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实的梦 我叫向依依,今年20岁,苗族人,现在正在某大学念大三。 我的前面二十年没什么好说的,也就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我爸是做生意的,挣了点小钱,家里条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什么特别。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事,完完全全地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那天老家打来电话,说我外婆突然病重,让我们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给她送个终。 我的外婆虽然已经近八十岁高龄了,但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她是我们老家有名的神婆,虽然接受唯物思想教育的我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但是前几天我打电话回老家,还听说外婆去隔壁村给人看香,精神得很,怎么这才几天过去,突然就病重了? 不过那时候也容不得我多想,就跟着爸妈一起兵荒马乱地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回到老家以后,妈妈带着我去外婆的房里看她。 外婆在我的印象中虽然很瘦,但却很有精神,如今的外婆却眼神浑浊,脸色蜡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看着就知道时日无多的样子。 我走过去轻轻叫她:“外婆,我是依依啊,我回来看您了。” 外婆闻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看我,她虚弱的笑了笑,抓着我的手怜爱地看着我。然后说:“依依回来啦……”,再看看我身边的妈妈:“你先出去帮我倒杯水来,我跟外孙女说说话。” 我知道外婆是有意让妈妈出去,她可能是有话跟我说吧,却不知她要说什么。 “依依,如今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外婆老了,快不行了,如今交代你的话你务必要记住而且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我不知道外婆想说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浑浊不清,只听她说:“那个人来找过我了……罢了,我们世代都是传女不传男的,我本是想保护你周全,但是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到了你这儿也算是你的命数,今后你要谨慎一些,依依,后事如何都全凭,全凭你的造化啊。” “我的好依依……” 外婆刚说完,我感觉她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然后我手腕传来一阵痒痛,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我不禁低头看,看到了类似一条金色小虫的东西在我的皮肤里游走。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外婆的手就滑落了,她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外婆……”我呆愣地去触碰她的脸,“外婆,你怎么了?” 她不应我,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了。 然后我感觉我也好像要死了一样,心里堵的难受。 我的外婆,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吗? 我不相信,我拼命大声地叫外婆,我摇她的手臂,但是她都不回应。 妈妈他们被我的声音惊到了,在其他亲人的帮助下要收敛外婆入棺。 我怎么都不放手,妈妈一边哭一边抱着我劝说我,我紧紧揪着妈妈的衣服,看着他们把外婆带走了。 当天夜里,我和妈妈,还有几个舅舅一起给外婆守灵。 气氛太过悲伤,一夜无什么话,我满脑子都是外婆的音容笑貌,看着灵堂里的棺材,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呜呜呜呜……外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去上学了,你回来我就在家里陪着你,好不好?” 我感觉很累很累,哭着哭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趴在旁边摆放香烛纸钱的八仙桌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里,只是身边慢慢地升起了黑色的浓雾,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哭嚎声,我觉得越来越冷,我想蜷缩起来抱着自己,但是发现我动弹不了。 四周空无一物,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只能躺在那儿瑟瑟发抖。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咚咚……咚咚……”。 然后好像在我一眨眼的时间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他的身形很是修长健硕,至于是何长相,雾太浓我看不清楚。 我想问他是谁,这是哪儿,但是我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最合适的。”他看着我喃喃自语。 然后他欺身上来压在我的身上,他冷冰冰的手开始游移。我想挣扎想反抗但是我动不了,我想我一直瞪他我的眼睛应该都红胀了吧。 “嗯……”求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然而并没有用,我发不了声音。 然后他冰冷的唇印上我的唇,他的呼吸很冷,打在我的脸上,让我下意识地想哆嗦。 这个人要对我做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第2章 有人自杀了 我大瞪着眼睛,随即,全身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袭来。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只能无助地闭着眼睛。 慢慢的,我越来越绝望了,我挣脱不了了,只能像一具尸体一样没有思想地任他摆布。 我脑子里没有了任何想法,眼神空洞地呆呆地望着上当空荡荡的地方。 我应该是要死了吧,我一直这样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我,而我脑子里已经乱得没办法再思考任何。 我是被屋子外边的吵闹声惊醒的,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趴在那张八仙桌上。 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我熟悉的模样,没有梦里那混沌一样的场景,也没有那个对我做出那种事的陌生男人。 想想刚刚那个男人对我做的事,我想大概只是一个梦吧,竟然会梦到这样的事情,我忍不住嘲笑自己。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外婆应该快下葬了吧,我应该去给她送行。 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我睡皱了的裙子,却发现被袖子遮住的手臂上有紫红色的印记,就连大腿上也有,身上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疼痛难忍—— 轰……无数复杂的思绪涌上我的脑海。 怎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啊! 我的心里开始有点发慌了,无法解释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 “依依,还愣着干嘛呢?时辰到了,去送送你外婆吧。”妈妈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我胡乱应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用几天的时间处理完外婆的身后事,我离开老家重新回到学校。 “依依,你可总算回来了!”刚回到学校,好闺蜜钟灵就冲到我面前夸张道:“我可想死你了!” 我还沉浸在失去外婆的悲伤里,没精力跟她打趣,只是淡淡道:“我也才不在几天而已。” 钟灵却拉住我在我耳边神神叨叨道:“依依,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一个人都要吓死了。” “怎么了?”我问。 “就是咱们寝室那个赵小丽,她自杀了!你又不在,我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回寝室睡觉!” 我诧异地问:“什么?自杀?” 这才几天啊,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自杀了! “对啊,就从我们宿舍楼顶楼跳下去的,摔得都没一点人样了,脑浆四射,鲜血淋漓的,啧啧,幸好你没在,否则你看了恐怕几天都吃不下饭……” 我想起赵小丽的样子,怎么也不相信她会突然自杀。 我们寝室是四人间,我,钟灵,赵小丽,以及肖雪住一个寝室,但是肖雪前段时间因为生病办了休学,所以实际上我们寝室就只有三个人。 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和钟灵的关系很好,和赵小丽的关系却一般,因为她实在是一个让人很不容易注意到的女孩子。 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性格也有些内向不怎么会来事,就是那种大街上随手都能抓出一把的女孩儿。 但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我跟她算不上什么好朋友,却也知道她前段时间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男生,算是陷入网恋了吧,听她自己说,她和那个游戏里的男朋友都约好了暑假要见面奔现的。自从她在网上谈了恋爱之后,我发现她变得漂亮了很多,也爱笑了,衣品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在得体的打扮下也能勉强算个美女了,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自杀。 我不由问钟灵:“你确定赵小丽是自杀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钟灵撇撇嘴道:“人警察都结案了,定的自杀,那肯定就是自杀呗,总不至于是有人害她吧!” “那倒也是。”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心里却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 “依依,你今晚会在宿舍睡吧?你不在我一个人都不敢回屋睡,这几天都是在隔壁寝室将就睡的。” 我犹豫了一下,对她点头:“我留下来陪你。不过中午我要回家一趟,外婆走了,妈妈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很难过的,我回去陪陪她。” “那行,你也节哀顺变,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必要太过神伤。” “嗯。” 第3章 苗疆十蛊 中午我回家陪妈妈吃了个饭,又收拾了几件衣服,正准备回学校,妈妈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上边镂刻着复杂的花纹,我之前没有见过,但是很好看。 “这是你外婆说要留给你的,我刚刚才想起这个东西来。”妈妈将木盒子递到我的手里。 “咦?”我惊讶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妈妈有些憔悴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只能给你一个人看,连我都不能看。你也知道你外婆那个人,神神叨叨的,她那些个东西,我不看也能猜出是什么。不过既然是给你的,不管是什么你都好好收着吧,留个念想也好。” “我知道了,妈妈。”我乖乖点头。 “那你等下自己回学校去,我就先去上班了。”妈妈摸了摸我的脑袋,就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手中外婆给我的木盒子,随手掰开锁扣,将木盒子打开了。 里面躺着一本书。 准确地说,是一本十分古老的书,长得就跟电视剧里的武功秘籍差不多,皱皱巴巴的,还一大股霉味儿。 我把书拿出来,只见封面上用草书写着四个大字,《苗疆十蛊》。 看到书名的瞬间,我就对书的内容失去了大部分的兴趣。 先前说过,我外婆是我们寨上有名的神婆,搞了一辈子的封建迷信,外面的人对于苗疆的印象一直是神秘的,说我们苗族人会蛊术,苗族女子还能用蛊留住心怡男人的心之类的。 说实话,作为一个地地道道苗族人,我还真没见过传说中的蛊是什么样,甚至我也不相信会真有蛊这种东西的存在,大多都是外界不了解的人将我们过度妖魔化或是神话罢了。 所以外婆给我的这本书,多半也就是她封建迷信那一套,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生在新时代的人,我可不相信就凭借一条小小的虫子就能翻云覆雨这种事。 我不知道外婆为什么会给我留这么一本书,但很显然,我根本就用不着。 我了然无趣地把书重新放回盒子里,然后随手把盒子放进抽屉里,就匆匆回了学校。 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命运的轨迹,早就已经开始改变。 这个时候的我更不知道,这本书将对我的人生,造成多么巨大的改变。 ……………… 虽然答应了要在宿舍陪着钟灵免得她害怕,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毕竟赵小丽才刚死几天,不管这世上有没有鬼,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心存敬畏的。 下了晚自习,我们两人简单洗漱过后,早早就到床上躺着了。 一开始钟灵怕得要死,听到一点小动静就大惊小怪,后来我们聊天,说了很多趣事,渐渐地她也就忘记害怕这回事了,再后来,我们都有些困了,我因为外婆去世的事在乡下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这会儿更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在入睡之前,我好像听到钟灵在说:“对了依依,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赵小丽的头七……” 那时候我实在是太困了,虽然听到了她的话,却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她话里的意思,更没办法回答她。 第4章 鬼还魂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点冷,下意识裹紧了被子,可还是冷,像是骨头缝里都有冷空气在流窜一般。 我睡意朦胧地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冷得有点受不住了,加上入睡前喝多了水,此时有点想上厕所了,只能特别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想起身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可就在我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差点没直接尿出来! 只见我的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狰狞的脸,脸上有红的白的混杂的半固体,像是血液和脑浆凝固后的混合物。 “啊!”我下意识惊叫一声,却发现自己在极度的恐惧下,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那张脸停在离我的脸只有四五公分的距离,突然咧嘴对我阴测测一笑。 她这一笑,一大股腥臭味直冲脑门,脸上耷拉着的一块烂肉突然掉下来,露出森森白骨,我差点没有直接呕吐出来。 就算这张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我还是认出来了,她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跳楼自杀的赵小丽。 我又想起入睡前钟灵说过的,今天好像是赵小丽的头七! 天!这世上真的有鬼! 我吓得脑袋已经有点不清醒了,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滚,就滚到了地上,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咕噜爬到钟灵的床边,使劲地摇晃她:“灵灵,你快醒醒,有鬼,有鬼啊……” 钟灵的睡眠一向很浅,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可现在不管我怎么使劲摇晃她,她就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而在这个时候,赵小丽又飘了过来,将我锁在了钟灵的床和她之间。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嘴里一边尝试着跟赵小丽交流:“小丽,虽然我知道你死得很惨,可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虽然算不上好朋友,可我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该冲我来啊……” 赵小丽听了我的话,动作果然迟缓了一点。 我心里一喜,赶紧再接再厉,“还有灵灵,每次轮到你打扫寝室卫生的时候,都是灵灵帮你的!” “对了,之前……之前有一次你在寝室通宵打游戏,第二天上课起不来,还是我在老师面前帮你圆谎的……” “我们对你这么好,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 “冤有头债有主,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说到最后,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了,我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浆糊,只有本能的求生意志支撑着我。 一开始赵小丽听我说到那些,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脸上的戾气确实缓和了一些,动作也迟缓了。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 我不知道我是哪句话没说对,还是怎么回事,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她突然又满脸戾气地朝我逼近过来。 我怕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赵小丽的嘴里突然不断地喊着这句话,然后伸出手飞快地袭向我。 我想我死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或者死亡的感觉并没有来到。 我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凉风吹过我的面颊,然后整个人就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半倚在一个人的怀里。 他白衣长发,身形修长,正是之前在我梦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 “你……”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种小鬼都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看来你还真是弱得可以。”他的声音干净而冷冽,语气里甚至没有一丝的起伏。 我怔怔地望着他,真的不知道是我精神错乱了,还是整个世界都错乱了。 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一切,我都看不懂了! “区区小鬼,胆敢在吾面前作乱,吾就让你魂飞魄散!”只见他伸出手随便在空中画了一下,赵小丽立即尖叫一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浑身颤抖着,像是极度害怕,又极度痛苦的样子。 “你,你要做什么?”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要灭了她吗?”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她竟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当然要捏碎她的魂魄,让她真真正正地消失。” 此时的我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想起和赵小丽毕竟舍友一场,也没仇没怨的,下意识说了一句,“不要这样,她,她毕竟是我的同学……” 虽然我之前完全不信鬼神之说,但好歹也知道魂飞魄散的意思。 一个人死了,只要魂魄还在,就还能转世投胎,就算是投胎后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好歹也是生命的延续。 可若是魂飞魄散了,那就是真的死透了,消失了,不可能再出现了。 他的声音更是轻蔑,“方才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早已被她害死,现在你还有心情为她求情?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傻。” 我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他会听我的,现在听他这么说,正想说点什么,却见赵小丽的魂魄,居然趁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飞快地化作一道残影逃走了! “逃得够快!”他不悦地说了一声,却到底也没追上去,反而转头看向我:“蠢货!” 也正是这时候,我才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长相。 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的鼻梁,微薄却并不显刻薄相的唇,五官的比例就像是造物者用尺子量好的似的。 这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甚至比一些当下流行的小鲜肉还要好看几分。 或许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特权的吧,看清他的长相以后,我竟然心里对他的害怕又减少了几分,还能壮着胆子问他:“请问你是人是鬼……” 第5章 他的名字 “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为夫了?”他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可语气却透出几丝危险。 为夫?为夫? 我想起几天前那个荒唐的梦,“那个梦……” “你竟然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只当做一个梦?” 洞房花烛夜?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撸不直了,“什么洞房花烛夜,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很快你就懂了。”他说着,竟然突然把我压到了床上! 我吓得赶紧用力推他,“你做什么?” 他一手压着我,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说我要做什么?” 我就算再不经人事,也毕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赶紧道:“什么娘子夫君的,那只是你自己说的,都没有经过我同意,你别乱来啊!” 我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承认这莫名其妙的夫妻关系! “男婚女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长辈已经将你许配给我,由不得你同不同意。”说话的当口,他冰凉的唇已经吻上了我的脖子。 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唯一能动的只有嘴巴,“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也没有……” 说到这里,我突然一顿。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外婆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说的那堆莫名其妙的话。 说“他已经找上来了”,“这都是我的命”,外婆口中的他,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难不成我真是外婆许配给这个人的妻子? 这样的想法虽然很荒唐,可想起外婆当了一辈子的神婆,加上今晚的事让我不得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倒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是外婆,为什么要…… 不,这不可能。 我的思绪乱得如同一锅煮开的粥,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他居然直接把我的睡衣给撕开了! “啊……”我忍不住惊叫一声。 而他听到声音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动作更加的放肆孟浪。 我根本无力阻止什么。 他霸道地占有我的唇,舌头与我的舌共舞。 “嗯……不要……钟灵还在,不要……” 我偏过头去推开他,拒绝他的进一步的动作。 他俯在我耳边说:“她不会看到,也不会听到,娘子大可放心。”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里全是拒绝的意思,身体却控制不住地迎合他的亲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钟灵就睡在跟我隔着两米宽过道的床上,而我在另一张床上,居然跟一个陌生男人做着男女之事! 这个认知让我简直又羞又怒,却又无法抗拒他带给我的一切感觉。 这太可怕了。 这之后发生的一切,我都不太记得了,或者不愿意启齿。 只记得临走前他在我耳边说:“我还有事,你只需记得我们已经成婚即可。希望你恪守为妻之道,否则……” 然后我又感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凉,“按照你们现代人类的习俗,我给你打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不论何时都不准取下来,你若是听话,我保证会好好疼你的。”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寒。”他转身看我一眼,而后飞快消失。 “莫寒……”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骨头被人拆碎了重组的一样,痛得要命。 我下床喝了口水,昨晚上被折腾的够呛,嗓子又干又痒,十分难受。 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我注意到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提醒着我,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我莫名其妙的成婚了,还莫名其妙地跟个男人翻云覆雨了将近一夜。 我注视着手指上的戒指,样式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跟市面上的铂金钻戒差不多,戒指的材质应该也是铂金的,只是上面镶嵌的装饰物却不是透明的钻石,而是红色的,乍一看,就像是精品店里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人工彩钻,可仔细一看,又能分辨出不同来。 那红色的钻石里,竟然像是有红色的气流或是水流在里面流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后背一寒。 “依依,你发什么呆呢?”这时候,睡在隔壁床上的钟灵醒了过来。 “没,没什么。”我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左手往后藏了藏。 钟灵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和往常一样打着哈欠起床洗漱,“昨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吧,我睡得太死了,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做,原本还以为自己会怕得睡不着觉呢!” 昨晚起止是发生了什么,发生的事简直太多了,颠覆了我二十年来对世界的认知。 可是赵小丽的鬼魂已经离开了,按照常理,头七过后的魂魄就要去地府里报道,她应该不会再回来找我们了,我不想把闹鬼的事情告诉钟灵,免得她害怕,于是打了个哈哈:“没什么事,我也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得可香了,鬼怪什么的,都是人类自己吓唬自己的。” 我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好在钟灵本来就是一个心大的女生,根本就没有在意。 我们洗漱完以后,就相约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刚下到宿舍楼下,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啊!死人了!又死人了!”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慌乱的叫喊声。 第6章 又死人了! “啊!死人了!又死人了!”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慌乱的叫喊声。 我和钟灵对视一眼,赶紧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那是宿舍楼的背面,我们这栋宿舍楼是学校去年才新建成的,背面的地方并没有建筑物,而是一片空地,被学校闲着无事的师母们开出来当做菜地,种了一些蔬菜,平日里除了锄地和摘菜的师母们,很少有人往那边去。 可现在,那里却围满了人。 那里躺着一具尸体,应该是从宿舍楼跳下去,刚好落到了菜地里,脑袋被围着菜地的栅栏刺穿,鲜血把身下的土地都染红了。 有同学报警,警察很快到来,封锁了案发现场。 我在人堆里远远看了一眼,只见摔死的是个女生,眼睛大大地瞪着如同铜铃一般,看着她大睁着的眼睛,我心里止不住发毛,赶紧移开眼神不去看。 可正当我转头的一瞬间,却突然感到,那个死者瞪着的眼珠子,似乎动了一下,而且是看向我这边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怨毒。 不会是错觉吧?死人的眼珠子怎么可能会动呢? 不管是不是错觉,我都不敢再看,赶紧拉着钟灵离开。 钟灵一边被我拽着走,一边呐呐地说道:“奇怪……这个女生的死亡方式,以及死后的样子,真的跟赵小丽一模一样……” 我闻言心里一毛,忙道:“别胡说,兴许只是巧合……” 这话,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钟灵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十分迷茫,“依依,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鬼啊?” “这……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在这之前,我是坚信这世上没有鬼的,可是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向我证明,我是错的。 我只能含糊道:“不管有鬼没鬼,心存敬畏总是没错的。” 钟灵点点头,接着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之前赵小丽死的时候你没在,所以你可能大概不了解我的感受,她们两人死时候的样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如果只是单纯的跳楼自杀,怎么可能跳出一模一样的姿势来,连血流的痕迹都是一样的。如果这不是闹鬼的话,这也一定是谋杀,是有人故意把她们摆成那个样子的,不然说不通……” “别说了。”我捏了捏钟灵的手,“这些事自然有警察来操心,咱们干吗要自己吓自己呢?” 其实我看得出来,钟灵心里已经十分害怕了。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心大的人,可思维却十分缜密,若是今天没有再死一个人,可能她不会想到这个层面,可一模一样的地点,一模一样的死相,两次她都是亲眼见过的,她的推论十分合理。 但我却不能告诉她。 一大早就碰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没有胃口再吃早餐了,学校因为接连死人,校内都在传这是闹鬼,都嚷嚷着要换寝室,或办走读,校方扛不住压力,临时放了一周的假。 住在新宿舍楼的学生们忙不迭收拾包袱回家,或者出去住宾馆了,都不愿意在学校多待,免得晦气。 而我和钟灵两人却被警方留了下来配合调查。 别误会,并不是警方怀疑案子与我俩有关,只是死的那个女生刚好就住在我们寝室隔壁,之前赵小丽死后,钟灵一个人不敢回宿舍睡,就是在那个女生所在的寝室挤的,而我被留下来,是因为那个女生是我们汉服社的成员,而我是汉服社的社长,警方要找我们了解死者最近的生活和心理情况。 第7章 奇怪的警官 那个女生的名字叫范晴,其实我对她也并不熟,她比我们小一届,刚加入社团没两个月,平日里社团活动她也参加得不多,我唯一对她的印象就是她说话声音很特别,是那种长不大的娃娃音,有人很喜欢这种声音,但也有人非常讨厌。 给我做笔录的是个十分年轻的警官,大家叫他元警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皮肤有点黑,大概是出警时风吹日晒给晒黑了,不过牙齿却很白,说话的时候让人很难不去注意他的牙齿,眼神十分清亮有神,一看就是一个精力十足很有热情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元警官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味道,等我想要去捕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我和他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真是奇了怪了。 “我才半日不在,你就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了?”做完笔录以后,我刚走出办公室的门,耳边就传来莫寒那清冷的声音。 我转头望了望,却没看到他人。 只听他嗤笑一声,“不用看了,你现在看不到我。” 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难不成你还跟鬼一样,白天见不得太阳,只有晚上才能出现?” “虽然我并不惧怕太阳,可我确实是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让我起了一身的寒意。 之前我只是猜测他或许不是人,可我没想到,他真的是鬼! 我居然嫁给了一只鬼,还跟一只鬼滚了床单? “你……”我感觉我的声音抖得都快劈叉了,“你既然是鬼,为什么要缠上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一说到鬼,我能想到的,只有赵小丽那狰狞怨毒的模样,全是不好的印象。 “小丫头可真不经吓。”我感到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放宽心,不管我是人是鬼,都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 我顿时连害怕都忘记了,只觉得此人,不,此鬼很不要脸。 “你们这个学堂戾气很重,最近还要死不少人。”他突然话音一变,“你胆子这么小,我劝你还是回家待几天。”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赵小丽和范晴的死,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问道:“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她们难道真的不是自杀的?” 接连死了两个女生,实在太诡异太让人发毛了。 若说我以前完全不信鬼神之说,到了现在,也不得不信。 莫寒显出他的身形来,那双幽深的眸子锁定在我的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得到答案,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肯定是闹鬼了,是不是?” 莫寒幽幽略为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你不要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可是死掉的是我们宿舍和隔壁宿舍的两个同学,谁知道还会死多少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轮到我身上,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管?”我反过来质问他。 莫寒的脸上多了层冷戾,忽然死死盯住我,我被他看的发毛,“干什么?” “有我在,你死不了,至于其他人,与我无关。”莫寒说完就朝前走去。 这家伙!拽什么拽呀! 自私冷漠无情,果然,鬼就是鬼,怎么可能会有人性!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谁知道他转身忽然冷咧的看着我,“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我坐在椅子上环抱双臂就当没听到。 他又折回来在我面前落定。我的头顶投射下一大片阴影。 看着这家伙黑着脸,一脑门官司,我撇撇嘴,“怎么?是打算帮忙了?” 明知道他不会帮我,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你要知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傻也要有个限度,多管闲事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当然,如果你硬要管,到时候死了,倒也能来阴间和我当一对鬼夫妻,我是不会拒绝的。”莫寒云淡风轻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化作一道烟不见了。 我挠挠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经意一转身,就看到元警官从房间里面出来,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刚刚做笔录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元警官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错觉。 但碍于他是警官,我又是来做笔录的,只能和他点个头打一下招呼。 本以为元警官会打个招呼就离开,但他朝我走过来,我的心顿时不安起来。 他就这样深沉的看着我,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些复杂的东西,使我琢磨不透。 半晌。 “你能看见吧?”他略有所指的朝我开口。 我皱眉,“警官,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如果你是指范晴的话,她的尸体我确实是见过了。” “不是这个。”他纠正。 我摇头不解,“那您是指?” “跟我来。”他带着我来到宿舍顶楼。 第8章 死亡重现 刚一上顶楼,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栋宿舍,竟然正被一层奇怪的黑雾笼罩着,明明之前就没有! 这时,元警官又开口了,“感受到了吗,一股浓浓的戾气。” “你是指……这层黑雾?”我不确定地问道。 “你果然看得见。”他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深意。 我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层黑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元警官要一再强调我看不看得见这回事。我看得见什么? 不对…… “难道你看不见?”我突发奇想地问道。 没想到他却点了点头,“没错,虽然我能感受到,但我没有开阴阳眼,所以我是看不到的。” “阴阳眼?”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阴阳眼?”元警官怪异地看向我。 我还真不知道。 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一直是无神论者,也从来没看到过什么脏东西,只是自从和莫寒那只鬼扯上关系之后,似乎就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景象了,比如头顶上的这层黑雾,以前的我,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我正欲开口询问,这时惊骇的一幕出现了:范晴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看到范晴对我回头一笑,那笑十分诡异。之后她不加犹豫的,像一片落叶一般从宿舍的,顶楼直接跳了下去! “元警官你看!”我惊怵的指向楼下,元警官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抖着嗓子道:“我,我看到了范晴,她从这里跳下去了,她,她又走过来了,又跳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亡重现。”听了我的描述之后,元警官凝着眉头解释道。 我忽然想起了惊马槽。当时三国正激战,恰逢阴雨天,大自然是磁场效应,所以会场景重现。而今天一直是阴雨,难怪会重复之前死亡的场景。 只是范晴那一笑实在叫我发毛,一股恶寒爬上脊背。 “元警官,您的意思是范晴和赵小丽会选择从这里跳下去,是这团黑雾的原因?”我挑眉狐疑问他。 元警官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来你还什么都不懂,不过没关系,你有阴阳眼,对我们的调查却很有帮助,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蹙眉,“帮你们调查?是指学校的自杀案吗?” “恩。你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去找我。”说完,元警官就转身走掉了。 我站在楼顶吹了会风,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我看到好几回范晴跳楼重复的场景。那团黑雾随着天气的越发阴沉更加浓黑。 此雾呈现椭圆形,貌似有气流在雾中流蹿。 我下了楼直接朝钟灵做笔录的地方奔过去。我看到钟灵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了笔录。 “依依,快陪我去趟洗手间,我快憋死了。”钟灵说着就牵我的手就朝拐弯处的洗手间奔。 我正好也要释放一下,就拉开了一个门走了进去。 蹲坑时,我发现有什么粘粘的东西滴在我头上,一开始没注意,以为是洗手间房顶漏水什么的。 但很快,又有这种液体滴在我头上。我随手摸了一把,这一摸不要紧,差点吓的我尖叫。 这红色的分明是血啊!而且还带着一股子腥味! 心跳开始加速,我机械的抬头朝天花板忘去,但是什么都没有。 这会,我还听到隔壁间发出“咔嚓”声,貌似有人在扣着两间相隔的墙壁。 我环顾四周,干干净净的马桶,铺满瓷砖的地板和墙壁,和正常的洗手间没两样啊! 我既害怕又克制不住好奇心,侧起耳朵仔细的去听…… 第9章 厕所惊魂 声音忽然又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头顶上方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我猛的抬头,下一秒时间凝固了,我看到了什么? 