被半盖住他。 高轩!他竟然娶了柳如烟,而且还瞒得这般的好,配合得滴水不漏,竟让世人都以为是高山要娶柳如烟。 他不知她今生与柳如烟水火不容吗?他不知道夫妻之间不能这样欺骗对方吗? 气血翻涌,喉头漫上一缕腥甜。 柳如烟扶扶凌乱的秀发,“既然你瞧见了,明日我也不用藏着掩着啦!” 这话的意思是柳如烟明日要光明正大入府吗? 她举手能杀了她,她这不是找死吗?一缕杀气划过眼底,僵硬的右手内敛收紧。 柳如烟微微勾红艳嘴唇,“你知道姨母为何要这样做吗?” 众所周知,候氏喜欢柳如烟,这用得说吗? 柳如烟的目光落到花静琬平平坦坦的小腹,悠悠然然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成亲大半年了,未给高家生下一儿半女,你觉得,作为婆婆,会不在意吗?” 身子一软,目光垂落,盯着自己的小腹。 自己与高轩成亲未满一年,三几年没生育都正常,何况只有大半年,大半年未有喜,就能说明自己不会生育吗? “婆婆做了好多的小衣,她曾经给我说过,如果你能为她生下个大胖孙子,她会不计前嫌,疼你爱护你一辈子。当然,我也不可能嫁给高轩。” 够了够了!候氏那阴险的恶妇…… 高轩!我与你恩断情绝! 哧一声微响,大红喜账被撕下一半,花静琬愤然转向出门。 。。。。。 茫无目的奔出府,竟不知觉来到南城门。向南,是高远离开的方向。 一跃上墙头,遥遥望向雪中远方。 寒风肆虐,呼啸耳畔,大雪中,天地一色,苍白一片,不见苍翠,不见山峦,视线模糊不清。可在她的眼中,有一抹骑马远走的身影。 高远远走征战,他仿佛带走了她的幸福,一夜之间,丈夫背叛,仇人成姐妹…… 高轩为什么要骗她?他可以有三妻四妾,可他为什么要娶柳如烟? “高远!我不应该回来!” 嘶喊声回荡在这方天空,嘴里飙出一股血箭,扶墙喘上几口气,任泪水滑落。 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天亮,惊动守城的兵士。 世子妃劝不下来,快成雪人啦! 什长吓得浑身颤抖,亲自往王府方向跑去。 午时,冬儿与来仪一头汗水跑上墙头。 她伫立雪中,头上肩上堆着厚厚的雪,斗篷已经不能随风飘起。 这还活着吗?冬儿双手捂嘴,哭喊一声,“少夫人!” 来仪泪光闪烁,慢慢走上前,试着道:“少夫人!你别生气,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只怕公子也是身不由已,他,他现在在祠堂跪着……” 花静琬倏地转过身,身上的雪花便随飘风飞舞。 她一双俏目血红,双手捏得骨骼生响,“他迫不得已,迫不得就能瞒着我娶柳如烟吗?” 娶柳如烟?这事也太让人震惊了。 冬儿与来仪一怔之后倒抽一口冷气。 稍后,来仪屈膝跪地,哭道:“少夫人!小人实则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但,但公子此时在祠堂跪着是千真万确。小人劝不起他,也只有少夫人能劝他啦!” 冬儿抽泣两声,上前搂住花静琬,只把脸向她身上贴去,哭笑道:“少夫人!即便那贱人嫁给公子,可少夫人还是世子妃,还是王府大管事,管着她呢!咱不怕,咱回去就收拾她。二公子也不会同意那贱人嫁给大公子,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替少夫人讨回公道。” 高远一提,身子一软,反抱住冬儿,失声痛哭,“冬儿!高轩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这问题冬儿回答不出来,大急之下怕劝不回花静琬,咧嘴大哭道:“少夫人!奴找了你一早上,听说你在这儿,就急忙赶了来,你若是有个什么事,奴也不活了。奴活不下去啦!你若有个什么事,不正如那贱人的意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是!她若是死了亦或是离开王府,柳如烟不就得逞了吗?花静琬苦苦一笑,轻轻拍拍冬儿的后背,“不哭宝贝!我们回府!” 下得城墙,望来仪道:“父王知道昨晚的事吗?” 来仪双目空洞,茫然无光,垂首,“与来朝哥今早曾碰过面,他好像不知道少夫人刚才说的事。他不知道,王爷应该还不知道。” 是不敢让高擎知道,高擎若是知道不气得吐血才怪,“高山?” 来仪沉默数秒,沉痛地道:“表少爷死了。” 当头一乍惊雷,轰轰隆隆,褪去些红的俏目弹指间复又血红。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想当初,高山右臂被高轩废后还是她劝他回府的。如今,他未婚妻莫名的成为高轩新娘,而他,则就死了。可以说,他的死,在道义上她负有一定的责任。 “怎么就死了?” “不知道。小人也是寻找公子时无意听高头说的。高头也很纳闷。” 强撑着冷笑一声,“他们是不是还盼着我昨夜也死了?” “少夫人!小人敢用性命保证,公子肯定是中计了。”来仪大急,稍后又道:“听来朝哥说,公子在喜宴饮的酒并不多,也早早离席……都怪小人,在东苑跟着饮酒,没照顾好公子,才发生那不该发生的事。” 艰难的向王府方向前行走着,雪被踩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微响。天边奇亮,飞舞着的大雪不罢不休像是要埋掉这个县城,披散的青丝纠缠着雪花在耳边乱舞。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有何罪!罪在我!” 迎风雪而走,心头又压着一块大石,回王府的路很是漫长。 回到府中,径直拐朝东苑方向。 来仪犹豫再三,鼓起勇气道:“少夫人!求你去劝劝公子吧!” 自作孽,不可活!浓郁的怨恨刹时涌出胸腔,犹如脱缰的野马,尽情奔腾起来,“冻死他才好!” 来仪一副犯错的样子,不敢再求,迟疑会儿,折转身跑向侧小径。 。。。。 东苑寝卧,突然见花静琬回来,又是那般令人心疼的模样,来红与云姑都一度哽咽。 云姑当即让小鸢与小雁赶紧去准备热水,来红则讨好地把火盆端到坐榻前。 云姑道:“少夫人!昨晚出大事啦!很奇怪的事,表少爷死在飞云居……少夫人!那表少爷为何不是死在新房,而是死在飞云居?” 来红一边倒热茶,一边道:“许是表少爷昨夜酒喝多了,醉得不醒人事,下人们一时糊涂把他抬回飞云居。” 云姑恍然大悟,“这样说说得过去。” 来红她们还不知道柳如烟昨晚实际嫁的人是高轩,哑然笑笑,“云姑!你去把高低唤来。” 高低作为王府护院头,他比谁都应该清楚情况。 两个时辰后,高低随云姑进来。 让来红与云姑出去,她道:“高低!昨夜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你知道吗?” 高低舔舔嘴皮,拱手道:“回少夫人!大约知道点。” “那好!我来问你,大公子昨夜为何会宿在新房?表少爷又是怎么回的飞云居,今早又为何死了?” “今早查下来,昨晚公子离席后就醉倒雪地,被两个下人扶着出府,府外有顶小轿候着。表少爷是喝多了酒,烂醉如泥,被下人扶着回的飞云居,至于他为什么死了……卑职察看过尸体,没发现什么异常,好像是醉死的。” 作为新郎官的高山怎么可能那么巧合的醉死? 狠狠呼出一口气,静下心来,“表少爷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王妃说横死府中不吉,让封锁消息,并让卑职命人悄悄抬到府外后山。” 醉死在府外后山更说得过去,一切的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但也太巧合,巧合得不得不让人生疑。“可知道是哪两个下人扶的公子出府?” “天太黑。当时出入的客人又多,客人们都带有下人,守门的眼花缭乱没看清,只记得有个花白头发的老者。” “花白头发的老者?” 呆凝几秒,已是胸有成竹,“高低!你即刻带昨夜守门的人去翠柳巷5号,看是不是那里的下人扶的公子出府。表少爷是王爷这边的亲戚,不管怎么说,不能丢后山就不管。再去把表少爷的尸体抬回来。” “卑职也觉得把表少爷尸体搁放后山不妥。王爷知道还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高低出去,来红进来,她一边拿干净衣裙,一边道:“少夫人!水已经准备水,快去泡泡,别着凉了。” 摸摸小脸,回来许久,脸都还是冰凉冰凉,是该泡泡。 走到门前,就见来朝急奔而来,身后留下一串深陷的脚印。 “少夫人!大公子昨夜真的宿在新房吗?” 来红惊诧得发出‘哧’的一声,衣裙掉地,双手捂嘴。 “是的!我亲眼所见!”再听到这事,心绪不再波动,淡然转身向屋廊。沐浴的房间就在主楼的最后一间。她仿佛看到那门缝里、窗缝里飘出一丝一丝的热气。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泡在暖暖的水中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她有些迫不及待。 “这事,这事不能让王爷知道!”来朝追来。 “放心!王妃会瞒着的!”驻足,眼底划过一道阴狠的流光,候氏,你胆大包天,助纣为虐,任你再瞒得好,纸终是包不住火,等着高擎发火吧! 来朝稍稍思索,便理顺一切,“怪不得高头会说表少爷死在飞云居。” “来朝!我想起一件事。”痛苦闭下眼睛,转过身来眸子一片清明,“你去打听一下,昨夜是谁扶的表少爷回飞云居。” 如此平静,还没有女子的妒恨,来朝再生敬佩,“好!小人即刻去办。” 。。。。 沐浴房里光线昏暗,一道围屏挡住门方向,热气袅袅,好闻的淡香萦绕鼻端。 缓褪衣裙,足尖试试水温,轻迈入桶,身子渐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两道淡弧,穿越到这个古朝后的情形开始如放电影一般缓缓滑过眼前,画面最后定格在昨夜那一掀新房罗帐,睫毛颤颤,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高轩!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一章 雪人 “少夫人!好了吗?” 围屏外蓦然响起来红的声音,花静琬睁开眼来,轻拭眼角,勉强笑道:“可以啦!” 出浴的她眉目如画,脸庞若似胭脂染雾,粉粉嫩嫩,精神焕发。 穿好衣裙,裹着斗篷出门,就见来仪跪在雪地里。 来红小心翼翼地道:“来仪已跪多时!” 不是她狠心,而是没人能懂她此时心底的痛。视而不见,轻启步向寝卧。 来仪移动膝盖,目光可怜追随,“少夫人!小人求求你啦!公子真的是无辜的。” “他无辜,我更无辜!”花静琬再也不能淡定,斥喝出一口气,带着一股风回到寝卧,吩咐来红把门关上,她再也不想看到来仪。 在妆台坐下,往日里都是冬儿在帮着梳发,便问:“怎不见冬儿?” “少夫人进来,冬儿就不见了。” 不见了?愕然张着粉红的小嘴,好一会儿才笑出来。 冬儿不见,定是去收拾柳如烟那贱人。柳如烟昨夜不是扬言今日要回王府吗?看她怎么回府? 小鸢与小雁拎着食盒进来,心里烦,又让小鸢去厨房弄坛酒。 梳发的来红劝道:“少夫人!还是别喝了,昨夜要是不喝醉,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精心酝酿的计划,防不胜防,表少爷都能不知觉的中了暗算,就算我不醉,也是有法方对付我。” 这个说辞,来红无言以对。 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昨夜那一掀新房罗帐的画面在眼前一直挥之不去。 申时三刻,冬儿一脸笑意走进寝卧。 花静琬似醉非醉,斜过来的眼神都能令人心碎,她定定心绪,笑着道:“少夫人!奴先替你教训了那贱人一顿,那贱人正准备回王府,若不是高头赶去,奴非把她打死不可。” 呃!小鸢与小雁当场呆住。 来红眨眨眼,走近冬儿,“冬儿!你揍了柳如烟,她不会跑回府告王妃吧?” “管她的!我才不管,我总不能看着我主子受欺负不管吧?”冬儿快步走到坐榻前,如撒娇的小猫半跪着,双手合抱向花静琬,把头向她的身上挨去,“少夫人!该不生气了吧?” 没关系!即便冬儿闯下天大的祸她都担着。露齿一笑,摸摸冬儿的秀发,“乖乖!消了些气。” 来红犹豫瞬间,转身向门,“奴心中火旺得很。也揍那贱人一顿去。” 飞舞着的雪花飘落些许在地,门就被来红关上。 冬儿回来,也不知那贱人是何情形,来红去看看情况也好。 仰头饮尽盅中酒,又接着倒酒。 自开心一会儿,冬儿皱着眉道:“少夫人!来仪跪在院中,快成雪人啦!” “不管他!” 冬儿皱着眉,半跪趴在花静琬身上,神飞起来。 戌时末,来红回来,小鸢与小雁已经知道,向来做事谨慎小心的她眉飞色舞,也不瞒她俩,“少夫人!那贱人被冬儿揍得不轻,新房也被冬儿砸得稀巴烂,奴去时,那贱人正在喝药,奴一把掀了药碗,还抽了那贱人几耳光……” 大晚上的,来红定是很冷。醉眼朦胧,脸上流露出少许的笑容,把手中的酒盅向来红递去。 来红接过,一饮而尽,跪下,看着发痴的冬儿把手往火盆上烤去,“少夫人!有件事奴不知该说不该说?” 来仪跪在门外院中,来红要说的事定是来仪的事,“不该说的还是别说!” 。。。。 亥时,高低进门来。 陡然来清醒,目光灼灼,“查清楚了吗?” 高低拱手道:“是翠柳巷的两个下人扶的公子出府。扶表少爷回飞云居的是小叶与小旺儿。小旺儿说,当时小叶说表少爷醉得太厉害,先扶去飞云居醒醒酒,扶表少爷到飞云居后,他就没管了。” “高低!你说公子酒量如何?” “公子海量,卑职至少是这样认为的。” “那就是说他昨夜是装醉,亦或是半推半就?” “这个,卑职不知。”高低眸光一黯,又拱手道:“少夫人可记得猫在东苑***一事?” 记得,怎会不记得。那一次,柳如烟差点没要了自己的命。而又如果没有高轩的包庇,哪会发生昨夜的那些事。 说根道底,说是高轩对柳如烟余情未了。 银牙轻轻地磨着,手中的酒盅应大力捏而破碎。 冬儿吓得脸色大变,收紧双手,“少夫人!别生气别生气!” 端着酒坛往嘴里疯狂灌下几口酒,扯出一抹笑,“我没生气!” 高低复垂首,“如果……卑职斗胆。如果表少爷与公子都是中了什么迷药亦或是催*情药之类的,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猫在东苑***的事缓缓滑过眼前,心头大震。 如果高轩是无辜的,是中计…… “来仪呢!”一跳下榻,却已是大醉,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到冬儿身上。 门外的雪花依旧像蝴蝶似的飞舞着,飘飘翩跹落地,透过密密的雪帘,就见来仪一动不动仍是跪在雪地里。 全身都白,他已成一个雪人。 “来仪!” 扑上前,泪水滑落。 来仪颤抖着抬头,“少夫人!” 轻抽一声,容颜一正,“来红!快扶来仪去屋里暖暖。” 。。。。。 来到祠堂,祠堂门大敞,守门的护卫见礼后,抬手示意冬儿与高低等着,定定神,挑一盏灯笼向深处走去。 大雪之夜的祠堂,积雪压青松,松枝沉沉下垂,庄严宁静,好似一座冰雕的宫殿。 主楼门前雪地里跪着一个雪人,看身形,是高轩;而另一个雪人则弓着身子伺候在侧,看身形,是高七。 看到高轩,心一下子好疼,可那一掀新房罗帐的画面又浮现眼前,她心头陡然生起一股火来。 事情没有查清楚,她不该心软,不该抱着一丝幻想。 深呼出一口长气,莲步轻移上前。 绕到高轩侧前面,静静地盯着他。 他闭着双眼,脸上也铺着厚厚的一层雪,如不是恨他至极,她是不会那么的狠着心肠冷眼不管。 打了个哆嗦,高七疾步走近,揖一礼,“少夫人!公子在这里跪了一天,怎么劝都不听,又吩咐不让王妃知道……少夫人!你怎么才来?” 她来晚了吗?她昨夜不也更是去晚,以至于生米都煮成熟饭! 挥手让高七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二章 风花雪月征服丈夫 嘎吱嘎吱的微响渐渐远去,一声小猫向主人撒娇的叫荡开,花静琬侧身望向那翘角雕梁主楼。 那更为暗的门上方,还悬挂着刺目的一抹红,两端随寒风绰约飞起跌落。 昨日的婚视已成一生的耻辱!痛苦闭下眼睑,提力而起,伸手扯出那那抹红,把红绸踩在脚下,“高轩!你以为一死就能赎清罪吗?” 长久的死寂,高轩微微睁双眸,视线匆匆与花静琬目光一触就垂落雪地。 花静琬不知道她是不是产生幻觉,反正,视线那一撞间她看见高轩那双清丽的双眸泛着浅浅的蓝。 如梦如幻,安宁美好的浅浅蓝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免更加好奇。 沧桑的沙哑的话在雪夜里回荡,“我不能死!但我觉得在这跪着心里能好受些!” 无可奈何望周遭嘲笑一声,目光锁住高轩,“你脸皮还真是厚,竟然说你不能死?” 高轩头垂得更低,好似在忏悔,“我不能死,还有些事未了!” 挑挑眉,觉得自己纯属多事,“好吧!如此说来,昨夜的事你是心甘情愿。我不奉陪了!” 挑灯笼,拖着沉重脚步心灰意冷向来时路走去,几米远,还未闻一丝动静,心有些疼。 她与他就这样完了吗? “琬琬!对不起!” 话在风雪里回荡,又是那种生离死别的味,再也受不了,霍地转过身,哽咽数秒,“高轩!你知道吗?高山死了,尸体搁放在后山,后来,又没来由的消失了。” “死了?” “是的!” “消失了?” 灯笼在雪夜里轻颤,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是的!你还要无动于衷吗?” 砰!一声巨响,凝结在一起的雪块随强大的劲风四下****,衣袖挡面,簌簌一阵雪落,再看时,身着浅紫色白领华贵加棉鹤氅的高轩已然长身玉立雪中。 一怔,他足点地灵猴一般跃起,弹指间落到她的面前。长臂一揽,她瞬间跌落他怀中。 睁着一双迷茫大眼,半是惊半是怒,“你要干什么?” 嘘!高轩神秘向花静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万物在眼前一晃,转瞬被他带入漆黑一团的祠堂偏殿。 鹤氅‘哗’一声抖垫于地,白色狐狸毛领斗篷系带被解开,芳心砰砰狂跳,山峦端被刺激得耸立如豆,虽是偏殿,可这还是圣地祠堂,他不怕冒犯先祖吗? “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要……” 唇被火*热的唇紧紧相贴,那末尾的字被迫无音。 。。。。。 终于累了,他翻身仰躺,香汗淋淋的她拉衣领拢些爬过去,美美地蜷缩在他宽厚的怀里。 食指在他光滑如玉的胸膛上无意识的划着圆圈,“轩!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高轩颤抖一下,良久才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记得我临出水月厅时晚云给我斟酒,那酒喝下,我浑身发烫,极为的不舒服,便匆匆出门,后来,天旋地转,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会给你下了迷药之类的药吧?” “迷药加催*情药?”高轩一惊坐起,痛苦的双手抱头。 高轩能这样说,可见昨夜……随之坐起,帮他微微拉拢衣领,“你昨夜与柳如烟疯狂了?” 高轩茫茫然摇了摇头,头越发的疼,“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与你,就是刚才的那样的梦……” 沸腾的血液冰冷下来,柳如烟那贱人美梦不会成真,她要让那贱人知道她的厉害! 定定神,越发的冷静,“高低查下来,高山是醉酒后被人扶到飞云居。那高山也是中了迷药。” “迷药的份量把握得如此的好……那不是母妃与柳如烟能做到的。” “没下迷药,难不成你是自愿的?” 高轩把内心的痛苦深藏,哑然笑笑。 “轩!可记得猫在东苑***一案?” 高轩漫不经心点头,黑暗之中再现猫**一事。 往事历历在目,触目惊心,幽幽地道:“当时李三说,猫吃的食物都是小六儿给的。分为两种,每天给李三。撒在荒院小屋里的那包小六儿让李三放入些风茄儿;另一包,他则没有动过。而那些猫白日昏睡,不像发*情,只要跑到东苑吃了那食物就发疯一般的叫。当时,我们一致认为另一包食物里被放了催*情药。” 高轩扭头望着花静琬,浑浑噩噩的思绪渐清,“是的!” 看着他的眼睛,花静琬徐徐把心中所想道来,“如果催*情药不是小六儿与高等的,那就是柳如烟的。至于迷药嘛吗?一个猎户都懂得用风茄儿,手中也有,想来柳如烟那么聪明的人也懂,也能弄到。” 高轩眸光一黯,注视黑暗,“你分析得都对,可她被我禁足了。” “不是还有小叶吗?小叶可是能自由出入王府,再说,那么大的一个阴谋,又有晚云配合,柳如烟这次不是主谋。” 高轩的叹息拖着长长的尾巴,“事到如今,主谋是谁不用说了。琬琬!我们别深究了好不好?” 粉脸一沉,冷冷地盯着高轩的侧面,坚定地道:“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候氏是高轩这一辈子的死穴,他身子微微颤抖,痛苦万分抱头。 看着高轩痛苦的样子,敛秀眉,几乎不忍再提,顿顿,又道:“高轩!我当初没有说错,你姑息养奸,会害了你自己。正是当初你的妇人之仁才害得你今日背上酒醉后夜入表兄的女人新房的臭名,这事传开,你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句句话重击心房,当即千疮百孔,血流不止,高轩扭过头,怒吼一声,“我能怎么着?她是我母亲,我的亲生母亲!” 如此算计儿子也算母亲?傲然微微勾嘴角,“那好,就算你不顾自己名声,我也不怕世人怎么说,那高山呢?他是你表兄,是你们高家的亲戚,假如他活着,不知真相的他能放过你吗?柳如烟会甘心住在王府外吗?” 高轩美目中燃烧的怒火一霎时熄灭,眉峰簇起,彷徨、纠结、无助,“是的!你说得对。可我该怎么办?” 心疼地将他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如今,也只有父王能主持公道!” 头在柔软两峰之间,高轩激动一颤,陡然抱住花静琬,唇轻轻地点落雪肤,“父王他身体不好……” 知道他贪恋与她欢好,乐此不疲,挺直小腰,微微迎去,耐着好心肠,“高轩!纸包不住火,柳如烟不会甘心住在府外,她指不定明日就会回府。” 他出气如牛,如大山压来,温顺的目光在她脸上久久停留,再度红润的薄唇轻启,“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 粉唇微扬,接下来,就等来朝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三章 酷刑 花静琬与高轩牵手来到祠堂门前,就见大雪中高低、冬儿、来朝、来仪、来红翘首以待。 一瞬间的尴尬,高轩镇定下来,“昨夜的事没在府中传开吧?” 高低拱手,“回公子,没有!卑职又特意交待过可能知情的人。” 来朝上前一步,拱手道:“公子!小人已经查清,昨夜扶表少爷回飞云居的是小叶与小旺儿。小旺儿说,当时小叶说表少爷醉得太厉害,先扶去飞云居醒醒酒。扶表少爷到飞云居后,有小叶伺候,他就没再管。” “这是一个策划已久的大阴谋!目的昭然可见。”花静琬闪眼高轩,沉声道:“高低、来朝!表少爷尸体失踪。如我猜得不错,他没有死。明日,或许是后日就会来王府讨个说法。到时,谁也不准阻拦。今晚你俩也别睡了,即刻就去捉拿一切涉案的人。我要证据!谁做下的孽谁来还!” 来朝拱手,“小旺儿与晚云交给小人。” 高低点下头,“小叶交给卑职。” 微微勾唇,招手向冬儿耳语一番。 离开,一惊之后冬儿笑得悠然,“少夫人放心!奴最喜欢干这事啦!” 满意点头,递给高轩一个温暖的眼神,率先拾阶而下。 两个时辰后,来朝押着晚云与小旺儿来到东苑寝卧。 高轩背对晚云,晚云深夜被点了哑穴来此,再瞧见高轩一个背影,早吓得魂不附体。 来朝出手解开晚云穴道,怒斥一声,“跪下!” 晚云犹豫一下,提拉着裙子软绵绵屈膝朝坐榻跪下。 小旺儿颤了颤,也欲跪,正与高轩细饮酒的花静琬搁盅于几,抬手阻止。 下坐榻,背负双手缓缓走到晚云跟前,低睨着晚云,“晚云!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晚云抬头,含恨盯着花静琬。 花静琬哑然一笑,插下发间珠钗云步摇递给冬儿,“冬儿!你知道怎么样让她开口。” “奴最擅长收拾人,颇有心德!”冬儿喜滋滋地接过珠钗云步摇,朝来红道:“来红!帮帮忙!把这恶事做尽的贱婢绑在柱子上。” 来红笑着答应一声,把晚云拽到寝卧一隅,三下两下麻利地把奋力挣扎的晚云捆绑在一根撑屋柱上。 晚云吓得瑟瑟发抖,“你们要干什么?” 冬儿得意地把珠钗云步摇向晚云脸上比划去,“你猜我是要把这尖尖的一端在你脸上作画还是……” 衣袖挥动,珠钗云步摇在晚云上脸乱七八糟带如风划过,在晚云惊恐万状的眼神中又慢慢移向已经歪歪扭扭的领口。 晚云胸口大幅度起伏,心弦绷得更紧。 上衣被来红扯开,露出薄薄的亵*衣,来朝带小旺儿转身走开,冬儿狞笑着把珠钗云步摇尖端向一座山峰凸出点比试去。 这是什么刑,太惨无人道。晚云脸如死灰,蓦然发出一声惊悚尖叫,“不要!” 冬儿得逞笑着望向晚云,眉飞色舞地道:“你说不要就不要,那你为什么害我们公子?” “我没有我没有……”晚云分辩后,使劲扭头,却被绑着背对坐榻,她看不到高轩,不放弃大喊道:“公子!救命,不关奴的事啊!” 来红拿来纸与笔,小声劝道:“晚云!事此如今你也别嘴硬了,一一交待清楚,或许公子与少夫人会念在你是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网开一面。” “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权衡再三,晚云垂首。 高轩沉痛闭上双眼,花静琬秀眉一拧,抽出腰间匕首抛向冬儿,“冬儿!她再不开口,先割了她的那个地方!” 冬儿接住匕首,答应一声,手起匕首落,晚云亵*衣半掩酥*胸。 那露出来的山峰在灯光下微微轻颤,晚云吓得差点没晕过去,结结舌舌地道:“你,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冬儿狡猾笑笑,“晚云!如果不是顾虑在少夫人寝卧,我早在你这些地方捅几个血窟窿。你要再不交待,我可要下手啦!” 晚云闭上双眼。 冬儿咬咬牙,匕首压向她山峰凸出点。 一缕剐心的痛传输到大脑,晚云从嘴里崩出,“我说!” 细饮酒的花静琬向高轩递去一个得意眼神,高轩也松一口气。 晚云交待,柳如烟与高山成亲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阴谋,明着是高山娶柳如烟,实则是高轩娶柳如烟,每一步都经过候氏与柳如烟反复推敲,并让她与小叶演练多次。 喜日,花静琬一干人早早退去,正合候氏与柳如烟之意,打听下来,她们在东苑饮酒,更是免得费了手脚。不然,候氏会在喜宴中途退席亲自到东苑缠着花静琬,并会宿在东苑。 喜宴上,她在给高轩斟酒时,依候氏吩咐,把指甲里藏着的催*情药以及风茄儿分次弹进青铜酒爵里,后又尾高轩出门,指挥随小叶入府的翠柳巷两个男下人搀扶高轩出府,门外小轿是她依候氏吩咐准备的。 虽与推测没有错,但真正听到晚云说出,高轩还是难以控制情绪,他把盅的大手微微颤抖。 莹白如玉的手伸来,压住他把盅的大手,抬头,便见她温暖的眼神,心绪猝平,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晚云划完押没会儿,大门被轻轻叩响。 “公子!少夫人!小叶押到!” 是高低的声音。 冬儿疾步走到妆台前,把准备好的胭脂化开的水泼到晚云脸上与胸前。来红则把塞口布塞入晚云嘴里,又把晚云的上衣拢了拢,巧妙做成两峰已被割掉的惨状。 两人互视一眼,冬儿疾步到门前拉开门。寒风灌进,高低押着同样被点了哑穴的小叶大步进门。 小叶被他重重摔于地,她害怕抬头,花静琬便瞧见她鼻青脸肿,那是冬儿揍的。 向冬儿使个眼神,冬儿把小叶拉到与晚云几乎相对的另一根撑屋柱上绑着。 小叶奋力挣扎一番,抬头就见惨不忍睹的晚云。 “那是谁?” 来红把写满字的纸向晚云眼前一亮,“是晚云!她挨不过,已经招了。” “招了?”小叶裙中双*腿抖动,害怕的目光从晚云脸上移到胸前,心弦再紧,双眼充满绝望与恐惧,她可以死,可这种酷刑谁能挨得过? 悲悲切切哭开,望向轻喊道:“小姐!小姐!奴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四章 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怕是个好兆头,酒盅在唇间的花静琬向来红使了个眼色。 来红意会,袅娉走去,带着温婉的笑,“小叶!昨晚发生的事你一清二楚,赶紧把知道的说出来,少夫人与公子会念你年小饶过你。” 小叶委屈瘪嘴,“来红姐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你快救救我,来日我定在王妃面前给你说好话。” 呸呸!来红遗憾摇了摇头,“小叶!你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过了今日这关再说那些话吧!” “来红!与她废什么话?”冬儿轻斥一声,狞笑着走近小叶,又道:“小叶!你知道,我早恨死你了。你放心,晚云受过的刑我不会重复。”说完,她蹲下,匕首慢慢地挑起小叶的裙子。 小叶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喊道:“不要不要……” “不要!”冬儿抬头,“不要你就如晚云一样把所知道的全说出来,不然,我把你浑身最疼,最敏—*感的地方都割下来,再一刀一刀地割了你的肉,直到把你割成白骨。” 鸡皮疙瘩掉一地,来红怒斥一声,“小叶!表少爷死了,你知道吗?” “怎么会?”小叶惊恐瞪着来红,稍后脱口而出,“难道我给他下的风茄儿太多?” 闻言,浅浅抿着酒,花静琬大脑急剧运作:小叶只给高山下了风茄儿吗?那候氏的计划岂不是无法收场?天衣无缝的计划应该是高山在外人看来在寒夜里醉死…… 即便候氏对高山不忍,可她万万不会让儿子身败名裂!所以,计划里高山是一个死人。高轩夜被扶到新房,新房内的下人不识得新郎官,柳如烟自己不说,那事没人会知道。而高山一死,没人会追究那事,所以,问题定是出在药的用法用量上,又或许高山武学修为达到一定的水平,巧妙救了他一命。 来红又斥道:“小叶!你杀了表少爷。表少爷姓高,王爷定会追究他的死因。” 小叶愤然大喊道:“小姐说过,表少爷不会死?” 来红轻嗤一声,望向高低,高低走到小叶侧面,冷冷地道:“小叶!表少爷是我亲自与两个护卫抬到王府后山。他不是死我们抬他去后山干什么?” 来红又道:“小叶!事不发,你若许能保住小命,事发,你定是一个替罪羊。你的主子不会保你,王妃更是不会保你。” 小叶失望垂首,犹豫会儿,痛痛快快的招了。 所招的前部分与晚云所说一致。催*情药是候氏弄的,风茄儿是她在药店里买的,用法用量讨教了抓药的伙计。喜日,候氏临时又给她一包粉*末,让她给下在高山的酒里。并叮嘱,要高山大醉之后再下。 她曾小声问过候氏,那粉*末是什么,候氏说是怕风茄儿的药效难维持不到天明,高山半夜醒来坏事,故得另给他吃下些与风茄儿差不多一样药性的药提高麻醉效果。 作为柳如烟的贴身婢子,喜宴,她全程伺候高山,借给高山斟酒时给高山酒时先下了风茄儿,后见高山大醉,依候氏吩咐又把那粉*末下在高山的酒爵里。高山看起来更加的醉了,她又依计划唤小旺儿与她扶着人事不知的高山到飞云居醒酒,此后,再没管,小跑回翠柳巷5号。 来红给小叶松绑,让小叶画押,后又道:“剩下的风茄儿与那粉*末在什么地方?” 小叶道:“藏在雪雨斋我住的房中床铺下。” 花静琬向高低使个去搜的眼神,高低疾步出门。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但想起高擎的身体状况,花静琬心神不宁,却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她只希望高擎能挺过这一关。 吩咐来红与冬儿两人把小叶与晚云押出去,找两间空的下人房分别关起来。 一直只是听不发言的高轩思虑重重地道:“琬琬!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 羽睫扑闪,紧紧地盯着高轩,堂堂男儿竟然被母亲算计,骄傲就那么的被践踏得一分不剩,沦落到有苦难言,她同情他,誓要为他讨回公道,可他千万不能打退堂鼓,“为你正名。王府决不容柳如烟那种阴险恶毒的女人!” 高轩视线垂落,重重一叹,“名声对于我来说其实不是那么重要……至于柳如烟,其实不用这样做也能把她赶出府。” 他是大乔郡未来的王爷,却说不在乎名声,这让花静琬暗中大吃一惊,同时又感到他心底藏着大事,小心谨慎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轩的头摇得十分缓沉,她敏*感地在他眼中捕获一楼绝望。 “这事让父王知道,我再也无脸见他!” 让高擎知道,高轩颜面扫地,在高擎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何况候氏与他是母子,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确切的说,这事让高擎知道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伤口上撒盐。 可不让高擎主持公道,高山不死,随时都会来王府,总不至于下令追杀高山吧?再说柳如烟怎么办?用钱能收买那丧心病狂一心要嫁给高轩的女人吗? 左右不是,心中犯难,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高轩又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来朝眉皱眉舒,上前一步拱手道:“少夫人!小人一直都不主张这事让王爷知道。王爷即便是知道,难道还能杀了王妃不成?” 花静琬哑口无言眨巴眨巴眼睑,“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来朝胸有成竹再道:“依小人想来,小叶与晚云已经招供。少夫人不用急。这事就这样搁着,王妃与柳如烟会着急。到时观情形再说。” 来朝说得太对了,候氏与柳如烟一起床不见晚云与小叶定会问去向,那时候,就等着他们到来,花静琬欣赏点头,“你说得对。我着什么急,自有人着急。” 这样一折腾,已是起床明分,考虑到高轩已是不宜参与这件事,花静琬让来仪扶高轩去郡守府休息。 合衣睡下没多久,门被轻轻叩响。 下床掀珠帘出来,拉开门,风雪扑脸,眯眼就见高低。 想起让高低办的事,就问:“风茄儿与粉*末找到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五章 做笔交易 “找到了。”高低从怀中摸出两小包东西来递给花静琬,又道:“刚才守门的护卫来报,翠柳巷5号宅院发生大事啦?” “细细道来。”心头陡然一惊,又起兴灾乐祸,淡淡然转身向坐榻走去。 高低在门前跺跺脚,抖落些雪花,进门来关上门,压低声音道:“现在翠柳巷5号宅院的那下人老者在府门外要见王妃,说寅时末一个自称是表少爷的男人突然闯入新房,强行……他见势不妙,便跑来王府找王妃。事关翠柳巷,我让那护卫打打发老者回去,就跑到这儿来汇报。” 还没睡醒,花静琬听得一头雾水,秀眉轻拢,“乱七八糟的,什么情况?” 高低眼珠转转,“少夫人!你说那闯入新房的男人会不会是表少爷?” “等等!”心,猝然紧紧揪着,开始回忆高低之前所说,细细梳理,豁然明朗,在寝卧内走上几个来回,右手一拍椅几,目光灼灼,“高低!如果所料不差,强闯入新房的男人是表少爷,而且表少爷已知道他的婚礼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阴谋,不然,他不会先到新房报复柳如烟。他先到新房,又对柳如烟做下那等事,未到王府,这或许是一个难得机会,我们去看看情况再说。” 想起柳如烟屈辱的在高山身下奋力挣扎,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世界一下子美好起来。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柳如烟欠高山诸多,她该落得如此下场。 柳如烟先是厚脸献身给高轩,后又被愤怒的高山****献身是柳如烟自取其辱,被高山***那是罪有应得,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何面目再要高轩负责?赖在王府? 人算不如天算,高山不死,候氏与柳如烟的计划功败垂成。 骑马带着冬儿等人押着小叶匆匆来到翠柳巷5号新房,就见红毯铺地,布置得温馨富丽的新房内凌乱不堪,两个男下人吓得瑟瑟发抖,瑟缩着身子站在新房一角。 柳如烟青丝凌乱,鼻青脸肿,泪痕满面,那幅鸳鸯戏水锦被掩至她颈部,两弯雪白臂膀露在被外,这时候的她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两天的时间,高山像是老去十岁,鬓角隐见银丝,青紫色的脸色显示着他目前的状态很不好。他衣衫不整,领口大大敞着,坐在床榻沿,一只脚踩床榻,手中拎着个酒壶,闻异响,斜着一双醉眼凶神恶煞睨来。 见是花静琬,他收回冷残的目光,把壶对嘴,往嘴里狂灌着酒。 她英姿带气场翩若飞蝶而至,立成屋中一颗明珠,大放光采,老者惊讶地望着她与冬儿使劲眨了数次眼睑,随之害怕地往角落里缩去。 解下白色狐狸毛领斗篷甩给冬儿,来红殷勤搬来一张椅子,用衣袖拭拭,她在椅子上坐下。 情况还不是最糟,高山竟然没发疯到胡乱杀人,更没杀柳如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高轩能不能保住名誉,就看高山的啦! 挥挥手,向两个男下人,“你们退下!” 两个下人巴不得离开,惊慌揖一礼赶紧逃离。 小叶尔后被高低押进屋来,怯缩在床榻上的柳如烟发出一声惊呼,捂住嘴。 高山冷酷的眸子在看到那小叶时,忽的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霍地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挟怒火疾步向小叶走去。 小叶双眼瞪得老大,身子一阵战栗,吓得一口气上不来,‘嘤’一声昏倒在地。 高山蹲下,持刀的手高举,那刀就要向小叶颈部划去,衣袂翻起,花静琬的手及时一把扣住高山腕部。 她要阻止他吗?他死里逃生,两眼不认人! “放手!”高山眉心一跳怒气横生,应他的大吼,屋子晃了晃。 内功不错!没有丝毫惧意,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她,但她并不知道给你下的药是毒药。” 高山目光斜斜过来,“若不是我自小就服食一些奇药,现在就躺那王府后山。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挑衅的目光斜睨向床榻,“那你为何不杀了罪魁祸首?” 高山狠狠啐地一口,“我要慢慢的折磨她到死!” 想起来到这儿看到罗帐内的那一幕,花静琬含恨放开手,坐回椅子,“你让我一下子对你改变看法,是个男人!” 高山起身,长身玉立,“看在你也与我一样,你速速离去,我要等那老贱人到来。” “她不会来了。”花静琬理了理裙子,有意味望着高山,“我们来做笔交易。你要什么,我尽力而为。” 寂静,心跳声在屋内回荡着。 数秒后,高山双臂挥动,狂妄而愤怒的吼声如雷,“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报仇!”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双手合搭裙上,“杀了王妃,你什么都捞不着。还会血溅当场。” 高山望着高低,王府护卫不是吃素的,拧眉,陷入思索之中。 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意,“身为大乔郡郡丞,想你也知道大乔郡情形。我给你一大笔钱,你带柳如烟离开。你们离开大乔郡,去过你一直想要的生活。” 高山斜睨着花静琬,“钱能买到一切吗?” 眼里满是难言的痛苦,无可奈何挑了挑眉,轻叹一声,“钱是不能买到一切!可少了它,却是万万不能。你来王府的目的不就是想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 是!那是来投亲的最终目的。不得不说,这女人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别人的弱点来加于利诱,她一直都是王府的掌权者,也更是王府未来的掌权者,心念一动,高山扭头,阴森森地望向柳如烟。 柳如烟是优秀,可她的优秀却是万万不能与这位目光敏锐、洞察事理的女人相比。 从衣袖里拿出小叶与晚云画了押的纸向高山眼前亮去,意味深长地道:“表哥!在这件事情上,你、我、还有你的表弟都是受害者,他与你一样是中了计。我更是知道,让你做这个选择太难!但唯今之计,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高山迟疑不决接过那两张写满字的纸,一页一页的看去,纸张翩跹落地,他身形一晃,痛苦闭上双眼,“给我一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六章 万金堵嘴 “好!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金子!我回去即刻就着人给你送来。”高山这样说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已然与她达成共识,花静琬缓缓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高山的肩,“但你得保证,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还得管好……”话没说完,向床榻望去。 高山再次望向床榻,眼里的恨越来越浓郁,柳如烟,他为她什么都心甘情愿的去做,还为她废了一条手臂,而她……“放心!此仇我会深埋在心里,不会向任何说起一个字。她,也休想再踏出这房子一步。” “好!我相信你!但我提醒你,你若食言,也应该知道这不是我唯一的选择!我若要那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是轻而易居,不废吹灰之力!”弹指间,腰间匕首已经横在高山颈部。只要她轻轻一带,高山必死无疑。她晕血,但不代表她不敢杀人。 高低沉颜拱手:“无须少夫人动手!” 高山面色一骇,努力地挺直身子,生怕花静琬一个不小心他又是一个死人,“我高山向天发誓!绝不食言!” 满功败垂成,如今沦落到如此惨境,柳如烟,一头撞死万事皆休,满意收回匕首向惊悚满眼的柳如烟闪下一个嘲讽的笑,留下小叶,带冬儿等人大步出门。 雪好大,纠缠着,扑簌簌漫天飞舞。禁不住惆怅暗想,这雪要下到何时,难道真要深埋了大乔郡不成? 眼角余光瞟见躲在屋檐下的两个男下人,转过身来,嘴角扬了扬,向老者和气地道:“老人家!可好!” 老者揉揉双眼,忐忑不安地道:“还好!姑娘!你不是那位来投亲的姑娘吗?” 来红掩唇笑笑,马上明白花静琬曾暗访过这儿,“老人家!这是世子妃!” 老者惊诧一下,急屈膝跪地,“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世子妃不要怪罪!” 冬儿笑着走上前扶起老者,“老人家!世子妃怎会怪你,她时常在我耳边说多谢你的茶水呢!” 花静琬向腰间摸出两锭银子递给高低,高低意会,给了两个下人每人一绽,她折身望着迷离的雪景,不怒自威,“屋里头喝酒的是新郎官!王府的表少爷!你们的男主子!可认得?” 两个男下人互视一眼,揖礼道:“新婚之夜光线昏暗,表少爷一出门就变了个样,这才吓坏了我们。是小人们大惊小怪了。” “以后有事,到王府找我。”笑笑,又道:“好生伺候新夫人与表少爷!” 翻身上马,冬儿不解地道:“少夫人!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杀了那贱人?” “要杀她的人不是我!”轻笑一声,斥喝马前行。如果是自已,不会再苟且偷生,一抹脖子一了百了。 回东苑后,依给高山的承诺搜尽屋内金银珠宝,但高擎的打赏多用于支助娘家本没剩多少,没有思索,带高低以及习忠、柳冶等人到金库调金子。 金库在祠堂后的建筑下面,精致雕花的大箱子靠角落堆放,金银之中不乏奇珍异宝,虽是地下室,却不潮,这种天气还挺暖和。 为保高轩名誉,多少钱都可以。 高七手捻着一把钥匙,忐忑不安地看着高低指挥柳治等人往包袱里装金子,“少夫人!这到王府金库调拨金银得持有王爷或许是大公子印章。这事大公子知道吗?” 指间也拿着一把钥匙的花静琬笑道:“高七!有什么事你尽管往我身上推。我一人担着!再说,不久后,我会还回来!” 将近一万两黄金,怎么还回来?想来就是一张口头支票。高七张了张嘴,终没有再说话。 很快装了几个包袱,看着高低他们出门,冬儿拉长脸,“王爷打赏没了。这下又冒险到金库调金子,这样做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把额头一缕秀发别在耳后,花静琬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这一万两黄金足够堵住高山的嘴。他该不会食言!” 来红把空的那大箱子关上,“奴瞧就值!” “瞧来红多会想!”花静琬投给来红一个赞许的目光,把钥匙给冬儿迈步出石室。 冬儿接过钥匙不服气嘀咕,“来红自小伺候公子,她当然这样认为了。奴一心向你,还可以为你不要命。怎就赞了来红?” 来红出门之际俏皮拐了冬儿一下,“别多想了,我也是为少夫人着想!他们夫妻俩和和美美不好吗?” 冬儿挠挠头,转瞬笑起来锁门,“说得也是!去了就去了!” 回到寝卧,了却心头一桩大事,换了身衣裙,鹅黄色裙衫配上白色的皮毛背心她平添几分可爱。摸摸发间珠花,满意离开妆台。 随之便小声着来红去给高轩报喜讯,让他这两天别回来了,住在郡守府。 来红刚出门,冷氏着大秋儿来看有没有人打麻将,显然,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极大的事,瞒得挺好。 困得要命,巧言说雪太大,章氏与冷氏应该不会来打发大秋儿回去。 帮着收拾完碗筷,候氏带着晚月突兀闯进门来。风雪趁机扑入,寒风吹得候氏身上的斗篷忽呼啦的扯动,珠帘叮叮当当响起,帷幔飘飞。 让小雁与小鸢出门,转身向坐榻走去。 她如此态度,候氏脸色剧变,敏锐地察觉到她知道了什么,“晚云失踪了,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并不答话,宠辱不惊伸手倒茶。 竟敢对婆婆如此态度?候氏一下子怒火飞腾,疾步走到坐榻,一伸手,把几上的茶盏拂到地下,“问你话,你是死人吗?” 冷眼瞧着候氏,毒杀自己亲侄子,婆婆到如今就没有一点悔意吗?“我有名有姓,谁知道王妃唤的谁?” 王妃!为何是这个称呼?媳妇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候氏震怒,“你,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婆婆吗?” 眼中的嘲弄之色汇聚成两束能穿透心房的剑光,令候氏十分不自在,“你是婆婆不假,但也得干些婆婆应该干的事。给自己亲人下毒、下风茄儿、下催*情药等等的人能受到尊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七章 较上劲 候氏胸口一滞,一连退几步,“你知道了些什么?” 花静琬慢条斯理下坐榻,拾起那未被摔碎的茶盏来,复坐回坐榻,又在倒茶水,“我知道高山并没有死!” 候氏原本满是愤怒的脸立刻显出颓丧,僵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没死?怎么可能?” 候氏如此直白,花静琬也无须再婉言,“他没死,你苦心策划的阴谋功亏一篑。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很遗憾柳如烟还是没有做成你的儿媳妇?在这个计划里,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连我也一块毒杀了吗?” 候氏定定神,抬高了下颌,“这样说晚云在你手里!” “在我手里不假,可她助纣为虐,我还是不能放她!”浅浅抿口茶水,望向候氏身后的晚月,晚月脸色苍白,正陷入思索中,想来也不知道候氏做下的事,移开目光,伸手推开窗户。 寒风肆虐,窗外的雪随之扑进几许,微微眯眼,望着雪景,“从今以后,除去在父王面前你是母妃,其他场合,你就是王妃!” 候氏捂住心口,身子连晃,晚月赶紧扶去,她喘出一口粗气,斥道:“高山在什么地方?” “我劝你最好别去。他正磨刀等着你呢!” 候氏气极败坏扶头一下,稍后含恨瞪眼花静琬,转身向门。 “王妃留步!” 候氏停下,静等着花静琬再说话。 她下榻来,背负着双手一身喜气到候氏面前,“小六儿交待,高等每年都要贡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给王妃你,这种规矩维持起码有十年。为堵住高山的嘴,我在金库调用了一万两黄金。这笔钱不该由王府来出,得你私人出。三日之内我要见一万两黄金。” 候氏气血翻涌,恼羞成怒指着花静琬,“你,王府的黄金不是本王妃的黄金吗?” “那不一样!”花静琬有恃无恐凑近候氏,没杀她,是看在高轩的面上,“这两件事让父王知道,我相信,他也会这般说。” “好好好!”候氏哭笑着又道:“你记住。我即便不是你的婆婆,也还王妃。把金库钥匙还给本王妃!” “恕难从命!这钥匙是父王给的,要还,也得父王开口,岂能还你?”把钥匙向候氏得意亮亮,又揣入腰间。 “晚月!她还是沈博之女吗?”候氏瞠目结舌半晌,怒而望向晚月。 晚月打了个寒战,嚅嗫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候氏大怒,抬手就给了晚月一个大耳光,斥道:“你这婢子,看着我被人欺负竟不会向着我说话。” 晚月被抽,含泪委屈地用手捂住被抽的地方。 怪不得晚月不讨喜,也不知道候氏的计划,原来不会讨好,更不会为虎作伥,狠狠地盯着候氏,“沈博之女不是被人欺负的。王妃!我提醒你,以后,请不要再提沈博两字,你不配!” 候氏顿感天旋地转,指着花静琬半晌说不出话,最终冒出一句,“不能收拾你,看本王妃怎么收拾你的人。” 现在王府的得力干将都是她的人,而晚云的失踪,不难想到是来朝所为,也不惧,冷冷一笑,从怀中摸出小叶与晚云画了押的纸向候氏眼前亮去,“这有小叶与晚云的供词,你敢动我的人一根毫毛,拼了个没脸没皮,鱼死网破,我把你所做的事公诸于众,看你有何脸面活达世上。” 有把柄被花静琬握着,候氏浑身颤抖,老眼一转,就伸手抢去,却被花静琬一闪避开。 没抢到,候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够了够了,再也不想瞧候氏那副丑恶的脸嘴,拉下脸,朝冬儿道:“冬儿!送客!” 得到这句话,冬儿阴阳怪气上前来,“请王妃回转,别在这儿惹我们主子心烦。” 候氏出气立即不畅,一头歪倒在晚月怀中。 晚月急给她抚心口,“王妃!别生气,别生气!” 气死老妖婆才好!不闻不问,背负着向坐榻走去。 候氏出门,便让冬儿悄悄跟去。 睡个下午觉起来,来红与冬儿已经回来,冬儿汇报说候氏着晚月去过十里南长街的‘富源号’钱庄。 原来候氏的钱是存在‘富源号’钱庄,十万两黄金,恐也是动了候氏这些年的老本。 来红汇报,已经把情况向高轩说了,尔后揉搓着手帕,娓娓而谈,“据奴所知,‘富源号’钱庄在全国都有连锁店,我们王府开的钱庄都不能与之相比,只限于大乔郡。” 能把生意做到全国,还用想吗?挑挑秀眉,“这有何难,肯定是达官贵人!” 来红臣服点头,“少夫人所言不错!” “我对他老板的身份没有兴趣,感兴趣的是王妃提取了十万两黄金还剩余多少!”候氏私人帐户里的钱全是贪污所得,较上劲,她要让候氏把贪污全吐出来。 来红笑道:“奴明日替少夫人去趟钱庄,打听一下。” “好!记住,让高低与你去。他去,恐方便些。”不管老板是何身份,钱庄既然开在大乔郡境内,以高低王府护院头的身份,那掌柜的多多少少得买些面子。 在洋洋得意中过了一晚,次日中午,来红与高低推门进来,两人一脸颓丧,来红道:“少夫人!那掌柜的丝毫不买账,不肯透露王妃所剩余额。” 疑惑的目光锁住高低,“你去也没用?” 高低嘴边的胡须动了动,黯然道:“回少夫人!是的!小人还刻意带了两个护卫去。” 推开窗户,望向外面,便见今日雪小了些,风也小去,晶莹剔透的雪花徐徐飘飘洒洒,美极了。 看来,‘富源号’钱庄老板的来头不小之外,恐还与王妃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个念头刚落,门被轻轻叩响,接着,手拢在狐裘暖手筒的冷氏与大秋儿迈进门来,冷氏细气细气的声音在这屋荡开,“琬琬!这久雪大,就没来,才两日的时间,二姨娘就想你啦!迫不及待的前来!” 心头陡然一热,扑到冷氏怀里,泪光闪烁,候氏要如冷氏一般那该有多好! “瞧琬琬这样也是想二姨娘啦!二姨娘没白疼你一场!”冷氏轻轻拍着花静琬的背,想起高远,眼眶乍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八章 舍命陪君子 花静琬与冷氏心头伤感都不一样,可皆感到有对方在就是今生莫大的欣慰。 相拥暗泣,感伤一场,笑着分开,用罗帕拭***眼眶。 花静琬把冷氏请到坐榻前,随之让冬儿们端瓜子奉茶水。 寝卧常年备有瓜子,用油皮包封好搁在屏风后,茶水更是热乎的无须现烧。 火旺旺的火盆搁放坐榻脚,暖意上涌,两人坐在坐榻上闲聊开来。 闲聊会儿,花静琬突然想起久未有喜讯,又早有心请教冷氏,便含羞小声道:“二姨娘与父王成亲多久才有的喜?” “这个呀!” 冷氏印象中的花静琬是一个豪迈、雷厉风行的女子,确切地说性格似个男儿,平时里从不谈及女儿家的事,今日这一问,终知道她也难摆脱是个女儿身,心里顿起笑意,忍俊不禁卖了个关子,逗得花静琬脸庞一阵的红才压低声音道:“这个据二姨娘观来是因人而异。一月半年、一年两年的也说不定,这早早的合家欢喜,晚些的便让人提心吊胆。当年,二姨娘嫁给王爷也是一年多后才有的远儿。其间,不止王爷担心,二姨娘自个儿也担心着。” 原来当年冷氏也曾担心过,花静琬心中美美,含羞笑笑,又暗想:冷氏是一年多才有的喜,她与高轩成亲还未满一年,可以不急。 冷氏喝口茶水,“琬琬与轩儿成亲快一年了,也不必担扰,只须注意保养身子,平时里多吃些温补的食物。瞧着你这瘦弱身板,还得加强营养。” “每顿都吃得挺多,就是只吃不长肉。”花静琬脸庞更加的红了,像熟透的桃子,更显几分可爱,自嘲一番,凑近些冷氏,“二姨娘见识多广,可知道‘富源号’钱庄?” 冷氏微微惊讶后笑道:“莫非琬琬也要存取银子?” 莹白如玉的手把玩着茶盏,故作生气,“二姨娘真会说笑,琬琬哪有什么可存取的银子,有余钱花就不得了啦。” 冷氏柳眉一挑,打趣道:“那你问‘富源号’钱庄干什么?” 一本正经望着冷氏,“有一点事。说正经的,二姨娘可知道?” 冷氏嫣然一笑,“你呀!可问对人啦!北执国官员虽然禁止经商,可是历代大小官员都蜂拥经商,蔚然成风。那‘富源号’钱庄短短的十来年时间迅猛崛起,在全国都有连锁店。钱庄是候丞相所开。候丞相是王妃的亲哥哥。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前年,二姨娘与王爷兴起便服游玩路过那儿,还去过那钱庄。掌柜的姓木,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挺和气的。可惜了,如果国律允许,我们王府的钱庄也可以在全国遍地开花。” 要想王府的钱庄在全国遍地开花这有何难?小事一桩,嫁入王府大半年,王府富得流油,竟也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冷氏提及,便道:“二姨娘不说那‘富源号’钱庄是候丞相所开,老百姓谁能知道?我们王府的钱庄也只需要不用‘祥’字而改用其他的字,这就没有人知道!” “你说得也对。但王爷这人……”冷氏话说一半,未接着说下去。 “父王也有父王的想法。其实,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知足者常乐,万事最忌讳贪得无厌。”花静琬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二姨娘既然与那姓木的掌柜熟,琬琬斗胆,求二姨娘与琬琬走一遭‘富源号’钱庄。” 大雪纷飞,路又滑,出门还得唤轿,多麻烦,冷氏伸手推开窗户,望着扑簌簌的飞舞的雪花,“这样吧!你无非也就是存取钱银,你掌管王府也有大半年了,月钱也不少,二姨娘也懒得知晓。雪这般的大,手又痒痒,让大秋儿与来红去一趟吧。” “谢二姨娘!” 得到冷氏的话,花静琬当即让来红随大秋儿前去‘富源号’钱庄。 囊中羞涩,不便扫冷氏的兴,舍命陪君子,尔后,又让冬儿与小雁赶紧去唤黄氏与章氏前来。 冬儿与小雁刚出门没多久,黄氏与章氏还有高丽就进门来,却是在各自的屋里憋得久了,不约而同前往东苑,冬儿与小雁在东苑门前就先后迎到她们。 侧王妃的名号很管用,大秋儿与来红进来时花静琬就察觉到来红一脸喜气,知道事已办成,人多也不问,专注于打麻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儿手气极不好,散场时,三捆一,她输得挺惨,搜尽冬儿、小雁、小鸢身上的钱也不够,只差把头上那支最喜爱的珠花都抵给章氏。幸好章氏难得大度的说最后一把不用付,不然,那支珠花得成章氏之物。 章氏把银子放下荷囊,开着玩笑,“琬琬装穷了吧!定是拿银子不方便。” 为了堵高山的嘴,全部身家都拿出去了,她也不好说,附和着道:“四姨娘知道。琬琬特懒!” 她历来对钱这方面都是大大咧咧,未如此过,冷氏临走时把赢的银子悄悄放到麻将桌上,把厚棉布盖住,与黄氏、章氏、高丽不动声色地说笑着离开。 出得门,章氏又意犹未尽地转回来向花静琬道:“琬琬!明日没事吧!没事我们的麻将可不能断!” “那是自然!”含笑点下头,恭敬目送章氏出门。 冬儿走到麻将桌,一眼就瞧见冷氏搁下的银子,黑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个圈,喜滋滋地捧起银子来,“少夫人!哪个夫人忘拿了赢的银子?” 看坐位以及掩盖的布就知道是冷氏故意搁下,而冷氏从来就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她不可能会忘东西,“收着吧!应是二姨娘看我输得连珠花都要抵给她们故意搁下的。” 冬儿难过咧咧嘴,把银子小心搁入妆台抽屉,转过身,“少夫人都要穷到麻将都打不起了,这王妃什么时候能还回一万两金子来?” “放心!三天之内她会还回来的!”花静琬伸了长长的懒腰,招来红近前,“怎么样?” 来红凑近花静琬耳畔,“木掌柜查下来,王妃账户里余额还有八百两银子。” 八百两银子,算了吧!留给她急用。揉揉手腕,伸个懒腰向坐榻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十九章 执念 一万两金子送到新房,高山即刻把那些金灿灿的金子一一排开搁入床榻,没铺上一幅布便强制把柳如烟按睡在上面。 “你不是做梦都想要金子吗?这么多,让你睡在上面美美你!” 他笑得邪恶,这哪是要她美,活脱脱的变着法子折磨人。 自他面目狰狞陡然回到新房内,在她身上发泄一通,她已经是个死人,也见惯不怪。 在上面被折磨一晚,腰酸背疼,骨骼都要碎了,本是青紫一处一处的身子淤青更是多了,连下床都成问题。 第二天,他把所有的金子装入大衣箱里,取了些,上了锁,又让两个下人看紧她便独自出门。 与小叶痛哭一顿,他没回来,一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护院入门来。 那护院的任务就是看住她,不谁她出房门一步。 躺着床上,听着门外的风啸,听着雪落,心里寒嗖嗖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落到这般惨境她也认,可高山这样折磨人还不如杀了她。 小叶端着新添过炭的火盆进来,被烟熏得双眼迷蒙的她强笑着向柳如烟道:“小姐!冷吗?” 缓缓摇了摇头,想起连累小叶,红肿的眼睛再度蒙上泪水。 “小姐不哭!其实表少爷也不错。他只是在气头上。” 这几日所过的日子就是一场噩梦,就算高山以后会对她好,她是怎么的也不会对他改变看法。在她的心里,高山先是个蠢材,后就是一个恶魔。 柳如烟昨天喝了半碗稀粥,今日都下午了还水米未进,小叶尔后从厨房端来一碗阳春面,凑到床前,“小姐!认命吧!你瞧你都过成什么样了……王妃、大公子都不曾来过一趟……” 是啊!高轩恨她,不来可以理解,可候氏不来却都没有使人来看过一眼。 不难理解,她是怕,怕高山找她报仇!做下那等事,她岂有不怕之理? “小叶!我都活到这般田地……”泪水扑簌簌滑落,从发间抽下一支玉簪递向小叶,“这支玉簪多多少少还值些钱,当了它,别再跟着我。” “小姐!”小叶咚一声跪在床前,泪如雨下,“奴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求小姐不要使了奴出去……” “可是……可是你跟着我再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恐也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甘心,花容月貌,一肚子才学,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小叶一边哭一边道:“奴不走。那日,小姐也听到少夫人的话了,等表少爷气消了,他会带小姐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离开这儿,表少爷不再触景难过,他会好好待小姐。” 离开?柳如烟凄凉一笑,空洞的双眸望着帐顶,“你既然不走,你替我去趟郡守府,我想见公子一面。了却一生心愿。” “小姐!奴,奴不敢。”小叶一骇,马上忆起那天在东苑寝卧惊恐的审问,撇开那审问不谈,花静琬在高山刀下救下她,她挺感激的,“小姐不知,那日,冬儿,冬儿差点没把奴……” 余下的话她羞于说出,垂下头。 “你不去……”柳如烟叹一声气,可怜的眸光移到小叶脸上,“你我主仆一场,你不去,你给我找条白绫来吧!” “小姐!”小叶抱住柳如烟,吓得哇哇大哭。 软硬兼施,小叶终于忐忑不安答应去趟郡守府。 高山没交待不准小叶出门,那护院也懒得理会,挺大的雪宛如一尊雕像抱双臂挡在门前。 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老者透过大开的窗户叹声气,蹲下把手里的柴禾往炉膛里送去。 新郎举止残暴变态,听新郎言语新娘不贞,他们夫妻若似仇人,既然是这种情况,他们怎么还成亲? 小叶心惊胆战来到郡守府门前,被差役冷眼拦在门外。 “求求你了差役大哥,给郡守大人通报一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郡守大人是谁都能见的吗?没事呆一边去。” 哭天抹泪,小叶失望转身,一匹白马转瞬近前,吓得她尖叫连天。 “小叶!” 来人是来仪,小叶年龄本就小,脸庞青一块紫一块,这会儿更是哭得人的心都碎了,他不免暗生同情。 “来仪哥哥!我们小姐想见公子一面,求求你,给公子说说吧!”说着话,小叶向地跪去。如今,她是见谁都叫哥哥,只希望这声哥哥能让人可怜可怜她。 来仪扶住小叶,为难皱眉,“小叶!那晚发生的事,你人小公子不怪你,可你经过那件事以后也该知道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不该为。现如今,公子还在为那事难过,他的情况也不妙,他是怎么的也不会再见表小姐。” “来仪哥哥!我也曾劝过小姐,可小姐……”泪水涟涟,哭得来仪也跟着泪光闪烁。 叹声气,从腰间摸出些碎银来塞到小叶手中,“小叶!若是没有那一万两金子,没有少夫人及时查出真相,你知道吗?公子极有可能……那时,哭的是来仪哥哥,惨的是更多的人。小叶!这事,我也帮不了你。这些钱,你拿去,留着急用,好呆劝你主子离开大乔郡。这是眼下她最好的选择。” 小叶哭得更是伤心,知来仪说得有理,也不再缠着来仪,谢了再谢转身离开。 来仪望着小叶消失在眼前,又叹声气才大步进门。 把手中拎着的两包药给个迎来的差役,吩咐熬好端来,加快脚步向正堂。 来到正堂,帷幔后的高轩还躺在软床榻上,轻轻的咳嗽声不时飘出帷幔。 自回到郡守府,高轩就病了。 初时强撑着,今儿看起来病更是重,他便没请示私自请大夫前来。 大夫说是着凉,送大夫出去,他又去拿药。 “公子!药给差役去熬了,服了药应该很快会好!” 着凉不假,自己是心病,那夜的事终身难忘,高轩坐起来,欲下床,“小病而已。休息两日便会好,根本不用请大夫。” 来仪苦脸按高轩躺下,“昨儿小人就是这样想的才让公子的病更加的重了。” 高轩硬扯出一抹笑意,难得躺床上,也就安心躺着,一瞥来仪就眉峰簇起,“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来仪垂首,犹豫会儿道:“小叶来过,她说表小姐想见公子一面,被小人打发了回去。” “她怎么还不死心?”高轩痛苦闭上双眼,这一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柳如烟,他与她都走到这今日这个地步,她为什么还要死缠烂打不放手? “执念!为什么不放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三天时,候氏还算是讲信用,一万两金子准时送到东苑。 暗中得意的花静琬留下自个儿的,余剩的着高低与来红送回金库。 于拿出去的金子这般快的还回高七十分惊讶,主子的事他哪敢多问一句,什么也没问。 晚云被关几日,听冬儿说情况不是很好,怀一丝怜悯让冬儿去放了晚云。 打麻将连输三天,都是冷氏悄悄援助,记得冷氏恩情,又着冬儿拿着银子去还冷氏,只多不少。 冷氏也不虚假推辞,只是让冬儿带话给花静琬,一家人,不要客气,手头紧直接找她要,也不存在还不还钱这回事。 高轩住在郡守府一去就不回,心中挂牵,冬儿回来,带冬儿出门前往郡守府。 来仪说高轩生病,又听得高轩言语暂时不想回王府,知他是心病,成亲以来发生的事太多太多,精彩绝伦,身心皆疲,也想好好休息休息。让冬儿回府简单收拾些必须的日用品便闲下心来留在郡守府照顾他。 来红不时到郡守府来探望,带来些消息,比如:冷氏等人极想念她;晚云自回去日子不好过,时常挨候氏大骂;高山夜出昼归,挥金如土,留恋在青楼,与从前判若两人;柳如烟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苏公公倒也如常一样安份等等。 在郡守府一住十多日,迅猛的大雪过后气温陡然上升,天气放晴,高轩也逐渐走出那件事的阴影,正常办公。 清晨的阳光铺满大地,璀璨绚丽的光芒照进心房,一切烦恼烟消云散,便信步到院中游游。 来红一脸急色跨过院门,老远大喊,“少夫人!晚云昨夜投井自杀了。” 这话仿似晴天霹雳,指端有片绿叶的花静琬手一抖,僵在原地,晚云!竟然死了? 来红走近,看得出,她除去震惊心情还不好,“一夜之间,整个人都泡得不成样子,那口井也废了。” 冬儿眼珠子滴溜溜转转,眉开眼笑地道:“没死我的手上,倒是自个儿解决了。” 候氏阴谋败露,还倒赔一万两金子,自得把气撒在晚云身上。锦衣婢子,自尊都比一般的下人强,早晚受气,跟从前的日子一个天一个地,晚云自杀那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那么的快。 眼里的天变了颜色,阴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挟一缕伤戚,转身缓缓向正堂走去,“我不想取你性命,却也害了你!” 来红跟去,强扯出一抹笑来,“少夫人也不要多想。晚云是罪有应得,导致她自杀的是王妃,与少夫人无关。” 柳如烟的日子过成那样,也不知小叶怎么样了?那可是个娇小玲珑年龄还小的女子。 她只是跟错了主子! “小叶怎么样了?” 来红揉搓着手中罗帕,想起那现今见着谁都唤哥哥姐姐一副可怜样的女子心情愈加的不好,“不说少夫人也想得到!” 冬儿跺跺脚,生气地道:“少夫人!来红!你俩可不要忘了当初晚云与小叶怎么算计公子的?” 心神一震,转过身轻轻拍拍冬儿的肩,赞道:“还是冬儿最是清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终于得到夸赞,冬儿不好意思咧嘴笑起来。 不想再听到一切有关柳如烟的消息,望向来红,“来红!你回去后着高低去找找高山,问他何时带柳如烟离开。” “好!” 第二天,来红又来,“少夫人!昨儿高头在‘翠屏’楼找到表少爷,表少爷说请少夫人放心,他一刻也没忘带柳如烟离开的事。说快了。高头又问他到底几时,他回答说,最多一个月。” 有期限就好!虽然对高山固执坚持一个月才走有几分好奇,却也没多想。 郡守府是衙门公地,总在里住着也不是一回事,眼见高轩生龙活虎,恢复如初,他又催着她回王府,与他说好他不日也回王府便带冬儿离开。 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前去看望冷氏、黄氏等人。当天下午,四人又在东苑玩起麻将。 日子不经意间在指缝间流逝,转眼一个月已到,便着高低前去翠柳巷看看。 晚间,晚饭开时,高低一头汗水奔进寝卧,“少夫人!不好啦!表少爷走了,但没带走表小姐。现在新房内只有表小姐与小叶。” 花静琬顿时就懵了,稍后,大眼撇去之前的美好怒火燃烧,把碗筷重砸于桌,烦燥地在寝卧内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高山!他怎么能那样做? 冬儿挠挠头,反应过来,开始叨叨,“高山真不是东西,收了一万两金子,竟然没带走柳如烟,早知道就不给他金子!” 猝然停下,一扭头,双眸内的杀气使得寝卧内的人皆颤一颤,“高低!给我全郡通缉高山!” 高低抱拳,“少夫人!那表少爷是处心积虑的那样干,这时候恐他早逃出大乔郡。而且此举还会激怒表少爷,那秘密可还望他信守承诺,守口如瓶。” 烦恼兜头覆来,只怪当初心慈手软,没狠到不分黑白,统统斩尽杀绝,“那柳如烟怎么办?这事要让王妃知道,她就有借口把柳如烟重接回府。” 来红想想,巧笑着上前一步道:“少夫人!表少爷既然弃了表小姐,那就着人把表小姐送回她哥哥处。” 拍头一下,喜气盈盈向高低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马上就带人去办这件事。” 高低拱手出去。 心头有事,最喜欢的瓜子在眼前也懒得动一颗,愁眉苦脸托腮坐在坐榻望着灯发呆。 冬儿与来红想劝,却找不到话说。 高低戌时末回来,一脸死灰,屈膝跪地,“少夫人!卑职该死,卑职去时,表小姐已被王妃接回王府。” 当头一乍惊雷,那候氏可真是铁了心的想要柳如烟这个儿媳妇,她竟然不顾柳如烟已是残花败柳,颓丧跌坐坐榻, 一眨眼,带风跳下坐榻,只着中衣,也就拿了件白色披风风风火火就出门。 这个时候高擎在南苑,正准备安睡,不便前往去质问候氏,便向雪雨斋而去。 她要去把柳如烟那贱人赶出王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一章 大长风识 几个下人正在清扫雪雨斋小院,落叶成堆,好一幅迎主子回来的清新画面。 主楼亮着灯光。焦急而至,恰巧小叶端着盆水出门,她脸色剧变,盆‘咚’一声掉地,水花四溅,犹如见鬼一般惊慌返身进门。 花静琬挟怒火进门,就见一脸病态的柳如烟半躺在软床榻上,被褥一新,屋内收拾得干净温馨。 一月不见,她憔悴不堪,昔日风华已然不再,脸上还多了条深深划痕。 候氏坐在床前椅子上,晚月伺候在侧,小叶则怯怯地躲到晚月的身后,没敢瞧进来的他们一眼。 看得出,气势汹汹突兀到来,小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候氏翻翻老眼,容颜微微一沉,缓缓站起来,“少夫人!你的架势可真是十足,我这王妃都自叹不如!” 花静琬不屑冷哼一声,不瞧候氏,目光咄咄锁住柳如烟,那女人的脸皮可真是厚,不寻死还回到王府,“表小姐!你已是出嫁之人,你夫弃你而走,你何有脸面死乞白赖赖在王府?难道真要本世子妃亲自要赶你出府吗?” “我,我马上就走!”两颗眼泪滑出眼眶,柳如烟抽泣两声,撑着下床。 自己才是这王府的真正女主人!候氏傲抬下颌,伸手拦去,柳如烟呆凝住,候氏向晚月使个眼色。 晚月大步来到门来,向院中斥道:“你们别干了,都退下。” 脚步声消失,晚月走回候氏身边,候氏厉瞪着花静琬,“少夫人!这王府还是本王妃说的算,如烟是去是留还轮不到你说话。” 阴测测一笑,“王妃!你可别忘了你所做的事!” 候氏老眼一阵的慌乱,尔后软下来,捉花静琬的手捏着,小心笑道:“琬琬!我知道,那事我做错了,也难得你给母妃一个改正的机会。但如烟还是请你让她留下来。” 臣妾做不到!毫不给情面的抽回手,移开目光,冷冷地道:“给我个理由?” 候氏稍稍犹豫,道:“她有喜了!” 什么?怪不得高山坚持要等一个月,一个月后还弃柳如烟而走,原来是这么回事!呆站在原地数秒,无可奈何地讽刺道:“母妃!琬琬瞧你是想孙子想疯了……” 目光猝冷,移向柳如烟,愤然指她道:“她先是与相公有了那事,第二天就与高山又有了那事,现在有喜了,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候氏在屋内走个来回,双手抓住花静琬,老泪纵横,“琬琬!那事是母妃一人所策划,如烟是知道那事,但她并没有出谋划策。事败,她落到那般田地母妃很是难过……一个月了,母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寝卧深深的自悔。今日小叶突然来府,我听到高山弃她离开,心痛得不行……琬琬!你就可怜可怜如烟留下她吧!” 老人哭开令人心酸,硬着心肠,“其他事情我可以答应你,这事万万不行!” 候氏拭拭脸上泪痕,“不瞒琬琬,我曾私下里问过王爷,王爷说高山本不是我们家亲戚,他是抱养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反对如烟嫁给他。” 当头挨一棒,反应慢了何止半拍,“母妃!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候氏信誓旦旦,“这事,你可以去问你父王。如果说我有撒谎,你即刻就赶了如烟出府。” 拧秀眉,“可这不能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相公的?” 候氏叹一声气后道:“琬琬!那事不做母妃已经做下,如烟如今成这样可以说也是母妃间接造成的。这样吧!等孩子生下来咱们再来鉴定。” 怎么鉴定?难不成这个朝代还能做DNA鉴定?花静琬这一刻觉得候氏疯了,满眼嘲弄,摇了摇头,“母妃!曾听说过滴血认亲。‘滴血认亲’的方法不分乎分为两种,一种是滴骨法,另一种是合血法。滴骨法是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有渗入,如能渗入则表示血统关系;合血法,是指将两人刺出的血滴在器皿内,看是否凝为一体,如凝为一体就说明存在血统关系。 滴骨验亲与合血法在琬琬看来都缺乏强有力的依据。人体骨骼无论保存在露天地,还是埋藏在泥土中,经过较长时间,一般情况下表层腐蚀发酥,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会浸入。而如果骨骼未干枯,表面还存有软组织时,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不会发生浸入的现象。 对于活体,如果将几个人的血液共同滴注入同一器皿,不久都会凝合为一,那滴血认亲根本不靠谱。还有她回府这事,你怎么向父王解释,难不成你自已要从头到尾把自己所做的事向父王坦白吗?” “那事,当然不能提。”滴血认亲说得这般的详细,可说颇有研究,候氏心虚又赔上一个笑脸,“琬琬!你说不可靠,可都是这样认亲的。” 不想再纠结在这上面,话锋一转,指着柳如烟,“母妃!像柳如烟这种不干净的女人留在王府会让王府丢尽脸面!” “姨母!如烟与高山是清白的。”柳如烟狠抽两声,突然屈膝跪地,楚楚可怜仰头望着候氏,又道:“姨母!高山初时嫌弃如烟身子脏,后来,他得了一万两金子,便迷上‘翠屏’楼一个红牌女子,那女子听说是个绝色的可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皆会,他从此夜夜不归宿。白日回来对如烟又是打又是骂……前几日,见如烟突然呕吐,他愤怒狠揍如烟一顿携金子带家奴便一去不回。如烟是清白的……” 清白!鬼才相信存心报复柳如烟的高山没在她身上发泄过?挑挑秀眉,威逼道:“柳如烟!你敢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发誓吗?你没撒谎!” 天下,还没有谁能用自己的孩子发毒誓! 柳如烟倔强地望着花静琬,竖起右手,“如烟敢发誓!如果如烟撒一句谎,让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人形,是猫、是狗、是猪!” 身形一晃,花静琬突然觉得白活了一世,大长风识。 “这事,小叶可以作证。如不是少夫人逼得紧,如烟本也不想说。只想在王府歇歇,等得身子好些便回家去。独自扶儿成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二章 心灰意冷 见识长一大箩筐,花静琬对柳如烟佩服得五体投地,轻轻瞥眼小叶,小叶越发地害怕。 谁都看得出,情形对花静琬已然不利,她有可能败出雪雨斋。 冬儿走上前,一把封住小叶领口,恶狠狠地逼问道:“小叶!你主子说的可是实话?你要敢撒一句慌,看我不剁了你。” “小姐!小姐救命!”小叶吓得整个人软绵,垂在冬儿的手中,她努力地扭过头,意欲求助柳如烟,可她一个凡人怎能把头反扭。 候氏怔怔,“如烟如此说,定是真的!” 候氏疯了,花静琬除了佩服就是佩服,“母妃!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如柳如烟所说,你怎么能这样轻易的相信她?” 候氏的叹息声拖着长长的尾巴,愁眉苦脸拭眼眶,冲动之下接回柳如烟心里也很纠结,“不相信还能怎样?都怪我!” 说罢,强扯出一抹笑来,向冬儿招了招手,道:“冬儿!小叶自被你审问后就吓出了毛病。不止小叶,就连晚云也被吓出毛病,夜不能眠,终于扛不住投井而死。你再这样吓她,她定得疯。” “晚云投井自杀怎么能怪我?”冬儿翻翻眼,猛然摔手,小叶跌摔地下。 来红眼珠转转,笑着和颜上前蹲下,呵哄道:“小叶!姐姐问你,你主子刚才说的可是实话?” 小叶害怕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丫头被吓傻了!”候氏叹声气,“琬琬!你看,如烟是清白的,还这般的懂事,你就容她留在王府吧!” 柳如烟眼底划过一道得意流光,哭喊道:“小叶!都是我连累了你!” 小叶快疯了,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搞不好小叶还会如晚云一样。头昏脑胀的花静琬怒指着柳如烟,“柳如烟!你是不是清白的,待我去郡守府问问相公就知道,如你不是清白的,看我不活宰了你!” “不用去了!”挟一腔怒火转身,就闻高轩之声,与此同时就见高轩已然站在门内,相距不过两米。 他着一袭竹草相间冰绸白袍,反剪双手于后,一双清丽眸子撇去昔日的柔情多了几分冷冷清清,袍裾无风自舞,不知为何,一喜之后心头陡然一颤,升起一缕不好的预感。 他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冒出话语,屋内的人皆一脸惊讶。 “如烟的事我考虑了一个月,觉得有必要给你澄清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眸中的讶色霎时浓郁,袖中双手缓缓内敛,直至把掌心掐得淤青。 “如烟没有撒谎。我在祠堂长跪之前就已经做出安排。那翠柳巷新房内的另一个年轻男下人被我买通,我离开后,高山到来,他就用我的名威吓警告过高山,不让他动她。他汇报,一个月了,高山除去殴打如烟,并没动过她,……她与高山是清白的。”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两耳轰轰隆隆,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谁才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花静琬彻底崩溃,尖叫一声,捂住耳朵带风跑出。 “少夫人!” 冬儿与来红反应过来,前后追出。 柳如烟大脑急剧运作,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终是难忘旧情,缓过神来,爬起来盈盈向高轩福福,“谢谢表哥!” “不用谢!”高轩反剪在后的十指微微动动,也不扶去,转身向门之际一个陌生的瞥闪向候氏,尔后大步出门。 高低惶恐不安愣愣,转瞬追出。 柳如烟抱住小叶在笑,候氏却心神不宁,浑身冰冷,儿子出门的那轻轻一瞥永远烙印脑海。 由那瞥她敏感地意识到她从此以后将永远失去儿子! 往事缓缓滑过眼前,她陡然打个冷战,在儿子的婚事上,打着为儿子着想的幌子,其实她一直在做违背儿子意愿的事…… “轩儿!” 不顾年老体迈惊慌奔出,欲追高轩。 庭院深深,风轻轻,高轩背影早无,她身形一晃,失魂落魄呆站。 。。。。 南城门,一抹白影屹立,向南而望。青丝乱舞,她一动不动,宛如空谷幽兰。 曾经的种种美好以成过眼云烟,如今缠留在心头的只是无尽的怨恨…… 在这一场悍卫自尊保夫的大战中,她一败涂地,输掉了丈夫,输掉了一切。 更声随风飘来,是过了今儿子夜,她嫁给高轩整整一年。 去年今日,翠山如洗,百花争妍,芳香暗袭,今年此时却是万物晚苏,新绿崭露头角。 那时,前途未卜,却尚存一丝美好,此刻,心灰意冷,该何去何从? 墙梯间快速移动着两个倩影,其中一人欣喜道:“少夫人!奴就知道你定在这儿?” 是冬儿!来的人还有来红! 来红脸上没有一丝欣喜,伤太深,伤口得慢慢痊愈,“少夫人!公子定有难言的苦衷。” 他能有什么苦衷?他的苦衷是他心里一直驻着柳如烟,他巴不得中计,或许早知道是计……可笑的是自己,傻傻的施尽所能为他善后……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就那么的被高轩践踏得一分不剩! 脚步声越来越近,狠狠咽下喉部唾液,缓缓转过身,清亮的双眸宁静而美好,张开双臂,把两个一刹那就惊怔住的小丫头揽入怀中,美美的笑着,“有你们真好!” 冬儿僵直着身子,暗想:主子傻了吗?竟然还笑得出来? 来红眸光流转,只把头靠向花静琬的肩,心想:还能笑得出,还能平静,主子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想起之前的情形,冬儿轻抽几声,“少夫人!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不哭!哭就好看了!”离开,一双俏目盈盈环看着冬儿与来红,“人生没有过不去坎。柳如烟什么都不是,我还是世子妃!王府还是我作主,大乔郡还是我的地盘!” “少夫人这话对。她永远是不能见人的贱人!”来红极少骂人,这次也暴了粗口。 冬儿眼珠转转,大放异彩,“明儿奴就给下些滑胎药,没了孩子,看她怎么办?” “别!她想生就让她生,生下来我再夺过来当小猫小狗养!”候氏想孙子都想疯了,吃的是动不手脚的,更何况她没有那心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三章 万念皆灰 柳如烟回王府的事当夜就在府中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卯时三刻,寝卧门被轻轻叩响,正宽衣解带的花静琬疑惑扭头,这么晚了,谁还会来?确切地说马上就要天亮。 冬儿与来红互视一眼,来红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贴耳于门,“谁?” “少夫人!” 门外响起大秋儿神秘而轻的声音,来红脸色一舒,拉开门。 小秋儿鬼鬼祟祟迈进门来,顾不得施礼,来到花静琬跟前,“少夫人!王妃让奴来通知你一声,表小姐回府了!” 冷氏不愧为贴心人!哭意一下子上涌,忍住眼泪强扯出一抹笑来,“我已经知道。替我谢谢二姨娘!” 万念皆灰,倒是睡得安稳。 一觉睡到中午,伸个懒腰,唤冬儿进来,就见大秋儿也跟在后。 “秋儿!你几时来的?” 大秋儿福福,道:“奴刚来。王妃已在院中等候。” 听闻冷氏已到,花静琬赶紧扯件外衣披上迎出。 冷氏手捏软团扇,扇子徐徐扇动,可此刻才是三月啊?可见她心中有团火,导致体热。 “二姨娘!既然来了怎不叫醒琬琬?” 冷氏站起来,笑道:“知道你快天亮才睡下,二姨娘怎好叫醒你!” 把冷氏迎进寝卧,洗漱完,坐在妆台。 她端端正正坐着,如绸缎长发及腰,两只莹白如玉的手露出衣袖叠加膝上,清冷气息萦饶,身姿媚如骨,浑然不似尘世中人,似跌落凡尘的仙子。 冷氏看得心一酸,缓缓走到花静琬身后,双手搭在她小香肩上,黯然神伤地道:“今儿才知道琬琬昨夜曾去过雪雨斋……那柳如烟众所周知已是表少爷之妻,她其实对琬琬构不成什么威胁,往好的地方去想,就当府中多了个吃闲饭的人!” 冷氏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事。粉色的唇因情绪波动抿成一条直线,返身过来把脸揉进冷氏怀里,淡淡的衣香蕴含着慈母的浓香,沁人心脾,一时陶醉其中,“昨晚去也就是去看看,她回府琬琬并没有放在心上!” 轻盈而熟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脱开冷氏怀抱,一双冷眸静静地盯着突然迈进门来的高轩。他中午从不回来,今儿到来…… 他还着昨夜那身衣袍,今儿阳光灿烂风大,袍裾飞起跌落,清丽的眸子已没有往日见着的悦色,除了清冷就是清冷。 “二姨娘也在?”向冷氏施过礼,高轩向紧跟在后的来仪使个眼色。 冷氏在,便不咸不淡地道:“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言罢,高轩开始环看着寝卧,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地方。 来仪稍稍迟疑向屏风走去,花静琬禁不住猜想他是来替高轩收换洗衣袍。 果然,没会儿来仪拎了个大包袱出来,向高轩道:“公子!应该够换洗了。” 冷氏尴尬后笑道:“轩儿这是怎么啦,看样子是要搬出东苑?” 高轩揖一礼,“回二姨娘!这久公事太多,恐一时回不了东苑。” 花静琬脸色苍白,“收了从此以后就不要回来!” 高轩转而望向花静琬,嘴角的笑充满嘲弄,“没有宽大胸怀,你怎么做得世子妃?” 这是在暗指柳如烟的事,“你……”胸口一滞,心底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嘴角抖动着,“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高轩斜睨着她,“今日说也不晚!” 整个身体在摇晃着,愤怒、绝望快要将她压垮,咬牙,两行泪水从脸颊滑下,“那我不当什么世子妃还不行吗?” “随你的便!”高轩带着一股风转身向门大步走去。 一室死寂,谁都呆怔住,许久,花静琬满腔愤慨无以宣泄,最终扑到坐榻哇一声哭出。 冷氏愁眉不展挥手向冬儿等人退下,莲步轻移,来到坐榻,缓缓返身在坐榻坐下,愁肠百结地道:“琬琬!二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已是世子妃,万事就想开些吧!轩儿刚才是在说气话!” 高轩终与柳如烟成其好事,他今日前来收衣袍是假,赶她出王府是真! 原来应该离开王府的是她! 想通一切,吞了吞口水,一身狼狈的她笑着站起来,““二姨娘!如我有一日离开王府,你要与苏阉人多接触一下,示示好,但要在他面前装得不谙世事,好蒙骗的样子。他若有朝一日托你把乔古县的大宅卖出,你得及时把这事告诉来朝。” 冷氏拧紧的秀眉颤抖着,“琬琬真要走么?” 凄凉一笑,他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不走还要赖在王府不成?曾经多少次梦里看花,他用他的温柔将她覆灭,一遍又一遍地让她沦陷,可现如今……怎么会如此的残酷,他竟然为了柳如烟而要赶她出府! 心碎一地,却宛如释然一样笑道:“不走,琬琬也就是随便说说。” 笑得牵强,冷氏不放心,站起来,“我去给王爷说去,让他教训教训轩儿。轩儿今日做得太过份。” “琬琬不想父王再为我费心。”泪如雨下,轻抽两声,“二姨娘信琬琬。琬琬只是说说而已!” “好!不走就好!”冷氏复坐下,拭濡*%湿眼眶道:“这王府也就有你压着,你若是走了,那大鬼小鬼还不都跳出来舞一舞。再说,时局不稳,二姨娘担心呐!” 自回到王府,步步为营,一举除去高等,大权在握,王府的天是清明的。 百般依恋,半跪在坐榻前,只把头向冷氏膝上靠去,“琬琬不会离开二姨娘!” 几日后,王府张灯结彩,大办喜事。 高轩要纳‘翠屏’楼的两位红牌姑娘做妾,其中一位就是高山曾经迷恋的翠依。 这几天,高轩虽不来东苑,却听闻每日都要前去雪雨斋。而纳什么人不好,非要纳‘翠屏’楼的姑娘,过份的是有一位还曾是高山所迷恋的翠依。本一腔怒火的花静琬一得到消息一把将几上的茶盏等东西拂到地下。 蹙着秀眉的来红打了个寒战,脱口而出,“公子怎变得这样快?” “天下男人都是一样!”冬儿愤怒地说着,尔后去拾摔落地毯上的茶盏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四章 托付 是!他从没在她面前许诺过今生唯她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可他对她的好早表达他今生除她再不会有其他女人。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 心痛得无法呼吸,花静琬跌坐椅子上。 腰系红绸的晚月突然跑进来,向花静琬福福,“少夫人!今日是大公子的喜日,王妃让少夫人酉时一刻准时前去水月厅。 花静琬漆黑的眸子里隐藏着浓重的愤恨,在寝卧走上一个来回,心绪这才终安静下来,眼角弯弯,道:“好!我一定准时到。” 晚月临出门,向来红道:“来红!今日可忙了,王妃让你别偷懒。” 来红小心笑道:“我即刻就去。” 晚月跑远,冬儿直起身来,脸拉得极长,“这还要不要人活?” 来红揉搓着手中罗帕道:“少夫人是世子妃,世子纳妾,依着规矩,少夫人是得在拜堂之时到水月厅。” “好!”事已至此,多余的话不想说,向来红挥了挥手。 。。。。 南苑,高擎手持把花剪,脚边新剪下来的几枝枯枝堆放,正欣赏着院中最粗的那株紫荆树。 花径无声无息绕出白衣女子,来朝目光望去,他有感应缓缓扭头。 眼中的女子一脸淡淡笑意,她从来就是这样笑着的。 把花剪递给来朝,向她招手道:“琬琬来得正好,你看,大雪刚停没多久,这紫荆已是含饱待放。” 这段时间夜来小雨,白日阳光,万物复苏,迅猛生长,大地已是一片新绿,紫刑更是枝繁叶茂,朵朵花蕾在枝间,隐隐的,有股淡淡的紫荆香味。 花静琬加快脚步,“父王真是好雅兴!” 眼角的皱纹深去,高擎拈须一笑,“人老了,就爱弄些花花草草!” 近前,向高擎福福,目光探向门大敞的正堂,阳光普照,正堂显得漆黑一团,可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候氏没在,明知故问道:“父王!母妃没在吗?” “她忙去了。”高擎一凝,转瞬移开目光锁住那株紫荆。 “父王酉时要去水月厅吗?”高轩纳妾不比他大婚,按照花静琬的想法高擎应该不会去,有此一问,不过是高擎掩饰得极好,想探探他心境如何。 “你母妃主持就行了,我就不去啦!”高擎的目光移到花静琬脸上,她眼中一刹那就有浓郁的失望,他的心境立即就复杂起来,又望向那株紫荆,“琬琬!聪明的女子要大度!” 心一沉,高擎不也有几个女人吗?只是,高轩纳什么样的人不好,非要纳‘翠屏’楼的姑娘做妾,其中一位还是高山曾经迷恋的翠依。 撇开高轩未与她商量就纳妾不说,与她们做姐妹是她一生的耻辱! “当年,迎娶你母妃之时,父王已与怜儿两情相悦……这些年,她们不是也处得很好吗?” 原来高擎在娶候氏之前早与冷氏相恋,怪不得高擎对冷氏的感情那么的深,可那情形,不正有点像如今的自己与高轩、柳如烟的情形吗? “父王可知道表小姐仍是住在王府?” 提到这事,高擎隐入深深的自责中,“都怪我那不成器的侄儿……” 看来,候氏歪曲事实,因而高擎还不知道高山与柳如烟成亲的真相,也罢,他身体不好,不知道也罢。 “父王!琬琬告退!” 高擎转过身,泪光闪烁,“琬琬!父王,把轩儿交给你!不管将来如何,你对他要不离不弃!” 什么意思?花静琬当即听得一头雾水,蹙眉不展。 高擎有意味苦苦一笑,转身迈步向台阶走去,留下发呆的她。 。。。。 酉时一刻过点准时来到水月厅。 眼中的水月厅再现高山与柳如烟成亲时的情形,那在风中飘舞的红倒映在眼中,割得心好疼。 厅内,喜烛点亮,宾朋满厅,新人已经到达厅内,在苏公公的主持下正准备拜天地。 冷氏等人没在场,唯柳如烟站在候氏身边。 她一袭素雅白衣,与喜庆极为的不符,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候氏一怔,还是向姗姗来迟的她招了招手。 上首候氏旁边的一张椅子空着,那是高擎的位置。 高轩着喜服,僵着脸,冷冷的样子,似在看一位不认识的也漠不关心的陌生人到来。 回以候氏一个淡淡的笑,平静的目光锁住高轩,并缓步向他走去。 他微高下颌,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未有一丝情绪波开。 她禁不住暗想,短短的时间,他与她之间到底怎么啦?为什么已然形如陌路! 心底微微泛疼,十指发麻,很是机械地前行着。 大约十米,她却是觉得很是漫长,像一生的路那般的长。 加上柳如烟,已能凑成一桌麻将。他一再背叛,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感吗? 交肩,耳贴耳,露齿一笑,粉唇轻启,“恭喜!” “同喜!”她的话掷地有声,砸在高轩的心底,他僵着纹丝不动,回的话硬邦邦,不带一丝感情。 心凉嗖嗖的,今日是他的喜日,也是她与他恩断情绝的日子。 硬着头发看完拜堂,她快步离开。 夜来毫无睡意,翻跃上寝卧青瓦,托腮望着天上那弯新月。 听闻翠依与绿柳住在雪雨斋旁的云花阁,今夜双飞,那高轩定是逍遥快活到天明。 远远的王府最高的凉亭,黑暗中站着反剪双手于后的高轩。 他已换下喜服,着浅紫色长袍随风飞起跌落,眉峰簇起,清丽的双眸远眺着东苑方向。 来仪软绵绵靠亭柱而站,双眼无神。 东苑像其他地方一样死气沉沉笼罩在清冷的月夜中,淡淡的橘红色散开点缀,那寝卧还亮着灯,亮如白昼,仿佛间,他看到窗户白纱上倒映着一抹倩影。 今日,她一定更是伤心! 她可还好? 来仪叹声气,“公子!你与少夫人风风雨雨走来,已是心有默契生死与共,何不向她道明真相,又何必这样伤她?” 什么生死与共?他曾暗中发过誓,将不惜用尽法子让她活下来! 遗憾的是,她到至今都未能怀上他的孩子! 高轩带着一身的惆怅转过身,“她不应该参与其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五章 托卖宅 花静琬一坐就到天边发亮,在屋檐下守一夜的冬儿无话可劝,耐着心肠道:“少夫人!你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回家看看!” 回家!她不想回家!却又不无处可去。 一眨眼的时间三天过去,已到新进门的人到东苑请安的日子。 着盛装,颇为一府之主的气势。 翠依与绿柳除去一身风尘女子的味,其实人倒也长相清秀,不讨厌。 错在高轩,不在翠依与绿柳,让她们严守府规,便打赏了首饰打发两人下去。 府中添新人,除去不时传来云花阁夜夜笙歌,倒也没事。 已然如此,再纠结其中是自找烦恼,清清寂寂中渡过十多日,柳宗风尘仆仆回来,说沂水山脉中风景优美,地理复杂,进可攻,退可守,是一处难得的可避难的佳地,遵吩咐,他选好址,已经留下带去的人在那建造家园。 他绘声绘色描述一番,花静琬已是动了心,暗想:即便大乔郡没事,她以后烦了也可以住到那地方去。 动了心思,把金银给柳宗,让他再前往沂水山脉。 柳宗走后,心情大好,花静琬带着冬儿出门。 在十里长街游下来,霍地发现‘富源号’钱庄已然关门。 ‘富源号’钱庄关门也太匪夷所思。 不远的地方就是王府开的祥盛米铺,那掌柜的认识她,便向那米铺走去。 “木掌柜!富源号’钱庄怎么关门啦?” 老者把茶水递给花静琬,皱着眉头想想,“昨儿不是还开着的吗?怎就关门啦?” 问不出个所以然,心中的疑惑,出了米铺,便慢慢朝郡守府走去。 夕阳西下,此刻,苏公公等人应该已在回宿舍的途中。 不想见高轩,也不想惊动任何人,她绕到郡守府后面叩开门。 李勇开门见是她,一边恭敬在前引路,一边道:“少夫人来得真是巧,苏公公三人才刚回来。” 笑笑,掐好时间来的,不是巧! 踏进门,突兀到来,正准备脱外袍的苏公公惊慌系带,“少夫人怎来了?” “你也有三几日不到东苑。出来游玩,便顺道过来瞧瞧你。”花静琬打量完屋内,不请向椅子走去。 苏公公唤李勇赶紧奉茶,随之笑眯眯地走近些花静琬,“今日苏子去过东苑,却不是不见少夫人,原来少夫人是出门游玩了。” 掩唇一笑,“看来,苏子你也是想我啦!” 高轩娶了两房夫人花静琬说话就这样直接露骨,苏公公也不在意,只是笑得越加的开心,“是啊!少夫说得极是!要不是府中事务繁多,苏子恨不得天天都到东苑给少夫人请安。” 话罢,苏公公愁眉苦脸长叹一声。 喝口茶水,花静琬道:“苏公公有心事?” 苏公公揖一礼,“少夫人有所不知,近来四德沾上了赌瘾,不光把他自个儿的银子输完,还偷了苏子的所存去输掉。最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在外借了诸多的高利贷。那高利贷利滚利,到如今,已是无力偿还。他自小就跟着苏子,借债还钱是天经地义。苏子想,那在乔古县的大宅空着也是空着,因此,想托少夫人把那宅子卖了。” 难道朝廷要收复大乔郡啦? 心头一震,袖中双手缓缓内敛收紧,高轩!他应该已经收到朝廷要收复大乔郡的线报,不管他们夫妻关系如何,他不应该瞒着她。 苏公公这借口也挺好,竟然说四德沾上了赌瘾…… “那宅子那般的大,那般的富丽,很是选人……”很是为难的样子,看到苏公公失望皱眉,赶紧笑道:“苏公公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为你办妥。” 苏公公顿时就眉开眼笑,“这样啊!那就多谢少夫人!” “不打扰你了。我得给你访买主去。”站起来,一边向门走去,一边道:“不知苏公公要多少钱?” 苏公公伸出一只手,又翻过。 随意问问,便道:“懂了!” 迈出门槛,又回头道:“苏公公!你也要有思想准备。数额巨大,筹资也有一段时间,那宅子不是一时就能脱手。” 苏公公追出,“只要能脱手,可以等上一段时间。” 可以等上一段时间,那就说明还有时间。笑道:“实在不行,我就给你买了那宅子,只是我的手头有些紧,也是需要时间。” 身为世子妃,竟然不知道大乔郡将大祸将至,苏公公笑得阴险,“少夫人能买下,那是最好不过。” 出门,就见四德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住的屋子门前,佯装着没看见,带着冬儿拾阶而下。 出得院门,让李勇盯紧苏公公,她心情沉重沿着院墙朝原路走去。 一声风扯动衣袍的声响突兀荡开,她警觉一跳离开院墙,定睛一看,是四德。 放松下来,莲步轻移,“苏公公说你沾上了赌瘾。借了好多的高利贷。” 四德左右看看,跟上花静琬,“听他胡说,他不过是想骗少夫人把那宅子卖了。” 也不虚于委蛇,坦言道:“朝廷决定要收复大乔郡了吗?” “听四德一言,这事少夫人不要管!” 心中一怔,驻足,冷冷地盯着四德,原就猜想四德是太子高明的人,他这样说……“为何?” “我只能说到此,余下的也不敢说。” 轻嗤一声,眸中掠过一丝杀气,“你身在大乔郡,我要杀你轻而易居,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纵使你将我碎尸万段也没用!”四德自负轻轻笑笑,“何况,少夫人!四德是好意。” 不得不承认四德所说是真,闭了下眼睑,“依你之见,我如今该怎么办?” “大公子除去暗娶的柳如烟,还明媒正娶了两个青楼女子,难道少夫人对他还恋恋不舍?” 十指霍地内敛收紧,顿时大怒,“我与他如何不用你来说道。” 四德仍是在笑,那笑在花静琬看阴森可怖,浑身顿起鸡皮疙瘩。 “据我所说,大公子好久都没去东苑。如果换成是四德我,我早就知趣选择离开他。” 是!高轩自那日收了衣袍走,就再去过东苑,那纳妾之日,他更是显得与她形如陌路,心中的火一下子旺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六章 要不要做得如此的绝 虽知道此时高轩应该已经回王府,但花静琬还是鬼使神差迈入郡守府大门。 再来这儿心境已然不一样,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淡定来到公堂后的正堂,就见如预料之中一样两扇大门紧闭。 门前的差役跑过来,拱手道:“禀世子妃!郡守大人刚刚离开。” “却是来晚了!”淡淡说一句,却并不转身,清风徐徐,园中美景迷人,留恋地望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 自成亲以来与高轩相守在一起的美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禁不住暗想:如果离开郡守府后发生的所有事是一场梦多好! 掐掐掌心,那俨然不是梦! 叹声气,悠悠转身,却突然眉头一拧。 苏公公之前的举动以及四德的话说明大乔郡已是朝不保夕。平时里,正堂才是高轩的办公地。那书案上说不定就放着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打定主意,折身向台阶。 来到门前,伸手轻轻推开正堂门。 清冷的气息扑鼻而来,过眼的正堂犹如走时一样,只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又叹声气,挟一缕伤感缓步走到书案前。 书案上文牒凌乱堆放,差役点亮灯,便在灯下一一翻看起来。 文牒整齐叠放书案右上角,一张白色的罗纹纸露出来。 一番辛苦,竟然没有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但这张罗纹纸上龙飞凤舞地写‘西秀县’三个字。 字是高轩所写,停笔处有重而粗的墨汁,可见他收笔时心情沉重而坚定。 心中诧异,“这西秀县在什么地方?” 冬儿茫然挠头,差役笑笑,拱手拢来,“卑职知道。西秀县与大乔郡千里县相邻,虽是邻地,风景却是大不一样。西秀县依山傍水,水绕小城,城外的秀湖画舫两岸停,舫上歌妓更是出名。听闻那秀湖夜夜笙歌,是当朝权贵聚集之地,他们在那过着忘乎所以纵情声色的日子。当然,也是旅游胜地。” 权贵聚集之地想来消息颇为的丰富。把纸张轻轻按在书案,绕书案出门。 走到门前,回头对差役道:“别给大人说我今日来过。” “这……”人多嘴杂,这能瞒得住吗? 蹙着秀眉,脸色猝冷,“这事也办不好?” 差役颤了颤,赶紧拱手道:“卑职只能保证大人不问及就不说。” 差役这样说,是不是应该把书案恢复如初?这样想,犹豫不决望向已是整洁的书案。 差役随之望去,恍然大悟,“每日梅大人要比大人来得早,书案也是梅大人在整理,因而,大人不会知晓书案是世子妃所整理。” 这样就好!也省得麻烦!弯弯嘴角,带冬儿出门。 带着满身的惆怅回到东苑,就见高轩带着柳如烟坐在寝卧。 那女子盛装,又画了浓妆,那脸部的深痕便不易瞧出,很短的时间不知是不是得到滋润,看起来倒有从前的几分美神韵。 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可那幸福不是曾经属于自己吗?她与他在喝茶,喝茶都不忘眉目传情,以至于小雁与小鸢都不自然垂首。 屏风后有轻微的响动,瞬间,来仪探出半个头,不过与她眼神一撞,他惶恐不安躲回屏风后。 来仪在屏风后,高轩是来收东西的。 心知肚明,心绪波动,却平静地道:“你来干什么?” 高轩缓缓站起来,冷颜之下的他五官看起来越加的刚毅俊美,却是那么的刺痛她的心,“来收东西!” “哦!”强制扯动嘴角一笑,淡淡地道:“着来仪来收就行了,何必亲自前来。” “他单独来收得不彻底!” 要不要做得如此的绝?心痛得无法呼吸,走到坐榻倒盏茶水在手一口气咕咕喝下,笑着望向屏风,“来仪!别忘了相公有些佩饰在我妆台抽屉。” 来仪答应一声,收东西的微响继续。 高轩慢慢走到窗前红木联三闷户橱前,双手小心翼翼合抬起那张‘飞花’,凑近眼睑下瞧瞧,洁净无尘,如走一样,眉峰簇起又展开,转身抱‘飞花’向柳如烟走去。 时光倒流,恍惚间花静琬看见……高轩含笑双手捧‘飞花’站在床榻前,“‘飞花’!送给你!” 她那时不屑一顾,狠狠的挖苦,“这‘飞花’本是强抢而来,如今,你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他笑,颇有几分凄凉,“这三日,我把它擦拭得很干净,它如初得时一样洁净无暇!” “琴脏了可擦试,弦断了可续上,可你会医治受伤的心吗?” ,,,,,, 高轩把‘飞花’递向柳如烟,“如烟!一时兴来……” 他的话声打断了花静琬的回忆,她冷冷地斜睨含情脉脉的高轩,喉头漫上一缕腥甜。 她岂能容柳如烟这在抚琴? 身影幻动,不过呼吸间一把成功抢过那古琴来,斜睨着,嘲笑着,高轩,“想听她抚琴吗?” 高轩已然变脸,冷漠地望着她满是嘲弄的双眸。 什么都已随着阴谋而灰飞烟灭,‘飞花’何必存在? 讥诮的笑容漾起在嘴边,把那古琴缓缓高高抬起。 背叛自己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眉峰簇起,可见此举深深的刺激了他。 心儿一舒,双手一松,那古琴便直线下坠。咚一声掉落地毯,挣扎着弹动几下横躺不在动弹。 裙中那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狠狠踏踩在那古琴上,足端再勾绕其中一根琴弦,一声弦断的刺耳音荡漾在寝卧,那弦已然断掉一根。 柳如烟一双眼眸瞪得老大,极大的恐惧与慌张将她覆盖,她仿佛看见,下一刻,白衣女子要掌碎了她,一站而起,灵敏躲到高轩身后。 高轩冷漠眨动眼睑,“这琴价值连城!” “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足端在勾绕,又是一声弦断的刺耳音荡开,那弦又断一根。 高轩微微眯眼,“你疯了!” 容颜一沉,一双冷眸如剑,“我是疯了!从郡守府回来之后我就疯了!” 话罢,琴弦再断一根,不过弹指间,那琴的弦已是全然断掉。 “已是废琴一张,不要也罢!”不解恨,一脚把古琴踢出门去。 古琴向空中飞去,许久,坠落的音才传回。(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七章 疯婆子 花静琬霍地一转身,杀机满眸,让高轩的心狂跳一下。 他能说他怕极她吗? 稍稍犹豫,脸色缓和,伸臂把吓得脸无颜色的柳如烟揽入怀中,温情凝视,“别怕!她就一个疯妇!” 话罢,不给花静琬说话的机会,小心翼翼揽着柳如烟向门走去,不忘留下话,“来仪!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快点收,我们在院中等你。” 双手内敛收紧,花静琬当即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磨磨牙,疯一般走到屏风后。 来仪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大包小包的搁放地下。 她怒气冲冲如风来到,来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呆望着她。 她也不说话,把那些包袱使了力悉数往屏风外扔出。 咚咚声不绝耳,期间掺杂着瓷器摔碎的清脆响。 扔完,也扔起劲了,只差点也把来仪当成包袱扔出。 来仪举双手,笑得尴尬颤抖。 嘴角一弯,拍拍手,浑身轻松笑着走出屏风。 寝卧内,已是一片狼藉,目光移向妆台,那里还搁放着高轩的几样腰间佩饰。 也懒得动了,一屁股坐在坐榻,指手画脚向冬儿道:“把他的佩饰也给我扔出去。” 冬儿舔舔嘴皮,谁都看得出,男主子做得过份,女主子铁了心,既然如此,她也无所顾虑。大步走到妆台,拉开抽屉,一一打开首饰盒看去。 一样一样挑搁放妆台,关上抽屉,把那挑出来的七八样佩饰抱着走到门前,抬手就往门外扔去。却不是没有目标,目标柳如烟! 锦盒如雨砸来,一刹那,柳如烟的尖叫声盈空回荡。 高轩护住柳如烟躲到安全之处,低骂一声,“疯婆子!” 柳如烟惊魂未定抬眸,从高轩刚才的反应,她算是看清楚了,他厌恶透了寝卧内那发脾气的女人。 这场争夫大战,她遍体鳞伤,但总算是胜利了。 胜得胆战心惊,胜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胜利了。 只是,他为何只去雪雨斋坐,而从不上床?最令她想不通的是,他竟然后来还娶了两位青楼女子。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从不到青楼,女色对于他来说就是残茶剩饭,从不染指。可他偏偏娶了两位青楼女子。 娶两位青楼女子的目的是什么? 手无意滑到小腹,又想:莫非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她腹中的孩子,想利用明媒正娶两位青楼女子来达到赶寝卧内那发脾气的女人出府? 这个想法太牵强,而且高轩怎么就能断定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高轩的大手朝柳如烟小腹摸去,薄唇凑到她耳畔,“这孩子无论是表哥的还是我的,我都会视如已出。别动了胎气!” 原来,他果真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可他真的不介意高山曾在她身上发泄过一个月吗? 高轩紧紧的把柳如烟镶入怀中,“都是我对不起你!过去的让它过去!” 他对她是应该有诸多的愧疚,想通,柳如烟把头美美的贴向高轩似火胸膛,“表哥!我再也不离开你!” 高轩收紧了臂膀,“我也是!” 来仪惊慌地拾起满地的包袱,逃也似的绕冬儿跑出门。抹抹额头汗珠儿,在高轩冷凛的目光下又去拾那满地的锦盒。 光线昏暗,他能说他十分辛苦十分狼狈吗? 悄悄瞟眼高轩,又丧气忙碌。 “冬儿!关门!” 得到花静琬的话,亲眼见高轩把柳如烟紧紧护着的气得呆住的冬儿‘咣’一声把那两扇雕花大门紧合上。 尖叫声吵醒来红、云姑,她俩与其他下人一样轻轻走出屋子,静静地望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高轩闪眼那来红住的地方,揽住柳如烟向苑门走去,“来仪!从今后,咱们还住松涛阁。” 有必要大声这样说吗?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来红眼珠转转,驱赶着其他下人,“都散了吧!” 话罢,向云姑望望,她向庑廊走去。 轻轻推开门,就见冬儿铁青着脸大步走来。瞧那气势,冬儿定是把突然推门进来的她误认为是高轩还是来仪,一闪避开,赔上笑道:“冬儿是我!” 冬儿及时收住脚步,尴尬笑笑。 寝卧内,花静琬下在嗑瓜子,小鸢与小雁大气都不敢出。 让小鸢与小雁下去休息,来红试着来到坐榻前,给花静琬添加了茶水,轻轻地道:“少夫人!奴瞧你与公子定有误会,他刚才说他会宿在松涛阁,何不去找他谈谈。” 花静琬眼睑翻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 来红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越加的小心,“少夫人不觉得公子变得太快吗?” 是!情况确实如来红所说。可他做得如此过份,她有必要去找他谈吗?去了,只怕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不去!”继续嗑瓜子。 来红抓住花静琬的胳膊,小巧的女子撒起娇来别有的有味,“去嘛!少夫人!谈谈,问问清楚也好!” 冬儿大步走来,“少夫人没瞧见刚才公子把那贱女人搂得紧紧的,气得奴那个头昏脑胀……公子是故意大闹这儿,少夫人何不也去大闹松涛阁。以牙还牙!” 难得冬儿会说句成语,来红又说得有理,且心中火正旺着,就半推半就下了坐榻。 顾虑去得早柳如烟会在,故一路赏景前往。 过眼是极美的景致,心中那团旺盛的大火渐渐消下去。 松涛阁 绕过白玉石浮雕影墙,就见厅堂亮如白昼。 阻止来红叩门,举掌重重推开。 高轩坐在书案上前,手持文牒,来仪伺候在侧。那搁置在高几的红陶泥盆子里的兰花生机盎然,白色的小花一枝枝延伸出。 高轩放下手中文牒,讥讽正视花静琬,“呵呵!你来干什么?” “来收东西!”一个狠狠的瞥,随之眼神示意冬儿去收东西。 花静琬不常到松涛阁,高轩也许久不住这儿,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放在松涛阁,冬儿一阵的迷惑挠头,稍后眸光一喜,快步向屏风后走去。 如她记得不错,主子有一件白色真丝褙子落在这儿。 白色真丝褙子就搁放在一个大衣箱上,伸手轻轻拿起,却不急着出去,敛神屏气听着外面的动静。 高轩厌恶地低吼道:“收了赶紧走!” 冷静下来,也不生气,向椅子走去,坐下,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你乐在温柔乡,好像忘了朝廷要收复各封地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八章 夫不留公公留 高轩缓缓抬头,把眼底的痛深藏,“一个妇人,不关你的事!” 花静琬顿时心头火起,冷凛对视,“既然你已经非从前的你。那,麻烦写下休书!我即刻离府!” 高轩撒气似的在书案上乱翻一番,终没好气地道:“今日没空的纸了,明日写给你。” 刚才不过是赌气而说,高轩竟然说明日写给她。浑身颤抖,霍地站起来,愤然指着高轩,“高轩!我今日就与你一刀两断。从此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高轩挑挑眉,轻松露齿一笑,“最好!” “冬儿!我们走!” 冬儿抱着白色真丝褙子慌乱跑出来,一瞧厅堂已空,想说什么没顾着,急跑出去。 她这次是来真的啦!高轩眼神一黯,高大的身子软绵绵靠向椅子背。 来仪哭丧着脸,低低唤一声,“公子!何必?” 高轩痛苦闭上双眼,时光倒流,明珠居与高明谈话的一幕浮现脑海……“没有何必!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宿命!” 来仪轻抽一下鼻腔,“小人敢说,放弃少夫人,是公子你一生的错!” “那就用我的错去成全她!” “公子!” 。。。。。。 花静琬大怒出了松涛阁,来红忐忑不安地道:“真没想到公子如此的绝情!看来,是奴不应该劝少夫人来。” “我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却是怪不得你。”花静琬驻足在一株老树下,泪水扑簌簌滑落,嘴硬,但若真要她放弃这段感情,她是真的十分不愿。可如今,她再是神仙也亦是无力扭转与高轩分开的结局。 。。。。。 第二天,就听说高擎病倒。 高擎一直在病中,这病倒就是说病情加重。 心急火燎带着冬儿来到南苑,就见白大夫、来朝、候氏、冷氏、柳如烟在寝卧内。来朝的脸拉得长长的,一脸不快。 柳如烟见着她,也不唤少夫人或是表嫂,径直唤的大姐姐。她禁不住想,这称呼是不是高轩或是候氏所教? 牵挂高擎病情,也不较真,来到床榻前。 高擎脸若白纸,眼窝深陷,死气萦绕着他,他像个垂死之人。 “父王……”悲悲切切唤一声,泪如雨下。 高擎缓缓睁开眼来,咧开的嘴空洞洞的,十分吓人,“是琬琬来了?” 苍老的声音震在心弦,想起高擎诸多的好,双膝一软,跪在床榻前,“父王!是琬琬!” 高擎灰暗的双眼慢慢移向候氏,候氏怔怔,拉柳如烟出珠帘,冷氏犹豫一下,也跟着出去。 高擎呼出一大口长气,扭头望着花静琬,“琬琬!父王久病了,没事!” 笑着连连点头,“父王一定没事!” “琬琬!可记得父王跟你说的话?” 什么话让高擎那般的惦念? “琬琬!你要永远对轩儿不离不弃!世子妃!是你!” 不是她要弃他,而是他早弃了她!知高擎不能再受打击,笑着安慰道:“父王放心!琬琬记得,琬琬跟相公没事!我们一直都很要好!” “没事就好!”高擎灰暗的目光茫茫然望向帐顶,喃喃而听不清的话显示他已经要进入迷糊状态,“本王知道,等待大乔郡的将是狂风暴雨。你们,都要经过那块大劫而重生……” 小泣一声,灵机一动,“父王!二弟跟随殿下征战玉坳国,朝廷会对大乔郡网开一面。” 长长一的声叹息,高擎闭上双眼,“是啊!本王也是这样想……” 高擎的话越来越弱,她惊慌站起来,无助地望着白大夫。 白执急给高擎把脉,又检查一番,落口气,“少夫人!王爷是身体太虚,睡过去了。” 点点头,问:“父王怎么会突然病倒?” 来朝神秘拢来,附耳低语,“今日王爷无意听到王妃说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表少爷的而是公子的,当即就大发火,王妃又与他争执几句,大怒之下,他就晕倒。” 白大夫道:“王爷久病,身上的各个器官已是慢慢衰竭,这一受刺激……” 高擎病加重竟然为了自己!伤心一场,掀珠帘出来,候氏与柳如烟迎上前。 候氏抓住花静琬的胳膊,“琬琬!王爷给你说了什么?” 不关心高擎病情,却是关心给自己说了什么,候氏可真是夫妻情薄,微抬下颌,一脸倨傲,“父王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要我永远对相公不离不弃!” 候氏一怔,疑惑望向来朝,来朝点了下头。 柳如烟张了张嘴,抿唇移步到候氏身后。 冷氏拭着眼眶拢上来,“琬琬!王爷还好吗?他怎么样了?” “白大夫说父王还好,他现在睡着了!”后望向白执,“白大夫!可开了药方?” “小人即刻就开!但王爷最主要的是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 王府药房药材齐备,知白执要回药房开方,顺便抓药,便带着冬儿跟白执出门。 下得台阶,遇见黄氏、高丽、章氏三人,黄氏闪一眼花静琬身后正堂,着急地问:“王爷还好吗?” “三姨娘不要焦急,父王没事!已经睡下!” 高丽越过花静琬向台阶跑去,“我看看父王去。” 章氏拧眉道:“琬琬这是要去?” 勉强笑笑,“我想给父王亲自熬药去,再到厨房给他备些可口的吃的。” “那快去吧!”章氏说完,拉黄氏急步拾阶而上。 当晚,高轩赶来,在高擎的面前,他与花静琬相敬如宾,琴瑟相和,鸾凤和鸣。 这招很管用,高擎当即就精神好了些。 天不留人公公留人,留在王府,心头唯剩一个念头就是高擎尽快的好起来,为尽媳妇之责,当晚,花静琬经过候氏同意就住在南苑。 她与冬儿霸占了来朝的屋里小屋,来朝抱被褥在正堂打地铺。 有她随时伺候高擎,候氏闲下来鲜在南苑,听闻是去了雪雨斋。柳如烟也鲜有来南苑,听候氏解释是怕让高擎生气。 一晃眼,十多天过去,经过精心调养,小心护理,高擎已能下地,只是身子越发的瘦削,瘦得如根竹竿一样。 望着他空空荡荡的衣袍,花静琬不知暗中掉了多少眼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十九章 秀湖蝶舞 今天阳光明媚,冷氏正陪着高擎在院中赏花,来朝伺候在侧。 花静琬敛了心中的那缕伤感,来到高擎身后,“父王!琬琬许久不回家了,想回家看看。” 高擎转过身来,笑着嗔怪地道:“琬琬此言差矣。是回娘家看看,不是回家看看!这儿才是你的家!” 赶紧认错,垂首道:“是!琬琬说错了,是回娘家看看。” 高擎皱眉想想,望向来朝,“来朝!我记得金库里还有几支千年老参。你去取两支来,让少夫人带回给亲家翁!” 花静琬谢过,把腰间钥匙给来朝。 陪着高擎在庭院中走走,来朝就捧着两个做工精养的长方形锦盒而至。 背着高擎交待来朝一番,略收拾行装,带冬儿出府。 心中一直惦记着西秀县,便打马奔通往西秀县的东城门。 风在耳畔呼啸,前方的官道曲折望不到尽头,冬儿大喊道:“少夫人!莫不是要去‘西秀县’?” “那么好玩的地方岂能不去玩玩!” 。。。。。 秀湖。入夜。 星月交辉,月光如水,众星隐耀,远处古色古香的小城已然沉寂,秀湖却如差役所说画舫满湖,舫上彩衣飘飘,燕舞笙歌,好一派迷人而繁荣的景象。 湖心漾着的一艘气派画舫,婉转的琴音绕舫。 舫中三几前坐着三位不同年纪的锦袍男人,他们的怀中皆偎依着二八女子。 三个彩衣女子眉目如画,风姿卓越,精心勾画的妆容以及薄如云雾的纱质褙子令她们看起来媚入骨去,楚楚动人。 抚琴的红衣女子面蒙白纱,大眼澄如秋水,随意绾起的墨丝斜插一只精美珠花。尽管着一袭娇艳红衣,可掩不住她出尘气质。 她在抚琴,莹白如玉的指端如流水轻拨,那好听仿似天簌的音便从指端飞出。 中间那位花白胡须的男人与怀中女子调调情,道:“怀玉!这琴音如此美妙,从未听过,她叫什么名字?” 怀玉把手中罗帕扑到男人脸上,香气盖面,她笑得风情万种,“候官人休打她主意。她可不是我们这画舫中人,她也是近几日才出现这秀湖,听说叫什么蝶舞,不伺候人,凭抚得一手好琴应招到各画舫。” 老男人色迷迷地赞道:“蝶儿满画舫飞,美极了,妙极了!” 右侧那位稍年轻的男人琴未停先拍手道:“虽不是欢喜之乐,却也是宛如天籁!” 左侧的那位肚大腰圆的好似从未注意到红衣女子,怔怔,从怀中女子身上抽出手来,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抛给红衣女子膝前。 长长睫毛在眼下印出两弯淡淡的弧,眼睑未撩一丝,专心抚琴。 凭着他们的言谈以及称呼,老男人是当朝丞相候言,是候氏的亲哥哥。另两位也在朝中为官,右侧那位稍年轻的男人姓刘,长得细皮嫩肉,细长眼细长眉,自有一派儒雅之风,来此放纵,白白糟蹋了那副正人君子的皮囊;左侧肚大腰圆的姓肖,其貌不扬,大众脸。 来了秀湖几日,每夜在听到琴音的各画舫流动抚琴,还从没有见过如此重要的人物。 ‘富源号’钱庄关得匪夷所思,候言身为当朝丞相,他定知道不少情况。 只是,该如何探听? 极大的一绽银子就在跟前,却不为所动,候言好奇心又大起,眼珠一转,从搁放后面的锦缎包袱里摸出三绽金子一一抛去。 咚咚咚三声,红衣女子抬眸朝他友好一笑。 就说这秀湖没有不喜欢金银的女子!候言当即得意拈须向左右的两位看去。 那两位兴起,又分别各抛出两绽金子。 她却再没撩过眼睑,岂知此举顿时就惹得他们怀中的女子不满,各自向他们撒着娇。 都是挥金如土的人,怀中女子撒娇,大乐之下又各自给了怀中女子不少金银。 一曲完毕,画舫外的妈妈向内使了个眼神,花静琬拾金银搁放绢质罗帕包好,抱琴起身,含笑向三位客人颌首,步出画舫舱。 舱外,扮成普通人家丫鬟的冬儿迎来。水中,早有一叶小舟候着,舟上一锦衣小厮大喊道:“蝶舞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点点头,轻撩一眼舱内,把罗帕打开,取一绽银子给画舫妈妈,合上,递给冬儿,“明日把这存到千里县的‘祥富’钱庄。” 妈妈得了偌大的银子,笑道:“我说蝶舞姑娘,你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存在本县的‘富源’钱庄就行了,还跑到什么千里县去?虽然是邻县,也有一些路程,再说,那‘祥富’钱庄哪有‘富源’钱庄出名?” 在冬儿小心的搀扶下,向小舟方向走去,“妈妈不知。听闻大乔郡内的‘富源’钱庄关了门,想来是主家经营不善,空有其表。故,还是‘祥富’钱庄可靠些。” 候言本专心地听着外面的对话,闻言,起身笑着走出,“姑娘此言差矣。” 候言上当,花静琬装得疑惑停下转过身。 夜色下,她一双俏目惹人走火入魔,那候言心神一荡,拈须走来,“祥富’钱庄据老夫所知是大乔郡沧南王爷所开,但‘富源’钱庄主家身世背景却也不差沧南王爷,在北执国也是鼎鼎有名。开在大乔郡内的‘富源’钱庄之所以关门,是因为大乔郡已是笈笈可危。蝶舞姑娘听老夫一言,钱存在‘富源’钱庄比较保险些。” 候言如此说定是没假,大乔郡已是笈笈可危,微微怔怔,含笑福福,“多谢大人提醒!” 候言越发的不能把持,嗅着花静琬刻意洒的香水味,“老夫为蝶舞姑娘的琴音所折服,不知蝶舞姑娘今夜可愿意单独倾谈?” “这……”含羞闪眼冬儿,冬儿已经撅起了小嘴,笑道:“改日吧!大人!今日不便!” 舟上小厮不耐烦大喊,“蝶舞姑娘!可快些!” 姓刘的官员走舱来,冲着小厮吼道:“催什么催?这儿还没尽兴呢!” 小厮一手叉腰,一手嚣张指姓刘的官员,“我劝你最好闭嘴,惹恼了我们主家,让你人头落地。” 口气这般的大?姓刘的官员勃然大怒,“说出你们主子听听,看能不能让我们的人头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章 没见过美女吗? 小厮越发的嚣张,“不说出来是不想扫了主子的兴,真要说出来你定吓得屁滚尿流!” 候言一凛,眺望向周边画舫,一瞧,一双老眼锁住诸多画舫中的一艘更大更为气派的画舫。 那画舫外人影有序林立,舫内乐声飘飘,隐隐绰绰可见舞姬身影翩跹,画舫舱头部负手玉立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 那老者脸十分的白,像是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小冠半束白发,垂在脑后的白发随湖风飘飘,以至于那么昏暗的光线下他那么的醒目。 结合小厮之言,候言心头再惊,朝中白发之人就只有皇宫总管力桑力公公啦,且力公公的脸也是若敷粉一样的白,宫人们私下里叫他‘死人脸’。 力公公一向与二皇子高峰、三皇子高耸勾搭为伍,那老者若是他,他又亲自服务,那画舫上的人不难想象是谁。 休病半月有余,朝情瞬息万变,今日日沉刚到秀湖,眼下情形难测。 思及此,不亢不卑地向小厮道:“请问小哥,你主家可是姓高?” 小厮夸张笑道:“知道就好!” 姓高?见候言脸变,目光锁住那画舫的花静琬也陡然一惊。 眼中的那艘画舫气派奢华,如猜得不错是那艘专用于接待皇室人员的官家画舫。 那画舫一般停靠在秀湖的上游,鲜有人知,就算知道也是不知其所属。要不是与这湖上画舫的妈妈们混得熟也是不知秀湖竟然还有艘官家画舫。 那小厮称主家为公子,那……那画舫上的人难道是当朝二皇子高峰亦或是三皇子高耸? 听高轩说过,高峰、高耸野心勃勃,与力公公勾结在一起与高明争权夺利。 姓刘官员拈拈须,喊道:“姓高又如何?‘高’乃国姓!有本事抬出大名!” 北执国建国三百八十年,曾为北执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有不少被皇帝赐国姓,后一百多年天下太平无战事,当初荣耀不在,即便是‘高’姓人也分高低贵贱。 小厮张了张嘴,最终哑然,却不肯离去。 姓刘的官员向花静琬轻描淡写地笑道:“蝶舞姑娘休怕,有我们候大人保你,尽管留在这画舫。” 花静琬未答话,妈妈为难皱眉道:“诸位官爷不知,蝶舞姑娘有个规矩,每艘画舫只抚一曲。” 姓刘的官员一怔后笑道:“这规矩倒是鲜有!” 难得游窜在这画舫间卖艺的女子还有这般独特规矩,心生顾虑的候言对花静琬又生倾慕,哈哈一笑,解下腰间极为精美的玉佩递给花静琬,“蝶舞姑娘明日到‘富源’钱庄只需要把这青鸟玉佩给掌柜的看,那掌柜自会客气招待给姑娘弄好一切。” 花静琬点头,又道:“多谢大人!” 姓刘的官员细眉紧锁,拱手向候言,“大人!那小厮如此的飞扬跋扈,主家想来也没有好脾性,让蝶舞姑娘就这般过去恐是不妙。” 水汪汪俏目流转望向姓刘的官员,能说出这番话还不算糟蹋了那副正人君子的皮囊,福福,“多谢大人好意!” 候言沉吟片刻,终道:“蝶舞姑娘还是请快些前去,免坏了名声。” 候言让步,可见那邀请之人不是二皇子高峰就是三皇子高耸。心中窃喜,怀抱着琴上了小舟。 一小舟泛动,带起一丝丝的涟漪。 路过一艘画舫,就见画舫外立着一个犹如铁塔的男子;舱内,那弃彩衣女子于一旁手把酒壶的男子陡然让她双眸一亮。 男子此时正望着右手方向,看得出神,几乎是发呆。 冬儿穿插在花静琬胳膊间的一颤,悄声道:“小姐!那人好像是高山。那立在舱外的下人奴也认得。” 真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这遇见高山! 前去的地方主人身份至高,说不定能证实候言之言,当下视若不见,“看见啦!” 上得画舫,就见画舫外有间距站着腰带刀的下人。 冬儿依约候在画舫舱外,只把眼睛盯死高山坐在内的那艘画舫。 白发老者怪怪打量花静琬一番,面无表情引领她朝内走去。 老者双眼炯炯有神,步履稳健,可见是个会功夫的人。 舱内布置得富丽奢华,如意纹大红地毯铺在中央,那并排坐在上首的两位年轻公子头戴精美玉冠,肤色白净,一人着驼绒色华服,一人着芒果色华服,纵然身在这种纵情声色之地也是气度不凡。 舱内也有十多个腰带刀的男人,他们身份好像高些,着锦衣,像是大敌当前,一脸戒备之色,只差要把她脸上的蒙面纱取下。 除去三个乐师以及跳舞的四个舞姬,没有秀湖特有的彩衣女子,那两位华服公子左拥右抱的皆是布衣荆钗二八女子。 那四个女子八目充满了惶色,脸上隐隐约约有泪痕,怯怯缩在两位公子怀中,她仿佛嗅到了丝强抢民女的味道。 白日里西秀县曾经发生多起强抢民女的案子,案子报到官府犹如石沉大海,如此情况,只怕这四个女子就是那被抢的女子。 她红衣飘飘,仙风流淌怀抱琴而至,两位华服公子双眸一亮,几乎痴呆。 没见过美女吗?当下心生鄙夷。 老者会心一笑,向舞姬们挥挥手,曲子停止,舞姬们有序退到画舫尾舱。 老者揖一礼,尖声尖气地道:“峰公子、耸公子,蝶舞姑娘已请来。” 拥有这种嗓音的是太监!心里这样想,却不动声色抱琴向两位公子微微弓弓身,算是见了礼。 在他们的注视中,她袅娜娉婷走到地毯尾部,撂裙席地而坐,也不说话,把琴端正搁放膝上,十指压弦。 这是她抚琴的初始动作。 着驼绒色华服的男子眉开眼笑,站起来道:“蝶舞姑娘且慢!” 微微抬头含笑望着驼绒色华服的男子,他面相比那着芒果色华服的男子老成,眉眼之间流露出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如果是高峰与高耸,那这男子应是哥哥高峰,芒果色华服的男子应是弟弟高耸。 “蝶舞姑娘!其实,我兄弟两人今日没有听琴的雅兴,请蝶舞姑娘过来,不过是想请蝶舞姑娘相陪喝喝酒,谈谈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一章 风情万种探消息 花静琬迟滞眨了下眼睑,微微一笑,“公子见谅,蝶舞从不陪人饮酒。” 着驼绒色华服的男子容颜微微一沉,“你竟敢违抗我令?” 芒果色华服的男子站起来劝道:“二哥休怒……”话没说完,他向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步出舱去,没会儿,抱一包金银来递向花静琬,鄙夷地道:“蝶舞姑娘!据老夫所说,你是这秀湖身价最高的人!” 望着那锦布包着的金银,稍稍犹豫,粉唇轻启,“谢两位公子!” 两位公子顿时得意洋洋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大好。 冬儿进来把那包金银抱在怀中,转身出去。 花静琬走到驼绒色华服的男子面前,跪地把酒斟满,举酒爵含情脉脉递向他,“请问公子来自何处?蝶舞又该如何称呼?” 驼绒色华服男子望眼老者,老者连向他使了劲的使眼色,他稍稍犹豫,极为自负地低睨着花静琬,“京城!你就呼我为二公子吧!” 说完,又指着芒果色华服的男子道:“这是我三弟!你就称为三公子!” 老者稳健走上前道:“我家两位公子都是京城有名富商,好好伺候钱少不了!” 来自京城,乘坐官家画舫,老者还称呼他们为‘峰公子、耸公子’,又是两兄弟,那这两人就铁定的是高明的二弟高峰以及三弟高耸。只是,这两位也太让她失望。他们相貌与高明相较太平凡,而身为皇子,就该以身作则,不该知法犯法,为图一时欢愉而纵容手下强抢民女,道德尽失,别说配为皇子,是不配做人。她鄙视他们!当下笑笑,只把手中酒爵又递近高峰些,“原来是京城来的贵人,怪不得出手这般的阔绰!” 打情骂俏,来到秀湖这几日已是学会。 酒过三巡,装得略有醉意,软软伏在几前,惹得对面坐着的高峰双眸直冒精光,她仰一双俏目风情万种望着他,“二公子!你怀中既然有人,一曲也到时候,蝶舞该是离开了。” 自她到来,那四个女子便被弃之一隅,高峰闻言,皱眉向老者道:“这四个女子虽是良家女子,却没有半分情趣,送她们到岸吧!” 四个女子反应过来,皆向花静琬投入一个感激的眼神。 见四个女子下了画舫,高峰嬉笑着伸手去揭花静琬面纱。 见惯了风月场所男人的动作,她不怒反羞,伸手巧妙挡去,持壶在手,一边斟酒,一边道:“二公子!蝶舞可不是画舫的彩娘!” 高峰自嘲一笑,“你若是陪我兄弟一晚,任你开价!” 如此道德败坏,沉沦美色之徒能开得起价吗?当今天下,也就身为储君的高明有本事开得起价!而若不是看在高明的份上就强抢民女那罪名就得让你兄弟俩人头落地。强压心中怒火,把酒斟满,两指捻一酒爵,眸光流转,“蝶舞在这秀湖也有几日了,钱赚了不少,如今,只想回家。路途遥远,难得与两位公子一见倾心,蝶舞斗胆,想请两位公子护送回家。” 高峰微微皱眉,找女人还从没听说开出这种条件的。 高耸不胜酒力,一张脸绯红,好奇地道:“你家在什么地方?” “乔古县!” 高耸诧异之下脱口而出,“可是大乔郡内的乔古县?” 嗯一声,遂点头。 高耸饮尽手中酒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回家。也不相瞒,那里马上就要刀光血影……” 高峰思维清醒,干咳一声,高耸立即警觉打住话,一时间,画舫死寂。 如此说来,候言并没有危言耸听,而且大乔郡危在眉睫。装得未听进高耸的话,撸面纱,把酒爵送到唇边,愁肠百结地道:“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本也不想回家。” “那就随我们兄弟俩回京城吧!”高峰隔几伸手揽向花静琬,被她一巧妙一闪躲开。 复把壶在手,一双醉眼挑衅地盯着高峰,“莫非你俩其中一人想娶我为妻?” “娶你为妻有什么好,不如偷偷的缠绵来得好玩!”说着话,高峰嬉笑着又去揭花静琬面纱。 含羞半扭身子躲去,眼角余光就瞥见冬儿朝她使离开的眼色。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趁着躲去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把指甲里的蒙汗药弹进酒壶,摇了摇,捞他们酒爵搁放面前,斟酒道:“二公子说法甚妙!但你们得再喝三爵!” 三爵酒喝下,高峰与高耸脑袋连晃,最后伏案不起,胡话连天。 蒙汗药放很少,短时间还能说话。 她摇摇晃晃扶头站起来,疯癫指着两人笑道:“你俩的酒力也不过如此,连我都喝不过,也罢,蝶舞也该是离开的时候……” 一边说话,一边装得要呕吐扑向舱外。 舱内带刀的人其中两人分别轻轻推了推高峰与高耸,听得他们嘴里喃喃自语,只道他们是喝醉了,就不管花静琬离去。 出得舱来,在冬儿的眼神下才发现高山作乐的那艘画舫已经离岸边不远。 老者从尾部走出来,透出大开的窗户闪一眼里面,见里面的人正忙碌着,便着接花静琬来的小厮把她们送去岸边。 小舟行出几米,她一身醒目红衣,又抱怀着琴,一叶小舟从后追来,一老翁大喊道:“请问前方舟上是蝶舞姑娘吗?” 冬儿不快咧咧嘴,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婉转,“不好意思!老伯请回禀主家,我们姑娘身体不适,今日收工了。” 追来的小舟停止前行,老翁稍后喊道:“那也太败兴了!” 冬儿又喊道:“明日吧!” 水流不急,没多久便到岸。 小厮划小舟离开远去,花静琬拉冬儿疾跑到停靠岸边的一只普通小船上,一头钻进去。 自来到秀湖,便租下一只小船,吃住都在里面。 初时以为高轩会来这儿作乐,可后来,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依她对高轩的了解,高轩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留恋风月场所的人。他充其量是对柳如烟余情未了,余情未了也恰好说明他用情专一。 都说秀湖是权贵聚集之地,权贵聚集那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既来之,则安之,白日养精蓄锐,晚间借给客人抚琴探听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二章 瞬间惊天杀人案 在柳如烟与高山成亲的那场阴谋中不管高轩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揭穿柳如烟谎言就能靠高山。塞琴到冬儿怀里,花静琬摘下面纱,把正反两面可穿的缎面褙子脱下,白的穿在外面,抽出发间珠花,放散秀发,从杂物底部抽剑出来,让冬儿留下,飞袭向高山作乐的那艘画舫。 拿剑英姿跃上画舫,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青丝乱舞,顿时惊吓坏了画舫内的妈妈以及彩衣女。 “你……” 也不答话,大步走进画舫舱内。 在秀湖,除去那舱官家画舫,其他画舫分为三六九等,有大有中有小,有奢华有一般有简约,租金以及彩衣女的价应画舫的等级不同而不同,高的则高,低的则低。虽分三六九等,可也有不同的风格别样的风情,丝毫不会影响客人的兴致。 高山所租的这舱画舫算是中等的,一目了然。 在画舫内搜下来,发出已经人去楼空,快步走出,厉声问妈妈,“画舫内的那位男客人去了什么地方?” “他……”妈妈眼珠一阵的乱转,稍后坚定是指着左侧的岸边,“他带着那个下人朝那方向走了。” “走了?”花静琬狐疑眨了眨眼睑:正对面的路是回西秀县城,左侧则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无路,高山朝左侧沿岸而走莫非是已经发现自己? 思及此,抓高山心切,点足向左侧方向飞袭去。 暗夜里的风月被很快被她甩到脑后,一个人,在广阔无垠的荒野里奔袭。 也不知追出多远,一身香汗,仍是没追到高山,自思量不是轻视高山,而是高山的轻功真没那么好便停下。 月光轻铺,四野茫茫,一望无际,湖水在这儿因湖面变窄而湍急,除去哗啦啦的水流声就是不知名的小虫叫。 回过头,青丝顺风在脑后乱舞,就见遥远的湖面灯笼光芒似星芒,犹豫下,掉转头向来时路飞袭。 大约三分之二的路程,遇到冬儿飞奔而来,“少夫人!好像有发生大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能发生什么大事?“别急,慢慢说!” 冬儿双手撑膝喘出几大口粗气,“少夫人刚走。我们刚离开的那艘画舫人影飞纵,刀光剑影,大约不过……奴打三个喷嚏的功夫,那画舫外以及画舫内的人全都倒地,接着,两个黑衣人如鱼一样跃入湖中。” 三个打喷嚏的功夫仅仅两个人就杀了几十人?不可能!花静琬疑惑定睛搜向湖面,还是太远,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什么,就撇下冬儿飞袭向水面。 一会儿功夫来到之前离开的那艘画舫,眼前的一幕让她心惊肉跳。 画舫外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杀人之地,搞不好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强忍住晕血的反应,警觉扯出袖中罗帕蒙在脸上,紧了紧手中的剑,绷紧了心弦向舱内蹑手蹑脚走去。 舱内与外面一样尸体遍地,喷溅在地毯上的鲜血有的淡,有的深,形状各异,好似一幅泼上红染料的山水画。 检查下来除却吓得昏倒在尾部舱的四个舞姬与三个乐师还活着,那腰间带刀的竟无一活口。 他们大部分是颈部中剑,一剑夺命,就连那白发老者也是没能幸免。 许是杀人就在一瞬间,那周边的诸多画舫还乐曲飘飘,调笑声不断,竟没有人发觉这画舫已经出事。 这杀人的还没疯狂到胡乱杀人,留下四个舞姬与三个乐师。望着不同姿势倒地的高峰与高耸秀眉轻拢,又想: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杀了他们两人? 画舫灯在风里摇亮,目光移向对岸。 冬儿说那人飞跃入湖,那人不是鱼,定是潜水到对岸。 轻盈落到岸边,火折子亮起,一番仔细检查,发现不远的岸边有片水渍。 细分辨,又发现有三个人的脚印。 观脚印是三个男人的脚印,是轻盈的那种布鞋。 有人在这儿接应,说明杀高峰与高耸是一个酝酿已久的阴谋。 高峰与高耸死,对谁最有利?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突然露齿一笑,自然是对太子高明有利,只是他此刻征战玉坳国,他有不在场的证据,谁敢质疑他? 话说回头来,依她的律法,高峰与高耸该死!死在别人手中,那是她自认为没有那般的好身手,不能在一眨眼的时间干掉那画舫上的带刀人。 眼底幽光一闪,转身飞跃湖面,双**替,极快向岸边而去。 高峰与高耸死在西秀县秀湖,只怕事情一传开西秀县马上得戒严。 身为大乔郡世子妃,出现在这种北执国尽人皆知的风月场所说不过去,更会令人怀疑。 回到对岸,没说一句话,匆忙拉了冬儿回到小船,把必带的带上,拽上冬儿向千里县方向奔袭去。 天亮后出重金在官道上买下两匹马,打马继续上路。 一天后来到千里县城门,现在驻守在千里县的是柳一笙。 高峰与高耸死在秀湖,对于大乔郡来说不知是福是祸,自得提醒柳一笙做好防范工作,严密注意西秀县情况。 写信一封着冬儿送给城门兵士转交给他,在城中吃顿便饭,又仓促离开。 回到王府,时值傍晚,高峰与高耸在秀湖被杀事太大便匆匆忙忙直奔松涛阁。 松涛阁门窗紧闭,问打扫卫生的下人都说高轩好久都没回来住。 天边新月如钩,夜色茫茫,风尘仆仆的花静琬禁不住暗想:高轩没回来住难道是住进了雪雨斋亦或是云花阁? 与谁欢好就是不能与柳如烟欢好! 冬儿气愤地道:“公子真是太不应该,少夫人为了大乔郡出生入死,他却每日只顾着那几房夫人。” 一想到高轩与柳如烟在一起滚床单花静琬头都大了,身子摇摇欲坠,冬儿赶紧扶住她,小声劝道:“少夫人别气别气,咱不是为了公子而活。” 是!她曾暗暗告诫自己,她这一生不是为他而活!可她能控制得住内心的难过、失落、愤怒吗? 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东苑,喜了东苑的下人。 瞧着她脸色不好,来红赶其他人出去,吩咐小雁与小鸢赶紧准备洗澡水。 “王妃这久还好吗?”本是想问候氏有何举动,觉得犯不着那样直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三章 生不逢时 “听来朝哥说,王妃这久除了与柳如烟走得特近,行为有些怪异……”来红给花静琬脱了外衣,皱皱眉,又道:“也说不好!” 花静琬暗想:候言都说大乔郡笈笈可危,‘富源’钱庄也关门了,他定是暗地里写过信通知候氏。 大乔郡笈笈可危在大乔郡这支高家并不算什么秘密,也可以说不算是秘密通知她,只是,候氏是与高擎一样听天由命还是有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候氏行为怪异很是正常。 云姑接过话道:“王妃怪怪的行为还不止呢!少夫人回娘家的这段日子,王妃吩咐下来,让下人们改口唤表小姐为二夫人。还说,谁敢背地里说三道四,立即乱棒打死。” 就这么急着为柳如烟正身份吗?轻叹一声,与高轩言明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说话。 洗完澡,让小雁去雪雨斋找高轩。 小雁拧了拧眉,道:“很是奇怪,公子好像好久都没在府中。” 先是十分诧异,后就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不住在王府,定是住在郡守府。” 小雁犹豫不决回道:“这个……奴也不知道。反正好久都没见过来仪了。” 来红揉了揉手中罗帕,道:“小雁说的是实情。连来朝哥都说公子好长的时间没去南苑。不过,奴猜想正如少夫人所说,公子住在郡守府。” “我有紧要事找他。去看看在不在。雪雨斋不在,再去云花阁瞧瞧。若是都不在,我再到郡守府寻他。” 青丝干透,屁股坐疼,小雁迈进门来。 来红急问:“怎么样?” 小雁回道:“公子不在雪雨斋,奴又去了云花阁,三夫人与四夫人没在云花阁,问下人下来,下人们说公子于一个月以前带着三夫人与四夫人出门游玩至今未归。” 当下嗓子眼哽塞,两眼冒金花。 她不吃翠依与绿柳的醋,但高轩怎么能有那么好的兴致,他难道忘了朝廷随时都有可能决定收复大乔郡吗? 气了许久,心绪平静,向小鸢道:“去唤高低来!” 两个时辰后,小鸢跑进门来,“少夫人!高头没在府中。听说,他已经有一个多月不在府了。” 高低身为王府护院头领,竟然不在府一个多月!而且她还不知道!高低以前可是什么都会知会她……重重一拍几,“眼中还有我这个世子妃吗?” 想想,气不过,唤来红去府门给守门的护卫打招呼,高低无论何时回来让他第一时间来见她。 来红传话给守门的护卫,当夜丑时末,门被轻轻叩响。 还没入睡,问:“谁?” “少夫人!是卑职!” 高低!抬腿下床榻,扯件长褙子穿上,掀珠帘拉开门。 高低一张脸显得比平时里黑,胡渣点点,他好像刚刚从外地回来,真的是第一时间来见她。见高低如此情景,陡然生起的怒火小些去,在坐榻坐下,“高低!我问你个事,你知道公子带着三夫人与四夫人出去游玩的事吗?” 高低惶恐不安地道:“卑职外出办事,还真是不知道,但刚听守门的护卫说起,好像,好像是的!” 花静琬重重一拍坐榻几,怒目瞪着高低,“你好呆也是王府护卫头,竟连这都不能确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高低脖子一梗,抱拳坚定地道:“是!公子带了三夫人与四夫人出去游山玩水了。” “罢罢罢!他这般的样子我瞧着谁也不要活了!”恼一番,拿了些金银给高低,让他派几个死侍前往沂水山脉,那里的家园要尽快的建起来。 半夜被吵醒,一觉睡下去便是窗外斜睨进阳光这才醒来。 梳洗完毕,出门准备去南苑给高擎请安,却鬼使神差来到松涛阁前。 月洞门突跑出来仪,乍一看见来仪莫名的火起,瞧着脸一下子红到耳根的来仪道:“怎么?我现在已经不是这王府的世子妃了吗?” 来仪脸上慌色未褪,走上前两步拱手道:“小人见过少夫人!” 轻嗤一声,“你与你主子出去玩回来啦?” 来仪皱皱眉,才道:“前儿半夜才回来,公子有公务便住在郡守府,昨晚刚回到府中。” 哼一声,疾步越过来仪迈入月洞门。 绕白玉石浮雕影墙,就见高轩长身玉立在厅前台阶上。 他头戴白玉冠,素雅白衣随风飘飘,恍惚间,她还以为是高远。应她的到来,他眉峰簇起。 盯着他右额间的那粒小痣,恨悠悠来到台阶下。 “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你又来干什么?” 看着他就来气,只是此刻不宜生气。 半转身,望着花坛里开得繁盛的一株月季花,思绪这才得已平复,“我想问问你……假如二皇子与三皇子突然被杀,那对于大乔郡来说是喜还是忧?” 高轩掸掸衣袍,脸若似覆了一层霜,“早给你说过,大乔郡的事不关你的事!” “我只想问问!”再次说,很是小心。 高轩缓缓下台阶,越过她来到影墙前几米驻足,“如果二皇子与三皇子突然被杀,那当今皇上定得把精力放在他们被杀的案子上,对于大乔郡来说,应该暂时是喜不是忧!” 当即喜上眉梢望着高轩的背影,“那这么说杀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人是无形的帮了我们?” 高轩周身散发出来的冷令花静琬顿时如坠冰窖,“二皇子与三皇子好好的活在京城,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须知,到时倒霉的不是你一个,而是整个大乔郡。” 一直在他面前非常的强硬,其实,她能说她怕他怕得要死吗?打了个寒战,心虚垂首,“知道了!” “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想与你多说一句话!”高轩大步向影墙。 心中特别委屈,不甘追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高轩加快脚步,“你没做错什么,只恨你我生不逢时!” 自己从没有做错什么,一句‘生不逢时’就打发了自己吗?眼眶乍红,泪光闪烁,在高轩高大的背影拐到后影墙脸上滑落泪水。 来仪猝然跑出影墙,她神色一慌,别开身子偷拭泪痕。 开门关门的声音后,身后响起来仪的声音,“少夫人!‘飞花’,‘飞花’已经接好弦。”(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四章 催命信 自那晚一脚踢‘飞花’出门,就把‘飞花’给忘了,那是一张稀世古琴,虽经柳如烟的手,可是高轩送给他的,花静琬又惊又喜转过身,就见来仪双手合捧着那叫‘飞花’的古琴。 再见修好的古琴,止不住泪如雨下,双手颤抖接过那古琴来,“原来是你拾了它……” “是!是小人偷偷的拾的。”来仪一直垂首。 沉浸于再见‘飞花’的喜悦,未听进来仪的话,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古琴身,心怀几分天真,“是公子着人修好的吗?” “是!” 听得真切,抚琴身的手一颤抖,停滞不动,抬眸,惊喜遍布眼中,“是他让你还给我的吗?” 来仪的头越发地垂得低,花静琬快看不到他的下颌,“不是!” 当下心里好失望,双手托古琴递向来仪,“我不要。” 来仪抬头,眉快拧成八字形,“自‘飞花’修好,公子再没有注意过,他不会知道‘飞花’在少夫人手中。” 如此更不能要! “那我也不能要!”毅然转过身,禁不住掉下泪来。 来仪捧古琴绕到花静琬身前,咚一声直挺挺跪下,眼中泪光闪烁,“少夫人!‘飞花’看尽人间繁华,就算你与公子夫妻情断,老死不相往来,留下做个回忆也好!” 好!那就留下‘飞花’为这段结束的感情做个凭证。为自己找个借口,复接过古琴,前行中再没望一眼。 着冬儿把古琴送回东苑,独自向南苑方向走去。 高轩对时局的判断一向准确,他说二皇子与三皇子突然被杀对大乔郡来说是喜不是忧定是没错。 给高擎请完安,见高擎精神比走之前还好,放下心来,没去过云花阁,便踏上去云花阁的花径。 翠依与绿柳虽是风尘女子,可但凡日子过得下去,也不会沦落到那种风月场所,是大怒之下的她对她们有成见。 云花阁院中,婉转的琴声飘忽,翠依席地而坐正在抚琴,一丫鬟伺候在侧;不远处,简束打扮的绿柳正在踢毽子,一丫鬟正在给她轻轻数着次数。 许是嫁入王府已有些时日,又或许是受到高轩的熏陶,两人身上的风尘味淡去,俨然是两个良家妇女。 成见淡去,当即又生好印象。 应她的突兀到来,抚琴的翠依停止抚琴,绿柳停止踢毽子,欢悦的声音代表着她们十分敬佩她,“见过大姐姐!” “不用多礼!”伸手虚空扶去,踢毽子是自己的强项啊!接过丫鬟手中的毽子往旁边走去几步,回眸向几个呆住的人一笑,抬手把毽子往空中抛去。 毽子落下,一个花式反脚踢去,那毽子便直线升高。 “好!”绿柳盈盈一笑,轻击掌。 那数数的丫鬟便开始数数,“一、二、三……一百……两百……” 丫鬟数得口水都干了,花静琬还在踢,而且花样百出。 两百八十个,她伸手接住毽子,佯装得累得不行,喘出几大口粗气,走回道:“若是以前,踢过三百不成问题。” 绿柳让数数的丫鬟回屋去搬椅子,笑道:“真没看出来,大姐姐这么的能踢。” 谦虚摇头道:“久不踢,不行了!” 翠依接过一丫鬟手中的茶水奉递给花静琬,小声道:“大姐姐来这儿有事吗?” 喝口茶水,笑着望向翠依,“听说你们与相公出门,去什么地方玩去?” “这……”翠依秀眉一拧,有些惶恐不安,后淡定地道:“不过是在大乔郡周边走走。” 周边走走!高轩以前带的可都她啊!心里越发的难过,可既然与高轩那走到必分的地步,她也着实没有必要探听下去。探听下去只能让她更不能走出那段感情的阴影,“有空,到东苑坐坐,我教你们打麻将!” 。。。。。 高峰与高耸在秀湖被杀,北执国举国轰动,高琛龙颜震怒,皇太后痛失两孙儿还失庞臣力桑一口上不来当即晕倒;高峰亲娘与高耸亲娘欧夫人与眉夫人一度哭得背过气去,唯高明亲生母亲洛氏暗中欢喜:树倒猢狲散,北执国的势力以后只有一股,就那是儿子高明的势力,儿子以后无须担忧,自己也可高枕无忧! 大案要案,彻查大查,欧夫人举荐京兆尹亲弟弟欧未,寇夫人举荐侍中表哥寇然。两人平素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儿子出事,各人都只相信自己人,不顾身份大起争执。 高琛痛失两位儿子,头痛如裂,这般添乱,各怒斥一顿,令其退下。 候言见机,举荐廷尉正肖逸担此大任。 廷尉正肖逸正着与他前往秀湖作乐的肖姓官员。 肖逸是廷尉刘仆属官,廷尉本管理天下刑狱,疑难案件要报请他判处,属官肖逸不失为合适人选。高琛赐肖逸先斩后奏特权,率两百缇骑、五千步卒赶往西秀县。 一封从京城送出的密信送达高擎手里,躺在床榻上正准备喝药的他看完信双目一瞪,嘴里飙出一股血箭,倒床榻咽气。 咚!一声沉闷响,药碗从惊呆的花静琬手中滑落掉地,满满的药汁洒泼地毯。 “父王!” 唤几声没反应,她迟疑拾起信来。 信上写着高峰、高耸、皇宫总管力桑在秀湖被杀,高琛震怒,赐廷尉正肖逸先斩后奏特权,率两百缇骑、三千步卒赶往西秀县彻查。 原来那白发老者是罪大恶极的力公公。高轩不是说两位皇子被杀对大乔郡来说是好事吗?高擎反应这般强烈是为何? 想到这,惊慌跑出内室,却砰一声先奔进来的柳如烟撞过满怀。 柳如烟捧住腹部摔跌坐地毯。 她佯装未看到,启步后却又差点与后跑来的候氏撞过满怀。 定定神,泪水滑出眼眶,“母妃!父王他……快叫白大夫……” 候氏奔进,就见来朝失魂落魄身子连晃,地毯上,躺着一张满是墨迹的纸。 望望高擎,眉头皱皱,弯腰拾起信来,随之,又疑惑不解皱眉。 “王妃!都怪小人,早知道这封信会刺激王爷,小人,小人就不给他……”来朝说着,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毯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五章 凄迷陵墓 候氏抽泣两声,反应极快,一个耳光狠狠抽向来朝脸庞,“你这没良心的小厮,白白的把你抚养成人,不把你当成下人看,这种信,你怎么能让王爷看到?” 来朝已经深深的自责,花静琬心中不忍,哭着道:“母妃!不关来朝的事……” 候氏手指着花静琬,恶狠狠地道:“那就是关你的事!” 柳如烟眼珠一转,声泪俱下,“母妃!如烟亲耳听到就是大姐姐让来朝把信给王爷的。” 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啦?柳如烟血口喷人!花静琬望望窗外的天空,怎么不飞雪? 冬儿挠了挠头,“王妃!那信是来朝送进来的,不关少夫人的事。也不关来朝的事,是下人们送给来朝的。” 候氏咆哮道:“你闭嘴!” 冬儿委屈垂首。 来朝哭几声,“王妃、二夫人!事情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在候氏的眼神下,晚月跑出门去。随之,捂住腹部的柳如烟被小叶扶出南苑。 内室哭声盈空回荡,三个时辰后,高轩带着来仪、高低行色匆匆奔进门来。 血溅一被,老父脸色青紫,死气萦绕,早落气多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老父为何会突然气绝身亡。身为王爷,老父自有朝中的消息渠道,百密一疏,他没防着这一着。 “父王!”颤抖着在床榻前跪下,心被揉碎直把额头叩得淤青。 止住悲戚,候氏扶高轩起来,把手中的信递给已经进入僵化状况的高轩,指着垂泪不已的花静琬愤然道:“轩儿!就是这贱人,这贱人明知道这信会刺激你父王,可偏偏要把信给你父王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头再震,苦笑着道:“母妃!你这罪名也太大,让琬琬怎么能承受得住?” 来朝一把抓住高轩的袍裾,堂堂男儿,哭得人心都碎了,“公子!不是王妃说的那样,事实上这封信是小人给王爷的。信封好口,王爷的信没有人敢拆开看,小人不知内容,少夫人更是不知这是封什么样的信。” 信从高轩麻木的手指翩跹滑落,他痛不欲生闭上眼睑。 他该死,他该追随老父而去! 小叶陡然哭着奔进内室,“王妃!不好了,二少夫人半途就,孩子没了……” 候氏不过只半分呆凝,泼妇一般对花静琬大打出手。 一时间,哭戏变成打戏,内室乱成一团。 要想还手候氏根本不是对手,心中悲愤,花静琬却又忍了。 头发被候氏狠命的抓着,身上也不是被候氏踢了多少脚…… 来朝哭着从中拦开,花静琬摔倒在地,又羞又怒,还从没有被谁这般的冤枉与抓着头发打。 来朝向候氏道:“王妃!信的事就不怪少夫人,你现在怎么又无故对少夫人动手?” 太过激动,候氏发髻散乱,一张脸成猪肝色,愤然指着花静琬向纹丝不动的高轩道:“轩儿!这贱人刚才故意撞了如烟一下,如烟孩子没了是她撞掉的。” 冬儿屈膝朝高轩跪下,两眼泪汪汪,“公子!刚才二少夫人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没有孩子?” “你还敢护你主子……”候氏一瞪眼,只把气发在冬儿身上,对着冬儿又打又抓。 花静琬不还手,冬儿哪敢还手,只落得与花静琬一样的悲惨下场。 “王妃!” 只苦了来朝,又去分隔。 够了! 高轩俏目睁开时冷气迸射,这室的温度立降几度,“高低!把世子妃关进府牢,任何人不得探望!” 心一下坠入幽谷,悲悲切切抬头,不要置信地望着高轩连连摇头。 她一心为王府,一心为大乔郡,对高擎更是视若亲父,尽力尽责……难道说随着夫妻情断他就忘得干干净净吗? 有没有天理?仰头笑一声,一股头血喷溅于地,高擎气绝身亡,生无可念,“生不逢时,我愿一命抵一命!” 高轩脚步一跄,蓦然捂住心口,痛在此刻急速向四肢百骸扩散。 “轩儿!”候氏脸色大变,奔来扶住高轩。 高轩定定神,毅然缓缓脱开她的搀扶,挺直了腰,闭上双眼,向后沉痛挥了挥手。 。。。。 高擎死了,靠山倒了,靠山刚倒,王妃便胡栽罪名,可恨高轩,不辨事非,竟然听信候氏之言,硬强加罪名。 高轩要她死! 天塌了,花静琬痴痴呆呆在府牢的乱草中一坐就是三日。 冬儿哭得双眼红肿不褪,捧在手中的那碗就是劝不动花静琬吃一口。 “少夫人!再不吃饭,再不喝水,你恐怕就得去陪老王爷啦!” 生无可恋,她正是想去陪高擎。 悲伤的哭声令铁栏栅外的两个守府牢的护卫心情不好,他们叹一声气,先后出牢门透气。 当花静琬奄奄一息时,她被那两个护卫抬到高擎的陵园。 天上一轮白月,撒下薄薄的银辉,荒野,不知名的小虫合奏着乐曲,那白生生的墓碑在夜里十分瘆人。 迟滞眨了眨眼睑,慢慢爬到那气派的墓碑前,闭上眼,美美地把头向碑捱去,捱着冰冷的玉石心里暖融融的。 两个人凌乱的脚步声远去,不久之后,又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几乎已是没有求生之念的冬儿脱口而出,“四德!怎么是你?” 一身玄色长袍的四德微微一笑,蹲下,青丝覆住瘦弱的女人身子,她在不是那个曾经一度风光无限的世子妃。 想把她的青丝轻轻捋后些,露出她清瘦的半张脸来,却是五指轻微动了动没敢。 “王妃!” 高擎死了,高轩继承王位,他现在已是沧南王,自己顺理成章是王妃,可没有谁能知道当自己听到‘王妃’两个字时心更是碎一地。 眼泪已干涸,笑得凄凉绝艳,“如何我是王妃,我就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四德的心莫名的扯着痛,“不管新王爷怎么对你,他终是没有休你,你还是王妃!” 对,高轩至始至终没写休书,他一直拖着没写。 想起被关进府牢之前发生的那幕,抓住了墓碑,“这又能说明什么?在他心里,我早不是他什么人!” “你若是真是这样想,不如回娘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六章 不可救药 一丝叹息在心口漫开,花静琬轻轻摇了摇头,无颜见家人。 四德眼底幽光闪闪,“那,去玉坳国找小叔吧!听说他在征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已封他为镇南大将军。”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事……”提到高远,又禁不住伤心起来,如果高远在,高轩、候氏不敢那样对她,有他在,她也不会如此的无助。 “四德还听说,高将军与殿下分开作战,既然不去找你高将军,那就去找殿下吧!他,应该还算是你的朋友!” 高明!秀眉轻拢。遥远的天空,那颗星辰好亮。 高明若友若敌,她不知道他算不算她的朋友。 “殿下满腹经纶,雄才伟略,最为主要的是爱才敬才。他一生的心愿便是收服周边各小国,若你助他尽快攻下玉坳国,立下占功,当荣耀归来,到那时,老王妃算什么,新王爷对你都得礼让三分。” 不蒸馒头争口气! 求生之念陡然燃起,拼尽全力慢慢地爬起来,天地间,她摇摇晃晃,却仍是凭着毅力一步一个脚印朝遥远的城中方向走去。 冬儿灰暗的双眼陡然间亮晶晶,惊喜爬起来,“少夫……王妃!我们去什么地方?” “回王府!” “哦!”冬儿疯一般的追去。 四德负手望着跌跌撞撞前行的她们倩影,幽幽暗暗地笑了。 。。。。 遥遥见城门,心里酸酸楚楚,哭一阵,心生犹豫,高轩让人把她抬到高擎陵园,那意思再明了不过,陡然回去,好吗? 一辆轻便马车突然从城门口驶出,不禁暗想:这么晚,是谁叫开了城门? 那马车越来越近,尽管马车的速度已经达到最快,可那赶马的人还在不断地挥鞭喝马前行。 怕人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只把头垂得低低。 马车越过,跟着跑的两人中一人蓦然发出一声喊,“王妃!” 心里一震,抬眸看去,就见习忠僵站黑里。 车里的人是? 马车嘎然停下,马车上跳下一个妇人一个丫鬟。 妇人素衣在夜风下飘飘飞袭,一凝,“琬琬!” 是冷氏!是大秋儿! 气血一下子涌向大脑,头晕目眩,凄凉笑着手伸出,“二姨娘!” “怎成了这番模样?那轩儿良心被吃狗吃了……” 冷氏喜极而泣,拭着泪水疾步过来,大秋儿也跟着奔过来搀扶。 冷氏一边哭一边道:“听说琬琬被抬到老王爷陵园,二姨娘就赶紧过来,还好,琬琬没事!” 能走到这儿力气已经用尽,上得马车,软软瘫在座位上,陷入昏迷之中。 东苑什么都没改变,惊喜迎出的下人皆称她为王妃。 按照心中的想象,随着她的处境恶劣,东苑已经荒废,最多也就一两个下人留此打扫卫生,更不可能称呼她为王妃。 颤颤抖抖,“你们都在?” “都在!”云姑泪如雨下,从冬儿手中接过花静琬,“老王妃曾把这的下人调去其他地方,可王爷又把我们都调了回来,他说,他从独睡床开始就住在东苑,他熟悉东苑的一草一木,习惯了东苑的这帮人,他不想改变什么。” 物是人非,花静琬苦笑一下,高轩已经改变了一切,还说不想改变什么! 进得屋,哭得一塌糊涂的来红吩咐小雁与小鸢去准备洗澡水,端盏茶水递向花静琬,哭道:“听说王妃被王爷关进府牢,冷王妃以及三老夫人、四老夫人、奴们都求过王爷,可王爷硬是不放不说还不让去探望,这下好啦,冷王妃终于接到王妃回来……” 冬儿趴在椅几上,有气无力地打断喊道:“来红!别说了,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王妃从被关就没吃过东西,她快死了,能不能先给我们弄点吃的……” 呃! 屋内的人皆脖子一梗,随之以云姑为首,全都跑出去。 。。。。。 雪雨斋 柳如烟身着雪白中衣坐在椅子上,复杂的眼神定定地盯着垂首站在门前的小叶。 自去南苑禀报孩子掉回来,小叶就变得痴痴呆呆,一天难得与她说一句话,更别说知寒问暖,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久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自己每天沉于计算,活得提心吊胆,更别说这丫头,她年龄尚小,人单纯,心里藏不住事。 早想找机会让她打开心结,却这段时间也是活浑浑噩噩,想起时小叶没在,没想起时小叶倒在。 “小叶!” 小叶半晌才扭头,一脸懵逼地望着柳如烟。 “小叶!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 小叶惊讶地张着嘴,好半天才疾步走到柳如烟跟前,苦着脸道:“王妃!那王妃是冤枉的,你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你这丫头……”大火一下子焚烧着柳如烟,她霍地站起来,一巴掌狠狠拍在小叶的头上,小叶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小声地抽泣起来,柳如烟余怒未消逼上前,怒瞪着小叶,“你以为那贱人能与我和平相处吗?你忘了,她是怎么从我手中抢走的王爷,她是怎么处心积虑把我们主仆赶出王府,我是怎么在高山身下挣扎的?你忘了,你挨了高山多少次狠揍?要不是老天眷顾,给我重回王府的机会,你我早流落街头。” 一个阴谋接着一个阴谋,那如今生死不知的女人她在那些阴谋中遍体鳞伤,九死一生,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自卫,“王妃!可那些好像都怪不到王妃头上……” 柳如烟心口一阵的大幅度起伏,小叶不可救药啦! 一脚踹向小叶,小叶侧摔在地,她又逼上前狠狠地道:“不怪她?怎么就不怪她啦?要不是她,我早就是世子妃,现在更是王妃,还什么鬼的侧王妃!” “可……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柳如烟冷冷一笑,挥衣袖低吼道:“什么无辜?我不故意流产,我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你没听到候氏那日之言吗?高山不是高家人,他是抱养的,而且他长得与王爷一点都不像,大鼻子,大阔嘴,浓杂眉,孩子生下来若像高山,我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你让我在这王府怎么呆下去?就算那贱人那日不撞我,我也会找机会栽污她,她那一撞,是自动送上门,不能怪我,只能怪她霉运当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七章 悄悄来告别 小叶抽泣着爬起来,泪水扑簌簌滑落,片刻犹豫后,“是!王妃说得对,奴错了!” 这句话舒心,柳如烟咧嘴一笑,拉过小叶的手的握着,柔声道:“摔疼了吗?” 小叶心间一暖,这才是她心目中的主子,小泣一声,抬眸,“不疼!” 趴在青瓦上的花静琬痛苦扶额一下,轻轻地把手中的那片瓦放回。 柳如烟流产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向高轩撒谎,向候氏撒谎,向所有的人撒了个弥天大谎。只是,事到如今,这些都已不重要了,知晓真相便好! 遥望着天空的那颗最亮的星,抛开一切,她迫使自己笑得轻松,笑得灿烂。 突然回到府中,黄氏等人连夜接到消息,惊喜交集,跑到东苑来抱头痛哭一场。 不说人缘甚好,有功于王府是众目所睹,功绩没有因高轩的绝情而被明眼人淡忘,后来,连翠依与绿柳两人也来了。 高轩对她回府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王府管事经过她大洗牌又重提拔,除去不去南苑给候氏请安,她照管着府中事务,看起来依旧风光,但她内心深深知道,这风光在风雨中摇曳,有朝一日柳如烟怀上孩子,她彻底完蛋。 夜来天变,一场暴风骤雨,整个世界清凉下来。 天空清明,无星一轮白月悬挂,巍峨王府,一抹白影踏月辉飞来,眨眼间落到松涛阁主楼前。 白色荷花真丝长褙子,玫瑰红抹胸褶裙,清风徐徐,发舞裙飞。 轻推门,轻盈迈进,挟莲姿泉韵来到帷幔前。 玉手挑开帷幔,白纱透出朦胧的橘红色檐下灯笼光芒透进来,卧室里一目了然。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气,正对面的软床榻上,罗帐未放,横躺着高轩。 他衣袍未脱,双脚担在床沿,有轻轻的呼吸声盈空回荡。 她熟悉他的呼吸声,熟悉他沉睡后的醉人气息,只是,好长时间未嗅到。他无情无义,她却始终搁放不下这段感情。 一声叹息在心里,怎不留宿在云花阁,留在那儿自有人伺候。 来到床榻前,缓缓蹲下,屏住呼吸小心轻盈地给他脱去靴子,再慢慢移他双脚搁入床榻。 低睨他,明日一别,今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羽睫覆下,心痛得难以呼吸。 带着一身的惆怅悠悠转身,腕部猝然一紧,已是被一只火热的大手包裹,惊讶转过身,就见躺着人仍是睡得安稳,只是,他的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 做梦啦! 嘴角微微勾勾,一手托住那只似不是他的手,一手意图神不知鬼不觉脱开,猝不及防,那手一使力,她顷刻间跌落覆上他整个人。 惊愕得微微张着小嘴,做梦也不是这样的做法?腰间又突然被紧紧环箍着,她只感到要透不出气来。 人生如戏如梦!本是悄悄来告别,再梦一场又如何! 白色真丝覆上他的脸,闭上双眼,吹气如兰,粉唇向那抿紧的唇烙去…… 男人一下子惊悚睁开清丽双眸,女人透过真丝瞧见,他的吃惊不亚于她。 “我是做梦吗?” “是做梦!” 高轩开心露齿一笑,小心地,久久地捧着花静琬的脸,如她一样像是以后再也见不着。 流一场泪,心生疑惑,他既然这般的难舍,又为何对她那样的绝情?“为什么?” 高轩缓缓闭上眼睑,却蓦然一使力,翻身覆上花静琬。 又是欢喜又是难过,紧紧抓住支撑身体重量宛如钢铁一样的胳膊,祈求着,“告诉我,为什么?” 粗*%重的呼吸时蓦然轻轻,薄薄的唇凑来,在脸上烙下一下浅浅的*%吻,绕到耳畔,带着梦幻的口气,“没有为什么,我们在做梦!” 眼角滑落两颗晶莹的泪水,欢喜地咧开粉唇笑着,是梦!是梦好!她唯愿一生活在梦里永远不醒来! …… 疯狂过后归于寂静,高轩像铁塔一样仰面睡下,不似从前那般余意未尽不放手,眼眶潮润,花静琬轻轻翻身落地。 极慢地站起来,拾褙子穿上,留下一个极凄凉的笑转身向门。 。。。。 天还没亮,一袭红衣,背背‘飞花’古琴,的拿剑,牵马与冬儿出王府。 回头看见,仿佛间,看到高轩站在青石台阶上一脸忧虑望着她。 “王妃!” 冬儿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幻想的花静琬思绪,晃晃头,苦苦一笑,飞身上马而去。 马蹄声‘哒哒哒’响起来,一眨眼工夫,人和马就融进了灰蒙蒙的黎明前的黑里。 。。。。 北执国大军在玉坳国势不可当。自高远封为征南大将军,便与统帅征南大将军的太子高明分开作战,在玉坳国呈V字形推进,左右可相救,又可联合作战,推进的速度迅猛。 玉坳国大军两城同时被攻,更是自顾不暇,左右救不得,屡战屡败,愈加一败涂地。 如今的玉坳国国土丧失十分之九,玉坳国皇帝率一干惊弓之鸟退至渭城,凭天险渭河苦守最后的城池。 一场秋雨,啸啸肆虐的风中叶落山红,渭河河水高涨,滚滚奔腾,哪怕双方联合作战一时也是难以攻下渭城。 深入玉坳国一鼓作气长期作战兵疲将乏,高明下令全军作短暂休整。 高明忧虑重重望渭河兴叹,叹天险阻住神兵。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由远而近,一传信兵跃马单膝跪下,“禀殿下!汰城有信传来。” 汰城!汰城是身后最近的一个城池。 小乔儿赶紧接过,递给高明。 紫绸披风朝一侧翩跹飞去,高明伸手接过折好的信。 打开看后,露出少有的欢喜笑容,遥望向身后几米的白马,点足跃去,飞身上马,喝马向后方狂奔去。 。。。 花静琬踏入白城城门,透过黑纱帷帽城中的景象印入眼帘。 玉坳国多年来深受北执国文化影响,百姓衣着什么的都与北执国差不多,与所经过的其他被占城池一样,因此,倒也没有来到异乡的感觉。 战乱年代,哪怕是中午古道上也鲜有的百姓,有那么寥寥几人也是行色匆匆,前方行来一队巡城兵士,虽神色戒备,却也是军纪严明,不抢不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八章 陈年趣事 牵马来到古道三岔路口,花静琬便闻‘哒哒’急促马蹄声响起。 被占城池,这样急不是将就是兵,微微扭头,一匹通体白色的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头戴爵弁,一身银色铠甲,紫绸披风在大风中飘摇。 高明! 马在花静琬面前停下,马上男子悠悠打量她,她外披着红色绸缎褙子,内着白色齐腰襦裙,红与白相映,她美得惊天动地,美得不似俗世的人,“是你吗?” 是她!心绪大波动,千里迢迢而来,曾设想过无数次与高明见面的情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情形下见面,传说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他还一开口就如见到故人。 铁棒扛在肩上的冬儿一凛,施礼,“冬儿见过殿下!” 高明抬手虚空扶去,她不说话,他就那样欣喜的望着她,仿似透过黑纱他早知晓她脸上的表情。 咽下心头那缕陡然升起的伤感,摘下帷帽,友好弯弯嘴角。 高明翻身跃下马,不顾众目睽睽,牵住她的手,“胭脂!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的手好粗糙,仍是白,如火一样的烫着,他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可她分明与他不熟。而唤她‘胭脂’又是为何?他认错人了吗? 轻轻脱开他的手,“你好像认错人啦!” 他洒脱笑着别开头,好像在掩饰那唐突的唤,望向她时认真地道:“我没唤错。你是沈博之次女沈静琬。” 是没错啊?可还是没解释为什么唤她为‘胭脂’。 高明嘴角的弧弯大些,“你忘了,你小时随父进宫时我们曾见过一面。那时候,你送了盒胭脂给我母后,说胭脂是你娘亲手所制,是你娘托你把胭脂送给我母后。我当时笑问你,一盒胭脂值多少钱?” 其实,岂止她忘了,他也曾一度忘了这段趣事,忘了沈家有个女儿曾与他见过,直到再见她……很是遗憾,她已是别人之妻。今日能来这,他才提,否则,他想,他一生都不会像谁提起。 送人亲手做的手工是沈刘氏的风格。原身与高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趣事,没有原身记忆,略好奇,“哦!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说,礼轻人义重!仁义值千金!” 莞尔一笑,原来原身这般的酸,“我想,当时,不光你不屑,恐就连你母后也表现得很是不屑吧?” 卖卖关子,高明道:“你说错了。母后很是高兴,据我所知,那盒胭脂她珍藏到至今。也正是因为你送胭脂给母后的事,你临走时,我嬉戏地说以后就唤你为‘胭脂’。” 噗哧一笑,“这名太土了。我不喜欢。” “可多少年了,我从没有觉得‘胭脂’这名土过。再见你,特别是现在,我蓦然觉得‘胭脂’这名配不上你。” 听得心甜滋滋的,话锋一转,道:“我很奇怪,你与我不是初次见面,你为何从来不提这事?” 高明自嘲道:“我想提,可情形不容许。” 第一次见面,把他打成疯子,第二次以及第三次高轩都在,而且每次都有要事,长长一叹,“本是想来助你一臂之力,却是来晚了,玉坳国马上就要灭亡。” 高明牵住花静琬的手翩翩向来时路走去,“你知道吗?玉坳国之后是流国、南国、苏国、桑国等。全是跟玉坳国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国家,翻开北执国历史你会知道,多少年前它们都曾属于北执国……” 嫁给高轩,为了大乔郡,曾有意翻阅过北执国的历史,一切与高明所说相符。 高明喋喋不休说着,花静琬却在想,高远呢?现在没打仗,高远是否跟高明在一起? 突又闻那古道马蹄声响起,目光觅去,就见一着山文甲,粉缎披风飘飞的女子骑马飞奔而来。 女子如花似月,发丝束巾,英姿飒爽,看起来与她年龄差不多。 应女子出现,高明停止说话,板起脸。 马在高明与花静琬面前转悠两圈,马上女子高抬下颌,马鞭一指花静琬有敌意地道:“太子哥哥!她是谁?你急匆匆跑掉是为了迎她吗?” 高明沉声道:“云裳!休要无礼,她是……” 花静琬抢先道:“蝶舞!” 高明眉峰簇起,“蝶舞!”他刚才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她。 微微一笑,补充道:“正是蝶舞!” 女子侧头想想,尔后不屑娇斥一声,“没听说过!” 既然如此,就编个身份,高明道:“云裳!休要无礼,蝶舞是我小师妹!”转而望向花静琬,柔声道:“她是静王之女端阳郡主高云裳!” 从高轩嘴里听过静王的名,静王是有功的将领后裔,到静王这一代已经没落,但机缘巧合,屈云裳福从天降,自小得已进宫伴高明读书,静王夫妇逝去,她明正言顺住在宫中,高轩知道屈云裳,他时常进宫,屈云裳定认识高轩,幸好,刚才接话快。 按身份来说,屈云裳身份不及她,但出于礼貌以及不想提及身份,花静琬抱拳道:“蝶舞见过郡主!” 高明哑然一笑,“蝶舞!好名!” 高云裳勃然大怒,抬腿跃下马来,用马鞭复指着花静琬,“太子哥哥!她的名好听,云裳的名就不好听吗?” 高明耐着好心性,“蝶舞!云裳!都是好名,都好听!” 岂不知这样一说道,高云裳愈加地大怒,手一挥,那马鞭朝花静琬抽来。 衣袂飘飞,移步幻影,红影一下子失去踪影,高云裳当即一脸懵逼,冬儿向她使了个得意的眼神,她含怒霍地转过身,才发现,红衣女子已经骑在她那匹马上。 那座下战骑认主,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可这会儿,却未发出一声嘶叫,未有一点反抗,温顺得不得了。当下又羞又怒,手一抬,马鞭再度挥向红衣女子。 伸手准确抓住高云裳鞭子,借力跃起,一个好看翩飞,华丽丽越过她自己落到自己那匹白马上。 座下马儿也是匹宝马,一路前来玉坳国,舍不得。 朝高明不好意思笑笑,高明却早脸覆上一层冰霜,怒斥道:“云裳!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统帅,还有我这个太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十九章 二观渭河 屈云裳委屈得泪光闪烁,明显感到红衣女子一来就取代了她在高明心目中的特殊地位,稍稍犹豫,抱拳向花静琬,“蝶舞姑娘!对不起!” 高明冷哼一声,傲望着屈云裳,“这次饶过你,下次定不饶。回去闭门思过,想清楚错在什么地方。” 屈云裳垂头丧气答应一声。 高明翻身上马,与花静琬一个眼神交汇,她与他意气风发喝马朝前奔去。 冬儿上马后,把手中铁棒向满眼惊诧的高云裳示示威,喝马追去。 “喂!”高云裳缓过神来,那奔驰的马已是无影。 。。。。 渭河前,山风大了些,阴云半掩太阳,阳光在此刻显得更加的无力。 花静琬微微眯着眼,清澈的眼眸从宽广奔腾的大河移向对岸大营,那隐在薄雾中的大营沿河一段距离而设,左右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大营前,好像还挖有工事,“就是这条河阻住殿下推进吗?” 高明黯然神伤点头,指着渭河,指端向左移去,“这条河从左流来,环渭城而流向远方,牢实护住渭城。玉坳国皇帝金隆玉逃到渭城,就把那桥焚掉,还把全部兵力都布置到对面河岸上,河水奔腾,没桥渡过不易。高远与我久渡河不成,已经在此休整半月有余。” 即便有桥,对岸遍地敌军,也是上不得岸,这得好好想想,“殿下!你英明神武,一定会有办法渡河拿下渭城。” 高明抱歉一笑,“你刚来,我不该带你来这儿!” 莞尔一笑,“二弟好吗?” 高明的手朝右指去,“他的大营在那个方位。” 前方雾茫茫,广阔无垠,根本看不到什么大营,只隐隐约约见着一个简易的木搭建哨楼。 高明道:“我带你去见他!” 抿了抿唇,心动了,却又摇了摇头。 来到这儿,已是不再那么的迫切想见高远。就算高远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回去杀了高轩与候氏不成?白白给他心头添堵。 “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林绢画来了两次书信。” 是啦!高远与人有婚约,“不知,不知他未过门的妻子是谁家之女?” 高明微微诧异,“怎么,你不知道?” 摇了摇头,“进高家门时间短,未听谁说过。” “正是朝中北军统领中垒校尉林世之女。” 真是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一直是传统婚姻所遵循的隐形规则,是稳定婚姻的基础,想起自己与高轩门不当户不对,由此发生的种种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花静琬黯然神伤。 瞧在眼里,高明眼珠一转,飞袭向稍远的地方。 转眼间,他摘了朵带露的紫色的野花来到花静琬面前,堂堂的太子,堂堂的统帅,送人居然送朵不名名的野花,双颊一热,还是道:“送给你!” 他的样子可笑极了,花静琬一下子就被逗乐,接过花来,天真凑到鼻端处嗅嗅,转身向马跑去,“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城门。” 女子笑起来万物都成陪衬,可那不过是一朵野花,“好啊!” 两匹白马飞纵,留下一串串你追我赶的嬉闹话语。 白城城中统帅府邸 新收拾出来的客房干净明亮,靠窗的楠木闷户橱中央摆着一个祥凤和玉陶瓷花瓶,翡翠色纱质帷幔呈八字形挂好,不如王府寝卧富丽奢华,但花静琬已很是满意。 冬儿接过花静琬递给的古琴与剑,小心移动花瓶向一端,把琴与剑搁放空的上面。 两个锦衣丫鬟迈门进来,向花静琬福福,异口同声道:“蝶舞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请随奴来。” 一路游统帅府邸而来,却不知高明早细心暗中吩咐准备洗澡水。 点了点头,望眼冬儿,冬儿打开包袱,拿换衣衣裙出来,便随丫鬟走出门去。 泡在漂满花瓣的热水里,疲惫顿消,思维也渐变得敏捷。 洗完澡,回到卧室,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妆台已是摆满女人必须的化妆品,竟还有些首饰盒。 一一打开首饰盒,发现是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梳完头发,丫鬟屏儿与琴儿端着晚餐进来。 有四个蒸饼,一汤碗稀粥,两盘荤菜,竟然还有一盘山鸡肉。 “大老远的来,殿下竟用这些招呼我们王……”冬儿埋怨的话没说完,自是想起花静琬此刻叫‘蝶舞’。 花静琬来到几前锦垫坐下,拿了个蒸饼递向冬儿,“这是战场,不比后方,这恐怕是最好的饭菜啦!” 屏儿一边添稀粥一边笑道:“蝶舞姑娘说得极是。这山鸡啊也是你们有了口福,是兵营里的一个兵士撞巧打来的。山鸡很小,一整只鸡全在这儿啦!” 一同前来白城,都是同吃同住,冬儿接过蒸饼来,美美笑笑,“原来殿下这般的好!” 屏儿把粥轻轻搁放花静琬面前,又接着给添粥,“若是往日,定分为两份,殿下一份,郡主一份。” 高明这般的招待,倒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朝冬儿嗔怪地道:“听到没,下回不了解情况不可乱发言。” “哦!”冬儿傻傻答应一声,惹得屏儿与琴儿袖抿唇哑然一笑。 吃完饭,冬儿抱换下的衣裙去洗,待得冬儿把衣裙晾好,打发冬儿去睡,自己也早早的闭门睡下。 天刚蒙蒙亮,没唤冬儿醒来,绾了个简约的发髻,插上那支最爱的珠花,穿上昨日那身衣裙拿剑悄悄出门。 城门外是北执国大军的大营,一个帐蓬如一个巨大的蘑菇,隐隐绰绰可见的左端校场高台已有军旗挥动,台下是整齐的队伍,皂衣皂裤护心甲,操练的喊声震天,盈空回荡。 大营当值的卫兵见是她,也不问。 来到渭河前,天已经大亮,今日天气不错,一轮灿烂的红日斜铺灿烂金光,没雾,视线清晰。 渭河经过一晚,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样湍急,稍稍平和。对岸,柳树成荫,阴影里,左右廷伸的大营清晰可见。 如果不下雨,渭河也不是不可渡。 嘴角弯弯,调马头朝右方奔去。 一路观渭河前行,来到哨楼前,两个值班兵士持长矛跑出拦住去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校场比武 “奉殿下之命办事!” 一身红衣潋滟深绯,飘出惊世华美,昨日就依稀见一红衣女子与高明来过,哨楼的兵士信以为真,抱抱拳让过。 花静琬骑马观河连过十二个哨楼,渭河的地形已然在胸。 夕残暮铺大地,原路返回,站在渭河前,大脑急剧运作,开始设想渡河种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由远而近,打断思绪,蹙眉转过身望去。 尘埃飞扬,一匹白马踏草急奔而来。 马上人身着紫衣紫裳,浅紫色披风,他像一朵紫色的云彩。 “你真是让我好找,幸好还算了解你,猜你来了这儿。” 马上人说着话跃下马,尔后取下悬挂马鞍上的精美布袋子大步走来。 近前,打开布袋子,取出水,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花静琬,“傻丫头!一天了,饿了吧?” 高明不说还好,一说花静琬顿时就饥肠辘辘,为那句‘傻丫头’讪笑着接过,打开油纸包,咬一口还残存着热度的蒸饼,望着渭河,“殿下!这久连日下雨是吧?” 高明噗哧一声笑出声,他知道她为何在王府败下阵来,她的心思不在女人之间的争斗上,颇为欣赏地道:“嗯!说得对!断断续续下了十来日。最近一场下得特大,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猜中,眉宇间颇有点得意之色,“这样说来渭河也不是什么不可渡。不过,短时间之内可不可渡过,全看老天爷。” 高明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渭河,“要是连出一段时间太阳,河水下降,也不急……” 高明才思敏捷,不枉四德在面前夸赞他,“说得对。” 高明嘴角弯起一个极美的弧度,“你一提头,我便有想法……” 高明侃侃而谈,花静琬边吃边点头,最后开心击掌向他,“虽与我所想不是尽然一样,但还算是相符。金隆玉能把大营扎在与河岸一段距离,他不是没有准备。接下来,我们得好研究一下,尽可能把他能想到的防守都想到。” “说得甚好!” 抿唇不好意思笑笑,“殿下!四德是你的人吗?” 高明出了一回神,望渭河笑道:“还是瞒不过你。他确实是我派到苏子身边的卧底,你应该知道,八大宦官与我二弟三弟来往甚密。” 他直话直说,她点下头,也直说,“殿下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秀湖被杀吗?” “知道!” 花静琬一瞬间,敏*感的看到高明脸上有些许烦燥之色,立猜想高明的心里很是复杂。一方面他会拍手叫好;另一方面血浓于水,他又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出事。 “节哀!” 帅旗飘上空大营,主帅帐中。 帐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文官武将分两排而站,不怒自威的高明坐在几前,花静琬则姿态优美随意坐他旁边,红裙铺地毯,剑搁一旁。 往日里都是高云裳伴高明左右,则高云裳不敢这般随意而坐高明身旁,众将不约而同暗想:这女子是谁? “小师妹刚来,还未与诸位介绍。”高明轻咳一声,成功把注意力吸引到自个儿身上,双手按几,目光威严左右扫去,尔后望着花静琬道:“她是本帅的小师妹蝶舞,特意从后方赶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全场哗然,稍后众将又想:这么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有何能耐? 帐蓬门突然被人掀开,灌进一股夜风,高云裳在大家的注视中英姿大步走来,人到帐中央,她抱拳道:“元帅!云裳输得不服,愿与蝶舞姑娘公平再战一场。” 输!众将面面相觑,这哪是哪?后又想,高云裳已是巾帼须眉,若是红衣女子曾经战胜过她,那就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高明容颜微微一沉,直后悔后同意高云裳来军营,正待低斥,花静琬笑着把剑搁放几上,饶有兴趣地道:“怎么个战法?” 高云裳走到一个卫兵面前,伸手夺矛在手,自信满满地复走到中央,盯着花静琬道:“战场上讲究的真刀真枪,我们不比那花势。” 高云裳不屑那城中暗比试,也罢,初来乍到,凭什么服众?还得靠真本事。高轩不仅教会她内功心法、掌法、剑法,后来,又教会她使长枪等,可以说倾囊相授,千里迢迢到这儿,马术也不在话下,笑着站起来,向帐门走去,越过高云裳,侧首凑近她嬉戏笑道:“谢了!” 高云裳听得一头雾水,高明噗哧一声笑出,她立即红了脸庞,又羞又怒,扭臂追花静琬之时又无形暴露心里素质如何。 高云裳要与新来的女子比试,消息不胫而走,帐中的兵士蜂拥而来,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高明曾见过花静琬身手,一招一式与高轩相同,心里明白,她是高轩教出来的徒弟,怀着对高轩武功的好奇,持观望态度。 校场,火把点亮这方天空。 高明反剪双手于后,左右军士,全装贯带,持戈执戟而立簇拥着他。 场中,两匹马相对而站,马上的女子一人持长矛,一人持长枪,那持长枪的女子此时已换了种姿态,英姿飒爽,傲气冲天,她向高云裳道:“你小,我让你三招。” 众目睽睽,这是没战就打击自己,高云裳不屑低哼一声,娇斥道:“谁要你让!”话落,她腿上使力,那马得到冲锋指令飞奔向花静琬。 长矛挟风而来,青丝‘簌’一声朝脑后飘飞,时至今日,对自己的本事已然很是自信,纵观帐中,除去高明武功深不可测,还没有谁是她的对手,笑在嘴角未敛,在众人担心的眼眸中微微拉马偏去侧身让过那一刺,悠悠拉马原地转身,望着如离弦的箭与自己交臂冲出的高云裳。 拼力一刺不中,高云裳气得脸青面黑,拉马转身紧了紧手中长矛再次向目标奔去,近前,长矛横扫。 花静琬一跃而起,人脱离马,那马高嘶一声,前蹄扬起,随之原地踏步,眨眼间,红裙仿似一朵妖艳的牡丹花从天而降,她宛如仙女一样华丽丽落到马上,长枪指向满目诧异的高云裳笑道:“还有一招。”(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跑这儿来撒野 两招不中,高云裳便觉不妙,夜风一吹,冷静下来,诡异笑笑,长矛看似无力拖地,却陡然在地下划过,把那带起的黑泥向花静琬撒去。 碎泥铺天盖地,拉马转就走,身后冷风嗖嗖,翻身侧马腹惊险躲过一刺。 再一次不中,高云裳惊呆,花静琬疾速拉马转身,单手长枪奔向高云裳。 高云裳心一沉,举长矛挡去。 枪矛相碰,那矛便脱开高云裳的手飞了出去。 久久的死寂,高明轻轻拍手,“好枪法,好身手,好力道,好气魄!” 高明连着四个大赞,全场随之掌声如雷。 提力而起,跃下马背,把长枪抛给一名兵士,向高明抱拳道:“殿下!献丑!” 高云裳气得直连连跺脚,转瞬挟怒分拨兵士跑出。 一战服众,众将不再质疑花静琬本事。 连夜挑灯,筹划出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攻渭城计划,帅帐这才熄灯。 骑马回到统帅府邸,就见冬儿与小乔儿各站在府邸的门一旁。 那两人都环抱着双臂,好似在赌气,嘴都撅得高高的。 “姑娘!”冬儿直接简化了称呼,欣喜飞奔而来。 “殿下!”小乔儿也不甘落后,奔向高明。 中途,这两人相碰,戏剧性的暗使劲开打。 高明笑一声,向小乔儿斥道:“小乔儿!给你说过了,要让着女子。” “殿下!奴一再让她,再让下去,她要骑到奴的头上拉……”小乔儿退开几步,满面委屈走来,后来的话不雅,他没说下去。 花静琬蓦然想起米铺冬儿欺负小乔儿的那一幕,自己的奴婢他冬儿不是省油的灯,心里也觉得冬儿历来对小乔儿都过份,笑道:“冬儿!以后不准欺负小乔儿!” 冬儿大步走来,一边扶花静琬下马,一边道:“姑娘都不知道,小乔儿可坏了,这一天,奴是打着他啦,可他也不是没还手,把奴的身上都拧遍了,奴现在奴的身子处处都疼呢!” 原来互打了一天,忍俊不禁,后娇嗔指冬儿额头,“你呀!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吗?” 冬儿回过神来,双颊晕红,羞得无地自地,只把头如撒娇的小猫一般向花静琬捱去。 高明笑一声,翻身下马来,把手中的缰绳抛给小乔儿,“小乔儿!何时能改掉拧人的毛病。” 小乔儿嘿嘿笑两声,巴结着追高明,“殿下知道,奴就这爱好啦!” “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高明霍地停下,小乔儿直差没撞上高明,他惊慌后退两步,高明指着冬儿向他沉声道:“从今以后,只准她打你,不谁你打她拧她。” 呃!小乔儿脸色惊变,稍后垂头喃喃,“殿下不要这样爱屋及乌好吗?” 高明抬手要拍小乔儿的头,小乔儿尖叫一声,躲到花静琬身后,“姑娘救命!” 冬儿乐得哈哈大笑,伸手拧住小乔儿的耳朵,嚣张地道:“听见了?殿下说从今以后不准你打我拧我。” 小乔儿的哎哟声不绝耳,惹得花静琬与高明都大笑起来。 未敛笑,悄悄望着高明,暗想:高明这人与传说不符。这样一想,她更是忽视了小乔儿之前的话 闹一阵,冬儿知趣放手。她走得趾高气扬,小乔儿则垂头丧气。 来到府中三岔路口,花静琬抱拳向高明道:“殿下晚安!” 高明悠悠地望着花静琬,“稳定下来,是不是该写封书信回府?” 花静琬脸上的笑僵住,目光从高明若星辰的双眸移开,“他巴不得我死,我想,他不需要我的任何消息。” “话虽如此……”高明叹一声,“这样吧!我代你写吧!好呆也是夫妻一场,让他知道你在这里。” “随你便吧!” 迫使自己什么都不想,花静琬带着冬儿向客房的小径走去。 遥遥能见客房,就见屏儿与琴儿瑟缩着身子站在门外,透过大开的门,可看见满地的东西,目光左移,就见白纱上倒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那女子正双手抬琴,作势在砸。 ‘飞花’!什么都无所谓,‘飞花’可是命根子。脸色大变,一个飞掠进屋,惊险接住那被马上就要掷砸于地的‘飞花’古琴。 怀抱古琴,容颜一沉,“高云裳!你技不如人,就跑这儿来撒野?” 屋内已被砸得差不多,气也消了,高云裳拍拍手,骄傲得不可一世斜睨着花静琬,“我就撒野了怎么样?我是北执国郡主!郡主懂吗?” 刚才要不是来得及时,‘飞花’就毁了,冷笑一声,逼近一步,“郡主?你既然是郡主,那请问你府邸在何处?” 父母早逝,确切的来说没家,寄住在宫中,高云裳的脸一下子苍白。 冬儿提拉着裙子跑进来,一愕,指着花云裳愤然大声道:“高云裳!怪不得你怒气冲冲跑进府,原来是跑这儿来砸东西。” 不是即刻就跑来,是回到屋内左想想不通,右想想不通才来的,高云裳厌恶瞥眼冬儿,“你与你主子一样贱!” “你才贱!你贱得都入地了!”冬儿话音一落,双手如风火轮一样挥动直扑向高云裳。 老是打架,冬儿也总结出对付不同人的方法,壮年男人踢裆,年轻女人嘛,谁都爱美,那尖尖的十指只管向高云裳的脸上招呼去。 尖叫声连天,不过眨眼间,高云裳发髻散乱,抱住头狼狈不堪逃出屋子。 冬儿双手叉腰,连着冷哼两声,才冲着逃跑的背影大喊道:“不教训你不知道姑奶奶是谁,姑奶奶是郡主的娘。” 花静琬把古琴搁放闷头橱上,“好啦!冬儿,大半夜的,别吵着人。” 冬儿转过身,望着一地的东西,“这郡主也太没教养了,都比不了奴。” “屏儿、琴儿!” 屋内一声唤,惊呆的屏儿与琴儿才回过神来,惊慌跑进屋。 花静琬指指地下,“把这收拾了你们也去睡吧!” 脱下褙子,冬儿接过,来到妆台,“也难怪郡主生气,她今日在校场输得挺惨。” 冬儿眉飞色舞凑近,半跪于地,攀住花静琬胳膊肘儿,“姑娘!给奴说说。” 冬儿好像叫‘姑娘’叫顺口了,这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夜叙 花静琬抽出发间珠花,轻描淡写把与高云裳比试的事向冬儿说了,又道:“今夜她虽是自取其辱,可终是脸面丢尽。以后只要不是太过份,让着她点。再落魄,也好呆是郡主。” 冬儿霍地站起来,拧着眉道:“姑娘!是她高云裳挑衅在先,怪不得你。你要总是这样好心待人,你还要吃亏的。” 抿下唇,觉得冬儿说得不错,可有些事犯不着认真啊?“就这样吧!” 一句话敷衍了冬儿,冬儿也不好再说,褙子搭在屏风上,花静琬已经把头发放散,走到床榻前,“冬儿!你也下去睡!” 冬儿挠头一下,笑得巴结,“今儿太好玩了,奴睡不着,奴陪你好不好?” 无奈翻翻眼睑,指指明亮的地板。 “奴历来都是打地铺,这不用说。”冬儿欢呼一声,跑出屋去。 没会儿,抱了被褥进来,在床榻前麻利把褥子铺好,人往褥子上直挺挺躺去,也不盖被子,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姑娘!你说小乔儿敢不敢违抗殿下的命令?” 抬腿上床,侧身而卧,含笑望着若似花痴的冬儿,“你别对小乔儿太用心,他是太监!” ‘太监’两字重重击在冬儿的心上,顿时就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她眸光一黯,带风拽被子盖上,这下,从头到脚,全盖住。 这举动,这丫头是动心啦!怅然一叹,她与高轩如果是‘生不逢时’,那冬儿与小乔儿却是今生更不可能。 暗夜寂静非常,一时难以入睡,禁不住想起高轩来,那骄傲得目空一切的男人他此刻在干什么?她陡然离府,可否牵动过他的心? 不知叹了多少声气,迷迷糊糊睡去。 寅时末,一抹白影飞袭来到门,抬手凑门,犹豫一下,还是叩响门。 突然惊醒,大骇之下又镇定,这可是统帅府邸,她认为,敌军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 淡定掀开帐来,冬儿已经坐起来,正揉着睁不开的眼睛。 “冬儿!看看去!” 一句话让冬儿彻底清醒,答应一声,睡得正香被吵醒,她有些不乐意,拖拖拉拉走到门前,憋着一股气霍地拉开门,一刹那,整个人凝住,花静琬不禁暗想,冬儿是看了什么? 半晌,冬儿惊呼道:“二公子!” 高远!花静琬心头一震,忙下床扯件披风裹着迎来。 门外的高远穿着素雅白衣,一袭白衣猎猎。 将近一年不见高远,她发现,高远青涩褪去,人壮实,成熟了许多,身为副帅,哪怕是着便服都散发出一股威势,他在征战中成长了,想起他在征战中吃了不少的苦即刻就鼻头酸酸。 好久,扯出一抹开心的笑来,“二弟!快快进来!” 高远进屋后,来袭接着走进来。 “来袭!”冬儿惊喜捏拳捶来袭胸口一拳。 见到来袭,花静琬心里更是高兴,忙招呼,“来袭!你也来坐,别客气。” “少夫人!不不不,你别客气!”来袭受宠若惊忙推去,后被冬儿大大咧咧拉到了门边小声叙话。 知道来袭不敢越主仆规矩,有冬儿招呼来袭,花静琬也没在管来袭,在几前坐下,亲手给对面的高远倒了盏茶水,满目关切,“二弟!可还好?” 高远收回打量屋子的目光,讪笑着接过茶水,稍后脸色一变,“嫂子!这地方不是你来的,你为何什么来了这儿?” “这……”一言难尽。 高远轻轻放盏于几,“嫂子!是不是我哥欺负你啦?” “没没没!”眸光流转,笑吟吟地道:“你知道,朝廷早有收复大乔郡之心,为何一直没有动作,那就是因为你在这里随殿下征战。你哥啊!本欲自己请命前来,可大乔郡事务太多,况且老王妃……她也不准他来,我们商议之后,便由我代他来立功保郡了。” 高远脸色一变,喃喃道:“老王妃!” 失言,大惊之下捂住嘴。 高远瞳孔猛地收缩,隔几一把紧紧抓住花静琬的胳膊肘儿,“父王他……” 高远应该知道高擎不在的事,叹一声气,“二弟!父王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宾天。” 高远身子一晃,仰头悲痛哭道:“父王!孩儿不孝,未能见上你一面!”说完,闭眼失声痛苦。 花静琬的心一阵一阵的痛,泪水扑簌簌滑落,用手帕拭了拭脸上泪水,抽泣着道:“你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秀湖被杀……” 高远睁开含泪双眼,打断道:“就是因为这个?” 高擎死时的情形在眼前重放,拭着泪点了下头。 “我刚接到大哥的信,他说,不止二皇子与三皇子被杀,有些朝中大臣以及郡官也不断出事,现在皇上震怒,北执国人心惶惶。他说,让我不可因那些事分心,专心协助殿下,尽快拿下玉坳国。” 不管国中怎么乱,储君高明没事北执国乱不起来,郑重点下头,“他说的是对的。” 高远把茶水往嘴里一口灌去,痛快咽下,伸手抹干净脸上泪水,双手撑几皱眉道:“可我怎么觉得这一切好像与殿下有关?” 花静琬心头一震,向高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二弟!这话可不能说。也就我们俩说说算了。” “也就是个猜测罢了。殿下心思全在战事上,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弄那些事出来。能迅速拿下玉坳国十分之九的国土就是最好的证明。” 点了下头,心中极不情愿把高明往高峰、高耸被杀的案子扯去,道:“据我所知,那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秀湖寻欢作乐当天在西秀县强抢民女,不顾身份奸*污民女,兴许,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干的。” 如果情形是这样,换作自己,自己也得寻机一剑结果了那两畜生的性命,三思后高远道:“你说得有理!” 话锋一转,道:“二弟!你为何今夜突然来到这儿?” 高远持壶倒茶,“殿下派传信兵去通知的,说你于前日到来,还说有要事相商。我等不及了,连夜赶了来。” 花静琬笑道:“殿下确实有事要与你商议。是关于渡河攻渭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一言九鼎 与心中设想一样,高远凑近花静琬,“嫂子!是不是你给殿下出了什么主意,他这么快的就有攻城计划。” 花静琬嗔怪瞥眼高远,“你可休要胡说,殿下文韬武略,满腹经纬,他按兵不动是早有主意,用得着我出主意吗?” “你说得没错!” 叔嫂叙话没多久,天便悄悄亮了。 高明每日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早早的去军营,高远深知,只得起身告辞。 异乡见亲人,巴不得高远再坐会儿,或许就在这府邸住下,可知道不可能,也只得含泪望他出门。 冬儿追到门前,恋恋不舍地朝来袭挥手,“来袭哥哥!这儿你熟,你以后可要多多罩着我。有人欺负我,你得为我出头。” 来袭不好意思嘻笑一声,拱手抱拳追高远而去。 冬儿的称呼好肉麻,花静琬强忍住笑,拐了冬儿一下,“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世故了?” “姑娘!还不是吃亏吃多了。”冬儿红着脸挠头一下,搀着花静琬向屋内走去,献上笑脸,“姑娘你不肯亮明身份,也不屑于与那高郡主计较,那高郡主又岂是善良之辈?这下好啦!下回,高郡主再无理取闹,我就告诉来袭哥哥,让来袭哥哥找人来收拾她。来袭哥哥虽不算什么,可他是副帅二公子的贴身小厮,也可以说是亲信,副帅的手下可是有一箩筐文官武将。” 自己确实不屑于与高云裳计较,装着生气地道:“跟着我是不是委屈你啦?” 冬儿忙道“姑娘休要多想,奴这般打算也是为了姑娘!” 冬儿越来越会说话,她迅速成长她心里很是为她高兴,依旧冷着个脸,“懒得理你!” 冬儿也不在意,更没回嘴。不是军营中人,花静琬便又懒上床榻。 下午,高明在府中设宴,文官武将皆到齐。 两人一几,花静琬与高明一几。她着白色齐腰襦腰,外着那正反可穿的红白褙子,随意而坐。 下面,便是高远,他已是白衣黑甲,一夜未睡,精神仍是很好,未见一丝疲惫之色。 见高远相对的一几空着,人又全都到齐,花静琬便向坐在身旁的高明道:“殿下!郡主为何没来?” “派人去通知她时,她说她沐浴更衣,或许要晚些到。”高明轻描淡写的说,遂把酒爵举起,先向高远,后环向其他人,“今日府中设宴,不比帐营中,大家别拘谨,可畅所欲言。” 话落,他把酒爵凑唇豪迈一饮而尽。 一爵酒喝下,气氛轻快。 酒过三巡,一股香风漫进,一丫鬟搀扶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婀娜多姿进厅来。 女子浓妆艳抹,高绾发髻,金钗翠珠点缀其间,着一袭妖红色宫装,外披件缀着金线的纱质红色褙子。 她,又像一朵红色的云彩,光芒四射。 那不是高云裳吗?那丫鬟在校场见过,正是跟在高云裳身后的那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摸摸自己身上那件绸缎褙子,花静琬敏*感的意识到高云裳这般隆重出场是在向她显然身份以及美艳如花。高云裳不显示已经很美了,女子这是多此一举。 见惯了高云裳着戎装,厅内的人除去高明全都惊愕地瞧着她,一刹那,鸦雀无声。 高云裳在这注目中找回些自尊,渐渐的,那骄傲的目光便瞟向花静琬,你红衣惊艳,我也着给你看看,但这可是宫装,你肯定不认识? 花静琬无奈一笑,接过卫兵手中的青铜觚,往高明空的酒爵里倒酒。面对别有用心又看起来不经意的挑衅最好的办法便是装着没看见。 酒的细流声以及她自然而然的举动成功的让众人大脑清醒,高明干咳两声,向高云裳指了指空着那几,一文官起身,笑着向高云裳拱手道:“郡主!你这是唱的哪出?” 自己本是女儿身,高云裳立即拉下脸来,却是顾虑众目睽睽没吱声。 副将杨迁打哈哈道:“郡主穿上这身衣裙,可真是艳冠群芳。” 这话爱听,高云裳朝杨迁友好咧嘴一笑。 高明板着脸,霍地抬手,没人敢再赞高云裳,高云裳只得无趣地走到空几锦垫坐下。 酒皆斟满,高明把酒爵向花静琬手中的酒爵碰去,款款一笑,“攻城计划这般快的敲定,还得感谢小师妹蝶舞姑娘。” ‘小师妹’三个字响亮,在厅内久久回荡,高远一怔,来袭皱眉。 花静琬心虚闪眼高远,知道他心中不解,可情形不容她解释,小声道:“殿下!蝶舞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高明微微勾唇,后把酒爵向大家,“小师妹到来我也没有时间招呼她,今日这酒宴,一来为她洗尘接风;二来也为高副帅到来接风。” 大将欧文军道:“高副帅可是难得到来,该喝!” 杨迁道:“蝶舞姑娘千里迢迢而来。是殿下招呼不周,殿下该罚酒三爵!” 高明爽朗笑道:“三爵算什么,一坛也行。” 杨迁来劲,几个副将随即起哄,一个卫兵便上一坛酒来。 虽知道高明海量,可那般的说辞花静琬那敢承受,婉转劝高明道:“殿下!酒喝多不好!” 高明又一笑,道:“本太子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怎么能收回。” 酒塞拿掉,高明当众把酒往嘴里灌去。 一坛一酒喝完,他面不改色,复举爵向大家。 高远闷闷不乐喝下手中酒,视线垂落,锁住那几上的美食上,高明为什么称她为蝶舞?为什么她还成了他的小师妹?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云裳定定神,挑衅地站起来,望着花静琬,“蝶舞姑娘!咱俩也干一坛?” 全场哗然,全都瞧着花静琬,只高明与高远、来袭、冬儿脸色难看。 高明想:高云裳这是处处针对身旁的女子。 高远想:他嫂子是太过出众,已经惹上高郡主。 来袭想:怪不得今早昨出门冬儿会那样的巴结自己,原来是与高郡主结怨。 冬儿想:呆会儿让来袭收拾高郡主。 时常在东苑与众人豪放饮酒,酒量再差也好了些,三坛酒才会烂醉如泥,花静琬暗想着高云裳不会如高明一样的海量,笑道:“郡主有此雅兴,蝶舞当然要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后招 高明含怒瞪着高云裳,“云裳!那般喝酒不雅,别忘了自个人身份。” 高云裳吊着一双比平时里黑大的眼睛,怒火已经让她感觉不到高明不快,“征战在外,比不得在宫中,所在全是豪气之人,有什么不雅?” 高明敛眉收回目光,高云裳铁了心要比试酒量,人多嘴杂,他也不能公然护着身旁的女子,毕竟,对方是一起长大的郡主。 两个卫兵抱来两坛,花静琬与高云裳分别抱坛凑唇。 咕咕声不绝耳,两人一坛酒喝下,厅内掌声如雷。 兴趣来了,花静琬向高云裳笑道:“郡主!再来一坛如何?” 高云裳双眼发黑,本赌花静琬不敢接嘴,不料想,她喝下一坛还要喝,一坛酒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宁醉不能输掉气势,伸手抹去嘴角酒渍,硬着头发唤拿酒来。 两坛酒喝下,花静琬脸如胭脂染雾,高云裳脸色苍白,连晃几下,一头扑向已是惊恐万状的丫鬟锦儿身上。 锦儿连呼,“郡主!郡主!” 高云裳无意识地胡乱挥了两下手,整个人软瘫如泥,再也唤不醒。 高明无可奈何收回目光,唤了两下妇人来帮着锦儿扶高云裳下去。 望着高云裳背影消失门前,花静琬扶几笑得倾国倾城,知自己也醉,缓缓站起,抱拳向高明道:“殿下!两坛酒已是极限,蝶舞先告退。” 高明点了下头。 众目睽睽,她迫使自己走得稳当,丝毫不露一点醉相。 出得门来,夕阳西下,风已是比不得中午温柔暖和,刮入领口中丝丝透心凉,心冷,打了个寒战。 出得门,知道可以不在装什么,便疯疯癫癫笑笑,深吸一口气,双臂稍稍一振,红衣猎猎,白裙鼓满风,那寒气便驱散,却随之又是笑得愈加的疯癫。 冬儿凑上前道:“姑娘!你这是借酒浇愁!不然,两坛酒你不会是这般的模样。” 想醉,早想大醉一回,回眸一笑,赞道:“冬儿!不错,又会说话了。” 冬儿挠挠头,伸手去搀扶,被花静琬推开。 来到一株老树下,无力倚靠去,“冬儿!你知道吗?他巴不得我死,他把我关在府牢不闻不问,又让人把我抬到父王陵园,其意可想而知,夫妻一场,他怎做得那般的绝……” 冬儿扶去,这一次,花静琬没推开,冬儿道:“姑娘不要多想,既然来到这儿,就把过去的事都抛开。”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我抛不开……” 冬儿叹一声气,不再说话。 花静琬傻傻笑笑,借弃树之力踏出一大步,后稳住身形,稳稳当当前行,却又禁不住道:“我现在才知道,我是自作多情!” 两人拐入树间,被来袭搀扶着站在厅门台阶下的高远脸色铁青,霍地推开来袭,双拳捏得青筋暴突,骨骼生响: 高轩,他的亲哥哥,怎么能那么恶劣的对待他嫂子?撇开夫妻情份不谈,为大乔郡,她所做的不少于他们兄弟俩! 他不能忍,他要即刻回去质问哥哥! 来袭害怕似的扭头看看厅内,见厅内的人根本看不到,赶紧又伸手搀扶住高远,压低声音道:“公子!大战在即,你不可因这事分了神。征战结束,你要干什么都没有人管得着!” 是啊!大战在即,回去还有很多的工作,高远痛苦闭了下双眸。 。。。。 一路赏景,花静琬与冬儿拐上客房小径,就陡然见锦儿凶神恶煞带着两个侍卫挡在前路。 那锦儿早换了副面孔,双手各捏着大约一尺来长的精美雕纹铁棍,两个侍卫钢刀出鞘,残暮下,那钢刀闪过一闪闪的寒光。 高云裳这是有后招啊!花静琬陡然一怔,嗤之以鼻,扭头向冬儿嬉戏笑道:“冬儿!有狗挡道!” 太子宴请,冬儿没带铁棒,大急之下挠挠头,硬着头皮越过花静琬大步上前,颇有气势地指着锦儿,“小妮子!有种咱们单挑,别找侍卫帮忙。” 锦儿摆了个好看的姿势,“单挑就单挑,谁怕你!” 一看锦儿有姿有势,没有武器,冬儿顿时大慌,眼珠一转,“那好!你等我回房拿了武器!” “谁等得了你?”锦儿嘲笑一声,也不再废话,持双棍疯一般的冲向冬儿。 不得了,赤手空拳,相触铁棍定是很疼,冬儿大骇,急眨眼,锦儿到跟前,她终于有了主意,伸手拉住近前的一株大树借力朝侧闪去。 一招落空,锦儿脸色难看,对方观那身法,可是不会武功的家伙,却稍一愣神,扭头向两个侍卫道:“贾七贾八!那贱婢交给我,这贱女人就交给你们俩,杀了她,郡主有赏。” 话落,她向冬儿再一次发起进攻。 贾七贾八互视一眼,钢刀横胸,随之两人朝花静琬攻去。 花静琬提起一口气,一闪跃上树,俯视着一瞬间就愣神的贾七贾八,厉声道:“本姑娘是殿下小师妹,杀了我,可知道什么样的后果?” 正狠猛快攻击冬儿的锦儿大喊道:“别听这贱女人的,她根本不是殿下的小师妹。郡主与殿下自小就在一起,她还不清楚吗?” 贾七贾八又互视一眼,随之冲天而起,脚踩枝头,与花静琬呈一条直线。 既然如此,就教训教训你们。花静琬微微勾唇笑笑,力贯于掌,衣袂翩飞,一若似冬儿武器一般粗细的枝当立断掉,后向树下闪躲的冬儿当头坠落。 已是被锦儿迫得手慌脚乱的冬儿大喜,跃起伸手接住,之前狼狈不堪,这会儿也不说话,只把那断枝疯一般的朝锦儿招呼去。 她力大如牛,有使不完的力气,锦儿虽有招有式,却力道不及她,一时间也是拿冬儿无可奈何。 花静琬放下心来,闭上双眼,高轩曾说过,要使武功达到巅峰,不是用眼用耳,而是用心,用心去感受敌方的一招一式。 一缕风起,越来越近,破空迫来,她断定,是前方的贾七跃起挥刀砍下。 又一缕风起,身后啸响由远而近,她断定,是后方的贾八挥手攻击下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恳求 思闪如电,红影翩然,弹指间,贾七贾八凌空一凝,已是被点中穴道,尔后重重砸落树下。 锦儿惊呼一声,一抬头,就见花静琬如仙人一般华丽丽从空而降。 来时路,远远的地方有轻微的飞袭声,正想出言教训锦儿的花静琬望去,由此,冬儿与锦儿都诧异地转身。 来的人转瞬即到,却是来袭。 来袭一向身手不弱。 冬儿吐出一口气,收断枝于后,咧开嘴笑道:“来袭哥哥!你终于来了!” 来袭瞥眼树下保持着进攻招式的贾七贾八,知高远猜得没错,高郡主有后招,他向花静琬恭敬抱了抱拳,傲慢斜视着锦儿,“回去告诉郡主,蝶舞姑娘不光是殿下的小师妹,更是副帅的堂妹。身份虽不及郡主,可郡主也别忘了,她不过是寄住在宫中,空有郡主之名号而已。行事要量力而行!” 锦儿双手一颤,大慌之下眼珠连转,这女人背景不简单。 来了撑腰的,一直苦苦招架的冬儿气焰嚣张指着锦儿,“小妮子!听到没有,我们姑娘是有身份的人,她只是不愿意真正身份示人。” 来袭跟随高远,在征战中已是立下赫赫战功,现在是高远身边的一员大将,思及此,锦儿恨恨哼一声,没管贾七与贾八,极快地消失。 冬儿一头扑向来袭,两只手抱住他,也不管突然被死死抱住的人一张脸红透,只把头挨向他身上,“来袭哥哥!我太爱你啦!” 一条人影无息无息到来,花静琬笑道:“冬儿冬儿!小乔儿来了!” 冬儿惊讶一怔,后仍是不离来袭,“小乔儿才不会来,他躲我都来不及呢!” 话音一落,立即感到不对劲,一抬头,就见五米之处站着一脸尴尬之色的小乔儿,大惊之下脱口而出,“小乔儿!” 小乔儿双手拢衣袖中,一副太监常见的卑躬屈膝样,他给冬儿一个蔑视白眼,缓缓走上前,拱手向花静琬,“奉殿下之命前来,姑娘可还好?” 高明也是个神人,竟然也料到高云裳有后招,风轻云淡笑笑,“回去告诉殿下,我没事!” “姑娘没事没好!奴告退!”小乔儿刚一转身,大急的冬儿如风一般跑上前,伸手拧住小乔儿的耳朵,“告什么退,本姑娘遭到埋伏,你就这话打发?” 小乔儿不敢反抗,一边挣扎,一边苦笑道:“喂喂!贾七贾八已成那样,你还要怎样?” 冬儿愈加的使力,威胁道:“你可别忘了殿下说的话。” 小乔儿身子一软,放弃反抗,“姑奶奶!放手好吗?我好呆也是殿下贴身小公公,在宫中有一定的地位,这样子传出去让我如何做人?” 冬儿眉头一拧,嬉闹改为生气,“你是阉人,还做什么人?” 小乔儿讥道:“是啊!我就是阉人,你总是缠着我干嘛!” “我就缠着你,缠着你……” 冬儿与小乔儿纠缠不清,来袭与花静琬都忍俊不禁。 笑一通,花静琬道:“冬儿!小乔儿是好意而来,你赶紧放手。” 冬儿只听花静琬的话,放开手,一双春风流露的眼睛盯着小乔儿,“今儿饶过你,改日再找你算账。” 小乔儿向花静琬作揖,又向冬儿作揖,后慌不迭地逃掉。 又笑一通,花静琬向来袭道:“来袭!回去告诉副帅,他不用担心,我没事!” “那,姑娘保重!”来袭点下头,抱拳后极快离开。 目送来袭消失,冬儿指着贾七与贾八道:“姑娘!这两人怎么办?” “不用管,时辰到,自会解开。”笑笑,双手反剪于手仍是赏景前行。 回到屋内已是睡意袭来,不让叫醒,放罗帐上床榻。 一觉睡到亥时,肚子咕咕叫,便掀开帐来,“冬儿!” 冬儿坐在几前,正托腮若似赏景一样的望着门外,猛闻她声,霍地爬着站起来,笑着巴巴走来,“姑娘!睡醒了,奴给你准备了稀粥与蒸饼。还热着呢!” 目光寻去,就见几上摆着一碟蒸饼,一汤碗稀粥。 肚子叫得更是欢,清口水差点没流出,极快的下榻,向几前走去。刚刚坐下,就发现不对劲,一抬眸,就见高云裳低头站在门外,锦儿低眉顺眼站在她身后。 高云裳着淡淡紫色衣裙,裙角在夜风里飘扬,淡妆的她美如画中人。 又玩什么招?拿起一个蒸饼在手,小小咬一口,笑道:“郡主啊!来了怎站在门外?” 冬儿走来,瞧一眼高云裳,一边给花静琬添粥,一边道:“高郡主来了多时了,改了性,不找麻烦,还不让叫醒姑娘,这不,还不肯进屋。” 挑挑眉,颇有些意思,“怎么?被殿下教训啦?” 高云裳皱皱眉,猝然提拉着裙子向地下跪去,“蝶舞姑娘!云裳恳求你不要与云裳争殿下!” 噗! 怎么这样直白?怎么说这样的话? 迷惑不解眨眨眼,望向冬儿,“冬儿!她说什么?” 冬儿凑近花静琬耳畔,“姑娘看不出来吗?那殿下对姑娘到来表现得太过高兴,还有,酒宴上,他竟为姑娘当众喝下一坛酒。” 这能说明什么?蹙着眉嗔怪瞥眼冬儿,目光锁住高云裳,笑道:“郡主!我想你是多想了,我与殿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有!” 高云裳心头一震,“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是啊!”身份的问题,花静琬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也不请高云裳进屋,“我饿了,你回去吧!” 锦儿本觉得高云裳此举丢人,她搀扶向高云裳,劝道:“郡主!走吧!” 起身后,高云裳又不甘心地道:“蝶舞姑娘!我与殿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说话可要算数,你不与我争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搬出来啦!不给高云裳一个肯定而坚定的答复她不会轻易离去,认真地道:“郡主!我向天发誓,不会与郡主争殿下!” 得了花静琬这话,高云裳欢天喜地离开。 次日,花静琬从屏儿嘴里得知,高云裳一回去就被高明禁足,贾七与贾八也被关了起来。 让冬儿去找高明,给高云裳求情,高明没给面子,想想高云裳也过份,也就不再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渡河 连着十天好天气,观渭河下来,水势又缓,水位又下降。 只是玉坳国军队败退时把附近村子的船只悉数收尽,玉坳国百姓虽不奋起反抗北执国军队却也不支持,那临时搭建的船厂缺乏技术工人,十天的时间哪怕是昼夜赶制生产出来的小船也是少得可怜。 高明无奈又派人往各城池去寻技术工,倒得寻得些,可在来的路上费了不少的时间。 高明整日整夜的呆在船厂,花静琬也没闲着,在钢厂住下来。 又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天空放晴,水势又缓,水位又下降。 如此情况,却也不急了,只等船只与其他如数造好。 一个月后,一个无月无风之夜,高远的部队突然向对岸发起进攻,铺天盖地的小船站满了人,密密麻麻,悬挂着灯笼向对岸浩浩荡荡划去。 这情况立即惊动把帅帐扎在白城城门对面对岸的统帅单玉,按灯笼以及声势来看,他估计,北执国军队是想从右侧撕开缺口强行上岸。 当即立断,留下少许的兵士守帐营,他带大部分精兵赶去。 一阵观下来,他肯定,养精蓄锐许久的北执国军队要从右侧撕开缺口强行上岸。 在他的指挥下,弓箭手出列。 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那想要过河的船上兵士便哭喊着落水,慌乱中,灯笼也熄掉一半,灯笼熄灭,也就代表船翻人落水。 见状,他乐得哈哈大笑,极有把握的让军队息鼓停战。 小船行过河中央,他又让早特意挑选出来的臂力惊人以及眼力极好的兵士点燃火把,瞄准小船扔去。 火把不是单纯的火把,火把中段系着一个精心制成的油纸包,油纸包里装满了桐油,火把扔到船上,油纸包里的桐油与此同时洒出,火见油,没有准备想灭都不可能的。 火光飞划,如雨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一时间,河面火光冲天,喊爹喊娘声不断,却还是有残存的船只艰难地行去。 白城城门前的河岸,众将簇拥着高明与花静琬,他们的身后,先是几十个着劲装的东宫侍卫,后就是黑压压的兵士,他们的手中皆拿着个小巧的两端外翘的n形铁具。 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目光皆锁住呈一条直线在河面划动的一只小船。 小船上没有悬挂灯笼,几乎与黑融为一体。 那黑里,依稀可见两个人影伫立,几个船手,一身劲装的两人手中各缠着一根比大拇指粗些的钢丝绳。 那钢丝绳在河面悬空,一直延伸到高明这边的河岸,高明身前的四个侍卫正在凭着小船的前行速度有序不乱的放着钢丝。 经过这段时间仔细反复查看,花静琬霍地又发现对岸比较低,于是乎,于他们的计划更是有利。 对岸的火把又一轮的投掷,很快,高远的进攻便失败,残存的数只小船掉头划回。 进攻的鼓声未停,代表着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 一声啸响破空而来,那黑里行驶的小船上右边的一人弯下腰去。 看得真切的众将惊得双眼瞪得更大,手不由自住攥紧,几乎要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高明敛眉,有些不解。 船上人的任务艰巨,因此,他挑的也是两个身手比较好的侍卫,南宫冥与夏侯飞,如若是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南宫冥与夏侯飞不会那么轻易就中招。 花静琬突然想起被禁足许久的高云裳,今晚发出之前,她看见锦儿在诸多的兵士中一闪不见。 当时,想着是高云裳偷偷溜出来观战,便没禀报高明。 若是观战,高云裳与锦儿定藏在侍卫中,回头望去,过眼之处未发现高云裳与锦儿,脸色大变。 这方的先头精兵能不能过河就全靠那只小船,小船不能出一丝差错,来不及给高明打招呼,她拿剑提力飞袭出去。 高明大惊失色,轻唤一声,“蝶舞!” 来到河沿,足端轻点一根悬空的钢丝,借力一飙向远方。 冬儿反应过来,当即追去,却在河沿及时收步,跺跺脚,不敢大唤,极轻的唤一声,“姑娘!” 依法炮制,花静琬弹指间来到小船上。 定睛一看,一船手搀扶着一个着劲装的人。细看去,赫然发现那着劲装的人是高云裳,她腰部中箭,血流一船,搀扶着她的人是锦儿,锦儿哭泣着正伸手捂住她的腰部。 高云裳尽管痛得额头满是细密汗珠,可她的手中依旧紧紧地捏着那根钢丝索。 闻有人到来,她艰难地扭过头,见是花静琬,抱歉一笑,极虚弱的声音,“对不起!我突然出手点了夏侯飞的穴道……” 高云裳话音刚落,几声啸响,几只箭破空射来。 伸手抓住近前那只箭,这又是拭探的箭,若是发出声音,对岸便会发出发现敌军的暗号,招回部队,接过高云裳手中的钢丝索,目视前方,压低声音道:“别说话!” 再一次放箭试探,不闻水声人声,对面岸上的敌兵便放松下来,回营睡觉的睡觉,值班的打瞌睡的打瞌睡。 小船无声无息到来,两条人影持钢丝索上岸,手起刀落,那着陆点值班的兵士便在睡梦中见了阎罗王。 蜿蜒的工事里有成捆的箭,还有火把,火把上皆系着一个特制的小油纸包,把小油纸包凑到鼻端处嗅嗅,有一股桐油味,花静琬当即醒悟为什么高远那段河面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火光冲天。 狠狠把火把踩在脚下,桐油溢出,她向南宫冥使个杀的眼神。 从天而降奇兵,那些留守的兵士顷刻间便死在剑下刀下。 杀红了双眼,花静琬蓦然发现她其实对鲜血也不过那么的过敏,见惯就好。 眼见一个装死的敌兵爬起来就向右侧方向跑去,灵机一动,脚踢起一柄钢刀,那钢刀在夜空里带出一道优美的寒光,转瞬准备无误插*入那敌兵后背心。 敌兵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扑嗵一声一头扑向地。 南宫冥朝花静琬投去一个大赞的眼神,目光向河岸树搜去。 宛如浴血修罗的花静琬早瞄准了目标,拉扯着一根钢丝跃上营中央高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一举拿下阵地 花静琬目测一下高度,伸手摇了摇那挂着玉坳国国旗的高高圆木,一摇,如预测中一样的稳固,放下心来,拾把钢刀在手,掌断刃面,留下刀柄。 把那刀柄贴圆木中段横起,力贯于掌,拼力把钢丝索扯紧,后反复缠绕上。 完工,伸手抓住钢丝索,那绷得紧紧的钢丝索未因她的重量而下坠一点,她向河边最高的一株老树飞袭去。 树叉上,南宫冥情况不妙,正咬牙费力地拉扯着钢丝索。 距离太远,钢丝索本与河面高度不是很多,树又不及高台上的圆木高,这根钢丝索便是要绷得紧,不能容一点松,不然,飞快过河的人身子极有可能会与河水相触。 