范晴的人头正看着我,她的一双带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先前滴下来的血就是她的! 那颗被摔的迸射出脑浆的人头黑红的血中夹杂着白色的液体一起滴落在我的衣服上,腥臭难挡。 恶! 我一阵作呕。 紧着接,范晴一双带血的死鱼眼朝我鼓溜溜的转动,一双露骨的枯爪朝我的脖子伸了过来。我脖子当下一紧,它的枯爪像一个大冰块,我全身哆嗦起来。 而此刻,范晴的脸对我诡笑起来,她的嘴角咧开一抹弧度,“依依,我来看你了……” 啊啊啊啊! 我尖叫一声,声音传遍了整座教学楼,我吓的连裤子都忘记提了,只是靠在墙壁上捂着脸。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身体猛的一个激灵,吓的又惨叫一声,连推带打的。 “你走开,别缠着我!你走开啊!”我闭着眼拼了命的两手朝外推,最后一只脚也上来了。 “依依!你怎么了?”来人是钟灵,她在隔壁的隔壁间听到我惨叫,吓的赶紧过来看看我。 我当时被吓坏了,赶紧朝她又踹又喊的,“你给我走,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别来找我!别杀我啊!” 我已经不顾一切了,手脚一直没停,直到眼前传来一声大吼,“向依依!” 我听到好象是钟灵的声音,这才回神,看见她猛的扳过我的肩膀,认真而吃惊的瞅住我,“是我,你看清楚!我是钟灵!” 我的视线渐渐清晰,仿萌满脸的担心,我抱住她一下哭了起来,“灵灵,我刚才看到范晴了,我看到了!” “范、范晴?在、在哪?”钟灵一听这话,我明显感觉到她全身一僵,吞吐的抬头不停的朝天花板看。 我鼓出一丝勇气,抬头朝上看,那范晴的人头没了? 刚要离开视线的时候,那范晴天的人头又出现在距离我有一半多高的隔板上方对我诡异的笑,腐烂的嘴皮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看的我心惊肉跳。 “在那!就在那!它在对我笑!她刚才摸上我的脖子要杀我!”我激动的大喊。 钟灵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楞神,“哪有啊,大白天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猛摇头,手指指的更长了,“她真的就在那里,对着我怪异的笑!” 可能是我太过于激动,把钟灵吓到了,她这会的脸色很苍白,说话越来越结巴,“依、依,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带你回宿舍吧。” 我能看到,而钟灵看不到?这怎么回事? 想起刚刚元警官对我说过的话,难道是因为我有阴阳眼,所以能看到鬼魂? 我这会真恨自己有这特异功能,如果看不到该多好啊。不然那个姓何的也不会叫我帮助他破什么案子。 我彻底相信了元警官的话,他今天说我能看到所有的鬼魂,这是真的!我之前对阴阳眼还有点不信,现在,我彻底懵了。 我不敢再在学校待下去,赶紧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 但就在路上,发生了一件惊恐的事…… 我们学校在统一规划的大学城里,处于郊区还未完全开发出来,在回我家的路上正好要经过一大片农村。 那一大片荒草山路崎岖,因为有个大坡子,所以还经常出车祸。平日里我一般都是步行走的。只要走过那段路,下了大坡子,我就能坐公交车或是地铁回家了。 我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下午了。上午阴着天,下午就开始下毛毛细雨。这会风还很大,直朝领口灌。 我缩了缩身子,背着包攥紧领子迎着风朝坡上走。坡子这段是水泥路,平坦的很,但右边以前全是坟堆子,只是近两年规划以后才推平了。 以前我走这段路的时候从来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刚一走上这段路,心里就直发毛。 风太大,我几乎走不动路。而这会才刚过中午,天色却暗得像是傍晚。 我总觉得脖子后面有人吹气,但猛的回头,什么人又都没有? 我心跳开始加速,也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脖子后面这时又被吹气,像冰块一样贴在我后脖颈上。 我鼓起勇气猛的回头,依旧没人?但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等我一回过头来,正好迎面撞上一张脸! 看清是范晴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后,我吓的好大一跳。惨叫一声,我一个踉跄眼看就要从右边的高台上摔下去…… 第10章 看花眼了? 关键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好凉。 我以为肯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我仔细一看,居然是钟灵? 也许是猛风吹的我回神,我就这样被悬在高台上,眼见就要摔在下面一排的坟堆子上。 “依依,你走路想什么呢,差点摔下去!”钟灵笑着冲我打招呼。 “灵灵,你怎么在这?”原来刚刚我感觉有人跟着我是钟灵,害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脏东西呢。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你就跟没听到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哦,可能是刚刚风声太大了我没听到,先不说这个,你是打算让我维持这个造型跟你讲话?” 她意识到我身体还倾斜着,随时会掉下去,赶紧把我拉过来。 尤其力气过大,我一下被她拉到面前,她一下拽住我的胳膊,和我撒娇,“依依,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了啦,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和你住几天啊?我没买到回家的机票,又不敢一个人住在学校。” 原来是这样! 我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了,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是好姐妹儿,够意思!”钟灵一巴掌拍到我的肩膀上,搂着我就往前走。 我跟着钟灵的动作一起往前走,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刚刚狂风大作的那一瞬间,我敢肯定,自己不是看花眼,我是真的看到范晴了! 可钟灵出现后,范晴就消失了…… 范晴已经死了,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真是我眼花看错了? 我戳了戳钟灵的手臂,问她道,“对了,我刚才一路没看到人,你是怎么跟在我后面的?” “我……”她顿了顿一副神秘的语气,用手指勾勾我,“我刚才呀,是从田埂那边岔过来的,那条小路肯定比你走大路近嘛,所以你走大路怎么可能看到我呢!” 这死丫头说完还不忘贼笑一下。 我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范晴了!” “……” 我见钟灵一脸不信,忙拽了她一下,“是真的,刚刚你出现的时候我不是眼看要摔了吗,其实不是我没注意,我是被范晴给吓的,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范晴的鬼魂来找你了?”见我不像是在开玩笑,钟灵的脸色变得有些煞白了。 我点头,“我真的看到她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不到,之前在洗手间里我就见过她一次了,我告诉你了可你不相信!” 见我这么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钟灵的脸上此刻变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朝田埂看看,身体有点轻微的打颤,“天啊,我刚才还从坟堆子的小路走过来,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儿!依依,别再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我拉着她就朝坡上走,“对对,赶紧回我家就好了,这里没开发之前本来就是一个坟场,有脏东西出现也见怪不怪了。我们加快速度,很快就能到家。” 她点点头,和我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而这时,急着离开此地的我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挂在包包上当装饰的一个香囊,突然有幽光闪过。 半个小时后,我们抵达我家。 然后我悲催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太过混乱,我竟然想不起我把家里钥匙放哪儿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无奈之下,我打电话给我爸妈,希望他们早点回来开门,可却得到他们出差的消息。 我就发现,这人倒霉啊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钥匙掉了,爸妈又在外地赶不回来,这特么就尴尬了啊。 我和钟灵面面相觑挂了电话,钟灵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钟灵告诉我,班里的马纯就住在我家不远处的隔壁小区,马纯知道了我们没有钥匙这件事,邀请我们去她家里住。 反正也是在大门口吹风,二话不说,我果断就到了马纯家。她家离我家不远。 第11章 诡异游戏 到了马纯的家里,我才发现她正在玩游戏。 她家里摆放着很多娃娃,庭院也大,种着很多花花草草,钟灵欢欣鼓舞地就拿着手机在她家各种自拍。 我对拍照什么的没兴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马纯就叫我过去,说她突然肚子不舒服要去一趟厕所,让我帮她看着点游戏里的事。 我之前也有过玩游戏的经验,于是应承下来,拿起鼠标进入游戏。 只是还没开始玩,我就觉得这游戏十分的眼熟。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赵小丽玩的那款游戏吗? 她们两人居然玩的是同一款游戏? 我心里有点惊奇,又仔细看了一下,马纯的游戏角色是一个打扮得十分漂亮,一看就花了很多钱在上面的女号,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号,名字叫辰鬼。 然后那个叫辰鬼的头顶上冒出对话气泡:“准备好,要开始了。” 诶?要开始什么? 我心里疑惑,就见辰鬼点了一下眼前的NPC,然马纯和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大红色的婚服! “选花轿。”辰鬼的私聊又发了过来。 我稀里糊涂地选了花轿。 然后就见马纯的游戏角色旁边出现了一顶很是漂亮的花轿,旁边还突然出现了一队吹唢呐的,这场景,看着就像是在结婚啊! 这个马纯也真是的,居然也学赵小丽在游戏里找老公,还让我帮她完成结婚典礼。 还好这只是在游戏里的。 我一边看着游戏里的婚礼现场,脑内一边跑偏。 过了一会,我正想问马纯有没有上好厕所,还没开口,只见电脑忽然黑屏,我点了一几下,但是电脑没有反应? 一开始还以为坏掉,忽然,电脑屏幕又亮了起来,一片红色! 那种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紧接着,出现一些风景,道路两旁有树,远处还有大楼。 只是这座大楼和这些景致怎么如此眼熟? 仔细一看,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地方看着怎么有点像我们学校那栋新的宿舍楼?就是范晴和赵小丽跳楼的地方! 更惊悚的还在后面,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唢呐的声音? 那些唢呐吹吹打打,我看到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画面太过真实,当时已经是夜晚,所以远处的一群人有些看不清脸孔。 直到那群人走近,我才发现那群不是人都是一些纸人,脸上涂着胭脂,唇红齿白,怪吓人的。 那些纸人拿着纸喇叭,可吹出来的音乐和现实没两样! 而其中有八个纸人抬着一顶花轿,惊奇的是,花轿居然和游戏中选的花轿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来接马纯游戏中的这个角色! 虽然是游戏,但太过真实,给我的视觉冲击力太大。 那群人在教学楼停了下来,娇子放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声。 这时,马纯的那个所谓的游戏老公出现了,还要她上轿子…… 我按下鼠标,游戏里的女角色穿着新娘装走走到轿子面前停下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上轿子…… 明明只是个游戏,为什么我却把它和现实相连在一起。 对方见我迟迟不肯上轿子,私聊了我好几次,都是问我为什么不动了,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又或者是不是嫌花轿子不够漂亮,如果是的话,他会在重新买一个好的。 我一直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到最后对方居然用小喇叭在世界上喊我我! 还好这个时候马纯从洗手间出来了。 她一看我游戏里的角色还没有上花轿嘘了口,说亏了我没帮她上花轿,不然就遗憾了,还说这是她第一次在游戏里跟别人结婚。 马纯看起来很兴奋,很高兴。 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如果只是一个游戏里的婚礼的话,为什么我会看到赵小丽和范晴死亡的地方,还有那些吹唢呐的纸人…… 就在我狐疑期间,马纯坐在椅子上,按住鼠标就要上花轿,我忽然在花轿的头顶看到一片黑雾! 那黑雾,跟宿舍楼顶那片一模一样? 我看到这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算我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很不正常了。 我急忙拽住马纯的手,“你别上轿!” 第12章 女人都喜欢过河拆桥? “怎么?”马纯回过头来莫名地看着我。 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觉得就算是在游戏里,结婚的事也要经过慎重考虑,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马纯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依依你今天没吃错药吧?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不过是在游戏里结个婚而已,多正常的事啊!” 说完,她重新转回头去看着电脑,眼看就要挪动鼠标,去点击上轿的键。 我一下猛的按住她的手。 马纯回神,被我吓了好大一跳,略为不高兴的质问,“喂,依依你干什么呀?” “你真的不能结婚,相信我!”为了不让马纯上花轿,我觉得我都快跪下来求她了。 “向依依!”马纯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喊我的时候连名带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的!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你到底凭什么不准我结婚啊!”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也担心,就算我如实对她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我。 可若我再不阻止,她就真的要上花轿了! 这个游戏很明显有问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险!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严肃的语气对她道:“马纯,你听我说,这个游戏有问题,之前赵小丽也是玩这个游戏的,可是她却莫名其妙自杀了,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危险吗?” 我以为马纯听了我的劝阻会相信我,没想到她看我的眼神就更加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了。 “向依依你是在跟我搞笑吗?一个游戏而已,就因为赵小丽玩过以后自杀了,那其他人就都不能玩了?你最近被人下降头了吗?” 马纯十分不耐烦地把我推开,要不是念着同学间的这点情分,我估计她都要直接把我赶出去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绝不能叫她上花轿!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不确定这游戏是不是和学校的命案有关,但我有强烈的预感,而且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我必须制止她!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意外! “马纯,你不可以再继续这个游戏……”我严肃地按住她的手,叫她的鼠标无法转动。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马纯的双眼突然变得迷茫起来,失去了生气。 “已经晚了……”她张了张嘴,轻轻说了一句话。 我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已经晚了……来不及了……”马纯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角竟然一瞬间闪过一抹诡异。 我心下一窒,“马纯,你怎么了?” 马纯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直直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眼神的余光瞟到电脑屏幕,却见游戏里面,马纯的角色已经上了花轿,正被一群纸人抬着往前走。 而现实里的马纯,已经走出了卧室门。 我赶紧一咕噜追上去,想叫钟灵帮忙,却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我喊了好几声都没喊醒她! 这下可真完了! 马纯的身影越走越远,已经出了客厅大门,我也管不了钟灵了,正准备去追,突然感觉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就降了下来,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我打了个冷颤,心里直发毛。 “呜呜……”耳边传来一阵鬼哭声,一个鬼影飘到我的面前,吓得我差点没直接尿出来! “向依依……”那只鬼居然准确地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仔细一看,妈的,居然是范晴! “范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想干什么?”我说话都感觉牙齿在打颤。 范晴用她那张恐怖的鬼脸对着我,嘴角咧出一个难看又诡异的笑来,“向依依,你逃不掉了……” 我手心和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紧张得小腿肚都在疯狂打颤。 “依依,我好冷啊,下来陪我们啊……”范晴的鬼脸越靠越近,忽然我脖子上一紧,整个身子被她给提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很快就呼吸不过来了,肺里像是要炸掉一样,求生意识让我不住地挣扎、蹬腿,可一切却只是徒劳。 眼前越来越黑,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正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声响动,我突然一下从半空中掉到了地板上,脖子上的束缚也离开了。 我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浑身上下一点力都没有,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你还好吧?”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嗓音。 我总算是顺过气来,抬头一看,果然是莫寒! 一时,我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没想到又是他救了我。 “没,没事……”我支撑着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又栽倒下去,幸好莫寒及时伸手捞住了我。 可这样一来,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贴得很近了,一感受到他的气息,我就想起之前他对我的强迫和侵犯,顿时心里的感激之情也消减了许多。 “放开我。”我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出来,总算可以勉强站住了。 他顺势放开我,双手环抱着斜视着我:“你们女人都是这么喜欢过河拆桥的吗?” 第13章 又死一个 我闻言一愣,没有搭理他。 范晴的鬼魂已经不见了,灯光敞亮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根本让人难以相信刚刚居然闹过鬼。 钟灵还趴在沙发上睡着,马纯的电脑也还开着,只是里面的人物缺少了人的操作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了,马纯! 我突然想起来,马纯刚刚家里走出去了! 她的状态很不正常,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赶紧想出门找一找她,莫寒却一把拽住我,“你要去哪?” 我甩了甩袖子没甩开,“我同学刚刚出去了,我要去找她。” “不用找了,没救了。”莫寒的语气十分的淡漠。 我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她死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管好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他答非所问。 “我只是到同学家借个住而已……”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不对,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我转头看向莫寒:“我要去找马纯,不是多管闲事,而是我现在在她家借住,要是她出什么事,我也脱不了关系,难道我能告诉警察……也就是官府,马纯是被鬼害死的?” 我这问题似乎是问到他了,只见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而后不耐烦地开口:“真麻烦……” 而后,一手抓起我,就往门外走。 他这是想和我一起去吗? 未等我想明白过来,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随着这一声尖叫声起,更多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死人了,死人了!” 我和莫寒对视一眼,赶紧下楼。 而等我走到楼下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被人们围在中间的,是马纯的尸体。 马纯还是死了。 就从顶楼跳下去死的。 我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背心不住地发寒。 我突然明白,没有用的,就算是我们都离开了学校也没有用,还是在继续死人,还会死更多的人。 难道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竟然觉得,我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莫寒,只有这只鬼。 接下来就是警察来勘察现场,莫寒似乎觉得很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隐了身形离开了。 我再次被叫去做笔录,再次遇到了那个元警官。 他看到我,朝我走来,语气深沉地对我道:“向同学,你们学校接连发生命案,已经没时间给你犹豫了,我希望你能协助我!” 他的态度、语气都真诚无比,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查明真相,我犹豫了一下,对他道:“我知道一些信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元警官点头答应,带着我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以后,元警官和我握了握手,“正式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元,元昊。” “向依依。”我说。 简单自我介绍以后,元昊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先前说你知道一些信息,是什么?” 于是我把马纯出事前的事说给他听了。 “利用网游夺人魂魄,照你的描述,难道是……”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向小姐,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我问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元昊看着我的眼睛道:“我要你去玩那款游戏,将那只厉鬼引出来。” 这无疑是个办法,但我一想马纯是怎么死的,心里就发虚,“可是我根本就不会任何一点法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们?” 帮忙是帮忙,但我可没打算用自己的命去帮忙。 “这点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还是不相信,“对方是鬼,而我们是人,力量悬殊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这张符你拿着。”元昊从兜里掏出一张符递给我,“这是我师父亲手绘制,能辟邪驱邪。我师父是捉鬼大师,届时也会暗中保护你。” 我接过符纸,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符,之前说过,我外婆搞了一辈子的封建迷信,这些东西我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过了,虽然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懂。 不过这张符看起来似乎和外婆的符不太一样,黄色的纸上画着红黑色的线条,像是字,又像是画,拿在手里莫名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顿了一会儿,元昊又对我道:“我感受到你身上有些鬼气,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不想和他说莫寒的事,只是含糊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小鬼吧。” 元昊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决定协助他办案。 其实我也并不是一个假装正义的白莲花,但接二连三的命案让我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虽然莫寒说过他会保我,但一只鬼的话怎么能全然相信呢? 为了自保,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事情谈妥以后元昊就离开了,他毕竟是警官,就算知道这个案子不是人为,表面上也要做做样子查一下的。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 想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宿舍里忘了拿回来,既然答应了元昊要去玩那个游戏,当然得把电脑拿过来。 我决定回一趟宿舍拿电脑。 虽然我也很害怕回到学校,怕再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现在是大白天,想来鬼物应该不会出现。 第14章 又不是脑子进水! 因为接连发生命案,学校几乎已经一个学生都没有了,整个宿舍楼很安静,只有走廊上有昏黄的灯,由于太过安静,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吱嘎……”我轻轻推开宿舍的门,快速地打开置物柜,打算拿了电脑就走。 没想到我开我的柜子的时候,却发现赵小丽的柜子开了一条缝。 之前赵小丽死的时候,她的家属来收拾过她的遗物,可能是收拾过后柜子没关紧。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下意识地伸手把赵小丽的柜子打开了一些。 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却躺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难道是赵小丽的家属忘记收了? 我想起马纯玩的那款游戏,和赵小丽玩的是一样的,鬼使神差地,在拿了自己的电脑以后,将赵小丽的那台电脑也一并带走了。 这一趟倒是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出了校门接到爸妈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出差回来了。 我抱着两台电脑回到家,看到爸妈的那一瞬间,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辛酸感。 妈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吃饭的时候,她突然盯着我的手问我:“依依,你手上这戒指哪来的?” 我这才想起莫寒给我那枚戒指,赶紧心虚地藏了藏,“就……就精品店买的,带着玩玩。” 妈妈倒也没怀疑我的话,只是说了一句,“那也不能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你还是个学生呢,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等下就拿下来。”我赶紧答应。 吃完饭回到房间,我第一件事就是想把那枚戒指拿下来。 可不知道是戒指太小还是怎么的,我竟然怎么都拿不下来,抹了肥皂水也不行。 正急得一脑门汗的时候,耳边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准把戒指摘下来?” 紧接着,莫寒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觉得这世上有我进不来的门么?”他一句反问把我噎得要死。 我竟无言以对。 “那你来做什么?” 他伸出手,将我往怀里一圈,我竟完全无法挣开,“你是我娘子,我来找你还需要原因?” 他双手的力道越收越紧,恐惧又屈辱的情绪在我心里蔓延开来。 “你走开,不要碰我!”这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我狠狠地推搡着他。 “不要逼我真的动怒,你会承受不住的。” 他话音刚落,我就感受到自己被一股阴森的鬼气给包围住了,汗毛不自觉地立起来,整个身子僵硬无比。 这个人,不,这只鬼的气场太过强大,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里升起深深地恐惧和无奈,难道我只能选择屈服,屈服于一只鬼吗? 不,我不要。 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真的嫁给一只鬼的。 我咬一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从他的身边挤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用身体和力量的优势,将我禁锢在床上。 “你恐怕是忘了。” 莫寒忽然冷魅一笑,邪魅的笑容让我想捂住眼睛,这个混蛋不笑已经可以吸引从七岁到七十岁,所有雌性动物的目光,这样邪恶的笑容,没有几个女人能逃过。 “赵小丽是鬼,范晴是鬼,我也是鬼。” 下一刻,我就感觉身体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给困住了似的,几乎完全动弹不了。 莫寒的身体重重压了下来。 我想开口呵斥他,可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一个冰冷的触感给堵住了。 是莫寒的唇。 他肆无忌惮地吻我,手指灵活地伸进了我的衣内。 老实说,他很有技巧,每一下都让我的身体反应很大,可身体在欢愉的同时,心里却是屈辱的。 我不是自愿的,就算他技术再好,就算我也并不是没有感觉,我也不是自愿的。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被头下的枕头吸收。 这下我终于知道,被鬼缠上,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跟鬼,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褪得差不多了,莫寒似乎是见我放弃了抵抗,稍微松懈了一点。 等他直起身去脱自己的衣物的时候,我突然用力地撞了他一下。 噗通…… 我和他都从床上滚到地下,趁掉落在地的一瞬间,我终于摆脱了他的控制,翻身到了窗前。 “你再敢侵犯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一只脚踩在窗台上,靠在窗口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我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制止他对我的侵犯,让他放过我。 虽然这样真的很傻。 莫寒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烈的反应,很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张死人脸表情。 “提醒你一句,这里是五楼,你确定你敢跳下去?” 我蹙眉满头黑线,被这只鬼提醒后我才想起,自己家是在五楼。 “你要是敢跳,那你就跳。等你死了,我们再到阴间去做一对鬼夫妻。” “你!”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只鬼太无耻。 好像我不管是生是死,都逃不开他的控制。 我站在窗台上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窗外一片漆黑,五楼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以我凡人之躯,跳下去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刚刚脱口而出要跳楼,我只是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但如果真要我跳,我还真是不敢跳的。 更何况,刚刚莫寒的话提醒了我。 我和他是冥婚,就算我死了,我也还是躲不开他。 说不定等我死了变成鬼,倒更方便他随时随地对我动手动脚了。 可恶! 我欲哭无泪地看向他,“我既不前凸后翘,脸蛋也长得一般,这世上好看的女人多的是,你就不能放过我,去找别的美女当你老婆吗?” 那只鬼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没事,我不嫌弃你清汤寡水的样子。” 噗—— 我真的很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我那样说只是谦虚而已,你用得着顺坡下吗? 经过这一系列的过程,旖旎的气氛倒是彻底消失无踪了。 “反,反正你不能再强迫我!”我戒备地盯着莫寒。 莫寒深深看了我几眼,然后身影越来越淡,“好,你既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说完以后,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挠了挠头,心想莫名其妙,我才不会有去求他的时候,除非我脑子进水! 第15章 一个人的夜晚 对于莫寒的离开,我真是求之不得。 我打内心里希望,他被我气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天下美女那么多,他要找谁都可以,千万别再回来找我就行了。 这个时间睡觉还早了点,我打开从学校拿回来的笔记本,一边下载游戏,一边翻着网页。 校园论坛内对于学校接连死人事件讨论众多,大部分人都认为学校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是闹鬼了,不过学校一直在控制舆论,闹鬼的言论一出来就会被和谐掉,但毕竟一个学校这么多人,帖子哪删的完啊,总会留下几个漏网之鱼。 我看着同学们的帖子,看着帖子里关于学校闹鬼脑洞大开的设想,心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恐怕我也只是这些脑洞大开的学生之中的一个,兴奋地跟着八卦,却根本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今天网络不是很好,游戏半天没下下来,我起身给自己倒水喝,却无意间瞟到了桌上的另一台电脑——是赵小丽留下来的。 也不知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的电脑,并没有开机密码,我很容易就开完机,开完机后,赵小丽电脑里的游戏自己就启动了,并且登上了赵小丽的账号。 想到这个游戏背后躲着一只厉鬼,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发毛。 赵小丽的游戏角色同样是个大胸长腿的妹子,站在古色古香的环境里,说实话其实挺养眼的。 这时候,私聊信息突然弹出来。 我看到信息里的名字,心里又是一毛,居然是辰鬼!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信息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而我却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懊恼极了。 赵小丽已经死了,她的游戏账号应该是不会再有人登的,而我却登了。那么对方是不是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发给我那么一句话? 我看着私聊框里那简单的几个字,正想着自己要怎么办,突然屏幕里,赵小丽的游戏角色回头了,带着红色美瞳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仿佛突然有了灵魂! 怎么可能,这只是一个游戏人物,一堆数据组成的虚拟人物而已啊! 而且,我发誓,我刚刚手都没有放到键盘鼠标上,根本不可能去操作游戏人物,没有我的操作,游戏里的人物是怎么回头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紧紧攥着的手心里也满是冷汗,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将笔记本的屏幕盖了下来!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我还是怕啊! 这时,我的电脑叮的一声,提示游戏已经下载完毕,询问我是否直接安装。我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还是抖着手点了确认。 游戏很快安装完毕,优雅的古风音乐响起,我平复了一下内心忐忑害怕的情绪,在游戏里新建了一个角色,然后跟着系统提示去做任务升级。 不得不说的是,这款游戏确实蛮好玩的,也难怪学校那么多人在玩,如果忽略闹鬼事件的话,我想我会玩得很开心。 在我默默地升了几级以后,一条私聊弹出来:“需要师父吗,我可以带你升级。”落款是辰鬼。 总算是来了…… 我憋着一口气,伪装出天真可爱的语气:“你真的可以带我吗?我刚玩这个游戏什么都不懂,正不知道咋办来着……” “嗯,我带你。”话音刚落,对面就弹了个收徒申请过来,我点了接受。 本来在游戏里找师父徒弟什么的很正常,但我想到对方是个厉鬼,是害死我好几个同学的真凶,我就心里直发怵,本能抗拒和对方交流。 最终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借口很晚了要睡觉下了游戏。 好在对方也存着要慢慢让我上钩的心思,并没有阻止我。 爸妈出差去了,明天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家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总是心里发虚,生怕会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元昊说我是有阴阳眼的。 我连澡都不敢洗,匆匆抹了把脸就往被子里钻,入睡之前,我想起刚刚只是把赵小丽的电脑显示器盖下去了,并没有关机,我是那种有点强迫症的人,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起来打算把她的电脑关机。 我打开显示器,游戏还在运行着,只是退回了人物选择画面,而赵小丽原本的角色变灰了,头顶上显示几个大字:此角色已删除,将在24小时内为你彻底删号。 我刚刚明明并没有点击删除角色…… 一定是那个辰鬼! 此时我完全不敢往更深处想,害怕细思极恐,赶紧一口气关了机,缩进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第16章 见到外婆 极度紧张着入睡的结果就是,做一堆乱七八糟的噩梦,第二天起来累得跟没睡过似的。 我强打着精神给元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在游戏里勾搭到了辰鬼,元昊说他的师父刚好回来了,让我过去见个面,商量下细节。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是随时要考验自己的承受能力,于是答应了元昊。 见面地点约在一个挺别致的茶楼,我去的时候元昊早到了,他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小胡须,穿着复古的唐装,手里还捏着俩核桃,腰间系一个布包,明明很奇怪的打扮,在他身上却看起来并不违和。 “这位就是我师父,道空大师。师父,这是向小姐,向依依。”元昊热络地为我们介绍着。 道空大师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双睿智清明的眼睛,倒像是大师的风范。 “向小姐,你身上鬼气有点重啊。印堂发黑,眼神空洞,像是被厉鬼所缠。”道空大师看了我两秒,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我含糊道:“我昨晚上刚和辰鬼搭上线,怕是辰鬼已经把我作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了。” “不怕他害人,就怕他缩起来不出现。”道空大师果然不再询问我身上鬼气的问题,转而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向小姐大可放心。” 我心想我怎么放心,这可是玩儿命啊! 可毕竟之前答应了人家,我嘴上只能说:“那就仰仗大师到时候保护我了。” 又聊了一些计划细节,我正要告辞,道空大师的目光突然放在了我的手上,“向小姐这枚戒指似乎挺有来头?” 我低头一看,发现他说的是莫寒给我的那枚戒指。说来我之前就试过取下戒指,不过却怎么都弄不下来,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道空大师提醒,我都忘了我手上还有一枚戒指了! 我心里一抖,心想不愧是大师,只一眼就看出这戒指特别。 我不敢也不想透露莫寒的事,只能打哈哈,“是吗?应该没什么特别吧,只是一枚戒指而已。” 道空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了,我赶紧起身告退,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回到家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尝试摘掉戒指,可是什么办法都想了,却始终取不下来,明明戒指戴在手上的感觉并不紧。 都是莫寒那混蛋,谁稀罕他的戒指了! 我不由有些急躁恼怒,正想不管不顾地用蛮力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是莫寒!他不是已经被我气走了吗? 我正在气头上,也没什么好语气,“既然你来了,那就麻烦你把你的戒指收回去。” 莫寒看着我的眸色很深,“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摘下戒指。”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内心真的是烦透了,“莫寒你还要我说几遍,我是人你是鬼,自古以来人鬼殊途,我是不可能真的嫁给你当妻子的,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我知道我这话语气很不好,我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可最近遇到的这些破事,让我真的没办法再维持我的好脾气。 尤其是在莫寒面前。 莫寒的眸色更深,似乎是动了怒,我都能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的森冷的鬼气,让我情不自禁地毛孔竖立。 “看来我是太惯着你了。” 他只是这么一句话,却让我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紧接着,我只感觉到眼前一花,身体一阵失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环境已经不是家里了。 “这是哪?”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莫寒冷哼一声,“我家。” “你家?”他不是鬼吗,那他的家是在…… 阴间? 就算这几天我的胆子已经被锻炼得比以前大了一些,此时也没办法再强装镇定,下意识地就往莫寒的身边靠了靠。 他似乎是被我这个举动讨好到了,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一招手,就有侍女打扮的女鬼进来,恭敬地行了个古色古香的礼,“主人,客人已带到。” “请进来。”他淡淡一点头。 侍女退出去以后很快就带着个人,不,带着个鬼进来,我奇怪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莫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当我看到迎面走来的那只鬼的样子的时候,却是瞬间就被惊住了! “外婆!”我惊叫一声。 站在我面前的,可不就是我外婆吗! 第17章 我们是命定的姻缘 看到我,外婆仿似并不太惊讶,她伸手想要来握住我的手腕,却又堪堪将两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张张嘴,还未吐出字来,眼泪就夺眶而出:“外婆……外婆你来看依依了吗?” 她好像比之前卧病在床的时候更没精神了些,整个人苍老而瘦削,如同一个镶嵌在身后古壁上的壁画雕刻。 心里不禁难受如刀割,我扑上去一把抱住外婆干瘦的身体,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外婆我好想你,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您了。” 脑袋被她轻轻拍了拍:“傻孩子,外婆自然是没法一直陪着你的,乖乖的别哭了,往后的路啊,一个人也得好好走下去。” 说着她抬起我的头,抿唇为我拭去泪水,爱怜又疼惜地看着我:“别哭了,乖孩子。” 能再次见到外婆,恐怕和莫寒不无关系,我心里百感交集。 感动免不了,但我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虽然看着冷漠寡淡,但也必定不会做任何无目的的事情。 所以他带我来见我外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莫寒我从外婆怀里拎小鸡一样地提溜出来:“还不是某人性子太拧,看你怎么着都不愿意相信为夫,为夫自然要将你带来你外婆面前让你好好问个清楚。” 说着他挑眉,示意我外婆说话。 我颇为不满他这个态度对我外婆,不太高兴地扭过头去,将视线转向了外婆:“外婆,你告诉我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他非说我已经被家里人许配给他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的。” 外婆动动嘴唇,看起来有些无奈:“外婆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人就是他啊,他便是你命定的姻缘了。” 虽然内心还是极度的不愿意相信,但是我却知道,恐怕该是真的摆脱不了他了。 “可是你们都没问过我意见,我为什么会不明不白地就成了他妻子,难道就……” 可外婆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要好好的,外婆能待在这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必是能够护你周全的。” 接下来更多的,她什么都不愿意吐露了,只叮嘱我要好好听话不闹,乖乖地同莫寒在一起。 可看她支支吾吾且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像是受人所迫才这么说的。 唯一能告诉我真相的就只有外婆一人了,可相处这么多年,我心里知道无法勉强她,更想到这可能是我与外婆的最后一面了,只好含泪一一答应她所说的 外婆没法以魂魄形态在这里待太久,没一会儿,她就被侍女模样的女鬼带着离开了。 望着外婆离开的背影,我不免对莫寒起了万分疑心。 莫寒这鬼连我外婆的魂魄都能弄过来,保不准是个后台多强大的存在,这样的人……不,这样的鬼,若是想要威胁我外婆陪他演场戏,也不过是屈屈手指的事情罢了吧。 可是为什么又偏偏是我呢? 他看中了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的呢?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大学生罢了,家世平平,相貌平平,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大的官是四人一小组的组长,班级里评三好学生,优秀团员都不一定能有我的份。 唯一能够称得上特殊的不过只有,前几天才发现的阴阳眼罢了。 还是说,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还有更多的秘密在等着我去发现。 心里的迷雾一团一团的,现在的我像是被人扔在了一个四面绕水的小岛上,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来途,孤立无援且茫然失措。 相对的,我一想到外婆是被这个叫莫寒的男人威胁过的,我就连话都不想同他说了。 莫寒分明是没看出我心中不满,他像是以为有了外婆所说的话,我就该乖乖地接纳他,将他当作夫君,老老实实地去做他那所谓的娘子。 怎么样,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你我二人的姻缘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着他弯腰凑近了我的脸,“嗯?” 即使曾经同他经历过更多更亲密的事情,我还是没办法做到不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这个小小的动作很轻易地便激怒了莫寒,他双眸微眯,瞳孔里有不易察觉的细小火苗在微微跳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气:“还敢躲开?我有那么可怕吗,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第18章 以身作饵 我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听到了又如何,我的婚事我自己自有打算,就算我外婆把我许配给你了,我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我的!再说了,我是人你是鬼,人鬼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才不要去当冤大头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了,谁知道我外婆是不是被他威胁的,我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人决定未来的人。 莫寒像是没有料到我会比他想象中还有难搞定,他这下彻底地怒了,整个人像是被施法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制冷器,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脸面色都如同冰块一般,冻得吓人。 “所以说,你觉得你是想要离我越远越好是吗?” 我不为他的强大势力所迫,半个字都不松口:“看不出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嘛。” 威胁了我外婆就算了,现在还想来威胁我,可还真给他厉害坏了。 我向依依是谁,难道离了个男人还不能活了是吗,我就不信我的人生真的要同这个坏脾气的男鬼绑在一起。 莫寒那双寒眸阴森森地盯了我一会儿后,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发一言地又把我带了回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不过客厅摆放着的那本笔记本却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需要我去面对。 不得不说,这个叫辰鬼的男人在游戏里面的确是个撩妹的好手。 初触游戏的我打起怪来自然是异常艰难的。 而在这一艰难的背景条件下,游戏里面作为师傅角色而存在的辰鬼就很特殊了。 做任务升级在他的帮助下变得简单而轻易了起来。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是鬼不是人的事实,每一想到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厉鬼在陪我打怪帮我升级,我就觉得对游戏的兴趣都瞬间锐减了不少。 更令我感觉毛骨悚然的是,长时间下来,我竟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一日比一日差,更有甚者,有时候对着电脑,我都会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置身于宿舍楼下。 死去的赵小丽,范晴和马纯则摔得血肉模糊地躺在我脚下。 恢复意识后,只觉得视线里挥散不去的只有浓稠而艳丽的血泊。 虽然隔着电脑屏幕,隔着长长的网线,但是这么久的时间下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在现实中和一个恶鬼周旋了很久。 那种无时无刻都被人从黑暗里用阴测测的目光打量的感觉,让人硬生生地从皮外冷到了骨里。 在某一日下午,辰鬼终于开口向我求了婚。 他操作的白衣角色长发飘飘,身姿颀长,在漫天花海里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 见我许久没回复,他私聊过来的话就落寞非常了:“怎么,嫌弃为师待你不够好吗。” 我忙不迭地敲字否认:“怎么会呢?”然后用天真烂漫的语气恭维他道,“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了!” 再然后,很自然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眼看着任务即将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我忍不住变得提心吊胆了起来,当日下了游戏就将这件事通知了元昊,并把婚期告诉了他和他师傅。 元昊的声音听起来胜券在握:“放心吧,有你的帮助,我们这次一定能将那作乱的鬼怪打得魂飞魄散。” 我撇撇嘴,心里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放下多少担子。 好在他那师傅看起来还是挺可靠的样子,届时应该能够保我安全吧。 不管怎么样,这辰鬼不解决掉,我恐怕日后都没法好好待下去了。 且当是一劳永逸了。 大婚当日发生的事情和之前在马纯家里看到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辰鬼让我选好花轿以后,整个电脑屏幕就哗地一下黑了下去。 早有预料,我算不上惶恐,但内心也意识到,真正恐怖的事情总算是逼近眼前了。 想到要以身作诱饵,亲自勾那恶鬼出来,我双目盯着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脑袋有些发凉。 未过片刻,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似血的大片红色铺天盖地映入眼中,红得触目惊心,像极了无辜死去的那些少女身下流淌的鲜血。 眼睛被刺得有些痛,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渐渐地,屏幕上的画面变得正常了起来。 脚下出现了宽敞的道路,道路两旁树木林立。 场景还是我们学校的宿舍楼附近。 一顶大红色的喜轿伴着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出现在视线尽头处,抬喜轿的八个白面小人看起来动作诡异而夸张,浑身阴气地抬着大红色花轿,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朝我这里移动。 第19章 深入虎穴 我被带上花轿,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根羽毛,想起之前马纯被带走时的情况,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的原因。 对方估计是用了什么邪术分离了我的灵魂和肉身,现在的我,只是灵魂状态。 虽然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但我心里还是很忐忑害怕,毕竟这个鬼接连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我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如今,我只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元昊师徒身上了,希望他们能够及时保护我。 这样想着,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我掀开布撵,外面一片黑暗。这是朝哪里去? 等轿子离地的时候,我发现已经走了好久。也许是被施了什么邪术,我根本无法离开轿子。 “到了,您请下轿。”一个纸人把布撵掀开,居然开口对我说话了。 这些都是纸糊出来的人,是没有生命的,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傀儡,没有神智,现在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请您跟我们走吧。”另外一个涂着胭脂的纸人要我下轿子。 “去哪?我不要跟你们走!放开我!”我佯装害怕地拼命的挣扎,但因为现在是灵魂状态,而且这些纸人看起来一层纸,但力气大的惊人。它们拽的我都感觉到撕裂的痛感了,我根本就挣脱不开。 一下轿,我看到这里到处都是坟堆子,和去学校经过我家农村的那片坟堆子不同。 我不知道在轿子里坐了多久,但感觉速度快的咋舌。我想起码离我来的地方已经相隔好几里路都有可能! 这里到处透露着阴森恐怖,周围杂草丛生,不时还有很多秃鹰凄惨嚎叫,一股恶寒爬上我的背脊。 看起来这些坟墓都好久了。 “这是哪?”我小心翼翼的看着纸人问。 眼前这个大坑,地上横躺着一块破碎的墓碑,而坑里面有一口被铁链束缚住的棺材,棺材里没有人,整个环境空荡而诡异。 忽然,空气里传来怪异的笑声,笑得人头皮发麻。 我壮着胆子大声喊道:“谁?谁在装神弄鬼,缩头缩尾的算什么好汉!” 对方却并没有露面,只是桀桀地笑着,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片浓浓的黑雾笼罩过来,它的范围在不断地扩大,以至于我的视线,很快就暗了下来,到最后,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我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邪气,后背的冷汗不自觉地冒出。 “哈哈哈哈哈……”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大笑,那笑声又阴冷又猖狂。 “谁?谁在那?”我心里直发毛,抖着声音问道。 我心里又气又怕,又有点委屈,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伸手指着那团雾气破口大骂起来,“是个爷们就给老娘出来!老娘不怕你!” 心里却在想,怎么元昊和道空大师还不来,他们不是说好会躲在暗处保护我的吗? 我话音刚落,那团黑雾一下就变成一个人影,刷的不见了?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都没找到,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有个人影清楚的浮现在桥下正对面的灰色墙上。 那黑影很高大,在这浓墨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渗人。 “小姑娘,你知道到了我这儿以后,会是什么下场吗?”那墙上的影子扭曲着,声音阴冷无比。 我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心里其实怕得要死,但我知道,我一旦露出怯意,恐怕会没命回去。 于是,我只能强撑着一口气,“你到底是谁,你杀那些女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桀桀桀桀……”那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警告你,不要得意,你害人无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惜,那黑影并没有被我吓到,我感觉到有视线在锁定着我,让我整个人像是被看穿了一样,我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阴煞之气,它的每一声笑都令我毛骨悚然。 “小丫头不要逞强了,乖乖地让我吃了你,成为我的养分吧!”那黑影突然就到了我面前,拽着我朝墓穴里钻。 我吓了好大一跳,失声尖叫。我下意识想叫莫寒,但我想起自己已经彻底和他说清楚了,又忍住了。 莫寒虽然嘴上说着我是他老婆,但其实一看就知道此鬼性子冷漠,再说了,范晴死后都变坏了,我哪里还敢再去相信一只鬼! 想到这我很绝望,可是人往往想绝处逢生。越是险境,越想生存。 “我不会跟你进去。你放开!”我奋力挣扎,明明是只魂,却飞不起来,无奈被他轻松拽进了坟墓。 第20章 命悬一线 第二十章 我额上一阵冒汗,心说自己难道真会被他吃了?心慌意乱之间,忽然又想到了莫寒,虽然他也是一只鬼,但至少也曾救过自己几次,这一次,他还会像以前一样救我么? 我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即便是我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别挣扎了,你是挣不脱的。别以为极阴体质就能如何,对我们鬼修而言,你只是我们的一个大补之物而已。” 我更加恐惧,却还是想拖延时间:“那你到底想如何,把我生吞活剥?” 辰鬼桀桀笑了几声,似乎是觉得有趣:“蠢女人,你也见过几个被我吃掉的人吧,哪一个不是身体完整?我辰鬼可不是那些只知生吞活人的小鬼,我要吃的,是一个人的灵魂。吃了你的灵魂,你魂魄里的极阴之体就能为我所用。”它忽然压低了声音,却似当头一棍打的我冷汗如瀑,“那你这个人便是真正的死去了。” 身体完整?我忽然想到了范晴、赵小丽,她们死去时的恐怖景象在我眼前一遍遍回顾,曾经那么鲜活的生命,转瞬之间,便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一个无辜生命的背后是一个不再完整的家庭,而这个人竟然说它留了一具完整的身体?似乎倒还显得它十分高尚了! 恐惧被愤怒代替,我咬紧了唇,愤然道:“……你就不怕报应么!你残害了这么多无辜少女的生命,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辰鬼又笑,漫不经心地反驳道:“倘若真如你所说,我早该被人收了,又怎么会遇到你?” 我正要反驳,却见那团鬼火突然消失正当我疑惑的时候,面前突然起了一阵阴冷的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更让人无法呼吸的黑暗,这一次我不再有任何的反击之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大脑一片混沌,直到一双蛇一般湿冷阴寒的手,由脖颈滑至我的下巴时,我才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站在眼前的,与其说是一个鬼,不如说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他的脑袋、身体包括四肢都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但是本该有脸蛋的地方却只是黑乎乎的一块。 可能是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一般,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像是一条整日在水沟下游走的滑凉毒蛇。 来去包括夺人性命都是悄无声息的。 我的牙关不可避免的颤抖着,眼皮似有千斤重,每每才睁开便又再次合上,叫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可即便如此,我也晓得,那个叫辰鬼的鬼物,正在用豺狼的眼光打量着我。 这一刻,我彻底成了一个砧板上的鱼,只能等待别人解剖,任何挣扎都成了徒劳无力的无用之功。 而到了这一刻,我仿佛才更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元昊和他师父,可能没法出现来救我了。 都过了这么久,若不是我尚存一丝意识,还能同这恶鬼话语二三缓缓周旋,恐怕早就已经葬身他腹中,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而即使是拖了这么久,元昊他师父也未能赶来救我。 果然不能把自己生命安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不,一不小心就给寄托没了。 身体沉重似千斤,四肢都仿佛被灌了铅,动弹不得,连再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黑乎乎的鬼影再次向我贴近,带着鬼魅的气息,如同一个索命的地狱使者:“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乖乖为我献祭自己吧……” 下一秒,脑袋便疼得几欲炸裂,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不能坐以待毙…… 脑袋里的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清晰地告诉我,我该想想办法,我不能就这么死掉了。 不然,被父母知道了,被我的好闺蜜钟灵知道了,他们该有多难过啊。 手指微动,我突然触到了一直贴身搁置的那个护身符。 效果大不大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也只能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来用了。 抱着这么一点侥幸心理,我用最后一点薄弱的意识以及强大的求生意识拼命将护身符从口袋中移了出来。 辰鬼仿似是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他的身形微微一滞,朝我拿着护身符的右手望了过去。 他发出一声诡异地笑声:“看不出还有点本事嘛,不过这点雕虫小技,不过是螳臂当车枉费心机罢了!” 自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以后,听他说话我都会忍不住思考,没脸没口鼻的,他这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不过眼下的情景并不太适合我思考这些,毕竟连小命都快不保了。 辰鬼用行动干净利落且直接地告诉了我,这个符除了会让他微微有点讶异之外,便起不到其他任何更多的作用了。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那符便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般,从我手中飘飘扬扬着飞了出去,径直飞向了辰鬼。 辰鬼发出沉闷的一声怪笑,屈指一弹,那符纸在半空中自燃,暗青色的鬼火咄咄逼人地包裹着符纸,很快将其烧为灰烬。 我心里暗道,果真是不靠谱的,元昊他师父没能赶来救我就算了,连这唯一能指望的符纸都半分忙都帮不上。 想我向依依,踏踏实实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坚持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半个辈子,今天竟要葬送在这个阴阳怪气的恶鬼手中,成为他进一步精进的大补之物,实在是生的正直,死的憋屈。 这辰鬼果真没吹牛,连元昊打包票能起作用的符纸都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看来他说的吃过不少道士一事也不像是作假了。 脑袋如同被人用蛮力搅拌过一般,仍旧疼得厉害。 我闭上眼,彻底放弃了求生。 黑暗中能感觉到有湿冷的物体在缓缓向自己靠近,而身体中的精力元气仿佛也随着那物体的靠近缓慢流逝走。 虽然脑袋不太清明,但我却能清晰地知道,随之一起流逝的还有自己的生命。 绝望和恐惧笼罩汇成浓厚的乌云,压抑在心头,像是下一秒就能化作狂风暴雨,彻底肆虐心田。 正呆滞着,右手无名指处一热,还没待我多想,就突地听到那辰鬼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而后被不知名力量弹开了去。与此同时,我不知被什么力量剥夺去的意识和身体主动权都回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被无名指处戒指发出的灼目的红光刺痛了双眼。 那红光耀眼非常,像是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强大力量。 那辰鬼好像就是被它发出的红光灼伤的,此刻正捂着伤口站在黑暗里,踌躇着想要向我走来,却迟迟不做动作,像是对这戒指的红光颇为忌惮。 沉默了半天,他才喑哑着嗓子,怪腔怪调地道:“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点来历。” 来历?是指这个戒指吗…… 戒指是莫寒送我并强硬逼我戴上的,能让这个看起来来历不凡的辰鬼都觉得忌惮,看来莫寒应该是更不简单了。 脑袋一空,我什么也没法多想,翻身起来缩到身后的角落,握着右手,哑着嗓子对戒指喊道:“莫寒莫寒,莫寒你出来,我知道你在!” 第21章 叫相公!求我!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来到我的身边。 莫寒并没有现身,但他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回响:“你不是和我没有关系吗,既然没有关系,你还叫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的声音可真够薄凉啊,我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被打脸啪啪响了。 前几天我还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求他,可这才几天过去,我就非求他不可了。 此时的情况容不得我想太多,我赶紧对他道:“当时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 莫寒却并不吃我这套:“我现在听信你,谁知道把你救出去以后,你会不会又过河拆桥,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羞愧,好像我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可是,他毕竟是鬼…… 他之前救过我帮过我,我由衷地感激他,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直接以身相许了呀! 我刚想向莫寒解释,黑影突然又再一次朝我扑了过来。 我能感受到打在我脸上的森森鬼气,那种让人从骨头缝里开始发冷的感觉让我崩溃。 甚至,我知道我躲不开辰鬼的攻击。 如果莫寒真的不愿意再救我,我今天怕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莫寒突然现出身形,对我轻声嗤笑道:“你确定要我救你是吧?” 我如蒙大赦,含糊不清地支吾两声,忙不迭地点头。 我以为这样,莫寒就会出手了,没想到他只是凉凉的看了我一眼,“那就求我。” “求求你……”为了活命,节操什么的,可以暂时抛向脑后。 “我是谁?” “你是莫寒!” “不对,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谁?” 我已经被逼得快哭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我是灵魂状态流不出眼泪,我想我早就哭了。 我崩溃地对他大喊:“你是我相公,求求你,救我!” “好,这次是你亲口承认的。”莫寒手腕一抖,忽然释放出强大的鬼气,正朝着我扑过来的辰鬼动作突然停住,看向莫寒的眼神里似乎带上了几许恐惧。 不是吧?莫寒这家伙还没真正动手啊! “大人……”辰鬼的气势瞬间弱了许多,“不知阁下是哪殿的大人?” 莫寒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你还没资格知道。” 辰鬼好似颇为不甘,“不知阁下是何方人物……我不过一个普通鬼修罢了,向来也是与阁下进水不犯河水的,阁下何必出手干扰在下吞补精进大事?” 莫寒侧过身去,半面绝美的侧颜在一片黑色里看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精雕细琢的轮廓。 他不紧不慢却不容置喙地道:“你进不进补确实与我无关,但谁让你动了不改动的人?” 说到话尾的时候,周身威严更甚,那辰鬼像是极为忌惮一般,趴在地上不安地抖动着。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真心不可思议,要知道,辰鬼能在我们学校搞出这么大的事,说明他还是很厉害的,可是在莫寒面前,却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莫寒是得有多厉害? 辰鬼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极为不舍的样子,但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向莫寒妥协:“大人,这丫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阴之体,若大人不嫌弃的话,小的这就把这丫头进献给大人,只求大人给小的一条活路。” 莫寒闻言,面上表情虽无甚变化,眸子里却结结实实地覆了层冰霜。 他冷笑一声,面上摆满了不屑:“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辰鬼浑身一颤,恐惧地看向莫寒。 而莫寒却抬起了他的右手,一股浓郁的鬼气将辰鬼整个包裹在内。 “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吧,你是蠢死的。”莫寒猛地缩紧了五指,那鬼气也被他操控着缩紧,“你没听到吗,刚刚她喊我相公,我莫寒的娘子你也敢吃?” 辰鬼被包裹在那浓郁的鬼气里,发出痛苦的声音:“莫,莫寒,你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凄厉地尖叫一声,然后消散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的事,我全程看得瞠目结舌。 看那辰鬼之前在我面前的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厉害切凶狠的恶鬼,正担心莫寒碰上他免不了要经历一场殊死搏斗。 可这一场打斗看下来,才发现到底还是我太单纯了。 这哪里是殊死搏斗,看莫寒击败辰鬼那般简单轻易的样子,分明比幼年时看到的,家中长辈杀鸡宰鸭的样子还要简单。 我张大嘴巴:“他……死了?” 莫寒嗯哼一声,浑不在意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这种小角色,根本就不用我出全力,娘子莫不是被关这一会儿就被关傻了吧。” 我为自己辩解:“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 莫寒轻笑一声,笑容闲淡舒雅:“自然是彻底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了,娘子莫要担心,他再也没法害人了。” 我再次张大了嘴吧。 我这便宜相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能厉害至此。 正待我预备细问时,突地有细微的动静传进耳朵。 那声音有点嘈杂,顺着距离由远及近地响着,很快便逼近了身边。 到近处了仔细一听,才发现是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声音很熟悉,我刚感慨完,就见元昊和他的大师师父从黑乎乎的拐角地方小步跑了进来。 他俩人跑得气喘吁吁,神色焦急而又自责。 我不免有些不开心,本来说好了会及时赶到保我性命安全的,还给了护身符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能有点作用。 可是最后呢。 我小白鼠当得倒是天衣无缝,演戏演得就差彻底送进地方口中了,队友却迟迟没有出现了护我周全。 这便算了,连我握了几天以为能够护身的护身符都在辰鬼眼中成了不值一提的破烂废纸一张,说烧就烧,半点用都没有,还差点激怒了辰鬼。 这两件事叠加起来,若要我说自己心里毫无芥蒂,那自然是假的。 若不是还有莫寒的戒指以及莫寒的存在,我这会儿可能早就已经成了第二个范晴第二个赵小丽,第二个马纯了。 看到我,元昊和他师傅愣怔住了,而后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 说到底,马后炮都是很让人厌烦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让我感到生气了。 我闷声扭过头去不看他们,表示自己现在并不想说话。 元昊神色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脑袋,低声解释道:“那鬼影太过厉害,我和师父也没料想到,他在外面设了结界,结界很强大,师父花了很久才破解开。” 说着他一个高个子大男人都差点红了眼:“还以为这么长时间肯定要赶不及来救你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知道并不能全怪元昊同他师父二人,他二人也是尽了力的,我缓和了下神色:“没事,这种事都是有风险的,我不怪你们,毕竟我还好好地活着。” 听元昊所说,他那德高望重的师父都是花了好久才破开了结界,竟让莫寒轻轻松松进入,并且还能做到来去自如。 莫寒到底是该有多厉害? 我心里震了下,有些不太敢去想象。 最起码的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德高望重的道空大师,在莫寒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 “那个……”元昊迟疑了下,问道,“那脏东西呢?” 所谓的脏东西,自然指的是鬼影。 我想了想,回答道:“已经魂飞魄散了。”说着我看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莫寒。 莫寒却在元昊和道空大师进来之前就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直接隐匿了身形。 我还是可以看到他,可看元昊和道空大师的表现,明显是没看到他的。 “魂飞魄散了?”元昊惊奇地问道:“你不懂道法,一个人是怎么灭掉他的?” 我本想说是莫寒帮的我,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一直等不到你们来救我,我怕极了,就拿出你们给我的符,可能是阴差阳错找到了他的罩门,他突然就尖叫着散开了,应该是魂飞魄散了吧。” 我本来就不习惯说谎,这番说辞说得磕磕巴巴的。 不过元昊和道空大师倒也没再继续追问我,毕竟现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祸害校园的真凶被消灭了也是好事,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都不重要了。 “那你可真是太幸运了。”元昊笑着拍拍我的肩,“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你还是生魂,又不懂道法玄术,不能离魂太久。” “嗯。”我点头答应,又下意识看了莫寒一眼,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却也没有现身的打算。 我只能暂时当他不存在,跟着元昊和道空大师离开。 可正当我们刚往前走没几步的时候,道空大师突然神色一凝。 他举步朝前方走了两步,口中喃喃道:“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我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场。” 说完他垂首踱着步子四处转了转,一双眼睛如雷达般四处扫射着。 第22章 回魂阵 不一会儿,他的视线就在右侧石壁上停了下来,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快步朝那里走去。 我好奇地跟了过去,看到了石壁旁立着的一个石柱状东西。 道空大师伸出干枯黑瘦的手去触了触那石柱,四下摸了一圈,而后抖着声音道:“这世间竟真有这般法阵……我还以为只有古书中才能看见。” 说着他声音便抖得有些难以自持一般,“以石柱作阵眼,靠吸取此地精华成就神秘法阵,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我凑近了去看,看到那石柱上刻有两个斑驳难认清的字,一时也认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字。 “师父,怎么了?”元昊走过去询问。 道空大师指着那刻字的地方,神色复杂道:“还记得为师给你讲过的回魂阵吗?” “回魂阵?”我和元昊同时问道。 道空大师点点头,“没错,看这阵法,确实和古书上记载的回魂阵十分相似,这是一种早就被禁止的邪术,可以令亡者死而复生。” 可以让亡者死而复生,这阵法居然这么有这种奇效? 虽然我对什么道法阵法并不了解,但是从小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小说也知道,起死回生这样的术法,绝对是损阴德遭报应的邪术,一旦使用不当就可能造成天下大乱! 刚刚那个辰鬼,明明只是一个稍微有点修为的恶鬼而已,连给莫寒塞牙缝都不够,应该还没有力量催动这样的阵法吧? 我忍不住抬眼看向身侧的莫寒,他也在看这个回魂阵,双眸里有明明晃晃的深思之意,却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我试探性地看他一眼,莫寒轻轻摇摇头,沉默着不说话。 另一边,道空大师端详了一遍那阵法,嘴里就念叨着,还好这个恶鬼已经被消灭了,不然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祸事。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那隐隐发着暗光的法阵,没过多久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我们一行人随后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我的魂魄,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身体内。 辰鬼被消灭后,学校不再出现死亡事件了,很快地就恢复了正常的上课秩序。 只是回到学校时,整个校园依然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即便是匆匆走过隐约也能听到学子们对于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的讨论,或是担忧或是对一种未知危险的期待。 我摸了摸心脏,瞧了眼身旁的莫寒,心说还好有他在,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再也没法回来了,唏嘘间又听得身后那个期待再次发生的学生的说话声,一股厌恶感漫上心头,果真在这世上,只有那没有体会过危险绝望的人,才会唯恐天下不乱,对危险报以期许。 我低头沉思着,一想到自己将来或许就要与那些可怕的鬼物时常接触,便不由得悲从心生,也在这时,手上忽然一凉,耳旁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柔着声道:“娘子若怕,便牵着吾的手,相公虽也是鬼物,却不似那些腌臜货,不会害你,只一心护你。” 莫寒人如其名,是个冷心冷性的人,不,应当说是个鬼物,但此时此刻,他的话萦绕在我耳边,却叫我心头融进一股暖意,无一不是感动。便也没有推开他,默许着让他牵住我的手。 天边挂着的血色夕阳,遮躲在层层红云之后,不时刮起的风卷落下艳色的枫树叶,莫寒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行走在这边天地。我低下眼,瞧着水泥地上我孤单单的影子,心说那便这样吧,他莫寒就是我共度一生的人吧。 “依依?” “嗯?”我本能回过头,忽然唇上一凉,我愣了一愣,又慌忙四处观察了下,所幸没人注意到这里,不然怕便要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了。 我双脸微热,却也不敢瞪大推他,只装作是伫立着看风景的人,任由他的唇抵住我的唇。那冰凉的触觉,像是天山才化的雪水,叫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恼他在大庭广众一下这样对我,也怕他不知分寸,做出什么更羞人的举动。 我装作看风景装了许久,脚也有些许酸麻,终于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拿出恶狠狠的语气,嗔道:“莫寒你……唔……” 直到那凉滑的舍撬开我的唇齿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在等四下无人的时候,莫寒这鬼物也在等这时候。他双手牢牢将我缚住,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我身体挣脱不得,口齿呜咽,更是骂不得他,心中既恼又羞,心里暗狠狠地使劲,总有一日要找一位世外高人,将他狠狠收了去,再也放不出来。 “你……够了!”我使出全身气力,才抽出自己的手推开他,一时间便累的气喘吁吁,十分难受。正要开口骂他,恰巧这时有两个抱着书的女学生走过,瞧见我时双双皱起了眉头,我心里咕咚一声,暗暗叫了声不好,再不好意思待在原地,仓皇逃了。 莫寒便笑着跟了上来,我一听他还在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果然什么夫妻什么共度一生都是假的,这鬼物就是鬼物,没一个安着好心。 我心里气他,周围又是学生们,也不敢发作,只得暗暗憋在心底,快步回了寝室。莫寒自然也跟了过来,我使劲将门关上,顺带将其反锁,气闷地坐在床上,抱住枕头一阵敲打。 “娘子?你可是在生为夫的气了?”轻飘飘的声音,隐藏不住的笑意。 我愣了一愣,不用瞧也知道说这话的是谁,必是那厚颜无耻的鬼物。只叹这该死的门,怎么就偏偏隔不住他,便故意龇牙咧嘴地吓他:“你走开!我被辰鬼附身了,再不走我便咬死你!” 莫寒笑意更深,俯身下来,一手握住我的下颌,细长的二指捏住我的脸往里一按,不必说,我的脸必是被这鬼物嘟成了一团,再不复方才的英姿飒爽。 “娘子若咬我,给你咬便是。” 我又气又笑,拼了命得瞪他,偏生两颊被他捏住,凶悍没有,倒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了。心底长叹一声,张口便咬了下去。 “嘶……”莫寒抽回了手,虎口上赫然一排牙印。 这……我没想到他会真让我咬,下口时便重了些,瞧他被我咬的发疼,心里也颇故意不去。便拿过他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声问:“没事了吧?” 莫寒却就势一把抱住我,俯在我耳边说:“打在我身,痛在娘子心,这样也是好的。” 我咳了一声以表示我的矜持,低声嗔了句:“你瞎说什么,我才不是你的娘子。你离我远些,一会我的室友可就回来了啊。” 莫寒捏住我的手揉了揉,低头亲了一口,我心跳的有些发快,一时也不敢看他,便别过了头。 只听他哑了声道:“娘子已经承认过我是你的相公,这便不能再反悔了。” 我推了推他,抽出自己的手忽然便是一笑:“空口无凭的,你以为我会承认么?” 莫寒双眸一深,寝室内的温度骤然便降至零点,我当即打了个哆嗦,冷到牙齿打颤。也不管莫寒是否真生气了,慌忙便跪到床上,想把被子一并扯过来盖上。 却忽然被一个更冷的东西抱住,我牙齿止不住的打颤,接连更是打了好几个喷嚏。