极快的速度,身子与河水相触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花静琬深深知道这个道理,尽管双手拉扯前一根钢丝索因过度使力已经火辣辣的疼,但见南宫冥汗水满脸,知他力气已经用尽,那缠着层白布的双手更是有鲜血渗出,没想就接过那根钢丝索来。 钢丝索在手,她的双手立即疼得钻心,渗出血珠。 南宫冥不忍,急道:“蝶舞姑娘!还是交给卑职吧!” “我比你稍好些!”固执摇了摇头,分开踩在树干上的双脚分开些,气沉丹田,娇喝一声,那树摇了摇,那钢丝索便余出一尺多。 盈盈一笑,把钢索压向树干。 接下来的缠绕便是更费力,合两人之力,终于很快弄好。 当日,考虑到敌军能把军队扎在对岸,可见于常人能想到的渡河方法有所准备,花静琬苦思之下突然想起前世曾经坐过的景区索道。 后高明赶来,把心中的计划说出,他的计划是高远在佯攻的时候从上方河段神不知鬼不觉放下木板,侍卫轻功都好,守在这方脚踩木板先行渡河,以确保大部队乘坐船只渡河。 高明的计划可说也行,却没有索道来得安全与快。 后挑灯再商,高明与众将都一致认为花静琬的方法更为可行。 把火把点燃,向对面河岸连晃三下。 没会儿,漆黑的河面隐隐绰绰响起什么滑动的声音。 只一会儿,两条人影先后抓住两端外翘的n形铁具如离弦的箭一样滑来。 到末端,两人一个空中翻跃,稳稳当当落地,后一刻不停皆飞袭上圆木与老树,取下钢丝索上未滑回的n形铁具,并不急着下来,留在上面接应下一个滑来的人。 如此这般,不到两个时辰,这方已满是北执国精英部队。 对岸,没悬挂灯笼的小船放入河中,转瞬铺天盖地,飞速朝这方划来。 依计划,乘船后来的大部队会朝左侧杀去,前到的精英会向单玉所在的右侧杀去。 见小船到河中央,留下一半人确保乘船人的安全,已是作好进攻准备的花静琬带领一半的精英朝右侧一路杀去。 神兵天降,这方大乱,接到消息的单玉顿慌,忙唤将领兵回转,那边早蓄势待发的高远趁机又放船渡河,这一次,是真正的渡河。 那之前的渡河是佯攻,并没有那么多的船,也就十来只船。 船与船之间是空无一人的有一定数量的木板,木板上立着一根竹竿,竹竿顶端刻意悬挂着代表是船只的灯笼,船与木板皆用绳索相连,十来船上站的全是草人,哭喊声是扮成船手的侍卫故意所发出,夜无边无际的黑,远距离,根本瞧不出来。 见马上人是个青丝乱舞的娇娇美貌红衣女子,单玉顿时轻敌,傲慢拦住欲上前的一员大将,手中偃月刀一指花静琬,“你这小娘们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家给相公暖被窝!” 拎着长枪的花静琬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纵马单手拎枪冲向单玉。 火把下,她红衣飘飘,犹如黑夜里的一团火光,去势如电。 一招下来,单玉再也不敢视花静琬。 不枉为一军统帅,单玉倒也有几分真本事,枪来偃月刀往,转眼已是战了十来招,瞅准个破绽,花静琬成功一枪挑单玉砸向远方。 统帅一死,敌军更是大乱,丙段河岸的杀喊声越来越近,人心惶惶,副帅木烈无心恋战,带领一队精兵向后方撤去,转瞬隐入黑夜里。 没读过兵法,也知道穷寇勿追,继续向高远那河段杀去。 天微微亮时,与高远部队汇合,已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手持方天戟的高远向花静琬佩服一笑,唤来袭带人打扫这方战场。 高明带领一队侍卫纵马远远奔来,他现在对红衣猎猎的女子不仅是欣赏,而是有点佩服。 幸而采用了她所说的索道,要不然,凭轻功没有那么神速。 闻诸多的马蹄声响,知是高明,花静琬拉马缓缓转身。 晨曦里,紫袍银甲的高明威风凛凛,气盖三军。 高远拉马迎去两步,高明近前,他抱拳道:“恭喜殿下,成功渡河,一举歼灭敌军无数。” 高明把手中青龙戟抛到小乔儿手中,豪气笑道:“这是你的功劳,众将的功劳,蝶舞姑娘的功劳!” 花静琬笑道:“殿下过谦!” 开几句玩笑,冬儿骑马飞奔过来。 人未到,就大喊道:“姑娘!担心死我啦!” 高明赫然一笑,高远听着‘姑娘’两字不舒服,不动声色吩咐手下清点伤亡人数。 相距大约几十米,是一片竹林,那竹林左右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时值深秋,叶泛黄,竹林前便是一地的枯叶。 暗想着通过竹林便是渭城,花静琬道:“殿下!背靠大河,没有大船,宜速战速决,拿下渭城。 文官屈良摇墨扇摇了摇头,“殿下!这沿河布有大军,那竹林如此茂盛幽深,恐有伏兵。” 高明仔细观后道:“说得有理!” 随之,屈良又说一夜奋战,已是将疲兵泛。 这是实情,怕敌军来袭,高明布置一番,便下令让生火做饭。 马蹄声再次响起,众的扭头看去,就见贾七骑马奔来,近前,他着急地向高明抱拳道:“殿下!卑职寻遍河岸都不见郡主。” 高云裳!花静琬陡然一惊,她与南宫冥上岸后,见有锦儿照顾高云裳便没有管。(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豪言 高明身后的南宫冥想法与花静琬一样,漆黑的眼眸漾开一丝讶色,望着贾七道:“也没找到锦儿?” 锦儿是宫中唯一的女侍,武功比高云裳略高,此行,她的任务与贾七与贾八一样就是保护高云裳,锦儿也不见,其实没有谁比贾七更为感到迷惑,贾七灰暗的道:“没有!” 说话间,贾八从远处骑马奔来,转眼间,他来到高明马前,与贾七眼神瞬息间相撞相离,他抱拳向高明沉声道:“殿下!刚问了与郡主同时到岸的船手,他们说,郡主下船后被锦儿扶到一株树下休息,后来,他们就没看见她们啦!” 高明不快轻哼一声,“夏侯飞何在?” 一直都在高明身后的夏侯飞一凛,抬腿跃下马,抱拳朝高明单膝跪去。被高云裳偷袭,他后赶来,为不被高明责罚,他身先士卒,奋勇当先,战不旋踵,比什么人都要卖命,那一路手起刀落斩杀敌军的勇猛场面曾被高明所瞧见,大战停止,高明没提,他暗庆幸逃过一劫,可高郡主失踪…… 高明低斥道:“夏侯飞!你是怎么弄的,人没上船,又让郡主代替你上船?” 夏侯飞浑身颤一颤,叩头道:“卑职该死!” 南宫冥跃下马,跪于夏侯飞身旁,“殿下息怒!郡主向来古怪精灵,出招意想不到,她上船后卑职也这才发现。” 这是求情的话,谁都听得出来。高明扭头望向还在渡河的后方部队,暗想:先头部队沐血奋战,每人都有极大的功劳,与自己同时到来的夏侯飞此战更是勇猛,思及此,他不想追究此事,冷凛的目光环视贾七与贾八,“你俩即刻带人再去周边搜搜,一定要找到郡主。” 贾七与贾八领命跑开,高明又吩咐清点伤亡人数以及打扫战场。 清点伤亡人数下来,轻伤一百二十人,重伤二十人,死亡人数仅三十人,伤亡的全是普通兵士,敌军死亡人数高达十万人。 征战玉坳国,每一次作战他都绞尽脑汁尽量把伤亡降到最低,但异国征战,受各种条件影响,刀枪又无眼,即便是那样也不免损兵折将。 国内兵力源源不断输送,加之出征时的二十万大军至今为止数目已达四十万左右。到白城,已从四十万缩减到十五万。但到目前为止,已是歼灭敌军六十万,尽管连战皆捷,但成绩不尽如他意。 这次,先头上岸部队三千,粗略估计加上高远先行渡河的一千名将士以及自己这方河段先行渡河的将士一千也就一万人。一万人全歼敌军十万人是以一敌十,那点伤亡几乎是零伤亡,是此次玉坳国征战中伤亡最少的一次,是一次举世创举。望着成山的尸体,高明双眸绽放异彩,斜视着花静琬,双眸中的欣赏又浓郁了些,“蝶舞!你有勇有谋,天生是个领兵作战良才,有没有兴趣赌一回?” 小试牛刀,便取得不错的成绩,骄傲、成功、喜悦笼罩着花静琬,她闻言,极为好奇地笑道:“怎么赌?” 高明豪气干云抬手,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手指从左到右划去,“渭城之后,便是流国、南国、苏国。这三个小国据粗略了解,分别有十大城池、十一大城池、九大城池。这三个小国任你挑一国,我们把现有的将士平均分配,兵分三路,来赌一赌谁先灭掉所选的国家。” 高明这个想法太疯狂!佩服!但他此时不是应该担忧高云裳的安全吗?浅浅笑道:“殿下!据我所知,现在军队包括不能作战的人大约有十五万人,平均分配下来也就各统五万人左右。流国、南国、苏国虽是三个小国,但军队好像应该有四五十万大军。几乎是以一敌十,每一战都得像这次一样的创下奇迹。这好像无形的是以卵击石。” 高明依旧望着遥远的地方,傲气冲云霄,“蝶舞!别被几十万大军的数目吓倒,事实证明,我这次所带的部队是北执国的精英,他们每一个都具有非常人的作战能力,他国的几十万军队不过是凑数而已!” 几个小国军队能有那么多的人数确如高明所猜想,但兵分三路,各击一国,凭着对各国有限的了解真的是在赌,她输得起,可高远不能,以前她不在,现在她在,她得处处为高远考虑,“也许殿下说得对!但当务之急是过前方那片竹林。这段时间,曾无意听玉坳国百姓谈起过那竹林。那竹林有个别有趣的名字,叫‘与君绝’,想那竹林不是那么容易过。” “‘与君绝’倒是挺好听!”高明未在意,哈哈一笑,望向高远,“副帅!你有没有兴趣?” 高远心想:高明想得出来,竟让一个初上战场而且完全不懂领兵之道的女人统兵,这样想,他却笑道:“虽是兵分三路,各个击破,但又能左右相救,明为兵分三路,实则还是一路。殿下此举极妙!殿下有兴趣,末将愿奉陪。只是此行的目的是玉坳国,那三个小国殿下还得请示圣上。” 高明嘴角勾起一抹极美的笑意,“不瞒副帅,早在两个月前我就派人送文牒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此次发出之时父王圣旨已到,他让我自行决定!” 花静琬与高远互视一眼,对思虑周全,一心想一统天下的高明佩服得五体投地,秀眉拧起又平展,她道:“殿下!据我所知,国内现在已乱,我觉得,结束玉坳国之战,你应该先回京。” 高明哈哈大笑几声,“有高轩!国中乱不起来,反之水更为清澈!” 花静琬颇为奇怪,“什么意思?” 高明敛了笑,“都累了,先休息吧!“ 一军之头,就是这样霸气,花静琬无可奈何与高远眼神告别。 帐蓬是现成的,略收拾,便可休息。 冬儿收拾出一个看起来是副将所住还不差的帐蓬,激战一*夜,花静琬抱剑合衣倒头就睡。 刚开始时太疲惫,睡得还算安稳,后来,竟做了个惊悚的噩梦。(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与君绝 梦中,一袭竹草相间冰绸白袍的高轩被候言一刀斩于马下,鲜血四溅,候言持刀哈哈大笑不止。 候言是高轩的亲舅舅! 花静琬一个挺身坐起,汗水湿了小衣,定睛一瞧,见是帐蓬,放下心来。 那梦中的画面血淋淋,太过逼真,好像是真的一样,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心神大乱,坐不住,掀被下竹榻,在帐蓬中焦躁地走来走去。 观情形,大乔郡被收复是迟早的事,以高轩那愚忠的性子,他早晚是高明砧板上的肉。 北执国大乱,谁顾得上收复大乔郡?杀了高明! 当这个念头惊骇划过脑海,她自己惊得又出一身的冷汗。 想起在牙儿镇所见的高明,确切的来说,敢想却不敢动手,没有那杀高明的惊天能耐。 腰间系着一个牛皮水袋的冬儿蓦然端着一碟热气腾腾的蒸饼进来,现在,花静琬就是她心目中的神,“姑娘!饿了吧!这是新出笼的,可香了。” 确实饿了,在竹榻上坐下,抓住一个蒸饼就往嘴里塞去。 冬儿把腰间牛皮水袋解下,拔出塞子,巴结地把水袋递向花静琬,“姑娘~!慢慢吃,水!” 一口水一口蒸饼,两个蒸饼下肚,花静琬摸了摸肚子,倒头躺下,“郡主找到了吗?” 冬儿把剩余的两个蒸饼叠合在一起,一口把蒸饼咬成一个月亮,狠狠咽下去食喉的蒸饼,“刚问了南宫冥,他说还没找到。” “郡主会去什么地方?”躺会儿,又躺不住,拿剑起来大步向帐蓬门,一个侍女与郡主失踪,冲着她们是女子她都得出去找找。 冬儿生怕再次跟丢主子,慌乱把手中的蒸饼塞到嘴里,爬起来就跟去。 正值开饭之际,除去少有的值守兵士,帐蓬间的空地,蹲满了一边享受阳光一边用餐的兵士。 这里已被占领,高云裳与锦儿不可能在,花静琬忧心如焚地望着远方的那唤作‘与君绝’的竹林,稍稍犹豫,带着冬儿大步朝竹林方向走去。 出得军营,又出得防守区域,来到竹林前。 风很大,站在竹林外,一片片的枯叶脱离,旋转着翩跹落地,依稀能听到林中枯叶簌簌落地的微响。 屈良说恐林中有伏兵,那进去,一来可寻找高云裳与锦儿;二来正好探探情况。 打定主意,考虑到冬儿安全,便让冬儿留下。 她只要意识到有危险都会留下冬儿,冬儿的心弦一下子绷得紧紧的,紧张地一把抓住花静琬胳膊肘儿,苦脸道:“姑娘!我再也不与你分开!” “听话!” 冷着脸,若似下命令的话令冬儿张了张嘴,后委屈撅嘴放手。 小心翼翼踏入林中几步,便见林中雾气缭绕,地铺厚厚的陈年落叶,林大竹茂,她对此不屑一顾,却也留了个心眼,记下走出多少步,而且凭视线直行。 十步左右,林间寒气沁肤,雾气更浓,一米之外便是视线不清,隐隐约约,空气中好似飘忽着哀哀怨怨的曲子。 曲子十分好听,不似凡尘之音,轻盈虚无飘渺得若有若无,却又仿似能清晰听到。 屏气凝神听去,发现没有听错,是一首极为好听又婉转的曲子,它奏响在心房、脑海。 听几秒,曲子愈加地好听,眼前一花,仿佛看见高轩站在幽深的林中笑着向她招手。 原来高轩早进到林中! 他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有他,她什么都不惧,而他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定有话要对她说。 嘴角美美微弯,向高轩走出几步,腰间匕首蓦然发出轻轻的锋鸣,微微地振颤。 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下子清醒,收住脚步。 高擎曾说过,匕首叫‘断玉’,不光削铁如泥,还能避邪。 是幻觉,有诡异! 定睛看去,前方哪还有高轩身影。 警惕四下观去,一瞧,阴气森森,鬼影重重,竟联想到鬼怪之说。 这样一想,顿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无意一扭头,就见身旁的一簇竹间高挂着一个什么东西。 是个黑底小碎花的布包,用绳子绑好。 好奇,跃起伸手摘下。 这是一个经过风吹雨淋日晒触手便可破出口子的棉布包,模样有点像…… 倒抽一口冷气,一跃向后,与此同时那棉布包掉落。 难道是未满月的婴儿? 惶恐不安一阵,硬着头皮向已被摔得破烂不堪的棉布包走去。 一声剑划过空气的啸鸣,她长剑挑向布包。 不过轻轻一划,那布包散开。 白生生的小人骨…… 果然是未满月的婴儿。 刚克服晕血,这会儿又见这么惊悚的画面,握剑的手轻颤。 左右看去,发现林中挂着密密麻麻的棉布包,皆是黑低碎花。 定定神,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怖感觉这才离她远去,可那音乐还在耳畔萦绕。 抽出腰间匕首,那匕首颤抖得更是厉害,浓浓的黑里划过一抹一抹的彩光。 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林中如此诡异,恐也被玉坳国加于利用。 这样一起,心神大慌,不敢转身返回,凭着前行的几步间距慢慢退后。 十步以后,发现未出竹林,这才想起受曲子所诱,曾寻过高轩。 浑浑噩噩之际,也不知走了几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风声大了些,那曲子已是没有那么真切。 如此诡异的林子,迷路又最忌讳大慌,便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慌乱。 稍稍歇会,理智判断应该就在竹林边沿,360度大转身,提起一口气,冲着前方大喊道:“冬儿!别进来!” 声音林间徐徐波开,久久回荡。 没会儿前方就传来冬儿着急的声音,“姑娘!” “你别动!” 林外正想奔进林中的冬儿听到花静琬的声音及时收住脚步,挠挠头,又冲着花静琬进去的方向大喊,“姑娘!” 脆生生的喊声不绝,凭着近在咫尺以及冬儿的大喊花静琬有惊无险走出竹林。 天空好蓝,阳光好灿烂,一见冬儿,花静琬喜上眉梢,刚想与冬儿来一个劫后余生的欣喜大拥抱,却突兀听得身后林间好似响起若有似无的人声。 那声音若似在林间听到的曲子一样虚无飘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与君绝2 欣喜过后的冬儿脸色苍白,惊恐一把抓住花静琬的手,“姑娘!什么声音?” 花静琬皱眉屏气凝神听去,那虚无飘渺的声音已无,可刚才分明就有,十分真切,“刚才有人声?” 冬儿沉沉的一口气吐出,拼命的点了点头,看起来越发地紧张。 既然有人,就不能不管,就算有鬼,也要捉只鬼出来,这可是光天化日,慢慢而坚定地脱开冬儿的手。 冬儿担心地唤声,“姑娘不要进去。” 回眸一笑,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是让冬儿不要担心。 按着刚出来的路小心翼翼直线走进几步,便猝然见一个身穿侍卫服的男子伏在地下。 男子咫尺之处可见无风掠过的薄雾,他一动不动趴在厚厚的落叶上,两只半弯的大手乌青,给这本是让人毫毛倒竖,心惊肉跳的竹林又平添几分阴森诡异。 高云裳与锦儿失踪,贾七与贾八奉命寻找,这人身穿侍卫服,他……手中剑紧了紧,慢慢走近,试着道:“贾七!” 那人宛如死了一般,仍是一动不动,更别说回话,花静琬只得把那人翻过来。 那人仰躺,一瞧,果不出她所料,是贾八。 贾八整张脸如双手一样乌青,口鼻双眼溢血,五官狰狞,透着沉沉的死气。 这模样…… “贾八!你怎么啦?” 地下的贾八机械抽搐一下,蓦然翻了个极为恐怖的大白眼,花静琬差点没吓得跳开。 惊恐的白眼过后,贾八身体一挺,又一动不动。 她猜想,这一次,贾八是真的死了。 从脸色来看,贾八应该是中毒,思及此,恰好冬儿的大喊声袅袅波来知不能久留便拖着贾八的尸体原路返回。 一出林子,冬儿乍一见贾八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捂住嘴,“这……这人是谁?怎么这模样?” “是贾八!”抬眸看看那林子,不得不说是到鬼门走了一遭,浑身发软,撂裙子坐在地下,遥望向警戒区域。 那里,可能因冬儿的大喊已经有几个人朝这儿走来。 怕贾八的样子吓坏兵士,脱下褙子盖上贾八的尸体。 伍长流星瞧瞧地下尸体,皱着眉道:“蝶舞姑娘!这人是?” 花静琬站起来,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是贾八侍卫,他不幸中了毒箭,已经死了。” 两次入林,感觉时间不长,却太阳已是西斜,暖和的阳光斜射过来,回营的路上浑身发冷的花静琬没会儿就感觉好些。 回到帐蓬胡乱用冷水洗洗,换了身衣裙匆匆向高明休息的帐蓬走去。 来到高明的帐蓬,帐蓬里灯火明亮,贾八的尸体停放中央,已是站满了文官武将,高远也在。 帐蓬里一片死寂,显然,贾八的死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从未把竹林放在心上高明。 她浓妆淡抹皆相宜,什么颜色衬出什么样的美,红衣飘飘,惊艳绝丽。 高明眸光一亮,迎来两步,“蝶舞!贾八真是你在竹林找到的?” “是!”如珠玉一样动听而坚定的声音,一步一步向依旧盖着那件红衣的贾八尸体走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中毒!” “不难看出!”已是看过贾八的死状,高明点了下头。 帐蓬门被掀开,两个兵士带着随军的两个军医走进来,施礼后,他们合着把贾八的尸体抬出去。 望着大开突然又合上的帐蓬门,花静琬忧虑地道:“大军异国深*入,又已是关键的时刻。我想,我们不能轻视那林子……” 高明望向杨迁,“杨将军!你即刻去看看敌军还有没有活着的,如有,马上带过来。” 战争是残酷的,今日这一战更是,几乎没有俘虏,就算有没死的,也当成尸体掩埋。花静琬几乎不抱希望,“我想,应该着人回对岸的河边村子去问问。” 这边河岸,因玉坳国大军驻扎,村子里早已空无一人。对面,高明每占一个城池都遵高琛圣命采取柔怀政策,安抚百姓,还宣布免各种税三年,被占的地方百姓没有因战争而陷入水深火热中,玉坳国原本就属北执国,谈不上国破,历年来的重负没有了,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日子好过,因此,纵然少数百姓有想复国的想法,但情况还不算糟糕,刚委任的北执国官员还能控制局面。 高明道:“说得有理!” 屈良走出揖礼,愿带一个兵士便服前往。 一个时辰后杨迁大步进帐进来,回禀说没有一个俘虏,倒有几个没来得及掩埋的还有口气,但已是不能说话。 如想象中一样,现在只有等。 喝茶间,两个军医匆匆进来,一人把手中已被黑血浸透的竹签呈给高明,“殿下!这是从贾侍卫身体内取出来的。竹签上涂抹得有剧毒,没入身体,应该是精心特制。” 竹签长约三寸,有食指粗,一端削尖, 高明望着被军医用棉布托着的竹签,眉峰簇起,“以贾侍卫的身手他躲不过这竹签?” 军医道:“如果是精心特制想来速度威力都极其吓人……” 高明傲然一抬手,一股威势荡开,打断道:“那也不可能!须知,任何一样武器出击都有划破空气的微响,当然,武功没达一定的水平以及平常人是听不到的,但贾八,本帅相信,他具有这样的本事!” 帐中人一阵的点头,皆认同,花静琬也认可。 让军医下去,高远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贾侍卫是中了迷香之类的才中的暗算。” 中了迷香,人浑浑噩噩,也只有这样,高明望向花静琬,她曾进*入竹林,只有她知道情况。 进*入竹林后的一幕缓缓从眼前滑过,花静琬蹙着眉道:“竹中没有一点香味,我对香很是敏*感,这点我敢保证。但林中雾气袅袅,飘忽着一种似天簌的音乐,那音乐如泣如诉,哀哀怨怨,若有似无,却又每个音都敲击在心房,我,我好像在林中还看见了,故人!” 身份的问题,她巧妙的把高轩说成是故人,却在一瞬间心情灰暗,神情不是那么的自然。 好似非常了解花静琬,高远脱口而出,“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与君绝3 夫君如今竟成了嘴里的故人,其中的苦楚只有花静琬自己知道,苦苦一笑不语。 高明阴沉着脸移开目光望向帐蓬门,“如此说来,那曲子魅人心智,导致贾八产生幻觉,这才中了暗算。” 高明一言点醒花静琬,她佩服地点了点头,后遂把进竹林后所遇到的情况向高明说一遍。 林中的情况太诡异,她说完,帐中猝冷,所有的人已是全都眉头拧起,气氛压抑。 唯今之计,也只有等屈良回来,高明久久的沉默后留下高远与花静琬,让所有人下去休息。 几摆上几碟小菜,一坛酒,他们三人便边喝酒边等屈良回转。 谁也没想大军会被一片普通的竹林阻住,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除去寥寥无几的话,更多的是喝酒声,轻轻的咀嚼声。 亥时末,屈良风霜满面回来。 深秋,夜里已寒,风大露重,屈良穿衣不多,已是袍裾润润,冻得瑟瑟发抖。 直到屈良喝下两盅酒暖身子,高明才又道:“打听到什么情况?” 屈良揖一礼,让高明屏退帐中兵士。 帐蓬门合上,屈良道:“竹林确实如蝶舞姑娘所说叫‘与君绝’。林子很大,具体占地面积多少百姓们也不清楚。林中常年大雾,进去就如进*入迷宫,很难走出,林中央传说有座公主坟,那些大雾传说是公主的怨气所化。林子深又有这般的传说一般没有人进去,也正是因为这林子没有人敢进去,谁家的在襁褓中的孩子死了便会拿去悬挂林中。殿下知道,小孩子死了不能入土,但都只是在林周边,不敢深入,林周边悬挂死孩子,又有着诡异传说,所以,‘与君绝’竹林是这一带的禁忌之地。渭城是玉坳国边城,平素里百姓往来皆会绕道。” “公主坟?”喝了几个时辰的酒,花静琬稍稍醉意,按酒爵于几,联想翩翩,是,细想起来那曲子似一个女子在抚琴,琴音诉泣的正是相思之苦…… “有没有知道埋的是哪个朝代的公主?” 屈良摇了摇头,“这个下官自是也问了,没有人知道。好像怎么的也有两百年了。” 两百年,两百年前玉坳国就属于北执国,叫玉坳郡,斜视高明轻笑道:“不会是北执国的公主吧?” 她无意的一句玩笑话使得高明眉头拧成一股绳,“我好像忆起一件事……” 这话让花静琬与高远双眸放异彩,感到高明定想起什么与‘与君绝’竹林有关的陈年往事来。 “圣皇两百五十年,曾有一位公主下嫁给玉坳王世子杨凡,公主好像叫,叫雪柔,菲香公主雪柔!没错,就是菲香公主雪柔。”高明顿顿,眉峰平展些,又道:“雪柔千里到玉坳就染上重病,新婚之夜便香消玉殒……宫中对于她的记载很少,也就这些。” 这事也太离奇,被自己无意一言说中,不过,菲香公主确实可怜,花静琬一边叹红颜薄命,一边又笑道:“如你这般说这林中的公主坟是菲香公主的?” 玉坳国成立,风风雨雨历经两百年,也不知出了多少位公主,高明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世上没有那般凑巧的事吧!” 是!但愿公主坟只是一个传说,不然,大军穿过,岂不骚扰了香魂?饮尽一爵酒,花静琬望着屈良道:“难道就没有人说林中有音乐声吗?” 屈良揖礼道:“没有人敢深*入,自是没有人知道。” 按酒爵于几,心事重重,“打听下来,也就知道有座公主坟,除去给林中平添一抹神秘诡异,完全没有什么用。” 高远道:“殿下!这林中这般诡异,何不绕林而过。” 高明傲然一笑,“副帅!难不成你也相信那林中有鬼?” 高远哑然一笑,“我是担心败军撤走之时在那林中布了机关,贾八身体有剧毒竹签,这就说明那林中确实布有机关。” 世上本无鬼!高远的话花静琬赞同。 高明的目光锁住高远,“若是绕道而过,有损我大北执国之威!” 高明的话也有道理,何况高明历来目空一切,极为自负,要劝他放弃穿而过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三思后高远站起来,抱拳向高明,“今夜我就带人进去看看!” 高明摆手,“不必!林中雾大,正午才好,何况这等小事不用你亲自出马。” 花静琬撑着几缓慢站起来,把手搭向走来搀扶的冬儿肩头,笑着向高远道:“副帅!殿下说得对,得等到明儿。我不胜酒力,先回帐蓬了。” 她在称呼他为副帅,高远眸光一暗,低头不语。 高明没有挽留,又招高远坐下。 出得帐蓬,满空的星星似梨花,那遥远的竹林上空好像这不是一片天,上空乌云密布,竟无一颗星星。 暗叹诡异,随冬儿向帐蓬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太过疲惫,或许是酒饮得多,睡得特别的香。 一睁开眼,就见几上摆着蒸饼与稀粥,冬儿正拿着一个蒸饼往嘴里塞。 军营没有早餐,一天只供应两餐,午餐与晚餐。 她突然醒来,冬儿吃了一惊,狠狠把喉部的蒸饼咽下急忙走去,“姑娘!可吵着你了?” “没!”慢慢撑竹榻坐起,伸了个懒腰,望着冬儿笑吟吟地道:“几时了?” 冬儿扭头望望沙漏,“姑娘!恰好午时四刻。” 12点! 昨儿高明说过,今儿正午探竹林。 赶紧爬起来,胡乱梳梳头发,未绾发,扯上那红色的褙子穿在齐腰襦裙外就往帐蓬外跑。 今儿天气比昨儿还好,天空万里无云,蔚蓝蔚蓝的。 远远的竹林前,那一抹紫色轻绸披风与白色轻绸披风随风飘扬,有十多个侍卫簇拥着高明与高远。 看他们的样子,恐已有人奉高明命令进*入林中。 林中凶险万分,搞不好有进无出。 “冬儿!怎不叫醒我!”轻轻地责怪后跑出来帐蓬的冬儿一句,以最快的速度绕帐蓬向竹林跑去。 被花静琬又丢下,冬儿又在恼怒不会轻功。 连连跺脚后,没顾值守的兵士们好奇的目光,她大喊一声‘姑娘’,拼力追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与君绝4 衣飞发舞,花静琬带风而来,惹得竹林前的人皆转过身,行她行注目礼。 俏目微眯,望着竹林,那里好似有进去的人身影,焦急地道:“怎么样殿下?” 小乔儿道:“刚刚进去,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林中凶险,第一次进去差点着了道,靠着可避邪的匕首一瞬间清醒才捡条命,没有准备,冒然进去死定了,“进去的人可有什么准备?是谁带队?” 高明干咳一声,道:“南宫冥带队。有十人。我特意交待过他们,听到音乐就立即捂住耳朵,又交待过南宫冥,让他见势不妙立即带人撤出。” 蹙着眉,暗叹来晚了,“殿下!等听到音乐已经来不及!” “姑娘姑娘!”说话间,冬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又惹得众人回头看去。 小丫头的跑速较之前又有所提高,天生的长跑健将,是个可造之材,冬儿的声音清脆响亮,灵机一动,欣喜招手向冬儿。 见主子招手,冬儿大喜,越发的跑得快了。 来到竹林前,冬儿喘出两口粗气,花静琬便让她冲着人进去的方位大喊‘南宫冥’。 冬儿骄傲瞥眼小乔儿,深吸一口气,随之扯开声音就大喊。 声音袅袅波开,使得高明与高远皆不由得皱皱眉头,小乔儿更是夸张,痛苦的双手捂住耳朵。 十多声后,冬儿快无气,林中终于响起踩踏落叶的微响,之后,南宫冥跌跌撞撞跑出竹林。 他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煞白,惶恐不安,双手撑着双膝不断喘粗气。 高明敛眉看看南宫冥,又不甘心望望进去的方位,道:“其他人呢?” 南宫冥咽了下喉部的唾液脸上的惶色这才减淡些,直起身来,目光立即触到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定定神,抱拳道:“殿下!卑职带人入林十二步,便听到蝶舞姑娘所说的曲子,卑职立即提醒进去的人捂住耳光,与此同时卑职也捂住耳朵,但是好像没用,那曲子仍是清晰,声声敲在心房。 卑职好似看到了年迈的老母亲,她在林中正高兴的采蘑菇,正想向母亲奔去,正在这时,一声大喊至身后传来,卑职神智猝清。定睛一看,林中的老母亲身影消失,再看其他人时,他们已经向林中深处走去,想来也都看到了心底挂念的人。卑职赶紧屏住呼吸,喊声不绝耳,卑职一刻不敢停留,仓皇逃出。” “屏住呼吸?”花静琬陡然一惊,疑惑地盯着南宫冥,“为什么要屏住呼吸?” “卑职想……”南宫冥久思后尴尬地道:“卑职当时吓得不轻,有没有屏住呼吸已是记不清楚。应该有吧!” 花静琬眉眼一动,大脑迅速运作: 如果是那曲子魅人心智,导致人产生幻觉,世上又无鬼,那定是有人在林中抚琴,可是,捂住耳朵仍旧能清晰听得又是为何?而且抚琴的人不可能随时都在抚琴。南宫冥说他曾屏住呼吸,后就清醒走出林子,难道说不是曲子使人产生幻觉,是林中有迷香?迷香有香气,可迷香有香气也不是绝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有一种能致人产生幻觉的迷香没有香气! 再说,当夜枪挑敌军主帅,副帅见势不妙带人杀开一条血路就逃,夜虽黑,可观他们逃离的方向与现在站的这个方位偏离不了多少,那说明,副帅等人就是从林中穿过,南宫冥没白探竹林一趟,想到这,心中所有谜团已解,望着高明胸有成竹地道: “殿下!我想我们都上当了,林中并没有什么曲子。是迷香,是一种无味的迷香。迷香使人听到曲子,看到心中牵挂的人,不受控制地向林中深处走去。如我猜得不错,进*入深处的人都会像贾八一样被早已布好的毒竹签射中,或许还有其他暗器等着。贾七昨晚应该没有回营,他想来与一同入林寻找郡主的人一样死在了林中。” 高远沉声道:“贾七是没有回营!” 高明久久思索后眉峰不展,道:“你这般说,我好像明白了!” 细细回想入林后的可怖一幕,南宫冥道:“如像姑娘这般说,不止是冬儿的大喊救了我的命,还因为我无意的警惕反应救了我一命。” 花静琬笑道:“应该如此!” 高明傲然冲云霄,“如果是这样,令全军面蒙湿布岂不就可穿林而过?” 湿巾只能对一些粉尘、浓烟起到简单的过滤作用,假如是不溶与水的或者难溶于水的,湿毛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况且林大竹茂,雾气缭绕,如同迷宫,“殿下!湿布纵使能隔离迷香,别忘了,林大雾大如同迷宫,还布有机关。再说湿巾对不溶与水的或者难溶于水的根本不起作用。” 林大雾大如同迷宫高明承认是他没有考虑到,但自恃学富五车,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却一再觉得女子语出惊人,浓郁的好奇,“你怎么又懂得这么多?” “小时太过调皮,曾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花静琬轻松笑笑,说得轻描淡写,心中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打消疑惑。 忆起花静琬嘴里出来的许多怪词,高远笑道:“殿下还不了解,蝶舞姑娘,她不仅懂得些鲜为人知的知识,还常常说出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是吗?”高明眼中的好奇又浓了些。 被高远说得不好意思,双颊若似胭脂染雾,小女儿家娇态,“殿下休听副帅说道,我不过是随口胡说八道罢了。” 高明爽朗大笑几声,板起脸,透出一股威势,“这林中有神秘迷香,可如何是好?” 高远拱手道:“殿下!竹林再大,都没有边际,没有如渭河这般无尽头,就在我部驻扎的地方不远处就是个渡口,那里有条路绕去渭城。” 夏侯飞道:“卑职也刻意沿竹林向左手方向,发现远处也有个小渡口,那里也有条小路通往渭城。” 高明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片竹林!我大北执国军队岂能在困难面前低头,绕道而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公主坟 花静琬狡黠一笑,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向高明亮亮,秋高气爽,荒原植物干燥得一折就断,小小的火星便可燎原,“殿下!要大军过竹林也不是可能!” 一瞬间的呆凝,高明俏美的双眸笑得弯弯,“你果真是北执国少有的奇女子!有你,何愁剩余几个小国不能收复!” 这夸赞心都酥了,花静琬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却又愁上眉头,“只是如林中真有座公主坟,岂不委屈了公主?” 高明眼底划过一丝冷酷,“人死即化为黄土,何况在北执国的霸业面前什么都是不值一提!” 高明这话也对,懒懒挑了挑眉,双手反剪于后向来时路走去。 ‘与君绝’竹林没会儿就雄雄燃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军营所有的人都蜂拥出去看火海,爱好热闹的冬儿也在其中,唯花静琬在帐蓬中黯然神伤抚琴。 她在抚那首名曲‘梁祝’,如果林中真的有座坟,那坟又真的那般巧的是菲香公主雪柔的坟,那她祝愿,菲香公主雪柔与心爱的人化蝶飞向天边。 琴音刚停,高明掀帐蓬门颇有气度地走进来,“这是什么曲子,宫中音乐人才云集,我好像从来没听过。” 这不是这个朝代的曲子,高明自是没听过,花静琬起身,笑道:“胡乱抚抚而已。让殿下见笑。” “不像!” 尽管高明心有好奇,但花静琬不愿解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把茶水递给坐在几前的高明,“殿下!大军什么时候开拔?” 高明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媚入骨的笑来,“不急,还得派人清除林中残留机关暗器,保证大军安全过林。怎么也得花两日的时间。” 这好像不是用兵之首,依常理不是应该立即出击吗?花静琬很是惊讶,“但火烧竹林,那么的声势,一定会惊动在渭城的金隆玉等人,两日的时间殿下就不怕他逃跑吗?” 高明浅浅抿口茶水,饶有兴趣地望着花静琬,“金隆玉已是惊弓之鸟,他逃跑那是必然。只是依你判断他会逃去什么地方?” 给自己倒一盏茶水,“他有三国可选,左往流国,中往南国,右往苏国。” “那就看谁敢收留他!” 秀眉轻拢,“殿下什么意思?” “那还不明了?谁收留他谁就是我大北执国的敌人,也是我下一个将要攻破的目标。” “所以,殿下为找一个借口,故意拖延两日。” 高明脸上的笑意加深,“听闻金隆玉与流国、南国、苏国三国都是姻亲,皇室人员又多,我猜想他们会依关系深浅各自投靠。” “那岂不是给了殿下一个一举攻打三国的借口?” “说得不错,但我还是希望三国能审时度势,不要跟金隆玉一样负隅顽抗,开城门来降,那样,我少费心血,也好减些杀孽。” 话锋一转,“殿下!你为何从不问我为什么会来这儿?见面还说了那么奇怪的话?” “你忘了……”高明两指捻盏凑到唇边,明亮似星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变得娇媚可人的花静琬,“我曾说过,若有一*日*你在王府呆不下去可来投奔我。” 那话高明是在南雁郡小碧村河畔说的,当时,自已迷惑摸唇,他又说,‘你眼底藏着难言的淡淡的忧伤!’ 原来,自己无意间就流露出心底的伤事! “想不到,竟是高高在上,传闻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你懂我!” “谁这样说本太子?” “不是谁说,殿下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眨了下眼睑,笑得越发地娇美,“牙儿镇,让我见识了殿下的心狠手辣,在你出征之前凭着我对你的印象你可说当之无愧称得上反复无常。” “那不是真实的我。” 是!谁肯以真面目示人?“殿下!我很奇怪,你请命带兵到风尺郡肃清乱党,为什么要冷眼瞧着你的军队乱杀无辜,让风尺郡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比起玉坳国的百姓,他们更应该是你未来的子民。” “那不一样,肃清乱党是武力镇压,容不得有一丝心软不然,否则何为肃清乱党?况且我需要立威!玉坳国,我需要的是百姓簇戴,我不能在亡国的他们伤口上撒盐,激起民愤。激起民愤,我在玉坳国寸步难行,所以,每破一座城池,我都会花费一些时间亲读圣意,亲自安抚百姓,大然,那也叫大军休整。” 该狠时高明决不手软一分,该慈时高明一点不含糊,可那曾是封地,大乔郡也是封地,但作为储君,高明的话让人无言反驳,“懂了,形势不一样!” 没会儿,杨迁便寻来向高明禀报火势情况,后高明与杨迁离开。 大火熄灭,‘与君绝’上方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没会儿,就下起倾盆大雨。 站在帐蓬前望着那场大雨,花静琬嬉笑道:“那方上空果真与这方不是一片天。” 冬儿蹙着眉头,“依奴说,那是菲香公主幽魂脱离竹林飞升。” 轻瞥眼冬儿,轻轻斥道:“何时变得有这般的心思?” 冬儿装模作样叹一声气,“久跟着主子,哪能没有这般心思!” 竹林不复存在,遥远可见屹立天地间的渭城。 两日后,经过派出的几小队清除林中残留机关暗器,那片竹林已不再有任何危险。 大火过后的竹林什么都没留下,一片黑乎乎。 跑在先锋的前头,纵马来到竹林前,望着黑里的中央,那里没有什么坟,有的只是比其他地方多出许多的残断白玉石,经过大火,若不是曾经过大雨冲刷,恐也是一片黑。 冬儿道:“观这样,林中央是有座世大的坟!那么大坟,定是公主坟!” 看那白玉石就知道是公主坟。不答话,跳下马摘下草间的一朵小野花,翻身上马,喝马向那白玉石方向跑去。 同时嫁给世子,她对菲香公主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强烈感受。 来到断石前,稍稍打量着那些横七竖八躺在黑里的断石,霍地跳下马,把手中的小野花轻轻搁放到一断石上,自嘲笑笑,翻身上马喝马向渭城方向跑去。 菲香公主!千里远嫁到此地,新婚之夜你香消玉殒,你心中定有世人不知的苦痛,小花一朵,慰藉于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城上救人 背上背着长枪与铁棒的冬儿打马从后追来,“姑娘姑娘!你说世上有鬼吗?” 青丝飞扬,衣袂飘飘的花静琬眼中有一抹释然,静谧无害,“没有!” 冬儿皱皱眉,仍是疑惑不解,“那为何‘与君绝’竹林这片天与别的地方天不一样?又为何林中常年大雾?” ‘断玉’在出现幻觉后曾经发出锋鸣与颤抖,那说明‘与君绝’竹林确实有诡异。只是那诡异现象没有想象中那般厉害,对人不足以构成伤害。而且要说世上无鬼,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鉴于这,才给高明出主意放火烧掉竹林,心中坚信,大火可毁灭一切,“我也说不好!兴许有吧!” 身后是千军万马,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冬儿‘哦’一声不再说话。 纵马一阵急奔,来到渭城城门前不远处拉马停下。 这是一座普通的城池,长年风吹雨淋,城面斑驳,没有护城河。 稍后,此次攻渭城的先锋杨迁带人先赶到,再后,便是千军万马簇拥着的高明与高远等人赶来。 北执国军旗遍地飘飘前移,早如惊弓之鸟又闻响动站在渭城城头上的守城将军曹头面如死灰,暗道不妙。 大军前端红衣醒目,似团火焰在黑中燃烧,马上女子神威目视这方,双眸如剑,单玉被枪挑砸向远方的情况掠过脑海,渡河一战中败逃的木烈心惊胆战,手脚冰冷。 杨迁稍稍观察,纵马跑出,来到渭城护城不远处,手中偃月刀指向城头,大国气势荡开,“曹头!玉坳国已亡,识相的赶紧打开城门投降,可饶你不死。不然,即刻攻城。” 城头一阵慌乱,不过瞬间,城头上吊下一个女子。 女子发丝束巾,稍稍凌乱,着山文甲,粉缎披风,被绑得严实,如个粽子。她在风中晃悠,细看去,嘴被塞着布,腰间有一根粗绳索,颈部有一根稍细的绳索,颈部的那根稍松,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在腰间的绳索上。 曹头手中的剑压在女子颈部的那根绳索上,狞笑着冲杨迁大喊道:“知道这是谁吗?” 看装束不难看出是谁,杨迁一怔,拉马转身征询望向高明。 一身银色铠甲的高明明亮的双眸倒映着那女子,女子那身装扮很熟,是高云裳,她应该是在渡河一战中被败逃的敌军所俘获,往事一幕一幕滑过眼前,他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这种事谁都一时难做决定,杨迁拉马回身,指着曹头大喊,“曹狗杂种你卑鄙无耻下流,竟用一女人妄心保城不破,异想天开!” 杨迁大约二十多岁,生得五官端下,肤色白净,短短的时日接触下来花静琬知道,他从不说粗话,这会儿是急了,替高明着急。 眼见高明陷入犹豫中,依高明的性子又不可能妥协,今日攻城势在必行,他下攻城的命令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高云裳性命不保。狠狠心,提力而起,凌空连连的好看翩跹翻腾,手触地,抓了一把黑泥在手,足点地,她疾如闪电,像仙子一样向城墙飞袭去。 冬儿脸色剧变,大喊道:“姑娘姑娘!” 城头上的木烈大惊失色,赶紧大喊,“放箭放箭!” 刹时,城墙的箭如雨一般射来。 这方,大慌之下杨迁作战经验丰富,未请示高明也赶紧让放箭,掩护花静琬。 那敌军留下的系有桐油的箭便也如雨点一般向城头上飞去。 花静琬挥臂闪躲接近城头,玉手一挥,手中的黑泥如雨朝城头上撒去。 哎哟声更多了,不绝耳,曹头脸部也不幸中一点黑泥。那大小不一的黑泥因撒出的人内力深厚形如暗器,深陷入肌肤,他立即身形一颤,剑锋偏离那根绳索。 这眨眼的功夫,花静琬挥剑斩断两根绳索,女子向地下掉落半尺,她成功拦腰揽住女子。 危险未解除,来不及细看女子是否是高云裳,伸脚点城墙飞离。 曹头恼羞成怒,下令放箭的同时亲挽箭。 城墙上的箭更是密了,如雨,密密麻麻射来,迫不得已落到地下,转过身来,把手中剑舞得水泼不进。 万军头顶飞袭来高远,有段时日不见,他惊叹花静琬功夫长进如此之快,落到她前方,手舞长剑护住她,压低声音道:“琬琬!你没事吧?” 剑速不减,“没事!” 稍有不慎便会葬身乱箭,还说没事,暗暗叹佩女子已不是接入府时的女子,高远眉峰簇起,“高郡主与你非亲非故,还一再为难你,你没有必要为她如此的拼?”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自嫁入王府,我已经在拼,拼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高远神情一黯,“都怪我哥!” 一步错,步步错,兴许就不该穿越到这个朝代,“其实,谁也不怪,怪我自己!” 来袭飞袭而来,大喊,“公子!少夫人快撤!” 三人谁也不肯先行离去,因此退速极慢。 杨迁领几十人冲来,加入战队,冬儿也在其中,杨迁边挡箭边大喊,“副帅!蝶舞姑娘!快退!” 冬儿这笨蛋,怎么也来了? “好!交给你!”花静琬把腋下女子紧紧,拉上冬儿,准备返身向阵地飞袭去,却就在档口,曹头射出的一支箭越过一名兵士脸部射向她左臂。 大惊失色的高远来救,却是晚了,那箭与他的手中的剑只差分毫,射中花静琬左臂。 伤口血流如注,疼马上迅速传输向大脑,拉冬儿的手脱开,冬儿脸色苍白,心知连累了主子,哭喊道:“姑娘!” 第一次上阵就负伤,简直就是脸面丢尽。花静琬把腋下女子朝前方远远抛去,带风转身,衣飞发扬,透出铺天盖地的狠劲,咬咬牙,伸手摘断那臂上箭,疼中一爽,愈加有精神。 娇喝一声,提力飙向城墙,与此同时把手中的剑舞得仿似风火轮。 今日攻城,高明誓要破城,看她为他开路。 高远不过瞬间的愣神,紧张飞袭追去,“琬琬!” 砰砰咣咣,飞来的箭不断折断掉落,花静琬转瞬就落到城头上,也不答话,抬手一剑刺向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姑奶奶的人 曹头本被花静琬的神威吓住,心惊胆战,没作出反应就胸口中剑倒地身亡。 红衣女子一抬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主帅,附近的兵士惊呆。 这世道,善的怕恶的,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再杀个痛快。 杀!杀!杀! 脑海中只有血淋淋的‘杀’字,剑光划过,人倒一大片。 高远有惊无险飞跃上城墙上,看着如同沐血修罗的红衣女子心疼得不得了,靠近她,护住她后方,“琬琬!疼吗?” 杀了红眼,完全不知疼痛,挥剑抹了一个正拼命抵抗的副将颈部,“不疼!” 岂有不疼之理?身陷敌境,却也是顾不得,两人合力,把城墙上的敌军杀得哭爹喊娘,纷纷逃散。 此时,城下杀喊声震天,高明已经在指挥攻城。 他们这在城墙上一杀,下面攻城的大军免了不少伤亡。 城门在用诸多木头捆绑在一起,一端尖尖的巨大撞城门木撞击下没多久就‘轰’一声大开,大军蜂拥而入,无心恋战的敌军见城破,作鸟兽四下逃去。 高明纵马来到城中,提力向城墙上飙去,左臂中箭的她如何时?他迫切地想知道。 城墙上,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红衣女子与白袍黑甲的男子已然收剑。 她红衣染血,脸上没有平素里的那份随意与恬静,是浓浓的狠意以及杀气,冲着她那不要命的杀敌举动以及不凡的身手,她不是奇女子,她是盖世英雄!只是,他的心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透凉,竟有点害怕她。 “蝶舞!” 花静琬嘴角弯起一个恬静的笑,“殿下!” 紫绸披风在风里柔美飘扬,高明一步一步极慢地向花静琬走去,近前,修长的大手拭着摸向她伤口处,有些不忍,“丫头!疼吗?” 城已破,狠意在刚才已飞到九霄云外,身体一软,长剑掉地,右手抱住左臂,勉强再笑,“有一点!还是挺疼的!” 高远静静的望着高明,眉峰簇起,高明脸上满是柔情,可他从没见过高明对谁如此。高明还竟然唤她为‘丫头’?而她,也没有反驳,此刻,他不知道他是为自己难过还是该为他哥难过。 “都怪我,我不该同意你跟着杨迁……”高明哽咽着说不下去,扶住花静琬,慢慢向城梯走去。 花静琬认可了高明的挽扶,他的胸膛犹如高轩一样宽厚火热,臂膀也犹如高轩一样有力,他甚至比高轩多一份盖世英雄气慨。 高远黯然神伤默默拾起花静琬的剑,他认得,那剑是他哥给她的,剑与他哥使的剑是一对,这柄是雌剑,唤作‘花前’,他哥使的那柄是雄的,唤住‘月下’。他不明白,剑能给她,绝世珍品‘飞花’古琴能赠予她,他哥为什么要伤她至深? 风中,来袭越上城墙,不过一分呆凝,悲哀地向失魂落魄的高远走去。 “公子!你还好吗?” 把心底的痛深藏,笑笑,“很好!” 遍搜城中,终不见金隆玉与皇室人员,后一名被俘获的副将交待,金隆玉在得知‘与君绝’竹林起火就带着一干人逃出城去。 汇总打听下来的消息,‘与君绝’竹林中的坟确实就是菲香公主雪柔的。竹林本无名,是一生幽深的林子。 世子杨凡在菲香公主雪柔逝后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丧妻之痛,又在一个月后就另娶他人,结合菲香公主新婚之夜突然暴毙,玉坳国民间传说颇多,大多是说世子无情,传说演绎到后来,顺其自然成了菲香公主雪柔是新婚之夜受到天大的刺激自杀而亡,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竹林不知觉的有了名,名字很雅,唤作‘与君绝’。 。。。。 城中将军府 “姑娘姑娘!你可要醒来,不然,奴死了都没脸去见老王爷……” 自被高明搀扶着来到将军府,取出留在臂里的断箭,花静琬昏睡去就三天没醒来。 其间,高远来过,高明也来过。来袭还刻意抽时间来陪了冬儿一天。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跪坐在床榻前哭得双眼似桃子的冬儿缓缓扭头,眼中尽是漠然。花静琬昏睡了三天,她就在床榻前跪坐了三天,哭累了也曾睡去,却是睡醒又哭。 门里进来小乔儿,他手中端着土罐儿,也在屋里陪着流泪的屏儿与琴儿走来接罐儿,他固执地不给她们,并让她们下去。 把罐儿轻轻搁放与门相对的几上,双手拢袖走到床榻前,静静望着闭目昏睡的花静琬片刻,心情沉重地道:“奉殿下之命给姑娘端来鸡汤。” “姑娘都没醒来……”说着,冬儿泪如雨下。 小乔儿抽抽鼻头,“姑娘是太累了,她没事!” 冬儿霍地站起来,双拳攥紧,恶狠狠地盯着小乔儿,“她要是有事,我要你陪葬!” 小乔儿后背一阵的发凉,后退一步,拧着眉道:“又不是我伤的她,她已经杀了那射伤她的人,要报仇,你也只能找金隆玉。” 冬儿狞笑着逼近一步,“我主子死了,我自得陪着,我死了,你当然得陪着。” “你怎么这般无聊?”小乔儿脖子一梗,转身就走。 “站住!”冬儿随之追去。 这声又脆又响的大喊立即使得花静琬陡然惊醒,蹙着眉扭头一看,就见冬儿正追赶小乔儿,小乔儿已然跑到门前,再两步,就要跑出门去。 恶作剧的弯弯嘴角,指端向小乔儿后膝弯弹出一缕罡风。 “啊~~!” 小乔儿腿一颤,不受控地惨烈扑倒在地,疯狂追赶的冬儿一个收势不及,直接扑到小乔儿身上。 “哎哟!” 小乔儿发出一声惨叫,情形变化太快,冬儿没反应过来,就那样僵直着身体趴在小乔儿身上。 小乔儿又窘又苦不堪言,“喂!冬儿!你太沉了,你能不能先下来?” 冬儿迷茫挠挠头,天赐良机,咧开嘴使了劲压着小乔儿,“小乔儿!你与姑奶奶身体相触,从今以后,你就是姑奶奶的人啦!” “喂喂!冬儿!你怎么这样说?这不算!”小乔儿大急,使劲挣扎,可冬儿力大如牛,他怎么也挣脱不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凉夜诉心事1 哎哟声不绝耳,小乔儿一番苦苦挣扎,不得不佩服冬儿这野丫头。 胯*下的人停止反抗,冬儿索性变换个更为嚣张的姿势,骑在小乔儿身上,双手抓住小乔儿的后领,“说!你到底是不是姑奶奶的人?” 拼力气拼不过,小乔儿只求赶紧脱身,连道:“是是是!是你的人!” 看了场好戏,花静琬轻轻唤道:“冬儿!闹够了没有?” 原来全程被主子看见!冬儿羞得一张脸通红,可主子醒来她太高兴,顾不得什么羞,抬腿下来,疾奔到床榻前,如只向主人撒欢的小狗一样跪坐在地板上,喜极而泣,“姑娘!你终于醒了……” 小乔儿又羞又怒爬起来,像女人一样羞愤跺了下脚,带着一股风跑出门去。 冬儿的目光追去,花静琬扯了扯冬儿衣袖,冬儿这才回过神来,她笑道:“你呀!何时才明白自己是个女子?” “奴就这性子!改不了啦!”冬儿垂下眼睑,有些浮肿的脸写满了幸福。 在冬儿的搀扶下来到几前,嗅着鸡汤的清香花静琬馋涎欲滴,冬儿给她盛了碗鸡汤,又走去拿来白色狐狸毛领斗篷。 斗篷轻轻披在身上,有些许重量,斜睨着陌生又暖和的斗篷,轻轻地问:“我记得我出府时没带斗篷?” 冬儿看了看门外,小心地翼翼地整理着委于地的斗篷边,“这天凉了,这几日更是凉。姑娘你看门外,门外的树叶都快掉光了。” 门外,秋意浸染,江叶满地,去年,差不多这个时个高远离开王府,时光匆匆,斗转星移,又是一年。 “斗篷是殿下昨儿亲自送来的。这三日,二公子来过,殿下来过,来袭还刻意来陪了奴一天。奴好怕你醒不来。” 花静琬敛神,黯然收回目光,喝几口鸡汤,心窝暖和极了,“其实我没事,这三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奇怪得紧,却令她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大火雄雄燃烧的‘与君绝’那片林中,菲香公主的墓碑若似鬼门关伫立身后,周边随风而舞的火舌张牙舞爪越来越近,她害怕极了,有种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强烈感觉,却漆黑一团的上空一阵衣袍簌动,抬头望去,就见冰绸黑缎飘飞,高轩华丽丽的从空落下。 生死关头看见他,她有说不出的惊喜。 四目相对,他清丽的双眸满是柔情,因他的落下大火诡异呈360度避退,他深情款款拉她走到菲香公主墓碑前,望着白生生的墓碑,“这一生,不做杨凡!” 她顿时心绪涌动,忘了他的千般绝情,双眸盈泪,一头扑向他的怀中…… “姑娘!做了什么美梦?” 冬儿的话让眼前美好的画面消失,是美梦一场,眸光轻移,立即触到一张虚肿还残留泪痕的脸庞,心一疼,三天没进食,莹白如玉的手显瘦,若小葱一般,触及冬儿的脸,沾沾的,那是不知滑过多少眼泪的感觉,本收了冬儿能让冬儿日子好过,可如今…… 她枉为王妃,不配做冬儿的主子,“哭了三天吧?” 冬儿委屈瘪瘪嘴,点头,“嗯!” 一出王府,生死便没放在心上,有一天也会宛如菲香公主一样葬身异乡,叹一声气,愁肠百结垂首,“我若有什么事你大可以不用管我,自行离去。” 冬儿把头摇得似拨浪鼓,大急的样子令人心疼。 “也就只是说说!”知冬儿一根筋,又怕冬儿难过,话罢,专心喝汤。 冬儿献上讨好的夸张笑脸,“好喝吗?” “好喝!” 门外小径蓦然拐出两人,凭着极好的听力微微抬眸看去。 是高明与小乔儿。高明着一袭金线绣领华丽黑袍,他俩走得极快,转瞬就到门前。 把碗搁下,笑颜轻绽起身迎去,门里,“小伤不劳殿下牵挂。” 她素净的脸上透出淡淡的自然光泽,有微微病态,我见忧怜,高明一瞬间就觉得好对不起她,笑道:“其他人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一听小乔儿说你醒了,我就迫不及待赶来。” ‘其他人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这话……耐人寻味…… 高明迈进门,款步走到几前坐下,小乔儿缩着脖子躲到门外。 高明在,冬儿也不为难小乔儿,给花静琬整理一下斗篷角乖乖候在旁边。 花静琬浅浅抿口茶水,轻启苍白的唇说道:“殿下!郡主可还好?” 高明神情一暗,犹豫一下,“那日救回来的女子不是云裳,是锦儿。” “锦儿!”花静琬大窘,随即自嘲一笑,“锦儿与郡主身材差不多,当时也没细看……” 话语低沉,高明看起来有些沮丧,“是啊!我也是从你这儿出去后才听南宫冥禀报才知道的。” 难道……余下的花静琬不敢想,“那,金隆玉也没抓着吧?” 高明点下头,“说得没错,如我预料的一样,他应该在逃跑时带上了云裳。” 最不想听到的结果,敛眉,道:“有没有探听到他逃去哪国?” 高明把盏凑到唇边,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没有人知道,他总是会想起冰山上流动的清泉,这女子怎么能是高轩之妻?“情报汇总下来,我判断,他是逃去南国。” 花静琬暗想:这下,南国首当其冲得倒霉! 高明优雅地喝口茶水,把盏轻轻搁几,注视着花静琬,从她的眼睛不难看出,她的怜悯心在此刻泛滥,“金隆玉的女儿玉林公主带人投了流国,两个儿子带人投了苏国。” 一切如高明之前所推断,那三国是自取灭亡,眉间的疑惑是那么的不经意,“北执国大军神威远扬,短短的时日灭了玉坳国,难道那三小国就不怕连累吗?” “三国联手,不容小觑其力量。经过两次浴血奋战难道你就没听到敌军中有异国腔调的兵士?” 花静琬细细回想,确有些兵士腔音很怪,只是从来没注意,“那说明南国、流国、苏国暗中支援玉坳国。” “众所周知,玉坳国与南国、流国、苏国世代交好,当然还有桑国等。突袭攻入玉坳国第一个城池黑城,我不相信小小的玉坳国敢动侵犯我大北执国之念,刻意下令尽可能生擒黑城守城将士,被生擒的玉坳国大将军罗赋以及一些将士禁不住酷刑便交待了一切。玉坳国此次密谋侵犯我大北执国边境是五国的一个大阴谋,他们之间早有订下盟约。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经过三思,才会早早的奏禀父王请命想要一鼓作气攻打他三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凉夜诉心事2 踏入玉坳国来到白城,没刻意打听就从百姓谈话间听得许多有关战事的事情,守黑城的确实是在玉坳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罗赋。罗赋确实在城破被俘,可情况是否如高明所说?思及此,花静琬斜睨着高明,“殿下这番话可有证据?” 高明眸光幽闪,从怀中摸出一沓写满字的纸来轻搁放几,轻轻推至花静琬面前,“我知道你不相信,今日前来刻意带来。” 其实,太子储君与统帅的身份以及高明的能耐不容人质疑他所说的话,并不拿起,草草看眼面上一页纸的内容,淡淡的把那沓纸推到高明面前。 对于异想天开,自不量力想要蚕食北执国大国的五个小国行径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很是可惜,他们不但没达到目的,玉坳国还因此先惹上亡国之祸。” 顿顿,又道:“可我就不明白了,彼此相安一百多年,为何他们突然要密谋侵犯北执国?” “这个不难猜测。”高明风轻云淡给自己倒着茶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原之北执国看似是太平盛世,却风云暗涌,围绕着帝位有三股庞大势力。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情况越演越烈,以力桑为首的八大宦官挟势弄权,卖官鬻爵,黑手竟然伸到一年一度的科考,我岂能容他们。稍有把柄被我拿着,我便会在父皇面前禀明,也正是这样,为除去我力桑打着扶持二弟与三弟的幌子拉拢他们合为一股跟我明争暗斗。 父皇近三年来宠幸长使妲媚,那妲媚是力桑进献,父王对力桑言听计从,不得不说,我在这场争斗中朝不虑夕,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此次接到密报,一来想建立无人能比的功勋;二来想求个清闲,便向父皇请命攻打玉坳国。很是顺利,其中的原由我去王府时已是说得明白,他们是希望我离开。 风尺郡以及其他封地被收复,可想而知北执国国内是如何的乱,这内乱,自是给了外敌一个遐想的机会。” 曾听高轩粗略分析过国内的形势,国弱内乱必得引外强入侵,花静琬双眸透出一缕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意,“所以,为保国家太平,首先容不得国中有内乱。” 高明欣赏地望着花静琬,他现在有点理解为何当年高琛力排众议,更不顾力桑竭力反对不杀沈博,女儿尚且如此,其父可想而知,“你说得对!” 轻轻勾唇,恬静随意,话也轻,“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秀湖作下恶事,幸而被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所杀,这倒也帮了殿下一个极大的忙,给殿下清除了登上帝位的绊脚石,也无形的让北执国的内乱终结。” “是啊!尽管我东宫侍卫人人身手不凡,可血浓于水,我终不忍向两位弟弟下手。说起来那位江湖侠士是我命中的贵人!是我北执国的恩人!” 凑近高明,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事情一出,当今皇上大怒,赐廷尉正肖逸先斩后奏以及调动周边郡兵的特权,令其率两百缇骑赶往西秀县彻查此案。” 坐直身子,忧虑的目光遥望向门外,心里想:但愿那位高明嘴里的恩人不要被抓着才好! 高明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流光,望向对面靠墙摆的两抽闷头橱,那闷头橱上摆着女子来时背着的古琴,那古琴一瞧就是稀世珍宝,“那人能在眨眼间杀那么多的侍卫,想来武功已是练到巅峰,真若有一天与他对决,我想,我也不定是他的对手!” 眉心微皱,看着他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迷茫。 高明霍地一笑,“开句玩笑!” 嗔怪轻轻瞥眼高明,暗责怪他吓到了自己,“如你所说,他是你的恩人,你俩怎么的也不会有对决的一天。” “此话也对,我们应该是好兄弟!” “殿下!这番话你不应该向我倾诉,我丝毫不能为你分担。” “我跟你说起,没有压力!”话锋一转,高明饶有兴趣地望向闷头橱上的古琴,“还没请教你你那古琴叫什么名?” 花静琬暗赞高明极有眼光,“殿下怎么知道它有名?” 高明胸有成竹地笑道:“但凡是稀世珍宝,它都有来头,当然,也有名。” 花静琬便起身走到闷头橱抱了古琴在怀,缓缓走来,好听声音掺杂着一丝梦幻,古琴是高轩送的,她在此时蓦然想起了他,扯开一个凉凉的笑,“它有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叫‘飞花’,确是一张好琴!” 在几前坐下,古琴横搁腿上,莹指拨拨款音,蓦然忆起高云裳跪地向她说的那番话,抬眸向高明嫣然一笑,“郡主也不知如何了,殿下难道就不着急吗?” “当然着急!”高明顿顿,“怎么的,她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 “就这么简单吗?” 高明大乐,露齿一笑,“不然?” 耸耸肩,不想再谈。 。。。。。。 当晚,高明在将军府正堂招集文官武将议事,强渡河,攻打渭城,花静琬有大功,她也在其中。 会议最后决定,现有的大军平均分为三路,由花静琬率一路攻打流国,高明率一路攻打南国,高远率一路攻打苏国。 对此,高远竭力反对,理由是花静琬一介女流,不适合统兵领将,担此大任,他愿一肩两任,肩负两国。 高明未反驳,花静琬也正愧疚不能跟随高远为高远分忧,她岂能让他一肩两任,激烈的一番唇枪舌剑,在高明的暗中配合下高远不得不妥协。 备战需要一定的时间,渭城破,官府粮仓起火,粮草化为灰烬,最重要的是等后方的粮草到来。 闲下来的日子,花静琬养伤,高远便负责防守以及负责大军的训练,高明则带着一干人在此时已改为玉坳郡的郡中视察各地情况。 细雨飘零,夜黑如漆,身为一军统帅,不懂排兵布阵,花静琬坐在灯下如饥如渴的补这方面的知识。 几上堆积如山的书,都是高远与高明送来。 门外突走来一人,抬眸瞧去,白衣在浓郁的黑里飞起跌落,是高远,欢喜迎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御杀门’1 门外突走来一人,花静琬抬眸瞧去,白衣在浓郁的黑里飞起跌落,是高远,欢喜迎进。 复在几前坐下,把正看的那书堆开,亲手给高远倒茶水。 望着几上的书,高远笑道:“如何啦?” 羞惭一笑,不是读书的料,“我看得头晕!” 她本是一介女流,何堪大任?之所以不再执意反对,是高明对她的态度……“欲速则不达,滥补适得其反!好在三个小国几乎呈一条直线,虽是兵分三路,观殿下对你的态度,你若有事,中路的殿下不会不管。兵力虽少,但国内会不断增兵,输赢成败你尽心便好!” 抿唇一笑,洒脱把正看的那书收到几下,“你说得也对,我何苦给自己重压,车到山前必有路!” 喝口茶水,高远道:“三小国之后是隔海的桑国。你以后可有打算?” 这一生还有以后吗?埋下头,“走一步算一步。” “以后谁也说不好,眼下,也只有如你所说走一步算一步。”高远在这一刻心情非常沉重,“其实我只想说,那个孤寂寂的,冷清清之夜我对你说的话没有限期的有效!” 那是她被范鳖刺伤醒来后的一个夜晚,孤寂寂,冷清清,她不顾伤口疼坚持着把送高丽的那只抱熊完工,他突然带来袭进门来要带她离开,他来突然,她想得清楚,凄婉笑笑,“二弟!你永远是我二弟。不管我与你哥如何。” 高远搭在膝上的霍地内敛收紧,她这是又一次拒绝他,“难道你就从没有对我动过情?” “也许曾经……”抬眸,忆起在受到伤害时对高远强烈的依恋,“但……” “行了,有你这话就足够!”高远一抬手,打断花静琬的话,随之带风站起来,沉默片刻,脸色软和些,“琬琬!其实我心里明白!好好休息!” 她与他,错在他是高轩的亲弟! 。。。。 北执国 高峰、高耸、力桑一死,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贪官污吏接连出事,不光如此,平时里欺行霸市,恶行累累的人以及作恶多端的山匪等也都相继被其手刃与剿灭。 与此同时,北执国国内唤作‘御杀门’的组织崛起,‘御杀门’组织极其神秘,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见过他们真面目,传说,那些人都是‘御杀门’的杀手杀的。 北执国国内曾一度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却后得知被杀的不是贪官就是作恶的人以及山匪,百姓们与清正廉洁奉公的官员无一不拍手称快,只有那作下恶事的人惶惶度日,生怕哪天‘御杀门’的杀手突然光临。 ‘御杀门’的杀手好像无处不在,什么人干了什么坏事都了如指掌,杀人的同时做下善事,后发展到提起‘御杀门’无论是谁皆无一不称颂。 官员不断被杀,累累罪行呈到御前,高琛深深的震憾,从其中才知道儿子高峰与高耸以及力桑等这么年多年做下多少恶事,同时深深感到在自己的统治下的官场是如何的黑暗。 宣候言与刘仆秘密几议,除去连下三道圣旨要尉正肖逸抓紧破两个儿子被杀一案,‘御杀门’杀的都是该死之人,那‘御杀门’还令人联想到与皇室有关,其他的案子就置之不理,默认了‘御杀门’所干的事。 朝廷没有任何动作,私下里不光百姓猜测‘御杀门’的背景是皇室人员,就连有些官员也如此推测。 北执国国内志滹郡境内 寒风肆虐,崎岖的山道一排长龙无尽头,骑马行在前头的军需官不断回头吆喝着后方的马队加快速度。 这是北执国征讨大军的粮草,军需官刘长风接到命令是必得在12月以前把粮草运送到渭城。 时间紧迫,过城换马,一刻不停,昼夜赶路。 拐个弯,前方是两峰对峙,中间狭小的官道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已经走过几回,刘长风知道已是到夹门关。北执国国内数志滹郡境内山匪最是猖獗,夹门关这一带更是。 在志滹郡境内无人山区不断遭到山匪伏击,每次都是‘御杀门’的杀手及时赶来,这才有惊无险,安全过去。夹门关,前几次路过时也是曾遭到山匪麻子伏击。 麻子在这一带很是有名,打劫过往客商百姓,饥时还出动抢劫近处的村子,提到此人,无人不恨。 这一次,一路行来平安无事,像是山匪已被‘御杀门’剿灭完,但夜黑得吓人,小心起见,因此,刘长风唤几个押运的兵士骑马奔上前探路。 ‘哒哒哒’声远去,没会儿由远而近,兵士回来禀报没发现异常。 前次遭遇袭击,观山匪也不过才五几十人,就算是他们要劫粮草,也是不能得逞,没有异常,刘长风彻底放下心来。 队伍凭借着火把光芒艰难地行至两峰官道中央,两峰上蓦然相继跃下二三十个凶悍山匪,受惊扰,队伍顿时大乱。 属官杨宏大喊道:“别慌别慌,几个山匪而已!” 这一吆喝,除去还有马嘶声,马队安静下来。杨宏与押运粮草的兵士迅速向前头的刘长风拢去。 刘长风自恃武功不弱,提枪纵马上前。 拦路的是一个手拎大刀的粗莽汉子,已是冬天,他竟然敞胸露怀,丝毫不怕冷。 汉子他识得,正是前一次在枪下逃走的匪首麻子。 这一次,除去怪异装扮的匪众,麻子身边多出两个裹着棉袍都像竹竿的三四十岁男人,他俩皆双手背于后,一脸有恃无恐的邪笑。 刘长风手中枪划出一道风,向汉子一指,“麻子!手下败将,还来送死?” 麻子张嘴张狂大笑几声,也不答话,朝身边的两个男子使了个眼神。两个酷似竹竿的男子一弹跃起,一人手中的粉*末撒向刘长风,一人凌空连点足,越过刘长风向后一路把粉*末撒向队伍。 空气中有股奇香,吸入一口,刘长风立即头重脚轻,赶紧捂住口鼻大喊,“是迷香,快捂住口鼻……” 这话喊得好像晚了,其他的人都不程度吸入。 提一口气,刘长风怒不可遏打马向汉子奔去,“你找死。” 马到汉子前,他两眼一黑,枪掉地,软软一头栽下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御杀门’2 山匪的杀喊声大起,凭着残存的意识,刘长风看见,寒光闪闪,持各种武器的山匪不断从他身上越过,稍后,他听到麻子得意洋洋地道:“蔡家兄弟的菜花香就是好用,幸而他俩来投,不然,爷还不敢冒然下手。” 果然是中了迷香。这次是栽了。‘御杀门’!你们不是无处不在吗?你们不是一直都在剿匪吗?为何其他地段安全,唯这夹门前还有山匪? 麻子一跃来到刘长风面前,狞笑着举起大刀。 刘长风绝望闭上眼,静等着大刀砍下。 一声小石子击破空气的啸响遥遥而来,弹指间,小石子击在刀身上‘咣’的一声清脆响,麻子手中的大刀掉落地下。 刘长风惊讶睁开眼,又一声啸响,就见麻子胸口飙出一股鲜血,随后直挺挺地扑来。 情况瞬息变化,刘长风思维有些跟不上。 ‘簌簌’的奔跃微响不断,几条矫健的黑影拎钢刀飞跃过刘长风。 这一次,刘长风看得真切,他们手中所持的钢刀刀身有简单花纹,虽简单,却如行云似流水,做工精美,那不是一般的人能用得上。‘御杀门’的背景果然是皇室,观国中情形,他们背后的主子不是当今皇上就是当今太子。 一袭冰绸黑袍手持柄剑的蒙面男子带风飙射到刘长风面前,冰绸在夜里无风飞起跌落。 据刘长风所知,冰绸这种料子极贵重,也只有皇室人员才拥有,这人如若不是皇室人员,就是功勋赫赫的人物。 男子解下腰间精美水壶,拧开盖,把水洒落刘长风脸上,轻轻地道:“你中了采花大盗蔡家兄弟的万花迷香,清水能解。” ‘御杀门’杀手出现,唯这身材挺拔的男子身着冰绸黑袍,见过几次,男子并没有说过话,这是刘长风第一次听到男子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磁性,十分好听。 原来麻子引以为傲嘴里出来的蔡家兄弟是北执国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蔡无心、蔡无肝两兄弟。这两兄弟在北执国用迷香夜里入室**女子,行踪不定,流窜作案,早被朝廷通缉,却一直未归案,可怎么就投了山匪?刘长风眯眼苦思之际,男子已飙射到后方。 匪首被小石击破心而死,但余下的还在顽抗,咣咣声不绝耳。 男子飙射到蔡家兄弟跟前也不废话,剑飞剑舞,已是大惊失色的蔡家兄弟先后一秒一命呜呼。 半炷香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匪众无一活口,没中迷香的惊呆张嘴,中迷香的已经昏迷,全场一片死寂。 男子收剑于后,向八名劲装男子道:“给他们解迷香。” 八个男子向他恭敬地抱了抱拳,分别敏捷的跃到中迷香的人面前,解下腰间系着的水袋,喝一口,遂一喷洒。 刘长风摇摇晃晃站起来,望着那长身玉立在黑里的夹道男子道:“‘御杀门’惩恶扬善,诛杀该杀的人,又多次帮助朝廷运粮队等脱险。请问阁下可属皇家?” “你无须知道!”男子傲气横溢,半侧身,立体的五官令他看起来冷到极至,他似冰山上的天神。 刘长风不甘心,“就算‘御杀门’不属皇家,功绩累累,朝廷会有封赏。” 男子嗤笑一声,并不答话,双手反剪于后,点足跃起,一飙向黑夜。 “等等!” 几声‘簌’响,那几人紧追前方的男子一眨眼消失。 蜿蜒的山道,稍稍落后的劲装人加紧追上男子,“王爷!下一个目标是谁?” 男子放慢脚步,却是不停,“‘风云客栈’,见了鬼七再说。” 问的男子应一声,吹一声哨,身后的人速度加快。 。。。。。 随着刘长风押运的粮草到来,几日后的中午,苏延煜、楚子晏、司沧澜、柯凌墨等大乔郡守将领精兵一万人到来,说是奉高轩的命令前来助战。 望着见面次数不多风尘仆仆的他们,花静琬有说不出的疑惑。 按理说,高轩应该让他们严守大乔郡才对,一万人马,可以说几乎是大乔郡保郡的全部家当。苏延煜、楚子晏、司沧澜、柯凌墨高轩得力的干将再一离开,那郡中唯剩柳一笙。高轩疯了吗? 他们望着花静琬没有多少惊诧,好似早知道她在讨伐大军中。 大军正缺精兵良将,高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高兴之后把他们平均分配给花静琬与高远。 分得苏延煜、楚子晏,又点早名要杨迁以及南宫冥等的花静琬虽疑惑不解但还是为麾下又添两员猛良开心不已。 出得帅帐,花静琬追上高远,他看起来如她一样的迷惑。 “二弟!你哥这样做,为什么?” 高远望着远处覆上一层白雪的山恋,“哥哥行事一行高深莫测,而且细回想总是有一定的道理,此次,我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打紧,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已是12月,数九天气,玉坳郡却不是大乔郡那般的寒冷,平均温度在10左右。 随之望去,“可我怎么觉得很是奇怪。苏延煜、楚子晏、司沧澜、柯凌墨四人分明不奇怪我在这里。” “这个,我更是想不通。”话锋一转,高远又道:“哥哥又来信了,他说国内出现了一个叫‘御杀门’的组织,那组织的杀手专杀贪官污吏,作恶多端的人以及山匪,国中的山匪几乎其剿灭殆尽。现在的北执国,天是清明的天!” 若有所思摸着粉唇,“我曾无意听兵士说起‘御杀门’,提到‘御杀门’,无人不称赞。” 高远皱眉长长一叹,“是啊!我为国中有‘御杀门’这个一个不受朝律约束、惩恶扬善、锄暴安良的组织而感到骄傲!” 嘴角扬去,双眸迸射美好光芒,“那门主定是个盖世英雄!” “我曾向殿下提起‘御杀门’这个组织,但殿下对‘御杀门’的反应不大。依我对殿下的了解,他绝不容有人威胁到他的威信以及地位,他淡淡的反应,令我联想到‘御杀门’极有可能属于殿下。” 高远分析得颇有道理,“‘御杀门’三字中有个‘御’字,听你这般说,我觉得极有可能。” 高远笑笑,“但也只是猜测!不可向外人说起。” 这事没有证据谁敢胡说?所率大军明日就要开拔,那时,就要与高远分手,盈起笑来,“二弟!你要保重,在桑国海边见!” 是!他与她一定会在定在最后攻打的桑国海边见。高远点下头,“一定会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流城1 卯时八刻,寒风呼呼,寒气灌衣领,天地一片黑灰,不点火把勉强可视物。 高明率领的大军昨夜晚饭后就已出发,依高明的吩咐,花静琬与高远所率大军此刻低调出发。 高明还交待,两军前行迅速不用太急,要合理安排时间,不可让军队疲惫不堪,沿途尽可能不惊动百姓。 为什么这般安排,其中的原由高明不说花静琬不知道,已是身为一军统帅,也不好问高远。 不辞辛劳,顶风冒雪,十日后的晚间率大军悄悄来到流国边城流城的不远处。 大山连绵,军师屈良观过地形之后向花静琬进言让大军退到一座险峻大山脚靠山安营扎寨。 一声令下,搭帐蓬的帐蓬,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大军忙碌起来。 大军到来,做得再隐秘也不可能不惊动流国流城敌军,身为主帅,考虑的事很多,前方便是敌国流城,为防今夜遭偷袭,带上南宫冥以及几个侍卫向营地外走去。 夜里寒风肆虐,风刮得脸生疼。四下观后,让南宫冥按照心中所想去安排营外暗哨。 暗哨除去大山,营地三方都有,数流城方位的暗哨设得最远,有三个,最远的暗哨在三公里之处,担任暗哨的人皆是武功高强的侍卫。 回到营地,帅帐已经搭好,冬儿铺好床又沏好茶。 普通的几前,平整地搁放着流国的地图。 她所率的大军要攻打流国,流国的地图便不知看了多少遍,因此,已然默记脑海。 流城左右全是连绵大山,相对的城门叫东城门,按着地图与营地之间是一片平坦之地,南城门面对大山,之后是大海,北城门连绵的山恋过后是相邻的南国。 异国作战,攻南城门不可能取,因此,只有强攻东城门打开流国的大门。 玉坳国的玉林公主不久前带人投了流国,流国不会没有准备,明日一战,是关键,也是九死一生的血拼一战。 五万多人马,流国又有准备,此刻流城城内一定有重兵,与之正面交锋就算自己这方将士再勇猛也无形是以卵击石。 高明啊高明!你想逞能立威,一鸣惊人也犯不着出此险招。 冬儿倒盏茶水给花静琬,望着地图忧虑重重地道:“听说我们出发前的几日后国内大军会到,起码增兵十五万,平均分配,各军也有十万人左右,若是十万人马还愁啥?” 冬儿所说属实,为高明不等国内援兵到就出发花静琬也更是不理解。 势不均匀,与其敌军正面交锋,不如连夜偷袭。兵贵神速,自己这方有身手不凡的侍卫一同作战,此刻就行动,打敌军个措手不及。这个想法惊天动地划过脑海,花静琬蓦然忆起高明走时曾让小乔儿神神秘秘送来一个锦盒,说是破流城的良计,不安营扎寨不准打开。 忙唤冬儿拿锦盒出来,迫不及待打开,就见盒里躺着一个折好的小纸条。 打开,凑到灯下,字不多,不过瞬间就看完,把纸条攥紧在手心,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高明的良计与她刚才所想不谋而合,而且高明还在纸上言明,南国的边城南城他是否能成功破城取决于她与高远的攻城成败。 既然高明这样安排他自是胸有成竹,想起高明所率大军在玉坳国连战连捷,不再犹豫,当即让冬儿与唤一干文官武将以及侍卫整装前来。 这空隙,冬儿包袱里还有些蒸饼,便解开包袱,一边吃一边酝酿夜袭流城的每一个细小环节。 众人很快到来,把心中所想以及高明的破城良计一说立即得到众人赞同。 冬儿嘀咕,“饭还没做好呢。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 军队的粮食也就是小米粥,休整之时能有些野菜以及野味掺杂其中。 “告诉诸位将士,流城破,我们到城内大吃大喝。” 鼓舞军心以及带着诱惑的话遍军传下,大军振奋不已。 夜如墨,帐蓬依旧,灯火依旧,花静琬留下少许不能作战的兵士守营地,大军悄悄出动。 流城与渭城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因是边城多一条护城河。 若不偷袭,单过这护城河都得损兵折将不少,五万人马,经不起折腾。 五万人马远远而来,立即惊动流城城墙上值守的士兵。 当下,接过冬儿手中在渡河一战中玉坳国大军留下的火把,随之向南宫冥以及另一个侍卫王朵使个行动的眼色持剑弃马当先向吊起的吊桥飞袭去。 按说身为主帅,她不用亲历亲为,下命令就行,可五万军队就讨伐他国,她不是来耍威风的。 稳稳当当落到吊桥的前端,剑割破装有桐油的油纸包,把桐油洒到吊桥的绳索上,再把火把凑去点燃绳索。 寒冬,粗壮的绳索本不易燃,但有桐油就不同,一点就很快燃烧起来。扭头看向另一边,就见南宫冥与王朵已是在点火把。 见那边的绳索已燃烧,她返身离开,紧接着,南宫冥与王朵也如她一样飞袭回到原地。 吊桥在粗绳索断时如预想中砸落于地,尘土飞扬。 还行,吊桥虽是木板,却是特制的,在砸下后并没有断裂。 一声令下,前端的十八个侍卫便与花静琬一块骑马抢先奔向吊桥。 北执国大军进攻的鼓声如雷响起,屯骑校尉文司一声令下,几百骑奔出队伍,其后,便是如潮水一般的杀喊声如雷大军。 花静琬来到城墙下,弃马飞袭上城墙,手持青锋,红衣飘舞,惊吓呆了城墙上的敌军,那闻讯爬上城墙的守将刚与她一照面,就被她一剑穿心。 出乎她的意料,城墙上值守的兵士并不多,合侍卫之力,不过一炷香便解决掉城墙上兵士。 跃下城墙,流城统帅王冬雷闻讯领兵从城中古道杀气腾腾杀来。 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敌军人数重多,不过一瞬间就团团包围住他们,而且敌军还在其他将领的带领下从四面八方蜂如潮水一般疯狂拥来。 身后便是城门,眼神暗示南宫冥与王朵去开城门,领其他侍卫以城门为靠互护与敌军展开血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流城2 城门一开,大军涌入,杀喊声震天,声势骇人,还未了解前来多少兵马的敌军便乱了阵脚。 冬儿拿着银枪牵马随大军奔进城门来,擒贼先擒王,花静琬越过人头落到马上,接过冬儿抛来的银枪,发一声喊,纵马奔向正在圈外指挥的王冬雷。 在南宫冥的配合下左挑右刺,杀开一条血路,来到王冬雷马前。 王冬雷身躯凛凛,一双鹰眼光射寒星,在流国算得上是员猛将。 渭城一战早在几个小国中悄悄流传,关键人物红衣女子的勇猛如春风吹大地,已无人不知。 血染红衣,青丝在寒风在飞扬,来人恍若沐血修罗,纵使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的王冬雷还是为女子的神勇打了个寒战。 与强敌正面相对,花静琬一向懒得废话,娇喝一声,纵马举枪冲向王冬雷。 银枪带着一股风当头砸来,势不可挡,硬碰举刀挡去的王冬雷虎口一麻,大吃一惊,女子招势变化莫测,身法敏捷,可力气也大得惊人,若不是自己也一身浑厚内功,想手中弯月大刀早脱手飞出。 胆战的目光触及女子双眸,女子那双俏目充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杀气与狠意,谁能有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要命狠,这女人不是人,就是一个盖世疯魔! 进攻讲究狠、准、快,有些花势省去,枪枪致命。 枪来刀往,花静琬与王冬雷战上五个回合,一枪神威挑了王冬雷。 这方大军再一次见证奇迹,欢呼声如雷响彻云霄。 主帅王冬雷一死,敌军人心涣散,开始向城中退去,随之就有逃兵,一人逃,尔后就更是诸多的跟随。 随着大军源源不断杀入城,奋勇杀敌,敌军溃不成军,四下散窜,东城门这方很快被占领。 花静琬有点惊喜,同时证实冲锋陷阵主帅的英明勇猛是多么的重要。 银枪有威信向上空一抬,寒光划过银端,不怒自威,刹时,一片死寂,好听的声音盈空回荡,“诸位将士!一鼓作气把败军杀出流城,介时,我蝶舞大鱼大肉招呼诸位。” 冬儿兴奋不已,舔舔了嘴皮,举起铁棒附和大喊一声,“杀!” 大军虽是饿着肚皮,但一举成功攻入城,再一个统军的女子奋不顾身,杀敌在前,神勇无比,堂堂男儿岂能落后?人心再一次振奋,杀喊声震天,久久回荡。 留下司沧澜与柯凌墨,按城中古道命令杨迁等将领兵向追敌杀去。 司沧澜与柯凌墨被留下,又是着急又是莫名其妙,拱手异口同声道:“元帅!兵将不多……” 花静琬抬手打断司沧澜与柯凌墨的话,“追杀敌人固然重要,但城破,城中未起火,说明官仓以及兵营没事,你俩得带人赶去保证官仓以及兵营粮仓平安。” 粮草是保证军队作战的基本,此任务太重要,司沧澜与柯凌墨眉间一喜,拱手后,带领部下分头出发。 率一路兵,花静琬一路杀到帅府。 敌军溃败四下逃窜,没费吹灰之力她带人攻入帅府。 天亮时分,流城已然在北执国大军掌控之中。 拎银枪骑马站在城中心无人的古道,综合各队的汇报以及回想战情,赫然醒悟城中原来守将疏于防守,并没有重兵,守城的敌军不过也就几万人。 楚子晏喜形于色地望着已是在清扫战场的兵士道:“元帅!末将以为这一战要杀过三天三夜,却没想到这城也夺得太容易。” 是!一切太出乎意料,但此刻不宜讨论,花静琬吩咐南宫冥,迅速传令下去,一:北执国军队除去正常防守,不得惊骚城中百姓;二: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告知流国百姓高琛圣意。 “希望城中不乱!” 回到帅府,在正堂几前坐下。 俏目几转,疑惑地望着楚子晏道:“楚将军!有没有这种可能,城中兵力空虚是中路先行一步的殿下引走了流国的重兵。” 轻摇墨扇的屈良一怔,喜形于色地走到中央拱手向花静琬,“依路程计算,殿下最起码比我们这支大军先到南国边城南城几日,他所率的大军是招摇过市出发,而我们这支大军以及高帅的大军是悄悄出发,三小国定以为我国要攻打的是比较近的南国……” 忆起高明的纸条,霍地全想通,“因此,流城其实并没布有重兵。” 屈良回身望望一片萧瑟的庭院,若有所思地道:“观情形,是这样。” 如果情况属实,“那如若是流国皇帝得知流城沦陷,他岂不是又要调回大军?” 屈良道:“不容质疑!” 楚子晏皱眉道:“如果北城门与西城门两面夹攻,依我军这点兵力,流城很难再保。” 花静琬把玩着几上空空的茶盏,大脑急剧运作,片刻后,粉唇轻启,“苏国如我猜得不错,情况也如流国一样。苏国边城苏城定会被高帅攻破。流国与苏国因各自边城沦陷而会撤回重兵,那南国的边城南城岂不是兵力一下子就减弱?” 屈良道:“应该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殿下一定会在短时间之内拿下南城。南城沦陷,流国回转的大军就面临两面夹击。如我猜得不错,拿下南城,殿下会即刻兵后两路,与我以及高帅的大军合击流国、苏国分别撤回的大军。前后夹击,介时,就算不能歼灭,也能将其迫退离各国边城境内。” 高明能有良计,可见他在心中早把三个联盟的小国划为一国,他执意兵分三路,实则还是一路,以中锋军队吸引大批敌军,她与高远的军队偷袭敌军两翼,高!高明就是高! 南宫冥皱皱眉,“殿下若是这样安排,南城城内守军薄弱,难免不会给南国一个狠狠反击的机会。” 南宫冥杀敌杀昏头了,轻笑一声,“南宫侍卫!你忘了,我军出发时就接到消息,北执国增援的十五万军队正在往渭城赶来。依时间算来,现在已经与殿下的军队合二为一。” 南宫冥不好意思摸摸头。屈良笑道:“十五万大军赶到,兵分三路,七万精兵还是能守住南国西城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御杀门’3 高明所率的军队比自己这支军队出发得早,几乎呈直线取南国南城,自己这支军队花去十天来到流国流城,为吸引五国联军,那高明所率的军队也不知苦苦与敌军交锋了多少次,他现在是否还好?战况如何了?花静琬反射着淡淡光泽的指甲轻轻敲击着几面,堂中的喜悦悄悄溜走,严肃下来,接下来,该如何高明并没有明示,按战情,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守住西面以及推测中要从北面扑来攻城的流国大军,西面,便是流国巴城,那里的动向至关重要,“南宫侍卫!你即刻安排侍卫到这城与巴城交界处,有敌情赶紧来报。” 南宫冥下去,又吩咐楚子晏带领他部光明正大去城中军营粮仓运粮草去城外大营,并让楚子晏领部下留守营地,帐蓬不准少一个,南城门除去军中人不准任何百姓出入。末了,还交待,不忙,先在城中军营生火做饭,倾军营库存之好让将士们饱吃一顿。这是她向全体将士的承诺。 楚子晏迷惑不解地道:“此举?” 指甲轻轻敲击的几面,“城虽破了,但城中还未经过肃清残敌。此战,流国并不知我军多少人马,让楚将军你留守以及帐蓬不能少是为迷惑流国我大军并未全部入城,不谁百姓出入自是保证不被人知道。” “末将明白了!”楚子晏皱着的双眉陡然松开,拱手领命出门。 花静琬沉沉吐出一口焦虑之气,望向杨迁与楚子晏时脸上有些许笑意,“杨将军、楚校尉!流城的军营就交给你俩,城中的治安以及肃清残敌的任务也交给你俩。” 杨迁与楚子晏领命下去,也在堂中司沧澜、柯凌墨大急,她风轻云淡起身,让冬儿与他们去搜搜帅府有没有什么奖赏将士们的好吃的,有的话一并带去军营慰劳全体将士。 “明日一早来见。” 司沧澜、柯凌墨一听知另有任务,顿时大喜,与冬儿高高兴兴下去。 。。。。。 用兵如神的高明胸有成竹率军队来到南城,面对流国、南国、苏国、桑国四国联军的三十多万人马仗着南城城外复杂的地形,把大营扎得离南城较远的山中,大营并不扎堆在一起,分为三个营地,三个营地环山而安,近挨相互可增援,五万人马,造成的声势足足有三十多万人马,凭仗兵精将猛、胆略过人以及一身武功与四国大军耗费二十天,二十一日时的他预计是血拼的一战所率的只剩三万人的军队终于艰难破南城。 二十一天,与敌军交锋不下于十五次,次次扮将破例参与,后期的八次,他亲自扮将上阵,手中青龙戟连损敌军大将,神威冲云霄,震撼敌军。 已是强弩之末,竟然再破南城,就知流国流城以及苏国苏城已被花静琬与高远成功破城。不得不说,如果花静琬与高远再不破城迫使流国与苏国撤军,百般无奈,他也只有等待援军到来。 曾向花静琬与高远戏言谁先破城,后制订作战计划虽没再提,可南城城破他分明已输。只是输了又怎样?凭有极少的兵力成功吸引四国联军,凭早制定好的良计遂一破三国三城,用兵之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身为讨伐大军正宗主帅,身为北执国太子,他明输暗赢! 午后的城中寒风呼啸,一片狼藉,城刚破,古道上没有一个百姓,一丝喜悦划过心间,高明冷静下来,吩咐夏侯飞马上带人去证实是否有流国大军以及苏国大军向国内撤走的事,尔后就是让人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告知流国百姓北执国皇上圣意。 帐下文官子末摸胡须向高明道:“殿下!援军未到,成功破城,想来一切如殿下所推测,可唯有一件事子末想不通?” 高明眉峰一拧,“什么事?” “殿下好像忘了郡主!” 每次与敌交锋高云裳皆没有被当着人质押出,预计最后一战中守军要用高云裳要挟退兵,可好像多想了,并没有出现这个情况,高明差点没‘哦’一声,望着狼藉一片的古道,也没掩饰他的疏忽,“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敌军没拿郡主要挟退兵,恐是两股大军突然撤走,或许还有见势不妙的桑国大军撤走乱了阵脚。” “眼下情形恐也只能是这样啦!”稍稍思索,子末又道:“但若是郡主本也在城中,不知是谁国的军队带走了郡主?” 谁带着高云裳谁将来就有资本与北执国大军谈条件,这是不容质疑的,幻想着四国争抢高云裳的情形,高明道:“这得看谁国的力量雄厚,将士战斗力强!” “三小国中,殿下应该知道力量雄厚,将士战斗力强的是流国。” “说得不错,但郡主在谁手中终是猜测,夏侯侍卫回来,他应该能问出些情况。” 高明率人来到帅府,南城帅府还在清场,下得马来,率一干人大步向内走去。 刚到正堂,就有兵士来报,说国内十五万大军到城外。 援军到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鼓舞人心的事,又破例,他疾步出正堂迎去。 刚攻破的城门外三公里处,军旗遍地,黑甲一片,声势浩大,无比壮观。 领兵到来的是林世,因这次领大军到来,他已经荣升将军。 高明含笑骑马缓行来到军队前,嘴角的笑突然僵凝,敏锐的目光越过林世望向林世旁边身穿冰绸黑袍,脸戴冰冷银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 冰绸黑袍在寒风中猎猎,男子气度不凡,不知是不是戴着冰冷的银面具,给人感觉是那么的神秘而又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这是?” 林世跃下马来,抱拳道:“禀殿下!这是‘御杀门’的门主‘御月’,他后面的是他所率的二十个杀手。” 朝廷的军队何时与‘御杀门’的人搅和在一起?高明面露尴尬,笑笑,男子抬手向高明抱抱拳,果然是高高在上。 林世继续道:“殿下征战在外也许不知,‘御杀门’虽不属朝廷,却有报效朝廷之心,国中的山匪恶人几乎都被他们杀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御杀门’4 五味杂陈的高明暗想:屁屁屁!楚世老糊涂,‘御杀门’不光杀山匪,还有贪官污吏,当然,也是高峰与高耸以及力桑的爪牙。无论如何,‘御杀门’没有权力处决任何人,‘御杀门’当也是朝廷要通缉的组织。 林世丝毫不觉高明心里变化,再道:“半途遇见他们正在杀山匪,林世一生最恨打家劫舍的匪徒,最佩服除残去秽的的侠士。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御杀门’人人身手不凡,不是常人所能比,又思得殿下一向爱才,故自作主张,邀他们加入援军,还请殿下恕罪。” 林世老糊涂!尽给自己找麻烦,高明脸上的笑意加深,扶起林世,“还是老将军你老了解我。‘御杀门’的事迹本太子早知晓,‘御杀门’本太子作主收下了,从此后,他们就是我北执国大军中的一支特殊战斗队伍。” 男了并不答话,又向高明抱了抱拳。 林世得意万分,暗想:都说‘御杀门’的主子不是皇上就是太子,太子轻易就收下‘御杀门’,那说明,‘御杀门’的主子就算不是太子也铁定是当今皇上。‘御杀门’明正言顺归朝廷,不怎么说是件好事,最起码,能保证‘御杀门’好汉的性命。 高明随之吩咐大军在原地安营扎寨,与林世寒暄几句,带男子及‘御杀门’的二十个杀手骑马朝城门奔去。 回转帅府,已是黄昏,高明让跟随的人下去,大步带风来到正堂,又让小乔儿去安排二十个杀手住下,独留下男子。 关上门,双手反剪于后,冰冷地望着男子许久才道:“你不依约定,突然到来这是为何?” 男子傲然移开与高明对视的目光,并不答话,四下环顾,稍后沙而沉闷的声音从面具边缘溢出,“这帅府并不怎么样!” 小国帅府,能如何奢华?一股气塞在胸口,高明眼皮一跳。 恰在此时,门被轻轻叩响。 心中有气发不出来,高明低吼一声,“谁?” “殿下!” 是夏侯飞的声音,高明敛怒恢复平静,转过身唤进。 夏侯飞进来,见堂中有一个男子欲言又止。 高明向他做了个可以说的手势,他道:“殿下!流国大军与苏国大军确实在城破之前就已经分别向各自国内撤走。撤走的还有桑国大军,四国军队数桑国最少,也就二万多人。” 高明没有一丝喜悦,反之,烦躁不安,“可问出郡主去向?” “是流国大军突然发难抢走的郡主。” 剩余的联盟国战斗力果然是流国最强!可笑的是,联盟国竟然发展到抢,高明向夏侯飞挥了挥手。 夏侯飞缩着头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高明再一次冷冷盯着男子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怎么突然要来这?” 男子停止打量,缓步向摆在屏风前的几走去,撂袍裾在侧面坐下,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无已伦比俊美非凡的脸来,扭头笑道:“殿下!这好像不是你这个长兄说出的话?” 他坐得挺拔的身子象征着他与身俱来的傲然,悠然代表着他此来的决然。 高明勃然大怒,“那你要我说什么?” “此来我是好意!”男子指指几前,示意高明坐,“我已经是要死上一万次的人,你何必发火?” 高明身后的大手紧紧握起,他想立即杀了他,“高轩!你未经我同意突然到来,还不让我发火?” 高轩嘴角微微一扬,“我只想让她好好的活着!” 那是个让人暖心的女人,她的魅力不止是她的外表,她的内在更是吸引人,“她很好,已经不用你费心。” “殿下!你明知她不懂领兵,却让她独领一支军队单独作战,你想过吗,刀剑无眼。” “我会保护她。” “你做不到。你的心中只有天下,只想收复曾经属于北执国的疆土,只想扬威天下。”高轩冷眼瞧着高明,顿顿,又道:“我却不同,我舍得一切,唯舍不得她。” 一刹那,高明好想把这帅府掀了,“有意义吗?你能给她什么?” 是!自己现在已经不能给她什么。王府明珠居与高明一番谈话,就注定他与她今生必定劳雁分飞,夫妻再无相守时,“我不会让她认出我,我保证,征战结束,即刻离开她。” 这是一个承诺,高轩说话历来算数,“说话算数?” 高轩清丽的双眸没有风云,有的只是平清,“我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微小人物,微小人物把承诺看得生命还重!” 高明吐出胸口一口浊气,微微沉吟,缓步来到几前坐下,正视着高轩,“一言为定!” 高轩拿壶倒茶,“殿下!当务之急是调军赶击流国与苏国撤走的大军。” 流国大军带走高云裳,统领流国大军的的元帅是铁锤,八次挑战,第八次曾与铁锤有个一次厮杀,铁锤手中的金锤使得出神入化,铁锤是敌军之中唯一一位在他手上活下来的人,追击流国大军的任务非常重,其实,高轩来得正好,“你想领兵去追流国大军?” 高轩抿一口茶水,“时间不等人。蝶舞姑娘能破流城,自然是会猜出殿下的良计,但殿下不要忘了,她可不会领兵,而且,此去流城尽是深山腹地,她若领兵与你的军队夹击流国的军队,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到时,只怕殿下心中会有难言的遗憾。深山老林作战,需要丰富的作战经验,我虽没领过大军,但我自小熟读兵法,此来之前,又刻意研究过几个小国的地理,我领兵,比他人更能保障她的安全。” “好!我服了你,你又说服了我。”高明脸色几变,后给自己倒了盏茶水,持盏向高轩比去,“轩弟!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立即杀了你!” 高轩捻盏轻轻触一下高明手中的盏,笑道:“殿下!微臣生是你的臣,死是你的鬼臣,一切,全凭殿下高兴!” 高明心中一震,他对高轩这话永远没有抵御力,尴尬瞬间,自嘲一笑,“也就说笑,我可舍不得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狼在嚎叫 异国的风在门外呼啸,树梢的枯叶在寒风中颤抖,似拼力不想脱离枝头。观天边发亮,鹅毛大雪将至,介时,枯叶耐不住冷,耐不住雪落,会深埋雪中。高明心里哪有什么舍不得?他高轩不过是他这位道貌岸然嘴里把兄弟之情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登上帝位的垫脚石。 明珠居一席谈话,他从此万劫不复,高明在他心里从此就唯是君,他就是臣。他是他的马前卒,他是他的杀手。高明的人生字典里没有舍得舍不得,只有天下。人生如茶,只是他这杯茶太苦,高轩眸光忽明忽暗,把手中凉茶水当酒一口饮下,道:“殿下!约定还是约定,我希望你也能信守当初的承诺。” 高明懒懒挑眉,“那是基本的,当然得信守!” “那就好!” 高明轻勾一下嘴角,美极反倒显出几分狰狞可怖,“你领兵前去可以,但你得保证郡主毫发无损。” 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就是利用完自己感到危险处处想置自己于死地吗?森冷笑着的高轩挑衅凑近高明些,“我保证,不然,任凭殿下处置。” 高明眸光霍地收缩,可一个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能对他怎么着?妥协,不甘缓缓离开,“她叫蝶舞!” 一个似月华清幽的笑,高轩道:“我是御月!” 。。。。 入夜,寒风萧萧,大雪飘零,从白天到夜晚在这个缓慢的过程哪怕是夜深仍是能清晰视物。 透过密密的雪帘,牵着马的花静琬看见,远处的群山迤逦连绵,还如经过的地方一样无挺拔峻峭之势,层峦重叠如云,近处,林木稀落林立,清幽迷人。 虽是大雪天,但这地方的天气却不如北执国那般的寒冷,几件薄衣叠穿,外着御寒斗篷就可抵御。 在依山路艰难行走了好几天,押着的山里汉子大狗说昨天就已经越过流国边境进入南国地界,要不是侍卫用钢刀抵颈,性命攸关,大狗是再不会往前迈动半步。对此,她表示深深的遗憾,依山路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难辨,蜿蜒无尽头,若不是前不久有大军走过,许就根本无路,大雪铺地,在这大雪天里,没有向导只有不算详细的地图很容易迷路。 考虑到大山中作战,兵不在多,贵在精,三万人留下由杨迁统领防御西面的巴城有动作。 领一万多人马出城夹击流军军队,有三千人在她观过地势后在流国边境有利于打伏击的地方驻扎,还有一万两千多人在后跟着,不知流军大敌行至什么地段,探敌情,她仅带着五名侍卫以及冬儿。 冬儿那丫头不耐冷,穿着棉袄,一路还直呵气暖手。 几日了,没见流国扑回的大军,她估计,流国的大军因大雪骤降而减缓行军速度,要不就直接驻扎在某地等待雪停。 如果说驻扎在某地等待雪停,摸清敌情至关重要,那她更是得加紧往南国地界深入,好的话,许是能先施展身手杀个痛快,先挫挫敌军锐气。 除去她打扮张扬,显贵显富,侍卫与冬儿皆是百姓打扮,短薄棉衣,宽大裤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侍卫们都带有钢刀,冬儿拎着铁棒。 把双手拢在棉袖里的大狗不耐烦地瞪眼推他一把的侍卫陈洛,嘴里嘀咕,“别走了,再走的话遇到南国边境巡山的边境兵都得死。” 南国南城应该已经沦陷,住在深山的大狗还不知道,她为北执国宣传皇上圣意工作没做到深山深表歉意。 陈洛轻轻地给了大狗屁股一脚,“让你走就走,怎这么多废话?” 大狗扑到一块大石上,愤愤不平地道:“都走到这个时候了,大雪天的,还让不让人活?” 花静琬望着佝偻身子的大狗,“大狗!你实在不愿意往前走,你也可以回去。” 大狗一怔,稍后喜出望外,7人中,也就只有这位富贵样的女子看着面善,“真的吗?小姐!” 白玉一般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此地离你家昼夜赶路最起码也有三天的路程,这大山之中,豺狼虎豹什么都有,虽来时没有遇到,可你回转时就不一定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好听的话令这雪夜更是寒冷,气度骤降。 四下环顾,原来身在大山之中,那路被大雪一铺,好似无路,与山与万物一色,大狗眼神一怯,遂打了个寒战,恰在此时,遥远的山头蓦然遥遥传来一声狼嚎,大狗脸上的笑凝冻,众人的目光包括花静琬都向那方位望去。 入山几天了,不是第一次听到狼嚎声,这次听到,仍旧是那么的惊心。 由大雪,花静琬仿佛看到一只头狼独立山顶望天引颈长嚎,斜坡下,是它的部下,臣服的部下。 嚎声敲击在心房,抱着铁棒在怀的冬儿神情一紧,赶紧向花静琬走去,目不转睛着盯着狼嚎的方位,那地方,白茫茫的,看不见什么,可正因为看不见什么才让人心惊胆战,“姑娘!那声音不会是狼又在嚎叫吧?” 今天,确实该休息啦,花静琬收回目光,牵马向身侧的那片稀稀落落的林子走去,林子在前方的侧面,绕去林子里休息,不会被突兀出现在山路的人发现,“应该是狼在嚎叫。” 这些人都带着武器,还是跟着他们,不然,小命不保,大狗权衡轻重,紧追了上来,“什么应该是?简直就是!” 来到林子,四下看看,林子不深,一目了然,花静琬抱剑放心在一株树下坐下,看着态度已是变得巴结的大狗,有意味地逗着道:“你还独自回转吗?” “不了不了!一道回去!”大狗好像怕花静琬不相信,话音极重,遂小心地在花静琬面前蹲下,揉揉肚子,苦着脸道:“姑娘!有没有吃的?赏口吃的。” 带了干粮,还是蒸饼。望向冬儿,冬儿解下背上的包袱,打开油纸包,从中取出一个蒸饼递给大狗,“你这汉子,‘姑娘’不是你唤的,我家主子是有身份的人,至高的身份,你得唤她为……” ‘王妃’两个字到嘴边,冬儿又生生咽了下去,不快地接着道:“算了吧,就唤她‘大帅’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退狼群 噗!花静琬喷笑出来,这冬儿一天不弄出一个笑话不甘心,近的陈洛也忍俊不禁。 陈洛一笑,其他侍卫也跟着取笑。 冬儿气得眉头拧成一股绳,单手掐在腰间,“陈洛!你找打是吗?我跟你说,小乔儿都怕我,你若再笑,看我不收拾你。” 小乔儿的娇横是东宫出了名,怕极冬儿那也是众所周知,冬儿还不是有个好主子,要不,那小乔儿谁敢惹?陈洛赶紧赔笑道:“姑奶奶!我怕你好了吧!” 大狗咽下几口蒸饼,迷惑地望着花静琬,“那到底唤什么?” 虽已是妇人身,可挺喜欢‘姑娘’这词,心头没有家庭重负,“还是叫我姑娘吧!” 大雪天的,得生火御寒,陈洛在安排侍卫王小三到路旁值守后又带着侍卫付经与张朴去寻柴禾。 没多久,踩踏厚厚积雪的‘嘎吱’声由远而的,陈洛与付经、张朴就抱着很多的干树枝回来。 陈洛把怀中干树枝轻轻搁放在花静琬身旁,道:“本以为寻不到什么干的可烧,可后方有一个小山洞,那里面有些干树枝,这下,休息时可以暖和暖和了。” 大狗捡了根细细好燃烧的枝在手,“那应该是附近山里人常去休息的地方,所以留有取暖的干树枝。” “看样子是。”大狗说话中听,陈洛也不在恶样对大狗,火折子亮起,他接过大狗递来的细枝点去。 生火对于大狗来说一点也不是难事,接下来,就交给了大狗。 火光映着白玉的脸庞,暖流迅速包裹,睡意便仿似潮水一般覆来,不久后,花静琬沉沉睡去。 睡不安宁,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脸戴着银面具贵气横溢的男子来到树下,男子像极煞神,陡见男子,她吓了一惊,本能的想站起来,可却是那么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仍是软软地靠树坐着,双眼里满是恐怖。 他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静静凝视片刻,缓缓向她伸出一只大手,那只手在雪夜里莹白如玉,她似曾相识,一瞬间,不过一瞬间,她的心暖融融的,心甘情愿地抬起手,甘心把手递给他牵着。 “你是谁?” “别说话,我们在做梦!” 是梦!是梦好!她唯愿一生活在梦里永远不醒来!她一下子又清楚地记起与高轩告别时心头的凄凉想法。 可这人是谁? 只是一转眼,男子已然弃她离开,他挺拔的身影在雪色里越来越远,她坐在树下,欲动不能,欲哭不能,欲喊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呼!一口粗气吐出,霍地坐直,余惊未褪,惶恐不安地四下寻找男子身影。 雪,若闭眼时一样飞舞着飘落,四个侍卫、冬儿、大狗围火堆取暖蜷缩而躺,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那火已经因没有添柴禾而弱下去,这方天地,只他们几人,哪里的男子的身影? 梦里都说是梦了,还傻傻的寻什么? 为自己的荒唐暗暗脸红,一梦无睡意,悄悄起身,拾起旁边的些柴禾往火里添去。 ‘噼噼啪啪’的微响在空气中回荡,火舌高腾,复稳定燃烧。 突一个身影从侧跑来,心头一惊,持剑起身迎去。 跑来的是侍卫王小三,他拱手道:“元帅!有狼!有狼群!” 刚才还以为发现敌情,原来是狼,反应淡淡。 狼是群居物种,在寒冬天气的时候最多时可达到四十只左右。 不过一个小觉,狼就来了,来得神速,“多少只?” 王小三道:“最低也有个三十只。” 说话间,三十多只狼踏雪无声从四面八方拢来,它们两眼闪发幽光,毛发呈灰棕色,前行几步,蓦然停下静止不动,似在观察猎物的反应。 狼极少袭击人类,但大雪天,食物缺乏,袭击人类也算正常,何况,这人绝迹的大山本是它们的天下,他们是山外来客,已经侵犯它们的领地。 也许是危险悄悄到来,除去冬儿与大狗,睡着的四侍卫已然醒来,一跃而起,抽钢刀的声响‘唰唰’。 寒光一道一道,倒映在头狼的幽眸,它没动,它仍是在静静注视着这群人中的女子。 其他人紧张得做出反应,唯女子没有,她平静得它听不到她的心跳声,这是个可怕的敌手。 头狼在观察她,这是一头眼光敏锐智商极高的头狼,它有着健壮的身体,锋利的爪牙,她的一举一动会令这头头狼做出进攻还是撤退的反应,尽管未把狼群放在心上,举手可杀十多只狼,但世间万物皆有活着的权利,何况狼是凶猛,可比起人却不算什么,心里存一丝的善意,它不攻击,她也不打算动手。 许是危险的气息太过浓郁,冬儿突然惊醒,惊慌爬起来,立即对上几十双幽光闪闪的眼睛,不过一骇,见花静琬与侍卫不动,她也一动不动。 冬儿的大动作导致大狗也从梦中醒来,爬起来一瞧眼前情形,他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就跑。 大狗一跑,狼群必得发动进攻,花静琬当即立断转身抬手朝大狗击出一缕罡风。 大狗被点了穴道,整个人顿时就凝住不动,保持着滑稽的逃跑动作。 一连串的动作,狼群受惊,作攻击状涌动,咆哮不安,看似未得到头狼的命令就要发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一击之后,花静琬缓缓转过身来,仍是淡淡凝视着头狼幽眸。 头狼!它若智商极高,定能瞧出她举手可它们多少只。 头狼不动,其他的狼随之安静下来。 人与狼静静的奇怪的对峙着,片刻后,头狼四下望望,尔后转身,无声无息地撤走,尔后,三十多只狼不甘望望花静琬等人追头狼而去。 众人吐出一口长气,神情皆松。 花静琬抬手解了大狗的穴道,大狗惊诧地四下看看,发现没狼已无影,惊愕地伸长脖子,“狼群为什么走了?我刚才怎么啦?” 其他人不理会,陈洛笑着拍了拍大狗的肩膀,“你说呢?” 大狗迷惑不解摸摸头,“我怎么知道?” 头狼的智商如判断中一样的高,短短的时间,它已是凭估出双方的实力,因此,它悄悄的撤了。 冬儿疾步过来,向花静琬献上一张巴结笑脸,“姑娘!是你吓跑了狼吧?” “谈不上吓。那是只拥有高智商的头狼。”淡淡一笑,望向陈洛又道:“我们该出发啦!” 陈洛点下头,开始收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千军万马中突见他 大狗不是南国人,可他实则对南国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发生狼群撤走的事件后,一直以为花静琬一行人是生意人的他不再那么反感这行人,变得小心恭顺。 态度有了变化,大狗话也变得多,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起经过的地方情况,名副其实的向导。 中午大雪骤停,出了会儿的太阳,稀薄的阳光有一丝的暖意,覆在树上的薄雪开始融化,没等路面的积雪来得及有变化天又变,细细的雪花又纠缠着飘飘落下。 飘飘洒洒,一直下着,好像下之不尽。 五天后的入夜,花静琬一行人刚行至一座山脚中段,前方突兀有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杀喊声、马嘶声、战鼓声混杂在一起,交织起伏,大有两军血战之宏伟气势。 心头一震,大脑急剧运作,难道,高明的部队已追上流国大军? 急驱马朝那山后奔去。哒哒声远去,拐过弯,行一段,来到山后。 视野一下子愈加开阔,杀喊声、马嘶声、战鼓声更是清晰。 一跃下马,飞袭到一块巨石后观去,就见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上,北执国与流国的旗帜飘飘,火把遍野,有两军正在厮杀。 千军万马,满山都是厮杀的人地,声势之浩大还是她初次所见。 借着微弱的火把光芒,她又清楚看见,流国大军背对她,北执国大军面向她。 毋庸置疑,是高明的部队追上流国大军,发起进攻。 观皂衣黑甲人数,北执国援军已到,却不及土红色黑甲的桑国大军人数多。观战情,是北执国大军在此地合围流国大军,将士们正勇猛的向内收缩包围圈。 这么大的一次交锋,是谁在指挥? 陈洛与三个侍卫随后跟来,陈洛观后激动地道:“元帅!卑职马上折转回去调兵。” 后跟着的有一万两千人马,自己来得正是时候,点了下头。 陈洛即刻骑马上路,转眼消失。 领兵的是高明吗? 四下观去,蓦然发现地势相对较高的斜对面山丘北执国旗帜飘扬,依稀有几人骑马伫立。 太暗太远,她看不清那几个人是谁? 突那中央的人快速向厮杀的场中移去,转瞬融入大军的浪潮中,他一动,有三人也如他一样,只三人还站在那斜对面山丘。 中央的人必是指挥这次作战的将领,他都亲自参与厮杀,可见战情并不乐观,看得心急,双手内敛收紧,暗想:自己的部下怎还不到? 难以煎熬的等候中,流国大军人数终是多于北执国军队,一队人马强行撕开包围圈一个口子,意欲从那口子逃出。 观战的花静琬禁不住暗想:若是北执国军队的人数与流国军队的人数相等就好了。 不过片刻,那口子合拢,可堵劫的这方人数本不及后方的人数多,时间不长,口子又被强行撕开。 人怎还不来?粉拳捶在巨石上,雪四下飞溅,下陷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王小三、付经、张朴!还等什么,给我去堵住那口子。” 跃跃欲试的王小三、付经、张朴得到命令,跃上马去,驱马朝厮杀的大军奔去。 三个侍卫刚离开,冬儿就骑着马来,“姑娘!” “我也去。”也不等花静琬开口,冬儿拉马就朝大军跑去。 冬儿也算是经过了几次大战,来流国的路途中,根据高轩所授的枪法闲下来时还特意指点过冬儿,如今,冬儿也算得上是个杀敌的好手,她并不怎么担心冬儿的安全。 几人的加入,并没有改变一丝战情,口子几次撕开后终于再也合不拢,口子越来越大,流国大军如水库泻洪奔涌势不可挡涌出口子。 千军万马,奔腾驰骋,口子无力再合拢。 身后终于有了众多的凌乱马蹄声,一跃向后,飙射到赶来的一万两千人马前,命柯凌墨即刻作好在此地阻击逃出的流国大军。 朝这方奔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清楚看到马背上在雪夜里跳跃的人影,花静琬一声令下,一万两千人马突然杀出。 顿时,杀喊声如雷,平地起风云。 万马之中,手中铁枪挑飞几个敌军,金光一闪,带风砸来。 青丝一下子飞舞,凭砸下来的风速,她判断这砸下来的力量不小,拼力举枪挡去,才看清砸在枪身上的是个金锤。 四目冷凛相对,她看清,使锤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红脸鼓眼,乱蓬蓬的黑胡须,看装扮,是元帅极人物,虽是逃命,却威风凛凛,若似天神。 虎口发麻,这人的力道也太大,想不到流国败军之中还有这等不简单的人物。 一锤没砸女子于马上,女子更没显露败相,没有知道汉子心里是如何的惊讶。北执国果然人才济济,巾帼不让须眉。 汉子浓眉拧成一股绳,不过一瞬间,他怪叫一声,手中的另一个金锤朝花静琬拦腰扫来。 凭扫的风速,花静琬判断,这一锤的力道比之前那一锤更是大,再不敢硬接,驰马向侧躲去。 一锤打开一条道,汉子不再理会花静琬,杀向她向后的兵士,阻击的将士如潮,可哪是他的对手,一刹时,‘砰砰’声不绝耳,拦路的将士不断横飞出去。 道一打开,汉子身后的凶猛部下紧追他杀去,势不可挡。 这汉子太神勇!一怔,花静琬正待要追,眼角余光蓦然瞥见一个脸戴银面具的男子领几人朝这杀来。 刀戈中,人潮中,她模糊看见,那人骑着匹黑马,黑斗篷,手中持铁枪。 他身后的三人,皆面蒙黑面,着玄色衣裤,持钢刀,四人的装束特别醒目,他们骁勇无人能及,流国将士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 银面具!没看错吧? 花静琬大脑轰轰隆隆,那不过是一个梦,梦里的男子怎么真实出现在眼前? 万分疑惑定睛瞧去,那男子越来越近,身手矫健,杀敌的样子就那样清晰的倒映在眼里。 没看错!真有戴银面具的男子!观他所杀的人,他属北执国大军。 浑身是血的冬儿杀来,见到花静琬一怔,道:“姑娘!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花静琬这一刻才缓过神来,两军交战,岂容分神? “没事!”话落,与逃来的一员敌将交上了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御月 两招过后,那敌将惨叫一声中枪落马,花静琬又连杀十几个敌兵后,就见那男子杀开一条血路越过她奔向前。 男子腰间有佩剑,那剑很奇怪,剑鞘以及剑柄皆用黑布缠着。 他是谁?把自己包裹得那般的严密是为什么? 顺手挑飞一个敌兵,男子已然淹没在厮杀的人潮中,疯了要逃命的大军面前,纵使一身高超武艺,她也得一步一个血印。 逃出包围圈的敌军越来越多,数不胜数,人数远远超过一万两千人。 尽管这方将士奋勇当先,沐血奋战,可终是堵不住逃命的敌军疯狂。 尽力就好! 一炷香的时间,花静琬终于杀到前方可见男子,一边与敌交战,她一边暗观男子。 飞雪中,男子此刻正与那汉子交锋,虽他手中的铁枪使得出神入化,枪风化做了无数光影,可那汉子手中的一对金锤也不落后。 汉子枪的招势与她使的枪法如出一辙,可细瞧去,却又是那么的不一样,不同之处,怪怪的,她说不好。 锤枪相触,花静琬视线陡然与男子相撞。 一撞即离,花静琬震撼,与强敌的交手那男子竟然还会注意她? 这个念头刚落,那男子突然拖枪败侧,他终不能力挽狂澜,汉子也不恋战,一冲向前。 两个时辰后,战斗结束,胜利的欢呼声遍野响起,直冲去霄。 花静琬粗略估计,敌军最起码逃走了一万多人。 望着欢呼的人,浑身是血的她拧眉寻找那戴银面具的男子。 许是她之后太过专注杀敌,那男子已经没有踪影。 他去什么地方啦? 越是焦急,越是寻不到男子。 身侧的将士蓦然朝两侧分开,瞬时,一个身着黑甲和蔼可亲的老者骑马向她而来。 看装扮,这老者是将军级别的人物,莫非是他指挥了这场辉煌的战役? 老者近前,笑道:“请问,你是蝶舞元帅吧?” 说来惭愧,那元帅的名号名不正言不顺,是高明私封的,自领一路大军,讨伐流国,本事是有目共睹,当下也不否认,“你是?” “末将林世,奉殿下之命与‘御杀门’前来协助元帅攻打流国。” “‘御杀门’?”不知为何,一怔之后花静琬想起脸戴银面具的男子以及面蒙黑布的人,他们不是将士打扮,如果说这场大战有‘御杀门’的人参与,那就是他们,手中的铁枪紧了紧,目光越过林世望去。 林世身后只有亲兵,只有北执国大旗,并没有男子或是一个面蒙黑布的人。 林世!林世不是高远未来的岳父吗?敛了失落,盈起一抹笑来,“原来是林老将军,早听殿下提过你老的大名。” 林世谦虚一笑,“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蝶舞姑娘勇猛杀敌,军中无人不称赞,末将佩服!” 将士们再度分出一条道来,随之,面蒙黑布、玄色衣裤,持钢刀的五个男子簇拥着那个脸戴银面具的男子缓缓过来。 冰冷的面具罩着男子的脸,两个眼洞幽深,除去迸射两束锐光,她丝毫瞧不出男子眼中的情绪。 男子孤傲、神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林世侧首朝男子打了个招呼,向花静琬笑道:“元帅!这位就是‘御杀门’的门主。他是这次战役的指挥人。领兵的是他,末将只是他的副手。” 他是‘御杀门’的门主!有些失落,高轩是大乔郡王爷,他不可能是‘御杀门’的门主。这次战役竟然是‘御杀门’的门主指挥的,这人倒是一个能与高明相提并论的人物。 他一身本事尤在她之上,抱拳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也好有个称呼。” 夫妻分别一年再见,她是驰骋沙场的蝶舞,他高轩则是‘御杀门’的门主,一缕苦笑在面具下漾开。 带来的二十个王府死侍,为不被花静琬认出,他不光别有用心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自小跟随的来仪都没留在身边,支援的十五万大军,平均分配,讨伐流国、南国、苏国的三路大军各五万,此次领五万大军围击流国欲扑流城的十万大军,来仪与花静琬熟识的十个王府死侍也被他分拨给了支援弟弟的那股大军。 ‘月下’剑鞘以及剑柄用黑布缠裹,也是怕也被她认出,之前与流国统帅铁锤一战,若不是眼神无意与她视线相触,他分了神,断断不会让心神已慌的铁锤逃走。 此次与敌军在这一战,损兵折将无数,也未全歼敌军,可全然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而且高郡主已然被五个死侍成功救出,并由那五个死侍即刻护送回南城。 与高明的约定,他与她无妻再无相守之日,越是话少就越不会露出破绽,懒懒抱拳,傲气横溢,“‘御月’!” 这男子比高明还要不可一世,狂妄得紧,可他又不能与高明相比,高明对她,那是一个特殊对待,花静琬莫名的有些失望,猝然想起逃脱的敌军,望着林世,一本正经地道:“林将军!废话不多说,清点人马。” 林世点下头,遂吩咐部下清点所剩余人马。 清点伤亡下来,五万人只剩三万人,而花静琬所带的一万两千人只余五千人,其中包括伤员,除去王小三臂膊中一刀,万幸,冬儿、司沧澜以及四个侍卫皆是无恙。 听着汇报,林世摸须笑道:“敌军十万,应逃出一万多人,以六万两千人血拼十万人,只逃出一万多敌军我们还剩三万五千人已是创下奇迹。最主要的是,还在大军中救出郡主。御阁主果然是统军的良才,收复流国指日可待。” 司沧澜道:“逃走了一万多人,已不足以对流城构成威胁。” 是!流国边境,还埋伏着三千人马,由柯凌墨指挥。一万多仓皇逃去的敌军若执意要夺回流城,那他们得过柯凌墨那一关,再战,他们再神勇,也会损失惨重,介时,区区几千人马怎敢打那反攻流城的主意?“流国边境,还埋伏着我的三千人,我们得尽快赶过去。” 她发话,驱马折身,留下少许的人打扫战场,余下的皆默默跟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帅之风 花静琬带来的五千人行在大军的前端,林世在后,高轩与五个死侍没跟随林世,他们行在花静琬身后。? 刚才与林世礼貌性抱拳告别时,花静琬惊讶现,叫‘御月’的男子连两只大手都戴着黑绢丝手套,若是身上的尽色黑袍再用绳索缠起来,他就是一具黑布包裹的木乃伊,许是揭下他那冰冷的银面具,他那张见不得人的脸就如木乃伊一样。 暗想着木乃伊那张恐怖的脸,她打了个寒战。 雪!似凋零的桃花一般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不久之前有军队疯一般的逃跑经过,路上铺的雪已经践踏得残乱,马蹄踩踏在上面,已经听不到那悦耳的沙沙微响。 男子身上散出的冷尤胜于自然界的冷,一丝一丝沁入前端她的身体。 ‘御杀门’为何突然成了朝廷的军队?那小林子里,为何她会梦到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分明与他不相识。 满腹的疑惑,男子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不屑于开口与男子说话。 行至之前山中路,大狗突然从侧面林里跑出来,头凌乱沾着草屑,他只怕一直提心吊胆躲在林中,又惊又怒,指着花静琬,“原来你不是生意人,是北执**人中,让我带路是为领兵抗击我国大军。” 全程未说过自己是生意人,是大狗对人心怀美好,她曾也对人心怀美好,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痛,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缕威严,一缕冷漠,“流国本属北执国,收复在所必然,你国不过是认祖归宗罢了。” 大狗一时语塞,她又威言道:“城中各处张贴皇榜,我皇免各回归地方免种税三年。大狗!认祖归宗是喜事,免税三年更是喜事,你应该高兴。” “但,但……”一边几个‘但’,大狗终是无话反驳,最终横蛮的双臂一拦,“要想从此地过,就从我身体上踩过去。” 冷漠的盯着大狗,大狗就一个普通的庄稼人,小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生活无重压,没有被逼得活不下去,谁当皇帝确切的来说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那样说大狗不过是充当的带路人良心上过不去,眨巴下眼睑,漠然地把手中的铁枪递近些大狗,“我从不杀百姓,我的军队也不从杀百姓,若你能一枪杀了我,我的军队从此退出流城。” 城流已经被北执**队占领?大狗惊诧的瞪圆双眼,请原谅,天寒地冻,他许久未进城。 铁枪轻缓拨开大狗,马上的女子不屑再看大狗一眼傲视前方,“好好种你的庄稼,这是一个极有前途的职业。” 随之前行的高轩望着花静琬的背影,离开他,她成长了,颇有一帅之风,可他怎么没觉得高兴,反倒是有一缕失落。 昼夜急赶,赶到流国边境,还是来晚,那里尸横遍野,一地雪红。 领军的柯凌墨一身鲜血倒在雪地里,似被巨大的力量击打内脏破碎,骨碎而亡。 不难猜测,柯凌墨是与那使金锤的叫‘铁锤’的汉子交手,不敌身亡。 清点死亡人数下来,柯凌墨率领的三千人全部阵亡,流国大军人数达到七千人。 柯凌墨是大乔郡守将,花静琬为三千人阵亡难过的同时更是为柯凌墨的死心痛不已,她在心里誓,血债血偿,再遇铁锤,她会施尽一生所学让铁锤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她因此付出生命。 司沧澜抱着柯凌墨的尸体悲痛哭一通,把柯凌墨的尸体抱上马,抬腿上马望着前方的路,“元帅!我们得加紧赶路,不然,楚校尉的三千人……” 下面的话司沧澜说不下去,哽咽着,热泪盈眶。 没有一个人看见,那五个杀手双眸迸射分恨的光芒,高轩握铁枪的大手青筋暴突。 依惯例,留下些人打扫战场,花静琬吩咐赶路。 高轩抬手,花静琬扭头注视着他,这个奇怪神秘而傲慢的男人他要干什么? 驱马往前行去,在右侧的雪地里一番观后,高轩胸有成竹折回,向花静琬道:“元帅!观马蹄印,只剩七千人左右的流国大军已经取山路逃往巴城境内。” 花静琬奇怪地道:“御月!你怎么就这样确定?” 高轩指着右则方向,“我刚过去了,尽管那里的雪地里没有马蹄印,但有人为的用树枝扫过的痕迹。由此证明,流国大军已经取山路逃往巴城境内。” 顺着御月指的方向,花静琬驱马缓行去,不久后,她现情况确实如御月所此。 高轩道:“流城破,支援南国的流**队十天后做出反扑流城的决定,那说明统帅是得到流国皇帝的命令撤军反扑流城。既然如此,巴城方面此刻只怕已是在配合攻打流城。你带来一万多人,流城内应该还有三万人左右,三万人与流国大军交锋只怕是一撤再撤,眼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改道取山路往巴城方向赶,出其不意,攻打巴城北城门,那样,才能反败为胜。” 御月怎么能这样了解她这方的情况?她该是敬佩他还是妒忌他?懒懒把铁枪横在马鞍上,望着右方层峦重叠如云的大山,“你说得轻巧,没有向导,你怎么直取巴城?介时,只怕几万人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能在崆南打一场五万人合围十万敌军的仗,你认为我们没有向导?”高轩明显地感到花静琬厌恶他到极点,“我就是向导!” 说大话谁不会?叫‘御月’的男子形象在花静琬心里一掉千丈,“你是南国人,或许是流国人?” 高轩一怔,“不是!” 花静琬笑几声,驱马折转,“我不会把几万人的性命交给你。” 舍去的不过是五千人,高轩的目光追随着花静琬背影,“那好,你带你的五千人去支援流城,我带我的三万人取山路去攻打巴城。” 蹙着眉,一张脸冷到极点,拾铁枪在手,驱马转回身,冷冷极有威严地盯着高轩,“御月!你是统帅,还是我是统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拖延时间 高轩再怔,一直以来,他都是指挥者,做决定是都是他,这时候,他好像忘了曾经的妻子是统帅,她对他没有好感,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讲,她的反应没有错。花静琬微微眯眼,“御月!回答我,你是统帅,还是我是统帅?” 面具内的薄唇艰难地动了动,眼睑垂下,“你是统帅!” 找回些自尊尊严,花静琬稍微舒服。 高轩不甘,他不容许花静琬坐失良机,换句话说,突袭巴城北城门没有与敌正面交锋危险,着急地又道:“元帅!我们带人赶去流城,还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夺回已经失去的土地。” 花静琬努力让自己平静,打仗还怕牺牲?“哪一次不是血战才换得胜利?” 面具下的脸有几分不自在,高轩尽量不看花静琬咄咄逼人的双眸,那锋芒毕露的双眸隐藏着深深的伤痛,“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更大的胜利这才是英明的主帅。” 吐出一口浊气,铁枪指向高轩,“你若能赢我,我甘让出主帅之职,号令全军上下听你的指挥。” 高轩捏铁枪的手紧了紧,为不被花静琬认出,枪法他都刻意精心改动,改的不过是些没用的花势,若与她交手,岂不被识破?她还是一样的固执,固执得就像临走都要去向他告别。那一*夜,他十分清楚,她是去向他告别,一别之后她不打算再回王府,他想留下她,甚至是想向她说出心头的苦衷,可一想到与高明的约定,他硬着心肠装了模糊,“御月不敢。若元帅执意回流城,御月听从便是。” 这么一个孤傲的人说软话其实看着挺可怜。算了,他就一木乃伊,收铁枪,软了心,“其实,你说得也颇有道理……” 话说一半,明显感到叫御月的男子大为所动,她笑道:“就依你所说,我们直取流城。” “谢元帅!” 笑后又奇怪地道:“御月!你武功修为在我之上,为何不做主帅?” “御月不敢!御月生是主帅你的属下,死是你的属下,一切,全凭你高兴!” 这话怎么这样耳熟,对了,高轩曾向高明说过,原话是这样的:‘殿下!微臣生是你的臣,死是你的鬼臣,一切,全凭殿下高兴!’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那面具的两眼幽深眼洞,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严厉的语气,高轩才发觉说漏了嘴,心虽有一丝慌乱,却表现得泠冷淡淡,“御月!御杀门的门主!” 是啦!就凭御杀门高轩就不可能加入,心莫名的灰蒙蒙的,久久的沉吟后懒懒地道:“好吧!你说动我啦,就听你的。” 冰冷的面具下的嘴角微扬,可惜,她看不到,她正喝马转身。 。。。。 流城城门外西面,峰烟四起,杨迁与苏延煜率三万人与欲夺回流城的流国十二万大军连战几次,损兵折将颇多,只剩一半人被迫退至西城门外十二公里处。 十二公里普通脚力走路基本上得花一天的时间,可急行军,不过也就半日,与敌再战一次,也就面临艰难守城。 白日,北城门外的楚子晏还派人来送信来,说仍是不见流国大军,是不是应该带兵前来增援。 考虑到北城门破,将受是城内城外两面受敌,楚子晏的建议杨迁没敢同意,现在,他只希望花静琬带的一万多人已经与增援的北执国军队汇合,歼灭流国大军后赶回来,不然,好不容易占领的流城将朝不保夕。 雪仍是在下,下之不尽,好像无天晴之日。 站在营寨门,寒风啸啸,遥望着巴城方向,虽看不到什么,白茫茫一片,可杨迁与苏延煜、屈良心头却仍是很重,皆仿似看到流城将要失守的情形。 久久的沉默,苏延煜道:“杨将军!我军节节败退,现只剩一万多人,再与敌交锋一次根本没有胜出的机会,与其如此,我今夜愿领三千死士突袭敌军大营,三千死士虽不能给敌军重创,想来也能狠狠打击敌军士气,也好多拖延些时间等待元帅折转。” 死士!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忠勇之士,望着两鬓隐见银丝的苏延煜,杨迁为苏延煜想以身殉国为军队换取时间的举动深深的感动。苏延煜名誉上虽是校尉,可校尉在封地却如同将军,是政权独自的封地掌兵权重臣,他比苏延煜年轻,要以身殉国也将是他,“不可苏校尉。” 屈良深深震撼,揖一礼,“苏校尉!我们还有一个方法可等待元帅回转。” 苏延煜与杨迁互视一眼,皆奇怪地道:“什么方法?” 屈良轻摇墨扇,寒风徐徐波开,寒气啸啸,他好像习惯了,丝毫不觉寒冷骤增,苏延煜与杨迁也知道他的习惯,除去皱眉,也不好说什么,“明日一早我们就挂出免战牌。” 这就是屈良的主意。 跟随高明出征讨伐以来,何等威风,何时挂过免战牌?不得不说,杨迁几乎都忘了免战牌。 苏延煜狠狠一叹,“这等丢人的事若是传开,有何面目见人?” 屈良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何必认真?” 是的,屈良说得也对,苏延煜又叹一声气,皱眉头道:“可龟缩在营寨里能缩多少日?” “带几万人来讨伐拥有几十万军队的流国,本就是拼,拼战斗力的同时也拼智慧。等得元帅领兵回转,她的神勇是有目共睹,一柄特制的铁枪重约百斤,驰骋沙场无人能敌,她领兵交战,立即就能扳回已败的局面。而且,除去南国方面会有援军到来,国内的援军还会源源不断到来,你也不必灰心丧气。”杨迁现在只想安慰苏延煜,当然,同时也在安慰他自己。 “杨将军说得不错,我赌三日后,元帅会领人回转。”按时间推算,三天已是花静琬回转的最迟时间。 屈良作为文官,都能有如此乐观的心态,身为武将,视死如归,岂能再把心头重负表露?苏延煜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杨迁的肩,“好!到时,咱们再杀个痛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突袭 率军队往巴城境内走出数里,花静琬就发现雪地里有清晰而杂乱的大军通过的痕迹。 拉马悠悠望着那些不容质疑的痕迹,心里不得不暗暗佩服叫御月的男子眼光之敏锐。 考虑到怕被流国军队发现后有三万五千人马跟着,随之派了五个侍卫先行监视流国军队动向。 流国军队只要停下,或是行军速度减缓,他们中的一人就会把消息送来。 有七千左右的人马在前开道,虽在深山腹地,雪一直下着,可依山路不再是那么的难走。 许是感到已经不会再有追兵,脱离危险,又或许是当初的十万人现在只剩七千人主帅铁锤心里惶恐不安流国军队的行军速度并不快,拖拖拉拉。 多浪费一天的时间流城的守军就多增一分全军阵亡的危险,这让后跟着的花静琬暗自着急不已。 身为主帅,她不宜把心中担忧的事流露,特别是在那位叫御月的男子面前,他一直默默的跟随,对她,未有只言片语。 冬儿不时怪怪地偷瞅一眼男子或是他身旁的五个杀手,奇怪的也变得话不多。 骑马在雪里地缓行的花静琬暗想:雪,何时停?大乔郡,怎么样了?沈家人可还好? 今夜,流国军队在原地扎营休息,好不用容易得睡个觉,不用想,要等到天亮才开拔。 手把腰间悬挂的剑柄,站在高高的峰上,眸光闪亮,花静琬静静地遥望着低洼处的敌军营地。 诸多的帐蓬中央,篝火合拢一个稍大的帐蓬。 高轩跃起上峰来,寒风撩起她的衣衫,青丝飞扬,雪中的女子此刻最是安静,少了烦燥,少了焦急,多了静美、仙气,她似开在这绝峰上的一朵幽兰,傲视万物。 一边欣赏她惊天动地的美,一边缓缓踏雪向她走去。 听脚步声,花静琬知道是叫御月的男子到来,黑色把美的人衬托得无限放大的美,把丑的人衬托得更丑,把狰狞的人衬托得更是狰狞,银面具配一身黑,他如一个鬼魅。 待他近前,微微扭头,这张面具下到底的张什么样的脸,“你失踪了一会儿,是去查看敌军营地的地形了?” 什么都是瞒不过她,分开一年,她变的何止是一丁半点,高轩嘴角微扬,“是!” 他为什么总是惜字如金?懂了,这是玩高深,装神秘,不屑笑笑,目视敌军军营,“可有打算?” 高轩指着洼地的营地,颇有气度地道:“营地置中,四面地高,可以偷袭。” 刚才看过敌军营地后就动了这个念头,御月所说,可以说与她所想不谋而合,对于他的用词又不敢苟同,“三万五千人对意志消沉的七千人不用偷袭,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直接围攻。” 高轩哑然一笑,“还是叫偷袭!” 行事历来没有章法,无所谓,能全歼敌军就行,洒脱耸耸肩,“就算是吧!” 转身向峰下跃去,高轩双眸中残留着那之前跃下的一道弧美。 经过充足准备,半夜突然发动袭击,五个侍卫与十个杀手先神不知鬼不觉干掉在四周的岗哨,进攻的鼓声如雷响起,鼓声一响,铁骑在前,后就是诸多的步兵,四面八方涌出,睡梦中的敌军将士来不及做出反应刹时就成为砧板上的菜。 营地帐蓬四处起火,北执国军队纵横营地,挥武器见敌军就杀,只杀得敌军哭爹喊娘。 这一仗打得最是痛快,敌军未有还手之力。 心情激动的花静琬一路驱马挑杀到主帅帐蓬,却见灯火通明的帐蓬里未倒映一个人影,不对劲,这般大的动静那铁锤再睡得死也定得惊醒,抬手一抢挑破帐蓬,帐蓬一隅起火,火光下,不光未见铁锤,还不见一人。 这是个空的帐蓬。 “逃啦?” 一声惨叫,高轩杀到花静琬身旁,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帐蓬也暗自大吃一惊,铁锤难道已先行一步? 看来铁锤也不是个粗人,暗地精明着,吃了个大败仗,是他遇到了文韬武略,满腹经纬的御杀门门主御月。 花静琬抱着铁锤藏在普通帐蓬的想法,回转身,恰就见一个敌兵逃到马前,铁枪顶在敌兵的心口,冷颜厉声道:“说,铁锤藏在什么地方?” 那敌兵早吓得脸若白纸,铁枪再抵心口,当下双膝一软,‘咚’一声屈膝跪下,哭道:“铁元帅昨日就让人悄悄换了他的凯甲,后带十人先行奔向巴城。” 铁锤一直行在流国军队的前端,侍卫虽监视着大军动向,却监视不了大军前端。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历经数战,手刃敌军无数,花静琬再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手软,一道疾风划开,单手一枪挑飞了敌兵,高轩驱马过来,“果然不出我所想,铁锤已经先行一步。” 想起阵亡的柯凌墨,想起又未能为柯凌墨报仇,花静琬勃然大怒,“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高轩心头一震,黯然神伤垂首,“是属下失职!” 自为大军往巴城还是往流城一事后,除去御月脸上那银面具令她讨厌,从内心来讲,她已经不再讨厌他,而且这事根本怪不得御月,挥挥手,“算了!” 她现在需要安慰,高轩抿了抿嘴角,“其实,要为柯校尉报仇也不急一时,你早晚会手刃铁锤。” “我没急!”望着他,他为什么那么懂她?连急着为柯凌墨报仇他都能瞧得出来,三万多人冲进敌营,根本不需要她动手,现在,更是看不到一个敌军,望着他,突然觉得那幽深的眼洞下的双眸隐有深深的痛,“你,为什么加入御杀门?又怎么成为的门主?” 这得现编,微微沉吟,高轩道:“我是老门主收养的干儿子,他逝后,无人挑门主一职,顺理成章我就成了门主。” “那为何御杀门一直默默无闻?又为什么专杀山匪贪官恶人?” “行走江湖,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北执国官府无能,山匪横行,各地贪官更是多,人生在世,草木一春,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留名于世,于是,便这样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顺利进巴城 花静琬嘴角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移开目光,望着巴城方向,道:“留名于世?你真叫御月吗?” 高轩清丽的双眸黯淡,“就算是吧!记住御月就行。” 御月如猜想中一样是男子的化名,可她不也不叫蝶舞吗?这一刻,花静琬对叫御月的男子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莞尔一笑,“其实,我也不叫蝶舞。” 她的笑依旧可以令冰雪融化,百花盛开,银面具反射着火光,忽闪忽闪的,高轩心潮涌动,只一醉,装得惊讶,“那叫什么?” 想问她的真名,她想,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他,却莫名的双颊一热,“没用真名如你一样自有一定的道理。” 在她眼里,他仍旧是外人,他不知道该是感到高兴还是难过,“蝶舞这名真好听!” 冬儿杀过来,衣裤上血迹斑斑,收铁棒,“姑娘!你让我好找。快结束了。” 接下来,冬儿怪怪地盯着御月。说不清楚,自见到这御杀门的御门主,她就开始心神不安,心里怕怕的。 有御月在,冬儿就是这副难以读懂的表情,见惯不怪,花静琬不以为然。 不久后,战斗结束,多日奔走在深山,将士们所带的干粮本已不多,这一战,不光全歼敌军,还夺取他们尚留的干粮。 胜利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久久在山里回荡。 时间不等人,还得加紧赶路,花静琬正要吩咐留下少许人清扫战场,幽深的眼洞里的清丽双眸蓦然一亮,高轩驱马凑近花静琬些,“元帅!歼灭这七千敌军,铁锤又先行一步奔巴城,这下,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进巴城。” 望着御月,尽管声音难听,像是被什么挤压发出,又像是嗓子曾被火灼伤过,可花静琬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喜悦,思索片刻,她霍地明白了,遂吩咐将士们剥下敌军身上的衣甲套穿上。 望着正套衣甲的将士,林世也懂了,笑呵呵地道:“元帅这招真妙,这样一来,巴城北城门的守将还乖乖不打开城门欢呼我们进城?” 眼中有淡淡的被赞扬的喜悦,望一眼御月,“这是御门主的主意,我仅是采纳。” 林世佩服地向高轩抱抱拳,随之拈须大笑,只要打胜仗,配合好就行,谁的主意没有关系。 急行军两天,入夜来到巴城北城门。 两国交好,北城门之外是大山,是边境,入城的不是往返南国与流国的生意人就是山里人,因而北城门比一般的城门要小,城墙上值守的兵士也是寥寥无几。 火把稀稀落落,代表此次到来神不知鬼不觉,也代表入城将是很顺利。 伪装成流国将士的七千人马浩浩荡荡出现在北城门,立即就惊动城墙上值守的兵士。 一个兵士持火把向下大声喊道:“是铁元帅的部下吗?” 大雪纷飞,铺天盖地,兵士没不清什么,骑兵中的高轩用一口流利的流国口音大声道:“废话,快冻死了,还不给本将快快开城门。” 听得乡音,城墙值守的兵士不再怀疑什么,返转身向城内下面摆动手中火把。 城下的兵士见是自已部队到来打开城门的信号,几个兵士奔向城门,后费力打开。 七千人马一进城门,突然发起攻击,片刻的功夫就神速占北城门这方。 隐藏在远处的余下的大军隐听见杀声起,平地跃起,在花静琬的指挥下势不可挡蜂拥向大开的城门。 突然袭击,流国大军基本上又驻扎在流城境内,巴城实则空虚,没费多少力,两个时辰后,巴城被北执国的三万五千人占领。 此战伤亡少之又少,唯一遗憾的是,又让铁锤勇猛杀开一条血路,往西城门逃出。 连战连捷,将士们没感疲惫,反倒士气大振。 从俘获的一个敌军兵士口中探问得,驻扎在流城境国的欲夺回流城的大军统帅叫铁巴,敌军人数高达十二万人。 自铁巴率军出战以来,连战连胜,北执国军队已经被迫到流城城门数里处,而且已挂出免战牌三日。 望着白茫茫的东门城外,林世拈须道:“元帅!我军应当趁胜发起攻击。” 这个花静琬不是没想过,一鼓作气出城攻打流国军队,可以狠狠打击敌军,可自思量自己这方的军队人数与敌军的人数相差太大,若是发起攻击恐怕会导致这方也损失惨重。 北执国援军是会源源不断输送到前线,可也不知道何日何时,现在,保持实力太重要,于发不发起攻击她陷入思索中。 已经占领巴城,当然没有必要与敌强干,高轩沉默会儿,无风袍裾飞起跌落,“依我之见,面对强敌只有智取,不能蛮干。” 御月现在等同于军师,他的话让犹豫不决的花静琬心一宁,蓦然看到天边的一缕曙光,双眸闪烁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你且说说如何智取?” 高轩微微勾唇,睥睨天下、运筹帷幄的尊贵气度荡开,“元帅可以连夜就派人去请铁巴回来,来个瓮中捉鳖,敌军没有主帅,已是一盘散沙,到时,再给他们断粮断草数日,他们不败都不行。” “好主意!”花静琬兴奋一拍高轩肩膀,凑近他些,笑得迷人,“发现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不过,我喜欢。” 噗!对这夸赞,高轩差点没喷血,强忍住笑意,不便多言,移开目光。 考虑到御月会流国语言,也打着要看看御月长什么样的主意,花静琬随之就说这个艰巨的任务交他。 高轩有微微的惊讶,随之淡定遵命。 身为主帅,当然不能与御月同去,也不屑与他前去,与他前去的最好人选当然是死心踏地跟着的冬儿,小小的狡猾在眼中,“去的人不宜多,这样吧,就让冬儿与你一块去吧!” 这是去执行任务还是要看自己真面目?高轩又差点没笑出声,同时,也明白,如果不让花静琬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她是不会甘心,眉峰簇起,舒开,“就依元帅。” 十个杀手中有两个去寻敌军传信兵衣服,避开高轩,花静琬向冬儿耳边一阵低语。 离开,冬儿信心满满地道:“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看清他长什么样。回来描述给姑娘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威慑诱降 林世瞅着花静琬的半侧影,微微皱眉,这身为一军主帅的女子看御杀门的门主御月时眼神有时怪怪的,好复杂。 看御月身姿挺拔,摘下面具定是个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郎才女貌,莫非她看上御月不成? 雪飞雪舞,老者拈须开心笑着,由蝶舞与御月蓦然想起女儿与高远,高远参与收复几个小国,立下赫赫战功,即便大乔郡被收复时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也应不会牵连到他,收复几个小国以后,也该给他们办喜事了。 灼灼欣赏的目光,花静琬那么敏感的人立即就感受到,转过身,立即对上林世那双喜气流淌的老眼,脸颊一热,为自己打的小算盘心一惊。 为什么她会迫切的想知道御月长什么样?想想,蓦然明白是因为那在小林子里做的诡异的梦,可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咬了咬唇,渴知在眼中消散,淡淡望着冬儿,“算了,他长什么样不关我事。” “关的关的!”冬儿焦急地连连点头,就在刚才,她霍地想明白,原来从心里惧怕叫御月的男子,是因为他除去脸上戴银面具,身姿、举足投足都与高轩一样,自小在王府长大,低等下人,她对高轩又是崇拜又是惧怕,那种惧意深入骨髓,那十个杀手自到来,从没有与她眼神触及过,看似是忽视她,却实则是在回避她,由此,她联想到王府的护卫。 花静琬的目光望向御月,他正大手按墙观着城外,“为什么?” 冬儿挠挠头,愁眉不展地道:“我说不清楚。反正就关的。” “说不清楚就听话。此去诱敌军统帅前来危险万分,你冒冒失失,与他前去会坏事。”说完,花静琬不给冬儿说话的机会,转身向高轩大步走去,“铁巴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算了,都交给你。生擒铁巴,即刻押来见我。” 冬儿望着向墙梯走去的花静琬,是真心的憋屈,她是为主子好。 高轩向林世抱抱拳,朝余下的王府护卫使个眼神,他们簇拥着他向墙梯走去。 铁巴天快亮时随高轩扮成的传信兵入城,刚一入城,就被等躲在城门里的护卫柳奚、伍西生擒。 生擒他的人皆面蒙黑布,身着黑缎劲装,在场应该有十来人,铁巴云里雾里想不明白,倏地一扭头,那还穿着传信兵的男子不知何时戴上银面具,谁这般大胆,敢冒充传信兵?“你们是谁?本帅可是当今皇上特派来收复流城的元帅铁巴。” 高轩把流国传信兵的上衣脱下,洒脱抛给护卫习渊,抱着他衣袍的护卫高磊凑上前,他接过,把冰绸黑袍穿上,高磊恭敬地把绣着‘白月’的白色狐狸毛领缎面斗篷披在他身上。 系好腰间玉带,高轩款款走到铁巴的面前,“抓的就是你铁巴。” 面具男子颇有一帅之风,不似普通的人,铁巴脸色再变,“你们到底是谁?巴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高轩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扭头,斜睨着铁巴,他现在就可以告诉铁巴是怎么回事,可他不能抢了主帅妻子的词。 “给他罩上头套!” 黑头套兜头罩下,铁巴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想挣扎,两个反束他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巴城郡守府公堂。 流国的一个郡不比北执国的一个郡那么的大,还下设县等,一个郡不过也就是北执国的三个县那么大。 洗了个澡还睡个美容觉的花静琬端坐书案前,容光焕发,黑缎绣花衣,着同色同料裙,似笑非笑,威严柔美并济。 自参与到讨伐大军中,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的威坐公堂。 护卫伍天涯在前引领,柳奚与伍西押着铁巴在中,七个护卫簇拥着高轩在后,陡见花静琬,高轩面具下的眼底划过一道欣赏流光,她换了身衣裙就有不同的惊世美,人生如戏,似乎各种角色她皆适宜,这么杰出的女子她该一生活得精彩,他的决定没有错。 御月哪怕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戴着那银面具都如同鬼魅,花静琬见到高轩控制不住暗叹声气。 伍天涯拱手道:“禀元帅!铁巴押到。” 威严的眸光轻移,望向铁巴,伍天涯摘掉铁巴头上的头套。 陡然见光亮,铁巴晃晃头,惊讶地四下打量。 这是个个子不算高,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红脸,乱胡须,一看就是员猛将,粉唇微勾,“你就是铁巴?就是迫得我军连连退后的铁巴?” 两旁站着的北执国将士,问话的女子威风八面,刚柔相济,铁巴再次大骇,奉皇命带大军来到巴城,巴城的郡守与郡尉金子领兵迎他入城,金子随他在城外与北执国军作战,城中郡守带三千治安兵留守。 三千治安兵,光这郡守府就有几十个治安兵,不是没人,可这确实就是郡守府。北执国军队已被迫到流城数里,他们不可能是北执国的将士,而且那问话的女子虽不是等闲人,但她不过是个娇娘们,怎可能是北执国的元帅?“如假包换,你是谁?怎在这郡守府?” 花静琬右手食指轻敲击书案,“铁巴!你还不知道吧?巴城在昨夜就已经被我北执国大军占领。” 铁巴不相信地摇头,北执国大军被他部打得落花流水,无招架之力,已挂出免战牌三日,今日,他正打算不管什么战场规矩,带军队攻打败军,而且昨日白天还接到铁锤带兵到来的消息,巴城怎么就沦陷了?铁锤呢?那可是流国军中第一猛将,“不可能!有铁元帅在,怎么可能?” 食指停止敲击,指向侧立的高轩,叫御月的男子比林世更具有威慑力,而且崆南那么辉煌的一仗确实就是他的杰作,“所谓的流国军中第一猛将铁锤,他的神勇不过如此,他是本帅麾下御阁主手下败将,他所率的十万大军也全部被我北执国大军歼灭。我军攻入城,他已经逃走。” “不可能!”铁巴犹如被五雷轰顶,身形一晃。 所剩人马不多,国内援国不知何时到来,如果铁巴能带大军归顺,那也无形的能减少北执国将士流血牺牲,这是要亲自威慑铁巴的原因,“随你信不信。诱你入城,不过是敬你是员猛将,你若下令投降,本帅将待你如同北执国将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请你吃火锅 铁巴恨恨地道:“要本帅领军投降,休想!” 花静琬盈盈一笑,“铁巴!我赌你的大军今晚就得乱。” 铁巴打了个寒战,自己不回去大军确如女子所说,可要他统大军投降,他万万做不到,朝花静琬啐了一口,“流国人誓死不降!” 花静琬拍案而起,“流国人与北执国人同属一个民族!两百年前流国与现已亡的玉坳国就是北执国的国土!” 两百年前,那不知多少年前北执国还属于流国,铁巴鄙夷别开头,“随你怎么说,本帅坚决不降。” “也罢!你执意要十二万将士跟你一个下场我也没有办法!”顽固份子,花静琬放弃劝说铁巴,向高轩使了个杀的眼色,柳奚与伍西遂把铁巴押出门。随后,留下林世与高轩,她屏退所有人,人多,她静不下心来。 众人退出,望着门外,右手食指又轻敲击书案,铁巴入城不回,没有主帅,北执国军队不用挂免战牌流国军队也不会出动攻打。十二万人的军队,即便是盘散沙,冲击力都是不可估量…… 高轩缓步走到堂中央,向花静琬道:“元帅!敌军十二万人,我军就算两面夹击也显得战斗力薄弱,不如把他们分开,各个歼灭。” 又是不谋而合,望着叫御月的男子时花静琬眼中有淡淡的欣赏流光,“如果说北城门外突然发现大批的北执国军队……” 林世欣喜接过话,“假传铁巴的命令,调回六万军队,我们再埋伏在北城门外,此计行。” 敛笑,复望向叫御月的男子,“御月!给你与林老将军两万五千人可够?” 高轩的心一沉,极为自负笑道:“太多!” 两万五千人对六万人竟然太多?高明都没有如此自负过,御月也太轻敌,娇颜微微一沉,“御月!可开不得玩笑。” 带三万五千人入巴城,四千人在巴城外周边清残敌,一千人担城中治安,余下三万人。调两万五千人给自己,余下五千人。北城门外大动作伏击敌军,瞒不过那在巴城境内与北执国军队对峙的帅营军队多久,因此,自己这方在伏击敌军的时候,妻子就得领五千人马出城奔赴敌军帅营与剩余的六万人交战。北城门这战,不敌可以退守城中,可一万人面对的是六万人,处境不一样,危险重重,他怎么能让她身处险境?一万人是底限,“没开玩笑,一万人就够。” 花静琬嗤笑一声,“御月!你以为六万之多的敌军是你砧板上的肉?” “还是那句话,一万人足够!” 花静琬怒斥一声,“别说了。就算是二万五千人你都得精心布局,血战一场,你非得给我把那六万人歼灭。完事后,快速增援我。” 果然如自己猜想,妻子要领五千人前去对敌,高轩知道强不过妻子,沉默不再说话。 先林世一步出门,心事重重拾阶而下,敛眉垂首。 突一缕掺杂着热气的花椒香扑鼻而来,伴随着危险而至,惊诧一抬头,就见铺天盖地的热汤浇面而来。 心一沉,足点地,犹如一只黑鹰一般一掠向后,后退的空间有限,背抵木壁,那泼来的热汤有些许溅在身上、面具上。 刚才一惊自然而然闭上眼睛,眼睛没事,可热汤花椒极多,顺着面具边缘浸入,眼睛与肌肤极其不舒服。 闻响动越书案飞袭到门前的花静琬一瞅站在台阶下三米处,手中端着个沙锅的冬儿,再瞅叫御月的男子惨样刹时在风中凌乱,眨眨眼,原来这叫御月的男子也有狼狈的一天,来到正堂门前不见冬儿跟着入内,原来,她是去准备这出,可冬儿这是干嘛? 冬儿的心砰砰狂跳,刻意躲在大树后见脸戴银面具的男子出来突然袭击也是迫不得已,她迫切的想要男子在她主子面前摘下银面具。 林世后到门前,一瞧,乐了,“冬儿姑娘!你这是干嘛?想给御阁主沐浴吗?”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冬儿恍然大悟一般连着道,后弃沙锅提拉着裙子奔上台阶,来到高轩面前,张牙舞爪伸手就去摘他脸上的面具,“御阁主!没烫着吧?我给你看看,要不要上点药……” 冬儿这是故意的,小妮子为看自己真面目,敢对自己下手,高轩忙拂开,朝侧退去。 “对不起!对不起!御阁主!姑娘本来是想请你与林老将军吃清水火锅,可这,可被我弄砸了。”冬儿说着又扑上去,要摘高轩面具。 冬儿的手触及银面具,高轩伸手按住冬儿的手,极为威严的目光望向表情复杂的花静琬,“蝶舞姑娘!你就是这样请人吃火锅的吗?” 手被按住,没多少力道,可都这般了,再要摘面具有些说不过去,冬儿僵住,六神无主。 “你看,我,我都搞忘了,正如冬儿所说,我是准备请你与林老将军吃顿火锅。”冬儿的谎已经撒了,只得顺着冬儿撒谎,花静琬心虚地笑着,又引为遗憾地道:“不过,这下是吃不成了。” 高轩收回目光,低睨冬儿一眼,冬儿打个寒战,双手软软离开,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放肆。 “多谢蝶舞姑娘的火锅!” 高轩看似怒气横溢离开,走得极快,转眼消失在花静琬的眼前。 冬儿使劲地挠头,也不怕头皮被挠破,傻傻地笑着向花静琬走来,看向林世时献上一个夸张的谄媚笑,“嘿嘿!” 林世佩服地向冬儿一抱拳,“冬儿姑娘!幸而你这火锅只请了御阁主吃,不然,本将的脸可得要不舒服一阵喽。” 事已至此,冬儿除去‘嘿嘿’还能说什么。 林世走后,花静琬狠瞥眼冬儿转身向内。 冬儿心中惶惶,巴巴地跟去,“姑娘!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想那御阁主在你面前摘下面具嘛。” “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蠢事。”走到书案前,花静琬又道:“他武功修为尤在我之上,深不可测,你不想摘面具谁都不能令他摘下面具。” 冬儿垂头丧气地道:“哦!懂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虚张声势 将要领五千人马出城奔赴敌军营地与剩余的六万敌人交战,肩头担子不轻,花静琬在书案坐会儿,心中已是有谱。 出得月洞门,就见司沧澜从斜面小径匆匆走来,猛然瞧见司沧澜,就想起柯凌墨。 与柯凌墨一同在流国边境阵亡的三千大乔郡将士,加上攻流城时阵亡的已是有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站在面前黑压压的一片,而她,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大乔郡离这儿遥远何止千里,他们的尸体根本不能运回故土,同样,柯凌墨的也是。 征战在外,不知何时就把自己搁在异土,“柯校尉可安葬好?” 司沧澜黯然神伤地抱拳,“卑职已经把柯兄安葬在北城门外两里之处的樟树林。” 心情凝重来到北城门,就见北执国军队正井然有序往城外,他们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尔后,一个杀手骑马从相反方向奔来,近前,他敏捷跃下马,拱手道:“元帅!门主说五千人马已经给元帅留军营,由杨将军统领,除去在城外清敌的八侍卫,还有十个侍卫也留给了元帅。” 十个侍卫都留下了,是怕她有危险不成?心里舒服,嘴角扬扬,“好!告诉御门主,他只管伏击敌军,本帅没事。” 来的杀手是高磊,他眼神很复杂的看眼花静琬,抱拳返回。 北城门外两里之处的樟树林,周边山峦起伏,不见人家,风景美如画。 点一对红蜡,燃三支青香,三礼后轻轻插在一堆黄土上。 环看四周,清清幽幽,也算是一个埋骨佳地,“我死后,也把我葬在周边无人的林子里,我爱幽幽静静,无人打扰。” 冬儿哪听得这么催人泪下的话,哭泣道:“王妃!你不会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嘲讽一笑,伸手摸摸冬儿的脸,征战在外,寒冬腊月,冬儿的皮肤都粗糙了,“那还不成老妖怪啦?” 冬儿破涕为笑,双手放肆地箍在花静琬纤腰间,撒着娇,“老妖怪就老妖怪,反正奴不让你死。你是王妃,王妃不会死!” 御月就是大乔郡王爷,御月所带的十个杀手就是王府死侍,这事,只瞒着化名为蝶舞的王妃与冬儿,司沧澜叹一声气,道:“王妃也不必悲观,卑职想,什么事都会过去。” 是啊!人一死,入黄土,什么事都随风化为乌有,沈静琬、花静琬、蝶舞将不会有人记得,花静琬完全曲解司沧澜话的意思。 申时末,北城门外依计划响起厮杀声,白斗篷、红衣裙的花静琬领五千人押运着许多的板车浩浩荡荡向敌军营地而去。 板车用布盖得严严实实,里面的干草已扎成草人。 流国兵士熟悉这里的地形,六万敌军在北执城门外遭遇伏击,不可能没有漏网之鱼。 行得一半路程,花静琬安排陈洛与九个侍卫先行,有情况随时回报,并要他们在敌营北方向阻止北城外逃回的败军。 亥时四刻,天黑尽,来到敌军营地三里之处。 五千人皆知此战凶险,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到来,杀机滔天,却是一片默然。 不久后,陈洛回转,回禀说之前已解决掉北城门外遭遇伏击从山路绕逃到敌营欲报信的败兵十几个,且敌营一片安静。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败兵入敌营,那营地的敌军还不知道北城门外发生的事,花静琬的心稍安。 吩咐陈洛想法绕过流国营地,往去通知杨迁部闻她方战鼓响起就率军冲锋杀敌。 陈洛去了,她遂令司沧澜摆下一字长蛇阵,三人一组,一人持盾,一人持矛,一人持钩镰刀,后又令雷勇传令后面步卒赶紧把板车上穿上北执国兵衣的草人充光步卒按阵法有序立在雪地里,再后面,排成方形,草人与步卒二十人一组。 大晚上的,这阵能迷惑敌军,使敌军以为她大军压后。她要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阔气势。 阵摆好,便被敌军发现,营地一阵乱,正在帐蓬中与军帅秦策谈论北城外战情的副帅金且听得卒禀报大吃一惊,遂令卒再探。 一阵思索,他传令全军进入迎战状态。 卒出后,他疑惑望向秦策,“巴城方向怎么会有北执国军队?这支军队莫非是从天而降不成?” 秦策稍稍思索,霍地站起来,“副帅!不好!只怕北城门一战我军已是败定。” 金且浓眉皱起,道:“那依你所说,巴城已经失陷?” 秦策道:“情况不妙。” 金且不可置信摇肥大的头,尔后神情一紧,道:“难道北执国这次所来的军队有几十万之多?” 秦策屈指一阵心里算,“北城门易守难攻,不会那么快就被攻破,按时间来算,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北城门,一路翻山越岭奔赴这儿准备与我军开战。应有几十万人数。” 金且在帐蓬上走上两个来回,扭头坚定向秦策道:“不可能。北执国不光在攻打我国,他们还在攻打南国与苏国。而且讨伐玉坳国时出兵不多,自负得总共人数才四十万人马。此次攻打北城门,铁帅只调六万人回城,我断定,他们军士不会多。攻打北城门的应是流城城内的一小股军队。流城城内军士应不多,要不然,哪还会被我军迫得节节后退?” 细思金且的话也有道理,可若是小股军队如何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北城门,一路奔赴这儿?而且翻山越岭对于不是本地人的北执国军队来说万万做不到,就是于流国军队恐也是难事,秦策一阵思索,摸山羊胡须心情凝重地道:“情况十分复杂,不了解情况不好下判断。北执国的军队被我军迫得节节后退,这突然冒出有北执国军队攻巴城北城门,我本就很是纳闷,只是铁帅令人执帅令来调,战情紧急,这才没有出言阻止。” 卒去后不久回来,禀报说三里之处北执国军队已经在排兵布阵,阵已经快摆好,‘蝶’字帅旗迎风招展,观人数不下于十万人马,雪地里,一红衣女子十分醒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丫头骂阵 不用再说,北执国军队此来巴城不下于二十万人,十万人攻北城门,十万人到来这儿,这会儿,金且蓦然明白为何流城方向与他军队作战的北执国军队那般的少,原来,早就在绕道取巴城,取这儿的军队还做到流国军队做不到的事,越山越岭。 金且气恼正待出帐蓬,秦策叫住他。 摸下胡须,秦策道:“曾听说玉坳国渭城破就是一个红衣女子领人跃上城墙奋杀军士,这才导致渭城城破。流城城破想来是那红衣女子领兵。夜已黑,敌情不是很清楚,她又不叫阵,依我所见,不如只做好迎战工作,待得天亮观清情况再作定夺。” 金且愤愤转过身,道:“军师糊涂,待得天亮,若是铁帅不敌,被敌军攻破巴城,那我军将面临腹背受敌。此时迎战,胜了,可以支援铁帅,败,可以仗着熟悉地形连夜退入山中,绕回后方。” 秦策微微沉吟,点头,“就依金帅。败了,我们可以退入山中,绕回后方。” 号角吹响,六万人整装出帐。 金且披甲持枪领兵来到阵前,大雪中,就见北执国军队一字排开,依稀可见,三人一组,一人持盾,一人持矛,一人持钩镰刀,后面密密麻麻,看样子是有十万人。 受斜坡地势影响,中央的将台并不高,将台之上竖有‘蝶’字帅旗,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在旗官,台下左右两方四将压阵,前端是一员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是一个可千变万化的阵。 阵前,大约十个黑劲装持钢刀的男子按两队排开,他们像亲卫,更像是杀手,他们的正前方,是一白斗篷、红衣裙女子,女子身后是个外着皮毛背心、内着湖蓝色裙衫似丫鬟的女子,女子手中拎着根铁棒。 红色衣裙女子骑匹白马,腰间有佩剑,手中拎着五钩神飞亮银枪,红衣与银枪相配,演绎惊世刚柔之美。 她在蛰伏等待,仿似知道他一定会领大军迎出。稍稍惊诧,金且有浓郁的危机感。 敌军终于出来,骑马在雪地里等候的花静琬微微眯眼打量来军,犹如春雷,滚滚而来,看来是全军出动。 帅旗下,诸多的骑马将士簇拥着一员大将,他大约四十多岁,虎背熊腰,黑胡须随风拂动,跨下一匹黑马,个头身形与见过的流国悍将铁锤相差不多,他应该是留守敌营的副帅金且。 金且使个眼神给身旁牙将杨宏,让杨宏上前问问话,探听情况。 雪被马蹄得飞扬,杨宏打马出队向花静琬奔去,“来者何人,怎在我们巴城境内?” 小小牙将,不屑于搭理,花静琬给冬儿低语一阵。 冬儿点头后驱马奔出,相对杨宏时大声斥道:“没眼睛吗?没看到我们大军中央的帅旗吗?是北执国蝶舞元帅领十万大军到来,能在这儿,说明你们巴城已经被我军占领,识相的,赶紧投降,不然,姑奶奶杀你们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后面一句是冬儿自己添加上去的,听得冬儿后面的话,花静琬忍俊不禁,杨宏气得双眼瞪直。 小丫头!你等着! 杨宏留下了个恨瞥,驱马踏雪回转。 禀得金且,金且大吃一惊,巴城已经被占领,说明铁巴不是被俘就是已经阵亡,而后面的北执国军队反应过来,定得两面夹击,事情不妙。 秦策双眼黯淡,从铁巴令人来调六万人出营,他就预感到不妙,道:“金帅!得先做出打算。” 金且驱马向后,望着身后的六万将士,心灰蒙蒙的,在本国还能处在这种劣势是奇耻大辱,而眼前情形,他又不得不考虑做出安排。 敌将返回,敌军大将极有可能被惊吓住要做出安排,五千人,敌军若是分股逃窜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激怒敌军大将,以此拖延时间,等待巴城北城门外的战斗结束,那叫御月的男子领军到来,花静琬领十个侍卫驱马近冬儿,她让冬儿尽管前去出恶言叫骂。 这是强项啊!冬儿大喜,驱马奔前一段,估量敌军能清晰听到她的话,大骂道:“夹尾狗们!不投降也不敢应战莫不是要打逃跑的主意?” 金且这方能听到冬儿话的将士大怒,一时间,作蜂拥状,恨不得上前活撕了冬儿。 先杀杀前来的小丫头威风,小瞧冬儿,气恼至极的金且令杨宏出战。 杨宏年约二十多岁,肤白三角眼,一副奸狡小人样,不放心,花静琬驱马上前离冬儿近些。 杨宏持虎齿大刀驱马踏雪奔来,气恼极了也不吱一声,只把那大刀侧扫冬儿腰部。 来势凶猛,恐是气极拼了全力,冬儿一惊拖棒驱马就朝侧跑,杨宏大喜,紧追跟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后,大约也就一米,冬儿暗喜,花静琬刚教会她一招,还没试过,眼见杨宏追近,提力而起,凌空返身,一棒又快又狠朝杨宏头部砸去。 杨宏双眼一傻,没来得及做出一丝反应,头一歪,脑瓜子喷出一股血栽下马。 “哈哈……这招真好用!”一招就让对手血溅当场,冬儿站在雪地里,乐得傲娇大笑。 小丫头,小丫头,那是一个小丫头!敌军方,全军愤激,金且浑身的血液一下往头上涌去,气歪了嘴。 初战胜出,北执国这方欢呼声如雷,士气大振。 吹声口哨,那战马调头跑回,冬儿英姿飒爽翻身上马,铁棒一端又指着金且方大骂道:“流国败将!知道姑奶奶是谁吗?姑奶奶是给蝶舞元帅洗脚的丫头,你帐下无人了吗?派这等无能之辈出来迎战,我瞧你军要是投降我军都不会收,收了只能烧火做饭打杂……” 冬儿言语太难听,金且气得头脑胀,秦策赶紧劝慰。 与杨宏交情甚深的牙将陈鹏再也不能忍,驱马上前向金且请战,金且当即应允。 陈鹏拎弯月大刀来到冬儿五米处,小丫头!生得倒还有几分姿色,大刀一指冬儿,“你若是给本将叩三个响头,本将便不杀你,收你做个下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威震敌军 这男人怎比得小乔儿,小乔儿那是一个粉俊俏娇嫩,冬儿鄙夷地朝陈鹏连啐数口,骂道:“你个狗人,你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话落,不再废话,她喝马冲向陈鹏。 狗人!陈鹏脸上挂不住,敛嬉戏,持弯月大刀迎向冬儿。 陈鹏可比杨宏要强得多,身手矫健,动作敏捷。 棒来刀往,一时间,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高下。 五个回合后,花静琬就看出冬儿要胜陈鹏不可能,怕冬儿吃亏,也不讲什么规矩,驱马飞奔到打斗圈中。 冬儿不弱,陈鹏专注于与冬儿恶斗,花静琬便轻而易举从侧一枪挑了陈鹏,把陈鹏远远砸向敌军那方。 陈鹏尸体飞出一条弧线跌落在金且马前,金且跨下马以及旁边将士的马受惊,纷纷前蹄扬起,高嘶一声,这方一时稍乱。 拉马安静下来,金且愤怒地盯着花静琬,叫蝶舞的女子不讲规矩,身为一军主帅,更不应该单枪匹马挑战,须知,主帅阵亡,大军不战就败。 心中是轻蔑花静琬的行为,却也不得不暗中为她这份胆识与气魄称赞,同时,又是很疑惑不解,身为一军主帅,女子不可能不知道主帅阵亡,大军不战就败这个道理。 花静琬一身杀伐傲于马上,枪指金且,“还有没有能打的敢上来与本帅过招?” 副将田刚缓这神来,指着花静琬大声道:“打败你又如何?” 花静琬手中银枪的划出一道亮弧,气势如虹,枪指田刚,“打败本帅,本帅即刻下令十万大军让出一条道放你们回巴城。” 这个条件很是诱人,好大的口气,田刚眼神请示金且后驱马缓上前,离花静琬五米,他打量起花静琬。 女子眉目如画,肤若雪白,青丝半绾,脑后青丝被寒风吹得呼呼飞舞,红白相衬,她娇艳如花,又英气逼人。 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银枪上,心中大惊,如猜得不错,那是一柄特制的铁枪,重约百斤,女子若不是天生神力,就是内外皆修,武学造诣已经达到一定的高度,那高度是他现在所达不到。 心中惊骇犹如海浪翻滚,可已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光出场,总不能不战就返回,强绷着,手中戟一指花静琬,“说话算数?” 来人算得上相貌堂堂,并不令人讨厌,“当然算数!不过,本帅劝你立即回转禀明你金且,缴械投降,本帅不计前嫌,给你六万人一条活路。” 眼珠一转,田刚道:“好!本将败,即刻就依你所说。” 自加入讨伐大军,除去铁锤还没有谁能从枪下逃命,冷哼一声,强悍的杀气让飘落的雪花纷躲,“我枪下从无活口!” 这话是男儿肺都得气炸,田刚虽惧,却浑身血液刹时奔腾,当即喝马举戟奔向花静琬。 花静琬手中枪重,田刚深知这点,戟避免与银枪硬碰硬,田刚仗着招势精妙,与花静琬一战就是十来个回合。 十来个回合后,花静琬已经摸清田刚路数,简单快而狠的一刺后跃马而起,一脚狠狠踢在田刚心口,田刚不防,坠落马下,她华丽丽地落到马上,一道煞风划过,枪指地下喷出一股血箭的田刚,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就能取你性命。” 武艺不如人,还败在一个女子手上,败得心服口服,田刚闭上眼。 这男子倒是条好汉,花静琬道:“回去劝说金且投降。” 田刚笑一声,“流国人,宁死不降!” 花静琬蓦然不想杀田刚,可她还得激怒敌军其他人,而且此时不是惜英雄之时,咬咬牙,一枪刺入田刚心口,她抽枪出来,鲜血四溅,威风凛凛又枪指着金且这方,“还有谁敢上来?” 一将出来,不过三个回合,又被花静琬一枪挑飞。 迎战的将不断,不过一个时辰,花静琬白马周边已是鲜血染红了雪地,一朵一朵娇艳的花绽放,尸体横七竖八。 那马上的女子连战损十来多员将丝毫不见一丝乏意,反之更是精神百倍,英武逼人。 金且这方几乎将尽,更是被震慑住,金且头疼如裂,正待喝问谁上,身后卒躁动过后,十人簇拥着三人出来。 出来的十三人皆戴深蓝色头套,前三人着同色长袍,同色绣着白骷髅披风,后十人着同色劲装。原来是桑国‘鬼门’的三位护法,大护法路十一与三护法田大郎、四护法田二郎两兄弟,其他的人是他们的属下。 ‘鬼门’这个组织是桑国特派来支援流国的,‘鬼门’世代效忠于桑国皇家,人人皆使四尺长战刀,背背弓箭,传说门中人个个武功高强,轻功绰越,箭术尤精,百发百中。 门主鬼无踪之下是十八大护法,披风是‘鬼门’身法地位的象征,只有门主与十八大护法能着。 五国联盟,北执国攻打玉坳国时各联盟国都出兵支援,唯桑国借口国内人口极少不出兵,玉坳国亡,闻北执国要攻打南国,各国又各出兵十万,桑国仅出两万多人。流城失守,支援的流国的十万大军奉皇命从南城撤军,与此同时,奉皇命纠结人马,意欲收复流城,此行,桑国不出兵支援,仅派‘鬼门’中三位护法率十人到来。 这‘鬼门’的人到来傲慢得紧,路十一、田大郎与田二郎更是,他们从来没出过战,金且对他们没有好印象,这时他们不出队,他几乎忘了他们的存在。只是,这紧要关头田大郎与田二郎率属下出队,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 清清嗓子,“两位护法……” 田大郎随意一抱拳,“金帅!挑战的那娘们是个武林高手,内外皆修,我兄弟俩会会她。” 田二郎不说话,战刀扛在肩上,仍如以往一样的痞子傲慢样。 金且暗想:两人对一人,合适吗? 路十一干咳一声,“金帅!三护法与四护法从不单独对敌。” 只要能杀了那叫蝶舞的女子,管他合适不合适?金且稍稍思索,点下头,算是应允。 田大郎、田二郎喝马缓行来到花静琬面前,驱马分头绕花静琬打量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流国‘鬼门’ 两个瘦竹竿好逼人的杀气,好诡异的装扮,像是杀手。对面流国军中无能将了?派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上场,花静琬转眼珠左右暗观去,当下判断出,田大郎与田二郎两人武学修为不低,“来者何人?” 田大郎阴测测地盯着花静琬,这娘们捉回桑国献给皇帝,‘鬼门’在桑国地位更上一层楼,“流国‘鬼门’三护法田大郎!” 田二郎阴森森斜视着花静琬,心里陡起邪念,“流国‘鬼门’四护法田二郎!” “原来是桑国人!”桑国比起其他四个联盟国更小,花静琬嘴角微微一勾,不屑地道:“五国勾结,桑国不出兵,莫非没有人了吗?只你这两个饿死鬼。” “饿死鬼!”田二郎一怔之后双眼笑成一条缝,“小娘们!老子正缺个夫人,今日瞧上你了,放下手中枪,给我暖被子去。” 噗!到今为止,还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敌军无能将,杀手都使出来,花静琬豪放不羁笑一声,手中枪向冬儿马前投掷去,风雪中一道清亮的剑鸣声中,腰间‘花前’剑出鞘。 一股庞然气势从她子身上迸激出,纤手随意一挽,一道飘忽寒光划过,长剑已是横握于胸前,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肃杀,“看样子你俩要一道死!” ‘死‘字的音很重,杀气从未有的浓郁,连在六米之外的冬儿都能感受到主子已经怒不可遏。 田二郎双眸一凛,驱马举战刀奔向花静琬,“好!陪你玩玩。” 田大郎一言不发,战刀带风,配合着田二郎发出进攻。 ‘唰唰’的剑风刀风不绝耳,空气中出现一道道的波纹又消失,三条人影由马上打到马下,残影连连,在雪地里卷雪打得难分难舍。 一个时辰后,田大郎与田二郎越战越显无力,渐露败象,逐渐沦为防守之态。 路十一眼见门中两大护法险象环生,低声吩咐一个杀手悄悄挽箭。 一声啸响,寒光一点破空遥遥而来,占上风的花静琬两刺出两剑,迫退田大郎与田二郎,凌空腾起,一脚踢向那箭。 被迫得汗水涔涔的田大郎与田二郎松一口气,顷刻间的吐气,俩人手中战刀同时挽出同样繁杂招势,与此同时跃起,战刀分劈向花静琬。 一声娇喝,娇影幻动,花静琬侧飞出去,消失在刀下。 躲过致命一招,田二郎与田大郎已然跃起,战刀疾如风劈下,恰在此时,脑后又是一声啸响,该死的射箭人! 应战的同时有惊无险躲过一箭,不防,又是接二连三的啸响。 躲过几箭,一箭从脸颊惊险擦过,划破了娇嫩的肌肤,出剑之时又闻身后啸响,脸色大变, 紧要关头,一道惊鸿之影从北执国军中飙射而来,人未到,一缕罡风击向那箭。 箭端似迎上利器,从中分开,一分为二,最后无力坠落,戴银面具的男子飙至花静琬身侧,惊鸿一剑向田二郎直削而出。 寒光飘过,田二郎惊诧地望着被划出一道长痕的胸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出手怎这般快? 抬头,发现刚才出剑之人剑已入鞘,剑这般入鞘,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御月!”心血澎湃,叫御月的男子到来使得花静琬意识到北城门的战斗已经完美结束,叫得很甜,充满了依恋。 御月!原来这人叫御月,田二郎手中的战刀坠雪地,他在田大郎惊悸的目光中直挺挺仰倒下。 高轩斜视着花静琬,女人一身鲜血,左脸颊有道浅浅的划痕,若不是刚才来得及时,那箭定射中她后背心,高手对决,容不得一点分心,那射箭之人该死。 此念头一起,大手挽动,原田二郎手中的战刀犹如被强大的磁力吸引,一眨眼,已经到了高轩手中。 幽深的眼洞内,清丽的双眸划过一道杀气,那刀脱他手疾如闪电掷向射箭的杀手。 啊!一声凄叫,那杀手心口中刀倒地。 路十一大吃一惊,敛眉盯着那在风中颤抖的战刀。 田大郎惊骇退一步,愤恨向高轩低吼道:“你是谁?” 花静琬摸一下脸上的划痕,怒从心起,“御月!给我杀了他!” 高轩厉瞪着田大郎,“两个男人打一个女子,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先下手为强,田大郎狠了狠心,双手持战刀,疾奔向高轩。 高轩身子一侧,巧妙卸开削来的一刀,尔后身形再度幻动,一闪至田大郎身后,剑与鞘合疾向田大郎后背中心戳出。 田大郎当即凝住不动。 剑与鞘一抽,带出一道鲜血飙到高轩身上。 田大郎头一歪,扑倒在雪地里。 寒风把这里的雪腥味吹散,高轩跃起花静琬身前,望着她那双盈盈喜气的俏目,想伸手摸摸她受伤的左脸颊却是不敢,垂下头,“禀报元帅!北城门外战斗已经结束,全歼敌军,我军伤亡一半,只余下大约一万七千人左右。” 一万七千人,加上自己所领的五千人,就是两万两千人,流国军队后,是北执国军队,那里可能所剩的将士也不多,两方加起来应有三四万人,够了,北执国军队历来都是以一敌二,区区六万人敌军不在话下,拖延目的已经达到,敌军也无能将再战,花静琬拉着高轩的手,飞奔向自己阵前,一跃上马。 身后方遥遥响起‘哒哒’声,转眼间,一匹白马从阵中飞奔而出。高轩飞跃上马。 怎么回事?金且惊呆了。 秦策脸色大变,突然意识到之前的判断全是错误的,兴许,北执国军队早就攻入巴城,攻入巴城后,因战情他们制定一个诱铁巴入城,诱自己这方六万大军去北城门的计划。那持铁巴帅令前来的人是北执国军队中的人。铁巴在入城后就被俘亦或是被杀,六万大军也不用说,定是已经他们围灭,那叫蝶舞的女子之所单枪匹马上前挑战,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在拖延时间,等围击自己之方六万人马的北执国军队胜利来援,拱手向金且道:“金帅!我们都上当那女子的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捷 金且怪怪地瞪着秦策,“什么上当?” 秦策指对面的人马,“金帅听不到吗?北执国军队阵后隐隐有奔来的马蹄声,如我所料不错,叫蝶舞的女子之所以单枪匹马上前挑战是在等候之前到来的那男子率援军到来。” 金且即刻凝神细听去,不错,对方军队后是有由远而近的诸多纷杂马蹄声,越来越近,再定睛细瞧去,又见斜坡上雪尘平起扬起,隐隐绰绰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滚滚覆来。 大言不惭有十万人马,只怕也就一两万人,身形一晃,太轻瞧了女子。 望着那曾经的厮杀圈,满地的爱将尸体,鲜血染红了那片雪地,金且全身一阵寒冷刺骨,气的七窍生烟。 秦策道:“金帅!我军后似乎也有马蹄声。” 金且陡然打了个寒战,不用细听了,就知后面的北执国军队已经做出反应, 女子等的援军刚与自己这方六万人厮杀过,再凶悍无敌也得损兵折将,而且由此证明,前方的军队就算加上援军人数也定不多,最多势均力敌,既然如此,就赌一次,赢了冲回巴城,输,还能怎么着,不就是死吗?经过分析,金且渐渐恢复了冷静,令战鼓擂起,准备冲锋。 听得阵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应是已到阵后,花静琬玉手吸枪,枪啸一声飞到手中,原本清淡的面容露出几分得意,金且!自己不过五千人,你六万人马只要发动冲锋,五千人再勇猛,怎能抵得住那冲势?现在不同了,你的六万人早人心惶惶,可想而知不堪一击,而自己这方将士磨拳擦掌,支援的凭来势都势不可当,遂令将台上旗官做了个冲锋的手势。 战鼓‘咚咚’如雷,那旗官把手中旗帜挥动三下,末了朝前有力挥去。 刹时,嘶喊声遍野,早等得眼红的北执国将士如浪潮一般冲向也杀来的流国军队。 把流城北城门外奉命伏击的楚子晏部调回的杨迁,领兵悄无声息早来到流国军队后,听闻双方战鼓如雷,即刻也下发冲锋的号令。 冬儿紧跟花静琬身后,朝花静琬射箭的是戴头套的人,那着披风在千军万马冲锋中还是傲然不动的人不用想就是戴头套的人首领,早对那些戴头套的人恨之如骨,不自量力驱马直取路十一。 铁棒带风砸下,一股惊动天地的骇人气势从路十一身上爆发,一缕缕的邪气护住他周身,轻轻一挥战刀,就把冬儿手中的铁棒挡飞。 虎口发麻,不过是随意一挡,这瘦竹竿厉害!冬儿紧紧了手中的铁棒,咬着牙,又驱马奔上前,狠命再一棒砸向路十一。 路十一眼肌一跳,手中战刀在空中划开一道光亮,闪开冬儿一击,战刀快如闪电一般侧扫向冬儿。 中这刀必死,冬儿大骇,翻身滚下马,这才得已惊险躲开路十一一刀。 冬儿哪是这鬼门看似是护法的人对手,花静琬大急,枪挑两卒,喝马冲向路十一。 枪划出几点寒星,举枪就刺,接下路十一。 这娘们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一人单挑门中两大护法,若那男子没有赶来,若没有自己命人射箭向她,三护法与四护法早死在她枪下,观今日这一仗,流国军队必败,路十一拉马避开花静琬一枪,吹一声口哨,尖锐声突起,他驱马朝右侧逃去。 正与九个侍卫缠斗在一起的鬼门杀手听到哨声,虚晃一招后跟随路十一逃去。 路十一一逃,近前的看见,本无斗志,在倒下一片人后,纷纷向右侧逃去。 这片出现逃的,那势头如春风吹拂大地,一下子传开,跟随的卒不计其数。 高轩手中枪连挑金且身旁两将,枪抵金且喉部,“金且!你知道之前你对面的军队有多少人吗?” 这个问题金且仍是很好奇,目光望向高轩。 说鬼门打扮鬼诡,这男子更是诡异,不同的是,他向上迸发出一种皇风贵气以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他为这种气度而折服,“多少?” 高轩笑一声,“告诉你肺都得气炸。” 金且低吼一声,“多少?” 望着又枪挑一员敌将的花静琬,高轩心里涌动着敬意,“仅仅五千人马,那看似数不清的人马更多的是草人。” 五千!是草人!输得心服口服,金且自嘲一笑,历来战场上就算投降也无能活下来之理,女子之前不过是诱骗,闭上眼。 高轩的枪往前抵近些,面具下的清丽双眸蓦然一狠,抽枪划过一道寒光,之后一枪刺入金且心口。 金且一死,流国六万人更是如丧家之犬,两面夹击,两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杨迁率苏延煜、楚子晏几人奔来,马未近前,他激动大喊道:“元帅!末将是千想万想也是想不到你会带队先取巴城,再来收拾与末将交战多日的军队。” 花静琬眼神淡然若定望着高轩,叫御月的男子足智多谋,武功盖世,在她心目中,他已不是什么鬼魅,他是当代英雄,银面具为他增添的不是诡异色彩,而是威风贵气,“杨将军!这是‘御杀门’的门主御月,流城北城门外深山腹地歼灭敌军十万是他的杰作,让我改道不回流城而取巴城也是他的建议,再次大捷,更是他的功劳。” 御杀门’!苏延煜、楚子晏两人一怔,随之互视一眼,什么‘御杀门’的门主御月,不就是王爷吗。 杨迁与余十几将心中一凛,如此说来,这御月到来那这支讨伐的军队不是如虎添翼吗?皆心悦臣服抱拳向高轩,“久闻‘御杀门’大名,果然是当代豪杰!” 苏延煜、楚子晏强忍住笑意,随之也抱拳向高轩。 王府死侍槐潋晨、柳凡、高诚、伍天涯、高庭宇、柳奚、伍西、高季枫、习渊、高磊缓马拢来,见着苏延煜与楚子晏,眼神问候。 骑马奔来的司沧澜见着苏延煜与楚子晏神情一悲,尔后告之他俩柯凌墨已经在流城边境处堵击流国败军时阵亡,一同的还有大乔郡三千将士。 一时间,胜利的喜悦飞到九霄云外。 花静琬抬眼望着众将,望着遍地的双方军队尸体,心绪难平,举枪大声道:“北执国不会忘了为征战埋骨异乡的将士,更不会忘了大乔郡支援前来的流血牺牲将士,他们会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外伤药 全军情绪激昂,‘载入史册,流芳百世’声如雷,直冲云霄。 久久回荡,这才平静下来,突隐隐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过一眨眼,冬儿骑马卷雪好像失控一般的奔来。 冬儿这妮子又怎么啦?众人未及做出反应,她冲到他们面前,正前方是苏延煜、楚子晏。 苏延煜、楚子晏大吃一惊,急拉马朝左右避去。 这方一阵躁乱,冬儿尖叫一声,好像更是惊了,猝然人脱离马,那马从苏延煜与楚子晏让开的那条道奔去,冬儿则一个侧翻扑向正驱马安静的高轩。 扑势不小,弹指间,高轩被她扑到在雪地里,两个几个翻滚后,冬儿整个身子压在高轩身上。 众目睽睽,高轩压抑住了怒气,静静地盯着冬儿,刚才,凭着一身的绝学他可以避开,可冬儿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这丫头要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御门主!”冬儿并不起身,双手胡乱的在高轩身上拍去,自然的那双手顺势就要去揭高轩脸上的银面具。 高轩无可奈何叹声气,知冬儿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低斥一声,“冬儿!” 离得太近,这声低斥重重地敲击在冬儿心房,男子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之前的那么的难听,他是…… 怔了半响,“嘿嘿!”两声,喜上眉梢地爬起来,使劲挠了挠头,朝高轩献上一个谄媚笑,道:“御,御门主!对不起,刚才我的马不听使唤了,才冲闯了你。” 还知道不能唤王爷,高轩上前两步,伸手给冬儿拍拍满是雪的肩头,避开众人目光,威严地道:“还记得我是御门主?” 冬儿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高轩斜睨冬儿一眼,佩服这丫头对主子的忠心,也不为难,“记得就好,再有下次,我不会对你手软。” 冬儿又是点头。 远处的花静琬为冬儿的再一次目的脸都羞红了,稍稍平静,吩咐林世等人分头让人清扫战场。 众人去忙,身边只有十个侍卫与冬儿,她向冬儿压低声音道:“冬儿!放弃你了那目的。御月是何长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北执国忠心耿耿,一心帮我们。我根本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冬儿偷偷抿嘴笑笑,稍后巴巴凑近花静琬,“姑娘!其实,御门主这人不错,他刚才还怕我摔疼了呢。” 花静琬对这话嗤之以鼻,御月的反应很是正常,可这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是说明他的心还不至于如那面具一样的冰冷算了。 清扫战场,流国军队只向右侧逃去了几千人,而北执国军队,也为此付出巨大的沉痛代价,重伤千人,轻伤千人,阵亡一万人左右。 连日奔赶作战,这一战三万多人已是疲惫不堪,需要休息,能守住巴城就不错。 与众将议后,判断流国军队也不会那么快的反扑,花静琬着陈洛带两个侍卫携书信前去南城,一来问高明援军何时到来;二来也好知晓高明与高远两方的征战情况。 次日一觉醒来已是入夜,持镜望着脸上那道浅浅的划痕,新添愁绪。 冬儿从外面进来,手中托盘上有碗稀粥,还有一盘蒸饼,细瞧,碗与盘之间竟然有一个小白玉瓷瓶儿。 冬儿面带微笑,好似捡到了宝贝,把托盘轻轻搁放几上,拿了小瓷儿在手,走到花静琬身后,“姑娘!这是我去厨房时御门主给的,他说是御杀门极好的外伤药,敷之不留疤痕。” 御月给的定是极好的药,花静琬淡淡地接过,拔开瓷塞,凑到鼻端处嗅去,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抬眸笑道:“御门主还真是有心,这划痕很浅,其实并不需要。” “要的要的!”冬儿接过小瓷瓶来,道:“划痕虽浅,却是在脸上,这脸至关重要,千万不能留下一点疤痕。” 说完,拾妆台上的一支玉簪挑出一点膏就要给花静琬伤口敷去。 花静琬抬手挡去。冬儿祈求地望着花静琬。 也罢,御月的一片好心,冬儿说得也没错,手缓缓放下,任冬儿挑膏轻敷伤口。 药膏在伤口处轻柔铺开,本是隐隐疼着的伤口处便是一片清凉,那疼意也顷刻间没有。 望着自己的杰作,冬儿美不胜收,“姑娘!是不是凉凉的?” 点了下头,冬儿双眼闪着崇拜的光芒,“果真如御门主所说!” 指端轻轻点冬儿额头一下,起身向几案,嗔怪地道:“你呀!是不是要认新主人啦!” “姑娘说的什么话?”冬儿脸一阵的红,尔后眼巴巴地跟去,“王妃!若是王爷来寻你,你会原谅他吗?” 离开大乔郡也有一年了,一年来生死不知。 他此时,只怕是乐在其中,连儿女都有了,他在享受天伦之乐,她却因逃避而则在异乡沙战杀敌,想想所历经过的每一次大战,哪一次不是浴血奋战,命悬一线。 怅然一叹,双眸蒙上一层灰,“我与他已经一刀两断,没有什么瓜葛,谈不上什么原谅。” 冬儿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道:“假如王爷真的寻来,姑娘真的不会原谅王爷吗?” 为断冬儿的念想,也更是不相信高轩会来寻自己,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冬儿神情一黯,垂下头,谁知道她心里堵得慌,主子这样说,那御月的身份有必要向主子说吗? 花静琬喝两口稀粥,才发现冬儿垂头丧气,含住筷子嬉戏地道:“怎么,是不是想小乔儿啦?” 是好久没见着小乔儿啦,冬儿撅嘴害羞地道:“姑娘又取笑冬儿。” 觉得一言道出冬儿心事,花静琬又道:“你若是想见小乔儿,我派两个侍卫立即护送你前去南城。不!应该是南城之后的合城,去到那儿,见见小乔儿,你可与陈洛一道回转。” 去了不过也就见上小乔儿一面,那小乔儿可巴不得不见自己,想想小乔儿的态度,冬儿气不打一处来,赌气道:“我不才去呢!” 笑一声,又点冬儿额头一下,含笑道:“也罢,路途遥远,其实我也不放心你,不去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不舍 “我也舍不得你。”冬儿趁机美美抱住花静琬,撒起娇来。 初入王府,出于处于劣势需要一个忠心跟随的死党收了冬儿,时至今日,与冬儿的感情已经超越主仆,视冬儿若姐妹,花静琬怜爱的抚摸着冬儿头发,“冬儿!对不起,让你跟我吃苦了。” “一点都不苦。”冬儿脸上漾着眷念的笑,情不自禁又唤出心中想唤的称呼,“王妃!奴本是王府干粗活的,有你,生活才变得如此精彩,有你,奴才知道天下真大……” 接下来自是要说小乔儿,可这话冬儿没说出来,记得小乔儿是太监。 话锋一转,“王妃!如此情形下去,征战很快会结束。征战结束,我们还可以回王府。” 回王府干什么?王府这两个字是今生的痛,敛眉,冬儿很是奇怪,今晚说了许多往日从不说的话。 高轩用御月的身份加入讨伐大军,其心思不用想也猜得到,冬儿只想竭力劝说花静琬,“王妃!王爷并没有写下休书,可以这样说,你还是王妃。” “是又怎么样?”想起那夜离开的告别情形,花静琬双眼茫然,高轩那晚的反应不对劲,那情形她从来不敢忘。 解不开疑问,何必要想?此刻,花静琬倒真想一生都在沙场,她不喜欢那种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不见哨烟的战场,这里是明刀明枪,那里却是暗箭暗防,“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别说这些,让人心情不好。” 冬儿抿着嘴角轻轻‘嗯’一声,收了盘碗,揭了琴罩,把‘飞花’古琴抱到几前,“王妃!你好久都没抚琴了,何不抚一曲。” 大脑中总是流国的地图,整日城思索的是如何守城攻城,如何安抚被占领的城池百姓,这古琴就在身边却好似许久不见。 望着‘飞花’,情不自禁想起高轩,痛在心里漾开,便狠狠吸吸鼻子,怕冬儿问,便笑谈是屋里冷,害得冬儿赶紧端了几旁的火盆出去添炭。 其实火正是旺,完全不用现在添炭。 冬儿出去,心静下来,莹白如玉的指端轻拨,如珠玉一般的音律溢出窗去。 好听的琴音袅袅飘出,扩散,住邻院的高轩听到,望窗外大雪微微皱眉。 这是她爱抚的那首叫‘梁祝’的曲子,十分好听,好久没听到,猛然听到便情不自禁一醉,后沉浸其中。 典子意境好美,他愿天天能听到,可一个约定让他今生与她相见不如不见,就在眼前却恍若相隔于千里。 门被轻轻叩响,打断高轩的思绪,他扶了扶脸上冰冷面具,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一股寒风窜进,门外站着冬儿,她垂着头,他丝毫捕捉不到她眼中的情绪,她向他正经福福,“御门主!姑娘有要事找。” 望望门外,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返身拿了椅子上的斗篷披上,随冬儿出门。 出得月洞门,拐到另一个月洞门,每走一步那琴音便清晰些,大些,他却没有心情再听,只想着她唤他是何事? 来到小院主楼,屋檐下的火盆新焰窜起,冬儿向紧闭的门指指,向火盆走去。 轻轻推开门,就见素色衣裙的女子端坐几前,一头如墨缎青丝随意散披,干净的脸上伤痕很是明显,空气中有缕所赠之药膏淡香,她绝美的容颜惊艳了岁月后更是沉淀了份清寂与淡然。 许是因他的突然进屋琴音断,她敛眉望着他。 身份是御月,便抱拳向她。 花静琬突然忆起脸上刚敷了御月所赠的药膏,伸手捂住左脸,右手指几旁锦垫笑道:“御门主!你来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不是她要找自己吗?怎成了‘来得正好’?她暖暖的笑容明亮得耀眼,一如既往的好看,高轩心里暖暖的,敛了疑惑,解下斗篷,缓缓向几走去,坐下,把斗篷轻轻搁入身边,目光落到那古琴上,顷刻间就又回忆起曾经与花静琬相守的点点滴滴,思绪迭起。 一种唤作“不舍”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扩散漾开,随着呼吸便一点一点的加深,他现在有点后悔与高明在明珠居的口头约定,他即刻就想冲到高明面前撕毁那毁了他一生幸福的该死约定。 面具内的眉峰皱起,可惜花静琬看不见。 花静琬大声唤道:“冬儿!倒茶!” “来啦来啦!”私自去传高轩的冬儿端着火盆得逞似的笑嘻嘻小跑进来,她是在给男女主子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持壶给高轩倒茶,激动得手竟然有些颤抖,一度令高轩斜睨她,倒完茶顺手把搁一旁的碗筷拿起来,仍是兴奋,“姑娘!御门主!奴端碗筷去厨房了。” 冬儿好像在高兴什么,这小妮子发疯了。花静琬点了下头。 冬儿出门,顺手把门合上,抿嘴开心笑笑,端着碗筷拾阶而下。 花静琬把几下的流国地图拿到几上,小心打开,指着城南,眉间的镇定与聪慧让人不忍忽视,道:“鬼门的人朝这个方向逃去,虽令杨迁率兵以及五个侍卫追击,但那方全是大山,地形不熟,不一定追得上。” 是的,人生地不熟,是很难追上,确切的来说追击的目的不过是迫使逃走的人一步不停离开巴城境内,高轩点头。 玉指在地图上的城南点上停滞,“南城之后再偏向南,过海便是桑国,但鬼门的两大护法损在你手下,我担心他们不会如其他逃走的残兵绕回巴城之后的集城,更不会就这样灰溜溜回桑国。” 这话有理!高轩点下头。 玉指在城南点上重重点点,继续道:“原军营与流城一样就在城南,营中有诸多的粮草,虽军营是在外城内,又有重兵,但依鬼门的人身手,要使坏是轻而易居,我临回到这里时,派了余下个侍卫去那里与兵士守着粮仓,可仍是不放心,我需要你另派几个门中人去粮仓防守。” 高轩站起来,“粮仓是重中之重。我即刻就派人前去。” 花静琬点了下头,望着高轩出门的高大背影,心里空荡荡的,这男人,怎么说走就走,多说一句话都嫌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救火 高轩背影消失,花静琬才把门轻轻关上,望着几上的‘飞花’,再没有什么心情去抚。 冬儿回来,没见着高轩,奇怪地道:“姑娘!御门主回去啦?” 坐在妆台梳发的花静琬不禁莞尔,冬儿这话太奇怪了,“不回去难道还要留在这里坐到天明不成?” “嘿嘿!”冬儿巴巴走近,只有心虚冬儿才会这般笑,花静琬转过身,笑眯眯地审视着冬儿,“你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冬儿一下子意识到主子太过了解自己,赶紧敛心中的喜悦,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拿了碗筷去厨房就快快的回来了,根本没有时间做荒唐事。”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半夜,门突然被重重叩响。 花静琬猛然惊醒,打地铺的冬儿爬起来,揉着眼睛拉开门。 门外站着个夜里值守的卫兵,“冬儿姑娘!麻烦禀报元帅,兵营方向好像不对劲,烟雾浓浓升空。” 粮仓!花静琬一骇,赶紧下床,出得门,一跃上屋顶朝城南方向望去,就见那方浓烟滚滚。 一跃下来,向卫兵道:“快去禀报御门主。” 卫兵道:“刚才来的时候,御门主已经带人赶去了。” 得知御月已经赶去,花静琬的心稍安,回屋快速穿戴整齐,拿上剑,出门来带上那卫兵朝出府的方向大步走去。 来到郡守府门前,见门前值守的另一个卫兵正踮脚朝右手方看去,扭头一瞧,就见那方也是浓烟滚滚。 那地方如是估计不错,是城中心。 她到来,那踮脚看的卫兵心中一惊,拱手道:“元帅!城中民宅好像起火。” 城中心民宅商铺连绵不断,起火不得了。 一方是军营,一方是民宅,花静琬左右方向看看,兵营御月赶去,火势以及一切料想不到的情况不会恶化,便朝兵士道:“赶紧唤人出来救火。” 带着三十多个兵士赶到城中心,那地段已是火光冲天,大火吞噬了两幢民宅,两幢民宅内侥幸逃出的人哭喊声一片,催人泪下,虽是大雪天,可寒风呼呼,火势还在疯狂的朝两方蔓延。 相邻的人家正惊慌地搬东西出屋,乱糟糟的,围观的百姓不少,却没有一个救火的。 各家各户都有水井,“救火!” 花静琬一声令下,三十多个兵士蜂分头冲进相邻的人家,人群因此大乱,那屋主竟嚷嚷着北执国军队想要趁火打劫。 屋主这样一嚷嚷,围观的百姓中情绪激动,竟有出口大骂的。 冬儿怒目瞪瞪那些胡说八道的人,顾不得回话,也奔进就近的一户人家。 没有现代化救火装备,最先燃烧的房屋已经被大火吞噬,没有灭掉的可能,只有控制火势,便指挥兵士将水泼向火势蔓延的两端。 一桶桶的水相继泼向大火,水浸湿木房,蔓延的两端火势得到缓解。 百姓们观望一阵,醒悟过来,也纷纷参与救火。 这一刻,在雄雄大火面前,他们没有国藉之分,一心只想灭掉大火。 火光下,花静琬脸上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是不是该感谢这场大火?可民宅怎么就会与军营同时起火? 这个念头刚落,秀眉轻拢,左右两方,有好强的杀气。 救火的现场很乱,眼睛已经不如心。 闭上眼,抛开一切杂念,用心去感应。 那杀气越来越近,倏地睁开眼,就见右手方一个黑影飞跃人头朝她奔袭而来,手中战刀在火光下反射着刺目寒光。 不用想,左面同样也是这种情景。 这地方离大火太近,会惊了百姓,会扰乱救火。 没多想,如只雪鹰一样点足朝左面飙去,凌空,一剑朝那空中奔袭持战刀奔来的人削出。 那人闷哼一声,砰!坠落雪地。 离大火十多米远停下,随意反手一剑划去,那追来的人一个凌空转身,灵敏避开她一剑,落到雪地里有几分狼狈。 嗖嗖声不断,左右两方眨眼的功夫已经是来了五人。 定晴细瞧,发现他们皆戴深蓝色头套,着同色劲装,手持四尺长战刀,背背弓箭。 原来是鬼门的人! 城中心与军营不会无缘无故起火,只怕皆是他们的杰作,其目的是断了军队的粮食,扰乱流城,再为田大郎与田二郎报仇。 来得正好! 剑挽几点寒星,长剑已是横握于胸前,“怎只有你们几个,余下的三人还有那个护法怎不来?” 五人互视一眼,一人道:“别着急,路大护法会来取你性命。” “那你们就先给你开黄泉路!”踏雪跃起,一道飘忽寒光削向一人。 咣!一声刀剑相触,那人不敌连退几步,他稳稳心神,一个眼神使向其他人,五人身形极速幻动,一眨眼,五人分幻成二十多个人,团团把花静琬围住。 花静琬微微眯眼,只有五个人,其他是幻影!二十个身影是幻象! 可无边无际的黑,任她眼神再好,也快速分辨不出来其中哪个是幻影。 灵机一动,一个360度旋转,脚端与此同时踢雪向二十多个人影。 ‘噗噗噗’声不绝耳,实体中雪,在阻击休前落下,留下一团淡淡的雪痕,幻体中雪,径直穿过,随即在原地消失。 五人稍稍一怔,突然跃起,五柄战刀带劲风砍向花静琬。 上方,随着刀锋迫近,二十多道寒光逐渐形成一张不见其形只感其质的巨大劲阵。 受那劲气的影响,花静琬呼吸一滞,只感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惊骇力量从天压来。 剑阵厉害! 足端一点,持剑闪电般斜冲向已空落的一人下方,成功化解这招。 倏地返身,剑飘出一道寒光,就刺向那刚落地的就近的一个鬼门的人。 那人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后背中剑,扑倒雪地。 余下四人惊了,两人使个眼神,紧紧手中战刀,踏雪疾奔向花静琬。 又剑刃一人,就闻穿破空气的‘嗖嗖’声不断,又放箭! 心中勃然大怒,踏雪跃起,朝那持战刀迎来的人头越过到射箭人面前,举剑一划,那人劲部中剑,朝侧倒去。 剩下的三人怔在原地,紧了几遍手中战刀,也没有人敢在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杀一 一心扑在救火上的冬儿无意间突然发现花静琬不见,心中大惊,在喊了几声后,蓦然发现来时路的十多米处三个鬼门的人正围住她主子。 雪地里,有几具尸体。 天呐!鬼门中的人何时开始围攻主子的? 小丫头出门时人恍惚,没带铁棒,拎着手中水桶就朝这方奋力跑来,“原来是你们这些狗人放的火。” 声音又大又清脆,盈空荡开,立即引得救火的人望去。 救火的兵士反应过来,还得了?这不是放火引主帅出来吗?大骇之下顾不得救火,弃水桶抽刀随冬儿跑来,也有好奇的百姓跟着。 冬儿有时的反应就是快,这声骂骂得好!有百姓来围观,花静琬呼吸之间心花怒放,倒不急着解决举手可解决的人,“两国交战,你等不敌,就放火祸害百姓,你等可还是流国人?” 原来放火的人是打败仗的国内兵士!百姓一阵的惊讶。 本就不是流国人,流国百姓生死关他们屁事,戴着头套,不便回话。 “杀了他们!”久久的沉默,有百姓抓起一团雪愤怒地朝鬼门中的一个人掷去。 不知谁又说,“可怜刘老五家只逃出刘老五与他瞎眼老娘,媳妇与两个孩子都没能逃出来。隔壁的更惨,一个都没出来……” 谁愤怒地接过吼道:“杀了他们!” 众怒难平,雪团不断朝三个鬼门的人扔来,强敌在中,他们不敢动一下,惊骇的目光不离花静琬,身上便中雪团无数,留下淡淡的雪痕。 已是差不多,花静琬朝领队的卫兵道:“刘平!别管我,赶紧带人把火扑灭。” 刘平扭头看看火情,火势虽得已控制,却还燃烧着,脸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稍稍犹豫,手向大火的方向挥动。 三十多个卫兵转眼撤得干干净净,冬儿挠挠头,管他娘的什么大火,主子要紧,留在原地。 围观的百姓有跟去救火的,也有好奇留下来的。 “三个一起上路吧!” 一声娇喝,花静琬身影幻动。 惊鸿之影,在场中翩然瞬移一圈下来,三个鬼门中的人皆颈部中剑,血溅一地,尔后倒地。 杀人取颈部,一剑取命,这招是跟那位杀了高峰与高耸的江湖侠士学的。 水桶从手中掉落于地,冬儿大喜道:“姑娘!太棒了!” 围观的百姓惊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杀放火之人的女子是北执国军队中人,身为流国人,他们不知道该鼓掌还是什么,默默向火场走去。 大火扑灭,已是半个时辰后,望着悲痛啼哭的逃过一劫的几人,花静琬心有不忍,把腰间的碎银悉数掏出来,分别递给他们,身为占领城池的北执国人,她想,此刻还是不说话的好,黯然神伤挥挥手,领卫兵离开。 “北执国人看来也不是坏人!这女子是北执国当官的。” “你没看皇榜吗?免我们各种税三年!” “其实谁当皇帝都一样,只有政策好,当官的好,我们日子好过。” “是啊!流国两百年前就是北执国的国土。” 听得身后百姓的议论,花静琬嘴角微微扬起,流国百姓这样想就好,以后朝廷任命官员来也好管理。 让卫兵留守郡守府,带上冬儿,翻身上马直取军营。 刚到军营大门,迎面走来戴银面具的男子,五个御杀门中人簇拥着他。 雪夜,斗篷随风呼呼飞起跌落,一身黑的他贵气流淌,霸气侧漏。 翻身下马,“御月!粮仓怎么样?” 高轩暗笑花静琬怎来得这么慢,转过身,望着已是恢复如常的军营道:“谷草、稻草、麦桔类全烧毁,粮食倒无大碍。” 草类一点就燃,在预料之中,“保住粮食就好!” 高轩悠悠地道:“战马珍贵,不知何时粮草再送来,只怕明日我俩就得想法给那些马儿寻吃的。” 花静琬笑道:“郡守府后面的粮仓还有还有些马料,应该够维持几天,以后再想办法。” 话锋一转,“是鬼门的人干的吗?” 高轩道:“来的四个人,我赶来时已经死两个,剩一个护法与个手下。可惜!还是给那护法逃走了,不过,他已经受重伤,相信不会再出现在巴城。” 想起火场附近那场打斗,“逃走的是鬼门的路大护法!” 冬儿亲热地挽住高轩身后的高磊胳膊肘儿,“杀一!你知道吗?刚才城中心也失火了,也是鬼门的人放的火。来时姑娘分析过了,他们分头放火,不止是想烧毁粮草,其目的还想分头杀了姑娘与御门主。” 杀一!高磊惊诧得不能接受这称呼,直咽喉部唾液。 高轩转身看着冬儿,冬儿自知道他是谁,行为就有些失控,小丫头是太高兴,而冬儿对高磊这搞笑称呼令他忽视了冬儿后面的话。 冬儿太疯了,就今晚,花静琬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冬儿无辜地晃着头,仍是在笑,“姑娘!他们整天蒙着黑布,都穿着同一色衣裤,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只得用数字代替,他们不是御杀门中人吗?用‘杀’字最合适不过。” 从没问过叫御月的男子手下如何称呼,他们的情况也确如冬儿所说,无法分辨谁是谁,笑道:“你这话倒是极对!” 高轩想想也对,无奈地道:“也可以如冬儿这样唤。” “好哇!”高轩的话就是圣旨,冬儿便放肆地开始指数高轩身后的王府护卫,“杀一、杀二、杀三、杀四、杀五!” 引发一阵笑声,冬儿也不觉得尴尬,反正,取笑她的人是王府中的人,她乐意。 稍后,高轩就回忆起冬儿搞笑称呼后的话,望着花静琬,终于知道她为何来晚,“你没事吧?” 花静琬双颊一热,“没事!” 为掩饰不自在,她也不进军营了,拉马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高轩紧跟于后,“城中的火……” 该死!脸竟会红,花静琬只想加快脚步,“已经扑灭。” 冬儿诡异笑笑,使劲拽住欲紧跟高轩的高磊胳膊,像是发花痴,头美美的靠向高磊,“杀一!你告诉我,刚才的打斗精不精彩?”(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借花献佛 早知冬儿这丫头行为粗野,头套内的脸又红又烫,高磊想脱开,却是被大力拽着,两个男女主子在前,他不好较真,搪塞道:“精彩精彩!” 高磊这一没跟上高轩,后面的王府护卫也没跟上,他们与高轩拉开几米的距离。 想法缠着高磊的冬儿心想:这样下去,女主子与男主子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两大边城被攻破,流国损兵折将二十多万人,元气大伤,花静琬不率兵来攻集城,便也不发兵收复失地,风平浪静,日子两相安。 战马的粮食是大事,备下钱银,两天后,花静琬便着卫兵换上生意人服去外城以及乡村收购谷草、稻草、麦桔等。 为防有人使坏,吩咐去收购的人,低调行事,更为主要的是不能说漏嘴是北执国军队在收购。 收购的并不是粮食,外城的当天就返,收获颇丰。 有钱银好办事,乡村的农家备下谷草、稻草、麦桔的更多,收获应更为堪,这样想,花静琬倒也不为战马吃的而发愁。 雪停了两日,出了两日的太阳,当地上的雪融化得差不多,却又开始下着。 破流城与巴城时,逃走的残兵很多,这个朝代常备的兵其实只是一小部分,战争开始,兵就是民,民就是兵,逃走的是其他城的百姓,而这被占的两大城池的有些百姓应该在其他城服兵役。 与高轩、林世商议后,为安抚被占城池百姓,稳定人心,花静琬又派卫兵在城中繁华地段贴出告示:凡参加流国军队的百姓,只要不反对北执国政权,回归故里,到郡守府报备,一律不追究其前罪。 这条告示一经传开,流城与巴城两大被占城市的百姓好像看见了天边的曙光,人人争先相告。 战争期间,巴城与桑城已经断了来往,百生们不能写信告之在外地服兵役的亲人,因此,花静琬心里明白,再好的优待政策也传不到集城等地,这明着就是一条纯安抚人心的告示。 军队有严明的纪律性,不扰民,充当治安兵的卫兵除去正常维持城中治安,有一小部分人还奉命帮被大火烧毁的人家重建家园,数十日下来,因战争人心惶惶的两大城中渐而安定,恢复一派繁荣。 十来日后,奉命率队在巴城境内分头清敌的杨迁与南宫冥回转,回禀巴城境内再无残敌。 第二天,陈洛回转,与陈洛一块回来的还有夏侯飞。 夏侯飞是高明的爱将,他随陈洛回来花静琬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惊讶。 陈洛与夏侯飞带来喜讯,高明在数日之前已经攻破南国第二边城合城;高远那方,在陈洛与夏侯飞出发之前就有喜讯送达高明处,也是于数日之前破苏国第二边磬城。 三支军队,如高明预计的一样呈一条直线推进。 更让花静琬高兴的是北执国国内又往三个战场增兵三十万,随行的还有大批的粮草以及军饷等,等到达南城,再一分为三。 十万军队到达之时就是她向集城宣战之时。 夏侯飞随之接过身后卫兵手中一直恭敬捧着的一个精美锦盒,弓身道:“蝶舞姑娘!临行前,殿下托卑职把这赠给姑娘。” 观锦盒精美,那里面的东西应是价值不菲,“是什么?” 夏侯飞捧锦盒上前两步,“里面是颗‘明月珠’,价值连城,是殿下一生最爱。” 高轩的心猛然一沉,心情刹时不好,高明托侍卫当众赠珠明着就是提醒他不可忘了当初的约定;二来这不是公开表达心意吗? 这话说得这般,如何敢收?公堂之上,文官武将皆在,叫御月的男子也在,花静琬笑道:“这‘明月珠’既然是殿下一生最爱,礼物太珍贵,还是请夏侯侍卫带回,殿下心意我领了就是。” 夏侯飞道:“姑娘可得收下,若是不是收,卑职可不敢回去。” 心中的诧异更是浓郁,“有这么严重吗?” 夏侯飞点了下头,“殿下一言九鼎!” 可越是这样越不能收,花静琬望着叫御月的男子陷入为难中。 夏侯飞大急,生怕花静琬不收,无法回去复命,“姑娘!殿下还说,若不是姑娘率先破了流国巴城,南城合城以及苏国磬城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破城。原以为姑娘这方要弱些,打算破了合城后再派军支援姑娘,倒没想到姑娘还先破了巴城,因此,赠珠姑娘,殿下是太为姑娘高兴。” 这话说得好,盈盈一笑,正在考虑之中,冬儿疾步绕出书案,接过夏侯飞手中的锦盒,“我代姑娘收下了。夏侯侍卫只管放心回去复命。” 夏侯飞心花怒放,“谢冬儿姑娘!” 陈洛送夏侯飞出去,初议如何攻集城后,众人也出去。 借口有要事相商,花静琬唤住高轩。 走在高轩前头的林世悄悄笑笑,加快脚步追上前方的同僚。 高轩拧眉玉立门边,心神大乱,他可没有什么好的良机攻集城。 文官武将背影已远,花静琬绕出书案。 冬儿已经打开锦盒,喜形于色的正观看着盒中的珠子。 接过锦盒,目光落到珠子上,哪怕是白日,那珠子都散发出美丽的荧光,这是颗在黑暗中不点灯人眼能明视的珠子。 缓缓走到高轩面前,巴城破,他有大功,稀世珍宝‘明月珠’该赠给的人是他,而高明只字未提他,他心头定是很失落。 笑得极美,只愿他心情能立时大好,“借花献佛!” 高轩满目讶色,这个礼物……贵中之贵,珍中之珍,重中之重啊! 额头沁出汗水,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女人,她不怕高明知晓发怒吗?她难道真不明白高明的心吗? 吐出一口浊气,神智大清,沉重抱拳道:“元帅!卑职不敢收!” “没有人,别唤我元帅。”双眸是满是真挚,“如果没有你的加入,巴城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占领,没有你的良计,我三万多人怎敌敌军十二万人?那晚一战,没有你及时赶到救了我,我早死在鬼门的人箭下!连连大捷,是你的功劳,‘明月珠’你收下无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索珠 “可……”高轩结结舌舌,“可,可是殿下赠予你的。” 这一生,最珍贵的是那段深埋心底的感情,脸上明媚的笑掩盖了花静琬内心的难过,“他赠给我,就是我的,我爱赠谁,那是我的事。” 高轩袖中的大手动了动,仍是摇头。 冬儿看看高轩,又看看花静琬,挠头两下,疾步过来,抢了花静琬的手中的锦盒往高轩手中塞去,“御门主!你就收下吧!情况正如我们姑娘所说,你是她是救命恩人,依规矩,她得以身相许报答。” 切!冬儿又发疯了,花静琬别开头嗤之以鼻懒得理会。 “可……”高轩望着手中的锦盒发呆。 谁知道他心中彷徨? 冬儿推着高轩往外走,“姑娘给你你就收着,这可是宝贝,若是姑娘送了别人我还不答应。” 门‘砰’一声关上,冬儿朝花静琬得意晃晃头。 之所以‘明月珠’一定要曾给叫御月的男子,一来确如之前所说,连连大捷,是他的功劳,他对她救命之因;二来叫御月的男子率御杀门加入征讨大军与大乔郡的将士一样是自愿前来,不求名利,理所当然,他更应该得到最大的殊荣;三,她却是说不上来,总之,‘明月珠’赠他没错。 叫御月的男子无所不能,接下来,对于看兵书头就昏的她索性把军队都交给他。 抚抚琴,练练武,改改裙子,做身新衣,只把这异乡的郡守府当成是王府,过起逍遥自在的生活。 唯一遗憾的是,府中没有多余的女子,更没有闲人,更是没有麻将,搓不成麻将。 大雪迷离,院中又是一片白。 猛然闲下来,觉睡倒,白头昏睡,夜里难入睡。 她能说她很痛苦吗? 此刻,她最佩服冬儿,那妮子不存在觉睡倒,白天睡过,夜里头捱着枕头照样能入睡。 环抱双臂望着窗外的大雪发呆,闲下来果真不是好事。 雪地里突然奔来一道黑影,近些,粉缎一抹随风飘飞,再近些,便清晰地看见是着粉色衣裤山文甲的高云裳。 高云裳手中拎着马鞭,她清楚的记得女子曾用马鞭抽向她,不过,被她轻而易举化解。 女子气势汹汹,来意不善,屋里没点灯,许是来到这儿正寻找目标,她作短暂的停留,环目四顾。 不管女子何故到来,她不希望把冬儿从梦中惊醒。 走到门前,轻轻地拉开门。 铺天盖地的雪落,分明有‘簌簌’微响,却是那和谐自然,已完全融入这份清世宁静,那微微的门开声便是十分刺耳,女子的目光立即锁定这方。 着一身素色衣裙,款款拾阶而下,几乎与雪夜融为一色,唯脑后如墨缎的青丝随风呼呼飞舞,与雪色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高云裳双眸一凛,马鞭指向花静琬,“你说话不算数。” 声音遥遥波来,花静琬蹙着眉,什么说话不算话,她不记得她给了女子什么承诺,秀眉平展,从容气度,“郡主!可有卫队护送你来?” 从南国过来,翻山越岭,其中的害怕只有自己知道,高云裳咬着唇,恨恨地道:“我不需要什么卫队。” 定是没经过高明同意偷偷跑来这儿,嘴角微微扬起,“路途遥远,再怎么着,你也该带上些人。” 高云裳横眉怒眼,“谁要你假惺惺?” 好吧!就算是假惺惺,对于交情都不上浅浅的人来说,做到表面工作就不错,仁至义尽,“郡主!我不知道我为何又惹你不高兴,如果有,可否明说?” “明说就明说。”高云裳马鞭指着花静琬,“你可曾答应过我,不与我争殿下这事?” 继续前行,挑挑秀眉,“有!” 高云裳一跃到花静琬面前,马鞭差一寸就指到她鼻端处。 目光锁住那眼瞪下的鞭梢,心里陡然腾起一团火。 高云裳!给脸不要脸,她可不是什么善类。 “那好!你为什么要接下殿下赠送的‘明月珠’?” 原来是为‘明月珠’,那不过是一个颗珠子,轻笑一声,笑声在雪夜里荡开,觉得高云裳小题大做,“一颗珠子而已。” 高云裳皱眉,稍后嘲讽地道:“一颗珠子?那是殿下一生最爱,他曾说过,珠子在谁手中,谁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高明比高轩年龄还大,他已有太子妃,“郡主!殿下早有太子妃,你这话好像不对。” “你知道什么?”高云裳鄙夷地瞥眼花静琬,微抬下颌,“原太子妃早在一年前就已被废。” 这事高轩没说过,可即便如高云裳所说,那‘明月珠’已经赠予叫御月的男子,而且夏侯飞说得清楚,是因为她立下大功,高明高兴才把赠的‘明月珠’。 “郡主!我想你误听人言了,殿下定没有那么说过。” 高云裳眼珠一阵转动,软下来,撤回马鞭,笑嘻嘻地伸出手,“其实我也不相信那话,既然我俩都不相信,那珠子对于你来说最多是一件普通的宝贝,你要什么,我可以用东西换,你把‘明月珠’给我。” 如果‘明月珠’在自己手上,不用拿东西来换都会给高云裳,可不在自己手上,私自把高明赠送的东西转赠予别人怎么说也是极为不礼貌,犹豫一下,移动脚步,反剪双手于后,侧面向高云裳,“郡主!那珠子我不能给你。” 高云裳即刻变脸,低斥道:“为什么不能?” 花静琬嘴皮动了动,有些许不耐烦,“不能就不能,没有为什么。” 高云裳把下唇咬得溢血,今夜看来非要动手才能抢回‘明月珠’,可动手,她分明打不过,紧了紧手中马鞭,愤愤地低吼道:“你出尔反尔。” “只是一个颗珠子,并不代表什么。”高云裳很烦,花静琬再无耐心,转身就走。 一声刺耳‘啸’响划过长空,忙一跃向侧闪去,马鞭仿似软蛇被收回,转过身,俏目怒瞪着高云裳,这女子,她竟敢再对她动手。 双目微眯,身影幻动,弹指间两指掐在高云裳的颈部,“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共同点 高云裳被迫高仰着头,她鄙夷地低睨着花静琬,此来,她已经把对方的底细打听得清楚,不是没有准备前来,说到底细,也是巧合,南国那支军队中有个卒的家就住在秀湖边,“别以为你能骗到我,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 身份?花静琬心一咯噔,高云裳这是戳自己死穴啊!眼底划过一道杀气,两指加大些力道,笑美如花,“什么身份?” 高云裳咳嗽几声,费力地道:“你根本不是殿下的小师妹,你不过是秀湖湖上一个卖春的女子。” 原来高云裳还是不知道她是大乔郡沧南王王妃,卸了杀气,撤了手,盈起一抹笑来纠正,“不是卖春,是卖艺。”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高云裳烦燥地道:“你承认了,定是殿下曾经去过秀湖,因此认识的你。” 向一株冰树下走去,这美如画的冰雕世界,高云裳不该谈这个话题,更不该打扰这份清宁,更是不该扰了她那份惬意的心情,“那又怎么样?” 高云裳摸摸颈部,还行,得意地道:“你与他的事见不得光,你的身份也不容许你与他有什么。” “谁说我要与他有什么?”花静琬轻蔑瞟眼高云裳,转身向门走去,懒声懒气地道:“叫舞蝶的女子不止我一个,我敢说,现在秀湖湖上就有许多的女子叫蝶舞。而且我提醒你,如果你敢把这事说出去,别说我要灭了你,就是殿下,他也不会放过你。” 在秀湖,用蝶舞的名赚了不少的钱银,她失踪,不用想,有才艺的女子定会效仿。 高明当众介绍她是他的小师妹,他怎么能容人揭穿谎言? 高云裳打了个寒战,强硬地低吼道:“殿下才不会!” 高明什么手段,花静琬还是颇为了解,“郡主!你来到这儿瞒不过殿下。我敢打赌,你回去时见着的是那多嘴的卒尸体。” 高云裳一下子怔在原地,她不相信,不相信高明会因为那卒说出女子是秀湖湖上卖艺的女子而杀了那小卒。 一道身影从远处激射过来,打破了这方难得的宁静,人影转瞬到高云裳身后,他道:“郡主!殿下令你即刻回营。” 闻微响转过身来的花静琬静静地瞧那人,那人是东宫侍卫,她认得,他叫吴海。 高云裳身形一晃,这次单独悄悄前来巴城,特意让锦儿冒充安坐官衙,可吴海来得这般的快,可见她的一举一动高明一直都了如指掌,他提防着她。 吴海遥遥抱拳道:“蝶舞姑娘!郡主没给你添麻烦吧?” 花静琬扯出一抹笑来,“没有,郡主刚到,她是想我了,才来看看我。” “谁要你假惺惺!”吴海都追来了,她还能怎样,只得乖乖回转,高云裳咬咬牙,含恨折身奔向来时路。 吴海又向花静琬抱抱拳,转身追高云裳而去。 望着那留在雪地里的深深浅浅足印,秀眉轻拢,高云裳说的话是真的吗?‘明月珠’在谁手中,谁就是高明未来的太子妃。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走来,犹如鬼魅,银面具在大雪中十分晃眼。 花静琬静静地瞧着他,他是御月,凭他一生所学,夜里谁潜入这府中不可能瞒过他,应也没瞒过他的手下。 刚才离开的女子是高云裳,护卫都知道,身份是御月,还得装糊涂,高轩缓步向站在台阶上的女子走去,声音缓而轻,似怕惊了这份宁静,“来的是谁?” 军队都可以交给他,她没有必要瞒他什么,“是静王之女端阳郡主。” 高云裳是来要‘明月珠’的,而高云裳说:‘明月珠’在谁手中,谁就是高明未来的太子妃,这话让他大吃一惊,虽有约定,可高明也太心急了,这不是狠狠刺自己心房一剑吗?“郡主来了也不坐坐,就这样走了吗?” “不过是想见我一面,见着了就走了。”花静琬尽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 “我以为,是殿下后悔了,着她来要‘明月珠’。”妻子不提‘明月珠’,他来提,他迫切的想知道当她听到‘明月珠在谁手中,谁就是高明未来的太子妃’这话后的想法。 花静琬哑然一笑,“看来,你听到了刚才郡主与我的谈话。” 高轩点下头,“听到一点。” “那你应该听清楚了,是她自己来要,而不是殿下着她来要。” “我听得十分清楚,她说:‘明月珠在谁手中,谁就是殿下未来的太子妃’。” 挑挑眉,叫御月的男子听到那话不悄悄撤走反现身,难道……“你想把珠子还给我?” “还没想过。”高轩犹豫一下,“珠子的意义,我想问你,你知道把珠子转赠给我的后果吗?” 花静琬的眉间尽是不屑,“还是那句话,珠子赠予给了我,就是我的,我爱赠谁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高轩驻足,紧紧盯着花静琬,“你不后悔?” 又挑眉,加重语气,“永远不后悔。” 高轩欣慰笑笑,心却在滴血,“你我非亲非故,你觉得值得吗?” 叫御月的男子今晚的话很是奇怪,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从没想过值不值得!” “好!”他的女人,就该如此,他为她,无怨无悔,高轩道:“我做事,与你一样,从来也没想过值不值得!” “哦!我们终于又有共同点!”为什么要说‘又’,话出口,花静琬当即就迷惑不解。 犯迷惑呢,冷不丁叫御月的男子一闪飙来,大惊之下想向侧躲去,却被他犹如抓小鸡一样轻易地一把拎起,身子腾空,一眨眼,她被他拎到台阶下。 她能说他武功已经到了惊骇人的境界吗? 又惊又怒,未及反应,那戴着黑绢丝手套的大手指如疾风,势如闪电朝她身上一阵的点去,随之,他跃到她五米之外,长身玉立,双手反剪于后,“我已经打通了你身上的奇经八脉,以你的聪慧,短短的时日,武功会再上一层楼。” 他一说,她立即神清目明,身体舒服极了,好像再没有什么可限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城中心事再发1 冰冷的面具能把水凝结成冰,可见面具内的那张脸并不是如所见的一样冰冷可怖,御月这样做是为何?不解,不解,御月!御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望着花静琬那双满是迷惑的眸子,高轩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看着她,其实就是一种幸福,“只为我们终于又有共同点。” 刚才就是在思索这话…… 回想起刚才那被动的一幕,男子的手指在身上戳去……花静琬脸颊蓦然腾起两团红云。 她的脸为何突然红了?对了,定是刚才的那一幕让她害羞,一瞬间,高轩双颊一热,由刚才指端所触及的柔软产生一连的翩跹联想…… 很是可笑,她明明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却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面具内的嘴角扬扬,“元帅!我想你也应该闲够了。不久将来会攻打集城。明日,你到军营,我们来研究一下排兵布阵。” 提到这事,花静琬头一下子就大了,苦脸道:“御月!不用了吧?” “那算了,你终是女子,以后也用不着。”高轩悠悠一叹,转身向来时路走去。 高轩的背影消失,花静琬这才美美的笑着推门进屋。 冬儿迷迷糊糊坐在地铺上,倏地一见花静琬,惊讶地道:“王妃!你出门了?” 冬儿杂乱的称呼花静琬已经习惯,笑道:“没有,见雪大了些,一时起了童心,便出去抓了把雪玩。” 冬儿爬起来,走到花静琬跟前,心疼地捉住她的双手凑到嘴边哈着气,“冷不冷?出门也不披着斗篷。” “不冷。”抽回手,向床前走去,站了多时了,也该睡了,而且再不睡,恐冬儿得陪着。 经叫御月的男子提醒,花静琬也闲够,不再睡懒觉,早起之后练练身手,带着冬儿与卫兵前去军营。 军营里时而操练声震天,时而又死寂一片,复杂的队形随着旗官挥动手中旗帜作出相应的变化。 那叫御月的男子迎着风雪长身玉立高高的将台,十个御杀门的人以及一干将士簇拥着他,他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暗想着高轩若是也站在那将台上,定也如他一样的威风八面,静静地远远的赏操练,赏他风仪。 冬儿一如既往的兴奋,低声道:“若是王爷,想来也应如御门主一般威风。” 情不自禁的想起高轩,却不容冬儿提,不快瞥眼冬儿,拉马回转。 她蓦然不想再看到叫御月的男子,在他的身上,她总是能看到高轩的影子。 加入征讨大军,不就是像要忘了那男人吗? 信马由缰回转城中,已是中午,大雪未停,只是小了些,稀稀落落,飘飘洒洒。 三三两两行人的古道上缓缓行来两辆轻便马车,车轱辘碾压青石的声音在空气中经久回响。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随寒风飘来。 心中一醉,暗想着那两辆马车中哪一辆会下来一个好看的女子。 军队进*入巴城,她还从没看到有什么赏心悦目的女子。 马车在一家‘来福’客栈门前停下,蓝底白碎花厚帘布挑开,下来一个端着踏几的中年妇人。 妇人把踏几搁放地下,帘布又挑,在妇人的搀扶下,青色衣角翩跹,马车上下来一个着青色锦缎披风、青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双手插在暖手筒,肤若雪白,眉青如黛,眼若秋水,滴水水晶眉头坠,长发自然泄披,脸侧的乌发随寒风飘飞,那精致无暇的脸看起来更加的小。 她望一眼客栈上方的牌匾,许是闻马蹄声,微微转过身,轻柔的目光立即与打量她的花静琬视线相触。 好个美如画,出尘如仙的女子!花静琬当即在心里暗赞。 女子含笑颌首,算是向花静琬打了招呼。 妇人一边向后面的马车走去,一边道:“雪柔姑娘!地滑,你可慢些。” 雪柔!好美的名! 留下一个友好的微笑,与比她还些的女子擦身而过。 回到郡守府,一个巡城卫兵就气喘吁吁地从门外紧跟着跑进。 “发生了什么事?” 卫兵道:“回元帅!曾发生火灾的城中心有数十人像是疾病突然发作相继倒地。小人正要去禀报刘大人。” 卫兵嘴里的李大人是军中一员文官,朝廷还没派官员来接管巴城,经商议,巴城暂时由文官李安暂为管理,被占城池的治安不容大意,南宫冥兼任治安总队。 那得先救人,“送医馆没有?” 卫兵回道:“附近有两家医馆,小人来的时候,南宫总队已在指挥兄弟们救人。” 中毒了?望着飞舞的雪花,花静琬吩咐刘平赶紧去禀报李安,让卫兵带路,折身向出府的径。 在卫兵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最近的一个医馆。 医馆门前围着稀稀落落的百姓,于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小声的议论着,几个卫兵把刀在外站着。 “见过元帅!” 微微颌首,掀了半截厚门帘进到医馆,就见地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壮年男子,两个中年妇女与一个十岁大的男孩,两个老者。 他们嘴角有白沫,有的四肢还在微微地抽搐,看样子十分痛苦。 正查看八个病人情况是这家医馆的掌柜,也就是坐堂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面善的老者,医馆内还站着瞧好奇的左邻右舍。 隔十几户人家就是曾经发生火灾的地方,老者她认得,当晚老者也曾参与过救火,左邻右舍,也相当面熟。 南宫冥急忙走来,拱手道:“怎惊动了元帅?” “我恰好回府,就过来了。” 老者与医馆内的左邻右舍即刻也认出花静琬,其实不用认,十个卫兵簇拥着她,像头的男子又称呼她为元帅,崇高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她当然就是北执国军中最高统帅,流城与巴城最大的长官。 不管是哪国人,把百姓的生命当回事的人就是好人,老者与医馆内的左邻右舍怀着崇敬的心态慌忙过来见礼。 老者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道:“元帅大人!病人意识不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应该是羊癫疯发作。休息片刻,应就没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城中心事再发2 原来是羊癫疯,刚才还认为是中毒,花静琬暗笑自己犹如惊弓之鸟,松口气,语气平缓,“确定是羊癫疯吗?” 老者胸有成竹地道:“从病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羊癫疯发作。” 疑惑摸了摸唇,向老者一本正经地道:“大夫!他们还在昏迷之中,还得麻烦你,多少钱郡守府出,事后,你只管到郡守府找我结账。” “好好好!”老者笑逐颜开揖一礼,尔后唤小伙计到后院抱些干草以及被褥来,别冷着病人。 花静琬出得门,在南宫冥的引领下,向近的那家医馆走去。 这家医馆很小,所见,如之前那八个人一样,而医馆的大夫也道是羊癫疯发作。 交待一番,心情沉重地出了医馆的门。 雪!这会儿已经变得大了,古道上的行人已经减少。 听说过羊癫疯发作,还从没听说过羊癫疯会集体发作? “这巴城怎有这么多的人患羊癫疯?”冬儿挠挠头,轻轻的呢喃。 南宫冥按在刀柄上的手动了动,道:“这事很是奇怪。” 望向冬儿,眸光熠熠发亮,“你觉得这么多的人会一起发作吗?” 冬儿挠挠头,扬起脸,“那也说不一定。” “即便会,怎么会有这般多的羊癫疯患者聚集在这城中心?这也太巧了。”这羊癫风发作得就如同像是被什么诱发,花静琬随后问南宫冥,“在什么地方发现他们的?” 南宫冥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 花静琬当即大步朝十字路口走去,站在街心,四面环顾。 街道四通八达,商铺多,小贩多,人也很多,不泛车马通过,不久前有多人在这儿羊癫疯发作好像已经被人遗忘。 雪地脚印杂乱,现场已经被破坏,想要找出点什么已经不可能,还得问南宫冥,双眸里泛起一抹忧色,“南宫侍卫!当时的情况你仔细说说。” 南宫冥皱着眉陷入了回忆中,“带一小队巡逻到这儿附近,猛然见前方的百姓纷纷避让……” 呢喃完,南宫冥朝前走了两步,手指着脚下一圈道:“元帅!有三人是躺在这儿……”朝左走几步,手在地下划了一个大圈,“余下的人都躺在这地方。当时,他们抽搐得厉害,卑职也没多想,就让卫兵把他们抬去所经过的医馆。” 回忆起那些人的衣着,轻轻地道:“看穿着,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有城中的,有城外的,来自不同的地方,怎就会在这儿集体羊癫疯发作?” 南宫冥点了下头,“是很奇怪。” 冬儿道:“刚才大夫说了,他们休息会儿就没事,回去问问他们兴许能问出什么来。” 冬儿说得有理,突眉头一拧,花静琬大步朝正对面那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走去。 看规模,这是家老牌店,街心发生这等大事,店铺里的人定看见。 卫兵先行一步入店,清场后,分两排候立。 稍后进来的女子这附近的人都认得,掌柜的与店中伙计忙上前施礼。 花静琬还一礼,和蔼地道:“掌柜的!刚才街心有十人突然发病倒地,你可看到当时的情况?” 老者茫然望着门外,轻缓摇摇头,“小人当时正在柜里算账,听得响动,出得门,就见官爷们已经赶来。” 小伙计接过话,“小人看见了,却也如没看见一样。” 这话搞笑,花静琬笑道:“此话怎讲?” 小伙计来到门前,手指着街心,“小人向来喜欢瞧人过路,店中没有生意,当时就站在门内,瞧着瞧着,就突然看见街心行走的十人倒向地下。就这样,其他的就什么没看见了。” 确实如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向掌柜的微微颌首,迈步出店,倏地转过身来,望着小伙计,“避让的人中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小伙计想想,道:“也没有,都是些衣着普通的人。” 不相信地望向南宫冥,南宫冥回道:“卑职带人过来,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下得台基,李安带几个卫兵赶来。 李安喘口粗气,揖一礼道:“元帅!可问出什么来了?” 秀眉轻拢,摇了摇头,“什么情况也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卫兵从远处跑来,拱手道:“元帅!那些人突然又激烈抽搐,口吐白沫。” 再一次发作?心中一怔,花静琬疾步朝最近的那家医馆走去。 到来时,大夫束手无策呆站一旁,地下的两人已经落气。 满面讶色,望着大夫,“羊癫疯发作不是不会死吗?” “按说是这样……”大夫焦躁地搓搓手,揖礼道:“小人医术尚浅,虽亲眼目睹他们发作的情况,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死因。” 接着,又有卫兵来禀报,说另一家医馆的八个病人也如这家医馆的病人一样突然口吐白沫,激烈抽搐。 带人来到另一家医馆,那些人已经头朝一侧歪,明显咽气。 难道不是羊癫疯,而是发生了瘟疫?这样一想,心中大骇。 瘟疫传播迅速,如果不及时查出源头,那很快会在整个巴城蔓延开。 眼下,曾接触过病人的卫兵以及医馆内的大夫、左邻右舍最好隔离观察。 没有证据,只是大胆猜测,而且若是瘟疫这事传开,定得引起百姓恐慌,刚占领巴城,巴城容不得乱。 三思后把南宫冥叫到一旁,让他把抬过死者的卫兵留在医馆,迅速带没接触过死者的卫兵前去另一家医馆,巧言稳住医馆内的人,最重要的是,着南宫冥火速传令城门皆闭,派出巡城卫兵前往外城以及周边村寨,看还有没有类似于羊癫疯发作的事。 这般大动作,南宫冥费思量,道:“元帅怀疑……” 凑近南宫冥耳畔,“我初步怀疑是瘟疫。但愿不是。” 南宫冥惊骇得瞳仁收缩,随之淡定,“卑职马上去办。” 南宫冥与李安带人出去后,花静琬把大夫叫到一旁。 瘟疫这事太大,还得老者配合。 老者一听花静琬说初步怀疑是瘟疫,吓得浑身颤抖,六神无主。 花静琬只得安慰道:“你也休要慌,如果是瘟疫,你们有事,我也逃不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城中心事再发3 花静琬的目光移到地下那几具在悄然变得狰狞骇人的尸体上,“此病来得凶险,发作得应该很快,这屋内的人暂时谁都不能回家,得先观察。” 移开目光,实在不想看那些尸体,影响心情,“身为大夫,你店中应该备有常用的预防瘟疫的药,你知道该怎么办。在没有确认是不是瘟疫的情况下不得让人知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管是不是瘟疫,观察为的是不让病情传染开,这是为民作想,听完,老者已是平静,揖一礼道:“大人放心。小人想法留住邻居们便是。” 八具尸体被卫兵搬到门后相捱并排而放,老者让小伙计拿出些旧的不用的布草草盖住,后热情地招呼众街坊到内室坐,随之吩咐家人做饭好生款待邻居。 “这都是熟人,帮把手是应该的,哪能吃饭再走……” “是啊是啊!店开着,还有许多的事……” 老者搪塞一阵,无奈,只得向街坊道:“街坊四邻!请听我黄老六一句,今日那八人死在我医馆内,大伙儿都看到了不关我的事。只是人命关天,官爷要问问情况,走走过场,过场很复杂,我黄老六平素多有多罪大家,还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为我作个证。待得官爷问清楚情况,大家自是可以离开。” 外面诊堂就坐着北执国军队最大的统帅,还有二十来个卫兵,看样子,如黄老六的所说。 房屋被烧毁的刘老五恍然大悟,帮着黄老六向大伙道:“街坊们,不久前家中不幸发生火灾,亏得外面的大人带人赶来救火,要不然,大伙想来也不会站在此地了。那晚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后来,又亏得大人派了人来帮着我们几户重建房屋,大人是好人,我们得配合。” 刘老五一相帮,一是街坊情面;二是想想也如刘老五所说,大伙无奈,只得向能坐的地方坐去。 随后,内室与诊堂的角落燃起一把药草,黄老六又把小伙计唤到后院,让他悄悄拿些预防瘟疫的草药合水熬了端上来。 每人一碗,满满当当,坳不过黄老六与刘老五好意,花静琬也喝了半碗。 冬儿像是这医馆的主人,在后院忙会儿,端了个火旺旺的火盆到诊堂。 火盆轻轻搁放花静琬脚侧,她扬起脸来,像是在邀功,“姑娘!这下不冷了吧?” 不冷才怪?那门边还有几具死因不明的尸体,瘟疫远比战争带给百姓的危害还要大,她不希望,不希望几日后的巴城是一个死气笼罩的荒城。 面对冬儿的好意,哪怕心口压着一块大石,也只得勉强笑一下,说不冷,尔后支肘在椅几上,闭上双眼。 现在,她只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医馆内的人没事,南宫冥能快些回转。 过两个小时,不见询问什么,内室的街坊们又坐不住。 听得内室要出门的嚷嚷声,花静琬有些烦燥,幸而黄老六能说会道,也还有威信,刘老五又相帮,嚷嚷要回家的人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晚饭时,每人有一个蒸饼,一碗小米粥,黄老六抱了坛酒出来,恭敬地向花静琬道:“大人!天寒地冻,就喝些酒御寒。” 军队禁酒,此刻更是不宜,笑着向黄老六道:“我这不用,你招呼好街坊。” 黄老六答应一声,凑近些花静琬,压低声音道:“大人!我瞧这一下午都没事,此病应该不会是瘟疫。” 卫兵与街坊们都没异常情况,望着就近的两个卫兵,那是两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我也瞧见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再多留下街坊们。” “好好好!” 一个时辰后,门被轻轻推开,花静琬以为是南宫冥派人前来,惊喜抬眸 门外站着手握剑身叫御月的男子,他宛若杀神突然降临,默然无语的冷冽看着竟让人心暖。 诊堂内的死气一下子仿佛被他周身的冷气驱散,因他的到来,这里压抑的气氛悄然活跃。 看着长身玉立在外的他,她内心有说不出的莫名的高兴。 冬儿眸光一亮,跑到门前,快速福福,“奴见过御门主!” 怎冬儿见着叫御月的男子就是这副发春不能自控的德性?花静琬难堪地闭了下眼。 “回来听到李大人说后就过来了。”高轩并不理会冬儿,稍稍打量诊堂,来到门后,缓缓蹲下。 冬儿也不计较,微微弯下身子,在侧静静地瞧着。 瘟疫十分可怕,别说无药可救治,就是什么预防一切也都全是扯蛋。北执国几年前溥江一带就曾经发生过瘟疫,也不知死了多少的人,女人一直呆在这儿,是怕自己被传染,高轩稍稍犹豫,伸手就去揭一具尸体脸上的旧布。 花静琬及时抓住高轩的手,触手的绢丝冰冷极了,戴着这种质地的手套在这大冷天的非但不能保暖,反之还会平添冷意,望着那幽深的眼洞,直达眼底的冷浸润心底,“如果是传染病,军中不有能没有你。” 眼洞内平静的双眸刹时就涌动着风云,舔舔唇,才意识到她这话是对御月所说,不是对他所说,他是高轩,如果当她得知他是她丈夫,只怕她不会这般说,轻轻抽出手,“你忘了,我戴着手套。” 叫御月的男子戴着手套,看过,摘了手套就是。 旧布揭开一角,一张恐怖的脸呈现眼前,高轩拧下眉,继续往尸体下揭去。 一番仔细检查,他确定,这具尸体死之前没有受过内伤,站起来,望着桌上那跳跃的烛火道:“如果不是传染病,就是被人下毒,若是下毒,这毒下得可真的是奇怪,怎挑了几个平常百姓来下毒?” “我一下午也是在想这个问题。因而,一直担心是瘟疫。”花静琬犹豫一下,又道:“死因不明,你还是把手套摘了吧。” 高轩转过身,把手套褪下,又神速地戴上另一双手套。 他的手就这么不能见人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对于叫御月的男子举动,花静琬实在无可奈何,“你还备有手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城中心事再发4 “当然。”高轩望着花静琬,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眼中的好奇,“这绢丝手套不耐用,随时备有一双。” “我看你也留了那些街坊一下午,再不做做样子也说不过去。”高轩说完,走到门边拉开门,转身时,一个王府护卫跟着他进诊堂。 唤出黄老六,吩咐黄老六拿了笔墨纸砚出来,那护卫进去问询十人发病倒在街心的详细情况。 刚做完笔录,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瞬到医馆门前。 一个卫兵推门进来,抱拳向花静琬道:“南宫总队着小人回来禀服,综合各小队汇报的情况,外城并没有异常,附近村寨也没有异常情况,他带人以及各小队还在向远处的村寨前去。” 这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花静琬当即让冬儿去向街坊四邻宣布,他们可以回家。 步出诊堂,望着飘飘舞舞的大雪,一刹时的喜悦又随风溜走。 外城以及附近村寨没有发现异常,可就是下毒。 街心今日一下子就死了十人,明日定得人心惶惶,好不容易稳定人心,巴城不能乱。 拾阶而下,“御月!明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不是瘟疫,就是有人下毒。凶手还不知是何人,说不清楚。”没有一丝线索,高轩也是一头雾水。 茫茫雪中,一黑一白斗篷角飞起落下,心头有重压,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路默默不语。 回到郡守府,三岔路口,花静琬正欲与高轩告晚安,身后又传来卫兵奔跑的声音。 她能说她被下午的诡异事件搞得头昏脑胀,都怕听到这种有急事的跑动响吗? 双目一紧,却怀着一丝侥幸,此时已是宵禁,街道无人。 “禀元帅!我小队巡到城南,又发现有几户人家发生下午那种情况。” “几户人家!”这下,凶手更是嚣张,竟然跑到人家户下毒,气愤令花静琬陡然一下子来了精神,双眸迸射寒光,是什么人?是人是鬼,她一定要揪出来,往前走了几步驻足,“御月!我要你把你的人都撒出去,不,再到军营去调侍卫,以及卫兵,让他们便服严密注意城中与城外的情况,我不允许在有这种事发生。” “好!”小女人急了,高轩应一声,转身吩咐就近的高磊照办。 高磊朝九个护卫挥了下手,他们先一步朝出府的径跑去。 骑马到城南那几户人家时,几户人家共三十二口人已是空留灯亮,人咽气。 查看下来,没有一个活口,几户相捱的人家都像是患有羊癫疯,又突然同时发作而死亡。 门大敞,风雪趁机钻入,每户人家趴在门槛上的尸体覆上薄薄的一层雪。 仔细察看过后,高轩向花静琬道:“从每户人家尸体的倒向以及死的姿势,家中有人先中毒,家里人看到情况不对,想开门呼救,却是自己也紧跟着倒地。” “凶手怎么下毒的?”让在无人的街道上,雪扑簌簌落下,花静琬从来没有的感到异乡有这般的冷。 窗户没有人跃入的痕迹,那定是…… 眸光突一亮,‘嗖’的一声跃上青瓦。 铺着雪的瓦片上,尽管足印浅浅,但凭着她的眼神,仍旧还是清晰。 查看下来,发现足印不大,是个女人的足印,足印左右延伸,而且每户死人的屋子上方都留下揭瓦的痕迹。 高轩随之跃上青瓦,寒风撂起他的袍角斗篷角,大手量量足印,稍稍思索,他坚定地道:“是个女人的脚印,脚印浅浅,若不是你我眼神极好,还看不出来。她不是一般的人,轻功极好,应是个稍微胖的女子。” 心里漾开一丝讶意,“连微胖你也能看出?” 高轩指着足印的前部,“提力而起的时候脚掌掌地,这个部位较正常体重的人要略深些。” 挑挑眉,“但若她是个高个子呢?” “正常人,体重与身高是有一定的比例的,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是绝对的。” 由此,因人的高矮而决定人的脚大小,是这么回事,花静琬佩服地点点头,沿着足印两端查看去,发现足印在受害的人家户前截断,“巴城内想不到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高轩道:“若是恨北执国军队,她应该跑到郡守府以及军营去下毒。” 花静琬摸摸唇,展开联想,“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平素就恨极这些人,趁着战乱报仇?” 高轩眼洞中溢出浓郁的笑意,道:“只要不是瘟疫,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 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 这个念头刚落,木梯子搭上屋檐,随之,便是冬儿的话,“姑娘!我来了!” 哑然一笑,率先跃下。 嗖嗖!两声微响,两阵风掠过,人已是要上青瓦的冬儿一怔神,怔怔地扭过身子瞧着眼睑下男女主子。 撅一下嘴,被主子冷落,也不下木梯了,赌气张开双肩向雪地里勇敢跃去。 感觉很拉风,本预想着能稳稳当当落地,却不料,双足触地时身形陡然一偏,一个侧翻惨烈摔倒雪地。 几个近前的卫兵忍俊不禁笑出声,冬儿的脸一阵的红,下不得台,男女主子在又不好骂人,便撅着嘴,叉着腿,坐在雪地里生气。 花静琬惊诧过后便是无可奈何,朝冬儿伸出手,“乖乖!明着是爬梯子上去的,为什么下来要跳?这下好了,摔了,被人笑话了吧?” 借力起来,冬儿满面委屈,一边拍着裙间的雪,一边道:“姑娘!还不是你吗?见我上去,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答应,就往下跃,所以,我急了才跳的嘛。” “这还怪起我来了啦!”花静琬笑笑,既然是怪她,就再给冬儿点温暖吧,张开双手,把冬儿揽入怀中,“好啦好啦!乖乖!不生气。都怪我。” 冬儿顿时就忘乎所以,软在花静琬的怀中。 妻子像是在呵哄小孩子,冬儿那么个粗野的丫头在她嘴里竟成了‘乖乖’,她不知道,这声‘乖乖’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高轩强忍住笑意,转过身,不再看花静琬与冬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大错特错 第二天一早,又有几户人家出事,花静琬与高轩商议后,觉得外地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些,果断改变方案,派出去的人由暗查改为明查。 命令一下,全城开始地毯式的搜查近几天进*入巴城的外地人,暗里搜查对象,体重在一百二十斤到一百三十斤的女人。 排查期间,内城外城接二连三的出事,凶手并没有因搜查而停止作案。 一接连的死人,又全城大搜查,本来大雪天街上行人就少,这下,内城外城皆是一片萧瑟。 南宫冥随之带人回来,很确定的告诉花静琬,走遍他所知的巴城村寨也没有发现异常。 今儿,卫兵禀报一个侍卫与一个御杀门的人失踪,更是又有几户人家出事,看了现场回来,骑马行在雪地里,心情一直很沉重的花静琬真的感到拿那凶手束手无策了。 酉时,路过医馆,在关门的黄老六大声打着招呼,“大人!你脸色不好,要注意休息。” 心力憔悴,脸色能好吗?向黄老六和善笑笑,继续前行。 来到个三岔口中,小巷突然跑出一个青衣女子,当即就惊了当先的花静琬的马,大惊之下赶紧拉紧缰绳。 马高嘶一声,在原地转了个圈,总算是安静下来。 突发情况,那突然惊惊慌慌跑出的女子好似吓得不轻,在马嘶叫中摔倒在地。 青色锦缎披风、青色衣裙,墨丝散披,是那叫‘雪柔’的女子,与菲香公主同名的女子。 女子痛苦抬头,黛眉紧紧拧在一起,柳叶眼中满是惶意。 她吓坏了! 谁把这么美丽的女子吓坏了?花静琬抬腿跃下马,伸手扶向女子,“雪柔!你怎么啦?” 女子一把抓住花静琬的手,浑身颤抖,“你是官府的人,我刚才,刚才看到一个有些胖的女人‘嗖’一声跃上屋顶,吓,吓死我了。” “有些胖?”不是那作案的凶手吧?花静琬浑身的血液刹时就如野马奔腾,尽量把声音放柔,“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女子返身指着城东方向,“在,离这也就几户人家。” 随着花静琬的手向东城门方向挥动,跟随的二十个卫兵即刻向那奔去。 花静琬正欲跃上马,就见几户人家的青瓦上蓦然出现一个正在飞袭的人影,从体形来看,微胖。 是凶手! 当下大喜,轻按马背,借力朝青瓦上跃去。 华丽丽落到青瓦上,那仍是飞袭的人影已经抬腿跨街道向另一排民宅。 如此好的轻功,定是凶手,一路紧追。 这一追,竟然不知不觉追到了城外。 此刻,天已黑尽,雪仍在下,前面可见的人影突然不见,在查看了浅浅脚印后,又向遥远的大山奔袭去。 来到山脚,追脚印绕山进*入一片幽深的竹林。 林子很大,比起林外来好像更要冷一些。 寒风在耳畔呼啸,只身进*入如此幽深的林子,花静琬不敢大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慢慢顺着脚印前行。 前行十多米,就见两米处的一簇竹后隐隐约约衣角翩飞。 来到竹前,终于看清,是一个着青色裙子的女子背靠竹坐在雪地里,黑丝若飞若扬,女子左手无力软垂雪地,好似已经昏迷。 女子背对她,她看不清女子何样。 幽林中乍见女子,心弦又绷得紧了些。 一道寒光划过,手中剑出鞘。 剑悄无声息架在女子的颈部,警惕绕到竹前。 火折子亮起,定睛细瞧去,女子有些面熟,再看,发现是那叫雪柔的青衣女子。 心中焦急,弃剑于地,蹲下轻轻推了推女子,“雪柔!” 女子身子一软,如烂泥一样瘫倒雪地。 冰天雪地,女子已经昏迷,十分可怜,花静琬只得拉了女子起来抱在怀中,希望体温能让女子快速醒来。 身体相触及的那一刹那,腹部猝然一凉,随之疼痛如潮水覆来,迅速传输向四肢百骸。 反应慢了半拍,怔怔地盯着腹部的匕首,匕首柄纯金,镂空雕花,其精美不亚于她靴子内藏着的叫‘断玉’的匕首,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所持有。 匕首边,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在白色的裙间浸染,转瞬一大片,似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臂弯力量骤减,那女子闪电般地抽离跃起,带起一阵风,惊鸿翩影尔后落到她两米之处。 ‘簌簌’声不断,不过眨了下眼睑,女子身边亦是站着五个戴深蓝色头套,着同色劲装的男子,其中一个体型微胖。 鬼门! 心头再惊,印象中,鬼门的人狰狞丑恶,这女子…… 一男子恭敬地把深蓝色长袍呈给女子,女子不慌不忙脱下女子衣裙丢弃雪地,接过长袍旁若无人穿好,系上玉带,摘下眉心坠,戏剧性的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极美的男子。 他的深蓝色长袍与众不同,左袍角绣着一个如月一般大小的骷髅,他一手翘兰花指在腹前,一手反负于后,似男似女,风吹得他袍角翩飞,阴柔霸气掩不住释放。 越来越冷,身体渐感软乏,花静琬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目光与男子仍是轻柔的目光相触,“怎不着披风?” 男子轻眯柳叶眼,“不爱!” 有个性!花静琬脸上漾起一缕极美的笑意,“你是鬼门的护法?” 男子哈哈大笑数声,凝视着花静琬,“应该是鬼门唯我独尊。” 花静琬双眸一紧,“鬼无踪!” “那只是我桑国人送的一个好玩的名号。我其实并不喜欢。”鬼无踪顿顿,嘲讽地道:“传说中沙场铁枪尽流国战将的女子不过如此!” 她错了,大错特错,错在下意识里把鬼无踪当成菲香公主,错在不该心怀善念,总之,她就是个白痴,伸手拾起雪地里横躺的剑,扶着竹子艰难地站起来。 笑着抓住深深刺入腹部的匕首柄,手倏地一扬,一股鲜血飙出,与此同时那匕首已被她不屑掷到雪地里。 身子晃了晃,林中好冷,无边无际的昏黑。 一道寒光划过,花静琬玉立竹前,剑指鬼无踪,周身杀气萦绕,“你毒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做下那么多的案子,就为了引我出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高手过招 鬼无踪柔似水的眸光暗藏一缕杀机,“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吗?” 花静琬眉心一蹙,嘴角微扬,“那不一样,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得也对!”鬼无踪瞟一眼雪地里那带血的匕首,扬扬头,“是!现在看起来有点小题大做,你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行事可以不择手段,可怎能对百姓下手?花静琬双眸轻眯,手撑竹身一下,借力借势人敛合一如只雪鹰一样刺向鬼无踪。 鬼无踪单手急剧挽动,挽起一团不见其形只感其质的强劲罡风。 剑,在鬼无踪的大手一尺处停滞不前,犹如被什么比之还坚的阻住。 鬼无踪收臂时,低喝一声,花静琬只感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流反扑,不能控制地倒飞出去。 ‘砰’一声沉闷响,砸落到一簇竹下。 平地雪尘起,胸口剧烈的扯着痛,五脏好似要碎了,有种灵魂正被抽离的空虚。 咬咬牙,袖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握紧手中的剑再度站起来。 伤口处,鲜血已没有当初的如水流速,但依旧在淌着,顺着白色的裙子流下。 望一眼幽幽竹林,这倒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一死,什么都百了,高轩!冤家!来世再也不见! 含泪笑笑,剑指鬼无踪。 再一招,以鬼无踪浑厚的内力,她必死无疑。 风掠起花静琬凌乱的青丝,她如片纸在风中摇晃。 鬼无踪冷眼瞧着花静琬,“身为主帅,你一死,没剩多少人的流国军队再无抵御力,未来的四天之内,就是流国军队抢夺国土之时。” 怪不得流国一直没有反扑的举动,原来,早有计划。只是她死了,还有御月,御月其实比她更适合任一军主帅。 她死了,流国军队大意,御月更能以极少的兵力有力阻击流国军队,她其实也算是死得其所,哑然一笑,“你错了!北执国军队中,每一员战将都可以任主帅,我死,并不代表北执国军队没有战斗力。” 鬼无踪嘲笑一声,“休要嘴硬了。” 废话只能让体力流失,花静琬正待拼力一击,嗖!一声啸响划破长空,空气冷凝分秒,一道黑影落到花静琬身旁。 他伸手扶住她,幽深的眼洞里涌动着浓郁的关切,“你还能撑着吗?” 是御月!他每次都来得很及时,花静琬凝结起的气一散,身子一软,倒在高轩怀中,“御月!是你吗?我没做梦吧?” 高轩哽咽着说不出话,妻子在唤御月,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她唤什么都已是无所谓,他唯愿她好好的活着,“是我!没看错!” 花静琬露齿一笑,很是开心,指着鬼无踪,“他是鬼无踪,在城中毒杀那么多的人只为今日引得我出城。杀了我,流国军队好收复失地,那新失踪的侍卫以及你的手下如猜想不错,定是发现了她,才被她所杀。” 能杀掉一个侍卫与一个王府死侍,鬼无踪可见不是徒有虚名,高轩给花静琬穴位止血后,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喂入她嘴里,凑到她耳畔,“看我替你杀了他!” 覆上耳畔的是暖暖的气流,话更是让花静琬心一暖。 戴面具的男子宛若杀神突然降临,杀气与冷冽使得这方的温度骤降,冷了几分。 鬼无踪对戴着面具的来人,竟有几分紧张感,这种紧张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高轩轻轻放花静琬靠竹坐在雪地,缓缓站起来,望着鬼无踪握剑与鞘的手紧了紧,“你其实应该还是来报仇的。报仇更应该找我,你门中的三位护法,一位被我重伤,两位死在我手上。” 不真实的男音飘飘击来,鬼无踪左手缓缓伸出。 一直抱着把刀鞘十分精美的战刀的鬼门中人赶紧把刀呈给他。 嗖!战刀出鞘,寒光如流莹缓抬,一股骇人气息瞬间渲染四周,鬼无踪拉开打斗架势,目光不离高轩,他知道,来人是个可怕的对手。 所学以静制动,高轩一步一步向鬼无踪走去,留下的脚印深深,他五米处站定,手中剑依旧未出鞘。 剑出鞘,对手必死,这是他一惯的风格。 一阵寒风吹过,平地起雪尘,迷离了双眼。 雪尘浓,鬼无踪圈雪而来,手中战刀直取高轩咽喉。 森寒的刀芒斩碎了雪花,划碎了寒风。 人到跟前,高轩身影幻动,惊鸿之影,转瞬便绕至鬼无踪身后一米多处,剑出鞘,寒光飘出,却是一剑刺向鬼无踪,剑过之处便是一阵阵涟漪。 此时返身迎敌,必死无疑,一瞬间出一身汗的鬼无踪足点雪地向前飙去。 风雪中,他霍地转过身来,又惊又怒,鬼门的人轻功再好,身法再妙,在此人的面前都是小巫见小大巫。 一剑竟然未把对方刺个窟窿,可见对方是一个可怕对手。心起涟漪,剑回鞘,高轩侧过身子,闭上双眼,两耳静听着动静。 眼睛有时会骗人,耳朵与心不会骗人。 奇耻大辱,对方竟然傲到无视自己的地步,一股骇人的气势从鬼无踪的身上顷刻间爆发出来,一跃冲天,手中战刀也化做一道飞虹,当头劈向高轩。 对方被激怒,气劲有暴虐的味道,高手过招,拼的是综合素质。 气劲转瞬即到,飞虹当头,高轩凌空一边几个倒翻,剑再出鞘,空中身子一挺,人剑合一,剑光化做了无数光影刺向落地的鬼无踪。 剑气笼罩,无论如何已是无法闪避,嗤!一声剑穿破皮肉的微响划破长空,风停,雪小。 这招势……这招势像极‘玉杀九式’,他……静静瞧着打斗的花静琬心口一涌,嘴里飙出一股血箭。 鬼无踪望眼刺入心口的剑,倏地向后倒飞去,剑便一下子从心口露出来。 剑身上的血,滴滴答答滴落雪地,立即在就雪地上画着一朵一朵的梅花。 高轩手中的剑优雅入鞘,他仿似对这成功的一击并没有什么反应,理所当然,对手必伤。 鬼无踪捂住伤口,打遍桑国无敌手,却不料……轻柔的目光锁住高轩的那冰冷面具,突然弯嘴角一笑,“你拼的是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御月该死 高轩冷冷瞧着鬼无踪,“誓杀的人,我每一式都很用心!” 鬼无踪眼光斜睨向后,“可惜!你再用心,也是救不得她。” 高轩望向花静琬,她正扶着雪地喘粗气,情况确实不妙。 鬼无踪悠悠闪眼作攻击状的五个手下,战刀划开一道寒光,疾奔向高轩的时候却突然踢出一团雪。 疾风暴雪,高轩连向后飙去,鬼无踪一个紧急转身,掌吸雪地匕首,凌空双足连点,转瞬消失在幽林。 五个鬼门的人随之也四下逃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高轩飞袭到花静琬面前,伸手去扶她。 之前一口鲜血飙出,花静琬体内空乏,人恍惚,软软倒在高轩的怀中,望着那银面具,心尖颤抖,“你到底是谁?” 片刻的安宁,高轩硬着心肠道:“御月!” 花静琬皱皱眉头,苍白的唇瓣艰难溢出,“玉杀九式!你怎么会?” 高轩痛苦闭了下眼睑,“那不是玉杀九式,是‘剑挽雪舞’。” 呵呵!花静琬冷嘲一笑,“我不相信。” 把悲痛压抑住,高轩缓缓地道:“御杀门的武功博采众长,集天下武功之优,无招胜有招,看似相似却是不是。” 有道理,刚才看得真切,御月只出过两次手,两招看起来是那么回事,拼了全力一把抓住高轩的前襟,黯淡的双眸霍地明亮,“御月!你知道吗?你,太像他,不同的是,你每次都救我,于危难,而他,不是折磨我为乐,就是往我身上捅刀子!最疼,的一次,把我的心都捅碎了。” 高轩的心一下子在滴血,痛意在身体传输,直至渐而浑身麻木,“也许,他不是故意的。” 意识在远离,花静琬的手软软滑落,黯淡去的眸光移开,望向落下的雪,她其实,已经快看不到那纠缠着飞舞的一片一片的雪花,“如果可以,我想,问问他,我,为什么要,把我伤得那样的深……” 对不起对不起……高轩心口一涌,一股头血飙出嘴,顺着冰冷的面具滴滴答答滴落,双臂猝然收紧,将花静琬紧紧圈在怀,失声痛哭。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不会再做那个自以为是为她作想的选择,不会再为大乔郡而放弃她…… 天呐!我做了什么? 幽林雪中,他抱着她,悔不当初…… 蓦然从远处飙射来一道人影,林中的情景惊骇住他,不过半分迟疑,人影一凝,卷起一圈风雪飙向高轩。 长臂幻动,眨眼间夺了花静琬在怀,与此同时向高轩心口狠狠击出一掌。 砰!高轩不受控地向后落去,落地时五脏翻涌。 这一击狠! 竭力稳住身形,抬眸一看,抱着妻子的来人头戴爵弁,一袭华丽锦绣黑袍,紫绸披风随风扬起,深邃双眸杀气迸射。 “御月!你没做好你份内的事。” 他曾在来人面前保证过,要保障她的安全,是他没做到,高轩浑身一软,气劲散去,扶住旁边的一簇竹子,垂下头,“御月该死!” “你是该死,看你把她伤成这样!”高明瞥眼毫无斗志的高轩,打横抱好花静琬,“她若不醒来,你不准出这林中半步。她若醒来,你还是御月。” 眼睁睁看着高明抱着花静琬远去,高轩扶竹的手在竹上深陷,随之身体一软,轰然倒在竹旁。 高明说得对,妻子若从此不醒来,生,不能相守,死,他愿相陪! 。。。。 半夜,高明突然抱着花静琬进来,花静琬双手软垂,一身嫣*红,这情形惊吓住了冬儿。 怎,怎么回事?男主子听得她的话去追女主子,怎成这样的结果?男主子呢?怎不见? 望望高明身后,还是只有两个侍卫,眉头拧成一股绳,向高明拢去,“姑娘,姑娘这是怎么啦?” “她受了重伤。” 高明把花静琬轻轻放到床榻上,尔后吩咐跟入的侍卫去找大夫。 这,这是不行了?鼻头一酸,冬儿放声大哭。 高明有几分烦燥,却抿紧嘴角不说话。 冬儿哭一阵,抽泣着,红肿的双眼疑惑地望着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的高明,“殿下!你不是在南国吗?” 高明抬眸,良久,怅然一叹,道:“带兵来到南国与流国的边境,无意听得巴城发生了奇案,好奇便带两个侍卫来瞧瞧。在郡守府,遇到卫兵,得知蝶舞追凶手而去,我追去,恰好看到蝶舞正被几个鬼门的人围攻。当时,她已经受了重伤。” 冬儿挠挠头,“这么说,是殿下救了姑娘?” 高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轻推窗,窗外,雪小了些,万物仍旧覆雪,白茫茫的,“是啊!若不是上苍眷顾,恐你就再也见不着你主子了!” 不知道高明知不知道御月就是男主子,冬儿不敢再深问,望眼花静琬,悲悲切切又趴在床沿哭起来。 没会儿,侍卫请了大夫来。 来的是黄老六,隔着层纱号了脉,他心情无比沉重,起身向高明揖一礼,“大人!她脉象若有似无,恐怕已经不行了。” 高明俏美的双眸流露出浓郁的杀气,一把封住黄老六的衣领,恶狠狠地低吼道:“她若是死了,我要整个流国人给她陪葬!” 黄老六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地道:“小人,小人尽力就是。” 在冬儿的协助下,黄老六战战兢兢处理完伤口,又开了些补血的药,朝高明揖一礼,“大人!她失血过多,一切汤药都来慢,除非……”皱眉打住。 高明低睨着黄老六,“除非怎样?” “这方法也不知管不管用……”在高明大怒,手又封住衣领时,黄老六道:“给她喝喝人血试试。” 失血自得补血,高明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开手。 缓缓走到床前,望着脸色苍白的花静琬,广袖飞起,匕首插入靴子中,腕部的的抹伤口鲜血激涌而出,当即就是洒落一地。 “殿下!”冬儿吓得打了个冷激灵,抖索的双手捂住嘴。 这人原来是北执国太子,方法若是不管用……黄老六身体一软,连退几步,不断颤抖。 高明两指轻捏花静琬两边嘴角,双把正往外涌出血的腕部凑到花静琬的唇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雪中寻人 一串大珠掉落玉盘的响,花静琬霍地挺身坐起,透过薄薄的纱,她看到,临窗前的闷头橱前站着一个着华丽锦绣黑袍的男子。 高轩! 她记得十分清楚,闷头橱上搁放着‘飞花’古琴,刚才那令她猛然醒来的声音是琴音,是人在烦燥无策之下挥指掠过琴弦。 头重体空,扶头一下,轻挑轻纱罗帐。 窗前的男子着暗红滚边黑袍,腰系金带,他不是高轩,高轩虽喜着黑袍,却是一向着深紫滚边黑袍,腰系玉带。 高明!他是高明!他怎在这儿,御月啦? 身后有微响,高明缓缓转过身,却立即对上花静琬那双黯淡又疑惑重重的双眸。 眉峰皱皱,他反剪双后慢慢走到床前,静静地凝视片刻,嘴角弯起一个极美的弧度,“好险!但你总算是醒了!” 高明脸色苍白,隐隐泛青,他怎么啦? 门突然被推开,冬儿端着火盆闯入眼中。 “姑娘!” 冬儿双手颤抖,火盆差点没掉落于地。 火旺旺的火盆被轻轻搁放地下,她喜极而泣地疯一般跑到床前,半跪于地,“姑娘!你又一次吓死奴了,奴好担心,好担心!这次,亏得殿下每日割腕喂你鲜血……” 割腕!喂鲜血!花静琬心头陡然一惊,望向高明大袖笼住的双手,他怎么能这样做?他可是北执国太子,这让她如何还这份情? 高明哑然一笑,道:“我没事,不过是腕部多几道小口子。” 几道小口子怎么的也有几天,忆想鬼无踪的话,花静琬面色一紧,望向高明深邃双眸,“殿下!几天啦?流国军队可有要攻夺巴城的举动?” 高明在床前椅子上坐下,“四天!很是正常!” 鬼无踪心口被刺一剑离开,她或许还没有回到集城,又或许是到了,鉴于他的伤情,流国一时没拿定主意…… 御月又一次救了自己,“御月了?” 高明移开目光,沉默不答。 冬儿敛笑,苦脸道:“姑娘!一直没见御门主,更没见着他手下的人,奴打听了,却是没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她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城外幽幽竹林。 心系御月,急切下床榻。 高明眼中满是难言的痛苦,目不转睛的盯着花静琬,“不过是失踪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花静琬恼怒的目光盯着高明,私下里谁都猜测御杀门背后主子是高明,高明怎么能这样对待手下? 纵使他对自己再好,他终也是一个冷酷的人,深藏对高明的不满,捂住伤口处走到屏风前,扯下衣裙艰难地穿上,冬儿见状,给她拿来斗篷。 系好斗篷带子,捂住伤口跌跌撞撞向门。 “御月如此让你牵挂吗?”高明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莫名的惊诧过后花静琬驻足,目光斜睨向后,稍稍犹豫,她大义凛然地道:“他是我军中人,我对军中人谁都是如此。” 高明瞥眼花静琬,沉沉叹出一口气,朝冬儿吼道:“还不去备马?” 冬儿挠挠头,没顾及生气,提拉着裙子跑出去。 没下雪了,可气度却很低,地上的雪没融化,寒风丝丝往领口钻。 御月!你一定要在竹林,否则,我都不知道在哪寻你。 花静琬带着冬儿骑马奔到城外竹林前,伤口撕裂,裙间一片触目嫣*红,伤口的撕裂,她痛得双眼隐有泪光,秀眉深深蹙着,不停地喘粗气。 冬儿不忍,“姑娘!你行不行?” “行!”咬咬牙,捂住伤口直起身子,御月若一直未离开过,已经四天,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林深竹茂密,已不允许马疾奔,凭着超好的记忆,有气无力骑马缓缓来到四天前打斗的雪地,就见九个御杀门的人呈圆跪在雪地里。 钢刀出鞘,刀端深深插地,他们单膝跪地,垂首低眉,头上肩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因她的到来,他们皆微微抬头,右手边的那簇竹后,隐隐躺着一个男子,他深陷雪中,雪中依稀露出一角黑色袍裾,一双绣有花纹的黑靴子。 御杀门的九个人,他们仿似在给谁送行…… 那人是御月?想象过御月在这儿的情景,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幅催人泪下的惨景。 一跃下马,体力不支,滚落马上,便是满身是雪,引得冬儿尖叫声在林中回荡。 奋力爬起来,禁不住若有似无的寒风掠过,又摇晃着扑倒雪地。 一身的雪,伤口的撕痛又浓郁了些,虽不能目睹,她却仿佛已经看到伤口处正往外溢出鲜血,那带着热度的血把身下的白雪染透。 索性也不站起来,爬着过去,深深爬痕便有一道嫣*红。 好不容易来到竹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喘两口粗气,双手颤抖地把那人头部的雪分扒开,当指尖触及更为冰冷坚*硬的东西,她扒的迅速加快,当一张银面具彻底露出来,她心头一沉,眼前好多的小星星。 深埋雪中的人不是御月是谁? “御月!” 久久的死寂,撕心裂肺的一声凄厉大喊荡漾林中,花静琬浑身蓦然有了力气,抱了冻成冰的高轩起来。 四天前那个晚上的一幕缓缓滑过眼前,止住哭声,愤怒地向九个人大吼道:“你们怎么能任他躺在雪地里?” 九人身形一晃,互视一眼,沉默不答。 抽泣两声,解下身上斗篷,严密裹紧高轩,再把他抱在怀中,收紧双臂,又觉得体温不足以让他醒来,朝冬儿斥道:“还不快去拾些柴禾?” 冬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四下瞧去,幽幽竹林,无边无际,哪有柴禾?为难挠一下头,眼底一喜,转身双手掐腰,向九人低斥道:“杀一杀二、杀三杀四……你们是死人吗?没听得姑娘的话吗?” 九人又互视一眼,一眨眼站起来,也不理会冬儿,分散向四周飞袭去。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们没影。 冬儿得意地笑笑,把披风解下,给高轩盖上,压压四周边缘,瞧着哭成泪人的主子小声劝道:“姑娘!别急,御门主没事的,他一定没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别哭 御月这是在自杀!还有气吗? “冬儿!他为什么要这样?”花静琬抽抽鼻子,撸了高轩的衣袖,两指搭在他的脉间,撤离,血液好像也被凝固住,一张本是惨白的脸被呈铁青色,怔怔地盯着冬儿,御月还有脉象……“他好像受了极重的内伤。” 冬儿眼中满是讶色,脖子一梗,“内伤?” 鬼无踪受重伤逃走,还有谁,谁能重伤御月?警惕地环目四顾,幽深的竹林总是令她有种浓郁的危险感,“是,是谁救了我?” 冬儿眼神闪躲,抵不住花静琬如剑的目光,低低地道:“是殿下。” 难道是……是高明伤了御月?怎……这怎么可能?不会不会…… 沉沉吐出一口气,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 “奴想也不会。”冬儿拍了拍心口,脸色一松,天呐!若是女主子较真,依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定得与高明翻脸,翻脸那还得了? 没会儿,高磊抱了一抱柴禾飞袭来,又在附近找了个石块,与冬儿忙乎会儿,火堆旺旺燃起。 火光点亮雪地,温暖四溢。 冬儿拍拍手上尘,蹲下,眼巴巴地望着花静琬,“姑娘!你何不揭了御门主的面具,看看他本来真面目?” 高磊盯着冬儿,十分紧张,面具揭下,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是极好的机会,花静琬心动了一下,当指端触及银面具,自嘲一笑,“他这张面具,在我心里,已经不再是那么的丑,那么的狰狞,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傻主子!冬儿暗中一叹,坐在雪地里拷起火来。 在高轩身体开始软乎有些许温度时,另八个王府护卫抱着柴禾陆续飞袭拢来。 心头的重重疑问,环看着垂首低眉围着而站的九人,花静琬轻轻地问:“他,你们为什么不救他?” 九人互视一眼,中间一人沉声道:“门主说,姑娘若是醒来,自会来找他,若姑娘不醒来,就让他埋在这雪中。” 心口一疼,无可奈何张嘴呼出一两口粗气,抱紧了怀中男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别哭别哭,姑娘!你也受了重伤……”冬儿大急,没带手帕,便用衣袖给花静琬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留有一口气,等的就是她到来,求生之念起,那缕体内的真气迅速滋长,冰冷的面具内,眼角滑落两颗泪水,透着沉沉死气的脸生生地扯出一丝笑意,右手抽离花静琬的怀中,试图摸向她无颜色的小脸,“别哭!你一定要醒来,我一定不会死!” 泪水没奔涌而出,更为痛快的洗刷着脸颊,花静琬一把抓住高轩的大手捂在心口,“御月!” 御月!她又在唤御月,她仍是不知道意欲与她共存亡的人是谁?高轩想坐起来,却是奋力一挣又一软,倒在花静琬的怀中。 不得不承认,他不光不能起来,也还很是眷念她柔软的娇躯。 冬儿与高磊等人又惊又喜,冬儿挠头一下,道:“御门主!你别乱动,你得待体力恢复。” 望眼冬儿,望眼九个王府死侍,高轩欣慰闭上眼睛调息运气。 经冬儿提醒,花静琬也阖上双,刚刚醒来,体内空泛,人轻飘飘,她需要快速恢复。 时间慢慢的流逝,单匹进*入林中的马蹄声隐隐由远而近。 九个王府死侍与冬儿互视一眼,不用号令,朝声音方向排成一排,大有誓死护主的阵势。 高轩缓缓睁开清丽双目,袍中的大手手内敛收紧,冷冷地注视着马蹄声方向,他有预感,来的人是高明,是趁着他悲痛之际击狠狠击了他一掌的高明。 花静琬一双红肿的大眼也静静地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这时候前来的人猜得不错是高明。 转眼,高明骑着一匹马悠悠来到附近,冷漠的眼神,一抹紫绸在寒风中飘动。 四天前的晚上,他抱着她痛不欲生,失声痛哭,今天,她抱着,同样也是痛不欲生…… 瞧那十人的阵势,杀气横溢,是想与自己动手吗? 他是北执国太子,皇威谁敢犯? “他怎么样?” 花静琬冷冷地盯着高傲的高明,他眼中看不到半分惊慌失措,更没有常人眼中的恐惧,这点,令她佩服致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讥道:“还没死!” “没事就好!”高明深藏眼中的怒火,抬抬下颌,“御月虽是我手下,但我想,我还是解释一下。” 高明的解释最好能令她相信,否则,她花静琬本一介女流,什么他的霸业,什么北执国,什么流国,她统统不管,天地之大,她将带着御月离开北执国军队。 九个王府护卫怒目而视,寒气,丝丝钻衣领,高明明显嗅到一丝硝烟味,紧紧手中缰绳,清清嗓子,仍是淡定从容,“那晚,我见你身受重伤,情急之下以为御月没事便抱了你离开,却没想到御月一直留在这林中。你昏迷的四天,我心烦意乱,一天没出过门,每时每刻都守着你……我承认,我忘了御月,直到今日你提起他,我这才想起,一时内心惶恐不安,才没答你的话。” “四天都没出过门?”花静琬疑惑望向冬儿。 冬儿点了下头,高明说的是实情,他确切四天都守着女主子,彻夜不眠,表现得十分烦燥。 这是个惊天谎言,可是谎言又怎样?翻脸,对谁都没有好处,高明行事一向都有准备,他应不是独自而来,望眼花静琬,又望眼九个手下,高轩缓缓地道:“是,是鬼无踪重伤了我,是我自己惭愧没保护好元帅,留在林中。不关殿下的事。” 高明嘴角弯一下,广袖一扬,一折好的纸片飞向高轩,高轩伸手接住纸片,他拉马转身。 高明胯下的那匹马,在高明的驱使下已经缓缓前行。 花静琬不快瞥眼那马,从高轩手夺过纸片。 打开,却是一个攻占集城的大胆计划。 此计大胆危险,冲着高明已小的背影,“殿下!我与御月什么情况你都看到了,援军没到,能不能缓一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同生共死 远远的重重的传来高明慵懒的话,“时机稍纵即逝,容不得缓。” 可这计划太危险,事关几万北执国将士性命,不得不慎重,花静琬生怕高明听不到,也生怕他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提高些声线,“殿下!巴城若是失守,南国合城就危,同样,苏国磬城也是。” 高明斜睨着雪地,自负轻勾嘴角,“我已有安排,你只管照办就是!” 言已至此,花静琬还能说什么?郁愤覆下眼睑,再不想看到高明。 待得高明消失林中,关切地望着高轩,“御月!短短的三日,你能恢复吗?” 三日,怎么可能恢复?少则半月,多则一月,高轩心苦如黄莲,知高明刻意为难,缓缓坐起来,身体内的血液流速又快了些,接过她手中的纸片看了看,嘴角弯起,“倒是个好计!” 好计倒是好计,却是……一缕悲凉袭上心头,花静琬叹声气,道:“巴城若是失守,你我都得以身殉国。” “以身殉国好啊!”身为大乔郡王爷,又时逢乱世,肩头的重担无比的重,付出的自是比别人想象不到的多,以身殉国,最起码,大乔郡百姓性命已是无忧,手中的纸片投向火里,高轩扭头望向花静琬的腹部,那里,嫣*红一片,心一阵一阵的疼,刚才妻子真情流露,他不敢,不敢再让她对他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情愫,移开目光,淡淡地道:“你的伤口……” 御月已赞同,此生已无所求,那就让她与他同生共死,花静琬捂住伤口处,凉凉一笑,“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我伤的是心!” 她曾说过,她的心碎了,高轩痛苦地闭了下眼睑,竭力克制自己又涌动的情绪,“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九个王府护卫过来搀扶着高轩上了冬儿乘来的那匹马,又协助冬儿扶花静琬上马。 两骑在前,十人在后,浩浩荡荡向出林的方向而去。 许是高明才离开没多久,两匹马的前行速度都慢,慢到就如人漫不经心游园。 林外,有诸多杂乱的脚印与马蹄印,好似刚刚有军队离开。 花静琬望着那些脚印,纤瘦的身躯晃了晃,暗想:若是刚才与高明翻脸,定是真得埋骨于林中。 高明!他怎么能那样狠? 高轩恍若未见,目视前行,继续任马前行。 怕御月多想,花静琬也装着没留意到那些印痕。 “姑娘!奴以为殿下是独自前来。瞧这情形,他是带着军队来的。刚才,太险了。” 冬儿心直口快,平素里倒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花静琬却嫌她多嘴,低斥一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哦!”冬儿撅一下嘴,也知话多了,抿紧了嘴角。 “杀一!”高磊在后,自是叫杀一,高轩道:“失踪的兄弟可找到?” 高磊眸光一黯,“门主走后,便找到了。是潋晨。我们把他与那位侍卫兄弟安葬在东城外。” 望阴郁的天空一眼,花静琬道:“御月!去看看吧!” 异国埋高家死侍,于情于理都得如此,高轩黯然神伤地道:“是得去看看。” 两堆黄土前,望着眼睑下连墓碑都没有的土丘,花静琬悲痛的沉吟在心中拧成一道褶皱,鬼无踪!下次,定取你性命。 高轩久久的凝视着,想要把这堆黄土深烙心里。 冬儿三揖礼后小声道:“潋晨兄弟!你一路走好!“ 花静琬向两堆黄土抱了抱拳,“兄弟们!一路走好!” 回城的路上,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天黑,回到郡守府。 公堂,花静琬与高轩才得知高明带着军队是军中的精兵,有几百人,由林世统领。 “林老将军!殿下就没说要去干什么?” 林世道:“没有。殿下只说让末将送送他,后改道向东城门,末将不解就问原因,殿下说有些事要去见故人一趟。于是,末将又护送殿下去东城门,来到一座竹林前,他不让末将跟随,独自进去。” 末了,林世又道:“元帅!你这是才回来吗?” 望向高轩,眉间的疑惑又浓郁了些,“有几日不见御门主了,御门主是去了什么地方?” 原来高明什么瞒着林世,花静琬一边向书案走去,一边淡淡地道:“我被鬼无踪刺了一匕首,御门主救了我后,带着他的手下去追鬼无踪。” 鬼无踪大名谁人不知,林世紧张地盯着高轩,“可追着?” 也只有顺着妻子的谎言说下去,高轩抱拳向林世,“说来惭愧,虽伤了鬼无踪,可还是被他再次逃脱。” 林世回一礼,“也不怪御门主,能得‘鬼无踪’这名号,想来鬼无踪的轻功已是巅峰造极。” 林世出去,花静琬双手轻按书案,秀眉轻拢,“御月!短短的三日,我知道,你应没有恢复,有何良计应对?” 来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高轩指指脸上的面具,“鬼无踪若是回去,也好办,他若是没赶回去,更好办。” 随着一匹轻骑奔出巴城西城门,驻扎在巴城与集城交界处与流国军队对峙的北执国一万人马当天就撤到巴城西城门城外。 那方流国守城将军贾达得到消息,心中不解,当即召集文官武将到将军府议事。 于北执国军队突然退守巴城城外,贾达有百分之八十的手下认为是北执国军队本来就人数不多,再久等多日援军与粮草都没有到来的消息,造成军心涣散,主帅惶惶,所以主帅才下令撤退到巴城城外。 一员小将上前,“将军!既然是敌军是如此情况,小将认为,当马上挥兵攻城。” 贾达沉吟不说话,坐在一旁的铁锤大急,朝贾达象征性地抱了抱拳,“贾将军!敌军人人不说能一敌十,但则是人人都能以一敌二,以我集城的六万兵力,就算敌军只有三万人,我们也是没有多少胜算。” 小将不屑反讥道:“铁将军!小将认为你已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将附和道:“铁将军看来是被吓怕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谣言四起 小将笑几声,“铁将军所率的十万将士,一个不剩,岂能不吓坏?”凭着超乎常人的想象,小将话落,又忍不住笑几声。 铁锤霍地站起来,怒气冲天,“我麾下十万将士,他们不是纸做的,在流国,谁人不知本将所率的是一支铁军?” 小将嬉戏地道:“将军所率的军队是厉害,在流国也风光极了,但又怎么样,铁将军的十万将士,还不是一个不剩全死在北执国军队手上?将军现在不也落得个从旁协助我们贾将军守城吗?因此,小将认为那厉害不过是徒有虚名,不然,也不致于落得个全军覆没。” “你……”世代精忠报国,治军有方,岂能容这等黄口小儿侮辱?铁锤差点没气得吐血,大步下了台阶,指着小将,“有种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小将眼底划过一道怯意,却不示弱。 门外轻轻走来三人,当先那他瞟眼小将,绢帕捂嘴咳嗽一声,绢帕离唇,中央嫣*红一团,望着那团红发怔不过数稍,他抬眸望向书案上的贾达,也不进门,“贾将军!铁将军所说不假,不可轻敌。到时丢了性命事小,丢了城池事大。” 来人是鬼无踪,由原商定的计划,他带五个门中人乔装打扮冒险前往前巴城探听军队以及行刺北执国军队的主帅,昨夜才回来,他一回来就陷入昏迷中,其情况不得而知。鉴于他身受重伤,今日议事,并没有着人唤他。他此时到来,定是听得风声,他是桑国派来协助流国的,代表的是桑军,又是鼎鼎大名的桑国鬼门门主,失礼不得,贾达急迎来,抱拳道:“鬼门主辛苦,本将刻意让人不要吵着鬼门主,想不到,还是惊动了鬼门主。” ‘鬼门主’这称呼极其不爱,初到集城时,就特意向贾达等人申明过,让他们皆称呼他为‘雪门主’,他极喜爱‘雪柔’这名,鬼无踪暗责怪贾达记忆不好,轻眯柳叶眼,一缕不快在脸上,“请贾将军还是称呼本门主为雪门主。” 贾达犹如大梦初醒一般一拍头,尴尬一笑后向鬼无踪做了个请的手势,“雪门主既然来了,就请进堂。” 鬼无踪满意微微勾了勾嘴角,手中绢帕捂住嘴又咳嗽一声,绢帕离唇,不见新的嫣*红,他略高兴,淡淡地道:“北执国军队确实可怕,其队伍龙蛇混杂,主帅虽说是一弱女子,却武功极好,轻功超绝,特别是那个脸戴银面具的男子,那男子应也是什么门啊,什么派之类的首脑,他一身功夫无人能及。” 贾达惊怔一下,恍然大悟地道:“莫非雪门主就是被他所伤?” “说得不错!”回忆起那决战的一幕,时到今日,鬼无踪还是心有余悸。 贾达微微沉吟,“我流国军中也不泛有身手好的勇猛之士。” 鬼无踪笑道:“所以,也不是不可攻城。” 贾达点下头,一副静听下文的样。 鬼无踪在屋檐下踱上两个来回,道:“那主帅女子已经如我一样,也中了一匕首,短短的时日,她恢复不了,只要干掉她,集流国军中最勇猛的勇士再干掉那脸戴银面具的男子,北执国军队就再没有什么可惧。” 铁锤点下头,“那主帅女子与那脸戴银面具的男子皆与本将交过手,女子确实厉害,面具男子更为厉害,如雪门主所说,那就再没有什么可惧的了。” 顿顿,铁锤又道:“只怕集军中勇猛之士的力量也是不能与那面具男子对抗,还得靠雪门主。” 鬼无踪冷冷一哂铁锤,“介时,我门中人自会全力对付他。” “如此,本将就放心了。”铁锤稍稍思索,又道:“但北执国军队撤退得突然,还是不可轻举妄动,得打听清楚其中情况。” 贾达点头,随即就招手向一个亲卫,吩咐他即刻领两三个亲卫扮成农户前往巴城探听情况。 北执国军队突然撤至巴城西城门城外,加之巡城的治安兵已不是那么勤的出现在街道,城中百姓综合以上反常,谣言四起。 说的不外乎粮草缺乏,这支北执国军队没有援军到来。 黄老六开着医馆,时至寒冬腊月,感冒受凉的人便多,那医馆内病人络绎不绝,于这猜测,遇上知心的老友的他难免骄傲地透露出北执国军队之所以突然撤至巴城西城门城外,以及治安兵已不是那么勤的出现在街道,是因为女主帅被刺,伤重卧床。 这消息如此惊天动地,便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便已不是什么秘密。后来,不知怎么传的,竟成了北执国军队主帅伤重不治,已然死在郡守府,只为稳定军心,秘不发丧。 秘密终究是瞒不住,因此,军中无首,军心涣散,斗志全无,根据此情况,军队撤退至巴城西城门城外,苦等新的主帅以及援军到来。 冬儿带着一身的寒气掀开厚重布帘,诊堂内的病人以及黄老六便惊讶地望着她,她抿抿嘴角,愁眉不展迈步进门,审视完几个等候的病人,稍稍犹豫,招手向黄老六。 黄老六急绕出诊桌,卑躬屈膝地来到她跟前,揖一礼,“冬儿姑娘好!” 冬儿轻叹一声气,凑近黄老六些,压低声音,“黄大夫!你那方法不行,我主帅一直没有醒转,你可还有什么好的方法?” 喂活人鲜血,那方法也只是道听途说,当时被吓傻之下脱口而出,黄老六一听,马上忆起高明那杀气横溢的狠样,那要流国人给花静琬陪葬的狠话,遂打了个寒战,缩着脖子道:“那……可是殿下着你来问?” “别提了。”冬儿重重一叹,“瞧着我主帅不行,殿下于昨日已经离开。想是着人回去向皇上禀明情况。” 那狠人走了!黄老六松一口气,摸须沉吟片刻,“小民才疏学浅,如今已是束手无策,听你主帅的情况,如今也只有全凭看天意,看她自己。但但凡她还有口气在,就得继续用人参汤汁给她吊着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推波助澜 “千年人参再好,也不是万能的。”冬儿眉间的皱褶深似一道深深的沟壑,又叹了声气,“依你这样说,我得给我主帅准备后事了!” 黄老六陡然想起花静琬,觉得花容月貌的她死了实在可惜,撇开她是侵占者的身份,她可是深夜里曾带人来救火,又手刃放火的恶人,黯然神伤地道:“你主帅不分哪国百姓,一心为民,她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你也不必如此悲观,兴许你回去她就已经醒来。” 冬儿一下子红了眼眶,“我主帅身世凄凉,一生苦难多……”随之哽咽着说不下去。 黄老六叹了声气,垂首沉默不语。 冬儿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又凑近黄老六些,“你还不知道。经过巴城一战,我军中人马本不多,偏生朝廷的援军以及粮草这些的也是没有到来的消息。身为主帅唯一的贴身婢子,我得为我主帅尽早作打算,她一世英名,堪称铁枪无敌,我不能让她没落气就死在乱军之中。” 如果巴城被本国军队攻破,那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的女子不是得葬身于乱马之下,也得死在乱军之中,难怪她的贴身婢子会这样想,想起花静琬的诸多好处,黄老六不知是该为她感到难过还是该为国土被收复而高兴,心情复杂之下虚假一笑,搪塞道:“好人有好报!她会不没事!” 冬儿悲悲切切地‘嗯’一声,神情变得神秘,“更为不幸的是,主帅的得力手下御门主的仇家追来,他们一战后,仇家身死,御门主却不幸受了极重的内伤,如今,与我主帅一样,只剩下一口气在。” 黄老六大吃一惊,惊退一步,怔怔地盯着冬儿,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可从来没听说过,“可是那晚到来的那个脸戴银面具的人?” “正是!”冬儿抿抿嘴角,眼中漾开一缕骄傲,“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在军队,形如副帅。” 黄老六忆起那晚高轩到来后的情景,点头道:“瞧他的言行举止,是个人物。” 冬儿眸光一黯,“本以为有他在,我主帅再伤重也无恙,军心也不会涣散。只是如今这情形,他已是自身难保,谈何保护我主帅?我军怎能还有战斗力? 黄老六眼珠急传,后道:“他那仇家定是很厉害。” “是啊!听他门中人说在国内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冬儿又叹声气,也不望黄老六一眼,失魂落魄掀厚重布帘出去。 望着阴郁的天空,她不过微微一笑,悲着一张脸,显得心事重重一步下台基。 黄老六嘴不稳,来医馆的人又多,医馆便是一个传播消息的好地方。这些堪称军中秘密的消息黄老六知道也就等同于整个巴城的百姓知道,前有鬼无踪率门人来探听军中消息,后就有其他的敌军探子来探消息。 伸手摸摸脸,发现竟没有一丝烫,禁不住奇怪暗想,曾几何时,自己也成了一个说谎话心不慌脸不红的人? 医馆内,在几个病人好奇的目光下,黄老六憋不住,把冬儿刚才所说的话皆一古脑道出。 一年轻男子咳嗽两声道:“原来还有什么御门主重伤!” 心中的事道出,黄老六舒服极了,复把两指搭向一个妇人腕部,“各位,听归听,平头百姓,这些事可别乱传。” 众人忙道:“不会不会,也就说说。” 冬儿来到一家棺材铺,问了价格,挑时机又把刚才对黄老六说的话重复向棺材铺老板说一遍,这才向郡守府方向走去。 回到郡守府住处,推门进去,埋首书案的花静琬漾开一张笑脸,“怎么样?脸红没有?” 竟然没脸红,可见皮厚了,冬儿红了脸,眼巴巴地走近,在对面锦团垫坐下,“姑娘!如你所猜测,黄老六的嘴不稳,你受极重的伤昏迷不醒的事确实早已经在城中传开,传的还有其他,没一样对我军有利,依你吩咐,我又把御门主受重伤的事添油加醋向黄老六以及一家棺材铺老板透露,相信不过一日,这消息定得传到敌军探子耳里。” 花静琬笑了笑,想起巴城破后果不堪设想,柔柔而虚弱的眸光认真的锁住冬儿,“冬儿!我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哥哥妹妹。我嫁入王府,时日不长,他们还没有享着几天的福,万一城破,我要你不要管我,一刻不停赶回大乔郡,我的家人就托给你。” 冬儿眼眶一红,泪光闪烁,“姑娘!那怎么可以?” 花静琬尽量把语气放得轻缓,“我视你为手足,外人我也不会托此重任。你放心,有御月以及他的九个手下在,他会护我安全。” 对哇!有王爷在,有王府九个死侍在,王妃定没事,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冬儿含泪勉强点了点头。 喝了汤药,让冬儿出去,便在屋内运功调息。 冬儿恋恋不舍望眼那紧闭的两扇大门,步履沉重地向出小院的小径走去。 来到隔壁小院,主楼主室门前站着两个王府死侍。 面蒙黑布,高矮胖瘦差不多,她仍是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唤杀一杀二啦,极不礼貌,走到高磊身旁,灰心丧气地背靠着木壁,“王爷怎么样?” 高磊目不斜视,轻轻地道:“正在屋内运功调息。” 冬儿凑近些,“我依王妃吩咐刚把王爷受重伤的事传出去。你说,殿下的计划可行吗?” 高磊离开一步,淡淡地瞧着冬儿,这丫头不同于他们,自小没接受过任何训练,却身手不凡,本想责怪她多话,想想也就算了,“王爷赞同,定是可行。” 冬儿捂住嘴笑了笑,扬起脸,“我信王爷!你呢?” 高磊不屑嗤一声,道:“当然。” 套近乎成功,得步进尺,冬儿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 还用问吗?不是早给取名了吗?没犹豫,高磊沉声道:“杀一!” 冬儿皱眉道:“那不过是开玩笑唤的,我知道你是王府死侍,给我说,我也不会给王妃说,你不见王妃到如今都还不知道御门主是王爷吗?我们是战友,今日不知明日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伏击 想起埋在那堆黄土里的槐潋晨,多一个人记住名也好,高磊闪眼门一端的护卫,沉声道:“高磊!” 冬儿点了下头,指着另一个护卫道:“高庭宇!” “你们俩定是紧跟王爷身后……”歪头想想,冬儿得意地道:“我记下你们俩啦!” 顿顿,又道:“可记住,我叫冬儿!” 王府谁人不知野丫头‘冬儿’?军中更是谁人不知,高磊一下涌出些笑意,瞟眼冬儿,“当然记住。” 。。。。 夜来天变,风起,雪飞。 门外寒风肆虐,隐隐有雪落的簌响,明日就是三日之期,决战、守城皆是无比艰难,心事把心口填满,愁丝从未解开,瞧一眼睡得正香的冬儿,走到屏风前,拿斗篷披在身上,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拉开门,迎风雪迈出门。 风狂些,裙角在风中飘扬。 透过飞舞的雪帘,发现院中的那株老树下早已经站着叫御月的男子。 雪地里,他微微扭头,透出几分傲然天地,逆境从容的气度。猛然望见他,一直缠绕着她的烦恼以及担忧统统飞到九霄云外。 心在笑,却挟着缕沉静,来到老树下,婷婷的立在雪地中,他的目光已然移开,她如他一样昂首望向西方天际。 “御月!都可部署好?” 鬼使神差来到这儿,还是被她发现,若不是戴着银面具,他想,她定得瞧出什么,“已按计划部署。” 粉唇漾起一缕放心的笑,“明日的一战,为防城早破,城外一战,十分艰难,这雪这般的大,也不知流国军队会不会出动?” “我知军队退入城中的后果。”高轩顿顿,又道:“怎么都得一死战,倒不如来得早些。” 他说得无不道理,点了下头。 高轩微微侧首,低低地望着花静琬,依计划,她明日只观战,可她冲动惯了,他不放心,“你怎么样?” “还行!”其他都好,就是担心伤口会撕裂,她不想给他心头添重负,“御月!可有心上人?” 高轩移开目光,微微沉吟,艰难地道:“曾经有过!” 脸戴面具,不愿以真面部示人,他心中的苦楚定如她一样的多,扬起头,嘴角有缕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她呢?” 高轩的心在滴血,从来没有向谁倾诉过心事,这时候,她问及,他再也憋不住,不吐不快,“我做了一件事情,伤了她的心,她离开了我。” 花静琬眉心一蹙,不可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会伤了你心爱的女人。” 高轩蓦然就想向花静琬道出实情,广袖中的双手动了动,嘴也动了动,风雪中,还是玉立如松,“有些事,是迫不得已。” 这话说到心坎里,花静琬蹙着眉,垂下头,眼中一片雪色,“是啊!有时候,我愿意相信他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可我还是不能说服我自己。” 他斜睨着满脸的纠结与痛苦的她,道:“虽然,她离开了我,但我一天也没有忘记过她,她驻在我的心里,永远驻着,一直到我生命终结!” 这是一个多么痴情的男人,高轩那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她一定很漂亮。” “无人能及!” 也包括自己吗?这个念头一落,花静琬立即垂下头。 明日,即将面临一次苦战,不宜谈这么伤感的话题,她稍稍平静,如个男人一样豪爽地拍了拍高轩的肩,“你来,有事吗?” 高轩望向西方的天际,淡淡地道:“没事!夜里睡不着,路过这儿,每次进来都没好好的看过这小院,便进来一看。” “回去休息一下,得准备了!”说完,她向青石台阶走去。 。。。。。 子时,流国六万军队突然全副武装倾巢出城,天亮,先锋骑兵四百人已悄悄冒风雨来到巴城境内十里处。 所过之处的岗哨空无一人,处处留下仓惶离开的痕迹。 观此情景,骑兵更是加快前行速度,很快来到大约八里处。 经过的地方地势开阔,行到这儿已渐而变狭,雪比之前还大,除去马蹄声,耳畔仿佛还有扑扑簌簌的雪落微响。 当先的司马雷云一抬手,军队转瞬就停下。 他朝前方的左右定晴细瞧去,雪大太,看不清,可六万军队倾巢出动,就算对方军队岗哨没人,也不能代表北执国军队的统帅没有接到线报,“万全!前方的两边会不会有埋伏?” 他身旁的军侯黄万全眯起眼睛朝前的左右看看,“司马大人!雪太这般的大,我军又是突然决定攻城,应该没有。” 雷云还是怀疑不已,让两个亲卫骑兵朝前左右去探探,雪大风狂,两位骑兵也深信没有埋伏,随便看看,喝马回转,禀报没有发现什么。 这下,雷云彻底放心下来,不料,往前行至半里处,右边一声刺耳啸响,随之,便是‘嗖嗖’声不绝耳,铺天盖地的箭射来。 不见人,只见无数的箭如蝗虫飞来,左右两方夹击,中箭落马的骑兵无数,雷云只得下令撤退。 埋伏在雪地里亲自指挥的高轩见有力的阻击流国骑兵前行,手朝集城方向一挥,身披白棉布的射手与精兵半弓身子迅速前移,后面,是拖着大捆大捆箭的的后勤兵。 对面,带队的是南宫冥,他会依计划如他这支伏兵一样前移,不用担心。 流国骑兵撤退到十二里处,他们却在十里处停下,静静地伏在雪里地,只待敌军进入伏击圈。 雷云所率的四百人骑兵遭遇伏击,损失一半人,贾达接到消息,心中大骇,喝令大军停止前行。 稍稍犹豫,转而望向身旁的鬼无踪,“雪门主!这北执国军队这般狡猾,看来,我们轻敌了。” 探子回报,北执国军队女主帅不是已死就是昏迷不醒,那叫御月的男子被仇家重伤,只剩一口气,这是夺回巴城的大好时机,莫非要等到北执军队援军到来吗?鬼无踪轻眯一下眼,自负地笑道:“贾将军!这恰恰证明所探的军情属实,北执国军队这是在负隅顽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迎战 “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对于鬼无踪的分析,贾达是心悦臣服,但他总觉得大雪天不应该出战。 铁锤有些许不耐烦,摩拳擦掌,“贾将军!只要你的军情准确无误,北执国军队中再无人是我的对手,我一人就能杀进巴城。” 铁锤所率的十万大军是一个剩,但他的本事,还是众所周知,众所承认,此时的话更是有道理,贾达不再犹豫,下令雷云放慢速度继续前行后又下令军队加快脚步跟上。 前次遭遇伏击是在十里处,据雷云推测,就算再有埋伏,也只会在八里之内,因此,十里处到八里这个地段他用不着担心。 领所剩的二百多骑来到八里处,又是左右一阵箭雨,没防备之下他左臂中一箭,望着身边‘噗嗵’栽地的骑兵他是恼怒不已。 此刻,除了挡箭只有逃。 一边挥剑挡箭,一边如丧家之犬一样的后撤,带着二十多人总数撤出箭能及之处。 望着那些转瞬就埋在雪中的尸体,他灰心丧气地道:“这还没看见对方军队,骑兵就死了几百,这打的什么仗?” 黄万全呼出一口粗气,“司马大人!这北执国军队太狡诈,前次伏击在八里处,这次,他们不撤退,竟然反之在十里处,下一次,会不会在这里?” “很难说。”雷云当下一震,仿佛看见了如蝗虫一般的箭射来,脸色一凛,“走,赶紧禀报贾将军。” 见自己心爱的四百骑兵只剩二十多骑回来,贾达心痛得如被刀割,气得咬牙切齿。 六万人的军队,两边的箭雨岂能阻止?虽这样想,但他不敢大意,令几十人先行探路。 安全行至八里处,他一颗悬空的心稍稍落下些,暗想:再不会有什么伏击。 行至六里处,探路的几十人过去后,他的军队却遭遇到箭雨夹击。 箭袭又让他损失了不少将士,北执国军队统帅的狡猾出乎他的意料,那探路前锋已然失去意义,仗着人多,唤回探路的,摸索着前行。 四里处,惊现诸多的新挖的雪坑,前方的人马没有防备扑落雪坑一大片。 三里处,又遭遇到箭袭,一路被损兵折将,已是人心惶惶,将士们发出之前的斗志已无。 怀揣着叫御月的男子以及北执国军队女主帅只剩一口气,又有铁锤以及鬼门的人助阵,贾达坚信这次必能夺回巴城,建立奇功。 如此艰难的前行,终于遥遥能见北执国军队,此时,大约已是酉时。 雪地里,没有帐蓬,迎接他军队的是整齐排列的人马,将士们个个用白棉布当了披风。 军队的前端中央有一辆简易得醒目的战车,车上坐着个着白斗篷,一袭红衣的女子,一个持铁棒的女子给她撑着一把嫣*红的油纸伞。 红衣如血,醒目惊心。 贾达心头一震,暗想:不是说北执国军队的女主帅只剩一口气吗?怎她还在战车上? 鬼无踪轻轻一笑,“贾将军!看到没,对方物资已经匮乏到没有战车了,找了辆民用板车改装充当战车,还用白布给兵士御寒。” 贾达细看后,咧嘴笑道:“雪门主所说不假。而且对方的军队不超过三万人。” 铁锤心惊胆战眯着眼睛,透过雪帘一阵打量北执国军队,几眼下来,他确信,对方军队除去看不清表情的女主帅,那叫御月的男子没在迎战的军队中。 立功显威心切,也不待贾达下令,他带着缕誓杀尽北执军将士的气势驱马奔向北执国军队。 快接近中央,地下突然一陷,他戏剧性的连人带马栽落大坑。 “哈哈……中招喽!” “啊~~~” 北执国军队当即发出大笑声以及喜悦的欢呼声,而流国军队,看得真切的,傻眼的傻眼,慌乱的慌乱。 花静琬忍不住发出一声笑来,冬儿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铁锤狼狈地跃出大雪坑,气极败坏玉立雪地,手中铁枪指向战车,“小娘们!你不是大丈夫作为?” 花静琬给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大喊道:“就不是大丈夫作为,你能怎么着?” 铁锤一阵哇哇乱叫,吼道:“有种你出阵!” 话音落,战车后冲出五骑,他们皆着黑色劲装,脸戴银面具,持钢刀。 这下,不止铁锤傻眼,就连观着的鬼无踪与贾达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想:怎一下子有这么多叫御月的男子,莫非军情有误? 五人冲出军队五米,拉一下手中缰绳,马速稍缓,几乎同时脱马飞起,落地,足一点,疾奔向铁锤。 鬼无踪眉头一皱,恍然大悟,冲着铁锤大喊,“铁将军别慌,他们不是御月,充其量是御杀门的人以及皇宫侍卫。”说得这样果断,他的目光却锁住北执国军队,暗想,那叫御月的男子是不是躲在军队中,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冲出军队。 他若在,此战改败。 铁锤目光扫过五人手中钢刀,心头霍地明白,五人腰间没剑,手中没铁枪,根本就不是什么御月,之所以脸也戴着银面具,不过是想冒充,吓吓流国军队。 柳凡,高诚、伍天涯、陈洛、付经、张朴围住铁锤,也不说话,身影幻动,卷雪持钢刀就展开疯狂的攻击。 迎战的的确才有三万人,但全是军队中的精兵悍将。 有鬼门的人助阵,一向以取巧攻城的花静琬明白,面对高手,守城不是上策,因此,与高轩以及林世商议后,她把三万人马布在巴城西城门一里处迎敌。 精兵悍将全在此,城外这一战若是输了,流国六万人的军队必得趁胜攻城,巴城必破,因此,给三万人下达的命令,是死令,是阻止敌军攻城的死令。 除去带一支队伏击流国军队的南宫冥,其他的侍卫与王府护卫皆脸戴银面具,虽瞒不过鬼无踪等人多久,但起码也能震住他们的兵士。 于柳凡,高诚、伍天涯、陈洛、付经、张朴五人迎战铁锤,花静琬并不是很担心。 据她所知,五人身手不弱,最为重要的是,为迎战铁锤,御月特意指点过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阻击成功 五人激战铁锤,一眨眼,四刻就过去,鬼无踪轻眯柳叶眼,镇定有余却还是暗暗叹息了一把。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五个人配合出招,动作相生而出,相互交错,招招致命,短时间之内铁锤要击败五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路艰辛到此,天马上要黑,宜尽快结束这场似私人斗狠的打斗,“竹颜!” 他一声轻喝,只见军队中立即冲出二十个鬼门的人,来集城,所带也就是这二十人,二十人出队,弃马疾奔向打斗场中。 鬼门的人像蝗虫,花静琬抬手朝前一挥,二十个同样是脸戴着银面具的侍卫与护卫冲出军队,弃马迎去。 钢刀对战刀,又是别样的打斗。 鬼无踪没想到花静琬还有准备,想尽快攻破巴城,再次眯眼,恨不得也参与其中。 鬼无踪与自己一样也受了伤,他若上得,自己也上得,这样想,花静琬观战的同时也不忘注意鬼无踪。 二十人对二十人,时而混战,时而单打独斗,却不管怎么个战法,他们好像势均力敌,一样难以分出高下。 又是一个四刻过去,鬼无踪再也忍不住,一声低喝,他奔向打斗场中,带着一股劲风,手中战刀向柳凡挥去。 五人阵,一人身亡,四人必乱,那铁锤必胜。 正全神贯注配合四人对付铁锤的柳凡尽管已经及时做出反应,就地滚去闪避,但后背还是被鬼无踪的战刀划出一道大长刀口。 鲜血沿着刀口流出,柳凡痛得半跪于地。 一团红云卷雪奔来,枪头朝鬼无踪咽喉刺去,他吓出一身的冷汗,身子急伏马背,惊险躲开一枪,高绾的墨发却无情地被挑散。 寒风一吹,他墨丝乱舞,恨恨的眸光瞪着对面的花静琬。 女子一身红裙随风飘飘,似笑非笑,她持的可是重武器,她难道就不怕伤口撕裂吗?眸光垂落,可惜对方着一身嫣*红衣裙,看不见有血渗出。 花静琬冷眼盯着鬼无踪,这个家伙从来手段就卑鄙,不配为一门之主,身份不能禁锢于他,更是枉拥有一副好面相,“堂堂门主,还是这般无耻,竟搞偷袭。” 鬼无踪挑了挑眉,“哼!偷袭又怎么样?” 长枪一划,所过之处便是一道道玄妙气息连连扩散,“有种,找我!” 那叫御月的男子藏在什么地方?如果打斗中他出现……鬼无踪轻眯眼,四下看去。 柳凡受伤,再次揉身而上的他动作明显没有之前敏捷,挥出的刀也显得弱势不少。钢刀阵受之影响,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的威力,铁锤加紧攻势,五人险象环生。 冬儿见主子不顾伤势迎战,五人阵又是如此情形,急红了双眼,望眼身旁林世,“林老将军!我去了。” 疾奔而来,加入五人阵,助柳凡一臂之力。 眼瞧着五人阵有人助阵,花静琬又是长重兵器,战刀与之相搏吃亏不少,且对方身法不亚于自己,鬼无踪拉马回转跑去,冲着贾达大喊道:“贾将军!此刻不冲锋何时冲?” 贾达正嫌光线昏暗,一经提醒,即刻传令旗官,挥旗冲杀。 紧要半头,一骑挤出队伍,翻身下马,抱拳道:“禀将军!不好了,集城被北执国军队攻破,北执国军队正朝这方杀来。” 贾达一怔,变了脸色,稍后急问,“多少人?” “具体还不知道多少人,但起码两万人马以上。” 两万加上对方的两万,就是四万人马,自己这方五万多人,倒是可以一拼,但很可惜,他将是腹部受敌。 望着鬼无踪,贾达道:“雪门主!北执国人太狡猾,我们中计了。集城已破,我军此刻腹背受敌,这如何是好?” “什么腹部受敌?”鬼无踪又恼又怒又无奈,但自恃还有五万多人马,夺集城还有些把握,当下不乱,斥道:“留下两万人阻击这支军队,我们带三万多人回撤迎敌,迅速夺回集城。” “好主意!”贾达一赞后,即刻吩咐副将阮浩率两万人马阻击花静琬军队,他则率三万多人向调转马头,当先朝后奔去。 流国军队正悄悄地哗啦啦的撤走,花静琬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日,高明曾在纸上言明,令她放出风去,迷惑引诱流国边队倾巢出动攻打巴城,只要流国军队出集城,他将带两万人马强攻集城北城门,拿下集城,他会带人与她的这支军队两面夹击流国军队。 她所率的两万人,不光要与高明所率的两万人合击流国军队,最为重要的是,要尽力拖延时间,给高明的部队争取攻城以及赶来的时间,于是,经过细商,便给流国军队一路设障。 冬儿一棒砸向铁锤,安全退出打斗圈,喜不自胜地道:“姑娘!殿下应该已经带人拿下集城。” 本国军队就在后撤,铁锤本就觉得不对劲,一听,当即脸色急变,心神一乱,身上立即就中一刀,未等他反应过来,四把钢刀已然架在他颈部。 “捆了!”花静琬得意一笑,打马回转。 冬儿这声话不止被铁锤听到,近的鬼门的人也听到,一人退,便极有默契地一同退。 侍卫与护卫怎可能放过他们,加强了攻势,一路紧追不舍。 战鼓如雷擂响,花静琬一马当先,带两万人马冲向流国军队。 阮浩也令战鼓擂响,挥刀朝前,喝一声,驱马迎去。 刚奔出几米,两旁‘嗖嗖’声接连不断,便又是一阵的箭雨。 冲在前方的将士大多中箭,将士乱作一团,阮浩急令停止前行,左右两方盾牌叠起挡箭。 配合得极好,箭雨刚停,花静琬带人就冲到面前。 白色的身影与雪地融于一体,是天然的隐藏方式,与敌交锋,减少了伤亡。 勉为其难与之交战,那左右两方又杀喊声震天,随着杀喊声近前,便是身手敏捷的精兵合围杀来。 当先戴银面具的男子手持铁枪,枪枪取人性命,所过之处便是尸体乱飞,势不可挡。 阮浩算是瞧明白了,这从一旁杀来的男子才是真正令人威风丧胆的叫御月的男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给一剑 六万人马被分割,再被包围,枪没到胸口,阮浩吓得胆裂魂飞,栽地而亡。 他一死,三面夹击,这支奉命阻止的流国军队便四下逃去。 三方配合围杀,一个小时后,这方的战斗便结束。 时间不等人,已过了一个时辰,只怕那方两军已经交锋,尽管一番厮杀,伤口已扯裂,痛不断袭来,但花静琬还是下令即刻追击撤向集城的流国军队。 紧赶来到巴城与集城的交界处,两方人马激战正酣。 “杀!” 林世一声高喊,热血沸腾,不知疲倦扑来的军队杀起了瘾,势如猛虎。一时间,整个大地又为之一颤。 后面有敌军杀来,可想而知留下阻击的两万人是什么下场,贾达脸色剧变,手脚冰凉。 鬼无踪收战刀环目四顾,过眼之处北执国军队勇猛极了,而流国军队,已是很明显无还手之力。他妈的!流军军队战斗力太弱,已是败定。遥望向对面那一路杀将过来的紫袍银甲俊美男子,男子凭借青龙戟所向披靡,正在扫清障碍,一步步逼向这儿。 观他身手不亚于那叫御月的男子,如他猜得不错,男子就是北执国太子高明。北执国太子如此骁勇善战,那就怪不得北执国军队连战连捷,纵横天下无敌。 御月恐就在身后的军队,那是个可怕的对手,若是他们俩联手,自己哪有还手的份,得死在这场大战中,他可不想死,当即立断,吹一声口哨。 尖锐的哨音激荡开,他率余下的十个鬼门的人杀出一条血路,向左侧深山逃去。 高明手中青龙戟舞得似条蛟龙,威力无穷,所过便是人倒一大片,与贾达交手,只两招,贾达便死在他的青龙戟之下。 所剩余的将士见主帅身亡,更是乱作一团,任凭北执国将士杀了个人仰马翻。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亮,遥望着被鲜血染红的雪地,遍地尸体,手脚发软的花静琬心头蓦然升起一缕无名的惆怅。 杀戮何时能停止?这场战争有必要吗? 高轩带九个王府护卫缓行而来,带重伤参加战斗,他此时已经是身体轻飘飘,重枪再也提不起,枪头拖于地,在血雪里划出一道深痕。 前行中,他提起一口气,强撑着冲高明道:“殿下!可还好?” “好!本太子好得很!”但打了大胜仗,高明一瞬脸上儿浮起开心的笑容,接着把手中青龙戟抛给身旁的小乔儿,望向花静琬,她在想什么?“丫头!可还好?” 噗!当着这么人的面这样叫?花静琬的脸一红,莫名的偷偷斜睨向高轩。 他明显不是很好,越来越近,可他戴着银面具,她全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听到‘丫头’那声唤了吗?自己为何会顾及他的感受? 脸烫得紧,垂下头,恰好感到伤口中一阵的疼,便娇弱地捂住腹部。 高轩身形晃了晃,高明怎不直接给他一剑? 冬儿咧开嘴乐一阵,突然觉得不妙,蹙着眉望向高轩,太子刚才那声‘丫头’会不会刺激王爷啊?眼角余光无意瞟见花静琬便心头一紧,驱马向花静琬捱去,“姑娘!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花静琬尴尬极了,便点了点头。 高明朝小乔儿斥道:“还不与冬儿送蝶舞姑娘回巴城?” 有一段时日不见冬儿啦,小乔儿忘了冬儿凶悍,反之觉得再见冬儿有一种见亲人的感觉,甜甜地答应一声,把双手捧着的青龙戟小心给了一个侍卫,与冬儿护送花静琬向巴城方向而去。 花静琬离开,高轩近前,高明望着满地的尸体,淡淡地问:“伤好了吗?” “确切的来还没好。”于高明的人,最好实话实说,高轩微微弓着身子咳嗽一声,这才直起身来。 高明眸光一黯,低低地道:“当时,我见你抱着她,急了。” 瞥眼高明,高轩不动声色地道:“我能理解。” 高明勾唇一笑,“你后悔当初的约定吗?” 高明能允许后悔吗?心起涟漪,高轩却仍是平静,“世上没有后悔药,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后悔’两字。” 高明满意地笑笑,随之让林世率几人回巴城搬兵到集城,又让高轩率所剩的军队与他带来的军队一块赶往集城。 。。。。 花静琬回到巴城,喝了些稀粥,便上床睡下。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梳洗完毕,让冬儿把高轩唤来。 冬儿挠挠头,“姑娘!御门主没在,不光如此,一块杀敌的军队也没回巴城,而且我说说林老将军又从巴城调了五千兵士前往集城。算下来,巴城现在也就剩几千治安兵了。” 现在集城是边城,自得重兵把守,暗想着御月正集城忙碌,花静琬走到闷头橱前抱起‘飞花’古琴,“巴城已安全,我们得离开这儿啦。” “那是那是!”冬儿拿了斗篷给花静琬披上,接过古琴,小心套上琴套,背在背上。 收拾完,花静琬拿了剑在手,恋恋不舍地望眼住了很久的屋子,大步出门。 带着十个亲兵晚间来到集城,却从留守在将军府的文官吴义嘴里得知,集城现在兵力也就几千,南宫冥与四个侍卫各带了一千人马出城门清敌,城中大约也就三千治安兵。 望着干净明亮的公堂,花静琬诧异地道:“御门主与他的手下、林老将军、杨将军、还有其他的侍卫也没在?” 吴义道:“是的!他们回来略休息,饱餐一顿后,就随殿下向北城门而去。” 走得这般的急…… 兵贵神速,高明善于用兵,调动自己这支军队定是想神速返回配合他所率的军队攻打南国合城之后的仓城。 仓城西城门发起攻城,守城的定得全力守城,那神不知鬼不觉到仓城南城门的高明这支军队便会配合攻打南城门,两面夹攻,总有一面会破。 依这种作战方法,仓城破,高明又会派兵神速直取苏国磬城之后的联城南城门前,配合高远攻打联城。 如此有计划的合击三个小国,可见,高明在请奏收复国土的时候就已经胸有成竹。接下来,不用思考了,余下的敌军城池将面临的也将是两面攻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迷惑阵 吴义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道:“这是御门主临走时让交给元帅的。” 狗屁元帅,不过是高明抬举,花静琬淡淡勾勾嘴角接过,走到书案前坐下。 看完信,双眸有一缕喜悦,御月想事就是周全。 冬儿讨好地凑近,“姑娘!御门主在信上说了什么?” 花静琬把信重新装入信封,“还能说什么?还不是提醒我城中兵力空虚,要做出有重兵把守的阵势!” “哦!”冬儿有些失望,男主子怎不在信里写些关心女主子的话? “铁锤关在集城还是?”突然忆起铁锤,那可是个棘手的人物,面色一紧,目光锁住吴义。 吴义道:“当时活捉铁锤,由于离巴城比较近,便押回了巴城。” 铁锤十分危险,他若是寻机逃脱,后患无穷,在流国,他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好呆也给他留些尊严,思及此,花静琬冲着门外唤道,“刘平!” 领九个卫兵候在门外的刘平大步走进来,中央,拱手道:“元帅!” “铁锤活着太危险。你带两人即刻赶回巴城,给他留个全尸。”花静琬说完,又道:“别进牢房,下毒就行。” 刘平应一声,快步出门。 随后,吴义把集城一战的伤亡呈上。 集城一战,本人数不多的军队现如今加上伤兵不足三万人,且两万人已经被高明带走;十七个侍卫阵亡四个,军侯、军司马、队率等皆有伤亡。 有战争必有伤亡,黯然神伤会儿,又问了安抚百姓的情况,听得一切正在顺利进行中,把信放入袖中,却突然又忆起巴城竹林中高明的态度以及当时心中的猜测,心中大惊。 御月可不能死! 微微沉吟,胸有成竹望向冬儿,“冬儿!御门主身上有伤。我不放心,你即刻发出,直取南国仓城南城门,追上他们,好好照顾御门主,攻下仓城后,务必要把他与御杀门的人都带回来。” 冬儿这会儿反应倒是快,马上就明白花静琬的意思,女主子是怕男主子没死在敌人手上而死在高明的手上。虽然还有几个王府护卫跟着男主子,可高明若是起杀心,他们护不得男主子,她则不一样,她代表的是女主子,谁都看得出来,高明对女主子那是百依百顺,心存忌惮,可她走了…… 挠挠头,苦脸道:“姑娘!我若是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谁说没人照顾我?”身不在王府,王妃的身份她几乎已经淡忘,花静琬朝门呶呶嘴。 冬儿即刻又明白,可亲兵终是男人,伺候主子多有不便,想再说什么,又着实担心男主子安全,终抱了抱拳,“姑娘保重,我去了。” 花静琬不放心,追到门前,大喊道:“记得带上干粮,还有水,不识路,可找个人带路。” 拐入树间的冬儿挥了挥手,“姑娘放心!军队通过,留有痕迹。” 在堂内走了几个来回,让吴义留下守府,花静琬带余下七个卫兵向外城兵营而去。 武将走了,文官没走,于如何做出集城有重兵的事她得找屈良商议一下。 兵营里,几个文官正在就城中兵力空虚担心发愁。 “没兵守边城。那是短暂的,前去仓城不过也就十来日,来回加上作战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她铿锵有力的话落音,众文官眉头展。 心中暗为得意,继续说着在来时的路上酝酿好的话,“流城、巴城、集城破,加上铁锤所率的十万大军,算下来,流国损兵折将将近四十万,对于一个小国来说,几乎已是倾尽兵力。” 女子对流国眼下国情分析得十分正确,屈良一阵点头,赞道:“说得对极!” 他大赞,其他文官在恍然大悟后又纷纷大赞。 “所以,我们也不必过份担心他们会即刻反扑攻打集城。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给流国摆一个迷惑阵。” 一文官略好奇地道:“怎么摆?” 屈良摇墨扇道:“自是按照常规,在集城与嶂城的交界处布下诸多的帐蓬,以此迷惑敌军。” “对极!”花静琬向屈良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一番商议,趁着天黑,令校尉杨四议率充当治安兵的几千士卒把安寨扎营需要的都搬上运输板车,让少许的文官换上武将衣甲,留下几百人以应对城内突发情况,绕外城向西。 出集城数里,就见山峦起伏,一条官道依前方山脚曲折而卧。 花静琬微微皱眉,突兀想起了巴城、流城境内的平坦开阔地势,“这里的地形又是另一个样。” 屈良早了解集城外的地理,没有吃惊,眉开眼笑地道:“有群山做掩护,这不正好迷惑敌军吗?” 对这说法,花静琬赞同。 官道越来越狭窄,周边的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密集,只闻呼呼北风,可雪却奇迹般的没有出发之前大了,零零碎碎,稀稀落落。 天边隐见亮光,来到集城与嶂城交界处,花静琬四下瞅瞅,吩咐屈良选择地方,她弃马向近处的最高的一座大山奔袭去。 来到山顶,雪已经停了,寒风却更是大。 青丝绞缠着在脑后飞舞,裙角发出‘呼呼’的微唤。 轻眯眼,眺望着西面,那方,群山起伏,天地一色,白茫茫一片,人绝迹,鸟无踪。 可见,流国就集城破还没及时做出反应。 放下心来,蓦然感到山顶奇冷,把手凑到嘴边哈哈气,这才返身下山。 来到原山脚,屈良已经选好址,兵士们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搭帐蓬的搭帐蓬,忙得不亦乐乎。 人手本就不够,便也亲自参与其中。 那些平时里只会动嘴的文官瞧见,也不会意思不动手,在屈良的带头下,撸袖子,也搭把手。 一眨眼,两天过去,这个地段一眼望去,便是山头山坳都有密密麻麻的帐蓬。 已是达到目的,心中倍感欣慰。 吃过晚饭,自己解开缠在腹间的白纱布,用凉茶水小心擦拭了伤口周边,重新上了药,白纱布缠好,调息会儿,早早睡下。 半夜,帐蓬外突然响起刘平焦急的求见声,她穿好衣裙拿剑掀帐蓬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铁锤疯了 借着主帅四周燃起的火堆火光,花静琬看见,刘平脸色苍白,鼻子冻得红红的,浑身上下隐见血污,左胳膊上还缠着带血的破布。 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像是经历过一次惨烈的打斗。 “发生了什么事?” 刘平抽抽鼻子,艰难地拱手道:“禀元帅!铁锤那厮太狡猾,竟然装死……” 花静琬心中一紧,“被他逃了?” 刘平道:“是的!想着他是个厉害人物,见他吃完有毒的饭倒地一个多时辰,才敢打开铁栅栏门,却在抬他出铁栅栏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杀了五个卫兵,又打伤了小人,逃了……” 饭里有毒,应该被他猜出。早知道铁锤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粉唇被自己的贝齿咬住,花静琬持剑的手紧了又紧。 刘平继续道:“铁锤逃出牢房,不但没逃走,还血洗了郡守府。郡守府内的三十多个卫兵以及李安李大人已经……” 说到这,刘平哽咽着说不下去,泪如雨下。 铁锤竟敢血洗郡守府,杀了李安,他已经是个死人,花静琬一阵气滞,愤恨之际杨四议绕出帐蓬,她愤怒的冲着他大吼道:“杨校尉!你来得正好。马上给我去挑五十个身手好的士卒,我要马上赶回巴城。” 杨四议皱眉道:“元帅!发生了什么事?” 花静琬不答,刘平把刚才说的话又重说一遍。 杨四议顿时恨得牙痒痒,一凝,朝花静琬抱了抱拳,大步去安排。 系好斗篷带子出来,帐蓬前已是站着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士卒,帐蓬间,还有人奔来,也掺杂着马蹄声。 屈良披着袍子跑来,老远就喊道:“元帅!有紧急情况?” 花静琬翻身上马,望着屈良沉痛地道:“铁锤逃了,他血洗了巴城郡守府,杀了李安,我得马上赶回巴城。” 屈良若有所思地道:“怎么就让他逃了?” 刘平惭愧低头,“是小人疏忽,让他诈死逃脱。” 花静琬斜睨眼刘平,不怪刘平,呼出一口浊气,“我的疏忽,怪不得你。” 说话间,人已经差不多到齐,杨四议望着领队的队率宋景向花静琬拱手道:“元帅!宋景虽任队率,但他身手不弱,还善射,百发百中。” 花静琬望去,就见宋景仪表端正,身材魁梧,就是矮些,矮并不代表什么,点点头,手朝出营方向挥去。 连夜急赶,回集城的路上,半途迎来充当巴城治安兵的一名士卒。 他相较刘平来说更为狼狈,浑身血迹斑斑,“元帅!铁锤血流郡守府后,换上我们上衫下衣,又血洗了城中心,这才杀出西城门,城中兄弟们围堵他死伤一半。” 那巴城岂不是血流成河吗?铁锤可以对她的军队动手,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国人痛下杀手,住在城中心的可都是流国百姓,铁锤疯了吗? 住在城中心的诸多百姓,给花静琬印象最深的黄老六,吃惊过后急问:“黄老六怎么样?” 那士卒略想想,“是开着叫‘六六医馆’的那个掌柜吗?” 沉声道:“正是!” 士卒道:“他还好,但受了重伤。小人出发前,他已经不顾伤势在救治人。” 得知黄老六还活着,难过的花静琬略感欣慰,好人,自有好报。 宋景费解地望着花静琬,“铁锤血洗郡守府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血洗城中心?” “这还不简单吗?”花静琬冷冷一笑,“他换上我们士卒的上衫下衣,血洗城中心的就变成了我们的士卒。” 宋景恍然大悟,“意欲煽动暴乱?” 花静琬的脸冷到极点,“正是!” 宋景脸色一正,“那情况危急,得加紧赶去巴城。” “走!” 一行人驱马急奔,临近次日午时来到集城。 不知是不是巴城城中心被血洗的事传到集城,街面上行人寥寥无几,空空落落。 本是向东城门奔去,花静琬却突然下令改道向将军府。 铁锤能血洗巴城郡守府,同样,也会血洗集城将军府,如果让他得手,他还会血洗集城城中心。 紧跟在后的宋景不解地道:“元帅!不是直取巴城吗?” 心中担心不已,花静琬却依旧看起来镇定,“算时间下来,铁锤应也到集城。他的目标,是将军府。” 提心吊胆到来将军府,就见守门的两个卫兵躺在血汩里,看血的凝状,刚死不久。 宋景一跃下马,伸指探探两个卫兵鼻端处,拱手向跃下马来的花静琬道:“元帅!已死。” 花静琬恨不得马上就将铁锤生吞裹腹,眸光一寒,拎剑一飙进府。 门的十米处,幽深的庭院中央上空隐隐有打斗声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在府中主楼的院落。 铁锤! 一飙没影,一路飙去,所过之处皆有尸体,姿势不一,皆是刀伤。 立即判断出,铁锤应是夺了卫兵腰间钢刀作武器。 来到主楼的院落月洞门前,就见地下躺着十来个士卒的尸体,有七八个士卒正强为难地在用手中长戈围攻铁锤,其中有的人还负了伤,吴义衣袖撸高,可惜是一文人,打斗插不手,在圈外着急地一边观看一边游走。 铁锤穿着与士卒一样的衫衣,手中钢刀所过之处便是一道道的玄妙之气荡开。 她若是再不到,不过几分钟,这儿的人都得成铁锤的刀下鬼,到时候,不难想象,铁锤会血洗城中心。 一声惨叫,一片刀光过,一个士卒中刀倒地,挣扎了几下,一动不动。 应有人中刀身亡,围攻圈扩大了些。 面色一狠,提力一跃华丽丽落到场中。 一道寒光划过,剑横于胸,冷眼瞧着铁锤,贝齿之间溢出的话让这儿气度骤降,冷了几分,“铁锤!你疯了吗?你想我占领的城中大乱,也不至于疯狂到血洗城中心,乱杀无辜。” “我是疯了。疯了还不是被你逼的吗?是你,是你让我颜面扫地,声名毁于一旦。”女子来得真快,她为何不赶去巴城,为何来了这儿?他还没血洗集城城中心呢!她来得虽快,可她全然不是对手,这样想,面目狰狞的铁锤又张狂一笑,“他们不知道反抗,该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百发百中 歪理歪理!花静琬气得腾起一团火来,斥道:“他们是百姓,不是你的军队!” 铁锤手中的钢刀缓抬,死死的盯着花静琬,“在我眼里,只有北执国人与流国人之分,没有军队与百姓之分。” 歪理!花静琬没在生气,反倒冷静下来,苍白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自信的光辉。 与铁锤交过手,其内功浑厚,力道奇大,动作快而不逊于自己,要想胜他其实很难。但曾更有幸见过叫御月的男子出手,面对强敌,他以静制动,凝结力势一瞬一击。 每一击都是惊天地,泣鬼神。 眼前缓缓滑过不久前竹林中高轩与鬼无踪的那场惊天动地又不过瞬息间的打斗情形,花静琬顷刻间好似领悟到些什么,决定试试。 凛冽的寒风吹过,丝丝寒气往领口里钻。 钢刀迎风挥出,劈碎了寒风,斩向花静琬。 花静琬身形一旋一绕,已是绕到铁锤身后,森寒的剑气飘出,一剑刺于铁锤后背心。 铁锤脚步一溜,侧闪惊险避开,却彻底惊怔住,这女子,短短的时日不见,她身法快得太多? 刚才那一式,若是换成叫御月的男子出手,铁锤必死无疑,淡淡收剑于胸前的花静琬暗自惋惜,由此可见,她的武功与叫御月的男子相较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而且铁锤既然能躲开刚才那蓄势惊鸿一剑,接下来,有准备的他极有可能再躲过她的每一剑。 今日,她最多与铁锤打成平手。 宋景带人奔进来,指挥来的人团团围住铁锤。 扫眼周边的士卒,花静琬狠狠地道:“铁锤!你今日死定了!” 铁锤大笑两声,眼中尽是不屑,“小娘们!我死,你也活不成。” 心思一转,是啦!打成平手,铁锤临死也得拉自己陪葬,可她花静琬早死在高擎陵园,现在的她不过是具行尸走肉,“那好!接招吧!” 厉辣的话落,如鬼影趋上一步,剑笔直刺出。 铁锤一刀挡去,知铁锤力道奇大,刀与剑相击,吃亏的是自己,花静琬抽身旋转着躲开。 你来我往,刀风剑光阵阵掠过,所过之处便是令人窒息之气荡开,围着的人面面相觑,根本插不上手。 吴义不知其中厉害,在圈外急得上跳下窜,吼道:“动手动手,别看着。” 看花静琬与铁锤又过了几招,宋景不动声色悄悄撤出奔到月洞门,借相捱的一株树迅速爬上墙头。 他记得他的任务,任务是不管用什么方式快速的解决掉乱杀无辜的疯子。 插不上手,只能偷袭。 轻轻取弓拿箭,瞄准了铁锤。 场中打斗太过激烈,身影幻动,根本找不住准心,但他并不着急,屏气凝神,箭头随着铁锤幻动的身影而移动,暗暗等待时机。 终于等到了时机,果断一箭射出。 嗖!一声啸响划破空气,铁锤左臂中箭。 左臂刺痛,导致他身形一滞。高手过招,那容瞬息的缓滞,飘舞的剑光削过,一道鲜血飙撒雪地,花静琬收剑于身后,颈部涌血的铁锤如个僵化的人一般呆立几秒,轰然朝一侧栽倒。 围住的士卒脸色一松,围得如个铁桶一般的人圈松散。 吴义佩服得五体投地,挤进圈中,“元帅神威,一剑杀了杀人恶魔啊!” 花静琬扭头望向墙上正往身上套弓的宋景,果真是善射,百发百中,最难得的是还挺机灵,知道助自己一臂之力,手一抬,“幸好得宋队相助。” 吴义望向宋景,笑道:“元帅身上有伤,不然,早取杀人恶魔性命。宋队机智,箭术好,也有功劳。” 吩咐清理将军府,话音刚落,遥遥传来诸多朝这跑来的脚步声。 扭头望去,转眼,就见大约三十来个士卒跑来,应该是负责城中治安的士卒。 领头的一人一怔,大喊道:“元帅!吴大人!没事吧?” 吴义笑着道:“你们来晚了,要血洗将军府的杀人恶魔已经死了。” 常规,维持治安的士卒一般一队为五十人,这个队只有三十来人进来,其他的人呢?花静琬心底升起一缕不好的预感,迎上前,“怎么只有你们二十人?” 之前问话的什长田林拱手道:“接到消息,城中心有人正在乱杀人,汤队带人经过这儿,见府门前有血迹,就问了门前士兵,士兵说元帅正带人围捕血洗巴城的铁锤,汤队便让小人带三十个人进来相助,他自己则带了二十人赶去城中心。” 城中心有人正在乱杀人?花静琬大吃一惊,难道……难道铁锤还有帮手?按时间算下来,铁锤不可能找到帮手,那怎么会有像是能预知的人配合他在行动?配合他的人又是什么人? 鬼无踪领十个门人逃走,正在城中心作恶的人极有可能是鬼门的人。 吴义急得转了个圈,“这铁锤还有帮手?” 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人了吗?大步朝前走了几步,花静琬蓦然驻足,前有铁锤冒充北执国士卒血洗巴城城中心,那如果是鬼门的人……刚被占领的城池稳定民心最是重要,为不激起民愤,还得这般。 跟随的人一个收势不及,差点没撞上她。 她也不怪,定定神,低声道:“谁善长逃跑?” 几十人面面相觑,皆愣住,稍后一个其貌不扬的士卒从后走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元帅!俺善长逃跑,跑起来飞快,平时里,他们都取笑俺,说俺跑得快,终有一日好逃命。” 花静琬醒悟过来,忙纠正道:“不是逃跑,是跑得快。” 士卒‘嘿嘿’两声,不好意思又挠头。 抿嘴笑笑,花静琬望向吴义,道:“吴大人!你见过鬼门的人,他们穿什么你知道。” 吴义点点头。 花静琬指着那士卒,“那好!你即刻就去找套鬼门的人衫衣给这位兄弟换上。相似也行。” 吴义一阵犯难,稍后喜形于色地道:“巧啦!前几日搜这将军府,就搜出一套脏的鬼门人弃之的衫衣。” 吴义说完话,跑向出院的径。 花静琬望着那士卒,“叫什么名?” 士卒道:“小人姚跑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妙计澄清事实 如果真跑得快,那就是人如其名,花静琬点下头,招手让姚跑跑近前些,一阵耳语,离开,轻声问道:“姚跑跑!可记住我说的话?” 姚跑跑沉声抱拳道:“记住了。” 花静琬接着向几十人道:“兄弟们!呆会儿这位兄弟出现,不要真与他动手。” 几十人点头,她手一挥,纤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一路飞掠,来到城中心,就见遍地尸体,血染雪地。 尸体不光有百姓的,也有十多个士卒的,加起来起码有一百多人。而两个身穿北执国士卒衫衣的男人正挥动手中钢刀与几个北执军士卒狠斗,远远的,有些不怕死的百姓偷偷观着。 瞧那两人的身手,那刀式,恐是只把钢刀当成了战刀,他们根本不是北执国士卒。两人是鬼门的人,而且是鬼无踪领着逃脱的十个中的其中两个。 南宫冥等人在集城外清敌,可鬼无踪的人却出乎意料的跑到城中心作乱。 毫无疑问,他们是受到铁锤血洗巴城城中心的启发,谈不上配合铁锤。 思及此,一跃华丽丽落到打斗圈中,剑指两人,提高声线,“鬼门的人,也会瞧得上我们北执国士卒的衫衣?” 这是废话,但她是故意而说。 见是沙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主帅到来,她又一语道出自己身份,两个鬼门的人心中暗道不妙,脸色剧变,慢慢移步向对方靠去。 汤康一怔,脱口而出,“鬼门的人?” “是的!他们是来助流国军队的桑国鬼门鬼无踪的手下。也是血洗巴城城中心的罪魁祸首。”花静琬手中剑挽动,飘出几朵剑花,背于身后,“我专收拾鬼门的人,遇到我,你俩得给这些百姓偿命。” 远处的一个竖起耳朵听着的百姓诧异地小声道:“原来不是北执国兵士,是鬼门的人在行凶。” 听得这话,花静琬微微勾勾嘴角,“我是北执国军队主帅,你这两个冒充鬼,还不束手就擒?” 反正是死,两个鬼门的人发一声大喊,持钢刀一同跃起砍向花静琬。 接下来有好戏,她一连几个好看的空中旋转,避开两人的攻击。 就这样,与两个鬼门的人过了几招,宋景领人到来,也不动手,只团团围住,等姚跑跑出现。 取了好看的招势应付两个鬼门的人两招后,戴着头套,身着鬼门门中人衫衣的姚跑跑挥舞着手中钢刀杀进打斗圈,嘴里大喊,“快快快!门主有令,今日就杀到这时。撤退。” 有人来接应,本抱着一死想法的两个鬼门的人心中一喜,也不辨来人身份真假,脚步快速移动,向姚跑跑靠去。 姚跑跑把手中钢刀舞得倒也像个样子,所过之处围住的人一阵交手便似不敌一般纷纷让开。 一转眼,他们杀出去,在姚跑跑的引领下,拐入一条小巷子,于是,宋景带着五十八人,喊声如雷,紧追而去。 望着满地的尸体,花静琬抬眸,环目四顾,大声道:“流国的百姓们听着,北执国军队是支军纪严明的军队,从不乱杀百姓,惊忧百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是桑国鬼门的人作恶,我们的将士为了保护你们,还牺牲了十多个人。” 没有回话,也没有人站出来,但已经申明,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心更是若明镜,花静琬吩咐汤康,领余下的士卒清理这儿,也向那条小巷子跑去。 。。。。 拐个弯,两扇院门前,姚跑跑停下,指指虚掩的院门,暗示两个鬼门的人进院。 前头的一个正要推门进院,后面的另一个突然眉头一拧,疑惑地盯着姚跑跑,“兄弟!怎觉得你有点……” 头罩头套,鬼门的人装束,根本看不出来,可那人就是觉得姚跑跑不对劲,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姚跑跑心一紧,更不敢说话,用力的朝院门指指。 前头的人眨下眼睑,“我来问你,我们之前躲在什么地方?” “那不是废话吗?”姚跑跑瞥眼前头的人,“躲在一个又暗又冷又潮湿的地方。那地方应该在巴城与集城的交界处,离官道其实挺近,正因为如此,在得知铁将军血洗巴城郡守府、血洗城中心,门主这才令你俩乔装入集城暗地里配合铁将军行动。又不放心你俩,令俺来接应你们。” 这番话是花静琬教的,说完,姚跑跑暗为记得全而小小的得意着。 “什么又暗又冷又潮湿,不就是南蛇洞吗?“前头的人解了心中疑惑,不屑地道:“经我俩出来打听,已经知道,那是南蛇洞。洞深,有深潭,曾发生过命案,所以,鲜有人进去。” 后头的人脸色一舒,前头的人正又待推门进院,后头的人却瞬间脸色剧变,一把拉住前头的人。 他紧紧地阴狠狠地盯着姚跑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人的话音不对。来到流国,鬼无踪曾要求他们说流国话,除去早会说流国话的鬼无踪说得流利,他们其他人说起来流国话来他们自己都听着十分别扭,那种强扭的音他们也早耳熟,“你说两句桑国话。” 姚跑跑打了个寒战,猛然意识到身份被两个鬼门的人识破,不过,已经晚了,他们已经说出鬼无踪藏身之地。 后有追兵,有恃无恐一跃向后,一把扯了头上的头套,“龟孙子!你大爷不会说桑国话,只会说北执国话。” 两个鬼门的人气极败坏哇哇啦啦互指责几句,一个眼神,他们手中的战刀就朝姚跑跑招呼去。 姚跑跑大惊,本能地举刀挡去。 关键时刻,‘哧哧’两声划破空气的锐响,两颗小石子自姚跑跑身后及时朝两个鬼门的人击来。他们未做出反应,小石子击穿他们咽喉,射向远方。 两股血箭自两个鬼门的人颈部飙射出,鲜血顺着他们领口流下,他们双眼一瞪,前后倒地。 姚跑跑转身一看,花静琬已然如个天人一般娇姿落到雪地。 往往自己都排在军队的后面,还从未见过自己主帅的身手,此刻,姚跑跑是心潮澎湃,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是感恩流涕,“元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南蛇洞1 配合着姚跑跑的情绪,花静琬含笑抬了抬手。 院中原紧闭的屋门轻轻地被人从内拉开,听得响动,花静琬伸手轻推开院门,就见一老者颤抖着从门里走出。 在巴城的那段日子,闲下来曾看过集城城内地图,这小巷叫宁翠巷,地处城中心,闹中取静。 之前花静琬不光教姚跑跑如何套鬼无踪落脚地,还交待姚跑跑把鬼门的人往宁翠巷带,带到中段,随意选一户人家诱他们进院,她会及时出现。姚跑跑乡音太浓,她又叮嘱他说话尽量注意。 时间太紧,她没想得那么周全,因此,不得不惊吓这户人家。 冲着老者友善笑笑,从腰间摸出些碎银,递给姚跑跑,眼神示意姚跑跑把碎银给老者。 姚跑跑跑进院去,宋景带人追来,他望着两个鬼门的人尸体,抬眸向花静琬道:“元帅!他们就这么死了?” “当然不是。”嘴角微微弯弯,转身向来时路大步走去,“鬼无踪在南蛇洞!” 亥时四刻,领五十九人来到巴城与集城的交界处。 远山连绵,不知道南蛇洞具体位置,见远处的山中附近有一个小村子,就驱马向那地方而去。 敲开一户人家的院门,明着就是北执国军队,在门前也问不出什么,花静琬率两个卫兵与宋景、刘平不请进院。 进入小院,借着老者手中的油灯的光亮,便见两间正房走出正系衣带的三人,一对年轻夫妻,一个老婆婆。 夜深人静扰民,实在不好意思,安慰这户人家几句,问老者南蛇洞具体位置。 这户人家如其他流国百姓一样对北执国军队怀有敌对情绪,任她好言说道,三个字:不知道。 刘平急了,抽刀架在老者颈部。 老者没动容,视死如归闭上双眼。 “别伤我父亲。”老者的儿子大急,伸手拿了立在屋檐下的锄头,大步向刘平走来。 老者的媳妇吓得一颤,返身抱住同样被吓坏的婆婆。 刘平手中的刀离老者颈部近了些,愤怒地朝已是停下的老者儿子吼道:“南蛇洞藏着桑国鬼门的人,他们是血洗巴城与集城城中心的杀人犯,你们村子就在南蛇洞附近,他心思一动,说不定就得血洗你们村子。” 老者的儿子疑惑地望向老者,老者依旧闭眼沉默,老婆婆脱开媳妇的紧箍,颤抖地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刘平的声音低了些。 花静琬朝前走了两步,和颜悦色地道:“两位老人家!北执国军队入城,从不乱杀百姓,惊扰百姓。你村离官道最近,想来也早有北执国军队来查过村子,他们可曾伤害过你们?” 回想起前来村子的北执国军队,老婆婆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很好!清敌的士卒如想象中一样,花静琬笑笑,“除去巴城刚发生的城中心血案,可还曾听说过北执国军队入城乱杀过百姓?” 也就刚刚只知道巴城城中心发生的命案,老婆婆疑惑地摇了摇头,“这倒也还是没有。” “我是这支军队的主帅,蝶舞!如果你们发现我的军队胡作非为,可到集城将军府找我,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顿顿,花静琬又道:“这次还得劳烦说出南蛇洞具体位置。” 老婆婆望向老者,见老者已然眼开双眼,似乎心已被说动,想想,犹豫不决地走到院门,指着左手黑乎乎的方向道:“南蛇洞不远,就在那座山腰。” 角度不同,看到的地方不是很准确,天黑,视线不清,好容易才摸进村子,这要去南蛇洞,还得有人带路,花静琬闪眼老者的儿子,使眼神让刘平撤了刀,尔后又从腰间摸出些碎银硬塞到老婆婆手中,“婆婆!为防打草惊蛇,还得请你儿子带路。” 老婆婆望着手中的碎银,这是在做梦吗?北执国军队中的大官竟然对流国百姓这般的好?眉头拧成一股绳,更为疑惑地望着花静琬,“南蛇洞真的藏着的是桑国的人吗?他们真的是在巴城城中心乱杀一百多人的恶人吗?” 花静琬笑道:“婆婆!你让你儿子带路,他会知道藏在南蛇洞内的人到底是不是桑国鬼门的人。” “那……那南蛇洞可没有人敢去。” 老婆婆已然被说动,花静琬再道:“婆婆!鬼门人的没有人性,他们如是在洞内,真的极有可能会对你们村子下手。” 老婆婆望向老者,见他不吭声,又望向年轻男子,“大牛!那桑国鬼门的人不是好人,前段时间,就有两人进村来抢东西,把张老四家的鸡鸭都抢走了,还打了张老四一顿,他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得地。更是听得村里人经常说他们在城中为非作歹。你带他们前去,如果藏在洞中的人不是桑国鬼门的人,而是流国的人……” 说到这儿,老婆婆望向花静琬,眼神里流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岁数的重重杀意,“他们好呆也是我们国人,保不住他们性命……大牛!你就与这位蝶舞姑娘同归于尽。” 异国异乡清敌任务不轻,难为南宫冥等人了,花静琬在老婆婆的这种眼神下在心里叹息一声。 大牛答应一声,拿着锄头,冷着脸出了院门。 山里人,脚快,在大牛的引领下,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一座大山脚。 这山比起周边的山来高了许多,也大了许多,满山的松柏。 薄雪压枝,厚厚的落叶上铺着一层较为更薄的雪。 环目四顾,打量完,花静琬吩咐十人两人一组,分散守住山脚,弃马跃下地。 快接近半山腰,一声啸响突然自斜上方破空而来,目标,大牛。 大牛一个庄稼汉子,停时呆住,没做出一丝反应。 花静琬一凛,拉了大牛一把,那箭‘嗖’一声惊险从大牛耳畔掠过,紧接着,啸响又近,目标,是她,她微微侧首,躲过一箭,又一声啸响,她身边的一个卫兵中箭倒地身亡。 未见鬼无踪,就先死一个,脸色一沉,掌心一道寒光飞出。 一声中匕首的低沉惨叫,花静琬手朝斜上方果断挥去,当先奔袭而去。 斜上方十多米处,一个鬼门的人心口中匕首倒在雪地里,他还没死,不过,差不多了。 那人哇哇啦啦说了一句桑国话,花静琬也听不懂,手掌一挽,吸了匕首在手,伤口处鲜血疯涌,刘平等人恰好追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南蛇洞2 惊魂未定的大牛望一眼那将死之人,打扮怪异,但他并不陌生,“真是桑国人?” “没骗你吧!”花静琬得意拍拍大牛的肩,带风越过大牛,“带路归带路,机警些,记得躲在我的身后。” 回想起之前的那要命的一箭,大牛仍是心有余悸,摸摸头,憨憨一笑,却没落后,跑着越过花静琬。 大牛这次走得特别快,精神十足,没有多久,一行人来到一个入口很大的山洞前。 刘平点燃火把,雄雄火光,点亮这方,就见这是一个洞口大,不深的一般的洞。洞下方是浅浅的积水,水面飘浮着陈年落叶,积水中央有一条容一人过乱石堆砌成的石道通向洞的深处。 大牛抹抹额头上的汁珠子,颤抖地指向正前方一个大约一米来长宽的圆洞口道:“南蛇洞是这一带的禁地。它实为洞中洞。外洞就这样子,里洞具体有多大我不知道,只听说里面有一个深潭,十分阴森。” 不容废话,花静琬率先跃到狭窄石道。 来到洞口,剑出鞘,不敢贸然进去,拾了粒小石子击向洞内。 ‘嗖嗖’两声,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刚才那两声是箭射出的微响,由此可见,鬼无踪还藏在洞内。 一试知道鬼无踪领门人藏在洞内,花静琬侧身贴冰凉洞壁,一动不动。随之,宋景与刘平率十人到来。 洞外尚能站着十多人,他们如花静琬一样,作警戒状。 洞口狭小,内里漆黑一团,在洞口外明显能感觉得里面阴风阵阵,如果就这样进去,无疑会被躲在内的鬼门的人偷袭。又思量自己没有把握胜鬼无踪,沉思会儿,招手向刘平。 在刘平耳畔一阵耳语,刘平接过火把返身向石道。 刘平来到外洞口,把火把插入两石之间,让外洞口的士卒分散隐藏,后带着大牛以及十人离开。 洞内一片死寂,犹如有鬼魂在内张牙舞爪等待人进*入;洞外,预防有鬼门人突然出洞的他们便也是谁都不作声,那外洞口的火把在寒风里突左突右扯动,这儿的气氛诡异极了。 半个时辰后,刘平等人一人抱着一大抱柴禾到来,花静琬指挥他们迅速投掷柴禾塞放洞口内。 洞口内的火堆燃起,浓浓的烟便四下散开,她又让刘平挑些没有干透的树枝投压搁火上。这样一来,洞里的烟更为的浓了。 大牛望着花静琬,“这洞要是很大,这样也许不能熏昏他们。” 大牛的话无不道理,可鬼门的人现在加上鬼无踪应该还剩八个人,除去鬼无踪,他们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带的除去宋景,都是普通士卒,强进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搞不好,还得被鬼无踪逃脱。 鬼无踪是个大人物,是个厉害人物,还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决不能让他逃脱, 手无意识的摸向伤口处,那里,还隐隐的生疼,想起鬼无踪刺的那一匕首,花静琬招手向姚跑跑,姚跑跑近前,她压低声音道:“你即刻前去集城将军府,让吴大人调一千人前来。” 一千人,纵然鬼无踪再厉害,重兵守住这洞口,也得把鬼无踪困死洞内。 姚跑跑拱拱手,跑向石道。 花静望着姚跑跑矫健的背影,刻意提高声线笑道:“没事,这洞里比外面冷多了,没生火,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为不暴露行踪,他们恐也没干粮了。我们就在这洞外守着。” 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时辰,许是无聊,刘平道:“大牛!这洞叫南蛇洞,是不是有什么传说?” 大牛望着火光,眉头拧成一股绳,似陷入了回忆中,他的表情,令这儿的气氛更为的压抑诡异。 “听老辈人说,很远很远的时候,这洞里住着条巨蛇,巨蛇周身泛蓝光,靠着这条巨蛇保佑,这带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后来,这条巨蛇在一个雷鸣火闪,风雨交加的夜里得道飞升,为纪念这条保佑这方百姓的巨蛇,这洞就顺理成章得名为南蛇洞。 洞内曾住过神灵,附近的村民代代敬畏这洞,绕洞而行,久而久之,形成一种习惯,一种默规。直到前不久,有人突然死在山脚,惊动官府,官府来查案,说那人是溺死的,便追查到这洞。 小人当时也在好奇的百姓之中,小人认出,那死的人是邻村的王老三。王老三平时里好逸恶劳,喜欢在山中转悠,有时挖些奇有的山货到城里去卖。后小人又听得进去内洞的差役出来说王老三原是死在洞内深潭,后又被人拖到山脚。” 侧耳也在听的花静琬道:“那查到凶手没有?” 大牛敛了神,望着花静琬道:“好像没有。而且这案子也没在追查下去。” 王老三不会无缘无故死在南蛇洞洞内,他定是不顾默规闯入南蛇洞看见了什么,蹙着秀眉,花静琬道:“命案发生多久了?” 大牛略想想,“也就大约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前,那时候巴城已破,现在鬼无踪又藏身南蛇洞,难道王老三是被鬼门的人杀害的?“那时候有鬼门的人在集城以及巴城出现过吗?” 大牛极快的往洞内火堆里投入一根湿枝,直起身道:“桑国与我国隔海,几十年前两国也处于敌对情形。那时候,桑国渔民经常坐船过来在沿海的村子杀人抢夺东西,两国关系一度很紧张。也就近几年,关系这才缓和。近半年来,关系更是好了,因此,桑国人来这儿的人便多,其中就有箭射小人的那种打扮的人。” “在山里常见那种打扮的人吗?” “附近都见过,但在南蛇洞附近没见过。” 花静琬倒抽一口冷气,这样说来,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南蛇洞内有玄机,“大牛!如我推测没有错,王老三是不顾默规闯入南蛇洞看见了什么,被洞内的鬼门的人杀害。” 大牛打了个寒战,“不可能吧?” “待得进*入洞内,你就知道我的推测对不对。”花静琬淡淡一笑,目光又锁住那火堆封锁的洞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南蛇洞3 ‘鬼门’称为‘鬼门’,也许是以荒山野岭为家,天然形成的洞穴便是其最好的居住之地。那这南蛇洞就极有可能是鬼门在异国所建立的一个落脚点。既然如此,恐里面藏着的不止八个人,鬼门思及此,花静琬念头一转,突然想起御杀门,鬼门因其名而以荒山野岭洞穴为家,那御杀门,是不是该以皇宫为家? 突然忍俊不禁,御月身份没有那么高,连侍卫都不如,他率的御杀门及他不过是高明在江湖中的一股暗势力,御月,是高明一个随时可以灭口的杀手。 御月真是可怜! 晃晃头,才把御月这人挤出脑海,招大牛近前些,压低声音道:“这洞,有没有其他出口?” “没听说还有其他出口。”传说没有,大牛对此也不确定,毕竟没有谁真正进去过南蛇洞。 这么大的山,地毯似搜索得等大队人马到来,花静琬眸光忽明忽黯,担心诸多,但她别无办法,今夜,注定只得守在这洞口。 一夜无事,花静琬略心烦意乱,却看着依旧平静如止水。 第二天,云开见日,温暖的阳光铺洒大地,雪便开始慢慢融化。 中午,花静琬不止等来一千人,还等来南宫冥,外洞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南宫冥点足飞袭来到花静琬身边,目光斜斜锁住洞口,声音压得低低,“听说巴城发生了血案便领人火速回转。在将军府,又刚好遇到跑回的姚跑跑,这才得知鬼无踪被困在南蛇洞。” 南宫冥来得正好,花静琬令南宫冥即刻让九百人分成每十人一队开始搜山,看没有其他出口。 夕阳西下,搜山的各队陆续来报皆没有发现出口,这让花静琬不由得怀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烟熏一夜,鬼门的人不出来,内洞定是很大,烟雾对他们造不成伤害,花静琬吩咐士卒重重守住洞口,只要有人出来就乱戈戳死,她一剑挑了弱下去的火堆,再弹出两粒小石子,没听得箭响,就一跃而入。 她一进去,南宫冥与卫兵及一部分士卒纷纷跃入,团团护住她。 洞口内的火堆有多人经过,已然熄灭,只有少许的烟雾袅袅升起。 洞口内这方烟雾弥漫,但瘆人的阴风阵阵,因而烟雾很快散开,死寂得吓人,漆黑一团,眼睛不适应,完全看不见什么,站着太危险,她低声道:“蹲下!” 这话一落,周边的人急忙蹲下。 未闻一丝微响,她轻手轻脚离开众人,摸索着前行几步,突然凭空一声刺耳啸响划破死寂由远而近,红袖翩跹,伸手接住那射来的箭,一个凌空360度大旋转,那箭脱手,射掷向射箭人方位。 嗵!一声有人掉落泥地的沉闷响,接着,四方都有箭合拢射来。 心一沉,知道彻底暴露方位,却也不慌,这些箭还不至于伤到她。 寒光掠过,十多朵剑花飘出,四支射来的箭便被她一口气削成几截落地。 鬼门的人进洞时不放箭,现在大肆放箭,是诱他们进来。而从箭的响声,可见这洞十分大。随她进洞的士卒们就在洞口,箭射过她后,定会再射向他们,他们合拢呆在一起太危险。脸上透着一丝严肃与后怕,收剑时大喊,“洞内有深潭,赶紧沿壁散开。” 南宫冥挥了挥手,跟进的卫兵与士卒蹑手蹑脚散开向洞壁贴去。 却是‘嗖嗖’声不绝耳,移动的卫兵与士卒不断中箭,南宫冥挥刀斩断两支射来的箭,朝花静琬在喊,“元帅!洞内情况不明,太危险,撤!” “你们撤!”黑暗中辨清射箭人的方位,想着不知深潭情况,花静琬便以最快的速度贴壁飞袭去干掉三个射箭的人。却有人影不断沿洞壁掠过,眼花缭乱,顷刻间,箭又如从四面八方飞来。 鬼门的人善射,听箭声,以及箭的前后密度,个个是射中的高手,连贯发箭,挥剑斩掉几支箭,沉声喊道:“都撤出洞去。” 南宫冥急喊,“撤!” 卫兵与士卒得令,纷纷往洞口撤去。 一阵箭雨,尽管宋景找出一个鬼门人的方位,果断一箭射出,还有花静琬飞袭前来与南宫冥掩护,可撤走的人还是死了十多人,这才撤出。 南宫冥与宋景没撤,知道躲在暗处的鬼门是凭响动发箭,他俩一动不动,作警戒状。 鬼门的人隐藏在黑暗里,他们同样也隐藏在黑暗里,于是,内洞经过一阵喧嚣,归于死寂,却危险暗藏。 洞内有深潭,看不见,花静琬也不敢向深处移,突然意识到松软的脚底有一粒小石子,她暗喜,轻轻地移动脚,闪电般的踢出那粒小石子。 有异响,几个方位立即有箭连续射来。 射箭人的方位一暴露,花静琬沿洞壁飞袭去成功干掉两个,一个优雅的旋转轻轻落到泥地上,南宫冥也沿壁飞袭去干掉一个,飞袭落到花静琬身旁,剩下的,找不出其所踪。 随之,人影一阵沿壁飞掠,诡异大曾,洞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洞内明显危机重重,与南宫冥背靠背,俩人大气都不敢出。 算下来鬼门的人已经死了八人,还有人,足以证明这洞就是鬼门在异国的落脚点,落脚点当然有守洞的人,只是人数应不多,花静琬思及此,就感南宫冥手臂一扬,他手中的钢刀已脱手投掷向他前方石壁。 洞内阴风阵阵,有音暗荡,影响听力,她都找不出鬼门的人所在,南宫冥更不可能,他之所以投掷钢刀,不过是引鬼门的人发箭。 果然,箭啸声不断,箭箭追南宫冥的钢刀。 凭着箭来的方位,花静琬当即判断出洞壁上趴有五个鬼门的人。 寒光一闪,腰间匕首向一个方位投出,持剑朝最近的一个沿壁飞袭去。 剑过,一股鲜血喷溅,那人一头栽倒向地。接着,她又连点洞壁飞袭向另一个方位,一剑抹了第二人的脖子,却再也找不出第三人的位置。 她动的同时,南宫冥沿壁飞袭出去,与一人过了两招,一拳狠狠击在那人颈部,那人颈断而亡,他落下地,返身奔袭去拾起钢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南蛇洞4 再一次击杀,再没有人影在洞内掠过,证明鬼门的人已是死得差不多,只是,洞内还有一人,而且花静琬敢断定,鬼无踪至始至终并没有出现过。 一人也危险,就别说还有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暗观着的鬼无踪,两人心知其中厉害,便心弦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洞深处蓦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轰轰隆隆,纵使这内洞空旷,受之影响,也不免地动山摇,头顶钟乳石断裂掉落。 南宫冥大骇,一边闪躲身旁掉落的钟乳石,一边扯开嗓门大喊,“元帅!这洞只怕要塌了,快撤!” 身旁有钟乳石砸下,花静琬跳着躲开两截,“你先撤!” 她一回话,南宫冥就知道她在什么方位,他飞袭来,性命攸关,也没顾男女之分,没管身份尊卑,拉住花静琬就朝洞口飞袭去。 身后有一串箭射来的啸响,两人极有默契,南宫冥返身挥刀挡箭,花静琬则闪电般沿洞壁飞袭过去,准确无误一剑抹了射箭人的脖子。 钟乳石砸落的声音更为的密,尘埃四起,南宫冥再次飞袭过来,拉了花静琬就朝洞口奔袭。 宋景早等候在洞口,把两人送出,这才一闪出洞,三人出来,这才知天已经黑下来。 大牛挤过来,迫不及待地问花静琬,“里面怎么啦,刚才是什么声音,是爆炸声吗?” 花静琬点了点头。 南宫冥拍拍头上的尘土,道:“元帅!听声音,这洞内还有洞。而且他们炸了里面的洞口。” 花静琬也拍拍身上尘土,悬着的心揪起,眼前忽的一亮,“炸了洞口,那就证明这洞是鬼门的人落脚点,也证明,鬼无踪已经放弃这个暴露的落脚点。再进去,应该不会有危险。” 南宫冥点点头,“说得正确。” 南宫冥的话音一落,花静琬突然脸色大变,“不好,炸了内洞,定有其他出口。” 没有出口,那鬼无踪岂不是也炸死在洞内吗? 南宫冥不解地道:“可进行过地毯似的搜查,并没有发现其他洞口。” 回想起入洞后的情形,花静琬坚定地道:“洞风有风,定有出口,只是没搜到。” 想想,南宫冥无言以对。 南蛇洞坐南朝北,洞的深处,便是南,大军搜查时全面铺开,难免有遗漏,不难想象,花静琬脸色大变,“南宫侍卫!你即刻带领一千人马赶到这山的南面堵截鬼门的人。记住,合围南面,鬼门的人个个是一等一的好手,最好由山脚起一路布箭阵向上。” “遵命!”南宫冥抱抱拳,手一挥,向洞口飞袭去。 花静琬本想亲自前去堵截,可鬼无踪狡猾得高人一等,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因此,她留了下来,以防鬼无踪潜藏在洞内。 领人再次进入洞内,已然没有刚才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火把不断亮起,点亮这内洞,昏昏暗暗,可里面的情况还是一目了然。 顶头,随处可见断裂的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悬挂,四周,是千奇百怪的石笋,距离十多步的置中央的潭很大,呈圆形,几乎占据这内洞的三分之二的面积,令人联想到水里真曾经有条浑身发着蓝光的巨龙,而随地都是断裂的钟乳石,钟乳石与尘土埋掉了已死的鬼门的人,只隐隐见衣角,一片狼藉。 打量下来,发现洞中除去他们,没有一个鬼门的人。 洞口处,有被射死的北执国士卒,花静琬黯然神伤令人搬运他们的尸体出去,持着火把向深潭走去。 深潭边,留有她清晰的凌乱脚印,想起刚入洞时就在这深潭前御箭,她暗自庆幸,没跃落深潭。 环目四顾,再次确实没有危险,更不可能隐藏着鬼无踪,挥手示意士卒沿潭向深入搜去。 匕首是高擎所赠,高擎已不在世,也是一个念想,她按刚才投掷匕首的方位飞袭去,移开钟乳石,从尸体上抽出匕首,插出匕首鞘,轻插腰间。 一抬眸,先跑去的刘平来报,说最深处发现被炸的碎石。 最深处也就是山的南面,当务之急是去赶去山的南面,令刘平带人搬运石块,转身朝洞口飙射。 外面的夜空好美,一轮白月悬挂,繁星似梨花,自来到异国,还是第一次见月见星。 深吸一口气,绕山向南。 西南方位时就闻‘嗖嗖’箭声不断,可见,她的猜测正确。 接近南面,便见七八个鬼门的人护住鬼无踪边用战刀御箭边冲向山脚。 鬼无踪墨发散披,略显狼狈。 箭如雨,密密麻麻不断,再是一等一好手,要护住主子又要顾及自己,也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鬼门的人便叽哩哇啦,不断有人倒下。 一阵御箭,鬼门的人只剩下鬼无踪与两人。 呵呵!照这样子下去,不用自己出手鬼无踪就得玩完,花静琬暗为得意的自嘲一笑,不出手,只严密地注视着鬼无踪三人动向。 又往前冲去些,鬼无踪蓦然驻足,他看看西面,对方军队从山脚呈弯月形合围,东面、西面的箭显得薄弱许多,人也应不多,“向东。” 一个鬼门的人道:“门主!向东出去是巴城境内,太危险。” 鬼无踪轻眯柳叶眼,一缕杀气在眼底划过,“异国他乡,被占城池,什么地方不危险?” “是!”挥战刀挡掉射来的箭,两人护着鬼无踪改道向东。 又是一阵箭雨,可箭的密度却无法与正南面的相比,一个鬼门的人负伤,鬼无踪三人冲出合围圈。 岂能让你再逃?花静琬不再观战,凌空连翻,华丽丽地落在厚厚的落叶上,拦住鬼无踪去路。 寒光一道,剑划向外,悠悠地盯着鬼无踪,“鬼无踪!你逃不掉了。” 鬼无踪用绢帕捂住嘴轻轻咳嗽一声,笑道:“御月没来吧?” 鬼无踪忌惮的是御月,心念一转,“军队能迅速围截的你,你认为,我有这个本事吗?” 女子在印象里是没有这个本事,那叫御月的家伙说不定就潜藏在林中,绢帕在手中攥紧,鬼无踪抿嘴角一笑,“你认为,就算他在,能困得住我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孤魂野鬼 那提御月干什么?花静琬心中虽不屑,但面对鬼无踪,还是未敢有一丝松懈,她记得他的卑鄙,“我想,你没弄清楚自己处境。” 话落,脚一跺地,一股劲气平地而起,地下的厚厚松针直直冲向鬼无踪,她在这叶覆去后人剑合一,持剑刺向鬼无踪。 鬼无踪气一沉,双手如影幻动,在身前交叉时,脚下的松针便迅速升起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护体罩,两个鬼门的人受气劲不住,不自控分侧避开。 发出锋鸣的剑到护体罩前停滞不前,夜里,风卷针旋舞,看似美极,两人却在原始般直接地拼着内力。 随着两人的眼神越来越狠,脸色渐而苍白那不管是谁劲力摧舞的松针便四周吸来,成倍地增加,以每秒的一寸的速度向外扩开。 南宫冥引大批士卒奔来,一瞧,如两个鬼门的人一样傻眼,天呐!她怎么能与鬼无踪拼内力,她可是受伤未好,持钢刀往前一步,他急切退开,他发现,他根本冲不进气劲内。 伤口撕裂,血珠子透过红色绸子一滴一滴落入干净得没有一根松针的泥土,鬼无踪同样情况不好,伤口也撕裂,鲜血顺着衣袍缓缓流下。 轰!两两气劲在两人瞳孔陡然一缩如什么炸开,令人窒息的气劲呈360度扩散,松柏弯去,松针犹如暗器,四周的人慌不迭地向后退开。 狂风针雨中,花静琬倒飞出五米,跌落湿润的泥地,青丝散乱,浑身仿似散了架,那伤口的疼痛丝丝往骨头里渗,噗!嘴里控制不住喷出一口头血。 鬼无踪倒飞出四米,也同样跌落泥地,心口一涌,飙出一股血箭。 一拼过后,一片死寂。 花静琬抹抹嘴角的血,俯身去抓起地上那支一向喜欢的珠花。 念旧,自从王府出来后,就十分念旧,这念旧到如今已经成一个怪癖,舍不得弃一样自王府里带出来的东西。 珠花沾了泥,在衫上轻轻擦拭后把珠花小心揣入怀中,摸索着抓住剑柄,扶着一株松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伤过重,导致眼力不行,她竟有点看不清鬼无踪,只隐隐见个人影半坐泥地。 似笑非笑道:“鬼无踪!这次看你怎么逃?” 相距太远,鬼无踪眼中的花静琬也不清晰,他含恨轻眯柳叶眼,这女子,为了不让他逃脱,竟然出乎意料与他拼内力。她的目的达到了,如今,重伤她后的他,内力散涣,浑身软绵,脚力暂时恐连个门人都不如,而她,伤得比他还重的她竟然还站得起来,最令他佩服的是,她竟然还记得拾什么破珠花,还记得擦拭,“是什么给了你力量?” 力量!是啊!是什么使得自己如此强大?花静琬眉头拧拧,眼底是化不开的痛苦,“我是孤魂野鬼!” 原来是一个心死的人。心死的人,命对于她来说无所谓,可一心求死的人偏偏老天爷怪怪的不收。 御月是尊煞神,这女子是厉鬼,怪不得他们所率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最可怕的是,另两支军队的首脑,只怕也是如这两个神鬼一般的人物,四国败定!鬼无踪眉头一跳,不知为什么,在怕意升起后他又突然好生的可怜她,她这么一个似天人的女子,应养在深闺,怎能身在沙场?怎能自喻是孤魂野鬼?大掌撑地站了起来,深吸两口气,稍稍好些,“我代表桑国与你做个交易。” 花静琬蓦然起那个新月如勾清冷的夜,高轩说要给她一笔银子,并要她不要回王府……脸色剧变,“我不会与你做什么鬼的交易。” “你不妨听听。”鬼无踪挑挑黛眉,“本国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小岛国,国土不及其他四国,物产资源更是不及,而且桑国也原本不属于北执国,北执国没有必要对我国开战。你若能答应劝殿下不对我国开战,我带鬼门的人即刻就撤出流国,并保证劝说我国皇帝永不犯你国境。” 五国结盟,意欲犯北执国边境,幸得线报准确,高明英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弓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北执国不对桑国开战已晚。微微勾唇笑笑,“莫说我不能敢保证劝服殿下,就是能,我也不能答应你。桑国人近年来屡屡侵犯流国,你鬼门的人在流国更是作威作福,残害流国百姓,这次,你更是指使门人在巴城与集城屠杀三百多个流国百姓,就冲这些,我就不能放过你。” 鬼无踪斜睨着一瞬间变得愤怒的花静琬,嗤之以鼻,“说得这么光面堂皇,说到底,你们不就是侵略者吗?” “收复国土而已!”说完,花静琬朝南宫冥使了个眼色,提起一口气,带起一股劲风,剑对鬼无踪,点足刺去。 南宫冥缓过神来,手一挥,士卒一涌而上,朝三方包围鬼无踪三人。 剑到鬼无踪一米远,身影幻动,娇躯绕树,剑朝一侧作警戒作的一个鬼门的人心口刺去。 那鬼门的人只知道她要刺他主人,不防,被一剑刺穿心。 一剑得手,一脚踹向那人,剑出血肉,花静琬就感身体一紧,随后意识到有人从后死死的环箍住她,叽哩哇啦的一句话,她也不知道箍住她的人说了什么,又感一阵劲风平地起,知鬼无踪趁机要逃,心中一急,腰稍侧,反手一剑刺入箍住她的人身体。 身形一振,那个受伤的鬼门的人‘咚’一声倒地,她脱开身来,一瞧,鬼无踪已无影,南宫冥正领士卒朝东追去。 鬼无踪现在已不是南宫冥对手,她可以歇息一下啦! 剑撑地,缓缓在一株老松树下坐去,背靠树,透过枝叶,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 好美!嘴角微扬,思绪在漫飞,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凉。 “姑娘!”直到一声汉子的唤才令浑浑噩噩的她清醒了些。 定睛一看,是大牛。 那汉子满脸汗珠,不管是不是收复国土,确如鬼无踪所说,她其实是侵略者,猝然来了力气,一把抓住大牛的手,“对不起!” 大牛愣愣,笑道:“姑娘!你说得没错,藏在南蛇洞中的人是桑国鬼门的人,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于他们的作恶,官府从来不管,我们百姓早对他们恨之入骨,你带人除去鬼门的人,还得感谢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保证 (小伙伴们元旦快乐!感谢羊種、及时刷新,还有诸多的小伙伴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谢谢!) 这大牛,憨厚得可爱,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花静琬凄凄一笑,不好作解释。 “你受伤了,定是很冷吧?”大牛站起来看看,“你们的军队不是在洞里搬石头,就是全都追鬼门的人去了,我背你先下山。” 冲着大牛感激一笑,“不用!我歇息一下就好!” 大牛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尔后跑开,没会儿捡了些碎石子回来,又摸摸头,转身向北跑去。 大牛定是去抱柴禾,这寒气渗人的夜,若有火,就如犹如饥肠辘辘的人猛然吃到一顿美餐。 仰头靠上树干,对大牛的感激那是一波又一波。 没多久,大牛抱着一捆柴禾到来,挑些易着火的柴禾堆在铺开的石子上,傻傻的望着静静注视着他的花静琬。 她轻轻笑笑,知道他没有火折子,便从腰带里摸出火折子递给他。 火堆燃起,融融暖意让身子很快暖和起来,静下心,深吸一口气,盘腿调息。 内力散涣,身子虚乏,根本无法把气劲凝聚丹田,反之,倒是心口一涌,有一缕熟悉的腥甜涌上喉头,知急于求成,不再强求,只作普通吐呐。 大牛也不打扰,默默的看着,把火生得旺旺的。 一个时辰后,东面传来轻轻的奔袭声,花静琬睁开眼,望向东面。 两分钟后,南宫冥一闪出树间来到花静琬跟前。 望一眼火堆,再感激的望一眼大牛,后向花静琬拱手道:“元帅!鬼无踪掉落悬崖。” “掉落悬崖?”花静琬心头一震,随之淡淡一笑,“也罢,想他也是一门之主,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稍后刘平来报,说搬开石块后,就是一条仅能容两人并行的狭窄通道,经过曲折的通道十多米后,便是五间石室,里面没有一个人。一间存有粮食与生活用品以及银两等,另一间布置得奢华,估计是为鬼无踪准备的房间。 这次行动大牛有大功,鬼无踪有准备而逃,留下的东西也没什么价值,缓缓地道:“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带回军营。银两,都送给大牛兄弟。毁了那五间石室。再把被炸的洞口堵上。” 刘平抱抱拳,领命离开。 大牛摸摸头,“这……这怎么好意思?” 花静琬望着大牛,意味深长地道:“大牛!南蛇洞既然有那么美丽的传说,相信你也心怀敬畏。你也听到到了,我让他们把里面的都东西都搬出。此次的事,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不然,那洞恐就从此不安宁,神圣之地会常有人光临。” 大牛点点头,“小人知道。” 再后,追击鬼无踪的士卒也回来,清点伤亡,除去南蛇洞内中箭死的士卒,这次的堵截又死了二十多人,伤十多人。 鬼门的人如此难对付,前面的城池可还有鬼门的人?大获全胜,心头无比的沉重。 回到集城将军府,强撑着令吴义即刻撰写榜文,告知巴城与集城百姓,两城城中心发生的血案皆是桑国鬼门的人所做,他们皆已伏法。 一战鬼无踪,睡下后便发起高烧来。 昏睡一天不出门,吴义与刘平不放心,敲门不开,便大着胆子推开门。 一瞧,吓得吴义赶紧让刘平去请大夫。 中草药来得慢,醒来已是四天后的事。 睁开眼,就见大牛的媳妇正小心地给她掖被角。 望望衣袖,霍地发现已是换了身衣,她记得,她回到屋里后头疼如裂,是和衣而睡。 “大人!你醒了?” 村妇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定是这村妇给自己换了衫裙。 扶了扶头,头还有些疼,支撑着坐起来,望着大牛的媳妇,扯出一缕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大人!小妇也是昨儿才来。大人托刘大人给小妇家送去袋粮食,小妇这才知道大人生病。大人于小人家有大恩,大人病了,身边又没有丫鬟伺候,小妇就随刘大人来了。” 村妇嘴里的刘大人是刘平,那刘平挺机灵,知道流国百姓多多少少都仇恨北执国人,不可相信,卫兵伺候不了自己,他就借口给村妇家送粮食说出自己病了,村妇家又得银两,又得粮食,岂有感激得不来一人之理,来的人自是最合适的妇人。 最妙的是,刘平还谎称那粮食是自己让送的。 “你叫什么名?” “大人叫小妇青青则可。” 青青河边草!好名!可青青也是流国百姓,“青青!你恨北执国军队吗?” 青青敛眉,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道:“小妇不知道。但小妇知道,在大人没来之前,小妇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日子很难。我们村的也是。” 日子难过不难想象,“税很重吧?” 青青沉重地点头,“战争一爆发,村里的青年男子都被强征入伍,流城被占,都不知他们死活……我们大牛还是躲得快才没有被强拉入伍,那被强征入伍的人家日子更难。” 战争是残忍的,是战争惹的祸,可始作俑者是五国皇帝,是他们激起了高明收复国土雄心,怅然一叹,“青青!我不是什么大人。其实我与你一样,只是一个弱小女子。战争的事不是我能作主,也不是我能定夺。但张贴在城中的皇榜写得明白,被占城池免三年的各种税。以后,你们的日子渐渐的会好起来。” 外面虽是阳光绚烂,可屋里还是很冷,青青拿了件外衣来,“免三年税的事听里长说了,里长说,那不过是安抚我们百姓的一道旨意,最多一年,各种税就会恢复。” 纵使免三年的税也不能补偿流国百姓家破人亡的伤痛,接过青青手里的外衣披上,神情严肃了几分,“青青!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圣意不会变!” 女子刚才还说她不是什么大人,这会儿倒说得这般的像个大人物……青青愣愣,笑了起来,“大人!你的心意小妇领了。可你还在病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青青显然不相信,但她相信高明,高明是未来的北执国皇帝,雄才传略的他,应该知道被占国的民心向背的重要。 抱着相信高明以及让时间来证明的想法,懒于作解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安全回来 李安已经被铁锤杀害,巴城不可一日无主,花静琬让青青唤了刘平与吴义前来。 刘平到来,她让刘平传令南宫冥,着南宫冥赶去集城与嶂城交界处的军营,调文官李素前往巴城,暂时接管巴城事务;又让吴义写封书信告知高明李安被杀害一事。 身体虚弱,吩咐完她勉强喝了些稀粥,便不支躺下,大脑混沌,眼前昏暗,白天黑夜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明,眼睑沉重,若闭若睁,没会儿便沉沉睡去。 青青勤快,手脚又麻利,怀着感激之情,她更是尽心尽力,有她伺候,花静琬第三天就能下地。 青青却不准她出门,说刚大病初好怕着凉。 与鬼无踪一拼,内伤过重,几天过去,气劲仍旧凝聚丹田,只隐隐有缕气劲在丹田内游荡。 时值正午,阳光带着点夏日火辣辣的味。 院子里,几根细绳把相对的树相连,绳上,晾着诸多的白与红衣裙,其间还穿插晾着袜子之类的,那光滑亮丽的白与红绸缎在风里若飞若扬,在阳光下越发的素雅的素雅,妖艳的妖艳。 一头墨丝披散脑后、裹着斗篷的花静琬、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在外面晾衣裙的青青,由然美好的想象着,青青在家里干活时的情景。 无意一扭头,青青就瞅见窗户内的花静琬。 在病中,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她依旧恍若天人,熠熠夺目,确实的来说,是令人怜惜的天人。青青凝凝,笑道:“大人!见你睡着了,小妇把你穿过的都洗了。没吵着你吧?” 看样子,青青是把她穿过的衣物都洗了,她记得,虽几乎都是红白色的衫裙,但她习惯于每日都要换,可以说那些衣裙有些根本没有必要洗,当然,除开袜子等。 病已好,青青还有个两岁的孩子,她也该回家了,这是她在为她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没吵着。我也是刚刚醒来。” “那就好。”青青端起地上的木盆,朝花静琬又笑,又阳光又明媚,“大人!厨房里火上熬的粥也应该好了,小妇给你端去。” 望着快步出院的青青背影,花静琬禁不住又想,若她也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定也会如青青一样的能干。可惜,有嫁入王家的命,没有守住自己男人的能耐。 想起往事,悠悠一叹。 青青走后,每日三餐换成刘平负责。 没有冬儿相伴的日子里,忙一天公务,夜里时常望着几上那盏青铜豆形灯发呆,什么都不想,或许她根本不愿意去想。 城池连连被攻占,损兵折将,一败涂地,流国好像若花静琬所推测一样受到重创,嶂城方面,没有一点动作。 六天后,五万援军到来,随行而来的还有充足的粮草等等。 这下,城内军营以及集城与嶂城交界处的军营彻底满溢。 从领五万人马到来的刘铁嘴里得知,随行到来的还有朝廷委任的流城、巴城长期治城官员,流城与巴城的文官在与治城官员交接工作。 大军到来,花静琬更是放心。经几天了解下来,集城城外有几个严重缺水的村子。 时值春耕,一年中要有好的收成,必得解决水的事情。 把军队交给刘铁,她希望,尽她所能,被占城池今年能有一个好的收成,也算是她给流国百姓的一点补偿。 经与吴义走村窜寨实地了解情况与彻夜研究,几天后,两人便领士卒在缺水的村子开始修建灌溉沟渠等等。 初时村里的人只是好奇的观着,后来,瞧明白了也加入其中。 人多力量大,十多天后,所知的缺水的村子灌溉沟渠等等便修好。 两天后的清晨,高轩与冬儿等人领一万八千人来到集城北城门。 当得知御月与冬儿等人领军进入集城,花静琬高兴过度,没带一人,骑马就向北城门方向奔去。 御月!终于安全回来,冬儿!没辱使命。 诸多的人马前,马上女子脸泛红晕,微微喘粗气,含笑相迎,这比领大军到来欢迎还要隆重,高轩心绪大幅度起伏,却不知该是高兴还是难过,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御月。 随之,高轩便又发现花静琬情形不好,她清瘦了,那脸上的红晕是急速骑马奔来所致,而还微微喘粗气。以她的身手,骑马再快,也不致于喘粗气、脸泛红晕。只有一个解释,她受了极重的内伤,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花静琬喜悦的眸光从高轩的脸上移到冬儿的脸上,柔柔的轻呼一声,“冬儿!” 冬儿一跃下马,奋力跑到马前,抱住花静琬的小腿,只把头美美的挨去,“王妃!想死奴了。” “我也想你啦!”低睨着冬儿,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高轩驱马上前,竭力忍住内心的难过,抱拳道:“元帅!” 花静琬决绝的一抬手,“早说过,别唤我元帅,唤我蝶舞。” 这若让高明知道……高轩难堪的凝凝,道:“姑娘!南国仓城在十天前已破,御月遵殿下之命领一万八千人回来。” 算下来,此去助高明攻打仓城的有两万人马,如今才回来一万八千人,可见又有两千来人埋骨异国他乡。 叹了一声,抬眸向前端的马上人看去,“你的手下,苏延煜、楚子晏、司沧澜、侍卫,没有伤亡吧?” 高轩拱手道:“他们都在!” 幸好御杀门的人还在,大乔郡的将领在,侍卫也还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有大功,今晚,我要好好的犒赏你们。”向高轩说完话,刚想唤刘平,突然想起是独自前来,刘平没跟随,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给冬儿后道:“冬儿!你马上带人去闹市买肉,全买了,不够,收猪。银子不够,让他们到将军府结账。” “好哇好哇!奴好久都没喝到肉汤了,整日的啃干饼。”拍了拍手,冬儿突然诡异地压低声音道:“姑娘!奴没在这段时间谁给你洗衣服?” 轻轻瞥眼冬儿,“我不会自己洗吗?” 冬儿当即哭丧着脸,泪光闪烁,“那姑娘受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欺瞒 花静琬暗想:受苦!简直就是九死一生,与鬼无踪一拼,到如今都没恢复。不过,小妮子的眼泪说来就来,佩服! 冬儿唤上两个王府死侍与十多个士卒先行去闹市,回将军府的路上,高轩骑马与花静琬并行。 高轩偷偷斜睨着花静琬,从再见到现在,她一直都在笑,还不时扬手向路两边观看的三两百姓打招呼,打招呼的百姓都欣然回应,可见,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又做了什么赢得民心的事,“怎不见南宫侍卫?” “南宫侍卫现在可能在城内军营。”突然忆起叫御月的男子随高明走时身受极重内伤,花静琬话锋一转,又道:“你的伤好了吗?” “还好!” 由他模棱两可的话花静琬明白,他的内伤没好,想起自己内伤也没好,笑容在脸上敛去,“殿下没说什么吧?” 提到高明,高轩的心情更加的沉重,“没有!只让我好好的保护你!” 花静琬扭头望着高轩,她不需要他用生命来保护她,“御月!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好好的活着就行!” 高轩曾对她说过:‘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虽然最后他负了她,可他说这话时的情形她一直未敢忘怀,她认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而这叫御月的男子,她也衷心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到将军府,高轩说要亲自领军队前去军营,与花静琬分手。 日落西山,陈洛领几个侍卫来接花静琬,望着府门前那顶轻便小轿,花静琬微感诧异,“谁说我要坐轿?” 陈洛道:“御门主说,中午起风了,坐轿可避风,因而给元帅备了小轿。” 是起风了,青丝在脑后乱舞,衣裙角被吹得‘呼啦啦’作响,微微眯眼,不再说什么,钻进了轿中。 来到军营,相迎的人中却不见南宫冥与叫御月的男子,不光如此,就是御杀门的人也是一个都不见。心想着他们都在忙,也没介意。 中军帐里,酒菜摆上,众将领都到齐,却仍是不见南宫冥与叫御月的男子以及御杀门的人,令她更为奇怪的是,冬儿也不见,心中疑惑重重,唤了陈洛过来,压低声音道:“怎不见南宫侍卫与御门主?” 陈洛拱手道:“下午还见着。现在不见,恐是去了集城与嶂城交界处的军营。” 那两人就算是去了集城与嶂城交界处的军营,可冬儿呢,冬儿是自己贴身的婢子,她不可能随他们前去,隐隐感觉到不妙,不动声色地道:“冬儿也去了?” “应……应该也是。” 陈洛的话开始吞吞吐吐,粉脸骤变,却不想扫大家的兴,心静下来,稳坐帅案,酒过三巡,巧言向众人说突然头晕得厉害离帐。 出了帐,唤卫兵备马,却其实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或许,她应该到营门前问问卫兵,他们会知道南宫冥等人几时何营,再或许,他们会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冬儿鬼鬼祟祟、慌慌张张地突然从帐蓬里走出来。 勃然大怒,低斥道:“冬儿!你这小妮子如今也学会欺瞒我了是不是?” 冬儿大急,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下,“王……姑娘!奴没欺瞒你,奴不敢说,奴不敢见你……” 扯这些干什么?又低斥道:“说,南宫侍卫与御门主到底去哪儿啦?” 冬儿挠挠头,眼珠急转。 太了解冬儿,知冬儿正寻思着如何回答,这经过寻思后的话向来不是真话,逼上前一步,低吼一声,“冬儿!” 冬儿颤了颤,苦丧着脸,叩头道:“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听陈侍卫说的,陈侍卫说,御门主回来与南宫侍卫说了会儿话,他们就带着御杀门的人出了军营。说是去什么南蛇洞附近。陈侍卫还说,御门主交待,这事不能让姑娘你知道。” 南蛇洞附近!定是与鬼无踪有关。恰好卫兵把马牵来,花静琬翻身上马直奔营门。 “姑娘!”冬儿无助地望着骑马出营的花静琬背影,发火似的冲着卫兵大吼道:“还不给姑奶奶牵马去。” 今夜的风特别的大,冷风呼啸,夜里视线又不好,速度便不快。寅时,凭着超强的记忆力花静琬骑马来到南蛇洞山脚。 借着夜色绕大山继续向东行去,一路无沟没河,尽是小幅度起伏的草地,倒也顺利。 估摸着来到正东方,拉马停下,环目四顾。 当初听得南宫冥说鬼无踪掉落悬崖,还真没问那悬崖在什么方位。 遥望去,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山,山风时强时弱,一时不知往什么地方去。 迟疑瞬间,抬腿下马,马鞍上拿下剑,手轻轻拍拍马的头,暗示留在这儿等着,摸索着向南面的最近的一座山走去。 她力所能及的也就是这座山了,要是没有发现南宫冥等人,也就只有等到天亮了。 淌过一条小河,翻过一个土坡,那山便近了些。 花了一个时辰,艰难的来到山脚,已是气喘吁吁。 这山也长着松柏,跟外面相比,里面显得更是黑了,鬼影重重。 这一生,什么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怕。 稍稍歇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强打起精神开始摸索上山。 进入林子,不知是不是有树遮挡,竟没有那么的冷。 太黑,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闭上眼,再睁开,觉得眼睛适应了些黑暗才继续上山。 费力上得十来米,一道疾风突然自山左上方扑来,黑影一闪,再后,一柄钢刀无情地架在她的颈部。当下握剑的手内敛收紧,若不是内伤没好,那刀不会轻易的就架在颈部。 斜睨着那黑影,很快发现是一个穿着劲装的男子。就在这时,左上方一道银光一闪,一道更为快的黑影飙到跟前,他悠悠打量她一眼,大手一抬,那钢刀‘嗖’一声撤开,他道:“姑娘不在军营,怎么来了?” 是叫御月的男子!花静琬浑身放松,依旧沉着脸,“你是不是推测鬼无踪没死?” 事已至此,不用再瞒,高轩道:“是的!我觉得鬼无踪应该没死!” 鬼无踪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在不见尸首的情况下自己就轻率的判断他已死,太大意,悠悠一叹,“也怪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探悬崖1 高轩微微侧脸,不看一脸愧疚难过的花静琬,对她,他内心的愧疚与难过相互交织着,一直以来,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怕看这种表情,特别是她,“其实,不过也就是一个猜测。” 花静琬扶住一株老松,这一刻,她感到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鬼无踪没死,过去了那么多天,恐怕他早就离开。” 高轩缓缓地道:“所以,我更要下崖底看看。” 有点不可思议,大山凸出平地,鬼无踪若是从山上掉落,那直接到山脚去找就行,何必上山?四下望望,花静琬蹙着眉头道:“那悬崖就在这山后?” “确实的来说不是。”高轩转身指着左侧上方,“应该是在这山与另一座大山的洼处。那山偏后些。你想也想不到,这里的地形自我脚下这山后就急陷下去。但高度尚不是那么吓人。可那两山相接的低洼处的背面地形突然呈个大木桶直下,下面深不可测。” 地形这么复杂,叫御月的男子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狐疑的仰视着高轩,“御月!依时间算下来,你们到这里时已经天黑。” 他望着她,眼中依旧是一辈子不能消散的深深痛意,“你说得没错,这些都是大牛给我说的。而且据我四下看来,以及刚才在两山相接的低洼处看来,一切如大牛所说。” 大牛是这里的人,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点点头,不再怀疑什么,“你都已经证实过,我还能说什么。” 高轩一边缓缓向上爬去带路,一边又道:“我还发现低洼处地势虽险,但却有稀稀落落的古藤垂下。” 花静琬费力地跟着,“有古藤垂下,更加证明鬼无踪有生还的可能。” 高轩点了下头,“你说得没错。待得天亮下去,在崖底找不到他的尸体,就说明他没死,已经离开。” 想起那夜围击鬼无踪的情形,“当日,围击也在夜里进行。” 高轩道:“人难免有疏忽。我说这些,并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 是的!他的言语之中没有一丁半点流露出责怪谁,他只是实话实说。 跟着高轩爬了二十来步,花静琬已是气喘不匀,双腿犹如灌满了铅一样的沉重,伸手拉住一株老松,打算作片刻的歇息。 “把手给我。” 斜上方传来难听的男音,反正,他戴着黑绢丝手套,犹豫一下,把手伸出,却一下子被一只热似火的大手攥得紧紧的,凭着触感,她霍地发现叫御月的男子没戴手套。 他怎么能不戴手套? 心起涟漪,陡然想挣脱,又发现不妥,因为她想,他分明是怕绢丝手套冰着她。 她记得她曾经这样子想过,戴着这种质地的手套非但不能保暖,反之还会平添冷意。 无主之下,手被紧紧攥着,他轻轻一带,她轻松地跟着。 气氛很尴尬,高轩无话找话,道:“鬼无踪伤了你?” 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很慌乱,随口答道:“是的!” 高轩深深一叹,“没有你与他比拼内力,以他的身手,他早就安全逃脱,决不至于被南宫侍卫率人追到悬崖。” 他的声音是很难听,可此时对于她来说具有强大的魔力,在这种魔力之下她不受控制的简单的实话实说,“我想是的。” “当时你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想抓住或是杀了鬼无踪?” “是的!什么都没想。” 说话间,三人接近两山之间的低洼处,松柏到此绝迹,遍地是一丛丛的灌木。 高轩脱开手,悄悄戴上手套,而花静琬,深吸两口气,这才恢复常态。 怪怪地望眼高轩,她向那个迎来的人走去,那迎来的人从身形来看是南宫冥,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下,坐着九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大牛。 南宫冥知道刚才上山的人就是花静琬,他抱拳沉声道:“元帅!” 南宫冥!竟敢瞒着她行事,还不让人告诉她,不过,她原谅他了。试着摸到崖边,微微探身,就感一股极强的寒气扑面而来,却不是世间的寒气,是寒冰炼狱的那种感觉,这崖得有多深?“鬼无踪应该死了吧?” 南宫冥道:“卑职也是这样给御门主说的。当日,也正是看过这里的地形后,卑职才敢肯定鬼无踪已死。可御门主仍是不放心。” 鬼无踪是个厉害人物,大意不得,有尸首证明他已死岂不更好,笑笑,“其实御门主说得也有他的道理!” 走到灌木前,大牛霍地地站起来,脸上浮起开心的笑,低声道:“原来是大人到来!” 很是高兴再见到大牛,问了大牛自别后的一些情况,便也随便的在草地上坐下,扭头望向东方,那里,已经显现一片鱼肚白,要不了多长时间,天就要大亮。 遍地都是灌木,配合着崖低直上的寒气,坐下没会儿,便觉寒气渗肤。 没办法,自从受内伤,她就特别怕冷。 绣着‘白月’的缎面黑斗篷从后轻轻披上她身,她愕然扭头,就见叫御月的男子长身玉立身侧,却不望她,目视东方天际,看似在盼着天快些亮。 他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她在南宫冥一瞥后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双手抱膝,把头伏在膝间,很快,睡了过去。 突被一阵轻微的吵嚷声吵醒,睁开迷茫的双眼,才知已经是天大亮,就她一人还是睡觉。 东方的群山托起一轮耀眼红日,金色的阳光斜射过来,却并没有多少暖意,这山凹处依旧寒气瘆人,一觉初醒,她感觉更是冷了。 崖边,已经忙开。他们皆戴着防滑手套,抱绳索的抱绳索,给绳索打结的打结,大牛帮着在整理绳索,不让绳索扭曲。经过大牛的整理,绳索平整而小幅度蜿蜒搁置草地。 裹紧斗篷,轻手轻脚来到崖边,崖下雾气弥漫,隐隐暗涌。 背脊一颤,缩回身子望向相距五米的高轩,正想说话,不料想,脚下的崖石没有预兆的突然松动,身子大幅度一偏,花容失色,伴随着簌簌掉下的碎石她朝崖下栽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探悬崖2 “琬琬!”高轩一惊,脸色剧变,抓住绳索如只黑鹰一样就向花静琬坠落的方位扑去。 “琬琬!”南宫冥在大惊之后一怔,回过神来,飞袭到绳索末端,一把抓紧绳索,嘴里喊道:“快!快抓紧绳子。” 一言点醒高磊等人,他们飞奔过去,与南宫冥一块抓住绳索。 ‘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眼前全是云雾,汹涌涌动的云雾,越来越冷,一波波比一波强的寒气快要让花静琬窒息,急剧下坠的她试图伸手抓住垂下的一根老藤,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该死不得活! 绝望之际,就见上方云雾中隐现一人。 是御月! “接着!”高轩也不管花静琬听得见还是听不见,把手中的绳索朝花静琬抛去。 绳索犹如软蛇抛来,花静琬再一喜,成功抓住绳索一端,并神速的在腕部绕了几圈。 身子还在下坠,但可以想象得到,绳索的另一端在南宫冥等人手中,她安全了。 朝上大喊道:“御月!谢谢你!” 声音随风穿透雾飘来,高轩淡淡一笑。 还在仿似坠落,可见应花静琬的失足坠崖以及高轩的扑落救她探崖行动已经开始。 也不知下坠了多长时间,绳索霍地微微一缩,他们俩人停止下坠,随之朝光滑如玉的石壁砸去。 两人双足抵去,前后相差不过数秒有惊无险顺利捱着崖壁。 高轩望一眼下方,雾涌雾深,女子的身影隐现。 衡量一下他们有多少距离,他单足绕勾绳索,试试,觉得牢固,绳索脱开手,身子一下坠去。 这一坠落,云雾涌动,他成功离花静琬大约只有一寸的距离,胳膊肘儿绕绳几圈,他又身子打横,伸手抓向花静琬的手,并喊道:“把手给我。” 花静琬努力的把手伸去,一番费力,吃奶的力气耗尽,她的手终于被高轩的大手抓住。 抓绳子的手若是要断,这一被人拉住,她倍感轻松。 高轩四下望望,眸光一喜,望着花静琬道:“把绳子缠在身上,我让他们拉你上去。” 花静琬咬了咬唇,“要下去一块下。” 高轩微微皱眉,“你内伤没好,体力不行,绳索只有这么长,你下不去。” 花静琬睨眼下面,下面仍是雾蒙蒙的,还不知道有多深,“你还不是有内伤?” 高轩瞥眼花静琬,口气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听话!” 心一颤,也自知帮不上忙,花静琬默默依高轩的话把绳索往腰间缠去。 打了个死结,抬头望着高轩。 她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高轩,“御月!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朝花静琬一笑,高轩脱开拉住花静琬的手,手凑到面具唇边,冲着上方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带着内劲的口哨声穿破云雾往上冲去,高轩最后看一眼花静琬,足轻点玉壁,大手与此脱开绳索,仿似个灵猴一样飞窜向右侧五米处。 云雾一阵疯狂涌动,总算是平静下来。 花静琬试着喊道:“御月!你还在吗?” “在!我抓住一根古藤。我下去看看,你上去后让他们原位放下绳索。” 听得有话自右侧传来,花静琬的心略安,就在这时,上方拉动绳索,她缓缓向上移去,心!陡然空落落的。 几乎花了一个时辰,花静琬才到崖上,瘫坐在地上喘出几口粗气,赶紧吩咐南宫冥等人把绳索按原位放下。 把绳索放下去,众人死死的拽住,生怕高轩会突然拉住绳索。 这一等就是天地昏黄,万物朦胧,目不转睛盯着崖底的人皆暗自担心,花静琬更是再也按捺不住,焦躁地望着南宫冥,“南宫侍卫!我想我们得另找些绳索来,下去找找御门主。” 现在找不找得到鬼无踪的尸首亦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下去的人能平安回来。 南宫冥直起身子,望着大牛村子的方向,“这眼看就要天黑,再等等。” 生火的大牛把手中柴禾往火焰上压去,站起来向花静琬道:“大人!要不,小人先回村子,先备下麻绳?”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御月若是再不上来,她不管有没有能力,也得下去寻他,花静琬朝大牛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慢极了,在焦虑中又等了两个时辰,没有一点异常重量的绳索突然被什么一拽扯动了一下。 南宫冥一惊,发出一声惊唤,“快!拉紧了。” 花静琬也赶紧抓住绳索,可很遗憾,那绳索只动了一下又轻飘飘的,显示另一端并没有重物。 高磊疑惑地道:“难道刚才是风吹的?” 话音刚落,绳索又紧了一下,似有人在拉扯。 花静琬欣喜地道:“不是风吹,是御月,一定是他在往上爬。” 话出口,她当即又后悔起来,情况分明不对。 若有人拉住绳索往上攀爬,重量不会时有时无,不会只是轻轻一拉扯,除非,那人只是借助绳索的力量。 当下惶恐不安,却不敢说出心头的怀疑,就那样,与众人抓住绳索,盼望着绳子的另一端有重量,眼巴巴地望着崖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嗖’一声微响,一条黑影从崖口腾上来,凌空旋转了一个圈,火光忽暗又大亮,他若似天神一般威风不可一世的华丽丽落地。 包括花静琬,众人皆瞠目结舌地盯着那条黑影。 风吹来,那身冰绸黑袍若飞若扬,人影缓缓向花静琬走来,近前,他内敛收紧的大手张开,掌心立现一个果子似的东西。 借着火光,花静琬瞧清,面前之人是叫御月的男子。 他上来了,还是那么的威慑人心。 “这是什么?”浅笑着,两指捻了他掌心中的那个果子,走到火堆前,好奇地细看去,“像草莓,却又不像,皮像苹果的,还长着两个角。” 草莓!又出怪词,高轩无可奈何地眨了下眼睑,走到花静琬身后,“有一本古书上记载,这种果子叫天生果。传说八百年一开花,八百年一结果,一株只仅结三个果实。是稀有的不可求的灵果。传说,只要吃上一颗,有病的去病,没病的能长命百岁,于修习武功的人来说,更是能极快的提升内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中凌乱 花静琬仰头望望天,这个星夜真美,可是是现实世界,笑着把那小红果子托高,离高轩眼下近些,“你胡说了吧?这分明就是一个怪胎草莓。” 怪胎草莓,又出一个新名词,高轩笑笑,“那低矮的植物上仅有两颗果实。崖底不大,我寻遍了,都没找到鬼无踪的尸体。我猜想他也认得这种天生果,他应是吃了一个。故我也吃了一个……” “你吃了?”花静琬顿时紧张起来,也不管人多,诸多眼睛盯着她,张牙舞爪伸手摸向高轩的肚子,心里直责怪他胡乱吃东西,只是拉拉肚子还好,若是有毒…… 面具下的脸腾的红了,高轩退开一步躲去,“你也瞧见了,我是怎么上来的。” 愣了愣,疑惑望向南宫冥,“南宫侍卫!你相信御门主所说吗?” 南宫冥好一阵的尴尬,抱拳道:“卑职不敢发言。所知不多。” “等等!”花静琬开始在高轩面前来回的游走,他上来的那一幕定格在眼前,她停下,掌心的小红果托高,喃喃自语,“如你所说,鬼无踪也是吃了这种小红果才逃出崖底,你吃了一个,内伤已好,内力大增。若我吃下,内伤即刻也会好,内力还会大增。” 高轩坚定地道:“是的!这是我特意为你摘的!” 把小红果凑到鼻端处,无味,顿觉无趣极了,望着高轩,想起是他的一片心意,流露出少许少女的天真,“真的有效?” 高轩点了下头,“不过,你得调息运功半个时辰。再有,它的核若是碾成粉末是不可多得的外伤神药。” “好吧!你不会害我。你相信你!”背过身子,试着小小的咬了一口小红果,有点甜,又有点酸,但香气一下子盈满嘴里,怪好吃的,四五口吃下果子,带着些许调皮转过身来,两指捻着那核。 高轩从腰间摸出一块叠好的雪白的锦帕,打开,便有一粒小小的一模一样的核躺在其中,她两指间的那粒核掉落锦帕上,他复叠好,小心放入腰间。 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她歪着头,嚣张的指着他鼻头,“御月!我若是死了,你要负责!” “好!我负全责!”高轩禁不住又一笑。 接着,她在火堆前盘腿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没会儿,丹田气海内便充盈,浑身充满了力量,半个时辰到,她一跃而起,发现身子轻盈多了,凭着感觉,她知道,叫御月的男子所说不假,唯一的遗憾是,鬼无踪竟然也吃了一颗,“御月!鬼无踪既然认得是天生果,如此难得的灵果,他为什么不全吃了?” 高轩淡淡地道:“你有所不知,这天生果一生只能吃一颗,吃多,经脉迅速扩张,血液倒逆行之,人很快化为血尘。” 花静琬大吃一惊,“那……那总可以摘下来送人亦或是珍藏。” 高轩嗤笑一声,“他到是想,可这果子只要一离母枝,一个时辰之内便会缺失水分而成为一个干果。干果咬之不动,犹如石子。反之,若是不摘,他能八百年不坏。” 恍然大悟,突发异想,“那依你这般说,鬼无踪若是受了重伤,他还会来这吗?” 高轩朝山下走去,“那就不知道了。或许吧!” 下得山,花静琬的坐骑已经在山下等候,这马儿通人性,知自己在这山上竟找了来,抱住马头,亲呢地蹭蹭马的脸,这才拉着缰绳追高轩等人。 前行一段路,来到南蛇洞那座大山脚,高轩着高磊与习渊两人去大牛家牵马,他们则朝官道方向走去。 来到大山面向官道的山脚,就见一女子正坐在泥地烤火,一匹马在不远处吃草。 天呐!那不是冬儿是谁?花静琬这才忆起奔出军营时听得冬儿的高声唤。 依冬儿的性子,就是这个后果啦! “姑娘!”冬儿怔怔,欣喜地扑来。 花静琬满腹愧疚,抱住冬儿。 在官道徘徊了一夜,天蒙蒙亮才问得南蛇洞怎么走,在山上寻了一天,也没寻着主子,就在此守着,再等不来主子,冬儿快崩溃,满腹怨气,也不避人,“姑娘!你下回再丢下奴,奴再也不理你!” 这妮子,得寸进尺了,尴尬朝几人笑笑,呵哄冬儿道:“好啦好啦,下回要等你,好了吧?” 这话冬儿听着舒服极了,突又觉让主子失了面子,挠挠头,乖乖地接过花静琬手中的缰绳,紧紧跟着花静琬,好似怕她再蓦然丢下她。 回到将军府,目送花静琬与冬儿入主院,南宫冥低声道:“御门主!” 高轩转过身,南宫冥这口气…… 南宫冥望向高磊,高轩便使眼神让高磊几人先去休息。 人走尽,寒光一闪,南宫冥腰间的钢刀出鞘架在高轩的颈部,“说,你怎么认识蝶舞姑娘?” 有此一问……对了,他在扑去悬崖的时候本能的唤了妻子的小名,身子挺提笔直,傲视天地,“南宫侍卫!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对你没有好处。” 南宫冥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谁都看得出来,殿下对蝶舞姑娘有那方面的意思,你认识她,却装着不认识,你说,你居心何在?” 高轩双手反剪于后,“我是殿下亲自派来保护蝶舞姑娘的,你认为殿下不知道我认识她吗?” 南宫冥当即在风中凌乱。 高轩留下呆住的南宫冥,甩袖大步朝小径走去。 连夺流国、南国、苏国三个小国的几个城池,三个小国元气大耗,兵力几乎拼光。 高明坐镇中路南国,依他的良计,三路大军互相支援,便顺利的呈一条直线向内推进。盛夏时,流国只仅剩两个城池。 眼看国家不保,性命不保,流国、南国、苏国皇帝再也沉不住气,三人一阵相商,着人写下降书,表示愿献出玉坳国皇帝金隆玉与其一干皇室人员以及最后的城池,只求得一王封号,各管各国其中一个城池赖于生存。 降书送到高明处,他连请示高琛都免了,即刻着人写信回复三国皇帝: 献出城池免百姓于战火那是智者所为,是必然的,至于求的王的封号,求的封土一事免谈。 马上献出城池,他可下令饶他们一家老小性命以及饶过城中官员,不然,城池破,什么都已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卑鄙卑鄙 一下子沦为百姓,这让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三国皇帝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都是无法接受,于是,战争仍在继续着。 同年七月,三路大军同时攻打三国最后的城池,三国皇帝仓皇坐上船逃往桑国。 相对桑国的港口以及相邻的造船厂化为一片火海,高明、高轩、高远、花静琬、高云裳骑在马上远远的望着那片映红半边天的火海,心里皆无比沉重。 桑国是小,可隔着大海,要拿下它远比其他小国要艰难得多。 艳丽不俗的红衣若飞若扬,清冷无波的眸子倒映着那片腾腾的火红,“殿下!这三国皇帝逃走还下令放火烧了船只与船厂,这若是要攻打桑国,没船可不行。” 火焰在高明的眼中跳跃着,他的脸冷到极点,久久不言。 高远缓缓地道:“过海可不比过江河,没有大船不行,这造船厂得尽快建起来。” “这若一造船,耽搁的时间可不少……”高明发言了,话一出,令几人互视一眼,皆默默认可。 良久,花静琬试着道:“殿下!桑国原本也不属于北执国,经过近一年的征战……” 这话,也只有她敢说,高轩与高远暗为花静琬捏着一把汗。 高明霍地一抬手,打断花静琬的话,火起,令他眼里的冷更甚,“难道你没听过桑国人时常坐船过来侵犯流国吗?” 花静琬也觉之前话不妥,抿了抿嘴角,低声道:“听过!” 高明稍慰,脸色稍软,放眼天地,一代帝王的霸气淋漓尽致流露,“流国人本就是大北执国人。因此!我一定要拿下桑国。” 高云裳怯怯笑笑,道:“当然,一定要拿下桑国。” 马蹄声自后由远而近,随之,跟随的侍卫分开一条道,众人拉马调头。 分秒间,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卒跃马下来,疾跑几步,跪于高明马前,“殿下!圣上病重,着殿下即刻回京。” 高明当头一震,一缕遗憾在眼中显现。 高云裳早厌倦了征战的日子,向高明献上明媚的笑脸,“殿下!圣上病重,你得赶紧回去。” 是!他再想拿下桑国,父亲病重,关系到皇位,他都得舍去一头,当然是选皇位了,略思索,高明驱马相对花静琬,她眼睑覆下,没望他,好像是在刻意回避他,眉峰簇起,“蝶舞!与我一道回京。” 呃! 怕高明说这话,可他还是说了,花静琬微微张着嘴。 她从来没有想过战争结束要随高明回京城,退一万步讲,若是要回去,她也是回大乔郡娘家。 高琛病重,高明这次回去,兴许顺理成章就是北执国的皇帝…… 第一次这般的难堪,好半晌才嗫嚅着嘴唇说道:“殿下!我不想跟你回京。你不是还要拿下桑国吗?我留在这儿,等船造好,领兵替你拿下桑国。”她觉得,这个理由挺好。 高云裳巴不得花静琬不跟着高明回京,发出一声欢笑,“就是就是,蝶舞姑娘就留下来等船造好领兵攻打桑国好啦。” 高明丝毫不理会高云裳,突然驱马朝城门飞奔去。 他一动,侍卫动,卫队动,大队人马很快把高轩、高远、花静琬等少数人抛在脑后。 高明倏地驱马停下,马头调转,侍卫与卫队哗啦啦让开一条通道。他威风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驱马缓缓朝花静琬等人走来。 马在相距高轩五米处停下,高明眼中的阴鸷像一道寒流击向高轩。 因高明的态度,高远、王府侍卫、冬儿等迅速做出反应,本是簇拥着观看火情的人马很快形成两方对峙。 高远不亢不卑地盯着高明,他不知道哥哥嫂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哥哥又为何变成了御杀门的门主御月,还有王府的死侍……哥哥到来,与嫂子并肩作战,他懂了,哥哥有说不出的苦衷。而嫂子拒绝高明,高明要把火发在哥哥身上,哥哥就那么好欺负吗?心里生出些气愤来,“殿下!蝶舞姑娘不愿意随你回京,你不能勉强她。” 硝烟味浓极了,搞不好自家人马得火拼,说话之人是自己女婿,林世一瞧不妙,赶紧出场打哈哈,“殿下!蝶舞姑娘兴许想留在海边玩玩,要不,末将留下,等过些时日,护送蝶舞姑娘回京。” 高明断然抬手,“不用!” 气氛顿时又紧张了些,高轩淡定地与高明注视着,“殿下!我只能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余下的,得看蝶舞姑娘自己的意思。纵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勉强于她。” 花静琬心中泛起涟漪,暗想:御月为何在高明面前自称‘我’,而不是自称卑职亦若是属下? 高轩的话击碎了高明眼中的寒流,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高轩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可他怎能再任她留在高轩身边? 复杂的眼神瞟到花静琬的脸上,又想,难不成她忘记了高轩这人却又喜欢上了另一个身份的丈夫?定定神,觉得是多想了,“蝶舞!与我回京,荣华富贵等着你!”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花静琬浅浅一笑,“殿下!我想,我并不需要!” 一缕邪气在高明嘴角,他扬眉道:“蝶舞!你别忘了,只要我一声令下,高远、御月、以及他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是!高明说的是实情,可征战还没结束,高明何苦过河拆桥,原本雪白的肌肤由于气愤,而泛起一片红光,“殿下!你在威胁我?” 高明下颌抬得高高,傲气与杀气横溢,“蝶舞!你是想他们都死,还是与我回京?” 高明欺人太甚,花静琬腰间剑出鞘,剑指高明,“殿下!他们都是为北执国为你打江山的有功之臣,你这般待有功之臣,传出去,你有何脸面见天下人?” 高明不屑冷勾一下嘴角,“此次征战,你立下赫赫功劳,功绩盖天。就算你不需要荣华富贵,难道你不要你的家人了吗?” 是!家人还在大乔郡,花静琬一下子在风中凌乱。 卑鄙卑鄙!高轩咽了下喉部的唾液,“殿下!蝶舞姑娘不随你回京,不如,让我跟你回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宝物谁不爱 纵使死在这儿,也比得随高明回京任他宰剐的好,花静琬发出一声凄喊,“御月不要!你不能跟他回京!” 高轩凝视着花静琬,心狠狠一疼,鼻息紊乱起来,可妻子不与高明回去,唯有他回去,才能免了双方动手。 万事讲个理,高远驱马上前,冰冷的目光如剑直视高明,“殿下!请问末将、大乔郡将士、御门主以及他门中的人犯何罪,殿下要我等死在这里?殿下就不怕圣上知道怪罪吗?” 要这里的谁死,胡编一个理由就是,高明瞥眼高远,雏鹰虽已成长为雄鹰,可他实则还嫩,不予理会,目光锁住高轩,高轩才是他这一生的假想敌,“真想与我回去?” 花静琬驱马上前与高远并立,手中剑划过一道寒光,横在高明与高轩之间,“从此时起,御月以及御杀门的人不再是你的手下。他不会与你回京。” 高明冷凛一瞪花静琬,扬眉道:“你说了不算,得看御门主自己的意思!” 深深的眼洞内那双清丽的双眸蓦然微弯,高轩抱拳向高明,淡然的气势不容人忽视,令这儿春暖花开,“御月不敢!御月的荣耀皆系殿下所赐,御月生是殿下的属下,死是殿下的属下,一切,全凭殿下高兴!” 轰!大脑一下子炸开,一呆之后高明心中的杀气化为一腔无奈,放眼眺海会儿,脸色渐渐软下来,手向高轩轻抬,“御门主!本太子就令你、镇南大将军以及蝶舞率三万人马留在这儿,等得万事齐备,即刻渡海攻打桑国。拿下桑国,镇南大将军率将士留守,你与蝶舞即刻回京复命。” 高轩又抱拳,“属于遵命!” 高明意味深长地闪眼花静琬,调转马头,奔向城门。 本是警戒状的众人松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花静琬手中剑入剑鞘,冬儿凑上前,拍了拍心口,嘟哝道:“这殿下一会儿玩一出,把人都弄昏头了。” 高远与高轩仍是注视着离开的高明,心情依旧沉重。 高轩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 高远则想:拿下桑国,哥哥与嫂子回京复命,等待他们的即将是什么? ‘哒哒’的马蹄声自城门方向由远而近,花静琬抬眸望去,就见小乔儿骑马飞奔过来。 近前,小乔儿向花静琬等人环施一礼,“蝶舞姑娘!殿下让奴来转告姑娘等人,殿下刚才不过是与姑娘等人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姑娘等人不要放在心上。” 冬儿挠挠头,“开玩笑?这等事岂能开玩笑?” 小乔儿笑道:“殿下说,近一年都在征战,姑娘等人尽心尽力,浴血奋战,他是看在眼里的,铭记在心的,岂会因姑娘与他回不回京而乱杀有功之臣!” 这话好像有理,高明不是那样的人,花静琬释然。 高轩回礼道:“请小公公转告殿下,殿下的意思御月明白。” 小乔儿点下头,随之满目柔情望向冬儿,“冬儿!我在京城等你!” 冬儿美美一笑,羞得无地自容。 江城郡守府。 由于流国皇帝曾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小小的府邸便犹如皇宫一般奢华富丽。 后中院,院中,花静琬抚毕一曲,扭头望向冬儿,一旁的冬儿还在魂不守舍,一脸春意荡漾。 小乔儿是太监,冬儿竟然不嫌,叹了声气,笑道:“冬儿!我想,我是不是该给你置办嫁妆了?” “姑娘~~!”冬儿羞得捂住一下子通红的脸。 隔壁正堂,高远与高轩围几而坐,几上两个酒坛半空。 高远历来酒量就不大,半坛酒空,他白皙的脸庞微红,抱住坛口对嘴又一阵狂饮,酒坛搁几,望着对面的高轩。 他哥第一次在他面前摘下面具,他清瘦了,俊俏的脸从摘下面具始终不见一丝笑容,邻院上空飘忽传来的琴音已停,可他似乎还沉浸其中。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与嫂子怎么啦?你又是怎么突然成了御月?” “弟弟!有些事,到时你自会明白!”高轩敛神,双手抱了酒坛起来,一口气喝完,从身旁地板上拾起银面具。 呆呆看会儿,从袖中摸出一块雪白的锦帕,小心地擦拭起来。 面具很干净,光亮能映人,可他仍是擦拭得很认真。 擦拭罢,认真看看,小心戴在脸上。 高远再也憋不住,“哥!那你总得说说拿下桑国后你怎么办吧?” “怎么办都可以。”高轩双手撑几,望着门外的景致,“殿下对我们大乔郡高家还是格外开恩。” 高远听得一头雾水,眉峰簇起。 弟弟心性太单纯,他留在桑国也是保住大乔郡高家这一支脉,高轩缓缓地道:“拿下桑国,我回到大乔郡,马上着人把二姨娘送到桑国。随之,如猜得不错,送亲的队伍也会抵达桑国。只是,到时哥哥就不能亲自为你操办婚礼了。” 顿顿,又道:“你驻守桑国,桑国等同于你的封土。万事,须得小心!” 提起婚事,高远一阵的头疼,冲动让他脸又红了几分,“哥!我是问你拿下桑国后你怎么办?” 高轩拿了身旁搁着剑在手,‘嗖’一声锐响,剑出鞘一半,剑身锃亮,冒着丝丝寒气,他望着倒映他脸庞的剑身道:“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何随殿下出征?你别忘了,我是大乔郡王爷!” “懂了!”高远失魂落魄垂下头,一瞬间,他明白了,他哥心中不是没有他嫂子,只是心里还有大乔郡,可恨,他一直误会他哥对他嫂子不好,还曾……眉头几皱,抬眸,红了眼眶,道:“哥!我对不起你!” 高轩苦楚一笑,剑入鞘,他把剑朝高远拿近些,“这宝物爱人吗?” 这是一把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宝剑,高远点头。 深吸一口气,高轩缓缓收回剑搁放面前,又道:“宝物谁不爱?是我把她推了出去,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 高远的心,紧紧的揪着,含泪,“哥!” 高轩欣慰应一声,“跟着你的来仪与高低等人与你嫂子太熟,我担心你嫂子会认出他们。” 高远抽泣一声,“我会把他们调到船厂,尽量避免与嫂子见面。” “好!该来的总会来,让一切赶紧运作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身份 高明率人刚进*入京城,高琛便驾崩,他天从人愿登上皇位。 当消息传到江城,花静琬为高明如愿以偿高兴不已。 第二年春天,战舰造好,高明突然派来八万大军。 望着黑压压的大军,花静琬对高明感激的同时振奋不已。 择日,一百多艘战舰扬帆浩浩荡荡朝桑国方向驶去。 临近桑国,跟随主战舰的战舰又朝小岛的两侧驶去。 四周都是战舰,神兵从战舰上奔涌上岸,有目的的朝桑国海边的城池方向集拢,六方战争迅速打响,苦战一天一夜,桑国六方城池被攻破。 两月后,六支军队把桑国中心皇城团团围住,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奋战,皇城被攻破,六国皇帝战死,鬼门的人全体阵亡。 受重伤的鬼无踪被高轩、高远、花静琬等人逼到了一处崖边。 他墨发散乱,捂住心口,国破,鬼门完,他有何脸苟活于世? 恨悠悠地环扫花静琬等人,蓦然挺直身子哈哈大笑数声,从容转身向崖边,嘴里默默的念叨着。 突然张开双臂,身子一倾,栽向崖下。 花静琬第一个跑到崖边,就见鬼无踪袍飞袍舞,急速下坠。 战争真正结束了,鬼无踪已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可她呢?她该何去何从? 心头陡然升起一缕酸楚,缓缓转过身,恰好高轩走来,她蹙着眉,凝视着他,他仍是戴着银面具,她丝毫看不到他什么表情,轻轻地问:“他临死前叨叨什么?” 应该是诅咒他们,高轩这样想,却没说,本想安慰她几句,可他只凝凝,决然朝涯边走去。 下坠的鬼无踪已无影,国破,鬼无踪已然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他必死。 走来的高远不忍,双手掌住花静琬双肩,“嫂子!鬼无踪没叨叨什么,不过是些丧气话。” 鬼无踪扑落崖前的一幕缓缓从眼前滑过,花静琬确定,鬼无踪在临死前诅咒了他们。 黯然神伤叹声气,先行下山。 行至半途,突隐隐约约听闻水声,便拐向水声方向。 在后紧紧跟着的冬儿望眼那不久前追来的方向,紧追花静琬而去。 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山涧,看看四下无人,把剑放在草地上,脱了红衣,着雪白中衣向水走去。 洗了头,擦洗了身子,披着红衣坐在一块光洁平圆的大石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出神的望着那蜿蜒流向远方的水。 没会儿,脚步声隐隐绰绰自花静琬来的方向传来。 “御门主!” 听得冬儿的话,花静琬回眸朝高轩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高轩在花静琬身旁坐下,眼中流动着一股清泉,“怎么?心情不好?” 拨弄着指甲,“谈不上不好。” 谈不上不好就是不好,高轩缓缓地道:“这小岛风景不错,住上一段时间,可以回去啦。” 久久的沉默,花静琬含笑道:“其实,我不想回去。” 不回去也许那是最好的结果,高轩道:“不想回去就在这住下。” 花静琬扭头望着高轩,“你呢?” 高轩不敢望花静琬,怕她看到眼中深深的伤痛,“作为御杀门的门主,我自是得回去。” 把手轻轻搭在高轩的胳膊间,他们并肩杀敌到此,风雨同舟,“我陪你回去。” 高轩淡淡瞟上花静琬一眼,站起来,挺拔如松,“桑国虽灭,可事情还多,回去也得等这儿稳定下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她怎么觉得他是在敷衍她,疑惑的目光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可他没有回头的意思。 以十一万人敌桑国二十万大军,虽拿下桑国,但他们伤亡惨重,清点人马,包括伤员只剩四万人左右,四万人中,大乔郡将士仅存二千人。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花静琬正在皇宫里晒太阳,冬儿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奴才知道,御门主昨晚带了他的六个门人已经乘船离开。” “走了?”花静琬从藤椅上跳将起来,这个御月,真不够意思,走也不打声招呼。 急匆匆跨过通往前廷的院门,来到大殿,恰好高远出殿门,她便道:“二弟!御门主昨晚率御杀门的六人走了,你知道吗?” 高远朝四个跟随的卫兵挥了挥手,卫兵退下,他望着蓝天沉痛地道:“知道,他留下了六个门人任我调用。” 一同随高轩出来的二十个王府死侍,现如今包括来仪与来袭只剩下十二人,他们分别是:来仪、来袭、高低、伍仁、高诚、伍天涯、高庭宇、伍西、习忠、柳冶、高磊、槐青。 随高轩昨晚离开的是:来仪、高低、伍仁、习忠、柳冶、高磊。 留下的是花静琬不熟的死侍,他们是:高诚、伍天涯、高庭宇、伍西、槐青,当然,来袭也留了下来。 花静琬身形一晃,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你怎么不留下他?你忘了,殿下临走时的情形吗?” 高远垂首,父亲驾鹤西归,长兄如父,可任他说道,哥哥不听,他有什么办法? “二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可是与我们一起奋战的人,没有他,桑国不会这么快拿下,没有他,面对敌意重重的桑国民众你我不会毫发未伤。” 一口气愤愤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花静琬直觉口干舌燥。 高远眸光一亮,怪怪地盯着花静琬,“嫂子!他是御月,是一个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你难道忘了我哥?” “你哥?”花静琬猛然挨了一大棒子,脑袋开花,轰轰隆隆,是!这段日子,清敌的任务不轻,可她没参与清敌,在现在的桑城皇宫里悠闲自在的生活着,除去偶尔‘高轩’这个人会从脑海深处跳出来折磨她会儿,她更多的是选择了忘掉他。 高远狠狠地道:“你喜欢上了御月!” 扪心自问,自己是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御月吗?片刻后,苦苦一笑,“身为人妇,我没有喜欢谁的权利。” 高远道不明为什么松一口气,“嫂子还记得自己身份就好!不管我哥怎么样,我希望,你永远记得,他是你的丈夫,你是大乔郡沧南王的王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王妃归来 大乔郡沧南王王妃!自己竟然还有个身份是大乔郡沧南王妃!可自己不是蝶舞吗?花静琬身形一晃,无力地弓着身子扶住柱子。 逃避的日子长了,哪怕冬儿会时不时的唤自己‘王妃’,可内心竭力想忘了这个身份,选择当没听到,久而久之,自己做到了,再还没听到高远这番话之前甚至还想留在这个还算不错的岛上。 高远!他为什么与以前判若两人,他还是那个说:‘我要带你离开王府。我们到草原去骑马,到大漠看落日’的人吗? 一阵气滞,突然恍然大悟,愤愤冲着高远的背影大喊道:“高远!我知道林绢画就快到桑城,你嫌我碍你的眼了可以直说,不要说这些话 嫂子疯了,高远倏地驻足,咬了咬牙,加快脚步离开。 高轩弃了自己,高远又要赶自己走,连高远都如此无情,这尘世,还有什么可眷念?花静琬扶着柱子缓缓直起身子,失魂落魄向后廷走去。 半途,冬儿惊惊慌慌的跑来,一睢,惊诧得捂住嘴,随后,疯一般抱住花静琬,失声痛哭,“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傻傻笑了几声,一把推开冬儿,继续地前行。 一个踉跄,她扑倒在地,额头恰好撞在石头上,额头流着汩汩的鲜血,眼前彻底黑下来。 冬儿倒抽一口凉气,张大的嘴巴合不拢,稍后,尖叫一声,疯一般跑去。 两天后,当羽睫轻颤,睁开双眼时,花静琬迷迷糊糊就见高远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冬儿与来袭站在软床榻尾。 高远仍是一袭白衣,头垂得低低的,眉头拧成一股绳,一脸愧疚,两天前那一幕掠夺过脑海,心在滴血,缓缓把头转向床里,高远!她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到他,不是因为他忘了他说的话,而是,因他哥的关系,他已经不在把她当成嫂子,当成亲人,新娘林绢画要到来,他当然要赶她这个被弃的人走。 “嫂子!” 心一疼,咬紧了牙关不应。 “嫂子!” 被子中的双手内敛收紧又放松,扭过头来,眼角满是泪痕,我见犹怜,“我不是你嫂子。” 高远哽咽数秒,道:“嫂子!我该死,我不该与你说那些话。” 已经深深的伤了自己,何必惺惺作态,苦苦一笑,“高远!在绢画抵达桑城前,我会自己离开。” “嫂子!”高远撂了袍裾,‘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下,潸然泪下,“嫂子!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高远怎敢赶你离开,之所以说那话,我是……” 哭了几声,眼中一片讶色,难不成高远又有什么苦衷?望向冬儿,冬儿已经哭成了泪人,撑住床榻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高远,“二弟!你有事瞒着我?” “我……”高远抬眸,眸光一黯,垂下头去,哥哥临走时叮嘱,切不可告诉嫂子真相,他已经在痛苦中纠结了几日。 高远不说,来袭呢?花静琬疑惑的目光望向来袭。 来袭缩着脖子,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花静琬一张脸变得铁青,怒目而瞪向冬儿,厉喝一声,“冬儿!” 冬儿颤了颤,大惊之下倏地在高远身后跪下,“王妃!御门主是王爷,奴该死,奴不敢说,奴一直瞒着王妃……” “什么?”眼中的惊愕空前绝后,冬儿的话如龙卷风,那宛若蛟龙席卷万物的风刀将在花静琬整个人卷入其中,昏天黑地,欲抓住一株救命稻草无能,高轩扑落悬涯救她的那幕定格眼前,她心口一涌,嘴里飙出一股血箭。 心好疼!碎了! 天呐!高轩竟然化身御月相伴左右,与自己并肩作战……所有的人瞒得自己好苦, 吐出一口浊气,重重地倒在软床榻上。 那个狠心要置自己死地的男人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 想要制止冬儿说出真相已晚,高远心一横,道:“嫂子!我已经与高头私下里说好,若有什么事,高头会马上派人通知我。到时,我会兵临江城,不惜一切代价保哥哥周全!” 兵临江城,那不是以卵击石吗?高明正愁找不到机会一举灭了大乔郡这支高家,敛神敛悲痛,复坐了起来,扶扶头,大脑清明,望着高远,是无尽的苦楚,“你哥,是不是让你好好的呆在这儿?” 高远点了下头。 高轩这是要保全高远,他平时里总劝自己留在这儿也是想自己好好活着,高轩!冤家!一纸婚约令自己认命是高家的人,惊鸿翩影,已深深烙印心间,再也挥之不去,小泣一声,尽量让声音平静,“他既然如此决定,你就听他的话,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算下来,再有三几日绢画就要到达这儿,你该,令人收拾一下新房,嫂子……嫂子不能看着你与她拜天地了!” 哽咽着说完话,花静琬流着泪下了床榻。 她要马上回大乔郡,她要再一次与高轩风雨同舟。 刚站起来,就觉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软软倒向地。 。。。 九月,天高云淡,秋风吹来一片清凉。 带着冬儿星夜兼程来到大乔郡凤县南城门外,迎面缓缓驶来两辆轻便马车。 两车擦身而过,花静琬急喝马停下。 那骑马护着马车而行的男子身着一袭灰色袍子,头戴斗笠,腰后斜插的钢刀刀鞘精美,能配这种钢刀的人不是皇宫侍卫就是皇家卫队以及各王府的护卫,能在大乔郡出现,自是沧南王府的护卫。 透过帷帽黑纱从后打量数秒,眉头一拧,计上心来,“伍仁!” 那人身形一颤,随之没反应,继续护着马车前行。 再往前走,就要进*入城门,一试之下有所反应,花静琬索性低喝一声,“伍仁!” 那人拉马不前,却保持着背对花静琬。 “停停停!”马车突然停下,会儿后,马车下来一个妇人。 妇人一袭莲青色云锦衣裙,朱肝红绸子披风,一抬头,花静琬眉头一跳,“二姨娘!” 妇人未施粉黛,美而不张扬,浑身散发出一股恬淡、朴实的气质。 艳阳下,她眯着眼睛打量花静琬,红衣被清风吹起,一头乌发一泻到腰际,声音很熟,可她却看不见她的脸,不确定她是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挡我者死 一别将近两年,想不到竟在凤城见到妇人,惊喜交集的花静琬稍后才忆起她戴着帷帽,垂下的黑纱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一跃下马,掀了黑纱,疾步来到妇人面前,小泣一声,“二姨娘!” 冷氏揉揉双眼,惊呼一声,“琬琬!” 久别了,这称呼。时隔将近两年,自己听到这称呼还能如此激动,原来,这才是她,她不是蝶舞。 那人抬腿下马,单膝跪地,一脸惭愧,“伍仁见过王妃!” 刚才唤的人真是伍仁,花静琬顾不得斥喝伍仁装着不识,与冷氏相顾瞬间,互拥住失声痛哭。 良久,两人这才相泣分开, 冷氏心中有气,气聚结了近两年,尔后一边抬手轻轻的拍打着花静琬,一边斥诉道:“琬琬!你这丫头,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二姨娘好担心。你娘家着人写了几封书信前来,怕你娘家人担心,二姨娘又令人写了信回他们,告知你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你都不知道,二姨娘整天活得提心吊胆,怕你有个好坏,又怕你娘家人哪一天到王府来找你……” “冬儿见过冷老王妃!” 直到冬儿来福,冷氏这才打住话,下得马车的暗香、暗梅也赶紧过来向花静琬见礼。 一别近两年,心里的话诉不完,能在此地碰到冷氏,说明高轩已就身后事有所安排,有安排身后事,那就意味着他危在旦夕,两手紧紧抓住冷氏的胳膊,秀眉轻拢,“二姨娘!王爷可在王府?” “二姨娘走时还在。”冷氏用绢帕拭着润润眼眶,“你离开王府后,轩儿也离开了王府,去年快冬天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就再没回王府,直到三天前才回来。一回来,就到西苑来找我,说什么远儿在桑城,远儿十分想念我,后又让我连夜收拾东西,着伍仁护送我前往桑城……他话说得太多,我好些都记不住……琬琬!远儿真的在桑城吗?他可好?那桑城在什么地方? 心里焦急,想起与冷氏一别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花静琬的心疼如刀绞,却生生扯出一抹笑来,“二弟很好!征战,他立下赫赫战功,现在是桑城最大的官……” 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冷氏听得心花怒放。 花静琬交待伍仁一番,狠了狠心,向冷氏慎重福福,“二姨娘!你保重!” 刚见面,又要分别,冷氏止不住泪如雨下,捉花静琬的手轻揉捏着,“琬琬!轩儿这次回来,二姨娘发现他两鬓隐见华丝……” 说到此,冷氏哽咽着说不下去。 一来是伤心;二来,在她的心里,花静琬与高轩已经分开将近两年,她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相劝花静琬。 花静琬鼻头一酸,止不住掉下泪来,不忍冷氏再哭,也赶时间,笑着逗道:“二姨娘!来年,你可能就要抱孙子啦!” 冷氏一怔,陡然想起儿子高远自小就与林家之女有婚约,“远儿成亲啦?何时成的?可是林家之女?” “成了!我离开的时候才成的亲。正是林老将军之女。”花静琬扶着冷氏上了马车,忍住泪水,忍住痛放下帘布,向伍仁挥了挥手。 车夫轻喝,马车缓缓启动,冷氏探出头来,朝花静琬大喊,“琬琬!二姨娘在桑城等着你与轩儿到来。” 噙着泪,朝冷氏应了声,目送冷氏的马车入城门,这才调转马头,喝马离开。 与冬儿来到乔其县十里南长街,就见行人寥若晨星,眉头皱皱,无意一瞥,就见街中心这方跪满了百姓。 心头飘过一片疑云,急驱马朝前奔去。 应马蹄声,百姓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及时喝马停下,就见对面的南大街两旁满是皇家卫队与北军,朝东看去,又发现那里情况也一样,他们如临大敌。而他们的前面些,不乱的跪了一地的大乔郡守城将士,其中,不远的街心一旁就有柳一笙。 乔其县安静极了,死寂一片,满空回荡着悲伤的告别的味,他们像是在给谁送行! 冬儿脸色大变,“发生了什么事?” 十里南长街末端往右就是王府的专用府道,这皇家卫队与北军从南延伸向东,还用问吗?王府出大事啦!花静琬闭了下眼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不拐出,静静地等着想象中的画面到来。 良久,冬儿突然醒悟,低声道:“难道……难道这些人是来抓王爷的?” 风,轻柔的拂过青丝,远远的地方,已经有大队人马在缓缓朝这儿来了,如此大的排场,不是抓高轩还有谁?扭头,凝视冬儿数秒,“冬儿!可记得我以前与你说的话?” 征战的日子,今日不知明日事,每一天主子都担忧,都有交待,冬儿茫然挠头,“什么话?” 心有些疼,风轻云淡笑笑,小声道:“我的家人就托给你了。” “王妃!”冬儿苦脸,下意识地捏紧了缰绳。 嘴对着水壶豪气地灌了几口水,把水壶抛到冬儿,复闭上双眼,她现在需要安静,满城的皇家卫队与北军,她需要好好想想该从什么地方杀出去…… 或许,救下高轩,她该向来时路逃去,再逃往沂水山脉…… 远远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拐出来,诸多的马蹄声夹杂着马车碾过青石的声音由远而近。 他们越来越近,差不多了,娇喝一声,那战马得令,一个快奔,四蹄撒开腾空跃去,不过一瞬,威风凛凛跃过挡路的卫队与北军落到街中心。 手中缰绳一紧,那马收蹄,高嘶一声,转过来面对朝这儿而来的人马。 红衣潋滟深绯,飘出惊世华美,手中铁枪一划,杀气激射开来,这儿的天空刹时暗下来。 一人一马突兀出现街中心,卫队与北军惊了,不过数秒,哗啦啦如水覆来,便团团转住花静琬。 一人拎着钢刀从中走出来,指着花静琬大喝道:“谁人大胆,竟敢拦道?” 看样子,是个队率,手中亮银枪不知饮了多少大将的血,区区一个队率,讨死! 嗤之以鼻哼一声,铁枪指向那人,“今日,挡我者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王妃!”柳一笙一跃而起,却眸光一暗,软身复跪下。 “王妃!她是王妃!” 柳一笙这一声,被附近的百姓听到,不知是谁,脱口而出,不过一瞬间,竟四下传开,跪地的两旁百姓满怀祈盼,翘首以望。 是的!王妃归来,她岂能容夫君在眼皮底下被人抓走? 那队率一怔一惊,放肆地盯着花静琬,“圣上开恩,只抓了罪大恶极的高轩,对你们王府已是极大的开恩,我劝你,赶紧退下。” 开恩,还罪大恶极!冷冷地一笑,嗜血的味道在风中凛冽,那队率在她眼中瞬变成一具尸体,“狗屁!” 话落,驱马朝前,势不可挡,长枪刺向那队率。 不过一眨眼,那队率被她一枪挑飞出去。 卫队与北军轰然呆住,众目睽睽,皇家威严被挑衅,他们随之大怒,迅速作出反应。 然而,枪若出海蛟龙,枪过,人必死,还一道道的骇人劲风,触风者无人不退避之三尺。 打斗圈不断扩大,人死一大片,血浸润古道。 铁枪之威,震惊所有人。 “让本将来会会你!”那队人马一阵躁动,终于有一人驱马挟风冲来。 来人黑袍黑甲,是个壮年汉子,手持虎齿大刀。 自吃了天生果,身手更为惊人。 轻蔑一笑,也不问是谁,举枪迎去。 一招,枪仿似闪电抵在来将咽喉,气势如虹,“你能混到这品级已是不容易,我不杀你,放了我夫君。” “你……”仅一招,就如此不堪一击,来将气得浑身颤抖,头一偏,手中的大刀带着疾风拦腰扫向花静琬。 “找死!”腕部一动,铁枪划出一道亮弧,改为迎向大刀。 一声利器相撞的锐响在空气激荡开来,来将双眸猝瞪,虎口一麻,大刀脱飞,随之被铁枪拦腰砸扫。 砰!他嘴里飙出一股血箭,从马上急剧侧飞出去,砸到商铺木壁上,落到地下,挣扎几下,再也不动弹。 “这女子是谁?怎这般厉害?”卫队,北军,开始有人低声问身旁的同伴。 “你没听到吗?她是沧南王的王妃!”同伴小声回答。 “她都如此厉害,那王爷岂不更厉害?” 害怕如病毒迅速传播开,他们缩着身子缓缓退开。 花静琬轻笑一声,驰骋沙场,还从未逢过对手,他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突前后马蹄声响起,转眼间,又奔来四员大将,依旧是黑袍黑甲。 也不打话,四人舞动手中长兵器,就往花静琬身上招呼去。 皮肉被刺穿的声音与‘砰砰’的砸落声相继响起,那四人,其中一个支持到十招,最后犹如前三人一样飞划砸落于地。 谁还敢上前?一身杀伐傲于马上,放眼四周已经是震住的人,“我不想多杀人,知趣的退下!” 话音刚落,马蹄声响起,弹指间,十个侍卫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举刀杀来。 没一个认识的,来找死,她有何理由拒绝?枪舞枪动,没会儿,十个侍卫便伤的伤,死的死,没一个人还能战。 “还有谁?” ‘哒哒’声再次响起,又是新一轮的围攻,出水蛟龙舞当空,围攻再一次失败。 接着几次围攻,眼过之处,便是遍地的尸体堆叠。这条古道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那队押解高轩的人马显得薄弱了许多,但人仍是众多,她依旧看不到心里的那辆囚车。 手臂僵直地垂着,铁枪紧紧地捏在手心,驱马缓行,向那队人马逼去,今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别想拦她。 近前,细打量那在风中颤抖的文官。 他不认识她,可她认识他,是与候言在秀湖作乐的一位官员。 高轩何在?他为什么不反抗? ‘哒哒’声突兀盈空回荡,自身后渐渐清晰起来,杀红眼的她扭头,就见身后的卫兵、北军让开一条道来,从中飞奔出一马,马上人近前,朝她抱拳道:“卑职见过姑娘!” “终于来了一个认识的人。”花静琬嘴角微扬,眸光一凛,枪指南宫冥,“你也想死吗?” 神威早见识过,枪下从无活口,南宫冥尴尬笑笑,“姑娘!怎不问清楚情况,就动了手?” 有说辞?收枪,把头仰得高高,“谁能回答我?” 南宫冥向那队人马望去,除去文官,来的全是皇城精英,在她的枪下却是那么的摧枯拉朽,无奈的闭了下眼睑,态度强硬了些,“姑娘!你也许不知道,大乔郡的东面城池、北面城池各有八万大军;乔其县东城门外更是驻扎了十万大军。姑娘!你再神勇,你能杀得完吗?” 轮眼南宫冥,不屑冷笑一声,“我想走,不用杀光所有人。” “是!姑娘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下。姑娘与王爷能走,可大乔郡百姓能走吗?” 倏地恍然大悟高轩为什么不反抗,卑鄙,高明就是卑鄙!握枪的手紧了些,“难不成高明还想屠城不成?” “那是圣上!”南宫冥心颤了颤,耐着心肠,又道:“从王爷一踏入江城,包括姑娘你,一举一动都在圣上的掌握之中。屠城,迫不得已,也不是不可为!” 愤怒,使得白皙的脸泛起一抹绯红,“屠城关我屁事,我只要我夫君平安。” “姑娘你这样想,只怕王爷不这样想。”南宫冥气滞瞬息,又好言道:“姑娘!你可知圣上为什么下令抓王爷?” 高明就他妈的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小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南宫冥沉痛摇了摇头,“王爷犯的不是一般的小事,是弥天大罪。圣上的两位皇弟于两年前在秀湖被人所杀,那事,正是王爷所为。” 高峰、高耸!不!她不相信,南宫冥说的不是真的,惊怔过后轻笑一声,“那我夫君不正好为殿下铲除了异已吗?不然,他能那么放心的在外征战,那么顺利的登上皇位吗?” 这话要命,也只有这女子敢说,南宫冥偷偷望眼四周的士卒,定定神,“姑娘!有些事没有根据不可胡说。” 心念一动,“那好!说我丈夫杀了高明的两位弟弟,可有证据?”(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杯茶太苦 (感谢羊種、及时刷新小伙伴的打赏,谢谢!) 南宫冥稍稍得意,“当然有。姑娘若是不信,可随卑职回京。” “少废话!”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花静琬低斥一声,滴血的枪划出一道风,指着南宫冥,“今日谁挡道,我杀了谁,包括你南宫侍卫!” 南宫冥沉默片刻,驱马缓缓向那队人马。 与廷尉正肖逸低语几句,会儿后,一辆囚车从人马中缓缓出来。 车内的人一头墨发散披,褪去华贵锦袍,一身雪白中衣。 四目相对,她的心一疼,碎了一地,堂堂王爷,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沙场战神,他更不该受这等待遇!双眼殷红如血,双手握紧了铁枪,一股庞然气势自周身迸射,天空,突然无预兆掠过一道闪电,怒瞪着南宫冥,“南宫冥!你很清楚,我夫君就是御月,撇开他王爷的身份,他为北执国立下汗马功劳,屡建奇功,我命令你即刻放了我夫君,否则,我手中枪不认人!” 南宫冥颤了颤,哀求的望向高轩。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于来了,是痛心疾首的一幕,高轩沉沉叹了声气,掀了囚车上方栏站起来,望着花静琬,心,化为血珠,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凝视会儿,从袖中摸出一纸掷向她。 纸片飞来,仿似一只天外的雪白蝴蝶。 是什么?伸手接住,说不清为何,手竟有些颤抖。 急切打开,一看,却是一封要命休书。 “高轩!”愤然几爪撕碎,洒向空中,风狂发凌乱,“你不用让我屈辱的活着!” 事到如今,心反而很静,高轩挑挑眉,嘴角噙着一缕淡淡的嘲笑,“这封休书写于两前年,却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两年前,那就应是他着人把她抬到高擎陵园时,白生生的玉石碑在眼前掠过,泪光闪烁,“你一人说了不算,谁也无法否认我大乔郡王妃的身份!” 高轩转过身,随之,一辆囚车缓缓上前来,花静琬定睛一瞧,那囚车内的人竟是柳如烟。 女子双眼无神,呆若木鸡,只怕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傻女人!还不走?高轩深情款款望着柳如烟,“她才是我的王妃,大乔郡沧南王的王妃!” 王妃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柳如烟,泪水滑落,留下两道淡淡的水痕,“高轩!我要你死!” 柳如烟蓦然惊醒过来,冲着肖逸大喊,“肖大人!那女人才是王妃。小女子原是高山之妻,是高轩生生拆散我们夫妻,强纳为小妾。” 闭嘴闭嘴!高轩是该死,可他不容人污蔑,花静琬手一抖,一点寒星朝柳如烟飞去。 柳如烟腰一挺,惊诧地望着心口那把刀柄精美的匕首,那是高擎之物,是她早惦记之物,必抢之物,死在匕首下……痛苦拧拧眉,头一歪,软软倒靠囚车。 红袖隐动,纤手一吸,那匕首带着血箭飞回花静琬手中。她满意的把匕首插*入腰间匕首鞘,“柳如烟!我们之间总算两清!” 柳如烟该死!高轩眉峰簇起,妻子这般倔强在意料之中,他该如何让她全身而退?忧虑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铁枪上,在风中笑了。 “沈静琬!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似你这般不要脸的人,身为我的徒儿,你为何一意对我纠缠不休?现在,还出手弑师娘!” 什么情况?花静琬刹时在风中凌乱。 北执国,礼教森严,师徒通婚,是大逆不道,被天下人所不耻,他与她也算是北执国的公众人物,他竟然还当着那么多的人说她是单方纠缠他,天呐!这让她有何脸见人? 如果他所说属实,她倒也认了,可他,分明是胡编乱说。 四下望去,已有人在悄悄议论,手中沁出汗水,痛楚使得花静琬一阵的晕眩。 南宫冥眼珠转了转,“姑娘!卑职算是看出来了,你的枪法与王爷如出一辙,弄了半天你是王爷的徒弟。” 缓过神来,苍白的唇瓣迸出重重的三个字,“我不是!” “你是!”高轩猛然大喝一声,风起,众人眯眼,他在这股不见其形只感其质的威势中厉声再道:“你的武功可是我传授?” 心弦绷得紧紧的,直至要断,“没错!” “那好!那不正好说明了吗?” 呸呸呸!“这就能证明了吗?”他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要她死,她死,可以,好,让他们夫妻一道走。 娇斥一声,脱马跃起,一枪狠狠砸向囚车。 砰!枪落,高轩冲天而起,囚车碎成屑,屑末四下激射。 这队从未乱的人马乱成一团,纷纷躲避。 高轩华丽丽落到街心,单手反剪于后,气势如虹望着花静琬,“弑师娘,现在还想弑师。不杀你,留下你为祸世人不成!” 掌吸一长枪在手,足点地,持枪飞起刺向花静琬。 她怎是他对手,淡然返身,坦然看着那枪刺穿身体。 血,如水急速流出,那张苍白的脸扭曲后盈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高轩的手一抖,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之状。 “王妃!”冬儿骑马奔出来,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她。 那是冬儿,她怎么还不走? 生命在流逝,顾不上了,咬着唇,一步一步向高轩走去,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伤口上流出的血在她身后拖出一道嫣*红的印痕。 近在咫尺,枪脱离手,哑然一笑,扑到他怀中。 高轩身体一挺,随之淡淡一笑。 “这尘世如此的苦!我们一起走!”手心的匕首刺入高轩的身体,鲜血再一浸润了她的手心。 人生如茶,这杯茶太苦!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厉喝一声,“冬儿!” “来了来了!”冬儿跃下马,疯一般跑来。 小心扶过花静琬,望着快要昏去的她泪如雨下,“王妃!” 还能听到‘王妃’两字……花静琬嘴角扬扬,虚弱的眸光望向高轩。 高轩没看花静琬一眼,弃枪于地,捂住伤口,拖着双腿向那队人马走去。 他!对她就没有一句话吗?心口一涌,飙出一股血箭,昏了过去。 “王妃!” 冬儿的哭声盈空响起,肖逸挥了挥手,人马押着高轩缓缓向花静琬行去。 他们避着她,仿似怕惊醒了梦里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恨之入骨 碎了的眼神四下游离,一片轻纱水粉色笼罩,温馨又有些许梦幻,她竟又没死! 生命不是很脆弱吗?为什么她总是死不去? 晃晃头,大脑中深处那挥之不去的血染画面方得已消散。 掀开罗帐,轻扫左右,发现身在王府东苑寝卧。冬儿趴在坐榻上已睡着,发出轻轻的香甜鼾声。 那个该死的高轩犯下那么大的罪,王府竟没被查封。 枕边,放着那把叫‘断玉’的匕首,镶嵌的紫玉发出细碎的紫光,柄很是干净,未有一丝污血。 她清楚记得,匕首深深刺入高轩身体,当时,血浸润手,柄上满是鲜血。 伤口已被处理过,雪白的中衣内隐隐绰绰能见缠身的白纱,许是心灵的创伤疼痛度超过身体的疼,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伤口的疼痛。 糊着白纱的窗户隐透昏黄,一蔓枝倒映上面。 临窗前的闷头橱,‘飞花’古琴搁置上面。 高轩已休了自己,冬儿怎么能把自己带回王府? 心绪一涌,巨大的疼痛自伤口处传来。 看来,自己暂时不能离府。 咬了咬牙,撑着床榻缓缓下地。 蹒跚来到闷头橱前,已是满头的虚汗,喘口粗气,这才好些,纤细的指尖若轻若无的滑过琴弦,心一疼,手抽离,推开窗户。 窗外,橘红色的光芒在屋檐下铺开,院中,蓊蓊郁郁,繁花似锦,姹紫嫣红,一切的一切跟她走时一模一样,只是,院中地下黑压压的一片,定睛瞧去,却是跪了一地的人。 脑海里一丝郁闷闪过,拉开门,就见跪在前端的有高低、来朝、来红等等。 冬儿猛然从梦中惊醒,那血淋淋的画面掠过脑海,心酸得不行,急跑过来搀扶住花静琬,“王妃!” 轻轻拍拍冬儿穿插在胳膊间的手,花静琬望着高低,眼眶乍红,泪光闪烁,“高低!大军围郡,我知道你们没有办法护主。这又是何苦?” 心绪一涌,高低热泪盈眶,叩了个头,“王妃!五天前,王爷回来,就给卑职以及大乔郡的官兵下达了不予抵抗皇兵的命令。并命卑职打发了管事以及诸多的下人离开。” 五天前,那算下来已昏睡两天,陡然又想起街心那肝肠寸断的一幕,双眸灰暗,软软倚门靠着,目光落到檐下在风中摇曳的一盏灯笼上,“王府其他的人可还好?” 高低沉痛地道:“老王妃病在床榻,柳如烟被押上囚车时小叶护主,被侍卫所杀。三老夫人与四老夫人尚好,府中除去派往沂水山脉的护卫,加上少量的下人只剩下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尚还好。” 小叶那傻丫头……候氏那恶毒的老妇在经受了儿子被抓的巨大打击后怎还活着?“都起来,既然没事,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众人起身,倏地想起某些人,“高低!