此刻连叹也不必叹了,只想拿刀往这鬼物身上招呼,想了想又打不过,只得认怂:“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莫寒并未回答我,只是用力将我抱的更紧,而我却觉得犹坠冰窖,冻的我心肝脾肺都要坏掉。 就当我以为这鬼物是要存心冻死我时,他突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凛冽,却带了一丝丝的委屈:“你叫我一声相公,我便放你。” 别说是一声,就是十声我也愿意叫,便又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叫了他一声“相公”。莫寒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腰,我立马笑的满床打滚,也不管冷不冷了。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我,冷声道:“那你说,我是不是你的相公?你又是不是我的娘子?” “四四四,你所神莫我都同意。”我十分痛快的答应了,拼了命的把被子往身上裹。 “好,你若再反悔……” “不、不敢了。” 我渐渐恢复后,狠狠瞪了眼莫寒,暗暗骂道,我从未见相公这么对娘子的,真是个坏人。 “很好,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娘子了,这里便也不能再住了。”莫寒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我有点懵,毕竟这学期才开始,怎么能说不住就不住呢?我可不能抛下我的闺蜜。 “非是为夫为难你,而是你已被我破过身,以后也要经常接触我,身上自然会沾上我的鬼气。”说着他像是有点遗憾地摇晃了两下脑袋,“所谓人鬼殊途,我虽无心害人,但我的鬼气还是会影响到一些运势,你想你的室友同窗天天倒大霉吗?”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莫寒一副“那是你自己蠢”的样子,耸耸肩:“这个我也说不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能得我庇护不受那鬼气影响,可是你的室友若要成日里同你待一起,我可保不准你会给她们带来什么影响的。” 要不是因为他这样缠着我,我何至于此啊! 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是庇护我,我气结。 第23章 说同居,就同居 平日里斗嘴归斗嘴,但莫寒说的事,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我们宿舍自从赵小丽死后,就剩下我和钟灵两个人,而钟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自己影响到她的运势 犹豫了好久以后,我还是告诉了钟灵我要搬走的决定。 她一听我说要搬走:“依依,你要抛弃我了是吗?学校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要丢下我一个人睡会让我吓哭的!”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若是真的要因为我自己,毁了我最好的朋友的运势,我可是要自责死自己的。 运势关系到一个人的很多事情,有人因为运气能够从死里逃生,也有人因为运气出门就被车撞。 世界上的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敢用自己朋友的命运去赌这些未知的东西。 再者,我清楚地知道,辰鬼自那次以后已经被莫寒打得魂飞魄散了,那些宿舍学生跳楼惨案已经被画上了句号,钟灵在宿舍里面肯定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相反,若是要继续和我待在一起,就说不定了。 我讨好地看着她,双手合成十字:“拜托你啦,我现在在学校不太能睡着,我的好灵灵,你就原谅我吧,而且,学校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事的。” 说到底还是不敢将自己招惹了个鬼夫的事情告诉她,一是觉得怕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多不容易解释清楚,二是担心因此与她生出些间隙,那未免太过麻烦。 办完退宿舍手续后,临走钟灵来送我的那一天,看我的眼神还是带着那么点看叛徒的愤愤然。 我从学校搬回家里住,莫寒自然也厚着脸皮一直跟着我。 大多数时候,我在书桌这边赶作业,他都会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角落里,双腿交叠,目色清冷地看着我,抿唇一言不发。 一开始我真的是不习惯屋里突然多了一只鬼,但是莫寒倒是一只很有分寸的鬼,一般我在做作业的时候,他知道我在做正事,绝对不会来闹我。 我只能尽量做到在他目光下,坚定不移地做自己的事情,不被他略带幽怨的眼神干扰到。 整理完明天上课需要用到的学习资料后,我钻进卫生间快速地洗了个澡,洗完澡抱着手机啪嗒一下窝进被窝里懒洋洋地刷起了微博。 房间里多个人……不,多个鬼的感觉是很微妙的,更别说这个鬼还有着逆天的颜值,很容易就凭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勾得人神魂颠倒,我必须得找点事情让自己分心,才能尽量做到不去注意他。 长时间的低头让人的脖颈变得酸痛,我忍不住抬头捶了锤后颈。 余光扫到莫寒所在的那块角落时,看到他还在静静地看着我。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怪怪的,被一个说不上多熟悉的人用那般认真而幽怨的视线一直打量着,却没有觉得讨厌和不适,反而会有些异常的愧疚……我大概是疯了吧! 愧疚什么?愧疚自己没法耐心地陪他聊天,陪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吗? 我忍不住在心里呼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我唾弃道:可是他自己死皮赖脸地硬要上赶着来我这待着的,我可没请他,我有什么好自责没尽到地主之谊的?没赶他走都算很温柔善良的了。 我垂脑袋,没好气地揉着后颈,下一刻,就感觉到身旁的空气都降低了几个温度。 一个温凉的手附上了我的脖颈,接着特属于莫寒的低沉声音暧昧地在耳旁响了起来:“怎么,不舒服吗?” 说着,不等我反应,那只冰冷的手就在我的后脖颈上轻柔地揉-捏了起来。 动作很温柔也很体贴,明明是冰到透骨,我却觉得被他手触碰到的那部分裸露着的肌-肤以不容克制的速度升着温。 后颈苏苏麻麻的,像是有千万只细小的虫子在撕咬,甚至是带着电流,电得人心乱如麻。 莫寒发出浅浅的一声轻笑,声音好听到如同是坠入水中的珍珠,入水后虽很快消失不见,却轻易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现在呢,够舒服了吗?” 我胡乱地点头,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说出来的声音有细微的异样被他察觉了去。 他笑得更肆意了,翻过我的脑袋,逼着我直视他:“让你晾了我那么久,现在总该我收回点报酬了吧。”说着他欺身贴近我,脸蛋距离我仅有几厘米的距离,目光缱倦温情,说话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嗯?你说是吗?” 看着像是在征求意见的样子,动作却快到根本没有打算考虑我回复。 说完这句他的双唇就压了下来,肆意在我唇口间掠夺啃咬。 他像是一剂甜美如罂粟的毒药,但凡沾染上一点就很难脱离开身去。 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就这么被他欺压被他侵犯,这样下去,迟早连人-权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可是脑袋里像是被人强硬塞进了大团大团的棉絮,纷乱杂陈,连思考的能力都缺失了。 身体很重,如同被灌了铅一般,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压倒在了床上。 手脚的行使权都不再属于自己,同之前在辰鬼那里碰到的一样,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了那时的惶恐不安与绝望。 下一秒,身体被凉气层层叠叠地包裹住。 我心里一乱,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剥得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且不容抗拒。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既然阻止不了这事情的发生,我便只能靠乐观的想法来麻痹自己了。 浑身又酸又痛,我闭着眼,有些麻木地沉受着正在发生的一切,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里的自己成了一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没有自我意识,任人宰割。 仿佛是感觉到我的态度消极和情绪消沉,身上的莫寒动作显然温柔了很多。 一夜荒唐后,天亮时该解决的问题一个不少地接踵而来。 我匆忙躲进卫生间换了身衣服,并将脏衣服脏床单扔进洗衣机,心里默默祈祷不会被父母发现端倪。 这些做完后,我站在洗漱台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从莫寒强行住进我家以后,这种事的发生频率就如同家常便饭般频繁而不新鲜。 一开始我还会努力反抗,或者说,即使是昨天我也从未放弃抵抗过,可最终结果还是,无一次没有不被他得逞的。 毕竟他神通广大,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女大学生,在和他的对抗中,我没有一次占过优势。 只要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不惜一切也会达成目的。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反抗。 或者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人就是这样,再怎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只要习惯了,其实都一样。 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而这么多天以来,被他拉着陪他滚床单翻云覆雨,好像就成了他唯一的兴致所在。 看看镜中的自己,我有些愁眉苦脸地按了按眼角的位置。 镜中的少女一看就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往日飞扬的眉梢这会儿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连双瞳都不再明亮。 眼下像是被染上了一层浓墨,我哀嚎一声,不愿面对镜中的这个分明是有了黑眼圈的自己。 回家睡还睡成了这个模样,若是被爸爸妈妈瞅见了,指不定得给我喷成什么样,我哀叹着,手忙脚乱地从洗漱台前翻出瓶瓶罐罐,好一会儿的涂涂抹抹下,总算是将黑眼圈仔仔细细地遮掩住了。 完了再抹点腮红啥的,人总算是看着精神了不少。 遮遮掩掩半天,不就是为了不让爸妈发现点什么反常吗。 这年头收留只鬼的代价当真的不小的。 一切整理完毕,看到自己没什么异常了,我才轻舒一口气,推门走出了卫生间。 出门就对上了莫寒似笑非笑的眼神:“怎么看着倒是很有精神的样子,看来昨夜为夫还不够努力啊。”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得我载进面前这男鬼的怀里。 心里忍不住怒道,这还叫有精神!直男看不出化妆了是吗?我这妆卸下来都可以去动物园扮熊猫了,竟能被他看出精神不错。 内心颇为不忿,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和你说我精神不错了,我就差没被你折腾死了,你快给我走开一点,不要拦着我的路了。” 说完见他不为所动,我别过脑袋去,用行动表示了自己这会儿正气闷着,一点都不想理他。我绕开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客厅里爸爸正在看早间新闻,他一边吃早饭一边盯着电视,目不转睛的样子像是恨不得钻进电视机,连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哦还还是看了一眼的,听到动静还是瞅了我一眼的,瞅完嘟囔了句:“早饭在厨房里面,自己去拿。” 说完就当我这个女儿不存在一般,扭头又兴致勃勃地看起了新闻。 第24章 外婆的用意 我鼓鼓腮帮子,弯着腰溜进了厨房,身后还跟着个像是点了自动跟随的莫寒。 在我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仗着我爸妈没法看见他,经常是跟在我身后在我家中随意走动,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新一号主人。 我经常会被他气得没法,但是碍于爸妈就在眼前,又没法去用眼神去表现自己的不满,就只能任由着他越来越放纵了。 可我的爸妈自始至终不知道他们的女儿经历的这一系列事情,甚至连一丝异常都不曾察觉过。 只因为对方是鬼,是看不见摸不着还神通广大的鬼魂。 可这一切,我谁都不敢说……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这天终于晴了。 下节课是体育课,钟灵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一早就拉着我去更衣室换衣服。 我将衣服从纸袋里拿出来,胡乱地换好,而后突地被面前更衣镜中的自己给吸引了视线。 镜中的自己五官虽然还是能看出来很年轻,但整张脸看着无精打采,双眼无神头发枯黄,这分明是我,看着却又不像我。 我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正想开门出去,可下一刻,脑袋突然像是被外力狠狠撞击过一般,痛得几欲炸裂。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 那种猛烈的疼痛如同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下,毫无预兆就到来的冰雹,噼里啪啦地将裸露在空地上的人砸得猝不及防。 我抱住脑袋,身体晃了晃,借着点微弱的意识按稳了身侧的扶手才避免了摔倒惨案的发生。 隔壁的钟灵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她忍不住问道:“依依?” 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很是焦急。 脑袋还是很疼,疼到误以为是有人正拿着斧头一下一下敲击在自己脑袋上。 得不到回应后钟灵忙又追问了几句:“依依?你还在隔壁吗?在的话回我一句话啊。” 隔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的声音放在耳边很是清晰,害怕好闺蜜担心,我撸直了舌头,挣扎着想要回应她,却在下一波疼痛到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猛的栽倒到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点差错,在我失去意识前,我分明看见了自己眼中有奇异的金色光芒闪过。 而右侧太阳穴上也隐隐有细微的动静,就仿佛是有一只小虫子在上面游动。 那是什么…… 可来不及细想,我终究是被黑暗给彻底包裹住,无法再思索任何事情了。 再次醒来时,我已置身于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鼻口间充斥着病房特有的消毒水味。 房间不太大,甫一睁眼,视线便被铺天盖地的白色覆满了。 脑袋还有余痛,我挣扎了两下想要从床上翻身起来,却被一旁扑过来的人给吓得停住了动作。 闺蜜钟灵的脸放大到最大号,以特写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带着点鬼哭狼嚎的放-荡不羁:“依依啊依依,你吓坏我了呜呜呜,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倒在更衣间有多害怕吗,呜呜……我还以为你要……” 她还想继续哭诉,被立在一旁的老校医给制止了。 老校医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可是看你求了半天的份上才同意你来看她的,再要在这哭天喊地的影响我病人休息,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钟灵忙捂嘴瞪眼连连摇头,忙不迭表示自己不敢再咋咋呼呼了。 我这会儿刚醒,脑袋还有余痛,脑海中闪现出失去意识之前在更衣镜前看到的那副画面,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钟灵见我这样,满脸担忧:“依依你还是不太舒服吗。” 白头发老校医闻言看了我一眼,布满老褶的脸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责备:“小姑娘怕是有点低血糖,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 说着,他转身出了病房,再回来是带了张白纸黑字的单子,“我给你写了点饮食宜忌,都大学生了,不小了,该注意的自己注意点。” 而我心里却闪过一抹疑。 低血糖? 我从小到大身体就一直很健康啊,这段时间以来,也从未饮食不规律过,更为犯过什么常识性错误,怎么好好的就低血糖了? 联想到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部位。那里光滑平坦毫无异样,就好像在清晰地告诉我,之前那些不过我一人的臆想罢了。 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只是低血糖那么简单。 昏迷前突然的头痛欲裂,眼中一闪而过的金光,以及从镜子里看到的,那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在太阳穴部位游走的细小虫子,难道都是幻觉吗? 怎么可能!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外婆临终前发生的事情。 我想到了那时候咬破我的皮肤,钻进我身体里的那一条细小的虫子,感觉事情好像出现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眉目。 难道是外婆…… 只是,这虫子如果是外婆给我的,外婆应该不会害我才对,为什么会引起我的头痛,又为什么会让我陷入昏迷? 外婆让虫子进我身体的目的是什么? 层层叠叠的迷题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强硬而不容抗拒地在我眼前遮掩出一片灰暗。 我犹疑着接过校医手中的单子,虚着声音同他道谢:“谢谢医生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老校医吹吹不存在的胡子,斜着眼睛道:“行了行了,轻度低血糖,没啥大碍,头不晕了,能下床活动了就赶紧回去上课吧。” 看看时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长到已经让自己完美地错过了体育课,今天本来课就不多,接下来已经没有课了。 心里还有很多事情,那想要将所有谜底一一那样的念头如同一只细小的虫子,挠在我心口,挠得我心急如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得了医生这话,我自然是顺水推舟地就下床拉着钟灵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校医务室。 外婆临终那一日的话,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本因她逝去太过悲痛而被我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回响在脑海中。 外婆说,往后的路,她无法再护我周全,我得一个人走。 外婆还说,那东西我们家中,世代传女不传男。 她所说的是什么东西呢? 和我皮肤里潜伏着的金色小虫有关系吗? “向依依,你回神啦……”钟灵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你最近是怎么了,一连好几天都精神不振了,这会儿更是的,从医务室出来以后就一副被鬼勾去了了模样,我都喊你好几声了。” 我苦哈哈地笑了两声,连忙同她道歉:“我这不是刚晕了还没缓过神来嘛,抱歉啦。” 她鼓鼓嘴,一脸不开心地别过头去:“就你现在这样,还不如在宿舍陪我一起呢。” 为了缓和下气氛,我陪拉着她的手,好姐姐好妹妹叫了一通,直到将她哄得重新开始眉开眼笑才心事重重地同她在校门口道了别。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突地又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对了!之前妈妈同我说过,外婆有给我留下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本苗疆古书,我从小就对外婆钻研的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不感兴趣,自从在妈妈手中拿来以后,我就兴致缺缺地塞进了抽屉里面,没再翻出来过了。 现在再想起记忆中的这码事情来,我仿佛一个漂泊孤寂海面上的一个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救命的浮萍。 藏在我身体里的小虫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蛊虫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可以从外婆留给我的那本书里面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心里突然沸腾了起来,我一刻也不愿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 因为是外婆的遗物,即使是再不感兴趣,我也不敢轻率地对待它。 这书一直被我放在木盒里面,好好地收置着,单独放在最高的那一层抽屉里面。 平时里我妈妈还是很尊重我的隐私的,即使我柜子从来不上锁也不会来翻箱倒柜。 回家后,很快就从抽屉里翻出了。 还是之前放进去时的模样,连木盒摆放的位置都未曾变动过,打开木盒后,一股沉淀已久的霉味夹杂着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拧着眉头,将古籍从木盒中取出来。 动作小心翼翼而又虔诚,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它弄坏了一星半点。 心里不免有些汗颜,身为一个苗族人,我一开始对这些什么蛊啊什么的一点都不相信,也就到了这需要的时刻,才想着拉出来救救急了。 书封还是之前印象里的模样,墨蓝色看着仍旧是一副颇为考究的样子。这会儿,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我总觉得它看起来显得神秘莫测了很多。 连书封上简简单单的“苗疆十蛊”四个字,都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了起来。 翻开以后才发现这是一本手写的手札,字迹十分潦草,半古不白,有点不太好辨认。 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将整本手札看完了,而在我认真看完以后,我整个人直接成了懵逼状态! 第25章 奇怪的手札 我从未觉得自己离苗疆蛊术这么近过。 这本手札里,详细地介绍了苗疆里几种厉害的蛊类。 第一页写的就是金蚕蛊。 书中介绍道,这是十蛊中最为特殊的能够治病救人的蛊虫,由苗疆人特意养成的金色蚕虫,配合混入多种药材炼成。 其形状细小,身带金光,动作灵活,通过肢体部位皮肤可进入人体,主要是用来治病的,可吸除人体里面的病毒、瘴气、鬼气等。 我很轻易地就由此联想到了自己。 莫寒曾经说过,我整日与他相伴之下,已经沾染了不少他的鬼气。 书上说这金蚕蛊能消除人鬼气,这鬼气,指的应该就是我身上的这种鬼气吧? 苗疆蛊术在世人眼里一直都是恐怖而神秘的存在,大大小小的诡异传说中提到苗疆蛊事,无一例外都是和悬案、暗杀、死亡有关的,而这个可治病救人造福人类的金蚕蛊显然就独特了很多。 介绍完了以后,书中又提了几个使用金蚕蛊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讲的是,有一位天天上山砍柴的村寨樵夫,出山当日天气不佳,傍晚准备下山的时候不巧碰上倾盆大雨。他夜宿山林间小崖石下的时候,不幸惊扰了山鬼歇息。本险些丧命,幸运得附近一山间农夫所救,死里逃生下山回家后却被山鬼夜夜缠身。精神几度被逼得崩溃之下,樵夫听邻村一老乞丐的意见,花高价钱请来了一个玩弄蛊术的高人,那高人来他屋里匆匆瞧了瞧,赐他一枚金蚕蛊后便离开了。那樵夫将之通过手臂破皮的皮肤将金蚕蛊放了进去,从此以后就未再被山鬼纠缠过。 再后面提到的几个例子,就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了。不是身上鬼气被清除了就是多年的病体在金蚕蛊的帮助下得到了康复,无一例外都是被金蚕蛊救了性命的例子。 综合看下来,很显然,我体内的这个金色小虫,就应该是书中提到的金蚕蛊没错了。 外婆之前便知道我要被一只鬼缠上,这金蚕蛊肯定是她特意种在我身上为我消除鬼气的吧! 不过奇怪的是,从书中所记载的来看,并没有像我这样的,被下了蛊后有出现不良反应的存在。 都说了是治病救人的,我这头痛到晕厥的症状又是从何处而来? 看完了一整个金蚕蛊介绍,心里还是疑点丛生。 抱着再看看其他蛊虫的想法,我耐着性子继续往后翻,一直将后面的几种蛊虫都看完了。 第二个蛊是灵蛇蛊,顾名思义,就是以毒蛇为工具,比正常的毒蛇更是毒上百倍,且听从驱蛊人的使唤,是个得天独厚的杀人利器。 第三个是毒天蜈,用蜈蚣炼成,同样剧毒无比,和灵蛇的功用大体相似,不过看区别应该是比蛇的毒性要小,却因为体型够小而成为了暗杀的绝佳工具。 第四个是蟾蜍毒,和前两者差不多,专注杀人二十年不动摇。 第五个是灵蝶,这个相比较而言就有趣得多了,说是灵蝶,但其实是毒蛾子,长相说不上好看,伤害也不值一提,却是在追踪他人方面有着极为令人震撼的效果,主要是做标记用处的。 按书中记载的几个例子来看,灵蝶虽在杀人方面没什么贡献,却有同样令不识蛊的人为之闻风丧胆。毕竟若是被这灵蝶标记上了,即使是天涯海角,也无处可逃。 灵蝶的后面是毒蝎,看完了介绍就知道仍旧是杀人毒人的工具,没什么特殊的,加上内心里对蝎子之类的一直有着点细微的抵触,匆匆看了两眼我就翻过了这一篇。 下一个蛊虫的名字叫做噬心,很难得的竟然不是继续以虫兽取名,我起了兴趣,认认真真地将介绍及事例都看了个遍。 书中提到,这是一种用铁线虫培养繁殖的蛊虫。 大家都知道,铁线虫还是卵子的时候,就喜欢寄生在蚱蜢这样的昆虫体内,等到生长成熟,就会从昆虫体内破体而出,然后回到水里产卵,产下的卵,继续寄生在昆虫体内,十分的残忍恶心。 重新培植和改良后的铁线虫,可比一般的铁线虫要厉害多了,其宿主也不再是小昆虫,而是人类! 这种虫子一旦植入人体内,就会从里往外腐蚀,控制人行动,像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一击毙命,却会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里加强对人的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噬心后面提到的几个例子,绝大多数都是被抛弃的女子用来惩罚负心汉的故事。 相爱的时候温言软语好不甜蜜,一旦被辜负,就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想让对方好过。 不只是身体上,连精神上都要折磨,这难道就是它取名“噬心”的原因吗? 所以说女人惹不得啊,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我情不自禁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往后看。 第八种蛊名曰明蛊,初看名字我便觉得这蛊虫可能会挺为复杂,但看了具体介绍后就知道自己着实是想多了。 这蛊叫明蛊本身就是根据它的用处来取的,作用是明目,辅助照明,能够帮助驱蛊人夜里视物,主要炼蛊种类为萤火虫一类能发光的虫子。 仔细想想,在这个手电筒遍地,甚至可以说是随便拿个手机都能够照明的年代,这个明蛊的使用范围恐怕已经不会太大了。 明蛊后面的蛊名为情蛊,书中介绍说这是最为复杂的蛊,由多种蛊虫练成,所需成本极高,而成功率则恰恰相反,是极为难得的一种蛊。它能控制人心神,达到让被施蛊者对驱蛊者忠诚,死心塌地的目的,但一旦被对方破解反噬,必将毙命。 书中同时还提到,相传在古时候,有会此蛊的苗疆人,借用此种蛊施在妙龄少女身上,以此让她们来侍奉、取悦自己。 这种蛊害人不浅,拆散了不少和睦的家庭,也残害了不少年轻女子,所幸的是炼成的蛊虫不算太多,所以它出现的几率也并不高。 一本书翻下来,也算是确定了,除了第一篇提到的金蚕蛊与我的身体里的蛊虫贴切以外,其他的都是八竿子打不到边的。 所以我会头疼,会昏厥,和这金蚕蛊到底是有没有关系的呢? 若硬要说没有关系的话,那我怎么会偏偏在看到金蚕蛊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头痛呢。 若是要说有关系,可书中分明清清楚楚地说了,这金蚕蛊对人体的作用是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的,又怎么可能让人不舒适? 很快的,书便翻到了最后一页了,我深深吸了口气。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这么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动作去研究什么知识性东西了,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连腿脚都变得酸麻了。 我直起身,锤了锤双腿,正准备这本《苗疆十蛊》合起来收回木盒里面去,手指突地摸到了一点不对劲。 我翻开到手指夹着的最后一页,瞪大了双眼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有了重大发现。 在最后一页纸和书封接口的地方,有着一条浅浅的被撕过的痕迹。 撕的痕迹不太明显,若不是手指放在那里的时候触摸到了点不够光滑的凸起,我恐怕都发现不了。 只是,这后面还有纸页被人撕了? 我将书翻来覆去地又翻了个遍,仔细数了数,发现这本叫做《苗疆十蛊》的书,其实只介绍了九种蛊! 那么最后被撕掉的一页,就是第十种了? 撕掉这一页的人,是外婆,还是更早的先祖? 为什么要把第十页撕掉? 我无法得知这最后一蛊究竟是被我外婆或者其他先辈刻意藏起来了,还是被其他有心人撕了去做他用了。 书名说的分明是苗疆十蛊,这书中却只能找出九种来,那剩余的一种蛊是什么呢? 眼下外婆已经不在了,也没人能替我解惑,我脑袋里思绪万千疑惑万千也始终是找不到答案的。 正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周遭的温度突然冷下来了,大夏天的,我身上穿着裙子,冷不丁的被打了个寒颤,回头一看,才发现莫寒正站在我的身后。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在看什么?”莫寒的话从身后传过来,我的手背像是被什么触碰,冰凉凉的。那是莫寒的手,苍白,指尖有点透明,指骨分明。 还没来得及等我说些什么,手中的书就被抽出来平稳的躺在莫寒的手心。 莫寒施了些小小的术法,苗疆十蛊在他手里自动的翻页。 可惜了我不会,不然怎么想都觉得躺在床上这么看书挺舒服的。 “这上面的蛊你外婆教过你没?”莫寒的神色有些古怪。 “没有,这是她临终的时候给我的,我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你知道这个?”我正想着要不要问问他,自己身上的金蚕蛊是什么回事,但想着可能是用来驱散鬼气的,给他知道恐怕不太好,就将疑问吞了回去 “知道一点,不过我对苗疆认知不多。”莫寒摇摇头,神色有不易让人察觉的复杂。 他很随意地翻了翻,目光虽是定在书页上面的,却看不到焦点,显然是在思考些什么。 我突然有些后悔让他看到这本书了。 第26章 风波又起 下一刻,我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他的手腕上,白若生骨的手染着的淡淡黑烟,像是黑曜石手链一般,有烟雾往外飘,从袖子深处蔓延出来。 “你手上怎么冒黑烟了?”我奇怪地问道。 莫寒手上冒出的黑烟,倒是很像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僵尸被道士撒上糯米被灼伤出的烟。 莫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对于我的问题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的表情就在他脸上存在几秒,随即他拢了拢衣袖,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小把戏。” 可是,小把戏为什么要刻意遮住? 这些天的相处,我也算是对莫寒有一定的的了解了。 我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也不至于没心没肺,这么遮遮掩掩不像这厮平日的作风。 “你这本书好好收着,别让其他人看到。”莫寒合起书递到我手里,“不过你要是能学会,也不至于这么废。” 很好,他是不一天不数落我心里过意不得。 “我自然是知道不能给别人看,嫌我废还要和我成亲干嘛。” 我嘴上和他斗着嘴,却趁他不注意,一把掀起他的袖子,大片的黑烟冲了出来,就像冬日在蜂巢憋了许久的蜜蜂闻到花香一股脑的全冒出来。 他的整个手臂笼罩在黑烟里,我不知道这些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莫寒此刻不正常,他的手臂透明的可怕。 莫寒楞了一下,凭空画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顷刻间,黑烟便散了,手臂也恢复了之前的苍白。 我被吓住了,刚刚透明到几近消失的手臂,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莫寒瞥了我一眼,忽的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娘子平日里不是很抗拒我的吗,这会儿居然关心我,怎么,终于发现为夫的好了吗?” 我被他问住,仔细想来,眼前的这个鬼对我确实是挺好,虽说强迫过我很多次,可他也确实是三番两次的救我于危难之中了。 “怎么,没话说了?好好去看书吧。”莫寒背对着我,隐隐的,我感觉他今天有些虚弱。 “可是,你也没把我当妻子看,什么事都瞒着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又嫌我废,有你这样的么?”我低声不满地咕哝着。 莫寒今天明显很不对劲,要是以前,肯定又要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了,可今天他只是淡淡对我说了一句:“我这只是一点小伤,别大惊小怪的。” 只是一点小伤,能冒这么大的黑烟? 而且以他的能力,有东西能伤到他,这事本来就不寻常好么! 我直觉事情肯定不简单,缠着他道:“那你就跟我说说,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冷不丁的传来这句话,随即一双手从我身后抱住我。 我感觉到莫寒他的头抵在我肩膀上,近的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不过鬼怎么可能会有呼吸呢? 这分明是我自己心里的臆想罢了。 我还是不太接受他对我这么亲昵的动作,挣脱开他的怀抱,咳了咳嗓子,“别转移话题,你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莫寒看这次忽悠不过来,或许因为我刚刚说他不顾我想法,开始跟我解释。 鬼没有实体,受伤了不像人类那样会流血。 鬼类一旦受伤,那伤的就是灵魂,灵魂被撕裂,就会像莫寒的手臂一样,会冒黑烟。 我看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又问:“你刚刚冒这么多烟会不会有事?” “别太小瞧你相公,这点伤,一会儿就恢复了。”莫寒说道,冷哼了句。 瞧,这才是这厮的面孔。 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被他压迫了这么久,我忍不住就想要激怒他:“这么厉害你还会被打伤,那你真的好棒棒哦。” 事实证明,男人最不能激他不行什么的,即使他是鬼,我也不该给自己挖坑跳。 莫寒的身子猛的压了过来,虽然平日看他飘飘的样子多了,重量是实打实的,脖子传来疼痛感,这厮在咬我脖子,冰凉凉的。 我以为他会进一步的行动起来,莫寒竟然站起来,捋捋身上的衣服,“怎么,需要我身体力行地向你证明,就算我受了点小伤,也不影响和你一起共赴巫山云雨?” 我头立刻摇的像个拨浪鼓,火速的站起来,对着镜子理好衣物,脸上红扑扑的,加上凌乱的衣服,幸好爸妈不在家。 “你这段时间多往人多的地方走,别单独走。” “是不是跟你这伤有关系?” 平时的莫寒嘱咐的很多,今日他话多的有些唠叨了。 莫寒微微点了点头,“你们这个地方水很深啊……” 说着,眼底露出了一抹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上次在对付辰鬼的时候,在他的地盘发现的那个奇怪的阵法。 “会不会与那个回魂阵有关?” 莫寒的神色有些不屑:“那哪是什么回魂阵,这法阵就是传说中的回生阵。” 回生阵?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仿佛是看透了我得想法,莫寒轻哼一声:“你没想错,这法阵就是用作起死回生的。” 这世间真的有可以起死回生的方法? 我瞪圆了眼睛,“人死了还可以死而复生吗?” 莫寒皱眉,模棱两可道:“所谓因果报应,想要达到的目的越大,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死而复生,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疑惑地看着他,表示听不太懂。 停顿了片刻,他复又开口:“使用这种法阵危害极大,需要的条件很为复杂,说简单点,这是损阴德的事,所以这回生阵,自被人创造以来,就是被明令禁止使用的。” 我捂住嘴巴,心里担忧极了:“那现在这个邪术已经出现了,是不是说明我们这个地方是不安全的?” 莫寒冷哼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不安全,你不相信我,还敢自己送上门去!” 我立即心虚得不行,心说我那叫送上门去吗,我当时还有别的选择吗? 但这话我又不敢说,过去的经历告诉我,顶撞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随即他又告诉我,“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别再那么傻乎乎的去给我惹麻烦,我自然不会让别人伤到你一根汗毛的。” 见我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继续开口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但你这次,再不能像之前那样贸然涉险了。” 这么多时日的相处下来,我自然知道了他的本事有多高,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放心了大半下来。 傍晚,我正在家里准备论文资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隔壁的门,间歇还带着陌生男子的喊门声。 隔壁邻居是个三十出头的单身女子,名叫李琴。 这是一位穿着得体,进出小汽车,电话里谈的永远是几千万上亿订单的大公司金领。 本来我跟她也不认识,但是李琴的公司和我爸的公司曾经有过一次小合作,这样我们两家也算是有些熟悉了。 她不太经常和周围的邻居说话,平日里也很少带些朋友回来,倒是经常会因为工作忙得成日不见踪影。 我偶尔回家在电梯里碰着了她,问起来她给的回复都是工作出差。 因为本人性格比较活泼,加上有老爸生意的关系,所以跟这位李琴姐姐还算是能说上话。 我知道她前几天出差了,应该是没在家的,于是就想好心出去跟敲门的人说一声,让他过几天再来。 站在李琴家门前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工作型男人,相貌平平,但打扮和气质都很得体,不难猜出,这应该是跟李琴处在同一个阶级的人。 我叫住那个男人告诉她,李琴家的门好多天没开过了,应该是出差去了。 那男人一脸讶异地看向我:“出差?不可能啊,公司没给她派外出任务啊。”说着他解释道,“我是李琴公司里面的同事,她已经好多天没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现在她手上负责的一个单子出了问题,所以我必须得尽快找到她。” 我闻言一脸狐疑:“怎么会,前几天我在电梯里遇到她,她还说她要去S市出差,还说给我带那边的特产呢。” 男人一头大汗,看起来确实非常焦急的样子,“之前公司是安排她去S市出差,可她不是没去么!人没去,也没回公司,电话也不通。” 那这就奇怪了,我道:“她会不会有可能是遇到什么意外,或者心情不好出门散心去了?” 那个男子摇摇头:“我问过她的朋友了,都说她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应该就在家里没出去过。” 说着他又开始敲门,敲了很久,自然仍旧是没人理会的。 那个男人敲了一阵,见真的不会有人来开门,表情满满的都是失望,他摇摇脑袋准备离开。 我见他要离开,我也准备回家里去,可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从楼道口突然吹来一阵大风,这风里面,包裹着一股奇怪的腥味! 我脚步一滞,仔细地辨别了一下这味道,分明就是血味! 这里怎么会有血味? 我不安地看向李琴家的大门,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鼻间充斥着的味道让我几欲作呕,我扭头看他,说话的声音焦急而颤抖:“快……帮我把门撞开……” 第27章 诡异的瓷娃娃 血腥味仿佛是在前一秒才出现的,可我知道,这必定是存在了很多天的了,因为血腥味里,还夹着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吓人了,那个男人本来打算走的,见我这样,赶紧又折回来,二话不说折回来就开始撞门。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防盗门沉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溅起了阵阵灰尘。 没了防盗门的阻挡,房间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男人显然也闻到了这房间里的味道,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率先踩在门板上走了进去,转身预备走向客厅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卡在嗓子里的半声尖叫。 我跟在他身后挤进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李琴。 或者应该说是,倒在地上的李琴。 她的死状极为恐怖,昔日里被妆容修饰得几近完美无瑕的脸蛋,这会儿被粘稠的血液布满了。 血液是从眼中,鼻中,口中,耳中流出来的,因死去多时而干涸凝固。 七窍流血! 大片的血将她身下的洁白地板,涂抹成红到发黑。 而且,李琴是属于那种稍微有点肉感的丰满体型,此时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放了气一般,干瘪瘪的只剩皮肉包裹着骨头。 太恐怖了!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让人崩溃。 我视线瞥到李琴睁大着的双目,头皮一阵发麻。 那双眼睛没有焦点地对着天花板,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却因眼角的两行血泪,看着像是在哭。 李琴的同事完全吓傻了,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打了报警电话。 不一会儿,警察就赶了过来。 封锁现场过后,警方要清除无关人员。 我在离开之前,视线无意间扫过看到姐姐家的酒柜的时候,发现酒柜上放着一个以前我没见到过的瓷娃娃。 那瓷娃娃胖嘟嘟的,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很娇小,做工也很精细。 眼睛圆溜溜的,乌黑得像是一团浓墨,用粗线笔画上去的嘴巴很长,几乎咧到了嘴角,看起来似笑非笑的。 在我视线落到那瓷娃娃上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那瓷娃娃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且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但时待我眨眨眼又看时,却又没什么异常,这只是个普通的瓷娃娃而已。 后背如有针扎,我心跳加速地逃离了这个诡异的房间。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我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急匆匆地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脚踝突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我的瞪大眼睛,僵直着身体慌忙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血的女人的脸,她双眼睁得大大的,有血源源不断地从眼角往下流,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口中喃喃道:“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握住我脚踝的姿势,像是在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脚腕上的触感是冰凉的,那拽着我的手仿佛没有温度一般,我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却发现,这个抓着我的人,正是隔壁的李琴! 我几乎要被吓哭出来,慌乱地向后退,想要挣脱她握住脚踝的手,声音抖得不像话:“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浓重的绝望如同巨大蜘蛛网般从空中落到我身上,将我整个人层层叠叠地包裹住。 挣脱不开,黏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依依,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李琴还在用她那破风箱一样的嗓子不停对我说着。 “我救不了你……”我害怕得不行,想要将她的手掰开,“你别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你要找去找害你的人啊……” 这么黑的夜里,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又被一只女鬼找上,我的精神都险些崩溃开。 李琴血迹斑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算是笑容的笑,她的手从我的脚踝处松开,垂下头去,黑发遮住了半面脸,失落地“哦”了一声。 我正想要转身逃开,看到她这幅样子,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惨死家中,案情蹊跷,我非但没有办法帮助她,在这一刻,居然还要因为恐惧而抛下她。 下一刻,姐姐的手重新缠上了我的脚踝,她仰脸,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意味:“那么,你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小娃娃给我呀?” 我这才记起来手上一直握着个东西,听到她说的话,下意识低头向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块冰凉的东西望了过去。 这一眼,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手里正握着一个巴掌大的瓷娃娃,这么久的肌-肤接触下,它半点没有吸取我皮肤上的温度,仍旧是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握不热的尸体。 瓷娃娃长得很丑,眼睛大大的,里面仿佛藏着一个阴森鬼气的灵魂,此刻正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大大地咧开,咧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这表情带着股寒气,不由分说地冲进我的皮肤里,冻得我浑身发凉。 像是在三九寒天里被人硬生生地迎头泼了盆凉水,头皮冻到酸疼,连脚底板都抽着寒气。 而不知是为何,无论我怎么努力,那瓷娃娃都没法被我甩出去,好像是生长在了我的手心中,与我的皮肤融为一体了一般。 空旷的公路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来帮助我,这种时候的无助比其他任何东西都可怕。 李琴一直盯着我不发一言,这时候突然开口了:“让我把你的手臂撕下来,不就可以拿到娃娃了吗?” 声音低而温柔,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我害怕得尖叫一声,就从噩梦里被惊醒了过来,后背已被冷汗沾湿了大片。 梦里的景象仍旧很清晰,隔壁家姐姐的脸和那个冰凉的瓷娃娃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所幸天色已经亮了大半,不需要继续煎熬睡不着。 这事情过后,为了给自己散散心,我硬拉着闺蜜钟灵陪我报了一个旅行团。 旅游目的地是隔壁市被誉为旅游胜地的某海岛。 为了方便交通,提高客流量,海岛与陆地之间早些年就搭建了长桥。 大巴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往海岛,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百无聊赖地吃着薯片,一边翻出手机给钟灵发短信。 钟灵“咔嚓”“咔嚓”地咬着口中的薯片,看到我在做什么后,一个爆栗直接招呼到我脑门上来了:“你够了你这个智障!我不是坐在你旁边吗!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发什么短信!” 我撇嘴,将手机收起来,假装很不高兴:“就是想感受一下没带你一起来的气氛嘛!” 海岛临海,面积并不算太大,但因为风景优美,平日里游客一直都很多。 到了海岛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在接待人员的服务下,住进了距离海滩最近的一家如同旅游酒店里。 酒店看着不太大,里面装修得却是很别致,住起来也相当的舒服。 我和钟灵住的是一间标准的双人间,浴室阳台什么的应有尽有。 和钟灵打了个招呼后,我欢快地进浴室冲了个澡。 坐了大半天的车,我这会儿浑身疲软,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可能是因为水温调得太高,洗着洗着,我便有些头晕眼花了起来,脑海里更是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画面。 画面的主色调是妖冶的红色,红得发黑,红得像血。 在画面的中间,是一个嘴角扬起的瓷娃娃。 瓷娃娃正在对我笑,我甩甩脑袋,与此同时,感觉浴室里正有一道不阴不阳的视线对着自己。 浴室里有人? 这种感觉很惊悚,我将头发上的泡泡冲掉,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一股阴森感由脚底板直直冲上脑门,正洗得热火朝天的,突地就感觉浑身冒冷汗了。 直觉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很准的,尤其是女人的直觉。 最近有关鬼神的稀奇古怪事情发生了太多,由不得我不小心。 我将浴巾扯过来围在身上,小步挪到浴室门边,小心翼翼地将浴室左右打量了一番。 那道视线还焦灼在我身上,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摸不清视线来源自哪里。 不想了!我用力一擦脸,握上门把手就准备夺门而出。 然而门把手还没按动呢,身上的浴巾就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给掀掉了。 我惊叫一声,暗骂道,这浴室里不但真的有鬼怪,还有个色-鬼。 我手忙脚乱去拉浴巾,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后就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 声音太熟悉,没等我细细琢磨,莫寒那张倾世俊脸就映入了眼帘。 他仍旧是一袭白衣,侧脸精致如上天雕刻,低头认真凝视我的时候,那样子简直要帅我一脸血。 毫无征兆地,莫寒就这么俯身吻了上来。 他怎么也来了? 所以刚刚感受到的视线其实是莫寒的对吗? 被突如其来的惊吓砸懵了圈,我忘记了钟灵还在浴室外等着我,也忘记了反抗,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的双唇在自己唇上辗转反侧。 第28章 这个禽兽 身体变得有些酥麻,我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莫寒适时地揽了我一把,将我带入他怀里,看人时的眼神像是带着电流。 他笑容魅惑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唇角:“被亲傻了吗?” 我傻不愣登地准备点头,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羞赧到恨不得直接用拳头砸他。 他将我的不满照单全收,不做计较,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双眸微眯,带着点薄怒:“长本事了啊,偷溜出来玩都不通知为夫,看来是我给你惯坏了吧。” 那一日承认他是夫君也不过权宜之计,就算后面因为一系列事情让我抗拒他的心有了不少动摇,可这也不代表我就彻底属于他了啊。 难道我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 我不满地辩驳道:“你自己都说了是偷溜了,通知了你还能算是偷溜吗?” 外面钟灵喋喋不休的声音传了进来:“依依你刚叫什么?不会是浴室里有老鼠吧!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我梗了一下,这丫反应真是有够迟钝的,若这浴室真有其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恐怕她闺蜜死了一万次她都发现不了。 担心钟灵性子急直接推门进来,我推了推莫寒的身体,示意他赶紧消失。 莫寒假模假样地做出悲伤欲绝的模样,眼底眉间像是有水波荡漾,他唉声叹气道:“真是个冷漠无情的狠心女人啊。” 我鼓嘴瞪他。 他伸手拍我脑袋:“做什么青蛙表情,丑死了。” 我气结:“这是在卖萌啊!你都没有觉得我刚很软萌可爱吗?” 还没等莫寒表明他的观点,钟灵的声音又隔着浴室门挤了进来:“咦?依依啊,你在和谁说话呢?自言自语吗?不会被老鼠吓傻了吧。” 我出了浴室后,莫寒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不过这鬼一向行踪不定,且还实力强大,我倒用不着担心他。 晚上的晚饭是在酒店的一楼用餐点解决的,吃完饭后,一众跟团来旅行年轻男男女女们便情绪高涨地涌去了海滩边。 夜晚看海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海边有配供夜晚照明的夜照灯,将海面的波澜起伏都照得清清楚楚。 有胆子大的人,在夜色中下了水。 钟灵晚上喝了点酒,颇有些兴奋,拉着往人少的海域跑。 这里比较安静,灯光也更柔和。因为是南方,纬度低,夜晚海边的天气也并不是很冷。 我们脱掉鞋子一屁股坐到沙滩上,伸直了腿将赤-果的双脚泡到了海里。 海水滑滑凉凉的,舒服得我直叹气。 钟灵伸出食指来戳我的脑门:“大晚上的,怪叫什么!” 我捂住脑门,反手对着她就是一通挠。 钟灵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求饶:“哎哎……停了,不对……有什么东西在咬我脚趾头……” 我的动作应声而停,探头朝海里望去,这边灯光的光线太暗,黑漆漆的,不仔细看,看不到什么动静。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伸直了脖子朝前探道:“没准是鱼虾螃蟹什么的呢,还咬着没?来来,捞上来给我瞧……” 话说一半,声音就硬生生地卡在了我的嗓子眼。 我想,我应该是看到了那咬住钟灵脚趾的东西了。 此刻的海面,正浮着半颗圆溜溜的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远远看起来像颗黑糊糊的球。 脑袋上疑似是嘴巴的部位咬住了钟灵的右脚。 恰巧这时候钟灵也望了过来,视线刚一捋直,她就爆发出一声尖叫,用力地甩腿,双手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后挪。 但我下一刻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海面上恢复了风平浪静,仿佛刚刚咬住钟灵脚趾头的黑乎乎的脑袋不过我们一瞬间的错觉而已。 钟灵被吓得不轻,确定了脚下空无一物后,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因为是晚上,且又离得远,很有可能是裹着塑料袋的鱼虾在作乱。 不过无论如何,这里我们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接下来,我们没有了再观赏夜景的兴致,匆匆和负责人员打了个招呼就回了酒店。 夜里睡觉的时候,我心里一直不太踏实,加上钟灵受了惊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也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正胡思乱想着,身体突然被人压住了。 我错愕地发出一声惊叫,睁眼看见了莫寒的脸。 他很熟练地将我衣服褪去,开始吻我,动作很轻柔。 冰凉的手指触在肌-肤上,很轻易地激起阵阵电流。 前戏没持续多久,他就进来了,像是忍耐了很久的样子,动作变得粗鲁而肆意。 我疼的厉害,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声轻叫,一想到钟灵正躺在隔壁床上,就吓得慌忙咬住了唇。 莫寒低哑着声音开口:“乖,别咬唇,她听不到。” 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毒药,让人忍不住服从,忍不住沉沦。 我不再压抑自己,双手攀上他的肩,在他给予自己的痛苦和欢愉下,彻底地放纵了自己。 一夜旖旎,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莫寒已经不见踪影了。 不过,身体上的酸疼和两腿间的异样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昨夜那并非一场荒唐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禽-兽!” 禽-兽就算了,还吃完就跑。 因为今日早间安排的活动就是看日出,所以我们大家天还没亮就都在酒店大厅集合了。 负责人员清点了两遍人数后,大声问道:“204房的金丽没来是吗?谁和她一个房间的?” 金丽这个人我有印象,是我们系的女生,部分公共课我还能在同一个教室遇到她。 她平日里不太爱说话,朋友也不多,更很少参加这些集体活动,所以这次旅游团她会一起来,还挺让我意外的。 人群里有女声懒洋洋地回应道:“金丽还在厕所里,大早起来就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谁知道她想干什么,害得我洗漱都是借的别人房间。” 负责人员有些不满地道:“那你快去催催,再不出发天都要亮了。” 那女子没法,只得转身回了楼上。 一会儿后,她满脸怒气地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喊了半天都不开门,连声音都没有,这是几辈子没见过卫生间了。” 说话太难听,负责人员听得频频皱眉:“喊了都不回?你确定她在卫生间?” 女子冷哼一声:“从里面反锁的,不在卫生间在哪,不过谁知道呢,她可能是抱着坐便器睡着了吧。” 大概是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负责人员没再问什么了,他二话不说就上楼准备亲自去看看。 钟灵这会儿已经从昨晚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见是忘性太大,她拽着我的胳膊,拖着我跟上去,一副想要看热闹的模样。 204的卫生间果然是从里面锁住的,但是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出声。 不过透过磨砂的玻璃门往里面看,的确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 看模样,可能是坐着的。不过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喊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负责人有些着急了,他叫人向酒店要来了备用钥匙,强行从外面打开了卫生间的玻璃门。 门一开,就有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这一刻,我们站在外面的几个人,总算是看清楚了卫生间里的模样。 金丽此刻正坐在坐便器上,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坐姿正常到诡异。 她背部挺得很直,双手端放在两腿之上。面部被模糊不堪的血迹覆盖满了,双眼睁得老大,眼角嘴角包括口鼻都有鲜血流出,像极了前些日子隔壁家七窍流血死在公寓里的姐姐。 俨然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 看到这一幕的几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钟灵看了一眼,就吓得轻叫一声,飞速扭过头,指甲将我的手臂掐得生疼。 死状太恐怖,没有人敢说她这是死于突发病状。 血腥味太过压抑,心里浓浓的不好预感就是一把逼在眼前的箭,下一刻就会离弦射穿我的心脏。 很快的,酒店管理和警察等人纷纷赶了过来。 大清早的看完了这一幕,没人再有心思去看日出了。 我心里憋得慌,拉着钟灵退出卫生间之前,无意中瞥到了梳洗台上的一个小小物什。 那是一个瓷娃娃。 一个胖嘟嘟圆滚滚,笑得异常诡异的瓷娃娃。 它和之前在李琴家看到的那个瓷娃娃一模一样,让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就是同一个。 它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出现在命案现场,这瓷娃娃究竟有什么特殊? 是恶鬼索命吗? 我心里惧怕极了,知道自己这个怀疑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 因为同金丽住一个房间,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子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旅游团因为发生的这个意外提前解散,有人埋怨不断,也有人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个酒店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回房间以后,我们便收拾了东西踏上了返程。 第29章 隔壁新来的美女 回归学校后的日子又一天天的变得正常了起来,可我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那瓷娃娃成了一根扎在我心头的噩梦。 我只能在每一日都努力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瓷娃娃而已。 而后的日子,出乎我意料的,竟一直正常着,大半个月下来,我总算是将这些命案从脑海里剔除出去了。 …… “娘子~”一声黏腻腻的呼声从我耳边传来,同时我胸口一紧,压的我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朦胧着双眼小小看了下,正是莫寒那鬼物泰山压顶似的将我抱住。 “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我本能的去推他,却因为浑身被他压住,使不上力气,只好干巴巴地瞪着他,可他却并未朝我这边看来,让我浪费了这杀气满满的好眼神。 莫寒抱着我蹭了些许,正当我忍不住又要出声时,听见他低语道:“对了,娘子今日还要上课,那夫君便不打扰了。” 说完便从我身上起开,我大喜,怕他又黏上来慌忙下床,连拖鞋也未穿好便去洗漱。 妈妈听见我奔跑的声音,隔着卫生间朝我说道:“依依啊,你慌什么啊?这时间不还早着么?” 我忙低头吐了牙膏沫,也来不及擦,便道:“啊?今天学校有事,需要早点去。” 正说着,又听得耳边传来莫寒的一声嗤笑,我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嘴唇边上还挂了一圈的牙膏沫,此时看来就像是一个女版的圣诞老爷爷,难怪他会笑我。 我拿了毛巾擦净,举着牙刷吓唬他:“笑什么笑,仔细我也甩你一脸。” “依依啊,你一个人嘟囔什么呢?既然着急就赶紧收拾吧。” 我应了一声,埋怨地瞪了莫寒一眼,心说再这样下去爸妈非得以为我成了精神病不可。 推门一去厨房,便看见妈妈今日难得戴了去年爸爸送给她的一串珍珠项链,再细一瞧,似乎连容貌也比往日要光彩照人些。 拿勺子喝了口粥,随口一问:“妈你今天好漂亮啊,要出门呐?” 妈妈摆弄着她的项链,笑了笑:“啊,昨个才认识的,就咱们隔壁才搬来的新邻居,是个大美女呢,你妈不打扮下都不好意思跟她站一起。” “哦……”有这么漂亮么?我心里有些好奇,想着邻里之间增进增进感情也不错,便道:“那你们慢慢玩啊,我吃好了,去上学了。” 刚一出门,迎面便刮了一阵穿堂风,我直接打了个冷颤,掏出手机看了下天气预报,今天果然要降温。 原本寻思着要不要去添件衣服,转念一想,这点温度也不至于会感冒,正要走却发现莫寒立着不动,便推了推他,笑道:“你愣着做什么呢?再不走我可走了啊?” 莫寒似乎没听到,倒是一直望着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隔壁。 “隔壁不是一直空着么?”莫寒问。 “是啊,然后又搬进人了呀,听说还是个大美女呢。”我一边说着,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了,再不走可真要迟到啦。” 莫寒点了点头,跟着我一同去了学校。 这么多天以来,莫寒一直以不安全为由,每日伴我左右,陪我上下课。 几日下来,我也习惯了他在身边。 下了早课之后,钟灵伸了一个懒腰,生无可恋地看着我:“依依啊,你说咱们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多课呢?早知道这大学没比高中轻松多少,我还不如不上呢。” 我把翻开的书本立起来,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拖长了声音故意吓她:“也就这两天忙一点而已,不过要是乐意,您老再去读两年高三吧。” 钟灵果然皱了眉头,捏了下我的腰:“依依,你别这样吓唬人。我胆子小,可不经吓。” 我来了兴致,瞥了眼她的课本下露出的黑色一角,继续鬼里鬼气得说话:“那……大早上看这本恐怖小说的又是谁啊?你要是不承认,信不信我吃了你~” 钟灵脸便红了,左右瞧了下后,做贼似的将东西拿出来给我。 那书只有教科书一半大小,要藏在教科书里十分容易。 我接过来看了看封面,同体是阴沉的黑色,外加血红的几个大字,绘以颜色纷艳却眼神阴厉的卡通人物,我盯着看那人物了几秒钟,被她嘴角阴测测的笑弄得不大舒服,便还给了钟灵。 钟灵双眸一亮,看出我有些害怕,寻思着报仇的机会来了,便绘声绘色得讲起了里面的故事,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自然是要好好过滤一番,务必将那最毛骨悚然的一则讲给我听。 这鬼故事再吓人,终究也是人编的,算不得真,哪里能吓得住上我这个亲身经历过鬼怪的人?我为了叫钟灵看看我的胆子,便沉着心听她绘声绘色得说了一遍。 我严肃地想了又想,皱着眉头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瓷娃娃活吃了那个女孩子,可她不是还活着么?还叫了声爸爸呢。” 钟灵用报以关切的眼神看着我,我从这眼神中瞧出了一丝丝的嗤笑,我双脸一红,微微咳了一声,偷偷瞧了眼莫寒,而他也是嘴角向上翘着,十足的是在憋笑。 不必说,我的脸必是滚烫滚烫的了,我只好虚心求教,“那到底怎么回事?” 钟灵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嗳……我还是去跟别人讲鬼故事吧,给你讲没劲透了。” 我十分委屈,趴在桌子上假睡,看着委屈巴巴的,其实是在绞尽脑汁的想方才那个鬼故事。直到上课铃响了才恍然大悟,拍了桌子正要说出答案,就见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便默默低了头,拉了拉钟灵的衣袖:“我知道了,是那个瓷娃娃变成了那个女孩子!对不对?” 钟灵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拿嗤笑的眼神看我,看我的双颊发烫,心说这也不能怪我呐,没认识莫寒之前我对鬼怪一无所知,于我而言,那仅仅是长辈们幼时吓唬人的怪谈,一切都是虚假,都是人类的臆想。 而认识他之后,鬼怪便成了真实存在的生物,不再只是人类的胡编乱造,那一切就要将就真凭实据,因而在未亲眼见到前我也不信,一个瓷娃娃真能将无辜的人类残害死吗?若是真的,在那个冰冷的瓷器中的,又是什么样的冤魂恶鬼? 可是之前的隔壁家姐姐以及酒店的金丽,死的时候,身边分明都是有着一个瓷娃娃的。 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莫寒跟上来探了探我的额头,皱眉地问:“今天怎么总是打冷颤,你是感冒了么?” 我自然是不能叫他晓得我在害怕,便打蛇上棍,说最近天气降温,自己恐怕的确是感冒了。 有了这段小小的插曲,上午的课上得便极为无精打采了起来。 下课后,我和钟灵打了个招呼便收拾好书准备回家,扭头习惯性地去找莫寒的身影,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我赶紧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抱着书埋头往教室外走。 也不知是脑袋里面装的东西太多了,还是最近犯太岁,刚出教学楼大门我就撞着人了。 所幸收得及时,没整个人砸上去,不过代价是最后我一个后仰摔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不说,怀里的书还哗啦啦散了一地。 被我撞到的好像是个刚大一的小学弟,看着稚嫩得不行。 他回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愣了半秒后慌忙蹲下身子帮我捡书,一边捡书还一边低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害你摔倒了,抱歉抱歉。” 我见他急得面红耳赤,有些忍俊不禁,揉揉腰从地上爬起来:“不怪你啊,是我走路没看人,”从他手中接过书后,我有些疑惑,他怎么紧张成这样了? 还没等我再说些什么,他就慌慌张张着转身想要离开。 嘴巴开合了下又闭了上去,我疑惑自己是不是长得太像洪水猛兽了,才会把小学弟吓成了这个样子。 面色有些无奈,不过此刻没心情管这些,我抱着书刚提脚预备离开,就见那跑出好几米的小学弟突地又折了回来。 他的眼神闪闪躲躲的,面上红得像是能够掐出血来,脑袋垂得低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出来:“那个……学姐,我可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旁边蹦出“嗤”的一声笑。 顺着声音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莫寒正抱着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分明是看好戏的眼神,但我总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在告诉我:你敢理他一下试试 我自然是不肯就这么轻易听了他的话得,否则显得我多没面子,便温温柔柔地注视着小学弟一会,正要开口时,周围便传来一股彻骨的冷意,冻得小学弟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也好不到哪去,跟着也哆嗦了一下,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瞪了莫寒一眼,那鬼物却瞧着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只好告诉自己要冷静,从包里掏出了包纸巾递给小学弟,温言谢绝了他。 第30章 又见瓷娃娃 离开之后,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一心在想着钟灵所讲的那个瓷娃娃的故事,若不是今天看了那则鬼故事,我怕是都快忘记了这瓷娃娃。 我心里想着事,速度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莫寒后面。 过了一会之后,他便站着不动了,我仍旧未知觉,一头撞在了他背后。 虽说在旁人看来,我不过是自己忽然停了下来,但我的额头却是真真实实得感受到了痛意。 无奈周围学生太多,我也不好和他说话,便绕开他继续往前走了。 未料,行过他身边的时候,却一把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的手便这么被他攥住,而我此刻的姿势不必说也知道是十分的诡异,我左右瞧了瞧,生怕被人看出异样,同时低声道:“你做什么啊,放开我。” 莫寒慢慢抬起头,我瞧不见他的表情,却晓得他此刻定是生气了。 果然,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我虽然疼却不敢叫出声来,只得突兀地站着,做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 心里又在想着,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了他,要遭他这么对待?正是惴惴不安地听候他发落,他便颤着声音问:“你是否……是觉得我碍了你的姻缘?” 嗯?我理了理思绪,嗓子眼里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原来这鬼物不是生我的气,而是怕我扔下他。 也顾不得什么旁人的眼光了,我慢慢转过了身,望进了他的眼中,低头笑道:“你在说什么,这可不像是你了。我可是……” 路过的三俩个学生朝我这看了过来,那奇怪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疯子,我双脸红了红,把后头的话一并咽了下去,转头便走了。 好险,差一点便说出了那些话,庆幸的同时也在惋惜,方才走的太急,也为来得及看清莫寒的表情,实在是一大遗憾。 走到学校湖边的时候,人便明显少了下来。 莫寒慢悠悠地跟上来,矮了矮身子,朝我肩膀处一靠,带着笑意问:“娘子方才最后说的……是何?” 我心头一紧,连忙捂了脸,只当是未曾听到。莫寒却是不依,扣住我的肩膀便不让我走了,含笑又问了一次:“是何?” 我暗暗发苦,恨他这个鬼物总要与我较劲,认命地长叹一声,模糊着声音道:“我可是腻颚梁子。”说完便逃了,任由那鬼物自己站在原地发愣,就让他慢慢思索去吧。 我心情大好,渐渐也就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 放学时,莫寒再次跟了上来,与之前并排走时不同,这一次他倒是过来牵了我的手。 我惊了一惊,低声问:“你在作何,也不怕被人看出。” 莫寒却是笑道:“不怕,娘子都说你是我的娘子了,身为夫君的,哪能不牵住娘子的手,与娘子一同回家呢?” 我慢慢低下头,以掩饰我发红的双脸,我原以为自己说的已足够模糊,他是万猜不出来得,未想到还是被他听出了这肉麻不已的情话。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错,我心里一软,也就任由他牵住了。 虽说现在天气转热,但在我家所在的大楼却是个十足背阴的地方,转个角进来瞬间便凉快了许多。 我一边哼哼着时下流行的歌曲,一边拿了门禁卡打开单元门,正要进去时,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炎炎夏日,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本能回过头一望,便被眼前的人惊住。 这是个十足美丽的女人,年纪不过25岁,一头深棕色大-波浪长卷发,侧分下来将她本就精致的面庞修饰得更加小巧,穿了一身雪白的蕾-丝长裙,乘风飘然若仙。 手中虽抱了一箱东西,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叫我一个女子也看得入了神。 直到莫寒拿手指头戳了我一下,我也才意识到自己过了头,慌然回过神来。 这时那女子也走得近了,来到了大楼的阴影里,我忍不住回头又瞧了一眼,忽然便皱了眉头,方才在阳光下倒不觉得,此刻一看,这女子怎么面如死灰,没有一丝鲜活? 单元门吱吱呀呀的再次合上,我只好再次掏出门禁卡,正要放在感应器上时,一只雪白的手也伸了过来,无意之间的一次触碰,却叫我这个在夏日的人打了一个哆嗦,她的手为何会这么冰?! 莫不是…… “请问……你是向依依么?”毫无生气的调子。 我回过神来,本能地转过头,然后……对上了这个女子的眼睛。 “请问,你是叫向依依么?”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心底发毛,慌不择路地想要去抓莫寒,那女子瞧见了我的动作,原本毫无生气的一双眼却在此时陡然亮了起来。 “哐”的一声,她将自己抱着的箱子扔在地上,飞快的抓住我的双手,她的力气并不似她外表上的柔弱,竟大的惊人。 她扣住我的手,再一次重复道:“你是向依依么!” 我头皮一阵发麻,差一点便要尖叫出声,也是这时,我看到了莫寒,他闪身出现在她身后,提住她的后领往后一扔,便将她扔到对面墙上,那女子受了撞击倒地不醒。 我被她吓得不轻,也管不得别的慌忙打开了单元门,等进了电梯也才缓过神来,问莫寒道:“那个人好奇怪,莫不是鬼吧?” 莫寒盯着电梯层数一动不动,听见我的问题后也才低头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鬼。” ……这种话换别人来说我可能还会信,可从他莫寒口中说出我却是万分之一万都不会信的。 便蹙着眉,可怜兮兮的说了句:“你又在诓我。” 莫寒听见了,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诓你,你以为,这世上能在白日里出来的鬼会有几个?” 嘁,没见过这般自大的鬼。 我耸耸肩,信了他的话,很快将这女子抛之脑后。 上午上完课以后才九点多,想着今天没啥课,我已经做好了回家睡个底朝天的准备了。 钟灵眼疾手快拦住了我预备要回家的脚步:“今天不许那么快就抛弃我,再不联络一下感情,咱可要和你闹了。” 我扔给她一个白眼:“都老夫老妻了还联络什么感情。” 钟灵笑得花枝乱颤:“别这样啦依依,我在外面找了个兼职,下午要去面试了,你去陪我挑一下衣服嘛。” 被她又蹭又挠甜甜腻腻地讨好了半天,我就算是个女的也软化了一颗心。 没法,只得无奈地陪她走上了逛商场的不归路。 逛了大半天,我累得走路都开始有气无力。 钟灵白了我一眼,不满地道:“你可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女人。” 说着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抖了抖手,手中提着的两个大袋子哗啦啦地震了震:“看到我了没,我拿了这么多东西都还精神振奋的,你该学着点。” 没空探讨这个问题,我按着肚子提议道:“是是是,我会努力向你学习的,不过咱们都逛了这么久,眼见着也差不多大中午了,要不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钟灵有点苦恼地四处看了下,犹豫了好久才答应下来:“那好吧,反正我也挑的差不多了。” 那哪叫差不多,下午面个试顶多穿一件衣服罢了,可看她手中提着的大包小袋,像是恨不得把整个商场的衣服都搬回家一般。 附近这一块餐厅不太多,最近的一家只有肯德基店,虽然平日里不太爱吃这些,但是眼下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懒得去挑这些了。 快餐店就是这点好,虽然人潮拥挤,但是速度却丝毫不见慢,不一会儿我们就吃到了热乎乎的午餐。 附近小孩子很多,笑闹声不绝于耳,偶尔还能见一两个小孩从餐桌旁尖叫着,你追我赶着跑过。 这么看着,感觉自己都像是都年轻了不少。 对桌的钟灵却和我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哎,看着这些小孩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我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她噎到,塞了根薯条到她嘴里:“赶紧吃你的吧,瞎感慨些啥。” 钟灵三两下将薯条吞下去:“不过吧,一想到这些小孩以后还要经历小升初,中考,高考,哈哈哈我就觉得特别心疼他们。” 我咋没看出她有一点心疼呢?这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连鄙视的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她了,我将头扭过去喝自己的可乐。 不知是命中有注定的这一刻,还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我无意中向隔壁桌上瞥了一眼。 这一眼,惊得我瞬间丧失了吞咽功能,满口的可乐呛了自己一嗓子。 如果眼睛没有出问题,隔壁桌上正放着一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魇中的东西。 没错,我视线焦点处的正是一个瓷娃娃。 这东西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太过重,仅这一眼,就吓得我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惨死的那么多人,他们面部的鲜血,他们睁大的双目,都像一把把刻着绝望的锁,打开锁,通往的地方就是地狱。 而这些锁,都挣不脱那一把死后出现在他们尸体附近的名叫瓷娃娃的钥匙。 像是被隔着空气电到了一般,我匆忙移开视线,开始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不知究竟是被呛到了,还是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 钟灵耻笑地看着我:“没事吧你,多大的人了喝个可乐都把自己给呛着了。” 嘴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贴心地伸手递了张餐巾纸给我。 我心神恍惚地接过纸胡乱给自己脸上擦了擦,再移眼望过去的时候,隔壁餐桌上的那个瓷娃娃已经不见了。 ———————————————————————————— 在大家看完这个章节以后,就会正式进入付费章节了,页面会提醒需要先登录。书城登录很方便,你用Q.Q、微信、微博、百度这些账号都可以一键登录。 登录成功以后,会跳转到充值页面。如果没有跳转,大家看书城最上方导航菜单有个充值,点一下也能进入充值中心。 一次最低充值20元,但如果你一次性充值50元,你就能成为黄金VIP会员,看小说会比初级VIP会员更加便宜!书城还有包月和包年业务,比如包年,点击充值下方【1元计划,全站包年会员,Vip包年阅读】即可参加包年活动,书城几万本完本的长篇小说任你随便看,十分便宜和划算! 以下是充值详解: 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只有你微信里面有红包的,红包里面有余额的,都可以用来看后面的内容了。还在担心红包发不出去吗,买东西嫌钱不够,发给别人又心疼,那就用来支持这本书和我吧,谢谢。 微信里实在是没有红包或者没有钱的,可以去找朋友要几个红包再来充值,很简单的,现在好像一般抢红包都能抢到不少钱呢,这样不用花自己钱都能这本书看完,还能支持我下去。 如果姐妹当中有土豪的,大家也可以用捧场和打赏的方式来支持我,谢谢大家! 接下来,我跟大家讲解一下,粉色书城的充值的事情,书城对于人民币的换算是1元钱等于100个粉笔,粉笔就是用来订阅支持文文的。 如果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使用支付宝能否成功了,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也有可能会出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微信充值」,选择充值金额,在点击充值以后,直接在跳转出来的微信页面输入您的账号密码,便可完成充值。 「支付宝充值」:选择充值金额,需要注意的是,第一次使用支付宝充值,输入的密码是支付宝支付密码,不是登陆密码。密码是支付要需要的,网站没权限查看您的个人隐私,请您放心充值。 「手机短信充值」选择短信充值渠道1、2、3中的任意一个,选择金额进入第三方充值页面,选择对应的运营商(移动手机、联通手机、电信手机),输入手机号,按提示完成操作既可。 「充值卡」书城支持「中国电信卡」、「中国联通卡」、「中国移动神州行卡」。购买充值卡时,请认准以上的几个,除此之外的其他点卡都不支持哦!需要注意,在充值输入信息时,选择金额需与卡片面值一致,否则可能会导致金额丢失! 「Paypal充值」,建议海外用户使用此种方式,用美元充值粉笔,一美元有五百粉笔呢。 另外,所有充值方式都是第三方平台提供的充值渠道,粉色书城不会搜集读者个人信息资料,充值成功后,VIP章节可重复阅读,建议一次性充值30元,免去重复充值的麻烦。 粉色书城是正规女性言情阅读平台,如遇充值失败等问题请及时与客服联系,确保你的消费权益。客服QQ:442104787、3184323796,客服微信:fensekefu1,客服电话:010-50854181(转201或203),祝阅读愉快! 希望大家抵制盗版,支持这里的正版书,真的,谢谢姐妹们! 第31章 惨案还是发生了 我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疑神疑鬼了起来。 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那瓷娃娃仿佛带着诅咒一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用阴森的眼神静静打量着我。 我心思沉重地握紧了手中的可乐,刚准备移开视线,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原来那瓷娃娃不是我看错了,而是真的存在的! 现在它正被隔壁餐桌上的一个小男孩拿在手里把玩,小男孩一脸天真无邪地腻在他妈妈怀里,手中握着瓷娃娃,在空中漫无目的地划过一道道线。 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这回我敢保证,自己的眼神绝对没有出错,瓷娃娃是存在的,也的确和之前几次看到的那个瓷娃娃一模一样。 小男孩软软地开口:“妈妈,我不想补课,我和小雨约好了晚上去她家玩的。” “那怎么能行,人家小雨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你再不好好学习,她就不会和你玩了。” 他妈妈本来还温柔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严厉了起来。 小男孩的手臂停止了晃动,他边用白嫩的小手细细地在瓷娃娃上揉擦,边扁了扁嘴:“小雨才不会因为这事不和我玩,要是她真这样对我,那我以后也不和她玩了,我去找小月玩。” 小小的童音带着点稚气,说话却说得理直气壮。 他妈妈被他逗乐了,轻轻刮了刮男孩的鼻子:“那也不行,反正今天傍晚辅导老师就会来了,你好好上课,上完课就让你去玩。” 男孩有点委屈:“可是那都很晚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瓷娃娃,看着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我有点忍不住了,下桌向他们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瓷娃娃……” 年轻妈妈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一脸防备地看着我:“你做什么?”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告诉他们这个娃娃是被诅咒的? 他们会打电话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吧。 可是强行夺下来…… 也是不明智的吧。 踌躇了半天,我开口道:“我很喜欢这个,你可以卖给我吗。” 大概是看我穿着比较学生,年轻母亲的防备态度软化了不少,不过她还是一口拒绝了:“我儿子也很喜欢,多少钱都不卖,而且你都这么大了还……” 余下的话她很给面子的没说完,不过是个人都能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这么大了还想在一个孩子手里拿玩具,还要不要脸了…… 钟灵捂脸,一把拖住我往肯德基店外走:“你干嘛啊依依,走啦……”一直拖到店外,才声音低低地开口,“你知道刚有多丢人吗,附近好几个小孩都对你看着,我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你了,好好的干嘛要去买一个小孩的玩具,你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我有口难言,回头透过玻璃再去看时,那对母子已经不在原位了。 不过是过客而已,罢了罢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也知道这样根本没法。 不说实情,我怎么可能会成功从那个小孩手中拿走他喜爱极了的玩具呢? 可是就算真的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我的。 天地之大,我不过一蜉蝣罢了。 我只能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我身边死去,什么都做不到。 