苏阉人与四德如今可还在?” “王妃离开王府,遵王爷命令,卑职用御杀门的身份杀了苏阉人与三从。四德在王爷被押走的那天提前一个时辰离开王府。” 四德是高明安插在苏阉人身边的人,高轩束手就擒,他自是回到高明身边,叹息声拖着长长的尾巴,“高低!做御杀门的人很痛快吧?” 高低黯然垂首,“卑职是不得已才欺瞒王妃。” 众人让开一条道,从后走来柳一笙,他已是一身便服,神情悲凉,抱拳道:“王妃!就此别过。” “别过?”迟钝地扭头望向柳一笙,他不抵抗的模样又现眼前。双眸忽黯忽明,王府死侍都不护主,她有何理由责怪柳一笙? 柳一笙维持着施礼的动作,“乔其县所有官家衙门等已由圣上派来的官员接管。不止乔其县,此刻,只怕圣上派来的官员已是全盘接管了大乔郡。属下以及原大乔郡所有文官武将皆已降为百姓。” 无所谓哑然一笑,“封地既然不复存在,何不连王府一块儿端了?” 高低接过话道:“宣圣旨时卑职听得清楚:王爷的案子不牵连任何人。封地取消,王爷封号不取消,王府财产悉数没收,王府十日后官兵来封门。” 双眸流露出无尽的苦楚,“如此说来,高明还算是仁至义尽?” 来仪失声痛哭,“王爷命都没了,封号有什么用?” “自作孽不可活!”对高轩恨之入骨,花静琬陡然火起,‘砰’一声巨响,门被她重重砸合上,她却在声嘶力竭的吼出那声后软软地靠着门往地毯下滑去。 泪水奔涌而出,高轩!他最好连京城都到达不了,死在路上。 “王妃!你别吓奴……”冬儿吓坏了,泪水扑簌簌滑落伸手来扶。 咬着牙慢慢地爬起来,在冬儿的搀扶下走到软床榻前,道:“冬儿!你去告诉高头,这里发生的事不准告诉二公子。再有,告诉柳一笙,他与一干文官武将若是愿意就留在王府。” “好好好,奴这就去。”冬儿拭了拭泪痕,拉开门出去。 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好好的休息,却是刚闭上眼睛没会儿,门就被重重的推开,一袭粉衣女子惊喜交集奔进门,嘴里唤道:“嫂子嫂子!” “丽儿!” 爬起来,就见黄氏、章氏随后进门来。她们的身后跟着大秋儿、小曼。 “三姨娘、四姨娘!” 高丽扑到软床榻前,大哭起来,“嫂子!你的伤口还痛吗?丽儿都听说了,大哥哥刺了你一枪……” 黄氏流着泪来到床前,道:“琬琬!可好些?” “还行!” 章氏一脸悲戚跟来,哭道:“琬琬!二姐姐走了,远儿又不在,轩儿又被抓走。官兵如强盗,金库被搬光,府中值钱的东西被搬走,四姨娘这些年存的私房钱也被搜走,就连府中值钱的家具都被贴上封条,几日后,咱们都得被哄出府,琬琬!四姨娘如今身无分文,又无所依靠,你可不能不管四姨娘死活。” 下意识的望望寝卧,发现什么都没动过,却又不放心,疾步走到妆台,打开上面的小锦盒,眸光一闪,发现里面的首饰还在,接着,一一打开,也是如前,奇怪地扭过头,“为何我这儿没被搜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家贼难防 (小伙伴们!留下书的链接,否则我无法拜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不开要拜访的网页。) 本以为王府各苑楼都一样,岂不料,这东苑竟是不一样,章氏眸中一片讶色,“这就怪了,难道官兵遗忘东苑不成?” 黄氏接过话,“王府太大,不是遗忘,恐是没搜全。” 不可能!东苑是高轩寝卧,高轩是杀人要犯,怎么可能会遗忘?怎么可能没搜到?如推测没错,是故意没搜查,命令自是高明所下。 说起来,高明派重兵来抓高轩没有错,谁让高轩吃多没事干杀什么高峰与高耸。 高轩不犯下那案子,在征战时立下赫赫战功,高明再怎么不容封地存在也一时不会收复封地。 高擎看后那封从京城送来的密信后吐血而亡,那高擎应该猜出高峰与高耸以及力桑被杀是儿子高轩所做。这也难怪高轩在得知高擎死前情况后那么的痛苦。 知道高擎死因,本在痛苦中不能自拔,这会儿,更是平添几分恨意,几分痛苦。 索性隔壁屋子还有些高擎在世时打赏的赏钱,强忍住心头痛意,来到坐榻前坐下,望眼章氏,又望眼黄氏,苍白的唇轻启,“三姨娘、四姨娘!你们放心,虽然高轩……他休了琬琬,但琬琬不会不管你们。” 章氏感激地扯开嘴角笑了笑,随即又哭道:“以后的日子,只怕是粗茶淡饭了。” 黄氏拭了拭润润眼眶,“只要别在生出什么大事来,平平安安就行!眼下该考虑的是,这十日期限一到,咱们该去何处?” 花静琬把玩着几上的小白玉瓷盏,“琬琬好些,自会带你们离开。” 黄氏与章氏、高丽走后,冬儿进来,禀报说柳一笙与几个武将愿意留下,随之,她又让冬儿唤进来红与来朝一干亲信进来,着他们立即清点东苑财物。 清点下,金子两百八十两,银子还剩五百两,十来件值钱的玉器以及首饰,各色锦缎二十匹。 心稍慰,留下两样喜欢的首饰,着他们把余下的都拿出去卖掉。又让高低唤所有的人到东苑。 一百多人,几乎是护卫,心头升起一缕酸楚,昔日无比荣耀,众星拱月,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要散了家奴。 沧南王的封号还在,可那不过是一个空名。 实难咽下心头的悲凉,噙着泪,“王爷被抓,十日期限马上要到,尽管我对你们有诸多的不舍,但你们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已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的开你们月钱以及保你们衣食无忧。我东苑,尚有些钱银,愿意留下的,我们同甘共苦,不愿意留下的每人可领十贯钱离开。” 不过呼吸间,在场的人皆异口同声表示不愿离开。 欣慰笑笑,压在心头的巨石越发的大了,越发的沉了。 大乔郡被接管,人心惶惶,十多件玉器根本卖不出去,卖不出去也只有留下。 用过晚饭,冬儿说要给她伤口换药。 解了衣带,缠着的白纱堆于地,冬儿从从包袱里拿出个小白玉瓷瓶儿来。 瓶塞抽开,寝卧内飘忽着一缕天外的清香。 这缕香气好熟,似曾在什么地方闻过。 待得白纱缠好,便望着冬儿道:“冬儿!这不是一般的创伤药。” 冬儿垂下头,好半晌才道:“这是那日王爷悄悄塞到奴手上的。奴问了高头,他说应该是创伤药。奴想后,确定是创伤药。不然,王爷怎会塞到奴的手上。” 想起来了,那香气是天生果的香气,高轩曾说过,天生果的核碾成粉末是不可多得的外伤神药。 这就怪不得被枪刺穿身体竟还能奇迹般的活着,蹙着眉,泪滴落衣襟,“何必再要我欠你一个人情!” “王妃!奴不管,奴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冬儿抽泣一声,趴在花静琬的膝上大哭起来。 休养两日,便能下地,一把油纸伞挡住火辣辣的太阳,花静琬带了东苑的下人悉数浩浩荡荡出苑。 嫁到王府时间不长,可这里留着她诸多的美好与辛酸。 马上就要离开王府,这座奢华富丽的王府从此便没有机会再入,会变成一座被封的空府,她要把王府的每一处都走遍。 随着走下来,心情愈加的难过,走到祠堂,跳跃的烛火中望着高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心头的悲戚更是浓了,提了裙子在那牌位前跪下不起。 她替大乔郡这支高家伤怀,替她自己伤怀…… 守门的护卫蓦然从小径跑来,守在门前的高低赶紧迎去。 护卫在高低耳畔低语一句话,高低脸色大变,呆立风中。 来朝皱皱眉,急忙拾阶而下,近前,“高头!发生了什么事?” 高低压低声音,“来朝!老王妃带着晚月与十个南苑下人、四个护卫突然出府。” 来朝皱眉自言自语,“南苑是府中的重要之地,那日,搜查时我就在场,官兵把南苑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留下一样值钱的东西,这老王妃突然带人离府,莫非……” 天,候氏不会……高低脸色再变,“不好!” 听得动静,花静琬知道该是起来的时候,在冬儿的搀扶下艰难地来到门前,望着高低与来朝,“什么不好?” 高低与来朝转过身,高低道:“王妃……” ‘王妃’两字特别刺耳,往日的情份,她可以替高轩尽孝,但高轩已休她,她已不是高轩之妻,“以后,还是唤我少夫人。” 高低犹豫一下,道:“少夫人!老王妃突然带着晚月与十个南苑下人、四个护卫离开王府。” 候氏是心中的一根毒刺,她不离府,自己还不知要不要带上她,扯出一抹笑来,颇有些凄凉,“她家世显赫,亲朋非富即贵,她自是去投靠亲人。走就走吧!” 来朝着急地道:“少夫人不知,当日官兵把南苑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留下一样值钱的东西,我担心……” 那日,召众人前到东苑,表明还有钱银……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走,回东苑!” 脚步匆匆带着众人回到东苑,发现金银与值钱的玉器首饰皆已不见,唯有锦缎还在。 这是雪上加霜,头一阵的晕眩,伤口剧疼,冬儿赶紧扶住,少不得寝卧内一阵的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脱不得俗 在软床榻坐下,小鸢端来温开水,浅浅喝上两口,花静琬这才好些。 高低犹如犯下大错,脸色不好,“都怪卑职,卑职应该留下些人看苑。” “家贼难防!”来朝鄙夷冷哼一声,拱手向花静琬,“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王爷下达不抵抗的命令后,小人偷偷的在地里藏下三百两银子。” 屋里没有外人,来仪也道:“王爷吩咐完高头后,便让小人在松涛阁的泥地里埋下四百两银子,说以后用得着。本来想临出发时再给少夫人,却不想,这一瞒着还好了,免了被老王妃洗劫。” 惊讶过后花静琬灰暗的想:高轩什么都想到,就是从没想过自己。 来仪又道:“王爷曾说过,他一离开桑城,少夫人就会追来。小人想,这些银两应该是留给少夫人的。” 不会是留给自己,只怕是留给候氏、黄氏、章氏以及高丽,毕竟她们是他的亲人,自己只是他一心要休的人,苦苦一笑,没有回应。 来朝点下头,接过话道:“正是听到王爷这般说,所以,小人心想,不管少夫人与王爷如何,少夫人决计不会不管小人们。因此,小人这才偷藏了银两。就算少夫人不回王府,那三老夫人、四老夫人以及小小姐小人也还得管。” 随之,来红、云姑等人表示自已还有些积蓄。 众人把积蓄都拿来,数下来,共有七百八十两银子。 患难见真情,花静琬噙着泪,“这些银子我暂时用着,介时,我会加倍还给你们。” 拿出积蓄的人皆表示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不用还。” 除去随候氏离开的人,现在还有一百二十人,除去少有的下人以及柳一笙几个武将,皆是护卫,更是死侍,高明不会容他们纠结在一起,当务之急是着他们离开。 让来朝拿出四百两银子给高低,着他带九十人即刻前往沂水山脉。不放心,又叮嘱,“高低!离城门关尚有一个时辰,乔装打扮即刻就走,不要从门出,越墙出去,分批一刻不停赶往沂水山脉。” 高低一个激灵,拧眉道:“圣旨上说王爷一案不牵连任何人,不用如此吧?” 望着凤嘴灯那点火光,思维开始敏捷,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乔其县已被朝廷官员接管,你们的存在对于朝廷来说太危险。且大乔郡已和平收复,南雁郡只怕即刻也要收复。所以,必须尽快走,尽快通过。” “懂了!”高低面色一紧,抱了抱拳,拿装着银两的包袱快步出门。 高低走的第三天,高磊便到东苑来禀报,说接到线报,昨夜有大军通过乔其县往南雁郡而去。 此去的大军定是去收复南雁郡的。 收复南雁郡总得有个理由,不知高明的理由是什么? 想想,一缕嘲讽在嘴角,对于皇土中的唯一封地一向目空一切的高明根本不再需要什么理由。 大乔郡因高轩束手就擒还保得郡中百姓平安,不知那平南王高强面对封地不复存在又是作的什么决定? 闲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碗里的稀饭都没吹冷,哪管得了南雁郡的百姓如何?但南雁郡是前往沂水山脉的必经之路,因此,又吩咐高磊前往南雁郡打听消息,并告诉高磊,回来十天之期若过,就直接到乔古县沈宅。 九天后,素衣素面的花静琬带黄氏等人与收拾妥当的三十人出王府。 来到轻便马车前,突然想起翠依与绿柳,脸色大变,“怎不见翠依与绿柳?” 来红来扶,道:“三夫人与四夫人说要送送王爷。少夫人不用管她们。” 风尘女子,柳如烟都不能与之相比,辛酸笑笑,“有她们送他,也算他没来这世上一场。” 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眼王府那紧闭的大门,在冬儿与小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娘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带了众人前往乔古县。 一路低调出城,未发现有人跟踪,这让花静琬松口气。 “爹、娘!” 沈宅如旧,家人无恙,花静琬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却望着家人流露出些许尴尬。 大乔郡易主,不再属于高家封地,听闻风声的沈博已着沈城去乔其县看女儿情况,沈城没回来,这猛然见女儿到来,女儿又是那么的憔悴不堪,沈博与沈刘氏便知情况不妙。 大秋儿扶着黄氏、小曼扶着章氏过来,黄氏笑道:“这是亲家翁与亲家母?” 若不是王府出事,这亲家也不会屈尊来到沈宅,沈刘氏这样想,却盈起笑迎来,“是啊是啊!你是?” 花静琬赶紧介绍。黄氏、章氏与沈刘氏说话时,她吩咐来朝等人进宅子。 人走尽,也不见高轩,沈博更感不妙,关上门,避开众人向主楼走去。 往日里宅子空空落落,这三十多人一入宅子,立即就热闹起来,没有一处空下。 来这么多的人,家里的存粮还不够一天。沈刘氏忙一阵,与来仪熟些,也不客气,唤来仪前来,拿出些钱着来仪带些人与沈静玉去闹市购买粮食。 钱来朝管着,来仪哪肯要沈刘氏的钱,找来朝要了钱,让沈静玉带路,带了十个护卫出府。 沈刘氏表面视钱财如粪土,暗地里却脱不得俗,爱财如命,花静琬深知她性子。 不知南雁郡情况如何,再说,即便是神药,伤口也没有那么快的好,还得休养一段时间。且三十多人的开销不小,跟来的人都是王府忠心家奴,沈刘氏若有意无意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不快,那还不得伤了他们的心,便从来朝那儿大方的拿了一百两银子背着众人给沈刘氏。 沈刘氏见银子双眼冒灿光,心里直赞女儿就是懂事,但身为母亲,她也知道女儿落难不该收银子,表面工作还得做做,推一阵,后就不顾沈博轮眼睛坦然收下。 沈博不是怕妻,他只是不愿与沈刘氏计较,沈刘氏收下也就收下了。 沈刘氏出去,正堂只有父女俩与冬儿,沈博很快便察觉女儿不对劲,“琬琬!你是不是生病?” 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却不愿老父担心受怕,装着无事笑笑,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娘家人的想法 (小伙伴们!留下书的链接,否则我无法拜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不开要拜访的网页。) 冬儿嘴快,且不舒服沈刘氏收下花静琬银子,“老爷!你都不知道,少夫人受了很重的伤,她也是担心你们安全,才带奴们来到这儿。” 花静琬当即狠狠的给了冬儿一个大白眼,在不该,终是自己父母。 沈博听出冬儿话的意思,惭愧的同时大惊失色,“冬儿!莫非琬琬被侍卫伤了?” 挨了一个大白眼,冬儿这次总算是把心里的话憋下去,稍稍酝酿撒了个听起来还算过得去的谎,“当日很乱,应该是误伤。” 女儿被侍卫误伤,那王府肯定被查封,那女婿……沈博急道:“那老夫的姑爷呢?” 现在才想起姑爷,也是服了父亲,花静琬生怕冬儿又嘴快,抢先道:“封地和平收复,他没事,只是进京办一些手续。” 舍去封地保得性命,沈博略安心,又问高擎身体如何,为何不见他到来。 一郡王爷过逝,吴云雨不会不知道,娘家又在热闹的街道开着小饭馆,老王爷过逝那么大的事瞒不过沈刘氏等人,沈博不知道高擎过逝,那就是沈刘氏刻意瞒着他,望着沈博,花静琬陷入犹豫之中,她到底要不要告诉沈博实情? 沈博没了耐心,死死的盯着花静琬,“琬琬倒是说话,王爷身体到底如何?” 已是一年多,沈博也该知道了,花静琬小泣一声,“公公,他已经在一年多以前就……” 头顶雷声轰轰隆隆,沈博的身体瞬息间就软下来,都怪自己,死要面子,为何不主动前去看看老友……这下阴阳两隔,相见只待来世。 好半晌,沈博失魂落魄从椅子起来,脚步蹒跚地向内室走去。 冬儿瞧着那半截蓝底碎花帘布,“老爷这是怎么啦?” “爹爹与公公相识了好多年。自爹爹丢官落魄回到故里,公公身体不好,爹爹心性高洁,他们便没见过面。我嫁入王府,如是一帆风顺,他们也早该见面,可偏生的我嫁入府……”花静琬难过地扶着椅子扶手艰难地站起来,望着门外,“不说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冬儿‘嗯’一声,陡然觉得之前那话不应该,跑到内室帘布前,试着喊道:“老爷!奴给你倒盏茶水来?” “不用,老夫休息一下就好。琬琬看样子不是很好,你快扶她下去休息。” 内室传来沈博的话,冬儿答应一声,这才小心地扶着花静琬向门慢慢走去。 夜来变天,下起倾盆大雨,躺在床上花静琬翻来覆去睡不着。 打地铺的冬儿望着不时掠过一道闪电的窗户,“少夫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眸子里始终有一抹忧色,“等我伤好些,等高磊回来。” 隔壁住着高丽与沈静玉,下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也不知两个姑娘怎么样了,特别是高丽,便着冬儿去看看。 冬儿跑出去,没会儿回来,喜形于色地道:“少夫人白担心她们俩了,奴去时,三小姐正给小小姐说有趣的事,两人乐成一团。” 多事之秋,家遭变故,高丽一点都不担忧,像永远长不大,“我若是像丽儿一样多好!” 冬儿侧身睡下,拉被子盖到腋下,“少夫人!你还是别像小小姐,你若是像小小姐,这一干人可怎么办?” 天蒙蒙亮,雨小去,沈静玉带高丽蹑手蹑脚走进屋来。 已在叠被子的冬儿急忙带两人又蹑手蹑脚的出去。 沈静玉不高兴地道:“听丽儿说我姐受伤了,我要问问我姐,我姐夫为何要刺我姐一枪?” 冬儿不快瞥眼高丽,高丽心知错了,垂下头撅着嘴。冬儿压低声音道:“三小姐!少夫人好不容易睡着。她得好好的休息。” 稍后,冬儿又好说呆说才哄呵得沈静玉不跑去告诉沈刘氏花静琬受伤一事。可这事终也没瞒过沈刘氏,中午,妇人跑进屋来时,花静琬已醒来。 “琬琬!你这丫头受伤为何不给娘说……” 呜呜咽咽哭一场,在花静琬小声的劝说下沈刘氏收声止泪。 下午,沈城回来,见家里那么多的人,又与来仪碰面,结合所见所闻,他知道是妹妹带王府的下人到来。 急匆匆来到主楼,见沈博的面,便告之在乔其县的所见所闻。 惊骇大新闻,沈博一阵气滞,昏倒在地,只急得沈城连忙给沈博顺气。 沈博醒来,一把抓住沈城的衣襟,“姑爷……姑爷真的是被抓走的吗?琬琬……琬琬真杀了许多的人,姑爷还刺了琬琬一枪,琬琬也刺了他一匕首?” “是,爹!听乔其县的百姓说,当时,琬琬骑马拦街心,手中铁枪杀得皇家卫队与北军无人敢上前,更没有一员将敢应战,街道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末了,他们夫妻打了起来……”说到这,沈城又急道:“好在琬琬没事,经过孩儿多方打听,妹夫也没事,他还活着。” 血流成河,那当今圣上会放过沈家吗?女儿何时学得那么一身超人的本事?沈博仍是又惊又难过,“他们夫妻都到了恨不得对方死的地步,看来,缘分也是尽了。” 这个说法沈城认同,眼前一幅血淋淋的画面,他纠结地道:“爹!孩儿就是想不明白了,既然琬琬与妹夫断了,琬琬为何还带了那么多的王府下人到来?我们沈家现在可也是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就要大祸临头。” 这也是沈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良久,他缓缓地道:“琬琬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既然这样做,就有一定的道理,尽管礼貌待人就是。” 沈城一向知礼孝顺,资性敦厚,沈博如此说,他连声答应。 沈刘氏从沈城嘴里得知乔其县街心发生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沈家要倒霉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兵围沈宅。 沈城倒是平静下来,“娘!你也别多想,你想想,琬琬铁枪挑尽皇家官兵,她又带了那么多的人来。那些表面看是普通家奴,我猜想,他们应该是王府护卫。我们不会有事。” 事到如今,只怕也只有这样想,这样一想,沈刘氏好颜待着王府来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兵围沈宅 考虑到肖拈花的安全,花静琬随后巧言让肖拈花关了小饭馆。 深居简出,平安过了四天。四天后,来朝脚步匆匆来到花静琬卧室,“少夫人!宅子四周发现有官府的人。” 坐在桌前正嗑瓜子的花静琬面色一紧,“兵围了?” 来朝道:“那倒也没有。只是东西两条道发现有人盯着。” 谁都知道沈家女儿原是大乔郡王妃,这多事之秋沈宅又突然入住这么多的人官府注意在情理之中,可她一个被休了的女人不回娘家能去什么地方?大乔郡收复得太过和顺,没血流成河是某些想立功表现的官员心中所不愿,可她是谁?征南大军中左路军的首脑,没有封赏不说,还带着郡不存家亡,捻一颗瓜子在指间,面色一狠,“盯着就盯着,今晚注意,有人潜入杀无赦!” 沈静玉与高丽皆一怔,高丽不说话,沈静玉一把抓住花静琬的胳膊,害怕得欲哭,“姐!这杀人可是要被杀头的!” 花静琬这才蓦然意识到屋里还有沈静玉与高丽,赶紧笑着呵哄道:“乖乖!不怕,没事的。”随之,唤冬儿带沈静玉与高丽回屋去玩。 子时,两个黑影翻墙入宅,很快蹑手蹑脚来到前跨院,面对四面漆黑一团的房屋还没决定从哪下手,‘嗖嗖’两声啸响划破夜空,箭从左右窗户飞出,两人立即中箭倒地。 左右相对的屋子跑出柳治与习忠,两人探探中箭人的鼻端,扛了中箭人迅速向后院跑去。 后院,荒芜的一角,早挖好两个大坑。柳治小声道:“这坑准备得不多不少,正好。” 习忠把箭拔出来,把一人往坑里推去,“快点,别惊动老夫人等人。” 埋好两个入侵的人,两人又轻手轻脚往后跨院飞速跑去。 来到来朝住的屋子,屋里还亮着灯,习忠轻轻叩一声门,遂与柳治没停留往前跨院而去,随之,屋子灯灭。 天没亮,云姑带小鸢、小雁来到厨房与李婶忙开。 来朝进来,见案板上的白菜不多,拿钱给习忠,着他与小鸢去买些白菜回来。 习忠拉板车到门前,小鸢刚一拉开门就听到左右两条道有整齐的诸多的跑动响,左右两边的天好像变了,她惊慌跑出门,左右看看,大惊失色,向习忠大喊道:“快快,快去禀报少夫人,有官兵,好多。” 习忠转身,差点撞上来朝与来仪,来朝宠辱不惊向习忠做了个别慌的手势,竖起耳朵左右听听,确定有大队人马左右而来转身向小径快步走去。 躺在床上正发呆的花静琬听闻来朝所说,翻身下了床,带兵前来,她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公然挑衅? 带着一干人来到宅子门前,来仪已经安排人埋伏在四周屋顶,来红端来一张椅子,一袭白衣的她娇姿在椅子上坐下。 沈刘氏与沈博、沈城闻风慌慌张张跑来,就见花静琬稳坐椅子,右手捏着一根很长的如粗竹竿的东西,那东西一端立于地,用黑布缠着,女儿墨发用根金色纱质带子束个髻,余下的一泻到臀,她稍稍侧身坐着,一双清澈的眼眸迸射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意,沈刘氏再惊,小声问沈博,“老爷!琬琬捏着的那是什么?” 那哪是原来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分明就是一个战场煞神,沈城打个激灵,接过话,“那是百姓嘴里传说的铁枪。” 沈刘氏舔了舔嘴唇,“那东西琬琬藏在什么地方?我怎从没见过?” 沈城道:“我前两日偷偷到马棚看了,藏在马车的底部,不光如此,所有的马车底下都藏着兵器。” 沈刘氏急坏了,“要是打起来,这家岂不完了,这可怎么办?” 沈城转身,顺手抄了把扫帚在手走来,“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了家?” 沈刘氏一怔,急道:“那我得收拾东西去。” 这方,闻官兵来到门前,花静琬向冬儿使了个眼色。 冬儿拎着铁棒大步朝门走去,拉开门,一跃出去,厉辣的目光左右一扫,铁棒指着中央骑马的一武官斥道:“吃豹子胆了,敢兵围沈家大宅?” 武将的目光嘲讽地落到冬儿身上,黄毛丫头,口气不小,“本将不知什么沈家大宅,只知这宅子藏有乱党。” “放屁!”冬儿啐一口,“知道里面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谁吗?” 武将眸光放远,就见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手掌着竖立于地的似长兵器的武器,她左侧,长身玉立着两个面若冠玉风度不凡的年轻男子,右侧,一锦衣女子怒目而瞪,家奴似的男子分两排延伸向门,女子比他威风多了,咽咽喉部唾液,“不管她是谁,本将怀疑有两个手下被里面的乱党抓了。” 冬儿冷冷勾了勾唇角,“哦!那我得告诉你,私自进这宅子的人必死。” 如此直接……武将稍稍踟蹰,“里面坐着人不就是沧南王的弃妃吗?” “住嘴!”冬儿心一痛,厉喝一声,“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征南大军中左路大军的大将军蝶舞!” 武将不屑笑一声,“征南有功之将皆已受封,没听说过什么蝶舞。”话音落,武将脸一沉,做了个冲进去的手势。 呐喊声起,士卒举刀杀来,冬儿手中铁棒舞动,扫飞几个近前的兵士,棒一端跺于地,威风凛凛地指着武将吼道:“你个狗官,没听说过乔其县街心发生的事吗?你这点人也想冲进沈家大宅?” 众士卒一凛,纷纷向花静琬手中的铁枪看去,那乔其县街心有一女子持铁枪拦路,几乎挑尽战将,打得侍卫与卫队、北军无还手之力,是那女子吗? 武将脸色大变,眼前倒映着一幅血流成河的可怖画面。 出言震住来敌,冬儿骄傲地再道:“狗官,我劝你立即写奏折呈禀当今圣上,说沈家是乱党,求派兵增援。看看圣上是派兵增援,还是要砍了你的头?” 如此大的口气,武将莫名的打了个寒战,遵县令之令而来,就这样回去难以复命,而且难不成就被这口气大如天的小丫头吓跑吗?“上!这黄毛丫头是危言耸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吓退官兵 不无讥诮的声音响起,花静琬冷哼一声,借铁枪之力一飙到门外,铁枪缓缓一划,一道杀气铺开,冷眼悠悠地瞪着那武将,“你只要敢下令,我保证,在你张嘴的时候你人头落地。” 这个口气更大,武将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士卒纷纷向外退去些。 来仪与来朝带人飞袭出门,他们腰间剑出鞘,来红亮出两把似弯月利刀,精美的柄上各缀下一串银穗,余下的人钢刀出鞘,他们分两旁而作警戒状,来朝道:“少夫人!你只管观着就好,交给小人们。” 谁都看得出,宅子里涌出来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小雁提拉着裙子跑到花静琬的面前,手心蓦然朝武将一亮,“看看这是什么?” 武将凝神望去,随之眉头一跳,强挺直身子时眉头拧成一股绳,那是派到封地的皇宫侍女专用玉牌,可派到大乔郡王府的侍女等等不是随卫队等回宫了吗? 小雁缓缓向武将走去,气势压人,“我是圣上特意留下保护蝶舞姑娘的宫女,其他的人是侍卫,你若有怀疑,可马上着人回京问个明白。” 侍卫!怪不得除了拿剑的就是拿着精美钢刀,侍卫那可是谁也招惹不起的人,武将倒抽一口冷气,愣在马上。 小雁笑笑,义正辞严地又道:“大乔郡和平收复,圣上圣旨上一再强调不准尔等滥用借口动大乔郡百姓,尔敢违令?” 铁枪一端在小雁话落倏地跺地,受力的那块青石立即震出几道碎裂的纹路。 这女子到底是蝶舞还是沧南王的弃妃?武将顾不得有心疑问,只想逃走,驱马的同时灰溜溜的挥手,下令‘撤’。 顷刻间,人马走得干干净净,这方安静下来。 花静琬望向小雁,娇滴滴的弱女子,今日还真令她刮目相看,“小雁!你就不怕他揭穿你的谎言吗?” 小雁把玉佩往腰间系去,笑着道:“侍卫与护卫拿的都是钢刀,这玉佩一亮,圣旨内容一提,那狗官哪还有心思琢磨,定得吓坏。” 把铁枪倒向冬儿,冬儿接住,玉佩时常悬在小雁裙间,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毫不起眼,她拧下眉,道:“所有的宫里派来的人都回了皇宫,你为何不跟着回去?” “奴不想回去。”小雁一脸忧虑走来扶住花静琬,“那日,奴向领头来的侍卫说明不愿回去,他也就没勉强。” 微微眯眼,怎么有点怪怪的感觉,“就这么简单?” “奴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想来是因为圣上念及姑娘征南时的功劳,来时对侍卫有所交待。” 也只有如此解释了,点了下头,迎面走来喜气盈盈的沈刘氏,“琬琬!官兵这就走了?” 小雁忍俊不禁,发出一声笑来,改为扶向沈刘氏,“老夫人!有少夫人在,你休要担心,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来朝等人过来附和,“是啊是啊!” 亲眼见识女儿神威,沈刘氏始终想不明白嫁出门不过两年多的女儿怎变了个人。 “冬儿姑娘!我来拿这枪吧!”沈城跑来,巴结地去接铁枪,冬儿放手,那重若百斤的铁枪差点没砸到沈城的脚。他弯着身子,尴尬极了。 冬儿醒悟过来,忙双手拿起铁枪来,“大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奴没想到这铁枪忒重,约有百来斤。” 百来斤!沈刘氏当即大吃一惊,暗想:天呐!那女儿的臂力…… 吓退官兵,宅子里虽没有欢呼声,却喜气盈空。 后院屋中,小雁给花静琬倒了茶水,小声小气地道:“少夫人!难道眼睁睁看着王爷进京送死吗?” 来朝等人抬眸,这也是他们一直想问的话。 花静琬扬起的嘴角陡然一僵,“我不想提他。” 小雁绕到花静琬身后,轻轻地给她捏着单薄的双肩,“王爷一心为大乔郡百姓……” 心中的怒气一直未宣泄,那日痛断肝肠的一幕倒映眼前,恨悠悠地道:“真为大乔郡百姓,他就不该杀什么狗屁的高峰与高耸。” 小雁怯怯住嘴,来仪接过话,陷入痛苦中,“其实,杀高峰与高耸以及力桑的还有小人与高头。” 是啊!来仪向来不离高轩寸步,高轩不在府的那段日子,高低也不在府,眸光痛苦地闪向来仪,内心的纠结好似涛涛江水,翻滚奔腾,“那你说说,你们为何要杀那三人?” 来仪皱着眉,沉浸于往事中,“小人不知道原因。也不敢问。到达西秀县时曾见过高峰等人强抢民女,又亲眼见他们把那些民女强拖入官衙……夜里乘小船去画舫时,小人心想,许是王爷见不惯高峰等人的行径……临近画舫,却又突然看见少夫人上画舫……后来,小人又想,王爷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高峰等人,杀他们是临时起意,却是因为少夫人……” 高峰等人不是一般的人,那一向精明的男人气昏头了吗?怎么能犯下如此重大的低极错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该杀高峰等人,恨只恨当时被高山引走。然而,来仪的话却不知觉地使得花静琬软了心,可蓦然重重一拍桌面,怒气横溢,“父王是被他气死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是实情,来仪、来朝等人垂首,红了眼眶。 沈刘氏端着一簸箕生瓜子进来,不觉屋中气氛不好,把簸箕放到桌子上,笑道:“琬琬!你爱吃瓜子,这瓜子又大又饱满,不够你吃,娘下午就去买。” 望着满满的一簸箕瓜子,花静琬陡然没有兴趣,强笑道:“娘!你去厨房看看,早餐还没吃呢!” 经提醒,沈刘氏疾步出门,“琬琬!你伤没好完,可别乱动。” 沈刘氏出去,不想再听到高轩两字,花静琬挥手让跟进的几人出去。 官兵退去,左右两道却仍是有人盯着,就仿似防乱党,他们不入宅子,花静琬也不管,只想专心养伤,一心等高磊到来。 一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一天夜里,高磊寻来。 天气渐变,夜里更冷,窗外寒风呼呼,披着件外衣的花静琬迫不及待地问,“南雁郡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圣旨到 高磊眼中闪动着惊心动魄的画面,“南雁郡完了。平南王公开抗旨,率部下抵御。卑职来时,他已经被抓,侍卫、卫队、北军正在到处大肆抓乱党,整个郡的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明知会连累百姓,还要作垂死的挣扎。”花静琬失神落坐在椅子上,心里空落落的,或许,她该为南雁郡百姓做点什么,“这样一来,没有三几个月不会消停。” “是啊!”高磊低声应合。 冬儿挠挠头,“那这样说来得在这里过年了?” 三几个月也就到明年一月了,花静琬端着凉茶水,望着桌上那盏油灯出神,“最令我担心的是,高低他们见我们久不去会出沂水山脉。” 担心归担心,总不能派人去送死。 夜里气温下降,沈博第二天便病倒。请了大夫来瞧,吃了几日的药也不见好。别人不知其中原因,可花静琬知道,沈博是心病,小心伺候又加以开导,沈博渐渐的好起来。 转眼年关将至,一天细雪飘零的中午,沈宅门前再闻马蹄声。 闻讯出来的花静琬就见大门外南宫冥与几个侍卫骑马伫立,冷眼望着南宫冥,没忘记与他在乔其县街中心的那番对话。 与南宫冥在征南时结下过命的交情,可他效忠于高明,他若似高明一样似敌似友。 “蝶舞姑娘、沈博沈大人还不接旨?” 接旨!花静琬稍稍一怔,就见沈博越过她跑去门前跪下。 从后来的沈刘氏惊喜拉拉花静琬衣角,低声道:“琬琬!你不是蝶舞吗?还不快去接旨?” 是的,她有两个身份,怎么忘了?慢慢走到沈博旁边,仍是淡定,瞧着南宫冥,“不会重兵又围了乔古县吧?” 南宫冥尴尬扯扯嘴角,献上一张笑脸,“没有,尽管接旨就是。” 没围就好,提了裙子,跪在沈博侧面,却高昂着头,高轩是不该杀高耸等人,可高明做得也太绝,他令她同样很是失望。 南宫冥无奈,也不计较了,伸手接过一旁侍卫手中合捧的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蝶舞封为光禄勋……即刻进京……钦赐。” 宣读完,又接过另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博官复原职,着大司农即刻进京……钦赐。” “老爷!圣上终于还你公道!”沈刘氏喜极而泣,扑出人群。 南宫冥捧着两道圣旨步入门来,望着花静琬笑道:“姑娘!殿下一刻没忘姑娘在南征时的功劳,这圣旨没来晚吧?” 花静琬秀眉轻拢,暗想:据有限所知,光禄勋权力不小,赏则之物也够多,可不就得整日呆在皇宫,束手束脚了吗? 南宫冥凑近些,“姑娘!这县的县令以及县尉不识好呆,卑职已经着人将他们押解进京,随后处斩。” 这倒是要感谢高明了!花静琬笑笑,“可我并不想当什么官,更不想进京。” 南宫冥倏地瞪大了双目,舌头几乎要打结,“姑,姑娘!你说什么?” 沈刘氏发出一声惊呼,斥道:“琬琬!这北执国从没有出过女官,这是光耀门庭的事,不可胡说。” 沈博叩了个头,直起身,望着南宫冥道:“还请侍卫大人回禀圣上,谢圣上好意。老夫年已老迈,再则过惯了乡野的生活,实难再担此大任。” 沈刘氏跑来,望着沈博怒斥道:“沈博!你疯了?” 她不会踏进京城一步,高轩在京城,花静琬转身向院中大步走去,“南宫侍卫!烦请回禀圣上,我只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他若还当我是朋友,是小师妹,请他不要打扰我。” 南宫冥刹时在风中凌乱,无奈地唤声,“姑娘!” 她倩影转眼不见,整个院中只剩下沈博与沈刘氏。 沈博揖一礼,惶惶后退。 沈刘氏瞠目结舌,这父女俩怎一个德性? 南宫冥犹豫瞬间,快步出门,领侍卫骑马离开。 马蹄声已无,沈刘氏这才缓这神来,她疯一般的扑到沈博面前,嘶喊着,胡乱的拍打着沈博。 沈博瞪眼,无济于事,幸而沈城从后跑来拉开,沈博才得已脱身。 “你这妇人疯了?”沈博气极,厌恶地瞪着沈刘氏,吹胡子瞪眼会儿,拂袖向院中径快步走去,这妇人,没脑筋吗? 沈刘氏委屈地‘哇’一声哭出来,坐在地下,喊道:“有官不当,有富贵不享,这家子的人才疯了……” 沈城耐着好心性蹲下,“娘!你也不想想为何早不还爹公道晚不还爹公道,偏偏这个时候还爹公道?还有,你没听到封官是蝶舞吗?不是沈静琬?” 是啊!自己是高兴过头了,怎忽略了这个?这个很重要,沈静琬是自己女儿,蝶舞则可以说不是自己女儿,沈刘氏止哭声,疑惑地望着沈城,“城儿!你说说,为什么呀?” 沈城扶起沈刘氏,“孩儿愚笨,只是觉得奇怪,却说不出来。” “你个愚笨的人,跟你爹一样。”沈刘氏没解心中疑惑,气却消些,但还有气,直把剩余的气发在儿子身上,拍打沈城几下,想起荣华富贵又没了,难过得直抹眼泪。 花静琬气冲冲地回到屋里,跟来的人脸色都很凝重,谁都不开腔。 良久,小雁怯怯地道:“少夫人!你怎就不趁机问问南宫侍卫王爷如何了?” 确切的来说想问,可刚才那情形不容问,花静琬沉默会儿,望着来仪道:“来仪!你赶紧追上南宫冥,问问他王爷情况。” 来仪即刻出门。 众人出去,花静琬从褥子下拿出一件叠得工工整整的冰绸黑袍,纤细的手颤抖着抚过缎面,触手的便是一片冰凉,一个不小心,泪滴落上面。 他无情,她却做不到,时至今日,想起他,心仍是很疼。 黄昏,来仪回来,悲戚地道:“少夫人!南宫侍卫说……” 由来仪的表情以及话花静琬立即意识到高轩已经被……身首分离,血溅一地…… 说过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可这时候,却是那么的不能控制自己疯狂涌动的情绪。 高轩!他怎么能死?高明怎么能真的杀了他?他是他表弟,是他肝脑涂地忠心不二的手下!是御月!是那个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更是她的丈夫!不看一面看一面,高明怎么就能真的杀了他?高明!我与你不共戴天! 怒目圆瞪,双手内敛收紧,“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陵园遇故人 “南宫侍卫说……说,他出城的那天,就是王爷的处斩之日。”话落,来仪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主子不是极有把握的说他会没事吗?他不是说,圣上是他兄长不会杀他的吗?早知道,自己才不管什么不准抗命,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下主子…… 王爷……小人该死…… 花静琬身子一晃,呼吸都成困难,单薄的背影在灯下颤抖着,伸手扶住桌沿,竭力稳住身形。 高轩走了,他终是走了,他没有战死在沙场,竟死在高明的刽子手刀下,可恨的是,她竟没有前去送送他,哪怕是最后看他一眼都好…… 如今,阴阳两隔…… 眼前一片血红,转过身,缓缓朝床榻走去,泪水便一路掉落。 来仪出门,还没收声敛泪,花静琬开门跑出,径直奔到马棚,牵了那匹战马出来大步出门。 来仪追出门,透过漫天飞舞的雪冲着她的背影大喊道:“少夫人!你去什么地方?” 怀里一角黑色冰绸随风飘起,泪水合着飞雪随寒风洒落。 她要去乔其县,要去高擎陵园,高轩好呆也是王爷,是一郡之王,沙场战神!他生前没有为自己备下陵墓,尸体又远在京城,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把怀中这件一直珍藏着不让人看见的冰绸黑袍放到高擎的墓里侧室。 高擎因他而死,他于高擎心中有愧,就让他陪伴着高擎好啦! 高轩…… 御月…… 冰天雪地,玉枝琼枝,心寒身冷,着薄薄白衣,银装世界倒也不觉得一丝寒冷。 来到高擎陵园相隔两座大山的一座大山脚,环目四顾,这座巍然屹立的大山山下才是来仪嘴里出来的高擎真的墓地。 依据标记,刨一个深坑,找到入墓的入口。 吹亮火折子,依来仪所说,摸索着爬过正确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再小心翼翼避开机关经过假主墓室,掀了石板下到真正的主墓室。 点亮壁上的油灯,偌大的墓里便能视物,那中央主墓室的巨大棺椁醒目而惊心。 无心打扰高擎,是迫不得已。 失魂落魄在棺椁前跪下,哭了一阵,合捧着那件冰绸黑袍拖着腿向一间侧室走去。 这是一间物品陪葬室,把黑袍小心的搁放地下,心一阵的疼,霍地转身出室。 出来时,已是入墓的第三天。 望着纠缠着飞舞的雪花,心里空空落落,觉得活着已是多余。 他走了,阴阳两隔,她才蓦然明白他对她是多么的重要,原来,爱一个人不一定要相守在一起,只要知道他安好则行!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浑浑噩噩下了山,山脚的雪铺得很厚,却松软不滑,勉强可以骑马,翻身上马,信马由缰。 “少夫人!可还好?” 谁?岁暮天寒,冰天雪地,谁还会出现在这没有人迹的山中? 大脑猝然清醒,驱马停下,循音望去,稀疏的松柏间绕出一个英姿年轻男子,他身着侍卫服,腰挎钢刀,牵着匹纯棕色的马。 眨巴两下眼睑,反应何止慢了半拍。 近前,男子抱拳道:“少夫人不认得四德了?” 对,是四德!他能唤她为‘少夫人’她半是高兴半是悲凉,当然,也忆起在她迷茫好绝望之时指点迷津,“四德!你原来是侍卫?” “是啊!”恢复身份,四德笑得颇为阳光,“五年了,那是一段卑职不愿意回忆的时光。” 扮什么不好扮太监,整日与变态的苏阉人在一起想也想得到日子过得是多么的阴暗,花静琬笑笑,暗为四德高兴,遂疑惑警觉得拧眉,望眼四德来的方向,那是高擎光明正大的陵园,“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会是专程来悼念我父王的吧?” “算是吧!”四德转过身,眺望着官道方向,“扮太监扮得久了,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圣上体恤,放了卑职三个月的假。四处游山玩水,游到大乔郡,蓦然想起老王爷,便来看看。不巧,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少夫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花静琬顺着四德的目光看去,绕过斜对面那座大山就是官道,“我替父王谢谢你!” “少夫人言重,四德哪敢!”四德抱了抱拳,眼底幽光闪闪,“圣上其实也是个心怀仁慈的人。” 高明心怀仁慈?笑话!花静琬挑了挑眉懒得应声。 四德再道:“少夫人!王爷的事……圣上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吗?王爷不光犯下杀人案,据卑职所知,平南王还密告他企图谋反,这也是圣上不能容他的主要原因。圣旨上没说,是给尽王爷颜面。” 花静琬不屑地睥睨着四德,苍白的脸上有些许怒意,“屁的谋反,我相公他谋反?那他为何化名为御月南征?他若是想谋反,他不会给大乔郡将士下不准抵抗的命令,更不会束手就擒;依他的本事,重兵压境,三面兵围,即便保不住封地也能出奇领人马逃出。”高轩这人已死,她与他的恩恩怨怨已随风,心底,他仍是她的丈夫。 四德心中低低的叹出一口气,“也许是吧!圣上也是疑惑颇多,可平南王有王爷谋反书信呈上,又有人证。物证人证俱全,不容质疑。” 可笑,还有人证?花静琬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德,“平南王是否提了什么条件?” 四德佩服微点下头,“当然是保他封地。” 花静琬仰天轻笑一声,平南王在她心里历来就是一个小人,平南王有前科,有找人模仿笔迹的前科,“那就说得通了,他为保封地,找人模仿笔迹,伪造我相公谋反的书信。”说到此,目光冷毒,“证人是谁?” “高山!” 高山什么时候与平南王勾结在一起的?对了,就是上次平南王耍阴谋诡计时勾结在一起的,恨只恨当时一心只想他们表兄弟和好,恨只恨在秀湖没有……倒抽一口冷气,“也是他密告王爷在秀湖杀了圣上的两位皇弟?” 四德沉痛地道:“正是!正是有他这个有力的人证,因此,王爷一案再有疑点也不容推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埋伏 高耸等人被杀时,高山是曾在秀湖出现过,可他早就逃了,并没有亲眼目睹高轩杀高耸等人。说高轩杀高耸等人不过是高山想象揣测。只是,来仪都承认是高轩带着他与高低杀的高耸等人,即便再是高山想象揣测也没有再争辨的必要。 高耸等人一案以及高轩企图谋反一案,高山是高轩的亲戚,又曾在大乔郡任重职,他确实是两案的有力人证。如此说来,高明对高轩已算是仁至义尽,她没有一丝理由恨他。可她心底的恨为什么消散不了?扯开嘴角,看破世事苍凉一笑,“那说起来平南王揭发有功,圣上又为何没有放过南雁郡?” 四德鄙夷地道:“平南王这事做得不地道,圣上暗地里也痛恨平南王密告王爷。圣上借口案情不明宣他进京,他诸多借口不进京。抗旨不进京理所当然就成了圣上最好收复南雁郡的理由。兵围南雁郡,他公然率兵抵抗。现在,应该已是阶下囚。” 平南王是自食其果,活该!落到手上,得在他向身上戳上几个血窟窿,花静琬不解恨地咬牙道:“那高山现在在什么地方?” “高山应该在京城……”四德皮笑肉不笑翻身上马,“具体的卑职就不知道了。卑职休假了。” 四德在自己绝望的时候曾指点自己前去寻高明,现在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点自己进京吗?花静琬望着四德的侧脸,上当太多,陡然察觉一丝不妙,“人死不能复生!高山与相公的恩怨我最是清楚,他今生最痛恨的人就是我相公。不过,算了,自作孽不可活,高山会有报应的。”既然高山在京城,那她不会放过高山,但要去京城也不会让四德知道。 四德微怔,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扭头道:“难得少夫人如此看得开!四德告辞!” 花静琬微微颌首,遂冲着四德背影道:“你若回去,当劝圣上做个仁爱之君!” “多谢少夫人!” 四德背影消失,花静琬这才驱马缓缓向官道行去。 乔其县已然没有为高轩送别的悲伤的味,恢复一派繁荣的景象,马上要过年了,虽是大雪纷飞,却是热闹极了,满是过年的喜庆。 望着熟悉的古道,络绎不绝的百姓,花静琬蓦然觉得高轩的决定是对的,高轩的荣辱生命与她的幸福跟广大百姓的安居乐业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心情渐渐好起来,她沉醉于繁华中、喜悦中,忘了目的,信马由缰。 那马带她到来王府门前,王府的大门已贴上封条,马见她并不下马,又往街上走去。 看风景间,陡然见四德从侧面小巷骑马而过,当下驱马停下。 不料想,马蹄声远去又渐近,四德回来,疑惑望来,瞬间笑了,抱拳道:“少夫人怎来了这儿?” “我,想买点年货。”花静琬机警地撒了个谎,随之好奇地道:“你这是要回京城?” 四德驱马拢来,“卑职刚从翠柳巷子6号出来。本想在那住一宿,却突然接到消息,高山在晖县松镇刘家村。” 依稀记得高山的家原就在晖县松镇刘家村,只是他父母双亡,投王府时家已不成家,花静琬蹙眉道:“照你这么说高山是闻风逃了?” “应该是吧!他是个奸滑之人。” 有道理!花静琬点下头。 “晖县与乔其县相邻,少夫人可有兴趣去瞧瞧?抓住高山那是大功一件。” 晖县在京城方向,如四德所说与乔其县相邻,刘家村是最近的一个村,唇瓣微抿,眸光流转,花静琬动了心思,她不稀罕什么大功,只想杀高山祭奠高轩,慰亡灵。 两人即刻动身,驱马向东城门奔去。 两天后的申时八刻来到刘家村地界,较高地放眼望去,便见远处的小村依山隐林,前端是层层的梯田,雪压草屋,炊烟袅袅升空。 晖县属于大乔郡,高轩父子治郡有方,不说村村富裕,可却家家都能吃饱穿暖。沉寂一片的村子隐隐见喜庆的红,那是各家各户贴的春联,这村子与所过之处一样,也是充满了过年的味道。 花静琬未平复的心绪又跌宕起伏,“高山的家就在这儿,观这样子,他也不是活不下去。” 四德不以为然笑笑,“有贵亲,当然得去投靠,奔个好前途!” 花静琬懒懒挑眉,表示赞同。 天色不早,到村子时天也大约黑了。 留下马,两人朝下山路快步走去。 四德好像知道高山的家在什么地方,没敲门问人,顺着蜿蜒的村道带着花静琬来到一个上锁的院子门前。 看围墙,曾也算得上是村中富裕人家,纤手轻轻摸摸锁,指间便留下微微的尘锈,不用看,定是很长时间没有人住,因此,锁锈迹斑斑,心起一丝怀疑,“这锁都锈了,高山能在家吗?” 四德向花静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消息不会有错!你要相信卑职!” 也对,高明于玉坳国等几个小国意图犯境都了如指掌,他建立的情报网不容质疑。而且四德这人应该还可以相信,花静琬四下望望,见四德越墙跃入,也提起一口气,越墙进去。 左右前方几米之处,感觉能见房屋,院子很大,荒草齐腰,两端几株大树在寒风中张牙舞爪,正想吹亮火折子,不料想,两端的树上突然扑落两股劲风。 自恃武功高强,习惯以静制动,便捏紧了剑静等来人扑来。 这一次等敌近前却错了,人未到,她与四德就被一个坚韧的巨网兜住。 原来,藏在树上的人各持巨网一端。 手触入腰间匕首,蓦然就听得中间一股疾风扑来,定睛一看,一道黑影冲破寒风而来,紧接着,他一扬手,铺天盖地的白色掺杂着细雪扑面撒落。 鼻端处有异香。 是迷香! 战场硝烟弥漫,明刀明枪,所向披靡,这后方,祥瑞和平,却充满了阴谋诡计,处处都是陷阱,防不胜防。 想捂住口鼻,却已是来不及,香沁人心脾,思维缓钝,眼睑沉沉,那人在眼中放大,终于看清,是个蒙面男人,“你是谁?” 话落音,眼前一黑,软身倒下。 这儿为什么会有埋伏?伏袭的人是高山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鬼七 噗!脸部陡然一凉,花静琬从昏迷中惊醒过来,一挺而起,第一个反应是有人朝她的脸喷了凉水,第二个反应,有危险,朝后迅速退去,一退便背抵墙。 四周漆黑一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手触及的是棉布,由感觉,她猜想她是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而且身在床上,此时仍是黑夜。 “谁?” “门主醒了?卑职参见门主!”黑暗中,陡然响起沙哑而沉的话。 听声音,是个男子,应有三十多岁。 门主!她何时成了什么狗屁的门主?床前站着的人是谁?双眸瞪得老大,溢出惊世的讶意,“你是谁?” “卑职鬼七!” 鬼七!没听说过。既然这人称她为门主,那就没有敌意,慢慢地摸索着下了床,那人朝后退去,她警惕打量四周一眼,盯着有呼吸的前端低声道:“四德在什么地方?” “四德不在这里。” 不可能,四德不是与自己一样被巨网罩住吗?愤愤地低吼道:“胡说。” “没有胡说,四德的任务是把门主接到京城。” 大网从天而罩的一幕缓缓滑过眼前,花静琬仿似明白了什么,却依旧不愿意相信,微微眯眼,“为什么一定要我到京城?” “门主忘了‘明月珠’。” ‘珠子在谁手中,谁就是高明未来的太子妃。’高云裳的话在脑海中尖锐响起,花静琬又明白了,头仍是很重,扶扶头,一步掠到那人面前,手中一点寒光抵在那人颈部,现在,她只要手稍稍一动,那人必死无疑,厉声道:“说!你为何唤我为门主?又是什么门?”哪怕那人已被制,可他隐在黑暗里,她丝毫看不见他长什么样。 那人低声道:“御杀门!先门主已逝,他留下遗言,传门主位给少夫人。少夫人自然就是御杀门的门主。” 御杀门的先门主是高轩。本以为随着高轩被抓御杀门也不复存在,却没想到高轩不在了,御杀门这个组织却还存在。可他为什么要传位给她,他不是恨不得她死吗?且御杀门不是属于高明的暗杀组织吗?高轩有何权利传门主位给她?其他的顾不得,脑海中只有她与高轩互伤害的血淋淋画面,恨,涌上心头,手上匕首离那人肌肤近了些,“你见过高轩?” 那人一动不动,花静琬手中匕首仿似抵的不是人,而是空气。大冬天的,若不是手隐隐绰绰能感觉到热度与固体的真实存在,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发疯了,用匕首抵住空气,独自在这浓如墨的黑屋里自演戏。 “见过。先门主王爷拒绝营救。卑职把他葬在了京城城外的绿萝山下。” 眼泪不争气的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声音颤抖,“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就凭‘明月珠’在王爷手上。” 赠御月珠子,这事没人知道,花静琬唇一颤,彻底相信那人,“‘明月珠’何在?你是否是大乔郡高家死侍?他还有什么遗言?” “‘明月珠’陪葬了王爷。卑职确实是高家死侍。奉王爷之命常年在江湖上飘。不便用真姓名,王爷也习惯唤了‘鬼七’。”那人顿顿又道:“先门主说,‘余下的路很长,他不能再陪着少夫人,少夫人且行且珍重!” 这是高轩留给她的死别遗言!那血淋淋的一幕‘砰’一声散开,碎裂的画面再聚,东苑寝卧门前的那株老槐树下,赏心悦目的翠绿作背景,高轩含笑站在她面前…… 琬琬!今儿吃什么? 琬琬!又在打麻将? 心碎了,终于控制不住狠狠抽鼻子,缓缓收回匕首,“你怎么知道我中了圈套?” 那人吐出一口长气,“‘鬼’字死侍奉王爷之命隐于大市,专门负责收集情报。鬼七不才,是‘鬼’字一队的队长,这些事自是瞒不过鬼七。” 匕首入腰间,花静琬蹙下眉头,心中怀疑仍是颇多,“那为何高低从来没有给我提过你们?” “收集情报的人身份隐秘,后再公然成立‘御杀门’,分工更是明确。高头负责的是刺杀,御杀门也有规定,不该知道的不问。门主若是不信,可问下高头是他是否只负责刺杀。门主!眼下得赶紧走。” 说得还像是那么回事,“好!” 鬼七拉开门,光线亮些,视线清晰了些,花静琬才发现这里仍是高山的家,而前方引路的男子真实了些,他一身劲装,面蒙黑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来到前院,就见一间屋子灯光亮着,隐隐有缕酒气飘出。 里面的人显然在庆祝她被抓,四德!她那么相信他,可他……闪一眼那窗户,“你一人就制住了他们?” 鬼七不屑地道:“他们对门主施了卑鄙手段,卑职不过是往他们的酒里下了些迷药而已。没有人来救,他们起码得三天以后才会醒。” 花静琬对此无奈笑笑,却对鬼七这人开始有些许欣赏。 出得院,她的那匹白马早候在院门前,左右望去,“鬼七!此次行动就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兄弟配合。”鬼七收回观察的目光,望着花静琬,视线相对,她发现他双眼炯炯有神,特别的亮,他从怀中摸出两块玉牌,道:“门主!沈宅已不宜久留,这是两块侍卫牌。在南雁郡,侍卫牌很是好用,畅通无阻。” 花静琬接过玉牌,玉牌并不陌生,征南时,她就曾无数次见这种一模一样刻着侍卫名的玉牌,回头望向院中,“是他们的侍卫牌?” 鬼七道:“不是。是另外两个侍卫的。是卑职偷的。” 花静琬抚摸一下马头,道:“有了这两块侍卫牌,我回去即刻就出发。替我到王爷的坟上上炷香,我会去京城看他。” “是!”鬼七抱拳。 花静琬翻身上马,一别之后不知多久才与鬼七再见,“在什么地方可找到你?” 鬼七道:“郢县‘风云客栈’。” 郢县是京城六大直辖县之一,从大乔郡前去,经过郢县就是京城,“高山给我留着,我要亲手宰了他。”花静琬驱马朝村中青石道奔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空宅 年三十前四天,几辆马车缓缓来到沈家大宅门前。从头一辆马车跳下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丫鬟。 她抬手叩开门,门开,从车上陆续下来几人,有男有女,年纪不同,好像是沈家的亲戚到来。 一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着急地提着裙子跑进门去,“爹!娘!壁儿来看你们了。” 开门的人大喊道:“老爷、老夫人!大小姐回家了。还是一家人。” 人进门,几辆马车绕向沈宅侧门。 天地昏黄,几辆马车绕行到沈宅门前,沈家人送出亲戚。 马车在雪中缓缓远去,送的人这才恋恋不舍进门。 没多久,侧门又开,两人牵着两匹马出来,各背着一个大包袱,一人大声怨道:“这大小姐也是,东西没拿完就走了。” 另一人显得脾气更不好,催道:“快些吧!呆会儿追不上了。” 两匹马‘哒哒’远去,躲在东头拐角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沈宅的侍卫摸了摸头,嘴里嘀咕,“这马上就是年三十,沈家大小姐一家来了不留下过年吗?” 他身旁的另一个侍卫仰头望望天,天阴沉沉的,雪好大,他眯起双眼,道:“还有几天呢,想是年前带家人来看看娘家人。” 那侍卫恍然大悟,道:“说得也对。” 没一个时辰,县衙方向浓烟滚滚,随之火光冲天,这般情景,两个侍卫顾不上盯沈宅,向县衙方向跑去。 。。。。 京城皇宫御书房,当四德禀报完大乔郡一行的情况,一身龙袍的高明拍龙案而起。 他步下台阶,在那金丝如意纹地毯上反剪双手走来走去,突然狠狠地瞪着四德,不过是让她劫个女人,是件小事,竟办不好,他已经为了迎接女子做好了一系列的英雄救美准备,总之,他会施尽手段,可……四德打了个寒战,弓着的身子再弯些,他低斥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用什么御杀门来试图逃避罪责,朕看你是活腻了?” 当日莫名的中招,导致满盘皆输,确实不能确定是不是御杀门的人干的,可为保小命,不得不用御杀门来减轻罪责,思及此,四德面如死灰,‘咚’一声跪于地,“卑职该死。” 四德生死在高明的一念之间,小乔儿张了张嘴,复知趣闭嘴垂首,高明盛怒,开腔求情会惹来杀身之祸。 从各个方面的来讲,四德也算得上功臣,南宫冥眼珠连转,尔后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上!也许御杀门这个组织还真实存在。” 高明睥睨着南宫冥,敢变相为四德求情,他不知道他对那女子志在必得吗?他不知道他也是无功而返,在他心里他还是戴罪之身吗? 南宫冥双肩抖动一下,“圣上!卑职此话绝不是捕风捉影,为卑职为四德开脱。圣上你想,御杀门在两年前在全国能那么快速的锁定暗杀目标,所过不留痕,速战速决,可见御杀门这个组织绝不简单。四月前,圣上念及旧情,只令王府护卫自行解散,如果御杀门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又是由王府护卫所组建,那御杀门是不容质疑还真实存在。” 高明眉峰簇起,“你说得颇为有理,但高轩这人已在世人眼中消失,御杀门存在又是为何?” 南宫冥暗庆幸说动高明,却不动声色地道:“王爷已在世人眼中消失,并不代表御杀门这个组织不存在。从沈宅突然人空这事来看,卑职认为,最起码御杀门的存在是要保护蝶舞姑娘。” “朕对她没有恶言,谈何保护?”高明的心莫名的一颤,嘲讽一笑,转身向龙案走去,当初他不知道高轩组建了御杀门,当他得知,他默认了他的做法,自认为当高轩哪天不在了,御杀门也就自然不复存在,可现在……最令他生气的是,这个组织的组织名还光明正大的用了个‘御’字,这令人联想翩翩。如今,御杀门在全国享有一定的声望,他是否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下令捕杀御杀门这个组织的人?王府护卫连带着失踪,现在还来得及吗? 南宫冥撂了袍裾向地跪去,拱手道:“圣上!这个问题只怕也只有王爷才能解答。” 小乔儿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上!南宫侍卫所说有理!” 高明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复下台阶,眸光一狠,“马上传令侍卫,给朕全国缉捕王府护卫、御杀门的人以及高家亲属与沈家人。朕要逼出她。” 当初不抓,坐失良机,现在已经晚了,虽如此想,南宫冥不表露出来,拱手道:“圣上!王爷的亲生母亲候氏就在候相府中,是否……” “那妇人自她嫁入王府,百般刁难,她就是死了,她也是不会出现。免了。”高明的脸阴沉沉的,话落,殿门被叩响。他唤进后,陈洛进来。 陈洛拱手道:“圣上!刚接到古汉飞鸽飞书,南雁郡滇县城中出现‘东飞’留下的暗号。” 高明皱眉,滇县在南雁郡中部,东西南北可选而行……“其他地方还留有暗号吗?” 陈洛沉声道:“目前为止没有了。” 高明沉默数秒,转而望向四德,“四德!你即刻带人前往南雁郡,以滇县为中心,向四周扩大范围寻找。记住,不许打草惊蛇。找不到人,不用回来了。” 南雁郡那么大,东西南北可选而行,怎么找?四德感到又接了一个棘手的任务,不敢怠慢,拱手应是出去,心里祈盼,‘东飞’还会留下暗号。 高明在中央走了几个来回,大步带风向门走去。小乔儿赶紧跟上。 京城外三十里地的大山中,绿萝谷。 山清水秀、古藤缠绕、葱葱郁郁,那隐在其中的大宅像座宫殿,死寂得仿若无人居住一般。 高明在谷前下马,快步向曲径,来到大宅门前,推开虚掩的院门,经过石子漫成的甬路,步上曲折游廊,来到宅中深处的楼前,加快脚步向楼走去。 门前,眼神示意小乔儿候在门外,他径直推门而入。 几前坐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他墨发散披,虽作普通素衣,可睥睨天下、运筹帷幄的尊贵气度丝毫未减,还平添缕闲云野鹤的味,他右手两指捻着一颗棋子,几面上除去土陶瓷茶壶,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他静静地望着他,清丽的双眸依旧是从未有的平静。(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商场老手 高明怒气冲冲到几前,一撂袍裾在布团垫坐下,微微探身,眸里的阴沉能杀了对面的男子,毁了这个深深大宅,不过一瞬间,两指捻起一颗黑子落到白子其中。 男子略扫一眼棋局,抬眸道:“圣上火气还是那么的重,这黑子一落,空出一片。” 高明得意地勾了勾唇,把黑子周边的白子拾起来放到棋盘外,“看似你败定,可你并没有败。这局谁胜出还是未知数。” 遥想王府明珠居一番谈话,高轩微苦扬嘴角,“封地已失,全国再无封地,不管怎么说,圣上赢了。” “你丢了封地,却赢得个流芳百世的好名!”高明把最后一颗白子轻轻按放到棋盘外,陡然抬眸紧盯着对面的男子,“高轩!你说过退出,可你没有做到不说,还留下御杀门这个组织帮她。” 高轩!这个名字久违了,高轩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听不到这两个字,曾经以为高明再也不会踏入绿萝宅一步,可他来了,那就意味着妻子突然在他掌控中消失,鬼七!没负他重托。 心里涌动着喜悦,却看尽一世繁华事不关已淡淡一笑,“身为门主,没有子嗣,门主一位自是传给了妻子。御杀门这个组织是奉圣上之命组建的,不存在帮她之说。说好的,我退出,我退出了,我给了她一个自由之身,接下来,一切全看圣上的本事,我一个被软禁之人,再也帮不上圣上。” 高明冷嗤一声,站了起来,“高轩!就算我逼不出她,但我赌她会再次在朕的眼前出现!” 高轩坐在布团垫上,道:“缘分是天定!恭送圣上!” 。。。。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沂县,天空一碧如洗,熙熙攘攘的古道缓缓行来五匹马,后有一辆装载着些货物的马车。 马在一家挂着‘女人世家’牌匾的胭脂妆粉铺停下,当先的一蓝领白布衣的女子看看门额牌匾,抬腿下马。 沂县因挨沂水山脉而得名,沂水山脉在北执国属三不管地带,这家铺子是沂县最老最有名的一家胭脂妆粉铺,深隐山中二年,将近两百来口人花销,当初带去的钱银已是所剩无几。 此刻已是秋收,主粮不缺,但秋过冬来临,得备下冬季所需物品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必需品。 再说,黄氏与章氏等人原是锦衣玉食,答应尽孝,她不能太苦着她们,该买的还得买。 望眼来朝、来仪、来红、冬儿身上背着的方正包袱,花静琬步上台基。 铺中雕花的架子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高中低档胭脂妆粉,琳琅满目,花样繁多。其中有一种‘玫瑰香牌’的胭脂卖得最好,价不便宜,在民间享有盛名,是贵妇小姐所必选。 “掌柜的!我这儿有点胭脂妆粉。你给看看。” 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微微打量花静琬,再扫眼跟进的来红四人,从来红四人有补丁的布衣马上意识到他们是一群山里人,山里人制出来的胭脂水粉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却陡然眼眸一亮,冬儿与来红白里透红的脸庞让他双眼再也移不开,凝凝,敛了神,笑着迎来,“姑娘拿来看看。” 给来红使个眼神,来红解下包袱,解了布结,露出个方方正正的竹筐,揭了竹筐盖,从中拿出个精致漂亮的朱红木雕小盒儿来。轻轻拨开盒盖,露出里面的胭脂。 老者凑到鼻端处嗅嗅,一股天外的清香沁人心脾,眉头一跳,疾步走门前,斜射进来的阳光把那盒中的胭脂映衬得越加艳丽,片刻,转身过来,“这胭脂膏也就一般般。最多两文钱一盒。” 一文钱只能买一碗酱醋油酒,两文钱买两碗酱醋油酒,这掌柜的不是不识货就是太会做生意,若不是居住山中,怕暴露行踪,花心血精心研制出来的胭脂才不批发,思及此,花静琬一言不发,转身向门。 这么好的货若是给其他店铺,那……掌柜的大急,从后追来,“姑娘!有话好说嘛!”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家也曾是京城的大富人家,我所用过的女儿家的物品敢说这沂县没一家卖,家遭变故,才制作些胭脂膏出来卖。你经营多年胭脂妆粉,应该能识得这胭脂膏是上品。我的两个下人皆是用的我们自制的胭脂妆粉,你也更应是看到效果,如果想做成生意,没你这般给价的。” 瞄一眼来红与冬儿,老者道:“我看看你的妆粉。” “我自制的可不能叫妆粉,应叫珠粉!” 来红又从中拿了个小小木盒出来,老者打开盖子,便也是溢出一股天外清香,指端沾些,在手背抹开,触及细腻如珠,稍后稍用力抹去,发现已融入肌肤,抬头,喜滋滋地走到花静琬面前,“姑娘!实话实说,你的胭脂膏与妆粉都属上品,你开个价。” 花静琬漫不经心打量起铺子,“五十文钱一盒,少了免谈。” 老者惊讶得张嘴,稍后讪笑道:“姑娘!小人铺中最有名的‘玫瑰香牌’胭脂膏卖价不过才三十文,还十分选主,这五十文我收下,定是买不出去。” “掌柜的!沂县这地是南雁郡的富县,五十文不过也就四五十个包子。且我这胭脂妆粉用后便不会再用其他的。”花静琬顿顿,又道:“这样吧,我这儿带了五百盒来,你若是明天春天买不出一半,我每盒退一半钱给你,怎么样?” 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却是个商场老手,可胭脂妆粉好,条件诱人,老者犹豫地道:“小人……小人怎么相信你?” 不能提及身份,这倒是个麻烦事,眸光流转,花静琬道:“这样吧!五百盒,按五十文算,你应付我二十五两银子。写个字据,你先付二十两银子给我,五两银子待得下回补货你再一块儿付清。” “我看看。”老者快步走到柜台,拿过算盘拨弄下,“那算下来每盒也就四十文……” 想想,像是做了个巨大的决定,老者道:“好吧!就冲着姑娘你这般的一让再让,老夫做了这笔生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夕花庄1 花静琬在铺子中坐下来,来红等人小心地把筐中的胭脂珠粉拿出来。 老者与小伙计数清盒数,写了字据,拿了十两银子给花静琬,又巴结地道:“夕花姑娘!说好的,明年春天若是卖不出去一半,你得每盒给我减一半价。你可得一定要来。” 花静琬把银子给了来朝,笑道:“刘掌柜!你放心,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再说,山里人,还要顺便卖些山货,买些必需品回去。我一定会再来!” “好好好!冲着夕花姑娘这话,小人信了姑娘。” 花静琬带着来朝等人出得胭脂妆粉铺,把马车上的山货卖了,又得了几十两银子,购置了所需的杂七杂八的物品后来到一家布料铺子。 根据黄氏等人喜好,选了几种颜色的贵重绸缎,又选了些适合下人的上好衣料,这才出铺子。 路过卖米花糖的小摊,想想,便又买了包米花糖。 回去的路上,扭头闪一眼装得满满的马车,冬儿驱马追上花静琬,“少夫人!那胭脂珠粉价卖得并不高,还不如山货,早知道不花费那么多的心血在上面了。” 懒洋洋享受着暮日余晖的花静琬微微勾勾唇角,“大山中虽不乏珍奇之物,但可遇不可求,且猛兽出没,很是危险。你们跟着我,没好日子过,我也不能总让你们出入险地。胭脂珠粉利润虽不高,但若是全北执国女子都在用,那收益前景不可估量。” 沂水山脉中部,群山姿态各异,奇花异草遍地生长,更是生长着许多可制作胭脂膏的红蓝花。 胭脂妆粉女人离不开,于胭脂膏制作颇有心得沈刘氏便就地取材制作起胭脂膏,由此,花静琬便起了大量制作胭脂膏的念头。 传统的胭脂膏一般是掺与玫瑰花瓣茉莉花瓣等,她弃之不用,采用沂水山中生长的对肌肤有益的一些异香花儿,经过反复试验,制作出来的胭脂膏便是与众不同,香气醇厚迷人,经久不散。 妆粉制作是把上好的当年新米泡在水里,大约过十天左右,等酸味弥漫时捞将出来,掺与另一种白色的异香花瓣,用磨子把米与花瓣推成特细的粉末浆,遂澄在一旁。待到清水跟浆分开时将清水滗出倒掉。当剩下的水分蒸发殆尽后,用竹片刮去表面的一层比较粗糙的粉末,底下的就是细腻溢香的珠粉。 冬儿挠挠头,“天呐!要是全北执国都在用我们制作的胭脂膏与珠粉,那我们岂发财了吗?” 那一天也不知能不能到来,“哪有那么容易?据我所知,现在在沂县卖得最好的是‘玫瑰香’牌的胭脂膏。不过,好货不愁,再说,我们再穷,也不会饿着。” “这倒也是!”冬儿道:“经过这两年多的开垦,“夕花庄山后已是遍地耕地。” 两年多了,为了在人绝迹的山中能生存下来花了更多的心血,倦意闭下眼睑,花静琬道:“除去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我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只是,两年了,我总是在想,我不能让你们跟我受苦。” “奴倒是不觉得,只是四老夫人……”说到章氏,冬儿脸拉下来。 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到沂水山脉新鲜没两天,章氏与沈刘氏、肖拈花就开始抱怨条件太艰苦,特别是章氏,两年多了,私正里没一天消停过。章氏不明白,她若是不入沂水山脉,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想起章氏,花静琬叹声气。 明年,她打算养些蚕,蚕丝织出来的叫绸缎。绫罗绸缎,这样,章氏私下里也就没有那么多怨言。 花几天的时间才进*入沂水山脉地界,来到雾霭笼罩的山里。 刚才还是天高云淡,天气晴朗,可这里,却仿佛是另一个天,天地间雾蒙蒙一片,东西南北辨不清,透过薄雾,仅能视五米之处。 当初,领着人马来到这地界,在雾里转悠几天也没能走出去,要不是柳宗着人来接,想来早死在这山中,时至今日,想起还心有余悸。 来朝已是跟着柳宗走过几回,现在,换成他在前带路。 再一次默记下所经过的路,一行人在雾里山中走了五天,来到无路的山前。 来仪与来朝启动机关,横挡前路的大山渐渐露出个山洞。 山洞铺着碎石,蜿蜒向前,能行马,能过马车。 当年,柳宗奉命带少许护卫与能工巧匠来到这里,寻得这天然的洞通往沂水山脉中部便加入利用。 进去洞门便关上,冬儿点亮火把,行在前头。 大约两个时辰出得山洞,在山中拐来拐去,走一月多的路,来到一个大山谷。 出去三个月多了,但谷中如走时一样,翠色欲流,百鸟鸣啭,姹紫嫣红,空气隐香。 早有护卫跑到相迎,牵马缓行两个时辰,来到隐在林中的柴门前。 柳宗从门里树间绕出来,老远就朝花静琬拱手,“少夫人回来了?没迷路吧?” 花静琬是第一次出山,柳宗路熟,自是他带人出山。 来朝接过话,“有我带路,不会迷路。” 望眼周边山脚那一幢幢隐藏树间的独立两层半木楼,花静琬从自己骑的那匹马上拿下个大包袱,遂又把冬儿马上驮的两个大包袱拿下,随口问,“柳宗!粮食收完了吧?” 冬儿接过两个大包袱,从马鞍上抽出铁棒挑着,柳宗道:“已收完。大半已入库。余下些许正在晒着。” “这次买得最多的就是盐。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的了。”轻马劳顿,在外三月有余,给柳宗来朝交待几句花静琬带冬儿拐上那一条小径。 带着冬儿来到一幢木楼前,沈刘氏与肖拈花从正堂迎出来。 这小楼一楼正堂左手边住着沈博老两口;右手边住着李婶与李叔与原沈家丫鬟佩儿;楼上住着沈城、肖拈花与沈静玉。 进入正堂,沈博正蹲在地下用凿刀小心翼翼地弄着个半成品的胭脂珠粉小木盒,一地的木屑,她爹何时住过这种活?心头一阵的酸楚,扬起脸强笑道:“爹!你怎么也跟着做胭脂粉盒?交给他们做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夕花庄2 “没事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三月有余不见女儿,沈博笑呵呵地拍拍手上木屑,站起来反背着手和蔼可亲道:“胭脂之类的都卖掉了?” “都卖掉了,买了点盐,还有些必需品回来。”花静琬把手中的大包袱搁放到一张竹椅子上,解开结,望着沈博心头更是难过,“爹!让你跟着孩儿吃苦了。过了冬马上就得过年,我给你与娘还有家里人每人都买了身上好的绸缎,好做身新衣。” 沈博望一眼自己身上的布袍,神情坦然,“这棉袍穿着就可以,浪费钱干什么?” 上好的绸缎立即吸引沈刘氏与肖拈花,她俩各拿一块喜爱的绸缎在手,眉开眼笑,爱不释手。 沈静玉不在,知沈静玉定是在黄氏与章氏住的小楼里玩,花静琬唤了冬儿拎着包袱出门。 来到柴门正对面的在诸多小楼中显得最大的一幢红木楼前,接过冬儿手中的一个包袱,让冬儿不用跟着,先上楼。 这楼一楼除去正堂,住着来红、小鸢、小雁、云姑、冬儿,二楼则是花静琬独住,冬儿习惯在她床前打地铺,因此,实际上二楼是她与冬儿住。 独自拎着包袱来到另一幢小楼侧面,得知她回来的黄氏带着高丽与沈静玉迎面走来,黄氏老远就笑着喊道:“琬琬!城里可好玩?” 为节约,连住都没住一宿,敷衍道:“还行!” 与黄氏寒暄几句来到小楼前,章氏带着小曼甩帕扭臀走出右手边卧室门,妇人笑道:“琬琬!给四姨娘带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带了带了!”花静琬连着答应。 来到正堂,把大包袱解开,望着三种绸缎道:“钱不多,也就给三姨娘、四姨娘、丽儿各买了身衣料。” 说着,从其中拿出那包米花糖来,望着高丽与沈静玉道:“丽儿、玉儿!这是给你俩带的米花糖。尝尝!” 高丽高兴得直欢呼,沈静玉则拦腰抱住花静琬纤腰,只把脸挨去,甜甜地道:“姐真好!” 过了三年的苦日子,高丽与沈静玉都十七八了,仍是如个孩子,没长大,于两人的小女儿家样子花静琬已是习惯。 黄氏与章氏各挑了自己爱的颜色,高兴在身上比试来比试去,兴奋不已。 看见黄氏与章氏如此开心,花静琬心里甜滋滋的。 告辞出来,上得红楼楼上,打开最后的一个包袱,让冬儿唤云姑前来。 云姑来时,她已经收拾好换洗衣裙,走到桌前,把最后一个大包袱交到云姑手中,“云姑!这里面是些算不上好的绸缎料子。你知道,现在不比在王府之时……”说着话,眼眶红了,自嘲一笑后又道:“这些绸缎,你拿去,夜里没事时,唤上那几个丫头,一起动手,过年给她们每人都添一身新衣。” 云姑笑着答应一声,朝门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少夫人!把你的也给小妇吧,小妇也一同做了。” “我的……”望望冬儿,盈起一抹笑来,“我的我自己做,你不用管了。” 冬儿撅着嘴,“连奴的都有了,你就独没给自己买。” 嗔怪瞥眼冬儿,道:“我带出来的衣裙多的是,不用。” “少夫人!”云姑颤抖着唤了声,接着抹眼泪。 “掉什么眼泪?”花静琬抱起换洗衣裙,“云姑!护卫们穿的全可都交给了你了。老规矩,中秋、过年,你得保证他们每人都有一身新衣裤。” 云姑微微弓身,“放心吧!少夫人!织的布已快完工,接下来,就是做衣裤,小雁与小鸢、暗香、暗梅那几个丫头以及那几个护卫手脚麻利着,李嫂闲下来也会来帮忙,不会耽搁的。” 来朝与高低管着庄里的全盘事务,云姑负责所有人的穿,李婶与李叔负责所有人的吃,高低兼着负责庄子安全,来红负责胭脂珠粉厂,来仪负责木盒子厂,柳宗管着田地,槐明负责工程,柳冶负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高磊负责伺养猪羊鸡鸭等等,各负各责,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乱。 初来时,时不时会发生猛兽入侵事件,可过去两年多,猛兽也知道居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善茬儿,也就放弃猎食的想法,和平相处。 花静琬放心的点下头,云姑退下,冬儿也收拾起换洗衣裙。 把特制的皂角水与洗澡布带上,两人各端着个木盆便下楼。 右手边靠山脚的那条小河常年水不干,许是地理的原因,水冬暖夏凉。 小河作了规划,上段专用于吃的,不准人前去;中段挨着庄子些,是女子专用,兼着洗衣地;河的下段宽去,深去,是男人专用。 来到河边,来红已经洗好头,正擦试头发。 见花静琬到来,赶紧过来施礼。 看着清澈的河水,冬儿一阵的咽唾液,欢呼一声,盆往鹅卵石上一搁,也不脱衣裙,径直扑向河去。 水不深,大约也就一米多深,淹不死人,她在河水里乱扑腾几下,露出个头朝花静琬大喊道:“少夫人!这河水是老天赐给咱们的,比外面还要暖和,快些下来。” 来红一边伺候着花静琬宽衣解带,一边嗔怪地道:“冬儿!你这丫头,高兴过头了,连主子都不管了。” 冬儿讪讪笑几声,又扑腾去,惹得来红直嚷嚷她是在学狗刨。 世外桃源,缓缓流动的河水暖和爱人,脱得只剩下小*裤便拉来红一块下水。 洗了头,在水里嬉戏一番,这才上岸。 冬儿留下洗衣裙,带着来红,踩着暮日余晖向最近的一幢小楼走去。却不入楼,绕到楼后,便是一个山洞。 沂水山脉中部的山大多一山多洞,这些隐藏在林间的山洞再经过人工开凿,自然宽敞的地段便是极好的存放东西的好地方,更是通往后山的捷径。 经过山洞,来到山后,便是另一片天地,就见满山的红围着山脚绿油油的菜地,菜地又围着诸多的农田,农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田埂上还残留着些成堆的秸秆。 脚下的地势较田地略高些,是一块人工修建黄泥镶小石子地,平坦呈大长方形。 这块小石子地清晨是护卫们练武之地,秋收时,是最好的晒谷子地。柳宗正与十来个护卫忙着把谷子收进大麻袋里;已是要到开饭的时候,远远的菜地里,隐隐可见两个属厨房的护卫正摘着白菜。(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货金贵 柳宗领一帮子人施礼后,道:“刚才卑职算了下,今年的粮食有多。” 那是自然的,这山后,今年又开了些田地,花静琬点下头,指着田埂上成堆的秸秆道:“冬天虽不太冷,青草也不会全枯,但终是不能与三季相比。秸秆是马儿冬天的主要草料,趁着干,也赶紧收入洞去。” 柳宗道:“卑职把这粮食收完,这就收。” 花静琬回到红楼,才知道为庆祝他们回来,也恰好明日是六天中的休息天,李婶让宰了十只老母鸡,晚饭的主菜是鸡炖萝卜。 连着三个多月啃干饼,冬儿馋坏了,狼吞虎咽地和着馒头吃完一碗鸡炖萝卜,又飞快的跑下楼去食堂盛了一碗来。 望着冬儿那风卷残云的样子,花静琬咽下口馒头,“冬儿!你就不能文秀点吗?” 冬儿抹了抹油腻的嘴角,大大咧咧地道:“反正小乔儿也不在,管他的。” 提到小乔儿,花静琬心里有些灰暗,她可以在此隐居一辈子,这随来的护卫他们能吗? 食之无味,放下碗,走到竹制的闷头橱前,揭了布,望着‘飞花’出神。 冬儿吃完,抹净嘴,望着花静琬的背影道:“少夫人!到过年也就三年了,想来圣上早忘了逃走的我们。不如……不如你带我们出山吧!” 三年了,忙忙碌碌,她一点也不觉得漫长,三年!高轩的坟头是否荒草齐腰? “高明不会忘了当初逃掉的王府护卫!” 冬儿蹙着眉道:“可他当初都没对王府护卫动手。” “当初不会,并不代表他不会后悔。”冬儿并不知道晖县松镇刘家村发生的事,且沈宅一直有侍卫监视,那是最好的证明。 。。。。 休息天,只要不下雨,护卫们会在那块镶嵌着小石子的平坦地比武取乐,李婶会拿出瓜子凑一份子热闹。 大山里的年不比城里,年三十也就是挂出自制的大红灯笼,大家挤在食堂吃一顿年夜饭。 年过春即到来,与‘女人世家’的刘掌柜说好春天补货,如月,装了头年剩余的胭脂珠粉各一千盒,让来朝与柳宗带人出发。 沈刘氏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担心地道:“琬琬!会不会太多?” 花静琬胸有成竹地道:“不多!三年前来这儿时我观得清楚,‘女人世家’不止沂县开得有,在南雁郡其他县以及大乔郡近县也开有店铺。牌匾一样,想来是同一个老板。算下来,有八家铺子。头次送的货是五百盒胭脂珠粉,一样才二百五十盒,八家铺子分,一家才二十多盒,一个县才二十多盒,一盒又不了多久,妆厚的也就两个月,再说,货好,用了就不会再用其他的。半年的时间,货早就没了。” 黄氏笑着扶向沈刘氏,“亲家母!你就相信琬琬,等着来朝他们带着银子回来吧。” 不相信又能怎样?反正吃喝不愁,胭脂珠粉就算不生产自己也要做,且并不麻烦,只是盒子要麻烦些,沈刘氏也就权当随女儿开心。 仲夏的一天傍晚,来朝等人回来,听到消息,花静琬带着冬儿疾步走到柴门口。 来朝取下随身包袱呈给花静琬,“少夫人!这里头是胭脂珠粉的货款,整整一百两银子,卖山货得的六十两银子遵了你的吩咐购卖了盐等等。那刘掌柜奸滑得紧,借口怕我们不再送货给他,硬是扣下五两银子。” 花静琬接过打开看一眼,复递给来朝,“你收着。他铺里的胭脂珠粉都卖完了吗?” 来朝道:“刘掌柜的说早就卖断货。他正盼着我们早点送货。” 这次送货后思忖还是有点多,便疑惑地道:“各一千盒,他没嫌多?” “没嫌。说老板在南雁郡与大乔郡全部加起来有十家铺子。各一千,一家也就各一百盒。还问我们几时再送货,我说起码得冬天了。他说,正好,冬天也不晚。” 冬天,又着来朝与柳宗送去胭脂珠粉各二千盒,来朝等人拿着货款两百两银子回来又禀报,说货已卖断半月。 如此好销,再次证明货好。有了一定的主儿,那没有名的胭脂珠粉得有个响当当的名。 稍稍思索,花静琬令来仪在装胭脂珠粉的小木盒子上携刻下‘佳人’两字。 有了这个好意义的名,一来胭脂珠粉确实的好;二来跟风,贵妇小姐们以用‘佳人’牌胭脂珠粉为荣;因此,更为的好卖,最后,一年能各卖出五千盒,年挣五百两银子,只是回来后,来朝禀报说出城后曾发现有尾巴,但被他们给甩掉。 有尾巴?定是胭脂珠粉卖得太好引起注意。可引起谁的注意?胭脂粉珠卖得太红火,是时候表示货金贵。两方面考虑,红蓝花盛开时,花静琬不再让生产那么多的胭脂珠粉,也不让着人去送货,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让高低与柳宗去沂水山脉观察了一阵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冬月,便着来朝少少的给刘掌柜送去胭脂珠粉各五百盒,并让来朝向刘掌柜透露,说天气不好,原材料缺乏,今年生产的货不多,来年货多还是货少还得看老天爷。 来朝回来禀报,说这一次回来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跟踪,又说刘掌柜一副很遗憾的表情,鉴于此,又让大量生气胭脂珠粉。 冬月送去胭脂珠粉各五千盒,来朝带话回来说刘掌柜高兴坏了。连五两银子都退还给。 银子攒得多了,过年时,花静琬把当初云姑等人给的积蓄还了,还每人发了一两银子。 算算,入山也有七个年头,胭脂珠粉卖得如此的好,阳月,有着诸多想法的花静琬与来朝等人带货上路。 这次,送的货不多,胭脂珠粉也就各一千盒,却是斟酌了一下,觉得又该玩那招生产不出多少货的招了。 亲自出马,十分谨慎,先着两个护卫入沂县,探得没有异常,又让两个护卫先行,她这才带货出发。 。。。。。 还有半月就是涂月,又到送货之时,女子四年不露面,今年是否还是会不露面? 沂县,‘女人世家’铺子对面的那家茶馆里的中年掌柜懒洋洋地肘撑柜面,透过大开的门面无表情地盯着‘女人世家’。 店里,生意并不本,只有两个客人喝茶谈事。 掌柜的如此,生意如此,那小伙计便坐在一张桌前嗑瓜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规划 十天后,阴雨连绵的中午,面蒙着白纱的花静琬与来朝等人来到沂县‘女人世家’铺子。 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个刘掌柜,揭了面纱,陡然一见花静琬刘掌柜老眼一亮,改了脸色,巴结着,“夕花姑娘!一别四年,小人总算是见到你了。” 她今儿额饰银水滴眉心坠,着白色狐狸毛领斗篷,内着粉领绸缎雪色衣裙,比起四年前,贵气逼人,更加仿似天人,来朝也换上浅浅蓝的锦袍,一副富贵人家上等下人样。 “是好久不见你老了。”与刘掌柜寒暄几句,双方便开始交货付款。 刘掌柜数了货后报怨说太少,花静琬巧言说天公不作美,生产不出那么多,来年,可能天会好,货会多些,但也说不定。 得了一百两银子,悉数给来朝,正要出门,刘掌柜说他老板一直很是仰慕她,想见她一面。 有点不妥吧?当下望向来朝,就见来朝黑了脸,笑道:“这次进城,我想四处玩玩……”顿顿,又道:“这样吧!我们会在右手边最近的一客栈住下,若你家老板到来,我还在,定赏脸。” 出得门,来朝就小声埋怨,“少夫人!那刘掌柜笑得奸滑,定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屑笑一声,牵马朝右手街道走去,“我还会怕他打什么主意吗?别忘了,四年了,他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再说,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或许,更好的前景在等着我们。” 如此一说,来朝不再提这事。 细雨飘零,沂县城南一家不景气的镖行。 交通不方便,客旅艰辛,这行业应运而生,有名气的不但保送一般私家财物,有时候就连地方官上缴的饷银也靠镖行运送。当然,这家门楣悬挂着漆水斑驳牌匾的‘花记镖行’一看生意就不行。 院门被轻轻叩响,一老者持油灯绕过花式砖影墙拉开门。门外,站着一袭白裙,面蒙白纱的女子,她静静的伫足雨夜的黑里,神秘又惊人,老者疑惑地道:“姑娘!找人送货还是?” “我找你们花老板。”花静琬微微颌首,亮晶晶的眸光闪向院内。 三米处,那花式砖影墙阻隔了她的视线,不过,从那影墙,她知道,心里的判断没错,这是一家快倒闭的镖行。 老者答应一声,在前引路,她一边走一边道:“贵行原有多少人?” 老者道:“前年的时候有二十多人,现在……也有二十多人。” 明着撒谎,笑笑,来到正堂门前,就见一个壮年汉子早候在门内。 冲着那人豪气地抱了抱拳,“你就花师父吧?” 那人受宠若惊,赶紧回礼,“不敢不敢,小人花式。” 进得正堂,就见家徒壁立,一把破的椅子上放着两个包袱。 在一把看起来还能坐的椅子坐下,花静琬瞧着那个包袱道:“花师父这是要搬家?” 花式尴尬地摸着头,移一步,遮挡住那把椅子,“姑娘夜里前来,可是有事?” 老者端来茶水,花静琬从怀中摸出一百两银子轻轻搁放桌面,瞧着花式道:“我想把你这镖行买下。一百两银子可够?” 好久没接到生意,已是要关门……花式瞠目结舌半晌,片刻后尴尬笑道:“姑娘!这银子够多,买下我们两人都还多,但这里除了这个镖行名有用,不过也就是几间破屋,不值这价,姑娘若是要买屋子,可选别处,没有必要在这里戏耍小人。” “这镖行属于我,这里仍是镖行,你仍可以在这里任镖师,但我得补充些人进来,大约也就二十来人吧。留在这里,你也得懂得规矩。”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花式咽一阵唾沫,赶紧点头,“好好好!” 淡淡环顾眼正堂,指端在茶盏沾点茶水,尔后向一张椅子弹出一粒小水珠。 水珠带着‘嗤’的声响,穿椅子背而过,吓得花式与老者一阵的颤抖。 不露一手,震不住这两人,她用手帕拭着两指笑道:“今日之事你俩得保密!” 这手可见这女子身怀绝世武功,不及,花式汗颜,佩服地拱手道:“那是自然!今日姑娘不上门,明日我与花叔正打算关门回乡下种田去。” “以后,我保你们吃喝不愁。”花式高兴地收下银子,花静琬让花式写下卖镖局字据,把银子推到花式面前,“人不会一下来这么多,陆续的来。人来后,你尽量在外接生意,只要能够吃喝就行,不求赚。” 只求吃喝的谁干啊?花式觉得出手阔绰的花静琬兴许就是哪家的富家小姐出来闯天下,攀着贵枝,心里越发的高兴,又是一阵点头。 回到‘顺风’客栈,与来朝说了这事,来朝当即坠入迷雾里,他弄不懂了,女主子要干什么?难不成想改行开镖局吗? 花静琬走到窗前,轻推开一扇窗,雨夜的清凉扑面,她思维尤为的敏捷,“胭脂珠粉的大好走势令我想把这生意做向全国。做向全国,不光要有更大的厂子,还得有自己的镖行。镖行里的镖师至关重要,王府的护卫是最好的人选。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世人眼前出现。” 来朝三思后点头,“少夫人说得有理。但小人不明白……” 想法初成,很多,雄心勃勃,“沂水山脉是够安全,可将近两百人,太苦着他们。第一家镖行顺利,我会再用花式的名接着开镖行。再下一步,我们得把胭脂珠粉木盒厂搬到沂水山脉外,就地招工人,这样,生产的数量也会更多。如果不与‘女人世家’的老板合作,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在全国开铺子。” 女主子简直就是一个经久商场的老手,想法很好,来朝笑笑,佩服得五体投地,“少夫人!小人一直以为以后的日子就那样的过了,却不想到,你心中就有规划。小人跟着你,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可惜,王爷看不到了。”说到这里,来朝红了眼眶。 花静琬的叹息声拖着长长的尾巴,久久凝视着窗外才道:“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进京看一看他。等什么都稳定了,我一定要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人生如茶’茶铺 第二天,漫空飘舞着细雪,没会儿,古道上便铺了一层薄薄的雪。 突然降雪,清晨的古道便没几人,店铺也没开几家。 一个身着灰色棉布袍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出得客栈,在路边买碗面吃后便双手拢在袖管里向‘女人世家’对面那家叫‘人生如茶’的茶铺走去。 ‘女人世家’还没回开门,‘人生如茶’茶铺却已开门,降雪骤冷,茶铺里冷风乱窜。 许是时辰还早,铺子刚开,没有一个客人,那小伙计正睡眼惺忪的在扫地。 来客一看就是外地人,且衣着普通,小伙计暗嫌客人来得早,打起精神,笑着走来,“客官!怎这么早?” 男子环顾眼店内,笑容满面地向小伙计道:“小哥!我是从南方过来的,手上现在有一批上好的茶叶急着脱手,你问问你掌柜的,他若需要,我低价处理给他。” 小伙计犹豫望向柜后的半截帘布,嘴里嘀咕,“掌柜的也不知起了没有?” 男子眼珠一转,凑近些道:“小哥!我这批茶叶本是要送给邻县一家茶铺的,不想那家茶铺关门了,量有些大,迫不及待,这才到这县来转转。” 小伙计想想,哈腰答应一声,跑了去。 男子再次瞅一眼四下,目过之处无人,便也轻手轻脚跟去。 掀了半截帘布,是间堆杂物的房间,房间有门通往后院,观着院子不大,不敢出房间,贴门边竖起耳朵细听动静。 只瞬间,门外就飘来小伙计的话,“掌柜的!有位南方来的客人问你要不要茶叶,他急于脱手,价很价。” “回了他,不要。” 这声音……男子当即敛眉,神速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小伙计紧跟着走出来,他苦脸道:“客官!我们掌柜的说不要。” 男子失望皱皱眉,手拢在袖管里站起来,却一个身形不稳,突然扑向已近前的小伙计。 小伙计不防,当即被扑倒在地,喊爹唤娘声起。 男子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从腰间摸出五文钱递给小伙计,赔笑道:“小哥!不好意思,累你也摔了。” 小伙计哭丧着脸接过五文钱,看在五文钱的份上他也不计较了,反赔上一张笑脸搀扶着男子,“客官你也别灰心,到别处看看,这城里不止我们一家茶铺子。” “好好好!多谢小哥!”男子走到门边,扭头道:“小哥!这茶铺里头就你一人吗?” 小伙计笑道:“是啊!茶铺的生意一直都很清淡,就小人与掌柜的。”| 男子又道:“瞧这店开得也有些年头了,有十几年没有?” 小伙计道:“小人才来这里一年多,听说,这铺子开了三年多了。” 三年多,那就是初次送货后的第二年开的。如果这家茶馆有问题,三年多间,又发现一次有人跟踪入沂水山脉的事……那……那……开这茶铺的人显然是在等候女主子出现,当这个念头惊天动地划过脑海,男子礼貌告辞出门。 来到‘顺风客栈’门前,男子一闪而入,‘噔噔’上楼,着急地叩响一间客房的房门。 住在房内的花静琬已然醒来,屋内没生火,冷气嗖嗖,便还躺着没起,冬儿正站在桌前梳头,听得有人叩门,顾不得绾发,疾步走到门边拉开门,一下子讶色满脸,“你找谁?” “冬儿!我是来朝!” 声音是来朝的,冬儿恍然大悟‘哦’一声,拧眉道:“来朝哥!少夫人还没起呢!” “冬儿!唤来朝进来。”听得门外人是来朝,花静琬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兴趣,掀开青帐,拾起床前外衣披上,仍是坐在被子中,她昨夜让来朝今儿一早去办件事,他此时来应是来汇报情况的。 来朝低额进来,面对床,不敢抬眸,拱手道:“少夫人!遵你吩咐,小人一早就乔装去了趟‘女人世家’对面那家叫‘人生如茶’的茶铺,没见着掌柜的,却听得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熟,可小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小伙计小人试过他身手,是个平常人。茶馆开了三年多,应是我们送货的第二年开的。” 昨天进‘女人世家’店铺时,就觉背后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针芒,让她背脊发凉,也预感不好,小伙计来朝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来朝又说掌柜的声音很熟,那他就一定听过那掌柜的声音,只是隐入沂水山脉算算已是七年,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也不怪。 两指无意识的搓揉着被面,昨夜一夜无事,想来危险也不是迫在眉睫,这样一想心弦立松,“不用管他……”顿顿,又道:“你今儿该买什么还买什么,我自有安排。”她倒要看看那茶馆里的人是谁? 曾发生过一次被人跟踪的情况,这次,女主子又让一早就乔装前去‘人生如茶’茶铺打探情况,想来情况不妙,来朝上前一步,“少夫人!小人认为,别管那人是谁,都对我们不利。为防万一,少夫人即刻就得离开客栈。” 情况不明,胭脂珠粉的生意还得做下去,匆匆走了倒是不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整整躲了七年,不准备再躲,清明的黑色眼睛泛着那股子不碰南墙不回头的轻蔑,“不用!” 花静琬决定的事,来朝知道无法改变,虽提心吊胆,但也无可奈何。 花静琬梳洗完毕,推开窗户,提起一口气,一个倒翻敏捷翻上房顶。弯着腰,朝‘人生如茶’的茶铺而去。 来到‘人生如茶’的茶铺青瓦上,静听会儿动静,落地无声一跃到小院中。 小院四面都是房间,中央一个鱼池,水中依稀可见几条锦鲤,气温骤降,茶铺里静悄悄的,想来并没有一个客人。 闪入杂物房,挑布帘透过一缝观向外,斜斜就见小伙计趴在柜面打瞌睡,柜里始终不闻微响。 屋檐下,轻手轻脚连着推开两间房都未见人,来到杂物间斜对面的一间房前。 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淡淡的暖和气息,有人在,要不就是刚才还在,更加警惕,贴耳静听会儿,未听到一丝动静,伸手轻推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什么都不怕 门全开,花静琬一闪而进。 一双漆黑双眸滴溜溜转,不放过这屋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屋内收拾得干净,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屋应独住着一位男子,而且是这家茶铺的掌柜的,可奇怪的是,临窗前的桌上竟然搁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鸳鸯雀鸟花卉菱花镜。 拿起菱花镜来看看,复把菱花镜原样放好,继续向其他屋子搜去。 一番搜下来,发现没人,也没什么异常,这好像就是一家普通的茶铺子。 大白天的潜入他人家中不宜久留,跃上屋顶,冒雪按原路返回。 没会儿,来朝复又扮成之前那客商的样出客栈向‘人生如茶’那家茶铺走去,早知道女主子一定要知晓茶铺子的掌柜是谁,当初还不如想法见见那声音很熟的掌柜的。 茶铺里仍是没有一个客人,冷冷清清,柜台里,燃起一盆炭火,那小伙计百般无聊的正围着火盆烤火。 小伙计陡然一见来朝到来,喜出望外连忙绕出柜台来招呼。 来朝与小伙计说上几句话,要了壶上好的茶,小伙计端着茶水来时趁机道:“小哥!清晨前来打扰,你家掌柜的恐是没考虑好。这样,你再去与他说说,看他要不要茶叶。” 小伙计苦脸道:“客官!我们掌柜的没在。刚出去没会儿,要不,你等等他。” 难道那掌柜的是闻风躲了起来或是就在客栈周边监视?既然如此,恐是等不来了,来朝愁眉苦脸叹声气,“不了,我还要去问问其他店。” 客栈 “少夫人!那掌柜的没在。小伙计说他刚出去没会儿。小人猜想,是小人第一次去惊了他,他躲了起来。要不,就是……”来朝没敢把猜想说完。 拿着菱花镜的花静琬仿似未听到来朝禀报,目光一直锁住手中的那铜镜。 男人屋内有铜镜,却没有女主人……这面铜镜是用来易容的!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猛然抬眸,盯着来朝,“来朝!你说小伙计的说掌柜的刚刚出去,你猜想,是你第一次去惊了他,他躲了起来?还有……” “是的,少夫人!” 花静琬在屋子中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时让冬儿去唤来仪前来。 来仪到来,她在椅子上坐下,晶亮的双眸闪着冷冷的光芒,道:“来仪!我昨夜把这县城中在城南的‘花记镖行’买下,与镖头花式谈好一切。你即刻带五个护卫前去那儿住下。最好乔装一番,混在这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中出客栈。” “这是为什么?”太突然,来仪不解望向来朝,来朝是主心骨。 来朝风轻云淡给来仪抚抚锦袍,装得好若是无事一般,“叮嘱下去,去了以后少出门,注意言行。花式若是问到少夫人身份,不可细说,只说她是京城富贵人家小姐,出来闯天下,你们是她府中的护院。总之,万事谨慎。” 花静琬眼里满是欣赏的流光,接过来朝的话,“镖行还要来护卫,大约也就十五个。那花式我观他也算是一条忠义汉子,但我终是不了解他,去了后须得注意他一下。但切不可让他发现。” 略犹豫,来仪拱手,“小人遵命!” 来仪出门,花静琬望向来朝,此次一同前来的有十个护卫,来仪带走五个,那还有五个,不管那人是受惊躲起来还是怎么啦,他们都不能再留在客栈里,道:“来朝!你即刻也领其他人五人出客栈,仍是乔装一番,混在这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中出客栈。出了客栈,取东城门出城,绕道取临水村,在那儿汇合后再取沂水山脉。” 来朝一凛,上前一步,“少夫人不与我们走吗?” “我与冬儿会先你们出客栈,如果有人监视,定会被我们吸引开。”怕来朝不放心,花静琬敛了严肃,笑道:“从昨夜平安一事来看,注意我们的人应该没有敌意。我还有些事,办完后,会自行回去。” 震惊的目光大胆落到花静琬的脸上,她所做的决定从来都是那么出乎人意料,且惊人,但身为‘来’字开头在王府中有着一定威严以及地位的他怎么任她独处险境?“少夫人!王爷已不在,少夫人不能有什么闪失,小人不会离开少夫人!” 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来,来朝忠心不二她明白,一百多个护卫的忠心她更是明白,可七年了,头三年,为避祸她把心思全花在生存的上面;中两年,她暗为胭脂珠粉的大好销售而沾沾自喜,曾以为一辈子也就那样子过了;后两年,孤寂了五年的她为高轩抱不平!高轩死得不值!他为北执国立下赫赫战功,却丢了封地丢了性命。 高轩不在了,可以一切化为乌有,可他虽不在了,但王府护卫时刻提醒她,她是大乔郡沧南王的王妃,是高轩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没有能力再让大乔郡这支高家恢复当初的显贵荣耀,可她有能力让高家的人活得更好,让忠心的人活得正大光明。 冷冷勾勾嘴角,“我不相信,当世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我!”包括高明,可以相胁的人全在沂水山脉,她为什么要怕高明?她什么都不怕! 来朝沉默片刻,抱了抱拳,“少夫人保重!来朝与一干兄弟在夕花庄等着少夫人回来!” 对上来朝那双满是忧虑的双眼,花静琬向他挥了挥手。 门掩上,披上斗篷,拿起菱花镜来照照,很是满意,让冬儿拿了把油纸伞,两人便出门。 在客栈门前仿似拿不定主意要朝哪个方向去左右看看,指指右手边,笑着带冬儿步下台基。 客栈对面那户人家的二楼,窗户开一条缝,一双幽光闪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打着油纸伞向右手方向走去的她们。 行得几米,冬儿欣喜地指着右手边的一家绸缎铺子大声道:“姑娘!这家铺子有买绸缎的,进去看看。” “好!” 行到门前,冬儿仿似高兴得不行,大喊道:“姑娘!这次出来要多久才回去?” 花静琬一边提裙子上台基,一边道:“难得出门,起码也得四五天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遗忘的访客 客栈对面那户人家门缓开一条缝,溢出些阴暗的气息,会儿后,走出一个瘸腿男人。 男人着棕色锦袍,发丝整齐绾好,留着稀疏的胡子,他低垂着头,幽幽闪眼客栈大开的门,艰难地下台基,接着朝右手方向行去。 从昨儿前方那女子出现,尽管她面蒙着白纱,可从身材以及举止他当即就断定她就是他在南雁郡寻找了三年半在沂县等候了三年半的女子。 刚才一见,他知道他果然没有判断错。 他暗为终于等到她而兴奋不已,可他就不明白了,七年,前方那女子竟然在深山老林一隐就是七年,要知道,她躲的不是祸,而是福,天大的福,全天下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 她突兀出现,内心里,强烈的好怕惊了她,怕她再一次隐入深山从此不再出现。 监视,不敢分分钟,好在,他昨晚已经从‘女人世家’的刘掌柜里嘴里探得她至少要在这县呆上两三天,因此,昨夜他还是瞒放心的。 七年!人生,有多少个七年?他为了她为了那个该死的皇命在此付出了七年的幽苦时光。 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只要不惊动她,皇命将有划上完美句号的希望。 他渐行渐远,客栈里出来一拨客人。 路过绸缎铺子,瘸腿男人没停留,继续朝前走去,那幽亮的双眸里有一道白色的倩影,够了,只要知道她完全没有防备就可。 花静琬与冬儿把沂县热闹的街都逛个遍,这才看似意犹未尽的回到客栈。 逛街中,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时有时无,有时甚至判不清位置,但为不打草惊蛇,她佯装着什么不知道。 来朝等人已经走了,为防万一,来朝走时并没有结帐。 寻思着第二天一早也瞒不住来朝等人离开,天黑,拿些钱着冬儿去给客栈掌柜的打招呼,说下人们连日辛苦赶路,回去路途遥远,要抓紧时间休息,不宜打扰。 那掌柜的在得了三天的预付房款后连声答应。 都走了,一下子觉得好清冷,心里空空落落的,说不定随时也会离开,便让冬儿收拾一下东西。 半盏茶水喝下,窗户被轻轻从外叩响,有门不走,走窗户,非奸即盗,及时阻止冬儿发生喝声,拎剑轻手轻脚来到窗前,一道侧影玉立,压低声喝一声,“谁?” “鬼七!” 窗外陡然响起沙哑而沉的声音,七年了,她几乎忘了鬼七这个人,忘了御杀门这个组织。 “鬼七!快进来!”神情一松,返身向桌前走去,未坐下,窗户轻开,随之一道黑影跃入。 七年了,时隔七年再见,鬼七仍是一身劲装,面蒙黑布,双眼亮晶晶,连站立都是那么的微微弯着身子,就仿似七年不过就是昨天。 眼里疯狂涌动着别后的喜悦,轻咬一下唇瓣,“鬼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女子如七年前一样的美貌,不,她的绝世之美绝不能用美貌来形容,她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不小心跌落凡尘,鬼七抱拳,“事实上我在这儿等门主,已有三月。” 冬儿惊诧得捂住嘴,‘门主’两字令她猛然想起御杀门。 花静琬颇有点欣慰,缓缓开口,“看来,我还不是孤军奋战!” 鬼七闪一眼花静琬,她从未一人在孤军奋战,还有时刻关注她的男主子,“‘人生如茶’那家茶铺是四德开的。七年前,四德因走了门主被圣上责罚到南雁郡,寻不到门主踪迹他终生不得回京。 四德在南雁郡寻找了门主三年半,几乎寻遍南雁郡每一个地方,后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听到‘佳人’牌胭脂珠粉的小木盒上还携刻着两个小小的‘高’与‘沂’两字,由此产生了怀疑。 经过他多方打探,终于探得‘佳人’牌胭脂珠粉是沂县‘女人世家’铺子里的刘掌柜接的货,又由‘沂’字联想到是沂水山脉,由此,他出高价买下‘女人世家’铺子对面的房屋,开了一家茶铺。 三年多,他曾经派人跟踪过来仪等人,试图找到门主等人的藏身之地,却被来仪机灵甩掉。不甘心,又亲自前往,却差点没走出那片迷雾大山。后经请示圣上,他不敢再轻易跟踪,只等门主放松警惕出山。” 胭脂珠粉的小木盒上确实携刻着两个小小的‘高’与‘沂’字,‘高’自是夫家的姓,‘沂’代表产地,是后来让来仪加上的。 想不到的事太多。七年!四德竟然在南雁郡寻找了自己三年半,在沂县蹲守了三年半。整整七年,高明为什么那么固执?七年,难道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心里除去高轩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男人吗? 四德也够可怜,在变态的苏阉人身边卧底五年,却又在南雁郡寻找蹲守了自己七年,搭在桌面上的手有点冰凉,内敛收紧一下,无不讽刺地笑道:“圣上还没有立后吗?” 鬼七眸中一片灰暗,“没有?” 七年没有立后,高明真对自己有那么痴情吗?眼前倒映着那个雄心勃勃俊美无匹的男子,心微微泛起一层涟漪,手又内敛收紧一下,可高明喜欢她什么? 鬼七似乎察觉到花静琬的心理变化,补充道:“不过,原太子妃洛容玉为他诞下一个小皇子,今年已满五岁。” 手又内敛收紧一下,高明与高轩一样,表现得爱自己入骨,暗地里却与其他女人风流快活,心绪很快平静下来,盯着自己的足上那双银线绣莲花的白色绣花鞋,“高明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顿顿,抬眸,“鬼七!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这么详细?” 鬼七略得意,“实不相瞒门主。卑职人不在郢县而是在京城,凭借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关系想知道这些不是什么难事。卑职到今夜才来,却是未见少夫人离开。” “哦!”花静琬沉吟一声,目光瞟向窗户思索起来,她没离开鬼七才现身道明‘人生如茶’茶铺的掌柜是四德,想来鬼七对自己有点失望,可就算鬼七在京城还另有个显贵的身份,他所说全是高度机密,他不可能能打听得到?鬼七的身份细思起来还是挺可疑,“鬼七!你能说出王府死侍的名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安生 鬼七微微一怔,笃定地道:“卑职能!” 未等花静琬开口,鬼七开始报出王府护卫的名字,她虽全部记不住,可大半还是记得。 鬼七报出第五十八个死侍的名时果断叫停,不容质疑,鬼七是王府死侍中的一员。 他还维持着施礼的动作,她略有歉意,唤他起身,又让冬儿端椅子给他。 端起凉茶水喝上两口,七年了,她几乎忘了鬼七这人,鬼七却好似一天也没忘记她,这不合常理,淡淡瞟眼鬼七,“鬼七!这么多年,御杀门是你在主持工作?” 鬼七一怔,随即道:“御杀门的门人隐于江湖,没有任务就接着深隐,没有人主持工作。” 真是这样吗?话锋一转,道:“鬼七!我想把胭脂珠粉厂搬出沂水山脉,你觉得如何?” 鬼七神情一紧,站起来拱手道:“卑职认为,胭脂珠粉的生意能做则做,不能做就关了,没有必要为了赚取钱银而以身涉险。” 没有必要为了赚取钱银而以身涉险?这仅只单单的为赚取钱银的事吗?鬼七隐在繁华京城,他不知道隐藏在大山里的诸多苦楚,鬼七于所说的事不赞成,没有必要再深谈下去,盈起一抹笑来,“鬼七!我有事会派人到‘风云客栈’找你,今夜夜已深,你快些回去!” 鬼七皱皱眉,“门主!过段时间,风平浪静,卑职会派人送上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花静琬眉梢一动,微微吃惊,“你……有那么多钱?” “来路门主别问。以后,卑职还会派人送上。” “好!”内心翻涌着感动,却又莫名的失落,再问话鬼七也不会说什么,花静琬向鬼七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鬼七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反之上前一步道:“‘女人世家’那东家姓安,名生,有四十多岁,住在南雁郡郡府的宁县,开有十家胭脂妆粉铺子,也算得上南雁郡的大富人家。不过,卑职想,四德既然已经盯上门主,只怕圣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到他的飞鸽传书。” 她不怕高明,何况高明没有那么傻,“我猜想,圣上不会闻我在沂县出现立即赶来。” “是的,七年,他应该不会冒然前来。如果惊了门主,门主恐怕再不会出现。” “所以,我赌四德接到的圣命是仍是暗中监视。” “没错!” “封地失了,他走了……”心头陡然升起一缕酸楚,却强压着心中的悲戚,再次示意鬼七退下。 鬼七走到窗户前,她突然想起高山,及时道:“高山是生是死?” “自七年前逃脱,高山……就如人间蒸发一样,卑职还没有查到他身在何处。” 鬼七背对花静琬,她看不到鬼七眼中的情绪,心底有些凉,看着鬼七的背影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笑一笑,不再说什么。 鬼七倏地转过身,屈膝跪地,“门主!你得赶紧回沂水山脉。” 这才是鬼七夜里前来的目的,点了下头,“你放心离去,我明日就回沂水山脉。” 鬼七从窗户走后,冬儿关好窗户,走回时展开联想,“少夫人!高山那恶贼莫不是死了?” 坏人千年在,高山不会那么容易死,一边暗笑冬儿天真,一边把玩着茶盏,“鬼七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他不说。” 冬儿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可能?鬼七能说出那么多的事,又那么的担心少夫人,他怎么可能不告诉少夫人高山身在何处?” “或许,他有他的顾虑吧!” 不放心来仪等人,睡下后花静琬又下床来,穿好衣裙,交待冬儿几句,翻上屋顶去了趟‘花记镖行’。 来朝带人带钱去投,镖行又已卖给人家,那买的主子还是京城有身份的富贵人家小姐,那花式热情得不行,只把自已当成来朝手下的镖师,好生的待着他们。 从来朝嘴里了解到这情况,花静琬放心离开。 次日中午,正喝茶,房间被人轻轻叩响。 来人不是客栈里的小二,小二会一边叩门一边唤‘客官’,望上惊讶的冬儿一眼,示意冬儿开门。 门开,走进来两人,前头的是‘女人世家’胭脂妆粉铺的刘掌柜,他手中拎着两个油纸包,后头那男人四十多岁,着土褐色绸缎棉袍,生得头大脖子短,肚大腰圆,一副富贵样,不用想,那男人是刘掌柜嘴里出来的东家。 刘掌柜哈腰,后介绍道:“姑娘!这是小人的东家安员外。” 安生那双浑浊的小眼闪闪发亮,满是猎艳的惊喜,此时已不是王妃身份,可她不容他这般的无礼放肆,浅浅勾唇,却是蔑尽苍生万物。 这女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不容人有一点歪念,且那一笑是一种警告,她不是普通人,安生的心一颤,竟不知把双手放在何处。 花静琬把手中的茶盏优雅轻轻搁放桌面,粉唇轻启,“安员外请坐!” 安生缓过神,揖一礼,“鄙人安生!久闻姑娘大名。其实安某应该想象得到胭脂珠粉是那么的好姑娘自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却是安某怠慢失礼。” 这话说得倒还是中听,浅浅一笑,“安员外言重了,小女子早应该拜访安员外才是。” 刘掌柜把手中的两个油纸包送上些,老脸笑开花,道:“夕花姑娘!这是我们东家的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闪眼油纸包,再望向安生,“这怎么好意思?” 安生站起来揖一礼,谦虚地道“不过是些新茶而已,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敷衍几句安生,便直言胭脂珠粉在南雁郡销售得这般的好,厂子远在大乔郡有诸多不便,想在沂县的临水村再建厂子,问安东可认识沂县的县老爷。 县与县的县令都有往来,宁县的县令偏巧与沂县的县令私交甚好,安生拍一巴掌胸口,站起来诚挚地道:“夕花姑娘!安某此来也正是想与姑娘谈谈合作事宜。姑娘要在临水村建厂没问题,手续全交给安某去办。但以后,姑娘厂子里生产出来的胭脂珠粉可不能给其他商铺,只能供应给安某的铺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绿萝谷 花静琬望着安生,这长得像头猪的男人不愧经商多年,眼光独到,知道胭脂珠粉的前景大好,但他不过是一个郡的小富商,他的生意做不到遍及北执国,暗为他能帮到忙而高兴的同时谨守底限,“如果厂子的手续这些的你帮我办好,大乔郡与南雁郡这两个郡我只供给你的铺子。但价我来定。” 自思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把生意做到全国,最多也就南雁郡与大乔郡了,安生稍稍犹豫一下,爽快答应。 就喜欢与爽快又有自知之明的人合作,找客栈掌柜的借来笔墨纸砚,由安生写下两份合作契约,两人签好字,各执一份,相笑饮口茶水算是就今后的合作愉快而先庆贺。 安生与刘掌柜走后,花静与冬儿乔装一番,混在出客栈的客商中出了沂县。 行之几里,遥遥见村落,就见右手边林中一人骑马出来,细瞧去,却是来朝。 他肩头有薄薄的雪,白净的脸却微泛红,想来是在林中生火取暖。 稳坐马上笑道:“来朝!你怎么还没走?” 来朝驱马快些,“少夫人不回,小人不敢独自回去。” 冬儿挠挠头,“来朝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绕道?还有,我们可是乔装了。” “这个嘛!”来朝卖了个关子,笑迎风雪,“我带他们出客栈,只见一个瘸腿的男人可疑,并未发现有同伴,因此,判断他没有人手,再平安出城,又想他定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便在此等着了。至于乔装嘛,外貌可改变,动作这些的我还是能瞧得出来。” “聪明!”花静琬笑一笑,驱马拐向村道。 京城 接到四德飞鸽传书,陈洛赶紧把小纸条呈给高明,“圣上!蝶舞姑娘有消息了。” 时逢刚下早朝,走在回御书房宫道上的高明眉头一跳,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胭脂盒。 胭脂盒上携刻着‘佳人’两字以及小小的‘沂’与‘高’字,自从四德飞鸽传回来说发现‘佳人’牌胭脂珠粉是女子厂子所生产,这个从南雁郡买来的胭脂膏就与他寸步不离。 他没忘,制作胭脂膏是沈刘氏的特长。 这在诸多胭脂膏中脱颖而出,令南雁郡以及周边县城贵妇小姐青睐的胭脂膏他刻意花时间仔细地研究过,主料仍是采用的红蓝花,可其中的那股天外异香,却不是一般的花香,应就是产自女子深藏的人绝迹的沂水山脉,还有那放在龙案上的所谓的珠粉也是一样。 她为躲他,竟然深隐进深山七年。 七年!七年的时间曾为淡忘她作过不少努力,把心思全放在国事上,可他发现,越是刻意的想忘掉她,他越是不能…… 小乔儿低唤一声,高明才回过神来,他急切接过小纸条来。 纸条上说花静琬再次出沂水山脉,并要在与沂水山脉相邻的临村建胭脂珠粉厂。 从高明的脸色南宫冥看到了几许盎然春意,七年了,他深知高明苦等的痛苦,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上!卑职马上带人前去沂县,等候蝶舞姑娘再次出山。她出山,卑职将竭尽所能把她带到京城。” 南宫冥不行,放眼身边的人,除非女子能心甘情愿来京城,否则,无人能违她所想,华盖下的高明盯着南宫冥片刻,把玩着胭脂盒缓缓启步,“你不用去。传书四德,让他想法把高山在京城的事透露给她听。” 如今,只有高山,只有高山那个害得高轩丢封地丢性命的人才能引得女子来京城。 南宫冥与陈洛匆匆离开,往前走几步,高明突然吩咐,“摆驾绿萝谷。” 细雨飘零,马车行得很慢,到绿萝谷时已是天黑尽。 行在干净又湿漉漉的青石曲径,高明的心里仍是有一种叫温存的暖意回流,这股暖意让他忘了饥饿,忘了所有,无人分享他内心翻天覆地的喜悦,他迫不及待的想与这谷中的主人分享。 花了一个时辰才进入大宅,又花了半个时辰才见大宅内的主楼。 风景悠悠,新绿装点的小院中飘忽着悠扬的琴音,他知道,这是他要见的人在抚琴,琴是那唤作‘映月’的紫檀木古琴。 琴音戛然而止,这充满诗情画意的院中好似突然少了什么,冷冷清清,连漫空飞舞的小雨都仿似凝冻了一般。 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大好心情,加快脚步,来到屋门前,伸手轻推门。 男子坐在几前,几上如他所想摆放着紫檀木古琴,他修长的大手抬空,就那样平静的带着笑意凝视他。 “高轩!你知道吗?蝶舞出山了!” 这是高明第二次来到绿萝谷,如是猜得不错,他是接到了南雁郡的飞鸽传书,高轩的大手轻轻扣住几沿,重重地道:“她不叫蝶舞,叫沈静琬!” 这话败兴,不计较,高明走到几前,撂袍裾在布团垫上坐下,“七年了,她终于出山了,还要在临村建个厂子。” 对娇妻的倔强深有感触,不碰南墙她不知回头。她把鬼七敷衍回来,我行我素。高轩垂下视线,望着那几根琴弦,古琴是高明还给他的,可他要还给他的岂止就是一张古琴?淡淡地道:“圣上!这是个好消息,你我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高明脸色一冷,高仰着头,低睨着高轩,“高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你认为你还有那个权利那个资本与朕竞争吗?你还能露面吗?” “我什么都没有。但她决计不会是为圣上你而出山!”高轩抬眸,眉宇间的桀骜令人举世臣服,高明似乎在他那双充满了淡淡笑意的清丽双眸里看到了一个身影:血色的衫子在风雪中飘摇,一头墨丝撩起半身柔弱,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白衣胜雪时,她是一个令全天下男子见之都要流鼻血的女子;红衣如血时,她则是一个人见人倒霉的地狱修罗。 高明的心情一落千丈,凝重在脸上褪不去,半晌,哑然苦苦笑笑,“你说得对,她不是为朕而出山。”(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临村 她能放下仇恨,可卸不掉肩头的重负,此次出山是为身边的人活得更好。她势在必行,没有人能阻止,那其实是他应当去尽的义务,可他……高轩淡淡地望着对面的高明,“圣上!人生有多少个七年?臣为你在世人眼中消失,在她眼里消失,甘愿在这幽谷中藏了七年。而你,也至今尚未立后。圣上!七年!她若心中有一点你,不会远避你七年!” 高明挑挑眉,阴测测地道:“别忘了,她收下了朕赠的‘明月珠’。她之所以躲起来,不过是等心灵的创伤愈合。” 是!他为大乔郡百姓伤了她,今生今生,她再不会原谅他,高轩眼底划过一道哀伤,“圣上!她是蝶舞也好,是沈静琬也罢,她不是一件你我非争夺的物件。” 高明俏美的双眸流露出一缕杀气,“你更别忘了,朕一旨就能要了你亲兄弟的命!” 高轩扣在几沿的大手倏地内敛收紧,他心中的顾虑太多,导致一生在高明面前都很被动,高明就是一个披着兄长外衣的魔鬼,“圣下!臣与臣弟生是你的臣,死是你的鬼臣,一切,全凭圣上高兴! 最喜欢听到高轩说这软而无奈的话,高明陡然飘起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除了她与江山,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高轩视线垂落,恭敬地道:“圣上一直都很守信!” 。。。。。 在花式的努力下,‘花记镖行’很快接到活。 两月后,临村的对面,一座大山脚,花静琬的胭脂珠粉厂开始动工。 工程包给临村的里长刘长安,厂与临村隔条小河,依山傍水,山青水秀,难得的是周边是一片开阔的泥地,土壤肥沃,很适合栽种红蓝花。 气度不凡的来朝望眼热火朝天的场地,把手中图纸展开,指着厂房右边道:“刘里长!夕宅还得扩大些,不能小气,要看起来气派。” 农忙时节已过,工人全是临村的村民,每家每户得了不少的外快不说,这厂子一建,临村是最大的受益村,工人自是用他们村子里的人,刘长安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一切都听来大官人的。” 远远的河里,一排竹筏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划动,竹筏上的刘老汉扯开嗓门大喊道:“来大官人!刘掌柜来了。” 相距还远,无人听到,可来朝却已听得,他转过身,就见河面竹筏上除去刘老汉还有个长衫随风舞动的老者,卷好图纸,向河畔走去。 来到河畔,刘掌柜乘坐的竹筏也到岸边,他提着袍裾跳下竹筏,老远地就向来朝拱手,“来大官人!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这些日子都是借住在刘长安家里,来朝回一礼,“刘掌柜的今日不看铺子吗?” “有伙计的看着呢!”说话间,刘掌柜近得来朝。 他神秘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来大官人!夕花姑娘是不是姓高?” 来朝眉头一跳,警惕地道:“刘掌柜因何有此一问?” 刘掌柜摸着胡须道:“那胭脂珠粉盒上刻了个小小的‘高’字,小人由此而猜想。” 来朝嬉戏笑笑,“莫非刘掌柜的是第一次见那胭脂珠粉盒?” 刘掌柜有几分尴尬,搓了搓手,凑近些,“来大官人!小人也不瞒你了,是这样的,小人从一位朋友的嘴里得知,沧南王的一位亲戚这几年在京城混得还不错……算了,如果夕花姑娘不是姓高,那也没必要知道。” 话锋一转,刘掌柜又道:“来大官人!几时送货,你可不能因建厂而耽搁了生产胭脂珠粉。” 沧南王的一位亲戚,是指候言吗?候言可不是近几年才混得好,来朝心头飘过一片疑云,却不动声色地道:“不知那位亲戚是男还是女,是年轻还是老?” 刘掌柜认真地道:“应该还算年轻,也就三十多岁吧!” 难道是高山?略沉吟,来朝道:“他是姓高?” “是的,听说是姓高。” 来朝收回目光,转身向来时方向走去,尽量表现得不过是闲聊,“刘掌柜听谁说的?” 刘掌柜跟上,“自是街坊。” 来朝微微皱眉,街坊就应该是四德,四德给刘掌柜透露这消息是什么意思? 不管刘掌柜嘴里出来的那位高家亲戚是不是高山,他都得即刻回沂水山脉一趟。 。。。。 红楼 当来朝匆匆赶回沂水山脉向花静琬禀报此事后,她淡淡一笑,“看来圣上还是不死心,他是想诱我去京城。” 来朝微微沉吟,笑了起来,“小人这脑子,怎就没想到。” 冬儿挠挠头,“但也说不定高山就真在京城。” 从高山密告高轩那一天起,他就是一个死人,墨眸悠悠移向窗户,那里,一片翠绿,隐隐绰绰可见姹紫嫣红的远山,“我会去京城,但不是此时。” 来朝咬了咬牙,“是!杀个高山不劳少夫人动手!” “我必定亲手杀了他!” 一瞬间,花静琬眸光如剑,‘嗖嗖’穿心房,来朝情不自禁背脊发凉,拱手道:“是!” 。。。。。 厂房要建好之时,来朝突然收到一个大箱子。 箱子很沉,雕花刻纹,做工精美,不是市面上可买到的那种普通木箱子。 避开工人打开,发现是一千两黄金。 高磊与柳治怔怔地望着那一箱子的黄金,异口同声地道:“这是谁送来的?” 是鬼七送来的,来朝没答话,让高磊与柳治不要向外说,把大箱子藏好。 。。。。 花静琬对高山在京城没有作出任何反应,高明顿感他小看了花静琬。 苦思几天,命四德继续留在沂县,夕庄在什么要帮忙的他全力配合。 第二年,当红蓝花开得正娇艳开得正繁茂之时,花静琬带着着急出沂水山脉的章氏与沈刘氏来到夕庄。 夕庄再美也比不过夕花庄,再气派也比不过王府,不过,章氏还是兴奋极了,听安排在夕庄其中一楼住下;沈刘氏是亲眼看到女儿一步一步的把胭脂珠粉厂发展壮大,望着风景如画的夕庄,她挺知足,带着佩儿一头扎进胭脂珠粉厂。(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御’字金牌 临村的厂子正常运作以后,把一切交给了来朝、来红,花静琬回了沂水山脉。 胭脂珠粉里的那异香花儿在临村这地带栽种不活,只适应沂水山脉中部的土壤与气候。 过了冬,就是万物发芽的时候,她得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试着让那花明年多生长些。 再说,抽调了人手到这边厂子,那边厂子里的人工作量便增加,再建厂的目的是增加产量,那边的厂子还得如常运作。 好在都是些手脚麻利一个顶十个的人,虽调十多个人到这边厂里,倒也还不算忙碌。 试用杆子扦插那异香花在温度适宜的屋内发芽,花静琬便马上带领众人在庄前面清出一大片土,把剪下来的异香花的杆子扦插在泥土里。 夜里还冷,不敢大意,搭起花棚,用油纸罩上棚。 这种种花方法沈博都是第一个次见,久久沉吟后,他觉得女儿就是一个旷世奇才。 “琬琬!你这丫头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 在父亲面前,花静琬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摸摸唇,得意洋洋地道:“爹!就是胡乱想的,只是我知晓,花棚罩上油纸,里面的杆子便能保持湿度与温度。我想,这个方法如果能成功,那异香花就能一年开两季。不,应该是一年三季。” 除去大棚里的,那自然开的加起来当然就是三季,沈博点头,双眼里尽是欣赏之色,“好!就算不成功,也做了努力。” 沈静玉眼珠子转转,两手抱住花静琬,甜甜美美的道:“姐!这花也不知叫什么名,如此重要,就叫它朝夕花,好吗?” 望着沈静玉,花静琬心里暖意流淌,“朝夕花!好名!” 悉心打理,朝夕花杆子发芽,她带人冒雪出沂水山脉。 章氏七年才得出山,不在夕宅,带着小曼一头扑进南雁郡最为繁华的宁县,找家条件好的客栈住下,每日里疯狂购物、尽情的吃喝玩乐,乐不思蜀。 去宁县看望章氏一眼,又拿些银子给她,并叮嘱她嘴在严别惹事然后离开。 大乔郡是根基,她又即刻前往大乔郡。 乔其县,在十里南长街花重金买下两家位置好的商铺,这才赶回夕宅。 回到夕宅便让来朝派些人去装修刚买下的那家铺子。 ‘花记镖行’镖师充盈,走了几趟镖后,声誉大好,已是不用她再往镖行拨银子。 有闲余银子,来仪把镖行扩大重新装修,镖行的生意更是好,在那儿的护卫已经超过三十人。 ‘花记镖行’在南雁郡原不过是一个小镖行,生意一下子好起来,便屡屡遭到同行的挑衅,特别是在南雁郡根基很深的‘陈记镖行’与‘萧记镖行’,但还幸好两家大镖行的总行并不在沂县。 。。。。。 一场夏雨,天空一碧如洗,宁县城外三里,一片绿草似毯的空旷之地,两伙仇意对峙许久的人哗啦啦向各自退去,留下两伙中的当家人。 在场的人全是短衫长裤,手中武器混乱不一,人或胖可瘦,或高若矮,但都是些青壮年汉子。 右手边那身材魁梧的当家人倏地朝后跳开一步,与对面那瘦长身材的人拉开一定的距离,把手中的九环大刀朝他一指,艳阳的照下,那刀面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他看起来威风至极,“萧沧!今日,我们就一决高下,谁赢,谁的镖行就留在南雁郡,谁输,谁就带着他的人滚出南雁郡。” 他的话落,他身后的人张牙舞爪的呐喊助威着。 对面那汉子如风吹过阴柔一笑,一道亮光划过,剑出鞘,“陈海!你我镖行为生意明争暗多年,今日是该决定谁走谁留了。” 话落,这边的人同样也是张牙舞爪的为当家人呐喊着助威。 两人就如是有深仇大恨,也不再废一句话,各自挥舞着刀与剑破风击向对方。 一时间,风呼呼,利器的亮光当空划过。 远远的地方,缓缓走来一白衣胜雪的女子,披着的绸面褙子两角随风大幅度扬起,露出内里妖艳的大红。 女子双眸似水,带着谈谈的冰冷,随意绾起的墨丝斜插一只精美珠花,面蒙白纱,一手随意拿着把剑,一手拎着个沉甸甸的包袱。 她踏草无声,似踩云而来,越来越近,仿似天人。 呐喊声小去,直至无声,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当家人不约而同跳出打斗圈,转身的转身,斜瞟的斜瞟,目光一下子全锁住女子。 萧家镖行与陈家镖行当家人今日在此决半谁去谁留,方园半里皆已清场,并就各自的四方留下镖行里的人阻止外来人打扰,这女子竟然突兀出现? 近前,一双大眼从众人脸上的掠过,最后再扫过两个当家人,手中的包袱倏地丢到两人中间的草地上,“这里是两百两黄金,萧记镖行、陈记镖行,我买下了。” 两百两黄金! 惊讶声不断,随之议论声起。 萧沧咧嘴怪笑一声,剑缓缓指向女子,“钱够多,可我萧记镖行不卖!” 陈海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咽咽唾液,才气焰嚣张地吼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以为钱多就能买下我们的镖行吗?” “各一百两黄金。我算了下,买下你们镖行已是多多有余。”女子静如处子,风大,白纱下隐隐可见她立体的五官。 萧沧冷冷地道:“对不起,我们镖行不卖。” “凭什么卖给你?”助威的人有个不服的声音大喊。 女子淡淡一扫众人,从腰间摸出一块金牌向萧沧与陈海亮去,冷声道:“就凭这个!” 两寸宽,五寸长的金牌上携刻着个龙飞凤舞的‘御’字,金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夺人眼珠,那‘御’字更是令人胆战心惊,联想翩翩。 “‘御’!”陈海脸色大变,脱口而出。 萧沧身形一晃,内心的惊轰轰隆隆,女子手持‘御’字金牌,这‘御’不是谁敢任意用,是‘御杀门’还是御前侍卫,又或许直接就是皇室成员?不管是谁,小小的镖行都惹不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并没有违约 女子生怕其他人看不到这面刻着字的小金牌,便又朝那些人亮去,最后停在萧沧眼前,道:“这小牌子够格吗?” 萧沧敛了惊,上前一步,卑微地单膝跪地:“够!已经够了。” 萧沧一跪,全场鸦雀无声,死寂得吓人。 陈海出会儿神,生怕落后,也卑微地单膝跪地,表示愿卖镖行。 萧沧闪一眼陈海,鼓起勇气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 “你不必知道我的姓名,只要认得这小牌子就行!”把金牌收入腰间,女子一脸傲娇瞧着萧沧,“镖行虽卖给我,但实则还是你们的镖行,不过是卖了镖行的名与房屋。你们还是镖师。” 买了镖行就是人家的,自己还能是当家人吗?陈海皱皱眉头,道:“姑娘要另派当家人来管理,我们都得服从他的命令?” 女子不屑瞅着陈海,发出一声好听的笑来,“我的镖行,我当然得派人来。不光如此,还有镖师补充进来。至于你们的人嘛,优胜劣汰,观品行观身手而决定去留。” 两伙人一听,面面相觑。 “淘汰的,虽不是镖师,可在镖行做下人。不愿意,我给重金,各自回家。”女子左右瞅瞅,“我派来的任何一个镖行你们内中谁也不是对手。” 轰!一时间,两伙人情绪激愤,却自思女子身份后不敢吱一声。 世代都是镖师,到这辈,镖行好不容易在手中发扬光大,让人就这般买走有点心不甘,而且这女子的口气这般的大,实难咽下心中这口气,萧沧目光一冷,“姑娘!我们镖行这行历来以武服人,以德服人。德先不谈,这武嘛……”顾虑对方身份,萧沧没敢把话说完。 陈海眼珠转转,明白萧沧的意思,反正也生得五大三粗,索性装了粗人,大嘴一咧,大大咧咧的道:“当然是比武服人啦。” 今日,不露一手,难以服众,也难收服这两个当家汉子,玉手轻翻,“好!你们两起来。两个一起上!” 远远的地方,飞袭来一个身着深茄色锦袍的男子,众人的目光又被他吸引。 男子飞袭到女子面前,恭敬地拱手,“少夫人!让小人来接他们两招。“ 来人是高低,两家大镖行是为他接的,披着的褙子随风舞动,雪白相衬,似鲜血染雪地,花静琬向后退去一步,“你跟来也好!两家镖行以后就归你管,你就露一手吧。” ‘御’字金牌自是代表御杀门,御杀门从来都没信物,为御杀门立威,也为‘御’字能令人联想到皇家她着人打造了这面独一无二的金牌。 萧记镖行、陈记镖行两大镖行经常为争夺生意挑衅‘花记镖行’,如此下去非得闹出大事,且两大镖行在南雁郡根深蒂固,在全国还算有名,为‘花记镖行’,为王府死侍能有个藏身之地,因此,买下两大镖行势在必行, 高低腰间的钢刀出鞘,钢刀为防被人认出是王府护卫专用,刀柄用黑布缠着,他分别瞅一眼陈海与萧沧,“开始吧!” “好!今日就领教领教当家人的武功。”骑马难下,萧沧双眼一寒,一剑向高低刺来。 陈海随之也做出反应,九环刀扫向高低下盘。 身影掠动,刀来剑往,只六招,萧沧与陈海就惨烈的落败。 不是萧沧与陈海武功太低,而是高低原就是王府死侍中的佼佼者,身手一流。 二打一,只不过六招就落败,萧沧与陈海也算是言而有信的汉子,虽有些脸面挂不住,可当即弃刀剑跪地就拜。 高低忙伸手扶去,笑道:“起来!也幸而我来得及时,不然,你们败得更惨。” 萧沧与陈海互视一眼,皆暗想:不会如此夸张吧? ‘花前’出鞘,几朵剑花过后,一道凌厉的剑光削向远处的柳树,剑气仿似白虹贯日一样,那株柳树的一枝便应剑气飘落于地。 剑气杀人,无敌!所有的人顿时心服口服,五体投地,萧沧与陈海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自思与花静琬过招太险,拱手向花静琬,“姑娘!小人服了。陈记镖行、萧记镖行不用买下,以后都归姑娘。” 那是客气话,不做落下话柄的事,风轻云淡把剑插入剑鞘,笑道:“金子你们收下,我的身份以及今日之事希望你们守口如瓶,不然,任你人在天涯海角,我都得取之性命。生意照做。从此后,你们两家就是一家,十日后,来头来接管。” 高姓这姓不宜用,应此,高低成了来头。 在场呐喊助威的都是各分行当家人,知道事情重大,皆表示会守口如瓶。 高低顺利接管两大镖行,王府死侍又补进去几十人。 乔其县两家大的胭脂珠粉铺子开业,便惊动安生,他当即带着刘掌柜急匆匆的来到夕宅,愤怒的盯着花静琬,“夕花姑娘!说好的你在临村建厂我给你办手续这些的,你的货只供给我的铺子,南雁郡与大乔郡这两个地方属于我的地盘,你怎么供货给别人,说话不算数?” 花静琬让冬儿拿出那纸契约,看了一遍,抬眸向安生笑道:“安员外!这契约上并没有写大乔郡与南雁郡这两个郡属于你的地盘。只写明这两个郡我只供货给你的店铺。而且我并没有违约,那两家‘佳人世家’的胭脂珠粉铺子的东家是我,不是别人。” 大意,当初怎么没想到这女子会玩这招?安生顿时就傻眼。 花静琬补充道:“安员外!你也不要着急上火,为感你当初帮忙之恩,我不打算在南雁郡开一家‘佳人世家’店铺,南雁郡的生意你独做。而且乔其县的那两家铺子也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意。 可与南雁郡相邻的一个县有自己的店铺,暗自揣度关系硬,安生狠狠地道:“夕花姑娘!我能帮你在此建厂,自也能让你厂子开不下去。” 何时被人这样大呼小叫过,纤掌拍在几上,冷下脸来,“本来一切好说,如果你真这样不念八年的合作之情,悉听尊便。” 安生气得瞠目结舌,身子颤颤,指着花静琬咆哮道:“好你个小女子,你等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落水狗 冬儿大怒,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安生斥道:“你个猪头,有几个脑袋,敢对我们少夫人这样说话,你信吗?她要今夜死,你绝对活不到天亮。” “强盗!土匪!”安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愤然转身出屋去。 刘掌柜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小心地道:“夕花姑娘!闹成这样又是何必?当初若不是小人背着东家大胆收下姑娘的胭脂珠粉,姑娘当时还不得费一番功夫四处寻买主吗?” 刘掌柜所言不假,花静琬喝口茶水,“刘掌柜!劳烦你给你东家说一声,我决不在南雁郡开一家店铺。” 刘掌柜垂头丧气叹一声,“姑娘为什么执意一定要与东家过不去?” “我没与他过不去,事实上我一直很是感激他。”解释过不再废一句话,侧过身子,轻抬腿搭在坐榻上。 刘掌柜走后不久,花静琬让冬儿去唤刘长安前来。 厂里招的工人都是临村的村民,刘长安在厂里任工头。 没会儿,刘长安随冬儿走进门来。 女子是村里的财神爷,因她的原因,村里的人过上好日子。 在她工厂做工,只要能干活,不论男女,且干六天活还能休息一天,这规矩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 进得门,不敢直视花静琬,卑微揖一礼,“小人给少夫人请安!” 微微颌首,招刘长安近前些,一阵低语。 第二天下午,小沂镇的捕头就带着七八个差役来到夕宅对面河畔。 平时里刘老汉拿了胭脂珠粉厂给的工钱免费撑竹筏渡临村上下班的村民过河,今日,刘老汉闲闲坐在厂子这边河畔的一株树下赏风景,任凭捕头与差役怎么叫唤他就是不撑竹筏过去。 “去去去,快去把刘长安找来。”捕头气极败坏,总算想起临村的里长。 一个差役朝临村跑去,一个时辰后跑回来,“头!刘里长没在家,他老娘说他饿死了。” “饿死?”捕头一愣,狠狠地拍那差役头一巴掌,斥道:“他老娘是疯的你不知道吗?他不在家,你就不会顺带着找两个村民来吗?” 差役苦脸道:“没见一个村民,整个村子就剩下妇孺。” “村妇也可以啊。”喝斥完,捕头眼眸突然一亮,他发现不远的河畔竟然闲置着两排竹筏。 当即指着那两排竹筏,低吼道:“那不是竹筏吗?快给老子弄来,老子要过河封了那什么鬼的胭脂厂。” 七八个差役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两排竹筏弄来,上得竹筏,捕头指着树下的刘老汉得意地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看老子上得岸不把你打得吐血。” 竹筏行来两米,看似流动缓慢的河水暗急了些,捕头就觉两只腿好像在分开,低头一瞧,当即面如死灰,身子一边摇晃一边大喊,“都死了吗?没发现这竹筏……” 他一喊,本是懒洋洋晒太阳的差役立即察觉不对劲,皆低头瞧去,不瞧还好,一瞧皆吓得魂不附体,惊慌起来。 这一慌,更是加速绳子没绑好的竹筏解体,‘扑嗵扑嗵’声不断,水面开白浪花,转眼,两排竹筏上站的人全都扑落水里。 水不深,淹不死人,可没水性好的,乱成一团,你抓我,我扯你,顺着河水向下飘去。 下去些,河畔生长着高高低低的各种树木,横枝搭水面,便一个一个的抓住救命横枝狼狈不堪陆续上岸。 软棉棉趴在乱草中,一个差役道:“头!还要过河吗?” 捕头不会水,被呛几大口,想起刚才危险的处境他还心有余悸,吐出几大口水后骂道:“过个屁的河,老子要死了。” 另一个差役有气无力地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小的瞧,明日再来封。” 树下暗瞧着好戏的刘老汉见对面的人狼狈地走了,立即起来向夕宅跑去。 之所以会选在临村建厂,一来是瞧中这里的地理;二来是瞧中那条河。 花静琬笑一阵,给了刘老汉些钱,刘老汉千恩万谢出去,她便让冬儿去‘人生如茶’茶铺唤四德前来。 建厂一年有余,四德没有骚扰过她,她想,她该是给高明说清楚一切。 高轩已不在,或许,更应该给高明说清楚他当初赠送的‘明月珠’她已经转送给高轩。 冬儿一头雾水,“少夫人!如你所说,那四德易了容,另有一个身份,他能随奴来吗?” 望着壁上那幅栩栩如生的牡丹画,“他是易了容,不是四德的身份,可他改变不了就是四德的事实。你尽管前去传他前来便是。” 第二天一早,四德随着冬儿走进门来。 他着棕色锦袍,发丝整齐绾好,留着稀疏的胡子,拖着腿艰难地迈进门的那一刻,花静琬噗哧笑出声,随之板起脸,“四德!再为防我认出你,你也不用装得如此像。” “习惯了!”四德伸手揭下脸上一张肉色的薄膜来,拱手笑道:“少夫人!四德就知道骗不过你,但你也是够沉稳,到至今才让冬儿来传卑职。” 女子虽建个大宅在这儿,但实则没在这呆上几天,据他所知,只沈刘氏与来朝、来红长期住在这宅子里,管理着工厂,他于她的去向十分好奇,但她神出鬼没,去什么地方连冬儿都不带,他到至今仍是打听不出来,他也只好当她是回了沂水山脉。今日来唤,他觉得,他短时间之内回京城又有希望了。 那是以前没有遇到麻烦,花静琬悠然把手搭在几沿,“如果你不那么的盯着我的背影,如果你不那么不放心的跟踪我,我想,我是怎么也不会发现‘女人世家’对面的茶铺掌柜是你!” 四德眼底幽光一闪,“少夫人!你今日传我前来不会是向卑职炫耀,你是怎么知晓卑职就是‘人生如茶’茶铺里的掌柜吧?” 聪明人!浅浅一笑,“当然不是,我遇到点小麻烦,不知道你能否帮上忙?” 四德一脸惊讶,“这南雁郡还有人敢找少夫人的麻烦?” 悠悠一叹,有几分些悲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的我已不是当初的王妃。” 第三百零九章 一个人情 这一刻,受感染,四德心里对花静琬的怨恨淡去些,多些同情,瞬间的思索,道:“少夫人!你可别忘了,四德曾诱骗你去晖县松镇刘家村,你难道就不记恨四德吗?” 花静琬朝四德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眉眼间尽是沧桑,“八年了,有些不愉快也应该被淡忘,何况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 四德为花静琬的这番话而悄悄感动,望眼红木椅子,不敢坐,站在原地道:“说得不错!不知少夫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长长一叹,秀眉轻拢,“你知道。封地被收,财产也没收,如今,我是被迫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 这些世人皆知,“少夫人有话直说。” 身子玉挺如松,眸光灼灼,“好!我也不废话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在沂县并不没有什么关系,我与‘女人世家’的东家安生在合作上闹了些小小的不愉快,他因此动怒,走了关系,官府要封了我的厂子。” 四德嘲笑一声,“少夫人不是与他们合作得一直很愉快吗?” 花静琬把契约递给四德,“四德!你看看,合同上并没有写明我不能在南雁郡或者其他郡开店铺,只是写明大乔郡与南雁郡我只供货给‘女人世家’,就因为我想多赚些银子,开了两家胭脂珠粉店铺,安生便要把事情做绝。昨儿便找了差役前来封我的厂子。这事,我不想与圣上说,我相信,凭我当初在征南时立下的赫赫战功,别说这小事一件,就是要了谁的命圣上也不会追究我的罪责。” 四德笑道:“什么话都让少夫人说尽,看来,四德是非帮少夫人不可了?” 小小傲娇瞥眼四德,“你也可以不帮。只要官差来封了我的厂子,我就派人前去京城找圣上。” 四德倏地大喜,脱口而出,“好哇!那少夫人尽管派人去找圣上就是。” 狡猾微微勾唇,斜睨着四德,“到时,我不光要告沂县县令,还要告你四德。” 背脊顿凉,四德缩缩脖子,“关我四德什么事?” “你既然如此说,那就当我没找过你。请自便!”下了坐榻台阶,不看四德一眼,转身向珠帘走去。 四德无可奈何追着花静琬背影道:“这点小事交给四德就行了,不必惊动圣上。” 心中一喜,佯装着仍是有些许不高兴,纤指挑珠帘,轻言慢语道:“如此,就谢了。” 四德道:“少夫人别忘了欠四德一个人情。” “我会记得,以后还要麻烦你。” 四德离开后,官府的人没在来过,第五天,安生带着刘掌柜渡河而来到夕宅。 进得门,安生脸色不好,朝坐在坐榻上的花静琬揖一礼,“夕花姑娘!安某前些日子多有得罪,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若不是找了四德,有更厉害的关系,安生也不会前来,纤掌搭在几沿,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安员外!我能答应你只供货给你店铺,已是你今生的福气。” 安生的头垂得更低,“其实安某也明白,安某财力有限,精力有限,也只能做做南雁郡的生意。当时,是气昏了头。” 刘掌柜赔笑道:“我们东家当夜就后悔了,好呆也是与姑娘有八年的合作之情。” 刘掌柜说好话,确实也念头安生的恩,引事也就这样算了。 没两日,沂县的县令领着一帮子大大小小的官吏明着来视察实则前来赔罪。 沂县的县令都来赔罪了,刘长安更是觉得花静琬的关系不一般,有他带动,临村的村民更是巴心巴意地卖力干活。 寻思着店铺里只有胭脂珠粉货太单,偌大的店铺只卖胭脂珠粉不行,花静琬便又加盖了几间厂房,盖厂房的时候,她开始利用所学绞尽脑汁试制洗发水、沐浴露。 但掺上朝夕花的洗发水与沐浴露异香扑鼻,很好用,可保质期最多也就十来日。十来日一过,便会发酸变质。 满脑子的洗发水与沐浴露配方,大脑不清,索性睡下。 清早起来,蓦然有了灵感,液体不行可以制成粉末。 经过几次试验,洗发粉与洒浴粉成功。 生产流程以及赶制都交给了来红与沈刘氏几人,她后又试制出胭脂纸与珠粉纸头油、护手露等等。 冬天来临,白雪皑皑,生产出来的胭脂珠粉等等过多,花静琬正发愁,刘老汉捧着个精美的木匣子来到大宅内主楼前。 冬儿接过,按惯例给了些小钱,他离开,冬儿推门进去。 花静琬打开木匣子,发现里面有沓房契,确切的来说是一沓北执国各地繁华县的店铺房契。 鬼七隔三岔五着人送来千两黄金,由这精美的木匣子她联想到是鬼七送来。 鬼七不是反对自己把厂在临村吗?他不是反对自己出山吗?望着那一沓店铺房契,花静琬是又惊又喜。 她正打算出远门,到其他郡去购置店铺。 冬儿捂住嘴,半晌惊喜地道:“少夫人!这不是做梦吧?” “没做梦!只是鬼七转变得太突然。且这需要多少人手?”这下,全国都有店铺,原材料明显不够。 当即唤了来朝前来,让他领些人把这山前山后尽快清理出来,能建厂的建厂,能栽种红蓝花的栽种红蓝花。 吩咐下去,什么都掺有朝夕花,朝夕花更得大量栽种,她带冬儿赶去沂水山脉。 转眼冬到,高明兴冲冲领南宫冥与四德低调来到夕宅对岸。 一带清流把对面隔成世外桃源,粉墙环护,琼枝玉树冒出墙,隐隐约约可见宅内雕梁画栋。宅子四周,乃至远处山脚都是大约一米高的油纸棚。 高明眉峰簇起,指着油纸棚道:“那是什么?” 四德拱手道:“圣上!据卑职有限的所知,那是花棚,里面栽种着红蓝花。” 第一次听到用花棚栽花,高明兴趣大起,“有什么作用?” “卑职可不知道。但卑职知道,这花棚里的红蓝花一年四季都开花。”四德眼底闪过一道喜悦,又道:“这个问题只有蝶舞姑娘能回答圣上。” 第三百一十章 娘的心思 朝思暮想想见的人就在对面,高明反倒没那么心急。 低睨华袍,一直在后笑得露出白牙的小乔儿赶紧给他整理华袍。 他却仍是不放心,自己弄弄起来,觉得好后转过身,面对小乔儿,“小乔儿!朕,这样子行吗?” 头戴爵弁,黑紫相间的华贵袍子,外罩如意纹黑斗篷,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北执国,谁人能有这般天神一般的俊颜?谁人能有这爆满的气场?小乔儿暗笑高明何时这般的惶惶不自信过,高喊赞道:“圣上!你的凤仪当代无人能及,无人能比!” 还有一人……马屁拍得倒是好,可高明蓦然想起高轩,眉峰簇起,令在场的三人都不知他为何突然阴了脸。 刘老汉的竹筏划到河畔,惊叹来的人一拨比一拨富贵,四德他见过,打了招呼后,便殷勤的躬身搀扶着高明上竹筏,“大官人!可与夕姑娘有约?” 高明结实一怔,要见女子还要预约吗? 四德呵呵笑道:“刘老伯!这位大官人不用预约,夕花姑娘定得见她。” 刘老汉闪一眼身后的夕宅,雪压豪宅,美如画,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好久不见夕花姑娘,她可能不在宅子里。” “好久不见?”四德着急地道:“那,多长时间没见她啦?” 刘老汉笑道:“算算也有好久了,不过夕花姑娘就算在夕宅也不常露面,因此小人也说不好。” “那过去看看?”高明有一点失落,心情变得迫切起来。 来到夕宅,美宅变得清晰真实,他情不自禁的欣赏起风景来。 四德跑去叩响夕宅的院门,开门的中年男子四德认得,是临村的一个手残疾的村民。 “阿五!夕花姑娘可在家?” “是吴掌柜!姑娘出门好多天了。不在家。”阿五望天想想,“具体多少天小人也算不清楚。” 四德急跑回,来到高明面前,拱手道:“圣上!不巧,蝶舞姑娘不在家。” “圣上!”刘老汉一惊,跪趴于地,“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深邃的眼眸变得呆滞,好半晌,高明才低睨着刘老汉道:“起来,不知者不罪。” 刘老汉受宠若惊,爬起来躬躬身,一溜烟向夕宅跑去,冲着还往这边张望着的阿五斥道:“快快快!来的是当今圣上,快叫沈老夫人出来接驾。” “圣上!”阿五转身就朝宅子深处跑去。 一听当今圣上到来,恰好在家的沈刘氏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天子来得也太突然,喜的是该来的人总算是来了。 女儿现在假名叫夕花,曾有个假名叫蝶舞,回想起沈宅内侍卫来宣旨的那一幕,沈刘氏这些年算是想明白了,女儿的心里装着已死的丈夫高轩,当今圣上高明的心里却装着女儿。 九年了,虽然高明没在派人来寻女儿,可冥冥之中,她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高明会来。 这不,总算是来了。 宅中下人不多,也就七八个。 她率下人迎出,瞬间的一瞥,她心里更加乐意,那高明无论什么地方都不比不在人世的姑爷差,反之,凤仪更胜一筹。 跪拜大礼,“小妇叩见圣上!” 这是德高望重的沈博之妻,高明儿时曾见过,沈刘氏欢喜相迎,他心花怒放,放下皇家架子,伸手去扶,“沈叔娘!起来起来!” 这声‘叔娘’唤得沈刘氏犹如喝到蜂蜜水,心里甜滋滋,整个人飘在云端里,惶恐不安又叩个头,在高明的搀扶下这才起身。 南宫冥三人互视一眼,暗想:“这气氛好极了,只是可惜主角不在。 不见沈博,高明道:“叔娘!怎不见沈叔?” 女儿一再叮嘱,不准向谁透露藏身之地沂水山脉,哪怕是人头落地,沈刘氏硬着头皮道:“他这几年得了个怪毛病,喜欢游山玩水。前十天,带了个下人出了远门。” 高明心里拨凉拨凉的,不动声色又道:“那,蝶舞呢?还有我堂弟的家人又为何不见?” 黄氏自回去沂水山脉以后就不愿再出山,章氏一出山就疯了,热天的时候一进城就好久不回来,这冬天到了,更是不落家,在宁县的客栈里,沈刘氏心虚笑笑,实在叫不惯‘蝶舞’两字,回道:“女儿忙生意,这几天送货去了。黄家妹妹与章家妹妹两人也爱上了游山玩水,这会儿不知到什么地方赏雪景去了。” 这谎话……高明无可奈何轻轻摇了摇头。 高明不戳破,南宫冥与四德、小乔儿也佯装得信了。 听闻高明到来,不管欢不欢迎,心情如何,来朝与来红忙调整心态,整理衫裙出迎。 有沈刘氏如此殷勤就够了,怀揣着梦想,高明把不快压下,在夕宅赏景游一圈下来,又去参观胭脂珠粉等厂。 沈刘氏一边引路一边给高明细心的解说,因花静琬的原因,他倒是听得兴味盎然,全程都很高兴。 出厂的路上,高明道:“听叔娘如此说,这红蓝花倒是非常重要。” 沈刘氏小心地道:“所以,这山前山后起码有八里遍地都是花棚。” 透过厂门,高明望着那条缓缓流动的河,“如此重要,何不在全国收购?” “女儿也曾想过,但这花摘下就得消毒,马上烘干,不然,枯萎了会导致色泽不好,不过,女儿已经在想办法。” 高明轻轻点了下头,“她历来都会给朕一个惊喜!” 留高明吃饭,花静琬不在家,高明没有心思,借口还有要事,向河畔走去。 临上竹筏,沈刘氏满目祈盼,“圣上!招呼不周,小妇有罪。圣上这一走恐不会再来。” 来朝与来红当即崩溃,却不得不不动声色。 知道来朝与来红原是王府管事,高轩的心腹,花静琬现在的得力干将,高明含笑道:“叔娘别有什么想法。朕会再来看望蝶舞。” 话落,他唤四德,四德出来拱手,他气度凌云地道:“四德!蝶舞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全力相助。” “谢圣上!”沈刘氏眼眶一热,立即大礼跪拜。 少不得高明又搀扶起沈刘氏,沈刘氏抹眼泪又恭送一次。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时间,太长 回厂房的路上,来红揉搓着袖一角,不快地道:“这沈刘夫人一心盼着少夫人能攀上圣上。” 来朝的心情尤为的重,“王爷都不在世九年。少夫人眼看也要有二十七了,当娘的这样想其实也不为过。” 来红狠狠地瞪着来朝,“没有谁有我了解少夫人,虽然王爷已经不在,可她心里只有王爷!” 来朝掌住来红双肩,耐着心肠,“来红!王爷实实在在已经不在世。虽然我很难过,可这是事实。” 来红拧着眉,挣脱来朝的手,快步走到一株冰树下,折断一枝在手捏着,“反正少夫人也要攀上圣上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们一天累死累活干嘛?” 来朝走到来红的身后,大手抬高,又缓缓放下,“来红!不管将来怎么样?来朝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来红把手里的枝折断为二,转过身,丧气地道:“我知道你会陪着我,还有来仪,还有高头,还有冬儿,许多的王府的人,可我就是心里难受。” 来朝欲哭无泪,小丫头都二十多的人啦,与冬儿一样不开窍,从来都不懂自己的心,稍稍犹豫,他转身向厂房走去。 来红撅一下嘴,冲着来朝的背影大喊,声音清脆又委屈,“来朝哥!你就心里好受吗?” 来朝倏地驻足,微微沉吟,“没什么好受不好受。如果王爷在世,他也不愿意看到少夫人孤独终老。如果王爷还在,我来朝义不容辞不准任何人打少夫人的主意。但王爷真的不在了。” 不是的,来红脱口而出,“王爷还在。你不见鬼七经常给少夫人送所需的来吗?” 来朝陡然一怔,就鬼七所举他还真没好好想过,眼眸一亮,转过身,“来红!来朝哥哥答应你,不见王爷的坟,来朝决不准任何人打少夫人的主意。” 风雪中的来红笑靥如花,又醉了来朝。 十多天后,花静琬与冬儿押着些沂水山脉工厂生产的胭脂珠粉回到夕宅。 沈刘氏这次见着女儿特别的乐不可支,却绝口不提高明前来一事。 于沈刘氏这态度,花静琬微微惊讶。 安排货发往店铺后,洗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裙,着人去唤来朝。 “我走这段时间……” 刚开头,来朝就接过把高明前来一事说了,还细说了沈刘氏的态度。 花静琬端起茶盏来,“我说我娘这次怎么那样子,原来是圣上来过。” “少夫人!王爷已不在世九年……”犹豫一下,来朝又道:“少夫人以后作何想法?” 来朝真正想问的是她对高明的态度,心若明镜,吹一口热茶,茶面便倒映着乔其县街心她与高轩互伤害的场面,“他在,他陪他一生一世;他不在,守着与他在一起的以往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忆起来红的话,来朝小心翼翼地道:“也许王爷还在人世!” 凄凉笑笑,放下手中茶盏,望着来朝,“鬼七亲口对我说,他把他葬在京城外的绿萝山下。他把门主之位传给了我。他留给我的遗言:‘余下的路很长,他不能再陪着我,要我且行且珍重!” 伸手从腰间摸出那小小的金牌来,望着那小金牌,泪水滑过脸庞。 来朝梦想顷刻间破碎,眼前一黑,“真这样说过?” “是的。也许你不知道,鬼七也是王府死侍,更是御杀门中的重要人物。‘鬼’字死侍奉他之命隐于大市,专门负责收集情报。鬼七是‘鬼’字一队的队长。鬼七所说,我曾问过高低,他说虽不很知道御杀门的构成,但十年前,确实是鬼七给他们提供了谁该杀谁不该杀以及该杀之人的详细情况。因此,我判断,鬼七所说不假。”把小金牌向来朝亮去,脸上浮起一抹笑来,“这小金牌是我为御杀门打造的,以其说代表门主,更不如说它会令我想起御月,想起他。” 冬儿抽泣一声,哭道:“少夫人!你别说了,奴知道你不敢抚琴。怕我们听到琴音会想起王爷。奴更是知道,你每晚都是捏着那牌子才能入睡。” 来朝哭中笑着,恭敬地拱手,“少夫人!小人尊重你的决定。” 沈刘氏端着碗银耳汤突然推门进来,一瞧气氛不对,环顾眼来朝与冬儿,放轻脚步向坐在坐榻上的花静琬走去,“琬琬!娘刚熬了银耳汤。暖和一下身子。娘吩咐下去了,让杀只鸡……” 明白沈刘氏心思,花静琬道:“娘!你别忙碌了。我还得出门。”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女儿的头发也没干呢,沈刘氏疑惑地道:“这刚回来,就要出门吗?” “是啊!娘!我得去大乔郡的店铺看看。”花静琬向冬儿使个眼色。 冬儿胡乱收拾一下,拿披皮给花静琬披上,又背上那‘飞花’古琴,后向沈刘氏道:“老夫人!少夫人换洗下来的衣裙就麻烦老夫人了。” 沈刘氏明显感到女儿是不愿意面对她,强笑道:“我会让下人拿去洗。” 来到河畔,刘老汉殷勤地迎来,“夕花姑娘!这是又要出门?” “是啊!我得去趟外地的店铺。”花静琬提着裙子上了竹筏,转过身,望着小雨中的沈刘氏,心里一阵的难过。 她知道沈刘氏想什么,可沈刘氏完全不懂她。 从今日起,夕宅对于她来说再不是家,是一家客栈,有事她会来,没事她不会多呆上一分钟。 冬儿伸手扶向花静琬,小声地道:“刘伯!你以后别唤我们少夫人叫夕花姑娘了。她早为人妇,夫君在京城为官,好大的官。” 刘老汉惊讶得瞠目结舌,缓过神来,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难怪了,连圣上都亲自前来看望。” 花静琬也早想向世人说明她已为人妇,但一来高轩是被杀的王爷;二来她太忙;三来好像也没有必要特意申明。可既然高明来过,也是申明的时候。手轻轻地点下冬儿穿插在胳膊间的手,了心愿的同时内心却泛起一股酸楚。 没有高轩,这一生,时间,太长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被劫 在小沂镇找家客栈住一晚,天亮,又与冬儿出发。 绕着走,来到‘花记镖行’。 ‘花记镖行’已然焕然一新,并原地址扩大几倍,与初次来时判若两地。 冬儿接过花静琬手中的缰绳,冲着里面大喊,“来仪哥!少夫人来了。” 还是那花式砖块影墙,但涂抹上了白粉,两盆常青盆景点缀。 影墙绕出花叔,他笑呵呵地迎来,“这刚走一会儿,就来了贵客……” 话没落音,老眼一亮,白衣女子正缓缓走来,似曾熟悉,当即怔在原地,“这……这不是那位买下镖行的姑娘吗?” 冬儿一边牵马进门,一边道:“正是,但不是姑娘,是少夫人。” “哦哦!”花叔跌跌撞撞小跑来,冲着花静琬就跪,“小人见过少夫人。” “花叔别多礼。”巧妙接住花叔,花静琬正想问来仪,就见来仪大步绕出影墙。 他还远就喜气盈盈地拱手,“少夫人!” 含笑点下头,望向右侧的马棚,那里,偌大的马棚只见几匹马,旁边,也只有几辆镖车在,“都出去了?” 来仪道:“接了三户人家的活,又接到沂县县衙上缴朝廷的银子,镖行里只有小人与两个我们府中的护院以及五个下人。” 花叔在,来仪巧妙的称王府死侍是府中的镖师。 沂县上缴朝廷的银子会护送到宁县,再由宁县郡守衙门统一着人护送到京城,路途不远,也就没放在心上。 绕过影墙,经过前排房屋,来到后院中的一个小院。 小院很小,但布局与松涛阁差不多,再有就是差面影墙。 来仪推开主楼一间房的门,就见里面布置得若似王府东苑寝卧一般。 虽家具不是红木的,点缀之物也不似东苑那般的珍贵,可实实在在有寝卧的味道。 手抚过窗前的坐榻,心头便是一阵的酸楚。 冬儿迈进门,惊诧地道:“来仪哥!这里怎布置得跟东苑寝卧一样?” “小人改建这里时,想起少夫人说不定有一天会来这里住,就控制不住这样布置了。”来朝低头,红了眼眶,时至今日,他还在后悔,为何当初不拼了命保护主子。 “还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布置,真好!”冬儿没心没肺的美美在屋内转了个圈,才发现花静琬望着坐榻上的几出神。 敛了高兴,走到坐榻前,小心地道:“少夫人!要不,我们还住客栈?” 花静琬扭过头道:“这里挺好,就住在这里。” 花叔端着壶热茶进门来,嘴里道:“少夫人!当家的说少夫人在沂县没有亲戚,因此特意让修了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不知少夫人可还喜欢?” “花叔!我很喜欢!” 不知是不是这屋布置得太像东苑寝卧,花静琬当夜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高轩来到床榻前…… 她与他,在床榻上像好时那般的在帐里疯狂…… 好一番欢悦醒来,身边没人,也没有那股熟识的男子气息,她知道,她是太想他。 不敢动一下,怕惊醒在床榻前打地铺的冬儿。 倦意地缩在暖和的被子中,久久的回味着刚才颠鸾倒凤的疯狂情形。 她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不是不想那种曾品尝过妙不可言的事情,正因为想,她才都精力都投入到其他的事中。 去年,沈城喜得双胞胎,而高丽与沈静玉年纪已不小,等忙过这段时间,她该是找她俩好好谈谈。 在镖行里住下没两日,一个受重伤的王府护卫跌跌撞撞扑倒镖行门前。 门被扑响,花叔跑来开门,见是镖行的镖师大惊失色,唤了几声不醒,赶紧跑去找来仪。 来仪急忙来到门前,翻那人朝上,却是习渊。 习渊护的是县衙的官银,与同去的还有五个王府护卫以及六个下人。 习渊双目紧闭,脸若白纸,胸口有团干涸的污血,心里越发的急,低声唤道:“习渊!醒醒!” 几声后,习渊缓缓睁开双眼,一瞧见来仪,一把抓住他衣襟,“当家的!护送前往宁县的官银被人,劫了。” 来仪眉头皱皱,扶习渊起身,“其他人呢?什么情况?” “全都……” 恰巧冬儿无聊来到前院,瞧见此情景,当即就跑去禀报花静琬。 坐在坐榻看书的花静琬把书一弃,急匆匆来到前院,巧见来仪与花叔扶着习渊向左手边屋子走去。 习渊胸口被利器所刺,但不深,他之所以昏倒门前,是因为赶路得紧,失血过多。 花静琬亲自给他包扎好伤口,又让花叔去请大夫。 习渊稍稍好些,便把情况说出。 原来他们出门镇二十里地,天突然下起大雨,见官道旁的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便在村头那户人家避雨。 在那户人家吃了顿简餐,他便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去,醒来,胸口剧痛,随之发现六个下人被杀死在屋内,五个护卫失踪。 支持着跑出屋子,来到院中,发现官银与一辆镖车不见,在几间屋内找下来,他又发现屋主瘸腿汉子也已然不见。 花静琬此时情不自禁地想起四德来,“吃饭前就没发现那瘸腿汉子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习渊痛苦地捂住胸口,翻身跪在地下,声泪俱下,“少夫人!官银不能丢失,丢失会令‘花记镖行’声誉扫地,因此,卑职并没有报案,连夜急赶回来。” 习渊说得对,要赔也赔得起,但那是官银,必得找回来,且还有五个护卫生死不明,花静琬扶起习渊躺好,和颜道:“你别着急,慢慢想想,再给我说说情况。” 习渊皱着眉,思索好半晌,“那人的口音卑职好似曾听过……他话不多,初时对我们到来挺反感,后来,给了他些钱,他脸色这才好些。屋内空空,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他曾出门去找邻居们借过米。” “好!你再好好想想,在哪里听到过与他一样的口音。”花静琬安扶习渊几句,快步出门。 冬儿知道花静琬要出远门,连忙跑回屋去给她拿剑与古琴。 花静琬牵马出马棚,来仪追来,“少夫人!既然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丢失的官银,小人带人去寻就行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乞丐 敢杀了她的人,她倒要看看那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花静琬抬手,“一个县的银子说起来不多,但麻烦的是官银。我既然碰上了,我必得亲自去。” 冬儿把古琴背上,拿上包袱与剑,连她那铁棒也拿出来,花静琬给花叔交待几句,三人冒细雨牵马出门。 小然村,天黄昏时三骑来到村头。 小然村依山而坐,一条黄泥路延伸向村里,住户稀稀拉拉,村头这户人家相距最近的人家至少有六米远。 来仪撬开锁,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普通村里人家的小院,大约五米处,三间破烂草屋伫立在风雨中,一辆镖车在左面草棚下。 中间那屋门大开,隐隐约约透出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疾步进屋,便见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镖行的人。 经过三四天的时间,他们已是死得僵硬。 花静琬瞧见尸体的那一刻,袖中握剑的手紧了紧,就为了劫夺银子,那瘸腿男人竟然重伤习渊,杀了她镖行的六个人,更令她难过的是,有五人王府的死侍生死不明,带他们离开王府的那一刻,她曾答应过自己,今生今世要好好的照顾他们,发生这种事,她没做到。 来仪正要去搜其他两间屋子,花静琬蓦然发现狼藉一片的破桌上有一块破布。 一个破碗压住破布一角,拿起来一看,明显是用手指沾着黄泥水写下的一封简约的信。 来仪疑惑地道:“习渊没说过有这。” 那小小的破布在两手间扯绷得平整,“我想,这是习渊走后,那瘸腿男人才留下的。” 来仪眼珠转转,“那么说,那人是故意没杀死习渊?” “说得对!不然,他为何没死?”说着话,花静琬定睛瞧去。 字歪歪扭扭,泥渍浓淡不一。 经细辨,才瞧清内容:想要官银,想要五个护卫不死,让沈静琬来土地库。 来仪脖子一伸,“土地库?” 花静琬凑到窗前又看了看,“我想,那人写错字了,应该是‘土地庙’。 “对!应该是‘土地庙’。”来仪随之又惊讶地道:“少夫人!那人知道你,而且还知道‘花记镖行’是你开的。” 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也不知是谁家的人要报仇?可镖行属于她这事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人是谁?“看来,这人不止认识我,还与我有仇。且手眼通天。” 来仪凝重点点头,转身出去打听这村的土地庙在什么地方。 来仪未回来,花静琬就听得来时的方向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眼间,习渊捂住胸口扑进院门。 冬儿忙去扶住他,花静琬站在门内,担心地道:“习渊!不是让你好好的养伤吗?” “少夫人!”习渊跌跌撞撞走来,“卑职忆起来了,那人的口音与高等一样。” 高等已死多年,现在只剩一堆白骨,稍稍思索,“难不成那人是范南山?” 范鳖刺杀花静琬那一幕浮现眼前,冬儿愤愤地骂道:“什么范南山?就是个土鳖,乌龟王八蛋!” 如果是范鳖,那他是现在真的是范鳖了,静默几秒,望着冬儿道:“冬儿!你与习渊留在这屋。如果真是范鳖,我猜想,他不光想要我死,恐怕也想要你的命。” 冬儿又愤愤地道:“他杀了镖行六个人,重伤习渊大哥,还有五个护卫哥哥不知怎么样,奴才想一棒结果了他。” 来仪回来,禀报说瘸腿男人大约半年前乞讨来到这村,村里人见他可怜,村头的三间破屋子空着,便默认他在这村里住下。 半年前,乞讨!这两个念头滑过脑海,花静琬陡然明白了,如果那人是范鳖,那他半年前定在沂县乞讨。 一次偶然,他乞讨到镖行门前,见来仪与王府护卫出入,又亲耳听到里面的人唤来仪为当家人,由此,他判断镖行是她所开。 又是偶然,大雨天,习渊等人护送官银来到他家躲雨。 老天给了他报仇的机会,因此,微微思索,他在他们的饭里下了蒙汗药,杀了六个不是王府的人,故意没杀死习渊,使得习渊回去报信,并挟持五个王府护卫……不对,他恨的人是她,连带关系,他也恨王府护卫,可他为什么偏偏没杀王府护卫,而杀另六个不相关的人?望着习渊,秀眉轻拢,“习渊!当天,六个下人他们可有得罪过他?” 习渊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在破椅子上坐下,想想,眼眸一亮,道:“好像他们拿他的腿取乐,开了几句玩笑。” 这就对了,祸从口出,可当初还真没看出来,范鳖的记仇心这么的重。 来仪接过话道:“卑职突然想起来了,半年前,曾有个乞丐来到镖行门前乞讨,小人见他可怜,给他两个馒头,可他得寸进尺,吱吱唔唔想到镖行做下人,恰巧那一天都没走镖,下人们都嘲笑他腿瘸,话说不清楚,想要到镖行做下人下辈子。他腿瘸,镖行的下人要体力好,脚力好,身强力壮,他当然不行,我一口拒绝,他随后被下人们赶走。现在想起来,他是刻意话说不清楚,避免被听出口音。” 习渊眨几次眼睑,沉痛地道“少夫人!当家的这样说,卑职想起来了,那乞丐就是这屋的瘸腿男人。当时,六个下人还说他与到镖行门前乞讨的乞丐很像,只怪卑职当时没想那么多……” 花静琬望向来仪,“那你当时就没瞧出来他是范鳖?” 来仪轻缓摇了摇头,“他蓬头垢面,瘦得皮包骨头,瘸一条腿,乱草发下还有一只眼睛有伤疤,与被赶出王府时判若两人,小人真是没认出来。” 范鳖被赶出王府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可她已经宽宏大量饶他一命,他上有父母,为何不回家? 想留在镖行做下人,是想等她到来好下手。 这就不难解释他手中为何会有蒙汗药之类的。 没如愿,他怀恨离开沂县。 可他就那么恨她吗?如果有恨,他刺了她一匕首,差点要了她的命,那还不够吗? 原来,罪魁祸首是她。 怅然一叹,问清楚来仪土地庙在什么地方让习渊与冬儿留下大步向院门走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必死 冬儿哪肯,却跟随花静琬多年学得奸滑,不吱一声安顿好习渊,后悄悄地跟上。 花静琬也知劝不回冬儿,默认她同往。 三人来到村东面的大山脚,天已黑尽。 破朽的土地庙在风雨中摇摇欲坠,门大开,里面燃起一堆旺火,他身后几米远,隐隐约约是尊巨大的土地公泥像。 火光的映照下,那穿着补丁布衫瘦骨嶙峋的男人发枯凌乱如乱草,满脸皱褶,却双眼发亮,笑得阴邪。 算下来,范鳖四十不到,他看起来更像个五十好几的人,难怪来仪等人认不出他。 嫁给高轩,不知不觉十二年过去,自己是否也老了? 花静琬缓缓迈门进去,就见庙内满是蛛网,巨大的泥像与供桌铺着厚厚的灰尘,两个土瓷破碗摆着供桌上,内空无一物,一辆镖车停放左手边,地下皆是乱草。 十分平静,“你是范鳖?” 男人抬高下颌,颇有几分戏耍与得意的味道:“不错!” 当初放过他,十多年了,他还来送死!吐出一口积压在心口的浊气,“范鳖!你与我就有那么大的仇吗?仇深到你要杀了我镖行的六个下人,挟持我的五个手下?” 范鳖的目光移到与来仪一同迈进门的冬儿脸上,阴森森地笑道:“你虽饶我不死,可我却残了,活着已是多余。这么多年,我没敢回家,一直在寻机报仇,九年前,乔其县街心那一幕,我乐得差得没跳起来,可你命大啊,竟然没死。” 乔其县街心相残的那一幕是花静琬心底消不散的痛,也是跟随她的人心底的痛。 花静琬气一滞,心隐隐生疼。 冬儿怒吼道:“住嘴!你这乌龟王八蛋!” 来仪也吼一声,“住嘴!” 范鳖笑得露出大黄牙,“心疼吗?当初你们可不知道我有多绝望。” 小人!花静琬手中剑缓缓指向范鳖,“我来了,他们在什么地方?” 范鳖得意朝花静琬脚边的破水壶呶呶嘴,“这么急干什么,既然来了,喝口茶水叙叙旧。” 这茶水有毒,淡漠眨巴下眼睑,蹲下拾起来壶来,往旁边的一个破碗里倒了一半的茶水。 茶水浑浊,闻气息,应是苦茶。 来仪瞪着那茶水,“少夫人别喝。” 冬儿突然跃起,越过火堆一棒砸向范鳖。 铁棒带着呼呼风声,然,范鳖看似风吹都会倒,实则身手比在王府之时还要快,他敏捷朝侧一跃,有惊无险躲过冬儿一棒,瞧着冬儿又要动手,急喊道:“我死了官银与王府护卫就再也没有人知道……” 冬儿及收住铁棒,愣在原地。 花静琬闪眼冬儿,目光再度锁住面前的茶水,把剑换到左手,右手端起破碗来。 冬儿脸色急变,“少夫人别喝!抓住这乌龟王八蛋,看奴把他再得折磨死去活来,不相信他不说出官银与五个护卫哥哥的在什么地方。” 都到了这种时候,范鳖就是死也不会轻易说出,花静琬手中的碗缓缓抬高。 就在碗要凑到唇时,冬儿陡然飞跃过来,来仪也蓦然出手抢碗。 来仪较冬儿出手更快更狠,为抢这碗毒茶,他似拼尽所能。 她不能伤来仪,又惊又怒之下只得见招拆招。 花静琬与来仪过招时,冬儿趁机抢到茶水,并一个极美施转离开她两米远,一双已是自然的双眼皮眼睛冷冽地瞪着范鳖,“当初是我把你折磨得不男不女,你恨的人应该是我,我喝了就是。” 来仪也呆住,花静琬趁机脱身,足点地一跃而到冬儿面前。 不过是弹指间,她幻影连连,已是夺得那碗茶水并点了冬儿与来仪的穴道。 把那碗茶水喝下,破碗从指间滑落,一身正气浩然望着范鳖,“范鳖!我的五个手下在什么地方?官银又在什么地方?” 范鳖阴森森地笑着道:“本来刺你一匕首,我已经为我叔报了仇,可那贱丫头,竟然把我……” 就知道冬儿当时对范鳖实施了惨虐的手段,怪不得范鳖有家不回,宁愿在外乞讨。 身负六条人命,还做下劫官银以及挟持她的人,范鳖不管有多大委屈多少愤恨,他必死! 一手向后背去,微微抬下颌,“是我让冬儿那么干的,你恨对人啦。” “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贱丫头干的。”范鳖一下子变得暴怒,情绪激动的在对面游走起来。 花静琬双目一眯,“我可以死,其他的人是无辜的!” “你们都得死!”范鳖一腿向火堆踢去,火星四溅,很快,门周边的干草燃烧起来。 范鳖这是想火烧土地庙,花静琬杀气腾起,向前逼去一步,“我再问你一句,我的人,官银在什么地方?” “官银你别想了,那五个人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反正你已喝下毒茶,马上就得死,也救不了他们。”女人还是那么咄咄逼人,还以为她还是不输的赢家,还是王妃吗?范鳖得意闪眼身后的泥像。 干草易燃,门这方,火苗窜起,明显已经感到炙热,火苗还在向内延伸,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 晶亮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吃下天生果,早就意外的发现百毒不侵,到现在,还没有感到一丝不适,更是证明吃下天生果百毒不侵。 白影惊世华美掠动,凌空划出一道淡淡白迹,掌触及范鳖心口,范鳖狠狠地砸向巨大的泥像。 轰一声巨响,巨大的泥像震动,他与碎裂的泥块惨烈地砸落于乱草。 一口鲜血从嘴里飙出,他感到五脏六腑全都碎了。 莲步轻移,挟缕傲视万物的风来到奄奄一息的范鳖面前,低睨着他,“十多年不见,你变得更加不堪一击,而我的强大早超出你的想象。” 竟然毒不死这女人?她何以这般的强大?范鳖的心里充满着绝望,却只能垂死之前的抽蓄。 两下,他一动不动。 火苗子呼呼,花静琬极快地绕到泥像后,发现五个护卫嘴被破布塞住,绑着得结实,还在昏迷之中。 探指探探他们鼻息,发现没死,扛了两个来到门前,顺便解了来仪与冬儿的穴道,他俩便急忙去扛其他的护卫。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客栈美妇 刚把五个护卫救出来,土地庙便火苗窜出屋顶。 眼中倒映着飞腾的火光,花静琬背着双手轻轻地道:“自作孽不可活!” 冬儿回过神来,着急地捂着花静琬的腹部,“少夫人!肚子痛不痛?” 花静琬轻轻拂开冬儿的手,“我服食过天生果,百毒不侵。” 冬儿挠挠头,“少夫人怎么不早说。” 虚惊一场,来仪笑道:“少夫人也不暗吱一声。害得小人都与少夫人动了手。” 喜过没几秒,冬儿冲着大火啐一口,“若不是火起,奴得把那乌龟王八蛋拖出来再阉一回。” 就是当初冬儿阉了范鳖,范鳖才这么的恨自己与冬儿,也才累得六个下人死在小然村,轻轻地道:“冬儿!以后别再对谁施那种残忍的手段。” 冬儿心知是她当初种下祸根,敛了张狂劲,缩脖子答应一声。 来仪担心地道:“范鳖一死,官银也不知藏在何处。” “来土地庙时我观得清楚,小然村就这条山路向山里,曲曲弯弯,不好走,他一个瘸腿的人用镖车把五个护卫运到这土地庙内已是不容易。镖车停入土地庙内,可见他并没有运走官银,且他意不在劫官银,只在报仇。我想,我们应该在他住的地方好好找找。”说完,花静琬转身向来时路快步走去。 先行一步迈入范鳖的家,油灯点亮,那辆镖车的后面,习渊正用锄头小心地刨着泥土。 “少夫人!小人发现这儿的泥土有新翻的痕迹。” 果然推测得没错,花静琬心中大喜,拿了把铲子快步走去帮习渊。 两人小心刨至两尺,果然见到装官银的大木箱。 抬出大箱,发现封条未被动过,习渊道重量未减,与搬上镖车时一样。 成功救回五个护卫,又找到官银,几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在村里买下两辆板车,出了银子请几个村民帮着一个护卫把六具尸体送回沂县,这趟镖不能有闪失,便又请了几个村民,花静琬亲自护送。 安全送到宁县,让来仪回去后安顿好六个下人的家人,她带冬儿朝‘萧记镖行’方向走去。 ‘萧记镖行’与‘陈记镖行’现在虽明着是两家大镖行,但暗地里已是一家,都归高低打理,总镖行设在‘萧记镖行’。 自高低接下两家镖行,花静琬还没前去过,不想住客栈,便打算在‘萧记镖行’住一晚,再去大乔郡。 来宁县的路上,她蓦然想在大乔郡也建工厂。 最好在沈家老宅与乔其县城外,两个地方皆是依山傍水,山青水秀,适合栽种红蓝花。 闲闲悠悠骑马来到‘萧记镖行’,又得知高低接下南雁郡上缴朝廷的银子。 如今的‘萧记镖行’护卫也有三十来个,人手充足,虽然如此,但发生范鳖一事,花静琬还是叮嘱护镖的人要小心再小心。 听得高低说章氏在‘福来客栈’,好久不见章氏,心中十分想念产,她也不在镖行住了,兴匆匆带冬儿又骑马向‘福来客栈’而去。 “这四姨娘也是的,有家不住,就喜欢住客栈。”一边行,冬儿一边抱怨。 花静琬挺理解章氏,“她住惯了城里,你让她住那种出门不见人的地方她肯定住不惯。在山里住了七年,她也憋坏了,就让她住吧!再说,如今,我们不缺钱。” 冬儿仍是不快,“话虽这样说,可一个妇道人家总是住客栈像什么样子。” 望着缓缓倒退的店铺,心知冬儿说得有理,可谁让她花静琬总是觉得欠着章氏等人似的,沉默会儿,道:“你说得也对。但她是长辈,我怎么说她。如今,恐怕也只有二弟……恐怕二弟也说不得她,只有……” “只有王爷!她怕王爷!”冬儿接过话,黯然神伤地道:“只是王爷已经不在!” 这个话题很沉重,两人不再说话。 福来客栈 这是宁县最大最奢华的一家客栈,房费不菲,只有富贵之人才舍得住。 不是达官贵人,平常百姓要求也没有那么高,环境虽好,却因为房费不菲,生意不怎么样。 一涂脂抹粉风情万种的妇人拎着个小酒坛从朱漆扶梯走下来,行至扶梯拐角,眼眸一亮,目光锁住坐在大堂中央一张桌前看似正在喝茶的俊俏男子娇声娇声地道:“张生!真巧,你在啊?” 两指优雅端着茶盅的男子抬头,见是美妇,展开笑颜,“原来是夫人。小生本想上街一趟,王掌柜说刚买了些茶叶,不知好坏,邀我品品。茶刚泡好,还没喝,夫人要不要也来品品?” 美妇香帕半掩面笑一声,遂把手中的小酒坛向张生亮亮,道:“不了,我准备上街买些酒去。” 张生扭头望望门,门外可是小雨飘零,皱皱眉站起来,步履见带着富家公子哥儿特有的风流与优雅的气度朝美妇走去,“下着雨,小生给夫人去买吧!” 美妇脸上的笑妩媚动人,“如此就麻烦了。” 张生接过酒坛,美妇从腰间荷囊摸出十几文钱递给张生,“老是劳烦你,今儿这买酒剩下的就归你了。” 张生望着手中的十多文钱,淡淡笑笑,道:“举手之劳,何必相谢?” “如此……”美妇稍稍犹豫,拾回几文钱在指间,却凑近张生些,压低声音道:“反正一人饮着没劲,呆会儿你还来饮几盅。” 张生闪眼柜台里正偷瞄这儿的王掌柜,笑呵呵地应道:“那小生就多谢夫人了!” 美妇一摇三晃地上了楼,王掌柜朝张生招招手。 张生几步跑到近柜台,他隔着柜台小声道:“她每日里找你饮酒也有几个月了,你还没说动她在这城里买下一处宅子?” 张生瞅着楼梯,小声道:“那妇人奸滑得紧,每日里只缠着我给说些有趣的事,一提到她家在何处,为何长期住在客栈,何不在这城里买处宅子,她就岔开话题。不过,她倒是隐约透露家景富裕,家在沂县,丈夫早亡,一人守着一处大宅,家里开着几家店铺,生意很好,不用她操心,她特别喜欢宁县的繁华。” 第三百一十六章 福来客栈 王掌柜猛然冷了脸,“真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白让你装有钱人住在客栈了。” 张生嘴角露出一丝巴结的笑意,“王大哥!宅子一事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门外,缓缓走来花静琬,眼中的一中年一年轻的两个男人提到‘宅子’,像是在密谋什么,给她的印象一点也不好。 中年男子看穿着应该是这客栈的掌柜;脸白净,相貌勉强还能入眼的年轻男子好像是住客。 走在后面,牵着两匹马的冬儿高声喊道:“掌柜的!怎么都没人来招呼一下。” 王掌柜与张生才发现有位面蒙着白纱的姑娘已经来到门前,张生不自然离柜,王掌柜忙高唤小伙计,躲在角落里偷懒的两个小伙计应一声赶紧迎去。 本想道明来找章氏,人到柜台前,花静琬蓦然改口是来住店。 连日奔劳,疲惫不堪,知道章氏就住在这家客栈,花静琬也不急着去见章氏,小伙计打来热水,洗了脸,冬儿把带着的干净床单铺上,她便在床上躺下。 眼睛半闭半睁之间,见冬儿洗完脸,道:“呆会儿你去打探一下看四姨娘住在哪一间客房,我睡会儿再去见她。” 冬儿答应一声,走到床前放下青帐。 。。。。 花静琬睡得正香,突然被冬儿叫醒。 “少夫人!奴发现四老夫人正与我们在楼下看见的那年轻小哥在房内饮酒。” 别是年纪一大把,还搞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来,睡意一下子吓得全没,爬起来,晃晃头,才又清醒些,目光锁住冬儿,“冬儿!你可别胡说。” 冬儿禁不住她如锥子的质疑的目光,退后两步,委屈地道:“奴没胡说,她与小曼住在‘雅字12号房’,与我们住的这‘雅字20号房’隔着8间客房,拐个弯就能看见房门。奴曾亲眼见小曼进出,又亲眼见那小哥提着个小酒坛进去。久不见那小哥出门,奴又好奇悄悄地到了门外。在门外听得真切,那房中笑声不断,好像是在饮酒。” 高擎四个夫人当中,花静琬觉得,高擎最爱最心疼的是冷氏,而章氏,是最不讨高擎欢心的一个。 其实,想想也就明白,章氏一来没有为高擎诞下一儿半女;二来与高擎相差二十五岁;再加性格的原因,他们之间更是存在代沟。 在王府时,章氏就时不时口出怨言,说什么王府深深日子难熬的话。征战两年,再加上后九年过去,她不过也就才四十出头。 听说从沂县来到宁县,章氏就一直住在这家客栈,长期住在这里,这客栈自有吸引她的某种东西。 张生缓缓滑过眼前,她不由得信了几分。 人心叵测,兴许章氏单纯的只是图高兴,可那比她看起来小去十多岁的小白脸又图她什么? 三思后,轻轻地道:“悄悄把小曼叫来。” 房间轻轻合上,去了十多分钟,小曼跟着冬儿走进门。 小曼福福,低垂着头,不敢望一眼花静琬。 想起张生嘴里曾经提到过‘宅子’,灵机一动,淡淡地道:“小曼!你与你主子住在这客栈算算也快半年了吧?” 小曼怯怯点头。 “如今,我的生意在不断做大,处境好像也没有当年那么的危险,我想,如果四姨娘实在喜欢宁县,我就给她在这城里买一处好的宅子,也免得她住在客栈里吃不好睡不好。” 小曼皱眉,稍后犹豫地道:“少夫人!老夫人不是喜欢宁县,依奴说,她更喜欢大乔郡的乔其县,特别是王府,之所以一直住在这家客栈,她是鬼迷心窍,被这客栈里的住客张生说笑迷上了。” “哦!”花静琬兴致勃勃地道:“张生都给四姨娘说了些什么样的笑话?” 小曼咬咬唇,犹豫再犹豫,才道:“不过是些黄段子罢了,奴有时都听得不好意思。不过,听来倒也十分有趣。老夫人每日找他去房中说上些笑话打发日子。每一次奴都在场,只是单纯的说说笑。” 听人说黄段子,被世人知道,高家的脸面丢尽了,翻了桌上一个茶盏,持壶在手,往茶盏里倒着茶水,“有人说笑取乐,也难怪四姨娘乐不思蜀。” 见花静琬反应淡淡,话匣子打开,小曼便控制不住,继续道:“他还向老夫人说什么城东头的一处宅子如何如何的好,这事,奴听了起码有几十遍了。老夫人悄悄给奴说了,银子是少夫人赚的,曾经的沧南王如夫人落到现如今这般的凄惨境地,她也别无所求,只求好吃好喝无忧无虑就算了,所以,张生只要一谈到什么宅子,她就岔开话题。” 那还不算被谁迷住,尚有理智,淡淡一笑,望着小曼道:“你回去后别向四姨娘说我住在这儿。我来试试,这张生如果真是一个单纯的天生的戏子之类的,我请了他回宅子里,好吃好喝供着,只要他能让四姨娘开心。” 小曼福福,开门出去。 冬儿把门关上,稍稍思索,花静琬着冬儿去趟‘萧记镖行’,让高低想法查一下这客栈的掌柜与张生的底细。 掌柜与张生那样子他们的关系绝不是住客与掌柜的那么简单。 两日后的夜里,高低叩响窗户。 进来后,高低拱手道:“少夫人!卑职已经着人查清,这福来客栈的掌柜叫王富贵。大约十二年前,他单身一人来到宁县,一来便住在这客栈,每日里必泡在赌场,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南雁郡被收复时,客栈的掌柜受到惊吓,生了一场大病,便起意要回老家,王富贵得知消息,出重金买下这家客栈。 客栈经他重新装修,上了一个档次,却因房价昂贵,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慢慢的,他鲜有去赌场。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却未成亲,十二年了,也没有一个亲人来找过他。有人说他老家在京城,因为他的话带着很浓的京腔,又有人说他来自大乔郡,因为他的口音里掺杂着些大乔郡的音。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人却没有人知道。 张生是宁县本地人,家景本不错,上无兄弟姐妹。他游手好闲,自与王富贵缠在一起,渐渐败尽家财。父母在三年前先后双亡。父母死后,生活无着落,他更是把家中的大宅卖了,买下一间可以勉强住人的破房。 得的钱财大约挥霍了半年,便有一顿没一顿,日子过得艰难。幸得以前的老下人周济,倒也没落到乞讨的份。这半年来,他又与王富贵缠在一起,王富贵善心大发,他一直免费住在客栈里。”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买宅子 为什么突然要查王掌柜与张生底细?顿顿,高低又道:“少夫人!莫非这家客栈有什么问题?”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十二年前,自己嫁入王府没多久,沉默片刻,花静琬道:“高低!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你回去备下一千两银票,五天后派个护卫扮成下人给四姨娘送来。” 高低眉头拧拧,“四老夫人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你别管,给她送去就是。”拢拢披风,花静琬又道:“让那护卫给四老夫人说我厂子赚了很多的钱,是我特意让他送来给她花的,让她高兴怎么花就怎么花。” 。。。。。。 第五天中午,一个护卫来福来客栈找章氏。 是章氏的下人,王掌柜热情的,周到的亲自把那个护卫引领到‘雅字12号房’门前。 自从住在客栈,还从没有王府护卫来找过章氏,她稍稍惊讶后着急地道:“槐峰!家里出事了?” “没有!”护卫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四老夫人!这是少夫人着卑职送来给四老夫人的。” 银票!章氏惊诧接过银票,急切数了数,发现是五张在宁县可取的每张两百两面额的银票,整整一千两,她震惊得双眼瞪圆。 平素里使小曼去宅子里拿银子,来朝从没给过这么多,尽管银票在手,她依旧有点不敢相信,发好一会儿的怔,紧紧地盯着槐峰,“真是少夫人让你送来给我花的?” 王府的护卫,心理素质都是过硬的,槐峰笃定地拱手,“是的!少夫人说,今年不比往年,危机解除,也赚了不少的钱,老夫人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个不是亲儿媳胜似亲儿媳的媳妇就是好,危难时刻,不但没不管自己死活,现在,还这般的大手笔孝敬自己,章氏把银票美美的捂在心口。 美得不过瞬间,发觉失态,端起架子在椅子上坐下,冷冷清清地道:“回去给少夫人说,我会记得她的好!” 打发护卫出去,章氏兴奋的跳将起来,在客房中不停的游走,这么多的银子,她是不是应该在宁县买下一处宅子,那样,也省得长期住在客栈里,然后,张生长期住在客栈,单身一人,了无牵挂,她或许可以说动张生或是出重金买下张生做她的贴身下人。 小曼预感不好,小声劝道:“夫人!少夫人赚钱不容易,也不能乱用。还有这么大额的银票带在身边不安全,我们在外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是回家了。” 章氏小心地把银票折好,走到床前,把银票放到被褥下,“这宁县多好玩,我才不回去。” 小曼张了张嘴,最终道:“宁县再繁华也比不了乔其县。夫人!每日都是在酒楼去买饭菜来吃,夫人还没吃厌吗?奴都吃厌了。家里做的可比这外面做的可口多了。” 住倒是可以将就,吃是个问题,可夕宅与沈刘氏无话可说,来朝与来红一则忙,二则与她更是没有共同语言,愁眉不展在床沿坐下,发会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曼!要不,我们就依张生所说在宁县买处宅子。买了宅子,吃住全解决了。” 小曼大急,走近章氏些,“夫人!如今过活全靠着少夫人,你若是背着她在外购置房产,她一生气,嘴里不说,以后若是不给咱们银子使,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章氏愣一愣,不以为然地道:“这银子她既然给了我花,就是我的,管我怎么花。她若是以后不管我,不给银子我使,看我怎么收拾她。” 鬼迷心窍!小曼无可奈何闭嘴。 章氏随后让小曼去看看张生在没在大堂,如果在,请张生来一趟。 心里不舒服,预感有事要发生,小曼一边不情愿走向门,一边低低地道:“他肯定在,哪会不在!” 自张生来客栈住下,在客房的时间不多,多在大堂,所以,她故意要找他,去大堂就行。有时候,她甚至想,张生在这家客栈住下就不走,或许就是因为她也住在这家客栈……章氏充耳不闻小曼的话,美美地笑着。 一夜风狂,枯叶满地,次日,风小去,大雪纷飞。 城东头的一处大宅门前,张生用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锁,转身笑着搀扶向章氏,“夫人!你小心些,这台阶有雪,有点滑。” 章氏没拒绝,安心地享受着。 撑着把油纸伞的小曼瞧不过去,走到中间来,张生不得不放手,小曼趁机搀扶住章氏。 在宅子内游一圈下来,宅子虽旧了些,但章氏总体来说还算满意,但对于宅子的买价八百两她觉得高了,犹豫再三,觉得也不能还低,给了张生一个想买下的底价,五百两。 “夫人!你家里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三百两。”张生难为的犹豫一下,又道:“夫人!实话对你说了吧,这宅子是小生的父母留给小生唯一的财产,并不是外人托小生卖的。小生以后就全靠卖这宅子所得生活,与夫人相识一场,夫人不能以熟相欺。” 章氏微微一惊,透过两扇大门看一眼宅,风*骚笑笑,“张生!这宅子好多地方破损,需要大修补,而且全部都得重装修,且这宅子不是闹市的铺子,又在城东头,给出五百两的价,正是因为你的原因。” 张生轻轻摇摇头,表情略有些遗憾,“夫人!你给的这价定是买不来这样的宅子。” 气氛一下僵了,小曼巴不得买不成宅子,小声道:“夫人!这价太高,我们还是别买了。” 眼瞅着张生一脸失落,章氏有些不忍,笑道“张生!要不这样,我再多给一百两。” “夫人!说实话,因为嫌弃这宅子旧,一人住又空,小生才没住在里面,如今,这谈到一卖,小生倒还有些许留念……算了,既然夫人无心买,小生也正好不卖了。”张生说完,小心地搀扶向章氏,“夫人!这大雪天的,我们还是回客栈吧。” 如此回去,张生定得生气,生气就不理自己了,八百两就八百两,章氏道:“张生!如果你真舍不得这宅子,我买了以后你也可以住进来,每日里还给我说些那样的笑话。”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调开 张生不相信地眨了几次眼睑,道:“这么说八百两一文不少夫人买下了?” 章氏微微瞥眼张生,在她的眼里,他这番模样显得更是讨人喜欢,脸上泛起一层妩媚的笑意,“当然是瞧在是卖的是你家宅子的份上。” 白哗哗的银子啊!张生仿佛看到一堆银子,眼里冒着银光,心花怒放仓促向章氏揖一礼,“那,那小生多谢夫人!” 八百两就乐成这样,没见过世面,章氏得意微微昂头,提前进入角色,拿出主子的架子,“慢着,事先可得说好。我买下宅子后你得住在里面。当然了,也不是下人……就当我远房的亲戚吧!以后我养着你。” 张生愣一愣,越加的欢喜揖礼道:“卖了宅子,还有得地方住,有人伺候,如此,多谢夫人。” 章氏香帕掩面笑笑,“你我之间就不用这般的客气了。” 少不得张生又揖礼。 章氏坐上租来的暖轿,两个时辰后回到福来客栈。 风雪中,福来客栈门前停着辆看似更为富丽的暖轿,像是又入住新的客人。 章氏一进大堂的门,就瞧见下人打扮的槐峰坐在大堂,陡见一见槐峰,她惊讶地僵住。 槐峰起身快步向章氏走来,施礼后避开王掌柜与张生低声道:“四老夫人!少夫人在富裕酒楼订好了房,让卑职过来接四老夫人。” “琬琬来了?”章氏一怔一喜后又一怔,有点不相信。 槐峰暗瞟眼竖起耳朵偷听的王掌柜与张生,稍微凑近些,声音再低去,“她前脚着卑职给四老夫人捎银票来,后脚就跟了来,卑职在返回的路上遇到的少夫人。” 如此说来时间上合理。那富裕酒楼是宁县最奢华的酒楼,平素也舍不得去吃上一顿,一瞬间,章氏仿似嗅到山珍海味的香气。 不再怀疑什么,带小曼风吹扬柳一般随槐峰出门,由此,那说好的回来就写下卖房契约与付银子一事也就不得不暂时作罢。 可当她来到富裕酒楼,倒是订了房,诸多的菜也摆上桌,却不见花静琬。 请自己来的人不管现在是不是高家的当家人,终是小辈,心中稍稍不快,可鉴于现在什么都靠着花静琬,她没表露出来,耐着好心性在桌前坐下,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暗中馋涎欲滴。 其间,槐峰去找掌柜的要了个小火笼子过来给她暖手。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望着满桌的菜冷去,还不能吃,章氏不悦满脸,“槐峰!少夫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这个,可能少夫人临时有事……” “早知道我就不来得这般的急了。”想着张生还在客栈等着,章氏懊悔不已。 买宅子前槐峰突然到来,这好似不对劲……小曼怯怯地偷瞄眼槐峰,虽怀疑,却也别无他法,小心地道:“夫人!不如,先吃点垫底吧?” 槐峰眼珠一转,转身出去,“伙计!菜都凉了,撤了热热。” 又耽搁些时辰,那菜热好再上来仍是不见花静琬到来。 槐峰道:“四老夫人!这菜都重热过,想来你也饿了,就先吃点吧。” 巴不得槐峰这样子说,章氏不客气起来,大吃特吃。 吃饱后,槐峰出去一趟回来,抱歉地道:“四老夫人!刚刚冬儿跑来说少夫人临时有事改道去了大乔郡。” 章氏霍地站起来,不快地道:“怎不早点说一声。” “卑职恭送四老夫人!” 章氏回到客栈,张生正在客栈大堂着急地等着,见她回来,他双眸发亮。 王掌柜立即找来笔墨纸砚,张生写下卖房契约,在上面按了手印,遂递给章氏。 章氏相信张生,略看一眼,收好契约,把八百两银票递给张生。 门外陡然走进来一个瘸腿男人,微微扭头,他如锥子一般的目光锁住桌前面对他的王掌柜。 凭着预感,王掌柜觉得突然进来的男人不是来住店,冷静的与瘸腿男人对视着。 瘸腿男人拖着一条腿慢慢腾腾来到临窗的桌子前,伸手向脸揭去。一眨眼,他从脸上揭下一张肉色的薄膜来,却是一个眸含春露的英姿中年男子。 王掌柜脸色剧变,抖瑟着站起来。 “四,四,四德?”四德可是皇宫侍卫,是当今圣上高明的人,这时候出现在这儿,是来抓自己的吗?章氏顷刻间脸白如纸,软瘫在站在身后的小曼怀中。 四德似笑非笑,目不转睛盯着王掌柜,“我说是谁在这儿兴风作浪,原来是你小溜儿!” “我,我不是小溜儿,我叫王富贵。”王掌柜抬腿迈过长凳,缓缓后退去。 张生眼珠子转转,不动声色跨过长凳,悄悄向门移去,大事不妙,溜为上策。 门外,突然进来三人。 两个女子与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率先的中年男子一把封住张生衣领,恶狠狠地道:“好你个小白脸,想坑蒙拐骗也不打听打听那人是什么底细!” 张生打个寒颤,强硬地道:“谁坑蒙拐骗,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老子身份。”说完话,他把张生重重地砸向地。 张生发出一声‘哎哟‘,爬也爬不起来。 行在中间的白衣女子淡淡地望着四德,“四德!他真是小溜儿?没认错吧?” 四德回头恭敬地拱手道:“回少夫人,卑职没认错,他正是失踪了十多年的宫里小太监小溜儿。” 章氏缓过神来,脱出小曼怀中,站起来转过身,目光落到白衣女子脸上,神情再变,“琬琬!” 花静琬揭了脸上的白色面纱,一边走一边柔声道:“四姨娘!你被张生与小溜儿骗了。” 望向王掌柜时眸光冷了几分,“他叫小溜儿,身份正如四德刚才所说。四姨娘!也许你已经不记得跟随花阉人的太监中有一个长相平平的小太监叫小溜儿,但你应该还记得十多年前我娘家被骗的事吧?” 沈家被骗,住进王府别苑,当时候氏还为此大闹东苑,花静琬也因此而离府出走……往事滑过眼前,章氏身形一晃,不相信地望着王掌柜,“他,他,他真是小溜儿?” 第三百一十九章 爱上干那事 “是的!”淡然恬静的气息环绕着花静琬,她伸手扶住章氏,“四姨娘!那日我来找你,就听到他们提到什么‘宅子’,一瞧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鬼使神差改口是来住店。 后来,冬儿亲眼见张生拎着小酒坛进四姨娘的门后我更是起了疑心,便不孝瞒着四姨娘着高头查他们的底细。 由高头查到的情况,我猛然想起十二年我娘家被骗一大笔银子的事,便又着高头前去找四德前来。 刚才高头与四德跟踪你们去看了那宅子,随后,我使了槐峰调开你,以此拖延时间。那功夫,四德去县衙查了他们卖给你的宅子。查下来,宅子根本不是张生的房产,是福来客栈原来的老掌柜刘启生的房产。 当年,南雁郡被收复,刘启生受了惊吓,因此一病不起,他走时把客栈卖给小溜儿,并托小溜儿照看一下住宅。经过高头走访邻居下来,前一个月,刘启生的儿子还来过那宅子,一家人打算再搬回来住。 客栈生意不好,根本供不了小溜儿赌,他见你长期住在他客栈,便打起你的主意。 手中有现成的房产资源,他便利用起来。可若是他去骗你,他那长相,你定不会上当。由此,他找来披着张人皮的狼——张生。 他们如果得手,如我所料不差,张生会在宁县消失。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小溜儿都没有出过面,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至于张生有刘启生家宅子钥匙的事,小溜儿可以推说钥匙被张生所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稍稍歇息又道:“四姨娘!试问,如果没有目的,年纪轻轻的张生怎么会肯在你的身上浪费几月的时间?且他穷困潦倒,哪有银子长期住在客栈? “天呐!”脸都丢尽了,章氏又羞又怒,恨恨瞥眼还瘫软在地的张生,气极,一头昏倒在花静琬的怀里。 吩咐小曼扶章氏回房休息,花静琬冷冽的目光锁住王掌柜,“小溜儿!你一次得手也就罢了,十二年后竟然还想故伎重施,最可笑的是,我四姨娘眼神不好,不认得你,你也是眼瞎了!” 王掌柜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尖锐惨叫,花静琬倏地转过身,就见张生双手捂住裆部,痛苦地在地下打滚,裆部一片嫣*红,他滚过,便留下深深浅浅不规则的血渍印。 冬儿蹲在张生的不远处,手拿着把菜刀,刀口滴血,尽管是侧面向她,可她仍是能看到冬儿一脸的残忍笑意,冬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张生,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件刚刚雕琢出来的工艺品,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的人惊悚的忘记了尖叫,傻呆呆地怔在原地。 其中,当然也包括高低。 冬儿怎么爱上干那事啦? 眉心微微蹙起,“冬儿!” 冬儿恍若从梦中惊醒,扭过头,一脸讶意。 然而,对上花静琬那双清冷的眸子,她很快清醒,神情变得不自然,“少夫人!这,这厮,这厮太可恨了,他哄骗四老夫人,又给四老夫人说了那些的笑话,如果,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难免……不阉了他,实在说不过去。” 高低缓过神来,尴尬的嘿嘿两声,“说得倒也对!” 已经阉了,现在说有用吗?不吱一声,默认冬儿对张生所做的那事,望向四德,发现四德如其他人一样还呆怔着,清咳一声,四德双眼总算有些光芒。 他强笑道:“活该!” 她也只好陪着他笑笑,随即板起脸,“四德!这小溜儿与张生是交给你还是交给我?” 四德正色,拱手道:“小溜儿是宫里的小太监,自得押送回京惩处。张生犯下大罪,理所当然得送官府。” 末了,又补充道:“少夫人放心,他只是死的地方不一定罢了。” 嘴角清清冷微扬,“那好!小溜儿十二年前骗了我娘家一大笔银子逃到宁县,这客栈……” 四德一凛,“这客栈是用少夫人娘家的银子所购,当然是归少夫人,也算是给少夫人娘家减少些损失。” 与心思好用的人打交道就是不累,“如此,那手续这些的就交给你办了。” “当然!卑职会尽快把一切办妥,新的房契会交给到少夫人手中。” 来到‘雅字12号房’,章氏半卧在床,已经醒来。 虽与张生没越雷池一步,可妇人毫无疑问对张生动了心,这让她这个小辈怎么说她的好? 妇人见花静琬进来,用手帕拭拭****的眼角,从床上爬起来。 “四姨娘!别起来。”疾步来到床前,小曼搬来把椅子,就在椅子上坐下。 “琬琬!四姨娘让你看笑话了……”话未完,章氏伤心地啜泣。 看着章氏掉眼泪,心里也是不好受,眼中浮起一层泪光,捉了章氏的手在手中握着,“四姨娘!是琬琬太忙,没有照顾好你。” “不,是四姨娘鬼迷心窍,被那张生呵哄得不知天南地北。” 叹了一声气,意味深长地道:“四姨娘!我承认,父王对你是表现得冷冷淡淡,也没能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去陪二姨娘吃饭那般的到你住处。可在王府,我记得除去……母妃,你与二姨娘她们的月钱是一样的数,只要你张口要什么,父王都会一一依从,而且父王也没有因你没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曾有过一句怨言。 我观来,父王对三姨娘还不是一样的,鲜有过去陪三姨娘。 不思其他,就单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得感谢父王。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人过得寂苦。今日,如果那张生是真心对你,我拼了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成全你与张生,可事实证明,那张生就一个活脱脱的骗了。” 章氏悔恨不已,越发的伤心,“别说了,琬琬!是四姨娘不对。” 越是劝,章氏越是伤心,花静琬不禁暗叹不日劝人的料。 小曼端着茶水走来,怯怯地道:“夫人!这次好险,幸得少夫人发现及时,不然,失了银子事小,若那宅子的主人回来,闹大了,丢了脸面才事大。” 第三百二十章 配合演戏 (有点时间,发一章。) 沈刘氏那嘴,厉害着;黄氏是多年的姐妹,即便她不说什么,可自己哪有脸见她,章氏的心一咯噔,收声,反抓住花静琬的手,一脸祈求,“琬琬!这事你可不能与你娘说,还有二姐姐。” 这事要是让沈刘氏等人知道章氏还有脸做人吗?花静琬含笑点头,“三姨娘放心,这件事,琬琬会把它烂在肚子里。我也会叮嘱冬儿他们,不准向谁提起。” 章氏放心地点下头,拭干泪痕后双眼是看尽繁华只求一世安宁的清明,“琬琬!四姨娘出门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我即刻收拾一下,回夕花庄。” 小曼喜出望外地道:“太好了夫人!早该回去了!” 花静琬觉得章氏这个时候做的决定有点仓促,笑道:“四姨娘!琬琬并没有要送你回夕花庄的意思。这客栈是小溜儿用骗我娘家的银子购置的,现在客栈自也是我们家的产业。接下来,客栈还得照常营业,四姨娘如果愿意,可代琬琬打理这家客栈。” 养在笼在鸟儿,已是不适应这外面的大千世界,章氏轻轻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不了。出来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丽儿、玉儿可还好,三姐姐没有我作陪,是不是孤寂得苦。” 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冬儿带着一身喜气大步进来,也不管此刻气氛如何,瞧着章氏喜形于色地道:“四老夫人,你别生气了,奴给你阉了那张生,出了口恶气。” “阉了!”章氏与小曼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互视一眼,章氏垂首,不作声,小曼巴结地搬张椅子到冬儿屁股后,甜甜地道:“冬儿姐姐!你坐!” 主子在,哪敢坐?且刚才好像太唐突,想起阉张生那一幕,冬儿背脊发凉,偷瞄眼花静琬,又瞧眼章氏,仓促福福,只想逃离,嚅嗫着嘴道:“奴,奴还没洗手呢,奴出去洗手去了。” 说完话,她逃也似的转身向门走去。 “站住!” 低沉的一声喝,冬儿颤颤,及时驻足。 花静琬带着一身威严,莲步轻移,来到冬儿面前。 章氏能安份守纪,也算是对高擎有个交待;后院安然,她可以放心大干。如今啊!正好训斥冬儿再使章氏安心。 虽不敢瞧主子的脸,但能感受得到主子的双眸如针芒,不好,阉了张生把主子的话当耳边风,这再冒失进屋,简直就是白白的送上门来挨训,冬儿倏地转过身来‘咚’一声直挺挺跪下,昂着个头,“少夫人!奴不该不听少夫人的话,奴错了!” “还知道错了?”花静琬一瞬间就想笑,却是笑不得,继续佯装得很生气,绕着冬儿走一圈,意味深长地道:“冬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干嘛总是干些男人都不愿干的事?那事要是传出去,不说其他的,就拿小乔儿来说,他敢娶你吗?” 冬儿傻傻地笑道:“小乔儿是太监,他没有。不然,他也早被奴阉了。” 呃! 怎拿了太监小乔儿来说事?花静琬一脚轻轻地踢在冬儿的屁股上,“我出言失当,你就这样回我吗?” 冬儿呆瞬间,苦脸,“奴错了!” 瞅着教训冬儿也差不多,便又板起脸来,威严倍增,“那件事,不准向谁提一个字。” 冬儿狡猾眨巴着眼睑,“什么事啊?” 屁股又挨一脚,这一次重了些,冬儿爬到一边慌不迭地道:“奴知道了,是四老夫人给张生买宅子一事。” 小可怜样,心头升起一缕不忍,却仍旧冷着脸,“不准再提张生。” 冬儿儿道:“奴知道了!奴再也不提一个字。” 斥责完冬儿,花静琬转身望着章氏,笑道:“四姨娘!你看,冬儿都如此说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章氏心里知道,花静琬为使她放心特意当面教训冬儿,不好意思含笑点头,倒有几分温婉贤淑的味。 安抚好章氏,带着冬儿出门。 走到扶梯,冬儿诡秘回头一望,后笑道:“少夫人!奴刚才可配合得好?” 望着冬儿,噗哧一笑,“你也看出来我是故意的?” “那当然。少夫人可是没对奴动过手。” 指端轻点冬儿额头一下,先下扶梯。 来到大堂,就见高低正指挥两个伙计清抹张生留下的血渍。 高低拱手,“少夫人!” 两个伙计看起来挺老实,向高低微微颌首,来到一张桌前坐下,望着两个神情不自然的伙计道:“你俩可愿意留下?” 两个伙计惊诧互视一眼,欢喜点点头。 “那好!月费一文不少,但不能再偷懒。” 恰好有两个客人进门,两个伙计应一声便热情招呼去。 留在福来客栈仿佛生活在噩梦里,章氏一刻也不想在客栈多呆,没会儿就使小曼来说要马上离开。 花静琬来到客房,章氏正在收拾东西。 劝了章氏几句,见章氏去意坚决,挽留不住,复下楼来唤高低近前。 高低身为两大镖行的当家人,他自是不能亲自护送章氏回去。 给高低耳语一阵,高低拱拱手,快步出门。 上楼去,望着章氏道:“四姨娘!高头手中还有些要事,我让槐峰护送你回去。先回夕宅,来朝自会亲自护送你回夕花庄。现在,你要等等。” 章氏一边给包袱打结,一边笑道:“好!只要今日能离开,怎么都好。” 章氏等人走后,本就觉得房价过高,在客栈游一圈下来,就房价,稍稍调动。 柜台后是库房,经过库房,便是一个中型四合院。 院中央,有个鹅卵石砌成的假山水池,池面有几片残败的莲叶,透过静谧的水面隐隐约约能见几十条锦鲤游来游去,周边,薄雪轻压几株造型优美的香樟。 小溜儿的卧室,汗味臭袜子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气味特重,特浓,冬儿推门进去不过几秒便急奔出来。 唤来一个伙计,让他即刻把小溜儿的东西都抱出门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烧了,并打开房间所有窗户散气味。 即便点燃熏香,味也是一时散不去,在东西厢房看下来,便另选了间略小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花静琬当卧室。 吃过晚饭,来到新收拾出来的卧室,小伙计便带领四德迈进门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府门遇老奴 今日的事多亏四德帮忙,不然,一时也难以查出张生卖的宅子是谁的,没有铁证,依章氏的脾气得与自己翻脸,且四德呆在沂县也是受自己所累,九年,人生有多少个九年?大好年华白白浪费在沂县,心怀感激与歉意,花静琬向四德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四德把房契递给冬儿,一如往次一般不敢坐,卑微地站着。 花静琬知其内心忐忑,也不勉强,看眼房契,顺手递还给冬儿,望着四德道:“四德!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 按理说女子应该说两句感谢话咯?四德微微惊诧过后闲闲一笑,“也不算了。这些年,想开了。人老了,终是要归隐田园,卑职不过是提前些年而已。” 四德表情好坦然,竟然如此的想得开? 再深的伤,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会痊愈,如此,也没有消不掉的恨。 这些年,不也不再恨谁,一心只想把忠于高家的下人安顿好以及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四德再道:“九年过去,经过一番辛勤打拼,少夫人虽比不得九年前可也算是不差了。” 与相爱的人双宿双飞,才不枉此生……惆怅感陡然升起,静默几秒,道:“四德!你其实已经可以回京复命,我想,圣上不会难为你。” “圣上早就让卑职回京,是卑职舍不得那个小茶铺。” 这是真话吗?弯弯嘴角,道:“四德!我想在大乔郡再开两家工厂。你觉得如何?” 根基在大乔郡,大乔郡是家乡,忘不了。 四德笑道:“少夫人要四德帮忙尽管直言。” “聪明人!”来朝早说过,高明到夕宅后曾当着众人的面要四德全力相助自己,大好的资源不使岂不浪费,何况,高明欠她大乔郡这支高家的,“乔其县通往沈宅的城外,沈家老宅所在之地乔村,这两个地方,据我所观来是最适合栽种红蓝花的地方,最主要的是不用占村民的田地。” 四德眼底幽光一闪,拱手道:“少夫人既然在心里已选好址,四德照办就是。” 鉴于客栈是个大客栈,没有吃的供应说不过去,花静琬随后便又请个厨子与个老者做些简单的饭菜供应住客。 十多日后,王府护卫柳明来接管福来客栈。 经过十多日后,客栈的生意渐好。 眼看将近年关,一年之中最怕的就是过年,一家团聚的日子。 离开宁县,没回去,而是往大乔郡而去。 大乔郡高家,封地丢,王府封,可忠心的人还在,巧借皇权,生意做大,北执国就是王府。 。。。。。 北执国圣朝十一年,阳春三月,绚烂的阳光从东斜射,大乔郡王府门前两骑静立。 当先的马上男子一袭素雅白衣,微风一下一下轻轻撩起他的袍角,他定定地盯着府门上那泛黄的封条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十一年了,他初时听信伍仁的话认为封地没事,家人无恙,后每年接到哥哥书信,因此,他一直认为他们家征南有大功,封地犹在,家人安然。 可王府被封意味着什么? 哥哥与嫂子还有自己征南战功赫赫,可以说五国是他们大乔郡这支高家人打下的。王府被封了?哥哥与嫂子呢?其他的家人呢? 稍后些的男子着浅蓝衣袍,他眼中泪光闪烁,心知主子心中的痛与惊,“公子!每年都能接到王爷书信,王爷不会有……” 高远霍地一抬手,来袭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 他哥行事向来高深莫测,那书信,若许是他先知安排。 打小就与他较着劲的哥哥到头来却只想他安然无事…… 软软滑落马,高大的身形晃动,一步一步向台阶走去。 王府被封多年,依他哥的性子,只有一个可能,他哥已经不在世。 国在,却家破人亡,可笑,十一年了,他,竟对家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高明用一海中小城、用一小城首府殊荣使得他老实本份的呆在那里…… 台阶前,喉头漫上一股腥甜,他扑砸在台阶上。 身上的疼比不了心的疼,“哥~~都怪我……我来迟了……” 来袭扑落马下,搀扶向高远,泪如雨下,道:“公子!不怪你,只怪桑城刁民太多,事务繁多……” 十一年来,鬼门在桑城皇城破时全体被围杀,可鬼无踪的亲弟史宴却冒出来,史宴打着复国的旗号不断在桑城各地蛊惑不甘亡国的民众暴乱,并不时制造疑案,身为一城之首,他恨不得头脑能再好用些,能分出几个身来,近两年,经过他的有力反击整治,史宴失踪,桑城一切这才好转,可这都不能成为借口。 嗓子眼里迸出嘶哑的声音,“再忙,我起码得派人来瞧瞧,不该相信那报平安的书信。” 王府专用府道尽头,缓缓走来一个风烛残年的布衣老者。 他胳膊间挎着一个竹篮,篮子用块白棉布盖上。 无意一抬头,他凝凝,突然激动地跑向府门。近前,揉揉老眼,身子一僵,竹篮掉地。 一个土坛在地下碎裂,酒气弥漫开来,两个蒸饼横呈,沾上少许的灰尘,老者‘咚’一声跪地,两眼泪汪汪,“二公子!” 趴在台阶上痛哭的高远一惊,翻转身来,定睛瞧去,双眸一亮,“高七!” 十一年不见,当初那个精明能干的高七已是满头白发,苍老得快认不出来。 老者哭笑着道:“真是二公子?” 来袭拭拭眼角,惊喜拢上前,“七伯!真是你?没看错,是二公子!” 想起十一年前十里南长街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高七伤心不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道:“二公子!你,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高远竭力忍住心中的悲痛,搀扶起高七。 高七拭拭眼角,俯身拾竹篮时喃喃地道:“今儿三月十八,是王妃嫁入王府的吉日。十一年了,王爷已逝将近十一年,王妃也不知生死,小人所能做的就是来这看看。” 今儿三月十八,若不是高七提起,乘船千里迢迢而来竟还不知道几月几日,高远眼中蒙上一片大红,恍惚间,耳畔响起喜乐,一顶奢华的喜轿从远处缓缓行来…… 缓过神来,身子一下冰凉透,一把抓住高七的手,颤抖着道:“七伯!你说我哥……”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京城‘佳人世家’ 高七缓缓直起身,府中两位公子打小就暗中较劲,但身为王府的老人,他知道,二公子打骨子里就如侧王妃冷氏一样忠厚本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想瞒他,不想让他受到打击,可十一年了,他没必要瞒他。 垂首,泪水扑落于地,“十一年前,王爷……王爷刚回来,圣上派来的重兵压境,王爷传令大乔郡所有官兵民众不准抵抗,解散王府下人。小人,小人想,在解散之中的人里兴许还能常来看看王府……王爷被押走那天,王妃赶来,一柄铁枪挑尽押解王爷的将领……后王妃与王爷一战,那战惊天地泣鬼神,他们夫妻最后两败俱伤,后来,王府被封,王妃生死不知,再后,小人听说王爷同年在京城被处斩。” 天呐! 真正听到,眼前一黑,高远栽向来袭。 “公子!” 少得来袭与高七一阵的手忙脚乱。 吐出胸口一口浊气,高远悠悠醒来,眸光一狠,倏地挺身玉立,阴冷的眸光闪向王府府门,袖中大手霍地收紧。 高明!纵使粉身碎骨,他将报血海深仇。 斜睨的阳光下,来时的方向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步履蹒跚的走来,他一手拄拐杖,一手拿着个破碗,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一霎时,三人的目光皆锁住那乞丐。 其实乞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的只是他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 近前,乞丐双眼一亮,“有蒸饼!” 高七拭拭润润眼角,拾起地下一个蒸饼递给乞丐,“迟早也是你的,索性就先给你了。” 乞丐接过蒸饼,却又贪婪地盯着来袭脚边的一块最大的酒坛碎片,碎片残留着也就一舔就净的一窝酒。 都到了行乞的份还见酒如命,这乞丐看来是个酒鬼,来袭弯腰,两指小心捏碎片一角。 碎片小心递给乞丐,乞丐伸手来接时,什么软软的东西巧妙塞到他掌心,随之,便反应过来是一张被揉得柔软的小纸条。 惊讶的视线抬高,就见脸部脏污不堪的乞丐诡秘一笑,把那碎片中的酒舔净,又拾起地上一个蒸饼头也不回地离开。 鉴于乞丐的暗示,来袭不动声色把小纸条捏在掌心。 乞丐的惊扰,三人似都明白王府门前不宜久呆。 默默行到府道尽头,高远望向高七,心中满满的感激,“七伯!感谢你还记得家人,就此别过。” 高七老眼又蒙上一层泪光,撂了布袍向高远跪去,“二公子!小人世代是高家家奴,老王爷若亲父,家破无能为力,又不能随主子而去,已是生不如死。小人居住权状巷145号,二公子不嫌弃,可把那当成家。” 高远搀扶起高七,扯出一抹笑道:“七伯!今儿我还有事,他日若是到乔其县,定去找七伯。” 望着高七离开,高远小声道:“来袭!那乞丐给了你什么东西?” 来袭左右望望,见没人注意,放下心来,把手心的小纸条递给高远。 高远打开纸条看去,眉头一跳,霍地返身奔去。 跑超过王府极远也未看到乞丐身影,他闪亮的双眼瞬息间无光采。 追来的来袭朝前方瞧去,王府专用府道,若是十年前,闲杂人不敢过,此一时彼一时,但行人也是寥若晨星,一目了然,并没乞丐身影,望向高远,“公子!纸条上写了什么?” 高远把指间纸条紧紧捏在手心,牙缝里迸出,“京城城外绿萝山下!” 这是一个地名,来袭眨巴下眼,“那乞丐?” “御杀门鬼三!” 来袭陷入思索中,御杀门!时隔十一年,御杀门还值得相信吗? “御杀门是我哥组建,我相信。”高远顿顿,沉声道:“可我们不能就这样进京。” 。。。。。。 桂月,桂花开,空气中流淌着清新的芬芳。 京城最繁华的十里北长街,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花静琬牵马来到一家似马上要开张的铺子前,翻身下马,轻轻摸摸马头,那马温顺停立不动,她大步走进铺子。 摘下帷帽,四下看去。 这是她不久前置下的铺子,货自昨日已备齐,今日打理一下,明日便可开张。 两年多的时间悄然过去,叫‘佳人世家’的铺子已在北执国遍地开花,铺子里的每一样货品都一直热销,供不应求。当然,她便再没回过夕宅与夕花庄。 自鬼七初次送去千两黄金,她就没缺过钱,如今,生意全国各地做得有声有色,更是锦上添花。 在乔其县建厂,两年多,福利待遇好,郡内百姓纷纷争往厂里做工,其间,有不少王府解散的下人阴差阳错的也前去,得知这一情况,便让来朝挑些愿意进山且老实本份的下人前去夕花庄替换出里面的王府死侍。 如今,王府死侍三分之一在‘萧记镖行’与‘陈记镖行’以及‘花记镖行’任镖师,余下的,隐在全国各地,暗中监管各地‘佳人世家’铺子。他们中百分之八十混入公门担任重职,他们在北执国安居乐业,如在王府时一样不愁吃喝,她做到了,北执国就是王府,是大乔郡那支高家的王府。 明日就要开张,铺子中正忙得热火朝天。 世外清香浓了些,似掌柜的老者闻人闻香转过身来,见是犹如仙人的女子,急迎来。 女子秀发斜插一支精美珠花,外着缎子黑大衫,内着一袭白色深衣,贵气泄露,又掩不住脱尘之气,内心恍然惊叹后揖一礼,“姑娘!小铺明日才开张,虽然如此,但姑娘是第一个进铺子的人,若是喜欢,可免费挑一样。” 满意点下头,继而望向靠壁而设的精美货柜,道:“邵旗!邵掌柜!” 邵旗傻会眼,双眼笑成缝,“姑娘是?” “别唤我姑娘,其他称呼也罢,就唤我少夫人!夫家是大乔郡的高家。” 代东家雇自己的中年男子就曾在面前称呼过东家为少夫人,更曾表明过东家的夫家是大乔郡的高家,女子‘其他称呼也罢’这话高深,且独有的香气猝然浓郁,邵旗盯着花静琬裙间佩戴的香囊,试着道:“来大官人怎没来?” 这一次,来大官人不是来朝,而是来仪。 第三百二十三章 孤坟相见 京城这家铺子是鬼七后送上,花静琬觉得条件已熟这才起意起用。 来仪曾是高轩贴身小厮,京城铺子事宜自是调他前往,但郑重嘱咐过他,除去与铺子相关的事其他的不准有所动作,特别交待,不准前往绿萝山,速办速回。 来仪在京城呆了两天,办妥果然就速回。 邵旗就是来仪雇的掌柜,余下的又是邵旗代雇。 花静琬悠然转过身,含笑望向邵旗,这老者,人精明着,不知她身份,他在试探,“他明儿才到。铺子明日开张,不放心,我先来看看。” 不用试探了,这是东家,是全国大名鼎鼎的‘佳人世家’铺子的女东家,邵旗老眼迸出崇拜光芒,招呼两个小伙计与一个妇人过来施礼。 两个小伙计五官端正,那妇人自是铺子中的下人——张婶,负责起居饮食。 花静琬唤四人起身,挑左侧半截门帘迈进内室。 邵旗巴结跟进,一边向内室一隅走去,那里有一扇门,一边道:“少夫人休息的地方在后院。后院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推开门,一缕清风扑面,拂起垂在身前的青丝,妙曼飞舞。 这是一个小四合院,中央一株老槐树挡住上空火辣的阳光,院中花草点缀,清凉无比。 京城寸土寸金,能在京城最繁华的闹市买下这间算是大的铺子想来鬼七已是费了不少的心血以及花了重金。 邵旗把花静琬引到正房门前,推门进去,侧立一旁,“早听来大官人说过,少夫人会到京城小住,东西也已备齐,少夫人看看,还缺什么?” 屋子不起眼,但屋内布置得奢华温馨,且女人用品应有尽有,全是崭新的,满意向邵旗微微颌首,邵旗受宠若惊躬躬身,她道:“我马与行李还在铺子门前。” “小人这就去牵进院来。”邵旗快步出去。 脚步声远去,很快又近,门响,邵旗端着壶茶水与抱着个包袱与‘花前’剑的张婶小心谦恭地进来。 张婶把行李与‘花前’剑搁放床上,准备打开包袱整理其中的衣物,花静琬笑着阻止了张婶。 张婶退出屋,邵旗把托盘轻轻放到窗前闷头橱上,持壶倒了茶,微微弯着身子道:“少夫人!小人在铺子里,有什么事你大声唤一下。” “好!晚饭不用唤我!” 包袱里除去些银子只有两件换洗衣裙,把衣裙抖抖搭在围屏上,又把‘花前’剑习惯地放到床里头。 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和衣在床上躺下。 眨巴数次数睑从腰间抽出那块‘御’字小金牌看看,捂在心口这才闭上双眼,这下,心里踏实了。 天,渐渐的黑去,阴云密布。 黑漆漆的野外——眼前突现一堆凸起的泥土。 这里的绿萝山脚? 那,那脚下的这堆黑土…… 大脑轰轰隆隆,浑身发软。 如是绿萝山脚,那这堆黑土里……没错,这堆黑土在梦里曾无数次出现过,里面,埋着高轩。 一瞬的惊,随之平静,嘴角漾起一缕淡淡的酸楚,软软趴向那土堆,把脸贴着茂盛的青草,心里刹时暖融融的。 几声虫鸣迭起,有几分诡异,“轩!大乔郡高家不靠祖荫皇恩,生意做得遍及全国,日升月恒,金玉满堂。名下‘佳人世家’更已是名震北执,天下女人乃至于男子皆在用我们家的产品。 来朝与来红打小青梅竹马、丽儿心许柳一笙兄弟,小鸢与高低也是两情相悦,半年前,我亲自为他们三对主持了大婚,不止他们,余下的死侍大多也已成家…… 十一年了,死侍大部分遵我吩咐混入公门,在各地担任重职,他们在北执国安居乐业,如在王府时一样不愁吃喝,封地没了,王府没了,北执国就是我们大乔郡高家的封地,北执国就是沧南王府。轩!我对忠于我们高家的人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唯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二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你已不在会做出什么莽撞举动……” 哽咽着说不下去,小泣一声,自嘲一笑,“我未曾经你同意,私自赏‘高’姓给‘来’字小厮婢女,他们也算是我们高家的人了。来朝心性纯厚,有才有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各方面人才。此次来京城之前,我把一切事务以及家人都托交给他……” 重任已卸,此次来京城她是从未有的轻松。 青草被踩踏的微响从后轻轻传来,敛悲扭过头。 月色下,黑大衫男子由远而近,白壁的脸梦幻般的反射着淡淡的莹光,墨发未束,自然散披,被夜风一下一下的轻轻撩起。 “我已经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一刹那,冷气乱窜,阴森恐怖。 冷汗一下子沁出,倏地站起,惊讶扭头望望那堆黑土,又定定地锁住那已在两米之处停下的长身玉立的男子。 月光从未有的明亮,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依旧清丽的双眸里的怒意。 他是高轩? 眨了下眼睑,又惊又喜再次望着那男子,心里确定,他就是高轩。 “为什么?” 他在质问她,在埋怨她,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还能如此真实的见到他。 要知道,他已死十一年。 老天真是眷顾! “轩!” 嘶心裂肺的凄唤,她惊喜交集扑向他。 再不会刺他一匕首,再不会让他离开她一步,哪怕知道他就是一缕幽魂或是一具死尸。 这具身体没有如想象中抱不住,是那么的真实,也没如想象中那般的僵硬,那般冰冷得透骨,却如从前一样热似火,似一个火炉,能融化她整个人的火炉。 他微微颤抖,冰冷地低睨着她,清丽的双眸幽光闪闪,“十一年,从没有忘记过我?从没有恨过我?” 她拼命的摇头,只想不放手,只想他不要残忍的在她眼前消失,她要留住他,他是她一生所爱,无人能替代,没有他,她的一生太长。 他微微一笑,双眸灼灼如星辰,大手轻轻滑过她的脸庞,在脸上留下一道温度。 不知是不是贪婪,一瞬间,她的小腹升起一团火来,双手本然地紧紧箍着他的宽腰。 第三百二十四章 雷声轰轰梦醒来 “你总是令我刮目相看!”高轩张开长臂,狠狠将花静琬镶入怀里,她没看见他滑落脸庞的热泪,“如果你知道真相,会不会怪我?” 突兀其来的喜悦令花静琬丧失思维能力,也更没有时间思考,拼命的摇头。 泪滴落她的小香肩,“明月珠!十一年,未离我身!” 够了,够了,明月珠十一年未离他身,足以证明十一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他如她一样,她为他们高家所做的一切值了。 粉唇颤抖,心里记得他爱的是那女子,“我杀了柳如烟,你恨我吗?” “我早淡忘了她的容颜,她不值得一提!” “我刺了你一匕首!” “我不也刺你一枪?” 心,剧烈的疼着,是的,他们夫妻在互残这件事上谁也不欠谁,不过,他今生欠她还不完的思念,双手猛然捧起他的脸,只一凝视,喘开粗气的唇就印向他的唇。 她要他,她想死他…… ,,,, 如勾月儿不知何时隐没,乌云翻滚,天空掠过一道闪电,接着,雷声轰轰。 双臂一空,那前一秒覆上的身体倏地不见,空留余热。 一惊坐起,仍在舒畅尽兴的娇喘。 呆呆,惊恐万状的双眼移向窗户,恰好大开的窗外划过一道强光,尔后,便是真实了些的雷声。 做梦? 身子陡然发凉,疑惑伸手摸向脸颊,发现烫如炭火,低头,又蓦然发现衣领大敞,凭感觉,被子中的裙子已被上掀,红纱裤儿不再身上,再惊骇,在被子中乱摸一通,终找到红纱裤儿。 抱着红纱裤儿,暗想:做梦!定是做梦,自己连绿萝山在京城什么方位都不知道,是梦无疑。 十一年了,老实的讲,曾做过与他在一起疯狂的梦很多次,但没有哪有一次有这般的真实。 他虽死,却犹在! “你一走,什么都丢下,什么都丢给了我。”幽怨瞥眼窗外,失魂落魄倒下,为什么?就算是梦,难道就不能做个天长地久的好梦吗? 不久后,一点橘红色的光团快速移到窗前,紧接着,响起熟悉的声音。 “少夫人!你还好吗?怎窗户都没关,这邵掌柜的也是,连饭都不叫少夫人起来吃。” 冬儿赶回来了,那来仪也赶回来了。 途经郢县,去‘风云客栈’找鬼七本来仪一人去就可,但一路上四德都悄悄跟在后,怕暴露‘风云客栈’不得不略施小计。 只是这两人追来得也太快。 慌乱系好腋下带,背背着‘飞花’古琴的冬儿持灯进屋来,试着唤道:“少夫人!” “冬儿回来了?”花静琬佯装得懒懒地坐起,双颊残留着风花雪月后的微红,望着冬儿,“城门没关吗?” 冬儿把灯搁放闷头橱上一角,解下‘飞花’古琴轻轻搁放正中,快步走到床榻前,“还算是运气好,刚入城,城门就关了。” 说完话,冬儿趴在她身上,撒着娇道:“少夫人!是嫌奴回来的太快了?是烦奴了吗?” 多年来冬儿都是这般,只是不知冬儿这次有没有嗅到不一样的气息,花静琬的手漫不经心梳理着垂下的秀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没有,说什么话……” 话音刚落,窗外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随之,响起‘劈劈啪啪’的大雨声。 把窗户关上,冬儿返身埋怨,“这邵掌柜也是,说不让唤,他就真的不唤少夫人起来吃饭。” 下床来,把那块‘御’字小金牌揣入怀中,“不怪他,他人挺好。” 冬儿伸手摸向茶壶,凉透,端茶壶出去。 隔着壁传来,“张婶!还有没有热水?” “有有有,刚烧开。” 花静琬把油灯移到妆台,在绣墩上坐下,把铜镜在手,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脸。 时光飞逝,十一年过去,已近三十,镜中的她还如初嫁到王府时一样,未见一丝苍老。 未见老又如何,一生挚爱已化一堆白骨,容颜为谁冻? 直到冬儿复又推门进来,这才从哀怨中醒转。 深吸一口气,把那种不喜欢的情绪抛到脑后,抽出发间斜插的珠花,解散半绾的丸子头,持梳在手,梳起发来,“冬儿!可找到鬼七?” 冬儿端着盏茶水过来,“巧合得很,恰好鬼七在客栈。” 鬼七说过,他人实则在京城,确实巧合,笑笑,“怎么样?” 冬儿接过木梳,“高山那狗贼凭借密告王爷两件大功混得不错,现在已是京城京兆尹,听说他府上12个时辰皆戒备森严,他本人除去必要的外出绝不出府半步。当朝丞相还是候言,老王妃就住在他府上,他好生待着老王妃,老王妃这些年来深居简出,连绿萝山都没去过一次。” 高山既然真是京兆尹,那在京兆府就能找到他,倒也不用费功夫去打听。戒备森严?她若要杀他,没有人能阻止,候氏的心本就狠,只是没想到竟然狠到十一年了连儿子都不曾去看过……候氏是高轩的亲生母亲吗?悠悠叹声气,梳好墨发,来仪端着饭菜进门来,年纪相差不多的小厮脸上洋溢着一缕喜气,“少夫人!饭菜已重新热好。” 未有一丝胃口,却不忍拂冬儿与来仪的好意。 刚端起碗来,来仪小声地道:“少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去绿萝山?” 是啊,什么时候去绿萝山?轻轻放下碗,目光锁住盘里的蒸饼,恍惚间,又看到荒野外那堆月色下的黑土,眼底划过一缕深痛,“才到京城,不用这般的急!” 来仪难过垂首,等了十一年,他是等不急了,但女主子发话,他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敢反对,就如他前次来到京城一样,连绿萝山在什么地方都没打听。 冬儿不快拐下来仪,来仪抬头强扯出一抹笑来,“少夫人说了算。” 冬儿笑道:“依奴说,明晚就去杀了高山。杀了高山才去看望王爷。” 来仪阴鸷眯眼,深仇大恨在心里翻涌,“怎忘了高山!” 花静琬眸光斜落在来仪身上,“这事,我另有打算,切不可莽撞行事。” 冬儿与来仪疑惑互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都听少夫人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贺礼 曾不止说过一次,要亲手杀了高山,报仇的事不要他们插手。 次日,鞭炮声响,铺子门前一片嫣*红,便迎来身着宦帽宦袍的小乔儿与两个小太监。 高明知自己已到京城,小乔儿前来不奇怪,,很正常。 开张,花静琬仍是习惯不请任何权贵捧场,始终抱着好货经得起大众验证的想法。 十多年不见,小乔儿稍稍发福,老辣许多,再不是那个看起来若似女子的小太监,且宦帽宦袍与两个小太监明显不一样。 “小乔儿!你升官了?”冬儿猛然一见小乔儿,惊喜交集,也不顾众目睽睽,一拳重捶在小乔儿身上。 小乔儿硬生生受一拳,表情略尴尬,瞥眼两个偷笑的小太监,朝花静琬揖一礼,“蝶舞姑娘!‘佳人世家’店铺今日开张,圣上特令奴给少夫人送来一份贺礼。” 瞧小乔儿这帽袍只怕已是皇宫总管。力桑花公公等人一死,八大宦官势薄,新皇登基,党羽更是被除去,八大宦官中余下的也随先皇而葬,小乔儿征南功不可没,皇宫总管他当之无愧,花静琬颌首后含笑斜睨着冬儿,“冬儿!还不见过总管公公!” 冬儿勉强福福,尔后没心没肺地大声道:“小乔儿!你两手空空,贺礼在哪?” 小乔儿讪讪一笑,并不答话。 宫里人进*入铺子,立即引得其他人好奇跟进。 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环顾着铺子的货品惊喜地道:“这下好了,京城开了‘佳人世家’铺子,再不用托人到外地去买!” 一文人惊叹道:“原来这是‘佳人世家’,怪不得铺子布局别具一格!” 铺子进门两侧的花凳上摆着两盆生机盎然的吊兰,中央摆着个气派而造形独特的精美四面货柜,柜里摆着各类独家研产的货品,左右两面摆着放了软垫的椅子,正对门大气的柜台上摆着两个矮圆形的白玉花瓶,花瓶里各插着一束造型各异的无人能识的绢花。 那是朝夕花,只长在沂水山脉中部的朝夕花。如珍珠一般的淡雅色彩给店里平添一抹大气、一缕富贵,一缕芳香。 温馨大气的铺子不像铺子,倒像个奢华的休息厅。 接待入铺顾客的两个小伙计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细腻,今日更如女子一样施了淡妆,白里透红的皮肤是店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人眼珠。 全国所有‘佳人世家’的铺子都与京城这家一样,只是,京城的这家铺子更大,更气派。 ‘佳人世家’声名在外,不过呼吸间,铺子里就比肩接踵。 花静琬轻挑门帘,迈步入内室,小乔儿与两个小太监跟进。 小乔儿打量完内室,冬儿来上茶,花静琬向小乔儿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小店开张,怎敢劳圣上挂牵,怎敢劳总管公公亲自前来。” 小乔儿不敢坐,躬躬身,笑道:“蝶舞姑娘客气。总管公公姑娘还是别再唤,叫小乔儿即可。征南的大功圣上多年来未敢忘怀,圣上本早想送上贺礼,却又怕惊了姑娘,故京城铺子开张才来送上贺礼。” 时间会令人淡忘一切,此时高明是何心里不好下判断,扬嘴角,点下头,问:“不知圣上送的什么贺礼?” “早闻姑娘研产的各类货品极好,圣上说,宫里人也要用……”说着话,小乔儿从袖中摸出一张大额银票来呈给花静琬,“姑娘!这是一万两银子,算是定金,以后,姑娘店里所卖的各类货品宫里皆订。届时,按所送清单结算。” 这是份大礼,细水长流的大礼,声名更显贵的大礼,望着那张大额的‘富源’钱庄银票笑吟吟却不接,“总管公公不知,近这一年,我不再打理所有生意,只游山玩水,一切都交给了来朝,‘高来朝’打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只怕得他亲自处理。” 这是婉言拒绝,小乔儿一怔,“这……” 冬儿挠头一下,亲热地搀住小乔儿胳膊,“小乔儿!谈什么生意,我刚来,你得带我四处好好玩玩。” 两个小太监又在偷笑,小乔儿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冬儿!别别别!” 冬儿不快瞪着小乔儿,“别什么别?” 小乔儿一脸无奈,哀求地道:“冬儿!洒家好呆也是皇宫总管……” “我管你什么皇宫总管……”说着话,冬儿便伸手拧住小乔儿的耳朵。 小乔儿一边狼狈不堪挣扎,一边急道:“冬儿!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揍你了。” “小乔儿!你忘了,圣上说过,只准我揍你,不准你揍我。”冬儿手上的劲越发的大了,那样刁蛮极了。 小乔儿身子一软,“姑奶奶!求求你,你好呆给过面子。” 瞧着冬儿也闹得差不多,花静琬正要说话,冬儿却强拉着小乔儿向通往后院的门大步走去,嘴里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瞧你是皮痒痒了……” “咕咕……” 两个小太监惊怔过后,捂住嘴偷笑起来。 冬儿多年来一直未忘小乔儿,花静琬想想,也不喝止,让两个小太监在内室喝茶,她步出内室。 。。。。 高明刚下早朝,南宫冥就神秘的跑到龙仪殿前。 “什么事?这般慌张?” 南宫冥挥手,跟着的宫人离得远些,他近前些,压低声音道:“圣上!王……王爷在风仪亭等圣上!” 高轩! 征南有功之臣没有封王,如今,天下只有高轩一个王爷,高轩是北执国唯一的王爷。 风仪亭!那高轩就是从南小侧门入宫。 他一个死的人怎么能敢公然从南小侧门入宫? 明明是个艳阳天,高明却突然感觉天空乌云密布,“他怎敢违背誓言出绿萝谷?” 知龙颜必大怒,胸有成竹,南宫冥拱手道:“王爷口称是绿萝谷主人,守门侍卫不敢怠慢,急忙通知了卑职,卑职想,南小侧门虽平时没有什么人出入,可也不能让王爷就那样呆在宫门口,因此,卑职令陈洛即刻去请王爷到就近的风仪亭候着,就跑来禀报圣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长郡主 高轩是个见不光的人物,南宫冥做得对,不愧为心腹,不愧为皇宫侍卫统领,高明脸色软和些,静默几秒,目光灼灼盯着南宫冥,“依你之见,沧南王是知道了蝶舞入京的事了?” 一个早该死的人囚禁十一年不杀,一年几探,可见在高明心里份量有多重,这种时候回答不好必惹得圣怒,南宫冥道:“这事,卑职不敢妄下断言。” 下了极长的台阶,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明突然道:“南宫!南征回来,你曾私下里问过朕,御月的身份是否是沧南王?” 南宫冥点下头,拱手道:“这么多年的事,圣上还记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还曾在心里怪南宫冥多事,但虽然否认,心里也知道瞒不过南宫冥,心事重重往前走几步,又道:“如果朕告诉你,御月就是沧南王高轩,你是否会觉得朕对他做得过份?” 早在预料之中,南宫冥佯装得吃了一惊,尔后平静地道:“卑职认为,不管沧南王是否功勋卓著,但他所犯的事也是罪不可恕。圣上能留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高明心里又舒服了些,走几步后蓦然拧眉不前。 南宫冥眼珠转转,轻唤一声,“圣上!” 高明闪眼南宫冥,“小乔儿回来没有?” 南宫冥拱手道:“小乔儿多年未见冬儿,只怕是有说不完的话。圣上不是准他叙旧吗?” 小乔儿现在还没回来,不排除如南宫冥所说,高明只得这样想了,“是啊!小乔儿定是与冬儿在叙旧。” 风仪亭 高轩墨发未束,自然散披,墨发、白衣、黑大衫随风微微飞起跌落。 他身姿仍旧挺拔,容颜如玉,整个人依旧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高明陡然又如常一样升起一缕不爽,这十一年,他终日忙于国事,与高轩相比,他明显苍老多了。不爽更甚,“高轩!你竟敢违背誓言出绿萝谷?你难道就不怕朕即刻要了高远的命吗?”人未到,高明就发难,幸而跟随的宫人已经被南宫冥屏退。 高轩拱手,“圣上!今日出绿萝谷只怕不算违背当初誓言。我弟弟远在桑城,圣上若是发兵,只怕兵将还未出海他就已经知道,若是不发兵,调他进京,只怕他不会如微臣一样的愚忠,任凭圣上宰割。” 高明懒懒一撑眼皮,拾阶而上,望着远处的池塘,圆叶粉莲,赏心悦目,“你说不算违背当初誓言,此话怎讲?” 高轩嘴角噙着一缕讥笑,“圣上!十一年,琬琬逃避了圣上十一年,这还不能说明吗?难道圣上定要琬琬当着微臣的面亲口拒绝圣上吗?” “不能!”高明悠悠转过身,睥睨着高轩,“如你所说,她心里装着你,可朕告诉你,她已经入京有几日,几日了,为何不打听你葬在何处?依朕所想,十一年,她早淡忘了你。” 高轩淡淡一笑,“昨夜掐指一算,拙荆应是昨夜才入京城。今日才到午时,兴许这时候,她已经在打听我葬在何处。” 高明眼中显出一丝暴戾,冷讽道:“掐指一算?” “是的!掐指一算!”高轩直视着高明,没打算撤回视线,他为这个长兄,为大乔郡已经在绿萝谷白白浪废了十一年的大好时光。 高明冷笑一声,“你人在绿萝谷,却对她的行踪那么的了解,御杀门这个组织还没解散吧?” “据微臣所知,十一年了,圣上一心要逼出御杀门中人与王府护卫,以此达到两个目的。两个目的微臣就不细说了,却天不遂圣上愿。”高轩语气缓而沉,顿顿又道:“撇开另一个目的,微臣生死由圣上定,圣上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把御杀门与王府护卫放在心上。且微臣一直身居绿萝谷,未理过御杀门事务,解散与否,微臣还真心不知。但掐指一算却是真。” 十一年也没能找到御杀门门中人,近两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御杀门没有解散,但也没闹事,这是值得庆幸的一点,也足以证明,高轩对自己的忠心,高明收回目光,复眺望向池塘,“轩弟!我俩来打个赌,若是蝶舞在一个月之内打听你葬在何处,朕放弃。” “一个月之内!”高轩怔了一下,一个月,高明给的期限也太长,高明是真的要放弃了吗? 一个月太短,高明嘴角微扬,“怎么样?” 高轩拱手,斩钉截铁地道:“好!就依圣上所说。” 高明望着高轩急剧移动的背影阴阴笑笑,望向南宫冥,“人走了吗?” 南宫冥拱手道:“走了。” 高轩出得宫门,候在那着粗布衣裙的妇人小心迎上前,“王爷!圣上,圣上没发怒?” 高轩大步向宫门前的马走去,“没有。” 妇人扯出一抹安然的笑来,“如此就好,刚才小妇实在担心……” 高轩拉住马缰绳,倏地转过身来,望着妇人道:“翠依!十一年了,让你与绿柳跟着吃苦受累了。” 妇人福福,看淡一切一笑,“王爷言重了。若不是托王爷的福,风尘女子,小妇与绿柳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结局。” 高轩翻身上马,“可是本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却跟着本王被禁在绿萝谷。” 翠依拉过马缰绳,“伺候王爷左右,小妇与绿柳此生无憾。” 。。。。。 京城大致布局,皇宫在整个都城的中心位置,以皇宫为中心,四面是官宅区域,周边延伸展开,井井有序。南北方除去闹市区域驻有南北军,南北军驻地南北方延展,驻地占地面积宽广,重地不允许人口密集,便也是闹中取静。 把京城重要地方打听清楚,花静琬便向皇宫方向快步走去,京城不比其他,她要去看看谁谁的府邸是否真如打听所说。 半途,一辆奢华马车从身边匆匆擦过,跟随马车的一锦衣女子让她眉头一跳。 锦儿! 锦儿是高云裳贴身婢女,那马车内的人极有可能是高云裳。 今儿铺子开张,小乔儿前来,莫非高云裳是闻风而出宫? 高云裳比自己长两岁,历经十二年,算下来已经大约三十四岁,她嫁人了吗?如果她没嫁人,又是闻风而出宫,那…… 依高云裳那行事不思后果的火爆性子,不妙!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光天化日皂衣人 铺子若被高云裳砸得成北执国第一大新闻,来仪若是处理不好事得闹大,不可收拾,如此一想,花静琬只得隐在人群中悄悄跟着马车。 马车径直越过‘佳人世家’铺子在五米处的帝豪酒楼停下,这下花静琬一时觉得她刚才纯属多想。 事隔多年,许是高云裳不再妒怒她,又或许高云裳根本不知道‘佳人世家’铺子的东家是她。 马车帘布挑起,在锦儿的搀扶下,下来个身着薄纱披风,内着大朵白色木槿花玫瑰紫绸子衫裙的女子。 女子金簪珠玉缀乌髻,两侧垂下两缕秀发,满身都是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不是高云裳是谁?但十二年多不见,高云裳却微微变化,脸形圆满,体态丰满。 观那身打扮,高云裳还未嫁人? 吃惊的功夫,高云裳与锦儿进*入帝豪酒楼,略迟疑,便也向帝豪酒楼走去。 高云裳上了二楼,花静琬则在一楼靠窗的桌前坐下,此位置极好,能很好的看到‘佳人世家’铺子门前情况。 日稍斜西,小乔儿带着两个小太监出铺子。 冬儿脸若胭脂染雾,娇羞可人,追出铺子门,大声喊道:“小乔儿!明天你可得带我去游游京城。” 小乔儿的脸通红,回头仓促地道:“好好好!” 在‘帝豪酒楼’二楼花静琬坐的那个方位坐着不知起身多少次又在锦儿的动说下复坐下的高云裳大喜,迅速离坐。 一楼人声嘈杂,沸沸扬扬,步履匆忙下楼来的高云裳与锦儿也未看见花静琬。 眼见高云裳出酒楼,花静琬知道刚才所想大错特错,高云裳分明是在等小乔儿离开,按些碎银在桌面赶紧跟出。 新眼瞧着高云裳带着锦儿气势汹汹入铺子,自恃来仪与冬儿在铺子中也不急着现身只在对面那家桂花糕铺子檐下柱后观着。 弹指间,锦儿从内扑摔在铺子门前,高云裳被手拿着铁棒的冬儿逼出铺子,随之,来仪气度不凡下台基来。 锦儿羞怒从地爬起来,向脸色苍白的高云裳靠去,“郡主!这野丫头多了一个厉害帮手,奴这就去调侍卫前来。” 冬儿斥道:“谁是野丫头?按说起来本姑娘的身份可不比你低!” 来仪越过冬儿,不亢不卑向高云裳拱手道:“长郡主!请自重!小人曾是镇南大将军部下,征南之时,长郡主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后长郡主与圣上一道回京,小人又与镇南大将军等人一同攻克桑国。说这些,小人并不想攀权附贵,只想长郡主明白,这铺子长郡主是砸不得。何况,小人已向长郡主言明,少夫人并不在铺子中。” 来仪这番话说得好!花静琬暗赞。 高云裳把下唇咬得溢血,逼近来仪一步,“今日铺子开张,她怎会不在?” 来仪冷嗤一声,傲骄不看高云裳,“就算在,少夫人不见长郡主,长郡主也不能胡来。再不济,长郡主也应知她身份。” “反了反了!”锦儿气极败坏怪叫起来。 “好!本长郡主论身份还不及沈静琬是吧!”高云裳一阵乱颤,凑近锦儿耳畔一阵低语。 锦儿点下头,快速向南跑去。 这一闹,过往的人驻足,这铺子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高云裳气盛,把心中的火全发在围观的人身上。一阵威言轰去,观看的人慌不迭地散开。 高云裳扭臀大步走到台基前,返身坐下,一副耗到底的模样。 刚开张,高云裳就来闹事,不吉!花静琬怅然一叹,正待现身,就听以南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跑动响。 向南张望去,就见行人纷纷闪避,没会儿,一队整齐的南军在锦儿的引领下向这儿跑来。 巡城南军来得太快,锦儿应是恰巧遇上。 高云裳面色一喜,倏地起身,趾高气扬迎去。 领头的汉子向高云裳施礼,“谢海参见长郡主!” 高云裳双手掐腰,指着来仪向领头的汉子大声道:“谢海!本长郡主游玩到此,这家铺子的掌柜不光羞辱本郡主,还打了本郡主……” 这还得了?谢海的手断然高抬又挥动,那队南军把来仪与冬儿团团围住。 恰在此时,嗤!空气激荡,一粒小石子击向高云裳的发髻。 “哎哟~” 小石子惊险擦着高云裳的发髻而过,尽管如此,突然袭击,高云裳还得吓得花容失色,伸手摸向被擦过的发髻。 不过呼吸间,所有的人目光皆向小石子击来的方向北面瞧去。 十多米处,一道皂影在阳光下闪电般的向北飞袭去,惊了行人,行人四下躲闪,他尔后明目张胆拐向东西方向相对的小巷,所有的人眼中一片惊诧。 “追!”谢海向那队南军一挥手,五人留下,余下的全追那道人影而去。 高云裳愣瞬间,在来仪身上留下一个不甘的瞥,向北奔去。 她这一走,锦儿缓过神来赶紧跟着。 击出小石子的人内劲不错,轻功更是不比王府任何一个护卫差,能追得上吗?花静琬敛眉不过半分,悄然跟在锦儿身后。 快追到小巷口,眼见行人的视线皆被前方的人所吸引,便纵身跃上青瓦。 谢海追至小巷深处,仍是不见逃跑的人影,不得不气馁抬手让手下停止追击。 高云裳从后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望着不远处三岔路口,“逃往什么方向啦?” 谢海皱眉,不想丢脸,胡指一个方向,挥手让手下继续追。 高云裳扶住一株老树,双眸无光,眼睁睁看着南军背影越来越远。 锦儿从后追来,搀扶住高云裳,两人稍稍等等,放弃,折转身走回。 小巷的青瓦上大约十米处,绚烂的阳光下,半蹲着一个皂色锦袍的男子,他望着缓缓走来的高云裳两人扯开嘴角得意一笑。 花静琬踏雪无痕来到他两米处,他耳尖一动,脸色大变,却不起身,轻轻地道:“谁?” “这话该是我问你!”男音有些耳熟,花静琬确定她听过,而她并不打算为难这男子,这男子分明帮她铺子解了围,她只是好奇他身份。 第三百二十八章 泡妞 男子面色一松,缓缓转过身来,抱拳施礼,“高攱七见过少夫人。” 男子眉如远山之黛,双眼炯炯有神,小麦色皮肤,自有一缕与身具来的桀骜气质。 高攱七!鬼七!是同一个人吗?花静琬记得十分清楚,鬼七面色黑而粗糙,奴性十足,长相属典型的猥琐类,满面疑惑,“你是?” 男子沉声道:“大乔郡王府护卫高攱七,属王府死隐侍,主家简称鬼七。” 声音是鬼七无疑,看来两次见面鬼七都易了容,果然是死隐侍!自嘲一笑,“王府死隐侍!你到底有几个身份?” “不管有几个身份,皆是王府死隐侍!”顿顿,鬼七又道:“请少夫人见谅,京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身份的问题,卑职不便随冬儿等人到客栈。” 耳听着高云裳与锦儿折转身脚步声由远而近,鬼七目光向她俩方斜睨去。 与鬼七有一定的距离,看不到高云裳与锦儿,花静琬轻声道:“高云裳是个麻烦事,却是深不得浅不得。” “这女子自征南回来鲜有出宫,并没有什么恶名,早该出嫁。”说着话,鬼七向花静琬抱抱拳,向近在脚下的那户人家小院中跃去。 鬼七这话什么意思?花静琬蹑手蹑脚来到鬼七跃下的青瓦沿蹲下望去。 小院空寂,并没有一人,鬼七一边向正房走去,一边麻利脱皂袍。 出来时,身着一袭柳黄色华丽袍子,手拿折扇。 在花静琬满目讶色中他向她抱抱拳,后向院门走去,却不出门,贴耳院门。 高云裳与锦儿渐渐近前,院门突然从内拉开,惊了垂头丧气的高云裳与锦儿一下。 高云裳娇斥道:“什么鬼东西?” 鬼七!不就是鬼东西咯?花静琬差点没笑出声。 鬼七轻摇折扇,傲慢地盯着高云裳,“这位姑娘看起来也像个有身份的人,且也算是花容月貌,却怎么口出粗言?太有损形象!” 锦儿护住高云裳,下颌抬得快齐眉,“大胆。知道这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别扫了本公子好兴。”鬼七轻蔑一瞥锦儿,伸手掀了锦儿向她们来时方向走去。 刚被一神秘人物用小石子偷袭,人没追到,累得不轻,这会儿又被人这样冲撞,高云裳大怒,从后一把抓向鬼七肩头。 手刚触及肩头,裙中脚向男子小腿扫去。 想象中,下一秒,狗眼不识人的公子哥定得狠狠摔向青石地上,岂不料,男子大手覆住她的手,一个滑如泥鳅转身,大手一带,呼吸间,他的手揽住她的腰,她落到他的怀中。 呃! 自己可是长郡主! 四目相对,浓眉下,那双闪闪发亮的双眼仿似一片大海,波光粼粼,隐藏着过多的忧伤,深不可测。 心许高明,可高明……十二年多来,高明与皇太后洛氏不断为自己物色夫婿,一心要把自己嫁出去,幸得借口一心向佛,这才得已耳边安静。 这人有故事!他如自己一样! 封闭的心缓开,一缕春风吹进。 不好!这些年失望已极疏于运动,懒于练武,身体发胖,他刚才还赞美自己,这会儿心里定得鄙夷自己腰间赘肉太多。 想说‘你放手!’却是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浑身软绵绵。 锦儿指着鬼七大吼一声,“喂!还不放手?” 鬼七大手小心向上抬去,高云裳站稳,他彬彬有礼地朝高云裳拱手道:“小生冒犯!还姑娘不要见怪。” 锦儿风风火火的快步上前来,再度把高云裳护在身后,厉声道:“你今日已经该死一百遍!” 高云裳脸颊灿红,羞答答地拐下锦儿,锦儿一头雾水转过身。 不好不好!主子这样子…… 高云裳斜瞅着鬼七,个子不算高,但相貌堂堂,绞着袖角细声细气地道:“不怪公子,游玩到此,许是阳光太强烈,突觉身体不适,刚才……” 鬼七抬头眯眼望望天空,尔后豪爽朝高云裳拱手道:“阳光确实太大,既然如此,姑娘若不是嫌小生寒舍简陋,可到内里歇歇再走。” 原来鬼七是要泡高云裳,青瓦上,花静琬开心露齿一笑。 王府死侍,虽不是达官贵人,但他们也算是人中翘楚。 高云裳算得上是个美人,且与鬼七年纪相当。 鬼七若能娶了高云裳,对高云裳来说,对鬼七来说,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刚才简短的一席话,鬼七显然知晓高云裳身份,如此这样,他在京城又明着是什么身份? 鬼七敢堂而皇之邀请高云裳入院,那么说,这儿是鬼七的家,正愁无处可寻他,知道是他家就好! 不放心铺子,瞅准没人注意跃下青瓦,看清门牌号,是流云巷15号,快步向铺子走去。 谢海追鬼七未回,来仪与冬儿已退入铺子中,可门前却还围着五个南军,百姓们走到这儿都好奇地要观上一眼,更别说有人敢入内。 五个门神在门前,可怎么退他们? 眼珠一转,从腰间摸出块精美的青鸟玉佩向五个南军亮去,淡淡地笑道:“认识这玉佩吗?” 一个南军瞪着双眼看半晌,迷惑嘟哝,“这是什么鸟?” “这是青鸟玉佩,候相亲手所赠!”花静琬一口头血差点没飙出,收玉佩在手,一边步履轻盈向台基走去,一边傲慢地道:“回去告诉你们头那个什么谢海,得罪当朝丞相,他知道怎么死!” 一个南军脖子一伸,“相爷!” 另一个抬头望向头顶的牌匾,静默几秒,神秘朝四个同伴招了招手,四人拢来,他小声道:“这‘佳人世家’听说全国都开得有,光工厂听说都有几处,工厂规模庞大,生意做得如此顺风顺水,想来主家背景不可小觑,之前那一男一女气度已是盖人,这女子又如此大的口气,我看,我们还是别等头了。” “有理!”一人慌张附和。 五人逃也似的朝谢海追去的方向跑去。 花静琬进得铺子,铺子中果如她所想没有一个顾客,邵旗正着急地在铺子中走来走去,来仪与冬儿倒是淡定,各斜靠在柜台一角,似等着暴风雨来临,两个小伙计双眼无神,懒洋洋趴在柜台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果然是‘打打闹闹’ “少夫人!” 没掌灯的铺内一片昏黄,白衣靓颜一现,犹如一盏明灯,照亮铺子,冬儿等人惊喜拢来。 邵旗揖礼后满面忧愁,“少夫人!你来得正好,这刚开张,得罪端阳郡主铺子恐是开不下去。” 两个小伙计垂头丧气点头附和。 来仪不满瞥眼邵旗,拱手道:“少夫人!之前长郡主来找麻烦,一入铺子,气势汹汹直言要找你,小人说你不在,她便要锦儿砸铺子,冬儿与锦儿过了一招,锦儿不敌,退出铺子,之后来了南军……” “情况我都看到了。”花静琬打断来仪的话,笑着望向邵旗,“邵掌柜放心,我的铺子遍北执国,别看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权贵前来捧场,可到至今,还没有一家开不下去。京城,也同是一样。” 说到这,她转过身向铺门,“邵掌柜看看门外,那五个围住铺子的南军不是退了吗?” 邵旗急走到门边望去,门外果真没有南军,他惊喜转身揖礼道:“退了就好,退了就好!” 冬儿走去大大咧咧拍拍邵旗的肩膀,“我说邵掌柜,你若是知道我们少夫人身份,你就不会有这般的担心!” 邵旗抬眼望向花静琬,这女子,相貌人间少有,举手投足莫不是王侯贵族风范,思及此,笑呵呵地道:“冬儿姑娘说得有理!” 花静琬进得内室,跟在后的来仪担心地道:“少夫人!只怕那长郡主不会善罢甘休,呆会儿又来找麻烦,铺子刚开张,经不起折腾。” 敢在京城开铺子,就不怕找麻烦,“这么多年,历经风风雨雨,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难道还怕一个高云裳吗?” 紧跟的冬儿点头,随后骄傲地道:“小乔儿明日还来,到时,奴给小乔儿说说,好呆小乔儿现在也是皇宫总管,想来高郡主多少也会有所忌惮。” 大步向卧室走去,“冬儿!你的小乔儿恐怕回去得挨训了,明日指不定出不得宫。” 冬儿挠头一下,回味过来是什么事,迷惑不解地道:“少夫人!为什么不做皇宫的生意?” 花静琬推门进去,“我已经借助皇权了很多方便,再说,这么大的恩惠会让我深陷其中,行事不便。”话锋一转,道:“你与小乔儿谈及高山的事了吗?” 冬儿红着脸道:“小乔儿曾问及,奴如实说了,说少夫人说报仇不急。也着急去绿萝山。” 冬儿这丫头对小乔儿全然没有一点保留,瞟眼冬儿,向围屏走去,但冬儿如此说了倒好,日后那高山死在府上,她倒可以脱嫌疑。 脱掉白大衫,张婶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进来。 今晚伙食不错,有炖肉。 “少夫人!昨儿不知你要来,没有准备,今儿小妇特意买了些排骨,和着土豆一块炖了,也不知合不合你口胃。” 嗅着香气,花静琬道:“香极了!”随之又道:“对了,厨房还有吗?” 张婶道:“还有还有!少夫人就别管了。” 冬儿美美吸上一口香气,疾步出门,张婶出去,花静琬望着来仪道:“你也去盛些米饭来,一块吃。” 也就冬儿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敢与主子同桌,来仪谦卑笑道:“少夫人不用管小人。”顿顿又道:“少夫人可打听到绿萝山怎么走?” 什么地方都打听了,唯没有打听绿萝山在什么方位,怎么走,却是下意识的在逃避,望着窗前闷头橱上搁着的‘飞花’古琴,声音带着一丝秋凉,“我要去时,自会带着你。还有,以后我不提绿萝山,你也不准再提,专心做生意。” 今儿刚从邵旗嘴里打听到绿萝山具体位置,刚才不过是想问什么什么时候去绿萝山,来仪把气憋在心里,拱拱手出门。 没会儿,冬儿端着满满的一碗上面覆了排骨与土豆的米饭进门来,嘴里正吃着,含糊不清地道:“奴还是习惯与少夫人一块吃饭,与来仪没趣。” 朝冬儿笑笑,端起桌上小白瓷碗来,漫不经心地道:“冬儿!今日你与小乔儿可疯够了?” 冬儿吓得差点没噎着,费力咽下嘴里的食物,脸通红,垂下头小声道:“没怎么疯?不就是疯疯打打吗!少夫人知道,奴就爱与他打打闹闹。” 早见识过冬儿嘴里出来的打打闹闹是怎么回事,“我可再次提醒你,小乔儿是太监,他不可能给你幸福。” 冬儿在椅子坐下,神秘地凑近花静琬,“少夫人!奴发现小乔儿算不得太监,他没阉干净。听小乔儿说,他6岁就跟着圣上,独得圣上喜欢,许是圣上私下里给阉割的太监说了情,因而,那老太监手下留情,没阉干净,小乔儿说,这是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哦!”果然是只是‘打打闹闹’,微微惊诧,随之淡定,笑道:“看来,我得为你准备嫁妆了。” 冬儿羞红了脸,撒着娇,“少夫人!奴不离开你。” 眼前又现那堆荒草凄凄黑土,却仍旧笑道:“嫁了人也可以不离开我!” “对啊!奴怎么没想到!” 。。。。 “什么?你说有人用块‘青鸟’玉佩警告你们别到‘佳人世家’铺子寻事?”当谢海听到那五个南军的汇报后脸色大变。 候言爱玉玩玉,那是众所周知,在南军任队率已大约有五载,百官之首的候言喜好还是略知一二,更是曾有次无意听南军统首卫尉令狐中原说过候言曾爱极一块‘青鸟’玉佩,那玉佩是块稀世之宝,袍间一佩便是几十年如一日,可后来就没见候言佩过。 据令狐中原回忆,大概也就十二三年的样子。 “那女子可是个绝色美人?” 一个南军稍稍想想,拱手道:“细看年纪应在二十多岁,却不能用绝色形容,应是天上仙子。” 谢海不屑拍了那个南军头一下,“你小子,知道什么仙子,什么绝色,土鳖!” 另一个南军打岔道:“小人略懂些玉,那块‘青鸟’玉佩是块极上好的玉,但不知是不是如那女子所说是丞相所有。” 谢海暗想:小小一个队率,怎敢为一块玉佩前往相府找丞相验证,是不是块稀世珍宝,明日得找个借口亲自看看去。 第三百三十章 打出去 白天晴空万里,天黑时天变,雷鸣电闪,瞬间下起倾盆大雨。 花静琬本想借天黑出门去办些事,却又不得不放弃。 在灯下看会儿书,早早的上了床。 冬儿依旧在床前打地铺,今儿得见小乔儿,也与小乔儿疯够了,盖上被子,没如往日那般有闲话,闭眼便睡去。 小小的‘御’字金牌捂在抹胸,情不自禁地想起昨夜做的那个真实的梦来。 芙蓉帐内冷多年,今夜,还会做那梦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会! 嘴角微扬,美美闭上眼睛,只盼着快快入睡,又做个与昨夜相同的美梦。 这样一盼望,倒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丑时,终于困极睡去。 屋门轻轻被推开,窗前的油灯忽暗又亮,白衣黑大氅的男子带着一缕惊世好闻清香缓缓近床前,未束的墨发自脸两侧垂下,他那张如白壁一般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俊美无匹。 梦幻一般好听的男磁声,“想我了吗?” 他丝毫不顾虑冬儿就睡在床台阶下。 “想!这是真的吗?” 他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下锦帐,侧身轻轻躺上床,如至宝一般把她搂在怀里,“韶华流逝,绿萝山空寂。我其实,只想抱抱你!” 她也想抱他,抱着他永生永世再也不分开。 ,,,,,, ‘呼’,锦帐颤动,床上的人陡然挺身坐起,眉拧眉舒,发现身旁已空多时。 挑开锦帐,发现屋内光线昏暗,隐约有断断续续的雨滴声,是个小雨天,床下铺已空,帐中却隐隐绰绰残留着梦中的那缕清香。 明着是梦,怎么可能有清香? 对了,定是幻觉! 坐起来复又软软躺下,贪念地缩在暖和的被子中,眼前是挥之不去的颠鸾倒凤画面。 轻轻的‘嘎吱’声荡开,冬儿蹑手蹑脚走进来,那画面才得已消散。 “少夫人!醒了吗?” 冬儿试探的声音越来越近,坐起来,探开锦帐。 “几时了?” 冬儿道:“未时三刻。” 竟然末时三刻了!无奈勾勾嘴角,下了床。 “有事?” 冬儿一边收拾床,一边道:“昨日那队又南军来了,谢海说我们铺子没到左冯翊府登记,责令铺子关门。” 胡说八道,特意嘱咐过来仪要到官府登记铺名和铺主姓名,来仪回过,已经登记过。 姓名用了子虚乌有的儿子姓名,‘高旰’。 不光京城这家铺子用了‘高旰’登记,全国的铺子以及所有的厂子也皆用‘高旰’这名。 没有孩子,今生也不可能有,高旰!究竟是谁,她到如今也没想好,但她想,在她去绿萝山之前会做出决定。 从枕下摸出那块青鸟玉佩递给冬儿,“这是候丞相所赠,告诉谢海,别无中生有。” 冬儿欢喜接过,快步出门。 刚在妆台坐下,张婶端着盆水进来。 梳洗完,冬儿沉着脸跑进屋来,苦脸道:“少夫人!奴把玉佩朝他亮去,可那谢海不买账。” 青鸟玉佩都不能打发走谢海,谢海要干什么?小小的一个南军队率他何来这般大的胆子?“这不是明着刁难吗?”胡乱抓两下秀发,扯了大衫穿上,带风出门。 来到铺子里,铺子里空无一个顾客,内里站着谢海与两个南军,而铺子外,小雨漫飞,围着四五十个南军。 观围的百姓数不胜数,大多是慕名前来准备入店购买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外乎是说‘佳人世家’得罪南军,在京城开不下去。 心中的火陡然高涨,冲着谢海斥道:“谢海!你南军负责皇宫内外安全,什么时候管起京城内的繁杂小事了?” 这女子举手投足莫不透出王侯贵族风,她是何身份?那‘青鸟’玉佩是看清了,确是块好玉,但也不见得就是丞相的,再则,领这么多手下来就这么走了有点失面子,谢海更是意识到今日来错,皮笑肉不笑,硬着头皮道:“我这队除外,管着整个京城。” 花静琬冷哼一声,“那好,你说我铺子没到左冯翊府登记那属于左冯翊府的事,左冯翊府的差役何在?” 姑奶奶!你就不能软口说句好话吗?谢海又一怔,强横地道:“说要你关门就要你关门,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不讲理!往一张椅子上一坐,凌厉的目光闪向冬儿,“冬儿!给我打出去!” 冬儿早憋着团怒火,得令,撸袖凶神恶煞大步向谢海走去。 瞧女子架势,应惹不起,谢海打个激灵,顾不失面子,转身就跑。 冬儿大喜,追赶出门。 谢海惊慌跑出,那围着的南军也慌了神,手足无措。 冬儿张牙舞爪一阵驱赶,他们狼狈不堪四散逃去,顷刻间没影踪。 南军也敢打?邵旗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儿。 来仪眉头拧着,“少夫人!高山是京兆尹。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共同管理京城区域,我铺子属左冯翊衙门管辖,莫非是高山串通左冯翊温然指使谢海来找岔?” 假若如来仪所说,那为何不见左冯翊府的差役?绝不是高山串通温然指使谢海来找岔,花静琬哑然笑笑。 邵旗上前一步拱手道:“当初来大官人是托小人到左冯翊府登记,为这事,小人还给属官傅凌傅大人使了不少的银子。小人不敢说傅大人交情似海深,可傅大人言而有信,小人敢保证,铺子已在左冯翊府登记过。” 嘴角漾起一抹笑来,“邵掌柜!我相信你。”随之威严望向来仪,“以后别管谁来找岔,一律给我打出去。” 担心南军去而复返,没敢离铺子。 ‘佳人世家’得罪了南军,许是在京城开不下去这消息不胫而走,小雨天,一点也不影响生意,生意火爆。 南军逃去后再没有复来,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关门后,邵掌柜粗略盘盘货物数量,道:“少夫人!如此这样,只怕少夫人得快些送货来。” “好!我心中有谱!”生意好得出乎意料,可早有安排,花静琬点头。 冬儿接过话道:“掌柜不要担心,临发出时,少夫人已经吩咐过,她走后几天送货前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郎有情来妾有意 谢海来铺里寻事缘于高云裳,支开冬儿,花静琬拿把雨伞,独自出门。 似游玩向北,却一拐入一巷子,瞧清小巷没人,收伞一跃上屋顶。 静静蹲在青瓦上,望着来时的方向,没会儿,一个南军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巷口,稍稍思索,他向小巷深处跑去。 正想起身,却见又一个布衣男子来到巷口,男子不像路人,站上几分钟,同样向小巷深处跑去。 跟踪的人不少!嘴角微扬,转身向南,来到流云巷15号院门前的对面,见小巷两方没人,又见院门被锁锁上,提气隔空跃去,一跃入院中。 小型四合院坐南朝北,小雨中的小院植物干净犹如新生,清清悠悠,可没有一间屋子亮灯。 鬼七没在家! 既然是鬼七的家,就不客气了,坦然泰之在各房一一查看下来,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确定,鬼七单身一人,且经常不在家。 雨不知觉的大了,如线断的珠玉,噼噼啪啪,院中的植物在大雨中颤抖呻吟。往门靠去些,打算雨小些再走。 来的巷口方向蓦然隐隐约约有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蹄声在小院门前停下,一闪而入一间看似堆杂物的东厢房。 门外响起开锁声,透过门缝,就见身着皂色锦袍的鬼七打着伞,牵着匹马进院。 斜风细雨,伞遮挡的面积窄小,他自心口以上是干的,以下皆不同程度浸湿。 袍子微沉贴身,连走动中都贴着,健硕身材显露出来。 他似乎是军人,哪怕袍子大半已湿,牵马时都流露出对马宠爱的表情。 与马似情人一样向东廊走去,没会儿,拎着两包东西大步走向正房。 他走过,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烤鸡香,花静琬猜鬼七手中的两包东西其中有一包是烤鸡。 正房的灯亮起不久,鬼七换了身柳黄色华丽袍子出现在正房门前。 背光观他,发现他自有一派将领气度,那不是短短的时日就能有的气度。 如若记得没错,鬼七没参加过征南…… 鬼七望着大雨发呆不过瞬间,拾了屋前扫帚返身入内扫地,接着,收拾起屋子,最后又到厨房拿碗筷,动作飞快,令花静琬不禁暗想,今夜有重要的人物要来与他共进晚餐。 会是谁来? 正猜测,南方向却又隐隐传来马车碾压青石的微响。 雨夜,那微响一下一下碾压在心房。 马车声在院门前戛然停下,鬼七一脸惊喜跑向院门,却半途折转跑回正堂,拿了柄油纸伞复跑出。 这么惊慌,又是这般的贴心,可见来的人之重要。 院门缓缓打开,披着锦缎黑披风的高云裳娇羞站在院门台阶上。 女子外面黑披负,内里仍是着一袭大朵白色木槿花玫瑰紫绸子衣裙,如乌云的发髻少些首饰,少几份富贵,多几分恬静温婉。 “区区一把伞,说过了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不用还。”从鬼七的声音不难听出,鬼七欢喜极了。 锦儿从后递来一把棕色的油纸伞伞,高云裳羞答答接过,把伞递向鬼七,声音又温柔又细,“昨日幸得公子赠伞,要不,也不知回去的路上还会不会身子不适。公子虽说过不用还,但借人东西哪有不还的道理?” 鬼七搓搓手,接过伞来,“小姐还没有用饭吧?” 锦儿接过话道:“用过了。” 气氛一下尴尬,死寂一片。 高云裳冷了的脸复现羞色,“坐马车到这儿,倒突然有了一点饥饿感。” 鬼七惊喜地道:“那,恰好小生正准备用饭,小姐不嫌,请进。” 高云裳提起裙子时,锦儿不快地唤了声,“小姐!时辰不早,说好的还伞就回来。” 高云裳迟疑一下,转过身望着锦儿道:“锦儿!这小巷不能停马车,停了就阻了别人的路,马车你找个地方停去,找不到,就在京城内转转,记得来接我就好。” 锦儿傻眼静默几秒,轮眉厌恶望向鬼七,“公子家家人可在?” 鬼七揖礼道:“父母早亡,未有家人。” 锦儿向院中张望去,未见一个下人,语气重了几分,“如此说来,公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正如姑娘所说。”鬼七回道。 锦儿挽住高云裳胳膊,哀求的口气,“小姐!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再说,又不了解他,一切全凭他说,让锦儿留下来陪你吧!” 高云裳瞥眼锦儿,“那好,但马车还是不能停在这儿。” 锦儿爽快答应一声,唤了赶马车的汉子喝马离开。 马车行出流云巷,拐向北大街,向北行去。 人家情投意合,吃喝得欢,不便久留,花静琬出了东厢房跃出青瓦。 稍稍迟疑,听马车声追去。 马车行到一个较宽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锦儿从荷囊摸出些碎银子递给车夫,交待几句,她朝来时路跑去。 马车不像宫里之物,又给碎银,那定是在外所租。 蹲在东面青瓦的花静琬静静的看着,禁不住又暗想:锦儿这一去岂不坏了鬼七的好事? 鬼七是王府死隐侍…… 他既是王府死隐侍,那她得帮他,再说,他们是郎有情来妾有意。 坏坏一笑,指端弹出一缕罡风向锦儿。 点了锦儿的穴,绕到锦儿后方,跃下青瓦,瞅眼四下,找了锦儿就向一个屋角落走去。 把锦儿朝角落放好,顺手抱起旁边的一捆干草遮挡住锦儿这才放心离开。 瞧鬼七与高云裳的样子是两情相悦,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都是三十多四十岁的人啦,锦儿不回,喝些酒,那就真正的是干柴遇烈火…… 想起那芙蓉帐内颠鸾倒凤的画面,笑得眼角弯弯,又好像是办了件大好事。 回到铺子,不敢睡,掐好丑时八刻偷偷出门,解开锦儿穴道,一路悄悄跟着。 ‘砰砰’的拍门声后,着中衣的鬼七持灯拉开院门,这婢女,不是不放心她主子与他独处吗?怎这时候才来,晚了,心头得意着,笑眼观着惊慌异常的锦儿。 “我家小姐呢?” 不用打量,雪白的中衣在夜里突兀醒目,完了完了,锦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压上的那块大石倏地加重,却不相信,一把掀了鬼七闯进门去。 “小姐小姐!”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争朝夕 “来了来了!” 正房门内跑来正系腋下带的高云裳,她青丝披散,一脸欢愉后的微红,又现一抹尴尬之色。 “长郡主!”这样子……锦儿身体一软,失魂落魄跪下。 高云裳定定神,敛眉伸出手,“锦儿!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不明不白委身于这男子而后怕吗?虽这样想,锦儿不敢表露出一点,极快的爬起来向门跑去。 近前,拉了高云裳往屋内走去,“小姐!奴给你梳发,时辰不早,咱们得尽快离开。” 鬼七把门关上,来到正房时,锦儿已经给高云裳绾好发髻,正给髻上插发饰。 弄好,拿了披风给高云裳披上,搀扶住高云裳不瞧鬼七。 高云裳揉搓着衣角满目哀怨瞥眼鬼七,带着锦儿极快的出门,拾阶而下,接着朝院门走去。 人家可是黄花闺女,鬼七在后道:“小姐!可否相告家在何处,小生也好请人去求亲。” 求亲!自己身为长郡主,他,一介布衣……高云裳苦苦一笑,不作答,加快了脚步。 两人离开,花静琬从青瓦上一跃而下。 从天而降,白胜雪的衣裙鼓满风,惊美无匹,仙气袅袅,望着院门发呆的鬼七脱口而出,“少夫人!” 携一缕淡定的风,含笑向台阶走去,回想起锦儿来得太迟,他跑下台阶来抱拳道:“多谢少夫人相助。” 好事成了,心里却平添诸多担心,“鬼七!她是静王之女端阳郡主,如今的长郡主,这样做,你可知道后果?” 鬼七眼底划过一道黯然,“卑职只知道忠于主家,从未想过后果!” 这话有点意思,泡妞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花静琬耐着好心性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鬼七沉声道:“卑职所说绝不是虚言。” 花静琬扬起下巴,嘴角噙着缕嘲讽,“你与高云裳偷偷交往祸大于福,难道你不清楚吗?身为主家,我也并没有因她的寻事而要你施计勾引她。” “卑职知道。”鬼七倏地向地跪去,“少夫人!她因妒忌而找你的麻烦,她虽没有职权,但也可以说没有人敢不对她惟命是从,麻烦是无休止的。卑职若能幸运使得她不再找你麻烦,化敌为友,有她相助,余下的应该不成问题。” 鬼七说得无不道理,但若他有一天大祸临头,她怎能袖手旁观,“你与她门不当户不对,且先有了……鬼七!你身为王府特别死隐侍,我只想你如其他死侍一样平安。” 鬼七哽咽着道:“卑职的个人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夫人当务之急是去绿萝山看看王爷。 清澈灵动的双目蒙上一层暗淡,“我会去!” 鬼七喃喃地道:“其实,卑职也有一点私心,是真心喜欢长郡主。” 倒退十一年,鬼七与高云裳也不是不可能,怅然一叹,望向一株紫荆,“可惜今非昔比,不然,你与她也不是不可能。” 眸光一亮,坚定地望着鬼七,“鬼七!你真心待高云裳,我一定竭力相助。” 鬼七叩头,“谢少夫人!” “起来说话。”扶起鬼七,花静琬拾阶而上,来到正房,在桌前坐下,“两位皇子被杀的案子以及与王爷企图谋反的案子都是肖逸主办的吗?” “打听到的情况是如此。”鬼七怪异的看着花静琬,这女子,她想干什么?肖逸是遵皇命办案,且男主子企图谋反的案子是皇上督办,肖逸不过是背了个名,大乔郡男女主子一战,男主子身受重伤,没出乔其县就陷入昏迷中,没有他一路额外关照就是自己关系通天也是到不了京城,肖逸算不得是仇人,应是恩人。 时光倒流,大乔郡十里南长街,花静琬眼前倒映着那在风中颤抖的文官,“肖逸……现在的情况?” “王爷被处斩后他就已经辞官回乡。”鬼七恢复常态,“少夫人!肖逸当初也是情非得已,仇人是高山。且报仇来日方长,看望王爷迫在眉睫!” 来日方长,她已经竭力压制了十一年,既然入京,不报仇,她有何脸面去见高轩……高轩的两件案子都是肖逸办的,肖逸竟然已经辞官回乡?遵皇命办案,肖逸确实是情非得已,叹息在心里漾开,缓缓起身。 鬼七双手内敛收紧,一字一顿地道:“要取高山性命,只要少夫人一句话。” “报仇一事,不用你管。你与高云裳发展得很快,我放心了。帮我到左冯翊府查查我的铺子是否登记过。”白影划过夜幕,花静琬消失小院中。 女主子不急着去杀高山,不急着去绿萝山,她要干什么?想起花静琬说的‘我放心了’鬼七咧开嘴角开心一笑。 快步入屋,出来时,换了皂色锦袍,手里拎着个软软的包袱。 走到东廊,把包袱挂在马鞍上,牵了那匹马出来。 摸摸马的脸,把脸贴去,“罗刹!可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咱们得赶路,快去快回。” 那马轻轻叫一声,鬼七轻轻拍拍马头,牵马向院门。 锁上门,翻身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到北城门时,城门还未开,守城的士卒见是他,恭敬地打开城门。 出得城门,瞅一眼四下无人,他解开马鞍上悬挂的包袱,从中取出一袭翠草色布袍子套在外面,翻向上马,弃官道,向侧面一条小径行去。 绿萝宅 鬼七面对欣喜起身迎来的高轩,惭愧垂首,“王爷!卑职一再提醒王妃,可王妃丝毫没放在心上。” 高轩高大的身子一晃,从不愿她来京城,再到顺应她意任她发展,后到盼望着她尽快入京,将近十二年,他领教够娇妻的倔强,可这一次,入京她不急着到绿萝山来看他,她要干什么?只要她到绿萝山,就会发现有异,那一天,将是他与她相见之时。 鬼七岂能不知高轩的震惊与不解,安慰道:“王妃一向有主意,卑职想,最迟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王爷还是可以放宽心。” 高轩返身向几走去,手抚过琴弦,“你说得对,将近十二年都过去了,也不争朝夕。” 鬼七沉重点下头,随之撂了袍裾跪地,“王爷!卑职该死,卑职借相帮王妃与长郡主有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要权 高轩抬头,鬼七算下来差不多四十岁,他早该有个女人,王府死隐侍,再加上鬼七现在的身份就算对方是公主身份也不屈,更别说是赐‘高’姓的郡主,“很好!我盼着小死隐侍出生!” 鬼七感激得泪光闪烁,“谢王爷不怪之恩!” 说话间,绿柳轻推门一闪而进,朝高轩福福,“王爷!恐是鬼护卫入宅时不小心被发现,古侍卫领人已经来到花藤院门。” 高轩朝鬼七使了个‘闪’的眼神,鬼七快步来到高轩身后的窗户,推窗四下看看,盎然绿意中并没有危险,回过身向高轩抱抱拳越窗出去。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后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绿柳一脸平静从容拉开门,惊怒地闪一眼台阶下的十个侍卫,瞪着门外的古汉低斥道:“古侍卫!你带着这么的侍卫到来是为何?” 屋内的人不光是王爷身份,还是御杀门的门主——御月,那个铁枪无敌的沙场战神,古汉微微瞟眼屋内,拱手道:“适才厨房来禀报,说几日没入城购卖物品,卑职蒙圣上恩宠在此照顾王爷,因而跑来问问王爷可需要什么,卑职一并着他们买了。” 高轩抬眸,“多谢古侍卫关心,暂时不需要什么。” 皇宫洛兰居 高云裳回到洛兰居,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后越加心神不宁,难道与那男子就因为身份而从此就要形如陌路吗? 这个问题在心头盘桓着,含着银筷久久的发呆。 锦儿持公筷夹块鸡到高云裳的白玉瓷碗中,“长郡主!今早回来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得那守门的侍卫视而不见,昨夜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郡主也别再胡思乱想。” 是的,今儿一大早回宫遭到了侍卫盘问,高云裳给了锦儿一个大白眼,“锦儿!我久不出嫁,你跟着我都跟成老姑娘了,难道你就没想过嫁过如意郎君?” 谁说没想过?只是这处境,锦儿双眸灰暗,垂首:“前几年曾幻想过,这几年,不想了,奴就想陪着长郡主就这样在深宫清清静静过一生。” “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害了你!”锦儿这种表情,这样说,高云裳更是没有胃口,心事重重放下手中筷。 这样下去不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锦儿眼珠一转,疾步走去桌前拿了本佛经走来,“长郡主!若是心神不宁,念念佛就可静心。” 那一心向佛不过是骗人的,寝卧佛经有好几本,可从来就没有好好看过佛经,重拾筷在手,高云裳佯装得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很快,便注意到锦儿愁眉苦脸,回想起锦儿昨晚在外呆了几个时辰,心里升起一缕歉意,柔声道:“锦儿!昨夜累你在外呆了几个时辰,今儿脸色不好,是否着凉了?” 锦儿犹豫地道:“长郡主!奴心中有一事不知应该不应该给长郡主说。” 笑一下,“你自小就伺候我,又与我一同进宫,任劳任怨,没一句怨言,我虽表面待你恶狠些,心里实则早把你视着家人,有事尽管说。” 锦儿眼里涌动着泪花,轻抽两下,“昨夜,奴好像被人隔空点了穴,奴怀疑,是那位公子与人串通点了奴的穴……” 高云裳蓦然冷了脸,把筷子重重压在桌面,斥道:“你怎么能这样想那位公子?” 锦儿急道:“可是,可是奴昨夜真实的被人点了穴,不然,奴也不会几个时辰后才去找长郡主。” 昨夜那般美好的事岂是阴谋诡计?高云裳怒形于色,怒斥道:“锦儿!别说了,我绝不相信那位公子会做出那种事!” 主子盛怒,又纯属怀疑,没有证据,满腹委屈,锦儿知趣地闭上嘴。 刚吃完饭,小太监小木儿走进来。 “小木儿见过长郡主!” 高云裳拭拭嘴角,斜睨着小木儿,“小木儿!听说小乔儿被圣上关了禁闭,可被放出来了?” 高郡主的傲慢谁人不知?不过是仗着皇太后特宠,小木儿笑道:“总管公公的事小木儿可不清楚。” 高明可真不念旧情,小乔儿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高云裳敛眉道:“那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还不是为了前日的那事来的吗?”小木儿走近高云裳,谄媚笑道:“圣上着奴来问问,长郡主对‘佳人世家’可还有兴趣?” 这话说得文雅,有兴趣也就是前去寻事。 前日,高明着小木儿前来,巧妙的透露‘佳人世家’的东家就是征南时的蝶舞。 这么多年,她明白高明的心思,更是清楚高明为何使小木子前来透露这消息,可不得不说,她高兴给那女人心头添堵,心甘情愿被利用,静默几秒,为难地道:“还是请小公公回禀圣上,今日身体不适,再说,我出宫频繁不好,惹人怀疑。” 改了个态度,小木子揣测几分,试着道:“这样回,恐圣上不高兴。” 跷着腿,端着长郡主架子整理着裙子,“我前两次出宫,就遭到守门侍卫问了,他们问得详细,现在想起来我还一肚子的气呢。” 小木子清清嗓子,“奴临走时圣上说了,长郡主可以自由出宫,也可以带侍卫,但侍卫必换上便服。” 这样,就可以随时出宫去见那位公子啦,高云裳抿嘴角一笑,“那就烦劳小公公回圣上,寻事那么好玩,本长郡主乐此不疲。” 小木子走后,梳妆打扮完毕,高云裳持镜打量起来。 乌云发髻只点缀一支花穗钗,葱黄色的裙衫再配上白色的缎子背心,她看起来年轻多了,恍惚间,似懵懂二八少女。 “长郡主!那蝶舞姑娘的手下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但幸好,圣上允许带侍卫。”锦儿对这次出宫充满了担心。 高云裳淡淡瞥眼锦儿,带侍卫,那行动还有自由吗?满脸不高兴,“带他们干什么,带了他们功劳不就成了他们的了吗?我们找谢海。谢海一个小小队率他见不着皇上。” 锦儿眼珠转转,“那也行!” 两人出了洛兰居,便去朝阳宫给洛氏请安,洛氏眼前一亮,时光倒流,仿似看到十多年前含羞带露娇俏可人的少女,少不得对高云裳一番疼惜相赞。 欣喜过后便流露出浓郁的悲戚,“青灯伴一生,只是苦了裳儿。”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惊见胭脂膏 高云裳绕到洛氏身后,十指轻轻捏拿洛氏双肩,幽怨地说道:“裳儿不苦,正好伺候太后。” 手法很快,也习以为常,洛氏一副享受的样子。 一缕世外清香随风飘进,瞬间,一袭鹅黄色裙衫的少女倒背着双手脚步轻盈地步入殿门。 阳光明媚的笑,两个小酒窝镶嵌粉颊旁,她看起来俏皮可爱极了,正是高明的亲妹妹晗月长公主高姿。 人未近前,话先出,“姿儿给母后请安!” 洛氏睁开眼来,笑吟吟招手高姿,“姿儿来了,也来学学你云裳姐姐的手法。” 高姿闪眼高云裳,“才不,姿儿才不做这!” 洛氏嗔怪地道:“不做这,你要做什么?” “做……姿儿不过是说笑而已。”高姿故作所思瞬息,笑着朝高云裳福福,洛氏待高云裳如亲生女儿,也算是长姐,后宫之中,亲如姐妹,不论其他身份。 对方是长公主,这礼可受不起,高云裳赶紧回礼。 高姿掩在袖中的手露出一个极美的胭脂盒子,凑到洛氏跟前,“母后!你猜这是什么?” 高云裳看去,眉头一跳,心中一惊,天呐!这不是‘佳人世家’的东西吗?那盒子上携刻着龙飞凤舞的‘佳人’两字,瞧样子,应该是盒胭脂膏。 洛氏瞥一眼,淡淡地道:“这显然易见是盒胭脂膏,小盒精美不亚于宫中之物,姿儿当母后老眼昏花了吗?” 高姿眉开眼笑福福,“母后眼神好极,刚才母后可闻到一股从没有闻过的香气?” 洛氏轻抽鼻腔,凝眉静思几秒,目光锁住那盒子,“莫非香气是这胭脂所发?” 高姿得意的打开盒子,香气浓郁了些,“母后说得对极,只是母后又猜这盒胭脂姿儿从什么地方得来?” 胭脂膏色泽极好,抹上可想而知效果,洛氏暗赞,指轻点高姿额头一下,笑道:“定是姿儿听说这胭脂膏好让人从外买了来。” “母后!”高姿撒声娇,压低声音道:“这胭脂是姿儿从皇兄枕下偷来的。” 洛氏与高云裳皆一怔,洛氏想:这儿子原也喜欢胭脂之类的;高云裳心想:高明对那女人用情之深只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能再让高姿说下去,高云裳笑道:“太后!皇上怎会喜欢女人用的胭脂,许是皇上喜欢这个木盒子之精美罢了,拿来当做了玩器。” 小盒子是沉紫色的,‘佳人’两字与那携刻的奇形怪状的花是银白色的,紫白相映,木质上好,又透着世外清香,确可当做一件掌中玩器,洛氏觉得高云裳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这盒子是挺好看的。”高姿漆黑的眼珠转转,附和一句,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 高明回到寝殿,一摸枕下心中凉了半截,谁有那么大胆,竟偷走了他的心爱之物——一盒胭脂,下意识大吼道:“小乔儿!” 宫人们颤颤,皆不知发生了何事,恰巧小木子来到门前,高明眼中一亮,屏退所有宫人,道:“长郡主可怎么说?” 小木子揖一礼,“长郡主如皇上所想,要了出宫的特权。” 冷勾一下嘴角,高明反剪着双手在殿内走来走去,他的脸阴沉得吓人,小木子吓得缩着脖子,一声不敢吭。 片刻后,高明总算是停下,他低睨着小木子,“你去殿外暗中打听一下,问问朕去御书房后,有谁进过朕的寝殿,如没有结果,可到晗月宫打听打听晗月长公主可得过什么东西,到过我的寝殿。” “奴这就去打听。”小木子答应一声,快步向殿门。 那盒胭脂不见了,亲妹妹高姿年幼,又是唯一的公主,被皇太后与自己宠坏了,调皮随性,极有可能是她拿走。 在座榻休息一会,小木子疾步进来。 “圣上!之前有个宫人见晗月长公主独自从圣上寝殿出去。她手上好像拿着什么小小的东西,眉开眼笑。” 果然是高姿拿了,是要回来吗?想想,高明又觉得不妥,可不要回来,没了那盒胭脂,他心神不宁。 小木子拱手道:“圣上!奴就去长公主要回来。” 望着小木子半晌,高明双眸灰暗的挥了挥手,“算了,给她吧,不然,她又是诸多的问题。” 。。。。。。 在朝阳宫与洛氏、高姿叙话会儿,高云裳便告退。 阳光大好,锦儿持把油纸伞在旁,出得宫门,就遇见谢海与那队南军。 轻咳一声,惊了谢海,他赶紧过来见礼。 下颌微抬,道:“谢海!可追着那袭击本郡主的人?” 谢海的心一咯噔,硬着头皮道:“卑职无能,让那人逃了,不过,卑职从没有放弃过搜寻他,这不,刚又在外巡了一圈回来。” 连是什么样子都没得见,怎么搜?高云裳不快给谢海一个白眼,不看他,语气硬了几分,“你也没能耐替本长郡主出气吧?” “那,那东家手持丞相的‘青鸟’玉佩,卑职,卑职想,可,可……”谢海结结舌舌,说不下去。 “你个没脑子的!”高云裳斥道:“她一个低贱的商人怎么可能持有丞相的‘青鸟’玉佩?” 好像有理喽!谢海血一热,道:“长郡主放心,卑职今日一定替长郡出气。”顿顿,又讨好地道:“是砸了她的铺子,还是关了她铺子,亦或是抓了她?” 到底要怎么样还没想好,可那征南女战神是吃素的吗?还砸了她的铺子,关了她铺子,亦或是抓了她,高云裳差点没喷笑出,轻咳一声,依旧板着脸,“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海皱眉,好奇怪,怎这样说话?领南军朝北去时又暗想:长郡主态度极其可疑。 他身后的什长岳向葵紧赶一步,凑近压低声音道:“谢队!真要去‘佳人世家’寻事?” 谢海正烦着,没好气地道:“长郡主吩咐,能不照办吗?她可是惹不起的人物。” 岳向葵笑笑道:“那女子卑职观着可不是一般的人,谢队忘了,上次咱们是怎么逃跑的?长郡主惹不起,那女子依卑职之见也是惹不起。” 第三百三十五章 如此寻事 回忆起前次逃跑时的情景,谢海陡然意识得刚才血热昏了头,不由自主放慢脚步,“那你说,为今之计怎么办?” 岳向葵嘴角斜斜一笑,“谢队!咱们还是去,但不是去寻事,反正长郡主又不会进铺子里去。” 这话……谢海凝眉苦思一番,突然抬手重重岳向葵肩头一下,“你小子,跟着老子也有一年了,总算是给老子出了个好主意。” 岳向葵应重力矮了矮身子,随之隐透出一缕不驯与傲娇,“只是,得委屈谢队!” 谢海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只要不惹祸上身怎么的都好。” 岳向葵望着走路带风的谢海,嘴角又斜斜一笑。 。。。。 坐马车来到城中心,让马车回宫,高云裳带着锦儿缓缓向北走去。 前行几米,便见‘佳人世家’铺子门前围着几十个南军,外围,围着诸多的看热闹的百姓。 身旁的锦儿笑道:“谢海可真是听话。” 有好戏看,本是懒了心肠的高云裳微微有了点精神,也不惊动南军,在铺子对面那桂花糕铺子檐下观着。 锦儿进桂花糕铺子去,出来时,手里端着张椅子,一个小伙计端着个椅几,后两人入铺子去又端了茶水等出来。 锦儿一边倒茶,一边道:“奴给了掌柜的些银子。要了茶水,还有些点心。” 瞧着桂花糕爱人,高云裳两指拎起一块,禁不住暗想:谢海怎么搞的?怎只围了铺子? 咬上一口桂花糕,正疑惑间,就见冬儿拎着个特大号茶壶走出铺子,笑吟吟的把茶水搁在台基上,站起来时大喊道:“我东家说了,这两日幸得南军兄弟们刻意来铺子维持次序,令铺内人虽多却不乱,收工后,兄弟们可到铺子中领取赏钱。” 高云裳‘噗’一声,喷出嘴里已是碎的桂花糕。 百姓中看好戏的一个文士恍然大悟道:“原来南军是来维持次序的。” 霎时,想入店购买东西的放开胆子,围观看好戏的也引起购买的欲望,本是蜂拥而入,顾虑南军,躁动一阵,有次序进入铺子中,人太多,以至于在铺子外排成一条长龙,好不热闹。 锦儿愤愤地道:“谢海死哪去了,怎这样办事?” 之所以答应小木子不过是找个出宫的理由,借口不明谢海什么意思高云裳起身向帝豪酒楼走去。 目及流云巷,芳心暗动,想即刻就去看看鬼七是否在家,却顾虑锦儿说道,不得不转身向帝豪酒楼。 不是吃饭时,酒楼内客人无几,小二识得是前两日才来过的熟客,热情地把她俩迎到没有客人的二楼临窗前桌子坐下。 高云裳仍旧坐在能观着‘佳人世家’铺子的那位子,锦儿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搁入桌面,“小二!我们已用过饭了,来些点心水果,再有,这二楼我家小姐包了。” 小二欢喜退去,锦儿走到高云裳身后,也望着‘佳人世家’铺子,“长郡主!你说那谢海为什么不砸了她铺子?” 这也是自己心中的疑问,整理着衣裙轻轻地道:“我怎么知道?” 锦儿轻咬下唇,“不找事,圣上面前可不好交待。” 高云裳白锦儿一眼,不耐烦地道:“谢海那不是正找着吗?” 如此说道,锦儿眉开眼笑,“也对!” ‘佳人世家’厨房,烟雾弥漫,谢海与岳向葵正卖力的往肚膛里塞柴禾,灶上的大铁锅水已渐开,袅袅热气升空。 冬儿拎着个大木桶脚步无声的走进门来,满意地道:“谢队!岳什长!没想到你俩还会烧水。” 谢海与岳向葵撑着腰站起来,不约而同,傻傻地笑道:“能为少夫人效劳,那是小人的荣幸。” 冬儿走到灶前,拿大水瓢在手,“你俩也累了,可以走了。” 这时候出去若是长郡主在可无法交待,谢海脸上现一抹苦笑,“姑奶奶!你就容我再呆呆嘛!” 冬儿忍俊不禁,后道:“长郡主没在对面了。” 谢海一喜后不可置信地道:“走啦?” 冬儿笑道:“倒没走,只是去了帝豪酒楼!” 岳向葵干咳一声,谢海蓦然意识到刚才失言,赶紧道:“长郡主怎会在对面?我怎么不知?她去帝豪酒楼与不去帝豪酒楼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冬儿也不揭穿,一边舀水,一边道:“你与你的手下辛苦了,赏钱已经发到他们手中。我们少夫人说了,有幸有南军为我们铺子维持次序,明日有闲,还来!” 谢海双眼笑成缝,连声答应,后豪情壮志地道:“拿了工钱,却没干什么活,怎么能就这样走了?还有什么活,姑娘尽管吩咐。” 冬儿为难之际,张婶挎着竹篮进来,篮里装满了菜,她眉间一喜,“要是还不想走,就帮着张婶做饭吧!” 谢海道:“好好好!” 张婶受宠若惊笑道:“这怎么可以,小妇怎敢劳军爷?” 冬儿道:“张婶!没关系,你尽管吩咐他俩做事。” 丢人丢到家了,谢海尴尬附和,“就是就是!” 铺子后院,一间厢房。 花静琬脱了衫裙,泡在撒满花瓣的热水中,周身舒畅。 谢海那奸滑之人今日一入铺子就直言求见,内室见之,他改了恶嘴脸,说久闻‘佳人世家’大名,带人前来决不是寻事,只因职责所在走走过场,心中一怔后表示理解,他又道铺子中可有活要干。 痛快,奸滑,可她欣赏。 伙计他做不得,正为难,冬儿说院子中的花草皆要打理。 谢海一口揽下来,打理完院子,冬儿又让他们去厨房烧热水。 前到京城,还没沐浴过,有人殷勤烧水,就不客气了。 南军来过没多久,高云裳就在对面望着,见南军这般样子也没有一丝反应,后向帝豪酒楼而去。 不用想,谢海是高云裳指使来的,但谢海也是惧手中那块‘青鸟’玉佩,亦或是还有让谢海顾忌的原因。 高云裳没有反应,说明她已无心寻事,可见,鬼七的美男计已经初见成效。 下一步,高云裳还会施花招前来寻事,可依旧会和风细雨。 暴风雨都没惧过,何惧和风细雨?一一接着。 跟谢海进铺子的那什长岳向葵二十多岁,肤白五官俊,在他的身上,总是若有似地的透出一股子鬼七的气息。 于王府死隐侍确切的来说一无所知,只知他们手眼通天,无所不能,如果他们都如其他死侍一样在各地有权有职,那这天下明着是高明的,暗地里还是她的吗? 很快,她就没这么乐观,毕竟高轩已不在,死隐侍她所知的也就鬼七一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京兆尹府 冬儿抱了换洗衣裙进来,嗅着花香绕过围屏,拾旁边的夏巾给花静琬轻轻搓着背,“少夫人!长郡主今儿打扮清新,好像变了个人,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 花静琬捧一捧热水浇面,撸湿发于后,嘴角带笑,“魂不守舍好啊!” 关门时,谢海耀武扬威走出铺子门,随之带人离开。 谢海一走,高云裳带着锦儿也步出酒楼,却不回宫,继续向北走去。 来到流云巷,控制不住,再不管锦儿如何拐进去。 锦儿眉头拧起,不安起来,答应小木子,又无心寻事,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来到15号,院门未锁,高云裳的艳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要进去,怕锦儿说道,不进去,刻意都到了门前又不甘心。 心‘砰砰’狂跳,锦儿深怕高云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提醒道:“长郡主!时辰不早,得尽快回宫。” 高云裳陡然盛烦锦儿起来,自己是郡主,要干什么这丫头能管得着吗?不再犹豫,果断抬手叩门。 微响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锦儿的心房,她想阻止,却又不敢。 许久,不闻人来开门,锦儿暗中高兴,搀扶向高云裳,“长郡主!想来那公子并没有在家。” 他不在家,更要进去看看,这次,高云裳伸手推开院门。 赏心的绿倒映眼中,竟别有一番韵味,恍惚间,那身着柳黄色华丽袍子手拿折扇的男子笑着迎面走来。 头顶蓦然飘下一张写有几个字的白纸,才从幻象中醒来,疑惑地接住,摊开看起来。 ‘小生今日有事外出,小姐若是累了,可还进正房休息。’ ‘小姐’是指自己吗?定是!心里荡起一缕愉悦,目光放远,就见正房门大敞,隐隐有股熏香透出。 记得很清楚,还伞之时未点熏香,这次点了熏香,可见男子不止料事如神,还极其细心。 锦儿凑近看去,鄙夷地撇撇嘴角,低声道:“他倒好像是料事如神!” 高云裳未理会锦儿,幸福的笑着入院,锦儿无奈,返身把院门关上。 来到正房,就见那张曾与男子喝酒的桌上摆着一碟水果,果子并不稀有,是时令水果,街上有卖,而碟子下压着一张写有几个字的纸。 抽出纸来,就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果子已洗好,小姐请放心食用。’ 不止细心,简直就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字还写得不错,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思及此,‘噗哧’一声笑出,鬼使神差拿了个果子在手。 锦儿眉头拧成一股绳,“长郡主!这种低贱的果子酸极,不及皇宫里的任何一种果子,不吃也罢。” “这果子这般新鲜,怎能不吃?”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高云裳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尔后狠狠咬一口手中果子。 酸酸的,却酸中带甜,极其的好吃。 只怕不是果子新鲜,而是不想辜负那公子的一番好意,锦儿彻底凌乱无奈。 小歇会儿,让锦儿拿来笔,在那桌上纸的空白处写下:‘多谢公子好意’,写到此,本想约明日相见,却又打消了顿起的念头。 若是有缘,她与他不用相约也会再次相见。 。。。。 ‘佳人世家’铺子后院正房 听闻高云裳去了流云巷15号花静琬不惊弯了弯嘴角,高云裳不找麻烦那是早晚的事。 冬儿顿起好奇,“那流云巷15号住着谁?长郡主去那干什么?” 闪眼冬儿,“住着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长郡主去了那。” 早早的入睡,冬儿忙累了一躺下就呼呼睡去。 听着冬儿均匀的呼吸声,花静琬轻手轻脚下了床。 扯黑大衫穿上,拉门出去。 天空一轮清世白月,天地间一片淡淡的烟青色,夜色好迷人。 跃上青瓦,向皇宫方向飞袭去。 来到京兆尹府,一跃上墙。 白日没有机会来探,打听得详细,却也不难找。 今晚,就是高山的死期,明日是她终结凡尘一切的日子,也是去见高轩的吉日。 清冷的月光下,她环顾远眺。 公门的布局相差不多,前院是办公地,后院是官员居住的地方,察看下来,心中有谱,避开巡夜的士卒,向府中深处摸袭去。 与王府相比,京兆尹府小得多,比乔其县的县衙大不了多少。 时辰已晚,各处楼皆已熄灯,在府中寻一遍下来,终于来到认为是高山住的楼阁前。 小楼正房还亮着灯,窗纱上倒映着个妇人的影子,如果这楼住着高山,那妇人就应该是高山的正室。 怀着一抹欣喜,蹑手蹑脚向那楼靠去。 “夫人!虽说老爷请假回乡祭祖带了四夫人,可偌大的家一直都是教给你,再说,老爷走时说了,怕你身体吃不消长途劳累。夜深了,别在坐了,歇息吧。”一妇人劝慰的话。 这高山不止娶了亲,还三妻四妾,窗外的花静琬眼前划过柳如烟,突然白了脸,心神大乱。 高山竟然不在京城,回了家乡。 妇人小声小气地道:“颜云!我也不是多想,他父母早就仙逝,家乡无人,原大乔郡高家也是人走府空。他十多年不回乡,四天前突然回乡祭祖走得有些奇怪,金银细软收拾了不少,人却没带多,就带了两个下人,且那家乡的家早就不成家,荒屋一处,怎不叫我担心?” 花静琬暗想:四前天高山就离京,那就是自己入京的当日。如若没有记错,高山的家在大乔郡晖县松镇刘家村,晖县与乔其县相邻,从京城向东而去,必得先经过晖县。 难道高山是闻风而逃?那高明明知道自己要来京城,偏偏就准了高山的假,他是故意的吗?鬼七呢?鬼七难道不知道高山早在四天前就离开京城吗? 颜云劝道:“夫人还说不多想,依小妇之见,金银细软带多一点也不奇怪。再有,老爷是京城官员,衣锦回乡祭祖,那村里的人巴结都来不及,只怕是给些银子,什么都不必老爷费心,皆一一办好。”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想想,我也是管不了他……”那妇人打住话,叹声气,又道:“嫁给他多年,却一直未有所出,这难道是老天在报应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死隐侍 颜云道:“夫人!不止你一人未有所出,四位夫人不也没有一人有所出吗?” 四房夫人十多年都无所出,老天果然没瞎了,思及此,花静琬正待离开,妇人惊乍乍的话传出,“颜云!不对劲,晖县松镇刘家村在东,老爷的车应该向东街去才对,可他分明是朝西去。” 朝西去,断不是回晖县,花静琬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颜云恍然大悟‘哦’一声,随之沉默。 死寂过后妇人道:“曾有一次听老爷说他本不是高家的人,是小时被高家人抱养,莫非这些年他已经暗中打听出亲生父母是谁,家在何处?” 颜云‘噗哧’一声笑起来,“这样的话,夫人更是不必担心,老爷姓高,并没有更姓,他若是去了亲生父母家乡,小妇猜他出门的时间不会长,很快便会回来。” 妇人松一口气,“你说得对,他如不是回晖县,而是回了亲生父母家,定得更要低调行事,当然也不会呆长。” 候氏曾对自己说过,高山不是高家人,是抱养的,花静琬蹑手蹑脚离开,高山如今去了什么地方只怕只有候氏才知道。 众所周知,候氏自王府离开就投到丞相府,丞相府不比京兆尹府,府小属吏少,衙役也少,丞相是中枢机构中的最高行政长官,帮助皇帝处理全国政务,府中光官员与丞相的心腹就极多,更别说其他的了。 凭着记忆,来到丞相府对面青瓦,望着月色下巍峨气派的丞相府微微皱眉。 这么大的府邸,寄住的候氏住在深处的什么地方? 远远的,传来诸多的脚步声,扭头一看,西面有火把缓缓向这方移动,看样子,是巡夜的卫兵。 蹲下来,却又听得身后的远处传来打梆子报时的声音,才知晓不知觉中竟然已经丑时八刻。 只怕刚摸到府中后院就已天亮,舔舔唇,向北而去。 一跃入院,恰巧冬儿揉着眼睛从房中走出来,陡然一见花静琬吓得不轻,稍后,疾步走来,“少夫人!原来你没……” 这丫头粗心,且自己放下锦帐,不知道自己不在不奇怪,向冬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步越过冬儿向房门走去。 冬儿追进来,接过花静琬脱下的黑大衫,小声道:“少夫人!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什么地方?” 向桌前走去,“你一下子就问了两个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冬儿挠挠头,嬉皮笑脸走来,“回答哪一个都行,不回答也行。” “我睡不着,在屋顶坐了会儿。”倒了盏凉茶水,凑到唇边望向冬儿认真地道:“你赶紧去趟流云巷15号,传那主人来见我。我要向他打听些事。” “奴就这去。”冬儿跑出屋子去。 放散秀发,换了件白大衫,鬼七随冬儿轻轻走进屋来,“少夫人!奴去时,正好堵上他,他正要出门。” 鬼七穿着皂色锦袍,没易容,而冬儿不时斜瞟他一眼。 知冬儿不知是鬼七,花静琬支冬儿去烧水。 “鬼七!你可知道高山已经离开京城四天,不,应该是五天,就在我来京城的那天离开了京城向西而去。” 鬼七皱眉喃喃地道:“那两日卑职正好有些事去郢县,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冬儿与来仪曾在五天前在郢县‘风云客栈’见到鬼七,如此说,鬼七应该不知道高山离京。 鬼七拱手沉声道:“卑职这就去打听他去什么地方……不过,少夫人!卑职觉得依常理,少夫人应当先去看看王爷。” 狠狠地盯着鬼七,一字一顿地道:“这事还论不到你操心。” 鬼七神情一哀,垂首道:“一切全听少夫人的。卑职马上去打听高山前往什么地方。” 把玩着手中茶盏,“他只带了两个下人出的城门,他若有心躲逃,只怕就算你动用了御杀门的门人也是一时难以打听出他去了什么地方,据我所说,他是应了他亲生父母的家乡,候氏对他的身世还是有所了解,应该知道。” 鬼七脱口而出,“老王妃!” 自候氏在关键时刻丢下大家偷银子独自逃往京城,在花静琬心里她就不再是高家人,老王妃!眼神狠了几分,“她不是老王妃,她不配!” 鬼七垂首,“卑职两头打听,这就去办。” 再也不想见到那老妇人。点下头,“你去办也好。”突然道:“可帮我到左冯翊府查过我铺子是否登记过。?” 鬼七恭敬的拱手道:“已经请人查过,确实已经登记过。” “那就好!”凝眉沉默几秒,“鬼七!王府死隐侍还是那五姓吗?” 鬼七脸上现一缕讶色,随之淡定,“回少夫人!死隐侍不比其他死侍,分为一代死隐侍、二代死隐侍。一代自然是不出五姓,二代是五姓中的死隐侍所发展的死隐侍,姓很杂乱。” “死隐侍是你一人主管吗?” “目前算是吧!”鬼七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顿顿,又道:“如果卑职有什么不测,郢县‘风云客栈’店牌会换新的。消息传开,会有早就选好接替卑职的其他的死隐侍前往自动接管。当然,这个消息会更快的送到……送到少夫人处。死隐侍不像其他死侍重武轻文,他们从文从武皆有,但作为高家死隐侍,他们皆文武双全。” 花静琬震惊不已,真没想到大乔郡高家除去王府死侍还有这般极为厉害的诸多死隐侍,不用想,他们人数之多,作用之大不是其他死侍所能比,高明若是知道还会高枕无忧吗?“这个,听起来很是复杂。” 鬼七眉心一沉,“也不复杂。各地都开有客栈,只要用圆圈圈住‘风’字的客栈皆属死隐侍分部,消息这些的也由各地分部一一所传递。而且死隐侍中又另有轻功极好的人任信使。” 好特别的店牌!好无懈可击的组织!在桌前走上一个来回,望着鬼七,“相公生前从没有跟我提及过王府死隐侍,这么庞大的组织人都在什么地方接受训练?”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施粥 是该女主子知道情况的时候,鬼七略调整方位,“王爷不提,那是王爷认为没到时候。死隐侍与王府其他死侍不同,隐在全国各地,他们自是不能汇聚到大乔郡接受训练。 死隐侍哪怕是后代也要择资择人品,被选上的孩子先报备到鬼七这儿,鬼七考察合格后,父级死隐侍便会亲自传授武功。当然,也有武功不行的死隐侍,但死隐侍不比其他死侍,重在智,武功不行作用不减分毫。” 花静琬陡然想起高擎,那可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王爷,秀眉轻拢,“我很奇怪,父王分明不会武功,那相公师承何人?” 鬼七微微一笑,“听说老王爷自小不喜武喜文,但也不是全然不会。王爷武功以及二公子武功皆为老老王爷所传授。但死隐侍属高度机密,只有真正主家知晓,因而只有王爷一人知道,二公子不知。老老王爷世人皆传是一武夫,可世人不知,他是以此武夫之名而迷惑世人,更好的保住封地。老王爷不喜武喜文,老老王爷任之,卑职大胆,猜测老王爷也在显弱保封地。” 高家世代皆在为保住封地而作努力,可封地却在自己夫君这儿丢了,高轩!你对不起祖上,陡然忆起高轩对高明所说的一段对话: 奸宦当道,祸国殃民,谁人都恨不得除之。风尺郡之事,虽是朝廷以及殿下心中所愿,但微臣猜来,却不是殿下所为。 试想,当初若不是八大宦官兴风作浪,那朝廷也不会下决心收复各王封地。 “都怪八大宦官!” “这也圣上心中所愿,且圣上比历代先皇都为精明强大!各王封地丢失时,封地死隐侍随之受重创,庆幸的是,十二年过去,他们已然春风吹又生,生机盎然。”鬼七又道:“铺子太过耀眼,除去南军,还有不明人盯哨。” 是啊!确实有!“鬼七!你可知道王爷生前在乔其县时已经写了休书我,还当众否认我非他王妃,只是他的徒儿?” 鬼七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王爷被押进京城后,卑职曾见过王爷,他除去传令鬼七伺奉少夫人,其他的没说。” 凄凄一笑,“你既然能见到他,为何不想法救他?” “卑职无能!” 也罢,高明岂会让人轻易救走高轩?可如今自己与高轩并无一儿半女,定定神,“鬼七!二公子以及其他死侍的后代经我同意可否继承王权?” 鬼七内心一下笑开,竭力压制住心头那浓郁笑意,“据鬼七所知,并没有这个先例。且谈这个话题为时尚早,卑职还是劝少夫人早早的去绿萝山!” 绿萝山一提,花静琬的心猝疼,却霸气在椅子上坐下,“如你所说,我现在手掌王权,是唯一主家,一切我说了算。” 鬼七担心地道:“是!少夫人说了算!但卑职提醒少夫人,历代王妃没有谁知道这么多的高度机密。这事,就算是二公子少夫人也不能说。” 嘴角弯弯,“放心,我决定后一切还得你去办。” 鬼七略宽心,道:“趁天还没亮,卑职告退。” 鬼七说得对,心中已无疑问,花静琬挥手,鬼七疾步出门。 一早上没事,午时过后,来了一大群乞丐,怎么的也有三几十人,他们蜂拥而来,来势比南军还凶猛,席地而坐,把铺子围个水泄不通,吵嚷不已,驱赶近铺子的人。 混合的臭气熏天,那本欲进铺子的客人见此状掩鼻望门兴叹而离开,过路的唯恐避他们不及。 冬儿欲出门驱赶,来仪却突然瞧见高云裳坐在对面那家桂花糕铺子檐下喝茶,显而易见,这群乞丐又是高云裳找来。 “少夫人!南军没来,倒是来了一群乞丐,大约有三十多人,而且对面那家桂花糕铺子檐下高长郡主正悠然自得喝茶。” 来了一群乞丐?三十多,高云裳花了不少银子,花静琬静默瞬间,笑向来仪,“你着张婶与冬儿赶紧生火做饭……今儿阳光火辣,你即刻带个伙计在铺子门左方搭个棚子给乞丐兄弟们遮阳。” 招手向来仪些,低语一番。 来仪大步出门。 铺子门左方搭起遮阳棚子,长凳搬出,随之冬儿与张婶抬出蒸饼与稀粥。 “‘佳人世家’是要施粥?”过路的百姓纷纷驻足议论。 冬儿手拿大勺,笑得甜美,望着乞丐扯开嗓子大喊,“兄弟们!久等了,没想到昨儿才放出话要施粥今儿就来了挺多,都饿了吧,这香喷喷的米粥与蒸饼所用的可是上好的米与面,与我们吃的一样,可是我们少夫人刻意为你们准备的。” ‘佳人世家’铺子东家何时向谁说过今日要施粥?乞丐们皆傻眼。 一个小乞丐犹豫地望眼斜卧在台基下的中年胖乞丐,持破碗慢慢向棚下桌前走去。 张婶笑着从簸箕里拿了个热气腾腾蒸饼递给他,冬儿盛了勺粥倒向他手中的破碗,道:“从今后,你们可以每天都来,我们少夫人说话算话。” 小乞丐咽下喉部的唾液,生生扯出一抹笑来弯腰答应。 转过身,周遭目光如针,周身发凉,咽咽口水,小乞丐快步走到胖乞丐面前,巴结地把手中的破碗与蒸饼递向他。 胖乞丐盯着那碗稀粥与蒸饼会儿,哀求的目光望向对面,那里,坐着喝茶的女子不怒脸上倒有几分他看不透的笑意。 捱在身边的一个乞丐缓缓抬手把遮掩住脸的枯花白发撸开些,笑得露出大黄牙,“这铺子的东家心好。那……可没说不准吃。” 胖乞丐精神大振,对啊,虽给了银子,可没说不准吃,霍地站起来,挥手,“兄弟们!‘佳人世人’铺子好心舍吃的,还等什么?” 胖乞丐这一吆喝,乞丐们蜂拥入棚下,铺子门前腾出,便开始有人入铺子。 得了吃,乞丐们也围铺子坐了,除去棚子下凳上坐的,皆不约而同向左坐成一堆。 铺子中的花静琬得意瞥眼高云裳,大声向邵旗道:“邵掌柜!尽快再找个下人帮忙,张婶一人忙不过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佳音 杂乱而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已是草木惊心的铺子人皆转身望向外。 惊转眼,谢海带着那队南军出现在铺子门前。 谢海怎还来?花静琬显得有些为耐烦。 来仪微微沉吟,大步出门,朝谢海一抱拳,“南军兄弟们又来给本店维持次序?辛苦啦!我店铺今日开始施粥,就将就吧!” 谢海一脸的尴尬,霎时凌乱。 今早就躲着高云裳,不料想,在街上阴差阳错被她撞上,一番威吓,他又不得不答应前来铺子寻事。 昨日已是屈就丢人,今儿虽答应却拖到现在才来,这一来,却是意想不到的画面,铺子里的人话更是刺耳。 冬儿敲着大木盆,嗔怪地道:“来大官人!南军兄弟们可不缺吃不缺喝,岂会吃我们铺子施舍的粥饼!” 来仪差点没喷笑出来,喊道:“那就来壶茶水吧!”说完,他带风转身入铺子。 谢海傻眼望着有敌意的乞丐久久不发言,暗想:这是什么狗屁寻事,这是来找气受。 什长谭朴怯怯地道:“谢队!我们站哪?” 左方被乞丐占了,心烦意乱,谢海低斥道:“站右方。” 说完,他向岳向葵大声道:“向葵!昨日还未查完这铺子的手续,今日接着查。” 高云裳身后的锦儿迷惑不解地道:“长郡主!那谢海说什么?” 高云裳心里正恼着,没好气地道:“说查手续。” 锦儿笑骂道:“这谢海都奸滑成精了,明着敷衍,照他这样查手续还得查上几月呢!” “我知道他怕,敷衍我,所以另使银子找了乞丐来。”放下手中茶盏,高云又道:“只是你也瞧见了,这女人是见招拆招,之古怪我是想也想不到。” 锦儿负气地道:“如不是这样,征南时她怎能独领一支大军,连战边捷!” 南征时的点点滴滴从眼前滑过,一声叹息在高云裳心里荡开,“你说得对,她再落魄到做生意求生活,终也是那个令五国敌军闻风丧胆‘蝶舞’元帅!” 在柜里看似正专心算账的中年男子一凝,不动声色继续算账。 ‘佳人世家’铺子前场面奇怪极了,一路过拎着个鸟笼的文士好奇地道:“这……这铺子右面南军,左面乞丐,这铺子是怎么啦?” 隔壁铺子的伙计没好气地接过话,“南军是来维持次序的,乞丐嘛,是听说有施粥蜂拥前来。” “这么说,这铺子的东家背景定是朝中哪位大人物。” 一贵妇带着个婢女疾步朝铺子门前挤去,她丢下一句话,“你个土鳖,‘佳人世家’铺子遍全国,东家背景可想而知。有夫人女儿吗?有的话赶紧买点备着,不然,哪天涨价了更是买不起。” 后院檐下,花静琬椅栏侧坐,凝眉望着院中央那株老槐树。 来仪道:“少夫人!每天这样施粥以及打赏南军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今,不是考虑开支的时候。”顿顿,“我们不差钱。” “少夫人言之有理!” 懒懒挑挑眉,“来仪!你还不知道,高山在我入京的当日就已经离开京城向西而去。” 来仪心头一惊,道:“莫非是四德提前通知了他?” 淡淡一笑,“做下亏心事,只怕他这些年也是寝食不安、提心吊胆。‘佳人世家’名气太大,包装上皆有小小的‘沂’与‘高’字,他只怕早对‘佳人世家’的东家身份有所怀疑。难道你忘了,大乔郡的两家厂子就曾发生有工人暗中打听我身份的事?” 来仪沉重点头,“记得,若不是他们行为怪异,又有忠于主家的工人瞧出端倪及时举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无非也就是受人指使暗杀。 这些年,在全国各地店铺以及厂子奔走,算下来没在一处超过五天,况且,还怕暗杀吗?“也没那么严重。只是高山在京城十多年,他根基很深,情况又复杂,是不是接到四德通知倒有些不好说。” 来仪静默瞬间,着急地道:“少夫人可打听到高山去了什么地方?” “我已经着人打听去了。”花静琬一边祈祷鬼七能打听到高山去什么地方,一边又觉得这任务太过艰巨,毕竟高山是有备而逃。 ‘佳人世家’铺子施粥给乞丐轻易化解了乞丐的敌意,高云裳无趣,起身向北走去。 高云裳一走,那些吃饱喝足的乞丐在胖乞丐带领下如个款爷一般的张扬离开。 得到冬儿通知,站在铺子中浑身不舒服的谢海大松一口气,即刻带人离开。 高云裳路过流云巷,自然地向拐进,来到15号,见院门又没锁,便推门进去。 那位公子定又没在家,而他,是刻意为她留的门。 阻力越大,抗力越大,一切随其自然吧!这样想,锦儿微微皱眉,不说什么。 院中迎来个窄袖碧衫婢女,“是夫人回来了?” 夫人!这声‘夫人’叫得人骨头都酥了,高云裳当即红了脸。 婢女五官清秀,十二三岁,声音清而脆,煞是好听,心中实则暗欢喜,便不责怪。 不是没有下人吗?怎有下人啦?高云裳喜后微微惊讶,望着小丫头道:“你是?” 婢女福福,“公子给奴取名佳音,佳音初到府上,初伺候人,有什么不妥的还请夫人多见谅。” 佳音!这名好听!弯弯嘴角,“公子,可知道公子去了什么地方?” 佳音道:“奴只知道公子外出做生意,回这儿的时间不定,其他的就不知道。公子还说,夫人不时会到这儿来休息,奴遵公子的命烧了水,还熬了银耳汤。” 高云裳有点小失落,不过,想起鬼七的一番好意,她还是蛮开心。 她若似个主子一样向正房走去,锦儿越过佳音,有敌意地狠瞥佳音,心想:哪冒出来的小妮子? 佳音眨巴下眼睑,紧追上锦儿,好听的声音荡开,“这位姑娘生得好好看,夫人!可是你的亲妹妹?” 高云裳‘噗哧’笑出声,转过身,闪眼脸通红的锦儿,目光落到一副娇憨样的佳音脸上,“对极了,她是我的亲妹妹。” 第三百四十章 候氏兄妹 “那是小姐啦!”佳音天真地说道,随后给锦儿福福,“奴见过小姐!” 何时被人称为小姐过,锦儿的脸更是红了,无地自容,却是瞧在佳音年纪小的份上以及一派天真不懂事的份上敌意消了些,“小妮子!算你得逞。” 喝了些银耳汤,高云裳这才愁肠百结地带着锦儿离开。 佳音望着高云裳的倩影,喊道:“夫人!明儿你想吃什么?佳音好备下。” 高云裳幽幽怨怨折转身,想想,含笑道:“熬些花生米粥吧!” 佳音甜甜地道:“好的,夫人!” 。。。。 入夜,月笼京城,花静琬轻车熟路来到相府。 一天过去,鬼七未来见,再不想见候氏,终是心急,按捺不住。 相府中,异香扑鼻,佳木茏葱,山石点缀,亭台楼阁,精美气派。 择条小的甬道向深处摸袭去,避开几次巡夜士卒,来到府后院。 环目四顾,周遭佳木掩映楼阁,相府太大,那候氏住在什么地方? 大乔郡王府南苑种满紫荆花,候氏再是狼狈投亲,终有王妃的名,那亲哥哥是百官之首,面子还是要的,表面还不得好好的待着候氏? 心一喜过后又凉下来,现在不是紫荆花开之时,夜里视线不好,府中悠悠绿一片又一片,难寻紫荆。 见不远处灯火辉煌,便摸索去。 进入两个月洞,透过悠悠繁叶,见那楼阁气派且正房亮灯,猜里面有人就蹑手蹑脚向楼前摸去。 来到窗前,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屋内久久的死寂,正待离开,响起轻微的搁书卷响,随之,有人按书案起身。 原来真有人! 那人在屋里缓缓地走来走去,听脚步声之沉重缓慢是个稍胖的男人,没多久,男人就喃喃自语,“戴平禀报,长郡主一直在找‘佳人世家’胭脂珠粉铺子的麻烦,手段施尽……那东家真是征南时的蝶舞吗?那蝶舞是那秀湖的蝶舞吗?蝶舞可是沧南王妃,沧南王高轩因高山而被斩处,高山五天前突然请假离京,定是怕她寻仇;圣上准允高山请假离京,那圣上是什么意思?” 花静琬凝眉暗想:戴平!莫非是……候言心中的疑问这也是自己心中的疑问。 “且不谈王妃身份,单听闻征南时她就独领一支大军,可见曾是多么的得圣上信宠,可她入京,不去拜见圣上,圣上除去派过小乔儿去过铺子一趟,也就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是为什么?” 花静琬又暗想:高明向来城府极深,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做没做出反应可不好说。 “如果她是秀湖的蝶舞……” 可不正是!但当时面蒙白纱,不承认谁敢说自己就是秀湖上的蝶舞? “如果,她是,那就是侄儿媳妇,让妹妹知道自己还曾把心头的所爱‘青鸟’玉佩赠予她,那,那岂不是会招来妹妹笑话?再有,若是让人知道两位皇子被杀的当夜老夫就与刘仆等人就在秀湖,那又如何说得清楚?” 顾忌不少,候言的顾忌就是自己要挟他的筹码,推门而入,达到问出高山去向何处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思及此,又听候言道:“如果她是来杀高山的,京城死了京兆尹可不是小事,妹妹就住在府中,弄不好得连累我们候家。” 贪生怕死之徒!也难怪当年大祸临头,候氏家族全然置身事外,想到这,花静琬陡然听闻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前,赶紧躲到擎檐柱后。 候言出门来,稍稍犹豫,沿檐下大步向左面走去。 左面的楼更为气派,应是候言住的地方。 心想候言必是去休息,可候言并没有拐向那楼,他出了檐下,步上游廊,拐来拐去,半个时辰后,来到栽满了紫荆的兰锦居。 兰锦居主楼正房还亮着灯,他的脚步越发的快了。 来到门前,抬手轻轻叩门。 “谁?” 苍老而阔别多年的声音响起,一直悄无声息跟在后的花静琬的心蓦然跳得厉害。 候言柔声道:“妹妹!可睡了?” “原来是哥哥到来,还没睡呢!” 两扇雕花大门缓缓从内被人拉开,花静琬看见,候氏着雪白中衣,披着件深色的缎子大衫。 候氏往侧让开些,奇怪地道:“哥哥怎来了?” 候言迈进门去,“妹妹,在做小衣?” 儿子都死了,还做小衣干什么?花静琬心头泛起一股酸楚。 候氏哽咽着道:“一来府中就是十多年……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做着打发时间。” 门关上,花静琬摸到檐下,透过未闭严的窗缝望向内。 两张椅子上各坐着候言与候氏,椅几上放着针线筐,筐面是一件未完工的小衣,多年不见,这两人发丝花白,老态尽显,特别是候氏,看上去竟比候言还要老。 候氏裹紧大衫,头微垂,满脸的哀怨。 候言略显尴尬,百官之首风度在候氏面前荡然无存。 寂静过后,候言望向候氏,“妹妹!有件事,哥哥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你说。” 候氏嘴角噙着缕淡淡的凄凉的笑意,“十多年了,蒙哥哥不嫌得已安身,哥哥有事尽管说。” 候言嘴角勉强勾起一缕笑意,“侄儿媳妇来京了。” “侄儿媳妇?”候氏侧过身子望着候言,候氏一族枝繁叶茂,侄子辈数不胜数,侄儿的名都记不住,何况是侄儿媳,“哥哥可得细说,单一个侄儿媳妇妹妹怎么知道是谁来京?” 候言稍稍犹豫道:“不是谁,是轩儿的王妃,沈静琬!虽然鲜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更是化名为‘夕花’,可哥哥还是打探到分析出她就是沈静琬。” 候氏身体一颤,瞳仁收缩。 候言难过垂首,“妹妹!轩儿的事哥哥我当初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轩儿犯的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不诛连九族已是皇恩浩荡。十多年了,哥哥知道你不想听到她的消息,可有好多的事哥哥藏在心里已多年……” 说以此,候言打住。 候氏痛苦闭了下眼睑,“哥哥请说。” 候言静默会儿,道:“妹妹可曾听说过‘佳人世家’胭脂珠粉铺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婆媳相见 候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曾无意听下人谈过,说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透着一股世上没有的清香,各类东西都是自家研发,更是好用。府上的夫人及小姐都在用他们家的产品。” “说得不错!哥哥我特意看过他们产品的盒子,盒子上皆除去‘佳人’两字外还有两个小字,一个是‘高’,另一个则是‘沂’字。”候言拈两下须,又道:“这铺子,据哥哥我多方打听到的消息,东家就是她。而且这两年多来势头迅猛,已经做到在全国遍地开花。” 候氏愤愤地霍地站起来,“东家不可能是她,她没有那种能耐,没有高家,她绝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只是一个不安份守纪的小妇人。” 十多年了,妹妹来后,闭口不谈往事,现在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与那女人仇如想象中深,眼神示意候氏坐下,候言又道:“妹妹说得也对。失去轩儿这个靠山,她一个遁逃的王妃实难做到,可她就真的做到了。”说到此,候言老眼中泛中小小的狡猾,“妹妹可还知道,她原离开王府的那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往事如昨,候氏缓缓地摇了摇头。 “有人说,征南时有个叫蝶舞的女子独领一支大军,建功无数,功绩卓著,不亚于高远。轩儿被处斩的同年年关,现在的皇宫统领南宫冥就曾带圣旨前往乔古县沈宅,同行的也就两个侍卫,圣旨封蝶舞为光禄勋,南宫统领却让沈静琬接旨。这事做得隐秘,要不是那两个侍卫中的一人无意说出,哥哥虽是百官之首却于这事一无所知。” 还有这等奇闻?惊讶过后,候氏道:“哥哥是说她有两个身份?” “是的!”相府深居简出十多年,妹妹没傻,仍是精明着,候言点下头,“妹妹可还知道当年轩儿被押出乔其郡详细情况。” 候氏眼中涌动着难言的痛苦,缓缓摇了摇头,“当年,我一听说轩儿被押走就昏了过去,醒来,晚月说什么都不知道,我猜想,她是怕我再也受不刺激也就没说,十一年多了,轩儿已不在,我也怕提及……”说些这,候氏眼中泪光闪烁。 “听说,十一年多前,十里南长街发生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当时,她单枪匹马赶到,手握铁枪,拦在街心,要救轩儿,去的全是皇家精英部队,可皆都不是她对手,尸体遍地,血染长街,最后,还是轩儿挺身出来与她一战。 那一战,他们夫妻两败俱伤,轩儿心口被刺一匕首,被押到京城还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所见的人太多,这事,哪怕圣上想压下也是不能,时到今日,去的官兵提到沧南王王妃还是心有余悸,南北军军营,到今天私下里士卒们对这事更是百谈不厌。”稍稍停歇,候言又道:“他们夫妻似情深,又似仇深,其中的原因哥哥是百思不得其解。” “情深!”候氏浑浊的眼眸惊世骇俗的讶意散去,嘲讽笑得有些癫狂,“如是情深她就不会刺轩儿心口一匕首,那一匕首足以要了轩儿的命。” 是的!他们夫妻情深,可他为了大乔郡苍生还是刺了她一枪?回想起十一年多前大乔郡十里南长街的事花静琬一腔悲楚,苦苦一笑。 “这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候言黯淡的目光落到小衣上,“现在,她来了京城,十一年多她不来,这时候来我猜想定没有那么简单。” 候氏漫不经心拿了小衣起来,眼神散乱的看着,“是高山告发轩儿的,她是来找高山寻仇的。这些年,我只恨我没有本事杀了他,她如是杀了高山,倒也算是替我的轩儿报了仇。” 是报了仇,可分明会连累自己。候言不动声色地道:“妹妹所想与哥哥不谋而合。但若是高山被她所杀,不是小事,那圣上,圣上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你所说,她武功那么高,要杀高山自是轻而易举,不会让人知道,圣上就算猜出没有证据又能怎样?也就谈不上做出反应。” 没证据,对极了!淡何连累自己?候言拈须呵呵大笑数声,眉飞色舞地道:“困在其中太久,竟不如妹子思想灵了,如此,哥哥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哥哥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哥哥担心连累相府,心里这样想,候氏淡定地整理小衣。 “妹妹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公务,哥哥也该休息了!” 候言告辞出去,候氏掀珠帘来到寝卧,脱了大衫,屋门被轻轻推开的微响荡开,她以为是候言折转,叹声气,疾步走出来。 外室内不见候言,倒是玉立着个年轻女子。 及腰如墨缎青丝中分,自然散披,缎子黑大衫,内着白衣裙,一手背在后,一手在腹前,微抬下颌,嘴角眼里尽是鄙夷。 心,忽地‘砰砰’狂跳,她是……化成灰自己与认得,何况来人除去穿着稍显成熟容颜如旧。 自己容颜未改一毫,妇人怎能不认得自己?认不认得已是地所谓,花静琬冷冷地道:“快十二年不见,可还好?” 她是沈静琬!确定是!能来到这儿,可见哥哥所言不假,将近十二年,一见面,她就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是恨之入骨,而来这儿……候氏浑身发冷,冷笑着整理下衣裙,缓缓向花静琬走去,在她一米前站定,目不转睛盯着她,“要报仇,动手吧!” 花静琬上下打量候氏眼,一字一顿地道:“从你命护卫偷银子走你就再不是我婆婆,我也不再是你的媳妇,既然如此,我与你的恩恩怨怨也已随时间流逝而灰飞烟灭,动手杀你,会脏了我的手。” 候氏当即气结于胸,稍后冷冷地道:“那你来干什么?” 迫不得已,决不会来,“很简单,我想知道高山的亲生父母家在何处?” 候氏惊愕地道:“他逃了?” 将近十二年,妇人与高山同住一片区域竟然不为儿子报仇,她鄙夷她,与她再多说一句都恶心,强耐着心性,“逃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等得起 候氏容色一松,端起昔日王妃架子,“如你所说,我们没有一丝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眼中聚积些怒意,脸覆上一层冰霜,“埋在土里的高轩仍是你儿子,难道你不想替他报仇?” 候氏心一疼,噙着泪,挑眉笑道:“我想,可我偏不告诉你,你不是极有本事吗?何必来问我?” 花静琬微微眯眼,这该死的老妇人,她这是存心与自己对着干,她还有与自己对着干的资格吗?真想朝她心口狠狠的踹一脚。 候氏冷笑着向椅子上坐去,“高山的身世极为隐密,相公一走,如今,除去我,这世上再没有知道高山亲生父母家的在何处。” 这妇人是什么意思?一缕讶意在心里荡开,花静琬琢磨起着候氏的心里。 “高山既然已经逃走,宜早追不宜迟,迟则生变。”候氏盯着花静琬的侧影,洋洋得意地道:“可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要自己收回之前的话吗?不可能,怒瞪着候氏,“候氏!候言并没有全部告诉你,相公被押走的那天,柳如烟说她原是高山之妻,是高轩生生拆散他们夫妻,强纳她为小妾。这就是心目中看好的媳妇,大乔郡的新王妃。 我再告诉你,候氏!我杀了柳如烟,用父王给我的‘断玉’匕首结果了她,她对我所做的一切以她性命终结而偿还,相公亲眼所见。 柳如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撞掉的,是她借我撞她之机故意流掉,她亲口说孩子不是相公的,是高山的;父王之事,你心里最清楚,不怪我,也不怪来朝,是父王猜出相公杀了两位皇子气绝而亡。 相公气死父王,早有求死之心,甘心到京城送死大半为大乔郡百姓,小半却是有愧于父王。但如果我们一家能和睦相处,没有化解不了的危机,大乔郡,应是北执国唯一的封地,你是唯一的老王妃。 相公的死,你应负全部责任。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儿子!”愤愤然一口气把心中积怨说完,花静琬带风含余怒转身大步向门走去,到门前,蓦然停下,“十多年了,我等得起,我有的是时间,你不说,我总会打听到。任他高山藏到天涯海角,天下地下,我都会找到他。不然,我地下无脸见相公,无脸见父王,无脸见高家的列祖列宗!” 门‘砰’一声砸关上,候氏整张脸都僵硬,整个人都木然,媳妇怎么能这样对自己,自己再不好,终是她婆婆。 细碎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屋子传来,渐而近来,门外急走来晚月。 “老王妃!你这是?” 晚月惊慌来到候氏面前,候氏不语,仍是呆若木鸡,她又急道:“老王妃!你怎么了?” 候氏的目光缓缓移到晚月脸上,十多年,虽没有去看过儿子,可没有一日不是活着煎熬中,闭上双眼,泪如雨下,“晚月!是我错了吗?柳如烟为什么要那么污蔑轩儿?为什么要骗我,我可是顺着她的意满足了她,她虽不是名正言顺王妃,可实则里谁不知道她就是王妃……她为什么就不能与轩儿同生共死?” 旧事重提,晚月眼眶乍红,将候氏揽入怀中,抽泣着道:“老王妃!表小姐已死在王妃匕首下,也算是她作恶多端辜负了你遭了报应。事已过多年,身子要紧,老王妃还是别想那些事啦!” 候氏哭一阵,拭干眼泪,“晚月!你告诉我,当初在沈静琬的事是不是我错了?” 晚月为难皱眉,犹豫会儿,道:“老王妃!这么多年已经过去,王妃生死不知,再道谁是谁非已无意义……” 候氏道:“她活着,活得好好的,想你也听过‘佳人世家’胭脂珠粉铺子。” 晚月眉头拧成一股绳,吃惊地道:“难道,难道那在全国都开得有的‘佳人世家’铺子东家是王妃?” 还没想到昔日不看好的女子有那种惊人的能耐,想起花静琬嫁入王府的种种来,候氏眼眸黯然,“正是。” 晚月稍稍迟疑,提拉着裙子向地跪去,仰着头,哭道:“老王妃!王妃与王爷夫妻情深,奴大胆,奴认为老王妃当年不应该嫌弃她家世不好,未有所出,更不应该为了表小姐处处刁难,逼得她含恨离府。而且老王妃恐有所不知,奴早从来仪嘴里打听出,王爷未与表小姐从没有做过一天夫妻。哪怕是王爷后娶的翠依与绿柳,他们都没有一天夫妻之实。王爷为什么要那样做奴是十多年来都想不清楚。 晚月如此说,那柳如烟肚里的孩子就真不是自己儿子的,候氏悔恨抽泣起来。 晚月又道:“眼下,奴听说,‘佳人世家’在京城也开了一家,老王妃这么多年寄住在相府,相爷与相爷夫人虽好生待着老王妃不说什么,可尽管老王妃深居简出,但府中人多嘴杂,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小姐公子们也不泛有人说道。 十多年,当年同来的十个下人被无缘无故辞走一半,四个护卫在府中也是活得低人一等,他们嘴里从来不说,但奴知道,他们心里有气,只是舍不得老王妃,尽家奴之职。 ‘佳人世家’铺子既然已开到京城,那指不定王妃也在京中,王妃当年危难时刻不曾弃府中人,可见她是一个重情重义有担当的人。依奴说,老王妃应该去见她一面,若是好了,再不用寄住在这府中让人说闲话。” “她,刚才来过……”如今,暴风雨将再次要来临,哥哥又如前次一样怕受自己连累,本可依靠的人又不认自己,候氏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她早不把我当婆婆,谈什么‘若是好了’?” 晚月惊愕得微张着嘴,回过味来,哭道:“奴听说,‘佳人世家’卖的物品上皆携刻着小小的‘高’字,并不是‘沈’字,由此可见,王妃还是当她是高家人,既然是高家人,容不得她不认,老王妃就应是她婆婆,她不能不管。” 第三百四十三章 长丞 沈家之女来了,虽态度恶劣,却没有动手杀了自己。“这些年,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是我,是我对不起她,可她……”候氏说到这,回想起花静琬的那态度又伤心的落下泪来。 妇人哭得可怜,把晚月的心哭碎了,陪着哭道:“老王妃!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老王妃若是同意,奴明日就去那铺子见见王妃。” 候氏眼神一呆,随之扶着桌子慢腾腾站起来,“不!你别去!我宁愿呆在这府中听人闲话受人白眼。” 她随之一步一步向珠帘走去,看得晚月越发的伤心。 。。。。。 花静琬怒气极盛地回到卧室,冬儿被惊醒,见她脸色不好,不敢说话,赶紧起来给她倒了盏凉茶水。 一口气咕噜喝完,仍是怒气未消,扭头望着候在一旁的冬儿,“冬儿!你若是见到候氏会不会杀了她?” 冬儿没思索,脱口而出,“会!但念在她是王爷的母亲份上……起码奴会打得她满地找牙。” 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怒气散尽,起身来,轻轻拍拍冬儿的肩。 得赞,冬儿挠挠头,嬉皮笑脸追向床,“少夫人!你是不是去了相府?” 脱了大衫,抛给冬儿,“去了!那恶老妇不肯说高山亲生父母家乡在何处。” 主子是嘴硬心软,冬儿一边向屏风走去,一边道:“你肯定不忍向她出手,否则,不会问不出来。” 冬儿说得没有错!自己再恨候氏,可候氏终是高轩的亲生母亲,不作答,解着腋下系带。 冬儿过来帮忙,“少夫人既然已去见过老王妃,明日,奴就去见她,若是她作对不说,看奴不当着相府的人数落她多年前的诸多不是,让她在相府再也呆不下去。” 不爱屋及乌,也别与那老妇人作对,毕竟老妇人已经年迈,“算了吧!寄人篱下十多年,想来日子也不好过。” 冬儿无奈抿了抿嘴,给花静琬盖好被子,向床前地铺躺去,“那,就只有等着鬼大哥的消息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天空一碧如洗,午后的阳光更是火辣,京兆尹长丞潘林长腿疾迈,快速朝京兆尹府后院走去。 在月洞门见到一小厮,揖礼说求见高山,那小厮识得他是谁,引领他向府中深处走去。 来到府中主楼前,他文质彬彬站在台阶下候着,小厮跑上台阶禀报。 “既是长丞大人到来,不是外人,快快请进。” 小厮跑下来,拱手道:“长丞大人!夫人有请。” 笑着朝小厮揖一礼,潘林着急提袍子拾阶而上。 来到屋内,高山正妻杨娴端正椅子,颜云伺候在侧,只一瞟杨娴,他收回目光赶紧揖礼。 潘林是夫君相信的人,这次夫君秘密外出除去自己与颜云没有人知道,对外,夫君称病,把京兆尹府的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于他,杨娴还是相信的,她向潘林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笑道:“长丞大人突然到后院求见大人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紧急之事?” 潘林神情有些诡秘,看眼门,揖一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夫人!大人身体可好些?” 杨娴笑得不自然,“多谢长丞相大人关心,还,还未有起色!” 潘林皱着眉,沉默不已。 杨娴越发感到潘林是有要事禀报,笑道:“长丞大人有话直说。” 潘林揖一礼,“下官确实有些要紧事想与大人说,但既然大人身体不见好转,就与夫人说了。” 杨娴疑惑地道:“那,长丞相大人请快直说。” 潘林稍稍犹豫,压低声音道:“夫人!下官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大人的仇家已到京城。” 仇家!杨娴心头一惊,强作镇定,嘴角挂着硬邦邦的笑,道:“长丞大人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潘林拈稀疏胡子,高仰着头,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昨儿晚间,闲来无事,下官便独自一人出府逛逛。行到一家酒楼前,陡然嗅着酒香,酒瘾大发,打算进去喝两杯,可走到门前,就听有两个汉子正在打听京兆尹府怎么走,下官好奇,便悄悄在外听着。 随之,那两个汉子又问小伙计京兆府尹可是叫,叫大人的名,得到肯定的答复,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说道:‘快十二年了,终于可以报仇了’的话就快步出了酒楼。光线不好,他们走得极快,一眨眼便不见,下官也未能看清他们长相,只依稀记得他们步履沉稳,腰间佩有精美钢刀。” 潘林舔舔唇,又道:“下官回想起他们打听的口气以及话顿时吓得没心思饮酒。在大人手下已有八载,蒙大人栽培提携之恩,时至任长丞。事关大人安危,下官三思犹豫了一夜以及一上午还是决定来告之大人。但据下官所知,大人生性忠厚本份,不知为何还会有仇家?” 夫妻一场,大约十二年,夫君密告沧南王凭借大功走上仕途,这事外人不知,可夫妻一场,自己还是知道。精美钢刀!当年,沧南王一案不祸及九族,连府中下人护卫都是自行解散,那两个汉子是王府护卫无疑,杨娴内心轰轰隆隆,表面仍是淡定,“长丞大人定是听错了,正如长丞大人刚才所言,我相公生性忠厚本份,既然如此,他怎会有仇人?” 潘林拈须点头,尔后又郑重地道:“昨夜提心吊胆一整夜,未听闻有人入府。下官想,许是府中警备森严,那欲要报仇的人一时半会寻不到下手的机会?但时关性命,还请夫人及时通知大人作好防备。” 杨娴再也镇定不了,“长丞大人不知,大人其实不在府上,他已经在几天前离京回乡祭祖。” 潘林惊讶地张了张嘴,后揖礼道:“如是这样,那就更危险!还请夫人尽快通知大人。” 杨娴脱口而出,“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通知他?” 潘林脸上满是讶意,“夫人竟然不知大人家乡何处?” 丢人!杨娴苦苦一笑,“有些事,长丞大人不知!”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礼 “大人不在京城,那两个汉子若是要报仇恐也能打听出大人不在京,再能耐些,指不定还会打听到大人去了什么地方……”潘林自言自语着,后陡然打住,拱手道:“夫人也不要着急,许是下官听错。在下官告退。” 潘林匆匆退出后,杨娴身子一软,几乎瘫在椅子上。 颜云眼珠转转,喜出望外地道:“夫人!不如备下厚礼,前去相府拜访一下老王妃?” “老王妃?”杨娴微微一惊,尔后愁眉苦脸地道:“你不是不知道,老王妃与大人仇深似海。十多年了,两家出乎我意料的和平相处,虽然如此,可并不代表她不痛恨相公,不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如今,她就算知道相公去了什么地方又怎会告之于我?” 颜云苦脸点点头,“只是这又如何是好?” 是啊!如何是好?杨娴越想越害怕,耳畔仿佛听到喀嚓的骨断声,眼里一片血红,高山那肥大的头颅被一个汉子手中的精美钢刀砍下,身首两处……脸白得吓人。 颜云吓坏,小声道:“夫人别着急,小妇也知道不可能的事。但事关大人性命,夫人,不如还是去碰碰运气。再则,依小妇想来,重礼之下,那无儿女一人在身旁寄住在他人檐下十多年的人指不定会动了心。” 杨娴扶着桌面颤悠悠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内室走去。 颜云望着她的背影,忧心如焚,却又是无可奈何。 扶住门框许久,杨娴有气无力地道:“颜云!去准备礼物吧!在重礼!” 。。。。 紫荆树下老妇久久地站着,花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在相府,虽说白吃白住,可初次入府,打赏了一半所带金银,十多年过去,逢年过节,那侄儿侄女便不请自来要礼物。身为二姑,曾经的王妃,她不得不硬绷着忍痛打赏。如今,坐吃山空,经济逐渐窘迫。 西边红日出,媳妇到京城,却又与自己仇深似海,若真是身无分文,相府还能住吗?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正房内走出晚月,她拿着半旧的大衫,一边拾阶而下一边道:“老王妃!虽是八月,可你身体不好,就这样久久的站在树荫下会着凉。” 大衫轻柔披在候氏身上,候氏手拢着领口,感激地望着晚月,昔日众奴伺候在侧,今日也就剩下这贴身婢子啦!“晚月!到如今,也只有你心疼我啦!” 自昨晚受了刺激,候氏便是这副虚弱无助的样子,晚月手揽住候氏缓缓地向楼阁走去,“老王妃!其实王妃这人嘴硬心肠软,她指不定心里早牵挂你多年。” 候氏凄凉笑道:“不会的,她是恨了我多年!” 来到台阶下,下人跑进院来,“老王妃!京兆尹夫人求见。” 京兆尹夫人,不就是高山的夫人吗?高山不是逃了吗?这么多年不相往来,这时候他夫人来干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划过脑海,候氏陡然来了精神,大步上台阶,道:“传她来见。” 不久后,在相府下人的引领下院中进来一行人。 杨娴在前,颜云在中,后面是京兆尹府四个护院,他们两人一组,合抬着大而重的礼盒。 相府的下人下去,已经容光焕发的候氏打量起杨娴。 妇人大约四十来岁,打扮朴实,瞧面相温婉贤淑,轻启唇道:“你高家与我高家不是一家,十多年了,也不曾有过往来,今日你也没必要来求见我。” 身为老王妃,身着半旧大衫,花白发间无多余首饰……杨娴心中暗喜,闪眼颜云,颜云赶紧喝退下人,杨娴提裙向地跪去,眼中泪光闪烁,“老王妃!小妇知道来求你厚颜,可小妇也是无奈无助,还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恨相公,告之小妇相公亲生父母家乡何处,小妇今生愿为老王妃奴,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大恩大德。” 怎么又是来问‘高山亲生父母家乡何处的’?候氏咳嗽起来,晚月赶紧给她倒了盏茶水递上。 喝上两口温热茶水,候氏这才好些,目光紧紧盯着杨娴,这妇人,可惜了,高山那卑鄙小人配不上她。 目光放远,锁住那两个大礼盒,轻轻地道:“都送了些什么?” 颜云接过话道:“前一盒黄金六百两,后一盒是两支千年老参与一些珠玉佩饰。” 候氏的心‘砰砰’狂跳,正愁无钱,这不是天无绝人之路吗?强作镇定,闪眼晚月,晚月走到礼盒前,伸手一一打开礼盒,来到候氏身前,福福,点下头,表明颜云所说属实。 候氏望向杨娴,“这礼……” 杨娴一瞧有门,叩了个头,“礼不大,可小妇已经是尽了所能。” 候氏缓缓起身,在杨娴惊悸的目光中停在珠帘前,她轻声道:“如今啊!我老了,无依无靠,有了这些,我可以另择个安生之地。” 自言自语完,她又道:“你过来,我告诉你高山的去处。” 杨娴大喜,疾步来到候氏面前,候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摇摇晃晃走进内室,杨娴则在珠帘前感激地冲着候氏的背影福了再福。 来的人走后,晚月脸上挂霜来到内室,候氏正坐在床沿流泪。 心里难过,晚月往地跪去,哭道:“老王妃!恕奴直言,你昨夜不告诉王妃高山亲生父母家乡在何处,奴当你是被王妃的话气糊涂了,可你明知道高山的夫人是担心高山安危,才前来求你告诉高山亲生父母家乡何处,你还是为了那点黄金那点值钱的东西又一次做下了糊涂事。老王妃!你要何时才能醒悟?” 这婢子傻吗?沈静琬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高山之妻一举一动能逃得过她的眼吗?“啪!”一声清脆响,候氏狠狠抽了晚月一个大耳光。 晚月浑身一软,怔怔地捂住火辣辣疼的左脸。 “你个贱人,欺我老了吗?欺我身边无儿无女吗?竟然这样与我说话?”候氏怒火未减分毫,指着门斥吼道:“你若是不耻我可以去改投她。”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内讧 “老王妃!”晚月委屈满满,伤心地抽泣起来。 房内只有这一忠奴,话出口,候氏已是后悔,可刚才把话说绝,一时开不了口劝。 “来人,给本爷抬走!”陡然听得外室传来熟悉的声音,候氏与晚月微微一怔,先后疾步出珠帘来。 外室里的空气中若有似无有缕淡淡的天外清香,六个下人衬映着站着个一个华衣公子与个身穿粉色背心内着浅浅黄衫裙的女子。男子方脸细长眉,发丝抹油,脸抹了薄粉,二十二三岁,女子桃腮杏眼,明艳动人,大约十七八。 公子是哥哥的五儿子——候放,是大夫人所生,中年又喜得一子,一直捧在手心里;女子是哥哥的七女儿候玉,是四夫人所生。 六个相府下人正卖力地搬着那门内地面上的两个大礼盒。 候放与候玉笑吟吟,施礼道:“见过二姑!” 候氏把心中高涨的怒火压下,扯出一抹笑来望着候放,“放儿!你怎带人来我屋搬东西?” 候放轻摇折扇于胸,凉风徐徐荡开,他嬉皮笑脸道:“二姑!这些可不是你屋里头的东西,是京兆尹府送来的。” 有人送礼也没逃过候放的眼睛,悲哀,候氏道:“是京兆尹府送给二姑的。” 候放近候氏一步,嬉戏味更是浓郁,“二姑!你贵为王妃,怎瞧得上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府送来的烂东西,正巧侄儿这几天手头紧,你就当过年过节赏给侄儿!” 这不是赏,是强抢。候氏心头一哽,低低地斥道:“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爹知道吗?” 候放张狂仰天大笑数声,“二姑!这么一件小事,你不会让我爹知道的!” 候氏浑身颤抖,瞪着候放说不出话来,这是候氏家族的一个浪荡公子,胸无点墨,无所事事,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候玉朝候氏福福,献上一张春风笑脸,“二姑!你住在我府多年,除去逢年过节打赏我们些吃的小钱外也没有什么回报,这些烂东西就算是回报我爹与众娘容你住在府的恩情。” 候氏身子一晃,脸都绿了。 候玉笑得阴险,福福,“多谢二姑打赏了。”说完,拉了候放疾步向门走去。 人走院静,候氏霍地转过身,盯着晚月,这丫头,性情懦弱,眼看别人抢东西也不吱声,换成晚云那就不一样了,那丫头性子火烈着,断断不会容人到屋内抢东西,更是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可惜自己当年为了灭口杀了她。 晚月打了个寒战,小声道:“老王妃别气坏身体,大不了,就当没收过那礼。” 岂有此理?候氏气极败坏指指晚月,大吼道:“去给我唤习屏、高分、柳如、槐然等人来。” 晚月往地跪去,哭道:“老王妃!不可。唤了他们也不无济于事,老王妃忘了,我们确实寄住在相府已有十多年。这事,依奴说,还是告之相爷,让相爷来作主。” 候氏双眼一黑,栽向地。 晚月急忙扶住候氏,少不得又是顺气又是哭唤。 候氏刚醒,一股浓郁香随风吹进来,转眼间,进来个华衫裙的妇人。 妇人兴灾乐祸地向候氏走来,“二姑!听说京兆尹府的给你送的礼被放儿与玉儿抢了?” 知道还问?这妇人不是好人,是哥哥的第八个如夫人王香雪。王香雪以前是个戏子,是相府里出名的泼妇,自嫁入王府经常为一点小事把相府搅得鸟飞狗跳不安宁,这时候来,定是候放与候玉狡猾的许诺她好处来说情的,候氏沉默不作答。 王香雪丝毫不觉无趣,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跷着腿,“二姑!你也别想不开,他们两个是小的,若你大方一点赏了他们,他们还会抢吗?”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候氏闭下眼睑,慢慢腾腾地站起来,“我累了,你自便!” 王香雪脸陡然冷下来,狠狠地盯着候氏的背影,“二姑!你以为你还是王妃身份吗?竟用这种口气与本夫人说话。你要知道,你王妃之名早虚空,如今,我们府中任何一个姐妹都有权利决定你的去留,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本夫人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闭嘴为上!” 这话……候氏身子颤抖得利害,跟着的晚月咬咬牙,转过身,“八如夫人,这是相府,相爷是我主子的亲哥哥,你不过是诸多夫人中的一个如夫人,老王妃去留恐还轮不到你说话。” 王香雪拍桌而起,疾步上前,抬手就给晚月一个大耳光,晚月捂住脸,有怒不敢言,她骂道:“小贱货!你算什么东西?” 候氏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 王香雪瞟眼候氏,又骂道:“小贱货!本夫人忍你与你主子几年了,不是我说她,赖在我们相府十多年,也算是够了,还要赖到几时,难不成还要我们候家大小给她送终吗?” 候氏‘嘤’一声,一头栽向地。 “老王妃!” 晚月大骇,赶紧去扶。 王香雪眼珠滴溜溜转一下,转身朝门逃去。 。。。。 相府门前,杨娴给随来的四个护院交待一番,他们朝杨娴抱抱拳,翻身上马,急驱马朝西而去。 不远处的拐角,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朝潘林恭敬抱抱手,拉过身后的白马,一跃而上,驱马追去。 。。。。 候放得意洋洋着下人把两个礼盒抬到住处狂澜居寝卧,却只分候玉与去警告候氏的王香雪各一锭金子,候玉与王香雪不是善类,哪甘心,当即把那锭金子掷于地,与候放争抢礼盒起来。 狂澜居闹轰轰,惊动游园的五夫人刘玲珑,她带着女儿候婵疾步走进狂澜居,来到候放卧室。 应刘玲珑的到来战争暂停,却硝烟依旧弥漫。 所说的情况残缺,显然是有意隐瞒,心知肚明,刘玲珑望着候放,笑道:“放儿!这礼物既然是京兆尹夫人送给二姑的,怎会在你这儿。” 候放懒懒揖一礼,道:“禀五娘!是二姑打赏放儿的,这事,七妹可以作证,八娘也可以作证。” 第三百四十六章 求情 候氏没有进项,刘玲珑疑惑望向王香雪,“八妹!真是这样的吗?” 王香雪勉强给刘玲珑福福,“五姐姐!香雪可以作证。” 刘玲珑收回目光,轻掸裙子,“那你们吵什么?” 王香雪愤愤不平地指着候放道:“二姑打赏之物也不是独打赏给放儿,还有香雪我,可放儿回到这儿却什么都不分给香雪,香雪岂能罢休?” 果真是强抢了候氏的东西以后内讧,刘玲珑无奈弯弯嘴角,正思忖如何说道,候婵大步走到王香雪面前,“八娘!据婵儿所说,二姑在府中居住十多年,五哥哥与七姐姐一年之中难得去看望二姑,二姑更说不上喜欢五哥哥与七姐姐,至于八娘你,八娘心里也更是清楚,自你嫁入我府,二姑与你说的话婵儿都能数得出来有几句。既然如此,二姑为什么要打赏东西给你们?” 一针见血,王香雪面子挂不住,咬了咬牙,抬手抽了候灵一个大耳光,望着刘玲珑指着候婵破口大骂,“五姐!你就这样教育你女儿的吗?竟让她这样与我说话,这传出去还要我怎么做人?传出去,世人会说相府的人都没有家教。” 女儿说话是重了,但王香雪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抽独女一个大耳光,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刘玲珑霍地站起来,刚要开口,候婵怒目咬咬牙,与王香雪厮打起来。 这一打,下人们拉的拉,暗地里帮着主子的帮着主子,那候放与候玉早看不惯候婵也相帮王香雪。 刘玲珑想要镇压已晚,所带来的下人不多,也就两个,女儿势单,她怕女儿吃亏,迫不得已只得帮着女儿。 场面比之前更是热闹,狂澜居乱成一锅粥。 早有下人跑去禀报丞相夫人姬冷冰,姬冷冰盛怒,不顾年迈带着众下人气势汹汹赶来,瞧着儿子脸上有指甲划痕,怒不可遏,不问青红皂白,把刘玲珑责骂得体无完肤,再把候婵关进小黑屋。 还不解气,姬冷冰又着贴身婢女巧儿到兰锦居斥责候氏。 礼物被抢,还惹来十多年都不曾有的姬冷冰这般斥责,候氏哪受得了,半夜起来,一根白锦抛向梁。 垫脚椅子倒地,惊了隔壁不放心睡不下的晚月,晚月跑来,才救了候氏一命。 王香雪理亏,施尽媚功缠着候言,刘玲珑有苦无处诉,使了银子买通看管女儿的下人给女儿送了饭不放心候氏便来到兰锦居。 候氏刚缓过气来,于狂澜居发生的事也多少知道一点,心中感激刘玲珑,强撑着站起来,“刘舅母!这府中也就你通情达理,是我连累了婵儿那丫头……”伤心得说不下去。 刘玲珑赶紧扶住候氏,眼中泪光闪烁,“二姑!大姐一向还是以礼相待二姑,这次,大姐是心疼放儿。二姑知道,放儿被大姐与相爷宠坏了。这说起来,还是婵儿与玲珑连累了二姑。” 关键时候识人心!候氏落泪不已。 “如今啦!”刘玲珑又怕候氏想不开,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二姑!你也是耳顺之年了,玲珑也是不惑之年了,年纪大了,事事看开一些,想开一些,别处心里去,给自个儿心里添堵。” 候氏抽泣着道:“现在,只怕是只有刘舅母你容得下二姑啦!” 候氏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姬家势强,身为相府大夫人,在府中更是一呼百应,刘玲珑知道候氏不是枉然担心,但也只有劝的份,“二姑放心!大姐虽强势,但相爷还没老糊涂。再说,有玲珑在,谁也不能赶了二姑出府。” 。。。 关在小黑屋的候婵越想越气,发现小黑屋有扇小小的窗户,趁下人睡着,悄无声息地翻窗出屋。 不敢回自己住处,避开下人来到刘玲珑住处飞花苑,不见刘玲珑,她也无处可去,便在刘玲珑的寝卧睡下。 刘玲珑从兰锦居满腹心事回来,一瞧狼狈不堪的女儿睡着自已床上,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婵儿!你大娘不轻易发火,若是发起火来你父亲都要怕她三分。这私自逃出小黑屋,定是瞒不了多久,你得赶紧回去。” 候婵揉揉双眼,不当一回事,爬起来笑着把刘玲珑揽入怀中,撒着娇道:“娘!你也别怕,大娘不也就是仗着有个当太傅的爹吗?我们家虽没强大后台,可也不能老是任人欺负,女儿长大了,大不了我们逃出相府,投外公去。” 刘玲珑再次大惊失色,挣脱开候婵紧箍,站在床前,浑身颤抖,低斥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候婵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跷着腿,“婵儿也没说错,婵儿的哥哥姐姐妹妹多了去,娘的姐妹也多了去,相府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 姬冷冰岂止只仗父亲的势?其他的不说,就单她的大儿子候天就是当朝上将军兼御史大夫,诸多的弟弟妹妹中,候天甚是喜欢女儿,他求情,姬冷冰不会不听,刘玲珑眸光一喜,“婵儿!如今,你得去求你大哥哥,只有他能帮你啦!” 候婵撅着嘴道:“那不得等天亮再去?” 天没亮,刘玲珑亲自把候婵送出府去,又让贴身婢女兰儿陪着,让她去御史府找候天。 这是小事,候天中午带着候婵来到相府,没惊动候言,径直奔枉梅苑。 “娘!事情孩子尽知晓,小九不对,但你也有不对之处,不能纵容五弟,这样会害了他。” 儿子事多,难得回府,姬冷冰想想也有些过份,面对儿子她软了口,“娘知道了。不关她了还不行吗?” 候天欣喜向候婵使个眼色,候婵赶紧上前给姬冷冰福福相谢。 姬冷冰抬手,随之望向候天,“天儿!你怎么不把我的孙儿集儿与紫萱一块带过来?” “怪天儿没想到。”候天揖一礼,笑道:“娘想集儿与紫萱,孩儿回去,即刻让凝香带了他们过来。” “好好好!” 放锋一转,候天道:“娘!至于二姑的东西,二姑这些年也活得不易,还是让五弟把礼物还给二姑。”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以武解决 儿子马上不惑之年,姬冷冰不快瞥眼候天,“天儿都多少岁数了,怎还不识得里外,竟帮着外人说话,若不是她赏放儿什么狗屁的东西,会此得大家混战吗?起因是她!” “娘!二姑不是外人……”说到此,候天不想让姬冷冰再朝候婵发火便打住,顿顿,又道:“娘!爹贵为百官之首,二姑什么人也没有,孤苦伶仃,这些年也活得实在可怜,就算是她打赏五弟,五弟也不能要。再说,那八娘于不公分配岂能就止罢休?还是还给二姑的好。” 王香雪暂时没有什么举动并不代表会甘心罢休,那可不是个善主,想想候天说得也有道理,姬冷冰令巧儿带人到狂澜居去抬了抢来的东西还给候氏。 候氏三思之后也不敢留下,又让晚月唤下人抬到狂澜居,说是赏给候放的。 大礼去而复得,尽管姬冷冰听说后令巧儿又来抬,那候放死活便是不让,执拗不过儿子,姬冷冰又着巧儿去给候放说,王香雪来要,就满足她心意分给她,别再出事来。这事看起来也就这样算了,可姬冷冰心里却种下对候氏不满的种子。 。。。。。 ‘佳人世家’铺子后院,花静琬侧坐栏,昨日乞丐来过,吃饱喝足走了,而高云裳没来。今天到现在乞丐也没来,想来不会来了,高云裳更是不见,高云裳是放弃寻事了吗?鬼七呢?可打听到高山去什么地方没有? 铺子中陡然闹轰轰,已经习惯的她荣辱不惊大步向内室门走去。 刚入内室,就见冬儿惊慌跑来,抬手制止冬儿说话,她越过冬儿,伸手轻挑布帘。 生意一如既往的好,顾客满铺,可此刻,却有一个胖妇人气势汹汹封住邵旗领口。 “掌柜的!这是什么狗屁的胭脂,怎我擦了之后脸就成了这样子?” 凝神望去,发现妇人的脸原来不是胖得圆,也不是抹了过多的胭脂膏,而是发肿发红。 邵旗急红眼,赶紧解释,“这位夫人!小人想你定是弄错了,小人铺子里的东西用后从来没听说过会红肿的。” 妇人狠狠一收手,逼近邵旗,怒目道:“你不承认,那咱们只得上衙门。” 来仪从铺子门口缓缓走来,上下打量完妇人,又盯着她红肿的脸,突然冷笑一声。 妇人的脸更是红了,围着看好戏的顾客惊愕不已,只道来仪疯了。 来仪目光正视妇人,不冷不热地道:“这位大姐!你若是缺钱,可直接说,何必要自残行骗?” “自残?”有人愕诧得脱口而出。 来仪笑着拉过妇人来到铺子门前,强烈的阳光下,妇人脸上的毛孔都能看清楚,他道:“各位!这位大姐的脸确实又红又肿,但各位仔细看,捱耳的部位是不是有些浅浅的指头印痕?” 有人大胆凑上前细看,那妇人惊慌得闪躲。 这一闪躲,更是说明如来仪所说,那眼神好的,当即看清妇人脸上确有指头印痕,惊讶得脱口而出,“这莫不是自己抽肿抽红的?” 来仪轻轻地拍手赞道:“想来不会是她让别人抽红。” 窃窃私语一阵,有人愤愤不平地骂道:“这妇人如此不要脸,拉她见官。” 更有人大喊道:“败坏‘佳人世家’铺子名号,让她赔钱。赔多多少的钱。” 伎俩被揭穿,众怒难犯,妇人无地自容地逃也似的跑出铺子去。 未敢看一眼对面坐着的高云裳,又接着向北逃去。 一脸茫然的冬儿恍然大悟,反应倒是快,抬腿迈出内室,疾步追出去。 向北几米处,冬儿追到妇人,一向以武解决事情,何况这妇人行径恶劣,更是骗了她。冬儿一顿拳脚,打得妇人哭爹喊娘,求饶不止。 心知肚明妇人是高云裳所指使,憋不下这口气,冬儿拖着妇人折转,引得一大帮看好戏的百姓在后跟着。 几米处那地方那般的热闹,高云裳怎会不知情形,冬儿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急忙起身,带着锦儿快步向南走去,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来到桂花糕铺子前不见高云裳,冬儿傻眼,却是怒火未消,一脚踢在妇人屁股上,恶狠狠地道:“今日饶了你,如果你再来寻事,看我不把你的两团割下来。” 两团!妇人愣愣,爬起来号叫着捂住凶器撒腿就逃。 铺子门的来仪无奈微微一笑,转身入铺子。 正房中,来仪拱手向花静琬道:“少夫人!那高云裳手段鄙劣,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何不找她好好谈谈?” 花静琬扶发一下,浅浅笑着,“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跟她谈没用。” 来仪不甘心地道:“就这样任她下去吗?” 给自己倒了盏茶水,抿一口,“不撕破脸最好,她以后会对我们有用。” 主子这般说定有安排,来仪拱手出门。 来到铺子里,一人抬长腿迈进门来,店里立即蓬荜生光,他眸光一喜,大步迎去。 。。。。 高云裳带着锦儿绕道来到流云巷15号,推开门,佳音迎来。 “夫人来了?” 高云裳轻轻答应一声,气极败坏向正房大步走去。 刚走到台阶前,一身雪白中衣的鬼七从从房中走出,台阶上,他春风满面,“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今日在家?高云裳惊变脸色,尔后强抹出一抹尴尬笑意,“你,生意可顺利?” “还行,还算顺利!”鬼七疾步拾阶而下。来到高云裳面前,伸手拉住高云裳的手。 高云裳身子一颤,两腮飞红云,心‘唿唿’狂跳,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心总是会狂跳,情不自已。 眼中的女子巧目流盼,肌肤娇嫩,唇若含丹,正是花绽正娇俏,纵然前方刀山火海,他此身无憾,紧紧手心小手,折转身上台阶。 画面好美!锦儿与佳音一个复杂眼神碰撞,后皆垂首。 来到正房,鬼七轻按高云裳在椅子上坐下,快步向内室走去,出来时,手中拿着个的锦布包。 有预感,他是要送她礼物,丹唇轻轻溢出,“这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好手段 鬼七把锦布包轻轻放到桌面上,小心地打开,道:“外出办事,给你买了些东西。” 锦布包打开,七七八八形状不一好的几样东西,或大或小,每一样的包装都做得那么的精致,美观大方,高云裳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冷却下来,粉脸覆霜,这是‘佳人世家’铺子里卖的东西。 鬼七拿了盒胭脂膏在手,眼中只有那盒胭脂膏,“都说‘佳人世家’的化妆品好用,刚才入铺子,闻清香,见包装,便知不差。也不知你喜不喜欢,便各挑了些来送你。” 高云裳久久不答话,脸色阴晴不定,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佳人世家’的东西? 鬼七望向高云裳,皱着眉道:“云!莫不是你不喜欢?” 高云裳艰难地抬头,咽了几回喉部的唾液,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鬼七开心一笑,把胭脂膏放下,又拿了个长形的精美的盒子在手。 小心打开,却是一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柔美的淡紫色,清澈动人,“这支簪不是卖品,是映衬之物。我仔细看了,大气简约,唯美高贵,还算是值些钱,也一并买了。”说完话,柔情似水地把簪子向高云裳发间插去。 能拒绝吗?这可不是卖品,高云裳心里五味杂陈,不忍拂鬼七好意,只得强笑着任他。 佳音端着壶热茶进来,惊叹地道:“这簪子真美,把夫人衬得雍容华贵,美不可言。” 高云裳心花怒放,感激地闪眼佳音。 锦儿慢腾腾走进门来,看一眼高云裳,目光便锁住桌上那一堆化妆品,那是‘佳人世家’铺子里卖的东西,陡然想起这久干的事,忍俊不禁。 佳音一脸好奇,“锦儿姐姐!你笑什么,莫非公子送给夫人的簪子不好么?” 锦儿忍住笑意,“好好好!怎么会不好?如今啊!我若说不好,夫人还不责骂我么?” 高云裳羞得一脸通红,轻瞥眼锦儿。 鬼七向另一张椅子上坐去,“他家铺子里的小东西琳琅满目,我看得眼花缭乱,今儿太忙,赶明儿我再给你买些,把她们家铺子里每种都买来一样。” 高云裳大惊,“七!不用!她家所卖听说皆贵!” 鬼七接过佳音倒来的茶水,“什么贵不贵的?三十多了,能遇到你,是老天垂怜,我所赚,不花在你身上花在谁身上?” 佳音‘噗哧’笑出声。 高云裳心里美不胜收,皱皱眉,没说话。 鬼七又道:“那女东家真是热心,能得到簪子还得多谢她。” 铺子里有冬儿,沈静琬一般不出现铺子里,高云裳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东家?” 鬼七谦虚一笑,道:“我虽眼神不好,但还是能看人,是东家不差。” 佳音接过话,“公子!那女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鬼七喝口茶水,把茶盏轻搁桌上,望着门,眼底现一抹美好,“是个不错的女子,我读书时不用心,也找不到词形容,总之,如仙子一般!” 高云裳不快瞥眼鬼七,鬼七忙道:“在我眼里,夫人才是真正的天仙。” 此话逗得高云裳含羞垂首,锦儿与佳音捂嘴轻笑。 高云裳板正脸色,“我也没说什么。” 鬼七站起来揖一礼,“我快人快语,夫人在我眼里真就如天仙一般。” 佳音接过话,“公子!你把那东家说得那般好的,奴都想去瞧瞧了。” 鬼七笑道:“佳音!你到我家,我也还什么东西送你。我生意也忙,既然你如此想,不如明日你就陪着夫人去一趟,正好再买些喜欢的。” 佳音高兴得拍着手,“好好好!” 鬼七望向高云裳,试着道:“云!佳音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京城她不识路,你带她去,买些自己的,顺带也给她买些。” 高云裳苦脸,尔后笑着点头。 佳音感激地向高云裳福福,好奇地望向鬼七,“公子!那铺子在什么地方?” 高云裳拧眉盯着佳音,这小丫头,答应下来可没真想带她去什么‘佳人世家’。 鬼七道:“出这巷子右转,前行一段不长的路,没到十字路口,最大招牌最大气最好看的就是。”说完话,向内室走去,几句话的功夫出来,他手里拿着荷囊。 把荷囊轻轻塞到高云裳手里,笑吟吟,“云!拜托!” 高云裳呆若木鸡地望着手里的荷囊,心慌得历害。 锦儿眼珠转转,“公子!这‘夫人’你可是叫得随便,你可还没?” 佳音不知情况,“锦儿!”高云裳低斥一声。 鬼七叹声气,蹲在高云裳面前,满面柔情,“云!锦儿说得对,我不能委屈了你。” 能相告实情吗?高云裳陷入了无主状况。 锦儿连忙道:“公子!水到渠成,却是急不得。” “也对!一切全听夫人的!”鬼七沉重地点下头,起向椅子坐去,随之吩咐佳音去准备饭菜。 吃完饭,收拾完,佳音拉锦儿向门走去,嘴里甜甜地道:“锦儿姐姐!佳音闲来没事,给你收拾出一间房间,你去看看可合你心意。” 锦儿瞧向高云裳,高云裳根本不看她,她明白,她在正房这儿已是多余,犹豫一下,随佳音出门。 。。。。 ‘佳人世家’铺子,后院正房。 冬儿一边倒茶,一边好奇地道:“少夫人!鬼大哥要胭脂膏那些的干什么?” 花静琬不答,只笑,来仪脸上的笑意浓郁了些。 冬儿望眼花静琬,又望眼来仪,挠挠头,一下子红了脸,“鬼大哥好手段!” 是啊!好手段!都用上自己家铺子里的东西,那高云裳还能寻事吗?花静琬端起茶水来,浅浅抿上一口,“也不知他可打听到高山去什么地方没有?” 来仪望着漆黑的窗外,缓缓地道:“少夫人不要着急,鬼兄能送上全国店铺,年纪轻轻又统领死隐侍多年,于高山一事,想他自有安排。” 是啊!来仪所说不差,花静琬点下头,这几天睡得安稳,并没有再做那个美妙的梦,想起那梦中香气,“冬儿!刚到这儿时,起床,可嗅到什么不同的味没有?” 冬儿挠几下头,“没有啊!除去少夫人身上的朝夕花香气,没嗅到什么啊!” 恐真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弯弯嘴角,向床走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笑泯恩仇 阳光烂漫,空气中隐隐有缕淡淡的桂花香。 铺门突然跑进一个十二三岁窄袖碧衫的女子,她粉脸微红,清澈双目喜气流露,秀丽可爱,引得铺中人皆侧目望去。 转眼的功夫,一婢女搀扶着个贵气流淌的女子入门来。 女子乌云斜插一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一脸不快,略微气喘。 三人出现,铺中再度静几许,邵旗与两个小伙计识得是谁,皆瞠目结舌,长郡主!此来不善。 佳音笑着迎去,福福,“夫人!没累着你吧?” 高云裳!紫水晶缺月木兰簪!来仪心头一震,更是一眼看出高云裳妆比哪一次都浓。高云裳抹了昨儿鬼七所要的胭脂诸类,又发间插紫水晶缺月木兰簪,有门!心中窃喜,不疾不徐从柜中迎去,来到高云裳面前揖一礼,“夫人可需要些什么,小人愿意效劳。” 佳音这丫头跑得太快,又像是认识‘佳人世家’铺子,一拐出巷子,疯疯癫癫,拉拉拽拽径直朝这儿来,来到铺门前更是不听话,撒手跑进门,迫不得已,只得跟着进来,高云裳咽几回喉部唾液,依旧板着脸,拿着腔调道:“你既知我身份……”话说一半,目光斜睨向一张椅子。 来仪脸上的笑僵一僵,道:“夫人来铺子应该不是来显身份的,小人又猜夫人其实对我们铺子中的东西不感丝毫兴趣,既然如此,夫人请到内室坐坐。” 佳音苦着脸道:“夫人!公子可是要你挑些,还要给奴买些,你若是进去,奴可不知挑什么。” 高云裳盈起一抹笑来,“佳音!公子要我感谢东家,你且先挑着,我去感谢了她再出来给你斟酌。” 佳音想想,欢喜地道:“好啊!那奴先挑着。”说完,拉过锦儿,“夫人!奴怕,就让锦儿姐姐陪着奴吧!” 锦儿这会儿更是嫌弃佳音多事,道:“夫人!还是让奴陪着你。” 进去,少不得又与那女人一番恶嘴斗,锦儿陪着反倒不好,高云裳脱开锦儿的搀扶,“不用了!” 来仪唤道:“小三!招呼好两位姑娘。” 一个小伙计答应一声跑来。 刚入内室,半开的后门被人轻轻从门拉开,光线一亮,华丽红大衫白衫裙的女子俏然现眼前。 她发丝半束,发间斜插上一支珠花,红白相映,仙气飘飘,明艳大气,不失端庄。 艳红,倒映在高云裳眼中,她耳畔蓦然响起杀喊声、马嘶声、战鼓声,与此同时,心间陡然升起一缕怒火,这女人,征南路上不光抢了自己的风头,还因此偷走了高明的心。 能来到铺子中,又进入内室,可见与高云裳化解恩怨的时候到了。花静琬缓缓走到高云裳面前,嘴角的弧弯大些,粉唇轻启,“原来你就是昨儿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嘴里的夫人!” 满是嘲弄的语气将高云裳彻底激怒,同时,后背爬起一缕凉意,下颌抬高了些,“是又怎样?” 花静琬做了个优雅的请坐的手势,自己朝一张椅子走去,坐下,望着不入座的高云裳道:“征南一别十多年,难道你对我只有恨就没有一点情谊么?” 高云裳一字一顿地道:“我对你只有恨!” 恨得有因,可却不怪不得自己,花静琬浅浅笑笑,“我不提我对你有恩,但我不知你对我的恨从何而来?” 渭城!曾听过锦儿说过,这女子红衣染血,一马当先,冒死救下锦儿,不,确切的来说她是误以为锦儿是自己,舍命相救。恨从何而来?因高明,因她口是心非,误自己终身,心中恨意未减丝毫,高云裳不为所动,狠狠地道:“你心里明白!” “征南,你三番几次挑衅,几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因为圣上,我明白。”眼前缓缓滑过征南时的情景,花静琬眼中泪光闪烁,“我从未口是心非,一直避之,时隔十二年之久,误你的不是我。云裳!是你自己!” “是我?”高云裳身子一晃。 “是的!是你的执着!”花静琬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高云裳面前,拉她的手握着,“许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沧南王妃。可你不知道,御月是我夫君……”话说到这儿,眼前陡然现一堆黑土,战神,没死在战场,却死在刽子手的刀下,泪水溢出眼眶,“他走了,在世人眼里他罪大恶极,该死!可我明白,他走得冤,我相信,在你的眼里,他也走得冤!这些年,我不敢忘他是夫君。王府被封,我带着他家人以及下人归隐山间。” “御月是沧南王?”高云裳心头一震,攻打流国时,荒野深山一战,御月从千军万马之中救了自己,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是谋反的罪臣,是个盖世英雄,眼中蒙上一层泪,“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我犯不着骗你!圣上知道!” 一声从嗓子眼里迸发的低吼,似乎有回音,高云裳住嘴,傻傻地盯着花静琬,她忍住内心剧烈的痛,柔声道:“云裳!我没有必要骗你,抛开御月,你们是姐妹,是战友,我们不是敌人!” 她夫妻于自己与锦儿有救命之恩,回想起那个杀声震天,戴银面具,一身杀伐之气的男子高云裳脚步一跄。 泪水滴落前襟,花静琬嘴角微微扬起,噙泪笑道:“云裳!那位,公子待你好吗?” 好!怎会不好?高云裳别过脸去不敢看花静琬的眼睛,狠神一狠,愤然甩开花静琬的手,离开一步,“你既然知道我与他的事,为何不到圣上面前告我小状?” “这个世上,有人珍惜多好!”花静琬苦苦一笑,声音变得飘渺起来,“我只愿你好!” 高云裳的心顿软,却仍是不甘,“你会嫁给圣上吗?” “不会!”决绝的表情令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花静琬斩钉截铁地又道:“我若答应圣上,让我沈家以及大乔郡高家万劫不复!” 高云裳凄苦摇了摇头,“没有人不爱权利富贵,你逗我!” 第三百五十章 重任 权利富贵唾手可得,可不喜那人不屑沾光,花静琬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征南!我没想求功名富贵,一隐山中十二年,大好年华匆匆过,你还不相信我吗?” “好!我相信你!”高云裳皱皱眉,抽泣几声,拉了花静琬的手握着,“蝶舞!我莫名其妙的恨了你十多年,你怪我吗?” 确切的来说没闲功夫去想去恨,花静琬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想安顿好家人,替我夫君报仇,于你,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是姐妹,是战友!” “蝶舞!”高云裳一腔怒火彻底飞散,张开双臂拥花静琬入怀。 来仪掀了门帘进来,手中端着茶水,笑道:“长郡主!前几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高云裳慌忙放开花静琬,羞得无地自容。 花静琬含笑望着来仪道:“长郡主!他原是御月的贴身小厮!也参加过征南,随高远那支队伍。” 小厮?高云裳疑惑转过身望向来仪,“这些年,你没有弃他的家人下人?” 眼中一片平静,“没有!在我眼里,他们是我的手足兄弟!” 高云裳愁肠百结长叹一声,惭愧转身朝花静琬抱拳,“蝶舞!危难不弃,只身撑家,云裳敬佩!” 冬儿一脸笑意拉门进来,给高云裳福福,“长郡主!你如果以前都这般好,奴也不会冒犯你了。” 这话,引得高云裳再度无地自容。 茶水倒好,两人分别在相对的椅子落坐,高云裳道:“蝶舞!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那么快的就知道你到京城,又为何想尽办法找你麻烦吗?” 茶盏凑到唇边的花静琬宠辱不惊的抬眸望向高云裳,是高明! 高云裳端了椅几上的茶盏在手,“是圣上,圣上令小木子巧言告诉我的。” 与猜想不差,“小乔儿一别就没再来,他可好?” 高云裳道:“被关了!” 冬儿大急,“怎就被关了?” 花静琬瞟眼冬儿,冬儿心虚垂首,她笑道:“不就没有做皇宫的生意吗?圣上就这般动怒?” 生意……哦!做皇宫的生意,于私于公高明就可以光明正大来铺子,高云裳恍然大悟眼眸一亮,低低笑两声,“圣上这是恼了。” 花静琬也禁不住一笑,随之正色道:“言归正传,你可不能就这样出铺子。” 高云裳眼底现一缕讶意,花静琬招手向来朝,接着低语几句。 来仪点点头,她望向高云裳道:“明儿,要出什么招?” 高云裳狡猾盯着花静琬,“出什么招先说出来岂不没趣。” “你说得也对!”花静琬说完,埋头喝茶。 高云裳浅浅抿口茶水,“我明儿不来了,圣上不会罢休,你珍重!” 这个回答在料想之中,搁下茶盏于椅几,“你如何给圣上交差?” “只须说我生病了就行!” 花静琬微微一愣,笑道:“那岂不害你没有出宫的机会了吗?” “我本不属于皇宫,大不了,回老家便是。” 一炷香后,高云裳三人被冬儿气势汹汹轰出铺子。 。。。。。 散早朝,小乔儿步出殿来唤住候天。 与候言同行的候天与候言眼神告别后转过身来,几天不见小乔儿,他脸色不好,略有些憔悴,他扯开嗓子道:“总管公公有事?” 候天曾参加过征南,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家世显赫,征南立下赫赫战功,他在人前没有因此居功自傲,反之和气待人,行事有度,小乔儿恭敬地拱手道:“上将军!奴有些小事不知应不应该给你说道。” 这可是春风正得意的皇宫总管,有征南交情,候天笑道:“不是外人,公公请说!” 小乔儿神秘地拉过候天往边上靠去,与一个朝臣笑后小声道:“听闻丞相大人有块青鸟玉佩,可这十多年来却是为何不见丞相大人佩戴?” 经小乔儿一提,候天内心也颇为觉得奇怪,却不以为然平静地拈须道:“这有何稀奇,父亲爱玉,一生所收藏的奇玉无数,不佩戴青鸟玉佩不奇怪。” 小乔儿声音再低些,“可上将军不会忘吧?十多年前,也就是大约十二年以前,丞相大人见谁都要炫耀一下那块青鸟玉佩,称是稀世珍宝。一块稀世玉佩怎会说不戴佩就不佩戴了?” 候天心头漾起一缕讶意,笑道:“这事,待我有空问问父亲。”说完,他揖一礼。 小乔儿及时道:“上将军难道就不想知道这块玉佩去了什么地方吗?” 什么意思?候天脸上掩不住的兴趣与惊奇。 小乔儿再道:“听说,那块玉佩在‘佳人世家’女东家手里,她还用那玉佩退过南军中的谢海。” 候天的神色十分严肃,“有这种事?” 小乔儿干巴巴笑一声,“市井所传,小事一桩,其实奴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望上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据自己所知,小乔儿之前所言不假,青鸟玉佩曾一度代表父亲,如果青鸟玉佩真在‘佳人世家’女东家手里那可不是小事一桩,让母亲与诸多姨娘知道得醋坛子打翻,再则,若是那女东家用那玉佩为非作呆,那还得了?候天冲小乔儿郑重一抱拳,“多谢公公提醒。如果那玉佩直在那女东家手里,我猜想,定是父亲不小心弄丢,被她拾到。” 小乔儿还礼道:“如果这样,那可得早点要回来。” 候天点下头,大步下台阶。 风中,小乔儿满目是难言的痛苦,候天会派人好言去要青鸟玉佩,可持青鸟玉佩的女子不会轻易还回,接下来,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叹一声气,折身脚步沉重地向殿门走去,高云裳昨晚回来便让锦儿来给高明说病了,由此,自己才得已被放出来,也由此,找‘佳人世家’铺子麻烦的重任便落到自己头上。 戴罪之身,办不好得掉脑袋,可怎么找啊? 高明给了个提示:青鸟玉佩! 。。。。 午后,一个下人趾高气扬走进‘佳人世家’铺子,来仪迎来,他道:“我要见你们东家。” 冬儿绕出柜台,一个下人竟敢这般无礼的要见主子,找打!“东家没在,你是谁?” 第三百五十一章 袍泽 下人不可一世斜睨着冬儿,自己是傲慢无礼,这女子简单是泼妇,不理冬儿,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来递给走近的来仪。 冬儿顿时气得直瞪眼,奈何来仪在,她忍住没发火。 来仪接过,轻轻瞟一眼,把牌子递给下人,笑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下人奇怪地皱眉打量起来仪,“你认识字吗?” 主人身份再尊贵,来者不过是个下人,再则自己主子身份也不低,来仪微抬下颌,“不敢说博览群书,但胸还是有那么点墨。” 下人视线垂落于地,想想,勉强抬手揖礼道:“小人是上将军贴身下人干奴,遵上将军之命有事要见东家,还烦请通报一声。” 来仪望向冬儿,笑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说得清楚,东家有事不在。” 下人当即恼羞成怒,指着来仪道:“得罪我们上将军,你的铺子明儿就得关门。” 来仪仍是笑,仍是平静,“你这就是为难我了,东家不在你怎么见?” 下人气凝于胸,一甩手,大步向走去,“你等着!” 来人背影消失,来仪安抚铺中人几句,转身疾步向内室走去。 后院正房,花静琬正用块白绢擦拭着那把叫‘断玉’的匕首,心头很重,实难忘高擎喷血气绝的情景。 “少夫人!御史府的下人刚才来过,态度傲慢无礼,被小人打发走了。” “御史府!上将军!”花静琬停止擦拭,眸光一亮,“候天!” 来仪道:“是的!正是候天!” “看来,这是我们的圣上在出新招。”把匕首插入鞘,往腰间揣去,“候天之所以差下人来无非就是要回青鸟玉佩!” 来仪点头,“是的!小人也是这般想的。” 在椅子上坐下,悠悠然然望着窗外的绿,“你做得对。他要,我就还,岂不是让我没有面子,何况这玉佩可不是他送给我的。” 玉佩是候言所送,不想多猜,来仪笑笑。 “可没要回,候天不会善罢甘休,在京城开铺子,他,我们可得罪不起,但于我,他因也有几分忌惮。” 来仪怔怔,拱手道:“少夫人此话怎讲?” 花静琬只笑不答,随之让来仪去唤冬儿进来,给冬儿交待一番,冬儿包了些胭脂珠粉等等快步出门。 冬儿来到御史府已是日落西山。 门前有两个士卒,冬儿冲着一人抱拳道:“小哥!本姑娘是上将军征南时的袍泽,烦请通报一声。” 袍泽!怎么可能?“你活腻了,打趣本爷。”那士卒不屑笑罢伸手推冬儿。 早有准备,冬儿气沉丹田,一推并未动一毫。 士卒一怔,又嬉笑着逼来,“还有些功夫,可御史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话落,变脸伸手就去抓冬儿领口。 冬儿并不避,衣领被士卒抓住,冬儿的手覆上他的手,身子一旋,弹指间反束他胳膊,她笑道:“你休要再惹本姑娘,不然,本姑娘当街把你阉了。” 另一个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府里跑去。 没会儿,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转眼,干奴带着一干士卒气势汹汹跑到府门前。 干奴一瞧,指着冬儿骂道:“正想要去寻你,你却自动送上门。” 冬儿放开士卒,瞅着干奴笑道:“原来是干奴,你来得也好,既然知道本姑娘是谁,就烦请你去通报一声上将军。本姑娘是上将军征南时的袍泽。” 干奴傻眼会儿,嬉皮笑脸打量起冬儿,“自古上战场的都是男儿,没听说过女子上战场。” “是与不是,通报再说。”冬儿把手中铁棒狠狠往地一跺,青石板裂开。 有些力道!干奴回想起入铺子的情景,稍稍犹豫,指着冬儿狠声道:“待我通报上将军后,再来收拾你。” 干奴跑去一炷香的功夫就折回,这回,礼貌了些,揖礼道:“跟我走吧!” 府中深处,老树如绿盖,风景清幽。 一身便服的候天坐在老树下的石桌前,一脸陶醉;桌上有茶水,有两碟水果;他的身旁,相捱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个大约五岁的女孩;相隔几米雕栏石台上,一个三十多岁风姿绰约的妇人正在抚琴;男孩子温文尔雅,没有这个年龄的顽皮,女孩咧嘴笑着,琴音悠扬,三人正沉浸于琴音中。 闻脚步声,候天侧身向声音方向看去,男孩与女孩跟随侧身,妇人停止抚琴。 观着应该是一家人,冬儿来到候天面前,朝石台上的妇人抱拳,又向候天抱拳道:“一别十二年,上将军可好?” 十二年!候天细细打量起冬儿,离开江城到如今确实已近十二年,他的目光锁住冬儿手中的铁棒,铁棒!稀有女子用,此女子似曾相识,疑惑地道:“你是?” 冬儿往步前走一步,“上将军真是善忘,奴是冬儿!” “冬儿?”候天霍地站起来,再度打量冬儿,此女看起来有三十来岁,十二年时,她也就是十七八,当时军中除了长郡主与锦儿,还有……眸光一亮,咧开嘴笑道:“你是蝶舞姑娘的婢女冬儿!” 冬儿笑得双眼如缝,再度拱手,“看来,上将军还没有忘记我主子与奴。” “等等!本将军有点糊涂了……”候天在冬儿面前踱了个来回,盯着冬儿道:“如此说来,‘佳人世家’铺子的女东家是蝶舞姑娘?” 冬儿微微点下头,“正是!” 不管现在青鸟玉佩在谁手中,去要本是不妥,故是低调令下人前去,候天挥手,干奴唯唯诺诺退去。 候天向冬儿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冬儿没坐,仍是站着,他也不勉强,道:“可是因为我差干奴去要青鸟玉佩?” “正是!”冬儿抱拳,“我主子说多谢上将军没直接找人关了铺子,我主子又说,青鸟玉佩是丞相大人亲手所赠,上将军没有权利去要回,我主子再说,不管地位如何的悬殊,上将军始是与她有袍泽的情谊,那是生死的交情,无价交情。” 来人所说不假,这事办得……可本不知‘佳人世家’女东家是谁?征南结束,蝶舞与御月不在封赏之内,本就大大出乎征南回来的大家预料,而这两人竟又好像失踪了一样,十二年不闻一丝音讯,原来,蝶舞竟做起了生意,那可是个奇女子,众所周知,曾俘获高明的心,而如今,她的婢女带的这话……候天脸色凝重,默不作声。 第三百五十二章 童言 曾听夫君谈起叫蝶舞的女子,不知是个什么样的英雄女子,她的婢女英姿飒爽,可见其主子是个样的人儿,妇人款款走来,给冬儿福福,道:“冬儿姑娘!如此说,蝶舞姑娘还与父亲有一定的交情……” 话说一半,妇人转而望向候天,柔声道:“天!蝶舞姑娘说得有理,你与她是生死的交情,交情无价!而玉佩既然是父亲所赠,自是没有理由要回。” 妇人通情达理,极好说话,冬儿赶紧给妇人福福,“谢夫人识理!” 候天讪讪一笑,“凝香!你言之有理!” 话罢,候天站起来向冬儿惭愧抱拳道:“之前不知情况,又不知得玉佩的人是谁,今日听得,才知是父亲所赠,既然是父亲所赠自是没有理由要回,且玉佩在蝶舞姑娘手中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冬儿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上将军。” 候天惭愧一笑,“不谢!我本就一粗人,还请冬儿姑娘好生给蝶舞姑娘回话。” 冬儿恭敬地把包袱递向苏凝香,“夫人!真巧,主子说上将军贵中之贵之人,且就送上铺子中送的东西,如今见着夫人,就直接送给夫人,还请夫人笑纳。” 苏凝香怔怔,笑着接过,“听说‘佳人世家’在京城开了铺子,正想择日唤人去买些,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接过包袱,苏凝香道:“冬儿姑娘!相公时常提起蝶舞姑娘,改日,一定前去拜会,以叙征南时情谊。” “谢夫人!那奴告辞!” 望着冬儿渐行渐近的背影,候苏集稚声稚气地道:“娘!青鸟玉佩是什么样?” 苏凝香蹲下,一脸慈爱,“一只小鸟的样子,玉极稀有,做工更是精美。” 候苏集歪着头,“是阿公的最爱吗?” 候紫萱挑衅望着候苏集,“哥哥废话,肯定是阿公最爱。” 苏凝香笑笑,给候苏集整理起衣袍。 。。。。。 冬儿回到铺子,任务完成,见到花静琬喜形于色地福福,“少夫人!出乎预料的顺利,那候天如你所说还挺念旧情。” 候天集忠义孝于一身,不世故圆滑,忠直性子,就是吃定他才让冬儿跑一趟化解高明使的招,勾唇笑笑,花静琬道:“你没说错话吧?” 冬儿撅一下嘴,“没有!奴照着你说的一字不差的给他说的。” 候天不会再差人来要青鸟玉佩,定瞒不过高明,接下来,高明又会使什么人用什么借口来寻事?可就因为没做皇宫的生意,高明犯得着这般费心思吗?“冬儿!你说,圣上是什么意思?” 冬儿挠头一下,“长郡主不是说了嘛,是不做皇宫的生意圣上恼了。” 秀眉拢拢,“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冬儿抿抿嘴,大大咧咧的笑道:“管他什么预感不预感,待得高山有消息,杀了高山,看了王爷,我们离开京城。” 瞪着冬儿,打趣地道:“不管小乔儿了?” 冬儿咧下嘴角,“当然要管。” 怎么管?难不成掳了小乔儿一同离开?叹一声气,有些事,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相府 姬冷冰刚吃完午饭,候苏集急跑进来,嘴里欣喜唤道:“阿婆!想死集儿了。” 姬冷冰一喜,急站起来迎去,候苏集一头扑到姬冷冰怀里,把头美美揉去,“阿婆!昨儿背书,没时间来,今儿才得已前来看望阿婆,阿婆不怪集儿。” 姬冷冰老眼流露出无限的慈爱,连声道:“不怪不怪!阿婆知道集儿要用功读书。” 话刚落,粉衫粉裙的候紫萱跑进来,小脸白里透红,略气喘,举小拳头就捶候苏集,“哥哥坏,哥哥也不等我。” 候苏集调皮朝姬冷冰身后躲去,“就不等你,就不等你。” 两个孙子全来了,只喜得姬冷冰心花怒放,拆开两个小人,一手牵一个向椅子走去。 候苏集与候紫萱虽被分开,仍是不罢休,斗着嘴。 孩子的玩闹话,又逗得嘴都合不拢的姬冷冰笑声不断。 门外走进苏凝香与两个婢女,两个孩子见娘亲到来,当即住嘴,一脸乖乖样。 苏凝香给姬冷冰福福,向两个孩子轻声道:“集儿、紫萱!调皮没有?给阿婆见礼没有?” 候苏集与候紫萱脱开姬冷冰的手,走到姬冷冰面前,有模有样的施礼,“集儿、紫萱见过阿婆!” 小样,逗人喜欢,姬冷冰忙不迭地抬手,“起来起来!” 两小人巴不得,起身后站在苏凝香左右两旁。 苏凝香接过身后婢女的锦布包,恭敬地双手递向姬冷冰,温声细语地道:“母亲!昨儿偶然得些‘佳人世家’的胭脂珠粉,借花献佛,便给母亲拿了来。” 姬冷冰笑道:“年纪大了,胭脂我也用不着,你就自个儿留着用吧!” 苏凝香道:“胭脂凝香留下了,珠粉与其他的东西婆婆却是还用得着。” 媳妇就是贴心人,姬冷冰‘嗯’一声,让伺候在身后的巧儿接下锦布包。 婆媳叙了几句话,候紫萱陡然道:“阿婆!你可知道阿公的青鸟玉佩在何人手中?” 苏凝香脸色一变,瞪眼候紫萱强扯出一抹笑来,“母亲休听紫萱胡言乱语。” 青鸟玉佩!十多年不见了,问候言他也不说,姬冷冰笑如之前,望着候紫萱道:“阿婆知道阿公的青鸟玉佩丢了,又怎么知道在何人手中?” 候紫萱调皮向紧张的苏凝香扮了个鬼脸,一本正经地望向姬冷冰道:“不是丢了,是阿公送给了一个女子,叫什么名紫萱不记得了,正是‘佳人世家’的女东家。” 姬冷冰的双手轻颤,老头子还真的到处留情,莫不是想再娶第十房夫人不成?媳妇孙子在,她不好发火,勉强笑笑,也不深问。这让苏凝香放了心,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苏凝香走后,只剩两个孙子,姬冷冰让巧儿陪着他们,她带了一个婢女走出屋子。 七拐八拐,来到王香雪住的婉温阁。 门前的坐榻上,王香雪横斜躺着,正玩弄着一串从候放那得到的玛瑙手串。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心机 巧儿曾禀,为多分一点,王香雪的嘴没有留德,甚至威胁候放要把到候氏房里抢礼的事告到候言面前,嫁入相府几年无所出,治不了她自己就不是相府掌家人,冷冷的望着那门内的坐榻,姬冷冰徐徐行去。 “大夫人!”王香雪的婢女茶儿瞥见,赶紧跑出施礼。 姬冷冰鲜到婉温阁,有事!王香雪脸色一变,翻身坐起,慌乱扯扯薄衫,跑出门,来到停止前行的姬冷冰面前福福,“大姐姐安好!” 姬冷冰抬手,温和的眸光如清晨的阳光浪漫绚丽不盯人,“八妹好雅兴,竟想出让人把坐榻搬到门内的法子乘凉。” 提起这,王香雪颇为得意,“大姐姐知这两日炎热,把冰搁放屋里头都不管用,香雪又极为的怕热,故只得想出这种低劣的法子来凉快凉快。” “分配没有不公吧?”阳光仍是火辣,姬冷冰说着话缓缓向一株树下走去。 她不打算进屋,巧儿赶紧吩咐茶儿去端把椅子来。 王香雪偷瞥眼前行中的姬冷冰背影,夸张地笑回道:“公!公!公!没有不公!” “如此甚好!”椅子端来,巧儿巴结用袖擦擦,姬冷冰扶扶手在椅子坐下,手搭膝上,望着王香雪道:“八妹!今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王香雪顿时好奇,凑近一步。 “你知道,相爷爱出入烟花之地……众多的如夫人当中他却是对你情有独钟,多年来宠爱有加,就连新娶的九妹也不及你……” 听到这,王香雪颇为得意地笑笑。 恨极那荡妇似的夸张笑,姬冷冰心里厌烦,依旧笑着又道:“你我姐妹多年,感情甚好,家中终是安宁,可眼下,却有一件事扰得我心烦意乱。” 这位当家大姐是笑里藏刀,手段凌辣,仗身份对姐妹从来没留过情,两年前,七如夫人就是因一件小事惹恼了她被胡乱找个借口逐出府去,王香雪陡然觉得姬冷冰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脊背窜上一缕凉意,“大姐姐有事直说!” 姬冷冰微微皱着眉,“八妹有所不知,相爷曾有一块青鸟玉佩。那是一块稀少的玉,做工不用我说了,价值连城,又或可以说是无价之宝。那玉不见十来年,今儿却突然听得那玉佩好像在,在什么‘佳人……’什么的女东家手中。如此无价的一块玉佩在那女东家手中,大姐甚是忧心啊!” 什么意思?王香雪疑惑地道:“香雪听糊涂了,大姐姐直说。” 王香雪!贪焚成性,又是个大醋坛子……姬冷冰招王香雪近些,“八妹想想,那无价的玉佩为何在那女子手中?” 王香雪迷茫未答,茶儿接过话道:“这还用问吗?那女子是相爷心仪之人。” 王香雪拧拧眉,满面愤色,撸袖管咆哮骂道:“好哇!那老东西……”骂到这,蓦然觉得不妥,心虚改了个笑脸,“不过是一块玉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茶儿小声道:“那可说不定。” 姬冷冰望着来时路忧郁地道:“我老了,就算相爷再娶几房我都无所谓,只要他身子行,这家安宁就行!” 王香雪脸色阴郁,默不作声。 姬冷冰扭头朝王香雪微微一笑,“八妹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事,许就是大姐我多想,没有的事罢了。且不可生事。” 无价玉佩,竟然在一个不是家人的女子手中,完全不是多想,这样想,王香雪却温顺点下头。 姬冷冰缓缓站起来,拉王香雪的手握着,“你时常念起集儿与紫萱,如我一样甚是疼他们俩,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那讨人喜的两个小家伙在我屋中。” 王香雪喜道:“那妹妹收拾一下,就去看他们。” 姬冷冰背影消失小径,王香雪软软在椅子坐下,轻轻地念叨,“佳人……’什么佳人?” 端着茶水走来的茶儿‘噗哧’一声,把茶盏递向王香雪,道:“夫人忘了所用的胭脂这些的?” “‘佳人世家’?”王香雪眉头一拢,霍地站起来。 茶儿吓一跳,茶水溢出少许,主子就这脾气,习以为常,平静后道:“由女东家来看,应该就是‘佳人世家’。” 天呐!自己还用着情敌家产的卖的化妆品,王香雪怒瞪着茶儿,低吼道:“去把那些胭脂珠粉的都给老娘砸了。” “夫人冷静。砸了明儿就没有用的了。”茶儿再吓一跳,定定神,把茶水再次递向王香雪,劝道:“东西还是好用,且没有牌子能与之相比,恨人不必把气撒在东西上。” 也对!王香雪迟缓接过茶盏,身子僵直复坐椅子。那是情敌,最为主要的是青鸟玉佩,那是无价之宝!可如今怎么才能到手? 茶儿眼珠转转,“只是这事茶儿斗胆,劝夫人还是不要管为好。” 王香雪斜睨着茶儿,讥笑道:“你说得轻巧,那可是一块无价玉佩!有了它,本夫人下辈子不靠谁吃喝不愁。” 茶儿蹲下,小心翼翼地给王香雪整理着裙裾,“奴知道夫人心中不甘,可那只恐是相爷所赠,赠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要回来之理?” 王香雪静默瞬间,欣喜得眉飞色舞,“女东家只怕不识货,咱们去买回来。” 茶儿站起来,“‘佳人世家’铺子开遍全国,只怕那女东家见识多广不会如夫人所想。” 王香雪歪头,一双俏目吊着茶儿,“那也不能就这样任她握着青鸟玉佩。” 茶儿垂首,想想后凑近王香雪些,“夫人何不借五公子的手去办这事?” 玉佩再无价,终也比不得金银可现用,候放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还是知道的。他讨回来,大不了再用重金从他手中换回来,王香雪面色一喜,轻拍一下茶儿脸庞,“好你个鬼精灵!” 。。。。 次日一早,候放带着五个下人来到‘佳人世家’铺子。 他衣袍华丽,气度不凡,来仪亲自迎来,“公子!要买什么可是胸有成竹?” 候放在铺子看一圈下来,傲然斜睨着来仪道:“这些佩玉本爷看不上,本爷只看上青鸟玉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候公子 这是候府的人,来仪不亢不卑地笑道:“柜中饰品本不卖,只是陪衬之物,可观着公子也不是常人,这样吧!公子看这柜中那一块像佩玉像青鸟我作主送与公子。” 候放歪嘴讥笑两声,狂傲不羁向身边的下人甩了眼神。 那下人的手一抬一挥,“砸!” 砸!这个字重重砸落在冬儿心间,开铺子这么多年,还没有谁敢砸‘佳人世家’铺子,也不打话,一步窜过来,手一挥一扭,反束那下人的手,瞪着候放厉声道:“你可知道这‘砸’字怎么写?” 候放不屑上下瞟眼冬儿,越加的傲慢无礼,“你就是那女东家?” ‘嘿嘿!’冬儿怪笑两声,手中使劲,‘咔嚓’一声骨骼断裂清脆响,那下人随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放手,狠狠地再次盯着候放,“姑奶奶问你,你见过当街阉割人吗?” 候放脸色大变,硬着头皮道:“知道我是谁?” “你又知道我主子是谁,本姑娘是谁?”冬儿说完,手指嬉戏地点指下候放,冷着张脸疾步朝内室走去。 候放傻眼,无奈又惊恐地望向来仪,“她要干什么?” 来仪离开些,仿似怕血溅染了袍子,悠悠地道:“待得她出来你就能知道。” 铺子中死寂一片,仅有的两个客人见势不妙偷偷向大门溜去,却不走,站在门外看起好戏。 转眼间,冬儿拿了把刀刃锋利的菜刀出来,刀刃上还沾着少许的菜屑,绿绿的,点缀得煞是好看。 妈呀!动刀了!候放浑身发冷,内心暗暗叫苦,谁能告诉他,这女子到底要干什么? 菜刀在候放眼前晃了晃两下,冬儿阴笑着道:“还想要青鸟玉佩吗?” 候放脸色死灰,战战兢兢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本姑娘刚才说得清楚……”冬儿说着,离开一步,目光放肆地垂落到候放袍子中央。 候放大吃一惊,跳开两步,捂住要害处,“你,你,你敢?” 丫头的笑狰狞,“没什么不敢的!” 菜刀正待挥去,来仪从后及时扣住冬儿的手腕,他笑道:“冬儿!你何时改行了,竟干起阉割人的行当!” 冬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有些人吃饱没事干,讨阉!” 来仪锁住瑟瑟发抖的候放,“若想要青鸟玉佩,换个身份高些的人来。” 公子的身份不够,难道要母亲与父亲前来不成?候放咬着牙,怒气横溢大步朝门走去,五个下人早觉不妙,赶紧跟着。 站在台基下,候放感觉安全,他恨恨地吼道:“还不砸?” 五个下人愣愣,断胳膊的忍住剧疼,发一声喊,五人蜂拥而入,吓得邵旗与两个小伙计慌忙向柜里躲去。 “住手!”半截布帘无风受气荡朝外‘唿’一下飘动,五个下人受惊呆住。 门帘缓缓挑起,一身红大衫白衣裙的花静琬款款走出,艳红如浴血,貌若明珠。 这男子锦衣粉面,有下人簇拥,是候府的公子。 心中有数,她不急着说话,端着架子闪眼椅子。 来仪立即搬张椅子到她身后,她坐下,望向铺子外站着的候放,轻声道:“候公子!有什么事非得砸了我的铺子?” 这是个美人儿!候放上得台基,却不敢入铺子,隔门跳着喊道:“你拾到我爹青鸟玉佩,我爹让我来要,识相的,赶紧把玉佩还给我,不然,不是砸这般的简单。” 这是个无胆痞子,花静琬勉强勾勾唇角,“邵掌柜!” 邵旗跑出柜台,揖一礼,“少夫人!” “拿盒珠粉给我!” 邵旗疾步去拿了盒珠粉来递给花静琬,她把盒子向候放亮去,“你面施薄粉,嗅香气,是用了我铺子里的珠粉,可你是否好好看过珠粉上的小字?” 日日用,只知上面有‘佳人’两字,想起被女子一语道破用她铺子中的珠粉,候放心里荡开讶意的同时脸庞微红。 花静琬把珠粉递给邵旗,悠悠地盯着候话,“如果真是你爹让你来要,我可以还给你,但我猜你爹并不知此事。” 这女子猜得挺准,候放无话可答,在风中凌乱。 “你爹赠玉佩给我,断没有要回去的道理!”说完,花静琬站起来,望着冬儿道:“冬儿!十二年没见丞相大人了,正好今日就去拜访。你去备下些礼物。” 这,这哪是去拜访,分明是要去告状!王香雪没说青鸟玉佩是老爹赠予这女子的,她说是被这女子拾到;这女子如此淡定坦然,她与老爹是什么关系?不妙不妙!候放眼珠一转,嬉皮笑脸拱手道:“姑娘!是我失礼,却是心急所致,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花静琬捂住心口咳嗽两声,冬儿忙来扶住,她虚弱不堪斜瞟着候放,“也罢!还在病中,就烦请公子回去禀报丞相大人,待得病好些,定前去拜访。” “好好好!”候放长舒一口气,向五个下人挥手。 三人来到内室,来仪忧郁地道:“少夫人!青鸟玉佩虽还有些用处,可现在明显已是祸害。何不就趁机还给候放,省去麻烦。” 望着大开的通往后院的木门,“并不是我不想还给他,如此傲慢无礼,冬儿都想阉了他,我哪能不生气。候言若是有礼前来,我还给他就是。” 。。。。。 候放气极极坏回到府中,刚入后院,恰巧被巧儿遇见,巧儿奇怪地道:“五公子!你这是?” 候放怕巧儿到姬冷冰跟前说道,忙说没事,后惶惶逃之。 巧儿回到枉梅苑,把遇到候放的事向姬冷冰一说,姬冷冰当即凝住。 巧儿不察姬冷冰失色,又叨叨道:“那八夫人可真是沉得住气,经奴打听,她硬没出婉温阁半步。” 是啦!自己昨儿故意去透露青鸟玉佩的事给王香雪听,那王香雪权衡轻重,老奸巨滑,竟然去唆使自己那没脑子一样贪焚成性的儿子去‘佳人世家’。 拍桌而起,气极往门走几步却又迟疑折回来,想想,让巧儿去唤候放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心机2 ‘啪!’候放刚一来到姬冷冰跟前,就被脸色发青的姬冷冰狠狠抽了一个大耳光,这大耳光立即就把他打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捂着脸可怜地望着姬冷冰道:“娘!孩儿做错了什么事嘛?” 姬冷冰身子一阵乱颤,“你还说,你个傻子!” 傻吗?自己可不傻。分赃,把珠宝归王香雪,金子全留下,候放仍是一头雾水,却不敢再说话。 巧儿扶姬冷冰坐下,姬冷冰瞅着候放越看越气,但事已出,得问出详情才好应对,熄怒,仍是严厉,“你说说,你八娘如何与你说道?你到‘佳人世家’去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事啊!”大脑‘轰’的一声巨响,候放心神大乱,身子一软,‘咚’一声跪地。 在姬冷冰的再一次怒斥后他无奈地把王香雪给他说的话以及去‘佳人世家’铺子的情况详细说一遍,为显无辜,免不得把去铺子中被欺负的情景添油加醋,末了,双手攀住姬冷冰的膝,“娘!孩儿其实也不打算去强要,打算见着那女东家,给她一百银子买回来。可那‘佳人世家’的下人狠着,女东家更狠狠,旺儿的胳膊被拧断,孩儿的胳膊也差点断了,现在还疼着。娘!你可得给孩儿报仇。” 姬冷冰头痛如裂,家门不幸,竟生出这等没有头脑的儿子,被人利用还不知,盯着候放咬会儿牙,道:“巧儿!你去拿那胭脂来我看看。” ‘佳人’两字映入眼帘,眸光聚拢搜去,又发现两个极小的字,心头一惊,喃喃自语,“高!” 耷拉着脑袋的候放不快地嘟哝道:“管他什么高……” “住嘴!”姬冷冰厌恶地低吼一声,望着那小小的‘高’字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候氏。 这‘高’显然代表的是姓,大乔郡与南雁郡相捱,莫非真是…… 候放还委屈得紧,“娘!八娘也可恶,那女东家说玉佩是老爹所赠,她竟说是老爹丢了,被那女东家拾到,这不是骗孩儿么?” 这会儿醒悟过来,总算还有点救,姬冷教训似地道:“你知道那女东家为何把珠粉盒向你亮去吗?” 候放摇了摇头,“孩儿也正纳闷着。” “你个没脑子的!那女人是在提醒你,让你思量她的身份。她不是普通百姓。”姬冷冰的手指狠狠点下候放额头,吐出一口长气,又道:“如玉佩真是赠送,那赠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八娘深知这点不好前去,便使了你去,是利用了你。如今,这事不出也出了,从这上面的小字来看娘猜那女东家与你二姑有一定的关系。” 候放献上一张笑脸,“那使了二姑去要不就行了吗?” 如是沈家姑娘,侄儿媳妇,那玉佩只怕是老头子赠予被斩的侄儿,侄儿后又赠予给沈家女子。 侄儿虽不在,封地也丢,王府也被封,她却还实在的是王妃身份。 玉佩再无价,相府却也不差那块玉佩。 曾听老头子说,那沈家女子十二年前曾单枪匹马在千军万马中要救侄儿,两败俱伤后她消失世人眼中。 撇开她身份不谈,她却是不好惹,且她既然与老头子没有一丝不清的关系,也犯不着一定要要回那玉佩,只是,王香雪竟敢将计就计利用儿子…… 思及此,姬冷冰望着候放道:“你说得有理,可这事你不能再出面,被你爹知道你知道后果。这事……”说到这,唤候话近前些,低语一阵。 婉温阁 候放被一个下人搀扶着一拐一拐的来到台阶前,躺在门前坐榻上休息的王香雪慌不迭地爬起来,迎下台阶,望着候放惊奇地道:“放儿!你这是怎么啦?” 候放硬是挤出两颗眼泪,哭道:“八娘!你可得为我作主……” 王香雪脸上浮起一个灿烂的笑,道:“谁欺负了我的放儿,给八娘说说,八娘给你讨公道去。” 候放返身在台阶上坐下,哭得更是大声,“八娘!还不是那‘佳人世家’的人么?” 嚎叫得难听,王香雪顿起一身鸡皮疙瘩,抱着手在台阶也坐下,呵哄道:“你且把去的情况给八娘说说。” 候放把情况给王香雪一说,王香雪思忖会儿,盯着候放疑惑地道:“她真说若是长辈去就能要回?” “千真万确!”这是真话,候放说得底气十足。 “那好吧!这事交给八娘!”王香雪极为自信的缓缓起身。 候放艰难得站起来,却蓦然一把紧紧抓住王香雪的胳膊,“八娘!我可是被她家下人差点把胳膊拧断,玉佩要回来,当了,可要平分。” 不答应这事没完,王香雪不耐烦地道:“放心!平分!但这事你得保证不对你娘说。” 候放傲骄一昂头,“我娘凶极了,说了我得讨上一顿打,我才不说。” “好吧好吧!回吧!” 候放在下人的搀扶下往来时路走几步,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来,转过身道:“八娘!忘了告诉你,那下人丫头好像冒了一句‘王妃’的话,这话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王妃!王香雪下意识地望向东南方,兰锦居就在东南方。 候氏是老王妃,她的媳妇就是王妃,如此说来,那‘佳人家世’的女东家就极有可能是候氏的媳妇。 难道了,候放去人家都不买账。 此事,更不可鲁莽! 候放身影消失繁复绿意,王香雪还在思索中,直到茶儿唤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提裙子拾阶而上,入屋收拾一番出门。 带着茶儿径直来到兰锦居,候氏一见王香雪进屋来,当即大慌,定定心绪,扯出一抹笑来,“八夫人!怎有空到我这儿来?” “二姑!香雪快人快语,也不瞒你了。”说着话,王香雪不请在椅子坐下,弯着嘴角道:“我得到消息,‘佳人世家’的东家是二姑的媳妇,也就是我的侄儿媳妇。相爷的青鸟玉佩在她手中。二姑应该知道,那玉佩价值连城,曾代表相爷。玉佩呢,我猜想是相爷赠送给轩儿侄子,轩儿侄子再赠送给侄儿媳妇,这如今,侄儿也不在了,相爷思玉佩早久,却因是舅爷的身份想开口要又拉不下面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见倾心 话说到这,王香雪望向候氏,这话没有深意,好理解,候氏若是知趣,还知道吃住相府,定能一口应承。 话至此,候氏不糊涂,只是心拨凉拨凉的,相府谁不知道自己与媳妇仇深似海,要自己去要,怎要得回?“八夫人是要我去要回青鸟玉佩?” 王香雪笑吟吟赞道:“二姑人老不糊涂,思绪清晰,正是!” 王香雪这是在逼自己,怪只怪老眼不识人,错看柳如烟,做错事,暮年无依,悔不当初!候氏心酸一笑,“八夫人的吩咐,我照办就是!” 。。。。 申时的太阳火辣辣,炎烤着大地,各家铺子生意也因此进入一天之中的清淡。 冬儿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向内室走去。 来仪送出仅有一个客人,铺子门前猝然跑来个肤若雪白,一袭鹅黄色裙衫的少女。 她脸上的笑似清晨的太阳般和煦,两个小酒窝平添一抹俏意。 四目相对,视线相撞,一丝电流‘嚓嚓’,两人仿似被电击一下,皆各自呆住。 大千世界,竟有如此清纯美丽的女子! 茫茫人海,竟有如此有浩瀚正气又有气度玉树临风的男子! 一持伞的婢女从南跑来,娇喘吁吁,唤道:“小姐小姐!跑那么快干嘛!” 有人!呆住的两人慌乱收回视线,白壁一般的脸同时微微泛红。 婢女来到少女身后,怪怪地瞟眼来仪,又奇怪地望向少女,轻声道:“小姐!这就是‘佳人世家’铺子,为何不进去?” 少女娇嗔地道:“一路上你叨叨我跑得快,这不正等你吗?” 来仪忙揖一礼,“小姐安好!小姐请进!” 少女反剪双手,脚步轻盈地步入铺子中,只一眼,赞道:“这铺子布置得真有新意,与众不同,没白偷跑出。” “小姐请坐。需要什么给来仪说。” 少女闻名脸发烫,却不坐,含羞望着来仪,“来仪!有凤来仪!不失好名!” 巧妙报上名,又得赞,来仪心里美美的,揖一礼,“还没请教小姐芳名?” 婢女正待低斥,少女道:“叫我姿儿吧!家人都这样叫我!” “凤姿,高姿!好名!”无意的奉承后来仪心头一惊,当朝可有位芳名叫‘高姿’的长公主——晗月长公主,这女子……遂暗中打量起少女来,随之发现,少女举手投足并不像一般的富家女子。 公子岂能随意出宫?不会那么巧,这女子不会是高姿。思及此,铺门疾走来一脸色不好的婢女,闻脚步声转身望去,再次大吃一惊,是晚月。 晚月身着旧衣,憔悴不堪,这哪是那个当年王府众奴傲骄的晚月? 是来仪,真是来仪!来仪闪亮高大,晚月又惊又喜,想起当年跟随候氏弃王府中人逃走一事愧疚不已,硬着头皮入铺子,泪眼朦胧,却一个身子不稳扑向地。 来仪及时接住,四目相对,她狠狠的抽泣着。 少女上前帮忙扶住晚月,蹙着眉道:“姑娘!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心头再一酸,晚月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滑出眼眶。 少女望着来仪道:“公子!她恐是又饿又累,又中了暑。” 是心酸,来仪叹声气,与少女扶了晚月来到内室。 小伙计端来凉茶水,晚月‘咕咕’喝下,却望着来仪泪如雨下。 来仪痛苦闭下眼,“姑娘!有难处,你直说!” “我,我……”开了口,晚月哽咽着说不下去。 少女解下裙间荷囊,递给晚月,“姐姐!你恐是哪个大富人家逃出来的婢女,既然逃出来就有呆不下去的原因。我这里还有些碎银,不多,就全给了你,赶紧逃出城去吧!” 这女子心善!来仪欣赏望眼少女,道:“小姐!你银子给了她,可没有银子再买胭脂珠粉了。” 少女颇为骄傲地道:“我不会缺钱!” 是啊!富家小姐哪会缺钱?来仪微微一笑,“你倾囊相授于人,我也不是小气之人,这样吧!今日我给你付账。” 少女脸庞飞上红云,垂首,“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只当给这位姑娘的银子中有一半是来仪的就是了!”说完,来仪向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女给来仪福了福,掀门帘出去,却没留下,带了梅儿走出铺子。 挑门帘望着少女的倩影,来仪想:她明儿还来吗? 咚!一声跪地微响,来仪转过身。 晚月跪在地下,泪水涟涟,“来仪!对不起,当年,虽说是老王妃吩咐的,可奴也是有责任的。” “都已经过去了。”做下人的哪敢不从主子的吩咐?怪不得晚月,来仪慌忙扶起晚月。 晚月哭哭啼啼在椅子上坐下,来仪迟疑地道:“老王妃!过得好吗?” 晚月拭着脸上眼泪道:“旧衫旧裙,三餐粗食!” 来仪心头一震,多年来的恨当即消散,忧心忡忡地道:“当年的十个下人、习屏、高分、柳如、槐然怎么样了?” 兰锦居不大,却也算得上是个大型四合院,这些年,候氏的起居饮食与院中的繁琐杂事尽是自己一人包了,“十个下人被辞走一半,如今只剩五个,且不伺候老王妃,在府中做着其他的事情,老王妃身边只有奴一个婢子,习大哥他们编入相府护院,平时里不得进入兰锦居与老王妃见面。” 活得真不容易,却也是报应,来仪叹声气,试着道:“你来,为了何事?” 晚月抽泣一声,双眸无光,“昨儿,八夫人来逼老王妃前来给少夫人讨青鸟玉佩,老王妃嘴里答应,却没打算来,昨晚,她早早的让奴去睡……前几天,因京兆尹夫人给老王妃送的礼被候五公子抢后,他们因分礼大闹起来,被相爷大夫人知晓,大夫人不问原因,不分青红皂白着婢子来训斥老王妃一顿,礼被强抢,还被舅母子着奴训斥,老王妃想不开,当夜就悬梁自尽。 发生这事后,我一直就害怕着,因此,也敢睡下,听着她屋里的动静。果然,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我跑进屋去,才又救下老王妃。今儿,悬梁未成,老王妃病了,可恨那八夫人又着人来催,老王妃气得越加的下不得床,我无计可施,只得瞒着她偷偷前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二代死隐侍 老王妃在相府一住十二年之久,想那相府的人谁会不知老王妃与主子不和? 八夫人算什么东西?可恶!欺人太甚! 心头的难过一拨又一拨如水覆来,来仪红了眼眶,竭力忍住心中的悲痛,道:“晚月!那你,此番前来是想代老王妃要青鸟玉佩?” “奴不敢!”晚月说着提裙子徐徐跪下,哭道:“来仪!老王妃是对不住王妃,可她这些年也是活得生不如死,算是遭了报应。那相府一家,除去相爷,哪一个不是巴不得把她赶出府。如今,因青鸟玉佩的事她更是走投无路……来仪!求你给王妃说说,老王妃再不好,终是她婆婆,王爷的母亲。没有母亲,何来的王爷?想若是老王爷在世也不会任着老王妃被人欺凌而不管,王妃她不能眼看着她陷入绝境而坐视不管。” 话一字一字的如重锤砸在来仪心上,这番话,只怕是晚月思了多年今儿才得已吐出,心头很重,他扶晚月起来,“事已过多年,我不知王妃心思,不敢一口应承,也只得先探探王妃口气。” 想想,晚月向来仪福了福,“如此,就多谢啦!” 来仪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晚月,“晚月!正如你所说,老王妃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好生伺候她,缺钱了,来找我。” 送走感恩痛哭的晚月,来仪心事重重向正房走去,晚月哭得可怜,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正房内,冬儿躺在床前地铺睡得正香,花静琬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另一把椅子,她双脚抬平,搭在那把椅子上,肘处支着椅几,手又支头,双闭阖上。 主子这些年单身支家,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不择地不择时休息,若是男主子还在她也不至于活得这般苦累。 艰苦岁月,她创造奇迹,王府中跟随的人因此都有了一条阳光出路。 他敬她,把她若男主子一样当神明的敬重着,甘作马前卒。 她是累了,心尤其的累! 张了张嘴,来仪黯然神伤转身。 “来仪!” 身后传来春风轻唤,来仪自嘲一笑止步。 回过身,就见花静琬已然睁开双眼,笑吟吟地望着他。 她眼中有他看不透的情愫,因此,有心事的他心竟慌得‘砰砰’狂跳。 刚见了晚月,被晚月哭诉动了心思,想来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来仪的心最软!花静琬悠悠望着窗外的绿,“这里,我瞧着是住不下去了。” “这里,确实是住不下去了!”来仪话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拾起桌上的青鸟玉佩手,轻轻的摩挲着,“青鸟玉佩确实是个祸害,早知便不亮出它。” 来仪脑海‘嗡’一声巨响,定定心绪,提袍子向地跪去,“少夫人!刚才晚月来过,大致的情况,想来也没瞒过你。” 是没瞒过,晚月也哭得自己心都碎了,正因为如此,没现身。 “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 那日冬儿奉命前去见候天时,在场的人有候天的夫人,还有两个孩子,那候天的夫人与候天一样识理,不会把青鸟玉佩的事外说,闹得一连串的事只有一个可能,是那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无心说出。 “候公子来了,接着,又是晚月,皆是为了青鸟玉佩。” 来仪接过话道:“少夫人!那八夫人可恶!” 那个什么狗屁的八夫人,竟敢欺负候氏,欺大乔郡高家没人了吗?眼睑轻撩,“你想去教训八夫人?” 来仪稍稍静默,抱拳道:“没有少夫人首肯,来仪不敢。” 府中人皆惟命是从,欣慰笑笑,耳尖一动,正色扭头向右方望去。 右方,是个荒芜的花园,更是马廊,有个侧门,供马车出入,里面有三匹马,平时里锁着,院墙外,便是一条小巷子。 踩踏青草的微响越来越近,朝院中而来,不再细听,站起来大步向门走去。 大衫飘出惊世华美,一步跃到院中央,傲然屹立,一双俏目专注盯着月洞门。 风轻轻,响微微,月洞门内里变得神秘起来。 转眼,月洞门探出半个头。 青丝随风拂动,一脸俏骄,不是佳音是谁? 这小女子光天化日像个贼一样。 紧跟出来的来仪脱口而出,“佳音!你不走门,怎从那来?” 佳音红了脸庞,讪讪一笑,越门疾步走来,“七哥哥说走门不安全,要奴从小侧门这方越墙。” 七哥哥应是鬼七!鬼七神出鬼没,一般不在家,门前有不明暗探,却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花静琬道:“鬼七在家?” 近前,佳音一本正经向花静琬抱拳,道:“回少夫人,他没在家,今早吩咐的。为安全起见,奴到现在才来。” 如佳音只是个普通婢子,鬼七不会让她办这事,且她还有越墙的本领,可见身手不弱,但年龄太小,一脸天真浪漫,实难敢相信,花静琬打量着佳音,“你不会又是死隐侍吧?” 佳音维持着施礼的动作,“回少夫人!佳音是二代死隐侍,真名候佳音,家住在京城,为照顾七哥哥特就入他家做了下人。” 果真是二代死隐侍! 没有佳音的装傻配合,与高云裳的恩怨不能轻易化解,看来,正如鬼七所说,死隐侍重在智! 一代死隐侍、二代死隐侍、御杀门,也不知还有没有自己不为知的王府暗势力。 瞧这情形,死隐侍只怕无处不在。 高轩!文武兼备,腹中甲兵,这些暗势力在他手中恐是最为强盛时。 想起高轩,花静琬眸中流转的尽是哀怨,在心中一叹,笑道:“恐不是为了照顾你的七哥哥,是为了照顾他的夫人吧?” 佳音不好意笑道:“佳音巧言了,正如少夫人所说。” 来仪道:“来此这般的危险,那你来有事?” 佳音从腰间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恭敬递给花静琬,“这上面有两个内容,一是城北宅院的详细地址;七哥哥说少夫人若是心烦这儿闹,可到宅院去安寝。二是青鸟玉佩所引发的一连串的事情以及一些七哥哥所知的情况。” 听晚月哭诉已知大概,却是不尽详细,花静琬接过纸来,凝眉望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无语凝噎 字体中规中矩,秀隽生动,极为好认。 纸张在花静琬僵硬的指端翩跹飘落,她眼底划过一道狠意。 青鸟玉佩的事果然是候天的孩子无意向姬冷冰说出。 高山之妻的礼,竟然引发这么多的事。 最为可恨的是始作俑者是候言的大夫人姬冷冰,可说得上是真正的舅妈。 多年欺压候氏的人除去王香雪、候放、候玉,还有四夫人张希、六夫人张箐、候茜母女俩,这几人没事以欺压候氏为乐,候氏那颗高傲的心在种种欺压之下变得残破不堪。 四夫人张希、候玉母女,王香雪、候放、六夫人张箐、候茜母女这几人她若是不惩治他们对不起高轩。 来仪弯腰拾起纸来,佳音暗瞟着来仪,道:“公子还说昨日宅院有贵客前去,少夫人天黑后务必前去一趟。” 贵客!眉心一拧,笑道:“那我今夜就去瞧瞧是谁来了。”话锋一转,道:“长郡主在吗?” “没有。自那日天亮走后就没来过。” 为不来寻事,高云裳是装着病了,可这无形的她却不能与鬼七见面,“却是苦了鬼七!” 。。。。 夜静月华铺,花静琬从青瓦一跃而下,华丽丽落到一个极大的院中。 这里就是鬼七所说的宅院,爬山虎爬满墙头,院宽植物茂,隔墙几簇秋菊尤为繁,几盏灯笼点缀四周檐下,房屋隐隐可见。 宅院在北方,靠近北军军营,地处小巷,闹中取静,是个极为藏身的佳地。 仿似是正堂的屋子亮着灯,却没有一点声响,也不见一个人影倒映窗纸。 左右瞅瞅,夜里美景迷人,心儿舒悦,双手叠拢于前,缓缓向那正堂走去。 上得几级台阶,伸手轻轻推门开,橘红色漫出越来越多,突然整个人一呆,嘴角微微弯起,疾步朝大惊从椅子上起身的男子走去。 男子外着华丽黑大衫,内着一袭素雅天空蓝袍子,腰间有佩剑,因她的突然到来他整个人呆住。 这是在做梦吗? 泪飙在心里,在心里喊了声:高远! 近前,泪眼相对,无语凝噎。 半晌,男子撂袍裾,屈膝跪地,昂着头悲痛地道:“嫂子!高远来晚了!” 高远不该来淌这趟浑水!狠狠地抽抽鼻腔,弯腰扶起高远,四目相对,柔肠寸断,“二弟!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着你。” 是!曾经以为再也见不着她,来时的路一颗心早痛碎! 她在心中早变得神圣,不容有非份之想,他敬她,若母,热泪再次滑出眼眶,高远又欲跪去。 强扯出一抹笑来,“都已是桑城的最大官了怎能说跪就跪?” “卑职见过王妃!” 整齐的众男音萦绕耳畔,大有春雷之势,花静琬转过身,才发现这正堂除去高远,竟还跪着六个腰佩精美钢刀铮铮铁骨的男子。 近些的是来袭,分两排椅子前的是高诚、伍天涯、高庭宇、伍西、槐青。 多年不见,岁月的磨砺,他们已是三十多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越加威武,而年龄最小的来袭也如来仪一样气度不凡。 “你们……”花静琬一一抬手,巴不得每人都亲自搀扶,欣慰的每人望上一眼,又道:“可成家?” 多载不见,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的暖人心,死而无愧!五个护卫当即又跪地,异口同声地拱手道:“谢王妃关心!” 来袭拭拭眼眶,搬椅子到花静琬身后,拱手道:“少夫人!他们都已成家,大多也已有小王府护卫,如今,只余下小人了。” “来袭!”‘来’字小厮最为亲切,心中早把他们当成亲兄弟待,来仪到如今也是单身一人,她为他婚事而发愁,张开双臂,拥来袭入怀,哽咽着道:“来仪、来朝时常提起你,若不是都忙得走不开,皆想到桑城看你。” “小人也想,却是二公子太忙!”来袭呆呆,后神情放松,泪如雨下。 放开,花静琬在椅子坐下,又让他们都坐,她随后望着高远,“二弟!你怎么来了京城?” “说来惭愧,三月到王府欲看望哥哥嫂子,可谁知……后回了桑城,安排好一切才又入江城……”把情况向花静琬说一遍,高远又道:“鬼三曾暗中传了张纸条给我,上写着‘京城城外绿萝山下’。经我打听,我哥……” 死隐侍还真是无处不在!高远返回桑城,又带着五个死侍前来,他此来绝不是只想祭拜高轩那么简单,静静心,“二弟!你想干什么?” 高远满脸愤色,“高明不念同宗之情,不念兄弟之情,更不念我大乔郡高家为国之所出大功,过河拆桥,翻脸无情,发兵大乔郡,市井斩我哥,我要他血债血还!” 高轩谋反冤,可他实实在在剑杀高明两位皇弟,避开高远咄咄眸光,轻轻地道:“据我所知,你哥杀了高明的两位皇弟。” “还有我哥企图谋反!”高远补充完,又道:“他兄弟相争权势,争皇位,确切的来说与我哥没有多大关系,我哥为何要杀高耸与高峰?谋反更是无稽之谈。” 高轩杀高耸与高峰的事确有可疑,但有来仪亲口承认,却也没细思过,“来仪亲口对我说的,不信我可让高低前来给你说道。” “我不相信!”高远往后退开一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高耸与高峰罪该万死,我哥也决不会动手杀了他们。” 是啊!按说高轩不会,可他已不在,其中的原由也只有他知道了。 高远又道:“高山那小人可恶,我又打听他现在是京兆尹。杀了高明,我再杀了高山,提了他俩的人头去祭奠我哥。” “高山失踪了。我正等待他的消失。” “如此说来,嫂子还未去绿萝山?” 轻缓摇了摇头,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泪浸染裙子,高远陡然想起怒激花静琬离开桑城时的情景,满面愧色,“嫂子!我不该让你一人离开。” 抬眸,望着高远,那与高轩最后的一面在心里憋了多年,无人可诉。 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奔腾滚落,一发不可收拾,“二弟!你知道吗?大乔郡,十里南长街,他否认我是他王妃,又当众掷了休书给我,最后,他又胡说我是他徒弟……”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复得信任 花静琬多年憋在心底的怨,诉之不尽,她现在不是高家的当家人,不是战场杀敌的女将,不是商场那个强干得没有任何事能难倒的女东家,她只是一个迫切想把心中怨愤倾倒的小女人。 呜呜声回荡在屋内,屋内复跪下的人皆莫不潸然泪下。 高远拉了花静琬的手握着,哽咽着道:“嫂子!我都听乔其县的百姓谈了,我哥,他是,他是为保全你性命……” 这些年,其实心底的恨已淡去,更是也早想通,高轩当初那么一招又一招的施出确实是为保全她性命。 狠狠地抽泣着,从嗓子眼里迸出,“可夫妻不该生死与共吗?我不要他保全……” “嫂子!”如此情深,要生死与共,什么话能劝?高远无言相劝。 花静琬哭会儿,舒服了,拭拭眼角,让高远坐下,唤起几人,仍旧沉浸于悲伤中,“北执国国泰民安,杀高峰与高耸的事细思下来确有可疑。既然来之,就如我一样等着高山消息。他或许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一别多年,嫂子变了个人,起码冲动远离她,高远霍地站起来,“嫂子!高远此来没打算活着回去,高明必得给我哥偿命。” 花静琬心头一震,敛悲痛,向高远做了个冷静与坐的手势,话语沉而缓,“二弟!国不可一日无君。高明性命事小,国家事大。” 所说有理,可心里的火早把什么都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管了,高远屈辱地别开头,“可也不能不报血海深仇?” 花静琬容颜微微一沉,扭头凝视着高远,“二弟你可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长嫂如母,高远垂首,“高远敬嫂子如同哥哥!” 心中大慰,“那好!就且听嫂子的话一回。” 十多年不见,满肚子的话叙不完。 从几人嘴里得知,乔装的他们一行人未入京城城门便遇到个中年男子,男子是刻意候在城门外,他自称‘鬼四’,前有鬼三,后有鬼四,刚入京城迫切的想有个幽静藏身之地,他们半信半疑跟着来到这宅院。 宅中有两个下人,鬼四给两个下人交待一番,后叮嘱他们别随意出门离开。 刚才,正商议鬼四这人到底可不可信以及报仇细节。 “我能到来,足够证明鬼四可信。” 这话众人赞同。 宅院中有花静琬寝卧,可悄悄前来不宜住下,交代高远简出,朝门走去。 在门前停住,唤来袭近前,“明日如我没派人来你子时来铺子,与我去趟相府。” 高远听得,拢上来道:“嫂子何不让二弟一块同去?” 望着高远,浅浅笑笑,伸手给他理理领子,神情犹如慈母,“如今啊!你可是一城之最大长官,嫂子却空有王妃之名,那夜里干的事怎能让你出面?不与高明扯破脸皮,还是不宜露面。” 高远点了下头,“老王妃在相府!” “在!正因为她,我得去趟相府。”不想与高远多谈候氏,花静琬边说边边走。 心里其实也不想提候氏,高远道:“嫂子何时再来?” “给我屋里插上一枝桂花。” 桂花香遍京城,这院中就有几株桂花树,“二弟遵命!” 纵身跃上青瓦,想再多看高远一眼,回眸一笑,心安,再纵,消失在黑夜里。 连夜来到流云巷15号,鬼七披件袍子拉开门。 微风徐徐,熟识的世外花香,熟识的优雅而气场满满的站姿,鬼七疾步跑近前,拱手道:“少夫人安好!” “不必多礼!”花静琬抬手后,望着东厢房,“相府可有熟人?” 鬼七眼底一亮,道:“少夫人尽管吩咐,卑职尽力去办。” “那好!明晚之前给我相府的设计图。” 鬼七脸上有些笑意,“遵命!” 给的时间是否太短,鬼七能如时交来吗?“可仓促?” 稍稍思索,鬼七道:“区区图纸,不难,应还能完成。” 。。。。。 皇宫,御书房。 自登基,高明勤于国事,下朝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御书房渡过,困得紧的小乔儿望望漏刻,小声道:“圣上!已是丑时四刻,该安寝了。” 高明按折于龙案,活动下颈部,精神依旧很好,扭头望着小乔儿,“‘佳人世家’铺子可还安宁?” “回圣上!据来禀,因青鸟玉佩引发一连串的事情,她铺子没一刻安宁过。再有……”说到这,小乔儿面有些许惶色。 “说!” 颇为得意的高明眸光一沉,小乔儿颤颤,再度施礼道:“长公主去了‘佳人世家’铺子……” 高明撑案而起,打断小乔儿的话,“这丫头,胆大包天,竟敢偷跑出宫?” 小乔儿赶紧道:“圣上息怒。长公主并没有多呆。出门时未见其手中拎有东西,可能是忘了带银子。” 高明忍俊不禁,复在龙椅坐下,“这丫头,没好好出过宫,竟会忘了带银子,真是好笑。” 龙颜舒悦,小乔儿暗中松一口气。 高明敛笑,板着脸,“那青鸟玉佩可还在蝶舞手中?” “圣上英明,青鸟玉佩没讨回。” “候氏住在相府,相府可不比朕的后宫清静。那青鸟玉佩那般的值钱,相府的人岂会罢休?接下来,不管他们知不知道蝶舞身份,蝶舞可是与相府的人结了仇。候氏会卷入其中,作为媳妇,蝶舞不会狠到不管候氏死活,如事情发展依朕所想,那就有好戏看了。高山失踪,蝶舞烦事缠身,她不会去绿萝山。” 这话有深意啊?自没办成事,自己便被排外,小乔儿试着道:“圣上是不想蝶舞姑娘去绿萝山才用青鸟玉佩做文章?” 高明撩一眼小乔儿,“你这不废话吗?她去绿萝山,岂不就发现有异常了?” 小乔儿微微沉吟,笑道:“圣上其实没有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冬儿说得清楚,蝶舞姑娘并没有心情去绿萝山。且依奴之见,只要在绿萝山下修个土坟迷惑蝶舞姑娘就是。” 有没有心情那可说不一定,而自认为安排得有后招,可自己怎么没想到建一个土坟?却是把事情复杂化了。 坟要修建,可不是在绿萝山脚。选择的山要与绿萝山相捱,如再设计个引路人,外地人的女子怎知是不是绿萝山?计划完美!此举,一绝后患,高明赞道:“发现你小子不笨。” 小乔儿受宠若惊揖一礼,“奴也不想与冬儿分开。” 原来如此,小乔儿还是可以相信,高明豪放一笑,“好!朕答应你,蝶舞入宫之时就是你出宫之时。” 好似复得信任!小乔儿喜极,“谢圣上!” 第三百六十章 佳人再度铺里来 相府,飞花苑 候婵轻轻推开刘玲珑寝卧的门,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掀了锦帐,轻推刘玲珑。 睡着正熟的刘玲珑醒后一惊坐起,女儿发未抽簪,穿戴整齐,这样子还没睡,可几时了?担心地道:“傻女儿!夜深人静你不睡,跑来我这干什么?” “娘!”候婵撅嘴一下,蹲在床前,托着腮,大眼忽闪,“娘!孩儿刚听依儿说了几件大事,心里藏不住,连夜跑了来。” 依儿是姬冷冰房中的婢女,说是婢女却因她才华胜人犹如半个主子,听说她原也是官家小姐,家道中落,长兄嫂子待不得她,经人介绍,十五岁时被买入相府。 依儿姿容偏上,大气稳沉,一入府,一首好诗便得姬冷冰欣赏,一年后全得姬冷冰信任,随之负责姬冷冰起居饮食,这两年,还代姬冷冰管着府中的事务,如同相府小管家。 相府与女儿年龄相差不多的小姐有几位,依儿独独与女儿交好,依儿平素嘴紧,嘴里出来的事八九不离十。 受宠的时期已过,当家的是大姐,受宠的是老八,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刘玲珑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此生日子也就只能浑浑噩噩的过,“只要不关我们的事,闲事休管。” 娘的心思女儿摸不透,候婵不甘地道:“事关二姑!” 咳嗽两声,刘玲珑勉为其难地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八娘怎么知道父亲的青鸟玉佩在‘佳人世家’女东家手中,着了五哥去要,五哥没要回,胳膊还差点断了,五哥跑去要八娘给他作主。八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要二姑去找‘佳人世家’女东家要回青鸟玉佩。为这事,二姑寻死几次,要不是晚月,我们相府该办丧事了。” 刘玲珑身子僵直,紧张地道:“那你二姑现在怎么样?” 候婵终感到母亲对候氏仍是关心,“晚饭后孩儿去看过,卧床不起。” 刘玲珑心稍宽,身子软下来。 候婵道:“娘!二姑都那样了,八娘又使了茶儿去逼二姑。你说还要不要二姑活?” “前几日才刚与你八娘打了一回,你大娘明显偏向她。你二娘、三娘性情宽厚,不理是非,已是不能指望;你四娘性情若八娘差不多,儿女三个,不知道则好,知道恐又得平添事出来;你六娘与九娘不提也罢,虽较你四娘与八娘好些,却也不是一个能站在公正立场说话办事的人,指望不上。这事,我若是管了,还得惹祸上身。娘也是无能为力。”望着候婵,刘玲珑心痛不已,若有一天她不在,这见不平事就管事的女儿可怎么办? 候婵拥刘玲珑入怀,呵哄道:“娘!孩儿也就来跟你说说,岂料又惹得你伤心了。” 伤感一阵,刘玲珑又担心起候氏,“这事迟早得逼出人命,娘寻机会给你父亲说说。” 。。。。 一夜转瞬即逝,开门,灿烂的阳光斜斜撒铺子门前。 铺里还没一个客人,花静琬正在柜里看收入账,来仪伺候在侧。 一袭白梅水蓝锦缎衫裙的少女走进‘佳人世家’铺子,后跟着个拿把油纸伞的婢女,闻声,两人抬头。 “姿儿!” 来仪脱口而出,花静琬凝眉,心里荡开一抹讶意。 昨儿晚月在时,曾有一姑娘也在内室,莫非这姑娘就是那位姑娘? 她脱俗大方,藏不住的一派华贵雍容之气,很快吸引少女的目光。 一番探究,少女缓缓向柜前走来,目光掠过花静琬威性十足锁住来仪,“公子!昨日那位姑娘可出了城?” 来仪恍若大梦如醒,疾步绕出柜来,“应是出了。” “哦!应是出了……”少女若有所思往前走几步,霍地转过身,脸覆层霜,手指着这瞬间吓得不轻的来仪威逼地道:“你这话一点都不负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应是’是什么意思?” 来仪红了白壁一般的脸庞,揖一礼,惭愧地道:“却是来仪之错,铺子太忙,未亲自送那位姑娘出城。” 少女得意掩唇一笑,后道:“瞧你也不是厚颜无耻之人,尚能救!” 来仪的脸越加的红了,直看得柜里的花静琬心里直嘘唏,弹指间醒悟,来仪是喜欢上了这少女,心念一动,款款走出柜来,春风笑脸望着少女,“姿儿!好名!” 回想起来仪也曾赞过名,少女当即羞红粉脸,怯怯望向来仪,“这位是?” 花静琬抢先道:“我是他姐。” 来仪微微惊讶,知心思被主子看破,心情复杂垂首。 “来仪!我突觉头有些疼,呆会儿再看账。你好生招待这位姑娘。”话完,花静琬友好地朝少女颌首一笑,向内室走去。 “这是你姐吗?” “是吧!” 两人的对话传入内室,花静琬笑眼弯弯,走向大敞的后院门。 幽幽院中,冬儿正背着她在洗衫裙,她无声无息的到来,冬儿未觉,她不惊动冬儿,望着冬儿的背影久久不语。 突弯嘴角一笑,轻声唤冬儿近前,尔后低语一阵,冬儿眉开眼笑向厨房走去。 没会儿出来,端着碟自做的小酥饼与一壶香茶。 小酥饼是昨晚冬儿与张婶做的,隔一夜,已没新出炉的香气,可这是铺子中唯一可招待客人的点心。 冬儿从内室出来后疾步入正房,片刻出来,已是换了身白梅点缀冰蓝色锦缎衫裙,手中拎着个包袱。 冬儿神情颇为得意,在花静琬的面前转了个圆圈,“少夫人!可像了?” 衫裙点缀的白梅小些,花式不一样,冰蓝与水蓝虽有差异,可若眼神不好远看却是分辨不出来。 看罢,抽下发间珠花插在冬儿发间,给冬儿撸撸发,觉得已是差不多,附耳又是一阵低语。 内室,来仪与少女正谈得甚欢,婢女正觉无聊。 冬儿去而复返换了身衫裙,又是如此的与少女所穿相似,来仪眼底划过一道讶意,少女与婢女微微张着粉唇。 冬儿从容向少女福福,“小姐!这小酥饼本铺子自制,可还可口?” 第三百六十一章 长公主怎么啦 少女道:“尚还好,多谢姐姐盛情!” 少女生得如个瓷娃娃一般,冬儿越看少女越喜欢,暗为来仪高兴,道:“不谢!这都是少夫人吩咐的。”回后,望着婢女笑道:“还没问妹妹芳名。” 婢女小声小气地回道:“奴叫梅儿。” “奴叫冬儿!”报了名,冬儿拉婢女的手欢喜向门帘走去,“这里闷得很,铺子女儿家的可多了,我们给你主子挑些去!” 被强拉着走,梅儿为难扭过头来,唤声,“小姐!” 少女一脸不在意向梅儿做了个‘去’的手势,梅儿苦脸随冬儿出去。 木盆里泡着衫裙,泡久颜色得褪,花静琬脱去大衫,抛到近前的树枝挂着,接替了冬儿的工作。 铺门前有盯梢人,铺里有异样逃不过盯梢人的眼睛,少女身份不明,小心为上,呆会儿冬儿会遵吩咐依想好的借口带着叫梅儿的婢女出门,这样,少女入铺子购买胭脂珠粉也就正常,不会引起盯梢人的怀疑。 少女久不见婢女回来会心急,接下来,来仪理所当然护送少女出门去找婢女。 盯梢人眼里的少女早离开铺子,铺子中人进人出多了去,不会怀疑再出来的少女是谁。 冬儿拎着包袱里装着另一套冬儿时常穿的衫裙,回来时,冬儿会换上。 想起安排得天衣无缝,以及又给来仪创造了个极好的泡妞机会,心里美不胜收。 午饭时,来仪来到正房,花静琬正整理床铺,他揖一礼,“少夫人!冬儿把梅儿带出去,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少夫人可知道?” 转过身来,望着来仪,狡猾地笑道:“姿儿可是要回去?” 来仪明显感到主子这笑有点不同寻常,没时间细思,点下头。 在椅子上坐下,理理裙子,继续演戏,“刚才我让冬儿去买些做衫裙的布料,想是她唤了梅儿同去。冬儿临走时说过,想尝尝雅园酒楼的菜,你知道那丫头馋,这时候不见回来,想是带梅儿去了雅园酒楼。你与姿儿去那酒楼找找。” 来仪眼中始终满是疑惑,一迟疑后,揖一礼,快步出门。 申时来仪与冬儿一块回来,冬儿欢天喜地,来仪却是明喜暗发愁,从两人的表情,花静琬知道,两人在回来的路上有过少女方面的交谈。 见着花静琬,冬儿抢先汇报情况,“少夫人!奴任务完美完成。出去后,梅儿曾无意提起什么殿,什么宫,又提起‘圣上’,奴套她话时,她又慌乱地转换话题。” 心头一惊,暗庆幸自己小心对了,让冬儿去铺里帮忙,望向来仪时脸色愈加凝重,“你确定,她主仆两人是宫里的人?” 来仪双眸黯然无光,垂首道:“综合姿儿言谈举止,小人断定,她非但是宫里人,而且还是长公主高姿。” 想起少女唤作‘姿儿’信了八分,可又感到不可思议,“何以如此肯定?” “到雅园酒楼,上扶梯时,她嘴里清楚地提到过‘皇兄’两字。小人敢肯定,没听错。” 提到‘皇兄’,那就是长公主高姿无疑,静默片刻,望着来仪笑得花枝乱颤。 来仪被笑得脸红,半是尴尬半是责怪地道:“少夫人!你还笑,小人都发愁死了,她是长公主,身份如此天差地别,恐今生没有再见之时。” 这话说得不对!双眸一瞪,扶椅几站起来,盯着没有底气的来仪道:“长公主怎么啦?你虽是我王府下人,可你自小跟随相公读书习武,满腹才学,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可说是文武双全,若你不是我王府中人,考个功名不在话下。那长公主不就是一小屁养在深宫的女子吗?你哪点配不上她?如此自卑?” “少夫人教训得是。但小人不敢异想天开!” 陡然想起自己已对后事已是无能为力,泄气在椅子坐下,“也罢!姻缘这东西强求不来,一切随缘吧!” 快到晚饭时佳音越墙送来相府图纸。 摊开图纸,发现图纸很详细,各苑各阁各亭等标有名称,就连谁住都标注上,字体秀逸,看似出自女子之手。 子时,来袭如约到来,来仪与冬儿见着来袭又是惊又是喜。 容他们叙会儿话,把这久相府发生的事简单给来袭说一遍,灯下摊开图纸,手指在图纸几处重重点去。 小声分别给来仪与来袭说了入府后如何做,吩咐冬儿留守铺子,带来仪与来袭跃上青瓦。 跃入相府,三人分头行事。 依约定,来仪去候放住的狂澜居、四夫人张希住的玉栏苑、候玉住的飞栏阁;来袭则去王香雪住的婉温阁、六夫人张箐住的倚香阁,候茜住倚媚阁;花静琬去姬冷冰住的枉梅苑,以及护卫住的沁居。 这几人都是爱财如命、飞扬跋扈、好斗之人,如果他们的财物被窃现场又留下盗窃之人的随身之物,后果可想而知。招不高明,但对于为此种性子的人来说极为好用。 王府护卫习屏、高分、柳如、槐然失联多年,犹如断线的风筝,她要见见他们,候氏在相府的日子能不能好过少不得他们。 枉梅苑 姬冷冰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候氏寻死,兰锦居悲伤萦绕,王香雪不理会,仍又派茶儿去催,这事,姬冷冰暗为当初为报复王香雪而牵扯候氏而后悔。 候氏若是突然有个三长两短,于谁,她都不好交待。 可那沈家女儿不是极为厉害吗?她怎不报复王香雪? 突然自嘲一叹,候氏宁死不去找沈家之女求回青鸟玉佩,那沈家之女不是就不知道情况吗?她怎么报复王香雪? 明儿,得让巧儿去给沈家之女报信。 打定主意,手往被子中放去,正待闭眼,厅里的灯一下子灭了。 心头陡然一惊,记得清楚,厅里门窗全紧闭,无风灯怎会灭? “巧儿!”轻轻唤了声,一想,时间不早,巧儿历来睡得沉,依儿倒是觉轻,但住得远,便是听不见。年纪大了,想想世上本无鬼,还是森森相府就大着胆子下床榻。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侠 姬冷冰走到珠帘处,伸手端起兽纹铜灯挑珠帘。 细细瞧去,发现近门的窗户开一扇,心想是风吹开,风再吹灭油灯一颗心落地。 摸索到柜前,点亮灯,这才慢慢腾腾向珠帘处走去。 来到卧室,见一扇窗开着一条缝,便顺手关上,放下灯,复上床榻。 窗外,得手的花静琬微勾嘴角,向院中摸去。 下一个目标,沁居。 半途遇到巡夜的一队护院,发现末尾的一护院侧影像极高分,顺手拾起粒小石子击向那护院。 力道不轻不重,护院摸摸被击中的小腿,疑惑掉队。 他手持火把,四下环顾,藏在黑暗里的花静琬看清他样子。 失联将近十二年,但成年人五官不会大变化,心中基本认定是高分,她从如圆球一般的一株植物后站起来,缓缓走出黑暗。 