我没法救他们,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瓷娃娃里面的怨灵一日不被消灭,一日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心里百味杂陈,我摇摇头,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很想哭。 钟灵被我吓到了:“依依啊,依依?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呢。 在商城道别以后,钟灵就匆匆回家了。 她下午还有面试,如果成功了的话,晚上就要去兼职了。 面试时间快到的时候,我在电话里给她打气。 结束后她在通讯工具上兴奋地通知我,当场就过了,她晚上就该去当家教做兼职了。 我给她发了几个恭喜的表情:“给小孩补课记得要温柔,别露出你原型吓到了那孩子。”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继续给她发消息道:不知道是哪家孩子,怎么这么倒霉,要碰到你这个不学无术最擅长误人子弟的家教。 钟灵此刻很开心,她呸了我一口,表示懒得同我计较。 本以为这状态持续下去已经是最好的了,不过没想到的是,晚上,最坏的消息还是传来了。 钟灵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刚洗完澡。 电话搁在客厅的桌子上,不知响了多久。 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我走过去拿起手机,按了通话。 电话那头的钟灵哭得不知所措:“死人了,依依,死人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分辨了很久才将她说的话弄懂。 “什么?谁死了,怎么死人了。你说清楚。” 她抽噎了一会儿,才撸直了舌头,将原委一一说给我听。 她说,她今天要给补课的孩子正是我们在肯德基店里看到的那个男孩子。 她去他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门是敞开的,进去后发现,一家三口都死了。 三人皆是七窍流血。 像是想要看清害死自己的人是谁一般,爸爸妈妈包括那个小男孩的眼睛都是睁大着的。 至于她是怎么认出那个男孩的,是因为,她看见了男孩手中紧握着的瓷娃娃。 我心中一顿,知道惨案到底还是发生了。 可是,这件事真的是我能管的吗? ………… 时间一晃便推移了好几天,转眼间就到了我的生日。 一早,是被钟灵的电话吵醒的。我伸了个懒腰,却还是感到一阵乏意。 “怎么,今日有事?”一阵清冷的声音飘入我耳中,不用想也知道是莫寒,他也醒了。 问及此,我有些莫名有点不开心。这个说是我夫君的人,还不是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吗? “我生日,请同学吃饭,这跟你没关系吧?”若是男朋友,或许会给我准备礼物吧,可他呢…… 也不知不开心源自哪里,我自顾自的闹别扭,也不再去看他,去梳洗了一番。期间我听到屋子里有些细碎的小声音,想是莫寒发出来的,也就没太在意。 将头发高高挽起,换上一袭淡蓝色的裙子,除了那枚戒指显得突兀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舒服。 当我到饭店的时候,钟灵和几个朋友已经早就到了。钟灵嘴上还埋怨着我:“让你早点来,还拖的这么迟。” “还不允许寿星打扮打扮了?”我开玩笑似的打了她一下,一边招呼朋友们坐下。说实在的,除了钟灵外,那些也都是不交心的朋友。 与她们寒暄几句的功夫,一个女孩匆匆推开门,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气喘吁吁的说了句我来迟了。我一眼就认出她,是我的一个学妹,名字叫叶璇。 只不过,我不记得邀请她了。又仔细想想,也许是记性不好忘了吧。 “叶璇,你怎么来了?”钟灵不可置否地皱了皱眉,语气间也能听出她的不满。 叶璇听到她的询问,身子猛的抖了一下,随后又保持镇定。瞪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挠了挠头,说道:“学姐邀请我来的。” 这一来,钟灵也无话可说,又朝我看了看,只能作罢。过了一会儿钟灵才凑过头与我耳语几句。 “叶璇在学校以清纯出了名气,可背地里的作风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没,没有啊。可能是我那天群发的消息,不小心发给她了吧。我跟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同时我不禁往叶璇那看了一眼,不曾想她那一双乌黑的眸子也正紧紧盯着我,像一把利刃一样锋利。 仔细瞧,她眸底似有一团黑气暗暗涌动,格外诡异,看得我毛骨悚然,赶紧别开了眼神,桌上的饭菜都有些食之无味了。 自从叶璇来了之后,气氛一度有些紧张。钟灵也不说话了,低头默默地吃饭。直到一个朋友提起生日礼物的事,大家才吵着闹着把准备好的礼物给我。 每个礼物的包装都很精致,接过叶璇给我的礼物时,我内心有些莫名抗拒,可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硬着头皮接过来。 “没事,祝学姐生日快乐。”她展开一个标准的微笑,旁人看起来很好看的画面,我看起来只觉阴森,那一颗颗白齿像是死人的白骨一样。 我赶紧晃了晃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打消。“谢……谢谢。” 我把随手礼物放在一旁的座位上,继续开始吃饭,在她们聊天时偶尔插上两句。 “要不我们喝点酒吧?”钟灵胆子也大了起来,突然嚷嚷着要喝点酒助兴。 “算了吧,喝个大醉怎么收场?”我婉拒了她的要求,实际上是怕喝醉了,我这眼睛不知道会看到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惹得麻烦。 钟灵撅了噘嘴,嘟囔着:“就喝一点点,我们不喝多。” 一边招呼来服务员,点了瓶酒精浓度不算高的葡萄酒。 我也没阻止,就随她去了。 第32章 偷偷做坏事 酒过一会儿就上来了,钟灵给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都倒上了半杯酒,而我还是喝着饭店里提供的茶。 当我正喝着茶,腿上一阵凉意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开始我只当是一阵风,可当腿上有了被抚-摸的感觉后,我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不用想,也知道是莫寒,此时他的手游走在我的双腿间,带着挑-逗的意味。他的手很冷,像是带着一股冷气,可正是这种温度,使我的皮肤处于紧张的状态,更感到刺激,血液仿佛逆流般蹿上大脑。 “住,住手……”我无力的说了句,全身的酥麻感快让我崩溃了,于是我尽力想合起双腿,避开他的戏弄。 他当然不会听从我的想法,反而变本加厉,手指轻松拨开了双腿,继续蹂躏、逗弄起来。此时饭桌上还有很多朋友,羞耻感从我心中慢慢升起。 我只好努力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张脸涨得红红的。 钟灵很快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说了我一句:“向依依,你没喝酒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其他朋友听完她的话,也纷纷将关心的眼神投向我。我心中一慌,忙否认道:“没……没有,我没事就是有点太热了……”说罢又立即咬住嘴唇,刚刚说话时差点溢出呻-吟声还让我后怕着。 “没有?没有就好,看你穿的也不是很厚啊。”钟灵小声嘀咕两句,也就没往下追问了。若她真的追问下去,我也实在是不好解释了。 本以为莫寒会就此结束,没什么花招了,我果然是小巧他了。很快,他的舌头钻入其中,犹如一条游动的小蛇,一浅一深,撩拨地恰到好处,我甚至能听到他发出的滋滋声。 一时间,我沉沦其中竟忘了反抗。过了不一会儿,我眼前便炸开一道白光,身体瘫软成一片。不用想也知道,莫寒此时一定很得意吧。 我借上厕所的名义,跑去卫生间想整理整理衣服。刚准备出去,就看到叶璇在外面。心存一份对她的恐惧,我总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上回见她也不是这样的。 本想绕过她走出去,可狭窄的通道被她死死堵住了,我在里面动弹不得。“叶璇,给学姐让个路好吗?”我喊她,可她像听不见一样低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只是在那站着,背靠墙壁站着…… 突然之间,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便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露出一副面目狰狞的样子,口中念咒语般重复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显然没有防备,只能用双手去扒开她的手,同时尽力用嘴大口大口的吸气,以防自己就这样窒息过去。“叶璇,你放……放开我……”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有的,我手上青筋都暴起,可还是奈何不了她一丝一毫。 “叶璇,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听罢她又露出了那个阴森森的笑容,用尖细的声音说道:“不需要得罪我,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正当我以为自己要缺氧晕厥过去的时候,莫寒来了。口中轻轻念了两句话,具体内容我听不真切,也有可能是缺氧的缘故。 但那两句话对叶璇很起作用,我感觉到她手上的劲一下子小了,直至双手松开了我,眼睛也瞬间变得清澈透明。 我清楚看到了一团黑气从她身上跑了出去,在莫寒的指尖化为了一缕烟。 莫寒凑近我耳边,用略带魅惑的嗓音说道:“她这是中了邪气,我已经帮她驱散了,接下来你要帮着圆场。” 他语音未了,叶璇已经恢复了意识。她也无措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学姐,你怎么会在这?” “你忘了,你是来参加我生日的啊。”我勉强扬起了一个自以为还不错的笑容,其实整个人还惊魂未定。“最近记性不太好吧?” 她昂起头,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又不好意思地珉了珉嘴,说最近确实很容易忘事。 我们回到包厢时,其余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我又提议请大家去唱KTV,最高兴的莫过于钟灵了。 她天生嗓子好,又喜欢唱歌,抱着我就要亲上一口,硬生生被我给推开了。 “我请你唱KTV,你还打算以身相许了?” “放心吧,你是得不到我的。”哪知她脸上充满了嫌弃,配上她的语气更是让人又气又笑。 结了账后,有两个朋友说不去了,有点事情要处理,其中一个就是叶璇。她跟我说,最近健忘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下午打算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也没阻止她,虽然心下了然是邪气作的怪,如果莫寒没有帮她驱除邪气,不管什么医院都是测不出问题来的。 “学姐,那我走了,你们玩的开心。”叶璇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出饭店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其他人都说了声再见,但钟灵没说话,钟灵确实很讨厌她。或许是钟灵讨厌这种虚假做作的女生,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脖子上隐隐的疼痛感还在,我透过手机屏幕,还能看到脖子上一圈手指掐出的红印,仿佛是在提醒我刚刚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叶璇一个学生为什么会中邪气?我不知道。 虽然我心存好奇,但莫寒不止一次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 也罢,他说的对。我保护自己都那么力不从心,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KTV,我不忍她们将就小厅,于是多花了点钱包下了一个大包。十几个人在里面很是舒适,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沙发是那种可以坐下二十人的尺寸,我一进包厢,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边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一边看着一群人围绕在点歌机前兴致勃勃地点歌。 “依依,你不来唱两首吗?你可是今天的大寿星。”也不知是谁,朝我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是啊,给我们露两手啊。” 我一阵汗颜,几乎就差留下几滴冷汗了。不是我不想唱,而是我真的不会唱。从小到大,唱歌五音不全是我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怕我一开口,在场的有一半都要逃走了。 “不了不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我在旁边听着就行。” “来歌厅不唱歌,你可真是特别。”莫寒不知从何时冒出,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语气有些戏谑与嘲讽。 听罢,我没打算回他,还是默默地翻看手机。他见我一副将他无视的模样,双手捧住我的脸,俯身就是猝不及防的一吻。 乘着我没有防备,他的舌轻而易举钻入了我的齿贝,强迫着我的舌与其交融缠绕。他一点一点汲取,看着我一点点消耗到原有的氧气,直至他见我喘不过气,才结束了这个激烈的吻。 我原先的唇此时变得微微红肿,眸子也有些浅浅的水晕,俨然是一副刚被欺负过的样子。而我心里,早把莫寒骂了千遍万遍了。 “依依,这首歌我要和你一起唱!” 由不得我拒绝,钟灵一把拉起我,然后将另一个手中的话筒地给了我。 屏幕上出现的歌曲,是我与钟灵常听的,我们都很喜欢这首歌的旋律、歌词。 所以为了不扫钟灵的兴,我心下一狠,决定唱。为了她开心,我在朋友面前稍稍丢脸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不过事情总是比想象中的要好,我并没有因为音调不准而太过于出丑,因为钟灵的歌声总是引导着我往正确的方向上去。 而钟灵的声音与我的声音也呈现出一种和谐的感觉,一曲终了,其他的朋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笑了笑,当然也知道这都是钟灵的功劳。 “你们都唱累了吧?我给你们买点饮料。”包厢有些吵,她们或许没有听到,所以没人回应我。 我想她们是来参加我生日会的,所以当然要好好招待客人,就出了包厢,准备招呼服务员。 “服……”还没刚说出口,便被一位身着西装,身材颀长的男子打断。 “小姐,有什么需要吗?”声音也十分沉稳,整个人透出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根本无法与服务员相联系。 我用眼神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还是满脸的质疑与不信,无奈之下只得出口询问:“你,你是服务员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有些滑稽,他嗤笑了一番,深潭般的眸子里盈着笑意。“小姐打趣了,如果不是服务生,我站在这里干嘛呢?” 听完他的话,我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可笑,问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于是为给自己圆场,随口夸赞了他一句。“我这不是看你的行为外貌不像个服务生嘛……” 他的嘴角多了丝玩味与欣赏,说道:“小姐谬赞了,不过小姐还是告诉我要干什么吧。” 哦,把正事给忘了。我此时才回过神来,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点什么。 “送一箱果汁到这个包厢来,谢谢了。”以极快的语速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也没管服务员听没听清,便回到了包厢,一把将门带上。 第33章 不祥之物 刚坐在沙发上休息两分钟,莫寒又来了。 “怎么这么不乖,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背着我跟别人眉来眼去了……”他惩罚似的舔了一下我的耳垂,我心下惊呼,条件反射般的往旁边挪了挪。 “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哪来的眉来眼去!”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三两句话就能让一个人对你产生好感,还说没有眉来眼去。”言语中我辨不出喜怒,因为莫寒的性子也是极其难以捉摸。 不多久,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那双手先是抚-摸着我颈上的红色勒印,随后又一点点往下,一点点深入。 此时我正平躺在最远处的沙发上,钟灵她们忙着唱歌,只当我是太累了所以睡了,没太在意。她们不知道的是,我竟在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做着这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别,别弄了……”就算钟灵她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的思想与道义也经受着压迫。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话,而是欺身压上。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欲-望越来越明显,尽管他的身体依旧那么冰冷。 他快速将我的所有衣物褪下,果断的侵入,然后开始慢慢的动。 我眼珠子一下就瞪圆了,“你做什么?他们还在……” “放心,没人能看得见。”他淡淡地回答一声,加大了力度。 我很想叫,但心理的压力迫使我不这么去做。我只能紧闭双唇,阻止自己情不自禁的出声。 莫寒似乎不满意我这么做,于是加快了速度,故意让我忍不住呻-吟出来。 就这样,羞耻与快-感在我脑中慢慢交织,到最后我也分不清孰轻孰重了。 一场过后,莫寒还是精力旺盛的样子,而我早就没了力气,只想昏昏的睡过去。在此时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男女体力的差距,太大,真是太大了…… 还未刚从翻云覆雨的情境里走出来,便听到有人在敲包厢的门。其余人还在唱歌,为了不打扰她们,我自觉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见到刚刚的那个服务生抱着一箱果汁送来。 “谢谢啊,你放桌子上就行了。” 他看了我一眼后,进了包厢把果汁放下。 路过我身边时,低声询问我的手机号。 这算是搭讪吗?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不过我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扼杀了。 因为坐在沙发上的莫寒正在向我投来一束冰刀似的目光,如果真给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的。”再三考虑,我婉言拒绝了他。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地拒绝他,眼神不禁有些黯淡,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离开了包厢。 而莫寒好像也很满意我的答案,开始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也开始回到沙发上,当然,坐的离莫寒很远,避免他再一次色性大发。 然后我的任务就是听她们唱歌,负责鼓掌。钟灵她们一直唱到六点,才决定离开。我也很佩服她们的精力可以如此旺盛,因为她们唱完以后还全无疲态,闹着要再去别的地方玩。 “我们再去商场转转好不好?”其中一个女生提议。“好啊好啊!”另外几个立即附和,一片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虽然是想陪她们到最后,但我实在没力气这么做了,尤其是双腿,如今跟灌了醋一般,酸溜溜的,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我对钟灵说道,“昨天晚上我没睡好,今天实在是没精神了。” 钟灵没有勉强我去玩,而是颇为理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休息。 六七点,正是城市里华灯初上的时间。写字楼里的灯都一盏一盏地亮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们。打开家门,我点亮了家中的灯,开启了独自拆礼物的时刻。 钟灵送给我的是一个卡通纸篓,或许她是想让我把坏心情扔掉吧。还有不少朋友送的礼物奇奇怪怪的,但能看得出来煞费了一番苦心。 我的心情本来是愉快的,至少之前是。直到我打开这个礼物的时候,我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包装也是很精美的盒子,与其他礼物无意。 不过里面装的礼物不是别的,正是瓷娃娃…… 眼前仿佛出现了之前惨死的那些无辜人们,我头脑发昏,视线却没法从这娃娃身上挪开。 通体洁白,看似无暇。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而瓷娃娃嘴角的笑容,更是让我害怕。 我不知道这是哪个朋友送我的,因为这份礼物上没有贺卡一类的东西。但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我只想着,要把这个不祥之物扔掉! 于是我抓起桌上的瓷娃娃,用尽力气从窗户扔出去,甚至不管是否会砸到人。直到我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我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些。 “没事了,没事了……”我反复对自己说着,想让自己走出恐惧。 可事情往往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美好……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的早晨,我一起床便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侧头一看,瓷娃娃竟自己坐在我的床头柜上,依旧对我笑着…… 那眼睛,那笑容,分明就是昨天的那个瓷娃娃。 瓷娃娃不是被我摔碎了么!怎么,怎么会好好的在我的床头柜上! 我一瞬间已经被恐惧吞噬,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寒从昨日起就不见了踪影,晚上也没有回来,这会儿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面对那个小小的瓷娃娃,心里的恐惧如同溃堤后奔涌而出的江流,汹涌而无法遏制。 我不敢再去碰那个瓷娃娃,尖叫声堵在了嗓子眼,没法喷发,却越憋越难受。 身子正僵硬着,灵魂仿佛也要漂浮起来了。 我像是能够通过这瓷娃娃的一双眼,看到之前住在隔壁的金领姐姐,之前死在旅游酒店的校友金丽,以及钟灵口中死在家中的小男孩。 而画面最后定格的时候,出现的是我自己的脸。 我像是透过了别人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七窍流血,双目无神。 尖叫声再也堵不住,我声嘶力竭地爆发出一声“啊!”,而后从床上惊醒了。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身上冷汗层层,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一脸犹疑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床头柜。 在梦里,那个瓷娃娃就是摆放在这个位置上的。 幸运的是,那到底还只是梦,现实并没有出现梦里的那个恐怖景象。 我长长舒了口气,内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昨天确确实实是将那瓷娃娃扔出去了,虽然扔完我就后悔了,可到底是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想必是碎彻底了。 洗漱完后,我抱着书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很不巧地与新搬来的邻居碰了个面。 介于上次见面时产生的很不好的印象,我这会儿看到她只觉得很想将整个人都藏起来,生怕被她看到自己。 可不知为何,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像是没看见我一般,丝毫未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心里一松,我加快了脚步。 视线余光却能看到这新邻居手里正攥着一个被黑布包裹住了的东西,看着很重视的样子,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上面去了。 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古怪,可眼见着上课快要迟到了,我便不再去想这些,匆匆下了楼。 上完课回到家中时已是正午时分,妈妈早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我回家了。 空气中漂浮着的满满的都是菜香,我感叹了一声还是回家舒服。 妈妈刚将一个菜端上桌,看到我后道:“来的正好,还有一个小菜,来帮我打个下手。”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正忙活着,突地听到妈妈叹了口气:“你隔壁家小林姐姐,也是个可怜人。” 原来那新邻居是姓林啊,只是突地听到我妈说这个,我还有点惊讶的。 “怎么了?”我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你想啊,那房子刚死过人,别人都嫌晦气不敢住进去,偏生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还不是因为房价够低。” “不会吧?她看着也不像那种贪便宜的人啊。”穿着打扮挺好看的啊。 妈妈摇摇头:“只是表面是的光鲜罢了,你不知道,刚搬进来,这栋楼上上下下的就将她的事传了个遍了,她本也没比你大多少,也就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被人家男的骗了。” 我妈谈起八卦来,我半点也插不上话,便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沉默地听着她说。 “被骗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那时候打胎已经来不及了,后来还因为意外流了产,都六个月大的胎了,说没就没了。”妈妈说着,满脸唏嘘与同情。 不知为何,听她说完,我心里像是能感受到那林姓姐姐的难过一样,胃里一阵倒腾。 “后面她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起来,不爱和别人交流,每天就研究些稀奇古怪的玄学,念叨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我听别人说啊,她那是想和她死去的孩子讲话。”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34章 怪异的邻居 炒完最后一个菜后,妈妈专门弄了个大碗来,盛了满满一碗的饭后还堆了很多热乎乎的菜上去,用盖子盖上对我说:“去去,年轻人就该多动动,把这饭给你隔壁家林姐姐送去,她一个人住,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每天三餐都不定时吃,你去送饭给她吃。” 一想到那林姐姐奇怪的模样,我就有些抗拒,可看我妈满脸的同情,我没法,只好端着饭去敲了隔壁家的门。 隔了很久林姐姐才来开门,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面无表情地过来开门,看着倒是还算正常。 我心里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饭碗递给她:“我妈让我来给你送饭的。” 可能是之前我不经常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妈就开始给她送饭了。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碗,没有立刻接过去,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了,顿了好久后才问道:“你是……向依依?” 我犹疑着点头,想起上次她喊我向依依时眼神放光的模样,心里有点虚。 林姐姐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接过我手里的碗,亲热地将我拉进了屋。 她看着瘦瘦高高的,力气却挺大,拽拉之间,丝毫不过问我意见,我一个没防备就被她拉了进去。 心里对这里还是有着阴影的。 “来,坐,陪我说说话。”她说着,强硬地将我按在沙发上坐了下去,自己也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然后就双手托腮,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上次金领姐姐的尸体就是在这个客厅里被发现的,当时墙壁上布满了血迹,这会儿虽然已经不见血迹了,可我心里的阴影还是没有散去的。 同情归同情,心里还是觉得她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最近古怪事情发生的多,她又是住在刚死过人的公寓里面,不小心沾染上些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想都觉得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心里这么想着,就觉得有点害怕了起来,我很想随便找个借口夺门而出,可屁股像是被用强力胶粘在了这个沙发上一样,半天都动不了。 小林姐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我的不自然,她很热络地开口:“你就是向依依是吧,我听他们提过你好多次啦。” 说着,她四处望了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谁? 我一头雾水,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看衣服她莫名其妙的动作,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他们……是谁?你朋友吗?” 小林姐笑得很开心:“是啊,他们帮了我很多事情,可惜我没你那么好的本事,没办法经常同他们交流。” “我……我那么好的本事?”心里一阵发麻,我像是隐隐能猜到她在说什么了。 我唯二能够称得上特殊的只有通灵和极阴体质了,她这会儿指的分明就是我的通灵能力。 “你难道不知道?自然是你的通灵能力了啊,你可不知道,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呢。” 那么,她所指的“他们”,就是那些鬼怪了? “你也会通灵?”我咽了口唾沫,轻声问。 小林姐直直地望着我:“我若是能通灵,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他一面……他还那么小,都怪我,都怪我。”说着她捂脸,呜呜地哭出了声。 讲的应该是她那个怀了六个月后不小心流产的孩子吧,心里仍旧疑惑重重,可也差不多知道她在絮叨些什么了。 这会儿看她哭得实在被悲切,我心里有些不忍,可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去安慰她。 可奇怪的是,她自我恢复能力也很强,不过哭了一会儿,就自个儿停了下来。 小林姐抓起桌上的餐巾纸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再抬脸看我时又是满脸的笑容了。 眼角没有泪水,脸上也没有泪痕,我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她之前那场哭,究竟是真还是假了。 诡异的人哪儿都诡异,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看这个房间的眼神都带着都惶恐。 可看我妈和她一副经常打交道的样子,我又不敢真的惹了她,眼下明明是没什么危害的,若是交了仇,恐怕对我妈也不太好。 这么想着,我的心里安静了下来,斟酌着开口道:“所以,你喊我来,是想要干什么呢?” 可能是这句话戳到了重点,小林姐猛的坐直了身体:“我本来也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自从我孩子没了以后,病急乱投医,我寻了好多偏门法子,研究了好多玄学,终于可以和那些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对话了。”说着她有些遗憾地道,“可是太难了,这么久以来,我也就成功过一次,不过他们和我说了,你是个能通灵的妙人。” 这么一听她解释,像是能够明白上次她见到我时的激动是从何而来了。 “向小姐,你是可以看到灵魂的对吧……那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孩子在哪里吗,他们说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他甚至连投胎都不行,呜呜,我苦命的孩儿啊。” 一提到孩子,她的情绪像是又有些崩溃了起来,我眼见着不好,忙开口打断她:“你孩子在哪,我进来并没有见着什么……” 小林姐果然没有再哭了,她突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不在这?怎么可能,你没看到他吗?” 我有点不解,她像是能看见一样,居然这么自信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身边。 难道是母亲天生的直觉? 我摇摇头:“我是偶尔能见着灵魂,但是从小到大遇到过的鬼着实不多,可能还有失灵的时候?”懒得去纠结这些,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小林姐不太相信:“怎么会……你都看不见吗,那我的孩子,呜呜,你再看看,你看看他在哪。”说着她像是有些激动了起来,站起身,急急忙忙地道,“肯定在的,我能感觉到,我去找给你看。” 找给我看? 她孩子? 我越发地觉得不可理解了起来。 要是自己就能看到,又何必喊我来,若是看不到,又打算去哪找来给我看。 真是后悔答应我妈送晚饭来了。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小林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喃喃道:“算了算了,不能让你看到……” 本就不太信她的话,一番对话下来,我在心里几乎给她定义成了一个因受过太多打击而险些疯掉的可怜母亲了。我心里也没多想去看她那个所谓的东西,这么听她说了,反而觉得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气。 两人又胡乱扯了点话,我不太愿意应付下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好像是觉得我这里也没多少价值了,小林姐也没阻拦我,只是脸上的遗憾与难过意味更弄了些。 我心里瘆得慌,临开门的时候,胃里突地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和生病感冒晕车时的作呕感截然不同。 我按住胸口,当时就难过得弯下了腰去。 所幸这呕吐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几十秒后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我扭头,一脸歉意地向小林姐望过去:“见笑了……” 小林姐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看着我的眼神却带着点古怪。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受,再加上隐隐还有点欲吐,便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转身无意中瞥了一眼身侧的柜子。 柜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放,只有一个用黑布裹住不知名东西。 那东西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体型大小都熟悉到让我觉得害怕。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探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去了那层黑布。 下一秒,被黑布裹住的东西,就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下。 看清楚眼前画面的这一刻,我只觉得脑袋如同被用巨物敲打过一般,隐隐作痛,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响。 黑布下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个我以为的,已经碎了的瓷娃娃。 出现在那么多人命案现场的瓷娃娃,被小男孩宝贝极了的瓷娃娃,意外出现在我生日礼物堆里的瓷娃娃。 恐惧在刹那间笼罩住了我。 不是应该碎了吗,为何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我突地想起了那个无厘头的梦,梦里瓷娃娃在被我扔出去以后却重新出现在了我的床头柜。 本以为是梦,这会儿却叫我真正经历了。 此刻,瓷娃娃正睁着它那一双黑圆黑圆的眼睛,笑容诡异地看着我。 凉气自脚底板冲天而上,身体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 身旁的空气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不对劲,我下意识地回头。 小林姐不知何时过来了,也不知过来过来多久了,这会儿正站在我身后,神色晦涩难懂地看着我。 大概是恐惧太过,我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咬住我的脖颈,吸食我的血液。 身体因害怕变得僵硬,我连动一下双腿都做不到。 可能是因为小林姐到底还不是只鬼,她始终没有变得血目獠牙,只一直拿复杂极了的眼神盯着我瞧。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小林姐不会是这瓷娃娃的幕后黑手吧? 现在她是想要杀我灭口了吗? 等了很久,小林姐终于开口了:“你能看到的,对不对?” 第35章 新的进展! “看到什么?”我很茫然,这瓷娃娃里面的灵魂吗? 小林姐不说话了,她抿着嘴沉默了好久。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这么面对面站到世界末日的时候,她终于又开口了:“我能感觉到,这个瓷娃娃里面住着的就是我的孩子。” “今天早晨,我下楼,在路边看到了这个娃娃,你知道吗,本来我不打算看向那个地方的,可是大概是母子连心,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就看过去,然后我就看到了它,它孤零零地躺在草坪上,无助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它在喊我,它在喊我妈妈。”说着,她有些激动了起来,“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他了,你却和我说你看不到他,你感觉不到他。” 虽然我看不到,可是这个瓷娃娃里面的确有个恶灵。 很有可能,真的就是她的孩子。 可是这些不过都是猜测,我也没办法出言去安慰她些什么。 更何况,这瓷娃娃,可是那么多命案的始作俑者。 面对着小林姐隐含期待的眼神,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我也并不是什么都能看见的……我很抱歉。” 小林姐摇摇头:“没事,这不怪你,我是相信的,这瓷娃娃就是我的孩子。” 说着,她倏地一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再让他离开我身边了。”说着她眼神温柔地望向了那个瓷娃娃,像任何一个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 我忍不住也对着瓷娃娃看了过去,却突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耳旁仿佛有风在呼啸,我能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 身体很痛,我蜷缩成一团,脑中能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没有一点害怕。 下一刻,身体破碎了去,像是流逝在空中的风沙,顷刻间无影无踪。 耳边有女子的痛哭声响起:“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哭声很绝望,让人听了就忍不住要落泪。 我知道,自己这一刻就是她死去的孩子,我想要安慰她。 可是我已经死了,我不会说话,我甚至未在她的子宫中长成型。 空气中有力量拉扯着我,我没法抗拒,被带往了一个阴森黑暗的地方。 并非没多少认知能力,这一刻我是那个胎死腹中的孩童灵魂,却也是向依依。 我知道,这是一个由各种邪器以及玄法堆起来的法阵。我被一股诡异的气场吸引了过来,即将为之献祭。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像是提前被人告知了剧情一般,在故事发生的前一刻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这种状况很诡异。 再然后,即将被法阵吸收的孩童灵魂却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竟逃了出去。 亡魂沾染了邪气,显然是没法正常投胎的,意外之下,我附身在了附近商城里面的一个最平平无奇的瓷娃娃身上。 脑子里有声音回响,这孩子是死在五月二十号的。 不知是谁的声音,也不知这声音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 但我就是有这个直觉,和预感。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和我经历的差不多了。 沾染了邪气的亡魂,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不断地出现在社会各色人的手中。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瓷娃娃里面的恶鬼索命般缠上后,依次死去。 我经历着这一切,看着那么多人死在自己手下,心里沉重到无法呼吸。 下一刻,我便从床上醒了过来。 是在我自己家,脑袋有点疼,一睁眼就看见了妈妈的脸,她本来还有些担忧的表情,在看到我醒来的时候立马消失了:“让你送个饭都能给你睡着了,小林姐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睡得像个猪一样,可把妈妈的脸丢尽了。” 我没空去管这些,之前梦中经历的那一幕幕,如同亲历一般,仍旧在脑中来回翻过。 好不容易将我妈哄得厉害了房间,我坐在床上又陷入了沉思。 我下意识地想,那些画面应该都是瓷娃娃里面的恶灵自己经历的,那么我用他视角看到的,是不是都是他想要告诉我的?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梦里出现的那个日期,又有什么含义呢。 五月二十号,是那个孩子还未诞生,就离开人世的日子。 心里隐隐有一丝画面掠过,我猛的想起,之前死在旅游酒店的那个金丽同学,她的生日正是在五月份。 这是不是代表什么线索呢? 我忙找到了手机,将有可能和金丽熟识的同学的电话都打了遍,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确认的答案。 金丽的生日正是五月二十号。 那么其他死去的人呢,也都是五月二十号吗? 我可能需要去将那些死者的生日日期都弄到,才能知道答案了。 我又跑去敲了小林姐家的房门,这会儿她的情绪又不对了起来,像是刚哭过。 听她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我才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她的瓷娃娃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心情猛的一下子复杂了起来,我心里知道那瓷娃娃必定又是去作恶了。 脑中的那场无厘头的梦给了我一点线索,我觉得我现在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可是应该怎么找出瓷娃娃在哪里呢…… 我心思一动,想起了一个在警察局工作的人。 …… “元昊,都这么迟了还不下班?”最后一个同事将要离开,对忙碌在电脑前的元昊说道,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 “不了,我回家也是无聊,不如在局里多待会儿,万一有什么紧急事件我也能处理。”元昊头也不回地说。 那同事听完后笑笑,说道:“又没有加班费,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大的正义感。” 然后便离开,独留下元昊和我待在办公室里。 元昊则是头也不抬的,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别的,而是所有五月二十号生日的人的名单。 自从上次我在电话里提醒元昊留意一下之后,元昊就决定让我陪着他连着几天搜索排查。他负责进入系统搜索,我负责誊抄。 密密麻麻的人名,都被我誊抄在一个小册子上。 不过我们只是做了麻烦一点的事情罢了,主要功劳还是归于元昊的师父。因为排查工作全是由他师父来做的,天天暗中跟踪调查,辛苦不已。 正当我们还在整理的时候,元昊的手机响了,铃声在宁静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见他还没有反应,沉迷于屏幕上的字码,我便拿起他的手机,按了下通话键,放在他耳边。 真没想到,他做事这么认真…… “喂,元昊?”手机那头是元昊师父的声音,隐约能听出疲惫与无奈来。“第二十三页,可以全部排除掉了,都没什么异常。” 听罢,元昊应了一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撕掉了我手中小册的一页,随手团成球状,扔进了靠近办公桌的一个废纸篓里。 “还是没找到?”我见状,心里也能猜出几分。 他摇了摇头,这都两三天了,还是没消息。 我看他没了信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几句。“本来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我们再坚持几天,说不定离成功不远了。” 不远了,应该吧…… 那瓷娃娃消失已经有些日子了,不知是缠上了哪个可怜人,若是再不加快速度,恐怕又得有人死去。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泛着嘀咕。 那天晚上忙到了很晚,我连自己是何时睡觉的都无从得知。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我正趴在元昊的办公桌上,身上披了一条毯子,想必是元昊拿来给我的。 此时还很早,太阳刚从云层中钻出,发出柔柔的光,透过玻璃照入办公室,显得一片祥和。 正当我伸懒腰的时候,元昊突然从外面进来了,急匆匆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只见他紧紧攥住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师父,师父来消息了!” “嗯?怎么?”我刚睡醒,还有些朦胧的睡意,被他这么一吵,脑袋更加糊涂起来。 “真是太好了!师父找到被瓷娃娃盯上的新目标了!”元昊激动的不行,毕竟几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这句话既出,我也是丝毫没了睡意,满心的欢喜。要知道这大海捞针般的行为,被我们这么快撞上了就是运气。 “别的不多说了,我们现在赶紧去跟师父汇合吧。”元昊拿手机给警官请了个假后,便拽着我往警局外走。 警局距离市中心很近,门口-交通便利,于是我们很轻松地打到了车。司机师傅是一个中年男子,问我们去哪。 我是不清楚的,于是只有等元昊开口。 “去盛德医院,谢谢。” 司机师傅听到后,一脚油门,车子便飞驰出去,一阵风把我的头发都吹得凌乱了。 元昊一眼未发,只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第36章 恶灵现身! 从喜悦中冷静下来后,我们很清楚,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瓷娃娃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盛德医院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五分钟,我们便到达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幢白色的楼,上面有着大大的“盛德”二字。 在元昊付了钱后,我们立刻下了车,可我们并没有在医院门口看到元昊师父的踪影。“你师父人呢?在哪?”我侧身询问了句,见他正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言语间,电话已经通了,元昊的师父让我们去医院的三楼住院部找他。于是我们来不及多想,赶紧跑进了医院,只想快点找到他。 一进医院,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便围绕在我的鼻尖。我很是不习惯,用手捂住鼻子。走过我身边不少人都透着病态,脸色憔悴。 挂门诊的地方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人与人几乎都要摩肩接踵了。叫声喊声混杂一片,十分喧闹。 直达电梯等了很久才下来,我们按了三楼的按钮后,便只等着到了。我也不知为何,自从踏进这家医院开始,心里就有些毛毛的感觉。 看向一旁的元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声,我们总算是到了。 三楼不像一楼那样混乱,虽然只是隔了一个楼层而已。住院部非常安静,安静到我连自己和元昊的脚步声、呼吸声都可以听的非常真切。 我们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元昊的师父在向我们招手,很显然是要让我们过去。 “我找到的瓷娃娃的目标,就是这个医院里住院部的一名女护士。”元昊师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说着。 元昊听罢,朝服务台那的几个护士看了一眼,略带好奇地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确定的?” 他师父用手摸了摸下巴,细细道来。 原来这个女护士的名字早在小册子的第二面就出现了,那时元昊师父跟踪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总觉得她行为举止有些不对劲,就特别留心关注了一下。 几天过去,元昊师父每天都会跟踪她一小会儿,总算被他发现了端倪。他直觉没错,这女护士果真被瓷娃娃盯上了。 “她这两天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一个瓷娃娃,我后来跟踪她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元昊师父说着,脸色变得深沉。“这姑娘身上的鬼气很重,要为她驱散瓷娃娃,不是件容易的事。” “直接把瓷娃娃的恶灵消灭不就行了吗?”我不解,疑惑地问道。 元昊师傅听罢摇了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有瓷娃娃里的恶灵展现出破绽,也就是她出手的时候,我才能一举将其消灭。”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僵局,如今只有想个法子让瓷娃娃出手才行。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思虑间,我发现元昊的眼神瞟到了我身上,吓得我咽了咽口水…… “元……元昊你盯着我干嘛……”不用想,这家伙也一定是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馊主意罢了。 他打了个响指,略带得意地说自己有主意了,只不过需要我的配合。“依依,只要你去接近那个护士不就好了?在她有危险到时候召唤师父,然后一举消灭。” “我?”我拿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得不说,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的鬼怪事件,我的胆子还是没有丝毫的长进。“凭什么你不去?” 元昊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但是在我看来很是欠扁。“没办法,我作为男的,去接近她会被认为是搭讪的。你呢,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没想到,我是输给了性别这个东西。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一言未发的元昊师父开了口,夸赞元昊的主意不错。同时也很担心我,毕竟他很清楚,一个女孩子面对这一切有多困难。 “向小姐,这是无奈之计,希望你配合我们。”老者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我时,我不忍心拒绝,毕竟这是关乎一条人命,我也只能答应下来。 “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我全听你们的指挥。”当个诱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安慰自己道。 元昊思虑了一会儿,说道:“她是护士,那你也只有装作病人这一条路才能接近她了。” “装病?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发现我身体没事会让我住院?”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连装病都没有办法。 “这个好办,我记得师父有一种药是可以制造出患病假象的,对身体还没有副作用。”元昊看向他师父,只见他师父点了点头。 既然是他师父的药,那肯定是没有问题了,我的心不禁安稳了一些。 “那住进医院之后,我还需要做什么?” ………… 最终,我装病成功,成功住进了医院病房。 沈悦溪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以我而言,看不出这个姑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眸子里有一丝混沌。 很快,我注意到了她白大衣上的口袋。 并不是因为口袋多么的特殊,而是,那个口袋里装着一个瓷娃娃! 那个瓷娃娃的身子被遮住,只能看见一个头露在外面。 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让我顿时心生恐惧。 “护士,你的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啊?”我壮起胆子,用手指了指瓷娃娃,询问道。 她疑惑的看我一眼,顺着我的手看到瓷娃娃之后,浅浅一笑,说道:“这个啊,是我刚得到的一个瓷娃娃,我可喜欢她了。” “哦,怪不得呢,长得还真可爱。”我听罢,看着瓷娃娃的脸,硬生生说出一句违心的话。也不知这种假话,会不会让我遭雷劈呢…… 听我夸她的瓷娃娃可爱,沈悦溪瞬间就对我产生了好感。“别护士护士的叫我了,叫我悦溪就好。”随后又给我量了量体温。 “果然,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有眼光。我的那些同事,还天天说我的娃娃可怕呢。”她一副不解的样子,低头看看娃娃,还是依旧那么可爱。 我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只能发出嗯嗯的单音节。“护士,你平时都带着它么?” 她将我身上的体温计拿下,甩了两下,边看度数边回答我道:“是啊,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就恨不得天天跟它在一起呢。” 可你不知道,它会成为杀了你的罪魁祸首啊。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依旧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瓷娃娃会杀人,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 那一日过后,我与沈悦溪经常一起聊天。 她与同医院的那些小护士聊不来,却发现与我很有共同语言,往我病房来的次数愈发频繁。 可每次她来过以后,我总是会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例如今天,我的病床床单多出了几条刮痕。还有前几天,我的病号服破开了一个口子。 期间元昊有来过好几次,一来是看看我是否尚为安好,另一方面是向我问问沈悦溪的情况。我都如实回答,包括这些诡异的事情。 元昊听罢会低头想想,然后告诉我恶灵还没有真的出手,不过也快了,下一次事件发生的时候,应该就是恶灵真正出手的时候了。 这一天很快来了…… 这天是夜晚九十点钟的样子,沈悦溪来我们病房查房了。查房时,又与我闲聊几句。 “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你过几日就可以出院了。”说罢,我看到一抹寂寞的神情从她脸上转瞬即逝。“以后我又要无聊了,没人陪我聊天了。” 而我只能模棱两可地安慰她两句,还跟她说会经常来找她玩的。 “真的吗?”她听到我的话,眼睛都闪出了光彩,高兴地不行。 “当然是真的啊,我可喜欢你的性格了。”不论其他如何,这句话真是发自我内心的。 她听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句。 但当她检查完病房,刚把灯熄灭,准备去下一个病房的时候,我看到瓷娃娃的眼睛闪了一下,然后病房的门立刻被狠狠的关上。 我下意识往窗户那一看,窗户是紧闭着的,根本没有风!更何谈风把病房的门给关上呢!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恶灵出手了! 我看见沈悦溪整个人像僵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估计是被恶灵控制了吧。而我此时除了期待元昊师父的出现,别无他法,内心则充斥着无限的恐惧。 因为我清楚,仅凭我的能力,不仅救不了沈悦溪,还很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知怎的,我发觉她口袋里的瓷娃娃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那双眼睛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脸上的笑意也更添几分。 第37章 自然是相信你的 “恶灵,你总算出现了!”我听到了道空大师的声音,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道空大师来了,沈悦溪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只见一团黑气从瓷娃娃中分离出来,化作一股气流,直直冲向道空大师,看得我不禁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我朝道空大师大叫了一声:“小心!” 道空大师像是早有所料,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次攻击。“没想到你只有这么点能力吗?” 言语间,便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沈悦溪的额头上,瓷娃娃立刻没了最初的气势,黑气也乖乖回到其中。 “一切都结束了,你不要再想着为非作歹了。”道空大师从腰间摸出一张符纸,上面是我看不懂的符号与语言。 但我大概知道,这张符一贴,恶灵立刻就会烟消云散的。 可就在那符纸快要贴上瓷娃娃的时候,突地被横空出现的一道白光射中,顷刻间碎成粉末飘飘扬扬洒到地上。 而那瓷娃娃中的恶灵像是知道了还有缓机,趁着这个意外倏地化作一道黑影从瓷娃娃中飞出,扑向了距离它最近的道空大师。 速度太快,我们周围站着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 突然的意外将大师打得措手不及,但毕竟是久经鬼事的老姜,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侧身避了过去,屈指一弹,手间一道金色光芒似箭飞向恶灵的黑影。 恶灵偷袭不成,很快便放弃了,它没多做停留,躲过金芒后穿透墙壁,很快就消失得无影踪了。 没了恶灵的存在,瓷娃娃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在沈悦溪的口袋中断裂成了两半。 我下意识冲白光来源处望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张极其意想不到的脸。 那是莫寒。 房间里很暗,他站在窗台前,身后沐浴着银白色月光,面上的表情看不大清楚。 而这边,沈悦溪也恢复了正常,她的眼神不再浑浊不清,面上也没了鬼气。 她像是这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多了个东西,迟疑了半晌才伸手将那断裂了的瓷娃娃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仿佛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印象了,“谁放在我口袋里面的吗?呀,这娃娃好丑。” 嫌弃的叨叨了一声,沈悦溪将这破裂了的娃娃扔在了一旁的桌上,像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的样子。 道空大师对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显然是很震惊的,他瞪大眼睛,看着莫寒:“是何方妖孽,竟阻止老朽除恶,你可知道你放走了什么东西!” “呵,无知。”莫寒的声音冷的像是能够掉出冰渣子来。 我挺意外的,莫寒以前从来都没有在这些人面前现身过,而现在,包括元昊,沈悦溪在内的几个人都能看见他。 也许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心里对他有了点依赖,我竟不太质疑他的做法。 也许他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可道空大师明显是不这么想的,身为一个职业捉妖除鬼的大师,他自然能第一眼就看出来,莫寒是只鬼,还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鬼。 他从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腰间一条约摸两指宽的黄色绸带无风自动,长了脚一般朝莫寒射了过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索魂带? 莫寒神色不屑,看到这黄色绸带,身形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闪身挡在了他身前,将那黄色绸带隔住了。 大概碰到真真实实的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那绸带触到我以后就收回了之前的锋利,软了下来。 道空大师脸色大变:“向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被这鬼怪夺了魂魄去?” 身后传来莫寒低低的笑声,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他正是在笑我。 “被夺了魂魄的可不是你,而是我。”说着他轻手触了触我的脸颊:“尤其是这双眼睛,天生就是用来勾人夺魄的。” 我突然有些懊恼了起来,干嘛动作那么快地上去替他挡,他那么厉害自然不怕道空大师,反倒是我自己,这下可真是身上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可是莫寒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次忙,若不是他,我坟头的草可能都有半个人高了。 若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道空大师打斗起来,那是很难做到的。 第一步既然已经迈出来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对元昊他师父道:“我看他不像是个坏人的样子啊……我们要不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身后的莫寒仿佛被我取悦了一般,他发出低低的笑声:“娘子真是可爱啊,连谎话都编不顺溜。” 道空大师伸着一根干枯瘦老的手指指了我半天:“你你你……你莫要被这鬼怪的样貌所蒙骗了,我这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怎么可能会伤及无辜?”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复。 身后一凉,莫寒不知何时贴近了我的后背,在我耳旁轻轻说:“娘子这是在担心为夫?” “才,才没有!”我被他戳中心思,脸腾地一下红了,急急反驳他。 “为夫可是很感动的,这瓷娃娃的确是我故意放走的,不过我只是为了引出其背后的主使者罢了。” “主使者?”我讶异。 “傻。”莫寒轻笑,“好好的亡魂并不会变成怨灵,自然是有人从中捣鬼了。这瓷娃娃中的怨灵不过是那人的一个傀儡罢了,若是今日将这怨灵除了去,那我们找到幕后主使的线索可就丢了。” 听他声音正经,面色严肃,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我心中已经从不信到信了七分。 而且莫寒说的这话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对为夫来说,最重要的是,听说娘子最近和这个叫元昊的男子走得很近?怎么,是有多关心他,才会一直帮助他呢?” 我愣了:“什么……才没有,我那是……” 查探瓷娃娃分明是我主动提的,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元昊帮了我大忙,怎么能算是我关心他帮助他? 剩下的话被他打断了:“嘘,别解释了,为夫自然是相信娘子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嫉妒,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他的话语故作亲昵实则暗藏威胁,听在耳旁,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便罚你回去以后,下不了床吧,娘子觉得怎么样呢?”暧昧的气息吐在自己的脖颈上,分明是鬼才有的冰凉,我却觉得被沾染到的那部分肌-肤热得慌。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了被他压在床上为所欲为的那些日子,连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一想到旁边还有人正看着,我忙转身想将他推开。 刚一扭头,就对上了元昊同他师父复杂的眼神。 我又羞又恼,知道这下子是彻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道空大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彻底的复杂来解释了,他抖了抖面皮,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向小姐,你和这鬼物很熟?” “鬼物”莫寒就站在我旁边,我哪里敢说不熟,只得胡乱地点头,并急急解释道:“大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虽然是鬼,可是他并没有伤害我。” 说完后,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看起来略微有些顽固的大师心里不要想太多。 不然怎么样都觉得尴尬。 “这还能算没伤害?你都快被他弄得鬼迷心窍丧失心智了!老朽今日一定要替你灭了他!”听完后他更加愤怒了,说话时看莫寒来的眼神都带了点鱼死网破的气势。 生怕这两人再次打起来,我忙走近了去安慰元昊他师父:“我哪有那么容易被鬼怪控制心窍啦,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搜肠刮肚地想理由,终于捋顺了一条,拿出来搪塞人:“这其实不是普通的鬼怪,我自幼体质特殊,所以我外婆特意为我安排了护卫来护我安全长大。他虽然是鬼,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害过人,更没有怨气。” 这个话半真半假,元昊他俩一直都知道我能视鬼物,拥有常人没有的阴阳眼。 至于有没有害过人,我可真的不知道。 道空大师还是不太相信,但是看莫寒的目光已经不再是想要喷火一般了。 我见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再说了,你看我,哪里像是被蛊惑了的样子,多正常啊。” 道空大师仔细看了我一眼,而后缓缓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些信你都无妨,可是他毕竟是打乱了我们消灭瓷娃娃的计划,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惹我才能再抓到它。” 说着,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再看莫寒的时候,眼神里带了十二分的警惕:“你这所谓的朋友,该不会是那瓷娃娃里面恶灵的同党吧?” 我被他这番猜测吓了一跳,这个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虽然正常人看了刚那一幕都会这么怀疑,可我还是惊了下,忙替莫寒解释:“不会不会,他刚已经告诉我了,那瓷娃娃案件背后是有个主使者的。” 同我之前的反应一样,道空大师也愣住了:“主使?” 也对,这个瓷娃娃都够令人胆战心惊的了,结果这时候有人告诉自己,那不过一个傀儡,幕后凶手另有其人,的确是一件很骇人的事情。 “对,这怨灵背后肯定还有一个牵线人,他会阻止你,不过是不愿意你将寻找到幕后主使的线索毁了罢了。” 这段话我自以为说得是挺有道理的。 道空大师缓了缓神色,闭眼道:“也罢,信了你的吧。” 临离开这里前,我心里有些忐忑,想到那块断裂了的瓷娃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它捡回去。 可当我视线扫到那个桌子上时,却发现那断裂成了两截的瓷娃娃早已不翼而飞了。 元昊和他师父都离这张桌子很远,不可能是他们拿的,沈悦溪那么嫌弃这个瓷娃娃,将它扔下后就离开了房间,自然也不会是她拿走的。 那么这瓷娃娃是怎么消失的呢? 是被人为拿走的,还是自己离开的? 心里蹦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想到之前因为瓷娃娃死掉的那些无辜人。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覆满,只觉得连心都凉了半截。 第38章 阴气笼罩的医院 回去以后,瓷娃娃便再未出现过,日子好像渐渐地又开始有了要恢复正轨的迹象了。 太过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我心里一直觉得,没有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 很有可能,正有一个更危险的阴谋在酝酿。 这日闲来无事,我和钟灵挤在一起看视频,正好放到一则本市新闻, 新闻提到最近发生在盛德医院的一系列怪事,说太平间有很多具尸体无故失踪。 还有些是,很多已经被治好病即将出院的病人,一夜之间就死了。 视频里的记者一脸严肃,表示目前还未发现事故原因,将会继续跟踪调查下去。 视频放完了,钟灵也吃完了苹果,随手把果核一扔,好奇地问我:“你说,什么人会偷尸体呢?” 这么大的一个医院,不可能连个监视器都没有,真的会是被人偷了吗? 那又是什么人,能够做到躲过监控偷走尸体? 心里怀疑这是起灵异事件,不过我什么都不能和钟灵说,只摇了摇头道,“我哪里知道?” 钟灵却好像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说:“上次我看论坛,好像有人专门偷尸体,去配冥婚呢!” 一提“冥婚”这两个字,我不由得就想起莫寒来。一想起那个男人……不,是男鬼,我好像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浑身都开始发冷。 钟灵本来正饶有兴致说着有关冥婚的事,大概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碰碰我的胳膊,关切地问:“依依你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想起莫寒冻的?!这个家伙,在身边的时候缠着我,现在好久没消息了,却还是阴魂不散,时不时从我心底冒出来,扰乱我的思绪。 为了把他从脑袋里赶走,我夸张地甩了甩头,说道:“没什么啦!” 我端详了屏幕一阵,越发觉得这个医院不对劲,若有所思地说:“灵灵,我觉得……这个医院门口,好像蒙着一层阴气!” 钟灵却哈哈笑了起来,“依依,你什么时候还有阴阳眼了,连阴气都看得出来!” 我不光能看出阴气,我还能见着鬼魂呢。但隔着一个屏幕,自然是啥都见不着的,会觉得这家医院飘着阴气,不过是因为和神神鬼鬼的家伙们打交道太多了,总归是培养出了一点直觉。 我不想和钟灵多说了,正打算打住这个话题,她突然捂住肚子,皱眉“哎呦”惨叫起来。 “灵灵你怎么了?!”看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慌了手脚,连忙扶住她肩膀问道。 她说话声音都立刻虚弱起来,一边抽着凉气,一边回答我:“我……我突然肚子好疼啊!好像、好像有把刀在里面绞杀我一样……” 看她疼成这样,我也慌得不行,手忙脚乱了会儿后,把她搀起来,想扶着她下去坐车。她却无力地摇头:“别……” 说完脸上更添了几分痛苦,看样子是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最近出现的怪事太多,由不得我不害怕。这么突然的剧痛,让我浑身发毛,心里祈祷钟灵可千万别碰上马纯她们那样的倒霉事,被鬼怪夺走了性命! 一边祈祷,我一边打了急救电话,片刻后就有救护车鸣笛声响起来,医护人员迅速赶到,把钟灵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不过十五分钟,就开到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人很多,救护车都开不进不去,只好就近把车停在街边,几个医生护士把钟灵放在担架床上,抬起来快步跑了进去。 紧跟着他们,我也在后面小跑着,挤开人群。 钻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身体莫名一阵发抖,紧接着后背像爬上了一条蛇,正带着寒气和湿意往我的衣服里钻。可我猛地一回头,视线里一片空白,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印象里,医院都是人满为患的,但是今天,这走廊里空荡荡的,我走路都有回声。 好半会儿我才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刚刚上了新闻的盛德医院吗? 看样子很多病人都不敢来这里了,我突然有点后悔让钟灵进这家医院了。 虽然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胆子大了许多,但此刻这所医院莫名的诡异感,还是让我浑身发毛。更何况,我还担心着钟灵的病情。 她被推进急诊室,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我等在走廊外的椅子上,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间过得真慢,终于等到门开了,我立刻冲上去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急性阑尾炎,没什么大事,动个小手术就好了。” 我猛地松了一口气。 急性阑尾炎,这病发作起来严重,疼得人死过去一样。但是我多少有点医学常识,知道这种病不过小意思,小手术对于医生们来说,也就是十分钟的事儿。 我诚心道谢,只希望钟灵做完了手术,能快点离开这座医院。 医生给钟灵安排了病房,我就守在她旁边。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一会儿,她就悠悠转醒。因为用过止痛药,她脸色好了许多,一睁眼就问我:“我这是在哪儿呢?” 我和她说了经过,得知自己不过是急性阑尾炎后,钟灵好像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 这一夜,我在医院里给她陪护。 她白天疼得虚脱,耗费了太多精力,晚上睡得很沉。可我总觉得,这医院里阴气萦绕,让我浑身不舒服。 半夜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碰到手指上的戒指,我不由得又想起莫寒来。那个家伙虽然讨厌,但是这种时候,如果他能在我身边,也许我就不会这样莫名慌乱了。 洗完了手,我离开卫生间,一个人走在走廊里,准备回病房去。 走廊里灯光昏暗,突然,眼前一道暗绿色的亮光,嗖的一下子飞了过去,直钻进了一个房间的门缝里。 出于好奇,我连害怕也顾不上了,快步跟上那道绿光。趴在绿光飞进去的那扇门上,透过玻璃窗向里一看,身体顿时僵住了。 那……那里面正是太平间! 虽然最近接触了不少鬼魂,但这种地方,我还是从心底里害怕。看着绿光在停尸的水晶棺之间飞来飞去,想到白天和钟灵看到的那咋新闻,我更是万分不安,心想这绿光和那些尸体丢失的事,肯定有扯不开的关系。 正盯着绿光出神,一个瞬间,我感觉那绿光是有眼睛的,此刻正回头盯着我看。莫名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逃也似的,转身飞奔回了钟灵的病房。 走的时候门明明是开着的,可这会儿回来,竟然被关上了。 受了刚刚的惊吓,这会儿我脑子乱乱的,心跳也很快,来不及多做思考,推开门就进去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开灯。 我进错房间了? 壮着胆子喊了半天钟灵的名字,都没有人回应我。 我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害怕感汹涌如潮水向自己拍打来。 转身刚想离去,房门却自己关上了。 “嘭”的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震耳。 这让我想起上次和沈悦溪在病房里经历的,那次是瓷娃娃捣鬼关上了门,那这次呢? 我伸手去开门,这房门的把手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动了半天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捣鬼? 我心里急急地大喊着,恨不得身体撞上去,将门撞开。 可是身体却有些不受使唤,僵硬得很,双手双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种凉意又出现了,整个人仿佛被迫置身于一个冰窖中。 正呆着,侧脸滴过一滴汗。 脑袋有点懵,连思考的能力都蜕化了不少。 我甚至不知道这滴汗是自己流下的,还是别人滴到我脸上的。 后背的确在发凉出冷汗,可是脸蛋包括脑袋都是正常的,为什么会出汗,我有点疑惑,心里有了猜测,不敢确定,于是颤着手缓缓摸了摸脸颊。 很轻易地就摸到了那滴汗珠。 准确来说,不是汗珠。 很黏腻浓稠。 头皮像是被千千万万只蚂蚁咬住了,忍不住发麻。 我情不自禁抬头,看向了头顶。 这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个房间的黑暗,能够看到点暗处的东西。 所以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正对着我的脸。 是个胖胖的女人脸,面上血肉模糊,双眼睁得大大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应当是具尸体,被倒挂在天花板上面了。 滴落在我脸上的浓稠液体,想必就是她的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女尸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猛的下坠,下一秒就待砸到我脸上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看到这一幕还是会忍不住害怕,一声尖叫不受控制,冲出了咽喉。 我闭眼,等了好久,预想中画面却一直没出现。 小心翼翼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女人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房间的灯,不知何时开了。 房间被明亮的日光灯照亮了,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仿佛之前的那具尸体,不过是我的一个幻想罢了。 第39章 恐怖医院 没时间多想,我试探着按了下门把手,竟意外地发现真的将门打开了。 出门走在走廊上的时候腿还是软着的,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真的是走错了房间,好不容易找回了钟灵的房间,捂着胸口深呼吸好半天,我的心跳才平静下来,躺回陪护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强迫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刚一醒过来,就听见走廊里脚步杂沓,好像很多人正出出进进。 床上钟灵还在沉睡,我小声推开门,探出头向正经过的人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那人一脸惊恐,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昨天晚上,太平间里又丢尸体了!而且,这次所有的尸体……都不见啦!” “什么?”我声音也不由发颤,因为我昨晚一直睡得很警醒,如果真有人半夜偷运尸体,我不可能听不见的!可尸体竟然全部消失,那就是说……不是被人偷的。 想起那道绿光,还有被绿光凝视的诡异感觉,我不由心口发凉。 被我拦住的那人也是慌慌张张的,神情惊恐极了,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离开了。 门半开着,我从门缝里看着来往的人流,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又有绿光穿梭。虽然心跳的厉害,可我像被什么未知的能量驱使着,鬼使神差又跟了上去。 绿光在白天里,显得微弱了许多,也许除了我,没人注意到。它飞来飞去,最后停在ICU病房的门口,我小心翼翼朝它靠近,结果嗖的一下子,它又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人是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可我心里总想着那道绿光,也不知它昨晚在太平间做了什么,此刻又在ICU做什么。 阑尾炎手术结束的很快,不过十多分钟,钟灵就被推了出来。 她只做了局部麻醉,头脑是清醒的,见到我还用力扯出一个微笑,虚弱地告诉我,说她没事,让我放心。 回到病房里,我用心照顾着她,只盼她快快好起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休息了半天,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又有了心思和我八卦:“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很好奇,“你梦见什么了?” 她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好像一个绿毛的妖精,趴在人的身上,一会儿就把人吸干了,最后身体变得特别特别瘦,像一张纸一样。然后这张纸又被折叠起来,越弄越小,最后干脆不见了。”说着,她抖了一下,“而且我还梦见,这绿毛怪趴在我身上呢!不过我力气大,它吸了我一会儿,就被我赶走了。” 只是一个梦,但我却听得毛骨悚然。 太多巧合了! 我看到的是绿光,她梦到的是绿毛怪。而且在她梦里,绿毛怪把人吸干了,最后人越缩越小,干脆不见,不正好能解释那些凭空消失的尸体吗?!更可怕的是,她说她也被绿毛怪压在身上吸食…… 心里这样想着,我看向钟灵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 不想她再继续想这些,我岔开话题:“等你好点了,咱们就早一点出院吧。” 她也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鬼地方,太阴森了!” 阑尾炎本来就是小手术,我和她商量好,三天以后等刀口愈合一点,我们就从这里离开。但是没等到三天,这间医院就再次出了事。 ——据说,是一个刚刚动完手术的病人,本来一切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但是就在医生们松了一口气,以为已经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时候,仪器上各种曲线突然一下子全成了没有波动的直线,病人蹊跷地死掉了。 来给钟灵量体温的护士,一边向我们转述这件事,一边吓得脸色发白。 说完,她摇了摇头,目光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再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钟灵问道:“那病人是生了什么怪病吗?” “不是。”护士说,“他是外伤进来的,车祸很严重,在ICU住了好几天,后来情况稳定了,才接受的外科手术。本来手术很成功的,谁知道……”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 听完她的话,我正感慨着,突然脑子里光芒一闪。 她刚说什么? ICU? 那天早上,医院尸体全部丢失,我正看到那一道绿光,钻进了ICU的病房! 张了张嘴,我颤声问:“这几天……ICU里有几个病人?” 护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不知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我:“这几天医院里怪事太多,所以没什么人来。ICU里么,这几天也就那么一个病人。” 那就肯定没错了! 这个病人离奇的死亡,肯定和那道绿光有关系! 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尤其钟灵还梦到过所谓的绿毛怪。再也等不到三天后了,护士离开以后,我找了个借口,打算立刻带着钟灵出院。 钟灵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看我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 离开医院后,我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小房子租住,以方便钟灵休养身体。 这段时间,莫寒一直没有再出现。 按照他之前的尿性,几乎是天天缠着我的。现在……没了他打扰,我当然乐得清静,但是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呢?是不是在阴间,在那个鬼魅的世界里,找到了比我更合适当他妻子的女人呢? 其实只看颜值的话,莫寒肯定是那种万人迷的类型,就算死了,也会是个万鬼迷。如果他真的被漂亮女鬼缠住了,我也不会觉得诧异。我诧异的是,我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这念头一冒出头,我立刻在自己脸上拍了拍,让自己快点清醒。 真是疯了!我在干什么?难道在思念莫寒那个讨厌鬼?! 为了赶走脑袋里莫寒的影子,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钟灵身上,对着她问:“中午要吃什么?” 现在她大病初愈,每天买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她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想也没想就说:“我要吃猪肝。” 从前,钟灵几乎不吃动物的内脏,她觉得很脏。但是从医院回来后,她几乎每天都吃那些东西,而且食量很大,连主食都吃的少了。 她头也不抬,声线很平:“我要吃猪肝,还有鸡心,多买一些。” “……好吧。”想着她还是病人,我只能由着她了。 从卤味熟食铺里出来,我拎着好大一包猪肝和鸡心,回到家里,钟灵见了我,像饿狼一样直扑了过来。要不是和她朝夕相处,我几乎有点怕她。因为她那样子,真的像个嗜血的野兽,好像为了食欲,什么都做得出来。 抢过我手里的袋子,她筷子也不用,把东西倒在桌上,直接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她腮部吃得鼓鼓的,嘴唇油亮,手上更是满掌油光。我立在一边,越发觉得不对劲,过去皱眉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一心吃东西,她根本理都没有理我。那么多动物内脏,她几下塞进嘴里,吃完了满足打了个饱嗝,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才正常起来,面色疑惑地看向我:“什么?” 生病后需要补补身体? 