闻微响,护院警惕地手按刀柄,“谁?” “可还记得大乔郡?” 女声飘忽而来,护院身子一晃,“王府!” 是高分无疑!来到护院身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怎么?高攀上相府,就不认得旧日主子了?” “王妃?”护院大惊过后弃火把跪地。 “到京城十二年,就没到王爷坟前上炷香?” 高分痛苦垂首,“卑职想,但老王妃叮嘱过,为不牵连相府,不准卑职谁去绿萝山。” 候氏的心真狠硬,狠硬到令人发指,“对老王妃挺忠!忠到人在京城都没有去救王爷。”花静琬无奈其的忠,也蓦然懂得他们当初会听从候氏之命。 高分叩了个头,抽出腰间刀架在颈部,圆瞪双目,“卑职该死!卑职这就去追随王爷!” “住手!” 低斥一声,高分架在颈部的刀没抹,花静琬胸口的气平些。 扶高分起来,道:“老王妃也是主子。事已过,今日来寻,并没有要怪罪你们的意思。可还认我这个王妃?” 高分失声痛哭,“认!卑职悔不当初啊!” 认就好!闪眼四周,替高分他们不值,“我堂堂王府护卫,替相府看家护院,没有优待,还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凑近高分些,“其他人呢?” “习屏大哥与卑职今夜当值,他在另一队巡夜,柳如与槐然兄弟在沁居休息。” 身处个小花园,芳香阵阵,不远处有个亭子,风景优美且离远人,“我在这儿等你,去把他们都叫来。” 高分抱拳,疾步离开。 。。。。 来袭从婉温阁出来,摸索到倚香阁张箐的卧室,出来时拎了个包东西,又向旁边的倚媚阁摸去,出来时手中又多了个包袱。 复来到婉温阁,从窗入,把两个包袱藏到王香雪的大衣箱底轻松出来。 任务完成,看天空的皓月特别的美。 无意一扭头,霍地发现擎檐柱探出半个头,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发亮。 一步掠过去,抓住那人后领,把人拎转过身来,正待击晕掳走,蓦然又发现被抓转过身来的人竟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花容失色,身子微颤,显然被他吓得不轻。 想起刚刚触及的不仅是衣领还有少女披着的长发他略有歉意,放弃马上击晕她,低斥道:“你是谁?怎么偷偷摸摸在这?” 少女愣愣,挺直了身子,娇蛮地指着来袭张大嘴,猛然深吸一口气嘴小去,出来的话也小,“还说,你又是谁?” 阴冷勾唇一下,风起,掌架少女颈部,威胁道:“说不说?” “我说我说……”少女立即软下来,怯怯地望着来袭,轻轻地道:“我叫候婵,我娘是相爷的第五房夫人……”说到此,少女从怀里摸出一支簪子,狡猾地眨巴下眼睑,“这是我白日到大娘房中偷的簪子,八娘坏极了,我打算把这簪子放入八娘屋里。若是大娘知道八娘偷了她的簪子,大娘定不会放过八娘。” 这想法与此行不谋而合,来袭忍俊不禁,笑毕,不屑地道:“那又为何没有实施?” “这不撞见你了吗?”候灵胆子大起来,一边打量来袭,一边道:“你进去的时候拎了两个包袱,出来时两手空空,是不是也如我一样想栽赃嫁祸八娘?” 一缕风响,来袭的掌又架在候灵颈部,他怒斥道:“小屁女子,休得胡说,小心我杀了你灭口。” 候灵赔上一个讨好的笑,“你不会了。我们是同一个目的。” 嬉皮笑脸,楚楚可怜,击晕还真是不忍,且还是个小姐,若是明日不见,相府得掀起轩然大波,撤了手,来袭一跃到台基下,“我警告你,今晚的事若是你说出去我定杀了你。” “我不会不会!”候灵眼巴巴地望着来袭的背影,这男子玉树临风,可惜光线太暗,不是很看得清面目,“大侠!你姓什么叫什么?” “就叫大侠!”在心里笑翻一回,来袭向黑暗处飞袭去。 府门外对面青瓦上,刚出府的花静琬与来仪候在那儿。 来仪如她此行一样顺利,候放没在狂澜居,男下人们都窝在一个屋里赌钱,婆子与婢女不是睡下就是在围观赌钱;玉栏苑与飞栏阁尽是婢女与婆子,有当是则没有。 来袭一到,花静琬道:“可顺利?” 来袭稍稍犹豫,拱手道:“得手后在婉温阁被一个女子发现,她说她叫候婵,她娘是候言的第五房夫人,她说她正打算如我们一样栽赃嫁祸,我见她人还行,便放过了她。此时想起来,却又有些后怕。” “候婵、第五房夫人。”花静琬自言自语毕,笑道:“那候婵与刘玲珑十二年来善待老王妃,候婵今夜又有此举,她不会说出去。” “那小人就放心啦!”来袭一颗高悬的心落地。 。。。。。 出了几日的太阳,天亮时下起毛毛细雨。 玉栏苑,四夫人张希梳洗完毕,婢女晓影来说在大衣箱上发现一柄折扇。 候言不用折扇,哪里冒出来的折扇?看着折扇疑惑瞬间,张希的脸变了颜色,急切朝大衣箱走去。 大衣箱里搁放着她一生的积蓄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 第三百六十三章 相府热闹 张希此时恨屋大,恨大衣箱离自己远,屋小仅容她与大衣箱就行,那大衣箱就在脚边。 带着风到,心急火燎打开锁,掀了大衣箱。 五颜六色入眼,衫裙不平整凌乱不堪,心中一咯噔,脸色铁青。 晓影惊恐万分地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翻过了,张希在心中怒吼着,也不答话,伸手抓住绫罗绸缎就往外扔。 全扔出,底箱空空,一生积蓄以及值钱的东西皆不翼而飞。 双眼茫然,失魂落魄,半晌,她软软站起来,嘴里叨叨,“进贼了进贼了……” 慌乱、惊恐、无助的双眼无意瞥见地上躺着的折扇,怔不过霎时来了精神。既然是进贼,那这把无端冒出来的折扇就是罪证。 动作迅速,拾起折扇翻来翻去看看,望着晓影疑惑地道:“这扇子怎么这般的眼熟?” 晓影怯怯地道:“却不是眼熟吗?奴曾见五公子用过。” “候放?”张希恍然大悟不是相府进贼,而是遭家贼。 女儿候玉前几日因从候氏处抢来的礼分不公与候放大打一架,后姬冷冰知晓,虽偏向女儿,可女儿最后分明只分到之前所得的一锭金子,候放那是不甘分女儿金子,恨上了女儿,连带着恨上自己。 恰在此时,一身雪白中衣的候玉带着两个婢女哭天抹泪跑进来,她人未近前,嚎啕声就传来,“娘!孩儿的首饰被五哥那天杀的偷了。” 张希怔怔地站着,忘了说话。 近前,候玉把攥在手中的锦帕向张希亮去,“娘!这是五哥留在孩儿妆台的,上绣有两支竹,孩儿曾见五哥用过。” 候放那小子夜夜宿在烟花巷,有多少金银都不够他挥霍,他是穷疯了,报复女儿连带偷了自己一生的积蓄,女儿的首饰理所当然也不会放过,如此一想,张希一口黄牙,被她咬得‘嘎吱’响。 候玉把绣着两支竹的锦帕掷在地下,哭哭啼啼地发疯踩踏着,“娘!大娘偏心,处事不公,决不能放过五哥。” 胸口那大火一下高涨,燃烧了张希整个人,她气极败坏朝晓影发出一声震天大吼,“晓影!去把人全叫来,本夫人今日要替大姐教训教训候放那小子。” 晓影跑到门连声唤,立即拢来十多个婆子与婢女。 大抵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张希性子本泼辣好斗,吃不得亏,婆子与婢女一听主子的积蓄等等被偷,又听得主子要去教训候放,不用发话,各自去拿上扫帚等等。 “竟敢偷到夫人小姐头上,这还得了?” “玉栏苑的人有仇必报!” 一阵愤愤不平议论,这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来到狂澜居。 从烟花巷回来没多久的候放正望着桌上那从天而降首饰金银玉器首饰狂喜不已。身体虚乏,浑浑噩噩,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想自己房中怎会平端添这么多的金银首饰玉器。 一行人以大军之势扑进门来,赃物就在眼前,张希热血沸腾,候放不再是儿子,姬冷冰是谁也不管了,不问什么,指挥下人一并扑向候放,候玉尖叫着,顺起拿起椅子发疯一般地冲在前头。 候玉一椅子砸下,候放头破血流,他哀号一声倒地,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拳头、脚等全往他身上招呼去。 这屋‘砰砰咣咣’、鬼哭狼嚎,早有下人去禀报酣睡的阿旺,阿旺光着上身跑来一看,当即吓得脸青面黑跑出,跑出后,即刻唤来下人奔进救主。 狂澜居两拨人打得热闹,场面惨烈,婉温阁同样也是打得鸡飞狗跳,六畜不安。 打得王香雪打得遍体鳞伤,阁中下人爬不起来,砸得房中稀巴烂,六夫人张箐与女儿候茜抱了说是被王香雪偷的金银首饰这才出门。 雨不知不觉稍稍大些,滴滴答答,悦耳好听。 丞相府正明堂,阴雨天气,光线昏暗,堂内多枝灯点亮。 候言与几位属官正在商议国事,冷不丁习屏、高分、柳如、槐然四人跑进堂去。 候言顿时大怒,这是正明堂,众所周知是办公的地方,他们四个原王府护卫不通报径直奔进来还有没有规矩? 高分四人齐唰唰跪地拱手,异口同声地道:“丞相大人!老王妃生命垂危,求丞相大人开恩,准允小人们进去探望老王妃。” 不管家事,但也略有耳闻兰锦居多年来只有晚月一个下人,可这四个王府护卫分明不知好呆,什么时候说不好偏挑这个时候来说什么准允探望妹妹的事,这不是明着当众打自己的脸吗? 顾虑属官在场,候言强笑道:“说什么话?老王妃是你们昔日旧主,你们当然可以去随时去看望她,不用我准允……”说到这,脸色霍地大变,突站起来,“你们说什么?前几日我去看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就生命垂危了?” 高分红着眼眶道:“丞相大人不知,因‘青鸟玉佩’老王妃被逼得走投无路,悬梁几回,年岁大了,怎经得起折腾?这事,也就丞相大人一人不知,府中人尽知晓。丞相大人若不信,可随意传个下人来问问。” 怎蹦出‘青鸟玉佩’来了?候言大惊,咳嗽几声,压下惊,和颜道:“你等且起来,呆会儿我会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谢丞相大人!”高分等人叩了个头,高分又道:“兰锦居十多年来只晚月一个下人,小人们斗胆,还请丞相大人准允小人们从此伺候在老王妃身边。” 这等丑事又说出来了,候言巴不得高分等人快快离开,连声道:“准准,准了!” 谢后,高分等人快步离开。 候言正待重提之前商议之事,冷不丁就见门外跑来一人,他定晴一瞧,是守门的老王头,鼓着眼,瞪着老王头。 老王头隔门与门前下人说几句话,下人疾步进来,“丞相大人!老王头说有急事。” 候言也没好气地道:“他来凑什么热闹?”随之无可奈何让下人唤进。 老王头年岁大了,耳背,仍是笑嘻嘻,蹒跚入得堂内,弯腰把手中的信托高,“禀大人!门外有个女子送来一封信,说要小人亲手交给大人,说什么,关于‘青鸟玉佩’的事。还说事情急,要马上送到大人手里。” 第三百六十四章 晴天霹雳 怎又是‘青鸟玉佩’?‘青鸟玉佩’的事怎这般的多?那不过是一块玉而已!候言当即烦躁不安。 候在旁的下人候奴走去,接过信来,恭敬地递给候言。 公堂不宜处理家事,可老王头既然说是事情急,谁也能理解,候言阴冷着脸拆开信。 寥寥几行,字体娟秀,出自女子之手。 大致内容如下: 大人!秀湖一别,转眼已将近十二年。 十一年前蒙大人赠青鸟玉佩,小女子行了些许方便,心中一直感激。此次入京未及时拜访,心中有愧。 日夜感念大人当年赠玉佩之恩,却不料大人会施卑鄙无耻的手段令府中五公子到铺子强要玉佩无果又命人入铺内盗窃。 ——此举蝶舞不耻。 敢问大人,那青鸟玉佩在大人眼里就那么的值钱吗? 玉佩已在大人处,此信送到,蝶舞与大人知已交情也断。 看完,候言头痛如裂,线报,儿子候放曾带下人去过‘佳人世家’铺子,可他去干什么自己却不知道,只和道他出铺子后怒目指使下人砸铺子,而后来他不是仓皇逃了吗? 忙啊!这事当时起了心要问个究竟,可后来竟给忘了。 候奴偷瞟完信内容,压低声音道:“大人勤于公事,这段时间夜夜宿在书房,府中是发生些许事情,好像与青鸟玉佩有关。” 候言斥道:“那你怎不及时向我禀报?” 候奴满面委屈,“不过是听说而已,没有证据,小人也不敢胡说。” 无心再议公事,候言怒形于色疾步出公案。 青鸟玉佩没在自己手中,信中又提到被人盗回,并直言提到儿子候放,这事应是儿子候放所为。 走出一段路,繁复绿意中绕出一袭炫紫色衫裙的女子,她后面跟着个婢女,婢女打着把伞。 斜风细雨,裙飞裙舞,女子犹如踩云而来,她的美,端庄大方,美在气质。 候言心情当即稍好。若不是这女子一入府就得夫人欣赏,收在身边,他早打她的主意。 女子款款走来,向候言福福,温言细语,“大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这般早的出正明堂?” 候言内心乐开花,望向天空,嬉戏笑道:“依儿!你今可是说错话了,今儿没太阳,下着雨。” 依儿掩唇一笑,人比花娇,“却是被大人逮了个正着。” 姬冷冰年纪大了,起得晚,平时依儿这时候都是在枉梅苑伺候夫人,这样一想,候言道:“你怎出苑得这般的早?” 依儿眼眶乍红,颇为委屈,却闭口不言。 惹得候言心急,他望向依儿身边的婢女,斥道:“香儿说说是怎么回事?” 婢女为难皱皱眉,小声道:“夫人今早奇怪得紧,本是唤了巧儿入屋,可巧儿进去她又斥巧儿出来,依儿姐姐担心夫人便轻轻叩门,可不料,夫人却又斥喝不让依儿姐姐进去。依儿姐姐无奈,也只得先去静厅看看老管家事可多再赶回来伺候夫人。” 候言重重地骂道:“这婆子越来越跋扈无理!” 依儿轻轻瞥眼香儿,望向候言时道:“大人休听香儿胡说!”话锋一转,“大人!这是要回枉梅苑吗?” 候言连道:“不去不去,我去找下放儿。” 依儿微微沉吟,“大人!昨夜偶遇阿旺,好像听阿旺说五公子不回府了。这时辰尚早,恐五公子还没回来。” 候言在心里发狠地想:儿子昨夜没回府,更有指使人偷盗青鸟玉佩的嫌疑。 “依儿先行一步。” 候言忙应,“好好好!” 拐个弯,身后无人,依儿从怀中摸了些碎银出来递给香儿,“香儿!久不吃陈记的桂花糕了,你今儿抽空买些去,余下的银子赏给你了。” 香儿掂量下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谢依儿姐姐!” 候放不在,候言改道去枉梅苑。 阻止下人禀报,重重推开厅门,疾步来到内室,就见候氏惊慌地坐在床榻上,双手捂在腹前。 儿子候放如此不肖皆因姬冷冰多年宠惯,候言来到床榻前,一把狠狠掀了姬冷冰。 姬冷冰不防,向枕头方向倒去,手中立即掉出块玉佩,她想拾回藏着,却为时已晚,傻眼呆住。 霎时,候言脖子伸得极长,老眼瞪得老圆,天呐!那不是青鸟玉佩吗? 拾起青鸟玉佩在手,翻来翻去看看,结合依儿与香儿刚才的话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瞪着姬冷冰怒斥道:“这玉佩怎在你手中?” 打大婚,有过争执,但老夫从没对自己动过手,姬冷冰委屈地抹把眼泪,抽泣着道:“我怎么知道?今早刚起来,就发现枕下边缘放着这块玉佩。” 想起那信上所言,候言愈加地怒了,“定是你指使放儿昨夜偷回玉佩,那不肖子得手即刻拿来孝敬你。” 姬冷冰当即大呼冤枉。 候言怒气未消分毫,骂道:“你也不必喊冤了,待放儿回来,你就哑口无言了。” 这话……不就是说儿子没回府吗?那他怎么把玉佩拿来孝敬自己?姬冷冰怔怔,理直气壮地道:“相公!你都说放儿没回来,那这玉佩怎就是他孝敬于我的?” 也对,候言眼珠一转,转身向门走去,“老夫去看看他在不在,若是在,就是你指使他偷回,若是不在,老夫信了你。” 刚出门,花径奔来一个狂澜居的男下人,他浑身是血,一边跑一边喊,“夫人!不好了,五公子快不行了……” 晴天霹雳,候言只觉天旋地转,幸得候奴及时扶住才没栽向地,他稳稳心神,待得那男下人跑进,好言问那下人,“好好说话,五公子怎么啦?” “四夫人与七小姐之前带着好多的下人奔到公子房中,把公子打得……公子快不行了。” 张希、候玉母女怎与候放干上了?候言一阵的气凝于胸,出气不畅,转瞬冲着下人大喊道:“快快!快传黄大夫!” 姬冷冰从内室奔出,唤声巧儿,不顾未梳洗疯一般奔向花径。 候言跟着追到苑门前,再也跑不动,停下踹得两口粗气,从右面跑来同样浑身是血的茶儿。 第三百六十五章 掌家夫人 茶儿那吓人样,使得候言当即预感到王香雪出事,那女人骚到骨子里,是他目前最疼爱的女人。颤抖着,望眼候奴,却说不出话来。 茶儿瞧见候言,‘哇’一声哭出来,随后大喊道:“大人!快去看看吧!六夫人与十小姐把八夫人快打死了。” 这是怎么啦?张箐、候茜母女怎又与王香雪干上啦?天呐!后院失火,还是大火!这事怎么得了? 耳边轰轰隆隆,眼前掠过与王香雪、张箐恩爱的画面,候言噗哑然张张嘴,竟无能为力表达什么,剧烈颤抖几下,人挺直,歪倒在候奴身上。 “大人!” 。。。。 姬冷冰心急如焚赶到狂澜居,见到躺在床上满身鲜血已是陷入昏迷中的候放心在滴血。 这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成器,可正因为不成器,时常叨叨,时常教训,叨叨与教训便日日得见,这日日一得见,对儿的感情较其他儿女不知觉的还要深,深了自然而然也就成她的心头肉。 好好的心头肉猛然被人揍得这样惨烈,她心中的火可想而有多大,恨张希与候玉到骨子里去。 盛怒之下也不问原因,不思后果,马上喝令巧儿去带上枉梅苑所有下人去玉栏苑给候放报仇,竟连扯个幌子比如‘执行家法’之类的借口也懒得用。 姬冷冰管着家,当家夫人住的枉梅苑下人较多,其中有执行家法的男下人五个,虽说比不得护院,可其也是彪悍。 下人中,除去婢女柔弱其他人性情也较为凶悍。 巧儿得令,回枉梅苑唤了所有下人去到玉栏苑,浑身是伤的张希与候玉刚互处理完伤口。 狂澜居一场大战,张希与候玉之方虽说先动手占了强,可候放的下人多是男下人,护主心切勇不可挡,能勉强得胜,还是仗着候放昏去,四夫人的身份。 大队人气势汹汹入屋,张希与候玉母女俩才知大祸临头。 巧儿的手果断一挥,所有的人皆扑向张希与候玉。 玉栏苑有下人瞧见,但姬冷冰苑中的下人谁敢出手帮忙,那是不想活了,本就受了伤,便装着不知晓。 ‘咣咣砰砰’,只打得张希与候玉哭爹喊娘,屋内砸得一片狼藉。 。。。。。 枉梅苑人走楼空,候婵悄悄来到大敞的厅门前。 府中史无前例的闹腾极了,其他人想避祸都装着不知躲着,偏也就自己胆大不怕惹祸上身抱着好看戏的想法跑出来探情况。 探情况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趁大乱还回簪子。 候奴从厅内蓦然跑出来,差点与候婵撞个满怀。 眼见这苑中的人都随巧儿跑出去,预想这屋没一人,岂不料冷不丁跑出候奴,候婵当即吓一大跳,跳开一步,瞪着候奴斥道:“候奴!何事这般慌张?” “哎呀九小姐!你都不知道,府中出大事了,四夫人与七小姐之前带着好多下人到五公子房中,把五公子都快打死了;听说六夫人与十小姐也是把八夫人快打死了,大人听得这两件事,当即晕了过去。你来正好,守得大人,小人去唤黄大夫去。”候奴说完,顾不得看候婵一眼跑下台阶。 谁人都可以不管不顾,可爹还是要管要顾的,候婵大慌,提拉着裙子向内室跑去,“爹!” 床榻上,候言双目紧闭,在候婵眼里向来不苟言笑的候言一下子好可怜,她急一阵,冷静下来,跑到厅里倒凉水,见妆台,快速把簪子塞到一个锦盒。 凉茶水入嘴,候言清醒过来,咕咕喝下几口凉茶水,推开茶盏,想起之前发生的两件大事,悲从心来,两眼泪汪汪,又可怜几分,“婵儿!你五哥哥与八娘可还行?” 想起今日之事皆是昨夜那位心目中的大侠所为,候婵心头一阵地愧疚,轻轻放候言睡下,“爹!五哥哥年轻力壮,八娘也较年轻,你保重,他们会没事的。” 这女儿完全不像候家人,快言快语,平素最爱冲撞自己,也爱与长辈们作对,诸多的儿女之中,最不喜的就是这女儿,这时候候言听到候婵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来欣慰得老泪纵横。 拭拭眼眶,生怕见不着五儿子,候言撑着下床榻。 都这般了……候婵急道:“爹!你身体这般的虚,不能下地。” 夫人疯一般的跑出去苑去,在气头上指不定要干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来,候言勉强笑道:“爹没事。爹得去看看你五哥哥怎么样了?爹也担心你大娘……” 候婵不快冷眼呆呆,敛了不快温顺蹲下帮候言穿鞋。 。。。。。。 巧儿带人胜利复命,姬冷冰气刚顺些,又有下人无意给她透露张箐、候茜母女把王香雪打得半死不活的事。 “无法无天了!张箐母女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姐吗?”这事无形的火上浇油,姬冷冰咆哮完唤过巧儿,“去,带人再去透香阁给本夫人执行家法。张箐、候茜每人杖责一百。” 巧儿愣愣,“夫人!一百恐就没人啦。” 也对,打死姐妹女儿说不过去,何况挨打的是王香雪,王香雪不是个好人,张箐、候茜母女俩无形的为五儿子报了仇,姬冷头脑霍地清醒些,可难得有机会收拾张箐、候茜白白放过这机会岂不可惜?端起掌家夫人架子,稍稍沉吟,慢声慢气地道:“聚众殴打姐妹……每人掌嘴十下,杖责二十!” 巧儿执完刑回来,依儿带着香儿行色匆匆走进来,她粉脸微红,看似担心不已。 内室里没下人,黄大夫正给候放处理伤口,姬冷冰在一旁看着,拧着眉,不停地拭着眼泪。 床榻上,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候放变了个人,肥脸如个泡饼,嘴歪眼斜,浑身缠满白纱,惨不忍睹。 依儿望着床榻仍是昏迷的候放,小声道:“黄大夫!五公子怎么样?” 黄大夫叹声气,“头上的血已止住,性命也已无忧,可这周身是伤,大多又皆是伤着筋骨……起码半年下不得床。” 姬冷冰听罢,咬牙切齿地道:“张希、候玉!本夫人不会放过你们。”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才女 依儿翩跹转过身来,给姬冷冰福福,温言细语,“夫人!四夫人与七小姐带人到这儿闹事定是事出有因,暂且问清楚情况再说。” 姬冷冰微微点点头,随之让依儿去调查这件事情。 黄大夫出门,依儿入内来汇报,“夫人!问了玉栏苑的下人,她们都说五公子偷了四夫人的积蓄与七小姐的首饰,四夫人与七小姐盛怒,带着下人来到这儿,恰好看到被偷的东西堆放五公子桌上,五公子正在把玩着,这才发生了打斗。” 头顶一乍雷响,姬冷冰脸有些挂不住,怒斥道:“不可能!我儿人品再不堪也不至于会偷她母女的东西?” 被斥,依儿神色不变就仿似她一向公正,“夫人!依儿又问了阿旺,阿旺说他带人进来时确实看到桌上有诸多的金银玉器首饰。有些首饰,他认得是七小姐的。” 姬冷冰心头一凉,浑身冰冷,阿旺都如此说,那儿子是洗不掉偷东西的罪名了?可儿子真偷了张希与候玉的东西吗? 依儿又道:“另六夫人与十小姐带人去八夫人房中闹事的事经依儿调查下来,是八夫人偷了六夫人与十小姐的积蓄与首饰,情况与五公子这儿发生的事基本上差不多。” 怎有这般巧合的事?姬冷冰嘲讽地盯着依儿,“这府中人是怎么了?怎一夜之间不是打手就是小偷?” 依儿蹙着眉头,“这事啊,问下来是如此。只是八夫人与五公子现在皆已昏迷,如今,也只有等八夫人与五公子醒来再着计较。” 一旁听着的巧儿接过话没感事情严重地道:“也别着计较了,四夫人与七小姐已经被奴带人打得人事不醒,算是为五公子报了仇;六夫人与十小姐也已依家法掌嘴十下,杖责二十。” 依儿愣愣,急道:“夫人!四夫人与七小姐、六夫人与十小姐在气头上行了不可为的事情有可原,可夫人与他们不同,夫人是管家之人,手掌家法,行事得抛开私情,站在公正的立场。事情未经调查清楚就作出这般鲁莽的决定,做出惩罚的事来,更别谈什么‘带人打得四夫人与七小姐人事不醒的事。 这两件事若是处理不公,事及四夫人与七小姐、六夫人与十小姐,夫人今后有何颜面管家?被大人知晓可又怎么得了?且四夫人与七小姐若是死在巧儿等人手上,大人会放过巧儿等人吗?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姬冷冰陡然觉得之前所下的命令太过鲁莽,硬撑着,狠狠地道:“那又怎么样?发生这等不明的大事,未禀明本夫人她们就擅自带人打打杀杀,这是相府,不是他们的练武场,成何体统?” 巧儿吓得脸无颜色,眼巴巴望着依儿,“依儿姐姐!按你这么说起来奴遵夫人之命带人去打四夫人与七小姐还错了?” 依儿脸色凝色,沉默不答,这是最好的答复。 巧儿哭道:“那,那如何是好?” 依儿眉心皱皱,道:“夫人!这事不出已经出了,依依儿之见,当务之急是马上着人去探探四夫人与七小姐是否还活着。八夫人怎么样了。” 经依儿提醒,姬冷冰马上着个下人去看看张希与候玉死没有,又着个下人去看王香雪怎么样。 半个时辰后,两个下人先后跑回来禀报,头一个下人说在路上遇到黄大夫,黄大夫说张希与候玉没死,但情况不比候放好不到哪里去,黄大夫正赶回药房开药方以及捣拾敷伤口的药;王香雪伤势只重不轻,但幸而下手的皆是女人,没击中要害,也还活着,死不了。 依儿脸上见些许笑意,“夫人!四夫人与七小姐没死就好。这都是一家人,接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儿子尚好,张希、候玉也被巧儿带人去狠揍了,姬冷冰疑惑地道:“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依儿福福,“夫人!六夫人与十小姐依着家法偏差不大,区区那家法不会伤重到致人死,也就不说了。但四夫人与七小姐的事明显的是夫人在为五公子报仇,谈不上什么执行家法。趁着大人未到,夫人当立即着巧儿去玉栏苑与飞栏阁看望四夫人与七小姐,该安抚就安抚,该花银子就花银子,堵住她们的嘴则行。此举,也是堵住大人的嘴!保住夫人在府中的颜面与地位!” 姬冷冰不耐烦地道:“好吧好吧!如此也行。” 巧儿撅下嘴,不情愿地道:“奴不敢去,奴若是去了,那玉栏苑与飞栏阁的下人还不活撕了奴。” 姬冷冰若有所思点点头,望向依儿时嘴角突然漾起一抹笑来,“这事,非得依儿你去。一则你更能代表本夫人;二则你不曾与巧儿他们同去;三则这府中妹妹们平素都夸赞你,敬佩你,你说话她人无一不听,最是管用。” 依儿蹙着眉,大有一副招事上身的样,“这事,其实说得轻巧,也不知那四夫人与七小姐是否能与依儿、夫人所想?” 姬冷冰冷哼一声,变脸道:“如是不依不饶,就不用管了。本夫人的儿子还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如若不是念着是一家人,念着怕大人难做,本夫人才不会管她母女死活。” 依儿沉重地点下头,福福,带香儿出门。 候言没多久在候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赶过来,后跟着没找到黄大夫的候奴。 候言来到床榻前,看到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儿子被打得不成人形心痛得难以言喻,泪流满面。 没见过候放如此,候婵兴灾乐祸的暗暗高兴,却没表露出来,为表难过,为讨父亲与大娘高兴揉红了眼睛,虚假哭了几声。 候言出得内室,来到外屋。 姬冷冰倒没隐瞒,一五一十全倒与候言听。 候言听完,狠狠地瞪着姬冷冰,夫人今日是怎么啦?怎这般大的火?这般的不冷静?巧儿带人去打的可也是主子小姐。 “相公!冰儿知道错了,已经着依儿去看望四妹与玉儿。”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言惊醒梦中人 候言闻姬冷冰此话,感到她冲动是冲动了,但还算是识大体,知道事后补救,事情还没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手心手背皆是肉,突如其来的一连串事情他已经头大头痛,没奈何的同时又不知说谁的不是,心中挂念王香雪死活,轻斥几句姬冷冰,也顾不上问她青鸟玉佩的事在候奴与候婵的搀扶下急匆匆出门。 一个时辰后,候放在姬冷冰不厌其烦的呼唤声中苏醒过来。 牙打掉,嘴也肿着,浑身疼痛,眼泪‘叭叭嗒嗒’的滑落,费力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费一番力气,姬冷冰总算是勉强明白候放是说并没有偷张希、候玉的东西,他是冤枉的。 巧儿皱眉道:“奴早就觉得奇怪,怎五公子与八夫人会不约而同的在同一天晚上偷其他夫人小姐的东西?” 是啊!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巧儿的话提醒始终不相信候放会偷东西的姬冷冰,她当即让巧儿去看看王香雪醒来没有,醒来的话问问王香雪可偷了张箐与候茜的东西?并叮嘱,要察颜观色,看王香雪是否撒谎。 巧儿出门后没多久依儿进门来,鉴于刚才候言的态度,姬冷冰打心眼里感激依儿,更是认为她之前的建议没错。 “夫人!依儿去时四夫人与七小姐已经苏醒,依儿说五公子不会穷到要偷她们的东西,如今,一来一去,打了一回,也算是扯平了。一家人,以后还要相处,和和美美过日子才好,事过也就算了。劝慰一番,四夫人与七小姐还算是通情达理,也认识到带人来狂澜居不对,亲口说不追究此事。” 报了仇,府中和平才是真,依儿这才女还能说会道,办事从没有一件砸的,姬冷冰大喜,“依儿!你立了大功。本夫人会重重赏你。” 依儿欣喜向候冷冰福福,“谢夫人!” 。。。。 王香雪平白挨一顿狠揍,认为是张箐与候茜故意设计害她,恨张箐与候茜入骨,装死装活哭哭啼啼连带着撒娇要候言给她报仇血恨。 夫人中,候言是多爱些王香雪,但王香雪无所出,张箐有儿有女,哪怕是不再爱,看在儿女的份上他也不忍再惩治张箐,那是雪上加霜,更别说女儿候茜,被逼之下又急又气怏怏不乐逃出婉温阁。 王香雪差点没真气死,周身痛疼,戏演完,她却无力再作计较。 烦心事缠心头的候言只把怒火撒到姬冷冰的头上,姬冷冰这时候倒是懂得候言心中难以说出的苦,不还嘴,最后献计让依儿去劝王香雪。 望着楚楚动人的依儿,候言的心情莫名的大好。夫人在场看着,他没敢与依儿说笑以及有一个欣赏的眼神,只勉强挥了挥手以示同意。 心知王香雪逼自己无果不会为难依儿,也定会给依儿面子,候言放心出门。 果然,王香雪在温言细语的依儿劝说下,答应不再逼候言。 一天水米未进,出来后,香儿摸摸肚子,愁眉苦脸地道:“依儿姐姐!还说让奴去买桂花糕,今儿这忙的,也没时间去买。” 不过是借着买桂花糕打赏香儿,依儿笑道:“不急,待得有时间了再去。” 在书房睡了一沉醒来,候言陡然想起青鸟玉佩,火急火燎地来到枉梅苑。 姬冷冰已经回来,身心俱疲,她正懒懒的坐在厅内椅子上,巧儿给她捏着腿。 今儿发生了诸多的事,夫妻俩互视一眼连说句话的心情都没有,候言直入内室。 床榻上被褥凌乱,仍是走时的那个模样,却不见青鸟玉佩。 折转身出来,不快地盯着姬冷冰,“青鸟玉佩呢?” 全是青鸟玉佩惹的祸,姬冷冰怒从心来,“你就知道掂记青鸟玉佩,我之前问了放儿,他说昨夜未出红牌楼,他根本没指使人去偷玉佩?” 候言不屑地道:“他的话你也信?” 姬冷冰怔怔,“我不信他,我信你吗?信你当初说的海誓山盟吗?信你不会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娶了姐妹回府吗?” 噗!候言头一阵的晕眩,哑然指了指姬冷冰,喝退候奴与巧儿,狠狠地道:“我告诉你姬冷冰!那女子不是等闲之辈,她即是王妃,也是蝶舞。” 姬冷冰嘲讽一笑,“王妃怎样?蝶舞又怎样?” 候言拼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道:“她将近十二年不入京,此番入京,动机不明。且你不知道,征南时蝶舞曾独率一支大军作战,其的能耐不是你我所能估计,得圣上之喜欢可想而知。翻扯旧事,她若是在圣上面前胡编我候言一句不是,我候家就极有可能诛连九族,何况,她此次入京目的很明显,是为夫报仇。忍着将近十二年才为夫报仇,这样的一个女子谁人不怕?” 姬冷冰张大的嘴巴合不拢,后不甘地从怀中摸出青鸟玉佩,叨叨,“你也说得太吓人。” 候言一把抢了青鸟玉佩在手,道:“我知道她在京城,还用青鸟玉佩吓退过谢海,我为何没借机去要回青鸟玉佩?” 还用回答吗?是怕了!姬冷冰抿抿嘴角,晃晃头,“可放儿没偷,这青鸟玉佩怎就在我房中?” 候言眉头拧在一起,斜视着姬冷冰,如若是儿子没偷,青鸟玉佩怎在自己夫人房中? 问住候言,姬冷冰总算是出了口气,颇为得意,打定主意胡打乱说,“我瞧啊!是她故意嫁祸给放儿。” 一言惊醒梦中人,候言刹时大惊,眼前全是小星星,拿玉佩的手微微颤抖,“如此,如此说,今日发生的事皆系她所为?” 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姬冷冰倒抽一口冷气,若是如此,沈家之女报复王香雪也就罢了,怎连带着报复了自己儿子?想想自己其实是青鸟玉佩事情的始作俑者,姬冷冰总算是知道报应不爽。 又想,青鸟玉佩在自己房中,原来沈家之女并没有放过自己,自己也在她的算计之中,森森相府,沈家之女果然厉害,不是寻常人,出入相府犹如平常人家,不出招则罢,一出招则就令相府大乱……咬牙切齿地道:“原来如此!” 第三百六十八章 物归原主 候言眼前的小星星越来越多,摇摇欲坠。 姬冷冰赶紧扶住,候言颤颤巍巍在椅子上坐下,望着手中的青鸟玉佩欲哭不能,怪不得原王府护卫今早会去正明堂,又当众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好半晌,垂头丧气地道:“就算是她所为,没有证据,她岂能承认?且我也不敢去招惹她,这事,我猜想是因为你等没善待她婆婆……” 想起候氏这十二年来过的日子,姬冷冰心虚得不敢发一言。 候言的手在扶手上重拍一下,这一拍他好似已经发泄完心中的怨恨,脸色稍好,缓缓地道:“这事就算是得个教训,你且不可外说,让其他人知道还不知要生出什么要命的事来。” 一夜之间让相府大乱,几乎闹出人命,自己背上打死姐妹女儿的罪名,这若是再惹上,还指不定沈家之女又得使什么狠招出来,姬冷冰勉强点头。 候言慢腾腾站起来,一步一拖地向门走去,“听说妹妹悬梁几回,她不能出事,得好好的活着。明日一早,你代我去看看妹妹。” 姬冷冰目光追随着晃晃悠悠的候言背影,“青鸟玉佩你打算怎么处理?” 候言收住脚步,望漆黑门外长叹一声,“这青鸟玉佩既然送于人就再不是我候言之物,还回去以示友好!” 姬冷冰蓦然莫名的吃起醋来,掷地有声地追问,“如何还?” 候言未觉姬冷冰心里变化,“寻个合适的人不动声色的还,只是我还未想好。” 姬冷冰眼珠转转,喜道:“那不如就让依儿去还吧,反正她也在用着她家的胭脂之类的。” 候言霍地转过身来,老眼中欣喜一片,稍稍迟疑,高声唤下人去叫依儿前来。 姬冷冰知候言不相信她会把青鸟玉佩交给依儿,也不作讨较,复在椅子上坐下。 没会儿依儿走进门来,给候言福福,又给姬冷冰福福,茫然地道:“大人、夫人!唤依儿来何事?” 候言拈须一下,有了些许丞相的样子,笑吟吟,“依儿!交给你个任务。”说着话,把手中的青鸟玉佩递给依儿,“明日,借着去买胭脂把这玉佩还给‘佳人世家’里的女东家,如何说,你自己想,只要她高兴收下就行。” 依儿迟疑接过青鸟玉佩,“可是依儿不明白了,这玉佩如果是‘佳人世家’的女东家赠送给大人,大人又接下,为什么还要还给‘佳人世家’的女东家?又为何说只要她高兴收下就行的话?” 候言正在心里编着理由,姬冷冰却不快地道:“依儿你平时话不多,让办事从没有问原由,今日这是怎么啦?问题怎这般的多?” 依儿好似突然认清自己身份嘴角勾起一抹温顺笑意,给候言福福,“大人放心!明儿依儿就去还。” 。。。。 一夜大风吹散了细雨,天空放晴,露出深蓝色,灿烂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白云照向大地。 京城的百姓因放晴而有了出门之意,各条街上的行人多起来。 一袭炫紫色衫裙的女子进入铺子中立即引得冬儿好奇地打量。 女子妆容清淡,端庄大方,美在气质,美在神韵,冬儿在女子的身上或多或少看到些初嫁入王府时的花静琬影子,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悄悄向内室移去。 天放晴,时值午后,阳光调皮的撒在院中,槐树挡住上空火辣的阳光,树下一片荫凉。 秋高气爽,正是晾晒被子之好时机,树与东面廊柱之间拉上一条麻绳,绳上晾晒着冬儿所睡的被褥。 阳光直射,粉脸仿似胭脂染雾的花静琬正卖力的抚着其间的一床被子,闻脚步声,扭头一瞥是冬儿,浅浅笑笑接着抚被子。 主子怎能干这种粗活?冬儿赶紧接替花静琬的工作,同时把所见的女子添油加醋描绘一番。 “你是说她与我很像?” 冬儿扭过头,“奴形容不出来,并不像,只是,只是奴就觉得与少夫人像。” “自相矛盾!”花静琬不以为然嗤笑一声。 冬儿大急,也不管被子如何了,拉花静琬朝内室门走去,距离内室门也就大约两米时来仪迈步出门来,稍稍一愣后他笑着拱手道:“少夫人!还真有叫依儿的女子来,并说有重要东西还给你。小人请了她到内室等候。” 还真来了! 今儿天不亮佳音就来禀报过相府发生的事,并曾提及有个叫依儿的女子会代候言来还青鸟玉佩。 于还青鸟玉佩的事,半信半疑,毕竟青鸟玉佩还算是值钱。 而候言若是不着人还回来,今夜,她定会自己去取。 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青鸟玉佩的作用决不止是可吓退谢海。 冬儿恍然大悟,蹑手蹑脚跟去,并不进门,贴着门偷听着内里的人说话。 内里坐着个炫紫色衫裙的女子,花静琬微微打量女子,蓦然就懂了冬儿所谓的相像。 有掌一府的气势! 女子慌张地站起来,福福,“依儿见过少夫人!” 这么个女子见到自己竟也会慌张?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肃?调整下脸上表情,笑道:“姑娘!我们并不认识,你有什么东西要还给我?” 依儿从腰间摸出青鸟玉佩恭敬地递给花静琬便垂着头,不敢看花静琬一眼,这令花静琬接过玉佩时奇怪地瞟眼依儿。 手里躺着青鸟玉佩,青鸟玉佩真还回来了,那候言是什么意思?“这玉佩前儿夜里被盗,怎会在姑娘手中?” “回夫人!奴是相府下人依儿。相爷说,说,说这玉佩不知怎么的就在了相爷夫人房中,相爷说许是有人,有人栽赃嫁祸,玉佩已赠给少夫人,就是是少夫人之物,他不敢要,着了奴来送回给少夫人。算是物归原主!” 候言还不糊涂,既然不糊涂,他当要他府中人从此后厚待候氏。 当下也不虚与委蛇,收玉佩入腰间,“既然如此,请姑娘转告相爷,蝶舞谢他了!” “依儿告辞!”依儿福福,微微弯着腰向半截布帘退去。 这女子用的就自家卖的胭脂珠粉,花静琬微微颌首,转过身望着来仪,“来仪!给姑娘包上些胭脂珠粉。”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追上门来 来仪恭顺答应一声,跟出门去。 花静琬返身在椅子上坐下,久久地回想与女子见面的情景。 “姑娘慢走!” 来仪掀半截门帘进来,花静琬扭头斜视着他,“你在那位姑娘面前称呼我为少夫人了?” 来仪若有所思斜望上方几秒,拱手肯定地道:“没有!” “历来见着我的人都称我为姑娘,这姑娘倒是怪了,初次见面,竟然称呼我为少夫人。” 相府有死隐侍,这叫依儿的女子已经无意暴露了身份。 花静琬神秘莫测笑笑,站了起来,掀门帘疾步出去,想去追那位叫依儿的姑娘,料不想,门外跑上来一袭桃红色衫裙的少女。 少女指间玩弄着自一侧垂下的一绺秀发,摇头晃脑,看上去鬼机灵又不失清纯可爱。 这京城的美女真多,恐都往自己这铺中来了,感慨避开,出得门,四下张望,哪还有叫依儿的女子倩影。 “大侠!” 猛然闻天真之言,惊讶得疾步回到铺子中。 铺里,少女正肆无忌惮地打量来仪,来仪面红耳赤,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陡然起了嬉戏之心,冲着少女道:“他不叫大侠,姑娘可是看武侠小说看走火入魔了?” 这应该是老板娘,少女凑近花静琬,边打量她边不服气地道:“谁说的我是看武侠小说看走火入魔了?我是真正的看到大侠了,就在前一晚,在相府。” 前一晚,不就是自己与来仪、来袭两人前去相府行事的那一晚吗?相府……轻撩眼少女,蓦然明白少女就是发现来袭的候婵。 对候婵印象不错,内心也感激她母子真心待候氏,不动声色向内室走去,“你进来给我说说,那大侠长什么样?个子多高?” 候婵大大咧咧不可一世跟进,不请在另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懒懒地搭在椅子扶手上,“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长相,但我敢肯定,他与刚才铺子内那个公子背影很像。” 花静琬‘噗哧’笑出声来。 候婵大急,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说的是真的。他真与铺子内的那位公子背影很像。” 花静琬笑道:“小姐!小小姐!背影像的人很多,你不能凭这就在我的铺子中乱叫人为大侠。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铺子中的人是打家劫舍的江湖中人。” 候婵夸张地讪讪一笑,复落座,“我到你这儿来认人也不是没有原因。” 花静琬顿起好奇,“哦,说来听听。” 候婵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偷听到依儿姐姐来这里还‘青鸟玉佩’。我猜得不错的话,那玉佩现在就在你腰间。” 人小装大,有几分搞怪,笑笑,“你与她关系好?” “那是当然,依儿姐姐见谁都好,可我知道,私下里她只与我好……”说起这,候婵颇为的得意,滔滔不绝。 依儿刚出去,候婵……“你出去碰着她啦?” “没有啊!”候婵一脸茫然,随之笑道:“许是依儿姐姐从其他路走了。” “也许吧!可我想说,青鸟玉佩在不在我身上又与那大侠有何干系?” “当然有了!”候婵站起来,在花静琬面前有模有样地踱上一个来回,停在她面前时分析道:“且不说他入我府中干什么,他入府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府中发生了几件大事,那几件大事不说也罢。接着,今日早晨我就偷听到依儿姐姐与香儿说中午会独自出门到‘佳人世家’还青鸟玉佩,这么多的事串连起来,那晚的大侠不就是这铺子中的人么?” “好像分析得很有道理!”花静琬耸耸肩,走到门前拉开通往后院的木门,“小小姐!万事讲证据,且不说你没有证据证明那大侠就是我的铺子中的人,我这铺子小,找起来不费时,我就让你在我这小小的铺子中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你要找的大侠。” 候婵尴尬地抿下嘴角,却不服气提拉着裙子入院子去。 一番找寻下来,她双眸无光,嘴撅得老高。 看得花静琬不忍,逗着道:“怎么?不高兴啦?” “当然不高兴了,你都不知道,我有许多的话要问他。” 陡然来了兴趣,“想问什么?” 候婵歪头望着屋檐,羞羞答答地道:“比如:想问他家中有何人?家住什么地方?喜欢吃什么?是甜的还是辣的?喜欢什么颜色?是否喜欢晚上独自一个人在外游荡?” 问题还很多,瞧这样候婵是喜欢上了来袭。 这京城的女孩子胆真大。 花静琬掩嘴一笑,“小小姐!若是我做梦见他,定把你的话带到。” 候婵挠挠鼻翼,讨巴的献上一个笑脸,“老板娘……” 这称呼刺耳,好呆是王妃,赶紧纠正,“别唤我老板娘,叫我少夫人。” 候婵点头,接着道:“少夫人!其实除了那位大侠我也很是崇拜你。” 一下子又被候婵逗得乐了,嬉戏地问:“说来听听。” “我五哥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用我娘的话来说是个有钱有势的地痞流氓加无赖,你竟然把他的胳膊肘儿差点弄断,我八娘更是一个泼妇一般的女人,她竟然不敢直接找你来要青鸟玉佩。这就是我崇拜你的原因。” 心念一动,道:“我根本没见着你五哥哥,他是碰到了我弟弟,被我弟弟吓逃跑了。” 候婵扭头望着内室木门,“是不是刚才铺子外的那位公子?” 强忍住内心的笑意,“是我另一个弟弟!” 候婵有几分不自在,羞赧地道:“他,他去了什么地方?” “铺子中货缺了,我让他去催催,恐十天半月回不来。” 候婵立即失望起来,眼珠一转,又道:“少夫人!青鸟玉佩是我爹爹赠送给你的吗?” 可不想谈这个话题,背一只手向正房走去,“小孩子家家,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候婵咧咧嘴,转瞬不在意地蹦蹦跳跳向内室门而去。 冬儿来到正房,给花静琬倒盏茶水,“少夫人!奴怎么觉得来袭哥好像要走桃花运了。” 第三百七十章 痴心感动人 都追上门来了,那还用说吗?不过与高姿、高云裳相比,候婵胆大可够大,是个小小厚脸且难缠的人物,花静琬挑挑眉,表示也这么认为。 候言得到这么惨烈的教训,且又已同意王府护卫去伺候候氏,有王府护卫保护候氏,候氏短时间之内应无恙。 一朝自己去了,万事皆休,再也管不着。 冬儿嬉皮笑脸地道:“少夫人!你还是挺关心老王妃,要不,直接接老王妃过来不就行了?” 轻轻瞥眼冬儿,望向大开的窗户,“冬儿!小乔儿来了。” 冬儿微微一愣,欣喜若狂提拉着裙子出去。 关上门,脱了大衫,躺在床榻上。 一分钟不到,脚步声由近而近,接着冬儿在窗户前晃一下,恐是见门紧闭,撅着嘴知趣离开。 。。。。 夜里微风徐徐,喧闹一天的京城归于宁静,只偶尔一两家酒肆开着,不多的客人在里买醉。 跃上青瓦,打算去趟城北宅院,正欲飞袭,就见帝豪酒楼一角坐着个女子。 女子双手抱膝,侧身而坐,视线恰好锁住她铺子。 借着帝豪酒楼廊下灯笼定睛看去,惊讶的发现那女子竟是候婵。 候婵失魂落魄,没精打采。 莞尔一笑,立即明白候婵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之所以坐在帝豪酒楼台阶上望着她铺子那是在等来袭。 候婵果然难缠! 曾经也青春年少过,懂得候婵想见来袭的心情,叹服过后蓦然起了相帮候婵之心。 来到城北宅院,与高远寒暄几句,吩咐来袭前去帝豪酒楼买些可口的酒菜,说要与高远赏月。 一轮皓月当空,繁星似梨花,多年未在一起用过餐,更别说庭院举盅,月下对饮,高远默许。 来袭走后,花静琬在椅子落坐,下人黄清过来上茶,黄清出去后,高远也落坐,他整理下袍子,脸色凝重地道:“嫂子!高远有一事要与嫂子说。” 高远为报仇入京,闲在城北宅院,他心头所想只怕比天上的繁星还多,花静琬不动声色点下头。 高远道:“那日听嫂子一席话,高远惭愧万分,这两日思前想后,觉得高山那是必杀,但哥哥所犯的两件大案却也是漏洞百出。主办官廷尉正肖逸在同年就辞官回乡,肖逸的年纪可不大,这更是值得怀疑的事情。虽然哥哥已不在,但他不能背负那种千古罪名,我们高家更是背负不起。” 高远这是想给高轩翻案,高峰与高耸一案是作古的先皇督办,企图谋反一案是当今皇上督办,事隔将近十二年,要翻案没那么容易,“你想怎么样?” 高远讪讪一笑无比正经,“鉴于此,未经请示嫂子,高远便私自派了庭宇赶去肖大人的家乡桐木村,拜见肖大人。” 高远报仇心切,不让他有所行动那也不行,且高庭宇已走,且就任之吧!弯弯嘴角,“恐庭宇一去得吓坏那位肖大人。” 高远情绪激动地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若那位肖大人在我哥哥的案子上问心无愧,又何必会吓坏?” 就算是真冤了又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说得也有理!” 心在滴血,话锋一转,给高远说起相府昨天发生的事,说完,笑声铃铃,好像总算是出了一口心中恶气一样的很是舒畅。 她情绪变化之快不过是瞬间,她的笑更是夸张,一抹淡淡的忧虑却有意无意的飘在她的眉眼之中。她在刻意掩饰内心的难过,高远那根悲伤的弦被触动,如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眉峰簇起,“嫂子!十二年了,苦了你……我哥不在,就让高远与绢画陪着你!” 来世吧!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哑然一笑,“对了,你给说说,可给嫂子添一个两个小侄儿小侄女?” 高远双颊一热,讪讪地道:“回嫂子,大的男孩已十岁,我给他取名为念轩;小的女孩已五岁,娘给她取名为念琬;再小的男孩已两岁,绢画给他取名为念乔。” 这三个孩子的名是起于高轩、自己、大乔郡,难得高远有这般的心思,拭拭眼眶,“高远!我未能为你们高家做的,绢画总算是替我做了。” 两个时辰后来袭回来,出去时衣袍整洁,回来时袍子不但有明显的被抓扯皱褶,还污一角。 分别十二年,有说不完的话,来袭来到,高远才霍地醒悟来袭竟然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心中略有不快,“来袭!你怎么一去就是这般的久?等你都等得兴头没有。” 来袭把手中拎着的食盒轻轻搁放地下,苦脸拱手道:“公子别说了,小人在帝豪酒楼遇到一个疯女子,她缠着小人不放,菜也打翻一回,不得已,小人又复付银子让那酒楼的厨子另弄。后来,若不是小人机灵,可能现在还被她缠着。” 花静琬别过头偷偷的笑着,内心惊诧不已的高远瞟见,好似明白了什么,愈加地板起脸,“你不认识人家,人家怎么会缠着你?” “认倒是认识,但不过也就一面之缘,其实谈不上,正是前日去候府时发现小人的候婵……”说起前晚的事来,来袭若是倒了大霉一般的苦丧着脸。 ‘咕咕’的偷笑声传来,来袭顿时恍然大悟,委屈万分,“少夫人!你明知道那候婵在帝豪酒楼门前坐着,你还吩咐小人去买酒菜,这不是害小人吗?” “我可没害你。倒是你害苦了我。”花静琬敛笑,瞪着来袭道:“那候婵已经连着两天到我铺子中寻你,死活认准你就是我铺子中的人,我都应付她两天了,苦不堪言,她也在外守了你两夜。” 来袭微微张了张嘴,脸庞红得犹如熟透的桃子,手足无措。 高远嗔怪地隔空指点来袭一下,“你小子走了桃花运,还怪少夫人!” 来袭表情越加不自然,嗫嚅着嘴唇说道:“还不是公子你责怪吗?才这扯出少夫人。” 高远站起来做着要拍打来袭的样子,“越来越牙尖嘴利,看我把你惯坏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包治百病 来袭飞快地跑到花静琬身后躲着,赔着笑又有些许委屈,“公子!小人发誓,那只是一次意外,夜黑,谁知道那小女子那么的精明,这事,真的怪不得小人!” 其实也真怪不得来袭,花静琬轻轻咳嗽一声,高远敛了凶样坐回椅子,长嫂如母,不管有百十个理由还得依从。 来袭得意一笑绕出花静琬身后来,脸依旧灿红。 花静琬又咳嗽一声,望向来袭时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之色,来袭如来仪年龄一般大小,他也应该成家了。 “来袭!候婵这女孩子虽一口咬定你是我铺子中的人,到我铺子里寻了你两日,但也不是没有尺度,并没有为难。” 高远含笑点头的同时‘嗯’一声,以示赞同花静琬之说。 花静琬便接着说,“她算起来与我们家是亲戚。我啊!总是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好,都活得好好的,能有一个家,生儿育女,安居乐业,这样,也不枉你们在这世上走一遭,也不枉你们为我高家家奴……” 眼前陡然现一堆凄凄黑土,心头便升起一缕凄凉,目光垂落露出裙子的半截绣花鞋,“不过,你们的事你们自己作主,坏了,可以不与我说,好了,我若是还在,我给你们主持大婚,我若不在,二弟就代我主持了。” 她自己未觉说了什么话,可这话顿时把高远吓得脸色煞白,家没了,哥哥又已不在,再不能没有嫂子,他‘腾’一声站起来,痴痴呆呆地望着花静琬,“嫂,嫂子!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花静琬当即就意识到无意的流露了心中早有的想法,她怕吓坏高远,不然,她哄骗不回高远回桑城,如此想,淡定十分,笑着给高远做了个坐下的手势,“找高山报仇,其危险可想而知,那不是嫂子有点担心吗?” “还好!嫂子你可吓死高远了。”高远吐出一口长气,复在椅子坐下,来袭端了个小桌过来放在中央。 皓月当空,花香醉人,花静琬嗅着酒香便是酒不醉人自醉,一盏又盏,两人放开的饮,一饮就是到东方天边发亮。 扶了扶头,站起来,笑道:“二弟!今日就到此了!” 高远扶桌起身,笑道:“这宅院又不是没有房间,嫂子不如就在这儿安寝。” 已是大醉,但尚可把持得住,稳住身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好,花静琬向门走去,“不了二弟,我若是不回去,冬儿那丫头起床得大惊小怪的找我。” 。。。。。 狂澜居 浑身疼痛,下不得床,出不得门去玩乐,更不得酒喝好菜吃,躺在床上的候放整个人愈加的不舒服,体内犹如有千百只蚁虫啃噬,疼痛放大千百倍,那‘哼哼叽叽’的不舒服声便不绝耳。 灯火通明的内室里没有一个下人,尽全是被他发脾气吓跑,且本也是不同程度受伤,他不唤没有谁愿意进屋伺候。 光线昏暗的檐廊晃晃悠悠走来阿旺,他唯好的手抱着个花纹好看的精美的酒坛,受伤了,最好的药,最见效的药世人不知便是酒。 来到屋门前,竖起耳朵听听,望着伺候在门前的那个惶恐不安的男下人道:“阿三!去弄两个下酒菜来。” 阿三皱皱眉头,望着阿旺怀中的酒坛小声道:“阿旺!你自个儿喝酒也就算了,怎还抱了坛酒来?公子这几日三餐都是相爷夫人亲自安排,而且今儿相爷夫人走时又叮嘱了,公子吃药得忌口,千万不能拿酒给他喝,更不能乱吃东西。” 阿旺不屑斜斜阿三,随之抬手拍下阿三的头,轻斥道:“你个呆瓜,难道你不知道公子一日无酒浑身不舒服吗?难道你不知道酒能减轻疼痛吗?我是饮了酒,可你不知道我受伤比你们都重吗?” 望着阿旺吊在颈部的胳膊,阿三陷入思索中,酒能不能减轻痛疼他不知道,可阿旺提醒了他,候放若是喝醉就不会乱发脾气,他也可以少受些罪,思及此,他对阿旺赞道:“阿旺!你跟着公子学了不少,竟然知道酒能减轻疼痛。好的,小人这就去厨房弄些下酒菜去。” 阿三喜滋滋地朝台阶跑去,阿旺鄙夷撇撇嘴角,及时唤住,颇有些主子威严地道:“到厨房去可知道怎么说?” 阿三望着阿旺,一脸茫然。 阿旺走来,狠狠地又拍下阿三的头,“你个呆瓜。”话落,他把酒坛轻轻放到地下,从腰间摸出几文钱来给阿三,“有了这个,相爷夫人才不会知道,懂吗?” 谁不爱钱?阿三佩服得五体投地,点点头,接过钱,小跑下台阶。 阿旺抱着酒坛起来,进得门,把门关上,蹑手蹑脚来到门室门前,一个枕头带着风蓦然迎面砸来,尔后便是候放的大骂,“死哪儿去了,不唤进也没人进来,往日里跟着小爷吃吃喝喝,享尽福去,今日小爷落到躺床上的地步便都一一躲了起来,还是不是人?” 这话骂得没错!阿旺嬉皮笑脸越过枕头朝床走去,床上的候放肘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淤青的双眼看起来红极了,阿旺便一步一哈腰,讨好地道:“公子!小人不是给你偷酒去了吗?这可是相爷舍不得喝那坛极品好酒……” “酒!” 听闻有酒,候放其实顾不得是好酒还是劣酒,他顿时大喜,岂不料大喜过度,肢体也连带着动作,那身上的伤扯着,处处疼得钻心。 ‘哎哟’一声后,他整个人面目狰狞姿势呈畸形倒在床上。只吓得阿旺疾步走近床前,慌不迭地问:“公子怎么样?要不要唤大夫?” “唤你娘的个头!”阿旺轻斥一声,目光贪婪地落到阿旺怀中的酒坛上,掩不住满目喜悦,“小爷要是喝了酒,这伤便也不是伤了。这酒包治百病。” “小人就知道公子是如此心思。”阿旺讨好地把酒坛凑到候放鼻端,“香不?” 候放美美地嗅上口酒香,满意地道:“香!” 阿旺把酒坛搁放到床前椅子上,“公子别急,小人让阿三去弄下酒菜去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酒瘾大发,顾不得下酒菜,候放急得虫蚁钻心,望着酒坛狂躁喊道:“先给小爷解解馋。” ‘咕咕’几口酒喝下,浑身舒服,候放脸色看起来稍好,只是那双眼睛红得更是吓人,面目可怖。 当阿三端了两个下酒菜来时,一坛酒已经被候放喝下半坛。 阿三出去,半醉的候放一边大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含糊不清地道:“阿旺!你说小爷怎么这般倒霉,竟被那一老一小的两个下贱娘们带人来到这里狠揍一顿,气愤的是亲爹亲娘还不与我作主。” 这几日,下人们对那日发生的事私下里议论不已,猜测颇多,但都觉得那日的事十分诡异,阿旺是候放身前红人,在相府也还算是个吃得开的人,这些诸多猜测被他听到又加于思考,知道事态严重,便劝道:“公子!夫人已经让人惩治了四夫人与七小姐,她母子本也受了伤,再一挨刑,就不成人形,挺惨!小人想了几夜,那日发生的事诡异十分,你还是别提了,以免又生出事来。” 候放示意阿旺把酒喂给他,喝下几口酒后醉眼朦胧地道:“如今这样子,我再想去兰锦居也就难了。” “这有何难?抬着不就可以去了吗?”话落,阿旺神秘地凑近候放些,“小人劝公子还是别打老王妃的主意,小人听说相爷已经同意原王府的四个护卫去伺候老王妃了。” 想起这些年在候氏身上明里暗里强得不少好处,候放一怔,大所失望,皱着眉道:“那我岂不是从今以后就真的在她那讨不得便宜了?” “那是!”阿旺脸色凝重,王府护卫虽低调,可相府护院都不敢欺负,他一个小小的贴身下人怎敢挑衅? 仰着脸想半晌,候放不甘地道:“不行,我得让我爹调开那四个护卫。二姑可是王妃,她指不定还藏着什么惊人的值钱之物。” “公子!你都这样了,就别那主意了。”阿旺苦脸后察觉候放有相怪的意思,笑道:“那也不是不行,只是得有个借口。” “是啊!得找个借口!” 于这事,候放与阿旺陷入思索中。 一炷香的时间,候放喜形于色地招手向阿旺。 。。。。。 兰锦居主楼 台阶下摆着一个小四方桌,桌上摆着个小瓷香炉,香炉两端点燃两支红烛,桌上摆着一碟水果,两个蒸饼,两个斟满酒的酒盅,两双竹筷子,候氏站在小桌前,双手全拿着三支燃起的青香。 于前几日发生的事她反复的思考了几天,又结合候言答应四个王府护卫入居伺候,她认为是高擎与儿子高轩的在天之灵护佑,惩治了十多年来欺负她的恶人,又让候言可怜起她。 今夜,心血来潮,起了焚香相谢高擎与高轩之意。 “王爷!轩儿!寄人篱下,我是有苦衷的,你们不要怪我,这次,谢谢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惩治了欺负我的恶人,让高分他们得已回到我这身边,吃的也有所改善……” 晚月蹙着眉,瞧一眼高分,张了张嘴,终是没话说出。 身为王府护卫,屈居相府,早不想呆在相府,如今主子现身,正是回去之时,高分待得候氏往小香炉里插上青香,上前一步道:“老王妃!死去的人纵然在天想护佑你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候氏疑惑转过身,光线昏暗,她看不清高分是何表情,可她知道,自那晚相府发生大事后高分四人以及晚月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神神秘秘,“你如此说是什么意思?” 高分抬头,大胆地道:“老王妃!寄下篱下还不如早早出府好生活着。” 不是没有这个念头,曾经起过几次这个念头,可犹豫便一拖到至今,如今,身无分文,出府去如何过活?候氏高傲地斜睨着高分,“是不是嫌弃我空有王妃之名?” 高分一惊,屈膝跪去,“老王妃明断,十二年卑职对老王妃都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如今又哪会起这种心思,卑职是一心为老王妃作想。” 候氏心头一热,弯腰扶起高分,叹声气提拉着裙子拾阶而上,“纵使我想出府今儿已不比往日,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更别谈怎么过活?” 高分望着候氏的身影道:“前几日,王妃曾找过卑职。” 候氏大脑当即就轰轰隆隆,那女人找高分干什么?莫不是要高分弃她而去?对,她就是要高分他们弃她而去。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高分,“她与你说了什么?” 高分从怀中摸出一张中央红灿灿的大额银票递向候氏:“老王妃!这是一万两银票。是王妃所给,王妃不让卑职与老王妃说,并说若有一日老王妃不想呆在相府,这一万两银票可拿出来应付急难。” “她给你一万银票!”候氏一瞬间呆住。 高分悲痛地道:“是的!她还说,她此生已经不能照顾你,让你好好活下去。” 那女人能有此种想法,就为什么不能接自己回去?候氏哽咽片刻,冷冷地道:“她如今已是富甲一方,区区一万两银子对于她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我才不要她的施舍。” 话落,她折回身,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晚月心疼过来搀扶,小声劝道:“老王妃!王妃能给高护卫说那些话又给了银票足以证明她早有心与你和好,你就不要再怨恨她了。” 候氏的心一痛,捂住心口。 恰在此时,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她复转过身,就见两盏灯笼快速前来而来,借着灯笼的光芒,她看清,走在前头的是阿旺,后是两个下人抬着的候放,后面,是五个男下人。 他们都不部位受了伤,可来到兰锦居,他们依旧如往次来时一样的耀武扬威,目空一切。 候放来干什么?这时候可是已到安寝时分! “二姑!放儿来给你请安!” 候放的声音传来,候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椅子放下,候放冲着候氏‘嘻嘻’一笑,“二姑!怎么?不欢迎放儿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怒火释放 嘴歪眼斜,鼻青脸肿,身上多处都缠着白纱,还有心思夜里来请安?且何时来请过安?候氏敛眉陷入思索中。 候放嬉戏的目光斜斜瞟去,烛火摇曳,立即触及高分手中的银票,体内的血液流动蓦然加快。 凭着经验,那是一张大额银票,只有大额银票才会有那么的大张,且正中央有红灿灿的印泥印。 怒目而视候放的高分心一咯噔,警觉地把拿着银票的手往身后移去。 候放眼珠滴溜溜转一下,正视高分,“你手中拿着什么?” 高分强笑道:“回五公子,什么都不是,一张纸而已!” 候放冷笑两声,目光转而盯着候氏,提高声线,“二姑!不瞒你说,我刚丢了一张大额银票,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两。我怀疑高飞护院拾得我的银票。” 空前的屈辱爬上心头,高分双眼眯成一条缝。 这浪荡公子是见财起意,候氏眉眼间隐藏着厌恶,“放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一点都没乱说。”候放说着望向阿旺,“阿旺!你给二姑说说,我乱说没有。” 候放何时丢了一万两银票?天呐!要找借口赶走四个王府护也不至于如此吧?阿旺打了个寒战,怯怯瞟眼高分,机警退到候放身旁,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候氏道:“老王妃!五公子确实丢了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 听得这话,候放本想大笑,怎奈何身体不允许,便得意‘呵呵’两声,“二姑!你可听见了?” 候氏多年来的隐忍终于爆发,厉声斥道:“候放!我可是你二姑,你别欺人太甚?” 候放拍打下椅子扶手,干笑着道:“二姑!人赃俱获,你还狡辩,你可敢让高分护院把拿纸的那只手抬起来?如果如他所说是一张纸我给你赔礼道歉,如果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你就得还给我。” 什么人赃俱获?候氏气得浑身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找死!高分缓缓走到候放面前,嘲讽一笑,道:“五公子!请问你所谓丢的银票是什么钱庄的?” 京城可不止‘富源’钱庄,京城的钱庄较其他郡还多,大大小小加起来起码也得十来家,“这个……”候放一时哑口无言。 高分脸上的嘲讽味更是浓郁,再道:“五公子!老王妃不止是你二姑,她可是王妃,她手中有万两银票有什么稀罕的?” 候放一怔,当得瞪眼不已。 晚月步下台阶来,福福,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候放,“五公子!这安也请了,老王妃要要歇息了,你请回。” 这丫头没有四个王府护院在时见着声都不敢吭一声,这会儿倒是也会替主子出头了,候放眼底尽是疯狂,喝斥一声,“阿旺!还不给本小爷抢?” 阿旺攥紧的手心里尽是汗,在夜里颤抖着。 “阿旺!” 当候放再一次的喝斥,阿旺再也不能没有动作,他斥喝一声,“来人,还不给公子抢回来。” 后面的五个下人迟疑互视一眼,微弯着腰,轻手轻脚上前来把高分围住。 静观的习屏、柳如、槐然应五个下人合围分高而向慢慢从外也围住五个下人。 中间有高分,身后有三个王府护卫,五个下人浑身发凉,害怕不敢动作,一时间,这儿死寂一片。 晚月一挑眉,有几分威胁之意,“五公子!你娘今儿还来这儿探望老王妃,你就不怕你娘与你爹知道吗?” 亲娘才不会探望候氏,候放不可置信嗤笑一声,可别说四个王府护卫,就是一个,他带来的下人都应付不了,心里明白,却不慌,心中早有主意。 “怎么?人赃俱获都不承认吗?想欺我相府无人吗?”一拍椅子扶手,狠狠心,咬咬牙,霍地起身,这一起身,浑身扯着的疼,受伤的腿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哎哟’一声惨叫侧摔倒地下。 阿旺大叫一声,“公子!”赶紧扶去。 候放一把推开阿旺,打滚的同时大叫起来,“打死人啦!王府护卫打死人啦……” 撒泼声不绝耳,盈空回荡,候氏痛苦地扶住头,身体摇摇欲坠。 高分一把掀了颤抖不已的两个下人来到候放身前,候放打小就爱欺负老主子,近几年随着年龄渐大没收敛却更是,早想收拾他,双手内敛收紧一下,用了几分力一脚朝候放腰间踢去。 候放惨叫声真实起来,‘咕噜噜’在地下翻滚几个,再也打不了滚,声音小去也嘶哑。 阿旺呆一呆,惊恐万状地指着高分斥道:“你竟敢踢打五公子?” 高分一脸委屈,双手向外一摊,“谁说我踢打他了,他分明是自己跌下椅子,尔后在地下乱滚,一滚便到了几米之处。” 习屏会意过来,威胁的目光左右瞟过那五个下人,“你们有谁看到打五公子啦?” 五府护卫谁敢惹?且是主子不对。五个下人心虚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轻轻摇了摇头。 晚月厉喝道:“既然如此,你等还不快扶了五公子回去?” 五个下人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搀扶候放。 阿旺迟疑眨巴下眼睑,双腿沉重得提不起来,此行,就样这样算了吗?他是要现在跑出兰锦居,去找姬冷冰前来? 高分的目光如剑,威逼着阿旺,“难道你想与你主子一样吗?” 胳膊还吊着,逃是为策!心中陡然有了主意,阿旺咽下一口唾沫,摇摇头,慌不迭地转身朝候放跑去。 候放一行人退去,候氏被晚月扶着来到厅里。 这一闹,可如何是好?候氏喝口茶水稍稍好些,她泪眼婆娑望向高分,“高分!你踢了候放一脚,那姬冷冰护儿谁都知道,她怎能放过你?” 高分淡定把手中的银票递给候氏,“老王妃!卑职这就去给相爷请罪,你保重!” 真要任由高分去给哥哥请罪,那自己以后再无人敢护,无人敢护,还不知要受着什么样的罪,候氏不接银票,一时间陷入无主状态。 晚月急道:“老王妃!有一万两银票,大不了现在就出府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演戏 候氏望望习屏、柳如、槐然三人,三人点头,她拭拭脸上泪痕,望着高分凄凉笑道:“高分!我是为护我,我怎忍心让你任人宰割?也罢,相府不容我们,我们这就出府去。” 晚月高兴地道:“奴去收拾东西!” 要出府也不能就这样走了!高分唤住晚月,几个聚拢,他低语一番。 候氏与晚月笑着出门,习屏担心地道:“哥!这样行吗?” “怎不行?”高分笑撇眼习屏,“那日王妃行出一连的事来,相爷都不敢怎么样,还乖乖地把青鸟玉佩送还给王妃,老王妃这一去,我猜想得吓坏相爷,自然,走的原因相爷也就清楚,那候放再告状也是无济于事。咱王府的人不是傻子!” 子时,晚月扶着候氏来到候言书房前,候言还在里面看书,候奴闻叩门响跑来拉开门,候言一见候氏绕出书案疾步走来,“妹妹!这夜都深了,你怎么……”说到此,蓦然发现候氏老眼红肿,一脸的委屈。 心一紧,双手扶住候氏,皱着眉,小心地道:“妹妹!谁惹你伤心了?” 候氏抽泣一声,拂开候言扶的手,提拉着裙子颤颤巍巍地往地跪去,只惊得候言瞠目结舌,“妹妹……” 候氏叩了个头,抬眸哭道:“哥哥!十二年了,多谢你不嫌妹妹家败而收留,妹妹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你了。” 晚月哭道:“老王妃!你起来,你身子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这是,这是怎么啦?”候言惊诧地望望候奴,望向晚月时道:“晚月!你说,你主子怎么啦?怎这夜里突然来说这些话?发生了什么事?” 晚月扶候氏起来,强笑道:“相爷!没有什么事,只是老王妃突然就想回大乔郡了。”话落,朝候言微微弯了弯腰,“相爷!奴也谢你收留之恩。” “这……”候言傻眼,就在晚月与候氏即将拾阶而下时他疾步出门来,绕到候氏面前,皱着眉几乎是哀求地道:“妹妹!定是有人欺负了你,你若是这样走了,让哥哥有何脸去见地下的老父老母?” 还敢提老父老母?候氏拭着泪水涌出的眼眶,悲悲切切地道:“哥哥!不说也罢!” 妹妹就这样走了也就与那沈家之女结上仇了,候言心一横,“不行,不说清楚你们主仆不能离府,哥哥可担不起那待不得亲生妹妹的罪名。” 候氏为难地望向晚月,晚月惶恐不安转了转眼珠,小声地道:“相爷!奴说了你可不能发脾气。” 候言舒一口气,“好好好!” 晚月给候言福福,望着漆黑的远方若似陷入回忆中,“刚才五公子带着好几个下人气势汹汹来到兰锦居,硬是说老王妃今儿拾到他的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承蒙相爷近来关照,吃喝都有下人送进,也不用奴等再亲自到厨房去端。今儿,老王妃与奴以及四个原王府护卫谁都没有出兰锦居,没有的事老王妃当然不认,不想,五公子恼羞成怒,谩骂老王妃也就算了,还喝使下人殴打老王妃……” 晚月的话说到这,候氏咳嗽起来,只咳得若似止不住,要背过气去。 “这,这不肖之子,浑身是伤都不忘……”望着候氏,候言心真有一丝不忍,下面的话他羞于出口。 “晚月!你话怎这般的多?”候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扭头就低斥晚月。 晚月害怕垂首,她强扯出一抹笑意来望向候言,“哥哥也休生气,不过是些小事,正因为是小事,妹妹这些年来从没有在哥哥面前叨叨过。” 候氏所言不假,候言脸有些挂不住,朝候奴怒斥道:“还不去传那不肖之子来?” 候奴怔怔,揖一礼,“大人忘了,五公子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他能到兰锦居去,怎就不能来这儿?抬他过来!”候言更是怒了,吼声在院中久久回荡。 候氏一把抓住候言的胳膊,央求道:“哥哥算了,妹妹此来不是来告状的,是来告辞的!这事若是被冷冰嫂子知道还得了?” 那沈家之女惹不起,不能放妹妹出府。而且还指望着沈家之女要对自己不利之时妹妹出面说个情这些的,候言反抓住候氏的手,硬挤出两颗老泪,“妹妹只管放心,这事,哥哥会为你作主!” “哥哥!这事也就这样算了……”候氏哭两声,候言放开手,晚月搀扶着她慢腾腾拾阶而下。 候氏离开,候言带着候奴急匆匆向狂澜居走去。 候放却没在狂澜居,他稍加思索朝枉梅苑方向而去。 主楼遥遥在望,厅门大敞,几个狂澜居的男下人候立门前,而候放的哭诉声隐隐约约传来。 他一下暴躁起来,恶子,竟敢还到妻子面前来告状? 加快脚步,来到门前,瞥见缩着脖子的阿旺,那副模样,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也不说什么,抬手就给了阿旺一个狠狠的大耳光。 阿旺滴溜溜转了个圈才稳住身形,捂住被抽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应大耳光的清脆响,厅内的哭诉声顿无,死寂一片。 抬腿就屋,就见候放背对他坐在两边有竹竿的椅子上,而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姬冷冰呆若木鸡,定定地望着他,姬冷冰身旁的巧儿惊恐万状捂住嘴,眼神同样呆呆。 慈母多败儿!他狠瞥眼姬冷冰,带着凶势大步绕到候放面前,也不说话,抬腿一脚踹向候放心口。 ‘砰’一声椅子后翻仰的刺耳响,紧接着,在地下翻了个跟斗的候放惨叫声响起。 门外的下人被吓住,没有一个人敢进厅来,厅内的姬冷冰脖子一伸反应过来杀猪一般的叫喊着扑向候放。 把候放搂在怀里,想起候言刚才那一大脚来她心疼不已,朝候言大吼道:“候言!你疯了,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还打他?” “是他欺负人!”候言气乎乎在椅子上坐下,手指点着候放骂道:“你个不肖子,你以为你二姑还是以前任你可欺负的二姑吗?你爹连王府护卫都允准前去伺候她,你就不想想其中的道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骗出府 候放结实一愣,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么高深,他怎么能知道?亲爹向来严厉没好脸色,亲娘却不同,只要哭闹叫屈便是保护伞,张开嘴大哭道:“娘!是二姑欺负孩儿,不是孩儿欺负她!” “你还敢哭?”二十多岁了,还如此?候言霍地站起来,气势汹汹走到候放面前,又是一脚踢去,这一脚明显轻了些,且踢在候放的臀部,怒指候放,“你说,你哪来的一万两面额的银票?谁给你的?” 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姬冷冰狠狠地瞪着瑟缩在怀中的候放,这个儿子,刚才说阿旺亲眼所见高分拾得他一百两的一张银票,他不相信,想问清楚情况,便着人把他抬去兰锦居,可一到兰锦居,候氏不分青红皂白就令高分狠揍他一顿,打得他遍体鳞伤,连腰骨都断了,若不是逃得快,得死在兰锦居。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一百两说得过去。 儿子在撒谎! 心蓦然冷下来,终于明白这些年太过宠惯放纵儿子,放开手,颤抖着站起来,指着一瞬间傻眼的候放骂道:“你这不肖子,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给你爹说清楚。” 带着怒气离开,却担心候放不回内室去,在厅内椅子上坐下,别开头,不看候放,小声抽泣。 想揍儿子一顿,儿子那惨样又不忍心,候言在候放面前咬牙切齿片刻,喝令阿旺等人进来抬候放出去。 走时又朝阿旺大吼道:“五公子从今后不准出狂澜居一步,若是他出狂澜居,乱棒打死,你陪葬!” 阿旺面色死灰,抖抖,答应一声后赶紧指挥下人抬候放出门。 脚步声消失,狂躁的心渐静,候言望着垂泪的姬冷冰也是同情不已,叹声气,在椅子上坐下,“放儿诬赖妹妹拾得她一万两银票,这事一出,妹妹有了出府的心思……” 早巴不得候氏离开,姬冷冰打断道:“不是我们赶她离开,她要离开便离开,与我们没干系。” 一瞬间,候言怒火窜起,机密的事容不得他大声,耐着性子轻斥道:“你怎还不明白,她不能离府。她与沈家之女虽说积怨甚深,但她终归是沈家之女的婆婆。常言说得好,不看一面看一面,那沈家之女看在已逝的姑父份上以及轩儿份上岂能不管她?她带着怨气离府,定会去投沈家之女,她们若是冰释前嫌,就算她不刻意说出这些年受的气,哪能保证不会无意说出,沈家之女若是听得,我们的仇便已是暗结上。” 姬冷冰不屑翻候言一个大白眼,“你怎在沈家之女的事上这般的小心,这般的害怕,你别忘了,你可是堂堂的丞相大人!百官之首!” 候言脑海中闪现出一袭娇艳红衣抚琴的女子,美妙的画面不过瞬间,‘嚯嚯’寒光划过,女子手中亮银枪直抵他心口,她的眼神可杀了他。 高峰与高耸在秀湖被杀的那一夜他就在秀湖,若不是逃得快,百口难辩。为这事,当年同去的刘仆、肖逸与自己皆向天发誓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带着棺材里,当然,同去的下人也悉数打发走了。可化名为‘蝶舞’的沈家之女知道自己当时就在秀湖,这就是自己最是害怕沈家之女的原因,可这情况能与夫人说吗?只能烂在肚子里,说了还不醋坛子打翻? 面色难看,心事重重垂下头,“据可靠消息,‘佳人世家’刚起步之时圣上曾亲自前往夕宅探望她。” 姬冷冰眼底划过一道讶色,“这说明什么?” “我只能说到此,我们惹不起她!”候言扭头望着姬冷冰,神情严肃而凝重,“你现在就去劝劝妹妹,能劝得她留下最好,不能劝得她也不要让她带着满腹的委屈与气愤离府。” 权衡轻重,姬冷冰点了点头。 兰锦居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候氏喜不自胜,可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放着几个包袱,不止如此,一同前来投相府的五个下人也在,瞧着他们几人的样,是当即就要离府,“高分!为什么要走得这般的匆忙?” 高分把一个包袱往身上背去,“老王妃!你现在若是不走,呆会儿定走不成。” 候氏惊讶地道:“为什么?” “相爷被吓到了吧?”高分望向晚月。 晚月点了下头,高分胸有成竹地道:“如猜得不错,此刻,相爷夫人定在往这儿赶。” 离府去什么地方?候氏郁闷在椅子上坐下,“那,那若是嫂子说好话,也没有必要较真……” 晚月拿一个包袱在手,苦口婆心地道:“老王妃!这府中住着各种猛兽,候放不过是一只好打发的狼,今日他来,明日其他人来,你还能斗得几个?那相爷夫人一次赔礼相劝不会心烦,多次,只怕她也是没有好脸色。” 晚月说的没错。 高分瞅着候氏动心,道:“老王妃!现在不走,卑职还真担心候放明儿来报仇。” 候氏后背爬上一缕凉意,百般勉强地站起来,“好吧!这就出府!” 出府就由不得候氏了,高分眼中划过一道得意之色,指挥大家拿上包袱出门去。 姬冷冰带着巧儿来时,屋门大敞,已是人去楼空,她身形一晃,脸色煞白,往府门赶去。 赶到府门,守门的说候氏等人已离开好长一段时间。 高分引导着候氏一行人往北走去,来到十字路口,一路只顾着逃走似的候氏停下,踹上几口粗气,求助而可怜地望向高分,“高分!这都走到什么地方啦?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高分佯装得不知,环顾下四周,决然向北一指,“城门已关,我们朝那方向去看有没有客栈,住下明日再出城。” “好好好!”在相府一住十二年,候氏已变得好心性。 路过‘佳人世家’铺子,高分猛然停住,扭头轻轻地念叨,“佳人世家!” 晚月心思一动,欣喜若狂接过话,“这不是王妃所开的铺子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仓惶之中竟然来到王妃开的铺子前。” 高分前后看看,抬腿大步向铺子走去,嘴里叨叨,“这若是遇到巡夜的北军可不得了……” “巡夜的北军!”候氏已是惊恐万状,感到四处皆有危险,闻言,吓得往晚月身上靠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来投 就在高分即将叩门之时,候氏眉心便狠狠皱起,及时道:“高分!我看我们还是找家客栈!”心中实难忘前不久与花静琬的那次见面。 媳妇决然的说过:自自己命护卫偷银子走自己就再不是她婆婆,她也不再是自己的媳妇,且自己当时恨极媳妇,没有告诉媳妇高山亲生父母家在何处。 轻咬牙,高分转过身,站在台基上的他眼神从没有过的坚定,今夜,他就再大胆一回,在这几人的眼里他陡然高大起来: “老王妃!前几日相府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的事你真以为是老王爷与王爷的在天之灵在护佑你吗?那是王妃气不过相府的人欺负于你带人干的。由这事来看,她虽没接你出府,但在她心里早已原谅了你。当年,在危难时刻你无情弃她,她如此,难道你就不能与她说句软话吗?” 候氏大脑‘轰’一声巨响,当年匆匆逃离相府的情景缓缓滑过眼前,动了动嘴唇,发现她已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高分说得没错,她早就不应该如在王府时那般的强硬,她应该为当年的事给儿媳妇道歉。 往事一点一点的从记忆中苏醒,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内疚之中,高分抬手叩门。 来开门的是来仪,陡见高分,喜从天降,他惊喜而又不可置信地道:“是高分吗?” 高分惭愧拱手,“来大官人!正是卑职!” 真是!来仪激动地抬住高分的胳膊,红了脸,“高分!什么来大官人,那是生意场上唬人的。你我是兄弟!” 高分身后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目光好奇瞟向后,蓦然发现台基下站着候氏,身为高轩贴身小厮,对候氏与高擎的感情胜过其他人,愣一愣,把门尽拉开,激动得疾步迎出来,来到候氏面前,红着眼眶揖一礼,“小人见过老王妃!” 候氏心头一哽,颤抖的双手抬住来仪胳膊,“来仪!当年我指使高分偷了银子……你,你不恨我?” “事已过多年,老王妃怎还提那事?”来仪抬眸,时光荏冉,稍纵即逝,候氏已是双眼无神,面容憔悴显老态,一头白发,半旧衣裙衬着,这哪是当年那个在王府作威作福欺压世子妃的王妃?将近十二年,如是再见不着,恐就见不到她了,悲从心起,碎了心儿,“老王妃!都是小人不好,小人应该早劝王妃去接你出相府……”说到这,来仪哽咽着说不下去。 候氏鼻头酸酸,真没想这小厮不恨自己不说还这样有孝心,泪水止不住,泪如雨下,哭道:“来仪!是我对不起你们……” “别说了,别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怎能让候氏哭?来仪抬手拭拭眼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候氏向铺门走去。 未得花静琬允准,他不敢径直带候氏等人入后院,安排候氏等人在内室喝茶等着他疾步来到正房。 正房的灯没叩被人点亮,接着,披着件黑大衫的花静琬披着一头秀发缓缓拉开门,今儿夜里天空无月儿,只她住的正房檐下有两盏灯笼,其他地方都显得比往日夜里漆黑,不对,内室亮着灯…… “有客人?” 来仪眼神闪躲,垂首道:“是有客人,但又不是客人,是老王妃带人来投。” 生怕花静琬有说辞不留下候氏,他直接说来投。 “来投?”心头一震,候氏嘴软了吗?可即便是软嘴,老妇人心狠到连亲生儿子生死都不顾只顾着她自己冲这点就算她死在自已面前自己也不会怜惜她半分,且…… 脸上明媚的笑掩饰了内心的狠与恨,“说什么笑话,人家在相府住得好好的,怎能瞧得上咱来投!” 来仪不过静默半分,撂袍向地跪去,抬眸道:“王妃!老王妃对当年的事懊悔不已,她已是满头白发,是一个可怜的老人,你就发发善心留下她吧!” 笑在脸上凝冻,转瞬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扶起来仪,“既然是母妃到来,我哪能不留下她。我去看看看。”话落,越过来仪向内室走去。 来仪喜极而泣,抽泣两声,疾步跟上。 “见过王妃!”来到内室,除去候氏倏地站起来,其他人皆行跪地大礼。 “都起来!能回来就好!”笑吟吟扶起高分,喜悦的目光向候氏望去,昏暗的油灯下,候氏一脸怯意,她甚至能听到老妇人此时‘咚咚’如雷的心跳声,高分与习屏让开,她满情欣喜向候氏走去,近前,提拉着裙子向地跪去,“琬琬见过母妃!” 这声激动又柔似水的‘母妃’如雷响在耳畔,候氏身子一晃,这是那个前不久还恨自己入骨的女子吗? “母妃!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怪琬琬!” 轻轻的啜泣声响起,候氏狠狠抽一下鼻腔,急快地扶起花静琬,四目相对,她眼中尽是感激喜悦,“琬琬!你原谅母妃了?” “母妃!过去的事别提了!” 候氏开门见山,一副渴求得到原谅而又惊喜交集的样子使得花静琬震憾不已,她禁不住暗想: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看到候氏在面前软口? 思绪一刹那有点乱。 高分喜极而泣道:“卑职总算是回家了!” 回家?他们来投可以说是回家,可自己呢? 用衣袖拭拭眼角,笑着喜气流淌,转过身,望着高分等人道:“吃过饭了吗?” 几人异口同声地道:“回王妃!都吃过了。” “好好好!”拭拭眼眶,“现在不比在王府,别唤我王妃,还是唤少夫人!” “少夫人!”这一次,几人的声音响亮。 欣慰点下头,吩咐来仪,“来仪!快去收拾房间出来。” 来仪欢快地答应一声,朝高分等人使个眼神,包括晚月在内,他们重施了礼随来仪离开。 听得脚步声远去,花静琬小心扶候氏在椅子坐下,持壶给候氏的茶盏里倒了茶水,望着仍在落泪的候氏笑道:“母妃!这些年可还好?” 候氏叹声气,一把抓住花静琬的手握着,紧接着泪如雨下,“琬琬!母妃后悔,后悔错看了人,后悔很多的事……你,你能原谅母妃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接纳 候氏此刻可怜得令人心酸,花静琬的心梗得难受,心头百转千回,道:“母妃!既然你能离开相府,又深夜叩响我的铺子,那琬琬怎能不原谅母妃?” 候氏心头一下添重,媳妇这般说,明显有点勉强,终是积怨太深。 花静琬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母妃!你知道,琬琬是个直人,说错话你不要见怪。” 是的,媳妇就是个直人!候氏豁然大度,“琬琬!母妃这就告诉你高山亲生父母家乡在何处。” 这一瞬间,花静琬心陡热,眼眶乍红,“母妃!已不用!他逃不掉!” 候氏怔怔,欢喜得落泪,“别叫母妃了,以后叫娘!娘没女儿,往后,你就是娘的亲生女儿!” 一时半会不适应,憋半会才憋出声‘娘’,但候氏看起来很是高兴。 候氏在正屋旁的房间住下,人猛然增添,晚月在房内打了地铺。 安顿好来投的所有人,叮嘱来仪记得第二天去买进油盐柴米,花静琬这才睡下。 天刚蒙蒙亮,心有愧的五个下人便先行起来前到厨房帮忙,高分等人也随后起床,厨房里帮不上忙,柳如、槐然打理院子,高分与习屏来到荒院,见车轱辘有泥迹,拎水前去擦洗。 冬儿端着盆水进来,一脸喜气,“少夫人!晚月他们是好久来的?” 花静琬轻轻瞥眼冬儿,抬腿下床,这丫头,如往日一样睡得真沉,自已出门入门都不曾吵醒她,“你啊!半夜有人入铺子别指望你了!” 冬儿‘嘿嘿’笑两声,把盆轻轻搁下盆架,凑近花静琬,小声道:“老王妃在院中发呆,除去来仪还没起床,其他的人都起了,高护卫与习护卫竟然在洗车轱辘。” 这是心中有愧,却是不用如此,拿了五百两银子给冬儿,让她唤上晚月与两个下人出门去给候氏买些喜欢的吃的用的,并提醒,一定要给买些上好衣料,又提醒,同来的人一并给买两套新衣布料。 在妆台坐下,没会儿屋门一暗,扭头望去,便见候氏单独一人进门来。 “娘!怎不多睡会儿?” 这一次,娘叫得麻溜多了。 候氏红了眼眶,悲悲切切来到花静琬面前,小心从怀中摸出那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来,“琬琬!这银票,娘也用不着,还是你收着。” 那夜去见高分的时候,确实给了高分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此举,却是怕候氏在相府呆不长久,想为高轩尽点孝心,但却是没想到候氏会来投奔她。 候氏爱财如命,竟然能把到手的一万两银票还给自己…… 心里有小小的感动,小心把银票叠好,揣入候氏怀中,“娘!多年居相府,你手头已是所剩无几,咱们家虽不如从前,但好呆你还是王妃身份,这钱,你且留着。” 又唤一声‘娘’,愕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是那么的亲切与柔,就好似在唤沈刘氏一样。 候氏轻捉花静琬的手捏着,哽咽着道:“琬琬!让娘怎么说好?” “不用说什么?多一点包容就行!” 吃过午饭,冬儿与晚月回来。 晚月同去,用的吃的皆全,并全是候氏所喜爱,吩咐把吃的用的都送到候氏房里,唤冬儿抱进衣料。 共给候氏添了五套衣裙的衣料,并还有些配色的料子,皆是上好的衣料。 冬儿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少夫人!你不会是想亲手给老夫人做衫裙吧?” “我想,还得挑灯夜做!唤上晚月,应该来得及。”麻利拿来针线筐,挑了候氏最爱的衣料在桌上摊平,吩咐冬儿去唤候氏来。 。。。。。。 相府 无心理公务的候言听得候氏身在‘佳人世家’铺子他立即就感到天旋地转。 候奴小声道:“大人!不如备下一份大礼,前往探望老王妃?顺便解释一下。” 自己能派人盯着‘佳人世家’铺子,那高明又岂会不能?自己前去,会落下什么样的口实?稍稍思索,候言胸有成竹让候奴去唤姬冷冰前来。 姬冷冰带着巧儿随候奴来到书房,“相公!二姑真投奔了沈家之女?” 候言狠狠瞥眼姬冷冰,“得唤静琬!怎叫沈家之女?她也是我们家亲戚!” 又有苦差事给自己吧?姬冷冰不快地在椅子坐下。 候言和颜拢上前,柔声道:“夫人!妹妹这事啊还得你出马。” 姬冷冰翻翻眼睑,“又让我去,我不去,我去了还不被奚落一顿?” 候言甩袖大步朝书案走去,“你不去谁去,如今也只有你能代表我。谁让你丞相夫人?” 这话听得舒服!姬冷冰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明日或是后日再去吧,今儿我有事,约了御史大夫的夫人等打牌。” 候言刹时凌乱,“出了这等大事你还有心思打牌?” 姬冷冰觉得候言被花静琬吓傻了,瞧着他那双呆而急的老眼道:“相公!你傻吗?今日去,二姑与沈家之女在气头上恐不是一顿奚落,待得二姑气消些再去岂不更好?” 想想姬冷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候言不再说什么。 。。。。。。 晚月向来手巧,冬儿这些年跟着为生计忙碌磨砺得粗细活都能干,加上花静琬,三人挑灯夜赶,候氏的新衣裙在第三天丑时完工。 刚开始时是悄悄进行,后候氏得知曾阻止过,可无济于事。 天灰蒙蒙亮,候氏摸索着起床,人老了,睡眠时间也少。 花静琬拿着那套精心搭配颜色精心缝制的衣裙进来,候氏瞟向不远处还在睡的晚月,轻轻地道:“琬琬!娘穿旧衣都习惯了,真不用这般的赶。” 把抱着的衣裙轻轻放到桌上,纤指挑出大衫,带着融融暖意给候氏披上,“娘!这大衫料子比不得我初次拜见你时所穿,但颜色花纹相似,看看,可还合心意。” 锦缎大衫黑色为底,大朵绿豆色牡丹花反缀为主,黑领绣着银丝如意纹,往桌上瞧去,枣红色棱纹衫裙,女子没说错,她嫁入王府,自己就穿着相似的盛装。 眼眶一热,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琬琬!” 花静琬笑道:“娘!你合心意就好!” 第三百七十八章 教训 颜色是自己所喜爱,更是媳妇的一片心意,候氏梳洗完欣喜换上。 吃过稀粥出屋,就见三面檐下分别站着柳如、槐然、习屏,他们的不远处站着三个下人,院中央那株老槐树下,早放着一张小方桌,两把椅子。 小方桌上有套紫砂茶具,壶口冒一缕热气,茶香四溢,婆媳两人一瞧,正合心意,就在树下品茶,惬意无比。 刻意避开不愉快的事,只谈些高兴的事,当然,候氏也无意的谈起在相府被欺压的事。 这时候的花静琬更多的时候做了个忠实的倾听者。 一炷香的时间,邵旗来禀报,说有位自称是丞相夫人的老太太求见。 是姬冷冰!话滔滔不绝的候氏脸色顿白,惶恐不安。 花静琬优雅放下茶盏,微微侧目望向候氏,许是这三日日子过得舒心,候氏气色不错,神清气爽,绾在脑后的花苞头斜插一支精美金簪,新衣裙再映衬,她再不是那个深夜来投奔的狼狈不堪老妇,反之雍容华贵。 并不焦急唤进,笑问候氏,“娘!这茶里放了两朵朝夕花,你顾着说话可闻出来了?” 候氏无心回答此问题,心急面虑,“琬琬!她是丞相夫人!” 勾一下嘴角,懒懒挑眉,“按尊贵,她算什么?” 候在一旁的来仪凑近候氏些,压低声音道:“老王妃!丞相夫人是求见,就让她呆着吧!”说完,目光得意闪向花静琬,女主子这般定是这个意思。 果然,他得到花静琬一个赞许的眼神。 冬儿挠头罢,向花静琬道:“少夫人!看奴去给老夫人报仇。” 威严霍地一抬手,胜过轻斥,她悠悠迎风道:“相府的人没有规矩教养,我王府的人包括下人怎能没有规矩教养?” 一口茶水落喉,招手向冬儿,冬儿凑近,她一阵的低语,后问:“可记住了?” 冬儿拱手道:“少夫人放心!这不长,奴能记下。” 笑笑,抬手让邵旗去请姬冷冰。 姬冷冰正等得心烦意乱,闻传,心中大喜,心想:再怎么说自己是丞相夫人,再怎么说与她家也是亲戚。 “夫人请!” 闻邵旗声,花静琬正视内室门。 曾进去过相府一次,却没与姬冷冰照过面,那跟在邵旗身后的老妇人华服金簪,佩玉佩珠,华贵无比,她就是姬冷冰了,还算符合心中设想。 她今儿梳了个朝天髻,金蝶眉心坠,配同款耳坠,一袭雪白齐腰襦裙,腰间束一条鹅黄色绫长穗绦,外罩件黑底白簇花绸缎大衫,秀眉下是目空一切的双眸,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高贵气息。 这女子就是…… 女子生得一副超凡脱俗的美貌也就罢了,偏偏还有撼动人心神的英姿与高贵,候氏在她面前像个卑微的下人,不,包括自己,自形渐秽。 “小妇,见过王妃,哦,还有老王妃!” 心乱,神慌,姬冷冰话不成句,也忘了先后顺序。 “丞相夫人!有失远迎!”鄙视在花静琬眼中显露无疑,微勾一下嘴角,傲视万物的双眸轻轻瞟向冬儿,轻斥道:“冬儿!早教导过你,来者皆是客,何况还是丞相夫人,怎还是这般的没规矩,就不知道端张椅子前来?” 冬儿瞪着姬冷冰,“可王妃说过,对有规矩有家教的人当得以礼相待,对于没有规矩没有家教的人就不必了。” 花静琬拢秀眉,“谁说丞相夫人没有规矩?没有家教?” 冬儿仍是瞪着姬冷冰,“前几日,她府中的五公子就带人来大闹过我们铺子,要不是来仪在,这铺子得毁在他手中。有这种儿子亲娘会有规矩有家教吗?” 花静琬浅浅笑一声,悦耳好听,望向姬冷冰时道:“丞相夫人!不好意思,这丫头记仇心重,她还记着府上五公子来我铺子大闹的仇呢!” 来仪接过话,“原来那凶神恶煞的人是相府的五公子啊,小人还以为他是地痞无赖。” 还没开口,就被巧言骂一顿,姬冷冰只觉后背发凉,手心后是汗水,瞟一眼候氏,见候氏并不看她,尴尬地微微弯腰笑道:“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冒犯王妃与诸位,小妇在这儿赔罪了。” “那也不必!”喝口茶水,慢腾腾地若似教训的道:“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这后一代的教育是重中之重,别的就不说了,只怕会报应在自己头上。” 可不是报应吗?这会儿就是报应啦!姬冷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汗流浃背,连声附和。 随之接过巧儿手中的礼盒大气不敢出呈向花静琬,“王妃!小小心意,还请王妃收下。” 望着礼盒,歪一下头,笑道:“丞相夫人!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碌,你这是?” “这,这只当是……”来时想好的话姬冷冰全忘了,不知作何回答。 为难地静默几秒,笑一声,“看我这记忆,说起来我们家还是亲戚,且我娘还承蒙你府上收留,在你府中一住就是将近十二年……” 姬冷冰一下子大喜,其实来时早想好,与对方先套关系,亲戚关系,可被巧言骂后竟然忘了。 正欲要接话,花静琬却冷了脸,“可我也听我娘说了,她到府上时带了诸多的金银珠宝,这些年,全被你府上的人明里暗里强夺了,我这三日粗略算算,那些金银东西足够我娘奢侈挥霍一辈子。而且她来我这里时面黄肌瘦,更是听她这些年旧衣粗食,过得如同下人。丞相夫人!你说我该是感谢你府上的收留之恩,还是该向你讨要她带去的金银与珠宝?” “这个……”姬冷冰瞠目结舌,对方竟然不给一点情面,不念一点亲戚情份,最可恨的是候氏始终不看自己一眼,并不发一言,对方这是要与自己算总账,且礼盒里的东西再珍贵也不足以抵候氏这些去被强夺的金银珠宝数额。 喝口茶水,拭拭嘴角,“丞相夫人!你可知道我娘这些年被强夺了多少金银珠宝?” 姬冷冰小心地道:“这个,这个我并不知情,只得回去问问。”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如他所愿 怕自己成这样,这就是丞相夫人!心里乐开,花静琬依然傲慢,“丞相夫人!那你就回回问问吧!” 姬冷冰恨不得尽快逃离,慌乱弯下腰,带着巧儿退去。 出得铺子门,来到马车前,才发现手中还拎着礼盒。 “夫人!”巧儿拍两下心口,舒出一口长气,“奴跟着夫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奴刚才好像去了趟鬼门关。” 丢人丢到家了,姬冷冰狠瞥眼巧儿,令巧儿把礼盒送去铺子里。 铺里的掌柜卑微谦恭得很,不用怕,巧儿欢快接过礼盒向铺门跑去。她跑出,姬冷冰怏怏不乐放下车帘布。 沈家之女欺人太甚! 铺子后院 邵旗把礼盒拿进来,候氏道:“琬琬!这可是京城,我哥哥要是吭一声气,你的铺子极有可能开不下去,只怕在全国都开不下去。” 候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花静琬赌候言不敢,其一、候言能派人在对盯梢,那他定知道小乔儿曾来过;其二、候言手眼通天,他岂能不知自己有多重身份?岂能不知高明对自己的态度?其三、也是是重要的一点,高峰与高耸在秀湖被杀时候言就在秀湖,如若不是高山指认高轩是凶手,候言也有嫌疑,当然,同去的刘仆、肖逸也有。这三人是朝中重臣,比起空有王爷名号并无实权的高轩来说他们谋杀高峰与高耸更能使人信服。 “娘!放宽心,没有人敢封我的铺子。”自信一笑,凝眉望着候氏,眼底藏着小小的无奈,“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琬琬也想早晚在娘身前尽孝,可此京城不是原之大乔郡,更不是我们的安乐之地,风云突幻,现在倒是好天气,却指不定哪天暴风雨就要来临。” 候氏茫然地盯着花静琬,老眼一扫之前的平静,起了波澜,“你是什么意思?” 若是着人送候氏前往夕宅,候氏不喜自己,嫁入王府后又百般刁难欺压,沈刘氏对此早怀恨在心,断容不得候氏,与其让她们重演王府那自相残斗一幕还不如让沈刘氏自行择个颐养天年的去处,“娘!你身上有万两银票,且只要是‘佳人世家’铺子你都可以前去提取银两,这儿你不宜久呆,过两日带着高分他们离开。” 还以为媳妇弃前嫌,接纳了自己,可她……做梦了!两行老泪从脸颊滑下,候氏失魂落魄站起来,悲伤笼罩着她微佝的背影,“如此,就不麻烦你了,我即刻就带着他们离开。” 难以抑制的痛苦快要将花静琬淹没,她是怎么说出这话来的?这话好比一柄利剑,狠狠的刺向老妇人心房,“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候氏不答,脸色不好的晚月追去。 来仪纠结而疑惑的目光追随着候氏,在花静琬打开礼盒时他道:“少夫人!为什么要赶老王妃走?” 不是赶……可想想这般安排也犹如赶走一般,并不解释,望着礼盒中的几个锦盒声线没有一丝波动,“你若是心不忍,可随着他们去。” “少夫人!”来仪心头大震,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纤指打开其中一个长形锦盒,一支成色极好的玉如意呈现眼前,静默几秒,‘啪’一声微响,她带风站起来,被树剪碎的阳光投影在她脸上,丝毫融化不了她脸上薄薄的那层冰霜,“冬儿!你去备下一份大礼,呆会儿我要去趟丞相。” 来仪脱口而出,“为什么?” 知道来仪不解,可突然不想回答他,他是高轩的贴身小厮,由他照顾候氏她更为放心,厌恶一瞥来仪,“这你都不明白了,刚才为婆婆打了丞相夫人的脸,为了铺子,我得去缓和一下关系。” 来仪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阳光下,他缓慢地转过身,她怕了,她是怕候言才赶走老主子,想起刚才花静琬为候氏抱不平的那一幕,鸡皮疙瘩掉一地。 “往后,京城的铺子交给你打理!” 来仪霍地转过身,愤然吼道:“我不要!我对你很是失望!” 佯装得无动于衷,沉着一张脸,莲步轻移,缓缓向正房门走去。 冬儿狠狠吞咽下喉部的唾液,拎上礼盒,疾步追花静琬而去。 。。。。。 中午,烈日喷焰。 一顶轻便小轿在相府门前停下,冬儿挑了帘布,花静琬微弯着腰下来。 当空的阳光刺眼,花静琬抬手挡去。 冬儿拭拭额头的汗水,赶紧到轿里拿了把油纸伞出来。 来到花静琬身旁,轻轻撑开。 伞阴下,花静琬微微一瞟身后,就瞟见不远处的一株老树后飘出一角袍裾。 出门前,候氏带着同来的人已走,看得出来,高分他们对她失望极了。 候氏走时穿着来投时的那套旧衣裙,新衣裙整整齐齐叠好命晚月送到她房中。 透过窗户,候氏那道微佝的背影永远烙印在她心里。 来仪回房后闭门不出,不难想象,他在生气,生她赶候氏走的气。 来仪一向对她恭敬有加惟命是从,她说的话就是圣旨,想来,这气不容易消散。 老树后,如猜得没错,藏着的人是来仪。 他是跟踪她而来,看她是否真的是到相府,她如他所愿,来了相府。 此刻,他一定是怒发冲冠,恨她入骨。 他恨不恨她她不管,她希望,回到铺子里时会听到来仪已去追候氏的消息,这样,也不枉她对他说的那句暗驱赶他的绝情话,更不枉她知道来仪会跟踪而刻意跑一趟相府。 守门的通报后,候言很快出迎。 时光倒流,琴前,女子面蒙白纱,大眼澄如秋水,随意绾起的墨丝斜插一只精美珠花,一袭娇艳红衣掩不住她出尘气质…… 将近十二年过去,岁月许是怜惜美人,未在她脸上留下一缕痕迹,她丝毫不见一丝沧桑一丝老意。 夫人回来时怒气冲冲,随之病在榻上,不用问也知道去时的情况,既然如此,这沈家之女现在来干什么?莫不是气还没消尽打到相府?再求助夫人,夫人可不会援助,这下,得自己应付了,“下官来迟,王妃见谅!” 第三百八十章 何以这般大胆 花静琬轻轻抬住候言的手,双眸迸放一别多年再重逢的喜悦,“舅舅多礼!这叫琬琬如何受得起?” 舅舅!惭愧,在秀湖,曾动过一丝邪念,候言的心‘砰砰’狂跳,当下不敢抬头,落下的视线呆一呆,蓦然锁住花静琬裙间的青鸟玉佩。 她此时佩青鸟玉佩是什么意思?嘴里自称为‘琬琬’,实则是想提醒自己她也是秀湖‘蝶舞’? 相府门前不宜多说话,尽管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也极为懵圈,但候言不枉是百官之首,还是看似平静的朝花静琬做了个请入府的手势。 视线放远,透过府门,花静琬向府里望去,“舅舅!你倒是欢迎,但想来舅妈不是很欢迎琬琬!” 女子这样说,可见关系并没有因妹妹的离府而恶化到结上仇,心结一解,候言笑着刻意道:“一家人,说清楚便算,过了便算,你舅妈不会放在心上。” “听舅舅此话,琬琬就放心了。”顿顿,愁肠百结地望着候言,“舅舅!琬琬此来还有一事。” 候言笑道:“什么事给舅舅说说。” “舅舅不知,最初到琬琬铺子中去要青鸟玉佩的并不是五表弟,而是大表哥府中的下人。琬琬想了多日,百思不得其解。大表哥不识琬琬,琬琬也不识大表哥,想来大表哥更不会知道琬琬就是‘佳人世家’的女东家夕花,既然如此,他是怎么知道青鸟玉佩在琬琬手中的?” 这事,当初冬儿去御史府见候天时本想让冬儿问的,但考虑到候天一向嘴严,不会如实相告便也就作罢。 候言微微思索,拧着眉道:“前不久,下早朝时,小乔儿总管曾唤住过天儿,后天儿神情极不自然,我问他小乔儿总管给他说了什么,他却笑着说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天儿向来不苟言笑,不善嬉乐,小乔儿总管刻意唤住他不会如他所说。” 怎把高明忘了?“如此说来小乔儿还真是多事!” 小乔儿与冬儿关系那般的好,怎会多这种事?小乔儿的身后,似乎隐藏着有着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只是有一点很是明了,大儿子被利用了。不止大儿子,连锁反应,出事的家人都被利用。 “小乔儿若是再来铺子,我定要问问他是何道理。”有礼谦和一笑,福了福,“舅舅!那就不打扰了。” 候言敛了神飞的思绪,佯装得诧异地道:“琬琬!你难得到府前,不进府坐坐吗?” “不了,改日再来拜见舅舅舅妈!” 她款款向轿子走去,冬儿疾步上前,挑了帘布。 在轿中坐下,冲着候言笑得明媚,“丞相!如有空,想听蝶舞抚琴了,可到‘佳人世家’。” 临走时自称‘蝶舞’是什么意思?候言心头一讶,揖礼道:“得闲了,定去拜访。” 小轿经过那飘出一角袍裾的老树时刻意挑帘看去,那里,已无来仪,可她分明能清晰的嗅到来仪留下的气息。 太熟,没办法! 说不急,想赏景,轿子便行得慢悠悠。 回到铺子中时已是傍晚,邵旗说几个时辰前来仪怒形于色回来,后拿了剑,拎了包袱大步出门。 他追出问来仪去什么地方?来仪想想,说要去追老夫人,并让他带话给花静琬,让她不要担心。 在心头叹声气,边向内室走去,边道:“又不知她去何处,要追也不快些!” 出得内室,望着中央那株老槐下的桌椅发呆。 茶具已收,唯剩了桌椅。 恍惚间,那里其中一张椅子上还坐着笑吟吟话滔滔不绝的老妇人,这远离大乔郡的铺子只因有了老妇而像了一个家。 缓步来到曾坐过的那把椅子坐下,微微侧身,面向另一把椅子,却不看那里,哀怨的双眸锁住椅几,发起了呆。 冬儿知花静琬心情不好,静静地候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张婶端着饭菜从檐下走来,花静琬未看便断然抬手。 冬儿无奈,只得小声道:“张婶!你先搁着,少夫人呆会再吃。” 天渐黑,苦苦一笑站了起来。 回到房中,利落地换了件黑大衫便出门。 冬儿追去,瞧着四下无人,小声道:“少夫人!你要去什么地方?” 刚热闹了几天的后院戏剧性的又重归于寂静,好静好静,连风吹过都能听到叶舞的微响。 气走了候氏,气走了来仪,心头堵得难受。 不想呆在屋里,更不想接下来与冬儿独坐无言,再则想去看看高远。 “我去趟城北宅院,你好生看着家。” 话落,她一跃上屋顶。 冬儿皱眉头,只恨轻功不行,只恨没有生出一对翅膀。 花静琬正待飞袭越过仅隔一墙的小巷时,陡然发现帝豪酒楼门前赫然坐着候玉。 这三日夜里,曾经刻意偷偷抽空跃上屋顶往帝豪酒楼看去,帝豪酒楼门前一直未见候玉。 这丫头看样子又偷跑出府了! 街上行人难见,一个女孩子家孤单一人坐在酒楼家成何样子? 。。。。。 城北的宅院今夜较往夜格外的热闹,正堂灯火通明,人影重重,不时有说笑声传出。 华丽丽落到院中,拢拢眉,大步向正堂走去。 正堂里坐满了人,坐在上首椅子上的老妇人首先入了花静琬的眼。 笑在老妇人脸上冻结,她害怕得瑟瑟发抖,第二个发现花静琬的是高远, “嫂子!” 高远一声惊讶唤后,正堂一片死寂,甚至连油灯火苗跳跃都能清晰听到。 候氏,候氏怎在这宅院中? 心头一阵电闪雷鸣,双眸一瞬间变得冰冷,应唤自然瞟向高远,再远些,眼角余光就瞟见眼熟的柳黄色华丽袍子。 好熟! 鬼七! 定睛看去,蓦然发现那穿着柳黄色华丽袍子的男子果然是鬼七。 此时,鬼七已然如其他人一般被吓得呆住,哪怕与她视线相触,他仍是微微地张着嘴。 鬼七!定是鬼七见候氏被自己赶出门,便接了候氏前来这儿。 鬼七何以这般大胆? “鬼七!” 一声从嗓子眼里迸出的娇斥,鬼七僵硬地站起来,抱拳的双手抖一抖,他道:“少夫人!卑职偶遇到老王妃,她,她实在可怜,又一时无去处,便自作主张接了她到这儿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作媒 鬼七是一片好心不假,但打发走候氏容易吗?屋内没有来仪,可见他没追到候氏等人,他去了什么地方?如果不发生鬼七拦下候氏等人的事,那来仪已追上候氏等人,全怪鬼七,花静琬愠怒的双眸带着一丝挑衅,“鬼七!我是谁?” 鬼七沉声道:“王妃!” 冷冷一勾嘴角,低斥道:“拖出去,重打五十!” 所有护卫面面相觑,高远走近花静琬,心虚的笑道:“嫂子!这宅院不比王府,并没有……” “扁担总有吧?”狠狠地瞪着高远,今儿谁也救不得鬼七。 高诚、伍天涯互视一眼,架着鬼七大步向门走去。 “琬琬!”候氏终缓过神来,只急得泪光闪烁,“琬琬!我呆上一日就走,你,你就饶了鬼七吧!” 不应候氏,嘲讽地盯着高远,怎忘了桑城?冷氏好心性,如今也只有冷氏待得候氏,“二弟!你若是真想为你哥尽孝,可以着人把她送去桑城。” 这声‘她’使得候氏泪流满面,这还不到一天,媳妇竟然这样称呼自己? 同样,这声‘她’也重重击在高远心房,本瞧着候氏就可怜,于花静琬赶候氏走也不悦,心中陡然升起一团火来,“好!我哥不在,奉养老王妃高远义不容辞。” “如此就好!” 眼中藏着小小的得意,却看似再一次被激怒,如利剑目光横扫众人,众中遍体鳞伤她带风转身就走,一步掠过到院中,不看正受刑的鬼七一眼,好看的旋转着跃上屋顶。 淡淡的清香随风消散,她转瞬消失在无尽头的黑夜里。 得意不过是眨眼间,没有谁能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狂飞袭来到帝豪酒楼,候婵仍在,那女子正百般无聊的玩着一片叶子,稍稍凝住一跃落到小巷,大眼扑闪,静听分秒,缓缓出巷子。 幽幽巷里突然步出一个倩影,大衫微微掠动,候婵定睛看看,尔后惊喜交集迎来,“少夫人!你怎还没睡?” 来到跟前,细细打量花静琬。 她今日这般打扮美极了,比所见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漂亮,盯着她眉额间金蝶眉心坠墨眸迸射崇拜光芒。 拉了候婵向酒楼走去,“小小姐!我如你一样,喜欢在夜里四处游荡。” 一锭银子轻轻搁放桌面,“小二!给弄桌好菜,要两坛好酒!” 候婵喜不自胜地补充道:“酒要桂花酒!” 小二答应一声,拿了银子跑去厨房。 含笑持壶倒茶,问:“桂花酒好喝吗?” 候婵颇为得意的道:“少夫人不知道,这家酒楼自酿的桂花酒出了名的。” “如此,我们得痛饮!” 候婵道:“痛饮!” 帝豪酒楼的桂花酒如候婵所说,闻酒清香,落喉顺腻,回味无穷。 如此好酒,又各怀心事,两人便一盅又一盅,却都不提心中事。 两酒坛见底,略有醉意的花静琬扶身子软软的候婵起来,嬉戏地道:“你喝不过我,醉了!” 候婵醉眼朦胧,笑道:“我没醉,我还能喝。” “我们回去接着喝!”一步一晃,扶着候婵向门走去。 下了台基,候婵望着酒楼的门撅着小嘴再也不走,“我,我还要等来袭哥哥!” 竟然知道来袭的名?笑问:“他告诉你他叫来袭?” “他也不是心甘情愿说的,是我逼的……”许是想起前次在酒楼纠缠来袭的情景,候婵笑得前俯后仰。 “那他告诉过你他还会来这儿吗?” “没有!最后被他溜了,我还有许多的话都没来得及与他说……” 说着话,候婵忘了要等来袭,被花静琬连架带扶的来到‘佳人世家’铺子门前。 开门的是冬儿,难得她还没睡下。 “她是?” 头重脚轻,把候婵送到冬儿怀里,扶住门娇笑着道:“候婵!小小姐!” “怎么喝成这样?”候婵喷出来的酒气扑鼻,冬儿皱着眉别开些头。 候婵伸手推开冬儿,扑向花静琬,笑道:“别叫我小小姐,叫我婵儿,我娘最喜欢这样唤我!” 花静琬接住候婵,顺口就应,“好!以后就叫婵儿!” 冬儿伺候候婵在一间空房睡下,来到正房。 花静琬正在灯下擦拭那柄叫‘断玉’的匕首,微弱的灯光下,匕首发出沁骨的寒光,她惊诧她这一瞬间看起来清醒多了。 擦拭匕首,恐又想起高山。 “少夫人!你也喝了不少,上床睡吧!” 锁着眉,“来仪没回来吧?” “没有!” 擦拭的手滞一下,继续着擦拭的动作,道:“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突然走了心头空落落的。” “奴会一直陪着少夫人!” 抬眸,灯花跳跃着,忽明忽暗,冬儿此刻的表情好乖。 多谢冬儿的一片忠心,可她不要谁陪,她只想清清静静的陪着那埋在绿萝山脚下那堆黑土里的男人。 这睡下便是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床上地铺已收,窗户半开,不见一丝阳光。 揉揉太阳穴,扯大衫披上来到门前。 轻轻拉开门,便见候婵背对门坐在台阶上,孤孤单单的倩影。 候婵一夜未回府,那刘玲珑若是知道还不知怎么的焦急? “婵儿还没走?” 候婵慌乱站起来,稍稍犹豫,道:“少夫人!你铺里的那位弟弟怎么也不见了?” “来仪啊!”白如壁的脸微抬,墨眸茫然望向天空。 天空阴云密布,乌云翻滚,其中隐隐有闪电掠过,风小甚微,院中老槐树静止不动,这场雨不小! 自己也想知道来仪去了什么地方,可不是饮酒误事吗?还没去找呢!“他昨儿有点事出了远门。” 候婵眉眼动动,“那来袭哥哥是不是又出了远门?” 绕了半天不过就是想打听来袭,笑笑,半倚门,道:“来袭若是要娶你,你愿意嫁给他吗?” 候婵伸伸脖子,随之羞得满脸通红,只不过愣了半分,提拉着裙子跑到门门,举起粉拳凶巴巴的就捶花静琬,“谁愿意嫁给他,才不愿意……” 与候婵嬉闹一阵,正了脸色,“好啦!若是不愿意也就作罢,若是愿意这媒人作了,他回来我给他说,他若是也喜欢你,你就等着他去见你。不过,你得给我个信物。”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狗皮膏药 信物,也就是定情物了!候婵明白,嬉皮笑脸仍是说着不愿意的话,走时却摘下银长线珍珠耳环塞到花静琬手心里。 合拢手,抬头,候婵的身影已经闪入内室。 这里闹得这般的凶,也不见冬儿来,冬儿恐是没有铺子中。 梳洗完,穿上大衫,来到铺子里。 “邵掌柜!怎么不见冬儿?” 邵旗急迎走,揖一礼,“回少夫人!冬儿姑娘一大早就牵马出门了。” 冬儿是出了远门吗?对了,她是想去追回来仪。 大乔郡在京城东方向,不知候氏等人要去何处的来仪极有可能朝东追去,同样,冬儿也就只有朝东。 大步折回,来到屋里,拿了‘花前剑’,后来到荒院,荒院中,唯见她那匹心爱的唤作‘玉驹’的白马。 抚抚马头,牵马出门。 邵旗追出来问:“少夫人!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翻身上马,“我去看看货到什么地方了。” 自己这一突然出门,相府不谈,派人严密监视自己的高明会有行动吗?不会,自己此次入京的目的很明确:寻高山报仇。 次日清晨追到郢县,沿途不见冬儿与来仪心情灰暗,一直就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陡然见风云客栈,就在旁边一家小些的客栈住下。 因鬼七,不想动用死隐侍寻找冬儿与来仪。 冬儿这丫头与来仪不会傻到一直追候氏等人到大乔郡吧?自己是要折回,还是…… 房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思路,翻盏倒茶,漫不经心地道:“进来!” 房门轻轻被推开,‘嘿嘿’两声熟识笑,她扭头望去。 进门来的是四德,他仍是着便服,可腰间佩侍卫专用佩刀。 有些日子不见四德,他略有点发福,越发的白净,人到中年,生活猛然安宁,发福在情理之中。 四德真是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四德眼底幽光闪闪,干笑着,不难看出有些许心虚。 四德是高明派来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还是黏着她,惑许高明又怕自己离开京城,若是离开,恐怕自己此生此世再难入京。 风轻云淡放下茶壶,把盏凑到唇边,望着四德笑眯眯地道:“四德!你何时来京的?不会是一直在跟踪我吧?” 这是开门见山啊!女人是个行事无常的人,有时就这样,四德怔一怔,竖起右手,无辜地道:“少夫人!卑职发誓,不曾跟踪少夫人。” 说到此,他微弯腰,嘿嘿地笑道:“这也是太巧了,卑职正好到这郢县办事,也正好投在这家客栈,适才去看马匹时陡见一匹神俊的白马,心生喜爱,问了掌柜的这才知道这客栈中住着少夫人。” 四德这个借口没有漏洞,合情合理,“看来,还是我那匹‘玉驹’暴露了我在这儿?” “也不是!是‘玉驹’告诉卑职这客栈中住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圣上曾说过,要卑职鼎力相助少夫人,这旨意卑职多年来可不敢忘,这不,抛开杂事,跑来效劳。” “怎么效劳?”把玩着茶盏,饶有兴趣地望着四德,四德其实有时候能帮上忙…… 四德长叹一声,皱着眉道:“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这眼看就要到王爷的忌日,不管王爷如何的绝情,终也是夫妻一场。”话说到这,四德偷偷望向花静琬,她正专注地听着,他视线垂落,又道:“京城到大乔郡这往返起码也得半年,半年时间一过,这王爷的忌日也就过了。”又接一个极难的任务,这说辞不好,却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直言用高山这个高明一直留着不杀的诱饵诱使这女子吧?这不就暴露了高明当初的用心吗? 想用这个理由留下自己?忌日也就是大雪纷飞之时,可什么时候不可能去看高轩,定要忌日吗?这个理由不足于留下自己,收回目光,浅浅地抿口茶水,放下茶盏,洒脱地道:“眼看十二年了,我早忘了这个人!去不去看他已无所谓!” 四德眼珠一动,笑道:“少夫人说笑了,四德所知的少夫人不是这类无情无义的人!” 含笑瞟眼四德,“如我记得不错,将近十二年,你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王爷这个人。” 四德揖礼道:“这不是没在京城吗?事务也多!” “是啊!事务多,我的事也多得忘了高轩这个人。”高山这么久没有消息,那高明允谁高山的假,他是否知道高山去了何处?道:“我到京城,高山离京,至今未归。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高山那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止密告王爷两大宗罪,在王府之时,他一再加害于我,我曾发过誓,此报必报,因此,冬儿与来仪遵我命去寻高山了,我呢!闲得无聊,骑马四处游游,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高山。” 线报,来仪昨儿牵马离开铺子,今日一大早,冬儿也牵马离开铺子,没有人手,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没追,三人皆是朝东城门出,因此,这女子四处游游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据所知,高山是向西去的,由西城门去,所以来仪与冬儿不是去寻高山,而是去追候氏等人。 但有点奇怪,今日问守东城门的士卒下来,候氏等人并没有从东城门出。 奇怪的不止这点,高山离京,女子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像那高山会一定要回京城一样。 女子不知道,如若高明不宣,高山不会回京城。 女子直言要寻高山报仇,机会来了。 若似亲人一样担心着,四德道:“少夫人!那高山现在可是京兆尹,他若是死了,还不轰动京城吗?这事,依卑职看,少夫人至少得知会圣上一声。” 嗤笑一声,“正如你所说,那高山是京兆尹,圣上怎么可能允准我杀了他?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我看你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脸色一狠,两指微微用劲,茶盏碎掉,她轻拍手,冷着脸道:“此事,我不用知会圣上,悄悄杀之,没有人会知道。圣上当然也不会知晓。” 第三百八十三章 理出头绪 女子若真这样干,那作为诱饵的高山便失去作用,高明的如意盘落空,四德眼底幽光一闪,凑上前一步道:“高山请假离开京城,圣上允准他假。依卑职看,圣上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少夫人可去问问圣上。” 直觉告诉花静琬,四德的目的与小乔儿一样,让她主动见高明,亦或是答应与高明见面,并不点破,斜睨着四德,道:“四德!你在暗示我,圣上知道我要杀高山,且会允准!” 四德漾起一个干笑,“论圣上与少夫人的交情,卑职敢说当今世上无人能比,只要少夫人好言给圣上说,圣上会体恤没有不恩准的道理!且少夫人要报仇也犯不着行那暗杀的手段,要高山死,圣上随意向哪个大臣一个暗示,那高山必公然死得罪大恶极,诛连九族。” “诛连九族!这是个极其诱惑的条件!”高山当年揭发高轩有功,他是北执国的功臣,高明会允准吗?若是高明因自己公私不分,滥用皇权,他又如何做得北执国君主?高明在位这十二年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富强非任何一个时期可比,他对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这不妨碍他就是一代明君,此事不宜扯上高明,一切骂名就让自己来背负,喃喃自语罢,双眸异彩连连,“如你这般说,我还非得向圣上求助不可了?” 四德颇有些得意,“当然,加害之仇深似海,诛他九族才解恨!” “你说得也有道理!”弯嘴角笑笑,双眸一静,两指捏起一块碎瓷片,“高山并没有辞官,我只需等着他回来就是。” 怪不得女子得知高山离京并未采取什么行动原来是如此!四德大急,眼珠一转,“少夫人!那高山能在你之前就请假离京,难保他不会不知道你要寻他报仇,如是这样,恐怕他冒着丢官的可能也不会回京城,这事,不宜久拖,日子长了,恐圣上也不知道他躲去什么地方。” 心头陡然一惊……死隐侍一直没有高山的消息送来…… 候氏!对了,怎把候氏忘了?现在自己应该赶回京到城北宅院去问候氏高山去什么地方。 希望候氏还没被高远送走! 无心再与四德周旋,扶桌子站起来,“四德!突然想起出门匆忙只带了少许银两,这四处游玩没有银两可不行。我先回京了。” 又一次没达到目的,但总算留下花静琬,四德稍稍惊讶,点头连声答应。 四德能这么快的追上自己,可见骑的马也是一匹好马,生怕四德再追上自己,花静琬拿了帷帽以及包袱疾步出门。 出得客栈,翻身上马,陡然见斜对面的风云客栈走出冬儿。 熟悉的装扮,异地偶遇,冬儿当即愣住。 花静琬斜瞟眼客栈门,朝冬儿做了个走的手势。 冬儿大步返身回客栈,出来后,与花静琬驱马朝回京的城门方向奔去。 出得城,不见四德追来,花静琬驱马停下,隔着帷帽黑纱冷冷地斜视着冬儿。 冬儿委屈又无辜地小声道:“奴,奴是担心来仪哥,想追他回来。” 低斥道:“那你怎么会在风云客栈?” 冬儿尴尬地笑着,“奴出门得急,追到郢县才发现忘了带银两,肚子饿得咕咕叫,没有办法,只得到风云客栈去骗吃骗喝,并骗了几锭银两。”说完,她欲解背好的包袱以示没有说谎。 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幸而还有风云客栈,要不,我今儿得在街上看到你吃霸王餐了。” 冬儿丝毫不觉害羞,反之有点洋洋得意,“极有可能!” 恬不知耻!狠瞥眼冬儿,随口一说,“瞧你这样也不用问了,没追上来仪。” “是啊!没追上……”冬儿垂头丧气嘟嘟完,奇怪地抬眸道:“少夫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拢拢眉,“奇怪什么?” 冬儿拧紧了眉,“老王妃他们出门时并没有车马,要到大乔郡他们得买车马,以老王妃那身子只能坐马车,城边有马市,但马车却不容易有,马车一般都是谈好价到卖主家里去交易,这一折腾,奴粗略估计他们得天快黑才出城门。以马车的速度,奴快马加鞭不可能追不上他们。” 冬儿变聪明了,候氏没出城,思及此,突然大惊,冬儿能想到候氏等人要去购置车马难道来仪想不到吗? 就算来仪没想到,可短短的几个时辰,候氏等人步行能走多远?来仪骑马去追追不上他不会怀疑吗? 还有一点,来仪可比冬儿聪明得多,以他谨慎的性子会想尽办法向守城的士卒打听候氏等人是否出城。 候氏等人并没有出城,也就是说来仪…… “来仪没出京城?” 这又是从何推断出来的?冬儿松开皱着的眉心,“少夫人!你说什么?” 得出这个判断,好似一盆冷水将花静琬从头浇到尾,对,来仪没出京城,或许应该说来仪就在京城周边,而长年的守规矩,他再气愤也不会在外一天一夜不回,“我娘出门后恰巧被鬼七遇到,鬼七瞧她哭得可怜,接她去了城北宅院。” 不可解理的事一下兜头罩来,冬儿狠命挠了挠头,“鬼七怎么认识老王妃?” 死隐侍谁都很神秘,若是谁的身世过往都要查清楚没有那时间,也没有那份心情,相信就行,“鬼七神秘得紧!” 。。。。。。 凭着候言的名头叫开东城门,不知为何,虽然京城看起来如往日一般很是安静祥和,可花静琬还是敏*感地能嗅到一股风云暗涌的气息。 吩咐冬儿牵马先回铺子,来到一条小巷,屏住呼吸,瞅瞅四下没人,才敢跃上屋顶,一路向城北飞袭去。 城北宅院后院 问得一个下候氏还没离开,又问得候氏住的房间,悄无声息来到房前。 面对紧闭的大门,抬起的手凝住不动,一而再的赶候氏走,好像没脸再见候氏。 娘啊!这不是自作孽吗? 屋门从内轻轻被拉开,披着件旧大衫的候氏站在门内,四目相对,老妇人一下子激动起来,红了眼眶,“琬琬!娘知道你会来接娘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淡淡的朝夕花清香 花静琬碎了的眼神赶紧移开,“我想你想错了,我是来问高山去了什么地方?” 泪水滑出眼眶,候氏狠狠地抽泣着,用衣袖了拭拭脸上泪痕,盈起一抹温和的笑来,“好!娘告诉你!” 硬着心肠,冷冷地道:“多谢!” 候氏一阵低语,花静琬离开,带风下得台基,猛然回头,老妇人还站在门内,表情可怜极了,心再一次的碎了,“你赶紧离京,京城太危险。”这是最后的忠告,也是她目前力所能及所能做的。 噙着泪水来到月洞门,陡然抬头,就见高远带着来袭站在那。 高远笑得人畜无害,似他与她不曾有过不愉快,而来袭,则垂首,阴着脸。 不难看出,高远是刻意在那等她。 敛了那份与候氏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时的悲伤来到高远面前,仿似不曾曾经发怒离开过一样轻轻地问:“二弟!有事吗?” 高远恭敬地拱手道:“回嫂子!昨晚佳音来过,她说有急事要见你。” 出宅院会去找鬼七,这不正好啦!与来袭擦肩而过时把候婵给的银长线珍珠耳环塞到来袭手中,“这是婵儿给的,若是喜欢,便到相府见她!” 出了城北宅院,向流云巷15号飞袭去。 佳音所谓的急事十有八九是高山的事,而来仪的事也是十万火急。 流云巷15号院中静悄悄,正房与东厢房亮着灯,可见鬼七与佳音都在。 ‘簌’一声风响,帷帽黑纱曼妙飞舞,稍稍惊讶扭头一看,高远已是长身玉立在不远处。 心急如焚,竟没发现高远跟踪,惭愧。 高远不是外人,没有必要瞒他。 折下帷帽,上得正房台阶,就见鬼七艰难地出现在门前。 鬼七挨了五十大棍!他是一片好心,想起这事来极为不好受,“鬼七!可好些?” 鬼七笑着拱手道:“卑职没事!”后向来到花静琬身后的高远又施礼。 待得鬼七礼罢,花静琬急道:“佳音找我有事?” 话落,东厢房的门‘吱’一声开了,随之响起轻轻的跑动响,那是小精灵似的小女子在往这跑来。 转瞬佳音来到跟前,小女子给花静琬福福,又给高远福福,“回少夫人!跟踪京兆尹护院的雪鹰令人送来消息,高山并没有回昆郡凌村。” 刚才候氏说得清楚,高山的亲生父母家乡确实就在昆郡凌村,如此,可见高山是闻风避仇去了。 可当初也没有张扬的来京城。 高山在自己入京城的白日就离京……是高明,是得到自己要来京的高明知会了高山。 “如此说,无法寻他啦?” 鬼七接过话,“少夫人且不要焦急,后下洋郡明镜县有消息送来,高山曾在下洋郡明镜县出现过,雪鹰负责此事,想他也已经知晓这情况,高山在明镜县出现过,想来雪鹰已赶去明镜县。只要高山不上天入地,稍等些时日,他定会押解高山入京。” 没有死隐侍办不到的事,她该相信死隐侍!“鬼七!来仪失踪两日了。如我判断不错,他应就在京城内,当然,也可能在京城周边。” 鬼七倒抽一口冷气,京城是他的地盘,来仪竟然在京城失踪?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不行,就算把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来仪,“少夫人放心,不出三日,卑职定找到来仪。” “好!”转身之际,陡然想起高云裳,“长郡主可来过?” 鬼七讪讪一笑,尔后纠结着眉道:“少夫人不提,卑职差点忘了。前天长郡主慌慌张张的突然跑进门来,说她的朋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掳走了。” “长郡主的朋友?”花静琬奇怪地眨了下眼睑,高云裳久居深宫,她的朋友自己可不知道是谁,“什么情况?” 鬼七似陷入了回忆中,道:“大约未时六刻的时候,长郡主跑进门来,她显然受惊吓不小,她说,她与她的朋友本是要到少夫人的铺子去买胭脂珠粉之类的,在快接近街心时,一个身着一袭黑色衣裙的女子突然从头顶飞来掳走了她的朋友。动作很快,一眨眼便不见,她没看见那女子长什么样。随后,有个男子追去,身法也快极,她也没看见那男子长什么样。” 未时六刻!前日午时四刻来仪还在相府附近,他气愤回转,以他的脚力未时四刻应到街心,事情发生,高云裳到鬼七这儿花了两刻…… 追去的男子是来仪? 来铺子买胭脂……高云裳的朋友不会是长公主高姿吧? 如果是高姿被掳走,那亲哥哥的高明还不急死? 京城并没有草木皆兵,安静如常,可见寻找高姿在暗中进行。 “我猜长郡主的朋友是长公主,长公主曾去过我铺子,十分喜欢铺子内的东西。从时间来看,只怕那追去的人是来仪。” 自打挨了五十大棍,便在家养伤……鬼七突然咧开嘴笑起来,“如此,来仪百分之百无恙!” “不能大意!”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股熟得不能再熟的淡淡的朝夕花清香。 追去的那风里,就曾有。 “公主!你还好吗?” 双臂被绑得结实的男子用身子轻轻地推动身边卧地软而温和的女子。 他想唤她‘姿儿’,可那称呼太亲呢,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只得唤她‘公主’。 一下两下,他越发的心急如焚,只恨双臂被绑,不能把女子搂在怀里看过究竟她是否还好。 几下过后,女子樱桃小嘴发出醒转的微弱的‘嘤’一声。 男子咽咽唾液,惊喜交加地道:“你醒了?” 女子睁开双眼,一片漆黑,突又忆起刚才有男子在身旁说话,惊恐万状的陡然坐起来并与男子拉开一定的距离,黑暗里回荡着她战战兢兢的话,“谁在说话?” “公主!我是来仪!” “来仪?”想起来了,是‘佳人世家’的那位公子。 惊未退,粉脸却莫名的红了,羞羞答答不说话,突然想起不知身处何地,又惊害地道:“这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仪茫然仰头望望,望着声音的方向道:“你认识那蒙着面纱的女子?”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寝宫谈交易 发文匆忙,上章有些没考虑到,略修,请小伙伴们见谅! “没有!”温香软玉的娇躯靠过来些。 没有!高姿与高云裳同行,相随的有锦儿与梅儿,没有那女子为何独拽了高姿就走? 敛眉,仰头望去,凭着刚才还有闷质的回音可见被困的空间不大,鼻端处萦绕的是潮湿又清新的味,有着空山的寂静,伸手不见五指,大概是个小山洞。 那日,气愤折回铺子,牵马拿剑离开,快至街心恰巧瞧见从东面飞袭而来一个黑发飘飘的女子,那女子掳了高姿就走。 情急之下追去,一追便追到一处幽巷。 女子出手击晕高姿,揽高姿如怀,傲骄地斜睨着他,“识相的,别淌这趟浑水!” 一头黑丝乱舞,女子真目若隐若现,口音与长相很熟。 “你才识相点,快放下长公主!” 岂能眼看着高姿被不明人掳走,但只一招,一招过后他落败,败得很惨,同样被击晕,随之,只觉吸入一股香气。 自信武功在这十多年来翻倍的涨,却不料…… 女子是谁? “来仪哥哥!我们会死吗?” 她又靠近他些,他甚至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混合了朝夕花的少女体香。 男主子已不在,活着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若能与她死在一起也算是此生无憾,稍稍酝酿,“姿儿!你怕吗?” “有你在,姿儿不怕!” 周身的血液蓦然沸腾起来,她是北执国的长公主,前境锦绣,他怎能如此自私? 使劲挣了挣,发现绑在双臂间的东西柔软坚实,有极强的收缩性。不是一般的绳索。 身子软极了,像是中了某种迷香清醒过来,定定心绪,艰难地站起来,试着向四周慢慢走去。 四趟试着走下来,发现这个空间左右不足五步,身体触及,是坚硬的壁石,微抬头,望向上方。 出口可在上方? “来仪哥哥!你在干嘛?” 当然是寻找出口,并不答话,心里又暗想:这若是直直的拼力一冲向上,如果上方是坚硬的石块就如同自杀,得当场命殒。 这不是个好办法!可如何出去?总不能坐以待毙! 两只小手抱上小腿,“来仪哥哥!那女子既然把我们关在此,想来出口定不易找到,你可别干傻事!” 心头一暖,慢慢坐在地下,高姿稍稍犹豫,靠在他怀里,“来仪哥哥!姿儿想,皇兄不会不管姿儿,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是啊!高姿是唯一的长公主,皇太后的掌上明珠,素闻高明也极为宠爱高姿,现在,京城方圆几百里只怕是侍卫遍及。 嗅着她发间的发香,“姿儿!怎不呆在宫里,出门干什么?” 高姿羞红了粉脸,“还不是几日不见你吗?想,想,想到你铺子里买些胭脂。” 心头的暖意浓郁,下颌轻轻触及高姿的头,“我一介布衣,怎承得起你牵挂?” 初见来仪的美好情景倒映眼前,高姿双手摸索着环上来仪的宽腰,“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呵呵!” 蓦然银铃一般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两人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 微微思索,来仪倏地转过身,冲着一方低斥道:“有本事偷笑,何惧而不现身?”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一个是一介布衣,煞是可怜……” 那女音顿顿,又道:“也罢!让我来成全你们!” “你要干什么?” 来仪一颗跳到嗓子眼,他有不好不预感,他与高姿将因为刚才的对话而将要任人宰割。 一缕浓烟悄无声息从一小*洞吹入,渐渐四下弥漫开来。 头重脚轻……不好!来仪心头大震。 两人软绵绵倒地,随之响起大石被搬开的沉闷响。 火折子点亮小小的空间,黑衣裙女子弯腰钻进洞来。 她盯着来仪妩媚一笑,弯腰给他松绑。 坚韧如软蛇的东西被被她拿在手中,她得意笑两声,弯腰出洞。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蜷缩在地下的两个人儿痛苦的蠕动,只一会,长臂如饥如渴揽了女子在怀,粗气声如雷,两躯纠缠在一起…… 。。。。。 望着跟在后一言不发的高远,花静琬道:“二弟!你别回去了,就在铺子住下!” 夜色铺就的古道女子衫裙微扬,透亮的双眸沉静,白壁一般的脸有沙场时才有的警惕之色,“为什么?” “长公主在光天化日被人掳走,京城明里没有异常,暗地里得被翻个底朝天,城北宅院已不安全,最安全的是我的铺子里。” 说得极对,此刻的高远只恨还是桑城的首脑官员。 。。。。。 寅时四刻,一道黑影在皇宫里疾奔,最终来到高明的寝殿。 殿里还亮着灯,周遭不见一个侍卫,可见侍卫因长公主被掳全被调出皇宫。 殿门缓缓从内被打开,卑微的太监移开,披着大衫的高明反剪双手玉立门内。 夜风徐徐,长发飘扬,曼妙身姿,一袭黑纱与裙角曼舞。 这就是亲率北执国军队攻打四国又下令攻打桑国的年轻皇帝高明! 高远该死!那叫蝶舞的女子该死!御月也该死!只是御月与蝶舞早不所所踪,这高明更是该死! 高明深邃又亮的双眸微瞟眼四周,极有气场的阴测测一笑,天快亮了,闯皇宫的女子何止是胆大?“你胆儿够肥,竟然夜闯皇宫,长公主被掳是你的杰作吧?” 女子妩媚一笑,“圣上!我们来做个交易。” “哦!”高明颇为有兴趣地迈出殿门,“说来听听!” 深深的恨隐藏眼底,女子笑得万物黯然失色,“高远已经离开桑城,我一路跟踪他到京城,失去了他的踪影。你公然替我办了他,我把长公主毫毛无损还给你!” 桑国人口音……高明心头一震,轻眯双眼,几分危险溢出,“你是桑国人!” 女子重重地道:“不假!” 倒是痛快!缓步来到台阶前,望着女子笑得极美,“可朕想知道你有何理由要朕严办了朕的臣子?” 女子笑动下头,恨从双眼中迸发,“十二年来,高远在桑城实施暴力镇压民众,导致尸骨遍野,血流成河,更有无数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他的胡作为暴力镇压之下,小女子的一家十二口人除去小女子无一人幸免,杀高远已是小女子一生所愿,桑城百姓之愿。”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搜捕 据悉,高远自任桑城首官以来动作挺大,有几分如女子所说。 桑城是隔海的小城,把桑城交给高远治理本就是为稳住他,因而也没关心,任他折腾。 今年,几月前高远曾离开过桑城前往大乔郡乔其县,后回了桑城,接着带几个王府护卫离开桑城。 一直有线报传来,他是奔京城而来,其目的可想而知。 一城之首自己没宣私自离开治城已是大罪,可鉴于一直想得到手的女子恰巧也在京城这才装着视而不见。 眼前这女子话说得好听,什么暴力镇压民众,所谓的民众不过是反北执国欲复桑国的余孽,她本人的身份更是极为可疑,平常人家的女儿有这等身手吗? 自妹妹被掳,母后病卧在榻,与妹妹关系甚好的高云裳到面前又哭又闹,撒泼了好几回,还放话如果妹妹有什么不测,她一头撞头在自己寝殿。 不管什么理由,此女子胆儿肥得可以,她死定了!。 “为让朕如你所愿,因此,你绑架了朕的亲妹妹!” 女子揖一礼,脸上流淌着几许无奈,“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出此下策小女子也是别无他法。还请圣上见谅!” 抓住这胆儿肥的女子,皇宫的死牢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开口,交待出妹妹被困之地,心中此想,仍是反剪双手,平静地一步滞的下着台阶,“你绑架了朕的亲妹妹,你觉得你能出得了皇宫吗?” 女子警觉向后退去一步,尔后目中无人笑道:“圣上!辰时四刻小女子若是不回去,小女子敢保证,圣上别想再见到长公了。” 绑匪的惯用手段!极好的威胁说辞!高明的心一沉,停在台阶上,“要找出高远那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得要时间。” “我给你时间。两天之内抓到高远,第三天,我要在宫门前看到高远如同被他哥哥一样斩首示众!” 反剪于后的双手霍地内敛收紧,女子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起高轩?在世人眼里斩了高轩那是他心底的痛,容颜微微一沉,“好!朕答应你!” “如此谢了!”女子抱以柔美一笑,一弹跃起,转瞬消失在夜里。 繁复的绿中,一个黑影奔出,悄无声息跟去。 小乔儿疾步出门,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道:“圣上!南宫侍卫能追上那女子吗?” “不好说!她身法诡异极快!从没有见过,但她此来她却不知道无意的给朕留下了长公主所在何地的信息。”高明阴冷勾了嘴角,向小乔儿低语几句,小乔儿向台阶下跑去。 辰时四刻小女子若是不回去…… 返身入殿,斜瞟着沙漏,寅时四刻到辰时四刻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差,以女子的脚力来估算,以这儿为中心延伸,以南宫冥追去的方向以及两个时辰为准暗中搜查不相信找不到妹妹。 至于高远吗?不用质疑,他定是藏在‘佳人世家’铺子里。 高远入京目的很明显,抓他那是早晚的事,这事一出,抓他有了借口,至于处不处死还得看情形。 但为迷惑刚才那女子得大肆的京城搜捕他。 。。。。。 ‘佳人世家’铺子后院 天阴沉沉的,不知何时会下雨。 老槐树下,花静琬与高远隔椅几而坐椅子在品茶。 谈笑风生,内心却皆是不平静。 京城,安静得可怕,两天过去,这安静再维护不了多久,将要掀起腥风血雨。 佳音从荒院大步走来,面色焦急,“少夫人!二公子!七哥哥说京城已经在开始大搜查,这方尤为搜查的严,为防不测,七哥哥让二公子马上随卑职离开。” 早叮嘱过邵旗,说这院中没有外人。 “京城在大搜查,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高远急道:“那宅院中的老王妃与高诚他们岂不危险?” 佳音道:“七哥哥说老王妃无恙,高诚他们他已有安排。” 高远一颗悬空的心落了下来,随之征询的望向花静琬。 堂堂的一城首脑官员东藏西躲成何体统?狼狈致极,高远可是王府的二主子!她不容许他狼狈,“他就在我铺子中什么地方也不去。” 佳音凑上前一步,“少夫人放心!二公子与高护卫他们会无恙,且七哥哥已经知晓来仪哥哥与长公主大致被困何处。二公子与高护卫他们不光无恙,还会参与到搜查来仪哥哥与长公主的行动中去。少” 鬼七的神通不可理喻,他是怎么知晓来仪大致被困何处的?而这‘参与到搜查的行动中去’鬼七莫不是要高远他们扮成侍卫?花静琬不相信地道:“他真这么说?” “是的!”佳音顿顿又道:“自接了老王妃入城北宅院,七哥哥回到家里就没有出过门,他对此事一直很是自责,自少夫人与二公子昨夜离开他就出了门。刚才回来一趟又匆匆出门了。” 鬼七身上可还有伤,“他的伤?” 佳音道:“七哥哥说不碍事!” “好!”望向高远,“二弟!注意安全!” 高远微微点头,随佳音向荒院走去。 陡然忆起佳音之前话,及时唤住佳音,“鬼七可说过来仪被困的方向?” 佳音想想,拱手道:“曾无意听七哥哥说他要出北城门。” 高远与佳音离开,花静琬也随即出了门。 鬼七要出北城门,那来仪定是被困在北城门外的某一个地方。 出得铺子门,发现整个京城鬼哭狼嚎,草木皆兵,而一队北军马上就要搜查她铺子。 寥若晨星惶恐不安的行人中掺杂着便衣侍卫,他们向北而去。 当下追去,一追便追到北城门。 北城门士卒仍是如平时一样的例行见可疑之人盘问检查,却明紧暗松。 正待出城,一队江湖人打扮的人匆匆越过,守城士卒若是知道他们是谁避开让行。 他们带着浓郁的军人味! 其中一人蓦然回头,尽管那人面色腊黄,五官有所改变,但他那双酷似高轩的清丽双眸令她一眼就认出那人是高远。 大碗粗细的树木内藏着钢刀,他们是……不管他们属于什么,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来仪。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宅后山洞 绿萝大宅 一声风过,一道人影从绿意间惊鸿掠过。 两个行走在小径表情神秘说话的侍卫受惊转身看去,却是哪有人影,他俩复津津有味的小声谈论着京城这几天发生的事。 快天亮时,死隐侍于风遵鬼七之命前来禀报,长公主高姿于三日前的大白天被一个身法诡异极快的女子当街掳走,重要的是来仪追去,两人失踪。 刚才,翠依前去厨房,又在半途无意偷看到古汉正在派遣守宅侍卫。 偷听来的消息,来仪与高姿大致被困在京城北十多里地,经过高明严密布控,已有侍卫与精锐北军乔装打扮朝北城门外十多里地赶去,古汉镇守绿萝大宅多年,他熟悉这周边的地形,因此,接到命令,抽出人手前去支援。 被幽禁绿萝大宅,这城北外方圆百里是自己的地盘。 幽禁将近十二年,机关重重的绿萝大宅困不住自己,于周边的山山水水,每一个村落更是如数家珍,甚至连什么山头,什么片区种植着什么树木多少株都了如指掌。 京城外北十多里地与这儿不同,地势平坦,多为农田。 那个区域有八个村子,五个大宅,四个大宅较为平凡,规模较小,两个是村里有钱人家的宅院;两个是城里的富商所盖。而另一个则是朝中某位大臣的老岳父颐养天年的地方,唤作‘清风宅’。 ‘清风宅’依山傍水,庭院深深,是所有大宅之中规模最的,所依的山也是那里唯一的一座矮山。 ‘清风宅’虽大,却不奢华,居住在里的不多,下人以及主人衣着皆朴质。 宅内有大片的菜地,除去向周边的百姓购买粮食与入城购些生活必须品,小菜方向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因有大片的菜地,主人会雇附近的百姓前去伺弄。 有侍卫与北军秘密朝那地段涌去,那个地段接着会被秘密的翻个底朝天。 能在街心出手掳走高姿那女子身手不可小觑。 高姿久居深宫,那女子为何什么要掳走她? 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她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撇开与高姿的亲戚关系,与来仪大乔郡一别,已是将近十二年,多少个夜里他曾出现在梦里,那小厮千万不能有事。 要带高姿与来仪出城,那女子一人办不到,她有帮手亦或是手下,至少得有三人。 依她的身手来分析,她所带的人身手也不弱。 四人加上来仪与高姿已是六人,吃喝拉撒,平常百姓家陡添六口人瞒不住邻居,自然也就瞒不住里长。 他们极有可能藏在那地段的某片林子或是五个大宅中的某个大宅,不排除某个宅子的主子与其勾结做下轰动京城掳走高姿的案子。 那地段林子并不多,也不大,半炷香不到皆可走通,且餐风宿露,不宜藏身。 假如此案单纯的是外来人作案,那如果是自己就选择‘清风宅’或是宅后的矮山作为藏身之地,因其他四处大宅男主子三妻四妾,下人诸多,每日吵吵嚷嚷。 ‘清风宅’后的矮山满山皆松柏,因是‘清风宅’后山早被‘清风宅’主人归于自己,鲜有人去。 ‘清风宅’宅大人少,空置的房屋诸多,藏两个绑来的人不成问题,且每日有百姓进进出出在内伺弄菜地,还可以光明正大混在伺弄菜地的百姓之中。 飞袭来到十多里地,就见人影绰绰,各村已是悄然的不安宁。 这般盲目的大动作搜查岂能瞒过那女子? 心急如焚,避开侍卫与精锐北军,飞袭水面来到‘清风宅’大宅前。 黛瓦白墙,郁郁葱葱,绿意中诸多翘角楼阁若隐若现,风景美如画。 宅门大敞,一老下人正在院中伺弄花草。 最为可疑的是后山。 高轩微微一笑,沿宅墙而行。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宅后的矮山前。 一阵凉爽的山风吹过,松涛阵阵,蓦然想起与花静琬在流国大山中追击逃走的鬼无踪的那一幕。 这后山因是‘清风宅’的后山,他是唯一没光临过的地方。 此地有山有水,难保不会有山洞。 只可惜是初次造访,还得慢慢搜来。 正要上山,眼角余光突然瞟见连绵的围墙之中隐隐绰绰有片斑驳的暗红色。 有小门出入? 蹑手蹑脚来到小门前,敛眉环目四顾,蓦然发现与小门相对的山脚有个人工凿开的洞口。 洞口上方栽种着藤萝植物,丝丝缕缕垂下,巧妙地遮掩住能容两人进去还有余的洞口。 难道这是‘清风宅’储藏室? 阴凉的山洞是收藏酒的好地方,冬天还可以储藏蔬菜。 ‘清风宅’的这储藏室可是个极好藏人的地方。 当下心中有八分把握。 轻挑藤萝,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曲折的碎石径。 光线不好,怕惊了洞里的人不敢吹亮火折子摸索入内。 拐个小弯,便隐隐有话声从内传来,心知所想不假,加快脚步向内。 来到一个拐角处,探出半个头去,就见火把亮起,视线陡然开阔。 这是一个天然的大山洞,但洞口却不容推翻是人工所凿开。 碎石铺平的洞里最里靠壁放着十多个大坛子,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味。 一女子随意侧靠个大坛子而坐,她一袭黑衫裙,外罩黑纱大衫,黑发散披及腰,额间饰滴水眉心坠,火光映照下,眉心坠发出一闪闪的光芒。 她面前卑微的站着两个男子,长发半束,看不到面目。 “主子!那北执国皇上不讲信用,这周边已经涌入大量的侍卫与北军,我们还是赶紧向北撒。”右边的男子道。 听声音,男子是个中年人,而口音,是桑国人。 左边的男子道:“主子!快做决定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女子低头,生死并不放在心上的玩弄着尖尖指甲,“我刚回来,那高明怎么就知道我藏在什么地方?依我看,那些侍卫与北军应是在搜查高远。” 高远!高远在京城吗?这情况于风可没说,高轩微微怔住。 右边的男子微微上前一步,道:“主子!京城确实正在展开大搜查,也不排除如你所说。但如此的搜查,恐我们也会被发现。” 第三百八十八章 春风洞 左边的男子道:“主子!一木说得对!” 女子停下玩弄指甲,抬眸瞟瞟两人,毫不在乎地道:“你二人慌什么,要走!也得等天黑!” 天黑!只怕你再也等不了! 高轩这个念头刚落,身后传来极轻的踩踏碎石的声响,有人在后? 是侍卫还是北军? 一扭头,一个女子陡然闯入眼中。 定睛看去,琬琬! 一切涌动的情绪在清丽的双眼中,在心底呼唤着。 一股疾风扑面,转瞬花静琬手中的剑带鞘架在高轩的颈部,那眼神,仿似要看穿他心中所想。 他惊喜交集地张了张嘴,马上想告诉她他是谁,可怎么也是发不出声来。 这男子与黑融为一体,但从他的反应来看没有敌意,他应是侍卫或是精锐北军,这样想,花静琬手中的剑与鞘仍是架在高轩的颈部,却一步上前,偏着身子探出头去。 一瞧,在心里狂喜地暗想:跟着这人真没错,真的找到那女子了。 “谁?” 洞内的女子一跃则起,警惕地怒视着这方。 正面相对,花静琬心头大震,“鬼无踪!” 是鬼无踪吗?鬼无踪不是死了吗?头顶一乍惊雷打下,高轩顾不得什么急看去。 这人的身份猜得不错!花静琬收剑后飞袭来到女子面前。 “鬼无踪!你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也是高轩心中所想。 女子妩媚一笑,熠熠生辉的双眼透出一楼精灵,“你是谁?怎说我是鬼无踪?” 难道不是?花静琬敛眉,细细地打量女子。 长发中分,自两侧垂下,半掩脸部,肤若雪白,眉青如黛,眼若秋水,似扮成女人自己初见的鬼无踪,自己记得很是清楚,那时候,大雪漫飞,鬼无踪自称叫‘雪柔’。 ‘雪柔’这名还令自己联想到远嫁的菲香公主,与此同时博得自己的好感,以至于后来自己被他暗算,导致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害得夫君差点害丧异国雪林。 此女子与鬼无踪像极,惟妙惟肖,唯一有差异的是此女子个子较鬼无踪矮些,且瘦些。 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不对,这女子是桑国人口音。 拐角处还有一个武功极高的人,那人刚一探头又缩回去,听呼吸声,他更为可怕,笑挂在嘴角,女子道:“姑娘!我想你认错人啦,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鬼无踪。我是桑国人,在京城做生意已有十载,这阴天正适合外出游玩,兴起,便带着下人出城走走。走到这儿,见这山脚有个天然的洞便入内,累了,略作休息。” 桑国已不复存在,确有桑国人在京城做生意,但这女子一袭黑裙,黑发散披,符合鬼七所描述的掳走高姿的女子打扮。 轻轻地摇了摇头,剑向女子比去,笑斥道:“你把长公主藏到什么地方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长公主……”女子变脸,似很气愤,并朝花静琬大步走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足点地,一个凌空旋身剑出鞘,一剑向女子削去。 女子软似无骨的身子后仰180度,巧妙避开花静琬要命一剑,急速朝拐角处飞袭去,与此同时,那两个下人抖出皮鞭抽向花静琬。 皮鞭似软蛇,两人联手一时缠住花静琬,那女子得已来到拐角处。 拐角处有人守着,通道狭小,那人武功之高无法相象,她无法通过。 眉眼一动,娇媚笑道:“侍卫哥哥!我史姬过处无活人,我能到此,你的同伴已经中了我的致命毒粉,你还不赶紧去救她?” 洞内鞭子呼呼,不容高轩细思,他刚现出身,女子手一扬,一团黑雾兜头罩来。 这才是毒粉!当下心头大惊,急掩鼻闪躲,一阵风过,只见那女子如鬼影一般向洞外飞袭去。 一招过后,花静琬一剑抹了一人颈部,剑一抖,随之架在另一个下人的颈侧,她朝高轩笑骂道:“你傻呀!她诱你出来你就出来,你守在那儿她根本无法逃走!” 惭愧!却是太过于担心妻子!这样想,探出半个头去,却突然脖子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下人。 应高轩的表情,花静琬向手中剑一端看去,一瞧,就见那下人五官狰狞,口鼻溢血,正软软地倒向地。 服毒了? 摸鼻端一下,洒脱收剑入鞘,低骂道:“也算是识趣,知道不敌……” 拿着剑在洞内环目四顾,目光盯住女子坐的地方。 大坛子后,有个低矮的木门。 还有一个储藏室? 搬开大坛子,一脚踹开木门弯腰进去。 吹亮火折子,便见是个略小些的山洞,内面搁放着寥寥几坛酒,嗅香气,要比外面的酒珍贵得多,正对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高轩在木门外瞟一眼,立起身来,憋着嗓子道:“搬开那石头看看!” 回头,不见脸,只见黑大衫无风飘动。 心中奇怪不已,寻找高姿可是侍卫等人的工作,这男子怎么不动手反让自己动手?迫切的想寻到来仪,也不说出心中所想。 来到大石前,小心放剑于地,双手搬石。 大石搬离,便见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进的洞口来。 心中一喜,朝内轻轻地喊道:“来仪!你在吗?” 喊了几声,终有微弱的响动传出,随之便是,“少夫人!小人在,长公主也在……” 寻到来仪与高姿那侍卫功不可没,扭过头,洞内已空。 “怎就走了?莫不是叫同伴去啦?” 这样想,没怀疑什么,钻进洞去。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看去,潮湿的泥地里躺着两个人,不是来仪与高姿是谁? 来仪揽住高姿整个人,高姿趴在来仪身上,他两人衣衫不整,脸庞微红,看样子,软绵绵到无法爬起来,只是半睁着眼睛求助似的望着她。 空气中,隐隐有缕淡淡的香气。 用手扇扇鼻端,凉风掠过,“你们怎么啦?” “我们,那女子往这洞吹入一股浓烟,我们……再后,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不好,瞧这样子那女子吹的浓烟是催*情之类的迷香! 这个念头惊天动地划过脑海,花静琬花容失色,凝一凝,钻出山洞。 如记得不错,女子坐的地方有一个水壶。 水壶解迷香,这是最普通的常识。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亮相登场 花静琬来到与女子交手的洞内,大酒坛间果真竖着个水壶,拾起水壶折回去。 许是新鲜空气涌入,来仪与高姿看起来稍好些。 喂来他们喝下水,望着来仪轻轻地道:“好些没有?” 来仪暗中调息下坐了起来,动动双臂,眼中有点喜色地道:“好些了!” 高姿伸手拽住来仪,坐起来后不敢看花静琬一眼。 两情相悦,却身份是天壤之别,那女子的险恶用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得上是成全了这对小人儿,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尽遗力就是。 给高姿整理好衣裙,拉了他两人起身。 来仪闪眼高姿,陡然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都是那女子……满目怒气,“少夫人!你可见那黑衫裙女子?” “她逃了,她的两个手下死在外面。”此时不是谈报仇的事,扭头过,含笑望着高姿,“姿儿!出去以后,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你不能说出被关的还有来仪。” 高姿一头雾水地瞪着一双大眼睛,“来仪哥哥是为救我,为什么不能说?” “本我也想不到,但进来时看到的情形提醒了我。你是长公主,名声不容人沾污。” 话如此直白,高姿瞬间明白了,羞羞答答瞥眼来仪,轻轻地点了点头。 带着两人刚出山洞,就见左右两方各急剧跑来一队人。 左方领头的是南宫冥,他身后的无疑是侍卫;右方领头的鬼七,根据出北城门时所见的那队人,又根据北军与侍卫联合行动的事,她判断,鬼七所领的是北军。 目光放远,蓦然发现鬼七的后面出乎意料的跟着高远,相隔两人是高诚。 鬼七竟然混入北军之中,能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又安排高远他们参与,可见他在北军中应小有官职。 三方陡然碰面,瞬息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过一瞬,南宫冥收刀,笑着大步走来,“原来是蝶舞姑娘!” 这儿的人皆微微一怔,手恭敬拱手。 “蝶舞!”高姿惊愕着绕出花静琬,惊喜地道:“你真是蝶舞姑娘?” 再世为人,惊涛骇浪,名都有几个,习以为常,露齿一笑,道:“是!长公主有何赐教?” 高姿两眼闪放着崇拜的光茫,小女儿娇样,“什么有何赐教?我可是时常听我到皇兄提起过你的名字。” 这公主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南宫冥一怔,笑道:“是啊!圣上时常在卑职在面前提起蝶舞姑娘,想来长公主又是偷偷的听到。” 高姿眨动着大眼,“据本公主听到的内容,在我皇兄征南时,你曾独领过一支大军攻打流国,后又与二表哥高远还有一个叫御月的男子一块攻打桑国。你倒是有幸见到了,只有二表哥与那御月没有见过。” “你二表哥还好,只是御月……他已经不在了!” 心头一直极梗,高轩没死在南征战场却死在高明的手中。 不!是高山那卑鄙无耻的小人手上! 鬼七大步走上前,再次拱手道:“袁子参见蝶舞姑娘!” 袁子!鬼七有几个名?南宫冥望着鬼七笑道:“蝶舞姑娘!别看袁兄其貌不扬,但他是林老将军的得意门生,文武卑职自认不如。林老将军南征时,北军就由他代管,现在已是中尉,统领北军。” 鬼七混得如此的好令花静琬内心刹时不平静,而如她记得不错,统领北军的是林世,“那林老将军?” 南宫冥道:“姑娘不知,林老将军在唯一的女儿前往桑城与镇南大将军成婚后一年,向圣上大力推荐了袁兄辞官去了桑城。” 抬手唤起鬼七,微鬼七微微一笑。 南宫冥朝侍卫大喝一声,“快!保护长公主回宫!” 侍卫涌来,高姿依依地闪眼来仪,怏怏不乐先行离开。 南宫冥目送高姿远去,转身向花静琬抱拳道:“蝶舞姑娘!救了长公主大功一件,恭喜!” 什么大功,高明欠的何止是救下高姿之情,稍稍转身,望着洞口,“里面死了两个桑国人,主犯逃了……” 蓦然想起洞内的男子,却是对他的身份只是个大概猜测,“对了,幸而有你们侍卫,我也不知道是侍卫还是北军,总之,我是跟踪他才寻到这里的。再有……” 说到此,望着来仪,为来仪作想,来仪该光明亮相登场了,“南宫不会不不记得来仪吧?” 来仪抱拳,“南宫统领!久违了!” “来仪!”南宫冥眼眸一亮,“卑职记起来了,征南时,他跟随的高将军那路大军,充当马前卒,立下诸多战功。” 眼前划过刀光剑影,耳畔是震耳欲聋的杀喊声,心情沉重地道:“是的!也幸得他眼快人机灵,我才得先行到达。这大功该记在他的头上与那位兄弟的头上!” 来仪高姿刚才见过,他的头功抢不走,但那位兄弟是谁?是北军还是侍卫?整个搜捕行动虽然进行得悄然,井然有序,可四面八方同时进行,北军与侍卫皆是便服,不得不说当时的情况还是比较混乱,此时想起来,向自己禀报发现嫌犯在‘清风宅’后山的人别说是谁,就连是北军还是侍卫都不知道,因为自己也正觉得‘清风宅’后山最是可疑,听闻禀报,迫不及待就下了命令根本没看禀报之人一眼。南宫冥不自然地望向鬼七,这功劳该记在侍卫头上还是记在北军头上? 花静琬当时就察觉到南宫冥所想,弯弯嘴角,向来时方向走去。 鬼七是个精明人,该争功时他自会争。 南宫冥笑问:“姑娘是回铺子吗?” “当然!” 答完,花静琬一边大步前行一边暗想:那女子逃往何处了?侍卫与北军怎么会这么快的就锁定那女子藏身之地? 她背影消失,南宫冥笑呵呵地望向鬼七,“袁兄!你说,是你的手下还是我的手下发现罪犯藏在这儿的?” 鬼七的长臂亲密地搭上南宫冥的肩头,两人的头凑到一起,气息互吸,他笑容满面又有些许责怪地道:“你我兄弟谈这生份了。” 第三百九十章 茶弯铺 南宫冥眼底划过一道得逞流光,坦然而略惊喜地道:“袁兄如此说,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 不抢功自有道理,南宫冥喜功,就给他,鬼七眉飞色舞地赞道:“当然,你们侍卫的神勇谁人不知,哥哥我的北军哪及?” 被赞,南宫冥有些得意忘形。 鬼七却突然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不过,哥哥却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小老弟是怎么判断掳走长公主的罪犯在这片区域的?” 这是高度机密!南宫冥稍稍犹豫,压低声音道:“也不瞒你,小弟我哪有那大的能耐……” 说到这,南宫冥凑到鬼七的耳畔一阵低语。 离开,他极为紧张地道:“袁兄!此事仅圣上、小乔儿与小弟我三人知道,你可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起。” 鬼七嗔怪斜睨着南宫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哥哥什么时候害过你?” “这倒没有!”回想往往,南宫冥放下心来。 鬼七凑近些,嬉笑道:“兄弟!你忘了,皇宫有你,京城有我,咱兄弟联手,无人能敌!” 天子脚下,表面平静如止水,一片祥和瑞气,暗地里的各种争斗却很厉害,就拿统管南军的卫尉岳不拿来说吧,他就时常与自己暗中较着劲,幸得有这位袁子牵制相助,皇宫侍卫统领这位无人能取代,思及此,南宫冥笑眯眯的伸臂搭上反七肩膀,“兄弟同心!仕途锦绣!” “兄弟同心!”鬼七附和一句,奇怪地道:“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会与镇南大将军有那么大的仇?” “是什么人小弟不知,但听她口音,是桑国人。”察觉口语,南宫冥赶紧纠正,“应是桑城人。” 鬼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镇南大将军现在是桑城的首官,听闻桑城这十余年来暴乱不断,也难怪了。” “是啊!圣上提都不想提桑城,提起就头疼!”捡了不说头功,起码也是大功一件,南宫冥应付鬼七几句,高兴地与鬼七拱手告别追先行的侍卫与高姿而去。 回转京城的路上,前后都是王府护卫,紧跟鬼七的高远小声地道:“刚才南宫冥说了什么?看样子很是神秘。” 鬼七落后一步,“那掳走长公主的女子昨夜潜入皇宫见圣上,说动圣上,并与圣上做了个交易。” 高姿是筹码,那什么样事情价值高姿?高远若有所思地道:“什么交易?” 那女子也不知是与高远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高明在宫门前将高远斩首示众,此事不宜对高远说,说了指不定要激怒高远,鬼七淡淡地道:“此地不宜细说,回去细谈。” 如此说,高远不再问。 鬼七却暗自担心起来,这久事也多,公务也繁忙,头脑太乱,前去派人去绿萝宅向高轩汇报情况时只说了候氏一事,竟忘了高远来京一事。 刚才侍卫与北军满城的暗搜查高远,恐怕是瞒不住风吹草动皆能从旁知晓的男主子。 高远入京是大事不是小事,也是男主子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这一忘了汇报,不知男主子要发多大的火? 该死!该死!头脑不够用! 。。。。。 金黄的稻子迎风舞动着婀娜的身姿,凭着在洞内听来的话高轩一路向北追女子追出几里地仍是不见女子便停下。 目光放远,便是葱葱郁郁的山峦。 再向北去十里便是绿萝大宅,那方圆百里是皇家禁地,明松暗紧,女子若是逃去那地方那是自找死,不需要自己动手。 目光四下望去,自嘲一笑,女子应没有那么蠢,她逃出洞后定不会向北逃。 从女子的话来判断,她与高明见过面,兴许还做了一个交易。 在谈话之中,女子无意泄露了藏身之地,因此侍卫与北军很快锁定搜捕女子的范围。 女子为何掳了高姿而不杀? 掳了不杀又做了一个交易那高姿就是交易的筹码,那高明与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高远作为桑城的首官,且不谈其入京的目的,单高明不宣擅离治地入京那就是大罪。 可女子怎么就那么自信京城内外的大搜查是在搜查高远? 难道说……那个交易与高远有关? 高明知道高远在京城,高远太危险,他必得马上离开京城回到治地。 要去见他吗? 他现在在何处?是否与妻子在一起? 一个已死了十二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突然想起十多天前与高明的约定,清丽的双眸黯然无光泽。 他不能去见她。 虽然大乔郡现在已是皇郡,高明已不能用大乔郡百姓的生命相威胁,可高远的安全以及家人的安全全在高明的一念之间。 时光匆匆,虚度了年华,十多年过去了,他愿意再等等,等高明主动放弃不该的执念。 京城茶弯铺 黑大衫男子缓缓走进铺里,柜里的小伙计笑着赶紧绕出迎来。 “客官!小人铺子里有碧螺、毛峰、云雾,南湾,每一种都堪称茶中上品,你需要喝点什么茶。” 男子凝视着小伙计,“有没有大乔郡产的乔其翠芽?” 小伙计一怔,目光左右瞟瞟,卑微地向男子做了个请入内室的手势,“客官!这茶稀有,小铺没有,若你定是喜欢,我们掌柜的好像收藏得有些,但是否就是那茶小人也不确定,你可入内室去问问他。” 内室里,一锦袍中年男子正在窗前仔细地翻持着掌心中些许茶叶。 闻门开,他转身望去。 小伙计上前一步,小声道:“于掌柜!这人问有没有大乔郡产的乔其翠芽。” ‘有没有大乔郡产的乔其翠芽’,这是京城区域死隐侍的接头暗号。 眼前人气度不凡,他是谁?怎么知道死隐侍的接头暗号?中年男子微微打量黑大衫,挥手让小伙计下去。 门关上,他疑惑地拱手道:“请问阁下是哪位兄弟?” 黑大衫男子不答,打量眼内室,极有气度的向椅子走去,一撂袍裾,坦然在椅子坐下,双眸平静地望着中年男子,“于风!” 天呐!王爷!他可是没来过这里,能来,定有急事,中年男子双眼当即迸射喜光,轻撂袍屈膝向地跪去拱手道:“卑职不知王爷前来,还请恕罪!” 第三百九十一章 门庭若市 高轩抬了抬手,于风起身,他沉着脸道:“你可知我来为了何事?” 于风茫然地摇了摇头。 搭在椅子扶手的大手霍地收紧,语气严厉了几分,“好!我来问你,二公子在京城你为什么不禀报?” 从没见过高轩如此,于风吓得脸色全变,‘咚’一声跪去,叩头道:“这事卑职不知。昨夜鬼七兄行色匆匆,想来他是忘了。” 综合听来的情况……大掌轻轻一拍椅子扶手,“二公子来了京城不是一日两日,你也休替他开脱。” “是!卑职这就派人去寻鬼七兄说这事,让他尽快给王爷一个交待。” 扶椅子扶手站起来,带风大步走到门前,蓦然停下,头也不扭,语气威严,“速查明圣上与那掳走长公主的女子做了什么交易。” 什么交易?于风惊震得咽了几下唾沫,仍是不敢看威慑人心的背影,“卑职遵命!” 。。。。。 “来仪!你可知错?” “小人知错!” 来仪一副做错大事的模样,不忍责怪,花静琬向京城方向飞袭而去。 铺子已被搜过,搜得很仔细,耗用的时间比附近的哪一户都要长。 “少夫人!你都不知道,就差点要刨地了!” 邵旗说起这事来还心有余悸。 看样子,高远在京城高明已经知晓,白天的满城搜查醉翁之意不在酒,幸而听了鬼七的话让高远离开铺子,高姿已被救,含笑望着邵旗,安慰道:“放心!搜查马上会停止!” 携一缕香风走到内室门前,“冬儿呢?怎不见?” 邵旗望着来仪笑道:“冬儿从厨房出来听得少夫人出门也紧跟着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来仪拧眉,“少夫人!小人出去找找。” 天还黑尽,街上乱糟糟的,“等等再说。” 话音刚落,铺门一响,冬儿一闪而入。 嗔怪地瞪着冬儿,“街这般的乱,你去了什么地方?” 冬儿陡然一见来仪,一怔后开心地笑了,却随即一脸委屈,慢腾腾地来到花静琬跟前,“奴在街上胡找你一通,就跑去了流云巷15号。” 说到这,变得嬉皮笑脸,凑近些,“少夫人!你猜我在那遇到谁了?” 心头缠绕的事诸多,随口道:“谁啊?” 冬儿拉了花静琬向内室走去,小声道:“长郡主!她一天都在哭哭啼啼,自责不已,奴要是不劝她,才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长公主今儿已被救,就没听到吗?” 冬儿笑道:“如是没看见来仪,还真不知道。” “佳音没在?” “别说了,佳音不在。奴去时长郡主带着锦儿正欲出门,碰到奴,奴就倒了霉,这不,刚送她出门,就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也不知候氏可还好?吩咐来仪去城北宅院瞧瞧情况。 “少夫人!小人错怪你了。” 冷冷一哂来仪没搭理。 被哂一眼的人灰暗着转身出铺子去,那看着这一幕的冬儿挠挠头欢喜一笑追花静琬去。 来仪回来就好,主子再不会有那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稍会来仪回来禀报,城北宅院也被北军搜过,但没细搜,更没细问候氏情况。 鬼七统管北军,定是鬼七做出了安排。 “来袭可在?” 来仪似大梦初醒一般笑一下,道:“差点忘了,走时来袭托小人给少夫人带话,他很是喜欢那只银长线珍珠耳环,却没有时间前去配,说少夫人如果有时间可代配一只,不胜感激!” 配!如何配?这事得从长计议。 夜深人静,鬼七叩响正房门。 刚去绿萝宅禀报完情况,这不,又跑这头来。 高轩于没及时禀报高远在京城一事大怒,考虑到高远不会轻易离京,下令要不惜一切保高远安全。 心头缠绕的事诸多,花静琬只躺下没睡,也不惊讶,轻手轻脚拉开门。 向鬼七做个噤声的手动,迈步出门。 “少夫人!小人探听到一个重大消息,掳走长公主的女子是桑国人。” 这个已是知晓。 “女子曾夜入皇宫见过圣上,并与圣上做了个交易。交易内容,交易之日起的第三天在在正宫门将二公子斩首示众,女子放回长公主。” 这内容火爆极了,斜睨着鬼七,“如此说来我明白了,女子在与高明的谈话中无意的暴露了藏身之地。因此,圣上火速安排下去,但他为防万一,为迷惑女子,下令满城搜捕二弟。应该也想抓住二弟。” 鬼七佩服拱手,“少夫人说得不错!” “如此说来二弟极为危险。” “不错!长公主虽已脱险,但搜捕二公子的行动并未停止,只是由明改为了暗。” “那二弟此时在何处?” “卑职将他几人安排在军营。” 欣赏弯了弯嘴角,“二弟此次入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前来,要想劝他回转桑城已是不可能。弄不好,得激怒他。” “交易一事卑职没敢与二公子说。” “你做得对!老王妃应该安全吧?” “老王妃一直就在京城,她离开王府,没处去,寻处宅子住理所当然。”话锋一转,鬼七又道:“如此搜捕二公子下去,只怕军营也藏不住二公子。” 既然劝不了高远离京,只能令高明误认为高远已离京。 救下高姿,高明定有赏赐! “这事,我来想办法!希望能迷惑住高明。”| 翌日,铺门刚开,迎来小乔儿,这一次,他大肆张扬而来,带着诸多的稀有赏赐物。 ‘佳人世家’铺门前人山人海,不用宣传又风光了一回。 赏赐物有高明的,更是皇太后洛氏的,赏赐之人当然也有来仪。 一切礼毕,小乔儿久没见冬儿,打发宫人回去,又与冬儿去房中疯闹去了。 这事一传开,再加上‘佳人世家’的女东家夕花原来是征南时独领一支大军的蝶舞,接下来,闻风而动的京城官员纷纷前来拜见,铺子一时门庭若市。 前来的人虽铺子别出心裁都有赠礼,可他们走时皆不约而同都大量购卖铺子里的胭脂物品。 府中人能用上铺里的化妆品成了荣耀。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亲上加亲 候言与候天第一个前来,有亲戚关系,他父子两人又是朝中重臣,自然被请进正房。 谢海带人后赶来,他官职卑微,铺中缺少下人,他一时间带着几个亲信充当了下人接待,岳向葵也在。 正房 寒暄几句,趁着气氛大好,花静琬道:“舅舅!你身为百官之首,想你应该知道征南时我手下的人皆为战将,为北执国立下汗马功劳,他们每一个人都才华横溢,是人中翘楚……” 春风满面望着来仪,“比如:来仪、来袭、高低等人。” 候言老奸巨滑笑而不答,静听下文,候天接话豪气地道:“他们虽未在封赏人之列,却是你大表哥心中所敬仰之人。” “大表哥英雄!”狡猾一笑,目光移到候言身上,“舅舅!想不想亲上加亲?” 候言拈须,笑道:“怎么个亲上加亲?” 候天哈哈一笑,“莫不是表弟媳想给刚才所说的这几人做媒?却是看上了我家中的哪位妹妹?” “大表哥一言中的!”赞一句,又道:“婵儿曾来过,与来袭见过面,他俩很是要好,如果舅舅没意见,我想尽快给他们办喜事。” 候婵竟然偷偷来过这儿?候言一怔之后陷入思索中:此女子时荣时枯,入京目的很明显,女儿虽是庶出,可终是女儿,斩不断的父子亲情,把女儿嫁给她手下的人好吗?若是她出事,会不会连累自己?“来袭不是在桑城吗?” “舅舅不知,近段时间我生意特别忙,二弟知晓,便派了来袭前来帮我。在我到京后的几天来袭就已到京城。” “琬琬!可来袭是下人!” “舅舅不知,原所有王府下人我皆给了他们‘高’姓,他们已不是王府的下人,确切的说是我们高家的亲戚。” “这……”候言完全没有说辞。 候天责怪地望眼父亲,望着花静琬笑道:“表弟媳!好眼光,我那小九外表顽劣晃荡,却实则心性单纯,知书达理,她平时里与其他姐妹都走不到一块,更不称罕与别府的公子小姐走走,她既然能与来袭要好,那可是天大的奇闻,大表哥猜来,小九若是知道,定不会反对。” 候天如此好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花静琬赞许一笑,“大表哥不知,我曾悄悄问过婵儿,此事也是她心中所想。” 候天惊诧一瞬,扭头望向候言,“父亲!婵儿若是嫁给来袭,孩儿瞧着比嫁给朝中那些官员家的公子哥好!” 候言不敢公然反对,推脱道:“这事,还是得问问婵儿的娘,问问婵儿。” 候言这只老狐狸老奸巨滑,也只有用高明压压他,“舅舅若是再推脱,小乔儿还在,我只得烦请小乔儿给圣上代话,拜求圣上赐婚!” 沈家之女刚救了长公主,风光无比,此时提什么要求高明都会同意,候言受惊站起,“怎敢劳圣上赐婚!” “谢舅舅!今日如此喜气,择日不如撞日,我马上就吩咐下去前去提亲。婚期越快越好。就订在两日后。” “不用这般急吧?” 此时候言顿时大为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趁势依了花静琬要高明赐婚。赐了婚,以后出事,连累不到自己。 “舅舅!圣上高兴,皇太后高兴,若是他们知道舅舅为我救出长公主而锦上添花会更为的高兴,这一高兴,舅舅加官进爵也难说得很。且舅舅有所不知,京城铺子稳定,我即将要离开,来袭本是过来帮我,我不能越俎代庖,他的大婚当然得在桑城且由我在桑城的二弟主持。” 连珠妙语,连皇太后都搬出来了,还提到加官进爵,可说是用心良苦,但最为重要的是,女子即将要离开京城,候言顿时大喜,轻松不少。 女子离开京城,也就少了后虑,一切烦心事也将随着她离开而不烟消云散。 “好好好!那就亲上加亲!” 候言与候天走后,花静琬让来仪火速去城北宅院唤了来袭过来。 她这边铺子热闹未褪,那边相府热闹开来,接着,高明与洛氏的大礼便到相府。 看到高明与洛氏的大礼,忐忑不安的候言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那只银长线珍珠耳环独占一个礼盒,令人联想翩翩,当然,候婵一见,立即明白将要与谁大婚。 主家出手阔绰,显然并没有把未来女婿当成下人,订婚又空前绝后的热闹,不光皇太后与圣上的大礼到,连朝中百官都前来庆贺,刘玲珑高兴得姓什么都不知道,遗憾的就是未来女婿没有一官半职,且女儿还要远嫁桑城。 但跟了候言一辈子,憋屈了一辈子,她内心深深的明白,做不做官跟幸福没有多大关系,远嫁了倒是躲开了相府的事非。 不管‘佳人世家’以后生意如何,这般阔绰的来,女东家不会亏了来袭。 女儿跟着来袭不缺衣少吃就好! 没见过来袭,私下里,不放心地问女儿,“婵儿!那高来袭长什么样?” 候婵眼珠子一转,“一个大英雄!” 不说大侠了,改了口,称之为英雄。 女儿这口气也不害臊?“你这丫头,娘没问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问他长什么样?” “风度翩翩……总之不比大哥哥差!” 还能说什么?刘玲珑嗤笑一声,跑出招呼客人去。 。。。。。 两日后就要迎娶候婵,来袭已现身世人眼中,他不宜再住在城北宅院,鉴于此,来袭光明正大地留在了铺里。 万籁俱寂,望着盯上的油灯,花静琬意味深长地道:“来袭!婚事我私正里作主给你办了,以后婵儿就是你的媳妇,你就是她的相公。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对她好。” 心中感激,来袭轻撂袍袍跪去,“少夫人放心!小人会对婵儿一辈子都好!” “好!”眼角余光瞒见来仪,把来袭的终身交待了,她怎么能对来仪的没有交待? 只是,高姿却比不得候婵……来仪与高姿身份天差地远…… “来仪!你的事我会考虑!” 来仪淡淡笑道:“少夫人不必考虑了,小人从没有想过什么。小人只想为王爷为报仇。” 第三百九十三章 火起 陡然起山洞中所见的那一幕,花静琬刹时就心绪不宁,怒意横生,死隐侍正在全力搜寻高山,总不至于再动用死隐侍吧? 来仪一副难堪的表情,小声道:“少夫人!那女子像极一个人?” 挑挑眉,望向来仪,希望他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鬼无踪!” 来袭皱眉,一脸诧异,“少夫人!真像鬼无踪?” “不错!”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来袭恨恨眯下眼,“真像鬼无踪的话那女子应该是史宴。” “史宴!”那么妖媚的女子怎能叫这名? 来袭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少夫人不知,他根本不是女子,是个男子,比鬼无踪还喜欢扮成女子,其自身也比女子还像女子,长年累月的扮,竟鲜有人知道他是男儿身。且她还自称‘史姬’,更是迷惑人。这情况,如不是与他斗了十来年小人也是不知。” 是的!女子诱藏在拐角处的男子出来时就曾自称‘史姬’,“如此说来,又是一个死人妖!” 冬儿笑一声,“来袭!那是史宴美还是鬼无踪美?” 来袭求饶地望着冬儿,“我知道他是男子,你让我如何评?”话锋一转,“史宴能出现在京城,定是跟踪我们前来。” 袖中右手霍地内敛收紧,不管史宴是什么样的人物,前去绿萝山之前,会想尽法子让他在世间消失。 “三天后就要接婵儿,你们三人明儿商议一下,该购买什么就购买什么,得风风光光接了婵儿出府。” 第二天起床,梳洗完毕,打算到铺子看看,却来到门前,就见邵旗小心卑微地引领着高明出内室。 他头戴爵弁,一袭华丽锦绣黑袍,外罩纯色暗纹黑大衫,多年不见,他现了一丝沧桑,却多了几分威武霸气。 曾经在心里幻想过见到他的情景,然,却是那么的突然。 突然得她不能接受! 心头大震,万物模糊。 她墨发随意绾在脑后,银蝶眉心坠,配同款耳坠,红色绸缎褙子罩在白色齐腰襦裙外,腰间束一条红色绫长穗绦,红与白相映,她一如既往美得惊天动地。 这身打扮…… 白城三岔路口…… 恍惚间,高明仿似回到白城,那个三岔路口,丝毫未看到那站在门内的女子脸色已变,“蝶舞!” 被唤的人眉心一拢,终是清醒过来,却旧恨如水一般涌上心头。 铺天盖地,惊涛骇浪。 原来,十多年过去,那说恨淡去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砰’一声响盈空回荡,她不能自己地转身回屋把门砸关上。 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今日竟无意的穿着与初到白城时见到高明的那样衣裙。 墨发随意绾在脑后,冬儿不在,她历来就如此,发间只一支珠花,便又饰了银蝶眉心坠…… 白城…… 为何不上前杀了他?高轩终是死在他的圣旨下。 霍地转身,原本错愕的双眼中溢出重重杀机。 “蝶舞!” 不知好呆的人在门外轻声唤着,冲着门低斥道:“我不叫蝶舞。” “朕唤惯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怒视着进来的人。 他不怕吗?他还敢进来? 悬在额间滴水水晶本该展露芳华,却叫她的一张脸映衬得冰冷无情,寒光漫射。 进来的人脸上有几分尴尬,她救了他妹妹,给了他前来的理由,破例宣布今日不早朝,便直取这儿,可却没想到…… 着便服,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在她面前,他永远愿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不是那九五之尊。 他确实愧对她,愧对高家! 定定心绪,耐着好心性,“蝶舞!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没有对轩弟网开一面,但他杀了我的两位弟弟,又犯下滔天国法……” “住口!”悬在额间的水晶一动,指甲掐得掌心淤青,“你还敢称他为轩弟?” 高明无不惊愕地盯着花静琬,这女人,胆儿太大了,亲自前来,又说软话,怒火烧昏了她头吗?她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徐徐走来,脸上阴云密布,“绿萝山葬着高轩,难道皇陵里不是葬着我的两位弟弟吗?你失去了高轩,我也失去了两位弟弟!” 白壁一般的脸颊扬起一个嘲讽的微笑,万物黯然失色,“高峰与高耸该杀!” 高明深邃的双眸迸射万重怒意,“高轩就不该杀?” 对峙的她没有丝毫怯意,憋了将近十二年,再也不吐不快,“他不该!不错,你之前是储君不假,但你未登基之时权利之争从未有的激烈,可以说没有他杀了你的两位弟弟,恐现在也不知这天下是谁的。” 一丝凉意顺着高明的脊梁骨一路上游,他停下,眼中露出少有无力,没吭声。 是的!没有高轩快刀斩乱麻杀了高耸与高峰,就算在权利之争的三股势力中最强大,最名正言顺,但要胜出,也是惨胜。 她双眼中的恨只浓不减,“没有征南,没有高轩,没有高远,高明!你不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拿下五国。征南开拓疆土,令你威名震天下,由此,万民拥戴,臣子顺应。高明!可对你死心踏地的轩弟他在你风光荣耀之时得到什么?征南封赏他不在列,封地还被你名正言顺收了,落了个在皇宫正宫门斩首示众的凄惨下场。他的家人因此不得不流落民间,甚至生活都成问题。讽刺的是,你还给他保留了‘王’的封号,人已死,他要‘王’的封号干什么?” 纵使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这样对自己说话,龙颜蓦然大怒,“还有没有?” “圣上!时辰不早,还得回宫。” 两人一惊,循声望去,就见门外站着微微颤抖的小乔儿。 小乔儿何时来的? 高明一瞬间冷静下来,此来,他不是来杀了女子的,而如此下去,非得演变成动手,情形一发不可收拾,“这不刚来吗?” 动手,不宜,花静琬生生咽下那马上就要蹦出嘴的话,走到椅子前坐下。 两人算是平息了怒火。 大火巧灭了,小乔儿小心翼翼进来,干巴巴地笑道:“圣上!与蝶舞姑娘十多年不见,说点别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互挖坑 说什么?这女子不识好呆,简直就是一个泼妇,高明阴测测地斜睨着花静琬。 花静琬一副怒气未消的样,不看他,正拨弄着手指甲玩。 小乔儿立刻有些窘迫,转而望向花静琬,“蝶舞姑娘!你铺子开着,上门皆是客,何况还是圣上。” 翻翻眼睛,不屑的样,“他要购买东西,可到铺子里,这是后院。” 话不好听,但总算是软了,小乔儿连着给高明使眼色。 小娇样,高明嘴角挂着一丝无可奈何,向一把椅子走去。 小乔儿给两人倒了茶水,退出门去,轻轻把门关上。 高明浅浅喝口茶水,双手撑在双膝上,眉峰簇起,轻轻地道:“此前次来,一是受母后之托来相谢;二来我觉得须亲自前来才能表达对你的救妹妹之恩;三嘛,你我不是外人,若不是政务繁忙,我早该前来看望你。” 扯开一个凉凉的笑,“你那皇宫守卫森严,我也想早去拜见你,可是一个草民,见不得。” 闻声,他扭头,她笑了,她终于笑,却很是讽刺,没想到自己也有这般无奈这般软乞的时候,笑道:“你生意也忙,不怪你!” 滴水水晶把她的脸映衬得唯美神圣,把壶给高明倒了茶水,不看他,“长公主回去后可还好?” 怎么看女子都不厌,十多年没白等,刚才的也没白被吼叫,她不看他,他的视线却再也从她脸上移不开,“受了点惊吓,却不知为何显得乖了许多。” 漫不经心地道:“谢就不用了,论起来,长公主也算是我表妹。” “是啊!都是亲戚。之前的事就算错了现在已是无法补救。” 目光轻飘飘地移到高明脸上,是无法补救,可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难喻的痛苦,最为重要的是,高轩这人已不在,“其实,我也知道!” “那,那你不怪我了?” 九五之尊,此话他说出合适吗?望着他满是狂热的双眼,她的心跳加快,垂下头,幽怨笼罩着她,“你此来,还有事吗?” 高明坐正,望着窗户外的在风中轻颤的一片绿,道:“这些年,我不曾去看过我两位弟弟一眼,却一年几次的去看望轩弟,在我心中,他才是我的骨肉至亲。闻你到京,我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中忐忑。不来看望你,却是心中愧疚得很。” 吐出胸口一口浊气,望向高明,“不提了!” 她释然,他大着胆子,“如果你愿意,我愿陪你前去绿萝山!”这是他来的目的,他陪着她去,自是万无一失,百分之百到假坟。都想好了,陪她一场痛哭,再好言相劝,消除一切旧恨,然后,带她离京去游玩一番。 凄迷一笑,“不用了,要去时我自会去。”继续望着他,“昨儿晚间闹哄哄,吵得觉都睡不好,听说还在搜捕那女子?” 不是暗中在搜查高远吗?怎闹出大动静了?高明冲着门喊道:“小乔儿!马上传朕口谕,‘佳人世家’铺子这地段不用搜查,侍卫、南北军过都不得弄出响动。” “奴马上去传口谕!” 轻轻的跑动响渐渐远去,高明道:“过两日,就是来袭迎娶候婵的喜日,时日匆匆,可准备好啦?” 心念一动,“已是开始去办。来袭算是安了家,可来仪……” “来仪可是看上了谁府中的女儿,你抬出朕来,还不是马上就办的事吗?” 看来,候言这只老狐狸只怕是连自己一声叹息都与高明汇报了,“此事不提也罢,来仪配不上,你也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高明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短短两句话,他已经跳进了她挖好的坑,讪讪笑一声,“我怎么会不同意?来仪到底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敛笑,一本正经地道:“当日,我与来仪赶到时,那女子正纵容一个男子对姿儿动手动脚,去晚一会,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高明一骇,脸变了颜色,“姿儿可没说这事。” “是我叮嘱姿儿不说的。且这事女孩子家也羞于启口,当时,还是来仪给姿儿整理的衣裙……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当初自己到这女子就是一见钟情,呸呸呸!什么一见钟情,来仪岂配得上自己妹妹,这女子可真什么都敢说。 高明的脸色变了再变。 “都说不说了,你非要说!”流露出浓郁的失望,垂首。 她挖坑他跳,而他就顺势拉她落坑,“你知道,无论如何姿儿是长公主,驸马怎么可能是一介草民,且,北方的游圣国皇上在一个月前就派了使臣前来给他太子求亲,游圣国与我一向交好,联了姻,两国更会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但鉴定于那是苦寒之地,因此,我还在考虑之中。再有,母后早有意把姿儿指给大皇子的舅舅洛异,洛异也算是朝中重臣。我想帮你,但也得有个理由说服母后。” 探究地盯着高明,嘲讽笑笑,“不是太子就是重臣,还有何理由?” 高明端起茶水,“是啊!接下来的话我也不敢说,说了,你又得急。” 拨弄着手指甲,淡淡地道:“你说来听听,就当我们就是闲扯。” “既然你说是闲扯,那我就说了。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后宫就只一个洛良人,后位空缺……” 她没多大反应,仍是拨弄着手指甲,他继续道:“听南宫说过,在乔其县街心,高轩写了休书给你,你已经不是王妃,十多年过去了,如果你愿意,我愿用我的一生来的补偿你。” 轻缓扭头,平静含笑望着高明,这话,他还是说出口了,“圣上!你知道‘明月珠’我赠给了谁?” 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高明浑身发冷,变了脸色。 “征南时,我就转赠给了高轩。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高轩,但我还是赠给了他。”眨巴了下眼睑,越发的从容镇定,“南宫说高轩写了休书给我,他亲眼看过那休书吗?我来告诉你圣上,那不是休书,是一封告别的家书!因此,我还是沧南王妃,因此,我一直供养着他的家人,对他的家人不离不弃。” 第三百九十五章 龙颜怒 又上火了,高明不禁苦笑,“都说是闲扯,你又认真!说这些,也是为来仪。”‘明月珠’竟然在高轩手中,他恨不得立即飞到绿萝宅。 花静琬扯出一个凉凉的笑来,“好吧!我也没有急,知道是闲扯!” 门外陡然传来跑动响,心思复杂的两人闭口不说话,静等着人来。 来的是两人,南宫冥在前,他脸色铁青,手中拿着一张对折好的纸条。 是一张便条。 后面跟着小乔儿,他脸色更是不好,眉心紧锁,看起来惶恐不安。 禁不住暗猜,那便条上写了什么?竟让这两位这般的模样? “圣上!” 便条呈到高明手中,南宫冥贼贼的眼神一闪花静琬收回。 这眼神……后背爬上一缕凉意,猜想:便条上的内容定是与她有关。 正疑惑,冷不丁高明扭头怒视着她,她更是为之一震。 那怒视的人留下一个一瞬间已是九五之尊的冷哼快步离去。 被怒瞪得莫名其妙,走到门前,高明三人已到老槐树下,羽睫垂下又扬起,小乔儿蓦然回头,却是一个苦楚的表情。 那表情放大倒映眼前,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加的强烈。 邵旗跑来,这才知道已是呆站了许久。 邵旗一副惊慌的表情,揖一礼,“少夫人!圣上怒气冲冲离开,所为何事?” 自开张,发生的离奇古怪的事太多,别说邵旗,就是自己都已是应接不暇,“没说什么吧?” 邵旗道:“没有!只是上辇车时恨恨地瞪了铺门一眼。” 刚才那般的冒犯高明,高明都没有如此,那,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会让高明愤然离去,走时还恨意重重? “之前铺子门前是什么情况?” 邵旗眼珠一转,“曾有一个百姓打扮的人送了张纸条给门前候着的那位侍卫,那侍卫匆匆看一眼,变了脸色,匆匆入铺。” 凭猜怎能猜得出来,此事,还得靠鬼七。 鬼七事也多,白天不在,夜里还偶尔在,要找他,还得夜里。 淡淡的,事不关已的样,携一缕香风转身向屋内走去,“没有什么动作,那就与我铺子没关系,邵掌柜不必担心,安心照看铺子就行了。” 邵旗点点头,揖一礼离开。 预感不好,拿一块绢帕拭擦着剑。 下午,邵旗惊慌地跑进来,未说话,一队侍卫如风跟进。 向邵旗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大步迈出门去,斥道:“知道本姑娘是谁吗?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让南宫冥来见本姑娘!” 看似领头的侍卫打量眼四周,大步朝花静琬走来,“蝶舞姑娘!卑职奉命抓捕来仪,姑娘见谅!” 抓捕来仪!莫不是那便条的内容与来仪有关? 蓦然一惊,似明白了,定是那史宴瞧着自己风光,她却功败垂成,便心生一计,把来仪与高姿在小洞中有了男女之事的事写在纸条上送来。 这也就难怪高明走时那般的模样。 这两日风光极致,那史宴定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征南时的蝶舞。 史宴寻不到高远,自是把矛头对准自己。 史宴铭心刻骨的仇恨来自于灭国失兄,他的仇恨簿上当然不会没有高明。 这一计真毒!自己这方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他则乐得在暗地里看好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史冥想象,下大牢、满门抄斩这些的将等待着自己。 可高明也算得是上给了大面子,回去后这么久才这下令抓捕来仪,且并没有过大的举动。 侍卫前来搜查铺子,高明走时不曾见过来仪等人…… 不好!来仪与来袭等人此刻还在街上…… 心急如焚,装得迷惑不解又怒气横生的样,斥道:“来仪犯了什么罪?你既然奉命前来捉拿来仪,拿圣旨来给本姑娘瞧瞧。” 这女子谁敢惹,弄不好得死在这儿,那侍卫一副无可何奈的表情,“是口谕!” “什么鬼的口谕,那就是说没有圣旨了?”双眸轻眯一睛,“如果没有圣旨,本姑娘劝你撤了你的人,早点滚出去。不然……” 那侍卫只一凝,转身挥手向其他侍卫。 邵旗傻眼看着,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天呐!这少夫人…… 侍卫定不甘心,“你去看看,侍卫可全部撤走。” 邵旗点下头,疾步跟去。 稍会儿跑着前来,揖一礼,“少夫人!没撤干净,留下几个远远的围着铺子。” 现在也不能派邵旗等人去寻来仪了,且京城那么的大也不知来仪等人在什么地方,找也是盲目的寻找,走一步看一步。 返身回屋,霍地扭头,盯着那搁放在窗前闷头橱上的古琴。 大步走去,一把掀了古琴盖住的锦布,抱了古琴大步出门。 老槐树下,她席地而坐,开始抚琴, 邵旗在旁看着,眉头的皱褶从未舒展过。 她在抚那首‘梁祝’,多年不抚,竟有些生疏,音不连贯。 候言蓦然带着候奴疾步从内室走出,闻琴音,整个人一怔。 红色绸缎褙子被风不时掀起一角,他眼中一片娇红,恍惚间,人身在秀湖画舫。 蝶舞! 秀湖蝶舞! 候奴小声唤道:“大人!” 候言闭闭眼,这才清醒过来。 笑着来到花静琬身后,无声阻邵旗开口,她纤指不停,他也未出言惊扰。 一曲完毕,心绪静下来,纤指轻搭琴沿,轻抬眼睑,望向邵旗,“邵掌柜!还不给舅舅搬张椅子?” “不必不必!” 候言撂袍在树下草地坐下,笑道:“琬琬!昨夜与你舅母商议了一下,始终觉得婚期太急,好多都准备不过来,你看,能不能稍稍延期?” 哼!铺子刚被侍卫围,候言就来这说事,这不是想悔婚吗?目光如炬,“舅舅也算是个人物,怎能出尔反尔?你若是嫌去的礼不够大可以说一声,接人的时候我倾力就是。我再是落魄,倾力想来也不会入了你的眼。” 候言一副为难的样,“不是这个意思……” 打断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舅舅此行便是多余。” 话落,抱了古琴站起来,低睨着候言眼中是浓郁的不屑,“舅舅!刚才这曲子可忆起了些什么?” 轰!脑海一声雷响,候言犹如石化。 第三百九十六章 闯宫 花静琬明媚一笑,抱着古琴向正房款款走去,“舅舅活到这把年龄还是不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十多年前乔其县街心的那一幕再重演,候氏一族定没有那么幸运。” 候言此刻恨不得将话有相要挟的女子生吞裹腹,可理智告诉他,那女子是个疯婆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时候顶撞,讨不到一丝便宜,如此,逃吧!恨积满了胸口,但脑海中却只一个大大的‘逃’字。 “少夫人!”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熟识的急唤,花静琬转过身来。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黑沉沉的,微风带着一丝大雨的凉意,内室门前站起冬儿与来袭,那两人空前绝前的一脸慌色,头髻稍稍凌乱。 他们似经过一场恶战,不敌败走。 来仪被抓了?烦躁让她一阵的皱眉。 候言在?来袭镇定下来,悄然拉了下冬儿的衣袖。 冬儿定定神,扬起一抹笑来,“少夫人!忙了一早上,奴累了,饿了,可有吃的?” “有,怎会没有?”冷冷斜睨眼候言。 候言干巴巴笑起爬起来,“那,那舅舅就不打扰了。” 好听的声音盈回荡,“舅舅慢走!” 冬儿与来袭道:“丞相大人慢走!” “邵掌柜!替我送送舅舅!” 邵旗应一声,赶紧去送候言。 正房门前,冬儿压低声音道:“少夫人!不好了,来仪被侍卫抓走了。” 眉心一跳怒气横生,返身入屋,把古琴轻轻搁放闷头橱,稍一犹豫,走到大衣箱前翻出红色大衫穿上,拿剑出屋。 冬儿拿了藏在屏风后的铁棒紧紧跟出。 铺子门前,三匹马向街心跑去,当先的女子红衣潋滟深绯,飘出惊世华美,躲在幽巷处的候言满目惊恐,额头布满了汗水。 手中拿剑,气势汹汹,女子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拥重兵的京城,难不成她要杀进皇宫? 女子行事不计后果,难说! 候奴惊得连咽唾液,半晌才道:“大人!要出大事了?” 要出大事自己能不知道吗? 唯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 “你,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跟去宫门瞧瞧情况。” 候奴错愕地指自已鼻端,随之垂头丧气地应一声。 皇宫正宫门。 往日里不过四个侍卫守门,今日整整十八人。 三匹马越过白玉石拱桥,红衣女子一跃下马,持剑一步掠到宫门前。 那马长嘶一声,放慢脚步,后面的女子翻身下马,铁棒伸去,准确无误缠住那马的缰绳,牵制住马,稳稳落下地,随之牵住自己的马大步跟去。 再后些的男子敏捷翻身下马,一步不落紧跟。 高明这是有准备,只怕宫门后更是藏着诸多的侍卫,随意抬手抱拳,“烦请禀报圣上,蝶舞求见!” “圣上说了,今日谁也不见!”一个黄脸侍卫沉声道。 胸腔中一股戾气乱窜,今天,谁挡她谁死! 嗖!一声惊世寒光划过,剑出鞘,一剑架在那黄脸侍卫的颈部,冷眼睨着他,“知道本姑娘是谁?” 黄脸侍卫硬挺着脖子,眼底划过一道怯意,“蝶舞,蝶舞元帅!” “知道就好!”轻蔑一笑,斥道:“还不快还去禀报?” 缩在后面的王小三战战兢兢上前来,拱手道:“蝶舞姑娘!请别为难卑职们,卑职们也是万不得已。” “好!你是万不得已,本姑娘也是万不得已!”重重的话一落,腕部正待削去,紧闭的宫门霍地从内拉开。 厚重的门里站着南宫冥,他沉着脸,双眸沉沉,却仍是能看出他很是无可奈何。 大步走出来,拱拱手,“蝶舞姑娘请回!圣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见,见了反倒是会使得事情更糟。” 花静琬手中剑往那黄脸侍卫的颈部近了几分,“对于我来说,来仪被抓没有这更为糟糕的。” 她一如既往的太过暴躁,为手下能两肋插刀,南宫冥上前一步,“来仪是秘密抓铺,虽被在死牢,但他现在没事。” “没事也不行!” 一声娇斥,身影幻动,一拍南宫冥的肩向跃起向宫门窜去。 十多年不见,这身手非从前,南宫冥脸色剧变,侍卫哗然,冬儿与来袭拉开恶斗架势,异口同声大吼道:“谁敢阻我主子?” 南宫冥闪眼冬儿与来袭,向侍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转身追去。 留下冬儿、来袭与侍卫紧张的对峙着。 主子已经入宫,冬儿内心得意不已,想起街头被围攻的那一幕心中火起,“我瞧你们有一半曾参加过征南,有本事,单打独斗。” 放女子入宫,还不知龙颜如何,谁有心情与这女子单打独斗?侍卫们互视一眼,皆不说话。 来袭笑道:“谁不知冬儿你铁棒下无活口,他们谁敢单打独斗?” 冬儿越发的骄傲了,“这么说这些侍卫全是草包!” 噗!士可杀不可辱!付经抽出腰间钢刀上前来,傲然道:“我来领教一下冬儿姑娘的本事。” “好哇!” 冬儿向白玉石拱桥飞奔去,付经自傲一笑,紧跟追去。 付经飞离,侍卫们宫门也不守了,互瞧上一眼,‘哗啦啦’的跑去围观。 征南时,冬儿武功平平,棒无奇招,仗的不过是力大无穷不怕死,只需要避开她铁棒的锋芒,几招胜她不成问题,付经这样想着,未把冬儿放在心上。 然而,两招过后,他当即觉得轻瞧了冬儿。 棒法精妙早不是随心所欲,可想而知,这十多年来冬儿得到过花静琬的点拨。 精妙的棒法,加上天生蛮力,这丫头只可惜了轻功不行。 雄心勃勃出来应战,只怕只能与这丫头打成平手。 堂堂侍卫,确切的来说是老侍卫,竟然只与这丫头打成平手,这还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吗? 这样一想,付经不由自主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却也不是狗熊之辈,征南时就是侍卫中的翘楚,轻功卓越,心里惶惶,扬长避短,展开轻功与冬儿游斗的同时抽空狠来上一刀。 刀光棒影,恶斗一刻,还是平手。 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付经不过是仗着轻功好在支撑。 “这丫头厉害!”不知谁这样说道。 第三百九十七章 血染宫门 冬儿一棒砸下,付经飞离,石屑四射。 心里一沉,这付经刀法本玄妙,更是仗着轻功卓越在自己身旁如鬼影一般飞来飞去,晃得头晕心烦,照这样下去何时能打败他? 风起,一刀自11点方向劈来,心思一动,举铁棒迎去。 咣!一声清脆响,她手中的铁棒被砸飞。 付经顿时愣住,心想:不可能不可能! 那铁棒斜斜飞去,来袭跃起如箭追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付经全在来袭身上,冬儿得意一抿嘴,一个鞭腿横扫付经。 付经不防,迅猛的一腿令他大惊失色并向后倒去。 离地一臂之距,他正待左掌撑地弹起,眼前一花,那一个鞭腿的女子早已凌空跃起,她的拳头在眼里渐渐放大。 这一拳的力量……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只得放弃弹起。 一拳带风击来,霍地收回,却整个人稳稳当当落坐在他身上,呼吸间,一手封住他领口,一手成拳再次击向他面目。 这丫头征南时就诡计多端,却不料是这般的出乎意料,栽了!暗想着一拳击来定得口鼻流血付经闭上眼。 带风的拳头触及鼻端,却停止不前,骑在上面的冬儿巾帼之气诚然不输男子气概道:“服不服?” 王小三回过味来,“冬儿你使诈!” “使什么诈?”冬儿扬脸,“我只是弃棒改了个打法。” 这说法也合理!王小三哑口无言。 “服不服?” 付经满眼不屑,“鬼丫头!你越发的狡猾了?” 冬儿有几分得意,“你还是如征南时一样的老实!” 刹时,侍卫们哄堂大笑起来。 付经人不错,冬儿找回面子,也没为难付经,一跃而起,俏娇样向付经伸出手去。 一队异样装束的人远远急剧走来,顿时吸引了这儿的人目光,转瞬,除去冬儿与来袭,他们皆神情一紧,纷纷跑向宫门。 当先的那男子一字眉,小眯眼,四方嘴,精瘦脸覆霜,四十多岁,身材有型,有将领之风。 王小三跑在后,冬儿惊讶地望向王小三,“小三!走在头的那人是谁?” 王小三转身朝冬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道:“南军的首官令狐中原!” 冬儿眉心一拧,“令狐中原?” “这儿闹轰轰的,怎么回事?”来到宫门前,令狐中原低斥侍卫一句,转身向侧。 白玉石拱桥的前方站着两人。 女子略施粉黛,小有姿色,婢子打扮,手中拿着雕纹铁棒,英姿飒爽;男子长相俊美,普通袍子,手中拿柄精美的剑,英气逼人。 刚得禀报,说有三人闯宫,怎才两人?红衣女子去什么啦? “付经!你是吃素的吗?有人闯宫,怎不拿下?” 付经无奈撇撇嘴角,小跑过来,拱手道:“禀令狐大人!没人闯宫。他们两人是蝶舞姑娘的手下,蝶舞姑娘随南宫大人入宫去了,他两人在这候着。” “皇宫门前也不许人舞刀弄棒。”令狐中原阴冷扯扯嘴角,双手反剪于后,向随行前来的南军使了个眼神。 冬儿一跃向后,双眼瞪着令狐中原,“想打架吗?” 令狐中原上下打量下冬儿,向南军又使眼神。 刹时,几十个南军扑来,团团围住冬儿与来袭。 南军与侍卫共负皇宫内外安全,一起共事,却貌和心不和,自南宫冥统领侍卫以来双方更是暗地里闹得不愉快。 碍于天下家中双方都暗束手下,虽然如此,但那不愉快却是时不时发生。 南宫冥不在,谁敢挑衅令狐中原权威?侍卫们一时傻眼,付经眉眼一动赶紧给王小三使眼色。 王小三意会,悄悄向宫门内溜去。 正当令狐中原下令‘拿下’冬儿与来袭时,皇宫门内退出红衣女子。 她随意绾在脑后的发髻散乱,剑在她手中发出悲呜的轻鸣,鲜血顺着她持剑的手滴滴答答滴落于地,在青石上绽开着一朵朵娇艳的小红花。 她一步一踉跄,似刚经过一场浴血奋战不敌败出。 被南军围住的两人错愕地微微张着嘴,意识中,主子战无不胜,胜无不克。 宫门前涌出大批的侍卫,钢刀身鲜血滴淌的南宫冥走在前端,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子,好似生怕她作垂死的挣扎一击。 蓦然,侍卫让开一条道,小乔儿从中走出来,凝望着女子大声道:“蝶舞姑娘!圣上有旨,念你征南有功就不再追究闯宫之罪,着你三日之内离开京城,不宣,永世不得入京。” 女子身子一晃,发出一声冷彻骨的冷哼。 被南军围住的两人终是缓过神来,两人舞着手中铁棒与剑向女子跑去,嘴里唤道:“少夫人!” 花静琬迟缓转身,就见她内里白衫裙一片嫣红,却一脸倔强之色。 冲去的两人眉头一拧,心痛地唤道:“少夫人!” 扯出一个凉凉的笑,红衫飘起,女子一飙朝白玉石拱桥。 华丽丽稳稳当当落到白马上,伸手位住缰绳,恨恨一瞥宫门,低喝道:“冬儿、来袭!走!” 三匹马狂奔而去,皇宫门前的人松了一口气。 死寂片刻,令狐中原转过身来威严的直视南宫冥,“统领大人!如果是我的人守在宫门,那女子决闯不进宫去。” 不知死活,那女子敢惹?南宫冥难看地侧勾一下嘴角,“卫尉大人!你可能不认识那女子,她叫蝶舞……” 令狐中原不快地打断道:“我刚才听得清楚!” 南宫冥讪讪一笑,“她现在逃了,回去后定不甘心,你若是嫌我无能,大可以到圣上面前请命监视与监督她离京。” 令狐中原傲慢一抱拳,“如此,谢你提醒!” 。。。。 铺子门前,依旧有几个监视的侍卫。 花静琬恍若不见,一头扑进铺子里,满身鲜血惊煞了邵旗等人。 跌跌撞撞扑进正房,一人伸手扶来,抬眸一看,竟是佳音。 直起身来,紧跟在后的冬儿与来袭吓得杵在门外。 主子这样根本不像受伤。 “进来,发什么愣?”低斥一声,“关门!” 门关上,疾步走到妆台,伸手胡乱撸两下发丝,往椅子坐去。 冬儿仍是不放心,带风走来,“少夫人!奴给你看看伤口……”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相府反应 “看什么看?”花静琬一把拂了冬儿,望着来袭笑道:“来袭!你从小院这方出去瞧瞧情况。” 来袭应一声疾步出门。 小精灵一样的女子精灵着,眼中有几分欣赏之色,“佳音!你来得正好。” 佳音凑来,“卑职听闻少夫人带着冬儿与来袭骑马急匆匆出铺,因此赶了来。” 眉间有一缕讶意,“消息传得这般快?” “这片区吧!”佳音沉重点下头,“少夫人!铺子门前有侍卫盯着,什么情况?” “史宴拿来仪与长公主的事意欲置我与高明于水火,我闯宫是假,去找圣上商议捉拿她是真。” 来仪与长公主有什么事啊?这个问题盘旋在佳音脑海,她却没问,于花静琬后面的话她陷入思索中。 抓到史宴,条件自是赦来仪无罪。 闭上双眼,见到高明时的情景倒映眼前: “圣上!你以为史宴的仇恨簿上只有我们高家人吗?征南,你可是名正言顺天下人皆知的统帅,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会不知吧?你才是史宴的最终目标!” 那站在殿门前仍是气极败坏的男子脸色剧变,在风中凌乱。 “来仪做下那种事你怎么不问问长公主,当时是什么情况?” 那变了脸色的男子身子一晃。 “,,,,,” 这几日因救出高姿而风光无限,门槛都快被人踏破,关注的不止达官贵人,这一风风火火大肆张扬闯宫门以及被逼出宫门这事很快便会在京城不胫而走。 从侍卫还在暗地里搜查高远的这事来看,高明还未放弃抓捕高远。 依高远忠直的性子,如果知道闯宫又身受重伤被逼出皇宫,新仇旧恨,他定得想法前去皇宫找高明报仇。 与高明从来就是亦敌亦友,确切的来说献上的计划是个计中计。 那如果高远落到高明的手中,就算计划能顺利进行自己也得受制于高明。 “佳音!我现在最担心的二弟,你马上去找到鬼七,让他稳住二公子。” 佳音抱拳,“卑职这就去。” 眉眼一动,若有所思地道:“让高诚、伍天涯速来我这儿。” 佳音出去,冬儿还在生气,撅着个嘴,不忍,笑道:“冬儿!别生气了,来袭的婚事还得办,时间太紧,天还未黑,你赶紧去该购什么就购什么。” 冬儿扑闪一下眼睑,献上一个讨好的笑,“你真没受伤?” “骗你干什么?”为显示没受伤,伸手拍了拍看似中一刀的心口。 在冬儿的伺候下换下衣裙,疲惫不堪,往床上躺去。 冬儿出去不久,来袭疾步进来。 “少夫人!门前的侍卫撤走了,换成了南军。听他们称呼,领队来的是令狐中原。但他布置好以后就离开了。” 侍卫换成南军是什么意思? 来袭继续道:“除止之外,铺子门前不明人诸多。” “来袭!你也不用管什么了,后日,你就要迎娶婵儿了,人手少,来仪又被抓,你只得自己操持了。” 来袭红着眼睛道:“少夫人!如此危急时刻,我怎能再想着自己成亲的事?” “我受伤这些的那都是做戏给外人看的。你放心!我入宫已经说动圣上,来仪关上几日便会秘密放出来。”顿顿,笑道:“所以什么事都不用你管,你只需安安静静的做你的新郎!” 来袭眼底划过一道疑惑,她再催道:“去吧!我在世人眼里受了重伤,也想偷偷懒,休息一下。” “好!” 门关上,拉了被子齐心口,闭上双眼,大脑急剧运作。 相府枉梅苑 炫紫色衫裙的女子持壶给候言与姬冷冰倒了茶水,瞟一眼两人,两人仍是脸色凝重,忧虑绕眉间,蹙着眉退到巧儿身旁候立。 远远的,隐隐约约传来急促的跑动声,转瞬,厅门一暗,候奴快步进来。 应他的到来,候言与姬冷两人双眼一亮,目光望去。 候奴气喘吁吁地连咽几下唾液,揖一礼道:“大人、夫人!蝶舞姑娘闯宫,后被南宫侍卫带侍卫逼出宫门,她浑身是血,好像受伤不轻。小乔儿公公追出:口传圣谕,念蝶舞姑娘征南有功不再追究闯宫之罪,着蝶舞姑娘等人三日之内离开京城,不宣,永世不得入京。” 终于惹出事来了,候言梗着脖子,“真是如此?” 谁也没看见,依儿秀眉拢一下又事不关已的舒展。 姬冷冰大骇,望向候言,“相公!今日不比往日,经过长公主一事与婵儿的事朝中谁人不知我们与沈家之女是亲戚是亲家,如此,只怕会连累我们。” 早知沈家之女会惹出大事,却不知来得这般的早,早知道就避而远之,还亲上加什么亲? 最高行政官,辅佐百政,大权集在手中,近几年,高明正有意削弱相权,此事一出…… 候言失魂落魄,一只手软软搭在椅几,“事到如今,圣上迁怒只怕是必然的!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姬冷冰惊恐万状,道:“那你得赶紧入宫去表表忠心,诉诉苦啊!” 候言一愣神,倏地站起来,“夫人说得对,老夫得连夜入宫,不光得表表忠心,诉诉被她所逼的苦,还得献上永绝后患的良策!” “对!最好借这机会让圣上改变主意连夜下旨杀了她才解恨!”姬冷冰跟着站起,可能是激动,身子微微颤抖。 “老夫去了!” 候言走到门前,姬冷冰及时道:“相公!可唤上天儿与父亲一块去。这样,更为真实些,份量也为重些。” 候言驻足,稍稍思索,后道:“还不知圣上心思,我去都得相机行事。岳父大人近几年身体不好,长期在家府中养病,还是不宜惊动他老人家;天儿嘛!也罢,他性情耿直豪爽,不是个相机行事的人,且恐他知道也不会赞同,不唤他也罢。” 依儿拢拢眉,小声道:“大人、夫人!如此一来婵儿怎么办?” 姬冷冰扭过头,嗔怪地盯着依儿,“依儿怎这般的不识大体?” 依儿垂下头,“奴只是可怜婵儿!” 姬冷冰不耐烦地在椅子坐下,“现在也顾不上她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哭诉 南军比侍卫讨厌得多,进出铺子得搜查,冬儿拎着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回来时为这事与南军大吵了起来。 吵闹声惊了犹如惊弓之鸟守候在铺子里的邵旗,幸得他拼死拉着,不然,依冬儿那脾气得撂倒几个南军。 “少夫人!这铺子开不下去了,那南军把铺子团团围住,无论谁进出都得严加盘问搜身,今日铺子已关,明日再这样谁还敢入铺子?” 受了气,冬儿来到正房向花静琬叨叨起来。 确实过份,自己又不是犯人?这事是高明交待还是令狐中原私自交待?微微沉吟,花静琬道:“明日暂且关门吧!反正铺子中的货已大多断了。” 风光这几日,铺子的货都快被抢购空了,冬儿不快地抿了抿嘴角。 。。。。 御书房 候言一进门,不敢看高明一眼,疾步进来房中央,挤出两滴老泪,撂了袍子就向地跑去,如此这般,也是实在不得已,“圣上!你可得为老臣作主!” 站在龙案前,持狼毫玉笔狂书的高明脸阴霾得吓人,闻言,眼睑未撩半分。 龙案四周,扔着许许多多揉成团的纸,上面清晰可见墨迹。 候在旁的小乔儿暗瞟眼候言,又暗瞟眼高明,目光垂落,不敢吱声,这丞相这会儿来干什么? 自花静琬走后,高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其中只见了令狐中原,其他人一概不见。 令狐中原自告奋勇要接南宫冥的活,他没吭一声,默许了。 史冥着人送上的纸条上写明,花静琬知道来仪欺负了高姿,这使得高明刹时就感到受到了欺骗。 谁都可以欺骗他,唯独花静琬不能。 她在他心目中是那么的美好,是女神!她怎么可以欺骗他?且这明显的是包庇来仪。 虽然接受她的计划,可他心中的愤怒未消分毫,有一团火窝在心口。 候言惶恐不安,哭泣道:“圣上!” 玉笔重重搁下,高明抬眸,深邃的双眸比什么时候都要亮,嘴角的笑带着浓郁的嘲讽味,“老丞相这是怎么啦?” 候言叩个头,尽量装得好似委屈万分,“老臣不敢说!” 阴冷地干笑两声,高明朗声道:“不敢说就出去。” 候言一下子怔住,这下,看来高明是真怒了,狠命地又叩两个头,额头的痛,令他眼泪花花转,他抬头,可怜的道:“圣上!老臣要告蝶舞姑娘自恃是征南有功之臣,逼迫老臣把小女婵儿许配给她家中下人来袭。” 这老狐狸,是来落井下石来了,高明阴冷勾勾嘴角,“丞相!世人皆知你是她舅舅,因长公主一事你还亲自登门贺喜认亲,也正是这认亲你们就突然亲上加亲。朕记得送礼去你府中的小太监回转说了,你高兴得犹如一只花****迫你把小女婵儿许配给她家中下人来袭的说辞从何而来?” “圣上不知!当日并非老臣愿意登门贺喜,却是她差人去请,也正如圣上所说与她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便不好拂了她的意,那一去,就中了她的奸计,小女再是庶出,可也是老臣的心头肉,老臣怎么能把她许给个下人?那高兴一说谁知老臣心中的苦啊!”说到此,候言伤心地哭泣起来。 哭得心烦,高明皱皱眉,“如今你们已是亲上加亲,你现在来告她是不是晚了点?” 候言拭拭眼角,抽泣道:“老臣也知道晚了,不过也不算晚,毕竟他家还未迎娶小女。” 候言这会儿能来,足以证明他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大事,依老狐狸的为人,来这儿决不止是为告状,高明缓缓在龙椅上坐下,“丞相可知道她今儿干了些什么?” 候言一脸讶色,“这个,老臣不知!” 高明狠狠一拍龙案,“她胆大包天,竟然硬闯皇宫。” 候言的头顿时顶在地板上,“这是死罪!” “她是征南的有功之臣,当年朕忽略了她,未给她封赏。自她救出长公主,世人皆知她征南时的功绩,朕就是心中愤恨,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圣上!那明着抓捕不行,何不暗地里来?” 心头一怔,高明定定地盯着候言,“你真是这样想?” 候言叩头道:“圣上明鉴,老臣是一片赤胆忠心。无论是谁?这闯宫不治罪可不行。” “好!”高明拍案而起,疾步下了台阶,双手扶起候言,小声一阵的低语。 听完,候言大惊失色,“圣上!这更是不可饶恕!” 高明的墨眸划过一道狠戾,“因此朕一直在想,朕为何要一直受她牵制,为何不主动出击,把主动权抓在手上!” 候言奸笑着凑来,“抓住她,史宴的目标是她与高远,用她诱使史宴现身,杀了史宴,再用她诱高远出来,史冥一死,圣上可以高枕无忧,再无后患。高远伏法,高家再没有人,她,还是仍凭圣上处置?” 高明看候言亲近了许多,“好主意!” 恰在此时,殿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圣上!令狐大人求见!” “宣!” 令狐中原入殿来,见候言在,稍一犹豫,拱手向高明,“圣上!‘佳人世家’铺子里的人太嚣张,不过是例行公事的盘查,他们竟然打伤了我几个手下。” 高明眼珠一转,斥道:“你们是吃素的吗?” 令狐中原一声哑叹后道:“圣上忘了,圣上交待过,不得与她铺子中的人动手。” 这样说过吗?闪眼候言,高明转身大步朝龙案走去,“令狐!你既然带着二百人前去‘佳人世家’铺子捉拿蝶舞!” 小乔儿陡然一惊,脱口而出,“圣上!” 他招来高明一个狠瞥,惶惶不安垂首不再说话。 。。。。。 月笼京城,一个黑影快速摸到流云巷15号,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焦急的目光左右看看,四周寂寂,放心抬手轻叩门。 院中一团橘红色光芒快速移到,来到门来,伸手拉开门。 内里的人发生一声惊唤,“依儿姐姐!” 门外的依儿朝佳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敏捷地一闪而入,目光望向正房,正房一团黑,好似没有人的气息,“七哥哥没在?” 第四百章 皇宫警告 流云巷15号,这里因高云裳的缘故,又因离‘佳人世家’铺子近成了一个仅有几人知道的死隐侍临时联络点,除非有事要佳音通知花静琬,不然,鬼七难得来,佳音点了点头。 这地方依儿仅知道,没来过。 平时里,依儿若是有紧急的情报会前往陈记桂花糕铺,再由陈记桂花糕铺子的掌柜把情报送来。 依儿亲自前来,可见是多么紧急的事。 佳音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万火急,希望我的脚程没耽搁!”依儿从腰间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来递给佳音,郑重地道:“来不及禀报七哥哥了,速送给少夫人!” 佳音接过,依儿一闪出门,依然是左右看看,向来时方向快步走去。 。。。。 听闻荒院方向有熟悉的微响,花静琬知是谁来,轻手轻脚来到门前,拉门出屋。 今儿风特别的大,院中的老槐树张牙舞爪,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呈黛色,若不是屋檐有两盏灯笼,真是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转眼间,佳音蹑手蹑脚地向这方摸来。 她眼角余光瞟见,怔一怔,快步走来。 转身入屋,却是轻轻的,怕吵醒了冬儿,佳音紧跟着进去。 她从腰间摸出那张纸递给花静琬,“少夫人!这是相府死隐侍送来的,十万火急,让速交给你。” 相府死隐侍定是依儿!淡淡接过,在灯下看起来。 看完,双目尽是惊意,满面愤色,把那纸撕得粉碎重重压在椅几。 候言!那老狐狸落井下石,竟然连夜进宫面见高明,并说动高明用自己换史宴保守来仪与高姿的事。 佳音小声道:“少夫人!上面写了什么?” 嘴边的笑容渐渐绽放,已然冷静下来,“候言说动高明捉拿我,欲用我换史宴保守来仪与长公主的事。” “这圣上糊涂了吗?史宴如果得逞,还会用这秘密继续要挟圣上。” “是啊!因此我猜想,抓捕是我真,但高明的真实目的是用我诱史宴出来……”说到此,做了个杀的手势。 佳音一惊,眼珠子连转,后道:“灭了史宴这个心头大患,圣上又会用少夫人诱二公子出来。” “说得不错!抓住二公子,他便可以随便给我提条件,为保二公子的命,或许为保高家人的性命,我会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且我就算什么都答应,仍是不能保住二公子的命。”眉头一拧,急望向佳音,“佳音!抓捕我的人已在路上,你赶紧离开。记住,让鬼七相机行事,不可鲁莽。” “少夫人!你怎么办?” “放心!我会离开!” “好!” 佳音走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泛起狠戾,唤醒冬儿,简单交待几句,扯了黑大衫穿上,拿了剑,一跃上青瓦。 飞袭来到相府,什么地方都不去,径直来到枉梅苑。 离主楼最近的下人房,一双幽光光闪闪的双眸透过半开的窗缝见她进来,一丝茫然掠过,随之闪亮,一隐而入黑暗中。 轻轻推开正房门,蹑手蹑脚入厅。 掀了珠帘,来到内室。 内室里点着盏灯,徐徐来到床榻前,伸手轻挑锦帐。 床榻上睡着候言与姬冷冰,两人呈‘比’字面朝里,这老奸臣滑的老两口害人累了倒是睡得香甜。 浅浅笑笑,把锦帐挂好,转身徐徐向内室一把椅子走去。 缓缓坐下,慢条斯理翻了个茶盏朝上,接着倒茶水。 候言不是向高明献计要抓自己吗?自己不在铺子中,去的令狐中原抓谁? 交待过冬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她大闹,怎么问只说不知自己去向,明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抓不到自己,候言献上的计划便失败,高明百般无奈之下还得依自己所献的计划行事。 候言候言!你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为什么要藏在相府,理由诸多: 比如:吓吓候言…… 。。。。。 高明的寝殿 一道黑影破殿门飞出,另一道从绿意中迎去,两道黑影相距一臂之距,轰!一声沉闷响,他两人双掌相击,劲气四射,席卷四周,周边的花草树木皆呈360度向外弯去。 两人分开,在相距五米处华丽丽落下,长身玉立殿前院。 夜风呼啸,两黑影大衫飘飘,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一掌过后,两人谁都不说话,硝烟弥漫,气氛压抑紧张。 小乔儿紧张地站在殿门前,一副惶恐不安与无主模样。 隐在树下的一道黑影低斥道:“高明!你手段卑鄙!” 高明嗤笑一声,“高轩!朕这皇宫你来上瘾了,想来就来?” 今晚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便悄悄离开绿萝宅入城到中尉府找鬼七,巧合极了,恰巧佳音赶去向鬼七禀报,“我怎能不来?你抓了我的兄弟来仪,现在又派人去抓我的妻子!我再不出面,你是不是要把我们高家人一网打尽,彻底清除?” 刚才对方那一掌震得五脏六肺都翻涌,对方不动,高明不敢动分毫,他沉声道:“朕为何要这样做?你可想知道?” 来仪与高姿关在一起,莫非他们……十一年前,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旗鼓相当,经过这十一年前深隐,一掌相较,高明身手已然是略逊一筹,高轩微微一笑,眉间的桀骜不驯幻化成那条飞天蛟龙,“来仪我最是了解不过,他若是做下什么事,定也是中了史宴的奸计。那史冥是原桑城‘鬼门’扩国组织的首脑鬼无踪之亲弟,是你我的心头大患。他的放京,不光威胁到你的安全,也威胁到所有征南时的将领安全,你不思全力搜捕他,却对我高家人动起了心思!” 满天抓不到的御杀门,刨地三尺 抓不到的御杀门,该死的御杀门,高明的双眸里满是惊与怒,“你人在绿萝宅,知道的事也太多了吧?” 十多年来,人在绿萝宅,死隐侍这支暗势力在手中更为的发扬光大,要把北执国捣个天翻地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高明!那史冥在桑城与我弟斗了十余年,他比之鬼无踪更为的狡猾,他在明,你在暗,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唯今之计,你得联合琬琬全力抓捕他!让京城安然,让北执国安然!” 第四百零一章 杀气腾腾 每一个字重击在高明心房,他厉声道:“朕要怎么做不用你教!” 高轩剑眉一沉,“高明!本王警告你,若是我家人有什么事,我要你国无宁日!” “你……”高明高大的身躯在风中晃一下,铁青着一张脸,“你在威胁朕,就不怕朕马上下旨杀了你?” 高轩快意的笑声在风中飘散,“当年本王身受重伤到京城,那时你不动手,现在你不觉得晚了吗?” “朕只恨当初对你念了兄弟情谊,没真杀了你!” 兄弟情谊?十多年了,悟透一个理道,所谓的兄弟情谊就是高明堂而皇之的一个借口,自己就是他登上帝位的垫脚石,但高明还没到丧心病狂,高轩清丽的双眼冷冷一瞥高明,“到如今,我依然敬你,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话落,他如黑鹰一般向远方飞袭去。 半晌,高明怪叫道:“小乔儿!他要反了吗?” 小乔儿战战兢兢下得台阶,拱手道:“圣上!奴刚开始就觉得抓捕蝶舞姑娘不妥,你想,你初始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高明冷眼瞧着小乔儿,他初始与最终的目的是要那女人心甘情愿投入怀抱…… 却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又想:绿萝宅早困不住高轩,他却信守承诺一直未离开。 冲着小乔儿吼道:“你总是马后炮,当时为什么阻止朕?” 小乔儿内心叫屈不已,苦脸道:“圣上!你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一天了,刚才又当着丞相与卫尉的面,奴哪敢说话?” “速传南宫冥来见!” “是!” 小乔儿沉沉喘出一口气,欢喜向出殿的方向跑去。 。。。。 ‘佳人世家’铺子门前,火光冲天,内里,被翻得一团糟,鸡飞狗跳,邵旗与两个小伙计吓得瑟瑟发抖,被控制在在内室里。 尽管如此,花静琬走时叮嘱过冬儿,冬儿又知会来袭,他俩人分别懒洋洋地倚着铺里的一张椅子而站,冷眼看着南军作故意的搜查。 令狐中原阴沉着脸在戚来到冬儿面前,这丫头,在宫门前的威风哪儿去啦?怎不跳将起来大干一场? 故意夸大‘佳人世家’不配合,如愿请皇命前来却没抓到要犯,回去无法交差,如今,只有抓走她铺子中的人。 “你叫冬儿吧?你不是征南时的英雄吗?很厉害吗?怎变得如个弱小鸡一般?” 眼前人那双阴测测的眼中掩不住的妒忌,冬儿眼底的愤怒欲将眼前人阉了,却扯出一个又藐视又无所谓的笑来,“我累了,不行吗?” “行!”令狐中原冷笑一声,转身走上两步,一道寒光划过,收刀时,鲜血洒落地下,冬儿颈下已是嫣*红一片,大约锁骨处,一道长长的刀口触目惊心。 这刀太突然,太快,冬儿咬着牙,闪一眼刀口,袖中的双手内敛收紧,令狐中原!你记好了,姑奶奶这仇早晚得报! 来袭大惊失色,飞奔过来,张开双臂挡在冬儿面前,怒吼道:“令狐中原!要动手,冲我来,冲个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令狐中原手中的钢刀一正,杀气四溢,油灯下划过一片寒光。 杀!满脑子的杀字! 他正欲也给来袭来上一刀,激怒冬儿与来袭,引得他们反抗好趁机抓了他们铺子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跑动响。 心中有鬼,禁不住暗想:是谁来了? 转眼间,宋景带着几个北军大步走进铺子来,这是蝶舞元帅开的铺子,南军深夜在此干什么? 来袭差点脱口而出,宋景! 令狐中原怎这样杀气腾腾?他面前之人是来袭,来袭一脸紧张愤怒之色,来袭身后…………冬儿怎么啦?宋景不禁皱眉。 来了一个北军校尉,令狐中原瞥一眼,满目不屑,“宋校尉!我南军在执行公务,你进来干什么?” 宋景低睨眼令狐中原手中的滴血钢刀,好似明白了什么,不亢不卑拱手道:“原来卫尉大人是在执行公务,请问可有圣旨?” 令狐中原白眼宋景,“怎么,你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跟本大人要圣旨看?” 宋景微微撇撇嘴角,维持着施礼的动作,“卫尉大人!话不能这般说,谁都知道这是蝶舞姑娘开的铺子,蝶舞姑娘在征南时独领一个支大军,为北执国立下汗马功劳。圣上曾下旨,哪怕是搜捕掳走长公主的罪犯路过此都不得弄出动静,大人这深夜在此,卑职不得不怀疑什么。” “你大胆!”令狐中原霍地转过身,阴冷地盯着宋景,手中钢刀捏得紧紧,“你算什么东西?你北军的袁子都不敢这样跟本大人说话!” 官大一级压死人,令狐中原为人狡诈,心狠手辣,宋景警觉地一步跳向后,道:“大人息怒,卑职不过是想问清楚情况。” 令狐中原向宋景逼去一步,小小的队率,自征南回就荣升为校尉,更是倚仗着北军统领袁子丝毫不买自己的账,他杀气冲天,覆了铺子,在铺子中的南军与北军也紧张对峙,却是静观其变。 来袭见势不妙,一步掠到宋景面前,“卫尉大人!不关宋校尉的事!”随之微微扭头,“宋景!你赶紧撤!” 宋景身子一挺,绕到来袭面前,“你我一个战场下来,今日,谁敢假借圣旨胡作非为我不答应,我北军将士更是不答应。” 话锋一转,望向铺子中的北军,“兄弟们!你们说呢?” 跟进的南军举长矛异口同声激愤大喊,“不答应,不答应!” 宋景有几分得意,目光平和扫过南军,“南军兄弟们!你们当中也有人参加过征南,难道你们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假借圣旨在蝶舞姑娘的铺子中胡乱杀人吗?” 有没有圣旨要不知道!铺子中的南军有些心虚垂首,上司是令狐中原,还得讨碗饭吃,因此不吱一声,却气势弱去。 令狐中原冷冷一笑,手中钢刀一正,铺子外突然响起的马蹄声令他心中漾开一丝讶意。 这夜,注定不平静!也注定诸事不顺! 第四百零二章 尖叫闯宫 转眼间,南宫冥带风疾步进铺子来,昏暗的灯光下,令狐中原手持滴血钢刀,来袭挡在宋景的面前,南军与北军紧张对峙,打斗一触即发。 宋景来干什么? 心惊之下眼角余光蓦然瞟见冬儿,赶紧定睛望去,就见冬儿颈部下一片嫣*红,鲜血自一方斜上的长刀口流淌,血红的伤口皮肉外翻。 令狐中原这是干什么,这是要大开杀戒吗? 哈哈……宋景的身后是袁子,是北军!那袁子可不像自己,为人老辣,万事皆能化险为夷,这下,不用自己前去袁子面前诉苦,袁子也不得不有所动作了。 南宫冥内心乐开花,脸色一沉,怒盯着令狐中原,“卫尉大人!圣上只让你捉拿蝶舞姑娘,可没让你伤她铺子中的人?” 诸多的侍卫涌入铺子里,见势不妙的南军皆缩着身子,小小的铺子中拥挤起来。 此时不宜再动手,令狐中原懒懒挑挑眉,“我无意伤他们,却是他们阻碍我执法!” 南宫冥挺直了腰板,“圣上有旨,着令狐中原带南军即刻撤离!” 令狐中原回过身,阴冷地道:“你接手啦?” 南宫冥做了个无可奈何又稍稍得意的动作,“不假!” 令狐中原狠狠白南宫冥一眼,厉吼一声,“撤!” 南军如水哗啦啦撤出铺子,南宫冥皱眉扶住冬儿,“冬儿姑娘!你怎么样?” 冬儿恨恨地盯着铺子门,仿佛那里还有令狐中原的身影,“那猪头怎这样?” 南宫冥干咳一声,“冬儿姑娘大量,别与心胸狭窄的小人计较,他不光这样对你,对征南时的谁都一样,逮着一个机会就往死里整。” 宋景道:“南宫统领说得不错,这货不知为么,只要是征南战场下活下来的他都看不顺眼。” 这不是活脱脱的妒忌吗?冬儿愤愤地骂道:“圣上还是征南的统帅,他怎不整圣上?” 南宫冥噗哧笑出声,“冬儿姑娘可别胡说,他也不敢!” 。。。。。 高姿自回到寝宫,就闭门不出,成天的卧在床上,想法很多,乱七八糟,却又彷徨不已。 寝宫内灯火通明,空空荡荡,飘忽着一缕沉沉之气。 ‘佳人世家’的女东家是征南时的蝶舞,来仪也参加过征南,那来仪他算不得一介草民,可他们为什么不在当时的封赏人之列? 肚子突然咕咕叫唤,捂着肚子慢慢下了床榻来到妆台。 怎去御膳房找吃的梅儿还不回来? 持玉梳在手,定定地瞅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 恍惚间,镜中面孔突然变幻成来仪。 他笑望着她,春风满面,却是入铺子时初见到他的样子。 心里漾开一丝美意,嘴角微微弯起。 镜中的人再变,却是初见时的花静琬。 自被救出,这两人就已深深地烙印她心底。 只是,与来低度身份天差地别,出宫容易,相守一生却是不易。 满是哀怨的目光落到妆台的胭脂盒上,突然一亮。 蓦然,梅儿心急火燎奔进殿门来,“长公主!不好了,奴听说来仪公子被关在死牢,又听说,圣上已经派令狐中原带南军前去‘佳人世家’铺子抓少夫人去了。” 玉梳从僵硬的指尖掉落,高姿尖叫一声,提了裙子疯一般向殿门跑去。 高明寝殿 高姿带着梅儿怒气冲天奔进,高明正躺在座榻上,双目闭上。 “皇兄!来仪哥哥是姿儿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要派人抓他?还把他关进死牢?又为什么要派人前去‘佳人世家’铺子抓少夫人?” 高明心头一哀,这妹妹被自己宠坏了,深更半夜,直闯寝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吼她一通,无济于事,禁她足,更不可能,她不守。而依对她性子的了解,她得连夜尖叫着跑去朝阳宫又哭又闹。 这一哭闹,满宫风雨,来仪被下死牢的事便不是秘密。 母后知道,定得问个青红皂白,好些事,不能说,只得烂在肚子里。 静静心,慢腾腾坐起,冷眼瞧着高姿,“我若是要杀了来仪,你要如何?” “我……”高姿心下一动,裙衫飘动,疾步到一根殿内圆柱前,狠狠地道:“皇兄你若是杀了他,姿儿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长公主!”梅儿尖叫一声,急忙跑去拉住高姿,激动,微微颤抖。 高明原本冰冷的眼睛里,多了烦躁,多了错愕,这……这不是明摆着对来仪动了心吗? 小乔儿吓得脸无颜色,疾步拢去,小心赔笑道:“长公主!奴敢保证,你听到的非事实。” 高姿疑惑瞪着小乔儿,嘴角弯起的弧度有几分天真,“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小乔儿惶恐不安偷偷瞟眼高明,又道:“正如长公主所说,来仪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圣上不是还下旨赏了他吗?怎么会又突然就下旨抓了他?” 高姿抿抿了嘴角,漾起一张笑脸小跑到高明面前,伸手捉了高明的一只手拉着,轻轻地摇晃着,撒着娇道:“皇兄!你不要生气嘛,姿儿还不是为了你的声誉作想?” 嗤!高明笑得无可奈何,“朕倒是小瞧了你!” 高姿吐了吐舌头,道:“皇兄!大不了,姿儿把那盒从你这儿偷走的胭脂还给你。” 高明轻轻抽出手,往座榻上躺去,“你喜欢就给你好了,朕也不要了!” “要的要的!”高姿闪扑一下睫毛,提着裙子往殿门跑去,嘴里道:“明日就着梅儿给你送来!” “长公主!”梅儿眼珠连珠,只恨反应慢了半拍,转眼追去。 小乔儿吐出一口长气,把殿门关上,来到座榻前,小心地道:“圣上!你看长公主这般模样,奴又在她面前保证了,圣上还是赶紧下旨悄悄放了来仪吧!” 高明翻翻眼睑,一缕冷气溢出,“你的心思朕不知吗?” 小乔儿颤颤,赶紧跪地,“圣上恕罪,奴错了!” 话音一落,殿外突然传来轻轻的跑动响。 高明眉峰簇起,不得不说都烦了。 转眼,一小太监疾步进门来,“圣上!大司农大人与太仆大人求见!” 第四百零三章 滚滚滚滚 高明容颜微微一沉,想明白了,征南啊!征南惹的祸,征南令大乔郡高家与随去的有些有功之臣结下袍泽之情。 这些人,身居要职! “天还没亮,不知他们是起得早还是一夜未睡。”极为烦恼地叨叨完,斥道:“不见!” 小太监出去会儿,咚咚又跑了来,“圣上!大司农大人与太仆大人说有紧急事要见圣上。” “宣,宣,宣!”迫不得已,高明坐起身来,小乔儿赶紧上前给他整理袍子。 弹指间,屈良与吴义前后弓着身看似惶恐不安入殿来。 他们未开口,高明怒目重重一拍座榻上几案,“屈良、吴义!这几时了?” 不知几时,反正还未到早朝之时,屈良与吴义互视一眼,屈良拱手道:“圣上!事情紧急,微臣也是万不得已。” 一声叹息在心里,高明耐着好心性道:“好好好!你等且说说!” 屈良与吴义异口同声道:“圣上!刚听得圣上派了令狐大人前去‘佳人世家’捉拿蝶舞姑娘,这事万万不可!” 高明嘲讽地道:“这深更半夜,你二人消息倒是灵通。” 这讽刺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屈良与吴义惊慌的一个眼神交汇,屈良道:“圣上!那‘佳人世家’铺子周边已是犹如白日闹市,有的百姓唯恐被连累,已经在向城中四处逃去,以那片区为中央,京城已是人心惶惶,闹哄哄,微臣等怎么不知?” 高明冷笑一声,蔑视地盯着屈良与吴义,“你二人一人掌管国家仓廪或劝课农桑;一人掌管朕的舆马和马政。怎么?捉不捉拿蝶舞你等也要管?” 屈良与吴义吓得面如土色,双双向地跪去,屈良皱着眉道:“圣上!蝶舞姑娘在征南时的功绩赫赫,我二人跟随她是亲眼目睹,她为北执国出生入死,当年的封赏她却不在其中,她手下的许多人也不在列,这对她,对她手下人都不公,之前不久,她又带来仪救出长公主,使得长公主平安无事,捉拿她会伤了人心,便会令天人愤怒,圣上切不可因些小事引天下非议!” “非议?”高明无可奈何拍额头一下,嘲讽一笑,斥道:“你等就会拐弯抹角,明着是来为她求情,却给朕扣了一个遭天下人非议的帽子。” 屈良与吴义战战兢兢地叩头道:“微臣不敢!望圣上三思!” 小乔儿眼珠转转,冷不丁高明一个眼神闪来,他连眨眼,不过半分便会意过来,走到屈良与吴义的面前笑道:“两位大人休要听那道听途说之言,圣上根本没有下捉拿蝶舞姑娘的圣旨,小乔儿可以作证。” 屈良与吴义怔怔,偷互视一眼,征南时小乔儿与冬儿感情就好,纵使于蝶舞无私人之情,他也不会不顾冬儿生死,他的话难信,感激地双双叩头道:“谢圣上!” 捉拿个蝶舞就有如此的反应,那来日如是要杀了她这些臣子还不要反了吗?这些臣子就知道坏事,主动权啊!何时在手?心烦不已,高明连声道:“滚滚滚!” 屈良与吴义两人退至殿门,令狐中原大步进来。 心思一动,屈良与吴义便退去慢些。 令狐中原憋着一肚子的气,拱手道“圣上!蝶舞姑娘没在铺子中,他铺子中的下人胆大包天,意欲反抗……” 反抗?别人不知,朕不知你吗?你好大喜功,嫉妒征南功臣,与南宫冥势如水火,高明耐烦打断道:“不是让南宫接手了吗?” 令狐中原面一黑,头垂得更低,“是!南宫大人接手了。” “那你还禀报个屁?”高明怒从心来,抓起一个茶盏就砸向令狐中原。 茶盏正中令狐中原心口,溅了他一身的茶水,他哆嗦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次来错了,赶紧拱手道:“卑职告退!” 高明怒吼一声,“滚!” 殿门外慢腾腾下台阶的屈良与吴义互视一笑,加快离开的脚步。 征南,过命的袍泽之情,深入骨髓,能保她安全心则安。 相府 破晓来临,下起了毛毛细雨,小雨如针,随风斜舞,本就昏暗的天地变得灰蒙蒙雾蒙蒙一片。 “什么时候啦?”睡梦中,候言翻了个身,嘴里嘟哝。 一片死寂,静得落根针都有听到,他习惯地缓缓睁开双眼。 怎就醒了?应是没到点,如是到点候奴那奴才应是站在床沿。 “人老了,觉就少了……”醒来则再无睡意,睁眼闭眼会儿,艰难地支撑着爬起来。 缓慢坐起,闭上双眼,习惯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再睁眼时,神清气爽,已是没有刚起床时的倦意。 眼角余光突然视见什么,急忙扭头望去,却是老眼一呆,一颗心顷刻间跳至嗓子眼,椅子上怎有一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人双脚搭在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白色的裙子自两侧垂下,精美的剑搁躺椅几,上面的宝石在灯光下发出璀璨光芒,衣袖堆积肘处,她如雪藕的玉臂露出,随意支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两道弯弯的淡弧,一张如花的脸如明珠一般放着光芒,那镶嵌在剑柄上的几颗稀世珍宝的宝石成了她的陪衬之物。 那人仿似能听到如雷的心跳声,感应到万物的复苏,阖上的俏目霍地睁开,亮晶晶若星一般明亮,如花瓣的粉唇微微向上弯去,却是一个甜美的迷死人的浅笑。 她一动不动,连支着头的手也懒得撤,就那样惬意地和善地瞧着他。 嗤!候言倒抽一口冷气,绷得紧紧的弦断掉,支着身子的右臂颤抖不已,在心里狂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女子在他的寝卧里?她此时不应该在皇宫的死牢里吗?相府的守卫是吃素的吗? “舅舅醒了?” 噗!她仍是叫他舅舅,怎么回事?候言宛如死透的人魂魄神奇回归躯体,他嘴角扯了扯,最终扯出一个他自认为淡定而亲切的笑,“琬琬!你何时来的?” 吓死你个做了个亏心事的老狐狸!花静琬伸了个懒腰,把搭在椅子双脚放下地,足轻推椅子,跷起腿来,抓了椅几上的剑在手,望着剑若有所失地道:“明儿便是迎娶婵儿的日子,心里搁着许多的事,睡不着,便来找舅舅谈谈,不想,唤了几声,舅舅睡得沉,闹得琬琬也极为的困,便将就着在着舅舅的寝卧休息了一下。” 第四百零四章 威吓 谎言,绝对是谎言!这女子是重犯,得稳住她,打定主意,候言装得信了,怕惊吓了老妻,他轻轻地下了床榻,顾不上穿上袍子,巴结地笑着走到花静琬面前,“琬琬!我们到厅内谈去。” “好啊!”花静琬站了起来,闪眼候言,疾步来到床榻前,扭过头,笑得诡异。 候言惊恐万状的微微张着嘴,她要干什么?她要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老妻吗? 出指如风,纤指连点,点了仍是酣睡中的姬冷冰穴道,夸张笑笑,徐徐朝候言走去。 候言缓过神来,惊慌失措地道:“琬琬!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琬琬怕呆会儿与舅舅谈得不快了闹出动静吓着舅妈。”迈步越过候言,伸手轻挑珠帘。 什么意思?闹出动静,什么闹出动静?她要血洗相府吗?迷人的倩影就在身前,本是打算到厅内才唤人的候言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半声。 花静琬来到厅内,肆无忌惮地伸手推窗,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拉窗关上,返身来到一把椅子前,冲着珠帘轻轻喊了声,“舅舅!” 候言强压制住内心恐慌,颤抖着疾步出来。 花静琬在椅子坐下,望着候言道:“舅舅!迎娶的时辰仍是寅时四刻,应提的要求你也提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没了!”说话的人就是一尊杀神,他巴不得她赶紧离府,哪敢再提什么要求? “如此就好!”剑被她‘嗖’一声抽出五寸,那五寸的剑身倒映着她如花美颜,静凝几秒,倏地抬眸,双眸射出凛冽的光束,吓得候言双眼发黑,差点没昏过去,她则瞬间变脸,又是那令万物黯然失色迷死人的笑,“舅舅!我入府时,好像听得你之前去了趟皇宫?” 女子果然是知道自己去了皇宫,可她俨然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呀?抱着侥幸心理,候言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从容,却双腿沉重,丝毫迈不动,“舅舅是去了趟皇宫,不过因为一些紧急的公事。” “那就好!琬琬还以为舅舅想悔婚,想……”说了个半截话,定定地盯着候方,这老狐狸,吓屁了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没有没有,在舅舅看来,来袭是征南英雄,婵儿已是高攀!”说出这番话,候言大汗淋漓,在内心也在佩服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能口齿伶俐。 “好!”含笑起身,大步向门走去,倏地拉开门,望着灰蒙蒙雾蒙蒙的天边道:“舅舅!你猜琬琬的铺子还安然吗?” 候言吐出一口长气,“说什么话?定是安然!” “琬琬瞧也是!”迈出出门,回头一望,仍是不见候言,一飙出去。 好半晌,候言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走到门前,一瞧院里四周无人,他大吼一声,“来人!” 这时辰,大多下人已睡来,正准备起床,听得他的厉吼声,便拉门跑来,那懒些的还赖在床上的赶紧下床,随之也跑了来。 候言冲着候奴,“你们都是死的吗?” 下人们,包括候奴惊愕不已,丝毫不明白候言话的意思。 候言气得本是苍白的脸泛着青色,正待再吼上几句,发发火,依儿领着梅儿从檐下走来。 她一炫紫色衣裙飘飘,及腰青丝未绾,自然披着,覆了瘦弱的双肩。 心头一舒,犹如在渴死的情况下喝到一口甘甜。 依儿近前,福福,“大人!这时辰刚到,候奴也没起晚,大人这是?” 候奴赶紧道:“小人正要出门唤大人!” 差点没吓掉魂,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入寝卧的事不宜让人知道,外传出岂不成了笑谈?候言张了张嘴,笑着望向依儿,“没事没事!做了个恶梦,还以为是真呢!” 依儿抿嘴笑笑不语,众下人松一口气。 候言心事重重迈进门去,这才突然想起老妻被点了穴,站在门内几秒,唤候奴近前,附耳一阵低语。 “好好好!小人这就去。” 望着候奴的背影,候言一声长叹,府中的护院头文平也是个身手好的人,解个穴不在话下。 解穴固然要紧,但‘佳人世家’铺子到底如何了也不容耽搁,他得尽快知道情况。 离开枉梅苑,花静琬直取候婵闺房。 翘角阁楼青瓦上,她俯视在小院中。 小雨的小院里植物清新,凉意沁骨。 下人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紧接着,一个老下人走了出来。 她扯扯上衫,拿了屋檐下的扫帚来到院中开始扫地。 她背对着她,丝毫不防碍她入候婵闺房。 一闪而入房中,关上门,向锦帐层峦叠嶂的床榻走去。 “婵儿!” 正做着美梦的候婵惊醒爬起来,定定地,直勾勾地盯着花静琬,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婵儿!嫁给来袭,你们夫妻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知道?” 候婵晃了晃头,终是醒悟不是做梦,垂下头,美美地点了点头,“婵儿知道!” “好!”轻轻拍了拍候婵的肩,出气如兰,凑近候婵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离开,郑重地道:“可记清楚了?” 候婵迷惑不解地道:“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心中早有说辞,“你老爹嫌弃来袭出身,更嫌来袭没有一官半职,但他却不知道,来袭在桑城除了我二弟之外他便是最大的官员,可以说呼风唤雨。为了你们的幸福,我不得不这样安排。” 是的,父亲静面是乐呵呵,可却是藏不住眉心嫌弃,候婵想想,痛快地点了点头。 雾茫茫的相府,掠过她身影,挂牵铺子,一路飞袭,落到铺子中的小院里。 铺子十分的铺,但可以看得出来,铺子昨夜经一场仔细的搜查。 冬儿那丫头向来沉不住气,也不知她有没有动手? 疾步来到正房,伸手推开门,迈步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床上搁放着冬儿睡的被褥,凌乱,未叠好。 冬儿去什么地方啦? 心头一惊,转身出门。 “令狐中原,姑奶奶要你好看!” 轻轻的梦呓声回荡耳畔,转身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第四百零五章 血洗? 相捱着的屋子原本是冬儿的房间,她虽没睡在这屋,这屋却放着她的衣物以及一些自己不常用的东西。 轻推门,房内漆黑一片,隐隐绰绰回荡着冬儿的粗重的呼吸声。 “谁?”一股风自下由上乍起,花静琬感应到有人腾地立起,有人在冬儿房间却不点亮她微微惊讶。 从声音听,她当即听出是来袭,心,平静下来。 明媚一笑,轻轻地道:“是我!” “少夫人!”应话的的人是来袭,鼻音很浓,带着浓浓的悲伤味。 来袭怎么啦?心里蓦然升起一缕不好的预感,这时辰来袭在冬儿房中干什么?他怎么啦? 一点幽光亮起,来袭点亮了灯。 她便看见,来袭一脸戚色,不敢正视她。 “少夫人!冬儿她……”来袭哽咽着说不下去。 陡然大惊,冬儿!牵肠挂肚在心里大喊一声,疾步来到床前。 床上,冬儿眉头拧成一股绳,紧闭双目,合着的唇微翘,勾勒出一抹不屈服。 目光微微向下,霍地瞪大双眸。 冬儿交好的衣领内隐隐有厚厚白纱缠着,不相信凝神望去,却是无误。 心颤了颤,颤抖地伸出手,轻掀冬儿一边衣领,掀了几分,便见白纱上有沁出的鲜血,吸一口冷气缩回手,不相信地望向来袭,“谁伤了她?” 这声音突然,又稍重,冬儿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在眼底一闪而过,发现床前的人是花静琬,一时间委屈得泪水盈眶,却是一挺而起,欣喜地道:“少夫人!你回来了,担心死奴了。” 瞧冬儿动作,还好!“冬儿!谁伤了你?” 想起那突然而快的一刀,冬儿含恨道:“是令狐中原!” 令狐中原!他竟敢伤她爱婢,他是不想活了!心中腾起一团火来,倏地想起走时对冬儿的叮嘱,内疚得禁不住落下眼来,“冬儿!你不会躲吗?不会反抗吗?” 冬儿扑闪着睫毛,认真地道:“奴想的,只是他那刀太快,奴又身抵椅子,未有提防。” 来袭难过地道:“谁也没有想到令狐中原会突然对冬儿出刀,那刀之快,无法形容。若不是宋景带着北军与南宫带着侍卫及时进铺子来他恐怕得血洗铺子。” “血洗?”不可置信冷笑一声,把心中的火强压下,“其他人还好吗?” “还好!”来袭道。 转而望向冬儿,“冬儿!伤口深吗?” 冬儿痛苦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漾起笑来,“那令狐中原并不想取奴性命,伤口不深,只是斜长。” 微微勾勾唇角,“那就是意欲激怒你们!” 冬儿挠挠头,佩服地道:“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应该是!” 不应该是,而肯定的就是!“简直就是!”转身向椅子走去,“贺喜的人中你们还记得吗?没有令狐中原。” 门槛都快被人踏烂,但来过谁还是记得,来袭道:“记得。没有他!” “以我的身份,无人不来巴结,他却没有。”冷冷一笑,手扶着椅几在椅子从下,抬眸望向来袭,“刚才你说宋景带着北军与南宫带着侍卫及时进铺子来?” “是的,宋景带着北军先到,南宫带着侍卫后到。令狐中原带卫队走后,南宫说,这里他奉旨接手了,已是没事,只管进出,一切不过是做做样子。” 抓捕自己的行动正在进行中,宋景应是鬼七派来救火的,而南宫冥到来却是不对劲。 “是什么原因使得高明突然改变了主意?” 来袭道:“这事小人也想过,或许是小乔儿,又或许是少夫人征南时的手下,比如:屈大人等进言劝说,致使圣上突然改变了主意。” 南宫冥接手,那就代表着候言献的计破,高明仍是会按自己献的计划实施,“南宫没特别说什么吧?” 来袭想想,“没有!” 把冬儿按睡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带着来袭出了门。 稍会邵旗与小伙计等人拉门出来,听闻花静琬已回来,他们又是欣慰又仍是担心不已。 因缺货铺子虽然不开,但被南军翻得凌乱,还得收拾。 见过花静琬后,邵旗带着两个伙计去收拾,张婶如往日一般在厨房忙开。 花静琬梳洗完,邵旗行色匆匆来禀报,说门外来了两个男子,守在铺门前的侍卫正在盘问。 走出屋门,就见一个侍卫领着高诚、伍天涯走出内室。 高诚、伍天涯两人下人打扮,各背一个大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 “蝶舞姑娘!这两人说是你府中下人,刚刚到京。” “谢了兄弟!”冲着说话的侍卫含笑抱了抱拳,“他两人确实是我府中下人。” 小雨仍飞,淅淅沥沥,侍卫退去,朝高诚、伍天涯使了个进屋的眼神,转身回屋。 在椅子前坐下,望着高诚、伍天涯道:“侍卫没怀疑什么吧?” 两人异口同声道:“没有,不过是随意问了几句。” “好!” 高诚道:“听宋景兄弟说,冬儿被令狐中原伤了?” 双眸中流露出一缕令人畏惧的杀气,“不错!他削了冬儿一刀,但幸好没事。” 伍天涯满面愤色,道:“那令狐中原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不是个东西!“二公子知晓吗?” 高诚点下头,“公子与小人们在军营住了一晚,鬼兄不放心便接了公子与小人们前去中尉府,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鬼兄瞒不住公子,公子三思后问了少夫人是何计划可以诱史宴出来,鬼七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计划。公子大急,鬼七说只需严密注意少夫人行踪就是,这样,公子这才略放心,叮嘱鬼兄一定要掌握少夫人一举一动。鬼兄又说,冬儿的仇他给记着,来日逮着机会,会替冬儿报仇。” 鬼七不愧为死隐侍的头领,终是理智,莫大的安慰。 唤了来袭近前,在他耳畔一阵低语。 离开,来袭痛苦地摇了摇头,“少夫人!小人不能让你冒险。” “我才不会冒险。”浅浅笑笑,“放心!这是京城,东城门外如北城门外一般的是平坦之地,皆农田。再说,不是我独自行动。” 第四百零六章 出城便遇 寅时,喜乐声自‘佳人世家’铺子门前开始,一路朝相府而去。 夜深人静,引得路过的房中连连亮灯,更是有人轻推窗好奇地望向迎亲队伍。 寅时四刻,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浩浩荡荡来到相府大门前。 光线昏黄,小雨淅淅沥沥,雾茫茫的,那骑在白马上的新郎官不是很看清长相,只依稀肤如雪白,那身大红喜服把他衬得喜气盈盈,春风得意。 一同前来迎亲的花静琬梳着朝天髻,金蝶眉心坠,配同款耳坠,一袭雪白齐腰襦裙,腰间束一条鹅黄色绫长穗绦,外罩件艳红簇花绸缎大衫,又着了黑色缎子披风,真像是要离开京城,那生人勿近的高贵气息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获宝之喜。 那早候着在府门前的屈良与吴义与一干征南时在花静琬手下的人迎来,纷纷拱手道:“恭喜恭喜!恭喜蝶元帅喜得弟妹!” “多谢多谢!” 兰儿搀扶着盛装的新娘出得府门,她亲自上前搀扶着,与兰儿小心翼翼把新娘子扶上喜车。 送出的,站在台阶上的刘玲珑眼中泪光闪烁,尽是不舍,“婵儿!” 刘玲珑身边的候言阴沉着脸,神情呆板,丝毫没有即将要失去女儿之痛的感觉。 姬冷冰的穴道是解了,却是几个时辰之后,为此,姬冷冰在枉梅苑发一天的火,此刻,还气着躺着床榻上。 回想起寝卧内被威吓的那一幕,又想起去探听情况回来候奴禀报的内容,他战胆心惊到此时,这嫁女嫁得无奈啊! 可谁让这身着红大衫的女子狡猾透顶,竟然有先见之明,躲到了自己府上。 可恨的是,女子视线与自己相触时还示威性地笑了一下。 送亲的人中,数候天看起来最是高兴,他一出府便是豪爽的笑声不断。 放下车帘布的兰儿转过身,“夫人放心!奴会好好伺候九小姐!” 刘玲珑拭拭****眼眶,强扯出一抹笑来,向兰儿点了点头。 兰儿向刘玲珑福福,“夫人保重!” 女儿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能见,心中有许多的话要交待,情形不允许,那话儿便化为泪花,滴落前襟,抬手,向喜车挥了挥。 喜车缓缓向来时路缓缓驶去,花静琬拍拍心爱的白马,徐徐向台阶走去。 要走了,总得向众人告别。 她向刘玲珑一笑,道:“五舅妈!你放心,我们高家亏不了婵儿!” 拭拭脸上的泪痕,刘玲珑欣慰一笑,算是作了回答。 又盈盈望向候天,抬手抱拳,“大表哥!就此别过,你保重!” 候天含笑回礼,“表弟媳保重!有什么事让人来京说一声。虽你不能入京,但大表哥还是可以请假离京前去探望。” “谢大表哥!”目光望向候言,眼中难掩的难过,冷不丁,两颗眼泪滑出眼眶,“舅舅!圣上不宣,琬琬永世不得入京,今日一别,这辈子许是不能再见,你保重!”话落,手中锦帕试向脸庞。 对啊!这女子离开京城了,再无后忧,候言怔一怔,绷着的脸软和,这女子,本该被男人好好呵护疼爱,做秀湖蝶舞不好,非得做什么征南时的蝶舞,舞枪弄棍,还咄咄逼人,心底残存的美好早消散在风里,她走了好啊!一走百了,拈须嗔怪地道:“琬琬啊!你说你真是蛮干,没事闯什么皇宫,这下,好了,苦了我们再也见不着。” 花静琬抽抽鼻腔,“是啊!悔之晚矣!”深吸一口气,仿似心中阴霾散去,笑道:“舅舅保重!”尔后又向送亲的众人拱手。 就在她转身之际,候言及时道:“等等!” 望着候言,暗想:他还要说什么? 候言怅然一叹,眉头皱起,“你婆婆可一起走了?” 原来还惦记着候氏,“母妃年龄大了,没跟随着来,我让人护着她在东城门等候。” 全走了好啊!候言嘴都笑得扯到了耳后,“好好好!好好待你婆婆,切不要再让她独自离开。” “舅舅教训得是!”福福,转身大步向白马走去。 翻身上马,抬手向台阶上的众人挥了挥。 与此同时,相府西面小门被人从内开了锁,一身炫紫色衣裙的女子送出一个粗布衣裙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肘部挂着个沉甸甸的包袱,她出门,一个粗布袍子的男子笑迎去。 男子身后,是一辆普通马车。 女子上了马车,没急着钻进车内,俏然转过身,遥望着小门前衣袂飘飘的女子笑道:“依儿姐姐!你保重!” 女子点下头,挥手,“快去吧!” 寅时,鸡叫,吹吹打打的喜队来到东城门前。 城门刚开,拉城门的两个士卒睡眼朦胧,一人揉了揉眼,好奇地望着出城门的队伍道:“谁家嫁女啊?” 一人道:“谁知道。” 喜婆塞了些干果到他们手中,他们喜上眉梢。 出得城门,那吹喜乐的人分排站好,卖力的吹奏着最后的喜乐。 喜车出城,花静琬向喜婆笑笑,驱马追去。 乐队留下,迎亲的队伍人也就不多,喜车前两个下人开道,喜车后是两辆马车,马车左右两边是四人,后面的便是冬儿与花静琬。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金黄的稻子在晨风里,小雨中舞动着婀娜的身姿,风中含着淡淡的稻香,清新的原野味。 离东城门大约一里处,前方的官道上便隐隐约约见着十多人。 十多人骑着马,清一色一身黑,蒙着面,中央的好像是个女子,她长发中分,自两侧垂下,半掩脸部,肤若雪白,眉青如黛,眼若秋水,黑纱在风雨中乱舞,及腰青丝飞扬。 队伍停下,花静琬驱马向前,一双俏目喜气流淌地望着中央的女子,“史宴!我不寻你,你却自动送上门!” 史宴妩媚一笑,熠熠生辉的双眼透出一楼精灵,“蝶舞!来仪可放出来了?” 还敢提来仪?脸色一变,覆上一层霜雪,“史宴!你还敢提来仪,今日,你死期到了!” 话落,驱马向史宴奔去。 史宴阴测测一笑,发丝乱舞,驱马迎来。 同时,他左右的十人纷纷亮出武器,冲破雨帘,顶风紧随她后。 第四百零七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天地间充满了杀气,红衫女子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韬光养晦,锋芒不露,她太喜欢这种酣畅杀敌的感觉。 她仿佛听到如春雷一般的战鼓声,震耳欲聋的杀喊,仿佛看到,战马奔腾,刀光剑影。 史宴!他竟然在桑城作乱十余年,可恨! 白马与黑马相距大约六米,一股庞然气势从她身上轰然激出,倏地冲天腾起,几乎与此是同左足轻点仍是奔跑的白马,借马冲去的力道举掌冲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面目狰狞,怪啸一声,身子再弓些势不改迎来。 这是决战,京城外,速战速决最好。 这女子是蝶舞,比高远更为可恨。 逼人的杀气,一决生死的决心,摧得官道两帝枝头的红叶簌簌翩跹落下 相距四米,黑衣女子弃马腾起,顶风迎雨举掌迎向红衣女子。 掌与掌相触,砰!一声沉闷响,她两人各自倒飞向后落到各自马上。 那十人挥舞着武器叫喊声冲向迎亲队伍,下人们惊慌逃向后,喜车内发出女子的尖叫声,冬儿与扮成新郎的高诚迎去,‘咣咣砰砰’,呼吸间已是打成一团。 “高远呢?怎么不见高远?”气血翻涌的史宴气沉丹田,暗叹花静琬内力惊人,双眼满是迷惑,本以为高远扮成下人,却不料,迎上的人中未有高远,只有新郎与冬儿。 “高远?”史宴内力浑厚胜出当年的鬼无踪,难怪高远一直未能将其正法,花静琬定定乱窜的气劲,笑得花枝乱颤,“史宴!实不瞒你,我骗他从南城门出城,绕道直取桑城了,你想在此劫杀我两人可以说是已经落空。” 史宴阴测测一笑,手中亦是多了两柄弯月刀,“那就先解决你!”变脸驱马奔上前,弯月刀化做了无数光影罩向花静琬。 一道清亮的剑鸣声中,花静琬腰间‘花前’剑瞬间出鞘,剑挽起朵朵剑花迎去。 两招过后,她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皆感到小瞧了对手。 身后的打斗声不断,二比十,冬儿与高诚显然输在势单力薄,侍卫呢?不是说好的他们先埋伏在官道的吗?都打斗上了,他们怎还不现身?他妈的侍卫靠不住,心中挂牵冬儿与高诚安全,花静琬果断拉马奔向后。 诱捕史宴的计划:她佯装得被迫三日内离京,这支迎亲队伍诱出史宴,与侍卫合力抓捕史宴。狼狈离京,躲在暗处的史宴报仇心切定然上当;另:为确保安全不惊吓迎娶候婵,安排来袭从相府小西门接出候婵,奔西城门出城,绕道取桑城。喜车内坐的是候婵的贴身婢子小樱,当然,先行给候婵说过;又为迷惑高明,安排伍天涯护一辆马车同时从南城门出去,造成高远不在迎亲队伍中,而在伍天涯护的那辆马车内。 来袭离京,这几日京城暗地里搜捕高远,高远在京城已不是秘密,为家人着想,高远合情合理被逼离开京城。 巧娶候婵,制造高远已离京,这便是她所谓的计中计。 一道道苍茫云气缠绕剑身,接着两剑削出,已是替冬儿干掉两个黑衣人。 本是落下风的冬儿当即解压,精神大振,手中铁棒舞得水泼不进。 颈部一凉,一道弯刀光芒从后削向颈部,花静琬不敢大意,急翻身侧躲马腹。 惊险躲过一刀,顺势驱马奔向高诚,高城此刻的情况与冬儿之前差不多,她一剑刺去,柔腕转动,再一削,两个黑衣人惨叫一声先后落马。 分别各剩下三个黑衣人,冬儿与高诚不会再被逼得那么的手慌脚乱。 回身正待迎战步步紧逼的史宴,一声刺耳啸响,遥远的官道一点寒芒瞬间飞近,弯月刀从右削来,挥箭必中刀,挡刀必中箭,大惊失色,紧急时刻,又一声刺耳啸响划过长空,从来时官道侧边遥遥击来。 挥剑挡住史宴的弯月刀,便见一粒小石子从眼庞惊险穿过击向那点寒星。 有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劲道,她自知她不及,更不可能是南宫冥击出,可况两旁未有飞袭声,侍卫可见是吃屎去了。 咣!一声清脆响,偷袭的箭被小石子击得倒飞出去,史宴一刀划过,收刀望着,惊讶地道:“被逼离京,竟然还有帮手帮你?” 难道出手的人是高远?高远!你可千万别露面,不然,制造你离京的计划便破,心中这样想,露齿一笑,“你要知道,这是京城,我是蝶舞!” 对啊!却是疏忽大意了,女子的蝶舞,想来她征南时的老部下阴差阳错赶了来,史宴眼底划过一道未考虑周全的惊意。 几声啸响,点点寒星又从遥远的官道射来,史宴配合着挥动弯月刀又开始进攻。 伏身于马,躲开弯月刀,更是躲开偷袭的几支箭。 ‘嗖嗖’声不断,一连串的箭从她原位上穿过,后方打斗的人一惊,慌忙躲开,那相距不过五寸的箭便射向远方。 鬼门中人善射,更善射连环箭,史宴的手下还有鬼门的人,看来,鬼门中人未被灭尽。 只不知这史宴是何来头,为何当年鬼无踪被逼得坠崖时她不出现? 雾茫茫中,一道黑影从来时的官道侧飙射而来。 他墨发未束,自然散披,被风吹得朝后扬起。 眨眼间,他如尊杀神到,大掌随意挥动,空气中便出现一道一道的骇人波纹,轰轰轰!几声响,朝几个黑衣人挥去几掌,带着风,一跃而起,举掌击向史宴。 强大的罡气扑面,青丝乱舞,衫裙飘飘,史宴大惊,试问,当今天下谁人有这样惊世骇俗的内力,大惊之下却心神不乱,腾马而起,一个敏捷的倒翻,接着灵敏的如蛇一般窜向官道旁的稻田。 这身体柔软之程度如条锦布,万万不及!花静琬错愕地瞪着双眸,本能地喊道,“休走!” 话没落音,黑大衫飘飘,男子带着风掠过她向箭射来的官道飙去。 白壁的脸梦幻般的反射着淡淡的莹光,这男子,他是谁? 顾不得男子,持剑一跃下马,向史宴追去。 第四百零八章 傻眼 稻香阵阵,金黄的稻子在风雨中舞动着婀娜的身姿,波动如浪,迭起如涛,前方一点黑在风雨中疯狂奔袭, 观那速度,追上也要花费一段时间,侍卫吃屎也应该吃够了,怎还不出现?花静琬情急之下大喊道:“史宴!你不是要报仇血恨吗?逃什么?” 史宴回头邪魅一笑,却霍地收步不前,一动不动,好似前方有莫大的危险。 这会儿风好似大了些,吹得史宴轻纱衫裙飘飘舞动。 花静琬警觉驻足,侧耳细听,稻涛声中,隐隐约约有有数不胜数的呼吸声。 是侍卫! 惊喜一眨间,不过吐出口气的功夫,稻浪里出现密密麻麻的侍卫,他们持钢刀,蜂拥而来,势不可挡。 身后也有巨大的动响,人数众多,转过身,就见后面的稻田中同样出现无数的侍卫,正安慰之际,矫健的身影连连飞袭过,弹指间,这面的侍卫与后面的侍卫两面合围,制住冬儿与高诚,团团围住喜车。 高明果然想把高远与史宴一网打尽。 只可惜,高远不在这队伍中。 心头划过一道得意,望向前方,此刻,以南宫冥为首,侍卫们已经与史宴战成一团。 人影飞划,刀光亮骇,煞是触目惊心。 “少夫人!他们这是干什么?” 后方飘来冬儿的大喊,未理会,飞袭向前,一跃跃入打斗圈。 红影落下打斗圈中,史宴更加确定上当,弯月刀一把横在胸前,气愤以及轮战使得她脸色苍白,“蝶舞!你卑鄙无耻,竟然诱我上当?” “是你卑鄙无耻在先,我不过是效仿了你!”娇笑一声,一剑削去。 单枪匹马,再战下去不累死也得被活捉,逃为上!史宴打这主意,弯刀刀招招致命,刀势令侍卫们向外扩去。 哒哒声由远而近,睁眼闭眼间,那马近来,马上人抬腿下马,连连点跃,转眼从天而降落到打斗圈中。 “参见圣上!” 侍卫的跪拜声震耳,花静琬与史宴过招的时候眼角余光便瞟去。 那人是高明!他内着红纹黑底华丽袍子,外罩件红领黑色大衫,手持青锋,威武逼人,皇风四溢,许是与高轩有血液关系,他像极了高轩。 但他分明不是高轩! 剑向史宴刺去,高明加入打斗中,收剑时轻松自如地道:“蝶舞!你没事吧?” 一想起官道上的情况,花静琬气就不打一处来,朝高明一翻白眼,“我倒是没事,但你的侍卫把我迎亲队伍围了,你是什么意思?” 高明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不过是保护了他们。” 鬼才相信!这两人这一说话,手中的剑也不在那么的有气势,打定主意逃的史宴挥出一刀,一个旋转,举手撒出一团黑色粉末。 刺鼻的黑雾兜头罩来,有毒!高明与花静琬暗自大惊,她本能是向后退去闪躲,而眼前一花,高明揽住她小腰向官道飞袭去。 傻眼! 危急时刻,高明竟然还会想到她安危? 花丽丽落到官道,他深情凝视着她,却是不语不言。 他深邃的双眸中写满了怜爱之色,她比之前更是傻眼,忘了小腰被他紧紧揽着,整个人在他宽厚的臂弯中,更是忘了与他鼻息相对。 此时无风,茫茫小雨,温柔了许多。 更为远的稻田里,几人从侧悄无声息地朝史宴逃走的身影追去,这里的人无一人发现,那箭射来的官道上蓦然飙射而来一个高大的黑大衫男子,他清丽的双眸一哀,转过身,转眼,飙射离去。 冬儿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一幕,令她突然想起花静琬初见高明时的情景。 那时候,高明如现在一样便装,她与小乔儿过招,使的泼妇拳,小乔儿不敌,惊慌乱叫,高明出手相助,后来,就是这样的情景了。 高诚惊讶地望着,暗想:天呐!这上演的是什么剧情? 侍卫们双眼瞪得大大的,都说当年圣上不近女色,弄了半天,是没有合心意的,而合他心意的,显然是这时候被搂在他怀中的女子。 南宫冥偷偷地弯了弯嘴角,此行,不光要抓住史宴,还要抓住高远,迟迟不出现,只为现在的这一幕。 时间悄悄地从指缝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花静琬醒悟过来,一闪脱出高明的怀抱,脸庞通红,天呐!被高明搂在怀里,她竟然不能自已。 抬眸,却是又与他宠爱的目光相触,心一慌,忙移开,望向原打斗的地方,失望布满了双眼,“又让史宴逃了!” 高明转过身,背着双手,瞪着南宫冥斥道:“南宫!你还不带人去追?” 南宫冥赶紧拱手,“遵命!” 花静琬瞟眼围住车辆的侍卫,蹙着眉,“圣上!难不成你还要搜车?” 高明轻轻笑一下,望着喜车道:“搜车不过是为了新娘的安全!” 陈洛眉眼一动,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立即就有侍卫上前去搜三辆车,冬儿张开双臂护住喜车,求助地望着花静琬,“少夫人!这要是惊吓了新娘子可怎么办?” 莞尔一笑,“圣上!我知道你要搜谁?” 高明饶有兴趣地一挑眉,“那你说说朕要搜谁?” 歪着头,一副娇憨样,“你这几日暗地里在搜捕我二弟,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二弟并没有离开桑城。” 高明眼中的兴趣愈回地浓郁,“那你为何不让搜喜车?” 装着无可奈何向冬儿做了个让开的手势,冬儿恨恨离开,一个侍卫用刀挑了帘子。 “兰儿!扶着婵儿下来,让侍卫们搜个干净。” 兰儿战战兢兢搀扶着小樱下来,车内一目了然。 侍卫看过,走到高明面前拱手道:“禀圣上!其他两辆皆是常用物品,喜车内也没有其他人。” 抿嘴角得意望向天空,天已经大亮,斜风细雨,仍是雾茫茫,“圣上!就算二弟在京城,我也不会傻到让他与我同行,与我同行,那不如直接把他绑了送到你面前。假如二弟在京城,我会选择南城门,从南绕到东,很近。不过,现在天已经大亮,你也追不上了。” 第四百零九章 挽留 好似一盆冷水将高明从头浇到尾,这女子太狡猾了,可他越发的喜欢她这种狡猾,并不动怒,痴痴地看着花静琬,笑道:“你还安排了这着?” 花静琬眼睛里闪过小小的狡黠,“确切的来说并没有,刚才不过是打了个比方!” 打了个比方,这种致命的事这能够比方吗?高明敛笑,威严瞟眼新郎,“他是来袭吗?” 望向高诚,高诚垂首,由于是冒充的新郎他不敢直视谁,“他当然是来袭!” 高明弯弯嘴角,“十二年没见来袭,可你就确定朕不认得来袭吗?” 成年人,身体五官变化不大,这话不假,眼角笑得弯弯,凑近高明些,“他确实不是来袭,但圣上,没有明文规定新郎一定要与新娘同行。就比如我,当年嫁入王府时,我那新郎相公一路向前冲,把喜车抛在脑后。我们也没有同行。” 这是什么鬼说辞?高明容颜微微一沉,“你让人扮成新郎,就不怕被丞相认出来?” 颇为得意地道:“不会。光线暗着。” 高明眉峰簇起,“朕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扯嘴角一笑,“很简单。我舅舅嫌弃来袭不悦这门亲事,我知道后不快,便让高诚扮成来袭,戏耍一下他。” 静默几秒,高明沉声道:“来袭去了什么地方?伍天涯又去了什么地方?” 俏皮望望天,爱莫能助地道:“他俩走了。你的侍卫就守在我铺子门前,他们应该向你禀报过,来袭与伍天涯自昨天白日离开就没回过铺子,他俩早一步回桑城,自是为来袭准备大婚。” 高明凝在风中,傻眼。 这情况侍卫禀报过,但想到来袭是新郎,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来袭是高远的贴身小厮,如果来袭早一天就走了,那高远就极有可能与他一同离开。 可是,是真吗? 她为何刚才说打了那么一个比方? 把高明弄得云里雾里,花静琬暗自得意不已,“圣上!搜过的话,我们就可以走了吗?” “不急!”高明眼珠一转,笑得灿烂,“你要离开京城?” 来仪还关着,高明不会轻易放了来仪,灵机一动,“是啊!” 她不能离开京城,情急之下,高明道:“蝶舞!我有高山的消息!” 他没提来仪,倒是想到了高山。 四德曾经暗示过,他兴许知道高山去了何处,但现在已经知晓高山并没有回昆郡凌村,他人在京城,怎么会知道高山去了何处?这样想,却装得极有兴趣地道:“圣上!你刻意准了高山离京,这会儿又说有高山的消息,我会信吗?” “我想你会信!” “那你先说说,我判断下可不可信!” “高山本意是要回昆郡凌村的,但出城后他突然失踪,不久前有消息传来,他在下洋郡明镜县出现……”高明眼中的挑衅味很浓,“朕这算不算有诚意?” “难道你派人跟踪了他?” “说实话,朕许他高官厚禄,一切全是因为你。” 一怔,心中没来由的一抽,蓦然想起刚才被高明搂在怀里的情形,面颊一热,回避着高明探究的目光,弱弱地道:“此话怎讲?” 她这样子温柔可人,我见犹怜,高明越发地盯着花静琬,“你心里明白,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他的目光能穿透身体,浑身极为的不舒服,花静琬转过身,望向原本是身后的原野,“可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完全没有用,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想来你也不知道。” 高明随着转身,目光随之望去,“说得不错,朕现在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朕要找出他,那是轻而易居。” 弯弯嘴角,凉意散发出来,“他是京兆尹,那你能甘心把他交与我吗?” “当然,都说了,朕许他高官厚禄,全是因为你!”高明侧首凝视着花静琬,这话,他憋了十多年了,是一种爱的表达。 心极为的震撼,这男人杀了自己夫君,却为了自己别有用心的把高山留在身边,那杀相公可以说是迫不得已,可这番好心思……俏皮笑道:“那好,冲你这句话,我就不前去桑城了。不过,史宴没抓着,责任不在我,你得放了来仪。” 高明得逞一笑,女子还会继续感动,他仿佛看到了牵着她手向朝臣,向天下昭告心中所愿,谈到这种地步,他的声音放柔,“朕回宫,即刻就传旨放了来仪。不过,史宴逃脱,也不知他带了多少人来,你不护送新娘,他们太危险。” 放了来仪就好,而此话也有道理,此刻的花静琬只恨人手的不够,考虑不周全,“我即刻回城,调高分他们前来。” “高分他们应与你母妃在一起。”顿顿,高明又道:“听闻你母妃离开了相府,你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啦?” 花静琬一脸无奈之色,“谈不上藏。她在相府呆不下去了,虽说人走茶凉,但她在世上无亲无靠,找上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给她寻了个勉强能住人的地方住。”眨巴下眼睑,“圣上!老王妃在京城十多年,你不会连她也关心吧?” 高明柔柔地道:“她与你关系不好众所周知,朕对她不闻不问也是众所周知,既然这么多年都置若罔闻,朕关心她干什么?不过是顺口问问。” 候氏一直住在城北宅院,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可见高明确实不过是顺口一问,高明想不到候氏是好事!越发的装着不高兴,满脸不快,“我倒是盼着圣上你关心,赐她一座宅子,赐她些下人,又或许每月拨些钱给她,不要让她生计无着落,这样,我也就省了事。” 高明一梗脖子,十多年了,爱屋及乌,挺恶心候氏,鉴于高轩的原因,他只对候氏熟视无睹,却没考虑过她的生计问题,此刻她提起,他蓦然觉得作为长兄,他很是对不起那在世人眼中已经被斩首的兄弟,生硬地道:“这个,朕会考虑。” 考虑过屁,要考虑早就考虑了,也不指望,扯扯嘴角,默不作声。 第四百一十章 用心 高明望向付经,“付经!你带着十人,一同护送新娘子回桑城,记住,一定要把新娘子交到镇南大将军手中。” 这高明,还是不忘高远,花静琬当即就瞠目结舌,稍后眉梢扬起一丝笑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随之,侍卫发现官道前方有被掌毙的两个黑衣人,他们就算是死了手中还拿着弓箭。 满襟鲜血,中掌喷血而亡,想来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震碎。 一掌毙命,高明看后心中已然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花静琬突然想起先行一步到达‘清风宅’储藏室的黑大衫男子,望着躺在地下的尸体道:“圣上!刚才有一个黑衣人相助,武功了得,他是你的侍卫?” 眼珠一转,高明颇为得意地道:“确实的来说他不是,是朕的兄弟,是朕的金牌杀手!” 花静琬秀眉轻拢,她又蓦然想起化身为御月的高轩,“御月算是你的兄弟,你的金牌杀手吗?” 高明双眸一暗,此时提御月煞风景,他竭力掩饰着内心的痛苦,极为肯定地道:“是!他更是朕的兄弟!” 莫大的欣慰!与高明的隔阂尽消,好感陡生,却依然保持着警惕。 这次联合行动虽没抓到史宴,但杀了史宴的十二个手下,成果颇丰,与花静琬拉近了距离,高明高兴不已,回去的路上,信马由缰,两人谈得更欢。 他亲自送花静琬回‘佳人世家’铺子,当众下令侍卫撤走,哄动了整个京城。 最高兴的要数邵旗,他必恭必敬地把花静琬迎进铺子。 想到来仪不久后就会被放出来,花静琬吩咐张婶赶紧烧热水。 不过一个时辰,来仪便回到铺子中。 他除了脸色苍白,其他看起来还行。 洗完澡,换了身袍子,来仪来到花静琬房中。 干净清爽,仪表堂堂。 心中高兴,随口问道:“他们没问你什么吧?” 来仪拱手道:“就把小人关在一间牢房里,除了一日两餐,没有其他人光临过。” “那好!长公主的事,你要把它烂在肚子里。” 来仪点下头,“走时,南宫叮嘱了,小人说那也是小人一生的耻辱!” “那好!你赶紧去一下流云巷15号,通知佳音,让她赶紧通知鬼七,着鬼七马上安排来袭与新娘改道去夕花宅成亲的事;另:来袭从南城门出去;新娘的队伍从东城门出去,有十个侍卫同行,小心行事。要做得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来破绽。” 稍后,屈良与些征南时花静琬的老部下便服来访,自是道喜一番。 高明愉悦回到皇宫,下旨让放了来仪后什么都顾不上,兴冲冲朝高姿的寝宫走去。 要得到女子的芳心,或许他可以让小妹时常前去‘佳人世家’铺子走走。 寝宫院中,桂花飘香,花草相依。 一袭鹅黄色衫裙的少女哀怨地坐在秋千藤椅上,藤萝绕秋千,周边秋菊怒放,花衬着人,人比花娇。 高明放轻脚步,来到秋千旁,少女一扭头,就发现了高明,懒洋洋地依旧荡着秋千,嘴里道:“皇兄!你怎么有空到姿儿这儿来?” 一旁的梅儿悄然向高明福福,默不作声。 高明上前一步,笑道:“看姿儿说得,皇兄就不能来了?” “你知道姿儿不是那意思。”俏然一笑,高姿道:“皇兄!你可放了来仪哥哥?” 高明走到秋千旁,右手抓住秋千藤椅扶手,轻送轻拉着秋千,“放了放了,你走后就朕就着南宫传旨放了。” “放了就好,我怕你国事一忙,就忘了。”高姿正视前方,眉眼间暗藏一缕淡淡的忧郁。 “朕的小公主这是长大了!”感叹一句,高明又道:“从今日起,朕准允你出宫探望来仪。” 高姿这时候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来,欣喜一跃跳下秋千,却一个脚步不稳,直扑向地,幸得高闪眼疾手快,从后捞住她,她这才没有摔倒,只惊吓得梅儿尖叫了一声。 “真的吗?”转过身,高姿望着高明,她的皇兄是怎么啦?突然大发善心。 “实话对你说吧!”不给高姿一个答案,她接下会问,与其让她发问,还不如提早编个谎话骗她,“皇兄初看到史宴着人送上的纸条气愤万分,可经过调查,你们是中了史宴的奸计,因此,朕就传旨放了他。” 高姿不相信地眨巴一下眼睑,“并不是因为姿儿前去求情?” 轻括一下高姿挺直的鼻梁,怜爱地道:“你那是求情吗?你是以死相要挟!” 高姿羞红了脸庞,垂首美美不语。 拉了高姿向寝殿走去,高明意味深长地道:“那蝶舞是征南时的功臣,这些年,朕有愧于她,她一人过得也清苦,你去后,要多陪她聊聊天,哄她开心。”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用皇兄说,姿儿会做!” “好,那朕就放心啦!” 相府 候婵的贴身婢女小樱失踪,很快被发现。 经过文平调查下来,候婵被接亲的队伍接走后小樱再没有在府中出现过。 难道,小樱是随着女儿走了?刘玲珑心虚地闪眼瞠目结舌的候言,硬着头发皮道:“莫不是婵儿舍不得小樱,私自让小樱趁乱跑出府去候着?” 可不是吗?候言不快地瞪着刘玲珑,狠狠地道:“那小九就是胆大妄为,被你惯坏了。她要小樱陪嫁,我相府又不是陪不起,怎就这样子悄悄的干?” 刘玲珑自责地道:“都怪我想不周全,没想到她不舍小樱。” 候言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走出候婵闺房。 一人气喘吁吁跑来,定睛一看,是候奴。 京城都在传说‘佳人世家’的蝶舞已经回转,这事太蹊跷了,不可思议,因此之前吩咐候奴赶紧前去‘佳人世家’铺子看看。 “大人!蝶舞姑娘真的回到了铺子里,是圣上亲自送她回的。圣上着便服,他们打东城门入城,侍卫也撤了。” “什么?”一乍春雷响,候言两眼发黑,身体一软,靠着了木壁上,这么说,高明不舍那女子,亲自去追回! 第四百一十一章 桥上一战 候奴心头一惊,疾步上前,关切地道:“大人!你没事吧?” 那女子与高明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往深下想去,候言更感不妙,抛开这久发生的事不谈,青鸟玉佩在女子手中,她若是别有用心在高明耳畔吹吹什么风,那…… 该死的秀湖一乐! 当年为什么要去秀湖? 脸色死灰,撑着木壁立起身,在风中跌跌撞撞向台阶走去。 第一次见主子如此失魂落魄,候奴纠结着眉头,担心地道:“大人慢点!” 刘玲珑脸色苍白扑到门前,倚门可怜而站,一阵风吹来,几乎吹倒候言,他佝着背,一摇一晃,老了,不知觉的老了,再不是那个哼一个鼻音谁人都得打个寒战的壮年男子。 婵儿!看你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了? 不对,好像不关婵儿的事。 ‘蝶舞姑娘真的回到了铺子里,是圣上亲自送她回的。圣上着便服,他们打东城门入城,侍卫也撤了。’ 候奴的这些话久久的回荡在刘玲珑的耳畔,她惘然陷入思索中。 。。。。 莺柳湖 石拱桥 后方两队人紧追不舍,手持弯月双刀的黑衫裙女子经过长时间奔袭狼狈不堪地被追至桥上,烟雨朦胧,白珍珠色的桥上他一袭黑还是特别醒目。 突然,桥前方飙射而来一个黑大衫男子,他如只黑鹰一般轻盈华丽丽地落到她必要经过的前方,单手放到背后,平静地凝视着陡然惊得呆住的他。 他好似在向他宣告,他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小雨漫飞,湖水清凉,一下一下撩起男子脑后的黑发。 这男子就是之前出手相助女子的人,适才没有蒙面,现在,他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锦布。 蒙着面,为他平添几分神秘。 他的内力浑厚雄劲,绵绵取之不尽,官道,若不是仗着身姿无骨柔软,早中他一掌。 一掌未中,他却没对自己再纠缠,这是为了什么? 黑衫裙女子的心跳犹如战鼓,‘咚咚咚咚’地响着,被诱使出现,以至于落到今日被围捕的局面。 蝶舞!死也要拉你垫背! 亡命紧追的有侍卫,也有精锐北军,而最令他头痛的是前方挡道的男子。 他是谁?他分明不是侍卫也不是北军,更不是京城的不正规部队以及衙门的差役。 他有大将之风,更有王公贵戚之质,风度气质只有刚才那为讨女子欢心让自己趁机逃脱的北执国皇帝可比。 可据自己所知,北执国皇帝在登基之前就收复了各封地,各地王爷皆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为集皇权于手中,现在的皇帝更不曾封王封侯,哪怕是征南有功之臣最大的也不过是封了个上将军。 紧追的人到,皆略出气不均匀,观情形而陡然驻足。 风吹得黑大衫男子身上的大衫飘飘飞舞,他十分的平静,更有几分惬意,仿佛等待他的将不是一场鱼死网破的大战,而不过是春日赏梅,夏日泛舟湖上,秋日把酒重阳,冬日煮雪沏茶。 男子淡淡地望着他,不言不语。他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你是谁?为何苦苦相逼?” 男子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笑意,转身望向湖面。 他是来赏景的,仿似不是来拦截他的。 身后追兵如蝗,虎视眈眈,踞守桥一端。 相反,单人守一端的他看起来势单力薄,更易为突破。 黑衫裙女子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打定主意,却一动不动,他太需要静心,太需要好好准备与强劲地对手一击成功似的决战。 那是谁?扮成北军的高远凝神盯着桥上的男子,怎身材那么的像…… 那是一个早死了十二年的人,是他的长兄…… 鬼七心想:还好还好!主子蒙着面! 南宫冥心想:怎沧南王爷又出了绿萝宅?古汉不知吗?不管这场围捕结果如何,该如实禀报高明吗?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王小三悄悄地道:“统领!刚才在官道上出现的那男子又出现了,他是谁?” 南宫冥眉梢间暗藏着一缕多事的厌恶,“休得多事!抓到史宴才是真!” 王小三点头。 ‘哒哒’的马蹄声与跑动声从身后蓦然传来,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起伏的稻浪中,当先的一人着铠甲,后面跟着十多个南军。 王小三回头瞥一眼,小声地道:“统领!是令狐中原。” 令狐中原来捣什么乱?关键时刻,南宫冥不敢移开目光,仍是紧紧地盯着黑衫裙女子。 黑衫裙女子心跳得更快,更响,他妈的,这京城真是龙潭虎穴! 令狐中原一跃下马,扯开嗓门就大喊,“统领大人!什么情况,怎不抓住要犯?” 话音一落,这才发现侍卫中掺杂得有北军,北军怎也来凑这份热闹?不解地皱皱眉头,疾步近来,向身边的鬼七皮笑肉不笑地笑一下,冷脸盯着桥上轻纱乱舞的女子。 女子好似石化,纹丝不动。 南宫冥低声道:“卫尉大人!你来干什么?” “还不是接到消息,赶来助你一臂之力!”狗屁的助你一臂之力,抓住掳走长公主的要犯大功一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令狐中原视线放远,才发现桥一端靠桥栏站着位黑大衫男子,面色一紧,“对面桥上的那男子是谁?” 鬼七接过话道:“不知是谁?后赶来的,正是他阻住了史宴逃跑的去路。” 侍卫一端又陡添人手,再不能对峙下去,北军、卫队、侍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史宴妩媚一笑,熠熠生辉的双眼透出一缕狠戾,朝黑大衫男子一腾飞袭去,双刀斩破风雨,罩向黑大衫男子。 刀锋即刻落到男子身上,眼前一花,失去了男子身影,史宴一凝,不过呼吸间,宛若蛟龙席卷万物的罡风扑面,男子的大掌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动作太神速了! 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完全低估了男子的实力! 砰!一声沉闷响,一道隐形的光波呈360度激开,史宴嘴里飙出一股血箭,带着残余的力道如个皮球一般优美的倒飞出去,砸向见他而动倏动的侍卫这一端。 第四百一十二章 桥上二战 掌气袭人,眼都睁不开,呼吸成困难。 呼啦啦!呜啦! 这方不用惊呼就炸开了锅,侍卫等被波开的掌风震得连连倒退,只令狐中原、南宫冥、高远、鬼七气沉丹田,力贯双足,勉强支撑不退,却是前进不得一分。 史宴只觉气血翻涌,胸口疼痛犹如撕裂。 这男子,内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狠咬一下牙,凌空的身子如软布条揉动,一个倒翻巧妙化解黑大衫男子这记掌的力道,身子好看一挺,他犹如蛇一般改道窜向湖面。 咚! 距离桥十米远,砸起一个水窝,水花四溅,随之,他消失在水面。 让他逃了!黑大衫男子眼底划过一道愕意,一步窜到桥边,失神地望着远处的水面。 这水性,这柔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追,也是无济于事。 桥这端,瞠目结舌的众人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纷纷扑到桥栏看去。 宽广的水面很平静,没有什么纹路,可见扑落水里的人水性不是一般的好,也不知早如鱼一样游到了什么地方。 南宫冥傻眼瞬间,转过身朝侍卫大喊道:“兄弟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会水的,赶紧下去。” 几个会水的侍卫一跃下去,‘扑腾扑腾’游到史宴扑落的那地段在水里摸索一阵,冒出头来,皆回禀说不见人。 “还是让他逃了!”南宫冥皱眉,一扭头,就见黑大衫男子正缓缓离开。 那一掌的威力,令他心有余悸,身份的问题,他更是不敢说话,因此,收回目光,视而不见。 高远扭过头紧紧地盯着黑大衫男子的背影,正待飞袭上前看看男子是谁,却不料,令狐中原大喊一声,“史宴逃了,抓住那男子交差。” 喂!怎么能这样子干?高远愤然怒视着令狐中原,这卫队的首领为人可不怎么样!可说是卑鄙无耻,但他是冒充的北军,说话容易引人注意,若是被令狐中原记住模样,将来还极有可能连累鬼七,因此,他抿紧了唇,生怕一个不小心怒愤的话从嘴里蹦出来。 立即,随令狐中原而来的南军齐发一声喊持钢刀向黑大衫男子冲去。 南宫冥怒目瞪着令狐中原,“卫尉大人!你不见他重伤了史宴吗?” 令狐中原阴测测地笑道:“统领大人!我是为你好,若不是他击飞了史宴,史宴会逃脱吗?” 怪只怪自己这方太弱,无人能上前一步趁机攻击史宴,南宫冥冷哼一声,“没有他阻住去路,史宴也不会被阻在桥上等你卫尉大人前来。” 冬儿!看我给你报仇!鬼七把手中的钢刀向黑大衫男子一指,怒色满脸,“统领大人!卫尉大人说得对,正是这男子的出现致使史宴逃脱!” 什么意思?南宫冥疑惑瞪向鬼七。 得鬼七此话,令狐中原面色一冷,毫不犹豫飞袭去加入战斗。 此时,那黑大衫男子只避不攻击,显然,在让着那十多个南军。 瞧眼战况,南宫冥不解凑近鬼七些,“袁兄!你什么意思?” 鬼七不动声色地道:“兄弟!你就是一个忠义直爽之人。令狐中原向来瞧你不起,他要以卵击石,就且等他去好啦!瞎操什么心?” 沧南王一隐绿萝宅十二年,令狐中原怎是他对手?就算没有在绿萝宅隐居十二年,令狐中原也不是他对手,南宫冥连连眨眼,随之笑着向鬼七一比大拇指,悄声道:“高!” 桥上此刻的战况,许是令狐中原加入,黑大衫男子不在手下留情,大袖飞舞,掌起掌落,掌风呼呼,掌击肉**体的‘砰砰’声便不断。 手下被黑大衫男子接二连三的击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刀化做着无数光影见缝插针劈上一刀的令狐中原顿感小瞧了黑大衫男子。 避开黑大衫男子一掌,他左右一看身边,仅只剩一人,还瑟瑟发抖,怯怯再不敢上前动手,拢拢眉,又突然发现没有北军与侍卫。 “统领大人!中尉大人!既然同意,为何还不前来相助?” 南宫冥一脸为难之色,紧了紧手中钢刀。 鬼七悄然扯住南宫冥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兄弟!注意,他说的是相助。” 对啊!这次行动,自己才是指挥官,令狐中原也好,袁子也罢,他们才是来相助的。这若是前去,前面的追击史宴功劳还不被令狐中原抢了去吗?南宫冥思及此,“卫尉大人!你武功了得,武功盖世,那男子已经强弩之末,你再加把油,也好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侍卫当即就有人附和。 噗!怎这样说话?令狐中原刹时在风中凌乱,感到上了南宫冥与鬼七的当。 黑大衫男子不可一世地轻蔑瞥眼令狐中原,转身就走。 鬼七扯了扯南宫冥衣角,南宫冥会意过来,大喊道:“卫尉大人!你果然神勇,他要逃了!” 去你娘的,谁说他要逃?他那是瞧自己武功低微,一屑与自己一战,虽这样想,可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钢刀在手中一正,一道寒光划过,令狐中原霍地跃起,一刀朝黑大衫男子当头狠狠劈去。 刀锋就要触及头部,黑大衫男子一头墨丝乱舞,他如鬼影一般回过身来,急如闪电,掌芒破风,一掌朝令狐中原心口击去。 砰!惊天动地,一股腥甜漫上令狐中原喉部,他刹时控制不住地倒飞出去。 悲惨砸落在南宫冥跟前,喷出几口鲜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下。 没有时候有这般的丢人啦! 气凝于胸,指指南宫冥,胸口涌动,双手捂住胸口喷血不止。 桥上又恢复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大人!”仅剩的那个南军哀号一声,打破了死寂,疾奔到令狐中原面前,却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救助。 “休走!”鬼七放开抓住南宫冥衣角的手,持钢刀越过令狐中原当先向黑大衫男子追去。 南宫冥醒悟过来,发起一声大喊,率侍卫也紧紧追去。 高远迫切地想看黑大衫男子真面目,足下发力,第一个追到黑大衫男子身后。 第四百一十三章 随心所欲 黑大衫男子蓦然驻足,高远由此心狂跳一下,也收步不前。 冥冥之中,他希望黑大衫男子回头,这样,近距离,就算黑大衫男子蒙着面,他仍是可以看清他的双眼。 弟弟!对不起!黑大衫男子心绪激烈波动,眉宇中的桀骜不驯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尽,清丽的双眼无力地睁着,在此地遇到高远,他是又惊诧又激动。 多年不见,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的想回转身把弟弟拥入怀中,可时候未到……缓缓闭上清丽的双眼,痛苦地沐浴风雨中。 高远迷茫的双眼睛依然锁定黑大衫男子,他看不到他真面目,可他为什么停下? 怎么办?冲上来不过是为了做戏给令狐中原看,可这追到身后,戏还得演下去啊,可为了演戏给令狐中原看,堵住令狐中原的嘴莫非真要围攻沧南王吗?他是王爷!南宫冥惶恐不安,六神无主,手心里全是汗。 怎么办?主子停下来干什么?鬼七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也在暗自惶惶,眉眼一动,果断一刀向黑大衫男子砍去。 他出手极快,这一刀,惊煞了高远与南宫冥,却忘了出声阻止,呆呆地看着。 黑大衫男子双目迸射出骇人的光芒,长臂一伸,准备无误扣住鬼七腕部,猛然一拽,鬼七被拽至他胳膊肘儿外,倾斜着身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平静地斜睨着他。 主子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到随心所欲,无招胜有招! 心中暗喜,鬼七嘴唇翕动,“快走王爷!” 出手,原来是这意思,不过,也没出乎预料,鬼七就是机灵,要不然,也不会官至中尉,高轩低吼一声,好似调动了浑身的劲力似的,手上却暗只用了两成力,把鬼七拽飞出去。 鬼七看似悲惨地急速向桥栏飞去,尔后飞砸向湖面。 “袁兄!”南宫冥一颗心跳至嗓子眼,挤出一声惊呼。 高远心中也是陡然一惊,眼睁睁望着鬼七砸向湖里。 ‘噗嗵’一声重物掉落水里的巨响,追来的每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望着这边战况的令狐中原眉心一跳,不免在心中惊叹一声:男子好厉害!身手好漂亮! 高轩如意弯弯嘴角,身形一晃,一飙向前。 待得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无影无踪,消息在前方。 高远失落地跑上前几步,怎就走了?他还没有回头? 王爷走了好!南宫冥吐出一口浊气,朝下过水的几人急忙大喊道:“快快快!快救中尉大人!中尉大人不敌,中招了!” 还下?这可是阴雨天气,湖水刺骨,‘咚咚’声不绝耳,下过水的几个侍卫不敢违令,又跳入湖中。 鬼七仿似不懂水性,被几个侍卫救上来时脸色煞白,嘴里直冒水,虚弱得不行。 威武的中尉大人何时如此过?看得南宫冥心里直难受。 待得鬼七不再吐水,他亲自扶了鬼七起来,如患兄患弟一般扶着他慢慢朝桥一端走去。 手软软搭在南宫冥肩上,鬼七一边走,一边窃喜暗想:南宫冥真是好骗,不过主子这招厉害,砸落水里,避免了自己受内伤,又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来到桥头,高远恨恨地咬了下牙,担心地跑来,由于失望,他清丽的双目蒙上一层暗淡。 鬼七刚才那一刀不像是作假,如此说来,鬼七根本不认识那黑大衫男子。 是自己太希望哥哥没事而异想天开吗?可是……可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身材气度那么像的人? 拧了拧眉,伸手接过南宫冥手中的鬼七。 南宫冥垂头丧气地望着令狐中原,“卫尉大人!那黑大衫男子太厉害了,为了给你报仇,中尉大人也受了重伤。” 高远向南宫冥看去,强烈的感觉到他是有意这样说。 对令狐中原毫无半分好感,他未有一丝动容,静静地听着。 这片刻的歇息,令狐中原看起来好多了,止住了喷血,却脸若金纸。 刚才鬼七那么明显的攻击黑大衫男子他若是看不到那就是瞎子。 想不到袁子这么的仗义! 弱弱地感激地瞟眼鬼七,鬼七不像是装的,在心里更加确定之前看到的那幕一是真的,回想自认为上当的整个过程,嘴唇一颤,一丝血腥涌出,却竭力忍住,灰暗闭上双眼。 只怪自己好大喜功,低估了黑大衫男子实力,不怪别人。 此番没有一点收获,唯一的收获便是受了重伤。 令狐中原虽不答话,可是什么心里想什么谁都瞧得出来,南宫冥心里乐开了花,却哭丧着脸长叹一声,“重伤十个卫兵、卫尉大人、中尉大人也都受了极重的内伤,这情况若是圣上知道,可怎么办?” 作为这次追击史宴的指挥官,他的担忧没错。 他话落,悄然移动脚,更是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王小三的脚。 王小三一凛,统领什么意思?憋不过瞬间,他道:“抓不到史宴也就罢了,付出的代价还这般的惨烈,不过,确实也丢人!” ‘丢人’两字使得在场的人都灰暗地垂首。 鬼七吐出一口水,圆睁着双眼,虚弱不堪地斥道:“丢什么人?” 王小三略有怯意地道:“当然丢人!卫队、侍卫、北军大战一人皆不是对手。更何况,那人根本不是敌人,他是帮我们捉史宴的人。” 鬼七瞥眼令狐中原,“说得也对!早知道我就阻止卫尉大人前去捉拿那人了。” 南宫冥接过话,“是啊!还不是为了顺卫尉大人的意吗?” 令狐中原心头一愕,这么说,全怪自己啦? 南宫冥未看令狐中原,思虑重重地道:“这事就是这么的麻烦,如果圣上知道我们不去搜寻史宴,而是全力捉拿帮助我们的人也不知圣上会发多大的火?” 是的!适才当务之急是搜寻史宴,令狐中原再也没精神听下去,一声叹息在心里,自认倒了霉,“算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曾来过,中尉大人也不曾来过,统领大人自已看着禀报圣上吧!” 南宫冥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连忙道:“不不不,卫尉大人受了如此重的伤,瞒也瞒不过圣上,怎能不如实禀报?” 令狐中原道:“我回去后会刻意避开圣上,不让圣上知晓。” 第四百一十四章 原是一场误会 北军与南军走了,南宫冥心头一松,可工作还得继续,得赶紧搜寻史宴。 两岸柳丝如烟,丝上叶如碧簪,小雨中,朦朦胧胧,极好掩藏人。 微微眺望眼周边的情况,南宫冥吩咐侍卫向岸边搜寻史宴。 天不知不觉得暗下来,令侍卫继续搜行,他向京城飞袭去。 皇宫 御书房 灯火通明,高明威严坐龙案前,房中央的金丝如意纹地毯上站着五花大绑的伍天涯,他被反绑的胳膊有一条血痕,是钢刀划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其他还好;龙案旁,小乔儿垂首伺机,伍天涯的一旁,站着陈洛。 御书房一片死寂,氛压抑而紧张。 高明阴森森地望着伍天涯已久,就是不发一言。 ‘他俩走了。你的侍卫就守在我铺子门前,他们应该向你禀报过,来袭与伍天涯自昨天白日离开就没回过铺子,他俩早一步回桑城,自是为来袭准备大婚。’ 花静琬的话久久在耳畔回响,高明的脸阴晴不定。 幸而自己多了个心眼,暗中派了陈洛带人往南侧门追去,果然追到了伍天涯,一番惨斗,生擒活捉伍天涯,可马车中却没有来袭与高远。 而且,伍天涯到现在什么都不肯说。 抓了女子的人本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伍天涯再什么都不说那就是把自己置在火炉上烤着。 凭空抓了女子的人,如何给她一个解释? 小乔儿心里七上八下,安宁不下来,袖中的双手微微互搓着。 东城门外一里地官道上发生的事他隐隐知道一些,暗为伍天涯担心不已,不过,也不是很担心,此一时彼一时,回宫后高明甚是高兴,还无意的说漏嘴,说与女子关系有所改善。 与冬儿的关系,又依他对高明这十来年的了解,他内心深深地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出声。 陈洛为难地望向伍天涯,劝道:“伍天涯!我知道是忠于主家,是条硬汉子,可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是快说来袭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与你在一起,兴许圣上看在蝶舞姑娘的面子上,念在你征南有功的份上不会为难你。” 伍天涯鄙夷地瞧上一眼陈洛,征南时,与陈洛关系不错,处得还好,他的本事应与自己不相上下,若不是被围攻,断断不会被擒,傲然地挺直了脖子,“陈侍卫!我再说一遍,铺子中缺货,我是奉少夫人之命赶去最近的铺子调些货入京。” 若是换成别人这样子跟自己说话,得把他大卸八块,陈洛尴尬抿了抿嘴角,语重心长地道:“你就不要嘴硬了,蝶舞姑娘要离京,你却要去调货,这能说得过去吗?” 伍天涯底气很足地道:“少夫人要离京,也不能不管生意!” 陈洛陡然来气,“伍天涯!你知道吗?皇宫死牢里有千百种能让你说实话的刑具,你要再不说,就把你送去死牢。” “要是怕死,也不是原王府护卫!” “你!”陈洛一阵语塞。 “好啦!”高明霍地抬手,脸上盈起一抹笑来,“陈洛!赶紧给伍护卫松绑。” 本以为接下来是送去死牢,大刑伺候,却不料……伍天涯顿时惊讶得呆住。 陈洛深知高明是顾忌花静琬,恭顺地答应一声,疾步给伍天涯解了绳索。 高明双手搭在龙案上,提高声线,“来袭去了什么地方朕不关心,今日之事,原是一场误会。” 伍天涯缓过神来,拱手向高明,“谢圣上!确实原是一场误会。” 着陈洛送伍天涯出去,高明疲惫不堪地闭上双眼。 回城的途中,与她叙旧的那情景倒映眼前,他嘴角微微扬起,之前的不快消失无影踪。 陈洛前脚刚离开,南宫冥后脚到。 高明一听南宫冥禀报史宴逃了陡然火起,愤怒一拍龙案而起,“这么多侍卫都抓不到他?” “圣上!那史宴练就了一身的柔功,身体柔软如蛇,但幸而他中了……”下面的话南宫冥不敢再说。 回来的路上,南宫冥也想了,随去的人诸多,有侍卫,有北军,有南军,桥上发生的那骇人一幕最终是瞒不过高明。 令狐中原与袁子受重伤是小事,可高轩在桥上出现却是大事。 权衡利弊,他决定瞒下令狐中原与袁子受重伤的事,如实禀报高轩的事。 高明一凛,明显感到了南宫冥的为难。 屏退宫人,独留了小乔儿,一声暴喝:“说!” 目之所及是高明冷峻的面容,那暴喝声更是令南宫冥快要窒息,战战兢兢,压低声音道:“禀圣上!王爷追来,阻住史宴的去路,交手中,他一掌击中史宴,史宴飞砸过来,当时,掌风太强,卑职们都前进不得半分,未及时捉住史宴。史宴却是了得,凌空柔动身子,像蛇一般的窜向湖里。距离桥十米远,他砸落水中,随之消失在水里。” 说完这番话,南宫冥汗水湿了后背。 他感觉,脸上都烫烫的,为掩示心中的怕意,维持着施礼的动作,更把头垂得低低的。 高轩!他又私出绿萝宅,照这样下去,他干脆直接现身世人眼中算了,还住在绿萝宅干嘛?高明双眼微眯,狠狠地咬着牙。 高轩曾化身为御月,立下战功无数,抛开身份,是自己敬重的人,且一个早该死的人囚禁十多年不杀,一年几探,可见在高明的心里份量有多重,还是不要让高明动怒的好,不然,说不定殃及池鱼,讨不着好果子吃,南宫冥稍稍思索,大着胆子道:“幸而有王爷,若不是王爷,卑职们也追不上史宴。” 高明冷嘲一笑,“你倒是实话实说。” 南宫冥打了个寒战,道:“卑职不敢瞒一点圣上。” 南宫冥这人就是直爽!无可奈何撇撇嘴角,高明眉峰簇起,“一个男子,身体练得这般的如若无骨?莫非他是耍杂技的不成?” 南宫冥心中大乐,知道危险已解除,拱手道:“是啊!他的身体软得像软柔的布条儿。王爷那一掌,换在谁,谁都会砸落桥面,可史宴就是个例外!依卑职说,那史宴就是个耍杂技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装聋作哑 大赞了高轩与中宴,却又暗中贬得史宴体无完肤,御书房内的气氛活跃欢愉。 露齿轻笑数声,高明脸色一正,怒气扩散出去,“南宫!即便你说了这番话,也不能减轻一点你抓不到史冥的罪责。” 南宫冥当头一震,脸色死灰提着袍子向地跪去,“卑职无能,愿领责罚!” 久久的沉默后,高明冷脸道:“你在史宴消失湖面未及时命令侍卫们在岸边展开搜寻是严重失职。” 此时的南宫冥有些后悔,后悔在禀报中瞒下令狐中原以及鬼七,正是令狐中原导致他犯了这个严重的错误,“圣上!卑职有罪!” 拿玉笔在手,在空白的纸上随意地挥了一斗大的字,高明弃之一般的丢玉笔于纸上,墨溅花了纸,抬眸,脸色软和了些,“史宴能接连逃脱,朕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自领三月素食,罚你三月俸禄!” 南宫冥惊怔地瞪着眼,小乔儿疾步绕出龙案,撂袍子跪在南宫冥身旁,一脸哀求,“圣上!你日理万机,万不可这样自罚。” 南宫冥倒头就叩,“圣上!卑职服罚,但圣上龙体要紧,切不可如此自罚!” 高明心中一慰,按龙案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们,每餐的三珍海味,朕都吃厌了,且还长胖了,得减肥。” 有这等说法吗?小乔儿与南宫冥面面相觑,无言相劝。 步出龙案,高明又道:“南宫!搜捕高远到此为止,你全力以赴搜捕史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史宴给朕抓到。” 前面句话令南宫冥错愕,“难道圣上不再怀疑高远在京城?” 轻睨南宫冥一眼,把玉笔拿起来插入玉笔筒,漫不经心地道:“史宴都追到京城了,如果高远不在京城,那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倒也不足为惧。” 什么意思?南宫冥依旧是一头雾水。 “明日,我还得去‘佳人世家’铺子,你退下吧!” 原来是顾虑那女子,高远是征南时的功臣,高明视若不见,装聋作哑倒好了,“卑职遵命!” 南宫冥出去,高明吩咐小乔儿唤进陈洛。 “陈洛!高山的事就交给你。”高明微微笑着,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朕不断的要他的消息!” 陈洛连眨几下眼睑,终于懂了高明话的意思,抱拳道:“卑职明白!” 陈洛走后,高明步出御书房,正待下台阶,就见远远的青石地上飞奔而来一人。 收步长身玉立,那人转瞬即到十九级台阶下,略微一凝,疾步跑上来,“圣上!” 是古汉,始猜得不错,他是发现高轩离开绿萝宅前来禀报,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容颜微微一沉,“绿萝宅主人又离开了?” 细雨漫飞,古汉浑身皆湿,他的头垂得更低,“卑职该死,到天快黑时才发现他不在。” “他离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高明刻意把话说得重话尾音拖得长。 古汉心一沉,马上联想到接下来的情形,“卑职该死!” “你也别说该死的话了,朕已经听得厌了。”史宴把桑城捣得混乱十余载,从他逃脱的情形来看,他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京城外多是山峦叠嶂,峰峰相连,太平盛世,不容有史宴这等危险人物存在,如果有高轩相助,就多几成早些抓到史宴的把握,隐居绿萝宅十多年,高轩是个重守承诺,重情义的人,他不会出现在世人的眼里,且与史宴这个极大的隐患相较,他出绿萝宅显得微不足道,如此想,高明移开瞪着古汉的目光望向遥远的月洞门,“如果是朕,朕也困不住他。” 往日只要一禀报这事定招来高明一顿雷霆怒吼,这次是怎么啦?古汉怔怔,暗自欢喜地抱拳道:“卑职这就赶回去,王爷回来,小心相劝。” 私事国事缠身,已是疲惫不堪,淡淡‘嗯’一声后,高明挥手让古汉退下。 。。。。。 ‘佳人世家’铺子 天气有几分初冬的凉意,张婶把热茶倒在茶盏里,微弓着身子脚步无声地出了屋子。 披了件紫色领黑大衫的花静琬静静地站着闷头橱前,眼前缓缓滑过官道上与冬儿眼神告别的情景。 当冬儿得知要离开她,眼中充满了不舍,那副不舍又不得不遵命的表情她是怎么也忘不掉。 窗外雨滴声‘嗒嗒’,房内空空,凉意浓郁,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雾水,她此刻更是想念冬儿,痛在心里扩散。 曲终人散,与冬儿分别那是早晚的事,以其到临头才下死命令命冬儿遵从离开,不得不说,借送新娘使冬儿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门轻轻地被推开,脑中盘桓的那画面闪烁一下消失,扭头,就见衣襟全湿的伍天涯搂住一只胳膊进屋来。 “你受伤了!”心狂跳一下,疾步迎上前,关切地抓住伍天涯受伤的胳膊察看起来。 伍天涯感动得泪光闪烁,忙道:“皮外伤,卑职没事。” 不管不顾,认真地察看了伍天涯胳膊的伤确定是皮外伤放下心来,拿出创伤药,小心翼翼地给伍天涯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朝伍天涯做了个坐的手势,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望着伍天涯笑道:“是谁带人去追你的?” 伍天涯起身抱拳,“是陈洛!” 陈洛在回京城的路上就带人急剧离开,正在意料之中。 手轻抬,向下压了压,示意伍天涯坐下,伍天涯坐后她又道:“圣上问了什么?” “见到圣上,圣上至始至终什么都没问。一直是陈洛在问卑职。” “随后呢?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你放了?” “圣上说来袭去了什么地方他不关心。一切全都是误会。” 高明当然不会关心来袭去什么,他所关心的是高远,只是没发现高远与伍天涯同行他一定很失望,但他受到愚弄后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如自己料想中一样的断然放了伍天涯。 也不知这招能不能骗过高明? 京城暗地里搜查高远的行动是否还要继续进行? 高明既然用高山来诱使自己留在京城,那他是否已经吩咐侍卫们去寻找高山? 第四百一十六章 莺柳湖桥上 伍天涯担忧地道:“少夫人!你说这招能使圣上不再怀疑公子在京城吗?” 怀不怀疑那是高明的事,重要的是高明的态度,他的态度她已经很是满意,花静琬扬了扬眉,自信地道:“他怀不怀疑二弟在京城已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回想刚才的谈话,以及在御书房审问一般的那一幕,伍天涯放心地道:“那卑职就放心了。” 点下头,颇为难为地道:“铺子总是关着也不是办法,你休息一晚,明日还是从南城门出去,到最近的铺子调些货过来应急。” “好!小人明日一早就出城。” 细雨淅淅沥沥,在灯下独坐会儿,陡然打了个冷战,抱着双臂上了床榻,一道异样的风声从荒院方向传来,不似佳音到来警惕地穿上大衫拉门出去。 院中凉风乱窜,死寂得吓人。 荒院小门,蹑手蹑脚走来一人,他似不熟环境,一边走一边打量。 他外罩件华丽黑大衫,内着一袭素雅天空蓝袍子,黑大衫皆湿,腰间有佩剑。 来人气度与举手投足酷似高轩,但身材明显的要比高轩瘦一圈,精干一圈,如不是如此,她只差要认为是高轩的魂魄到来。 那身素雅天空蓝袍子太熟,她自嘲一笑,刻意弄出响并迈步入屋。 人飞袭而来短暂的风过后,高远长身玉立正房内。 她倏地转过身,双眸忽明忽暗,“二弟!侍卫虽撤走了,但恐有侍卫仍是盯着铺子,你怎么就来了?” 高远笑笑,抱拳道:“查看了很久,确定无人盯在铺子门前,但为保安全,从侧面跃入。” 缓步走近,怜爱地给高远肩头掸去未浸染的雨滴,让高远坐,走到相对的椅子坐下,道:“冒险前来……” “其他的我不想谈,我只想说说莺柳湖石桥发生的事。”开了个头,高远便把在莺柳湖石桥上所见的一幕一一说给花静琬听,且还把心中怀疑说出。 高远是太希望高轩仍在人世,可那终究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幻想,正宫门众目睽睽之下斩高轩,那是不容人怀疑的事实,时到今日,市坊之人在茶余饭后仍在津津乐道,就犹如谈论自己在大乔郡乔其拦截皇家卫队与北军,意欲从他们手中硬救走高轩一般。 一声叹息在心里,愁绪禁不住爬上眉梢,“二弟!你可以易容后在市坊走走,听听百姓们当年所见,听下来,你就不会再有那些怀疑。” 话直击高远心房,他霍地愤然站起来,拉了花静琬的手就屋门冲去。 。。。。。 莺柳湖 石拱桥 斜风细雨,桥中央盘腿坐着一个黑大衫男子。 华贵的黑大衫,披散的墨发尽湿,他与夜黑隔为一体。 侍卫沿岸向周边搜索,此桥方圆半里安全。 这里不是藏身养伤好去处,史宴再狡猾也不会回到这里,他之所以去而复返宁愿如个傻子一样沐浴在斜风细雨中是在留恋亲人的味道。 他能浓郁地体会到断然离开后弟弟心里的失望与苦楚,正因为如此,他越加的不想离开。 远远的地方,突然飞袭而来两人。 倏地睁开眼,凝神看去。 前头的是位男子,后头被他拽着的是位女子,这点,从她内着的白色裙子可以看出。 心中一怔,左右看看,向桥另一端飙射去,弹指间隐入一株老柳树后。 那两人分秒间到来,在桥中央停下,小雨浸润了两人身上的大衫与墨发,凉风一下一下的把她未束的发丝轻轻撩起。 “嫂子!” 这地方如高远所说曾是史宴最后逃脱的地方,那就说不定仍有侍卫,花静琬警惕地左右瞥去后向高远做了个小声些的手势。 高远点下头,走到高轩白日站的地方,开始小声地向她讲述白日发生的一幕。 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看去,风雨中的她仍是一动不动,不用灯光,看她脸上表情,他就知道她不相信,她只是抱着好心情耐着好心肠在听他述说。 陡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小丑,男子面颊一热,干巴巴地笑着向她走去,“嫂子!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那黑大衫男子先在官道上帮了你一回。且抓捕史宴是高级机密,不正规部队是不会知晓有史宴这人,他为什么要帮你,又为什么要帮南宫冥抓史宴?” 拉着自己飞袭来到这儿,高远就喋喋不休地讲着,知道那是高远心中的幻想,不忍道破,只得听着。 除去侍卫,难道高明就不可能有不为人知的暗势力吗? 就比如当初的御杀门……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勾起如花瓣的粉唇,“我曾问过高明,他说,那人是他的兄弟……”顿顿,恐不能打消高远心中的幻想,又道:“高明还说是他的金牌杀手。” 藏在柳树后的男子眉峰簇起,高明哪曾把自己当兄弟,但自己是他的金牌杀手没错! 高明断断不会把哥哥当成兄弟,不然,也不会下旨在正宫门将哥哥斩首示众,眼前并过刽子手的大刀,一道血箭,高远不死心又痛不欲生地道:“我哥也曾是他的金牌杀手!” 这话,飘到柳树后的男子耳里,他痛苦地轻叹一声。 “是啊!正是想起这,所以,我才有那一问。”花静琬转身望着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凉意浓郁。 突然回想起什么,心中一凛,拉了高远蹲下躲在桥栏,若是雪白的脸透着一丝严肃,墨眸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警惕。 细雨如针,在极好以及凝神的听力下显得落地清晰。 屏气凝神静听好一会儿,发现这方圆数十丈好似只有她与高远,什么都没有,可刚刚分明无意的听得有一声叹息。 从心里讲,她盼望那声叹息是黑大衫男子所发出,又盼望是史宴所发出。 心中的失望越来越浓郁,放开抓住高远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眉间的落寞一丝不落的全然被高远看在心里,他陡然觉得拉了花静琬是个错误,是个很大的错误,他不该勾起她早想忘却的伤痛,“对不起!嫂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 劝你束手就擒 花静琬‘忽’的一笑,带着浅浅的自嘲,如果说高远错了,那她一直以来其实也抱着与他一样的幻想,只是不容高远如此。 高远的生死已不容他作主,他现在是大乔郡这支高家唯一的骄傲,这支高家的一切还得靠他传承下去。 “二弟!你永远记住,你的生死已是不由你,就犹如当年不由得我选择随你哥而去一样。有你在,大乔郡高家就在!” 这话重击在高远心房,同样也重击在藏身老柳树后的男子心房,可女子武功在这十多年来飞速倍涨,他竭力压制住内心翻滚的痛楚,纹丝不动。 “走吧!你拉我重来这地方,令我突然想起‘清风宅’储藏室,那地方可是个绝佳的养伤好去处。” “等等!”高远凝视着花静琬,“嫂子!如果那黑大衫男子是圣上的金牌杀手,那南宫冥他们为什么不认识他?” 是!其他人不认识那黑大衫男子,南宫冥应该认识……转念一想,豁然明白,“当年的御月除去高明也没有人知道他身份。” “小乔儿应该知道!” 小乔儿与高明寸步不离,一般来说高明在小乔儿面前没有什么秘密,但如此重大的秘密只怕小乔儿也极有可能不知,“我会找机会问问小乔儿。”四下瞧瞧,压低声音道:“走吧!这里不安全。” 高远不舍地望眼白日里黑大衫男子离开的方向,随花静琬离开。 老柳树后,缓缓走出黑大衫男子,悲凉笼罩,他看起来失魂落魄。 转瞬清丽的双眸一亮,三下两下弄乱了柔顺的墨发,又从怀中扯出蒙面布蒙住脸,朝花静琬与高远消失的方向追去。 史宴狡猾如狐狸,难保他不会真的藏在被搜查过的‘清风宅’储藏室。 对史宴了解甚少,但从照面的三次来看,史宴武功了得,身体柔软若似无骨,擅长使毒。 这样一个难对付的危险人物,他怎能放心弟弟与娇妻前去? 花静琬与高远前后飞袭来到‘清风宅’门前。 柴门紧闭,宅院深深,洗刷过的万重绿中隐隐绰绰见几团朦胧的橘红色光芒。 “史宴会化妆成下人藏在这宅中吗?”望着柴门,花静琬秀眉轻拢,就算史宴藏身这宅子内,这偌大的宅子却是极难搜寻,她要不要把这怀疑告诉南宫冥,让南宫冥带侍卫前来搜查。 高远道:“依我说,我们还是先前往储藏室瞧瞧。不过,史宴擅长用毒,我们得小心!” “说得对!”点头一下,花静琬当先朝前走去。 荒草齐腰,手拨荒草,凭着意识在漆黑中摸索前行裙衫不时被叫不出名的植物刺入拽住,十分艰难。 便换成高远当先,即便如此,两人到达储藏室洞口前衫裙早被那叫不出名的植物给勾破几处。 冷冷的夜风吹过,小雨密了些。 轻挑藤萝,便见洞内更黑,伸手不见五指。 洞内铺着碎石子,闭上双眼,稍稍回忆头次进去的情景花静琬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挑藤萝领头进去。 洞外冷风嗖嗖,冷气沁骨,洞风却是温暖,感觉就像沐浴在五月的白日阳光下。 屏住呼吸听一阵,不闻近处有其他人的呼吸声,拉了高远的衣袖凭着记忆更是放轻脚步向深处摸索去。 太黑,本是不长的路显得漫长没有尽头,但还好,始终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拐个小弯,记忆中前方不远处便是拐角处。 愈加地放轻脚步,放缓前行速度。 前行几步,猛然收步,闭上双眼,凝神细听,空气中不再沉寂,前方,隐隐约约有人的呼吸声传来。 心中大喜,紧了紧拽住高远的衣袖,继续前行。 来到拐角处,那呼吸声更加的清晰了。 探出半个头,眼前一亮,就见天然的大山洞内墙上的火把忽暗忽明,仅只点亮了一个火把,光线朦朦胧胧。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兰花清香。 洞中央,盘腿坐着个轻纱黑衫裙女子,她一头黑发散披及腰,额间饰滴水眉心坠,火光映照下,眉心坠发出一闪闪的光芒,她的身边,躺着两把弯月刀,森冷的刀身在朦胧的灯光下散发着寒光。 古旧的十多个大坛子作背景,她闭目一动不动,诡异极了。 心中一喜,猛然惊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是剧烈,原来,史宴这个危险人物不知觉的已然烙印在心底,抓住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 女子霍地睁开亮闪闪的双眼,嘴角噙着一缕嘲讽,轻蔑地盯着拐角处,“这地方恐也只有你才会想到!” 好听的声音向洞内每一个角落扩散而去。 是史宴,是史宴的声音。 暗自兴奋地扯了一下高远的袖口,示意高远藏在此处守住出口,不待高远做出反应花静琬一闪现出身。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目光立即就触到一张娇美的脸,这张脸莫说是男子,就是自己就觉得精美无暇,实难想象她原本是个男人。 回忆起十多年前的鬼无踪,也就没有那么惊憾了,鬼无踪扮成女子也是女子中的翘楚,美得犹如空山幽谷的兰花。 心里深知史宴的厉害,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史宴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杀气就重一分,“恐怕也只有你才会胆大的回到这个地方!” “是啊!看来我们都认为此处是个好地方!”史宴好似不觉危险袭来,仍是盘腿坐着,一动不动,好像也从来没有打算移动,只是脸上的笑意加深。 史宴如此安定从容,有黑衣人埋伏吗?眉宇间的淡定显得格外沉稳,“这地方已经被侍卫包围,我劝你束手就擒,不会作无谓的反抗。” “是吗?”史宴淡淡地道:“你先行进来,定是想立头功。” 呸!什么立头功,自己才没想过,娇声斥道:“你祸害桑城十余年,还千里迢迢追我二弟到京城,你说我是想立头功吗?” 她那双清澈眸子,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冰山上流动的清泉,哪怕是着黑大衫,她出尘的气质都是遮不住的,可她不光是覆国杀兄的蝶舞,还是高远的嫂子,史宴脸上的笑凝住,“原来当年的蝶舞是高远的嫂子!是一家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毒无处不在 花静琬漂亮的眼睛一眯,杀气浓郁,“是的!如果不是这十余年来我有要事缠事,也不会容你祸害桑城十余年。” 史宴淡淡地道:“若不是我痴迷武学,痴迷药理,隐居深山练功炼药,我唯一的哥哥也不会被你等逼入绝境!” 怪不得当年不见史宴,原来他是痴迷武学,痴迷药理,隐居深山练功炼药,却是炼的毒药,思及此,就听史宴道:“你能告诉我当初的御月是谁吗?他又去了何处?” 要报仇,自得寻全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史宴找死!花静琬陡然收住脚步,双手内敛收紧。 “看来,这话好像刺痛了你的心!”史宴脸上焕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当年的御月就算不是女子的亲人也与女子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从征南开始,直到征南结束,他们沙场为伴,生死相依,他们……应该是爱人。 只是蝶舞现身了,那御月为何不见,听说,征南结束,御月就消失世人眼中。 “他是你的爱人?” “是不是与你没有关系!”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得很旺,高轩已不在,他是她心底的痛,这伤痕不容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来揭。 一跃而起,举掌向史宴飞去。 半米,一声刺耳的燃烧绸缎的微响,一道紫色的蓝光一闪而逝,接着,裙裾间腾起一股浓烟。 心中一颤,收住飞去的势头落下地,低眸望去,发现裙裾已经是不程度焦黑,却不见火苗子残余。 吸入一口烟,蓦然想起史宴擅长用毒,急忙伸手捂住鼻子,怒瞪着史宴,“你竟敢在这洞内布了毒阵?” 这话是故意说的,是提醒高远不要如自己一样冒然接近史宴。 史宴纹丝不动,眼中满是兴灾乐祸,“我只是没来得及说。” “卑鄙无耻!” “趁我受了重伤带着侍卫前来围攻,你不也卑鄙无耻吗?” 与卑鄙无耻的人谈论卑鄙无耻有何意义?揉身再上,举掌朝史宴飞去。 纤细的手掌即将触及史宴心口,史宴双手拍地弹跳而起,却是姿势不改向飞去。 他仿似练功正是紧要关头,不能动一下。 落到史宴原坐着的地方,相距较近,冷笑一声,玉掌挽动。 “等等!” 她凝住不动。 史宴道:“看看你的手!” 眸光瞟去,大惊失色,火把下,手掌已是呈淡淡的青灰色。 手如此,脸呢?可也变成了青灰色? 大惊之下伸手摸向脸庞,触及的是如冰一样的寒,双眼中现出一片茫然。 史宴满面遗憾,“你中了我的紫鸠毒粉,这紫鸠毒粉燃烧过后的烟无色无味,七步必亡……” “嫂子!”躲在拐角处的高远胸口一滞,心脏都要停止了,再也按捺不住,捂住口鼻飞袭来到花静琬身边,一只手伸手扶住她。 他刚才就想拽住她,想说他与史宴斗了十余年知已知彼,可她现身动作太快,未给他反应的时间。 震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此时,她本是如白壁的脸庞宛如手一样呈青灰色,那青灰色在呼吸间又浓了些,有在瞬息间就变成黑色的预兆。 心在这一刻跳至嗓子眼,心疼得不得了。 在高远飞袭而来的时候,同样也响起一声刺耳的燃烧绸缎的微响,一道紫色的蓝光一闪而逝,接着,他的袍子腾起一股刺鼻的浓烟。 花静琬扭头一看,见高远有准备地大手捂住口鼻,心中略安,却嗔怪地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如此危急时刻,她不怕死,难道他怕吗?双眸一冷,见花静琬暂时没事,威严地伸手向史宴,“史姬!识相的,交出解药。” 与高远打交道十余年,他知道他喜欢听到有人称呼他为‘史姬’,可晚了,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史宴笑得嘴都扯到了耳后,“就算我给了你紫鸠毒粉的解药,你俩也是难逃一死。” 花静琬与高远疑惑的目光相碰相离,除去手掌越来越向黑靠近,她未感到有一丝不舒服,大着胆子向前逼近一步,“你什么意思?” “能想到我在这儿的人非简单人物,高远不能。他不能,那就是你与那黑大衫的男子。可以说,我是刻意在此等你与他。”史宴脸上的笑诡秘极了,“其实,不得不说,你俩确实是厉害脚色。可据我粗略了解,当今的皇帝好像并不容你与高远,那黑大衫男子应该也不是能调动兵士的人,所以我判断,你刚才是在虚张声势,这里根本没有被侍卫围住。” 不得不说,史宴分析正确,花静琬不想反驳。 说到此,史宴露齿一笑,接着道:“这里没有我的一个手下,可我不是没有手下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小小的洞内被我布了毒,每一块石头都极有可能撒了剧毒。今日,来这洞内的人全都得死!只是很是遗憾,那位黑大衫男子这次好像没有你俩精明,他未能想到此地。不过,与我为敌,施重手杀了我的几个手下,他要死那是必然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你好像很有把握?”花静琬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下突然发出‘滋滋’的微响。 惊得打了一个寒战,自然收住脚步。 看来,这洞内如史宴所说,布了毒,毒无处不在。 这就是一个毒妇! 留着他太过危险,今晚,就是死,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高远脸色苍白,“嫂子!别再走了!” 史宴喜欢的眸光低去,盯着花静琬裙下的绣花鞋道:“是的!” 同归于尽的想法在心中坚定起来,花静琬的心静如止水,在高远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嘴角噙起一丝冷残的笑向史宴缓缓地逼去。 恨只恨被高远拽出铺子,未带着佩剑,不然,也不用出掌了。 史宴面色一紧,她要同归于尺吗?鼻子中轻蔑的哼出一声,道:“我劝你别再走了,我的毒相生相克,却奇妙的不能自解,只会增加中毒者的痛苦。” 痛苦,没有活着更让自己痛苦!史宴太不了解自己!花静琬脸上满是兴奋,好似等待她的不死亡,而是美好的归宿。 第四百一十九章 毒无处不在2 不可抵御的威压似乎让四周的气流凝滞不动,高远及时上前一步,把花静琬护在身后,大有同归于尽让他来的意思。 花静琬略一思索,断然一拽高远,高远不防,‘蹬蹬蹬’地向后退去,她却右掌再挽,一掌全力向史宴拍出。 这一掌,史宴若是不迎击,必死无疑。 史宴陡然跳将起来,挟风伸掌迎来。 这敏捷的一跳起来当即令花静琬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又上了史宴的当。 本以为史宴正在调息养内伤,是出手击毙他的好机会,但这一跳,很好的说明史宴不过是故作调息养内伤而已。 老奸巨滑! 砰!两掌相击,花静琬蓦然感到浑身一麻,禁不住向退了三步。 那麻很是奇特,说不出的滋味,动了动十指,发现麻感上升。 心中大骇,马上明白是毒发作了。 “嫂子!”大惊失色的高远疾步从后扶来,望着她,眉头拧成一股绳。 她下意识地向手瞧去,赫然发现手在这一瞬间已经变得漆黑。 胸口有一股怒气,一把拂开高远,右手在袖中轻挽,虽麻感强烈,却没影响她,很快,玉掌凝结起一团隐形的气流。 “嫂子!”受气流的影响,高远袍子飘飘,他觉得他是怎么的也劝不住身前的女子。 史宴本是受了重伤,立即气血翻涌,狼狈不堪倒退五步,痛苦地埋头呕出一口鲜血。 抬眸,凄艳一笑,万物黯然失色,“今夜,谁也走不出这山洞!” 花静琬不屑挑了挑眉,“你我不能,有人能!” 史宴的目光向高远望去,“你觉得他没中毒?” 是的!那什么狗屁的紫鸠毒粉的烟已经散尽,就算高远不再捂住口鼻,没有毒烟,他怎么可能中毒?杀气越来越重,她不才上史宴的当。 史宴娇笑一声,“你若是不信,让他运功试试?” 花静琬掌中的气流一下子弱了些。 高远心中一骇,试着调动内力,却胸口一涌,喷出一股血箭。 血不再是鲜红色,呈淡淡的紫。 花静琬一惊,收力转过身,扶住高远,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下那瘫淡紫色的液体。 天呐!如果呈这样的颜色,那高远无疑也中毒了。 心狠狠抽了一下,高远!他怎么能中毒? 他若是没有救,那高家…… 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心头,眼眶乍红,泪光闪烁。 眼前欲落泪的女子全黑,那双大眼比什么时候都要显得亮,如天上的星星…… 陡然打了个寒战,这个寒战过后,犹如突然间掉进万年冰窖,顷刻间,身体就颤抖得像是筛子在筛糠。 不好!刚才运功引发了毒迅速发作! 史宴!毒妇! 论心机,自己终不是史宴的对手,也难怪史宴能在已不是桑国的桑城撑上十余年。 他的脸越来越白,白得如张白纸,不过眨眼间上面就像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静琬胆战心惊地瞧着高远的脸,搓着高远的手,“二弟!你怎么样?” 高远淡淡一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没关系!嫂子!高家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乌黑的唇坚定地蹦出,“不!你得好好活着!” 转过身,一双琉璃大眼微眯,“史宴!我答应你,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再也不管你如何祸乱京城。” 史宴轻蔑地娇媚扯了扯嘴角,“你本来就拿我束手无策!” “你……”银牙咬得嘎吱响。信吗?她一击,他仍是个死! 一声龙腾虎跃的罡风蓦然由拐角处击出,整个山洞都剧烈震动起来,与此同时,壁上的火把陡然熄灭。 拐角处藏得有人!花静琬与高远面色一紧,悄然向右侧移去。洞内布满了毒,只是微微移动。 史宴心头一惊,谁?谁瞧出燃烧的火把是个毒火把?一声娇斥,“谁?” 回答他的是空气,一时间,山洞内死寂一片。 花静琬眉毛一拧,难道火把有毒?被拐角处的来人识破?可他是谁? 那一掌内力不同凡响,不是自己所能及。 对啦!他定是那位黑大衫男子! 这样想,眉心渐渐被抚平,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高远与花静琬想法一样,他欣喜若狂地向拐角处望去,好像忘了这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吐出两口气功夫,呼!一块大石从拐角处飞出,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紧接着飞袭出,他犹如能视物,长臂一挥,一掌击向已到洞中央上空的大石,那大石应他掌风到‘砰’一声破碎,在撒落洞内。 尘埃中,呼呼的风声不断,波纹一道道玄妙波开,他凌空几个好看的旋转,这才一身肃杀落到一块两寸大小的碎石上,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向史宴方向缓缓伸出,“解药!” 应大石碎蹲下互护住在害处的花静琬与高远站起来,转过身,即便是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可仍是看不见什么。 但明显,有人站在他们的后侧。 而且,花静琬能强烈地感觉得到来人正是那位黑大衫男子。 她眉头微蹙,心想,他怎不早点到来? 史宴惊诧地盯着黑大衫男子方向,随之扯嘴角一笑,“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来了多时。” 是的!在娇妻全力一掌向史宴拍出之前就到,恰好听到史宴说这洞内布了毒。 毒无处不在,他没有冒然出击。 今日,来这洞内的人全都得死…… 不!高家人谁也不能死在这个山洞。 天然的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除了地下壁上能布毒,史宴还能在什么地方布毒?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兰花清香…… 这洞中应该有酒香,怎么可能有兰花清香? 得出结论,燃烧的火把上有毒。 火把一边燃烧,一边释放毒气,因此,空气中始终有缕经久不衰的兰花清香。 一掌果断地灭了火把,这才现身。 又为了安全,使力抓了块壁石,朝洞中击出,再现知击碎,用于垫住脚。 身着黑大衫的高轩一脸的鄙夷,“是又怎么样?” 这一次,花静琬得听得清晰,男音非常难听,且从未听过,她有些失望。 第四百二十章 毒无处不在3 手中袖中一抖,史宴从袖中抖出一包毒粉,他不动声色地道:“你能想到火把,足以证明你曾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所以,即便你断然掌先灭了火把也是无济于事。我的毒,只要吸入一丁半点,就必死无疑。也就是说,你也中毒了,但也算是你精明,毒发得要晚些。” 自己也中毒了?高轩眉峰簇起又平展,一个早死了的人还在乎死吗?可笑!一动不动,诱骗道:“我当然知道自己中毒,所以,我今夜并不打算掌毙了你,只问你要解药。” “你倒是个会打算的人!”怪不得一现身就要解药,史宴心头一松,再厉害,终是人,也怕死。 “我受了极重的内伤,已是手无缚鸡之力。”解药有那么容易送给你吗?史宴一手捂住心口,好似虚弱不堪,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哄骗道:“你过来拿!” 看来,史宴没上当。高轩眼底划过一道黯然。 花静琬担心高轩上当,朝高轩喊道:“史宴诡计多端,你别上当!” 高轩淡淡斜睨眼花静琬方向,眼神一狠,突然‘腾’地举掌向史宴击去,史宴如此狡猾,他相信才怪?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史宴,避免史宴出手。 史宴既然身藏诸多剧毒,那他身上就有解药。 这样一个狡猾的危险的人物只有死了那解药才会属于自己。 一股风从上落下,随之,一个重物横挡在前,那重物应掌闷哼一声,什么带着热度的液体喷溅到自己身上,那重物被击飞。 再一股风从身侧掠过,心头再惊,意识到是史宴欲逃,身影变幻,足点地,举掌就追去。 突‘蓬’的一声微弱响,蓦然意识到史宴撒出毒粉,自然而然向后避去。 落下地,那掠动的人已拐入拐角处,木然呆住,不过几秒,眉头平展,疾步走到有两个人呼吸的地方,伸手出,抓住高远的胳膊,顺着胳膊摸到腕部。 只几秒,心情沉重地放开高远的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儿来,倒出一粒药丸寒入高远嘴角,“你果然中了剧毒。这药丸也不知能不能解,但想来最不济都能暂时控制毒性。” 这人接着两次欲杀史宴,自己相信他,高远毫无犹豫地咽下药丸,道:“看看我嫂子可有救!” 花静琬手中的火折子亮起,三人扭头,就见史宴原站的位置前横躺着一个黑衣人。 血溅一地,黑衣人脸色死灰,他已经喷血而亡。显然,危紧时刻,一直藏在洞顶的他为史宴挡了致命的一掌,致使史宴趁机逃脱。 如果没有黑衣人,史宴必死无疑。 花静琬眸光轻移,锁住眼前的男子,就见他身着华贵黑大衫,脸上蒙着黑布,一头墨发凌乱如枯草,几乎遮掩住他的脸,他见她的打量他,移动脚步,不再面对她。 他衫袍尽湿,蒙面的布也能拧出水来。 看不清他的脸,可他这头墨发……高远真是疯了,他怎么可能是高轩? 此人是高明的金牌杀手,被他知晓高远在京城……墨眸闪过一丝杀机,火折子忽暗,她移步换影,弹指间,出手如风,两指准确无误掐住高轩的颈部要脉,“说!你是谁?” 她意想不到的出手,高轩不防,被迫微微后仰着头,眉头皱起,湿湿的蒙面布紧贴着口鼻,呼吸有些困难。 他仰视着她,心想:按说起来她中毒最深,可她出手却是如此的快,中毒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动作,看来,正如刚才心中所想。 “嫂子!”高远吓得全身一僵,随之一把是紧紧抓住花静琬的肘部。 花静琬冷冷地望向高远,他的二弟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么不成熟,“二弟!他是高明的金牌杀手,他已经听到我们的谈话,我不能让他把这情况汇报到高明,不然,你更加危险。” “我没有带侍卫前来,也不与侍卫行动,因此,我不会向圣上汇报镇南大将军的情况!” 一个杀手,他值得相信吗?冷冷的口气,“我怎么相信你?” 高轩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与花静琬相守在一起的美好画面,他欠她太多,他愿意,带着这些美好回忆死在她手中,缓缓闭上双眼,“我无法证明,你要下手,就下手吧!” 那好!为了高远的安全,就让她杀了他!心一狠,两指正待使力,蓦然听闻高远一声惊呼,“嫂子!” 又是什么事?不得已,微侧目,斜睨着高远。 尽管高远的脸上覆的冰霜越来越厚,可他一脸喜气,“嫂子!你的脸,你的脸已经不在那么黑了。” “什么?”大惊之下撤回手,摸了摸脸,又迫不及待的看向手。 是的,正如高远所说,她的手不再那么的黑,在注视中,明显的朝着青灰色靠近。 喜悦在心中翻涌,不相信地翻双手看看,发现并没有看错。 对啦!没有那麻感了! 喜悦如波浪,一浪高过一一浪,可心中始终不相信,静静心,盘腿就地而坐,试着调动内力。 一瞬间跳将起来,惊喜而又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 ‘腾’,一声风响,青丝衣袂飘飘,定睛看时,黑大衫男子已经飞袭到拐角处。 “史宴的毒奈何不了你,你已经没事,你弟弟就靠你了。” 极难听的男音袅袅飘来,越来越小,花静琬傻眼发着呆。 什么意思?史宴的毒为何奈何不了自己? 不过静思会儿,蓦然喜气流淌地狠拍自己额头一下,拉了高远朝拐角处飞袭去。 曾经服食过传说中八百年一开花,八百年一结果,一株只仅结三个果实的灵果——天生果。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导致她几乎忘了曾经服食过天生果。 天生果的核曾被高轩碾成粉末,后大乔郡乔其县一场两败俱伤的血战,临离开时,他悄悄塞给冬儿手中一个小瓷瓶,那小小的瓷瓶内,就装着天生果的粉末。 天生果的粉末是不可多得的外伤神药,兴许,能救高远一命。 就算不能,她的血总能吧? 就算血流干,她也要救高远! 第四百二十一章 解毒1 出得山洞,冷风乱窜,丝丝钻领口。 暖冷两重天,导致花静琬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高远更是不断地打着摆子,身体越来越僵硬。 他脆弱的生命好似一张薄纸,瞬间就会被撕碎。 又打个喷嚏,心急如焚,确定没有危险,脱下身上的黑大衫给高远穿上。 虽小些,但大衫宽大还好。 “高远!我们得尽快入城,你还行吗?” 高远缓缓闭上双眼,调动一下内力,道:“服下那药丸,好像能调动内力了。” 那药丸能有这么大的功效,证明那黑大衫男子说的话值得相信。 “太好了!” 提起一口气,拉着高远的手,向另一条近些的回城路飞袭去。 遥望城门,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就见高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煞白,覆的冰霜好似厚一些,掌中的大手更是冰得刺骨,突然停下,他摇遥欲倒。 他,莫非调动内力又导致毒加深? 搀扶住高远,心痛地道:“高远!你还行吗?” 高远有气无力地笑道:“放心,嫂子,我还死不了!” 鸡一叫,城门便缓缓打开。 细雨飘零,天空阴沉沉的,可高远十分醒目,近在眼前的士卒开口欲问,花静琬从腰间措出些碎银笑着递去,小声道:“我弟弟,得了怪病。来京城看病。” 士卒快速地把碎银塞到腰间,躲开些道:“怪不得样子吓人,快走快走!” “谢谢军爷!” 铺子门前有人盯梢,没敢回铺子,扶着高远朝城北宅院而去。 开门的是高分,门前的一男一女浑身尽湿,没一处是干的,男的看起来情况不妙,他眼底划过一道诧异明白般的霍地把门开得大大。 “快进来!” 花静琬左右瞟一眼,“高分!二公子中毒了,我得赶紧回铺子去拿解药。” “卑职知道怎么办。”高分扶住高远。 凝望着高远,他看起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二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高远弱弱弯嘴角一笑,从嗓子眼里蹦出,“嗯!” “好!”浅浅一笑,快步出门。 。。。。 ‘佳人世家’铺子 铺子没开,邵旗与两个小伙计不在,皆回了家,只张婶留守铺子中。 刚入后院,就见来仪剑眉拧成了填不满的沟壑站在正房门前,她蓦然闯入他眼中,他立即面露喜色快步迎来。 “少夫人!” 朝来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步向正房走去。 她昨夜去了什么地方?一早起来就不见她? 自入京城,她行动就诡秘,有什么事也不与他说,甚至不与冬儿说,作为下人,他有好奇,更多的是担心,但她不说他不敢问。 黑影一闪入正房,加快脚步朝床走去。 “昨夜二公子来了,有些情况,关于史宴的,后来我与他出了门,又在‘清风宅’储藏室如愿找史宴,可史宴诡计多端,又让他逃脱不说,二公子还中了毒。” 找到了,一凝,从垫褥下拿出那个小小的兰花白瓷瓶儿,美美笑笑,转过身,望着来仪又道:“二公子现在在城北宅院,我得赶去那地儿,你好生守着铺子。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门游玩去了。” 二公子中毒了?来仪这时候的反应好似慢了半拍,缓过神来,惊恐的眸子中满是不相信,道:“怎么就中毒了?还有救吗?” 花静琬摊开手,美不胜收地望着掌心的小瓷瓶儿,“还记得十多年前我被刺一枪后冬儿给我用的创伤药吗?” 小瓷瓶儿有些眼熟,来仪点头,“记得!当时冬儿还悄悄的给小人说是王爷临离开时悄悄塞到她手中的。” 眸中一黯,“是的,这些年,我一直珍藏着……”咧开嘴开心一笑,“它一定能解二弟中的毒。” “会的!”来仪坚定地说着,后见屏风上搭着一件白领黑大衫,疾步走去,拿了过来,“少夫人!冬儿不在,来仪伺候你。” 来仪可不再是小厮,何况男女有别,把小瓷瓶儿揣入腰间,接过黑大衫,笑道:“伍护卫走了吗?” 来仪道:“一早就走了,我怕其它铺子的掌柜不识他,特意给他写了封书信。” “做得好!”花静琬走到妆台,胡乱撸几下秀发,拿了根浅浅黄的绸子半束上,快步向门。 铺子门前,来仪大步追出,把手中的伞递到花静琬手中。 心太急,忘了还下着雨,感激向来仪一笑,把伞撑上,极快消失在人海中。 城北宅院 院门虚掩着,推门而入,一抬头,遥遥就见一老妇人站着正堂门前。 斜风细雨,她裙子湿了,显然,就那样站了很长的时间。 是候氏! “琬琬!” 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遥遥击来,门前的花静琬心绪刹时就疯狂涌动。 又听到有人唤自己‘琬琬’了倍感亲切。 候氏提着裙子疾步下了台阶,又走来,“琬琬!远儿是怎么啦?怎成了那样?” “二弟没事!”高远情况不妙,生死攸关,把伞递给候氏,匆匆说了句话快步向青石小道走去。 后院一栋建筑的一间屋子门站着习屏、高分、柳如、槐然四人,闻脚步声,他们迎来。 “二公子怎么样?” 高分道:“情况不好。浑身都冻僵了,看似已经昏迷。” 迈步入门,寒气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屋子这般的冷,高远不妙啊! 心中更是焦急,三步并着两步来到床榻前,就见高远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盖着几床被子,可他仍是冰霜覆脸,已经不打摆子了,很静,就犹如高分所说已经冻僵。 跟来的高分轻轻地道:“给二公子被子中放了几个暖壶,可看样子,那暖壶没起丝毫作用。” 寒从体内起,体外的热怎解得了那冷?从腰间摸出小瓷瓶儿,向柳如道:“倒些温热水来。” 从小瓷瓶中倒出些许白色的粉末到温热水里,晃了晃,使得粉末完全融化,让高分小心扶了高远起来,小心再小心的给高远喂入。 把碗随手递给习屏,从高分手中接过高远,轻缓放高远睡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 解毒2 “少夫人!这是什么解药?能管用吗?”高分拧拧眉,担心地又道:“卑职也略懂些解毒的方法,要不,卑职到药铺去给二公子配些药。” “不用了!如果这都解不了二公子中的毒,那世上再没有什么可解。”喂完药,花静琬的心依然静不下来,暗中祈祷着,没理解错那位黑大衫男子所说的话意思。 门里突然进来两人,回头一看,是候氏与晚月。 候氏拧紧的双眉颤抖着,“琬琬!远儿是怎么啦?他怎么会成这样子?” 候氏重复着在之前说的话,看得出,她是真关心高远。 此时不叙话的时候,向晚月柔声道:“晚月!扶母妃去休息,稍会儿我过来。” 候氏张了张嘴,奈何不得晚月小声相劝,只得恋恋不舍又担忧地出门去。 她一脸的严肃望眼习屏、高分、柳如、槐然四人,“你们也出去!” 少夫人这是要干什么?四人面面相觑,不过一瞬间,他们大步向门走去。 望着床上的高远莞尔一笑,抽出腰间那把叫‘断玉’的匕首,寒光在空中划过,匕首在腕上抹去。 她其实不想这么急,可她急得不行,她等不了。 腕部血红的口子触目惊心,当即就涌出艳红的鲜血,匕首掉落脚边,单手扶了高远复起来,把正疯狂往外涌出血的腕部凑到高远的唇边。 高远好似已经完全冻僵,鲜血很快顺着高远的嘴角流下浸润颈下与前襟,如此情况,只怕是晚了…… 怪自己,自己应该把高远安置在一户农家,独自回城取药。 高远!我当时只想尽快回城,没想到…… 那史宴狡猾极了,安置在一户农家,能放心吗? 千头万绪涌出,深深自责的同时心里矛盾极了。 难以抑制的痛苦快要将她淹没,把脸轻轻地贴在高远的发上,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高远的袍子上。 当年,没有高远劝她回王府,没有高远在暗地里相助,在柳如烟的阴谋诡计下她活不过两月。 事实后来证明,高远为保家人安全随高明征南从此她的噩梦也到来,没有他的暗中保护,她最后差点死在高擎的陵园…… “高远!你不能有事,我命令你……不能有事……” 高远的前襟迅速嫣*红一片,那红还在向周边迅速扩大,心痛得碎了一地,失声痛苦。 只哭得门里进来几人都浑然不知,那四人看着一幕,双眼噙泪,默默撂了袍子向地跪去。 高远!高远!你不能死! 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伤口处隐隐传来一声撕痛,稍稍一怔,欣喜若狂地愈加把腕部伤口往高远的嘴里凑去。 吮吸的力量越来越大,她的头开始有点晕晕的,却是一片喜悦,舍不得把手腕拿开分毫。 晕眩中,眼前突然倒映着高明割腕给她喂血的模糊画面。 那时候,他哑然一笑,淡淡地道:‘我没事,不过是腕部多几道小口子。’ 后来,她真的看到高明的腕部真有几道新的血口子,若不是化身御月的高轩差点死在流国竹林雪中,她想,他每日割腕给她喂血的事她会一辈子不忘。 这个画面渐渐消失眼前,踩踏青草的微响久久在耳畔回响。 瞳仁收缩,月色下,黑大衫男子由远而近,他白壁的脸梦幻般的反射着淡淡的莹光,墨发未束,自然散披,被夜风一下一下的轻轻撩起。 你这女人,你蠢吗?你不会把二弟先放置在一户农家吗?你让他调力飞袭,不导致他毒迅速发作加深才怪? 月光突然从未有的明亮,她清晰的看见他依旧清丽的双眸里的怒意。 心陡然跳至嗓子眼,我……我没想到……我……我不放心…… 他浑身散发出怒气,怒吼着,二弟若要有什么事,我要你陪葬! 我…… 心弦一下子断掉,“嘤!”苍白的唇蹦出一个字,随高远一块倒向床里。 “少夫人!” 跪着的四人惊恐万状地先后站起来,不约而同涌向床前。 。。。。。 粉帐内,闭目女子一头青丝委于枕,脸色苍白无一丝血丝,她似睡得不安宁,被中的双手不时抽一下。 陡然一挺坐起,碎了眼神立即对上坐在床前一把椅子上的老妇人惊讶的目光。 实没想到候氏在自己昏迷过去后会守在自己床前,候氏,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见着自己就厌恶的老妇人,“母妃!” 候氏敛惊,强扯出一抹笑意,“琬琬!你别动,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面色一紧,昏迷前的画面在眼前掠过,恐惧在心里扩散,“二弟怎么样了?” 站在候氏身后的晚月道:“奴刚才二公子的房中过来,二公子气息均匀,脸上的冰霜已经在化开。” 高轩终不会找自己索命啦!心头一松,吐出一大口浊气。 候氏用手中绢帕拭了拭眼角,扭头,“晚月!去看看刘家妹子熬的大枣红糖水好了没有。” 晚月欢喜答应一声,转身向门走去。 花静琬强支撑向床沿移动,腕部刹时就传来一丝剧痛,抬手,发现腕部伤口处已经被包扎过。 包扎得很细心,出自女人之手。 是候氏! 抬眸,向候氏感激一笑,“母妃!我不要紧,我去看看二弟去。” “你不能下地!” 不听候氏的劝阻,可刚一下床,天旋地转,也这才发现手脚冰凉,浑身乏力,不能自控地软软坐回床上,痛苦地闭上双眼。 这孩子……她之前可是割腕喂鲜血给高远,候氏心疼不已来扶,“琬琬!你流了好多的血,得要休息,远儿情况已渐好,你更得养好身子。” 是啊!那天生果的粉末有限,所剩不多,靠的还是得喂血。 一次喂血怎能让高远如从前一样生龙活虎?顺从地躺下,弯起嘴角,“好!我不动就是!” 她如此听话,候氏笑得脸上仿佛要开出一朵花来。 望着候氏,蓦然觉得对候氏的安排似乎不近人情。 寄人府中忍气吞声过了十多年,吃尽苦头,活到这把年纪,老妇人其实真正需要的不是钱,她需要的,是自己替高轩尽孝,伺候在她身旁。 “母妃!对不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提醒 感激、感动在候氏眼底一闪而逝,眉拢惆怅,淡淡的伤感,“如果母妃当年没有助柳如烟,没有要把你与轩儿分开,那想来,轩儿也不至于……我们高家也不会落到封地被收复,王府被封,府中人四下逃散的局面。该说对不起的是母妃!” 候氏说得不错,家和万事兴,当年,凭着高轩与高明的关系,凭着高轩的精明与智慧,就算高明再不甘心皇土中有封地存在,想来他也不会如愿得逞。 此时,再说这些还有用吗? 内心,早原谅候氏! 眼前倒映着那地堆黑土,竟有几分美好的情愫,“母妃!待过些时日,我写一封书信,让高分他们护送你去夕宅。你不去夕宅也行,去那里,你可以去夕花宅,三姨娘、四姨娘与我爹在夕花宅。” 候氏抽一下鼻腔,垂下头,“琬琬!母妃很感激你这样安排。但,你住在何处?” “我啊!”一下泪光闪烁,自沈刘氏心愉高明,自己便是居无定所,遍北执国的跑,“母妃!我生意忙!” 候氏吐出一口长气,咧嘴笑道:“能唤母妃为娘吗?” 于这称呼,头次候氏就提出过,自己也改了口,只是一安排她出铺子竟忘了,知道候氏是在探自己心意,“娘!” “好!”泪水顺着候氏脸颊滑落,她后道:“琬琬!这么多年,娘狠心到没去看过一次轩儿,你是否愿陪娘去看看他?” 稍稍犹豫,“好!” 晚月很快端了一大碗大枣红糖水进来,一边走一边吹着,屋子里立即就有股红糖水的香气。 温度适宜的大枣红糖水落腹,当即有一股热朝四肢百骸传送,疲惫地闭了下眼睛,“娘!时辰不早,我也困得慌,你回吧!” 候氏站起来,“那你先睡,稍会儿,我让晚月给你准备宵夜去。” 感激地点下头,望着候氏出去闭上双眼。 脚步声远去,虽说身体还空乏,但惦记高远如何慢慢下了床。 小雨已停,屋檐仍是滴嗒,来到高远的房间,就见高分与习屏守在屋内。 他两人正待说话,她抬手制手了他们,疾步来到床前。 帐内,高远双目紧闭,仍是盖着几床被子,但他脸上覆的冰霜已然融化,只是,脸色煞白犹如白纸。 伸指在他鼻端处探去,气息强些,且均匀,松一口气。 轻掀被子,干爽的雪白中衣映入眼睑,心里一阵的欣慰。 来到一把椅子前坐下,压低声音道:“看来情况还好。” 高分与习屏点下头,高分撂了袍子朝地跪去,惊吓了花静琬,“你两这是干什么?” “少夫人!卑职等人当初鬼迷心窍,请少夫人责罚。” “起来起来!都说了不怪!”扶起高分与习屏,蹙着眉,“你等肯定是怪我不把老王妃留在身边,但你等不知道,这是京城,我把老王妃留在我身边只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中,之所以安排她另觅住所……” 说到这,叹了声气,“当年,我落到凄惨的地步的回娘家,虽我不说,但我爹娘心里总是明白的。于我爹娘我还是了解的,我爹不会说什么,但我娘口水话多,住在一起,我担心她说话会无意的伤着老王妃,也担心老王妃受不了会出什么事,这是我当初的考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我觉得当初的决定伤了老王妃,你伤了你们…… 因此,我刚决定了,待情况好些,我就写封书信给你们,让你们护送老王妃一块去夕宅,夕宅若是住着不习惯,就让来朝护送你们去夕花宅。夕花宅住着黄老夫人与章老夫人。王府已不存在,但原所有护卫都有事干,又得辛苦你们。” “谢王妃!”高分与习屏互视一眼,感恩流涕再跪。 冷风嗖嗖,茂密的植物在冷风中颤抖呻吟。 绿萝宅 浑身湿淋淋的高轩如箭一般飞袭来到正厅前,一人闯入他眼中。 昏黄的灯笼光芒下,那人怀抱精美钢刀,靠壁懒懒而站,若不是他突兀出现,那人还在百般无聊的静听雨滴声。 收住脚步,一手背在后,傲视着那人。 虽中了毒,再是被幽禁,他还是王爷,没人敢不敬,一身功绩与武功,更是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那人脸色剧变,疾步迎来,愤然张了张嘴,后拱手道:“王爷!你可是私自出去了一天一夜。” “怎么?圣上有话吗?”大步越过那人,高轩向正厅走去。 那人追着,“这事,怎敢禀报圣上!” “知道就好!”高轩迈步入门,脱下大衫甩给那人,来到几前坐下,一脸威严瞪着那人,“古汉!本王不是无缘无故出去。” 古汉抱着湿得很滴水的大衫,小心卑微地上前一步,“那,为什么出去?” 静瞪着古汉几秒,高轩眸光低垂持壶倒茶。 史宴精于用毒,每一种都是剧毒…… 抬眸时,心中已有计较,“史宴自莺柳湖逃脱后,再一次在‘清风宅’储藏室逃脱,速去禀报圣上,京城内外得加紧搜查,再有,给搜捕的侍卫带话,几层布打湿蒙面口鼻可能防毒。遇史宴小心,他是使毒的高手,擅长布毒阵。” 原来高轩是去为史宴出宅,心中敬佩,拱手道:“卑职这就去禀报圣上!” 向古汉挥了挥手,把茶盏凑到唇边,高轩想:那史宴逃去什么地方?也不知弟弟毒可解了? 快速了换了身衣袍,大步出门。 他得去趟茶弯铺,让于风去寻鬼七,让鬼七亲自去看看弟弟怎么样了?另外,史宴两次在手中逃脱,是个极其厉害的危险人物,他还要于风带些话给鬼七。 。。。。 清晨过来,高远还昏迷着未醒,但情况稳定,便又用温开水化了剩余的天生果的粉末给高远喂下。 静观高远情况一炷香的功夫,支走高分等人,又在腕部割开一道口子,把涌出的鲜血喂给高远。 午时,高分带着鬼七进来,鬼七着便服,他施礼后着急地望向床上的高远。 细观察一番,又给高远号了脉,这才放下心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心中有计较 怎就这般的巧,鬼七来了?鬼七一直就很神秘,静观着的花静琬奇怪地蹙着眉,“鬼七!你不会未卜先知吧?” 鬼七心中一咯噔,转过身,讪讪一笑,拱手道:“确切的来说是给老王妃带了些吃的过来,一听说二公子中了史宴的毒便过来了。” 高分笑道:“是啊!鬼七兄拎了好些的吃的。也是卑职告诉他二公子的情况。” 高分如此说,花静琬一笑释然。 一日两次喂血,两日后,高远在花静琬的细心照顾下苏醒过来。 他茫茫然地望着花静琬,虚弱无力地道:“嫂子!这是地府吗?” 花静琬给高远掖下被子,笑得灿烂,“你不要吓嫂子,这是城北宅院,你的房间。” 高远凝神环目四顾,随之自嘲笑道:“不是吓嫂子,高远刚才分明还身在寒冰地狱。” 一丝猩红顿时漫上眼球,幸而无意寻得天生果,不然……“却是老天保佑。” 闭下眼睑,整个人彻底清醍,高远眼中闪烁着死里逃生的喜悦,“想不到那位黑大衫兄长给的药那么的神奇!” 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把双手移向身后,“是啊!他的药神奇极了。他于你有救命之恩,再见着他,你得好好的感谢他。” 高远点下头,移开目光,“嫂子!史宴又逃了,他身受重伤,两次在城外搜到他,你说,他会不会藏在城内养伤?” 史宴浑身是剧毒,如果他藏在京城内那就太危险,如果他的伤在极短的时间内好了,那他第一个得找自己报仇。 为泄愤,铺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极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心情陡然沉重,“城中的搜查也没停止,他是桑城口音,又生得出众,我想,藏在城内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他难道会选择暂时离开京城?” “也许吧!”说完,突然想起初见史宴时史宴说的话,心头一紧,道:“二弟!你好好养伤,我几日不回铺子也不知来仪如何的着急,我得回去看看。” 走到门口,蓦然回过头来笑道:“现在铺子中只有来仪,我暂时调高分与习屏两人过去。” 高远缓缓坐起来,“史宴逃脱,嫂子的铺子众人皆知,不如也把柳如、槐然一块调去。” 思虑重重望着门外沐浴在阳光下崭新的一片绿,“万万不可!若是他四人全调走,这里就只有晚月与两个老下人,我娘已年迈,虽说身体还好,但如果有什么紧急大事,她离不开晚月。还得有个跑腿报信的人。” 娘!她唤候氏为娘!高远一怔,眼中涌动着万重喜悦,“也好!有什么事着他两人过来说一声,我尚可支撑。” “那地段属于北军管,我想,你多虑了!” “但愿吧!” 与候氏告别后唤上高分与习屏快步出门。 铺子还关着,铺门虚掩,推门进去,便见来仪支头坐在一把椅子上,见她进来,他惊喜地跳将起来。 “少夫人!二公子怎么样?” “已经没事!” 花静琬的身后是高分与习屏,随之,三人见礼。 笑一笑,花静琬大步向内室走去,“可有人来过?” 来仪紧跟上,“有!小乔儿与姿儿来过,屈大人的管家来过,都被我敷衍过去了。” 高姿来过?小乔儿陪着来,那说明高明知道他们前来,心中暗为来仪高兴,“呆了多长时间,可说什么啦?” 来仪无聊地晃了晃头,懒懒地道:“姿儿与小乔儿都说十分想念少夫人,是偷偷的前来的。他俩问少夫人去了什么地方,小人想,说少夫人出去游玩好像不合适,便道少夫人是去其他郡调货去了,他们倒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冬儿不在,小乔儿呆着无趣,姿儿坐了会儿就与小乔儿离开了。对了,她说今日还来。” 来到院中,厨房里走出张婶,让张婶生火烧水,说要沐浴更衣大步向正房走去。 正房门关上,花静琬郑重地望向三人,“史宴桑城口音浓郁,他若是藏在京城内,我怀疑他藏在桑城人开的铺子酒楼内等等,你三人易容后分头打探。” 三人互视一眼,拱手道:“卑职遵命!” 不放心,又叮嘱,“他虽受了重伤,但精于用毒,见着他不可轻举妄动。” 躺会儿,张婶前来叩门,说已经准备好洗澡水。 这几天辛苦张宴了,拿了些碎银子,铺子中没有男人,便着了中衣出门来。 把手中碎银子塞给张婶,笑道:“张婶!你辛苦了!” 张婶推辞一阵,也就收下。 沐浴完,高姿带着锦儿与梅儿从内室跑出来。 檐下的女子眉目如画,肌肤如雪,双目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幽泉,不染纤尘的清冽,一头墨发用一块洁布的棉布包着压在头顶,洁白的中衣,外被件浅浅粉的锦绸大衫,超尘脱俗,遗世独立。 听皇兄说,征南时她已有十七八,过了将近十二年,年近三十,难得她还如此的养眼动人,难怪皇兄一直珍藏着她铺子中的胭脂膏,喜气笼罩,高姿笑着疾步走来,“少夫人!姿儿来得真是巧了,不然,还没有眼福看到你是如何处理刚沐浴完的头发。” 锦儿也来了,可见高云裳也来了,开心露贝齿一笑,“姿儿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尽讨我开心。” 脑后青丝飞扬,高姿近前,望着花静琬头上那包着秀发的洁布棉布,“这样的话,过些时候,棉布便吸收了头发上的水分,解开时,头发便已半干。” 话音刚落,内室走出懒洋洋的高云裳,随之是张婶。 高云裳一见花静琬,眸光一亮,精神陡然来了,疾步走近,也是望着花静琬头上那包着秀发的洁布棉布,“这是?” 高姿抢先道:“云裳姐姐!那棉布是用来吸收头发上的水份的上。可学着了,以后就这样处理刚洗好的头发。” 高云裳浅浅一笑,“姿儿就是聪明,没听着少夫人解释,姿儿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有什么什么新奇的,想见新鲜玩意儿,随我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挑拨离间1 幽长宫道 久雨见阳光,洛氏带良人洛容玉与十岁的高琅膳后出来游园。 盛装的洛容玉小声道:“听说姿儿与云裳今儿出宫了,母妃可知道?” 是洛氏的亲侄女,又初时曾为太子妃,后宫则仅她一个嫔妃,因此,她自然而然称洛氏为母妃,高明也从没有反对过。 在前赏景徐徐向前的洛氏笑道:“这两丫头向来野惯了,出宫一定也不意外。” 稍稍顿顿,“小乔儿能一同前往,这事圣上知道,出就出了,待得她俩回来,我得问问她俩都遇到了什么新鲜的事儿。” 洛氏身后的侍女接过话道:“奴猜测,定有蝶舞姑娘的消息。” 洛容玉眼底划过一道阴意,抿嘴一笑。 高姿自回到宫里,就把‘佳人世家’铺子里的胭脂珠粉等等推荐给洛氏与洛容玉。 洛氏与洛容玉看着洗发粉、沐浴粉就觉得挺有创意,再有那脸粉,用一点水化开再抹在脸上简直就像与肌肤融入,哪怕不上珠粉都能增白,神奇的是那称之为木黛的画眉用的东西,色泽自然,软硬正好,极易描眉,还有诸多的东西,比如护手粉,浴香粉、护发粉等等。 用了两日,不赞东西,反不约而同地赞人,“这女东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赞归赞,每日的用都是女子所产的化妆品,心中便留了意,没一日,洛容玉便着心腹出宫打听‘佳人世家’女东家的消息。 刚得知‘佳人世家’的女东家是个三十来岁貌美脱俗的女子,就又得知她原是征南时的蝶舞。 这还惊讶着呢,高姿被掳,因此,就又得知她是候言的亲戚,原沧南王的王妃,不光如此,她的下人来仪还娶候言的九女儿候婵。 短短的时间,她成了京城的风云人物。同时,她悄然察觉到高明的脸上的阳光。 想起这些年一直不得高明的心,洛容玉突然有种强烈的危险感,她有预感,那叫蝶舞的女子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劲敌。 今日趁着洛氏高兴提起,不过是想探探洛氏的心意。 高琅歪着头,想半晌,好奇地道:“皇奶奶!‘佳人世家’铺子是卖什么的?” 是女人用的东西!洛氏笑眯眯地转过身,和蔼可亲地向高琅招了招手,唯一的孙子,虽反应迟缓,但总算还是讨人喜爱,在心里,这孙子也是未来的储君。 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来!到皇奶奶这儿来,皇奶奶给你细细道来。” 洛容玉心中翻涌着喜悦着浪花,母凭子贵,这是唯一令她骄傲的,着急地向高琅连使眼色,高琅想想,这才笑着跑到洛氏跟前。 给高琅把被风吹到脸侧的一绺碎发撸到耳后,搂着高琅,却不说‘佳人世家’铺子里卖的是什么,却是问高琅功课如何。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庭,便便言,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错如也,与与如也…… 背了一大段,高琅皱着眉道:“皇奶奶!这篇孙儿还不是很能理解得透,太傅却病了,这一病都有十多日了。” 洛氏凝眉,转身望向洛容玉,“启良病了吗?” 洛容玉急上来,福福,道:“太傅大人是病了有一段日子,却不是没有来关心琅儿的功课,着了姬安每日来监督琅儿复习以往教授的课文。说是,死记硬背固不可少,但熟烂于心才能吃透。” “启良没说错!”洛氏展颜一笑,又向前走去,稍后道:“你呆会儿备些礼带本宫前去看看启良。” 洛氏暗中大喜,早想去看望姬启良,再求求姬启良为高琅在高明面前说说好话,立高琅为太子却苦于出宫无名,再则,不得高明心,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 听得花静琬带着两个似王府护卫的人回铺子,又听得高姿、高云裳、小乔儿公然前去铺子候言一阵的深思。 稍后,带着候奴匆匆的出了府。 儿子中有出息的候天与花静琬有征南时的情谊,是指望不上了,唯今,想平安无事还得指望老岳丈姬启良。 太傅府 鹤发童颜的姬启良端坐座榻,细细地品着茶水。 正厅里飘忽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他所品的茶水是候言刚送来的,是今年的新茶——碧螺。 人到老年,就好这口。 两口茶水落喉,他犹如吃到山珍海味般满意地把茶盏轻轻压在几上,宏亮有力的男音,“言儿!你今日有事?” 有事也不能明说,候言笑道:“没事,没什么事,小婿听得岳父大人身休不适特来探望。” 姬启良惆怅叹一声气,望着中央的红地毯的花纹眸光黯淡,道:“老夫身体无恙,只是心里略有不痛快。” 观气色,早知如此,候言不动声色地道:“不知谁人气着了岳父大人?” 姬启良望向候言,白眉拢起,“言儿!圣上就一个独苗,你说圣上为何迟迟不立高琅为太子?” 原来是为这事,候言心中大喜。 姬启良继续道:有些许垂头丧气,“这事,老夫已经在圣上面前提过两次了,头次大约在一年前,这一次,却是十多日前,圣上还是笑而不答。” “圣上一向有主见,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候言诡秘地向门望望,从椅上起来,疾步凑近姬启良,压低声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征南时,圣上对蝶舞姑娘是百倍宠爱,百倍的信赖。登基以后,也不立后,小婿认为,定与蝶舞姑娘有关。” “蝶舞!”女婿为何突然提到叫蝶舞的女子?她是征南时的蝶舞,她的下人来仪刚与她救了长公主,来仪还刚娶了女婿的九女儿候婵……姬启良沉吟一会,双眸散发出浓郁的喜悦,拈须笑道:“老夫时常听说屈良说她可是个奇女子,天儿也时常称赞于她。只可惜征南结束,她与同样是功绩赫赫的御月一同失踪。淡泊名利,不求富贵,她更是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圣上若是对她情有独钟,那是百姓之福,天朝之福。” 第四百二十六章 挑拨离间2 “岳父大人所说不假,但世人不知,有一事岳父大人更是不知。”候言点头,却表情沉重。 姬启良奇怪地道:“什么事?” 候言神情变得神秘起来,又凑近些,“她原是沧南王的王妃,小婿之二妹的媳妇。当初,为世子妃时她在王府不守妇道,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被二妹赶出王府,也不知听何人唆使前往投奔还是殿下的圣上。” “不守妇道,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姬启良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众所周知,候氏寄住在相府,这些,定是候氏给女婿说道。 又众所周知,沧南王王妃是沈博之女——沈静琬。 那沈博当年可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当年,他是被无辜连累的,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最清楚不过。 可沈博,怎么会教出如此不安分守己,不循规蹈矩的女儿来? 太不像沈博的女儿! 候言心中暗喜,“浓静琬自失踪以后就从了商,前大约十多日已经把铺子开到了京城,这一到京城,圣上就立即派了小乔儿公公前往探望,今日,听说圣上又使了长公主与长郡主前往探望。” 脑海中不断闪出几个画面,姬启良疑惑地道:“可老夫怎么听说她与沧南王夫妻情深,原沧南王被捕时她还单枪匹马欲救沧南王?” 候言眼神闪烁,巧辩道:“那不过是功成名就之后做给世人看的!” 姬启良拈须一下,“怪不得沧南王宁愿一死也拒绝与她逃走。” 姬启良此话立即令候言内心狂喜不已,沧南王宁愿一死也拒绝与女子逃走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的谎言真实可信,却叹声气,“是啊!” 姬启良脸上光辉着一种大义凛然的光芒,“沧南王已逝十多年。我朝没有明文规定夫死后女子不能另嫁,可她不守妇道,还有那些在王府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来看,圣上是万万不得再与她有什么交集,否则,将来为祸后宫,后果不堪设想。” 候言脸色凝重地点下头,“岳父大人说得对。小婿也正有此想法。几日前,还曾巧言劝过圣上一次,劝圣上下旨逐蝶舞出京,可忠言逆耳,却惹恼了圣上。圣上不说,可脸色难看得紧,弄得小婿这几日惶恐不安。” 吞咽下喉部的唾沫,又道:“岳父大人可知沈静琬为何要化名为蝶舞?” 死就死了,拼了! 还有何等稀奇事?姬启良瞪着候言,同时也感到这女婿今日的话特别的多。 老丈人威信在朝野无人能及,姬冷冰更是就是他的心头肉,年老却身体健硕,威风不减年轻时,身为百官之首,这丈人压着真心的憋屈,一缕怕意爬上候言后背,他硬着头皮道:“在王府的那段时间,经小婿查证,她还在秀湖画舫做过秀娘。” ‘砰’,姬启良一掌重重击在几上,茶水四溅,他愤愤地道:“来日,见着沈博这小子,老夫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话落,蓦然侧瞪着候言,“她贵为世子妃,为何要去那秀湖画舫做秀娘?还有,那世子高轩不知吗?据老夫所知,高轩怎么的也算是一个汉子!” “这个……”候言卖了个关子,不敢正视姬启良,垂首道:“据小婿猜来,多半是好奇好玩!” “不对!”姬启良压几而起,鄙视地俯视着候言,“你是否前往过秀湖?还与她?” 候言心中一咯噔,却也不慌,撂了袍子向地跪去,叩头道:“岳父大人见谅,有时为了应酬,小婿也是迫不得已。” 这些年,候言风流名声在外,早寒了心,姬启良一脚狠狠踹向候言心口,厉吼道:“你还倒是直言,若是时间能倒流,老夫断断不会把冰儿嫁给你。” 心口剧痛,汗水湿了内**衣,候言爬到姬启良脚边,叩个头,“岳父大人!小婿虽说三妻四妾,可冰儿在府中地位牢固如壁垒,小婿也是没有亏待过冰儿,更是没有因有了其他女人疏远冰儿。” 女儿回来是这样说道的,候言除去女人太多其实还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姬启良垂垂落坐在座榻上,有股气在心里散不去,他不看候言。 候言战战兢兢再道:“沈静琬无意拾得小婿的青鸟玉佩,又得知小婿身份,便把那青鸟玉佩如宝贝一样的珍藏起来。这次入京,她更是令人持青鸟玉佩到府中去威胁小婿,让小婿在圣上面前为说她些好话,不然,她要把小婿当初在秀湖画舫与她作乐的事告诉圣上。虽然明知会惹得圣上不高兴,但小婿还是断然拒绝了……” “等等!”姬启良再也听不下去,复瞪着候言,打断道:“她征南结束既然悄悄失踪,可见她对圣上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为何又要你在圣上面前为说她些好话?还有,她一入京圣上便着小乔儿公公前去探望,她有此必要要你在圣上面前为她说好话吗?” 喉头一紧,眼珠一转,候言道:“十多年前,她名誉上还是沧南王王妃,再怎么不安分守己,不循规蹈矩终也有顾虑。十多年过去,人会变的。她能别有用心珍藏了青鸟玉佩,可见她是一个心机城府都很深的人,也许,这次她给圣上玩了招欲擒故纵吧。” 气积于胸,双手狠狠地握着,姬启良在心里连叹了几声气,沉重地道:“候言!她的下人如今可是娶了婵儿,那婵儿虽说不是冰儿所生,可她乖巧懂事,老父是视她若亲孙女。” 候言百般无奈地道:“她就是逼婚、诱婚,小婿有苦说不出来。在她用青鸟玉佩作威胁之下小婿只得答应了她的下人来仪娶婵儿的事。小婿猜来,这是她控制小婿的一步棋。” 最后一句话倒是实话,内心一直感觉被花静琬控制着,只要她不高兴,把那些陈年往事抖一些给高明听,高明就得龙颜大怒。 叩了个头,硬挤出两滴老泪来,“岳父大人!唯今,也只有你能救小婿一命。苦谏圣上,远离沈静琬!” 姬启良双目一沉,暴怒拍几而起,怒吼声回荡在正厅,“老夫这就持打龙鞭去打醒圣上!” 第四百二十七章 挑拨离间3 天呐!候言在心里发出一声惊世骇俗大叫,扑过去,浑身颤抖,一把抱住姬启良的小腿,“岳父大人息怒,岳父大人息怒,此事万万不行……” 打龙鞭是先先皇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自得鞭,便封供于府中一楼阁正厅,未打过谁。 自思量,自高明登基,北执国比任何一代君王时还要富强,高明是一代明君。 法不诛心,高明无实事之错。 何况说白了,对沈静琬如何那是高明的私事。 打龙鞭打他怎能服众? 思及此,姬启良怏怏不乐复坐下,气极,默不作声。 候言立即松一口气,艰难地爬起来,用手揉揉膝盖,小声地道:“如今,要劝圣上,也得小心的劝,谨慎的劝。” 冷不丁姬启良抬眸,眸冷如针,他立即吓得打了个哆嗦。 谁叫心中有鬼! “候言!你今日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候言垂首,硬着头皮道:“是!小婿知错,可更知圣上不能犯小婿初时的错!那女子就是一个能魅惑天下人的主!” 姬启良不屑冷笑一声,“也魅惑也不过是你等这些好色之徒罢了。” 汗湿了内*衣,候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声道:“是,小婿知错!” 无奈向候言挥了挥手,沉沉的话语,“你先回去,要如何劝圣上老夫得思个理由。” 姬启良的话音刚落,下人急匆匆地进门来禀,说洛容玉带着宫人携重礼前来。 洛容玉是洛氏的亲侄女,洛氏与自己是表兄妹,而一直未能帮上洛容玉,心里不安,姬启良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随下人跑出厅去迎。 代洛氏而来,姬启良行了大礼,洛容玉急把姬启良扶起,嘴里道:“太傅大人!虽是代母后前来探望,可容玉也早想前来。” “谢良人关心!” 分别在椅子上落坐,下人来奉茶后,洛容玉红唇轻启,“太傅大人!身体可好些?” 姬启良起身揖礼道:“已是好些,明日便可到东宫授课。” “东宫!”洛容玉无奈一笑,姬启良早知她心意,也不隐瞒心思,“名不正言不顺,不知何时便被赶出。” 心里陡添重重压,姬启良道:“良人休要心急,这事得慢慢的来。” “是啊!确实也不能心急!”洛容玉楚楚可怜地抽了一下鼻腔,“只是苦了太傅大人,容玉心中堪是不安。” 姬启良心中愧疚不安,“立太子一事是国中大事,老臣是为国效力,良人休要不安。” “太傅是三朝元老,皇儿的事就拜托了。”稍微顿顿,洛容玉又道:“太傅大人可知蝶舞姑娘此人?” 姬启良拧了拧眉头,“是那救了长公主的蝶舞,征南的蝶舞?” 洛容玉重重地道:“是的!” 打了个哈哈,姬启良道:“老臣刚刚听说!” 洛容玉用手中的绢帕拭了拭嘴角,一副闲聊的表情,“她托了长公主给母后与我带去了好多的礼物,尽是些令人爱不释手的东西,也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借了救了长公主就托长公主送礼给皇太后与良人可见沈静琬是一个多么有心计的女子,姬启良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个市井女子,何须良人放在心上?” 姬启良的态度没瞒过洛容玉的眼睛,她暗暗高兴,却淡淡地道:“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太傅大人休放在心上。” 与候启良又叙了会儿话,洛容玉便告辞。 姬启良送至府门,眼望着洛容玉上了华贵的车驾,这才回转府内。 前行几步,唤了姬安上前,附耳低语一番。 华贵一驾刚行出十来米,太傅府专属府道旁的柳树下钻出一人立即惊了马,赶驾的宫人一声喝斥,车驾这才稳下来。 宫人正待上前怒斥,那人疾步上前来,口称要见良人。 洛容玉掀帘一瞧,心中一凝,唤了车驾旁的水仙近前低语一句。 水仙上前去,福福,小声道:“良人问,丞相大人怎在这里?” 候言压低声音道:“专在此待候良人,望良人下车驾一谈。” 水仙转达候言的话,洛容玉稍稍犹豫下了车驾。 柳树后,小河潺潺流淌,风轻轻。 “微臣见过良人!” “丞相大人多礼了!” 寒暄几句,候言诡秘地道:“良人!圣上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反常?” 一年难得见几次面,高明反不反常可不知道,只是丞相这话也问得太唐突,太直白,身为两朝老臣,他不该如此说话。 听弟弟说过,他与弟弟的关系还好。 他是姬启良的女婿,候在这儿定是刚从太傅府出来。 此人的势力不可小觑,淡淡一笑,道:“丞相!可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 “闲聊闲聊!”候言讪讪一笑,若不是急了,才不会等在这儿见洛容玉。 洛容玉眸光一沉,有几分不耐烦,“丞相专程等在这儿,就是为了闲聊吗?” “想来良人也听过蝶舞这人……”话说一半,候言打住,他得观洛容玉的态度而说,不然,惹恼了洛容玉,她在洛氏面前吹吹不利于自己的风自己也就无形的树了一个敌。 候言不是刚把九女儿嫁给蝶舞的下人来仪吗?洛容玉微微转过身,斜瞟着候言,有些吃不透候言是何意思,“丞相不是她舅舅么?不是刚与她结为亲家么?” 这正是候在此时要说明的,候言叹声气,一脸无奈之色,“她是微臣的亲戚不假,微臣刚把女儿嫁给她的下人也不假,可世人不知,她是凭着当日圣上与太后打赏之时挟皇恩而要挟微臣,微臣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了那门婚事。” 那女子竟敢挟皇恩要挟丞相?洛容玉心中一咯噔,柳眉倒竖,斥道:“丞相!你这样说莫不是怪母后与圣上打赏了她给了她要挟丞相的机会么?” 候言揖一礼,“良人休要误会。微臣专程等候在此地,不过是想向良人诉诉苦。必要之时,良人可要为微臣说句公道话。当然,于高琅大皇子立为太子之事微臣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第四百二十八章 挑拨离间4 候言是百官之首,若是儿子立太子一事也得他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 最难得的是,他明显的也反感蝶舞。 洛容玉心中大悦,笑道:“丞相放心!蝶舞的下人为何会娶了丞相小女的事我自会在母后面前说道。至于皇儿立为太子一事那是顺应天理,也是百官之愿!” 这女人巧舌如簧,有她在洛氏面前吹风,来日,沈静琬若是要挟自己,自己可保无恙,候言感激地揖一礼,“良人说得是,大皇子立为太子是顺应天量,是百官之愿!多谢良人!” 少府府 久雨阳光灿烂,一身灰色袍子的洛异行到池畔,兴起,便命人抱了琴来,在一株柳树下席地而坐,他垂眸,嘴紧紧抿着,抿着一条直线,悦耳的琴音便飘荡开来。 身后小道,下人引领着个一袭铅色袍子的男子缓缓走来。 男子来到身后,制止下人禀报,静立洛异身后,看似听专注听着琴音。 身后有人到来,洛异早感应到,又拨了两个音,他这才停下,望池塘里在风中颤抖的荷叶,温柔的勾起嘴角,用柔美的声音道:“是令狐兄吗?” 令狐中原绕到洛异身旁,笑道:“洛兄就一神人,这身后还长了眼睛。” 洛异向令狐中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令狐中原在草地坐下,他仍是望着池塘,道:“也只有令狐兄到来下人才不禀报,哪是什么身神人啦!” 话落,奇怪地望向令狐中原,“令狐兄今日怎有空到我府上?” 令狐中原歪嘴一下,无奈地道:“说来你不相信,我总觉得我上当了,白白了挨了他人一掌。” 洛异心中大震,谁敢打令狐中原一掌?他又是上了谁的当?双眼笑得成了一条缝,“令狐兄说笑了吧?谁敢打你堂堂卫尉一掌?堂堂卫尉又是上了谁的当? “说来惭愧!”令狐中原讪讪一笑,把在莺柳湖发生的事说给洛异说了一遍,瞒下自己是想抢功的念头,末了道:“这两日,我前思后想,南宫冥与袁子简直就是一唱一和应我做出的反应给我下了个套。” 洛异忍俊不禁笑了几回,笑声堪比琴音好听,只笑得令狐中原尴尬不已,他后肆无忌惮地嬉笑着拍了拍令狐中原的肩,“令狐兄!你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大喜功。你与南宫冥明争暗斗已多年,林世原是袁子的靠山,林世一辞官离京,他便成了孤魂野鬼,这些年,他默默寂寂,恪尽职守,虽表面与谁关系都不好,可他暗地里却与南宫冥是死党,他们的关系与你我一样,他俩人在,你还敢冒然做出决定。你却是自找的。若是换成我,我便不会贸然对那身份不明武功奇高的男子动手。” “是啊!我也觉得我做了件蠢事!这事憋在肚子里难受,因此,过来找你倾诉。”话锋一转,令狐中原神秘地道:“洛兄可知道京城这久发生的事?” “知晓一些!”洛异好似扶琴兴趣未褪,眸光低垂,好看的两指一拨琴弦,一个好听的音律飘忽出来。 望着前一稍翩跹飞划的大手,令狐中原压低声音道:“刚刚得知,长公主带了婢女去了‘佳人世家’铺子。” 洛异缓缓扭头,阴眸在惊诧中兀自眯起,不善地盯着令狐中原,“你是来取笑我的?” 这个伪娘们,开不得玩笑,疑心太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不是皇亲国戚,谁与你交往?令狐中原大窘,赶紧笑道:“我怎会取笑洛兄,只是为洛兄的前程而暗暗担心。” 洛异微微弯弯嘴角,“我有什么可让你担心的,皇太后在我姐姐面前保证过,决不把长公主嫁到他国,只待再过上一年两年,长公主懂事些,便为我们大婚。” “洛兄配长公主,那是天造地设!”赞一句,见洛异笑意浓郁,令狐中原又道:“只是我听到一些传闻,说长公主曾与那蝶舞的下人来仪关在一起。那来仪可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她这会儿去‘佳人世家’铺子不知是不是去找来仪?” 早听当日去送礼贺喜的下人说过,那来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谈吐不凡。 他参加过征南,不用想,文武双全。 令狐中原这人不光好大喜功,众所周知,嫉妒征南功臣。 顿时,空前的屈辱爬满心头,洛异强忍着,却平淡地道:“找他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你说得也对!堂堂的北执国唯一的公主怎么的也不可能下嫁给一个下人!”洛异脸色铁青,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能与洛异是死党,令狐中原岂能不了解洛异,又继续道:“不过,北执国也不是没有个先例公主下嫁草民的。” 洛异冷哼一声,愤然站了起来,袖中的双手死死地攥着,大步向身后走去。 空气中,飘忽着一股火药味,令狐中原窃喜不已,却苦脸喊道:“洛兄!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是‘佳人世家’铺子!” 风中传来洛异的话,令狐中原阴森森地咧嘴一笑,随之追去。 即到府门,府门外跑进卫尉府下人。 那下人给洛异施了礼后,望着令狐中原欲言又止。 令狐中原大恼,低斥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知洛少府是我的兄长吗?” 他比洛异大,却因此洛异是皇亲国戚因此称洛异为兄。 “是!” 下人答应一声,拱手道:“禀大人!太傅大人府中的姬安刚才来过,太傅大人要大人派人盯紧了‘佳人世家’铺子,蝶舞姑娘有什么反常举动即刻禀报。” 能官至卫尉,少不得姬启良的大力推荐,虽不是姬启良的门生,可自己一向以姬启良的门生自居,令狐中原心中一怔,即刻大喜,挥手向下人退下,他望着同样惊诧的洛异道:“洛兄!这下太傅大人对蝶舞姑娘上了心,不用你亲自前去‘佳人世家’铺子了。” 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洛异突然也感到之前做的决定有些唐突,讪讪地笑道:“谁说我要去‘佳人世家’?我不过是想出府走走。” 令狐中原心底冷笑着,却附和着道:“是啊是啊!不过是出府走走。” 第四百二十九章 求救 虽此时位不高权不重,但还有另有一个身份,皇亲国戚,最为重要的是,自己是高琅的亲舅舅,高琅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前途无量,洛异抿嘴轻轻笑笑。 令狐中原卑微地道:“那,我走了!” 洛异极有气度点下头,好似此刻高琅已经登基,他亦是位高权重之人。 大敞的府门突兀又跑进一人,是个中年壮汉,风尘仆仆,汗流满面。 洛异新奇定睛一看,只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可并不认识。 那人见洛异与令狐中原眸光一喜,跑到他俩人跟前‘咚’一声跪下,双眸含泪,抱拳道:“少府大人!卫尉大人!求你二人救救小人的主人!” “救救你主人?”洛异笃定的吐出五个字,这是太平盛世,又是京城……他转瞬惊讶地望向令狐中原,令狐中原看起来比他还惊异,他在内心极为好笑,顷刻间恢复了气度,精蝗的眸光移动,上下打量那人。 这人下人打扮……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洛异惊讶地道:“你是徐森,是京兆尹府高山的护院头。” 那人双目一红,感激地道:“少府大人!正是小人徐森!” 洛异颇为得意,稍后微抬手,“你起来,且说说高兄是什么样的情况?” 徐森起身后从腰间摸出一张小小的揉得皱褶极深的纸条出来递给洛异,沉声道:“这是我家主人让小人交给少府大人的。” 令狐中原与洛异平素皆与高山关系不错,吃喝玩乐少得谁,徐森单单跑来少府府求救而没跑到卫尉府求救令狐中原心中略有点不痛快,却也好奇地侧目瞟去。 ‘救命!重定相谢!’ “这高兄也太客气了!”洛异讪讪一笑,脸色凝重,望向徐森,“高兄现在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 徐森皱眉望天一下,抱拳道:“我主人出了西城门,便诡秘的让四夫人换了男装,他则扮成老者,四夫人扮成中年男子,我与徐呀换了护院服,扮成下人,又弃马车改成了骑马。四骑赶到戏县,他又令换成马车,并改道向北。就是这样,我们在同木郡同县还是遭到了不明人的围攻……围攻之人个个身手不凡,大人与四夫人、徐呀被擒,小人侥幸逃脱,一刻不停,带着大人提早写好的纸条前来大人府上求救。” 这好像是在说一个精彩的故事嘛,洛异眼中闪烁着惊世骇俗的错愕,半晌,才不解地道:“你家主人不是请假回乡了吗?怎弄得像是逃亡一样,他又是怎么知道会有生死之劫的?” “这个……小人也不是很知道。”徐森顿顿,着急地又道:“一路上小人好像听到大人说什么他的仇家到京城了的话。” 仇家?洛异脸色凝重望向府门,好似哪里会再跑进一人一般,蓦然眸光一亮,有发现似的望着令狐中原,“莫非此事与蝶舞有关?” 这会儿的功夫,令狐中原也理出头绪,仿似鼻痒一样的抽一下鼻腔,道:“蝶舞是沧南王王妃,高兄当年凭着揭发沧南王两大宗罪而走上仕途……” 洛异眉眼动动,道:“如此说来,高兄的仇人就是蝶舞!” 令狐中原沉重地道:“不错!十多年不入京,这次入京,一定会找高兄报仇。” 这下好玩啦!蝶舞的下人来仪终是个心头大患,来仪得死!可那蝶舞有那么可怕吗?洛异脸上满是兴趣,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柔美不屑,“这高兄胆儿也太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京兆尹吗?” 令狐中原道:“洛兄可能不知,那蝶舞当年在大乔郡乔其县可是扎扎实实的大闹了一场,若不是沧南王宁死不跟她走,指不定她得杀尽前去抓捕沧南王的人。” 这事听说过,想象着当年发生的那一幕的情形,洛异嘲笑道:“令狐兄的手下死了不少吧?” 令狐中原恨恨地道:“当时,不光我的卫队死伤不少,北军也是死伤惨重,只可惜,当时是公车司马武零带队前去,他阵亡。” 洛忍俊不禁笑道:“幸而令狐兄没去,不然,指不定就见不着令狐兄了!” 令狐中原冷嗤一声,傲然道:“若是我去,就容不得她那么嚣张了。定把她斩于马下。” 洛异转而望向徐森,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他家主人的重金我不要,我这就派人前去同县,向四周搜救你家主人。” 说完,不善地望向令狐中原,“令狐兄!高兄有难,你也不可袖手旁观。” 令狐中原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内心收结着,要袖手旁观吗?若不是,会有什么好处? 阴森森的气息传递过来,令狐中原奈不住洛异那双如针的阴眸审视,以及徐森哀求的目光,沉声道:“那是自然,我回去后,就派人前往同县,与你的人一同搜救高兄。” 徐森感激地向两人叩了个头,“那小人代主人谢过两位大人!” 徐森跑出府门,令狐中原与洛异视线相角即离,两人各怀心事。 令狐中原望着地面试探地道:“洛兄真要派人前去?” “这都说了,莫非能说话不算数?”洛异说罢,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凑近令狐中原些,压低声音道:“不是还有重金吗?” 令狐中原那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那高山若是命都没了,还有什么重金?不过是讨得累罢了!” 此人忘了蝶舞!洛异道:“你忘了,他的仇人可是蝶舞!” 令狐中原抬眼,立即对上洛异笃定的目光,恍然大悟,如此洛异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得对,若是别人可以不管,高山的仇人是蝶舞我管定了。” “对!”洛异颇为欣赏地道:“就算救不得高山,可但凡是做了,就算是再精明再谨慎的人也得留下蛛丝马迹。” 令狐中原不即心花怒放,嘴角都笑到了耳后,“找到证据,除掉蝶舞。” “说得不错!” 两人阴森森地一阵大笑,一番商议,令狐中原便告辞。 望着令狐中原出了府门,洛异行色匆匆赶去书房。 想想,持笔休书一封给护院头孙冲,并让他带着二十个护院即刻前往山木郡同县。 信的内容,自是要同木郡的郡守协助孙冲搜救高山几人。 第四百三十章 一片心意罢了 柳如、槐然彻夜守候,小心伺候,候氏也帮着,高远在花静琬离开的第二天便能下地。却是需要静养。考虑到安全的问题在鬼七的安排下他回了中尉府。 听佳音来禀说高远已无恙并回了中尉府花静琬高兴不已。 暗观来,铺子门前又增添的暗梢,却不时有巡街北军路过,白天不下于七八多次,夜里则要多些,她明白,鬼七定是怕她的铺子成为史宴报复的目标而做出了缜密的安排。 高姿与高云裳连着来了三天,估莫着她有诸多的新奇小玩意儿三天不到天黑她们不走,走时还恋恋不舍,冷清清的铺子里陡然添了几人闹轰轰的倒也热闹,只是忙坏了张婶。 来的人身份至高的人,张婶没感到累,反倒感到无尚的光荣。 高姿与高云裳也是心思玲珑的人,三天皆打赏张婶。 三天都未见着来仪,高姿与高云裳不免皆好奇的问,花静琬只得敷衍说来仪去其他郡调货去了。 铺子因缺货关着,这样回答,没有引起高姿与高去裳怀疑。 昨夜柳如悄悄前来,却是候氏派他来问,何时可以去绿萝山。 是改变了计划打算陪候氏一趟,可不到时候。 让柳如回去告诉候氏安心等待,只要闲下来会备齐东西去接候氏。 四天过去,来仪等人一直未查到史宴藏身何处,虽觉铺子尚安全,可心怎么也宁静不下来。 今日,天高云淡,风奇大。 阳光灿烂,吃完午饭,高姿与高云裳未来,花静琬便懒懒坐在柳树下,望着花坛一偶的一簇怒放的紫色小菊发呆。 鬼七怎么还没有高山的消息?史宴到底藏在了何处?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那黑大衫男子到底是何身份? 铺门突然被叩响,想着是高姿与高云裳到来高唤一声张婶仍是坐着发呆。 “少夫人!圣上来了!” 惊闻张婶的话,花静琬心中一惊,站了起来。 不过分秒间,一身便服的高明迈步出了内室门。 没有多余的人,只小乔儿跟着他。 他一脸笑意,每次见到她都是这种幸福的表情,腕部突然一痛,忆起征南时高明割腕喂她鲜血的事来,心肠一软,不再漠然,盈起笑来迎去,福福,“圣上今日突然到来莫非是有高山的消息了?” 高明淡淡一笑,极美!他向小乔儿做了个退下的手势迈步向柳树下走去,不请在椅子坐下,抬眸望向随后走来的花静琬。 她今日一袭浅紫色领白衣,一头墨发简约半束脑后,裙飞裙舞,肩头的青丝随风扬起,她永远不染纤尘,看见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新夺目,他不自觉的眼神中流露一种痴恋,嘴角浅弯,“怎么?没有他的消息就不能来了吗?” 他如此说道,她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垂首,笑道:“那倒也不是!” “蝶舞!你当初离府远奔南而投朕,朕认为是天意,是老天眷恋、可怜朕,把你送到了朕的身边。可征南一半,那一半虽我们是联合作战,可大半是你率部队单独作战,只一半,朕就迫不得已回了京城,朕每每想起这些事,心中都有浓郁的遗憾。蝶舞!朕当初真的是想每时每刻都不离开你,守护着你!” 不禁露出自嘲的微笑,逃避他十二年,他还未死心么?“圣上!事隔将近十二年,还提那些事干嘛?过去的让它过去!” 高明怅然一叹,望着花坛里的那簇怒放的紫色小菊道:“朕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也算是朕所害。” 花静琬凝视着高明,眉心狠狠纠缠在一起,沉默不答。 她心里记得他对她的好有别于别人,可她不能忘了他下旨斩了高轩。 那是她的丈夫,是功勋赫赫的御月! 纵使他罪大恶极,他也不应该斩了他。 令了成为市坊笑谈,耻辱的死去。 而自己,逃往深山,最后迫于生计从商吗? 十二年,付出的辛苦王府下人皆知,十二年,独守空房的滋味却是没有人能体会。 这一切,全是拜高明所赐! “算了,过去的让它过去……”高明有些说不下去,没有精力去揣测花静琬的想法,话锋一转,道:“你何时去绿萝山,朕也好陪你去。” 她盯得他,他为什么总是想知道自己何时去绿萝山?按常理,他不应该让自己淡忘高轩吗?“圣上!史宴未抓到,我怎有心情去绿萝山?” 一个月的期限将要到,此话,令高明暗自高兴不已,却依然脸色凝重,“也好!不过,你也不必过份担心,京城内外从未都在加大力度搜捕史宴。” “我知道!” “嗯!”高明应一声。 张婶搬来一把椅子,花静琬在椅子坐下,垂首,望着自己露出裙子的绣花鞋又陷入沉默中。 想起之前花静琬问的事,高明道:“高山的事,朕已经派了四德带前往下洋郡明镜县,四德的本事你也知道,只是路途遥远,想来也要一段时间。” 未有一丝动容,雪鹰都没有高山的消息送来,四德后去,不过也就高明的一片心意罢了,心里明白,可表面工作还得做,佯装得感激地道:“谢圣上!” 高明的目光重又落回到了那簇怒放的紫色小菊上,“不必谢,都怪朕,早知高山早有打算,朕就不会答应他请假离京。” 微微侧首,挑衅地望着高明,“难道说圣上不是故意的吗?” 高明尴尬弯弯嘴角,能来,自是胸有成竹怎么应对一切难以回答的问题,“不可否认,当初朕是故意的,却不是不想让你报仇,而是想你在京城多呆上一些日子。可朕千算万算也算到那高山奸滑得紧,他竟连朕也算计在内了。他脱离了朕派去盯着人的视线。” 猛然抬眸,立即就对上高明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胸腔下的一颗心莫名的快节奏跳动着,我怎么能沉浸于他的柔情中,他城府心机极深,反复无常,斩了高轩,收封了高家的封地,不恨他已是大度以及恋他的旧恩,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很快垂首,“是啊!千算万算也是算不到!” 第四百三十一章 红袖居1 高明挑眉和颜笑道:“自你奔南投奔朕,朕便在心里播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 如果当初不是听从四德的话怎会奔南而去?而当初也并未想去投高明,去投的是高远,只是被高明碰巧遇上。 四德是他的人,四德随苏公公来到王府,关键时刻点拨自己,自己向南而去是他的一个阴谋吗? 很快把这个念头压下,拒他于千里之外,她也不能把他想得那么的坏,花静琬弯弯嘴角,“心房的门一生只为一人而开。那人已走!” 他看到她那张白得比雪还要胜上三分的冷脸,心头一阵的灰暗,叹息在心里回荡着,“十二年过去,没关系,朕可以等!用一生的时间都行!” 郁闷之中凄凉笑着移开目光,“一生不用了,很快!” 高明心一喜,正待说话,忽传来小乔儿惊讶无比的话,“来仪!你这般模样?” “原来是小乔儿公公,刚出了趟远门,满面的尘土。” 转瞬,内室门闪出一人,那人脸色腊黄,他还正揉搓着脸。 花静琬知道是来人是易了容的来仪,向高明笑道:“铺子缺货,我让来仪去看看为什么还不送货来。” 高明舔了下嘴皮,淡定下来,“你不说,我差点认不出来是来仪。” 花静琬瞥了高明一眼,“还不是刚放出来就出了远门?要不,他怎么那么的看起来精神不好?” 高明一怔,讪讪地道:“是啊是啊!都怪朕!” 来仪上前来施了礼,望着花静琬愁眉不展地道:“少夫人!小人打听了,混郡这久连日暴雨,因此送往这儿的货耽搁了。” 知来仪因高明在而刻意说谎,也装得无可奈何又无所谓地道:“不急!我不是已经又着人前去其他地方调货了吗?” 来仪点下头,“混郡连日暴雨,只怕送往附近郡的货也未如期到达。在缺货之下恐也调不到多少货。” 眉心一蹙,一本正经的说道:“顺其自然吧,那也是没办法。” 高明一脸严肃地接过话,“朕刚接到混郡的奏折,说已下暴雨十多日,正是收成之时,庄稼都……” 叹声气,蹙眉,轻眯眼望向蔚蓝色的天空,“但愿暴雨快些停!” 这事一说,高明兴头大败,说叙了会儿话,带着小乔儿匆匆离开。 正房内,花静琬在椅子上坐下,来仪拱手道:“少夫人!经过小人与高分、习屏暗中遍查京城,离街心向南前行十多米的‘红袖居’最为可疑。” 低眉,望着露出裙子的一双绣花鞋,“红袖居!” 来京城不久,但曾经路过,记忆中,红袖居门庭气派豪华,是处集喝茶、吃饭、住宿、玩乐为一体的地方,去的人非富即贵,当然也有一些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 像红袖居这种集喝茶、吃饭、住宿、玩乐为一体的地方京城大约有七八家,名字皆雅。 除去众人皆知的烟花巷,这种地方也算是一个避免人说道的能玩乐的好去处。 “红袖居是桑城人所开?” “打听过,东家并不是桑城人,但里面招待客人的竟是些青春貌美的桑城女子,正是因为东家不是桑城人,又离我们铺子比较近,因此反倒是疏忽了。”来仪拧了拧眉,又道:“就在刚才,小人在二楼雅间喝茶之时,从窗户看见一个二八女子搀扶着一个与史宴个头差不多的女子从远远的檐廊走过。那女子体形与史宴十分相似,虚弱不堪,行动迟缓,大太阳的全身裹在黑纱里,戴着斗蓬帽子。” 确实可疑!但就算全身裹在黑纱里也不见得史宴,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好,得去探探,静思分秒,抬眸问:“高分与习屏呢?” 来仪胸有成竹地道:“为防那可疑的女子出门,他两人在红袖居门前盯着。” 来仪这身打扮再去红袖居不适合,吩咐来仪去把脸洗了,换身袍子,花静琬罩上一件深紫色的华丽大衫,外头阳光火辣辣,顺手拿了把伞带来仪出铺子。 不久来到红袖居附近,就见高分与习屏两人隐藏门的不远处,他们见她到来,一个眼神交汇,习屏没动,高分不动声色走来,擦肩之际,他压低声音道:“未见可疑人出门。” 轻轻‘嗯’一声,花静琬望着奢华大气的红袖居门庭,略犹豫,加快脚步。 来到红袖居门前,提裙子拾阶而上。 上得台阶,一扭头,发现对面竟然开着一家小小的茶铺。 茶铺与红袖居相对,与之相比,犹如黯星衬着皓月。 茶铺门大敞,光线昏暗,内里客人寥若晨星。 压低声音道:“对面暗查过吗?” 来仪斜斜瞟去,低声道:“查过了,确实是桑城人所开。开了有个五几年了。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内里有一个小伙计。因红袖居开张,生意不好,快要关门。” 淡淡一笑,这茶铺也够倒霉。 进到红袖居,来到小院中,就见布置得美景如画的院里随处都是彩衫裙的女子,她们犹如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华袍或是文士打扮的人中。 虽着彩衣,但妆容清新淡雅,并不像风尘女子。 来的虽然大多是男客人,便其中也不泛有女客。花静琬到来,倒也没令人觉得新奇。 一个温婉的女子笑着迎来,“姑娘!公子!坐二楼还是一楼?想到一号楼还是二号楼?又或是三号楼四号楼?” 这红袖居外看并不大,却是楼都有几幢,花静琬心中暗暗的惊讶。 来仪接过花静琬手中的伞,极有气度地道:“不必招呼,有朋在此等候。” 女子弯了弯腰,恭敬向内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问客人的朋友在什么楼什么雅间,奴好引领。” 来仪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女子,“不用!我刚才这出去。” 女子笑眯眯接过,弯了弯腰,“那就劳烦公子了。” 迈入大厅,便见厅内装修比之王府大厅差不了多少,尽显华丽。 果是京城吃喝玩乐的一个好去处! 暗叹之余,一人与一彩衣女子亲热地谈笑着从一处隔断出来,眸光顿时一亮,那人在视线相花静琬相触后好似十分意外的当即怔住。 第四百三十二章 红袖居2 那人一头墨发整齐束好,戴了玉冠,身着一袭棕红色袍子。 不过呆住呼吸间的功夫,那人展开笑脸疾步走来,带着春风喜悦的气息,近前,揖一礼,压低声音道:“少夫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就算你不愿意见卑职,却还是能在此地遇到。这就是缘份!” 那女子优雅地走来来到四德身后,向花静琬福福,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得体的站姿,并不开口说话,好似她是一个大家闺秀。 于四德的话花静琬心中嗤笑一声,望着四德,猛然想起之前高明说派了四德带人前往下洋郡明镜县的事,心狠狠地皱成一团,高明,就算你不帮忙,也不会怪你,可你为什么要说谎?是刻意讨好吗?谁稀罕?嘴角嘲讽地微微向上扬起,“四德!你不是前往了下洋郡明镜县?” 下洋郡明镜县!四德心头划过一道讶意,随之春风满面地笑道:“那下洋郡明镜县怎比得京城如此的繁华好玩,好不容易放假,卑职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 “道听途说,休要认真!”还有事,敷衍一句转身向扶梯方向走去。 红袖居这般的大,得尽快寻个无人的地方,打探一下这深深的红袖居可藏着史宴。 四德眼底幽光一闪,陡然觉得之前的回答有些不妥,这女子能听谁说道?难道……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满面担忧的疾步追去,“少夫人!难得偶遇到,四德得好好的招呼你,尽尽地主之谊。” 想尽快打发走四德,花静琬淡淡地道:“不必了,我今日约了人谈事!” 四德干笑两声,也不拐弯抹角了,“少夫人!你是谁说的卑职去了下洋郡明镜县?” 四德这人太过精明,不给他一个真实可信的答案,他还得缠着自己,眉动一下,转身过来,诡秘地凑近四德,声音越发的小,“刚才听圣上所说。” 、 四德的脸色猛然剧变,腿肚子打了个抖,哀求地连连拱手道:“少夫人!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在圣上面前提到在此地遇到卑职?” 莞尔一笑,“我与你无怨无仇,我心里明白,自是不会提!” “那就多谢!”四德给花静琬揖了一礼,又奉承地道:“今日卑职请客……” 一个大大的白眼携着周身的怒气带着凌厉的气势排山倒海覆向四德,他顿时哑然,她折身上楼梯。 不甘心,四德反应过来还想追去,却被来仪伸臂无情拦住,他不亢不卑地笑道:“四德!点到为止,休败了我家少夫人的兴!” “也好也好!”来仪本不是善茬儿,那女子已经发怒,四德只得连声道,末了,很快搂住那女子向出来的方向走去,却是心神再不宁。 二楼吵吵嚷嚷,每间雅间皆用隔断与珠帘隔断,雅间并不小,风格各异,却极有情调,内有张可供七八个人可用餐的圆桌,专有青春貌美女子伺候,也是淡雅装扮。 诸多的雅间围绕着中央的扶梯,大半隔断内已有人,而没听到琴音,作乐声,花静琬猜这是一号楼,而一号楼是用餐的地方。 引领的来仪脚步并不停,熟门熟路带着花静琬拐向一个长廊。 长廊两旁粉红纱随风飘飘,下面两边风景悠悠,似大富人家花园。 经过不长的长廊,便隐隐约约听得有琴音与取乐声。 拐个弯,前行一段,来到另一幢楼,琴音远去,寂静了许多,茶香扑鼻,布置又雅了许多。 来仪介绍道:“这是三号楼,是棋艺对弈交流品茶的地方!” 来到之前的雅间前,见内里还没有客人来仪停下。 那站在雅间门前的女子趋步小心笑着迎来,“客人!奴家春香,客人请入内!” 来仪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春香,若似熟客一般的吩咐她上些好茶引花静琬入内。 花静琬来到窗前,放眼望去,就见美景如画,心中暗叹,闹市中有这样一个极大的佳处实在难得。 来仪跟来,指着斜面隐在繁复绿意中的昏暗檐廊低声道:“就是那个地方,她两人一闪入了楼后。” 放眼望去,后面是一片更为繁茂的绿,双目一斜来仪,,警惕的地道:“你没被人发现吧?” 来仪小心地向珠帘处望一眼,小声道:“易容前来,应该没有。” 发亮的双眸左右闪一眼,见楼下院中无人敏捷撑窗户一跃而下。 柔软的身子落到一株青石铺垫的小道上,脚步无声快速向来仪所说的方向走去。 阳光下,她一闪便没。 绕过楼,便是一处大花园。 绿草如茵,花簇锦绣,香气袭人,假山亭台水榭点缀在繁复的绿意中,华袍男人与彩衣女子或在树下纳凉,或在亭台赏景,皆不得打情骂俏,也有匆匆搂着而过的,目标皆是四号楼。 四号楼是住宿的地方。 脚步匆匆而过,走过花园尽头,连绵的院墙阻住去路。 史宴不会扮成彩衣女吧?有没有必要搜一搜四号楼? 疑惑地四下张望,眸光一亮,蓦然不远的地方竟有一个月洞门。 水洞门紧闭,近前,伸手推推,发现被人从内闩上。 被人从内闩上说明并不是另一户人家,若是另一户人家既然有院墙就不可能有门。 发亮的双眸左右看去,并无人,一跃而入。 藏在一株树下,环目四顾。 说不另一户人家,却又有几分像。 正疑惑,看似是主楼的屋门一开,出来个女子,她手中端着个小小的托盘,托盘里是一个瓷碗。 一股药味随风扑来,花静琬刻定,那屋子里住着一个病人。 女子关上门,快步向后院走去,很快没影。 蹑手蹑脚来到主楼那屋门前,稍稍犹豫,伸手轻推门。 “谁?” 屋内传出一声暴喝,似男似女,花静琬胸腔下的那颗心跳的快要飞出来。 疾步掀了半截布帘入内,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就见一个浑身包裹着黑纱的蒙面女子俏然玉立床榻前。 从体形看,从装扮看,她是史宴无疑。 双目如电,浑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动,史宴!没有准备,看你如何再逃? 第四百三十三章 异想天开 女子心口一涌,埋头喷出一口鲜血,眉头狠狠地皱起,伸手痛苦地捂住胸口,慢慢的,那双柳叶眼重新焕发出熠熠的光芒,阴媚的笑着斜睨向花静琬,那两束光芒带着凌厉的玄妙之气便如电一般快的刺入她心房,无风,青丝舞,衫裙飞,袖中的双手禁不住一下子攥得紧紧。 “蝶舞!相距不过才二十来米,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找我?” 正气凛然迎玄妙之气而上一步,一双大眼倒映着史宴,“你与红袖居的东家是什么关系?” 史宴笑眼弯弯,“你认为东家什么都可以知道吗?” 说得不错,东家未必知道一些细小的事情。 史宴缓缓抬手,玄妙之气弱去些,双手好看地轻拍。 眨眼间,进来个红袖居的男下人,他卑微入内,没看过谁一眼,好似清楚史宴唤他进来要干什么。 伸手轻推窗,一股清鲜的空气扑涌进来,他随之搬几搁放屋中央,接着又走到屏风后拿了两个锦垫相对摆着。 转身出去,呼吸间的功夫端了茶水进来。 冷睨着史宴,他要干什么?生死倏关,他还要闲情逸致请自己喝茶? 史宴扯掉脸上面纱,花静琬便看见,他那张如花美颜煞白,好看的嘴角残留着一缕血渍。 他墨发中分散披,覆了一半削瘦的身子,一袭墨,脸雪白,烈焰红唇,他似人似鬼,十分可怖。 史宴伸手轻柔地抹了抹嘴角血渍,手缓慢伸出,向花静琬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红唇轻启,“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手中猎物,此时谈晚了,何况从没有想过与他要谈什么,傲然微勾嘴角,“你有资本与我谈吗?” 史宴仰天大笑数声,正视花静琬时一脸傲骄,“我隐藏在这红袖居,你认为,我就是孤身一人了吗?” 心里微微一颤,难道除了黑衣人史宴还有其他帮手不成?缓步走到几前坐下,“好!就谈谈。” 史宴慢腾腾地来到几前,一副痛苦的表情坐下,那男人跪地,小心地持壶给他们倒壶。 茶水倒好,他垂首立一旁。 史宴优雅地给花静琬做了个请喝茶的手势,端面前茶盏凑到唇边,嗅着茶香,陶醉地闭上双眼。 仗着百毒不侵,伸手端了茶盏起来隔一尺吹着。 史宴抬眸道:“我们来做个交易。” 茶水升空的热气如袅袅拂动白纱,让史宴的脸不真实起来,他那双柳叶眼在动画的白纱后散发出魅惑人心智的光芒。 可她是女人,他再美,她也不会被其迷住。 做个交易,受了重伤的他能什么值得自己不杀他的筹码? 扑闪一下睫毛,忽的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挑了下眉,史宴接着道:“我这次入京,不光是追高远而来,也为了高明。” 如自己推测的一样,史宴也不会放过高明,而要杀高明,异想天开!“如此说,你是有准备的,京城,有人帮你。” 史宴眼中流出沉沉的恨意,“我可以放弃杀高远与你,但你从今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嘴角的笑像突破乌云的灿阳绽放万丈光芒,一洗凡间的阴霾,“我想你打错算盘了。当今圣上是一代明君,百姓拥戴,自然,我,包括我二弟也是拥戴他的。” “那我们,注定只能是死敌而不是友了?” “我们从未是友!” “哈哈……” 史宴张狂的气息迸射开来,一阵脚步声从红袖居方向由远而近,花静琬惊诧地扭头时,两人惊世骇俗地闯入她眼中。 来仪,本是应该在三号楼喝茶的来仪竟被那个之前出去的女子架着。 他耷拉着头,尽管努力的想抬头望她却是不能,只能是斜瞟,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 观来仪此模样,只怕他一进入红袖居就被发现…… 拍几而起,怒目瞪着史宴,“你把他怎么了?” 史宴浅浅抿了口茶水,“放心!他不过是中了一般的迷香,浑身无力而已,没有解药,几个时辰便会解。” “我怎么相信你?” “你得信我,不然,我们就谈不下去了。” 突然冷笑一声,“他既然中的一般的迷香,我有何顾虑?” 史宴叹了声气,安静的闭上双眼,似又陶醉在什么之中一般,诡秘极了,屋一片死寂。 在这死寂之中花静琬心头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好预感,敏锐的察觉到史宴是在拖时间,在等。 可他在等什么? 光天化日,除去他所带的黑衣人还能有谁来救他? 眼下,得速战速决,心中打定主意,袖中的右手轻挽,恰在这时,铺天盖地的杀气涌来,惊愕之际,三面的墙倒声‘轰轰隆隆’,仿似天崩地裂。 不好! 一步掠过来仪身旁,伸手抓住他,破窗窜到院中。 斜斜的阳光下尘埃如雾,寒光若夜空的星辰划过。 就是破窗窜出的一瞬间,杀喊声如雷,耳膜嗡嗡发响。 转眼,人影闪动,定睛看时,四周已是涌来无数的南军。 怎么回事?心中咆哮着,环扫的视线一凝,一人惊天动地闯入她眼中。 那人着铠甲,手中拎着一把奇大的钢刀,威风凛凛。 不是令狐中原是谁? 怎不是北军是南军?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又能这般快的到来可见他们是有准备而来。 许是也盯上了史宴。 可南宫冥与侍卫呢?南宫冥不是奉旨搜捕史宴吗? 南军留在心中的印象可不好! 不管是南军还是北军,还是侍卫,他们都有义务捉拿史宴。 心中怒放着一朵胜利的花儿,满眼喜气,“你来得正好,史宴就在屋里,快拿下史宴!” 袖子蓦然被谁轻轻扯动一下,奇怪侧首,前一秒浑身无力的来仪此刻看起来已经比之前好些。 脸色有了些许血色。 心中一咯噔,不相信地扑闪一下羽睫,定睛再看时,赫然又发现来仪双眼正迸射正常时候的光芒,上下一瞟,心中一惊,来仪在她的注视下身子神奇般的挺拔如松。 他看起来就像是迷香已解。 这也太奇怪了? 袖子再次被扯动,她看到来仪在向她使眼色。 什么意思?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好热闹 来仪一手背后,缓上前一步,威瞪着令狐中原,“令狐大人!你没听到蝶舞姑娘的话吗?” 由他的称呼,花静琬疑惑望向令狐中原。 令狐中原一张脸冷到了极点,却双眼迸射出猎到猎物一般的光芒,他眸光轻移,她好奇随之望去,就见红袖居的那个男下人架着史宴大步出来。 他是下人,按常理,应该吓得躲起为才对,什么情况? 那人把史宴交给一个南军,恭敬地朝令狐中原拱手道:“禀大人!史宴已经抓到。” 令狐中原得意一笑,望向花静琬时冷了脸,“蝶舞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史宴抬头,笑得阴毒,“刚才,我们在喝茶!在谈事!” 史宴分明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中一急,粉唇一张,怒斥道:“住嘴!” 令狐中原脸色越发地凝重起来,他望向那个男下人,低声道:“怎么回事?” 男下人拱手道:“禀大人!史宴与蝶舞姑娘刚才在谈一个交易。” 花静琬立即出一身的冷汗,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今日,她好像掉进了一张大网。 这网不光网住史宴,也牢牢的网住她。 来仪怒吼道:“不是这么回事!” 街这边蓦然响起诸多的整齐脚步声,惊讶地扭头看时,就见围住的南军被挤得纷纷让开,转眼,诸多的北军簇拥着鬼七威风凛凛走过来。 又垂首的史宴首先落入他眼中,他眨眼间望向令狐中原,一边走一边朗声道:“卫尉大人!怎么?发现史宴,想独领大功吗?” 他转过身,见是花静琬嘴角一场,尔后恭敬地拱手道:“原来蝶舞姑娘也在。卑职见过蝶舞姑娘。” 花静琬抬手抱拳,笑道:“中尉大人来得真是及时!” 令狐中原冷瞅眼花静琬,不快地望着鬼七道:“中尉大人!南这方好像不属于你北军管!” 鬼七冷冷呵呵两声,不冷不热地道:“史宴罪大恶极,是极大的重犯,抓他不分地界。且你不知道,我早盯着这红袖居了。” 令狐中原嗤笑一声,“这里好像不属于红袖居!” “怎么不属于?据我所说,这里是红袖居东家来小歇的地方。”言罢,鬼七挑了挑眉,“怎么?怕连累红袖居的东家吗?” 令狐中原讪讪一笑,道:“中尉大人说笑,我根本就不知道红袖居的东家是谁?” 这两句话的功夫,街方向又传来诸多的脚步声,较之前的轻盈许多。 愣神的功夫,北南军如水朝两旁让开,南宫冥领着一帮侍卫过来。 鬼七抬手抱拳,朗朗的笑声在院中波开,“统领大人!你也盯着这地方啦?” 南宫冥笑着还礼,“奉圣命抓捕史宴,不敢怠慢,这有桑城人的地方都是目标。” 之后,他在新奇之后向花静琬抱了抱拳,“连蝶舞姑娘都比我先到,看来,我来晚了。” 令狐中原不善地瞟眼花静琬,道:“你两位来得正好,不光抓住了史宴,我还发现一个极大的秘密。” 鬼七与南宫冥怔怔,鬼七道:“卫尉大人!这抓捕史宴是统领大人的职责,他会在圣上面前禀明是你先抓到的史宴,至于审问这些的,还是交给统领大人吧!” 南宫冥眉眼一动,朝史宴挥了挥手,他身后即刻就跑出王小二与一个侍卫,他俩人很快接手了史宴。 这两人又在一唱一和,令狐中原抬手厉喝一声,“慢!” 南宫冥与鬼七互视一眼,鬼七道:“卫尉大人莫非不放心统领大人?不放心的话,我作保!” 令狐中原厌恶地盯着鬼七,这人果然奸滑,张口闭口都是自己想领功,“你们俩就不想听听我发现什么极大的秘密吗?” 他说都说到这个地步,鬼七与南宫冥眼神相触之后沉默。 令狐中原阴森森笑两声,指了指刚才那个说话的红袖居男下人,“你接着说。” “刚才,蝶舞姑娘与史宴在谈一个交易。史宴说,只要蝶舞姑娘不要再管他的事,他可以放弃杀高远与蝶舞姑娘……” 鬼七双目如电,左手一指说话的男下人,“卫尉大人!请问他是谁?” 令狐中原狠狠咬着牙,牙缝里崩出,“他是我临时安插在红袖居的南军。叫徐万全。” 鬼七冷哼一声,望向南宫冥,“统领大人!事关蝶舞姑娘,慎重!” 南宫冥皱皱眉头,正待说话,令狐中原暴喝一声,“袁子!你想包庇史宴的同伙吗?” 鬼七闻暴喝转过身,不可一世轻蔑地盯着令狐中原,“卫尉大人!我并未参加过征南,与蝶舞姑娘如你一样也是新近才认识,我会包庇她吗?卫尉大人!征南,死了几十万的人,死去的存活下来的都值得我们敬重。蝶舞姑娘当年独领一支大军配合圣上作战,她更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敬重,她与镇南大将军领军攻下桑城,前几日,她还设计引出史宴,导致史宴差一点就被擒,如果没有她设计引起史宴让史宴受了重伤,史宴会这么轻易的被你的人擒住吗?她会与史宴是一伙的吗?” 嘈杂声平地起,南北军包括侍卫开始窃窃私语。 会儿后,一个北军大声道:“中尉大人说得对,蝶舞姑娘不可能是史宴的同伙。” 付经附和道:“中尉大人说得有理,蝶舞姑娘不会是史宴的同伙。” 花静琬晶亮的眼睛在南北军以及侍卫的每一个人脸上瞟过,她感到,相信她的人与不相信她的人各占一半。 鬼七小小得意一把,收回目光,望向南宫冥,双眸沉沉,“统领大人!圣上也不会相信史宴的一面之辞。” 令狐中原脸一忽白一忽青,愤愤地吼道:“袁子!你敢让我接着问徐万全吗?” 南宫冥经过三思后点下头,鬼七无奈望向徐万全。 众目睽睽,冷汗袭遍了徐万全浑身,他惶恐不安地再次左右看看,硬着头皮继续道:“在史宴开的条件诱使下蝶舞姑娘答应了史宴。他们正喝交易成功的茶水时令狐大人带着南军及时到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唇枪舌战 呸呸呸!才不是这样的,徐万全血口喷人!花静琬一双大眼没有一丝温度,上前一步,“徐万全!人在做,天在看,你别血口喷人。” 徐万全眼神闪躲,向后退去一步,微微颤抖。 来仪一脸铁青之色,紧跟上前,“徐万全!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怎能胡说八道?” 门方向,突然挤进两人。 他两人快步来到花静琬面前,施礼后,怒指着徐万全,“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家主人是来捉拿史宴的!” 来仪微微一笑,拱手向在场在众人,“侍卫兄弟们、南北军兄弟们!他们一人是高分、一人是习屏,原王府护卫。遵蝶舞姑娘的命令他两人守候在红袖居门前防止史宴逃跑。如果蝶舞姑娘是来与史宴谈交易的她怎么会令他们守在红袖居门前?” 一个北军士卒说道:“说得也对!” 令狐中原狠狠瞥眼那北军士卒,眼底涌动着疯狂,左手一指一个南军士卒,斥道:“进去看看屋内情形。” 屋内是什么情形自己最是清楚,可不做愧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花静琬只不过一慌淡定下来。 来仪心急如焚,不断地向鬼七使眼色。鬼七却一时没有主意。他有他的苦衷,不能过多为花静琬说话,不然,只怕会暴露身份。 那南军士卒没会儿跑出来,拱手向令狐中原,“禀大人!屋中央摆着个几,几上两盏茶水,几下两个锦垫相对,茶水尚有温度。” 在场的人顷刻间哗然,议论声纷纷。 令狐中原眼中尽是志在必得,如看猎物一般的看向花静琬,“蝶舞姑娘息怒。你对此有何解释?” 抓捕史宴成了审问自己,眼底的黑色似乎越来越浓,心中有股怒火乱窜,却不是发火的时候,一挑秀眉,坦气荡荡,“难道就仅凭屋内的情形就能断定我与史宴做了一个交易吗?” “当然不是,不是还有人证吗?徐万全就是人证!”令狐中原干笑着,扬起了下巴,蝶舞!你不征南英雄吗?有本事,也来一出铁枪无敌! 花静琬在令狐中原眼中看到了浓郁的妒忌,瞬间明白,令狐中原为何死死咬住自己不放,可计划如此周密,真的是单纯的妒忌吗?轻眯大眼,“令狐中原!徐万全是你的人,你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现在,我怀疑你勾结史宴,让史宴给我演了出戏。徐万全就是你指认我的帮凶。” 鬼七眼珠一转,望向南宫冥,“统领大人!蝶舞姑娘所说有理!那史宴虽受重伤,可他奸滑得紧,如果不是卫尉大人与他勾结,徐万全的身份怎能瞒过他?” 令狐中原大怒,指着鬼七道:“袁子!你一再帮史宴同伙说话,我才怀疑你与史宴是同伙。” 末了,威严地瞪着南宫冥,“统领大人!人证物证俱在,你不会念着征南情谊也包庇蝶舞吧?我提醒你,这事侍卫、南北军都看着。” 南宫冥手心里全是汗水,情况太复杂了,抓个史宴竟闹出这种事来。 若真要下令抓捕女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且女子那性子不会束手就擒,一打开,指不定得重演当年大乔郡乔其县的那一幕。 若不下令抓捕女子,令狐中原显然占有理,他会不服,他可是个有名的毒舌,有名的有仇必报之人,闹到高明面前指不定得告自己一状。 他妈的,本是三方都来抓史宴的,怎不由自主的都要自己做决定? 花静琬蓦然笑了几声,随之厉颜瞪着令狐中原,“令狐中原!我来问你,众所周知,史宴受了重伤,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人我是手到擒来,我何须与他做什么交易?我是曾经坐下过,但只不过是想套套史宴带来的人现在藏在何处?” 在场的人又哗然。有人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万全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出来,拱手道:“各位大人!红袖居虽是女子接待客人,但男下人也不少,史宴因何在此养伤卑职不知,但他刚受伤几日,身份也不允许他把红袖居男下人全认识过遍,因此,他不可能识破卑职身份。卫尉大人更是不可能与他勾结。抓住史宴,他的手下有何惧?” 南宫冥皱皱眉,目光闪向令狐中原,“那你既然早知晓史宴藏在此处养伤,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带人来抓捕他?时间充足,你又为何不禀报圣上?” 令狐中原道:“我其实并不确定史宴就藏在此处,不然也不会让徐万全冒险扮成下人入红袖居,直到接到徐万全准确的信我也这才敢做出决定。之所以没禀报圣上,正如中尉大人所说他奸滑得紧,为了保密这才没禀报圣上。” 鬼七不屑冷笑,道:“我瞧你是想独领大功!” 这袁子怎么老点自己死穴?令狐中原正待怒斥鬼七,门方向的人恭敬让开,一队侍卫入来清场,接着,一袭龙袍的高明一脸急色匆匆到来。 他的后面,是小乔儿。 花静琬一怔,转瞬淡定下来。 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 来仪微喜。 南宫冥大喜。 令狐中原忐忑不安起来。 鬼七心情复杂,他不知道高明到来到底对花静琬有没有利。如果没有利,那他也不敢再吱一声。 望着跪迎的众人,望着那站都成问题的史宴,唯我独尊的高明心里一阵的舒畅,突然眼眸一亮,“蝶舞!” 总算是瞧见自己了,花静琬直起身来,含笑道:“圣上!怎么连你也惊动了?” 高明哈哈一笑,“早的时候南军调兵遣将,朕岂能不知?再说,这街心都闹成这样了,岂能瞒过朕?”脸色一正,“蝶舞!你怎在这儿?” 无可奈何一笑,“圣上!蝶舞不光在此,还成了令狐大人怀疑的对象。” 来仪疾步来到高明面前,复跪下,“圣上明察,小人无意得知史宴藏在此处养伤,匆匆禀报了蝶舞姑娘,蝶舞姑娘带着小人来到此地,她正要动手抓捕史宴,不想,令狐大人带领南军到来,他派到红袖居的卧底徐万全断章取义,诬陷我家主人是史宴的同伙。圣上!你可要为我家主人作主!” 第四百三十六章 砸来一个人 哈哈……来仪求自己啦!令狐中原,干得好!高明吞咽下喉部的唾沫,向花静琬身边望去,赫然发现还跪着两个不认识的男子,他们身材魁梧,看样子,是原王府护卫。 怒瞪着令狐中原,“令狐!谁人不知蝶舞姑娘是征南的英雄,说她说是史宴的同伙别说世人不信,就是朕也断断不会相信。” 他妈的,圣上都来了,那洛异怎么不也来瞧瞧,替自己说说话?令狐中原颤颤,沉声道:“圣上!卑职不是胡说八道,是有人证物证。” “人证在什么地方?” 徐万全心惊胆战爬上前,叩个头,颤抖着道:“禀圣上!卑职徐万全,亲眼所见蝶舞姑娘与史宴坐下喝茶,史宴说他可以放弃杀高远与蝶舞姑娘,不找他们报仇,但要蝶舞姑娘从今后不要管他的事。在史宴开的条件诱使下蝶舞姑娘答应了史宴。他们正喝交易成功的茶水时令狐大人带着南军及时到来。” 史宴不找高远与蝶舞报仇,那就是说要找自己报仇啦? 高明的心微微一怔,盯着徐万全,斥道:“抬起头来。” 徐万全抬头,他厌恶地移开目光。 这徐万全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怒斥一声,“你竟敢胡说?” 小乔儿给了徐万全一个鄙夷的眼神,小声道:“圣上!这人竟敢诬陷蝶舞姑娘,他该死!” 徐万全吓得差点没尿裤子,战战兢兢叩个头,道:“圣上!可让侍卫入内看看,就知道卑职没有胡说。” 高明向随来的张朴使了个眼神,张朴即刻跑向屋门。 眨眼间,张朴‘蹬蹬蹬’跑出来,来到高明面前,拱手道:“圣上!屋中央摆着个几,几上两盏茶水,几下两个锦垫相对,茶水尚有温度。看样子之前是有两人相对坐着喝茶。” 小乔儿顿时瞠目结舌。 高明的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到了关键的时候了,谁大气都不敢出,现场一片死寂。 令狐中原小心移上前一步,“圣上!卑职带人到来时蝶舞姑娘拉着来仪恰好破窗出来落到院中。” 这也就是说不光有徐万全这个证? 高分与习屏快步来到高明面前,跪下,一脸哀求之色,“圣上!蝶舞姑娘为防史宴逃走,命卑职两人守在红袖居门前。圣上!蝶舞姑娘是被诬陷的!破窗而出是不明真相,决不是逃走。” 破窗之前……花静琬眉头一跳,眸光四下看去,陡然发现原屋里的女子不见了。 心中一急,来到高明面前,“圣上!原屋内有除了我与来仪、史宴、徐万全,还有一个女子,她应该是史宴带来的人。” 高明冷瞅向徐万全,“那女子呢?” 徐万全道:“屋内只有蝶舞姑娘、来仪、史宴与卑职,并没有什么女子。” 徐万全竟敢隐瞒那女子,他是令狐中原的人,由此,令狐中原不光是嫉妒那么简单,应是他与史宴勾结做局,今日他的目标不是史宴,而是自己。花静琬愤然扭头望向高明,“圣上!蝶舞没有必要撒谎!” 高明又望向张朴,张朴稍稍犹豫,再次跑出屋门。 出来时,十分坚定地道:“禀圣上!屋内并没有什么女子。” 高明道:“仔细搜查了吗?” “仔细搜查过了。” 高明为难地望向花静琬,生死攸关,她还是如此的淡定,怎还不来求自己吗?可知自己一言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令狐中原这么一闹,那女子恐怕早逃走。 那女子无疑是史宴的手下,抓到她只怕也不能为自己洗清嫌疑。微微沉吟,花静琬拱手道:“圣上!我是曾经坐下过,但我的目的,不过是想套史宴带来的人现在藏在何处?” 高明眼中倒映着花静琬,自己十分清楚,她绝不可能是史宴的同伙,且她这个解释也合理,关键是徐万全,徐万全若是故意断章取义,那他是受令狐中原的指使吗?令狐中原为何要陷害她?又或许只是徐万全个人的行为? 搜查过的屋子青瓦上一动不劝的伏着两个人。 一个黑大衫男子,一个是四德。 黑大实男子的右手从后制住四德的脖颈。 “王爷!你能不能轻点,卑职的脖子要断了。”脖子被制,生命受到威胁,四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高轩手上更是加大了力。 ‘佳人世家’铺子早受到各方人马的监视,来仪他们昨夜注意到红袖居,因此,引来令狐中原,也引来南宫冥,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当然,也引起鬼七的注意。 闻鬼七禀报,匆匆赶来,恰好见妻子从窗户跃入院中。 不想,又看到四德从侧悄悄跟踪。 她追踪到此处,随后入屋,四德跃上青瓦暗观动静。 史宴已受重伤,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他也神不知鬼不觉跃上青瓦暗观,并出手制住四德。 适才下面那出精彩的戏他看得清楚。 令狐中原死死咬住娇妻不放,只怕是令狐中原故意引来仪注意红袖居。 侍卫能来,北军能来,他不相信高明不会来。 果然,高明来了。 高明是什么心理他其实很清楚,只是,他还是想看看高明如何处理这事。 高明现在沉默不语,他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存私心想让人抓了妻子不成? 妻子若是被抓,她怎么去绿萝山? 那个赌,他输定了。 不行! 高明仍是沉默,暗想:如果抓了女子,定瞒不过高轩,到时,只怕他火起又得与自己火拼,火拼事小,若是他把那些烂在他肚子里的事全抖出来那就坏了。 可若是不抓,岂不白白浪费了令女子求自己的机会吗?岂不白白浪费了阻碍女子在一个月之内去绿萝山的机会吗? 眼珠转来转去,突然眸光一亮,对了,自己难道就不能装糊涂吗? 眉眼间刚露出一丝喜气,冷不丁,一个人突然从屋子上方砸来。 所有的人在大吃一惊之后第一个反应砸来的人是史宴的同伙,避开的同时钢刀出鞘,戈矛相对。 花静琬一惊后自然而然的与侍卫们护住高明连向后退去几步。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还原事实真相 应那砸来的人众人大乱,纷纷向后退去,突然谁痛苦的闷哼一声,紧接着,那哼的一片由于都在退让又由于人挤人便连带着倒了一片。 场面更是混乱了。 “来仪!”花静琬眸光瞟去,霍地发现是自来仪后的人都倒了。而来仪,脸色一下苍白,嘴角有缕鲜血渗出。 那砸来的人在地下如个皮球一样又骨碌碌滚了一个圈这才停下,飞扬的尘土中抬头,不说全场震惊,起码侍卫全部震惊。 他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那是因为他同样也是侍卫,陌生,那是因为他常年在外执行秘密任务。 在他们的心中,他一向神秘自负,风度洒脱。 此时,他哪有什么风度洒脱,幽幽发亮的双眼蒙上一层恐惧,突朝高明绽放一个笑容,却是尴尬无比。 花静琬飞到来仪身边,扶了来仪起来,她拢着秀眉,一脸关切之色,“来仪!你怎么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一问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锁住她与来仪。 来仪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捂住心口,“刚才,我欲去护你,不想,一提气,就……” 回想起来仪的反常,眉心紧锁,“莫非你中的不是迷香,而是毒药?” 那砸来的人慢腾腾地爬起来,走到来仪身边,颇为得意地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塞给来仪,“你定是中毒了。服了它,定有效!” 这是高轩给的,人情让他做了他当然小小的得意着。 鼻端处萦绕着一缕似曾熟悉的药味,花静琬心有疑惑,却一进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嗅到过这缕药味。 来仪感激地朝四德一笑,把药丸放到嘴里咽下。 高明又惊又怒,手一指那砸来的人,斥道:“四德!你怎么在此地?” 话落,他的心狠狠地揪起,不久前,他还对花静说派了四德带人前往下洋郡明镜县,四德在此地出现,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怪只怪自己放了四德的假,也未想起他来。 心虚,眸光轻移,恰好花静琬回眸一瞟,她那很轻很善意的眼神在他看来似乎已是看穿他的心思。 深邃的双眼一沉,怒气横溢越过花静琬,掀了众侍卫,怒盯着四德,“四德!朕不是派你前往下洋郡明镜县了吗?你怎么还在京城?” 四德心一咯噔,吓得脸无颜色,倒头就跪,“卑职……”早知不跟踪女子了,不好回答啊,如何回答?弄不好得担个不遵圣旨的罪名,四德当即在心里纠结彷徨起来。 回想起四德刚才狼狈出现的那一幕,花静琬心一紧,抬眸眺望向屋顶。 那里,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可四德分明就是被人掷出或是踢出…… 对了,定是趁在四德砸出之际的大乱屋顶上的人逃了。 是谁?是谁踢或是掷出四德?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掷出或是踢出四德?是那黑大衫男子吗? 对了,来仪刚服的那粒药丸与黑大衫男子给高远的药丸一样,药味一样。 是那黑大衫男子踢出若是掷出四德。 是他倒是说得过去,他是高明的金牌杀手,当然有义务还原事实真相。 裹着一身黑的男子扭过头,惊讶无比地盯着屋顶,怎么屋顶会得藏得有人? 刚才的一幕被人看见,那针对女子的计划岂不就功败垂成吗?那…… 适才大乱,徐万全被冲挤到后面,他一见屋顶砸来个人,又听高明唤那人为四德,腿肚子打抖,眼珠一转,悄悄后撤。 鬼七大脑急剧运作,四德是砸过来的,是谁砸他过来的?难道是…… 凝神望向屋顶,那里分明不见人。 也只有男主子才会这般的神出鬼没。无疑,是男主子!既然是男主子那四德就能替女主子洗清嫌疑。 暗中微微一笑,绕出侍卫,一身正气来到高明面前,“圣上!四德从屋顶飞袭过来,想来也看到了不久前屋内的喝茶的那一幕。” 他没有用‘砸’,而是用了‘飞袭’,替四德解了尴尬,也无形的不让人联想到那屋顶曾经除了四德还有一人。 被高轩掷出,思绪混乱,得到提醒,四德双眸清明,他朝高明叩了个头,“圣上!卑职是奉旨出发前往了下洋郡明镜县,但中途接到可靠消息,说史宴藏在红袖居养伤,史宴是祸国重犯,卑职报国心切来不及禀报圣上,匆匆赶到就直取这儿。一入红袖居就恰巧见蝶舞姑娘在寻找史宴。” 听他说到此,高明脸上难掩喜色,扭头望向花静琬,“蝶舞!听到了吗?朕可没骗你!” 花静琬匆匆收回目光,脸上浮起一抹清莲笑意,“我从未怀疑过圣上!” 四德接着绘声绘色地把屋内发生的事如实说了出来。又补充把令狐中原到后的情景细致的说了一遍。 令狐中原面如死灰,在场人都看到了,高明连女子是什么想法都在意,他刚才那么的死咬住女子是史宴同伙这还不是死到临头了吗? 自问,他为什么要把女子当成死对头? 是恨她闯宫门?还是恨她是征南功臣? 恨什么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认罪。 咚!一声,双膝砸起一地尘埃,头重重抵地,“圣上饶命!卑职决不是有心要诬陷蝶舞姑娘。” 花静琬的从目光从令狐中原身上移向史宴,史宴垂首,并不看她,她道:“史宴!我明白了,为要挟我静等南军前来,你让人给来仪下了毒。却不是如你所说的是迷香,而是毒药。这种毒药能让中毒的人没会儿就如正常人一般。你之所要对来仪下这种特殊的毒药却是别有用心。在徐万全这个有力的人证面前我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对我来说,只有一战,而有来仪拖累我恐也难逃出万人包围圈。只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北军、侍卫会及时到来,导致你的阴谋迟迟没有达到。今日,我得多谢北军兄弟们与侍卫兄弟们,不然,依我的性子定如你所设想。” 原来还有这茬?幸亏有男主子相助,鬼七暗松一口气,尔后目光闪向南宫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护驾 南宫冥知道,危险已无,该是他为女子说公道话的时候,怀着对鬼七的感激站出来,拱手向高明,“圣上!卑职刚才与袁子就一直在向令狐中原提出疑问,怎奈他一口一个人证物证俱在。圣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令狐中原罪不可恕!” 这是落井下石啊!令狐中原恨得牙痒痒。 高明怒吼一声,“徐万全何在?” 众人目光搜去,这才发现徐万全已经不见踪影。 花静琬一凛,飞袭向屋顶。 翩跹的身影掠去,华丽惊美,所有人的惊讶目光紧紧追随。 华丽丽落到青瓦上,淡然恬静的气息环绕着她,丝毫不受任何人干扰,环目四顾。 数不清的人包围着脚下这的小屋,红袖居方向也是站满了人,那曾经阻住她去路的连绵的低矮的院墙还在。 低矮的院墙后,站满了欲瞧热闹的人,客人与红袖居的人混杂,苦于墙阻断,他们只得翘首静听动静。 门的两点方向,有小小的动静,似有人在向那地后撤,已经撤到了街上,定睛一瞧,那撤的人不是徐万全是谁? 提起气,似拨云雾一般飞袭向那方向,极快惊美,她在那方的人们眼中越来越大。 徐万全猛然一回头,她一脚踢向他下巴。 徐万全凌空倒飞着,她裙子鼓满了风如仙子一般落到瞬间腾出来的一小方空地上。 身后‘哗啦啦’的惊动,眨眼,南宫冥等人追来。 徐万全重重砸落地下,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爬不起来。 高明随后就到,他眼底燃烧着雄雄大火,向紧捱着他的夏侯飞使了个眼色,夏侯飞大步走上前,一只脚狠狠踩着下巴错位的徐万全脸上,“说!谁指使你诬陷蝶舞姑娘的?” 徐万全是令狐中原的人,他所有的行为表示,他是故意诬陷自己,是史宴一伙,这想着,花静琬如其他人一样静等着徐万全回答。 ‘唿’一声冲天而起的风响在向后波开,惊讶回头,就见那被王小三与个侍卫架住的史宴趁乱突然脱出束缚脱空而起。 人在空中,他双手在空中连连幻动,幽光闪闪,几十根毒针射向徐万全这方。 南宫冥大惊失色,钢刀出鞘,大喊,“护驾!” 人影绰绰,花静琬断然向高明飞去,与此同时纤掌连连拍出,掌风把射向高明的毒针悉数拍飞。 闪电般来到高明身后,一个好看的旋转,一掌朝往地落去的史宴拍出。 呼啸的掌风即到,史宴闷哼一声,笔直倒飞出去。 她如仙子一般落下地,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飞向史宴。 蝶舞!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落下地,阴冷的笑着俯视奄奄一息的史宴。 南宫冥收回目光望向徐万全,那徐万全已经应毒针射来变幻了一个姿势,而人显得僵直。 立即倒抽一口冷气,蓦然意识到史宴的目标应是徐万全。 他大步来到徐万全跟前,就见徐万全瞳仁涣散,脸色发黑,嘴角溢血。 伸指一探徐万全鼻息,发现全无。 灰着脸色走到高明面前,拱手道:“圣上!徐万全已经中毒针身亡。” 是啦!刚刚只想着护高明,而没想到史宴的目标是徐万全,花静琬心中腾出一股火来,幸而只使了几成力,史宴死不了。 伸脚狠狠踩在史宴心口,那娇媚的女子竟然倏地朝她浮起一个阴谋得逞的浅浅笑意。 “徐万全死了,可你还没死……” 话没说完,她戛然打住,她错愕的惊见,眼中的史宴美极了,如在绽露毕生芳华。 眨一下眼,史宴嘴角的笑凝住,嘴角溢出一缕黑血,而她刹时凌乱。 来仪看起来已经好些,他带风走过来,慌不迭的收住脚步,微微张着嘴。 夏侯飞不明情况,随之过来,紧接着也如来仪一样。 怎么回事?四德跑过来,脸色一变,转身望着高明道:“圣上!史宴死了!” 死啦!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鬼七与南宫冥带风走来,不约而同伸指探向史宴的鼻端处。 南宫冥惊愕抽离手,鬼七的手指却久久地留在史宴的鼻端处。 史宴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吗?他不相信。 随之,他发现,史宴的皮肤正微微显示异样,有些地方正奇异的凹陷下去。 人刚死,皮肤只能迅速变色,却不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稍犹豫,伸手摸向史宴耳根部。 不过一眨眼,他‘哗’一声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眼下的史宴不再是那个令天下男人看见都要流鼻血的女子,而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正是那个押着来仪入屋的女子。 “圣上!她不是史宴!” 鬼七的禀报声盈空回荡,花静琬愣愣地盯着脚下有史宴,眼前缓缓回放着与史宴见面的情形。 画面定格在史宴被徐万全押出时,她倏地转身坚毅地望着高明,“圣上!屋内我见着的人是史宴无疑。而这女子是那屋内的那个女子,史宴的手下。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在我破窗而出之后,女子迅速易容成史宴,并换上史宴的衫裙,徐万全押出女子,真的史宴留在了屋内。” 张朴上前来,“蝶舞姑娘!卑职敢肯定,屋内没有人。” 花静琬道:“那屋里只怕有暗道。” 张朴不甘地道:“那四德藏在屋顶,他怎么没说史宴藏在屋内的事?” 亮晶晶的双眸望向四德,“令狐中原带人突然到来,人数之多形如打仗,阵势惊天动地,院中情形任谁也会惊诧,四德的注意力应全在小院中。” 四德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佩服地道:“蝶舞姑娘说得对,我当时确实是这样。” 微微一笑,接着道:“后来,唇枪舌剑,场面太乱,藏在屋内的史宴更是趁机逃脱。” 高明的脸越来越冷,他望向小屋方向,斥一声,“南宫!还不带人去看看?” 南宫冥敛神,带领几个侍卫朝小屋方向跑去。 不久后来禀报,在小屋确实发现一个地道,却是一个死地道。 高明眉心微微蹙起,“由此说,史宴不可能从地道逃走,他是光明正大的逃走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华丽现身 毒计过后从容逃脱,史宴确实可怕,也难怪十余年了高远都拿他无法,还被他追到京城。 然,集侍卫、南北军力量还是让史宴从容逃脱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也是自己一生的耻辱! 花静琬遗憾地道:“不错!而且,我猜他是扮成南军逃走的。因为徐万全的原因他知道南军要来。而我,在来仪中了毒之下不知声势浩大来的是谁,凭着本能拉来仪破窗而出。史宴逃脱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回想起四德的叙述,高明对花静琬在面对史宴开出的诱惑条件以及毒针射来时的表现十二分满意也十二分高兴。 关键时刻见本性,她如高轩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 北执国精锐部队出动,还是让史宴从容逃脱,想起这,他怒火从心房窜起,一下子烧了这方。 “令狐中原!” 他一声怒吼,令狐中原爬到他脚边,颤抖不已,“圣上!卑职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万全是你手下的人,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高明的怒吼声在这方空中荡开,久久不散。 令狐中原突然爬了起来,飞奔到徐万全面前,不思索伸手就向徐万全的耳后摸去。 是与徐万全说好,如果女子入内只要不立即与史宴动手就一口咬定女子与史宴是一伙,率卫队前来,女子不服若战,罪名便定死。可当听到徐万全说史宴与女子在谈一个交易时又是意外又是大喜,后来,就顺理成章死咬住女子不放。 人算不如天算,南宫冥与袁子紧跟着带人前来,两人咄咄逼人,于他的话提出一系列的疑问,加之袁子捣乱,直接导致计划没顺利进行。 诬陷女子不成,本可以全身而退,可偏偏这个皇帝又是个什么事都瞒不过的精明人,他到来,料想不到的一连变化又令自己陷入绝境。 史宴是假的,只要徐万全不是徐万全自己就可以安全脱身。 众人‘唰唰’的眼神中,他一凝,随之心花怒放,从徐万全脸上揭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下来,惊欣喜若狂地高喊道:“圣上!这人不是徐万全。他不是卑职的手下。怪不得之前卑职觉得他口齿较平时伶俐。” ‘哗啦啦’的人如水一样的涌去,表情各异。 对此,花静琬也同样是惊诧不已,眼下这人不是徐万全,那就是说此事与令狐中原无关,可明明是来抓史宴他为什么那般异常的死咬住自己不放? 史宴能脱逃其实完全是他的责任! 令狐中原翻身就跪,叩了个头,苦脸道:“圣上!卑职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卑职对蝶舞姑娘的怀疑系是出自本能,卑职带人前来,她恰好看似要逃走,卑职真的没有理由不怀疑。岂不知徐万全已非徐万全,若不是徐万全非徐万全,卑职也不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或许,徐万全刚接触史宴就被史宴识破身份,史宴将计就计也不是没有可能,思及此,高明斥道:“令狐中原!纵使徐万全非徐万全,但你目标不明确,死缠住蝶舞姑娘不放,导致史宴逃脱,你也有洗不掉的嫌疑。” 身形一晃,令狐中原沉声道:“是!卑职罪该万死,甘愿领罪。” 小乔儿欣喜过望,小声道:“圣上!事情再明显不过,是令狐中原勾结史宴设了一个局诬陷蝶舞姑娘。” 高明狠狠地斜睨一眼后,令狐中原除去妒忌征南功臣,一向倒是忠心耿耿,勾结史宴不大可能…… 东方向蓦然响起几匹马的马蹄声,谁来了?众人微惊望去,转眼间,就见当先的那男子一跃下马,随之越人头飞袭过来。 男子外着华丽黑大衫,内着一袭素雅天空蓝袍子,腰间有佩剑,气势如虹,众人都没阻。 落到三米之处,他一步一步的走来,步伐沉重。 花静琬脸色陡然剧变,心,紧紧地揪着,高远!高远来凑什么热闹?该怎么为高远说话? 鬼七、来仪等人当即怔住,暗为高远而担心。 高明威严地瞪着越来越近的高远,喜悦暗藏眼底,高远终于出现了,可知道,不宣入京他可定他死罪?他一定想为高轩报仇! 高远近前,朝高明揖一礼,“微臣参见圣上!” 狂哼一声,高明阴冷地道:“高远!你可知不得朕宣擅自入京是什么罪?” 几条人影飞袭来,却是高诚、伍天涯、伍西、槐青四人,他们落到高远身后,如高远一样施礼。 高远维持着施礼的动作,“禀圣上!微臣查实原桑国‘鬼门’护国组织的首脑鬼无踪之亲弟史宴已经潜往京城。担心圣上安全,在未宣之下当即赶来京城,望圣上恕罪。” 花静琬的心顿时狂喜:高远这番说辞太好了,精彩!可就算高明不治他擅自入京之罪,他从此以后只怕也得成为史宴最大的报仇目标。 如此说辞,定能高远的罪吗?高远黑着脸,一度难堪。 眸光不自然瞟向花静琬,就见她轻蹙秀眉,一副担心的样子。 往事可以淡忘,征南时的功绩也可以不想,可今日她断然拒绝史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后为的忠心表现也还犹在眼前。 这情形,拿下高远会伤了臣子的心,且她不依不说那高轩知道更是麻烦。 他终是她小叔!罢了!看看情况再说,杀机仍在心头盘旋,高明朗声笑道:“高远!你来晚了,史宴已经在京城几度掀起风浪,刚才,集朕之皇城精英又让他逃脱!” 今日,得知鬼七领军队匆匆赶往红袖居,就知情况不妙,断然派高诚悄悄跟踪。高诚禀报后,觉得这样藏着也不是办法,稍稍思索,有了主意说辞,这才佯装得刚刚入京到来。高远道:“却是微臣无能,使得史宴为祸京城,惊扰圣上!” 不再等高明开腔,花静琬激动地上前执高远的手,为真实,立想一些悲伤的事。 泪花儿在眼中打转,“二弟!一别十多年,你,可还好?” 高远苦苦一笑,噙泪望着花静琬,“嫂子!我还好,你怎么样?桑城一别,你清瘦了!” 第四百四十章 奚落 花静琬陡然想起离开桑城后的诸多往事,悲从心来,抽抽鼻腔,“二弟!一言难尽。” 既然来到京城,哥哥的事装着不知反倒是假了,高远猛然反抓住花静琬的手,激动得哽咽,“嫂子!我哥……” 高明干咳一声上前来,杀机隐藏,高远提到高轩,他得听听花静琬如此说道。 得知高远入京,高明当即中派人暗中搜捕高远,此举不是为高远擅离桑城,而是怕高远为高轩报仇。 高远既然现身,自己得为高明说话,让高明放心。 高明放心,高远也就安全。 花静琬就像不曾看见高明近前,轻轻地道:“二弟!你哥的事想你一路也听说了,不怪圣上……” 压低声音道:“圣上特意把指认你哥的仇人高山给我们留着,只是高山奸滑得紧,在我入京的当天就离京了。现在,圣上正暗中派人四处搜查高山。详情,没人时我会细细给你说道。” 她的话小得到好处,其他人听不到,只高明能听见。 此话一说高明的杀机淡去,沉痛地拍拍高远的肩,“高远!朕待你哥为手足,他的事,朕没一天安心过,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花静琬盈起一抹笑来,拉高远望向假徐万全,“二弟!你与史宴在桑城斗了十余年,你看看,可认得那人?” 高远疾步上前,细瞧假徐万全一番,拱手道:“与史宴交手不下于十次,他的手下几乎人人个头高挑,且瘦,这人虽说也瘦,便却明显矮了许多。他应不是史宴的手下,更不是桑城人。” 卫尉卿唐演上前道:“将军如此说岂不是说北执国个个皆个头矮吗?可这周围之人谁又矮了?” “小小的桑城怎能与我大北执国相提并论?”说到此,高远拱手向高明,“圣上!微臣之所以敢断定这人不是桑城人。是因为桑城人普通性骨架子小,脸小,皮肤黄中带黑。史宴的手下,微臣见过的都是个头高挑之人。这人皮肤微白,微臣敢断定他不是桑城人。” 鬼七道:“将军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人不是桑城口音,他当然不是桑城人。只是这事我们知晓,将军却是不知晓。再看那假史宴,他有浓重的桑城口音,个子就高,观其他确实如将军所说。” 高远拧拧眉,鬼七即刻带着他向假史宴的尸体走去。 一番细看,高远拱手向高明,“圣上!这女子微臣见过,他是史宴的贴身婢子红曼罗。” 高明脸色一沉,“‘鬼门’不是悉数被灭吗?史宴手下怎有那么多人?” “禀圣上!史宴是鬼无踪的亲弟弟,以他的身份,要发展人很是容易。他一天不死,追随他的人就野火烧不尽!”顿顿,高远又道:“不过,圣上放心,京城,不比他熟悉的桑城,京城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花静琬赞同地点下头。 高远突然望着令狐中原,此人,有幸见过一次,十多年前,他还是卫尉卿。曾听宋景说过,令狐中原趁着抓捕嫂子之际出手削了冬儿颈下一刀,若不是宋景带人及时赶到,他还想血洗‘佳人世家’铺子,一番嬉戏打量,道:“令狐大人怎跪着?莫不是是史宴的同伙?” 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滴落,感到丢人到家的令狐中原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花静琬忍俊不禁嘲讽地笑着,“这位卫尉大人哪是史宴的同伙,他刚才还咄咄逼人指认我是史宴的同伙!也正是因为这位卫尉大人的原因,导致史宴从容逃脱。” 高远惋惜地叹声气,“令狐怎能这般的怀疑嫂子?难道他不知道史宴的兄长就是我们高家剿杀的吗?” 鬼七笑着走出来,“将军!想令狐也是一时糊涂!” 高远摇了摇头,朝高明一拱手,“圣上!我们大乔郡高家对北执国对圣上的忠诚不容怀疑,不容侮辱!望圣上明断!” 高明急扶向高远,“将军!大乔郡高家的忠心可比日月,朕是再清楚不过。” 随之冷了脸,低睨着令狐中原,“来人!把令狐中原拿下,关入死牢。” 史宴逃走,假徐万全已死,而真的徐万全在何处?这假的徐万全又是谁?令狐中原!他真的只是被假的徐万全牵着鼻子走吗?思及此,花静琬抱拳道:“圣上!令狐中原当初的反应其实也正常,换成是我也会怀疑。” 在场的人本以为花静琬要报复令狐中原,却不料她如此说道惊得怔住。 高明不相信的眨了下眼睑,“你也认为令狐的反应正常?” “是啊!正常不过。”只说正常,不说其他。 卫尉卿唐演上前拱手道:“圣上!卫尉大人日夜为国尽忠尽职,还请圣上网开一面。” 北军中垒令杜仪冷哼一声绕出来,拱手道:“圣上!当时南宫统领与中尉大人不断提醒卫尉大人,可卫尉大人一意孤行,死咬住蝶舞姑娘不放,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他是一心在置蝶舞姑娘于死地,一心怀疑她的赤胆忠心,怎能轻易饶过他?” 望向心虚垂首的南军,高明暗中叹一声气,令狐中原,要怪就怪你太蠢。 花静琬望着杜仪,笑笑,望向高明,“圣上!史宴逃脱,但他应该还在京城内,当务之急得赶紧搜查他。至于令狐中原诬陷我一事基本已经清楚,但由于他的原因导致史宴逃脱,我认为,他脑子不清,该休息一下了。还有,这假的徐万全是谁?真的徐万全又在何处?这些,都需要尽快查实。” “言之有理!”高明随后道:“今日这事突然冒出来一个假徐万全,已非单纯的抓捕史宴,朕认为,可以立案,那这案子依你之见交给谁办?” 花静琬抱拳,道:“这事,当是圣上定夺!” 高明脸上笑意浓郁,“那就交给廷尉府!” 花静琬点下头,道:“交给廷尉府最是适合,可南宫统领曾奉旨抓捕史宴,之前众人也都看见了,他临危不乱,至始至终是站在公正的立场。而他对今日的事又极为清楚。我认为,他监督为好!” 高明欣赏点头,“好!就依你!” 时辰不早,望眼西斜的太阳,高明望向高远,“高远!你与蝶舞十多年不见,也别住驿馆了,就住她铺子里吧。 高远拱手,“谢圣上!”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夜里来邀 四德既然奉命前往下洋郡明镜县暗查高山,高明少不得当着花静琬的面让他赶紧前往下洋郡明镜县。 花静琬能飞袭到青瓦上,四德不相信她没有怀疑自己是被人掷出。于高明的圣意他清明的双目一瞬间附上灰色,内心是崩溃的,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情愿。 他给南宫冥要了曾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几个侍卫匆匆告离。 “蝶舞!相信不久后就有高山的消息。”此话,高明自是小声对花静琬与高远说。 高远浓郁的感觉到高明对花静琬有强烈的讨好,他当下就认为其实也巴不得高山指认高轩。 高轩不在,嫂子便是自由之身。 心中不悦,却同样与花静琬感激拱手相谢。 谢后花静琬笑着走近高明些,声音压得低低,“圣上!史宴藏在红袖居养伤,这事红袖居脱不了干系。还有,红曼罗既然是假史宴的贴身婢子得好好利用。” 思虑周全,这两点很是重要,高明脸色一沉,当即唤南宫冥上前交待一番。 搜捕史宴的行动即刻就展开,此次行动,南军因令狐中原的原因不参与,侍卫与北军联合行动。 南宫冥与鬼七一阵合计,两人把任务分派出去,南宫率一队人直取红袖居,鬼七率一阵人疾步离开。 来到街心,就见于风匆匆走来。 擦肩而过之际,于风轻轻地道:“回家!” 不远处就是流云巷,鬼七马上领悟于风嘴里所说的家就是流云巷15号。 吩咐这队人开始每家每户搜查,他自己则大步朝前走去。 推门进去,就见高轩背对院门长身玉立。 疾步上前,高轩霍地转过身来,“情况怎么样?” 拱手道:“徐万全是假,史宴是假,真史宴已逃脱,且假徐万全被假史宴用毒针射杀,假史宴服毒身亡。现有,二公子趁机现身,一番巧言圣上追究其擅离治地之罪,反之安抚。” 高轩细细回想,眉峰簇起,“如果史宴逃脱,那他定是趁令狐中原带人声势浩大到来之际逃走。” 鬼七浓眉紧蹙,在眉心深处勾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王爷与王妃的推测一样。经南宫冥后带人仔细搜查屋子下来,在屋内发现一个死暗道。他是化妆成南军逃走。” 后细细给高轩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高轩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这事令狐中原有洗不掉的嫌疑。” “他已经被责令放假。卑职不解,令狐中原处处与王妃作对,还曾趁着抓捕王妃之时伤过冬儿,王妃为何还要为他开脱?” “令狐中原今日之目标很明显是史宴也是她,只是徐万全是假,指使徐万全诬陷的事已经不成立。朝中若有人助史宴那就太可怕了!” “王爷一说,卑职茅塞顿开。” 冷冷地勾起嘴角“‘佳人世家’铺子你不用管了,本王会盯着!你严加注意红曼罗的尸体。” 花静琬与高明分手后,来到红袖居门前。 内里因侍卫入内已经十分热闹。 唤槐青近前,让他进去协助南宫冥,与高远向铺子走去。 铺子里又添新主人,张婶忙坏了。 一到正屋,望着伍天涯与伍西,“你俩刚现身人前,面孔生,马上易容前往卫尉府。一则给我盯死令狐中原;二则有什么人前去拜访。” 来仪即刻带伍天涯与伍西出门。 晚饭过后,槐青回来。 “少夫人、公子!南宫侍卫领人去时,红袖居的掌柜已经被人杀死在屋内。据他的随身下人交待,曾见他带着假徐万全前往那处被属于红袖居的小院,后来,就不曾见过他出入。至于史宴为什么在那地儿养伤却是没有人知道。” 动静闹那么大,还弄出假史宴、假徐万全,也没多少意外,眸光沉沉,“这就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高远道:“那掌柜的一死,徐万全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嘴角扯出一个凉凉笑,淡然恬静的气息环绕着她,“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当晚,高明携高姿便服来访。 惊闻高明到来,花静琬与高远匆匆出迎。 四目相接,流淌着他人看不到的担心,“圣上!满京城的搜捕史宴,你怎还敢深夜出宫?” 她的担心他自是看在眼底,心底暖融融的,更是觉得今日对高远的态度没有错,或许,对于他们高家他可以采用柔怀术,这样,能感动高轩与高远,更能感动花静琬,“他若是袭击朕,朕巴不得。” 高明当年身手与高轩一般,“那是自然,他若是出现,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高明低低笑一声。 高姿调皮地望向高远,“皇兄!这是镇南大将军二表哥?” 高明怜爱地道:“是啊!还不见过大将军二表哥?” “见过二表哥!”高姿两眼中闪现出浓郁的崇拜,给高远福福,探究的眸光放远去,“来仪在吗?” 花静琬明白高姿心思,可很遗憾,来仪并不在,“来仪他们都不在,北军都出动了,我怎敢让他们闲着。” 高姿顿时有几分失落。 高明双眸迸射迷人光彩,低低地道:“刚才在谈什么?” 望眼高远,淡淡一笑,“还能谈什么,不过是与二弟叙叙旧!” 高明怅然一叹,“朕愧对你们大乔郡高家,于轩弟朕更是内心有愧。堂堂王爷,死后也未有一座像样陵墓,匆匆埋入黑土。这些年,朕也没有更好的悼念方式,便每年七月十五独自在丽河放河灯以示悼念。今儿虽不是七月,却恰好是十五……蝶舞!你可愿意与朕前去丽河?” 何意?眉眼一动,已知其真实意图,“当然可以!” 高远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圣上可有安排?” 高明挺直了身子,双眼中是满满的自信,“没有!” “二弟放心!合我与圣上之力若是史宴现身,定让她有来无回。” 回屋穿了大衫,特意叮嘱高远不要跟着,与高明、高姿出门。 门外,有两辆普通马车,头辆赶车的人是小乔儿,后一辆,则是一个花静琬不认识的普通宫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丽河诱敌 高远左右瞥去,幽幽暗暗,危机潜伏,提高声线道:“嫂子!史宴未被抓,早去早回!” 花静琬回眸一笑,“放心!丽河并不远,很快便回来。” 来到丽河,挑帘下了马车。 一轮皓月倒映水中,两岸左右延伸的民宅灯光为丽河平添一抹丽色,不是七月十五,缓缓流动的丽河沉寂美极。 一阵风吹来,那岸边的垂柳随风轻舞,发出哗哗的悦耳微响。 目光流转,满是欣喜,此种环境,正是突袭的佳地。 即使史宴不能来,想来也能诱出他手下的人。 只是高明带着高姿前来,高姿那小人儿太危险。 小乔儿与那宫人放下手中的大竹篮。 小乔儿神紧极为紧张,那个宫人则像没事。 小乔儿知道高明夜里来此的目的,面对这种突袭的佳地他不暗自紧张才怪。而那宫人,则不知高明真实意图,自是不怕。 点亮荷花灯,轻轻放入水面,望着缓缓顺水流走的荷花灯本是警惕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黯然。 闭上双眼,沐浴在痛苦之中:高轩!第一次放河灯,也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们在天携手看家人给我们放河灯。 远远的地方,缓缓走来一个一身碧衫的女子。 她胳膊挎小竹篮,篮中有个荷花灯。 高姿扭头一看,清澈的双眼泛起浓郁的惊讶,道:“我以为这日子只有我们才来放河灯,竟然也有人前来。” 高明与花静琬仍是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河灯,高明一本正经地道:“姿儿!悼念亲人其实不分时候!” 高姿敛惊讶,天真的‘哦’一声,不再看女子。 花静琬波澜不惊的双目盯着亲手放的河灯,沉痛地道:“是啊!但愿相公能懂圣上的一片心意!” 女子越来越近,下了河道,来在五米处的岸边蹲下,身子隐在柳树间。 她手中的荷花灯点亮,一缕异香随风飘来,花静琬脸上焕发出一种嗅到猎物的光辉,携着不可忤逆的力量转身直飞向女子,她一动,高明急拉高姿飞袭避开。 小乔儿紧随着飞离,香飞随风飘过,那个宫人跑了两步,一头栽向地。 一掌拍去,女子飞起旋身让开。 转这身来,微微一笑,一点地,再度举掌拍向女子。 风卷残云,柳条飞扬,两招过后,女子中掌飞出,重重砸在一株柳树上,后砸落于地。 她飞袭上前,内心小小的得意着,一脚狠狠踩住女子心口,火折子亮起,她便看清女子非史宴,厉声道:“说!史宴藏在何处?” “他,他藏在……” 女子呼吸成困难,花静琬脚下减了些力道,突‘蓬’一声微响在心底炸开,点点幽光扑面而来,本能一个倒翻避开,看时,就见女子如鱼一般飞跃向河里。 挽掌再上,在女子即将隐入水面时一掌击出。 空气波动,水花四溅,女子腰部中掌,应掌加速落入水面。 她离地飞到女子落水点一米远,一双大眼瞪得浑圆,在仍未平复的水面寻找女子。 不过呼吸间的功夫,水面荡开一抹嫣红。 足踩水面,只恨水性不好。 高明带风飞袭而来,玉立水面,着急地道:“怎么样?” 风,扬起她的秀发,裙衫,“我用了八成力,她就算是没死也逃不远。可惜我水性不行。” 高明眉心一蹙,“可惜朕为了真实并没有安排,不过,小乔儿已经依朕吩咐去唤人了。 一条黑影急速从远处飙射而来,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优美的一跃入河中。 半晌,一瞥高明,坚定是道:“是你的金牌杀手!” “应该是!”观那人个头,观那来的闪电般的速度,高明知道,那人就是高轩。 高轩曾在秀湖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高峰与高耸,他水性极好。 可以说,高轩是全能的。 高轩现身,此刻,他一颗心跳至嗓子眼,好害怕花静琬认出是高轩。 远处高一脚低一脚跑来高姿,她老远就喊道:“皇兄!发生了什么事?” 高明回头道:“没事!就呆在那儿!” 高姿刹时就收住脚步,随之缩在一株柳树后,一双眼睛忽闪,在黑暗里幽幽发亮。 没会儿,远处一阵有什么冲破水面的‘哗啦啦’水响。 两人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黑影拉了女子冲出水面。 花静琬一喜,飞袭过去。高明伸手去拉,指端只触及花静琬拂动的衣袂。 她过去了,不知她是否能认出是高轩?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飞袭来到岸边,高轩正把女子的头小心搁放地面。 花静琬盯着女子,着急地问:“她怎么样?” 他没回答,也没停留,转身向黑暗里奔袭去,转眼消失。 她不解地嘟哝,“怎就走了?” 高明大喜,“看看她可还活着?” 花静琬伸指一探女子鼻端,抬眸,眸中盈满了喜悦,“没死,还活着。” 出手如风点了女子穴道,高明低睨着女子低低地道:“她是一个人来的,足以说明袭击我们并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也许,只顾着躲藏的史宴还并不知情。” 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小小的狡黠,“如此说,只要她受不刑,就极有可能供出史宴的藏身地点?” “完全正确。好的话,今日白天发生的事,她或许还能给我们解惑。” 一炷香的功人,侍卫与北军一共来了十多人。 “我立即带高远入宫,让他认认这女子是谁?” “好!朕等你!” 皇宫死牢 高远与花静琬到来时,女子已经苏醒。 她中了花静琬一掌,明显受了极重的内伤,虚弱不堪,见他三人到来胸口一阵起伏,尔后有气无力的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花静琬。 高远冰冷的目光看去,她垂首。 只一眼,高远就胸有成竹地拱手向高明,“此人是史宴的贴身婢子绿曼罗!” 怎么又是贴身婢子?高明眼中漾开一缕讶意,“史宴有多少贴身婢子?” “据微臣所知,原有六个,白曼罗、黑曼罗、红曼罗、绿曼罗、紫曼罗、黄曼罗,这六人皆是他打小收养,并亲自传授武功,也算是他的徒弟吧!白曼罗、黑曼罗追鬼无踪而去。红曼罗、绿曼罗常年不离他身边,白曼罗与黑曼罗却不一定。”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一无所获 呸!女子一口血水喷向高远,高远淡淡瞟一眼,仍是维持着施礼的动作。 王小三勃然大怒,过去狠抽了女子两个大耳光,女子狞笑不已。 征南,对桑国人颇为了解,要想撬开他们的嘴其实很难,想起在丽河河畔的喜悦,花静琬觉得异想天开了。 出得牢房门,已经开始审讯。 走在幽幽暗暗的牢道,花静琬由然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南宫冥那儿有什么进展没有?” 南宫冥没禀报情况,也不好妄加猜测,没有人能回答得出来,各自心情都重,便一路只闻轻轻的脚步声。 来到一个月洞门,审讯也不是一时有结果,正要给高明告退,鬼七从黑暗里走出来。 高明身着便服,环抱着双臂,隐在黑暗中的他一脸阴沉,鬼七的心一由自主地跳至嗓子眼,近前,硬着头皮拱手道:“圣上!城东有人劫红曼罗尸体。卑职无能,劫尸体的一共有四人,逃了一人,死了三人。” 花静琬陡然一惊,挂尸城头这招居然管用?史宴若不是张狂到极点就是疯了。 高明的墨眸忽然腾起一丝怒气,“继续!把他们的尸体继续挂在城头。” 暗黑着脸道:“圣上!诱敌劫尸只能用一次。” “朕知道!”光天化日掳走高姿、带人城门外袭击心爱的女子、今日还设计陷害她以及在丽河袭击自己,怒气在心中聚集,高明又道:“如此张狂,不把朕在眼里,朕就是要狠狠的打击他们。” 是的!史宴自入京以来就张狂得没把谁放在眼里,以为这还是原之桑国,是得狠狠打击史宴他们,心里赞同,默不作声。 为了抓到史宴,高轩出绿萝谷都不闻不问了,这两人当得用,高明霍地转过身来,双眸澄亮,“蝶舞、高远!你们是征南的英雄,当也是清剿乱国之人的英雄!” 与高远视线相触,两人果断抱拳,“当尽全力肃清史宴一伙!” 远远的黑里,南宫冥带着个侍卫疾步走来。 近前,他沉痛地拱手道:“圣上!卑职带人赶去徐万全家,徐万全没在家。卑职又带人赶去城外他父母家,也是没在。” 高明脸色一黑,火在心中乱窜,“这么说徐万全失踪了?” 南宫冥心沉甸甸的,灰着脸道:“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那就是说线索全断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绿曼罗,可绿曼罗会开口吗?自已拍了她两掌,很是清楚她的伤情,她的身体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思及此,花静琬望向高明,“红袖居的掌柜刘山在事发后及时被人杀死,我想,刘山知道内情,因此被灭口。” 听她说话心情才会好,高明眸光忽暗忽明,“这是毫无疑问的!” “刘山的随身下人王二说曾见他带着假徐万全前往那处属于红袖居的小院。如果说他不知道那小院中藏的人是史宴,他为何不带其他人去伺候史宴,而独独带假徐万全前去?” “不错!” “如果说刘山不知情,可就太巧合了,这种情况说不过去。” “是的!” 虽然知道强扯上红袖居的东家有点不符合情理,可花静琬就是有强烈的感觉,红袖居的东家于白天发生的事有脱不掉干系,“只是刘山所做的一切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高明忽望向南宫冥,声音冷得要将人冻起来,“南宫!那红袖居在京城生意如此火爆,你不会不知东家是谁吧? “是……”南宫冥稍稍犹豫,拱手道:“是少府大人!” “洛异?”高明脸色一暗,这些年,洛容玉独守空房,他心中堪知欠她很多,因此,于她的家人他也有心补偿,洛异的行为他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乔儿眼珠一转,绕上前来,拱手道:“圣上!东家只要请到放心的掌柜,小事是不会过问的。” 洛异不是大皇子的舅舅吗?洛氏还准备把高姿许配给他亲上加亲,扯出他,事情严重化了,花静琬附和道:“是啊!就如蝶舞,铺子开得遍北执国,并不是每个铺子中的掌柜一举一动就了解。甚至不了解他性情。” 高明松一口气,沉吟片刻,道:“南宫!让刘仆从侧问问洛异情况。再有,史宴入住红袖居,还独居清悠小院,不管东家是谁,应还有知情人,把红袖居的下人一一收监,不放过一个,细细审来。” “卑职遵命!”南宫冥答一声,又向花静琬几人施礼后快步离开。 南宫冥消失眼前,花静琬、高远、鬼七又给高明告退。 走出一段,花静琬近些鬼七,压低声音,要鬼七出动死隐侍全力搜捕史宴。 于这吩咐,鬼七没觉得意外,在高明满是祈望的说她与高远也是清剿乱国之人的英雄之时他就看到她眼中的决绝。 。。。。 少府府 一株老香樟树下,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几句话后,矮胖的老者摸出一张大额银票递给向那裹在一袭黑的精瘦汉子,“谢了!” 精瘦汉子接过,懒洋洋地拱手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谢!”随之转身飞袭离开。 矮胖老者目送他消失眼前,折身,疾步朝一条小径走去。 琴音越来越近,转入个月洞门,来到一楼前,喝退了门前的下人,推门进去。 屋内,洛异一袭白雪中衣,席地而坐,正在抚琴。 老者不敢出声惊扰,轻手轻脚进去,伺候一侧。 直到琴音停,他才拱手道:“大人!黑狼禀报,后患都已清理干净。” 洛异抬眸,温柔的勾起嘴角,用柔美的声音,“那就好!” 老者皱皱眉,道:“大人!虽没什么都清理干净了,可红袖居是大人所开只怕是瞒不住了。会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洛异翻翻眼睑,“瞒不住又怎样?这京城的官员谁没有自家的生意?至于麻烦,倒是会有,但身为东家,我并不亲自打理生意,这也说得过去。” 老者恭敬地道:“是!” “刘山被人杀害,红袖居又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洛异站了起来,“洛木!安排车辆,我要进宫面圣。” “是!小人这就去准备!” 第四百四十四章 巧言过关 宫门突然驶来一辆豪华马车,立即引起出宫门的花静琬等人注意。 在她们的注视中,马车下来一人,定睛一瞧,却是个女相的年轻男子。 鬼七迎上前,拱手笑道:“洛大人!这时候怎还要来宫里?” 花静琬瞳孔一缩,是洛异?救出高姿,洛异是少有的几个只着人送上贺礼而本人不到的人。 这不是一个清风高节的人就是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又想:他是洛容玉的弟弟,是皇亲国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很常正常。 “原来是袁大人!”洛异还礼,眸光一瞟,就见着花静琬与高远,谦虚与善意浮现脸庞,“这两位?” 鬼七哈哈一声,赶紧介绍。 几人互见了礼,寒暄几句,鬼七笑道:“洛大人可是为了今日的事进宫?” 洛异眼中蒙上一层灰色,凑近鬼七些,讪笑着道:“不瞒中尉大人,做了点小小的生意,却不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这不,我得赶紧入宫请罪,不然,若有小人进馋,就不单单是做小生意那么简单了。” 鬼七笑道:“洛大人公务繁忙,即便做了小生意又如何有精力打理,圣上会明白!” “对呀!如果我能打理或是有精力打理也不会请掌柜的了。”洛异揖一礼,行色匆匆快步向宫内走去。 望着洛异匆匆迈入宫门的背影,花静琬暗想:这洛异是个聪明人,知道红袖居出事,赶紧入宫向高明说明。 候言尚有生意遍全国,观这朝中谁人没有自己生意? 就凭他是红袖居的东家高明根本不会怪罪于他。 大胆设想,假如他是史宴的同伙,就他刚才这番说辞,还能有谁怀疑他? 确实也是,回想起自洛异这人的往往,鬼七沉沉地道:“卑职想,他不大会是史宴的同伙。” 闪眼鬼七,徐徐开口,“连你都这般认为,圣上更不会认为他是史宴的同伙!” 。。。。。 洛异来到高明寝宫,高明还未入睡。 闻禀,知他所来何事,睡意正浓,只想好好睡一觉,“让他先回去,明日再来。” 小乔儿出殿说明,洛异却不走,更不要小乔儿再向高明禀明,兀自在寝殿门前跪下。 几个时辰很快过去,高明一觉醒来,听闻洛异在殿外跪了一夜,心里又是厌恶又是不忍,犹豫一下,让小乔儿唤进。 心情不快,他脸色沉沉,坐在床榻上,睥睨着洛异,“有什么紧急事要在殿外跪一宿?” 洛异看似惶恐不安,抬眸,“圣上!微臣犯了大罪!” 多一个字都嫌累,“说!” “红袖居的东家是微臣,可圣上知道,微臣公务繁忙,身份的问题也不容许微臣亲自打理生意,就连红袖居掌柜刘山被人杀死微臣也是昨日天黑后才知晓,闻此消息,微臣惊吓得昏了过去,夜半才苏醒,一醒来就连夜赶到皇宫。心知犯了大罪,请圣上依法办理。”一口气说完,洛异颤抖个不停。 高明厌恶再增,同样也更是觉得洛异根本不知情,“瞧你,就这点出息,还吓昏了过去!” 洛异心中暗喜,越发地装着吓得不轻,“是!微臣没有出息,圣上是知道的!” 。。。。 为搜捕史宴,京城鸡飞狗跳。 累了,花静琬未受惊扰,一觉睡到天亮。 躲在床榻上,心思一动,决定去一趟绿萝山。 梳洗完,便吩咐来仪与张婶去准备东西前往绿萝山,又让高分与习屏去接候氏,在北城门外等待。 终于要去绿萝山了,那是梦寐以求的事,来仪一听要去绿萝山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连忙答应,拉了张婶去准备。 高远微微皱眉,眼中布满不明的神色,“嫂子!此时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答应过候氏,与她去看高轩,高远昨日现身世人眼里,去看高轩那是最为合理。 高远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我是说史宴未抓到,他昨夜还袭击了高明……” 眼中浮起一丝杀气,表情与她身上的淑女出尘之风全然不配,“劫红曼罗尸体不成,绿曼罗又被捕,我猜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何况,她若现身,我求之不得!” “也好!我大乔郡高家向来是铁骨铮铮!上场杀敌冲在前!” 一切准备就绪,吩咐张婶留守铺子,几人出了铺子门。 来到北城门外,习屏、高分、柳如、槐然、晚月簇拥着候氏坐的马车正在那等待。 几匹马出城,立即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晚月欣喜喊道:“老王妃!王妃来了!” 候氏急掀车帘,陡然见马上的高远,惊喜的目光一凝,急从马车上跳下来,“远儿!你怎么?” 只急得晚月赶紧搀扶去。 花静琬抬腿下了马,迎向候氏。 候氏脸上的急色未减半分,抓紧了花静琬的手,身子微微颤抖,“远儿,不是不能让圣上知道他在京城吗?” 高远下马大步走来,笑如春风拂柳,接话道:“母妃!高远已经可以见人啦!高远不会再让嫂子独自承受危险!” 原来高远急急现身还有这样一个原因,高远!谢谢了!花静琬心里荡开一丝涟漪,又酸又涩。 柳如、槐然闻言,满面喜气。 柳如道:“二公子终于可以不用躲躲藏藏了。” 槐然连连点头。 是啊!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不看好的女子在承担着本应属于儿子的重任,十二年,只手撑天,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入京城,她更是孤身置于险境;高远,自己向来不待见的他,可他见到自己未有只言片语责怪,还好生相待,甚至说要替哥哥尽孝……患难见真情,自己以前是怎么啦?怎没看到这两个孩子的优点?这优点是柳如烟万万没有的!该死,自己真该死……心头一阵的难过,候氏轻轻地捉了高远的手如花静琬的一样握着,噙着泪,哽咽着道:“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 如果高轩能看到,他肯定很是高兴,可他俨然已经不在了,候氏再说下去,得提及他,还没到绿萝山呢!心痛得无容呼吸,花静琬抽泣一声,催道:“娘!别说了,快上车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候氏再说下去得提及高轩,还没到绿萝山呢!心痛得无容呼吸,花静琬抽泣一声,催道:“娘!别说了,快上车吧!” 晚月拭拭了眼眶,“老王妃!这去绿萝山还远着。” “好好好!”候氏笑着抽泣一声,望着花静琬与高远,“答应娘!轩儿不在了,你们俩再不能有一人有事!” 互视一眼,盈起笑来异口同声道:“娘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摊开手中早准备好的城北外地图,地图很是简单,并不详细,看了看,花静琬驱马当先。 到绿萝山皆山路,马车不能过,便绕道村中,曲取绿萝山。 行了大半,远离村子便无村道,候氏只得下马。 她虽年轻时骑过马,年岁大了,便与高远合乘一匹。 绕山路不好走,速度又慢了些。 估摸着要到了,来到一座山前,就见一个樵夫坐在路边树下乘凉。 抬腿下马,拱手笑道:“请问大哥,绿萝山可还远?” 樵夫用斗笠一边扇着风一边指着左侧道:“绕这座山就是啊!” 绕过去,那就是说在这座山的山后啦,在心里想象着绿萝山是什么样笑道:“谢了!大哥!” 牵马来到高远马的跟前,望着在阳光下汗水滴淌的候氏,“娘!绕过这座山便到,你再坚持一下。” 候氏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望向左侧,眼中掩不住的焦虑,“娘还行,娘只是想轩儿了!” 翻身上马,驱马当先而行。 绕眼下山脚半圈,一座红似火的大山突兀现眼前。 远看去,红红火火,清清幽幽,眸光放低,就隐隐绰绰见那山脚有几人。 其中一人背着双手,长身玉立,微风撩起他华贵的大衫。 另几人,好似正在忙着什么。 是谁在那儿? 心中一急,驱马急跑去。 离那地儿越来越近,那长身玉立的人便在眼中清晰起来。 陡然拉马停下,不知为何,莫名的茫然。 那长身玉立的人好似感觉到有人到来,转过身,一双深邃的双眸便与她的茫然的双眸对上。 他惊喜地轻声唤道:“蝶舞!” 她仿似未闻,眸光轻移,就见那几人正在给一堆凸出些许的土堆四周砌石块,其中一人是小乔儿,旁边,还躺着一块白玉石墓碑,土堆前,燃着几炷香,一对蜡。 曾在梦里无数次来过这里,真正看到,心还是一下子狠狠的揪起,感觉到要窒息。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木然翻身下马,踉踉跄跄来到那里仅有的清醒已经飞到九霄云外。 眼中倒映着那堆凸出些许的土堆,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继续走去,喃喃道:“一堆荒土,埋一堆白骨,修它何用?” “蝶舞!朕知道,你怪朕!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高轩!”自她来到,就宛如他不存在,高轩是死了,却犹活在她心中,一瞬间,高明心神大震,不甘心,再道:“蝶舞!” 哪怕她能看他一眼,他也就心满意足。 她身形一晃,天旋地转,扶住一株枫树,枫叶满天飞舞,凄凉的目光飘飘地盯着一片向远处飞去的枫叶,眷恋不舍,“我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王妃!一生一世都是!他是御月!是沧南王!是我的夫君!” 高明心中再次大震,突然觉得接到她要到绿萝山的消息后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没有人能再驻进你的心房吗?” “他是为大乔郡百姓而死的!他在我的心里是永远的英雄!” 回答他的是她令人心碎的话,他颓废地低垂着头,终于感到多年的心机白费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二年,他们夫妻天涯一方分开十二年,他何尝不是也陪着他们白白浪费了十二年的大好光阴? “轩儿!娘来了……” 远处,传来候氏悲凉的凄喊,高明难过的望去。 高远下了马,小心地扶着候氏下马。候氏失声痛哭,泪如雨下的晚月赶紧从马上下来搀扶。 围石块的人停止了工作,应高明的眼神退到一旁。 哥!我来了!你贵为王爷,立下赫赫战功,却是落得如此一个凄凉的下场……高远在心里哭泣着。 候氏哭喊道:“轩儿!娘对不起你……” 淋然泪下,高远高一脚低一脚与晚月搀扶着候氏来到跟前,候氏冲着那堆圭又喊了一声晕了过去。 高明蓦然想起很多的往事,一阵的心痛,真正的感到对不起这家人。 只急得高远与晚月等人连敛悲痛又是给候氏顺气,又是给她掐人心,而花静琬,完全没有听到看到一般,她仍是在望着那片已经飘得很远的枫叶。 醒来的候氏趴到地下哭上几声,又晕了过去。 嫂子已经丢掉了魂,唯自己清醒,高远无法,只得恋恋不舍望眼那凸出些许的土堆背了候氏向马走去。 来仪站在坟前失魂落魄脚步挪不动,也不唤来仪,他带着几人先行回去。 来仪直挺挺往墓前一跪,“公子!来仪不好,来仪到今天才来看你……” ‘砰砰’的叩了几个头,来仪突然一跃而起,寒划在阳光下划过,腰间剑已经架在高明的颈部。 他双眼血红,心里的恨激荡开来。 侍卫们慌了,“圣上!” 小乔儿吓得脸无颜色,“来仪!来仪!你别激动,你别忙动手……” 来仪斜睨着高明,杀机从牙缝间蹦出,“是你,是你这个长兄下旨斩了公子,今天你既然到来,来仪就取你项上人头祭奠公子!” 心很痛,特别是花静琬态度,早知会见着她这种模样,他何必今日早早的候在此地。她如此态度,他还不如死了,高明缓缓闭上双眼,“朕虽是迫不得已,但朕终是对不起轩弟,你要报仇,动手就是!” 来仪心头一震,软了些,望着花静琬的侧影,“王妃!” 他需要她给他下命令,她若下命令,哪怕是万劫不复,他当手不会软,断然抹去。 她心头掠过一道雷声,人蓦然清醒了些,扭头,怒视着高明,袖中的手内敛收紧。 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她的眼中逐渐蒙上一层血红,血红中,她仿佛看到高轩浑身是血…… 第四百四十六章 探回消息 苍白的唇瓣突然迸发出一声愤喝,一股庞然之气向四周爆轰而出,整座山为之晃动,红叶满天飞舞。 衣袂惊世绝美飞划,‘轰轰’声不绝耳,那包围着墓四周的大石在她的掌下一瞬间化为碎屑,尘土飞扬中,她双眼殷红如血,霸气的四声盈回荡,“这地,任何人都不准动!绿萝山,从此是叫沧南山!” 飞划向远方,来仪含余恨收剑入鞘,最后望眼那碎石屑包围中的土堆,追越来越小的倩影而去。 远处,满天飞舞的枫叶中缓缓走来位黑大衫男子。 微风拂动他披散的墨发,五官在发间若隐若现,他步履稳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战胜的弧度。 众侍卫倒抽一口凉气,张大的嘴巴合不拢,却迅速作出反应闪电般地包围了黑大衫男子。 小乔儿傻儿,王爷是疯了吗?这时候出现,就不怕高明把火发在他身上吗? 危险四面击来,高轩未受一动影响,他走得依旧从容自信。 近前,恭敬给高明拱手,“圣上!” 高明宽袖中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高轩,为什么他什么都了如指掌?又是御杀门,该死的御杀门!空前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睑,挥手向侍卫。 侍卫们退远些,他转过身来,双眸黯淡无光,木然地望着高轩。 高轩清丽的双眸散出迷人的魅光,道:“明兄!这不是绿萝山!” 他脸颊一热,之前憋着火一下子沸腾高燃,从心底燃起一直烧到耳朵根,冰冷的话能把人凝冻,“不是,但你赢了!” 十二年,她出现在大乔郡,他就知道他会赢,“我们可还是兄弟?” “我一直当你是兄弟!” “那好!你从今后得唤她为嫂子!” 望一眼绿萝山,高明突然咧唇角诡异一笑,“这不是绿萝山,因此,朕还没有输,倒是你,时日不多了,她未到绿萝山。” 高轩的心冰冷到极点,高明为什么还要如此倔强不服输?“圣上!缘份是天定,兜兜转转,哪怕是一世,微臣依是她的夫,她依是微臣的妻!” “一个月之期到了再说!”高明阴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喂喂!高明你怎么还不死心?我们夫妻可是陪你虚废了十二年的光阴! “好!” 。。。。 花静琬把一切都抛到脑后,携满腔怒火与来仪骑马回到铺子,高远等人没在,知道他是护送候氏回城北宅院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到正房,重重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来仪给她倒上一盏凉茶,含恨垂首道:“少夫人!为何不让小人杀了高明给公子报仇?” 这个问题花静琬回答不出来,搭在椅几上的手紧紧握起,指节发白,望着那凉茶水沉默不作声。 对什么?为什么自己有空前绝后的愤怒却终是没出手杀了高明?是他对自己的好让自己下不了手?还是他是一代明君自己下意识的认为杀不得…… 扪心自问,自己是那种忧国忧民的人吗? 诸多的念头盘桓脑间,她感到她的头要爆了。 她不作声,屋子的气氛空前压迫,来仪叹声气也默不作声,主子的想法他终是摸不透,不像他,他心里只有主子。 男主子不在,十二年,他习惯听命于她。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突然响起疾步前来的脚步声,将花静琬思绪拉回,扭头朝门望去,来仪大步走向门。 “来仪!” “伍兄!” 是伍天涯,来仪向侧让去,伍天涯从外大步走来。 伍天涯与伍西奉她命前去盯着卫尉府,伍天涯这会儿回来定是有发现。 来到花静琬面前,伍天涯拱手道:“禀少夫人!昨儿去探令狐中原的人有太傅府的管家姬安、少府府的管家洛为,还有些令狐中原手下的一些人。姬安、洛为与令狐中原的管家令狐合在府门前说话的表情很是神秘,不似正常探望,又数洛为最为可疑。” 顿顿,又道:“卫尉府有伍西一人盯着就足够,因此卑职后去了少府府,准备入府探探情况,却不料,从他府中突然越墙飞袭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卑职一路紧跟,却在利民巷那地段跟丢了。不甘心,卑职今日又在那地段寻找了一天却仍是不见那人。” “少府府?”怎么又扯出了洛异?蒙面黑衣人显然不是他府中的人,他府中有若干士卒、若干护院,有什么事他不能用那些人而要用外面的人?抬眸盯着伍天涯,双眼中泛起不可思议的光芒,“你觉得那人会是桑城人吗?” 伍天涯沉声道:“没听过他口音,卑职不敢妄下判断。” 微微闭上眼睛,瞬间睁开,墨色眸子流光溢彩,“你能认出那人吗?” 伍天涯稍稍思索,断然道:“卑职可以从身法认出他!” 来仪眸光一喜,道:“少夫人莫不是怀疑史宴藏在少府府?” 洛异的姐姐洛容玉可是高明的女人,说洛异与史宴勾结极为不可能,他府中飞袭出蒙面黑衣人并不能说明什么,眉头微蹙,“这好像不大可能!” 高远天黑后回来,把伍天涯汇报的情况给他说明,他微微沉吟,提议派高诚、 槐青分别去盯着太傅府与少府府,又提议派伍天涯、伍西、高分、习屏四人去利民巷那地段暗查飞袭出少府府的蒙面黑衣人。 这个提议与花静琬所想不谋而合,但她仍是犹豫,“二弟!洛异身份的问题他是最不可能与史宴勾结,他府中飞袭出来一个黑衣人并不能说明什么,须知,官越大秘密越多,养得有一两个杀手一点也不是稀奇事。” 高远淡淡一笑,“嫂子说得有理,但嫂子好像忘了刘山被灭口一事。” 心神一震,拢秀眉,“可也不排除是史宴派人杀了刘山。” 在花静琬目光,高远在屋内走了个来回,盯着花静琬时道:“按照嫂子想法洛异是最不可能与史宴勾结的人,那史宴派人杀刘山那就没有必要了。嫂子想,那史宴唯恐京城不乱,他应该巴不得洛异被怀疑才对。” 好像是这么回事,花静琬当即释然,“你说得也有道理!” 当夜,伍天涯他们便领命出了铺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灭门惨案 白云堆积天边,凉凉爽爽,天空呈青灰色。 望高分他们出门,心情特别的重,花静琬来到老槐树下坐下。 高远跟来,她望着花坛里那簇快凋谢的小菊道:“娘怎么样?” 高远也在草地坐下,“回来的路上顺便去瞧了大夫,没其他病,只是郁积于胸,块垒难消,再又急火攻心,开了些药,休息几日应会好。” 她扭头望向高远,眼底藏着小小的狡黠,“二弟!娘病了,你得去照顾她。” 高远微微沉吟,“嫂子!我觉得你去照顾比我合适。” “可我还有铺子的事情。” 是啊!他对她的生意全然不懂,却灵机一动,道:“不是还有来仪吗?再说铺子没货,关着。” 要高远去照顾候氏,不过是想支开高远,不想他有危险,毕竟谁人不知‘佳人世家铺子,再说,今日来仪曾剑架高明颈部,自己又是那种态度,实在担心高明会做出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来,“铺子关着,这里不过是缺一个守铺子的人,待娘好些,你再回来就是。” 又觉得高远不会答应,补充道:“有什么事我让来仪去通知你。” 她赶他走,他懂,“嫂子说得也有理。我这就去照顾娘,不过嫂子,有什么事你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她嘴角弯起一个阴谋得逞的好看弧度,点下头。 送高远离开,便向利民巷那方向走去。 惊人的发现,利民巷紧捱着京城有名的天仙胡同。 天仙胡同由几大胡同构成,这里遍地是青楼。 胡同四通八达,非常的繁华,特别是到夜里,宵禁令在这里不管用,这里好似是京城特批的红灯区。 来这买乐的人非富即贵,什么地方的都有,太平盛世,通商自由,更不泛其他国家的人。 天仙胡同周边,包括利民巷,大多是租房住的有钱人,当然,也有那在天仙胡同做小生意求生的生意人。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段比不得其他地方,别说是高分与习屏,就算是皇家精卫也得费一番功夫。 高分与习屏要想在短时间之内寻找到从少府府飞袭出来的蒙面黑衣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回去走得极慢,来到铺子门前时鸡已经叫了。 上得台基,突闻左侧传来一阵车轱辘碾压青石的微响。 好奇转身望去,就见幽幽暗暗的北街上突现一辆简易的板车。 一人拉车,一人跟着,两人穿戴得严实,也特别,车上放置着两个大木桶。 随着板车越来越近,空气中飘来一股极难闻的粪水的味道。 豁然醒悟,原来是处理粪便的车辆。 每个城市都设置得有一个专门的机构——‘街道司’来管理城市的环境卫生。东南西北每一条街皆设得有‘街道司’的分部,北街的‘街道司’分部就在不远处。 其中,鸡没叫,处理粪便的‘倾脚头’便要依各自的路线准备出发,闻鸡叫,那每家每户便要准时起来拎出要倒的污物。 看板车过去,街心的人家户接二连三亮起了灯。 转身向门,就见铺子里的灯已经亮起,推门进去,张婶已经拎着两个粪便桶出来。 猛然见她,张婶一凝,后笑道:“今日被少夫人撞着了,少夫人这是去了什么地方回来?” 侧让一边,笑道:“我夜里睡不着,出去走走。” 第二天佳音来禀报,说南宫冥那方有了点新的眉目。 据红袖居的一个下人说,史宴初时是住在红袖居的四号楼,去时他是男子打扮,四个下人,因红袖居经常有桑城人投宿,因此,并没有谁怀疑他四人。 在徐万全找到刘山后史宴就被刘山突然安排到了只有东家才能去住的小院。另一个下人则补充说是史宴给了刘山重金,要求换地方,并要刘山保密。 后来,刘山又带了徐万全去伺候史宴。就那样,徐万全一直伺候史宴到出事。 这些情况只能说明刘山是知情人,但刘山已被灭口,没有什么用。 绿曼罗在被抓的第三天清晨就咽气,死前未吐一个字。 尽管京城差点被掘地三尺,史宴却一直未被抓到,就犹如他已经上天入地。下午,哭得双眼红肿的邵旗蓦然入铺子来。 邵旗就住在这附近,关铺子这段时间,他经常从门前路过,更是会与张婶聊上两句,每次都会问货什么时候到,但从没有入过铺子,这突然到来花静琬与来仪惊诧不已。 “邵掌柜!你这是?” 邵旗叹声气,拱手回道:“少夫人!小人前儿突然得知两个小伙计家全家被人杀害。小人不信,亲自赶了去城外宁家村,亲眼所见,今儿这才赶回来。少夫人!太惨了,满屋的鲜血,两家十口人全都……”哽咽着说不下去。 心头大震,“他们两家可是与人有仇?” 邵旗道:“回少夫人!小人原也住宁家村,小伙计宁东与宁南这两家人老实本份,亲好待人,从未与谁有过口舌之争,不可能与人结下仇恨。可小人真的想不到是谁会杀害了他们两家。” 来仪思索后脸色凝重,“少夫人!小人看这事不简单。” 是啊!就差掘地三尺了,可是史宴一直未被抓到。 北军与侍卫把目标放在城中,可城外就…… 史宴现在最想报复的只怕是自己。 城内搜查从未有的严格,邵旗住在城内,他当然没事,可两个小伙计住在城外…… 这事如不出所料,是史宴一伙所为。 “可报案?” “已经报了。”如旗道。 望着张婶,突然想起……“张婶!那处理粪便的车辆出城要查吗?” 张婶想想,道:“这每天都运,奇臭不说运送之人又是熟识之人,想来是不会查的。” 情况如想象之中一样。 与两个小伙计是主雇一场,拿了重金给邵旗,让他好生去办两个小伙计家的后事,考虑到铺子不能没有伙计,让他办完事后给再寻两个小伙计,依然要五官清秀。 邵旗与张婶离开后,神情凝重望向来仪,“来仪!城内搜查铺天盖地,连天仙胡同都没幸免,经过红袖居一事,可说是无处可藏。那处理粪便的车辆既然连张婶都想得到不查便可放行,我想,史宴等人也想得到。你去找下南宫冥与袁子,我怀疑他们是藏在街道司处理粪便的车辆内逃出城,再有,我怀疑两个小伙计全家被杀一案是史宴在报复我。” 来仪拱手,“小人这就去寻南宫与袁子!” 第四百四十八章 红萝山 (工作太忙,又坚持不下去了,请见谅。会一直更,不会太监。) 老槐树下,叶飞叶舞,双手内敛握紧,若是两个小伙计家一案真如所怀疑,史宴!她要把他碎尸万段。 经南宫冥与鬼七调查下来,两个小伙计家的案子确如花静琬分析,目的是报复她,也由此情况,搜捕重点转到了城外,却仍是追捕史宴等人无果。 飞袭出少府府的蒙面黑衣人一直未寻到,伍西、槐青那方也没有什么有用线索。 伍天涯在第四天成功从其他郡铺子调来货,虽说货并不多,但总算是铺子可以开门迎客。 趁着大好天气,京城周边的庄稼陆续抢收,本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变成了泥土色。 红袖居、丽河,高明的态度使得姬启良越发的感到事态严重,虽没抓到花静琬把柄,但他却跑到洛氏的面前从侧面说了从候言嘴里听到的话。 洛氏本想劝劝高明远离花静琬,但想高明虽说向来孝顺,可是个执着的人,也就打消念头,静观其变。 红袖居一事后,令狐中原对洛异开始心存芥蒂,却又奈何不得洛异几次上门示好,附权心态,他好了伤痕忘了疼,又视洛异为知已。 一天的戌时,鬼七匆匆前来,“少夫人!雪鹰飞鸽传书,已抓到高山,正押送他往京城的路上。” 京城的情况太复杂,特别是高明,自绿萝山见面后,别说是他,就是高姿也没前来过,眸光一沉,“不宜押他入京!” 鬼七点了下头,“听南宫说,见着圣上,圣上脸色不好。且雪鹰说在押送高山回京的路上并不顺利,据他试探,最起码有两方人马尾随。” 有一方应该是四德所率,可其他的是谁?想起红袖居一事,更是预感到把高山押进京城困难重重,“我去迎迎他。” 微微思索,鬼七双眼一亮,拱手道:“卑职这就飞鸽传书,让雪鹰把高山押离县等待少夫人。” 离县不属于京城,是京城与洛郡的边县,“那就这样!” 此行不宜多带人,盼着鸡叫只带上来仪快步出门。 清晨的京城大雾笼罩,却突然一阵恶心往上涌,急跑到台基一旁呕吐起来,呕几次却只是些酸水。 来仪急走来,“少夫人!天还没亮,应该先吃点东西。” 呕过后,浑身发软,哪有食欲? 寅时八刻遥远西城门,身后‘哒哒’的马蹄声犹为清晰。 驱马转过身,就见薄雾中冲出两匹,却是便服的高明与小乔儿。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蝶舞!朕接着四德飞鸽传书,高山已有消息。” “四德真是能干!”冷冷清清地望着高明,“但圣上忘了,高山是你的臣子。” 高明驱马停下,下颌微抬,“你还不知道吧?他请假之期已过,朕在回宫后就罢了他的官,他如今算不得朕的臣子。” 高明何苦这般?顺利,大仇将报,嘴角噙着一楼清幽的笑来,“圣上!一直想告诉你,‘明月珠’在征南时我就已赠给御月。” 气血一阵翻涌,一缕腥甜随之漫上喉头,高明怒瞪着双眸,“你……”她为何不早说?高轩为何不早说? 凄凉的目光望着飞舞的落叶,她道:“如今,你可以死了心吧!” 所谓的绿萝山见面时,他就死了心,可气极几日,他就是不甘心。 她驱马转身,一声叹息在心头漾开,驱马前行。 几米后,突然又一阵的恶心袭来,忍不住伏身马上呕起来。 来仪驱马拢来,“少夫人!你昨夜就没吃多少东西,还是该找家饭馆吃点东西再走。” 这一呕后,四肢无力。 眼见旁边就是一家医馆,来仪一跃下马,叫开医馆的门。 医馆大夫号脉后笑道:“夫人!你这不是病,是有喜了!” 一声惊雷响起,花静琬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之中。 来仪眼前一黑,长臂闪电般伸出,两指隔诊桌掐住大夫颈部,狠狠地道:“你这个庸医,竟敢败坏我家夫人名声?” 大夫的脸憋得青紫,被迫张大的嘴里蹦出,“不,敢,小人没,没诊断,错。” 来仪两指松开些,疑惑写满了脸,“真没有?” 大夫慌忙道:“真没有,公子如是不信,往后些就有一家医馆,公子可带你家夫人前去那儿,如果是小人诊断错误,小人愿把人头送上。” 这号脉如果都能出错,那这医馆也早就开不下去了,来仪缓缓地放开双手,望着花静琬时陷入了痛苦中。 她是什么时候有了其他的男人? 雷声在耳畔久久不散去,一道闪电从眼前掠过,花静琬瞳仁蓦然聚拢,梦中,到京城来的那梦,那个真实的梦…… 如是有了喜,那这孩子是高轩的无疑。 可高轩分明已死十二年,这怎么可能? 霍地站起来,惊煞了来仪,她却带风飞奔出门。 飞上马,调转马头向北奔去。 高明与小乔儿惊讶地互视一眼,目光紧紧追随。 来仪追出,只稍稍犹豫,飞跃上马,紧追去。 许外,高明收回目光,眼神示意小乔儿去医馆一趟。 小乔儿出来时,眼中掩不住的惊慌。 “发生了什么事?” 小乔儿拱手,“圣上!内里的大夫说,说少夫人有喜了。” 晴天霹雳,高明身子一晃,尔后把缰绳捏得紧紧,她……这是怎么回事? 雾散尽,金黄色的阳光铺满大地。 在山间小路行一段,凭一口气支撑的花静琬再也不能支撑,一头栽下马。 一樵夫从林间拐出,急忙走来,扶起她,“姑娘!你这是……” 羽睫一颤,缓缓睁开双眼,张了张苍白的唇,无话说出。 樵夫想想,解下腰间水袋,一边给她喂水,一边道:“你定是渴了,才从马上跌下。” 是啊!她的心在烧,烧得她想毁了这个世界。 几口水喝下,她站了起来,望向绿萝山方向欲哭无泪。 樵夫道:“姑娘!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拉了缰绳在手,茫茫然地道:“绿萝山!” “绿萝山?”樵夫笑后道:“那绿萝山常年青绿,却是个赏景的好去处,只是这是秋日,小人认为赏景也该是去红萝山。可依小人说,红萝山也好,绿萝山也罢,姑娘是一处都是去不得。就连这向北行去,但凡是山间都是禁止人靠近的。小人劝姑娘,还是改方向赏景去。” 心中一咯噔,抬眸,疑惑地盯着樵夫,“你说绿萝山常年青绿?” “是啊!”樵夫望向侧面的红似火的山,“那红萝山后便是绿萝山,那绿萝山下是绿萝谷,听说,绿萝谷里还有一处神秘的大宅。绿萝山方圆百里不得有人靠近。近城京这方,除去农田,山间不得有人靠近。” 难道自己前次去的山是红萝山? 突然间来了精神,翻身上马,拱手向樵夫,“谢了大哥!” 第四百四十九章 由不得圣上 花静琬来到红萝山,望一眼那堆未砌好的土坟驱马加快脚步向前而行。 如今日遇到的樵夫所说,前次遇到的樵夫是假,因高明的原因,是侍卫所扮。高明为什么要指红萝山为绿萝山? 沿山脚绕行十多米,就见一座葱葱郁郁的大山伫立眼前。 放眼望去,周边的山虽不如红萝山火红,可也是深秋褐色。 大山无疑是绿萝山。 搜遍绿萝山山脚,并没发现什么似坟的土堆,迷茫中朝北望去,更为清幽的美景呈一线倒映眼中。 如樵夫所说,那就是绿萝谷。 那么一个人间美景的地方是皇家禁地,是什么样的皇室人员住在里面? 稍稍犹豫,驱马向那透出仙气的线境奔去。 美似仙境的谷前隐隐绰绰站着个黑大衫男子,随着距离渐近,他在她眼中越来越真实。 一头披散的墨发随风轻轻扬起,绚丽多彩的阳光下,他微微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弯。 他,似在等她,似在迎接她。 心‘砰砰’的狂跳起来,他是那位所谓的高明的金牌杀手。原来,他皇室人员。 不,他不是他,他,是人是鬼? 嫌马迅速太慢,一飞窜去,想更为清晰的好好看看他,却陡然见他的身旁无名的肃杀四起,心神一怔,及时收住窜去的势。 风起,花飞,打破前一秒的醉人宁静,鸟儿从林中‘喳喳’飞起。 转瞬,诸多人影飞划,黑大衫男子已经被诸多的侍卫包围。 定晴看去,赫然发现其中一人侧影煞是眼熟。 古汉! 疑惑的眸光轻移,落到已是侧身向她的黑大衫男子脸上,心一下子跳至喉部。 没错,是他! 古汉转身飞跃上前来,拱手道:“蝶舞姑娘!这是皇家禁地,请姑娘回转。” 她的目光越过古汉不可置信地盯着黑大衫男子,“他,是谁?” 古汉拧眉,“他……”他不敢说,可今日已经掩藏不住真相。 黑大衫男子幽幽然然转过身,由此她更为清晰的看见他的脸,那张脸闪电般击印而来,一个声音在心底冲击着,他是高轩,没错! 他旁若无人,携一缕尊贵气息缓缓向她走来,踏地无声。 周边的侍卫哗然,古汉惊慌失措望去,他们好似要有所动作却又顾忌他而不敢。 “琬琬!你来了?” 真是他! 惊天动地的喜悦席卷了她,她浑身血液直往头部,忘了回话,忘了一切。 他带着隔世再见的愉悦近前,将她深深的镶入怀中,高大的身子竟然微微的颤抖。 恍如隔世,她喃喃地道:“你是?” 他捧起她的脸,深情地凝望着,“你的我是的妻,我的你的相公!” “高轩!你又出谷了?”一声怒斥盈空回荡,重击在心房,他淡定地拉过她,护她在身后,不亢不卑地望着马上的人,“圣上!早给你说过:缘份是天定,兜兜转转,哪怕是一世,微臣依是她的夫,她依是微臣的妻!何况我仍在谷中,是她寻来了。” 高明眸光一黯,确实,他未出谷,是她寻来了!他输了!“那你也不能与她在一起!” 高轩微抬下颌,“为什么不行?” 是啊!为什么不行?高明一时语塞。 高轩笑道:“大乔郡已是皇土,十二年过去,莫非圣上还要用大乔郡百姓的生死来威胁微臣吗?”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这样子说?怒火高涨,高明厉瞪着双目,“你已是已死的人,你与她,只能在阴间做夫妻!” 一股庞然杀气自高明身上迸射出来,“那可由不得圣上!”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十二年前,他如所想一样是为了大乔郡百姓的安危而断然拒绝她相救,更是甘愿被幽禁于此。可大乔郡百姓的安危在他眼中就那么的重要吗?十二年,他能够出绿萝谷,却没有去寻过她!十二年,他可曾想过没有他她是怎么过来的? 本是木然的脸突然漾开一缕凄凉的笑意,轻轻一把推开高轩。 高轩紧张得眉眉簇起,她,是什么意思? 一跃而侧,左右瞟去,瞳仁中的愤怒越来越盛,蓦然身影幻动朝座骑飞袭去。 来速太快,那马嘶叫一声,随之安静下来。 冷眼瞧一眼高明,又冷瞧一眼高轩,樱唇里低低迸出,“两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高轩与高明刹时凌乱,‘道貌岸然的人渣’几字久久萦绕耳畔不退。 她顿感浑身轻松,驱马飞奔离开。 相对的方向两匹马驶来,当先是高远,后跟着的是来仪。 “嫂子!” “少夫人!” 她只想离开,与之擦肩而过。 她怎么啦?心绪剧烈波动,高远驱马停下,望向山谷前时发出一声惊呼,“哥!” 一路向北,惊慌失措的来仪便顺道去禀报了他,他当即猜想,花静琬定是奔绿萝山而来。 “公子!”来仪眼中涌动着狂喜,尔后从马上飞起,直直向高轩飞去。 “咚!”屈膝跪在高轩面前,哭道:“公子!小人该死……”说到后面,哽咽着说不下去。 高远敛惊,腰间剑出鞘,怒指向高明,“圣上!王府水月厅,你曾说过:‘有你在,大乔郡平安,我家人平安!’征南,没有我高家人你能迅速灭掉四小国以及灭了桑国吗?而后来发生的事,你,欠我个解释!” 高明狠狠一瞥高远,“朕没有对不起你高家,也试图保全你高家封地与你家人平安。你要怪,只能怪高山与平南王。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收复大乔郡以及你哥的事发生。” 高远从怀中摸出封已拆开的信向高明亮去,“圣上!这是负责我哥两桩案子的肖大人亲笔信,笔迹你不会不认识。他在信中提到,他曾向你道明我哥与平南王勾结谋反的案子疑点诸多,可你却不予理会。现在你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试图保全我高家封地与家人平安。你推得如此干干净净,分明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高庭宇赶去肖逸的家乡桐木村,没负使命及时赶回。 高明盯着那在风中颤抖的纸张,弯唇一笑,“肖逸所说是有些道理,可有平南王以及高山的证词,朕认为,证据确凿!而你哥于这两大宗罪也供认不讳。” 第四百五十章 杀 身为弟弟,高远深深知道,高轩向来待高明犹如亲兄长,恭敬有加,更是惟命是从,他更是清楚,高轩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在大乔郡百姓安危面前,爱民如子的高轩选择放弃一切,束手就擒任由高明宰割。 “那你为何不杀我哥?难道这不恰恰证明我哥无罪吗?” 话戳中痛处,高明这一刻只想毁了天地,瞧着高轩,他却不敢妄动,怒斥道:“那是朕视他为手足,他又为大北执国立下汗马功劳,朕不忍杀他!” 高远手中剑一抖,杀气激射出来,“说得好听,无利不早起!” 应高远的杀气,古汉与众侍卫迅速包围了高远与高轩。 。。。。。 人渣,人渣,两个人渣,两个混蛋人渣。 不是不会骂人,是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心中的愤恨。 一路狂奔,周边的绿意疯狂从眼前掠过,不经意间,眼中残留着一抹独秀白,红衣女子这才恍若大梦初醒急驱马停下。 白马‘唿唿’两声应缰绳扯动而侧转身,她冷冷地盯着那裙飞裙舞一株红枫下站着的白衣女子。 斜阳下,女子面蒙白纱,杏眼清澈略带温和笑意,手持一把白色油纸伞。 秀眉微蹙,女子看起来没有恶意,可见过用各色油纸伞的,唯独没见过用白色油纸伞的。 “此处是皇家禁地……” 女子杏眼弯弯,渐渐绚丽,流光溢彩,竟让人情不自禁徜徉其中,不能自拔。 瞳仁猝然血色迸射,话说一半的红衣女子秀眉平展,思绪一片空白。 白纱下,红唇轻轻吐出,“这世间,历来就是有仇报仇,空有一身本事为何有仇不报?” 红衣女子机械眨巴下眼睑,“报仇!” 白衣女子眼中的红光强盛了些,死盯着红衣女子双眸几秒,红唇重重吐出,“报仇!全杀了!” 脑海中逐一闪过刚才的画面,红衣女子毅然调转马头向来时路奔去。 ‘哒哒’声由远而近,绿萝谷前剑拔弩张的人不约而同皆向那方向看去。 尘埃中,马上的红衣女子卷万千杀气而来。 “少夫人!” “嫂子!” 高远与来仪惊呼一声。 红衣女子恍若未闻,转瞬即到,也不答话,剑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缓缓出鞘,空气中便荡开一道波纹。 环顾众人一眼,女子一个冲天跃起,一剑朝高明刺去。 去势快如闪电,杀气扑面,剑指胸前,大惊失色的高明飞起朝侧避去。 一刺未中,双眼殷红如血,剑花几朵,挽剑再向高明削去。 高轩急唤,“琬琬!” 她眼中只有要击杀的对象高明,眼中杀气更盛。 闪躲中,高明一袖断飞,眼见花静琬一剑朝高明胸口刺去,高轩一飙上前,挡在高明的面前。 剑,刺穿他身体,这一瞬间,他好似回到了十二年前,大乔郡乔其县街心。 当年,刺她一枪是为救她,是为救大乔郡百姓,十二年过去,他欠她的,该偿还了! 高远手中的剑‘咣’一声掉地,这个局面……“哥!” 如果一剑不够,再来!望着她那双眼杀气不减的双眼,他嘴角噙着一抹清幽的笑艰难地向她迈动脚步,一步便留下一个血脚印。 近前,双手捏住她持剑的手,柔若无骨似当年。 满目柔情,盯着她血红的双眼,“琬琬!他欠你的,我欠你的,让我一人来偿还!” 这双眼睛…… 这双清丽迷人的眼睛好熟…… 头顶轰轰隆隆,紧闭一下双眼,只有‘杀’脑海蓦然掠过一丝清醒。 蹙着秀眉,他……是谁?为何说这样的话? “嫂子!你当理解我哥的苦衷……”高远滚落马下,爬向那相凝的人。 吃惊的双眸轻移,望向失声痛哭的高远,他又是谁? 他不要他们谁死,他们对于他来说重过他的生命,“嫂子!如果真要杀了我哥你才能消恨,就让我替他死……” “死!”双眸一狠,抽剑出来,一跃退后,冷瞅着痛苦捂住心口的高轩,他内着的淡紫色的长袍血红一片,那血色,让她脑海中的‘杀’字一下子清晰起来。 剑挽一下,断然飞起一剑向高轩刺去。 高轩低叹一声,安然闭上双眼。 突身子一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拽离原地,而那随剑而来的花静琬直直掠过他们。 高明护住高轩,紧紧地盯着华丽丽落下地的花静琬,低低地道:“她着邪术了!” 高轩当头一震,“着邪术?” 高远一怔,迅速爬起来,大脑急剧运作。 高明一挥手,反应过来的侍卫迅速围住花静琬。 有人敢挡道,杀!杀!杀! 高明突然转过身,望向花静琬奔来的方向,“他要杀朕,朕深信不疑,可朕断断不相信她会杀你!”说完这话,心间掠过一丝痛楚。 危急时刻,高轩舍命相救,他错了,他打小就不该妒忌高轩优秀,想事事压他,不该一见她就对她动了心,更不该为顺利登上皇位牺牲高轩,利用高轩,让他们夫妻生离十二年。 他是在利用高轩对他无比的忠诚,利用高轩对他的兄长之情。 今日之事,若是换作是他,他断不会在她剑下救高轩。 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轩弟!为兄对不起你!” 高轩侧首,难以置信地望着高明,高明警惕的目光仍在搜寻妻子前来的方向,可他分明能感觉得到,高明这话是发自肺腑。 他等他这话等得太久了,为何不早些? 苦苦一笑,“圣上!微臣生是你的臣,死是你的鬼臣,一切,全凭圣上高兴!若微臣有什么不测,求圣上不要怪罪拙荆!” 高明心神震动,略一迟疑,食指疾动,给高轩点了穴道止血,他望向那前一秒的方向,“你不会死,朕不允许你死!” 身后刀当剑影,侍卫的惨叫声不断。 高远突然飞袭上前挡在高明与高轩面前,剑断然指右侧林间,“白曼罗!征南时三路大军统帅以及御月全在此,蝶舞又已经中你邪术,论当前形势,没人是她的对手,她势不可挡,你还有必要藏着吗?” 白曼罗!高明与高轩当即一怔,想过林间藏着人,却没想到竟然只是史宴的一个贴身婢子。 第四百五十一章 逼圣1 毛骨悚然的笑声过后,大约五米处的右侧林间徐徐走出一个白衣女子。 衫裙飞起跌落,白纱蒙面,笑眼弯弯,持柄白色油纸伞。 这人见人会产生美好联想的女子竟会邪术?竟是史宴的贴身婢女?高明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白衣女子,“她就是白曼罗?” 在桑城十多年,与史宴的交锋中白曼罗与黑曼罗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神秘得紧,高远惭愧地小声道:“微臣其实并不能肯定是白曼罗。只是紫曼罗、黄曼罗追鬼无踪而去。红曼罗、绿曼罗又已死。突然想起白曼罗与黑曼罗两人修有邪术便赌了是他们其中的一人。” 原来是赌!高轩又想:史宴挟覆国杀兄仇恨入京,能指望白曼罗给妻子解邪术吗? 这情形,只怕杀尽在场人,妻子也难逃一死! 绿萝谷深处突然飞袭声不断,转眼,便涌出百十个侍卫,他们迅速加入战斗,与花静琬缠斗在一起。 白衣女子在高明三人两米处站定,魅人的目光望向高轩,一口桑城话,“御月也在!今日可真是到齐了!” 高轩定定心绪,淡淡然然越过高明与高远上前来,这女子,那双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有诡异,不着痕迹移开些目光,不敢直视她双眼,“你对本王的爱妻施了什么邪术?” 白曼罗轻瞥一眼他们身后的打斗,惨烈极了,小小的傲娇笑着,“你们转眼就是死人啦,给你们说说也无妨。”顿顿,又道:“她中了我的摄心术!心中的仇恨越深,威力越大!依她的身手,那些侍卫很快便被她解决掉。至于你们三人嘛,要解决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一剑削出,两个侍卫被划伤,杀气腾腾的花静琬红瞳中划过一道亮光。 高轩袖中攥紧的双手霍地松开,杀气激荡开来,“赶紧给她解了,不然,本王保证,你的呼吸比不得本王的掌快!” 白曼罗眼角弯一弯,杏眼渐渐绚丽。 高远心神一恍惚,急忙撤回望白曼罗的视线,喊道:“哥!别看她眼睛!” 这时候才提醒,晚了!风起,高轩如鬼魅一般举掌击向白曼罗。 没人能躲得到他这掌,就算他受了重伤! 砰!一声沉闷响,白罗曼砸落一株树脚,双眸黯然无光。 高轩飙去,剑抵她喉部,“说,如何解?” “厉害!你竟然知道不看我眼睛!你是第一个!”白曼罗诡秘一笑,挺直了脖子,“我不过是比你们早走一步!” 高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下女子雪白的颈部,“你赌本王不敢杀你?” 白曼罗得意地扬了扬眉,他们是夫妻,是生离十二年的夫妻,她死了,谁替她妻子解邪术,邪术不解,他妻子在解决了对手之后也得心神涣散而死。她就是赌他不敢杀她。 大手挥动,一股血箭飙溅,白曼罗难以相信地瞪着一双杏眼,这男人,他不管妻子了吗?他,他竟然对她动了手! 一身杀伐收剑,高轩冷冷地笑着,“就算本王不杀你,你也不会给本王的爱妻解邪术!” 说得不错,她确实宁死也不会给女子解邪术。这男子危急关头,思维还如此清晰,判断准确,如此人才,难怪五国败得那么惨……思及此,白曼罗头一歪,倒地而亡。 高远痛苦地摇了摇头,望眼身边的高明,他已是盘腿坐下,正运功抵御邪术,痛在心间泛滥,“哥!你杀了她,嫂子怎么办?” “她曾服食过天生果,百毒不侵,邪术不过是暂时激起她心中的仇恨!”高轩大步朝血战的地方走去,他其实并不能肯定妻子会没事,只是,他再一次没有选择。 红衣飘出惊世华美,打斗圈中的女子勇无对手,侍卫们重伤过半。 应高轩的到来,打斗停止,却杀气不减,铺天盖地。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杀红眼的妻子走去,她手中的剑很快闪电般无情架上他的颈部,没有丝毫畏惧,反之更是坦然。 如果注定妻子逃不过此劫,他愿意,与她一起走。 近在眼前,他张开双臂,向她做了个拥抱的动作,“韶华流逝,绿萝山空寂。我,想抱抱你!” 他白壁的脸梦幻般的反射着淡淡的莹光,墨发被风一下一下的轻轻撩起,她心神一震,仿佛看到,月色下,黑大衫男子踏草而来,由远而近…… 锦帐内,她与他游龙戏凤…… “琬琬!” 眼中的血色迅速褪去,清澈透亮,染血的剑从手中滑过掉地,感应到前一秒的异常,很快环目四顾。 四周,鲜血染红了地,侍卫们……高轩,他胸前一片嫣红…… 天呐!我做了什么? 头一阵的晕,浑身颤抖。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生怕再刺激到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你中了白曼罗的邪术!” 她泪如雨下,轻轻地呢喃,“可我杀了他们……我,伤了你吗?” 他安慰道:“没有,我没事,你虽中了邪术,可你终是有一丝清醒,只是重伤了他们。” 突一股凉水从远处浇来,紧接着,便响起来仪的话,“中了邪术,这凉水一激,起码能清醒……”冷不丁对上满面是水的高轩责备的眼神,手中捏着片荷叶的他打了个激灵,害怕地缩着脖子原地。 来得太急,心情也急,竟没看清什么情况。 高远摇摇晃晃从后走来,无可奈何地冲着来仪喊道:“来仪!你这傻小子,我说你刚才跑什么地方去了,原来你是去弄水,可你也不瞧清楚情况就……怎么说你好?” 来仪尴尬地伸手摸了摸头,最终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高明定定神站起来,脚步轻飘飘,冲着高轩道:“这白曼罗确实厉害,若不是高远表弟提醒,朕也得中了邪术。” “是圣上内功深厚!”‘高远表弟’这话听着舒服,高远赶紧给高明送去一个高高的帽子。 高明走到高轩跟前,温和地望着花静琬,“弟媳!你今日断了朕一袖,可解气了?” 花静琬望向高明的大袖,随之红了脸,却突然匕首架在高明的颈部。 这一瞬,吓坏了所有人。 之前她是中了邪术,情有可原,可这会儿分明已经清醒。 第四百五十二章 逼圣2 侍卫们哗然,迅速围拢上来。 古汉紧紧手中的钢刀,心惊胆战地斥道:“蝶舞姑娘!你要干什么?还不撤短剑?” 花静琬只盯着高明,未理会古汉。 女子不是第一次以下犯上,高明宠辱不惊道:“古汉!白曼罗在禁地出现,带人去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遵命!”古汉拱手,朝侍卫们挥了挥手,当先向白曼罗的尸体跑去。 这方再没外人,花静琬悠然笑道:“圣上!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相公犯了什么罪?” 高明拧了拧眉,高轩就在身旁,事已至此,还有巧辩的可能吗?“好吧!朕全告诉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短剑撤了?朕可是当今天子。” 弯弯嘴角,不理睬。 高明丧气地道:“当初,王府明珠居,朕向轩弟透露,依着父皇圣意北执国封地在所难免要全收复,若要保住封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帮朕扫清前障。朕登基,允他封地存在。并向他透露,不久后,朕的两位皇弟与力桑会秘密领重兵前来收复封地。又暗示,他若是与你一刀两断,朕会把此事烂在肚子里,永世不让人知道…… 后来,高山不知从何得知轩弟杀了朕的两位皇弟之事,又恰巧平南王休书告了轩弟一状,朕便顺理成章用这两大宗罪以及大乔郡百姓的性命威胁他,成功收复大乔郡。为大乔郡百姓的安危他拒绝你的相救。感他赤胆忠心,因此,朕偷梁换柱,并允他居住在绿萝谷。” 高轩真傻!杀了高峰与高耸就一辈子受制于高明。可当初高峰与高耸秘密领重兵来犯大乔郡,他若不杀他们,只怕大乔郡当时就得血流成河,尸骨遍野。 身为大乔郡世子,纵使能呼风唤雨面对重兵来也保不住诸多百姓性命,他当时没有选择。 当时候言等人就在秀湖,他们分明不知道这个情况,高峰与高耸领重兵前来确实是个天大的秘密,应是从他郡调兵。 那种情况,如果换成自己,也得向高明妥协,别无选择。 高轩!他没错! 最为难得的是,自己离开王府后他化身御月,护自己左右。 心底对高轩的怨恨一瞬间烟消,鼻头酸酸,“原来我相公杀高峰与高耸是你所授意!” 高明脸色灰暗,“算是吧!生在皇家,怪不得朕心狠,朕其实也很无奈。那时,权利之争已经到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朕亡的地步!” 这情况高轩曾分析给自己听过,“我相公如此为你,我夫妻又为你生生分离十二年。圣上!不管是天意弄人,还是你一手所造成,难道你还要打算幽禁他一辈子吗?” 绿萝谷早困不住高轩,困住他的是他对自己的承诺,高明无力地道:“当然不会!” 嘴角弯下,“既然不打算幽禁他,你得给我个说法!” “高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斩首十二年……”静默会儿,高明眸光一亮,“御月!今日起,你就是沧南王!” 脸色一冷,“只是一个空名号?” 高明心中一凛,“你想怎样?” 挑挑秀眉,胸有成竹地道:“御杀门当初能为圣上铲除不顺贼子,今日更是能把北执国搅得天昏地暗。再有,经过十二年的经营,就算相公对圣上忠诚不二不动用御杀门,光我手上的人也能做到。”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女子简直就要造反,高明的脸一阵的青白,斜睨向高轩,“高轩!你还管不管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妻子?” 高轩揖一礼,“圣上!微臣亏欠她甚多,她现在又中邪术微微神智不清,微臣也是束手无策。微臣还劝圣上,不管她说什么依了就是。” 这夫妻两人明着就是在唱双簧,翻天了,高明气极,语塞,匕首又近了些肌肤,他迫不得已道:“好了!朕把大乔郡归还于他。” 一个得意的眼神递给高轩,花静琬道:“仅此而已吗?” 好心性耗完,高明低斥道:“还要怎样?” “我铺子的基地在南雁郡!” 目的还有南雁郡,高明静默片刻,“罢了罢了,这江山与轩弟同坐,朕再赐南雁郡给你夫妻便是。” ‘哒哒’的马蹄声隐隐绰绰从山脚传来,侍卫们立呈警觉状,而目的达到花静琬收匕首入鞘,他们三人皆向那方看去。 当先一袭粉衣女子闯入眼中,高明惊诧得微微张着嘴,这,这不是又一个蝶舞吗? 人未到,女子泪珠儿随风飘洒,“姐!你可不能做傻事……” 后面一女子哭道:“少夫人!奴来了,你可得等奴!” “玉儿!”花静琬吃一惊,又脱口而出,“冬儿!” 当先的正是沈静玉,后面的是冬儿,再后,是高庭宇与来朝,这四人风尘仆仆,哭的哭,急的急。 “姐!你……”看清花静琬没事,沈静玉惊喜一笑后翻身下马,眼中没其他人,边向花静琬走来边道:“姐!货送来了,我与来朝哥一块护送前来的。” 冬儿越过沈静玉,先扑到花静琬面前,抓住花静琬的双手又哭又笑,“少夫人!奴生怕再也见不到你……” 花静琬惊一阵,急道:“冬儿!你怎么回来了?” “少夫人放心,奴与高诚早把……”突然瞥见高明在旁,得意忘形的冬儿打住话,凑近花静琬耳畔,声音压得低低的,“出京城不久后,奴与高诚就把付经等侍卫甩了。奴太挂念少夫人,高诚就让奴先回来。想想就算付经追上也不打紧,奴就日夜往京城赶。刚到铺子,就见三小姐与庭宇还有来朝哥急匆匆出铺子,一问,这才知道少夫人往绿萝山来了,二公子又心急火燎追来,好像是大事不妙。” 沈静玉奔上前来,抓住花静琬的肘,哭道:“姐!一路寻来找不到你,玉儿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望眼冬儿,又望眼沈静玉,想起一直以来抱着的想法落下泪来。 “王爷!” 来朝一声惊唤,哭成一团的人心中一咯噔忙收泪。 第四百五十三章 青楼女人 “王爷!”又唤一声,来朝泪如雨下向高轩跪去,男主子竟然奇迹般的活着,真是喜从天降,想都不敢想的事。 高庭宇反应过来赶紧相随跪下,冬儿略一迟疑,疾步到高轩面前恭顺跪下。 三人叩了三个头,来朝哽咽着道:“王爷!太好了,你活着。这些年,小人一直在自责,没尽到保护王爷的责任。” 高轩心痛如刀绞,扶起来朝等人,“当年之事怨不得你等!” 惊喜交加的沈静玉上前来,给高轩福福,嗔怪地道:“姐夫!你可害苦了我姐!”目光无意一瞟高明,发现他正痴痴呆呆望着自己,脸颊一热,心起涟漪,这人,怎与高轩如此的像?又瞟见高远,她发现,这三人太过相像。 不,确切的来说那蓄着精美胡须的男子更像高轩,但若不是蓄着精美胡须他与高轩几乎就是一人。 眼角余光瞟向花静琬,这人这般的像姐夫,姐姐就没发现吗? 心中起了多个想法,却一瞬间反应过来,向高远福福,“见过二哥哥!” 高远扶起沈静玉,笑吟吟地道:“十多年不见,三妹越发的漂亮了。”反应过来沈静玉的打扮,他有几分不解,几分尴尬,这沈静玉算下来也是二十多几的人啦,怎么还没成亲? 沈静玉当即羞红了脸,高轩脸色一正,道:“圣上在此,还不快快拜见圣上?” 圣上!如此说,这男人是高明了,同宗兄弟,难怪与高轩兄弟如此的像,来朝等人慌不迭地给高明施礼,沈静玉也赶紧随同,却大胆的瞅了高明一眼,恰好与高明视线相触,她的脸彻底通红。 高明强作镇定,唤起众人,朝高轩朗声道:“轩弟!今日情景,甚是感人,朕要吃醋了。” 高轩揖礼道:“十二年主仆才见,又恍若隔世,惊喜忘礼,还望圣上不要见怪。” 古汉过来,朝高明拱手道:“圣上!卑职发现白曼罗鞋底沾着的黑土中有些许黄泥。” 于这城外的城北地界情况不清楚,高明一时间陷入思索中。 古汉维持着施礼的动作道:“卑职猜测,白曼罗应住在一个满是黄泥的村子。” 城北的地理说来不算复杂,也了如指掌,高轩眉眼一动,胸有成竹地道:“圣上!距这八里之处的刘家村是城北唯一一个遍地是黄泥的村子。刘家村黄土坡随处可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民在农闲时便就地取材利用黄泥烧制些日常所有陶器。” 说到这,望向古汉,“不知古侍卫可发现还有烧制的碎屑?” 古汉惭愧不已,道:“确实是沾着些经过烧制后的碎屑。” 镇守城北十二年,古汉竟不及一个被幽禁在谷内的人对城北的情况了解,高明狠瞥眼古汉,“速调侍卫前往刘家村,秘查白曼罗可有同党。” 古汉立带人前往,一行人目光追随。 什么都已经解决,可妻子,她会原谅自己吗?想到这,一向宠辱不惊的高轩心虚不已,如饥渴一般舔舔唇,缓步走到花静琬面前,刚张嘴,花静琬哪能不明白他所想,警觉向后退去一步,冷脸伸手阻道:“我可没说原谅你!” 心情一落千丈,高轩苦着脸,“你还想怎样?” 她内心的喜悦未褪丝毫,却依旧冷着脸,“十二年了,你置身事外居住在绿萝谷,活得脸神仙。你可以忘了一切,我却没有忘,你曾掷过休书给我,又当众说我是你的徒弟。”说完话,带风大步向坐骑走去。 在众人的视线中翻身上马,又驱马朝京城方向奔去。 一时间,高轩傻眼,竟不知所措。 旁观者清,高远急道:“哥!你还不快追?” 是啊!自己情商真是低,怎不追?高轩当即向一匹马快步走去,冬儿挠挠头,寸步不离跟上,嘴里喃喃地道:“我也得追,不然……” 高远一把拽住冬儿胳膊,冬儿扭头,奇怪地盯着高远,什么意思? 高远心里直骂冬儿傻,却笑而不说话,只不放手。 谷中小径蓦然跑出两人,脚步声惊了众人,他们望去,却是绿柳与翠依。 人很多,独不见高轩,绿柳与翠依惊怔在站住,怎有这么多的人?怎不见王爷?他怎么啦?被活捉了吗? 冬儿眼珠子一阵乱转,突然变脸,飞快跑上前,怒斥道:“原来王爷这十二年来不是一人居住在绿萝谷,还有你这两个老贱人相伴。” 如今,也是也是二十多岁的人啦!翠依脸色难看,绿柳脸色一变后坦然,笑道:“冬儿姑娘!情况不像你所想。” 十二年前,高轩连随身小厮来仪都没要跟随,却带着这两个女人,可见他是多么的宠爱这两个女人,姐姐为高家付出诸多,所换来的却不及这两个女人,思及此,沈静玉笑着徐徐走来,嘲讽地道:“冬儿!这就是我姐夫后所娶的那两个青楼女人?” 绿柳与翠依嫁入王府时正是女主子痛不欲生的时候,这两个女人与柳如烟一样,毁了女主子的幸福,冬儿怒视着翠依,含恨道:“没错!” 沈静玉颜容微微一沉,“那你还不拿下她们?” 冬儿断然抬手击晕翠依,又击向绿柳颈部,绿柳灵敏朝侧一闪避开。她气得怒火高涨,趋身逼去,“你个贱女人,还敢反抗?” 绿柳求救地望向沈静玉,“三小姐!你听我说,情况不是像你们所想……” “想你个头,今日我要为我主子永绝后患。”‘呼,’冬儿一拳朝绿柳面目击去。 绿柳头一偏,拳风过,垂在额前的青丝飘起,她成功躲过一拳。 这下,更是激怒冬儿,她出拳如风,招招致命。 掌来拳往,两个女人打成一团,好不热闹,但很明显,冬儿始终上风。 听闻绿柳与翠依是高轩后娶的妾室,高远对绿柳与翠依没有好感,只作旁观。 高明款款走到沈静玉的身边,轻声道:“其他情况朕不清楚,但朕知道,十二年前,这两个女人从大乔郡一直照顾轩弟到京城,后又一直侍奉轩弟住在绿萝谷。”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冰释前嫌 幽禁姐夫,害姐姐活守寡十二年,沈静玉厌恶地瞥眼高明。 何时被人这般过?高明一阵的难堪,索幸沈静玉一瞥后并不说话,瞧着冬儿与绿柳打得难分难舍,又讨好地道:“三小姐是不是真想拿下这两个女人?” 沈静玉心一动,斜睨高明,“当然!” 高轩嘴角微微勾起,向余下的侍卫做了个拿下的手势。 侍卫相帮,没一招,绿柳被制。 冬儿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绿柳的颈部,恨重重,“你这贱女人,敢跟我主子抢王爷,看我不先杀了你。” 翠依大吃一惊,扑到绿柳身边,弱弱一唤,“绿柳姐姐!” 绿柳挣了挣,咬着唇不说话。 高明笑道:“冬儿姑娘!你可犯不着为一时痛快而招来事,把她交给朕吧!” 绿柳与翠依若是死在自己手上,那男主子还不杀了自己?思及此,冬儿狡猾地笑道:“圣上!你准备怎么发落这两个女人?” 高明道:“冬儿姑娘放心!至少朕能保证这两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轩弟面前。” “那就好!”冬儿放心撤回匕首。 高远立觉不妥,揖礼道:“圣上!这两个女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我们高家的人,这事属高家的家事,还是把她们交给微臣吧!” “你更不宜插手此事!”高明说完话,不容高远再说,转身向马走去。 高远大急,冬儿一把紧紧拉住高远衣袖,小声道:“圣上说得对,二公子若是插手也不好办。” 沈静玉生怕高远不听冬儿的也紧紧拉住高远衣袖,不说话其心意已表露。 。。。。。 花静琬回到‘佳人世家’铺子,气未消,气呼呼一脚把门踢关上。 ‘咕咕’灌下两口凉茶水,深深浅浅着力不均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正惊讶高轩来得如此的快,‘砰’,一声巨响,门就被人朝外重重扑开,接着,高轩一头扑倒地下。 透过他薄薄的发丝帘,她看见,他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双目似闭非闭,整个人虚弱不堪,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倒抽一口冷气,她怎忘了,她在绿萝谷前刺了他一剑,能支撑追到铺子已是奇迹,却是曾服食过天生果。 “轩!” 心疼地扶起高轩,恰好张婶慌慌张张追进屋来,扭头道:“张婶!麻烦给熬些大枣红糖水来。” 这从没见过的男子与女东家认识,关系还不一般,虽狼狈,却气度不凡,指不定又是什么达官贵人,张婶一怔,急忙转身向外跑去。 小心扶高轩在床上躺好,正欲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很紧,依他现在的情形只怕是用尽浑身力道。 抬眸,与之视线相触,他费力地道:“琬琬!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既然如此在乎自己为何当初就不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往事从脑海‘唰唰’闪过,心碎一地,羽睫扑落泪水,生生别开头,“你都伤成这样,还顾着我原谅你?” 为她能活下去,能活得更好,他当初别无选择,凄凄一笑,“这一生,我对得起大乔郡百姓,对得起天下苍生,却唯是对不起你……” 心颤抖不已,眼泪仿似洪水泛滥,伸手捂住他的唇,“别说了,我其实都明白!” 她明白,她是真的明白,可她就是心里憋屈,既然是夫妻,他为什么要独自去承受风雨? 他苍白的脸绽放一丝满意地笑意,“你嫁给我,时局变化太快。我本想与你天长地久,哪怕是做一介草民。可身为大乔郡世子,我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很清楚!只是,我洞察一切,掌控一切,却唯没想到你会一逃圣上就是十二年。当年,听闻你带领护卫消失,我已明白你心始如一,可我对圣上有过承诺绝不离开绿萝谷一步。绿萝谷我是曾离开,但我终没有出过京城。十二年,我没有一天不是活在煎熬之中。” 原来,被幽禁的他什么都知道,是!是这个想法,“我记得很清楚,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把命还给你!” 想起她十二年来过的清苦日子他心疼得不能呼吸,深吸一口气,“我真的,只是想你活下去,活得更好!” 她嘴角绽放笑容,“此生,别无他求,只求守着你!” 他伸手揽她入怀,望着帐顶茫茫然地道:“你知道吗?当看到父王气绝而亡时我当即想杀了自己。而我,那时候更加坚定要把你赶出王府。” 泪湿了高轩的前襟,“我知道,我当时,其实看到了你眼中的痛苦。”突然抽身坐起,又哭又笑道:“你,你告诉我,我入京的那一天,你是不是来过这?” 高轩眼中迸射着异彩,“可以说我比高明还要先知道你入京。那晚,迫不及待的来见了你,由此,我也知道了你的心中的最终想法。只是,怕吓着你,便用了迷香。本你百毒不侵,可你太累,也不愿意醒来,便着了道。” 原来如此,一记粉拳重重捶在他心口,他表情痛苦,她吓得脸色剧变,赶紧查看他伤口。 伤口已经在愈合,情形还好。 放下心来,望着自己腹部,羞红了脸庞,“你猜,我怎么啦?” “怎么啦?”这一问,令高轩费思。 撅了下小嘴,手向小腹摸去。 他立即醒悟,兴奋得一挺而起,抓住她的手,紧张又高兴地道:“莫不是,莫不是,是有了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越发的红得似熟透的桃子。 “我母妃,这回无话可说了……”他高兴得喃喃自语,而她,已然在欣赏他难得显露的孩子样。 高轩刚喝下大枣红糖水,冬儿一头扑进门来,“少夫人!你知道吗?原来王爷这些年有绿柳与翠依那两个贱人陪伴,他不是一……” 陡然见高轩躺着床上,还拉着花静琬的手,余下的话她生生地咽回去,尴尬不已。 花静琬蹙着眉望向高轩,于绿柳与翠依,她想,高轩得给她个解释。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知死活 绿柳与翠依是绿萝谷大宅中唯一的女子,这些年,对花静琬的愧疚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心房,为示与绿柳、翠依清白,将近十二年,他未让她们近身伺候,连发亦是未让她们绾,自己在这十二年中未束过发,高轩坦然一笑,“琬琬!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绿柳的身份是死隐侍,卖艺不卖身。 青楼龙蛇混杂,什么样的消息都有。因此,她隐潜在‘翠屏’楼打探消息。翠依是个可怜人,是她在‘翠屏’楼认的好姐妹。当年,为了气走你,我假意娶了她们两人。” “这些年,你们真的就没有……”望着他委于枕的丝丝缕缕墨发,下面的话,羞于问出口。 高轩脸色一正,“当然没有!” “没有吗?”冬儿大力挠挠头,“那糟了,她们两人被侍卫抓走了。” 这话刚落音,高远与沈静玉、来朝、来仪等人大步进屋来。他们的后面,是留守铺子中适才外出的伍天涯。 高远拧着眉道:“这情况圣上定是知道。从绿柳的身手来看,只怕圣上已经猜出绿柳的身份不一般。圣上不知道死隐侍,可他知道御杀门。当年的御杀门成员时至今日一直让圣上极为的恼火。抓走她们两人,圣上定是想从她们两人身上打开突破口。” 御杀门这个组织只有高轩一人知道其成员。当年,高轩被抓,御杀门这个组织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这并不代表御杀门不存在,高明不会忘了他们,他们当年曾在短短的时间内替高明铲除了登上帝位的一切前障以及贪官污吏,花静琬容颜微微一沉,“御杀门并没有因你而在北执国掀起风浪,高明!他怎么还不忘御杀门?” 一声叹息在心里漾开,高轩道:“我被幽禁在绿萝谷是个绝密。御杀门并没有而我被抓在北执国掀起风浪。这正是圣上所担心的。” 轻拢眉,“你是说,高明早怀疑御杀门成员手眼通天?甚至朝臣中就有御杀门成员?” 高轩轻点头,“是的!这是不容质疑的!” 铺子有事,鬼七所统的北军每次都及时来解围,花静琬暗为鬼七担心起来。 沈静玉揉揉鼻子,笑着走到床前,“什么御杀门?扯得远了。姐!有你在,有姐夫在,有二哥哥在,还怕圣上不放了绿柳与翠依吗?” 终于逮着机会,高明才不会那么轻易的放绿柳与翠依,花静琬笑道:“只怕他不会应允。”望向高轩,“翠依不是死隐侍,绿柳会告诉她死隐侍的事吗?” 高轩摇了摇头,“不会!” “那……”蓦然想起高明讨好的样子,沈静玉咬咬牙,轻轻地道:“那我去求圣上!” 花静琬侧首一望,陡然发现几年不见的妹妹越来越像自己,就连举手投足都都像。 大概,自己是妹妹心中的偶像吧! 只是,姐妹再像,也终有不同。再说,她怎么能让妹妹去冒险,“你不了解圣上。纵使去了也是枉然。” 冬儿一跺脚,转身大步朝门走去,“奴找小乔儿去,逼他救出绿柳与翠依。” 内室门陡然被推开,尔后,伍天涯出门来,他的后面,高分、习屏扶着个头垂得低低的男人走出,冬儿收住脚步。 脚步声响起,由此正房内的谁也没说话。 冬儿让开时,高分、习屏押着精瘦的男子进来,同时,带进一股强烈的酒气。 蓦然见高轩,高分与习屏刹时瞠目结舌。 高分失魂道:“他……” 高轩微微一笑,“高分、习屏!不认识本王了么?” 声音如春雷滚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如假包换是十一年前被斩首的男主子,高分、习屏大喜过后顾不得扶着的男人行大礼跪地拜见。 高轩唤起高分与习屏,冬儿厌恶踢了那男人一脚,男人翻翻白眼,显然是被点了穴,刚回京城,不了解情况,好奇地道:“这人是谁?怎么像是喝醉了?” 高分细长的眼中溢出一丝喜悦,“他就是那个飞袭出少府府的蒙面黑衣人。此人精于易容,直到他昨晚又入少府府我们才从身法辨出是他。后跟踪到他住处,原来他一直扮成青楼小厮住在红楼。我俩用重金诱他出红楼,为怕引起人怀疑,我们泼了他一身的酒。” 这男人真是狡猾,来朝指如疾风,解开男人的穴道。 男人翻身一挺而起,一双死鱼眼又惊又怒。打量完屋内的人,目光锁住坐在床上的高轩,这男人,刚才他们称呼他为王爷,北执国现在有王爷吗?“你们是谁?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高分与习屏身影幻动,同时反束男人的胳膊,迫使他给高轩跪下。 男人虽跪,却倔强地挺直了身子。 冬儿一脚狠狠踢在男人的屁股上,斥道:“什么身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跪下。” 来朝悠悠打量男人一番,嘲笑着道:“你是谁,且说来听听?” 男人冷笑一声,脸上写满了骄傲,“老子江湖人送外号‘飞天龙’。只要给钱,烧杀掳掠什么都干,识相的快放了老子,不然,老子发火,把他们全灭了。” 冬儿一抬手,狠拍男人后脑一记,骂道:“姑奶奶瞧你就是条鼻涕龙,灭了我们,姑奶奶一人就能把你灭了。” 这一记力道不小,男人后脑生疼,再见屋内人皆是一脸不屑,缩着脖子,不敢再嚣张,生怕谁再给他一记什么。 花静琬嗤笑一声,“杀红袖居的掌柜刘山,洛异给了你多少钱?” 飞天龙惊诧地道:“你们知道这事?” “当然!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还多!”飞天龙这种反应恰好说明正是洛异指使飞天龙杀了红袖居的掌柜刘山,内心有点惊讶,可洛异为什么要这样干?那明着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洛异又只是任由史宴隐藏在红袖居还是与史宴勾结?“洛异除了让你杀刘山,提过史宴吗?” “史宴?”飞天龙霍地诡异笑了笑,“老子只管收钱杀人,其他的不管。” 扬了扬眉,“你可想好,众所周知史宴是祸国重犯,我若把你交给当今圣上,你死十次也不够。”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夜里兵围 “这……”飞天龙眼珠转转,苦脸软下身子,“小人就是一个收钱替人消灾的小杀手,而且小人连洛大人的面都没见过。是他府上的管家洛为找的小人,又交待小人办的。” 高远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虽不在京城,但对京城的要员还是有些了解。素闻洛异与令狐中原关系极好,令狐中原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众人皆知,令狐中原心胸狭窄,更是妒忌征南有功之臣,想来洛异也与他一样。莺柳湖石拱桥上我更是亲眼见识了令狐中原的卑鄙无耻。可见他们是一丘之貉。” 高轩往床头坐些,“分析得无不道理!” 望着冬儿锁骨处,花静琬轻轻地磨了磨牙,忠心婢子,生死交情,征南时,她护冬儿左右,沙场皆未让冬儿受过伤,想不到,太平盛世,冬儿竟会伤在令狐中原刀下。 这一刀,她从未忘记,有机会,她会让还令狐中原还。 遂吩咐高分与习屏把飞天龙关进一间屋子。 没会儿,伍西、槐青进门来,随之进来的是不放心从城北宅院赶来的高诚。 伍西、槐青禀报,太傅府的管家姬安、少府府的管家洛为两人近几日走动甚密,特别是今日。 把玩着茶盏,花静琬道:“姬启良姬太傅我与他并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过节,难道他像令狐中原一样?” 高轩沉声道:“姬太傅德高望重,三朝元老,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更是圣上倚重之人,保圣上之人。我想,如他参与进来,极有可能与候言有关。” 那就是候言在姬启良的耳边吹了风,不外乎就是说坏话,鄙夷撇撇嘴角,“候言可是你舅舅!” 高轩无奈耸耸肩,“你别忘了,我大乔郡高家已是乱臣贼子。荣耀之时谁都是亲戚朋友,落难之时谁都怕沾上点关系。我大乔郡高家在这世上早没有亲戚。” 怅然一叹,“是啊!家破人亡,他当初肯收留娘在府上已是极大的恩情。” 高远忧虑地道:“看来,得动动洛为了。” 高轩拢拢披着的袍子领,笑着道:“动他不是时候。我今日来到这里,我想,有些人定不会视而不见。” 花静琬望向高轩,十一年多过去,他模样丝毫未有一丝变化,哪怕他不承认身份,可他俨然就是高轩,何况,他本就是高轩。 他回来,定得惊动盯着铺子的人。 高远接话道:“没人见过御月真面目!” 高轩向高远一笑,“因此,坐等人来!”他该为妻子撑撑门面了。 沈静玉脸色大变,她不能再让姐姐与姐夫出事,“那……那还不赶紧安排?” 高远淡淡然然望向来朝,来朝点下头望向身边的来仪,他两人会心一笑,今日,就算是天崩地裂,万劫不复,他俩人也要保得主子安然。 高诚、伍天涯、高庭宇、伍西、槐青、高分、习屏等人互视一笑,捏紧了拳头,十二年前大乔郡那耻辱的一幕今日不会重演。 “奴得把铁棒找出来!”冬儿向屏风后大步走去。 “不用紧张!京城没有什么事瞒得过我,当然,也瞒不过圣上。一切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一直在给高明机会,心中始终相信高明,高轩轻轻捉花静琬的手握着,待到冬日,与她生离便是整整的十二年,这种夫妻风雨同舟的这种感觉真好! 花静琬羞赧垂首,突然惊慌地道:“坏了,我得马上赶去离县。鬼七应该已经飞鸽传书通知雪鹰把高山押往离县。” 高轩柔声道:“可你身体不适,我不放心!” 高远大惊失色,霍地站起来,“嫂子生病了?” 高轩掩不住的满脸喜气,“二弟不知,这房间,你嫂子初到京城时的那晚我就来过。算下来,已是一月了。” 暗为花静琬惶恐不安的来仪眉头一松,疾步近前些,拱手向高轩,“少夫人有喜!小人恭喜王爷!” 高远讪讪一笑,道:“哥!你不早说。” “恭喜王爷!” 喜鹊盈空飞起,屋内人皆向高轩道喜,最高兴的就数冬儿。 唤起众人,高远道:“哥!弟弟这就前去离县。” “据雪鹰送来的消息,起码有两方人马尾随。”稍稍思索,花静琬道:“二弟!你带高诚、伍天涯、高庭宇、伍西、槐青前去。” 高远笑笑,“我不放心这儿,我带伍西、槐青去便可。” 花静琬还想坚持,高轩道:“也罢,死隐侍无处不在。” 想想高轩的话也有道理,花静琬不再坚持,“另一方人应该是四德。四德这人我也还算了解。” 高远带伍西、槐青即刻出门。 晚饭过后,南边隐隐绰绰传来诸多整齐的脚步声。 已是一袭红衣的花静琬持剑领冬儿大步出正房门。 打开铺子门,来到台基下,就见街心小跑而来很多的南军,人数一时不好估计,少不下几百人,细看,又发现其间竟还掺杂着不正规军。当先的是着铠甲的令狐中原与着灰色华袍的洛异。十多个同样着铠甲人簇拥着他们。 令狐中原冷脸驱马奔来,转瞬即到,低睨着花静琬,“蝶舞姑娘!对不起了,刚接到线报,你铺子中藏着乱臣贼子。” “祸国重犯!”仰天大笑数声,脸色一冷,“祸国重犯是指我还是指我的下人?亦或是我妹妹?” 令狐中原也不答话,向南军做了个冲进铺子的手势。 ‘哗啦啦’的南军涌向铺子门,门内及时走出高轩,来仪等人簇拥着他。 他的蓦然出现,立即惊了前来的人,而他们迅速合围住他们。 夜风一下一下轻轻撩起高轩披散的墨发,目光如炬锁住令狐中原,“不知你令狐中原嘴里的祸国重犯可是我?” 高轩身上有一种睥睨天下、运筹帷幄的尊贵气度,令狐中原的心一咯噔,打量起高轩。 盯梢的人禀报,说有一个俊美的男人追花静琬入铺子,且铺子今日前所未有的热闹。铺子热闹,又有这样一个身份神秘的男人追入铺子中,时值史宴一党在逃,找姬启良与洛异商量后便借着抓乱党来血洗‘佳人世家’铺子。 “你是谁?”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丧心病狂 莺柳湖石桥本不想伤令狐中原,可人却不领情不说还卑鄙到背后偷袭,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高轩懒懒挑挑眉,“你不配知道我身份!” 如此话,又如此傲慢,令狐中原心中立即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按在腰际钢刀柄的手紧了紧。 洛异眼神极好,尖细的嗓音蓦然盈空响起,“他是高轩!” 这话,令前来的人大为震动,现场一片哗然。 不可能不可能!令狐中原咽下喉部唾液,气势如虹,“他不是高轩!” 洛异眉眼一动,对呀!高轩早被斩首,怎会是他?急挥手,“这人就是祸国重犯,史宴一伙!把他们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冬儿一跃上前,铁棒朝外一划,便有一股慑人心魂的气势荡开,“谁敢?” “令狐中原!今日出来只想告诉你……”高轩大手伸去,拉住花静琬的手紧紧捏着,一身凛冽的气势泛开,“沧南王王妃不是任你宰割之人!你想血洗铺子也好,挑衅找事也罢,念在你守卫皇宫十多载的份上今日我就且饶过你一回,再有下次……”清丽的双眸划过一道杀机,“我保证,任谁都保不得你!而且你会死得很难看!” 这男人的眼睛……怎么那么像那个莺柳湖桥上的蒙面男人!时至今日,心口还疼着。 打了个寒战,令狐中原陷入惶恐不安之中:大事不好,不妙!自己,自己是要血洗铺子还是撤? 来都来了,岂能放过?铺子中谁也逃不掉,特别是叫来仪的男子,洛异怪叫一声,“令狐兄!休被他威胁住,几千人的卫队,还有各方队伍,围死他!” 花静琬脱开高轩的手,惊鸿翩影飞划,手中的剑亦是出鞘。 夜中响起一声惨叫,令狐中原跌下马来,他手捂住血流如注的锁骨处,这女人,身法如鬼如魅,那剑过不过是呼吸间。 花静琬华丽丽飞落到高轩身边,冷瞧着惊骇满面的令狐中原厉声道:“本王妃不是任人宰割之人,这一剑,是替冬儿还你的。再不走,剑再过,本王妃保证你人头就得落地!” 洛异倒抽一口冷气,依旧强硬,“令狐兄!休听她大言不惭,当众杀了你她纵使是王妃也得偿命!” 对极!虽这样想,令狐中原却心生怕意,向后退去数步,“蝶舞姑娘!这一剑卑职可以不追究。但卑职在执行公务,还请蝶舞姑娘让道,以免误伤了蝶舞姑娘。” 高轩目光一凛,朝令狐中原傲笑道:“令狐中原!那我就向你讨教两招。”随之望向南军等,“比武过招,生死由命,众人着个见证!” 哈哈哈……高轩变得狡猾了,当众杀了令狐中原可是大事,这换成是两人比武那就不一样了。花静琬差点没笑出声来。 恰在此时,后方的南军分让开一条道,马蹄声也渐渐近来。 花静琬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手执一根金灿灿的鞭子,威风盖三军。 老者人未到,就大喊道:“‘佳人世家’铺子藏有祸国重犯,如有反抗,一个不留!”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真是想要血洗铺子,斩尽杀绝,高轩脸色一变,低低地道:“姬启良!” “他就是姬启良?”花静琬好奇望向老者,这要来的人都来了,今日真要杀个痛快吗? 姬启良一到,已如此的说,令狐中原底气十足,翻身上马,大喊一声‘杀’,驱马率军队杀向花静琬。 刚才那一剑之仇不想报那是假的。之所以直取花静琬却是想把高轩留给了姬启良。 姬启良人虽老却健壮,一身武功盖世,再说,男人杀了姬启良那还了得?今日,男人死定了! 令狐中原一动,刹时,杀喊声震天,戈矛钢刀相对南军等如潮水一般涌向来仪等人。 瞧着在打斗场中挥剑自如的来仪,洛异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来仪嘶叫着,“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来仪一剑扫一片,跃起,飞向洛异,“既然要杀我,待我先杀了你。” 寒光即到,洛异吓得面如土色,身旁一都侯举长枪来挡,洛异这才捡了条命。 那都侯遂接下来仪,却是不敌,左右同伴慌忙来救。 仗着人多,围攻之下,洛异趁机驱马逃到后方。 花静琬手中剑与令狐中原手中钢刀相触,姬启良从马上腾起带着煞人的风一鞭朝高轩当头砸来。 三朝元老,高轩多多少少还是敬畏姬启良,并不接招,只一飙闪避开。 呼!一声鞭风过,姬启良就势一鞭横扫向花静琬腰际。 今日,他要除掉的人是花静琬。 ‘花前’剑与金鞭相触,发出一声刺耳的清脆响,花静琬骂道:“你这老贼来凑什么热闹?” 这声骂更是激怒姬启良,他彻底放弃高轩,金鞭如风砸向花静琬。 姬启良与花静琬交上手,这下,令狐中原迫不得已要与高轩交手,高轩仍未有出剑的意思,可他的双掌已是令令狐中原心惊胆战,有惊险连避两掌,瞅着个破绽大喜,果断举刀朝高轩砍去。 却不知是高轩卖的一个破绽,眼前一花,钢刀落空,还没作出反应,腰间已是被狠狠踹一脚。 这一脚,径直把他踹飞出去,连带着倒了一片人,而他的腰好似要断了。 高轩踹飞令狐中原,顾不得姬启良是三朝元老,飞起一掌击向姬启良。 姬启良脸色大变,这男人是谁?怎身手这般的了得? 金光划过,逼得高轩收掌,两人遂交上了手。 姬启良是高明倚重之人,杀不得,伤了也不好,高轩与之交手未使全力,两人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哒哒’的马蹄声蓦然从东面传来。 一眨眼,十多人即到,领头的是候天,后面跟着十来人士卒。 候天虽是一身便袍,但威风凛凛。 巧得很,晚饭后带人府中士卒想到北军营串门,行至街心附近,便听到震耳欲聋的打斗声。 马上猜想是侍卫与北军发现史宴同伙,急驱马奔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怎么回事? 候天驱马来到打斗场中,第一眼瞧见姬启良,打小就怕姬启良,他心神一慌,姬启良正与高轩交手,是外爷,心也随之一紧。 高轩墨发散披,随夜风拂过,他一时没看清高轩面容,可高轩的处境,他当即清楚的认识到高轩与花静琬是一伙。 高轩出掌随意,应对自如,姬启良却捉襟见肘,已是尽全力。 令狐中原更是已落下风,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再看来仪等人,人数虽少,可他们是未见一丝惧意,却有越战越勇之势,南军等已是躺地不少。 那远远观战的洛异已没有往日的淡定气度,又惊又怒,若不是南军等人数众多,他不容质疑就生擒。 发生在‘佳人世家’铺子门前,不用质疑,他们是被迫反击。 表弟媳是征南英雄,随她的人也是,怎就这样大阵势的开战了? 对了,他们之间定是有误会。 稍稍观察,候天从马上飞起,一掌朝姬启良与高轩中间击去。 高手过招,风吹草动皆逃不眼耳,再说,两大高手已练至心,高轩撤掌洒脱后翻去,姬启良及时收鞭。 一掌把高轩与姬启良分开,候天扯开粗嗓门笑朝姬启良喊道:“外爷!都是一家人,打的什么?有话好好说?” 姬启良与高轩这一被分隔开,周边打斗的人也不用命令自行停止,却瞧着高轩三人未敢懈怠。 来人是候家唯一一个正直的男儿,也是征南英雄,尴尬身份,高轩不着痕迹微微侧身,不正对候天。 大孙儿到来,手心里全是汗水的姬启良大喜,这大孙儿可是一身过人本事,扯开粗嗓门喊道:“天儿!你来得正好,给外爷拿下这男人,他是史宴一党。” 花静琬护住高轩,“大表哥!休听你外爷胡说,他不是史宴一党。” 候天定睛望向高轩,高轩身子挺拔如松,虽墨发巧妙掩住他脸,可他不动,五官却是看得清楚。 这男人是什么身份,他怎与当今圣上如此的像? “他……” 姬启良细瞧高轩之下暗中大吃一惊,高轩!高轩不是死了吗? 当年,当得知高轩谋反,他还曾暗中为大北执国失去一位将才而惋惜过,再者,他与高擎关系向来不错。 人死如灯灭,再是伟人英雄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出历史舞台,将近十二年,他几乎已经淡忘了高轩这个人。 高轩已死,这人绝不是高轩! 嘲讽一笑,“天儿!他是史宴一伙,这女人也是饶不得。是史宴一伙。” 候天不相信地道:“外爷!可有证据?” 证据?姬启良一怔,随之义正词严地道:“当然有!证据确凿!廷尉府已经暗中调查这人好久了,你不见廷尉府的士卒也在吗?” 凭着三朝元老,纵使不能调动军队,却也在各机构能轻而易居借到兵。 围捕的人中确有廷尉府的士卒,不止,其他的也有,姬启良在候天心目中又一向神圣,地位重于候言,对他的话当即就深信不疑。 朝姬启良一方退去,腰间剑出鞘,如剑的目光一闪花静琬,瞪着高轩,“表弟媳!你是征南英雄,大表弟可以相信你,可不相信他。交出他,大表哥保你平安无事!” 高轩今日才出绿萝谷,姬启良满嘴胡说八道,候天也真是好糊弄!花静琬无奈拧眉,正待说话,“圣上有旨!”南面突然遥遥传来尖细的大喊声。 不用细听就知是小乔儿。 京城有什么动静果然瞒不过高明。 小乔儿携旨到来,更加不是死就是生一时间。 来仪等人迅速护住高轩与花静琬。 之后,这方鸦雀无声,死寂得吓人。 南军如水一般分开一条道,小乔儿慌慌张张从马上跳下来,来得匆忙,他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情形危急,赶紧摊开手中圣旨: “……着沧南王高轩、王妃沈静琬、太傅姬启良即刻入宫……” “沧南王高轩!怎么回事?” ‘沧南王高轩’这几个字犹如炸弹在场中央炸开,在场的人脸色皆一变,南军等遂窃窃私语。 姬启良一瞪眼,这男人真是高轩,他没被斩首,那沈家之女也就不可能嫁给圣上。但问题来了,如果他当年没被斩首,那当今圣上不就要背负一个欺骗世人的千古骂名吗?这高明小儿也是,当年怎能不杀高轩?小乔儿讨好地向姬启良做了个请的手势,由此打断了姬启良的思索,他眉头间有道深深的沟壑,暗为高明而担心,当然,也迫切的想知道高明的解释。 候天瞠目结舌过后高兴得哈哈大笑,扯开粗嗓门道:“原来是一场误会,还是表弟。我说表弟媳怎就成了史宴一伙了?怎么可能?” 说完这话,他自己又是迷惑不解,毕竟高轩已被斩首将近十二年,大窘之下伸手挠头。 堂堂的上将军也会挠头,冬儿见状,哈哈大笑。 来仪狠狠一瞪洛异,收剑入鞘。 夫妻两人牵手,相视一笑,高明!他这次再不会让他们夫妻失望,他对世人定有说辞。 小乔儿到来,危机已解,隐藏在就近的几条小巷中的几股劲装蒙面黑衣人在鬼七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后迅速各自撤离。 ‘佳人世家’铺子有事,北军总是及时出现化解危机,这会引起高明注意。 死隐侍是保护大乔郡高家的一股暗势力,牢牢把北军撑在手里那是重中之重的事。 不到生死攸关之际,他绝不能暴露。 这也就是他这次不大张旗鼓带北军前来,而仅仅是匆忙招集就近的死隐侍以及亲信手下乔装而来的原因。 。。。。 巍峨皇宫,高明寝殿。 随小乔儿入殿,着便服的高明笑呵呵地迎来。 这是他自绿萝谷回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这一笑,他刚才心里的阴霾随之散去,心情轻松。 灯火通明的殿内没其他人,只南宫冥一人,他手中恭敬地捧着一道圣旨。 姬启良揖礼后不看高明,盯着高轩沉声道:“圣上!老臣人老岁数大,想问圣上,如他是沧南王高轩,那十一年前被斩首的人是谁?” 第四百五十九章 笑谈之间作解释 不能灭绝人性的杀了今日在绿萝谷前的人,就得面对诸多残酷的问题,思考了一下午,许多一般人的问题早成竹在胸,高明哈哈一笑,转身向座榻走去,在座榻坐下,和颜道:“太傅大人不知,高轩是御月,御月就是高轩。征南,他战功赫赫,可以说没有他,朕的三路大军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取得胜利。征南结束,考虑到北边的大月国对我大北执国虎视眈眈,又考虑到大北执国在短时间之内不能再征战,与他夫妻商议后,朕便秘密派他前往北边边关。 为迷惑大月国以北边诸小国,朕又下旨捉拿他,并在同年将他斩首。这一切,当然是早作了安排。十多年了,他隐姓埋名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粉碎了大月国进犯大北执国的阴谋。十多年,北边边关安然他功不可没。近年,大月国新皇登基,内乱不断,已经对我大北执国构不成威胁,我大北执国经过十多年的休整也能再战,经过深思,朕秘密调了他入京,允他夫妻团聚。” 高明是天下第一说谎大王!瞧着姬启良听得一愣一愣的,花静琬在心里乐开了花。 姬启良惊讶一阵,拧眉道:“圣上!老臣不明白,难道除了高轩,朝中再无能战之臣了吗?且好像世人皆不知御月就是高轩,圣上此举,纯属多余!” 姬启良人老未糊涂,话一针见血,花静琬此刻不得不暗暗佩服姬启良。 高明把玩着手中金盏,深邃的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迷茫,其实,这么大的事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太傅大人不知,高轩是御月,御月是高轩,这在征南的部队中早不是什么秘密。有心进犯我大北执国的小国也是知晓的。且高轩被斩,蝶舞失踪,高远堂弟又远在桑城,未得到重用,正是野心勃勃的他国进犯我大北执国的大好时机。朕之所以那样做,却是想威镇他国,彻底让他国清醒的意识到我大北执国人才济济,能战之人比比皆是。十多年了,北边安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般说辞,虽说有点牵强,但也能说得过去,姬启良道:“即便如此,圣上将如何向天下解释?” 高明朝南宫冥使了个眼色,南宫冥捧着的圣旨走到姬启良跟前,恭敬地奉上圣旨,“太傅大人!这是当年卑职携带到大乔郡宣读的圣旨。卑职一直珍藏着,太傅大人一看便知。” 姬启良稍稍犹豫,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看起来。 看罢,突然喷笑一声,尔后更是笑声不断。 刚才还压抑的寝殿这会儿轻松愉快,花静琬好奇,接过他手中的圣旨看去,就见圣旨上赫然写着‘……捉拿仓南王归案,入京即刻斩首……’她当即云里雾里,有仓南王这人吗?怎没听说过? 好一阵的笑,姬启良收声,朝高明拱手道:“圣上!你这道圣旨骗了天下人!” 幸而当初留有一手,高明摆手,挑眉道:“这不是骗,一字之差,怪不得朕。” 这圣旨是南宫冥宣读,除去南宫冥得看,谁也没得看,再说,谁敢看?而且最难得的是,高明居然还让南宫冥别有用心收着圣旨,心中极为佩服高明,花静琬朝高明一笑,“圣上!为配合你演戏,我封地被收,你得还我封地。” “朕捉拿的是仓南王,仓南王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伏法。”高明说到这儿,扭头望向小乔儿。 小乔儿疾步走到龙案上,恭敬地拿起一道圣旨,当即宣读起来。 内容:自然表彰高轩一番,为奖励高轩征南以及镇北有功把大乔郡归还高轩,并把南雁郡也赐给他与花静琬。 姬启良沉默好久,拱手道:“圣上!老臣还有一个疑问。如果当年捉拿的不是王爷,那为何王妃会不顾生死想要救下王爷?而且所去大乔郡捉拿的人回来无一不说被捉拿的人就是沧南王爷。” 姬启良提的问题太多,头疼如裂,高明稍有不快,“朕说过了,早有安排。且那不过是演戏!他夫妻两人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就是最好的说明。再有,表弟如果真是谋反之人,朕为何没把他家人赶尽杀绝?还有,大乔郡这十多年的收入朕也没纳入国库,全暗中给拨给了表弟,有据可查。此事,是南宫与小乔儿经手。他两人可以作证。” 南宫冥与小乔儿忙附和道:“正是如此!” 南宫冥与小乔儿如今位高权重,对高明忠心不二,但既然有他两人作证,再纠结这事已是不妥,姬启良上前两步拱手道:“圣上!老臣还有事单独面奏。” 绿柳与翠依的事还没说呢!可姬启良在,不好说,花静琬正犹豫,高轩却拱手告退。 知道不是时候,没奈何,随高轩告退。 告退出殿,望着天上的那轮皓月,花静琬轻轻地道:“真有仓南王这人吗?” 高轩叹声气,“是有仓南王这个人。他名为孙义,异姓封王,当初他祖上就没有封地,但世代享一郡郡守之俸。孙义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听闻,收复各封地之时他突然活跃起来,在各王之间游说,劝说各王联合举反旗。后各封地收复,各王伏法,他却一直在逃。十多年过去,他应该早就伏法。” “今晚圣上这般说辞,你认为他是临时所想到的吗?”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万事留有后着,他今晚只做了一个难下的决心!” 高轩分析得很对,不然,就拿高山的事来说,高明也不会一直留着高山,“不管怎么着,明日,皇榜张贴,你我总算是能荣归故里。” 高轩好似未听到花静琬喜不自胜的话,自言自语,“但愿,姬启良不要说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话。” 什么都在高明一念之间,姬启良正是这个有能力令高明作出决定的人,嘴里泛起些苦味,“只要能与你相守,哪怕一生逃亡,我也不后悔!” 高轩感动得一塌糊涂,伸手,揽娇弱的她入怀。 第四百六十章 神秘人物夜入宫 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感觉越来越强烈,高轩牵花静琬手快步朝宫门方向走去。 她知他心中的担忧,轻轻地问:“轩!高明不会反悔吧?” “我说不清楚!”之前殿内的情况还犹如眼前,一向判断准确的高轩这次却没有那么自信。 他虽如此说,可她还是抱着天真的想法,认为高明再卑鄙无耻再反复无常于这种大事也不可能出尔反尔。 。。。。 皇宫小道,花香醉人,一男一女在一个小太监殷勤的引领下急剧朝高明寝宫方向走去。 一人是洛异,他目视前往,轻车熟路;另一人则是个女子。 女子面蒙白纱,一身白裙,身材婀娜,开叉至大腿的纱裙随风轻轻飞起跌落,她一边紧随洛异,目光一边暗观周边。 纵使女子双眸冷冷清清,打扮却不得不令人遐想连连。 紧闭的殿门被小太监从外轻轻地叩响,“圣上!洛大人求见!” 高明轻斥的声音,“让他回去,朕困了!” 小太监无可奈何望向洛异,那眼神,最明了不过,我已经尽力了,圣上不想见你。 洛异闪眼女子,女子双眼静如止水,冷冷清清,他往小太监靠近些,附耳低语一句。 小太监又叩门道:“圣上!洛大人说,他的急事与太傅大人一样。” “宣宣宣!”殿内的高明显得极度不耐烦。 洛异与女子入殿后不久,姬启良领南宫冥大步出殿门。 姬启良静静呆站会儿,望向失魂落魄的南宫冥,“南宫!一切由老夫负责,行动吧!” 南宫冥陡然惊醒,眉头间有道深深的沟壑,“太傅大人!非得这样吗?” 姬启良仰天一叹,“已是不得已!” 。。。。。 花静琬与高轩快至宫门,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从后追来,“王爷!圣上有口谕,请王爷到御书房候驾。” 花静琬嘴角噙起一丝疑惑的笑意,“就只让王爷一人候驾吗?” 小太监复拱手,“回王妃,是的!” 眸光轻移,望向高轩,心底的疑惑更加浓郁,“怎这样奇怪,明着我们是两人,怎却只让你一人去御书房候驾?” 小太监眨动着眼睛补充道:“圣上说了,他有些事情要单独交待王爷。” 眉眼一动,盯着小太监,这小太监他认识,是候在高明寝殿门前的唯一一个小太监,深夜候在宫门前,定也是高明亲信,可这种情况之下她只相信小乔儿,不,或许小乔儿也相信不得,“怎不是小乔儿来传旨?” 小太监笑道:“圣上与太傅大人在寝殿说事,乔总管伺候在侧,他来不了。” 这倒是实情,疑云压顶,一时无言以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生,什么阵势没见过?高轩淡淡一笑,双手掌住花静琬的小香肩,“琬琬!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 无可奈何点了下头,“小心!” 。。。。 高轩一夜没回,花静琬一夜未睡下,天蒙蒙亮时,铺子门被人从外重重地拍响。 提心吊胆陪着的来仪等人一凛,在花静琬的眼神下来仪大步出门。 没会儿,来仪领着岳向葵疾步进正屋来。 岳向葵!如若观察得没错,他是隐在南军中的死隐侍,可终是没在意,因此没问问鬼七,他此时贸然到来有什么事? 来仪拱手道:“王妃!他说他要紧事禀报,并说他是大乔郡沧南王府的死隐侍。” 花静琬向岳向葵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岳向葵跪地施礼,抬头时难掩眼中焦虑之色,“王妃!情况不妙,卑职偷听得不久后要有极大的抓捕行动。” 蹙着眉,接过话,“莫非是发现了史宴藏在什么地方?” 岳向葵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卑职偷听到目的地是‘佳人世家’铺子!” 这事太大,岳向葵的身份毕竟不明,两指把玩着茶盏,“你说你是大乔郡沧南王府的死隐侍,可知死隐侍统领是谁?” “卑职没见过他。只知统领叫鬼七!平时有异常情况卑职会去茶弯铺找于风于掌柜。但这次是时间太紧,卑职担心来不及,这才径直往这来。” 这个情况鬼七没说,正犹豫,铺子门三面传来大部队到来的惊天动地响。 不好!众人一惊。 岳向葵脸色一变,叩了三个头,“王妃!卑职无法证明身份。但请王妃相信卑职!” 心中相信了岳向葵八分,抬手道:“你起来!” 遂朝屋内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有序跑出屋去,来仪直取铺子门,而冬儿她们则去做应战准备。 “你应该没有暴露,速退去!”对岳向葵身份不在怀疑,岳向葵出屋后,花静琬向走到妆台,拿了铜境在手,照照,胡乱整理一下秀发,拿剑大步出屋,沈静玉紧跟在后。 各房已经亮灯,邵旗披着外衣惊慌走出屋门,疾步走来,“王妃!这外面……” “发生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邵掌柜只管不让伙计们出铺子。”吩咐完,伍天涯与高庭宇拎钢刀出屋门来,“伍护卫、高护卫!你俩带三小姐即刻去城北宅院,护老王妃离开京城。” 伍天涯与高庭宇拱手,“卑职遵命!” 沈静玉急得泪光闪烁,“姐!我要留下来,我不离开你……” 走到沈静玉面前,给她理了理秀发,温和笑道:“玉儿听话,姐会没事的!” 没有时间再说话,果断向伍天涯与高庭宇使了个走的眼神,只有后面没有部队的声音,压低声音道:“从后走。” 伍天涯与高庭宇再拱手,随之强行合拉着哭天抹泪的沈静玉跃上青瓦,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来仪急匆匆出内室门来,飞袭来到花静琬面前,“禀王妃!南北以及侍卫、缇骑合围了铺子。领军的是姬启良与候天。” 姬启良果然是个能翻天覆地的人物,竟然说动高明,而这么较前往大阵势的来可见不止是要杀了高轩连自己都不能幸免,松开皱着的眉心,事到如今,心情反倒轻松了,只是在心里祈祷,高轩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给我牵马出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浴血修罗 宽敞的‘佳人世家’铺子门前,黑甲缇骑以及南北军、侍卫三面合围,姬启良、鬼七、南宫冥、令狐中原、候天等诸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端坐马上,黑甲缇骑以及侍卫簇拥着他们。 缇骑与侍卫一样同属皇家力量强大的侍从,人数与侍卫差不多,不同的是,他们位高于侍卫,擅长团体作战,特制的钩枪威力所向无敌,也更能代表皇家威严。 十一年前,抓捕高轩都没有出动缇骑,这次,竟然出动了!由此可见,高轩危险! 她不想,不想重演十一年前大乔郡街心发生的惨烈的一幕,可她这次依旧没有选择。 红衣潋滟深绯,飘出惊世华美,手中铁枪一划,杀气激荡开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灌义何在?” 姬启良一声低吼,黑甲缇骑中一壮年汉子抱拳出列。 于抓捕女子,不,捕杀女子早有缜密方案,灌义持面指挥旗的手缓缓高抬。 黑甲蠢动,百马奔腾,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看阵势,这是要玩车轮战,心知缇骑厉害,花静琬低低地道:“来朝!你等今日不必护我!” 来朝拱手,“大乔郡王府没有怕死之人,小人愿随王妃杀到皇宫救出王爷!” 身后几人情绪激昂,异口同声举手中兵器大喊,“大乔郡王府没有怕死之人!” 冬儿从花静琬身后骑马威风凛凛出来,手中铁棒指向姬启良,“老贼!你竟敢去而复返,看姑奶奶今日阉了你!”说完,挥铁棒驱马奔向姬启良。 冬儿一动,来朝等人皆动,试图给花静琬杀开一条血路。 随着灌义的指挥旗朝前一挥,缇骑当即黑压压如水一般覆来,却不是杂乱无章的打法,配合严谨,有序轮战。 转眼,冬儿与来朝等人虽勇,被逼得退到花静琬四周。 一脸汗水的冬儿一边拼杀的同时一边道:“王妃!这缇骑果然厉害!配合行动,不同于其他!” 缇骑如此,全靠灌义手中的那面指挥旗,凝浑身力道于铁枪,铁枪倏地脱手,亮光惊世骇俗飞旋,不过呼吸间在她的四面已是环转一圈。 枪过,惨叫不绝耳,黑甲人倒一片,那铁枪威力无穷扫倒一片人后飞旋于她手边,她玉手一伸,准确抓住铁枪,趁着这空隙,驱马携万千杀气直取灌义。 冲破马前黑甲人,一枪刺向灌义。 枪到,骇人劲风扑面,触风者无人不退避之三尺,灌义心头一惊,急伏马闪躲。 有惊无险避开一枪,身子未直,一股骇人的劲风从侧而来,来不及做出反应,腰际已是重重挨上一抽。 那一抽,不过是一刺之后的巧抽,却也是力道不小,惊世骇俗。 灌义横砸向万军之中,惊骇声乍起,花静琬这方由此空出一大片地,她目光一凛,不管灌义如何,拎铁枪朝姬启良冲杀去。 枪宛若出海蛟龙,枪过,人必死,血在这一瞬就浸润古道。 灌义狼狈爬起来,提起一口气飞袭到马前,翻身上马,却瞅着快冲杀至街心的女子倩影出了神,这女子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罗刹一般的身手? 他发呆,黑甲人作了观望状。 杀开侍卫,姬启良就在不远处,侧风当头,急斜身躲去,眸光一瞟,却是鬼七从侧一刀削来。 铁枪与鬼七手中的钢刀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刺耳响,她冷冷瞧着鬼七,大声斥道:“找死!” 鬼七虎口发麻,一瞬间,额头密布汗水,抽身就走,在她追来的同时回马携惊雷之势一刀砍去。 枪身挡住,火光四溅,两人看似在较力,却不知觉地近了。 鬼七低低地道:“快走!” 高轩陷在皇宫,岂能逃走?枪身一重,她瞬间从马上侧飞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一脚踹飞鬼七又华丽丽落到马上。 冷哼一声,持枪再奔姬启良。 这女子,她确实厉害,但她的厉害不过是手狠心辣,姬启良一颗心高悬,大喊,“灌义!发什么呆?” 灌义反应过来,急挥手中指挥旗。 候天举九环大刀驱马迎来,念及候天的好,花静琬震飞他手中的九环大刀,不再管他。 她冲杀在后,后方的来朝等人一路杀随,转眼,便到街心。 勇挑皇家精锐,枪下无活口,所来的人已经惧了三分,不用指挥,只围不攻。 嗜血的味道在风中凛冽,枪头的红色液体滴滴嗒嗒滴落,枪指姬启良,“你个老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姬启良冷哼一声,“老夫三朝元老,在老夫的心里,只有圣上的江山社稷,其他皆没有!” 什么意思?“少给我废话,不迎战,就闪开一条道!” 姬启良驱马出列,与此同时朝驱马过来的灌义使了个眼色。 候天从侧驱马而来,“外爷!你不是她的对手!” 姬启良笑道:“观他枪法,与他丈夫一样,他丈夫之前领教过,不过如此,莫非她比她丈夫还要强大?”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以为我相公弱于我吗?是他不是我!” 姬启良心头一震,难道,与高轩交手,高轩故意没用全力?回想与高轩交手的一幕,心头再次一震: 纵使一世,目空一切一世,没想到,竟被一个小辈神不知鬼不觉的相让却全然不知。 一生耻辱! “杀!” 一声呐喊,姬启良仿佛虚脱,摇摇欲坠。 候天的目光一直没移开姬启良,他急忙驱马过去。 拼杀再一次开始,‘报’,一声仿佛惊雷的大喊,随之,马蹄声‘哒哒’而近。 南街急驰而来的马上跳下一个南军,却是岳向葵,“禀太傅大人!四面宫门皆有不明身份的队伍攻门,快,快抵挡不住了。” 这次行动,可说是皇家精锐倾巢出动,皇宫空虚,姬启良大惊失色,“什么?” 花静琬得意心想:鬼七,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安排出这么声势浩大的行动。 鬼七仍是仇恨地盯着花静琬,仿佛恨她入骨十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惊见寝殿内一幕 守卫皇宫是自己的责任,令狐中原颤了颤,朝姬启良道:“太傅大人!怎么办?” 怎么办?情况不受控制,南宫冥急挥手,“撤!护宫!” 南宫冥当先驱马奔离,所有侍卫‘哗啦啦’跟随离开。 鬼七眉头拧成一股绳,朝姬启良道:“太傅大人!皇宫危极,卑职之见还是速解皇宫之危!” 姬启良静思会儿,“也罢!你带一半人赶紧去救!” “卑职遵令!”鬼七驱马离开的同时,给越骑校尉薛明锋使了个眼色,后带领一半北军紧追侍卫而去。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过后,这方一片死寂。 不过数秒,姬启良的手断然朝花静琬挥去,“侍卫已经去救驾,杀!” 铁枪紧紧地捏在手心,驱马朝皇宫方向走去,今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别想拦她。 血珠似雨,漫空飞舞,再一次的冲杀,姬启良方死伤近百人,花静琬方,高分、习屏、高诚、伍天涯皆受了伤,他们一个个浑如一个血人。 杀开一条道,驱马朝前奔去,大喊,“还行吗你们?” 紧跟的人笑道:“行!” 来到皇宫,皇宫已经被攻破,内里大乱,砍杀声震耳欲聋,一片凄楚。 才从这里出去不久,宁静、奢华、祥和什么的都已打破。 是高明负她,负大乔郡高家,她不想,不想如此,可没有选择。 难过闭下眼睑,“来朝!你带他们前去御书房救王爷,尽管不要伤人,我去找高明。” 她驱马朝高明寝殿方向奔去,后面追来的人杀喊声震天,来朝稍稍犹豫,带领其他人朝另一条宫道奔去。 姬启良转瞬就到,他黑着一张脸,“南北军听令,呈四面入内,只要是入侵者,一个不留。” 候天焦急地道:“外爷!天儿愿领一队人马先行去寻圣上。” 姬启良又道:“缇骑听令!随老夫直取圣朝宫。” 圣朝宫是高明寝宫,候天一喜,拱手道:“遵命!” 。。。。 圣朝宫寝殿 发丝凌乱,稍显狼狈的女子呆若木鸡站在中央,瞠目结舌望着殿内的几人。 高明软软地坐在座榻上,头低垂着,一只手搭在几上,白衣女子悠然自得地躺在他身后,雪白的一条玉腿至开叉的裙中露出来,她嘴角挂着一缕得意的笑意。 高轩长身玉立在一根殿柱前,相对座榻,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乔儿与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站在高轩的旁边。 那曾带人围攻过佳人世家铺子的指使南军要杀来仪的男人则呆若木鸡的耷拉着脑袋跪在地毯上。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想不到,却是这样的景象。 定定神,求求的目光望向高轩,“姐夫!” 高轩闪眼沈静玉,并不答话,只盯着白衣女子。 姐夫发呆,咬咬唇,疾步来到高明面前,提裙子跪去,“圣上!求你开恩,纵使我姐夫与姐姐有千般错请饶过他们!” 高明无力眨了下眼睑,白衣女子嘲笑一番,红唇溢出,“你姐夫与姐姐早该死了!圣上怎么可能饶过他们?” 口音怪异,沈静玉心里陡然一惊,好像情况不对,缓缓站起来,“你是谁?” 白衣女子不可一世的笑道:“我是谁?你姐夫,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谁!” 扭过头,望着高轩,“姐夫!她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轩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衣女子,“他是史宴!” “史宴?”沈静玉心头再惊,随之有缕喜悦悄悄爬上心头,瞧这里的情形,高明是被控制了,那从这里发出的命令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不算?“这久一直在抓捕的原桑国重犯?” 高轩咽了下喉部的唾液,“不错!” 眼底划过一道惊意,沈静玉向高轩跑去,“姐夫!你还不拿下他?” 高轩不答,在自己与妻子步出皇宫里时这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一幕。 洛异带着史宴到来,史宴一进殿就施毒暗算了殿内的人,于是,有了小太监追上传高明口谕到御书房候驾的事。 刚到御书房,小乔儿又来传旨,把自己骗到这里。 一进殿门,就知不妙,得意的史宴倒也爽快,把他的计划一一道出。 原来,在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姬启良与南宫冥已经被逼出寝殿…… 对峙过程中,曾寻机与史宴交过一次手,那次交手使得他彻底知道,史宴的内伤在短短的时间内已好,且高明别说是配合行动,就是行走都难。 史宴从来就不会单独行动,他不知道,史宴还有什么阴谋没说。 高明不能死,他死北执国要大乱,弄不好,他国趁机入侵…… 随后,控制全局的史宴就躺在高明身后,再没寻到出手的机会。 “拿下我?”史宴妩媚笑两声,脸色一冷,如覆了层冰霜,厉瞪着沈静玉,“待得外面尘埃落定,你们全都得死。” 一只手攀搭在高明的肩上,目光锁住高轩,咬牙切齿地道:“先是你,再是这殿内所有的人,尔后,高明肩上的纤纤五指蓦然掐去,深入华衣,五股鲜血顺着华衣急淌,高明身子颤了颤。 “你……”沈静玉脚底升起一股寒气,身子一晃,却突然扑向座榻。 未近前,一股罡风击来,穿透她身子,几颗血珠洒出,身子后倒,落到追来的高轩怀中。 “小妹!” 姐夫!心里其实一直都怕他,可却莫名的会时时想起他,皇宫外的姐姐极危……“姐夫!你一定要活着,我姐,她不能死!” 高明缓缓抬头,眉间一条深深的沟壑,“史宴!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何必要伤她?要朕的命,尽管拿去就是!” 感激望向高明,这男人,他怎与姐夫如此的像?像得几乎难以分辨,突然咳嗽一声,喷出一股暗红的液体,昏了过去。 。。。。。。 花静琬单枪匹马杀到高明寝宫,就见身着劲装的人与侍卫们以及少量南军正拼杀,鬼七与南宫冥也在其中,连高云裳也在。 “少夫人!” 一声惊喜大喊令花静琬望向宽敞的殿前一隅。 那里,十多个侍卫与锦儿、梅儿层层护住一个华衫裙妇人与高姿。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枪穿心 那妇人是洛氏无疑,是高明的亲生母亲。 枪头的血滴落入地,又想:如果用洛氏要挟,何愁不化解今日的劫难? “少夫人!救姿儿!”高姿欣喜的大喊着,全然不觉到来的女子心里陡然起了变化。 “王妃!快护驾!”高云裳如高姿一般欣喜若狂,她记得清楚,女子手中的铁枪无敌。 手中的铁枪一正,枪头闪过一道寒光。 高明就在眼前,这种卑鄙手段不用也罢! 一身杀伐到来,打斗渐而停止,着劲装的人互视一眼,迅速奔向她,护住她,就好似是她的部下一般。 “少夫人!高姿这声唤得很是无力。 高云裳傻了眼。 南宫冥钢刀一横胸前,“王妃!事出有因,快快停手!” 有因?有屁的因!不理会南宫冥,望向正前方的寝殿。 寝殿门紧闭,透过白纱,可见里面灯火通明,却不闻一点动静。 难道高明没在寝宫?如果高明没在寝殿,那南宫冥不会领侍卫死守这里。 驱马缓缓来到南宫冥五米处,铁枪向外一划,杀气迸射,“南宫!今日之事我是迫不得已,你速让开!” 话音刚落,姬启良已经带人追到。 姬启良从黑甲人中出列,手中金鞭一指花静琬,怒吼着,“妖女!老夫小瞧了你,原来你已经秘密调人进京,还作出周密的安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仰天一阵大笑,不理会姬启良,朝着寝宫门大喊道:“圣上!我夫妻两人于大执国付出诸多,为圣上付出诸多,圣上为什么一定要置我夫妻于死地?” 话音久久回荡在上空,可寝殿门未打开,更没有声音传来。 耐心是有限的,而如听得不错,殿内有人,还不止一人。 轻轻的脚步声猝然响起,在一片死寂之中殿门被缓缓被开,却开一人头部那么宽的缝,高明一身诡异站在门缝里,他闭了下眼睑,一字一顿地道:“所有人听旨,诛杀闯宫女子!” 黑甲人在姬启良的指挥下迅速围来,转瞬,把花静琬与身着劲装的人全围住。 高明!他这次动了真格的吗?他真要杀了自己吗?手中的铁枪微微颤抖,突然敏锐地在空气中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 “为什么?” 颈部有一支簪子抵着,高明重重吐出,“这是你的宿命!” 驱马在原地转了个圈,鬼七!呈思考样;高姿与高云裳已是无主之状;洛氏,倒是淡淡然然,好似看惯了风云突变,看透了生死,把高姿紧紧地搂在怀里。 目光一凛,“好!今日我斩尽天下鬼魅,更改一世宿命!” 圣朝宫寝殿外,拼杀声不绝耳,藏在高明身后为防高轩偷袭侧身而站的史宴仿佛阴谋得逞笑得嘴角咧到耳后。 血当空飞溅,一枪挑了令狐中原,那如蛟龙的铁枪突然脱出女子的手向周边扫去。 吃过一次亏,黑甲人、侍卫、南北军大惊失色急退开闪躲。 铁枪绕半圈,打斗圈中的女子早已经失去了踪影,空留一匹白马在场中。 铁枪旋转一圈,‘嗖’的一声向左侧上空飞去。 接住铁枪,一个倒翻,力贯枪头,花静琬携惊雷之势持枪朝殿墙刺去。 ‘轰’一声巨响,眼前一亮,心中一喜,果然,有个白衣女子挟持了高明。 白衣女子是史宴,曾与史宴近身交过几次手,熟悉史宴身上的香气,那是一种诱人的香,别具一格。 一枪穿过身体,不过呼吸间,又被女子这股惊天动地的汹汹来势钉在右侧殿墙上,史宴的又惊又怒的目光才从穿过身体的铁枪上缓缓抬高。 持枪的女子一袭浴血红衣,双眸中透出又冷又狠的味,她,好美!自己其实很喜欢她!她怎么能那么快的识破自己的阴谋?又那么准确的找出自己的位置?心中万般疑问,已不容问出,弯弯红唇,迸出,“你,我哥死得不冤!” 鬼无踪其实是因灭国而自杀! “你可以去陪你哥了!” 一个好看的收枪,裙衫翩跹,华丽丽落到殿门前,史宴软软跌落腥红的地毯,伤口涌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地毯上婉婉铺开。 死寂过后,姬启良第一个惊恐万状地冲进殿门来,“圣上!” 高明已在高轩的怀中,他脸色煞白,却安然无惊意。 收枪,英姿飒爽跪于地,抱拳,“请圣上见谅!” “你,起来!”高明眼眶一热,若不是身手过人,这女子已经死在自己的圣旨下。尽管她一直不如他意,可他,对她从来没有动过杀意,天之万幸,她没事! 过往在脑海中缓缓滑过,嘴角微微勾起,“蝶舞!你恨朕吗?” “恨过,但已经消散!几年前就消散了!”望向高轩,脸上的笑又苦又涩。 高明了无遗憾点下头,“好!朕就喜欢你这种直性子!” 姬启良向呆若木鸡的南宫冥大喊,“南宫!快搜史宴身,他身上定有解药。” “别搜了!史宴誓杀征南三路大军统帅,他身上不可能有解药!” 这是实话,南宫冥一震,收步,习惯了,求救地望向花静琬,“那,怎么办?” 高明赫然一笑,抓住高轩的手,紧了紧,恋恋不舍地望着高轩,“轩弟!瞧此情况,为兄要先走了……” 全是中了史宴的毒,为何多少不一?姬启良失声痛哭,“圣上!” 高明缓缓望向姬启良,“太傅!你是三朝元老,朕想,这下你该是四朝元老了。好像不是,太傅!你也中了毒!”幽幽叹一声气,眸光一亮,“太傅!大北执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儿尚小,朕不放心。江山,沧南王来坐最为合适!” “圣上!”姬启良悲痛地高唤一声,却不得不认同高明临死前的托付。 花静琬含笑蹲下,“圣上!江山我夫妻两人不要,你答应的,你得信守承诺!” 姬启良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你,有解药?” “没有!”缓缓摇了摇头。 姬启良眸光一暗,埋头痛哭,死了多少的人,付出多少代价,还是保不住高明。 第四百六十四章 如此解毒 为了自己,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高明叹了声气,正当年,真的不甘心,可也得认命。 小乔儿万灰皆灰爬过来,哭道:“圣上!小乔儿愿紧随圣上!” 高明心慰弯弯嘴角,伸手摸了摸小乔儿的头,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多年了,小乔儿已是个稍显发福的中年人,自下相伴,他怎么能让小乔儿随他而去?可他,眼下已经无能为力,“苦了你!” 冬儿拎着铁棒进门来,那丫头一时弄清楚什么情况,傻眉傻眼忤着发呆。 洛氏与高姿急切进来,两人见高明情形,大喊一声,扑到高明身上。 洛氏哭道:“皇儿!这是怎么啦?” 高云裳进来,站在冬儿的身旁,眉心皱皱,提了裙子朝高明跪下。 鬼七紧接着入殿来,也跪在高云裳身边。 高云裳暗瞟眼鬼七,心中暗乐,原来,他一直在骗她,他不是做小生意的,他是鼎鼎大名的北军中尉袁子。 嫁他有望,她怎能不喜? “王妃!御书房不见王爷……”来朝几人仓惶奔进门来,来朝把到边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陡然见高轩,来仪惊喜交加扑去,“王爷!原来你在这儿!” 这情形……来朝大脑紧急运作…… 见不惯这种悲惨的场面,花静琬的眼眶红了,小小的傲娇笑着,“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这话如惊雷在殿中打下,收声的收声,眼眸发亮的发亮。 南宫冥第一个反应过来,屈膝跪向花静琬,随之,姬启良等人相随,“王妃!求求你,救救圣上!” 其实,怎么救高明高轩懂,这也是他在史宴被刺死没惊恐的原因,与高轩相视一笑,让没中毒的人抬高明去座榻。 高明被抱到座榻上,花静琬才看见沈静玉双目紧闭倚靠殿柱而坐。 心中大惊,“轩!玉儿怎在这儿?” 高轩沉痛地道:“她被史宴伤了,我已经给她止血,已经没事!” 高轩的腕部划出一道深口子,留在殿内的人才明白所谓的办法就是用他们夫妻两人的血液解毒。 高明心狠狠地揪起,在这殿内,在姬启良的劝谏下,杀高轩的念头又起,不过,也就一瞬,他坚决不同意,与姬启良闹得正僵,洛异领史宴入殿,情况便不受控制。 虽然如此,可心中有愧,推开高轩滴血的手,“轩弟!”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也曾割腕喂血救过琬琬,我们是兄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你还客气什么?”高轩说着,强制的腕部伤口凑到高明嘴里。 高明浑身无力,只得任那暗红色的液体入喉。 花静琬也用匕首把腕部割了一道深口,把鲜血往几上空的茶盏滴去。 一茶盏滴满,她又往一茶盏滴去,望着姬启良笑道:“太傅大人!该你了!” 这是女婿说的那个在王府不守妇道、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女子吗?姬启良怔住,忘了出声。 茶盏快满,花静琬急道:“太傅!还想效力于圣上就喝下!” 姬启良茫茫然望向那炫目的液体,高轩与这女子出殿后,他向高明进言,说高轩功高盖主,留着终是个祸患,为免夜长梦多,今晚就是动手之时。高轩夫妻两人都是厉害角色,又提议骗高轩到御书房,毒杀高轩,他本人愿亲率八百缇骑、侍卫、南军前去血洗‘佳人世家’铺子。 高明不同意,断然拒绝,可随着史宴入殿,这计划便也就成真。 回想起刚才那场史无前例的血战,望着浴血红衣的女子,血液往头部涌去,“你,不恨我!” 释然弯弯嘴角,“相公说了,太傅大人是圣上倚重之人,忠心不二之人。今晚的事全怪史宴,怪不得谁!” 如此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会是女婿说的那样的一个人?姬启良哈哈大笑数声,“王妃!老夫已是三朝元老,活够了。不能浪费,给其他人吧!” “你不喝,谁人敢喝?”眉心皱起,这姬启良也太固执了。 南宫冥端了盛满鲜血的茶盏走到姬启良面前,抱拳道:“太傅!你不喝,卑职也是不会喝的!” 洛氏殷切的望着姬启良,“启良!” “好!”姬启良接过茶盏,稍一迟疑,一饮而尽。 两茶盏喝下,随之便是南宫冥。 南宫冥端起茶盏斜瞟了下缩着身子躲在人后的洛异,一口饮尽。 小乔儿与别一个太监也喝下,洛异凑来,他讪讪地笑着,“该……该我的了吧?” 脸色因鲜血缺失而变得苍白,深知没有洛异领史宴入宫也不会发生这一切,但高轩还是把盛满了鲜血的茶盏递向洛异。 来仪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唤,“王爷!” 直人直性,姬启良一把抢过,怒瞪着洛异,“今日之事全怪你,你罪该万死,不配喝下!” 洛异脸色一变,‘咚’一声直挺挺跪下,哭道:“太傅大人!我也不知道她就是史宴,她混在我府中的舞姬之中,我见她舞技极好,长相极佳,又加上她说如果能见到圣上定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我一时鬼迷心窍也就答应了……” “情况真是这样?”花静琬狠狠地盯着洛异,“红袖居一事,掌柜刘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敢说那事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面色一慌,洛异转而面向高明,“圣上!微臣发誓,那事是刘山背着微臣所做,微臣一点都不知情。” 花静琬冷冷一笑,“那好!是谁及时杀了刘山?需要把你的管家洛为与飞天龙带来吗?” 洛异身子一软,耷拉着脑袋。 姬启良心里升起一股被骗的感觉,逼近洛异一步,“你说不说,不说,就吃老夫一金鞭!” 洛异身子颤颤,“那日,接到刘山禀报,说红袖居住进一个神秘女子,又听得令狐中原派徐万全已经潜入红袖居,于是,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神秘女子是史宴。稍稍思考,我心生一计,决定用史宴诬陷沧南王王妃,以达到除去来仪的目的……” 来仪脖子一伸,“你为什么要除去我?” 洛异痛苦地闭了下眼睑,“是,为了长公主!” 第四百六十五章 无忧的花 陡然想起与高姿在那个黑暗的密室里发生的事,来仪的脸一下子通红。而高姿,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回想起洛异与令狐中原拜府,旁敲侧击地说的一些不利于花静琬的话,姬启良恍然大悟道:“老夫明白了,因为来仪救了长公主,因此,你觉得他对你不利。” 来仪始终救了高姿,花静琬轻轻地摇摇头,“你如此人品,幸亏姿儿还没下嫁给你,要是下嫁给你还不是要吃尽苦头?”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水,洛异给高明叩了个头,“圣上!微臣糊涂,是受了令狐中原的怂恿!” 高明正闭目养神,高轩长身玉立一旁沉吟不说话,来朝按捺住心中怒火,接过话,“你与他是狼狈为奸!谁也别说谁!” 唇角挂着一缕冷意,花静琬道:“红袖居一事,你接着说。” 洛异静默瞬间,艰难再启齿,“我很快从令狐中原嘴里证实自己的猜测。为稳住史宴,我让刘山安排史宴到红袖居小院住下。要诬陷沧南王妃当然得用自已人,因此,真徐万全一入红袖居只接触过史宴一次就被刘山毒杀。假徐万全的真实身份是个刚入京的外乡人。 我的计划要顺利实施,还得引起沧南王妃这方人的注意,于是,便又让刘山安排人假冒史宴在红袖中内走动。来仪果然上当,掐好时间我又让刘山安排假徐万全及时把史宴真在红袖居的事禀报给令狐中原。令狐中原立功心切,不假思索果断调卫队。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可证实,假徐万全并没有瞒过史宴,他早识破假徐万全身份,并老奸巨滑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安排退路、实施了刺杀圣上的一系列阴谋。刘山是执行这次任务的重要人,不管阴谋得没得逞他必死。通过我的管家洛为,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飞天龙在事发后及时杀了刘山灭口。这事,洛为给了飞天龙一千两银子。” 红袖居一事,事到如今还心有余悸,每每想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利用了令狐中原的好大喜功以及恨我入骨的心理,同时,也利用了我迫切想抓到史宴的心理。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相公也及时行动,利用恰巧在红袖居的四德巧妙地帮我化解了危机。你的阴谋没得逞,史宴还逃脱!” “圣上!洛异罪该万死!”姬启良把手中茶盏递给南宫冥,撂袍裾往地毯上跪去,沉痛地道:“老臣也糊涂至极,被他等利用。请圣上一并重治。” 殿内不知何时走进洛容玉,一身狼狈的她脸色晦暗,呆几秒,一把推了搀扶的侍女,疾步来到高明面前,‘咚’一声跪下,垂泪道:“圣上!请你看在容玉的份上饶了家兄!” 高明徐徐睁开双眸,毒刚解,他脸色不好,再加上听到洛异的招供眉心狠狠沉了下去,搭在几上的大手微微颤抖。 望着洛容玉,一年难得见这女人一面,她倒也安份守纪……过往从脑海间缓缓滑过,叹了声气,望向姬启良轻启唇,“太傅!你被蒙蔽,朕也失查,论罪,朕也不轻。你起来!” 姬启良叩了个头,失声痛哭。 小乔儿扶了姬启良起来,高明给小乔儿使了个眼神。小乔儿从南宫冥手中接过茶盏递给洛异。 洛异面色一喜,急接过,一口饮尽。 高明目光向已被来仪抱坐在几旁的沈静玉。 这女子还好吗? “小乔儿!还不唤御医?” 。。。。。。 圣旨次日张贴,高轩除去征南以及镇北有功还加了一条平乱有功。 花静琬也封王,封地南雁郡,王封号:‘南雁王’。 来朝、来仪等人也皆受封赏。 鬼七护宫有功,官至上将军,仍是统管北军;南宫冥自在封赏之列;夏侯飞也是护宫有功,统领南军。 参加血战的人不论身份,皆获得丰厚赏赐。 洛异发配到蛮荒之地,终身不得返京,洛容玉被贬为宫人,洛氏三代不得为官。 在姬启良的一再坚持下,候言辞官归里,沧南王高轩封最高将军极别——龙虎大将军并兼任丞相一职,破例接了候言的班。 他任丞相,百官心服口服。 沈静玉在半途就跑了,伍天涯追到皇宫,见到殿内的一幕,悄悄折返,因此,及时拦下准备出城的候氏。 惊慌之际恍如隔世陡见儿子,候氏惊喜交集,禁不住失声痛哭。 “轩儿!娘错了,都是娘害了你!” “母妃!孩儿已经忘了!”轻轻地拍了拍怀中候氏的背,高轩望着花静琬笑了,感谢老天,妻子贤明大度,深怨深仇皆不记怀。 。。。。。 晨曦初绽,天空一碧如洗,却冷风瑟瑟,丝丝往领口里钻,与高轩骑马向西城门的花静琬秀眉不展。 她一袭白衣,尽管说不冷,可临出门前高轩还是强制的给她罩了斗篷。 高轩着一袭竹草相间冰绸白袍,发丝整齐高束,戴白玉冠,一双清丽眸子撇去往日的冷冷清清,多了几分笑意。 他看起来倒是春风满面,无意瞧见妻子愁容,关切地道:“琬琬!是不是不舒服了?” 是有点恶心,但还好!微微侧脸,眼中的丈夫笑得温和,心间滑过一股暖流,“轩!你难道没思考过圣上为什么还要你任丞相?” 高轩赫然一笑,目视前方,“想把我留在京城!” 他还没利令智昏,清楚得很,她抿抿唇,“这就是我所担心的!” 高轩挑了挑眉,实不愿多想,“琬琬!圣上连江山都差点托付给我了,你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吗?且,丞相一职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合适人选。” 说得也有道理,但还是高兴不起来,毕竟,她日思夜想都想荣归故里,“可我只想与你归隐大乔郡!” “心里坦荡荡!在哪都一样!只把京城当大乔郡就好!” 她眉心渐渐被抚平,是啊!心坦荡荡,何须担忧什么?“我要做朵无忧的花!” 他笑道:“十二年就那般的过了,你已经真正的做到了是朵无忧的花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报答 夜幕降临时天变,雷鸣电闪,雨大如珠。 雕栏苑,灯火通明,软床榻前站着几人,宫人十来个,却是只闻雷声轰轰,雨声哗哗。 华帐内的女子已经昏迷一天一夜,脸色如白纸,秀眉微蹙,微翘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两道淡淡的弯弧。 她在昏迷中定是做着噩梦,会是什么?久久站在华帐前的高明禁不住展开联想。 高明身后的洛氏瞧够了儿子与女子,眼底悄悄划过一道喜悦的流光,在侍女宫儿的搀扶下她慢慢朝一把椅子走去,坐下,轻声细语地道:“圣上!你觉得轩儿他们夫妻关系好吗?” 洛氏的问话把高明扯回了现实中,他翩然转过身来,笑道:“初时,俗人中流传中轩弟不待见表弟媳,可经过这十多年的观察,朕认为,他们夫妻情比金坚,牢不可破!” 顿顿,脸色有些许不好,“朕输了!” 洛氏微微吃一惊,当即就高明这简短的话思索起来,结合所见的女子,她在心里悄悄推翻了姬启良在面前竖立的花静琬形象。 那是一个女中豪杰、帼国英雄,不容人质疑。 只是他的儿子也是个人中龙凤……如玉君子,同样是人中龙凤的高轩倒映在眼前,她更加懂了儿子说的那个四字的意思。 不惊,眼中的喜悦愈加的浓郁了。 “想不到我的圣上也会认输!” 是啊!当年不管权利之争如何复杂,如何严峻,自己也没认过输,将近十二年,够了,高明转而望向软床榻上的女子,“朕输得心服口服!” “那女子虽好,可她光芒太强盛,不宜圣上!”清清嗓子,洛氏又道:“哀家瞧玉儿倒还适合圣上些!” 高明的心立即起了涟漪,其实,他不敢想,可沈静玉怎么就在脑中挥之不去,也许,他爱的人仍是那拒绝了他将近十二年的女子,可谁让那女子的妹妹长得如此的像那女子。 洛氏弯弯嘴角,“听说玉儿这些年来一直在帮着琬琬打理生意,定是个能干的人;听说,她与琬琬虽是亲姐妹,可她却不会武功……” 高明打断道:“母后!你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 洛氏一怔,笑道:“昨日,轩儿他们出门时,哀家不是送她夫妻出去吗?就顺便打听了下。” “母后!这种事强求不得!”经过花静琬的事后,高明也算是知道凭中手中皇权也有办不成的事,转身来到洛氏面前,微微躬身,“朕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后行一步!” 洛氏起身还礼,高明带了小乔儿与南宫冥快步朝雕花大门走去。 高姿与高云裳一直心神不宁,直到高明离开,她两人才清醒过来。 却是互视一眼,维持着原姿势站着不说话。 洛氏看看她两人,明显感到她俩人不在线,轻咳一声,高姿与高云裳不约而同赔上一个讪讪的笑脸,并同时朝她走去。 “母后!” “太后!” 洛氏用手中绢帕拭拭嘴角,眼珠子滴溜溜的在高姿与高云裳脸上瞟动,“你两人刚才神游去了?” 高姿天真浪漫地掩饰,“没有啊!” 高云裳给洛氏福福,小声地道:“回太后,裳儿不敢!” “那哀家刚才与圣上说了些什么?”洛氏瞪着高云裳。 高云裳双眼茫然,只急坏了锦儿,连着使眼神,却不是眼神就能说明,高云裳仍是回答不出来。 洛氏也不为难高云裳,转而望着高姿,“姿儿说说看。” 呃!高姿微微张着小嘴,又是急坏了梅儿,一阵的拽高姿衣袖,高姿猜不出来,急红了小脸,脱口而出,“说嘛!怕啥!” 洛氏眼神一瞪梅儿,梅儿吓得下巴垂到心口。 “母后!”高姿撒一声娇,绕到洛氏的身后,举起拳头,重一下轻一下的给洛氏敲击起来,“母后!昨夜没睡好,姿儿刚才睡着了,你就别为难姿儿了。” 女儿自来就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女儿性子活泼,也把高云裳真正的带进了自己的视线。 这些年,儿子忙,多亏她们俩人时常陪着自己,可如今,她们俩人一个已是过了大好年华,一个也是到了待嫁之时,思及此,洛氏笑道:“姿儿啊!哀家瞧你不是睡着了,是心不在焉!” 高姿瞥眼脸庞通红的高云裳,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地把脸贴在洛氏的左脸上,“母后!姿儿刚才确实是睡着了,不过,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却又不是梦,是亲眼所见。” 女儿敲击的手重一下轻一下,不但不舒服,有时还疼得钻心,洛氏拉了高姿到面前来,饶有兴趣地道:“说来听听!” 高姿一副陷入回忆中地小娇样,“姿儿在梦中又看到昨夜袁将军救云裳姐姐了。那画面,真美!” 洛氏眉心拧起,眼前倒映着一个幅英雄救美的画面: 大战中,铁枪横扫而来,眼看高云裳就要被铁枪扫到,袁子及时拽了高云裳飞袭离开…… 高云裳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轻轻地斥道:“姿儿!” 那画面确实美极了,洛氏正待开口说话,却又闻高姿陶醉地道:“如果有一天,也有一个如袁将军一样的人救了姿儿,姿儿不管他富贵还是贫穷都得嫁给他!” 大急的高云裳诡异一笑,指着高姿似赌气一般地道:“那高来仪救了你,你怎么不嫁给他?” 被高云裳道出心事,高姿直往洛氏怀里钻去,嘴里道:“母后!姿儿在说云裳姐姐呢,云裳姐姐却扯到了姿儿的身上,云裳姐姐坏极了!” 瞧女儿这样,是对那来仪动了心?洛氏惊诧地朝高云裳瞧去,高云裳垂首,神情忸怩,马上明白了高云裳的心,不思女儿的事,只为高云裳高兴,拉了高云裳的手握着,“裳儿!你若是瞧中了袁子,这事包在哀家身上了。” 高云裳羞羞答答一瞬,提了裙子向洛氏跪去,“谢太后隆恩!” 洛氏笑呵呵地去扶高云裳,双手触及高云裳的胳膊却不扶起,“裳儿!你的婚事包在哀家身上,可你怎么报答哀家?” 高云裳当即听得一头雾水,抬眸,就见洛氏笑得诡异,并朝软床榻呶了呶嘴。 哦!叩了个头,“太后!裳儿岂能不知圣上心中的苦楚,这事,裳儿一定尽力而为。”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洛兰居,喜气悄悄地在空气中流淌。 尽管心事没成时候尚早但高云裳还是为今日意外的有盼而喜悦不已,眼角带着浓郁的笑意,白皙的脸庞两团红霞久而不退,甚至在不知耻的幻想着嫁给鬼七那幸福得不要命的一幕。 兴趣来了不要锦儿动手自己把喜爱的新衫裙翻出来,一套一套的不厌其烦地换着试,换上每一套都要在屋内翩跹起舞,臭美一番。 锦儿也情不自禁地为高云裳高兴着,赞语便是不断。 兴奋一阵,香汗淋漓,还是意犹未尽,但累了,坐在软床榻上直喘粗气。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大脑霍地清醒,一瞧,屋内没有其他人只锦儿,吐出一口长,暗想:深更半夜,雨虽小了,但还下着,谁会来? 眼神阻止了锦儿去开门,疾步朝大门走去。 门缓缓拉开,光线昏暗门外站着高姿与梅儿。 檐水滴滴嗒嗒,加之冒雨上台阶,她两人的裙裾皆湿。 稍稍惊诧一怔,一把将高姿拉进门去,“姿儿怎不回宫?” 高姿抖抖裙子的水滴,笑得弯弯的眼里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姿儿为云裳姐姐高兴,睡不着,便又唤了小轿来这儿。” 深宫寂寂,这段时间,姐妹俩已是彻底打开心扉互诉心事,于对方的心思早已知晓,高云裳笑着拉高姿的手缓缓向软床榻走去,娇嗔地道:“姐姐瞧啊,是太后没说你与来仪的事睡不着了才跑来的。” 高姿正欲否认,目光却陡然被那软床榻前的地毯上随意堆积的各色衫裙吸引,心情好才会一件又一件的试着衫裙……掩唇一笑,“云裳姐姐还要狡辩,分明被姿儿说中了。” 高云裳一瞬的傻眼,自知瞒不过高姿,也不分辩了,吩咐锦儿去把几上的点心端来。 高姿在软床榻坐下,双手后撑,支撑着身子,双脚随意地晃动着,只微微扭头,眼睑一眨不眨地盯着高云裳,“姐姐的心事姿儿帮了,可姐姐你却没有帮姿儿。” 确实欠高姿一个极大的人情,高云裳接过锦儿端来的白玉盘往高姿面前送去,笑道:“我的长公主,你可不比姐姐,姐姐是你母后盼着泼出门的水,而长公主,你是大好年华的长公主。身份、年龄你得弄清楚。” “就知道云裳姐姐不会帮姿儿!”高姿撅着小嘴,别开头,看样子十分生气。 瞧着高姿那十分好笑的表情高云裳在软床榻上坐下,“姿儿也不用着急,那洛异不是没有资格了吗?姐姐瞧啊!这是个好兆头,再说,你若是帮着姐姐成了你皇兄的事,你皇兄又哪能不答应你与来仪的事?即便还不行,姐姐还有一招……” 说到这,闭了嘴。 半截话逗得高姿心里直痒痒,嬉皮笑脸伸手挠着高云裳的腋下撒娇,“云裳姐姐说嘛,说嘛!” 高云裳躲一阵,奈何不得高姿,凑近她耳畔,“你去求南雁王,这事定成!” 高姿疑惑地道:“能行吗?” “怎么不行?”高云裳拉了高姿的手捏着,“沧南王他们夫妻现在的辉煌如日中天,圣上倚重,太后喜欢,圣上与太后岂能拂了他夫妻的意?” 想想自高明想来洛氏高兴的样子,高姿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却仍是忧心忡忡,“姐姐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是,来仪哥哥哪怕已不是王府的下人,可他全然没有一官半职。他可比不得袁将军。” “袁子还没参加过征南!”这是高云裳觉得唯一的遗憾,“那来仪在征南跟随沧南王也是立下过不少战功,论战功,他封个将军也没问题。所以,只需要圣上同意,他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娶你吗?”顿顿,高云裳道:“条件是,得你皇兄高兴!” 高姿垂首,沉默会儿,“那,我帮你就是。” “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俩人说定,嘻嘻哈哈一阵,雨越下越大,高姿也不回宫了,在洛兰居住下。 。。。。。。 次日,下了一夜恼人的大雨,雨小些,雾大景迷离。 下了早朝,高明习惯地来到御书房。 今日早朝,第一次有点心不在焉,来到御书房竟无心批阅奏折,坐在龙案前发起了呆。 小乔儿笑着凑近讨好地道:“圣上!不想批阅奏折,不如去看看沈姑娘吧!” 沈姑娘?原来无心事事是为了那女子…… 她与蝶舞什么都一样,唯多了份女子小鸟依人般的样,那小鸟依人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倍显娇弱 自己爱蝶舞什么?爱她的英勇善战?爱她的阴柔英雄气概?还是爱她的善变不规?又亦或是爱她的处变不惊? 小乔儿不知高明所想,又讨好地道:“圣上!要不,去看看长公主吧,听说,她昨夜与太后以及长郡主在雕栏苑守沈姑娘到夜深。” 扭头清清冷冷望眼小乔儿,高明目光落到龙案上。 龙案收拾得整洁,此时,正中并无一本奏折,可他的目光却是落下便再也不挪,想得太多,脑子很乱,为什么想这些? 高明不答话,小乔儿禁不住暗想:圣上这是在发呆啊?所为何事? 拧眉一瞬,不再妄自作猜想,却不敢出大气。 殿门轻轻地被叩响,小乔儿舒出一口长气疾步朝门走去。 殿门缓缓地被他拉开,便见高姿与梅儿站在殿门外。 细雨斜飞,扑面而来,急施一礼,唤道:“长公主怎来了,这雨可不小。” 高姿大步迈进门来,大喊道:“皇兄!适才见御医随雕栏苑宫人急匆匆地往雕栏苑去了,是不是沈姐姐不行了……” 高明愣了一瞬间,脸色一变,疾步绕出龙案,也不理会高姿,径直出门去。 小乔儿醒悟过来,急匆匆出门,却突然忆起高姿,回头抱歉地笑道:“长公主!一块去吗?” 高明的态度令高姿真心觉得她不必亲自前来,丢了面子,冷着一张俏脸轻轻斥道:“废话!” “是是是!奴是废话!”小乔儿赶紧躬身赔笑。 第四百六十八章 芳心暗动 端起长公主的架子,提着裙子迈出门槛去。 高明已无影,小乔儿心里急得犹如有只小猫在挠,痒痒难耐,“长……” 高姿不快一瞥小乔儿,朝高明消失的方向闪去眼色,“皇兄早没影了,要追你也追不上。” 小乔儿道:“是是是!” “那就跟着本公主吧!”说着话,高姿拾阶而下。 不紧不慢走了一段路,突然身子一偏,‘哎哟’一声娇唤盈空回荡,当即就吓了梅儿与小乔儿两人一跳。 梅儿与小乔儿脸色一变,不约而同急伸手去扶,小乔儿道:“长公主怎么啦?” 高姿蹙着眉道:“脚崴了!” 梅儿哭丧着脸道:“总管!快给公主唤御医!” 小乔儿放眼四周,未见一个宫人,瞧着高姿又离不开梅儿只得亲自去唤御医。 。。。。 “沈姑娘……” 高明心急如焚推门进屋,就闻高云裳带着哭意的轻唤声。 莫不是真不行了? 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急上加急,加快脚步来到软床榻前。 坐在软床榻前轻轻唤着沈静玉的高云裳急忙起来,仓促福了福,“沈姑娘刚才抽搐了几下,然后,脸色看来就越加的白了。” “御医不是来了吗?”这话不过随口一问,高明就侧身坐在软床榻上,床上的沈静玉脸色苍白得泛着淡淡的青色。 同样一张毫无生机的脸,使得他猛然忆起那个大雪漫飞的城外幽幽竹林里被鬼无踪使阴谋刺了一匕首的花静琬。 心一下子在滴血,痛意在身体传输。 鬼使神差捉了沈静玉的手捏着,红了眼眶,“朕求你,求你不要死!” 他真情流露,屋内流淌着浓郁的悲伤,高云裳受了感染,泪珠在眼中泛起,她用手帕拭了拭眼眶,悄悄向门走去。 “求你……求你不要死!” 睫毛轻颤,一丝刺耳的亮光漫进,耳畔,仿佛有个人在深情的说着什么…… 谁啊? 是姐夫吗? 嘴角微微弯起,好像不是姐夫,口音不像,是…… 缓缓睁开眼来,立即就看见一张痛不欲生俊美无匹的脸。 是高明! 他,他对自己有这般深的感情吗? 回想与高明见的两次面,芳心暗动,苍白的脸上悄悄腾起两抹血色。 “圣上!” 正悲痛着,突闻女子细如丝的声音,高明倏地望向沈静玉,“你没事了?” 她说,“我,还死不了!” 他展开不常见的笑颜,竟傻傻的笑了。 。。。。。。 贴耳窗户的高云裳捂住嘴心满意足的蹑手蹑脚离开。 步出雕栏苑,迎面走来高姿与梅儿。 高姿急切地问:“云裳姐姐!怎么样?” 喜悦从未在眉眼间褪去,高云裳得意洋洋地道:“有望!” “太好啦!”高姿欢喜地拍了一下手。 高云裳向高姿与梅儿身后望望,敛眉道:“小乔儿呢?” 高姿颇为得意,“唤御医去了!” 高云裳微微沉吟,“这事,还得给小乔儿说好!” 高姿一怔,着急地道:“那,那我们快去堵他。” 高云裳点下头,拉了高姿快步朝前走去。 。。。。。。 破晓,霞光普照,三匹马在尚无人的官道上急速飞驰,马后,便是一道尘烟。 自离开京城,日夜急赶,昨夜,又是一夜急行。 两个时辰后,一座城池遥遥出现眼前。 当先的人放缓速度,后两人中的其中一人驱马近前,“二公子!前方是迷县,离开迷县,便是洛郡的离县。” 已到迷县,按这速度,明日一早便可到离县,高远点了点头。 京城的边县,繁华如其他京城的县。 已快至午时,干净的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三人只得翻身下马,缓缓前行。 路过一家包子铺,包子香饶鼻端,槐青道:“公子!卑职去买些。“ 高远的目光前移,陡然锁住一家一般的酒楼,犹豫几秒,道:“连日赶路,没吃过一顿好饭,离县马上就要了。得好好补充体力,这顿,我们吃些好的。” 有好吃的,伍西与槐青笑着附和。 槐青道:“水袋也空了,正好也添些水。” 人群蓦然往两旁靠去,紧接着,几个差役与一顶官轿映入眼中。 身份的问题,此趟又是绝密,高远不动声色拉马随人群往侧移去。 官轿过去,却陡然停下,随之,从官轿中走出一个身县令官袍的枯瘦老者来。 老者来到高远面前,细细的打量一番,惊喜地拱手道:“真是高将军?下官见过高将军。” 松松大大的官袍罩在个竹杆一样的身体上,有几个滑稽,泛黄的山羊胡,三角眼迸射出精明的光芒。 好像,不认识此人。 高远疑惑地道:“你,是?” 老者笑眯眯地道:“高将军长年呆在桑城,肯定不认识下官。但下官不会认错,你就是高将军。也只有你们大乔郡……”许是觉得提到大乔郡不适合,老者尴尬起来,不过瞬间,又笑道:“下官与林老将军是世交,你是他女婿,下官虽没见过高将军本人,但从林老将军嘴里知道高将军的一些情况,以及曾看过高将军的画像。你与你哥……”又是尴尬起来,“像极!下官刘有才!你一定听林老将军提过吧?” 记忆里,林世是曾提到过一个叫刘有才的人,老丈人的世交,不可怠慢,高远疑惑消散,揖一礼,“原来是刘叔父!高远有礼了!” 老者急扶去,好奇地道:“高将军怎会来这里?不知要去何处?” 高远敷衍道:“我有点私事要办!” ‘哦哦’两声,老者热情地拱手道:“桑城与迷县天南地北,下官也是没有那命入京,总之,这次一见,还不知今生能不能与高将军再见,相约不如偶遇,高将军既然来到迷县,下官得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 高远还礼,“多谢刘叔父,高远还有要紧事,就不麻烦了。” 老者皱眉,突然一笑,“那也不耽搁高将军办事,就在前方的顺意酒楼让下官尽尽心意吧!” 顺意酒楼正是要去的酒楼,如此,高远也就不推辞了,点了下头。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黑曼罗 县令老爷到来,酒楼的掌柜慌不迭地迎出。 刘有才摆起一县一主的官架子,“安掌柜!今日本老爷要在你的酒楼招待贵客。”把二楼腾空, “懂懂懂!”安掌柜揖一礼,赶紧唤伙计去请二楼的客人移步到一楼。 这等讲究,高远暗暗有些后悔,却是答应了不能反悔,赶紧道:“刘叔父!简单用顿饭不必叨扰百姓。” 刘有才谦卑地揖礼道:“这等酒楼招呼高将军委屈了高将军,还怎么能让平头百姓再打扰高将军。” 如此一说,高远无话可回。 二楼很快腾空,刘有才吩咐差役们留在酒楼外,他向高远做了个请的动手。 前一刻的热闹已经风吹过,二楼空空荡荡,死寂一片,装修这些的倒也能入眼。 高远略看看,伙计已是把茶水端上来,向伍西使了个眼色,伍西下楼去。 刘有才把茶水恭敬地递给高远,又把一盏茶水递给槐青。 槐青忙推,却拗不过刘有才的热情,又在高远的眼神允许下饮了那盏茶水。 一盏茶水的时间,开始上菜,可这时,高远蓦然觉得头沉甸甸的。 惊讶望向槐青,就见身旁站着的槐青身子轻晃,正扶手强撑。 刚才那茶水…… 槐青软软倒地,他也一头伏在桌上。 刘有才身子微微颤抖,呆若木鸡地盯着高远。 轻轻的上楼梯声使得他陡然清醒过来,最后无可奈何地望眼高远,卑微地疾步朝楼梯方向迎去。 等待在,踩踏木梯的声音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刘有才的心房上,他转瞬就汗流浃背。 数数十来下,上来一个双手背后的年轻女子。 女子瘦削的双肩,窈窕的身材,着一身黑锦缎袍子,三千秀发如男子一样高束,一根黑缎束缚缀下,除去女性的秀美之外,她身上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美。 刘有才不敢看女子,拱手道:“姑娘!还有一个应是去厨房了……” 女子一抬手,打断了刘有才的话。 她漫步走到高远身旁,看着高远微微勾起苍白的唇角,“高远!如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本姑娘马上取你性命。” 刘有才挪动着脚步,走近女子些,小声道:“姑娘!事已成,可否把解药下官。” 女子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斜睨着刘有才笑得诡异,“拿去救你一家老小的命吧!” “谢姑娘!谢姑娘!”刘有才接过,千恩万谢地下楼去。 望着刘有才消失眼前,女子轻松自若地在高远的旁边坐下来,两指捻起高远刚才喝茶的茶盏,自言自语地道:“高远!你倒是警惕,会派手下去厨房,可你再小心,却不知道这迷药本姑娘是下在茶水里。” “黑曼罗!你的迷药下得再防不胜防,可你不知道,本将军现在是百毒不侵!”伏在桌上的高远缓缓地抬起来,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喝过花静琬的鲜血,他刚才不过只一阵晕眩就已没事,之所以如中迷药一般不过是想看看刘有才为何要对他下毒手。 事情再明了不过,刘有才的家人,也许包括刘有才都中了黑曼罗的暗算,刘有才为家人性命迫不得已答应帮助黑曼罗。 黑曼罗脸色剧变,向后一跃,跃上一张桌上半蹲着。 一股庞然黑气自她身上迸出,白玉一般的脸刹时就隐现黑气,尖尖十指更是奇异地变得漆黑,丝丝缕缕的邪气在她周身缭绕,她的眼睛好似无底洞,狠狠地盯着高远,表情狰狞可怖,“是我失算了,我早该想到你中过一次毒没死。” 高远双手优雅地按桌子缓缓站起来,不无讥诮地道:“史宴没来吗?” 黑曼罗撇了撇嘴,“对付你,不用我主子出马。” 那么说史宴并没有与黑曼罗在一起,高远微微沉吟,嘲笑道:“我瞧史宴是离死不远了吧,所以,他没与你在一起。” 黑曼罗狂傲往地下啐一口,“如果你活着,你就能知道前几日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高远面色一紧,京城,难道自己走的当夜发生了…… 黑曼罗‘呵呵’笑两声,“瞧你那紧张的样,告诉你也无妨,这一次,不光你哥哥与嫂子要死,就连高明也在劫难逃。想来不过两日,京城必得大乱。” “是史宴?” “没错!” 高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他傲然挑了挑眉,“你的谎言是令我惊诧,万分,但我非常清楚,就凭史宴一人,他没有能力制造那么大的骇人听闻事件。” “当然得借力了!” 史宴这人奸滑得紧,如此这般倒是有可能,套出心中所要的答案,高远纵身飞起时长剑出鞘。 一道寒光划过,他已是向黑曼罗削出一剑。 剑气袭人,黑曼罗翩若飞蝶飞到另一张桌子上,高远剑到,她不再避开,一手抓向剑身,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带风狠狠击向高远心口。 剑身被牢牢抓住,暗红色的液体滴滴嗒嗒滴到桌面上。 尽管手已受伤,可黑曼罗未皱一下眉头,另一只手的力道未受一点影响。 劲力不小,短短的时间要抽出剑已是不可能,尖尖十指马上就到,一道杀气划过高远眼底,他身子在空中飞速旋转起来,那剑,便也如他一样飞速旋转。 一声惨叫,血肉横飞,他华丽丽落到地下,黑曼罗那只抓剑的手已经残肉挂腕部。 她那张惨白色的脸如今因腕碎的剧痛变成了绛紫色,贝齿咬唇,满面痛色。 高远持剑冷眼瞧着黑曼罗,冷冷的低喝道:“你武功不过如此,竟敢托大?” 纵然惊愕,黑曼罗却眨眼间敛了痛苦的表情,仿佛他不曾被对面的男子手中剑在一瞬间绞碎了手,她妖冶的笑着,另一只完好的手优雅的伸出,好看的一翻一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一股无形的诡异之气扑向高远,高远顿时表情一滞,随后痴痴呆呆。 一番念叨,黑曼罗放心地走近高远,上下打量高远一番,如拉着情郎的手一样拉着高远向楼梯款款走去。 第四百七十章 全死了 不过一会儿,伍西慌慌张张跑上楼来。 空空荡荡的二楼只槐青一人躺在地板上,不远处,血渍斑斑,其中残留着细碎的肉渣,空气中,隐隐绰绰飘忽着一股血腥味与诡异的气息。 “槐兄!” 扶了槐青在怀,伸指探探他鼻端处,发现有气,惊喜大喊,“小二!” 一个小伙计慌里慌张跑上来,伍西瞧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却顾不得发气,“快端些凉水来。” 一口凉水如雨喷面,槐青缓缓睁开眼来,大脑混沌一片,他茫茫然地望着伍西,反应迟钝地道:“我,我怎么啦?” “瞧这样,你是中了迷药。”后脑与腰间皆残留着一丝痛意,伍西摸了摸后脑,“我到厨房后,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也不知怎么了,后来,好像又被人踢了一脚,疼,使我突然醒了过来,一来,就看见你躺在地下……公子呢?” “公子!”槐青一惊,一使力站了起来。 稍稍思索,伍西一把封住小伙计的领口,恶狠狠地道:“说,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小伙计双脚几乎悬空,面无颜色,瑟瑟发抖,“小人没有,小人不知道……” “安掌柜!”槐青扔了小伙计,一声大吼,安掌柜哆哆嗦嗦上楼来。 冰冷的钢刀架在颈部,他双腿颤抖得厉害,“大侠!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是刘大人,是刘大人不久前使了个差役来说有一会儿会带一位贵客前来,接着,那差役把一包粉末样的东西给了小人,让小人下在茶水里,其他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伍西与槐青不约而同眼底划过一道杀机,咬牙切齿地道:“刘有才!” 伍西手中的钢刀往安掌柜的颈部近了些,“你说,刘有才呢?” 安掌柜余惊未退,颤抖着道:“适才,来了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后来,县老爷就一人离开了,再后来,这里打得‘砰砰咣咣’的,再再后来,那女子拉着那位贵客的手大摇大摆出门了。” 伍西低吼道:“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 安掌柜打了个寒战,手朝一方指去,“朝南!” 伍西倏地收了钢刀,率先朝楼梯大步走去。 两人朝西一路狂追,追至城门,也不见高远与个男装的女子。 在城门附近的店铺打听了一下,未有收获。 槐青坚定地望着伍西,“小伍!那女子定是玩了花招。” “说得不错!”伍西稍稍思索,道:“此事,还得找刘有才!” 俩人打听到县衙在什么地方,便不一刻不停折身往县衙飞奔去。 。。。。。 迷县一家客栈 二楼一间光线昏暗的客房里,高远僵硬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双眼无神,黯无光亮,黑曼罗叉开腿坐在他的膝上。 她的断手已经经过包扎,也好似已经不再痛疼,眼波含春带露,嘴角的笑媚入骨去,得意忘形地盯着高远的脸。 眼前的男人虽痴痴傻傻,了然无趣,可他仍是一个如玉公子,威武将军,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魅力足以令天下女子狂喷鼻血。 她也是女人,面对他,特别是久看之下也生了不舍之情。 纤长的五指缓缓滑过高远的脸颊,恋恋不舍在上轻轻划着圆圈,吹气如兰,“高远!你说你断了我一手,你怎么舍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高远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她脸色剧变,机警一跳往后,神情紧张地凝视高远会儿,倏地掩唇娇笑,“自个儿吓自个儿,中了本姑娘的罗魂手没有一个会自己清醒!” 眼神中充满了骄傲与春风,婀娜朝高远走去两步霍地停下,蹙着秀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高山还在离县,得赶紧押了高远前去。” 话落,她疾步走到床前,从包袱里找出一件黑袍往高远身上罩去。 。。。。。 迷县县衙,一个属吏从后院惊慌失措地向前院跑来,嘴里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县老爷一家全死了……” 属吏这样一喊,县衙炸开了锅,沸腾起来。 “怎么就死了?”前堂奔来捕头,他不相信地道:“你别是中午喝多了,胡打乱说吧?” 属吏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子,惊魂未定地道:“谁敢乱说?县老爷回来把些粉末状的东西放到茶水里,让他的家人快喝下,他自己也喝了一盏,就这样,包括县老爷全死了。我亲眼所见。” 捕头脸色一变,率几个差役朝后院跑去。 正堂,刘有才与他老娘、妻儿五口人呈不同的姿势卧地,虽说一动不动,可脸色却与常人无异,刘有才的身边,一个茶盏横躺。 捕头急上前去,伸指探向刘有才的鼻端处,只不过一瞬急抽回手,直起身来,望着跑进门的属吏疑惑地道:“虽看起来如是睡着了,可已无生命迹象。” 属吏手扶着门框,双腿颤抖得厉害,丝毫挪不动半步。 一个差役正欲去拿起地下的茶盏,属吏急道:“别动,县老爷一家就是喝了那里面的茶水死的。” 差役吓得赶紧退后去一步。 属吏道:“这事,得赶紧上报朝廷。” 捕头点下头,来到属吏跟前,沉痛地道:“这事,还得麻烦你!” 属吏尽量使自己安静下来,谦逊地道:“应该应该!” 刘有才一家死得蹊跷,片刻的功夫传遍迷县大街小巷。 奔往县衙的伍西与槐青得知情况,潜入县衙查看了刘有才一家的尸体,槐青盯着刘有才的尸体,道:“这是杀人灭口,毒!” 伍西给刘有才的尸体盖上白布单,“史宴擅长用毒,这尸体如是睡着,结合公子失踪,这事,我猜想应该与史宴有关系。” 槐青微微侧首望着伍西,“那咱们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伍西也陷入了无主之状。 县衙不是久呆的地方,两人迅速出了县衙。 往回走了一段路,突然从天而降一小纸团。 两人大惊,同时跃上青瓦,就见南面有一道灰色的人影,人影在呼吸间又小去,要追已是追不上。 跃下青瓦,伍西拾起小纸团,小心地拆开看起来。看罢,递给槐青。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变聪明了 槐青接过,看后望着伍西,“小伍!纸团上说那女子带着公子往‘顺风客栈’去了。我们得赶紧去‘顺风客栈’寻公子。” 伍西眉心始终皱起,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复杂,应接不暇,“可这人是谁?我们要相信吗?” 如果又是史宴的阴谋那岂不上当? 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拼掉性命也要救出高远,可要是上当,他俩人白丢了性命不说,那高远可真正的是危险了。 有高远的线索总比没有好,槐青急得脸都成紫色的了,“哎呀!小伍!不管如何我们得去瞧瞧。” 伍西眉眼一动,脸色带着一丝喜气道:“来时王爷曾经说过,死隐侍无处不在,我猜想,那投纸团的人大半是死隐侍!” 如此一说把槐青弄得云里雾里,“那他为什么眼看我们中计不出手相助?” 伍西接过小纸团,复看后深沉地道:“我们今日刚到,死隐侍分布在全国,他们没见过二公子与我们,这样子,也算是工作做得不错的了。” 是的,若不是刘有才一口道出高远身份,谁也不知道高远是谁?这个分析合理。槐青大喜,“那我们快去‘顺风客栈’。” 伍西笑道:“槐兄莫急。”接着,凑到槐青的耳畔,压低声音道:“万防万一,如果客栈有异常,你别管我,赶紧离开,回京城报信。” 槐青立即感到前一秒太乐观,没加思索,斩钉截铁地道:“不!为兄怎能丢下你?你回京城报信!” 情形危急,容不得争个高下,伍西软口道:“好好好!就依你!” 两人心急火燎来到常风客栈,稍稍观察,觉得不像有埋伏,便走进客栈去。 矮矮胖胖的掌柜说身着男装的女子与高远刚退房走一会儿。 槐青大急,一把封住掌柜的领口,低吼,“往什么方向去了?” 掌柜缩着脖子,吓得直颤抖,这使得伍西更加相信客栈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也相信他的判断没错,那投小纸团的人是大乔郡王府的死隐侍。 上过一次当,他拉开槐青的手,赔笑道:“掌柜的别怕,那个房间还没有人住吧?” “没有没有!”掌柜说完,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袖里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伍西,战战兢兢地道:“这是那一男一女退房走后一个身着灰色袍子的人留下的。我想,他应是留给你们的。” 拆开纸条,看后伍西道:“这是他留下的。我应是猜准了他的身份。他说他已经跟踪公子去了,让我们在后跟着。他会在沿途留下一个‘水’形状的记号。另外,他已经有所安排,会择机救出公子。” “如此说,他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女子去了什么地方。” 既然死隐侍有所安排,又跟踪去,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伍西吐出一口长气,眉眼间有一丝笑意,“情况不算糟糕!”随之问掌柜,“那人长什么样?” 掌柜地想想,“四十岁,留着山羊胡,身着长袍子,高高瘦瘦,有点像私塾先生。” 听个头,确实是那投小纸团的灰袍人,伍西又问清一男一女往什么方向去了,这才与槐青急匆匆追去。 俩人一追就追到东城门,望着稀稀拉拉出入的百姓伍西禁不住暗想:今日才刚从东城门入城,难道那女子是往京城去了? 槐青疑惑重重地望着东城门外,“这不是史宴的计吧?” “我想应该不会。”伍西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部,“在酒楼,我后被人踢了一脚,如果说之前的那一棍是不想我坏事,那一脚却是想踢醒我。如果是史宴的诡计,断断不会把我踢醒。公子被带走,我们却俩没事,这点证明史宴的手下基本已经死光。如果那女子不是史宴就是一直未露过面的黑曼罗。” 槐青双眼闪着崇拜的光芒,嬉戏地伸手摸向伍西的头,“小伍!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有这般的聪明过,这京城的山山水水就是好,你竟然变得聪明了。” “别闹了槐兄!”伍西心里想笑,可笑不出来,挡掉槐青的手,牵马大步向城门走去,“别开心,史宴身怀数门绝技,黑曼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修有邪功,我们得小心。” 。。。。。。 连日艳阳高照,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往京城方向,出坝县十二里处。 峰峦秀丽,雨雾笼苍山,又是欲要天黑之时,能见度很低。 一辆马车急剧行驶在泥泞的官道上,留下清晰的两条相互平行的车轮印迹。 身着蓑衣戴斗笠的车夫好似嫌马的速度不够快不断的挥鞭喝马;车内,黑曼罗轻挑马车帘看看,侧首望向身边依旧是僵硬坐着的高远。 两天两夜了,他始终维持一个挺立的姿势坐着,水米未进,可肤色依旧很好。 看着身旁这么个美如玉的公子,憋了两天两夜,心里又痒痒了,“公子!你说我们为什么回京城?” 高远目光呆滞,连眼神都没闪一下,机械地道:“不知道。” 黑曼罗嬉戏地把肘搭在高远的肩上,柔声道:“我来告诉你吧。我主子的计划如果顺利实施,我只需要扭断你的脖子就行了。如果计划没有顺利实施。那我主子肯定已经不在了。我会利用你杀了你哥哥与嫂子还有当今皇上高明为他报仇,为他哥哥以及桑国死去的勇士报仇。总之,我想杀的人全杀死。” “哦!” 又是机械的回答,等同没有回答,黑曼罗无趣地抿了抿嘴角,却表情瞬间变得嬉戏,“你说,如果你知道你杀了你最亲的人,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 黑曼罗叹声气,拿了水袋起来喝了口水,把水袋如同施舍一般的递给高远。 高远动作僵硬的接过,水往嘴里灌去,水便顺着嘴角滑落,滴湿了前襟。 马儿陡然一声受惊嘶叫,马车便剧烈地摇晃起来,在马车夫紧急的大喝下马车这才缓缓停下来。 黑曼罗微微挑开帘子一条缝透雨帘望向前方,前方的,隐隐有五人挡道。 他们骑着马,装束不同,但全蒙着面。 嘴角一现一丝冷笑,拾起随意丢弃在车内一角的包袱,从内摸出一个干饼递给高远。 第四百七十二章 堵截 狭小的空间里飘忽着一缕淡淡的饼香,饥肠辘辘的高远喉头一动,极快的接过,狼吞虎咽吃起来。 官道上的五人只一个眼神交汇,不同的兵器亮出来。 一刹那,杀气荡漾开来,天地仿佛又黑了些。 “妈呀!”壮年车夫脸色一变,一跃下马,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踩踏泥水势朝官道旁的草丛跑去。 中间那位持双剑的男子四十来岁,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浓密细眼,他眉毛向上扬起,剑指马车,颇有气势大喊道:“马车内的人听着,快放了我家二公子。” ‘砰’一声巨响,一道人影破马车顶冲出,空中一个好看的旋转,双**替,袍裾翩跹,他转瞬好看地落到马车前。 他素雅天空蓝的袍子被风微微扯动,一双眸子杀意重重,表情又冷又硬。 五人错愕一怔,中间的那人试探地道:“二公子!你还好吗?” 沐浴雨中一动不动的高远也不答话,倏地携风举掌击向那人。 情形瞬息万变,五人大慌,中间那人来不及做出一丝反应心口被击中。 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弧,砸落泥水地,泥水四贱,他右手中的剑脱离。 心口一涌,嘴里喷出一股血箭,什么情况?尔后右手痛苦地捂住心口。 那四人紧张迅速而地退到被击中那人身边,其中一人去扶那人,“冉头!怎么样?” 身体剧烈的疼使得冉扬顾不上答话,埋头,又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人道:“怎么办?” 最边上一人道:“这人是二公子吗?他怎么看起来不对劲。” 马车帘子被轻轻挑开,黑曼罗趾高气扬缓缓钻出来,她站在马车上,笑得妖媚,透着杀人的阴冷,“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高远耳朵一动,杀气暴涨,机械往五人缓缓地走去。 五人应他的逼来连连后退,他霍地身形一闪,双掌几乎同时击出。 ‘砰砰’两记中掌声,又有两人不防中掌飞砸出去,皆是口喷血箭,当即受了重伤。 余下的两人心里深深知道,要逃已是不可能,而如果再不抵抗,顷刻间也会落得与三个同伴一样的下场,两人互视一眼,果断持兵器迎上高远。 这样,最起码可以见机行事。 比如,点了高远的穴道。 冉扬大急,大喊道:“休伤了二公子。” 他们异口同声道:“知道!” 想法虽好,可惜高远身影如鬼魅,一双肉掌对持兵器的两人勇悍无敌,他们别说点他的穴,就自保都成问题,险象环生。 受了伤的三人眼见同伴马上就要落败,也逃脱不了他们的命运,强撑着起来加入打斗,却也是挽救不了落败的命运,只是伤上加伤。 局势已定,黑曼罗笑得已是春风得意。 ‘哒哒’的马蹄声隐隐绰绰从马车后响起,黑曼罗警觉转过身,一道杀气随风扑来,呼吸间,一道灰影冲破风雨持剑刺向她。 她翩飞向高远方向避去,落到高远的不远处,一道寒光刺目破空,那道灰影眨眼间已是近前。 斜削而来的剑来势迅猛,再闪已是不可能,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公子!” 正与两人酣战的高远闻声,拉住黑曼罗一掌朝两人中的一人击出。 那人闪避去,高远与黑曼罗一冲就是五米远。 停手,他宛如一根木头一样直挺的站着背对着他们。 惊魂未定的五人迅速朝灰袍人靠近,只一个询问的眼神他们就知是灰袍人通知他们在这地段拦截。 一气呵成的两剑未刺中女子,灰袍人明白,女子身手不凡。 他不敢怠慢地紧紧盯着女子,低声道:“是冉兄吗?你们怎么样?” 冉扬喘出一口粗气,“是司庭兄吗?” 灰袍人薄薄的唇轻动,“正是迷县司庭浩!” 冉扬手中的双剑紧了紧,道:“接到你的飞鸽传书,我又立即作出安排,但同时也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凡事不可调动县兵,时间又紧,加上曾调人手配合郡部统雪鹰寻找高山,因此,仅带了四人前来拦截。” 司庭浩引为遗憾地道:“尽管我已经作出安排,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冉扬稍稍静默,道:“瞧二公子那样是中邪了,我们该怎么办?” 曾亲眼目睹高远痴痴呆呆随女子离开酒楼,又亲眼目睹高远任女子摆布上了马车,形势危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及时救出高远,可却没想到女子会如同驱使鬼魅一样的利用高远来作狠狠的反击,司庭浩眉心深深拧起,“你是谁?对我家二公子使了什么邪术?” 黑曼罗娇滴滴地笑一下,“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你还敢偷袭我?” 偷袭!那两剑确实是偷袭,可任是偷袭都没成功,汗颜!司庭浩脸色愈加不好。 “哈哈……”风中,便回荡起黑曼罗张狂的大笑声。 一阵风从后面猛然吹来,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她不是史宴就是黑曼罗!” 史宴! 史宴这段时间把京城搞得大乱,侍卫、北军、南军束手无策,六人错愕一凛,手中的武器不自然地捏得紧紧。 有两匹马的声音,身后追来的人毫无疑问是紧紧跟在后的两个王府护卫,司庭浩道:“你是史宴?” 黑曼罗拧起眉心,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王府护卫!” 司庭浩骄傲地道:“知道就好!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家二公子。” “哈哈!”黑曼罗狂笑不已,王府护卫又怎样?有高远这尊杀神在手她怕谁?不过一会儿,他们全都得死在高远的手上。 两道人影冲破风雨飞袭而来,伍西与槐青朝几人一抱拳,望向高远同时道:“二公子!你怎么样了?” 高远仍是背对他们,风雨中,他纹丝不动,如座铁塔。 司庭浩道:“二公子中了邪术!刚才正是她驱使二公子伤了冉兄他们。” 伍西与槐青望向受伤的几人,同为死隐侍,这些死隐侍却与他们又不同。虽说王府每年会秘密准时调拨巨款给各郡的死隐侍,可他们有的人一生连打小誓死效忠的主子都无颜得见,他们是无名英雄,两人拱手向几人,道:“辛苦了各位兄弟!” 第四百七十三章 杀神来得太早 六人赶紧还礼。 槐青歪脸望着黑曼罗,“原来我家二公子是中了邪术,我就说二公子怎会与什么女子牵手走出酒楼。” 伍西定晴一瞧黑曼罗,顿时笑道:“你不是史宴,你是黑曼罗。” 黑曼罗不屑地咧了下嘴角,“不然!” 一股浩然正气从司庭浩眉宇之间泻出,“黑曼罗!不是我危言耸听,二公子一日在你手,在大北执国你都将举步维艰,直到你死!” “哦!那就看看谁先死!” 往京城去的方向这时候突然若隐若现传来马蹄声,听声音,应有六人。 欲有人到,不知何人,不管之前如何嚣张不把对方看在眼里皆静默对峙不动。 于是,空气中便回荡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许是察觉到前方有危险,马速没有初听到时那般的快了,越来越慢。 揪心的等待中,骑着马的五人映入伍西这方的人眼中。 当先并行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潋艳红衣,外着缎子白斗篷,戴着珍珠缀下的华丽帷帽,前帘纱与珍珠半卷,露出一张惊世脱俗的脸庞;男的着一袭竹草相间冰绸白袍,如女子一样,外罩缎子白斗篷,头戴着黑纱帷帽,前帘卷起,一张俊颜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俩人后面跟着三人,两男一女,也皆年轻。最近的男人着湖蓝色锦袍,腰有佩剑;女的着碧色衫裙,手中根雕纹铁棒;后些的一人一人着棕色袍子,腰佩钢刀,三人同样也是外着斗篷戴帷帽。 伍西惊喜大喊,“王爷!王妃!” 王爷!王妃!四个字重重在敲击在心房,见伍西与槐青屈膝跪去,错愕的司庭浩六人赶紧随之跪下。 “卑职拜见王爷、王妃!” 来的人正是花静琬与高轩,后面的是来仪、冬儿以及高雁。 坝县并没有‘佳人世家’铺子,却开着一家萧记镖行的分行,主事的便是高雁。 一路上低调行事,觉得也没必要便没惊动死隐侍,但路过萧记镖行分行时恰巧被高雁撞见,与高轩恍如隔世再见,草草安排好镖局事务高雁执意要护送他们前往离县。 高轩、蝶舞!黑曼罗瞳仁一缩,蒙上一层暗淡,警觉地往高远侧身站去。 虽说计划成竹在胸,可这两尊杀神是不是来得太早?而且他们还是一起来,她浑然还没准备好! 等等!他夫妻两人完好无损,那主子…… 黑曼罗心里好不郁闷,除去高轩几人的计划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他夫妻怎会没事? 花静琬微微一瞟几人,除去伍西与槐青,她知其他六人是不知名没见过誓死效忠大乔郡高家的死隐侍。 高轩的手缓抬,八人起身。 花静琬的目光移到高远身上,心中当即漾开一缕讶意,高远那表情…… 心狠狠地提起,“二弟!你怎么啦?” “哈哈……”黑曼罗一笑后拉了高远飞袭到左侧官道旁,狠狠地目视着花静琬,“你们没事,那我主子……” 史宴一伙只剩下黑曼罗,花静琬微蹙眉,“你是黑曼罗?” 黑曼罗狰狞着一张脸,“我主子怎么样了?” 瞧高远痴痴呆呆的样莫非他是中了邪术?眸光放远,望向伍西几人,伍西与槐青等人撂袍子朝地跪去,伍西拱手道:“禀王妃!王爷!卑职等人无能,与二公子刚入迷县,二公子便落入黑曼罗的手中还中了邪术。” 陡然忆起白曼罗对自己施邪术一事,脸色一紧,“小心!别看她眼睛!” 一言不发的高轩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月华清幽的笑,“邪术各有异,黑曼罗不会与白曼罗修一样的邪术。” 那……怎么办?邪术防不胜防,知黑曼罗不好对付,花静琬的手按在剑柄上,打定主意,只要不对劲,一剑削了黑曼罗。 高轩始终不淡淡地望着黑曼罗,“洛异的消息倒是极准极快!” 黑曼罗嘴角噙着一缕傲然笑意,“那是当然。自你出现在绿萝谷谷前,本姑娘就知道你还在人世。你们大乔郡高家的仇人高山潜逃在外,他在同木郡同县被不明身份的人抓住,那些人不用想就是蝶舞派出的王府护院。而且我还知道高山已经在被押往京城这方向。 绿萝谷谷前,你身中一剑,你不宜马上出远门,你与蝶舞将近十二年才见,又是恍如隔世,蝶舞自也不会离开你,而且你们夫妻也走不了,重兵围府,你夫妻不会把重担给高山担,来迎高山的自是高家二公子高远,我们桑国最大的仇敌。于是,在你现身‘佳人世家’铺子时本姑娘就离开京城前往迷县等着高远。” 伍西努力平复自己的愤然的情绪,接过话,“你之所以要选在迷县等二公子,是因你迷县的县令刘有才是二公子老丈人的老友。” 司庭浩冷冷地看着黑曼罗,胸口积聚着大量的怒气,“你昨日午时一到迷县就入了县衙,原来如此。” 黑曼罗男装却明显是女子,要人群中异常显眼,当即就引起注意。 槐青愤怒地接过话,“你给刘有才与他一家人下了毒,以此胁迫刘有才成了你的帮凶。事后,又给了刘有才一包剧毒,杀了刘有才以及他一家人灭口。” 黑曼罗无辜地撑撑了眼睑,“说得不错。王府护卫倒还有几分能耐,令本姑娘刮目相看。” 面色一森,目光斜视着高轩,“你还没告诉本姑娘,我主子怎么样啦?” 高轩清丽的双眸迸射柔和光芒,眉宇间的桀骜欲化成一条蛟龙奔腾而出,“有我夫妻在,史宴的阴谋当然没有得逞。他此刻正是皇宫死牢里享受着极好的待遇。” “你……”极好的待遇……黑曼罗的双手微微颤抖。 史宴被自己一枪穿透身体钉在木壁上,他早死透了,高轩如此说道不过是为了高远,花静琬心领神会,“黑曼罗!我们来做个交易,你给我二弟解了邪术,我带你去见史宴。” 如是保全主子可重卷土重来,黑曼罗厉声低吼道:“除非你保证放了我主子!” 第四百七十四章 妥协 花静琬爽快地道:“一言为定!” “琬琬!”高轩容颜微微一沉,“黑曼罗与史宴是朝廷重犯,你怎能与她做此诛灭九族的交易?” 花静琬歪着头不善地斜视着高轩,面有些许怒意,“你没看见二弟被她控制了吗?你想二弟死吗?” 高轩一时语塞,稍后不耐烦地道:“就算你有此心,可皇上差点死在史宴手中,他断断不会放了史宴。” 花静琬看起来有些张狂,“那我可管不了,他不放也得放。何况,以我的身手,我需要他同意吗?” “琬琬!想要救出史宴那也是困难重重,几乎不可能。” 许是夫妻两人口气都不善,花静琬骑的那匹叫‘罗刹’的马不安起来,在原地不断走动,她拉紧了手中的缰绳,看似怒不可遏地低吼道:“我不管,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救出史宴。” “你怎如此倔强?不知这样做会连累我们高家吗?” 她冷笑一声,声音大了些,“你就知道连累,那是你亲弟弟,你唯一的弟弟,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我知道了,你恨他当年在我危难之时帮过我。” 高轩眉峰深深地簇起,“你怎说出这种话?我瞧你是嘴上原谅我,实际上还恨我入骨。” 一张俏脸冷到极点,“我恨你什么?” “恨我当初把你赶出王府,恨我娶了柳如烟又娶了两房夫人,还恨我十二年未找过你。” “高轩!你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说这些?那好,那我们就来揭揭老底。”顿顿,怒吼道:“你说,当年,你发现上了柳如烟的当,是不是还暗暗欢喜?” “你……无理取闹!” “被我说中了吧?我就知道你当初是这样的。”冷笑两声,“高轩!我告诉你,你不把你弟弟的生死当回事,可我却不行!” 这夫妻两人吵开,来仪等人看傻眼。 黑曼罗眉眼一喜,暗想:这夫妻两人闹成这样倒说明主子有救…… 岂不料,一刹那的分心,夜雨中那本是骑在马上的女子身影一闪,她眼前一花,一指便点来,急朝后飞袭闪去,有惊无险,未被点中,但逃闪中,又见女子纤纤素指娴熟地连连在高远身上点去。 落到田野,女子已经站在高远身后,衣袂飘飘,裙裾飞起跌落,她美如天上的仙子,那表情,就如审视一只待宰羔羊一般的傲然审视着她。 “纵使我能保证把史宴交给你,可你全然没有这个资本。黑曼罗!与本王妃做交易你还不够格。” 这夫妻两人太狡猾!竟敢在自己面前演戏?黑曼罗一张白净的脸气得成了紫色,转瞬低低地笑了起来,“沧南王妃!你以为你点了高远的穴道,我便控制不了他么?” 趁着黑曼罗分心点了高远的穴道确实是这个意思,嘴角尴尬地扯动一下,难道被点了穴也不能暂时摆脱黑曼罗的控制么? “高远!” 随着黑曼罗一声轻唤,高远的身子奇迹般地抖了一下,随之静凝。 高远依旧僵硬如前,可那诡异的呼吸间抖动却犹如沉睡了多年的怪兽即将要苏醒。 所有的人,包括高轩倒抽一口冷气。 “高远!给我……” 花静琬及时伸手,“我答应你!” 黑曼罗得意地笑了,“算你识趣。中了本姑娘的邪术,他的内功是平时的两倍。且别说是被点了穴道,就算是他只有一口气,只要我发号命令,他都得拼了命不保也得行动。被点穴,冲开穴道不用多少时间,不过就是一瞬间。” 头皮发麻,十指下意识的在宽袖中动了动,邪术!比想象中厉害! “本姑娘不放心你们。” 稍稍犹豫,花静琬出手点了高远的穴道,并向伍西这方靠去。 黑曼罗低低地唤道:“王二!还不出来?” 一声战战兢兢的答应,壮年车夫瑟缩着身子走出来。 黑曼罗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朝后抛去,“到京城,少了不你的。” 车夫接住,犹豫地看眼高轩,随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沧南王、沧南王妃!咱们京城见!” 马车声渐渐远去,憋得难受的冬儿不甘地道:“就这样让黑曼罗把二公子带走了吗?” 不然呢?还能怎样?花静琬无奈望向高轩,自配合自己演戏后他一直没有吭声,可见自己的决定也是他的决定。 高轩沉默几秒,目光游移,望着冉扬,“坝县二代死隐侍小分部领,时任坝县县尉冉扬!此处可有近道到花县?” 冉扬这会儿反应慢了半拍,一滞这才上前一步拱手,“回王爷!有!” 怎么记得这样清楚?自己分明从没有听他提过死隐侍的名?花静琬瞠目结舌。 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当然逃不过高轩的眼睛,他傲立风雨中,目光移向司庭浩,“你是迷县二代死隐侍小分部领兼迷县信使以及‘风云客栈’掌柜司庭浩。” 佩服!司庭浩心慰拱手,“回王爷!卑职正是司庭浩。” 高轩颌首,又望向司庭浩旁边的男子,男子眉毛叛逆斜上,方脸,肤黄,“本王如果没有看错,你是一代死隐侍坝县‘风云客栈’掌柜兼信使高俊。” 高俊心慰拱手,“回王爷!卑职正是高俊。” 高轩颌首,接着又望向方嘴大耳的男子,“本王如果没有看错,你是一代死隐侍习若海,任迷县衙捕头。” 习若海心慰拱手,“回王爷!卑职正是习若海。” 高轩的目光依次望去,那男子脸形长薄嘴,“你应是一代死隐侍柳羽,开着一家药铺子。” 柳羽心慰拱手,“回王爷!卑职正是柳羽。” 最后一位,脸圆稍胖,“你应是一代死隐侍高然逸,以农为生。” 高然逸心慰拱手,“回王爷!卑职正是高然逸。” “你们是大乔郡我高家的死隐侍。虽从没见过你们,但你们的姓名、相貌、性子各方面本王都熟记于心,一刻都没有忘了你们。” 六人红了眼眶,‘齐唰唰’地屈膝跪地,“王爷!”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鬼七之前对自己所说的死隐侍情况不甚详细,听他们这一回话,可见死隐侍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织,要真正了解死隐侍这个组织日后还得向高轩请教。 高家有这么一个极其厉害的组织作后盾花静琬暗暗的高兴着。 高远落到黑曼罗手中,要去离县已是不可能,花静琬甚感荣耀的同时也心急如焚,“相公!你看我们怎么办?” 高轩唤起众人,缄默片刻,“来仪!离县情形刻不容缓。要救高山的有高山的护院头徐森、洛异的护院头孙冲,还有二十个洛异府中的护院。京城变故孙冲等人一时还不知情。另一方人是四德。冉扬留下,你速领司庭浩、高俊、习若海、柳羽、高然逸以及高雁前往离县。你只需悄悄与四德说在红袖居是本王踢了他出去,他自会助你。” 四德为高明常年在外办事,老经世道,不是常年守卫皇宫之死板侍卫可相比,他会审时度势,知自己没死,他断断也猜得出来其中的原因。 来仪等人前去,后无追兵,他更是明白。 四德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侍卫,花静琬道:“四德那人我多少了解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来仪出列来拱手,“小人遵命。” 高轩在心里叹声气,“本王其实并不想见到高山。取他首级带往京城便是。再有……” 目光轻移到司庭浩脸上,“司庭浩!你们五人乃是死隐侍。你知道怎么办。” 五人拱手,异口同声,低沉而齐,“卑职会易容前往。” 高轩甚慰点下头,“那高山明着还是京兆尹,不要张扬,秘密行事,更不可留下把柄。不要乱杀无辜。” “遵命!” 高轩放下心来,挥挥手。 来仪不甘而又紧张地道:“王爷!二公子中了邪术,小人不放心!” 高轩淡淡地道:“人多不宜行事!” 七人离开后,淡淡的忧虑绕花静琬眉间,“有四德相助,高雁并没有必要前去。” “高雁前往,他又并未在京城现身,四德会认为司庭浩他们也是王府护卫。这便是我同意高雁一同前来的原因。” 思虑周全,是自己不及,佩服点下头。 高轩望向冉扬,“冉扬!你可作了后续安排?” 冉扬佩服得五体投地,抬手抱拳,“救二公子事大,卑职不敢怠慢,出发前就作了细致安排,在这救不了二公子,一路到京城,皆有死隐侍相救。” “这符合情理!”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冉扬当先,四人拐入官道旁隐蔽得不见路的一条泥巴小径。 “相公!一直想问你,当年你中计是不是暗暗的高兴?”这话一直想问出口。 “胡说什么!” 得到低低的斥喝,心里却美美的,话题一转,“出门得太急,忘了翠依与绿柳还在皇宫,这趟我们得速战速决。” “你妹妹也还留在皇宫。” 。。。。 日夜急赶,四人在四天四夜后到达京城属地幻县小迷镇。 小迷镇之所以叫小迷镇,那是因为地理低洼,群山锁城,一年三季湿气重,常年薄雾锁城。 来时驱马匆匆而过,也时值艳阳天,雾便是更淡去,不觉。 这阴雨之天到来,薄雾浓去,凉意瘆肌肤。 死隐侍的消息网犹如天网,黑曼罗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花静琬一行人的眼睛。 途经其他镇县,皆没有动手,不过是为迷惑黑曼罗,令她放松警惕。 抄近道,他们一直就在黑曼罗的前面。 到达小迷镇,死隐侍依旧只冉扬跟着。 来到小迷镇,高轩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意。 花静琬知道,是救回高远的时候了,“相公!我们在什么地方伏击黑曼罗?” 高轩的目光朝左侧的街道望去,“黑曼罗没有那么快,我们先找家客栈住下,再找家酒楼吃饭。与我出来一趟,你都瘦了。” 据一路送来的消息,黑曼罗最早也得次日天黄昏时才到达小迷镇,可安排救高远事大,撅了一下嘴,“我吃不下。” “那怎么行?”高轩眸光发亮,已是一刹时就找好了要去的地方。 驱马来到一家客栈前,他招了冉扬近前些一阵低语,花静琬暗想:高轩定是要冉扬去安排伏击黑曼罗,心,放下来,强烈的感觉到有这个男人她一切皆不用费心。 小雨纷飞的天,雾浓,白时便短。 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一觉睡醒已是次日中午。 仍是一个小雨纷飞的天气。 怎么能睡得这般的沉?扶扶头,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 高轩不知何时起的床,他正长身玉立在窗前拭擦那把唤住‘月下’的宝剑。 回想起昨晚布帐内的风花雪月,嘴角微微上扬,轻手轻脚走近,一把从后美美的抱住他宽厚的腰,甜甜地道:“相公!几时了?” 高轩滞了一下,又继续着拭擦剑,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已是午时,我已经着冬儿去买些可口的饭菜。” 他想得真是周到!心里的美又添了几分,想起高远,心情又刹时不好,“可安排了?” “你不用担心,已安排好!” 城门即将关闭之时,一辆崭新的马车缓缓驶来。 年老的兵不烦耐地招手,“快些,要关门了。” 一路几次换马车,这辆马车已是第四辆了。 车夫哈哈腰,赔着笑,快速牵马入城。 人生地不熟,走出城门十来米,车夫轻轻地道:“姑娘!这关城门之时入城门,穿过城去那方的城门也关了,出不得城。姑娘还要赶路吗?” 城门已关,怎么出城?这不是废话吗?黑曼罗轻挑帘布看看,雾大,小雨天,街道上的人稀少无比。 “虽说近挨京城,可这小迷县却是一个清静之地。” 王二道:“前方有一家客栈,小人不熟,不如就近入住。” 王府护卫曾夸下海口暗示,不放高远一路皆有王府护卫追杀、截杀。 一路上并没有追杀、截杀,只能说明那两尊杀神对自己有所忌惮,约束了手下。 他们在自己的后面,因此,小迷县还算是安全。 王府势力不可小觑,小心驶得万年船。 思及此,黑曼罗道:“一直往前走,找家僻静的客栈入住。” 第四百七十六章 被制 坐马车在城内主干道逛了逛,黑曼罗最终选择投宿在一家南面的小客栈。 逛的时候观察了,小迷镇清静无比,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算是安全。 明儿一早城门开时便离城,心又安了几分。 “这次是赶往京城中的唯一一次停留,那后追的人明着不敢妄动,暗地里却是不甘的。若是他们仗着身份今夜入城,顾虑高远被控制,倒不会大张旗鼓在城内搜索,可难保证他们明日不会在东城门暗中堵着,实施阴谋……不行,为安全起见,明日得从南城门亦或是北城门出去,绕道取京城。 主意打定,望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蒸饼,抬眼睑望向高远。 男人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了,光滑如玉的肌肤覆上一层淡淡的灰暗,原本亮闪的双眸黯淡无光。 再不给他吃东西,他会饿死的。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许多的杀神,简单的吃一点,他哪有精气替自己杀人? 在高远面前踱了两个来回,出门了唤小伙计,给了小伙计些银子,让做些有营养的菜端上来。 得了银子,小伙计笑得点头哈腰。 去不多时端来一大碗腊肉、一大碗卤鸡,还有一大汤碗菜汤。 随意的,两指捻着一块卤鸡递给高远,高远喉头一动,迫不及待地接过,接着就往嘴里塞去。 那可是有骨头的…… 咔嚓! 牙不顾一切使劲咬到鸡骨头的声音能使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打了个冷战,就见那一滞的人就要干脆直接咽下。 这还不噎死吗? 大惊失色,急从高远嘴里抠出那块鸡来,望着鸡块敛眉发呆会儿,弃鸡块于桌,从腰间摸出一粒什么喂给高远。 高远咽下,她的手优雅地伸出,好看的一翻一转,嘴里碎碎的念叨着。 停止念叨,高远霍地站起来: 酒楼……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手…… 着了她的邪术…… 头有些晕,头重脚轻,手心微微有汗,是虚弱的表现。 她控制了自己! 一股冷风从窗户灌入,大脑更是清醒。 意识正常,手脚如常,此时,正是杀了这妖女的最佳时机,杀气一下子覆了高远的双眼。 他得用最快的速度杀了这妖女! 黑曼罗妖冶地笑着,没有一丝畏惧,“我刚才给你吃了一种药。你只要一运内力,就得经脉尽断而亡。当然,我也知道你百毒不侵,但那所谓的百毒不侵需要时间。” 嘴里有缕涩涩的异样的味,高远心头大震,敛眉十指内敛收紧,这妖女,好毒!“这是什么地方?” 黑曼罗在对面坐下来,声音柔柔的,“饿了吧?” 确实饿了!就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高远难忍而轻咽喉部唾液,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抓向那盘卤鸡,“就算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一路警惕狂赶路,也没顾上逗逗这男人,黑曼罗笑一声,“这是小迷镇。” 高远淡淡瞥眼黑曼罗,“近挨京城。” “是啊!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吗?” 高远又是淡淡一瞥,遂埋头猛吃。 生得如此俊美,却是一个无趣之人,黑曼罗陡觉无趣之时,高远百忙之中道:“史宴的阴谋没得逞吧?” 黑曼罗的心微微一惊,正狂吃的男人在她眼里神秘起来,“你因何这般认为?” “我离开京城之时便狂风暴雨欲来。而且你曾对我说过:不光我哥哥与嫂子要死,就连当今圣上也在劫难逃。”高远微微勾勾嘴角,又道:“你这会儿带我回转京城,毫无疑问史宴的阴谋已是失败。不过,她人未死,许是下在死牢。” 黑曼罗表情凝僵,“你被我控制,可能瞬息间就猜出我带你回转京城的其中原由,佩服!” “你带我回京城的原因,让我猜猜。”高远伸手去拿起一块鸡,“你控制我,回转京城,是想救你主子。” 不止救主子,要杀之人能杀则杀之,黑曼罗俯身桌面,凶巴巴地瞪着高远,“我劝你乖乖听话,不然,这客栈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当然不止这些,高家人不怕死,死自己一人,保全其他人,但得保证一招就杀了黑曼罗,高远狠狠咽下嘴里的鸡,坦然一笑,“我一运内力就得经脉尽断而亡。怎么?你还不放心吗?” 没有危言耸听,确实如此。世人谁不惜命?黑曼罗心里漾起一缕得意。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她脸色一变,“谁?” “姑娘!加热水。” 是小伙计的声音,高远依旧在猛吃。黑曼罗伸手把了一下茶壶,很轻,大概已见底,“进来。” 小伙计笑着进来,手中拎着个热火壶。 “姑娘!刚烧好的水,这天气,可不能喝冷茶……” 壶添满水,空气在隐隐约约飘忽着一缕茉莉花香,小伙计笑眯眯地出了门。 瞟眼还在狼吞虎咽的高远,黑曼罗缓缓起身走向三抽屉桌。 三抽屉桌上扑着一面镂空花鸟纹的铜镜,当然,铜镜是她自带。 姑娘家出门,怎少得了心爱的镜子。 持铜镜在手,明着照玉容,却是暗暗观着高远一举一动。 他吃饱喝足,该是她施术之时…… 高远看似在狂吃,神情放松,却暗暗警惕十分,同时暗想:只要吃一停,黑曼罗就得动手,自己得抢在她之前施出一击。 门外,陡然若有似无的传来有人飞袭过去的微响,黑曼罗的心莫名的提高,自然反应地一步窜到门边,贴耳细听。 这家客栈有诡异!高远未闻一样,仍旧在吃。 窗户方向,蓦然,一缕罡风破窗纸朝黑曼罗击去,黑曼罗身子一僵,机械地维持着贴耳细听门外的动作。 指力不小,又准,高远霍地起身,有强烈的预感,窗外之人是哥哥与嫂子。 开着一条缝的窗户被人从外猛然推开,弹指间,跃入两人。 其中一人欣喜若狂地冲着高远喊道:“二弟!你还好吗?” 是嫂子,真是嫂子与哥哥!恍如隔世再见,高远一下子泪光闪烁,“嫂子!” 黑曼罗马车一入城,便没脱离视线,为安全救下高远,更是苦苦等待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黑曼罗唤小伙计做些有营养的菜端上来,便知道,机会来了。 可也没敢轻举妄动,直到小伙计进门亲眼见高远如常人一样大吃特吃,缜密安排后这才敢出手。 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文文迎来大结局。尽管早知道又扑,但还是坚持写完……在这里,感谢一直支持文文的小伙伴,万分感激!新文不久要发,叩求继续支持。) 高轩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高远的肩头以示安慰,带着闲静的气度走到黑曼罗身前,昂首,低睨着黑曼罗,“黑曼罗!你也太小看我高家的势力,你一直就在本王的监视之中。” 窗户外突然跃进冉扬,久久沉浸于劫后余生喜悦的花静琬道:“冉扬!黑曼罗给二公子不计吃了什么毒药,你去搜搜她的身。” 冉扬抬手抱拳,随后在黑曼罗的腰间搜出几个小瓷瓶儿。 谁是解药?花静琬抬眼一闪黑曼罗,仇深似海,就算问她也不会说实话。 难决择,正为难,高轩缓缓走过来。 她抬头,便迎上他自信的双眸。 他嘴角微微上扬,拔了塞子,一一嗅去,最后从一个黄色的小瓷瓶儿里倒出一粒白丸来递给高远。 兄弟俩相视一笑,高远仰首服下白丸。 当黑曼罗得知史宴被一枪刺穿身体已死多日,斗志全无,只求速死。 花静琬讥讽道:“你当然得死,但你灭绝人性在迷县做下滔天大案,即便我想帮你,却也是不能。” 押了黑曼罗入京交给南宫冥,不日,来仪拎着高山的头兴冲冲归来。 高山乃卑鄙小人,虽说高轩还活着,但高山该死。 问起详细情况,来仪回禀四德的反应果如高轩之前所推测,取高山颈上人头四德功不可没。 问及孙冲等人,来仪回禀孙冲等人眼见高山一死,即时作鸟兽散了。 笑后,花静琬暗为四德担心,“只是这样一来,四德如何复皇命?” 来仪抬眼道:“听四德说,他得背一捆荆棘复命。” 高轩拉了花静琬朝门走去,“我们得入宫一趟,顺便接回玉儿、翠依、绿柳。” 皇宫 御书房台阶下 正值午时,秋阳火辣,光着膀子跪在青石地下的四德汗流浃背,后背闪着汗珠儿的光泽。 御书房门大敞,夫妻俩人上得台阶,便见高明埋首龙案正在看折子。 “圣上!沧南王、南雁王门外求见!” 听得小乔儿的禀报,高明含笑绕出龙案,“唤进唤进!” 君臣之礼后,花静琬笑道:“圣上!不知四德犯了什么事,要在这热得透不过气来的天气背荆棘跪在书房门前?” “这个……朕不知!”高明转过身,望着小乔儿,眉间隐有些许怒气,“四德不是请假休养了吗?怎跪在门外?” 小乔儿眼珠连转,稍后拱手道:“回圣上!奴也是不知,这就出去问问情况。” 如此这般,四德没事,花静琬也不说其他的啦,直言要接沈静玉、翠依、绿柳出宫。 高明在座榻坐下,啜一口茶水,“蝶舞!玉儿伤未好完,在皇宫休养你还不放心吗?至于翠依与绿柳,她们没事,一直陪着玉儿。” 不管怎样,他还是习惯于唤她为蝶舞。 蝶舞这两个字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多年,根深蒂固。 玉儿!高明的称呼……花静琬疑惑望向高轩,他一副思索的样子,回忆起沈静玉受伤的那晚的情形,芳心狂跳,揖礼道:“圣上!其实蝶舞今日此来也不是尽为接妹妹、翠依、绿柳三人出宫,还有一事求圣上。” 高明赐坐后道:“你们夫妻不是外人,有话就说。” “蝶舞大胆,请圣上赐婚!” “赐婚!”高明顿时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这夫妻两人是来求自己不怪罪杀高山一事。 “来仪想来圣上已是很熟。蝶舞代来仪求圣上将长公主嫁给来仪。” 这倒是出乎预料的事,微微沉吟,高明敷衍道:“这事……还得皇太后同意才行。” “论身份,蝶舞知道来仪断断配不上长公主。这事就当蝶舞没有提过。”顿顿,花静琬又道:“蝶舞打算明日启程回大乔郡,因此,望圣上同意接了妹妹三人出宫。 这……活脱脱的要挟,高明一阵气滞,后愠怒手指着高轩,他妻子就这么放肆么?他怎么不管管她? 高轩不着痕迹移开目光,佯装得没看见高明的动作。 这夫妻俩人一个比一个狡猾,那男的还没说话呢?高明霍地站起来,在座榻走了一个来回,目光灼灼盯着花静琬,“你素来快人快语,朕也直说吧,朕要娶你妹妹,你若是答应,朕就答应把姿儿许给来仪。” 这下,换成了花静琬搪塞,“圣上!蝶舞可作不了妹妹的主,得妹妹同意。” 能伺机大胆求高明给来仪赐婚并不是异想天开,有一定的把握。 绿萝谷前,沈静玉瞧见高明的反应以及一枪刺穿史宴的那晚,高明对沈静玉的紧张态度犹在眼前。 过来人,她懂! 若沈静玉芳心暗动,能嫁给高明,于高家来说只有利没有弊。但事关沈静玉终身幸福,这事确实得沈静玉同意,她不可能为来仪亦或是为高家的未来又或是为讨好高明代沈静玉做出决定。 。。。。 芳心早动,沈静玉在花静琬的穷追之下含羞点头。 “玉儿!你可得想清楚,一入宫门,永远的尔虞我诈。”怕沈静玉被头脑不清,思虑不全,花静琬郑重提醒。 沈静玉沉吟半晌,羞羞答答走到窗前,“姐!玉儿相信,有他,深宫怨恨会远离玉儿。” “好!你自信就好。”含笑来到沈静玉的身后,望着远处的殿宇,“姐与姐夫永远是你坚不可破的后盾。” 沈静玉一凝后拢一下眉,并点了点头:姐!哪怕是做你的影子,玉儿依旧无怨无悔! 。。。。 高明欲赐来仪高位,来仪则不愿,只愿做丞相属吏,高明无奈,不再提。能亏了来仪,但不能亏了唯一的妹妹,于是,高明赐了府邸。 沈静玉嫁入皇宫之时,就是高姿与来仪大婚之时,也是高云裳与鬼七的喜日,自然,小乔儿与冬儿也在这一天成婚。 四对新人,身份不同,婚礼排场自也各不同。 百官庆贺,忙得不亦乐乎。 虽有奢华府邸,但来仪与高姿却选择住在丞相府。 冬儿不愿住皇宫,随花静琬住丞相府。小乔儿得龙恩格外允,许他每夜回丞相府与冬儿团聚。 高远封桑域王,封地桑城,吃过四对新人喜酒,与高轩、花静琬依依惜别,告辞回桑城。 沈博与沈刘氏、黄氏等人在夕宅住惯眷恋自然山山水水新鲜空气不愿来京,便仍是住在夕宅。 大乔郡王府不能空着,由此,高丽与柳一笙奉高轩之命搬进大乔郡王府守府。 日子复当年,又经过十二年的寄人篱下苦难生活,候氏彻底变成一位善待诸人的好长辈。 死隐侍以及当初花静琬派到各地的死侍依旧隐于市坊,默默效忠大乔郡高家,对于御杀门的成员高明再也没有在高轩面前提过。朝堂,他们是君臣,私下里,他们亲密无间,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鉴于死隐侍的身份,不管高云裳与花静琬关系如何好鬼七始终警惕的与高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几月后,花静琬与高轩的孩子出生,如她预知的一样是个男孩,高兴坏了高轩与候氏。 一个月后,高云裳与鬼七的孩子也出生,同样是位男孩。 没过十天,来仪与高姿的孩子出生,是位女孩。 半年后,冬儿为小乔儿诞下一个女儿。 再半年后,沈静玉为高明诞下皇子。 高明与高轩皆有了孩子,他们的走动更是频繁。 我命由我不由天,花静琬对眼下的生活十二分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