看起来,这好像也不算很严重的事,可…… 当天夜里,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心思比较重,我最近几日的睡眠都不会太深。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刚睡着没多久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看。 这种感觉很让人恐惧,我很快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没人在看我,身侧的钟灵正侧着身子睡得很熟,间或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赶紧甩甩脑袋,劝自己快睡觉,别再乱想了。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又醒了一次。 这次没再是因为感觉到视线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就只是猛的一睁眼,睡意便全无了。 我下意识侧过身子看向身边,钟灵已经不见了。 夜里内急上厕所去了? 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絮,乱糟糟的,我起身下床,摸黑寻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没有亮灯,敲了两下后无人回应,我便推开了门。 里面空无一人。 那钟灵会是去哪了呢? 心里疑惑重重,这临时租住的小房间空间并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外加一个厨房,我很快将包括厨房在内的几个地方都搜索完毕了,却连钟灵的影子都没看到。 经过防盗门旁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门居然是开着的。 大半夜的,她跑出门去了? 居然连门都不关,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可眼下我连责怪她的空闲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钟灵跑去哪里了。 我回卧室穿好衣服带好东西,便出门了,希望能够在附近找到钟灵的踪影。 可是找了大半圈,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看过了,也找不到人。 她会去哪里呢?大半夜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偷跑? 难道是有人入室绑架了吗? 第40章 怀疑莫寒 不,不可能,绑架的话没道理我听不见半点动静,一定是她自己离开的。 可是会去哪里呢?去做什么呢? 四处都找完后,已经用了很多时间了,看着空无一人的漆黑街头,我开始有点绝望了起来。 多日积攒嗯压力汇聚在心头,憋得人胸口发闷。 无奈,我只得顺着原路返回了租房子点。 回卧室一看,钟灵竟然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呼吸平缓,面容安详,睡得很沉的样子。 我不知自己现在应该做何想法。 究竟是我自己脑袋出了问题,有事没事爱臆想了,还是钟灵不对劲了?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钟灵叫醒。 我深呼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她身边。 本以为会被繁杂的心事缠得一夜无眠,却没想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白天的时候,钟灵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满脸都写着精神不济。 我看了她一会儿就忍不住想东想西,正胡思乱想着,门被敲响了。 我只好先去开门,门一开,站在外面的人让我吃了一惊,居然是元昊。 元昊表情很凝重,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说。 我看了钟灵一眼,见她又低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我,这才跟着元昊出了门。 其实,钟灵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但这次从医院回来后,她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了,每天除了吃东西,就是玩手机。 没等我再多想,元昊问:“前两天,你是不是在盛德医院?” 我如实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元昊一脸严肃,“那个医院很不对劲。我想仔细查一查,但是需要你来帮帮我。” 元昊是个不错的警察,也帮过我很多次忙,盛德医院发生的事,我心里也好奇,也想为民除害。但是,我实在不想继续卷进这些事里。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怕连累我身边的人。 比如钟灵。 本来我们寝室几个人,都过得好好的。但我总觉得,是我开始接触这些灵异事件后,把她们都拖下了水。现在钟灵也开始出现各种古怪的行为,我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目前得到一些线索,医院里那些事,很可能是瓷娃娃做的。另外,还有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莫寒。” 莫寒? 一听这个名字,我的心脏一下子就揪住了。很奇怪,我从其他男人口中听到莫寒两个字,脑子里首先出现的画面,竟然是……我被他压在床上纠缠的片段。 脸上莫名发烫,我忙甩头,赶走那些画面,几乎是本能地否认:“不会的。” 元昊很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张了张嘴,我却说不出理由。 我其实不知道。 而且联想起这些天,莫寒的失踪,正好和盛德医院出事的时间重合了。甚至我也有理由,怀疑这些事是莫寒做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种直觉,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这,算不算是一种,潜意识里的维护? 他那么讨厌的人……不,是那么讨厌的鬼,我为什么要维护他? 本来,莫寒只让我感到恐惧和厌恶,可现在,我对他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复杂的我自己都看不透了。 真是个难缠的死鬼! 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我说:“是我太武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就算是他,我也无能力。因为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说的是实话。 和莫寒的每次碰面,都是他来找我,而我没有任何办法主动找到他。 元昊又审视地盯了我一会儿,大概看我态度很坚决,没再说什么,失望地叹了口气,就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我看到钟灵已经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她的状况,真是让我越来越担心。现在吃了睡睡了吃,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基本都在玩手机。可我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想到元昊说的话,这次盛德医院的事,不是瓷娃娃做的,就是莫寒。如果真是莫寒,那我找到他,是不是能求他放过钟灵? 这么一想,我咬了咬牙,决定夜里悄悄到医院去,看一个究竟。 钟灵睡得很沉,我准备了足够的食物,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给她预备着,然后一个人去了盛德医院。 接连的灵异事件,让这家医院几乎成了空的,除了寥寥几个工作人员,到了晚上,里面再没其他人了。 我很轻易潜入了医院,大概是因为出事太多,之前钟灵住过的那栋大楼,现在已经全成了空的。整个楼道都是黑漆漆的,我又不敢照亮,只能亦步亦趋,轻手轻脚地走着。可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一个温热的身体,吓得我张大嘴巴又连忙捂住,差点叫出了声。 “你不是不肯来么?怎么又出现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惊魂甫定,愣了片刻才判断出来,是元昊。快要跳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猛地落了地。我低声说:“好奇,所以来看看。” 他低低地笑,“只是好奇?” 我知道他笑我口是心非,也不想多解释,只说:“既然都来了,好好找那些脏东西吧,别浪费时间了。”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我看到元昊对我挑眉笑了笑。心里一动,我突然想起莫寒。他和元昊长得完全不同,但是此时此刻,元昊那点玩世不恭的洒脱感,和莫寒真的很像。 一定是疯了。 怎么什么都会联想到他? 黑夜里,元昊没发现我的异样。我说完之后,他就微微猫着腰,在走廊里寻觅起来。我跟在他身后,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斗,有了一点安全感。 可,走在我前面的,如果是莫寒,那就更好了。 以前在医院,也没觉得走廊有这么长。此刻在黑暗里,脚步又轻又慢,我感觉走不到头似的。忍不住问元昊:“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嘘。”他让我禁声,让后抬手指给我看,“喏,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团暗绿色的光球,正像一个圆圆的卵一样,从里面孵化出无数条小蛇一样的光带。 光带脱离了光球,然后变成一道道绿光,就是我之前见到的样子,在幽暗的走廊里四处飞散了。 我看得有点愣神,一道绿光绕在我身旁,吓得我立刻向元昊身边缩了缩。他低声说:“你不用怕,这些恶灵只能吸食刚死的人或者将死的人身上残余的精气,对于我们这些健康的活人,它们没办法的。” 他这么一说,我放心了不少,旋即抓住了重点,问道:“你说它们是恶灵?” “嗯。”元昊点点头,抬起手掌,捂住了我的双眼。 我梗着脖子想躲,同时问道:“你干什么?” 元昊沉声说:“别动,一会儿就好。” 见他口气严肃,不像要占我便宜的样子,我才忍住没动。他的掌心逐渐发烫,我眼皮都被烫的有些疼了,也不知他在对我使什么奇怪的法术。不过,他倒是一直很守礼,哪怕有了肌-肤接触,他的手也一动没动,完全的正人君子模样。 和莫寒那个色-鬼比起来,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暗暗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又在拿莫寒和他比,顿时有点诧异了。我这是怎么了,短短的一会儿,想到莫寒好多次。 正茫然着,元昊的手已经松开了,他沉声说:“睁眼吧。” 按照他说的,我把眼睛睁开,顿时愣住了。 ——我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走廊,墙壁,屋顶,全都不见了……只看到房子的钢筋骨架,其余的部分,全都成了透明的,玻璃一样的,一眼就可以望穿。 而我身边的人,就是元昊,他的肉身也成了透明的,只有骨骼是清晰的实体,然后就是胸腔里那颗鲜红的心脏。我甚至能看到,他心肌收缩又舒张的样子。 再低头,看看我自己,也被透视了。 元昊他刚刚给我的,竟然是一双透视眼! 目光触及到的东西,全都只剩下基本的骨架,这种感觉……还真是无法形容。正要问问他,为什么给我这种神奇的功能,我还没开口,他已经急促地说:“快看!” “什么?”我茫然地一问,还沉浸在透视的新奇里,再反应过来时,元昊已经一头猎豹一样,猛地冲出去了。 我看到他动作矫健,冲向一个绿色-鬼魅的影子。那个影子从轮廓看起来毛茸茸的,贯穿半透明身体的,是中心一道绿光,正是我拥有透视眼之前看到的那种绿光! 一下子,我明白了元昊为什么给我透视眼。 自从和莫寒认识,我也了解了一些关于灵异的知识,其中就看到过有关透视眼的内容。 一旦拥有了这种特异功能,能把实体看穿,同时能把虚体看实。所以现在,我看墙壁是透明的,而看原本透明的恶灵,就成了实体。 明白过来后,我环视一周,真的发现,之前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那些绿光,都成了一个个的,漂浮在半空的绿色恶灵。 第41章 小小的惩罚 它们长着半长的毛发,灰绿色的恶狠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却又不敢靠近。 我知道,它们是怕我身上的阳气。 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新奇,最后觉得无聊透顶,我转头去寻找元昊的身影。 原来一不留神,他已经抓住了一只恶灵,正像押着一个罪犯一样,押着它走了过来。 看他俩的样子,像是在交流一般。 感叹的同时,我也不由怀疑起来,元昊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只是个学过道术的警察,他真的连鬼语都能掌握吗? 他们交流完毕,我不由问:“你们……说了什么?” 元昊这才有时间理会我:“我让它带我们去看,它们做过的好事。” 盛德医院已经成了半空的,太平间里没了尸体,病房里也没了病人,最后我们被这只恶灵俘虏,带去了另一家医院。 到了那里的太平间,我还是有点不适应,闭了闭眼睛,做了点心理准备才又睁开。这一睁开,我还是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每一具尸体,都安静地躺在水晶棺里,他们也被我的眼睛透视了,能看到骨架,和胸腔里发暗发灰,已经死掉的心脏。而在心脏深处,又闪烁着一点金色的光芒,虽然很淡,但是在暗夜里,还是有点耀眼。 每具尸体上,都趴着无数的恶灵,它们像是贪食的饕餮,把那点心脏里的金光,从尖尖的嘴里吸入它们的身体。 吸入过金光的恶灵,身形迅速壮大了一倍,甚至更多,面目也更加狰狞。而被吸干了的尸体,就真如钟灵梦里的那样,一点点干瘪萎缩,最后化成乌有。 …… 这个神奇的世界,这是我从前,从来没看到过的。 元昊苦笑着开口道:“抓住是很容易,这些不是一般的恶灵……我是实体,它们是虚体,我抓住了也没用,杀不死它们。” 道学上讲,以实克虚,的确是行不通的,就像刀切不断水流,手攥不住空气,是一样的道理。 “可……难道就让它们为所欲为?”我心里一慌,想起了这所医院发生的怪事,以及无辜死去的病人们。 这群可恶的恶灵,它们如果只吸食死人,也还算了。那些重病的人,它们也不放过啊! 元昊定定地看向我,“只有同为虚体的鬼,才有可能杀死它们 他直直的目光,看得我很不自在,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想阻止他说出来,他已经开口了:“向小姐,现在只有莫寒可以收拾这些该死的恶灵了!” 莫寒…… 这是元昊第二次,要求我找出莫寒了。 第一次是说,莫寒是嫌疑人;现在又说,莫寒可以杀死这些恶灵。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故意要找莫寒出来。 虽然他是个好警察,但毕竟有个师父是捉鬼大师的,和鬼是天生的对头。难道他是想让我引诱莫寒出来,然后把他给收拾掉? 要是换了从前,我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现在…… 几乎容不得我过多考虑,本能已经替我做了决定:“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找到莫寒,我帮不了你了。” 从医院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透视眼早已失效,恶灵也在阳光中暂时退散,我从诡异的黑夜,回到正常的白天。 回家以后,钟灵还在睡觉。 不管是病着还是没病,这家伙睡姿都是不老实的,被子都差点被她跺床下去了,我无奈摇摇头,走过去帮她拉好被子。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被她一把攥住了:“救我……依依,救我……” 我吓了一跳,扭头看她,发现她双眼还是紧闭着的,神情却很激动,看样子像是做了噩梦。 可是那模样太痛苦了,看得我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揪疼。 手边的事都暂时搁置,我坐回床边轻柔地拍拍她的背,低声安抚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是安静下来,不再喃喃自语了。 吊着的心放了下来,又陪她待了会儿,我进厨房开始准备饭菜。 等煮好了打算去喊钟灵起床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钟灵没在床上,浴室厨房都找不到影子。去了阳台,也没有人,站在窗口无意识地向下一瞥,我浑身的鲜血顿时凝固了! 钟灵…… 钟灵她…… 不知什么时候摔下去的,此刻摊开四肢躺在几层楼下的水泥地上,身下满是鲜血,而她面孔朝上,空洞洞的一双眼睛,正直直地望着我…… “钟灵!”我听见自己一身尖叫,然后那双脚有了意志一般,带着我飞奔下楼。可真的下去了,又立在远处,不敢靠近钟灵的身体。 或者说,是尸体。 她刚刚不是还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就跳楼了呢? 突然想起之前她攥住我手腕说的那句求救话,我的心像是被热油烫过一般,火辣生疼。 她分明是在让我救她,我却以为那只是噩梦后的梦话。 若我能多陪她会儿,若我能早点察觉到异常,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半晌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捂住嘴巴,蹲在地上哭了好一阵。天还很早,人们陆陆续续出来,有人尖叫,有人直接吓跑了,还有人报警……我听着身边人们来来去去,声音杂沓,心里却只有空茫茫的一片。 过了一会儿,警车鸣笛声响起来了,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才分开不久的元昊。 看了看地上钟灵的尸体,又看了看我,元昊交代他手下的人过去尸检,自己朝着我走过来,“向依依,你还好吧?”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的心理素质也好一些了。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朝他点了点头头。 沉默了好久,我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钟灵尸体的方向,地上一大片鲜红,都快蔓延到我的脚下了。 我低声说:“钟灵的死状,和先前的辰鬼事件一模一样,难道……” 可是辰鬼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为什么还会发生 现在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她。 风里飘满了血腥味儿,让人有点作呕,我转身找到个垃圾桶,弯腰干呕了两声,元昊居然过来,轻轻帮我拍着后背。 不习惯和男人亲密接触,我后背一僵,刚要躲开,就听到耳边凉凉的一声:“呵,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学会勾-引男人。” 随着那声质问钻进耳朵的,还有直通大脑的寒意,冻得我一个激灵,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这是莫寒的声音! 下意识抬起头找了一圈,可又哪有他的影子? 元昊倒是毫无发觉我的异样,他轻声安慰我说:“你也别太难过了,人都是生死有命的。” 刚点了点头,下摆就被一阵阴风吹起,紧接着,那股凉风钻进我衣襟里,最后在胸口的位置流连不去:“多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勾人了,怎么,是为夫没有喂饱你吗?” 莫寒这个色-鬼,多少天不出现,刚一出现,就对我耍流氓!很想一掌拍上去,可……胸口那种地方,我当着外人,又不好乱碰,只能咬着牙,任由他为所欲为。 正忍得辛苦,元昊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我眼角余光瞥见,来电的是他的师父。他对我打了个招呼,就去了一旁接电话。 我总算有了机会独处,忙摁住了胸口的衣服,见不到莫寒的影子,我只能对着空气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他一只色-鬼,我怎么摁得住,冷气从我指缝里钻进去,继续撩-拨着我。我脸上发烫,压低了声音说:“你够了!” 寒气这才从胸口消失,又钻进我的耳朵里,对我说:“娘子,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下次再被我抓到你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我可就不钻你衣摆了。” 我居然傻傻地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话音不落,阴风扫过裙摆,作势又要向腿心的位置扫去。我连忙夹紧了双腿,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他对我做过的那些羞人的事,忙说:“不要!” 他低低地笑起来,“现在知道我想怎么样了?” 怎么几日不见,这家伙越来越不要脸了! 胸口又被凉了一下,他威胁我:“不许在心里骂我。”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还有读心术。 不敢再乱想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他:“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他没个正经,“怎么,娘子是想我了?” 想个毛线! 正想反驳两句,元昊打完电话,走过来说:“我师父也说这事蹊跷,他马上也过来看看。我现在,去小区门口接他一下。” 元昊说完就走了,我忙对莫寒说:“道空大师要来了,你先走吧。” 莫寒哼笑,冰凉的气息吐在我的脖颈旁,说出来的话自信又不屑“他来,我凭什么就要走?” 我都没空管脖颈旁的酥酥麻麻,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气得差点跺脚,“他是有名的捉鬼师,你要等着被抓么?” 他轻声一笑,声音低沉悦,语气却轻蔑至极:“你觉得凭那个老家伙,就能抓住我?” 第42章 障眼法 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寒意消失,耳边也再没了声音。我目光在四周绕了一圈,都没他任何的影子,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又突然消失了。 刚回过神来,道空大师就已经来了。多日不见,他倒还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模样。 现场已经被警方的人清理过,钟灵的尸体也被抬走,进行专业的检验了。我看着那块还染着钟灵鲜血的空地,又忍不住酸了鼻子。 道空大师在空地周围绕了两圈,修长的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眉头越皱越深。 元昊紧跟在他身后,问道:“师父,有什么发现么?” 道空大师耳朵动了动,像在寻找什么声音,他眼珠转动,好半晌才沉沉地说道:“这气息不对……” 难道他发现了莫寒? 我心里一颤,也过去问:“什么不对?” 他沉声说:“之前已经消失的戾气,现在突然加重,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说完,大师目光明锐,向周围一扫。 元昊连声答应着去照办,之前围观钟灵的那群人还没散尽,他全部遣散了,又叫他警察局里的兄弟们也开车离开,再次回到我们身边来。 我突然感觉一阵狂风刮过,在我周身旋转不休。我眼前尘土飞扬,完全被遮挡了视线,像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里。 旋风中心,我费力呼救,耳朵全是呼啸的风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正手足无措着,一个黑乎乎呢影子突地朝我冲了过来。 说是冲,速度并不快,像是因为身体很僵硬。 那脸蛋是陌生的,脸上七窍流血,血肉模糊,身影却很眼熟。 此刻正睁大了一双无神地双眼盯着我。 眼见着离我越来越近,他缓缓地张开了嘴巴,毫无情绪的眼睛里总算是闪过了一丝可以称作是贪婪的东西。 而我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人便是之前在西站旅社里看到的那个尸体。 这会儿出现的显然不是他的尸体了,而几乎算是飘在空中的恶灵。 他的脑袋被阴森森的黑气给包裹住了,脸上也一片阴郁,脸蛋上的血因为时间太长而凝固结痂,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还没等那恶灵靠近我,他身后又出现了其他的恶灵。 从隔壁家的金领姐姐,到肯德基店偶遇过的小男孩,再到旅游酒店里死掉的金丽。 所有的之前死去的人们,这会儿都化作索命的恶灵,张牙舞爪地朝我逼近。 我的身体被狂风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做出掩耳盗铃的态势,妄图欺骗自己,眼前的都是假象。 也不知被卷在风里多久,再睁眼的时候,本以为会扑倒在脸上的恶灵们却都消失不见了。 等风终于散开的时候,我眼前发晕,稳了稳心神才站定了。 深呼吸两下,我平静下来,再去看大师,他正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从元昊的口中我可以得知,刚刚的那些恶灵并非我的幻想,而是真的存在的。 他们因为回生阵而出现,这时候的目标正是我。 扭着脖子看了看四周,也许因为钟灵的死,我总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 刚发生的事让我心有余悸,不知不觉看向道空大师。 他心无旁骛,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能打扰他,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一样。 一开始,我只能听到他呢喃低语,渐渐地,从他口中逸散出来的音节,都变成了金色半透明的,一种我看不懂的文字,围绕在我周身。 好奇地伸手去碰,用力将文字攥在掌心里,它们却精灵般穿过我的手掌,毫不受阻碍地继续在我周身萦绕。 我新奇极了,目光无法从那些金色文字上移开。 道空大师缓缓立起身,走到我面前,声音清朗地说:“这是我给你的护身咒,可以防止回生阵里的恶灵侵蚀你身体。” 我知道,施咒看似老和尚念经一般,好像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但实际上,却需要捉鬼师用尽内力,非常消耗元神。 现在大师满头汗水,看得我心生愧疚,双手合十向他鞠了一躬:“多谢大师了。” 大师看了看元昊,“现在的回生阵,我无法消除,只能用这种法子暂时保护向小姐。但是……这护身咒并不是万无一失,为了确保小姐安全,你就留下来,守在她的身边吧。” 让元昊守在我身边? 这让莫寒那个爱吃醋的色-坯子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我。 不等我开口,元昊已经答应下来了。 道空大师走后,我无可奈何,只好把元昊带回了我和钟灵租住的房子。 刚刚发生了太多事,心里很乱,一时把钟灵的死亡抛在脑后。现在回到这房子里,到处都留着钟灵的气息,我沉痛的心思又起,和元昊简单交代了两句,让他住在我隔壁的房间,我就回房间去,躺在床上狠狠大哭了一场。 哭过了,眼睛盯着无尽的虚空,脑子里却回放那些有关钟灵的片段。想着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居然真的出现在我眼前。身上穿着从前和我一起逛街买下的闺蜜装,脸上笑意温暖,和出事之前一模一样。 我猛地坐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地喊了一声:“灵灵?” 钟灵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声音悠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依依,我真的很想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眼圈一热,“我也舍不得你……” “你愿意再陪我一次吗?”钟灵用那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生不忍。 可…… 没等我开口,钟灵的影像开始有点发虚,她的声音也弱了不少:“依依,我耗尽大半的精气,就想过来见你一面,让你陪我……陪我再去看看,小区里那一棵杜鹃花。” 刚租住这房子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小区里有个小花园,里面种了不少杜鹃花。只是当时没开,现在到了开花的时候,可惜钟灵却已经……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软的能滴出水来,立刻答应了。 我一行动,身上的护身咒便萦绕着,随我一起下了床,跟着钟灵的魂魄,一起下楼,来到小区的花园里。 可是离道空大师施咒的地方越远,那金色字符的光芒也就越暗淡,到了花坛门口的时候,已经几乎消失了。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看着钟灵那个虚飘飘的影子,又不想因为这个,让她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硬着头皮陪她走到花园边上,我指着盛开的杜鹃花给她看。 一句话没说完,我转头看向钟灵时,立刻吓了一跳。 她再不是刚才,穿着和我一样的闺蜜装,笑容甜美的模样了。此刻的她,满脸鲜血,一只眼球掉了出来,被一根血管连在已经成了血窟窿的眼眶里。她一张口,长长的舌头就拖了出来,含混不清地叫我的名字:“依依……” 吓得浑身一抖,我忙后退两步,后背直接装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猛一回头,才发现我撞上的居然是僵尸一样,平伸着两条手臂的范晴。 她和钟灵一样,也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我忙又要躲,却有越来越多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人……不,是鬼,他们有的吐着舌头,有的吊着残肢,从四面八方,缓缓地把我围困在中间,朝我步步逼近。 猛然一下子,我反应过来。 刚刚来叫我看花的钟灵,不过是为了引我出来,而使出来的障眼法。 这些死去的人们,不管是陌生人还是我曾经的朋友,此时都已经成为恶灵傀儡,完全被邪恶的力量控制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朝我涌来,我手指抓住一旁的树枝,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这些恶灵一开始步伐整齐,行动缓慢,然后突然地,像是得到什么我听不见的指令,他们嗖的一下子全扑到了我身上,抓住我撕扯撕咬起来。 恶灵们的撕咬,仿佛蚂蚁蚊蝇,不是血肉模糊的剧痛,而是让人浑身刺痛,像被扎了无数根尖针。 紧接着,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正从被咬伤的小小伤口里,不断地逸散出去。而这些恶灵贪婪地吸附在伤口上,正像吸食那些死者残存的精气一样,吸食着我的能量。 身体迅速虚弱下去,我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它们为所欲为。脑子里突然想到莫寒,他……他怎么不来救我呢? 就在极度虚弱,眼前都开始发黑的时候,一道冷白色的光亮刺穿了眼前的黑暗。等我再睁开眼,整个人已经被搂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脑子有些昏沉,我几乎是本能地喊道:“莫寒?” 抱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我费力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元昊。 不是莫寒来救我,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失望。元昊单手抱着我,一边和那些恶灵傀儡打斗,一边问我:“你没事吧?” 脑袋有点晕,但是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添麻烦,我虚弱地摇了摇头。 第43章 怀疑的种子 元昊手中拿着一把光剑,不断劈向那些飞扑上来的恶灵。我眼睁睁看着恶灵在我眼前,被光剑劈成两半。然而并没有血肉模糊,它们被劈开后,仿佛汽化了,迅速消失在空气里,然后片刻又聚拢出新的形状,再度扑过来。 恶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元昊顾前不顾后,慢慢陷入了劣势。 我被他抱在怀里,片刻休息后,那种被吸食过后的无力感渐渐消失,偶尔替他挡下一两只恶灵,但杀伤力太低,完全帮不上他的忙。 他突然塞给我一个剑柄一样的东西。 元昊一边和恶灵激战,一边气喘吁吁地教我怎么用。 眼前一只恶灵飞来,他扬起光剑斩杀了。 使用方法很简单,咒语也容易记,他说了一遍我就记住。 有了力气,我从他怀里跳下来,和他背对着背,互相依存,与恶灵搏斗。 一只只恶灵,在我的光剑下灰飞烟灭,让我有种诡异的爽快-感。刚斩杀一只,马上又一只迎面扑来,我举起光剑,等看清这恶灵的脸,手突然就顿住了。 这……这是钟灵。 虽然已经面目全非,虽然她此刻狰狞可怖,可,可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啊! 就在这个犹豫的瞬间,她一下子扑向我,摁住我肩膀,咬住了我的鼻子。 我发出一声凄厉尖叫,让元昊转过身来,一剑劈开钟灵,扶着我说:“现在它们是被控制的恶灵!向依依,你不能再对它们有任何犹豫了!” 只容我们说了两句话,恶灵又不断飞来,我们只得继续抬剑,将这些杀不完的恶灵一次又一次地斩杀。 渐渐地,我们都没了力气。哪怕元昊是个警察,身体素质非凡,我也听见他压抑的喘息声,后背紧紧靠在一起。 身体靠得太近,我能感觉到他体内温度有变化,连皮肤也在一瞬间变得硬邦邦了起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好像看到有肉眼看不到的能量在身体周围汹涌。 还未待想清,身体就被那股能量冲击着,眼睛很沉,在这种状态下几乎要睁不开了。 耳边风声呼啸着,我什么也看不到,不知元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会儿我只能呆呆立着,却真的再没有恶灵扑向我身上了。 是元昊造成的吧?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很想看看他此刻到底在干什么,可我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突然,一股清润微凉的气息,从丹田一路上升,让我胸臆之间十分爽快。等那阵爽气冲上头脑,在我眼睛处,仿佛冲破什么似的,我猛一睁眼,果然面前世界一片清晰。 我知道,这是金蚕帮了我。而我看到的画面…… 元昊立在我不远处,他双臂在身前缓慢绕圈,动作如同练太极的矍铄老人。如同文字般的金光,从他两臂绕出的弧圈中飞扑而出,冲向那些不断攻击元昊的恶灵们。 金光仿佛是恶灵的天敌,只要一碰上,恶灵立刻挣扎扭曲,不过片刻就燃烧殆尽,失去形体。瞬间功夫,成群的恶灵,好像已经减少了一半。 好像也不至于意外,有一个捉鬼师师父的元昊,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不懂法术的普通警员呢? 虽然有些意外他之前的深藏不露,可我还是乖乖地选择了闭口什么都不问。 正在脑中做着思量,突地眼神一瞥,余光处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街头位置窜了过去。 心脏猛的跳了一下,我下意识地轻叫出口。 元昊显然也注意到了那黑影,他侧过身子朝黑影消失的地方望了过去,面容严肃。 怨灵已经消失了,那黑影会是什么呢? 我直觉黑影是和这些怨灵有关联的,可眼下它已消失不见,就算心里有怀疑有忧虑。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元昊皱着眉思索了不过片刻,就抬手,从口中嗬出一句:“去吧。” 然后有泛着幽幽暗光的细小东西从他宽松的袖口处飞了出去,一边飞还一边扑打着翅膀。 我好奇,凑近了去看,发现那竟是细小的蝴蝶。 没待细看,那小蝴蝶就扑棱棱地飞远了,那方向正是之前一闪而过的黑影消失的地方。 脑中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划过,我皱眉,只觉得记忆有些不太清晰,没能想起什么。 便疑惑地睁看向元昊:“这是……” 他舒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用来追踪人的小道具罢了。” 追踪人? 我心下一惊,想起来家中外婆留给我的《苗疆十蛊》。 那上面记载的灵蝶,不正是用来追踪人的吗? 为什么元昊会有灵蝶?他也看过这本书吗? 疑点重重,无从解惑,知道自己不能完全信任元昊,我硬生生地将不解吞进了肚子里 脸上装出惊讶的表情,我像模像样地赞叹道:“这么神奇,好厉害啊。” 元昊摇摇头,似是不太在意:“行了,不用担心了,那黑影下落我肯定能找到的。” 有了他这句话,我心里也放心了,不再去纠结犹疑黑影的事情了。 只是之前那小小灵蝶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飞来飞去,挥之不去。 看得出来,元昊也很担心道空大师,我们按照光剑指引,来到本市中心广场的位置。 这里是市区繁华地段,周围车水马龙,人们来来往往,好像和平时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因为这些过往的行人,他们根本看不到,广场中心的石台上,此刻正发生着什么。 水泥铺就的台子上,一个巨大的黑洞,像一张贪婪的大嘴,正把周围一切东西的能量吸进去,我甚至能看到能量洪流的旋涡。 而旋涡一旁,正在打斗的两人,正是道空大师,和消失许久的莫寒。 果然啊,大师身为捉鬼人,还是找到了莫寒的头上。莫寒一身白袍,身形修长纤瘦,但是很矫健灵活。他什么武器也没有,只是宽大的衣袖翻飞,如同巨大的白色蝴蝶,在凌空飞舞。而大师手握光剑,动作利落,一下下向莫寒劈过去。每次光柱落在莫寒身上,都看得我一阵心惊胆战。不过好在,每次都能被莫寒轻易地躲过。 莫寒的法力,其实高于大师,但是此刻,他好像并不恋战,也不主动进攻,所有动作都只是防卫而已。 地上那个黑洞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我不由问元昊:“那个黑洞是什么?” 元昊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回生阵。” “什么?那就是……回生阵?” 上次看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明目张胆了? 因为它的威胁力又变大了点吗? 我听莫寒说过,这回生阵,是一种极其阴损的阴间还阳阵法。它是无数恶灵凝聚而成,形成一个巨大黑洞,将阳间万物生气吸走,以便供里面的恶灵还阳重生。如果生吞了活人,那更是可以一命换一命,让一个死去了的人重返人间。 只不过,回生阵的代价太大,复活一个逝去的人,要吞灭无数生魂,造成无数怨灵为乱人间,所以这回生阵的恐怖,远超过回魂阵。 我踌躇不前,是因为不知道过去能帮谁,而元昊,他又为什么一动不动呢?正想再问问他,一偏头,他居然不见了! 还在四处张望着找人,我没注意脚下,等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正将我往下拖拽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那个黑洞,也就是回生阵,不知什么时候游移到了我的脚下。 知道被它吸进去就是万劫不复,我拼命挣扎,不让自己掉进去。 回生阵从远处看,就是个巨大黑洞,近了就能看到,里面盘旋着无数恶灵的影子。它们张牙舞爪,用手拼命把我往里拖。我用光剑不停斩杀,可砍掉一只,另一只马上跟了上来,我很快就体力不支,眼看着要被吸进去。 身体已经被吸进去大半,我两手抓着附近的石头台阶,最后的力气,本能地喊出了莫寒的名字:“莫寒……” 莫寒还在和大师激战,我视线已经模糊,只能看到光剑闪来闪去,还有莫寒上下翻飞的白衣。 他像是此刻才注意到我,打斗中,一转头对上我的眼睛,冷冰冰的目光里,竟然带了几分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担忧。 “你小心!啊!”他转头的瞬间,大师的光剑趁机向他劈了过来,他躲闪不及,挨了这一下,身形倒是一动不动悬在半空,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与此同时,我越来越承受不住黑洞巨大的引力,整个人坠落下去,迅速被黑暗和恶灵们包裹。我感觉自己体内的那种温润清凉的气息,正被外界的力量吸出来。 皮肤下的小虫子突然出现了点异样,它迅速地在我身体里游走,看着很焦躁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我的金蚕,有一股力量正想要将它从我的体内剥夺出去,可我无力阻止这一切。 落下去之前的最后一眼,我恍惚看见莫寒一掌挥向了大师的头顶,大师身体软塌落了地,而他正向我的方向飞扑而来。 他会来救我吗? 大师是不是被他打伤了? 第44章 苦战 心里两个疑问揪住我,让我在万蚁啮骨般的疼痛里,没有马上昏过去。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不断下沉,一道金光已经到了我嘴边,眼看着就要被吸出去。 突然,后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一只大手合住我下巴,然后在我天灵盖一拍,我感觉清凉之气再次下沉,凝固在丹田位置,整个人也迅速有了力气。 “莫寒?”我抬头,看到一片黑暗中,莫寒浑身白的发光,成了我唯一的光源。 他声调还是冷冷的,“哼,这种时候,你倒是知道叫我的名字。” 被堵得没话,我转而问道,“大师他怎么样了?我看到,他被你打落在地上了……” 话音不落,耳垂被轻轻咬了一下,他在我耳边暧昧地问:“娘子,为夫冒险前来救你,你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是不是该罚,嗯?”耳朵处被他啃咬得酥酥麻麻的,我的全身血液都忍不住冲到了脸上,涨得脸蛋通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调情! 再说了,大师可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莫寒连这点醋都要吃,还能不能好了。 气得翻了个白眼,我不再理他,而是借着他身上月色般的清冷白光,打量起回生阵内部的结构来。 这个阵,本来就是恶灵怨气凝聚起来的虚空,里面没有任何实体,可是一旦进来,就如同坠入另一个世界,深不见底,无处可逃。 在莫寒进来之前,无数恶灵围绕着想要撕咬我,但是此刻,恶灵们只敢在我周围飘荡游离,再也不敢近身半步了。我当然知道,它们不是怕我,而是怕我身边的男人……哦不,男鬼。 莫寒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些恶灵,对他如此忌惮? 一个普通的鬼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正想开口问个清楚,可我刚一张嘴,就被他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捂住了。 “唔唔……”我极为不适应地哼了两声,忍不住开始用眼睛瞪他。 莫寒用剩余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低低地在我耳边说:“嘘,先别出声。” 我用力点头,他这才松开手,看我一眼,突然双手抱住我的腰,带着我飞速旋转起来。 从来没有试过转得那么快,我感觉自己时刻要被甩出去,但腰间被他箍得紧紧的。本能的害怕,让我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也用力向他胸口贴着。 旋转中,还能听见他轻轻的笑,“这会儿知道抱紧为夫了?” 实在害怕,我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把他抱得死紧。也不知他旋转了多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视线里还在一直转啊转啊,好半晌才彻底恢复过来。 刚从他让我不要出声,我不敢多问,只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眉头舒展,话语里带着笑意:“现在可以说话了。”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一旦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的要命。 花痴了片刻,我才想起来问:“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莫寒拍拍我的脑袋:“我的傻娘子,刚刚那是灵魄隐身术。”以前我是从来没接触这些,最近开始和这些鬼鬼怪怪打交道,我才会在各种资料上查找一些。 这个灵魄隐身术,我也曾经看到过。鬼魂可以在活人面前隐身,同时活人也是可以在鬼魂面前隐身的,这就是灵魄隐身术。 我只看过,从来不知道这怎么操作。现在看着莫寒,我才明白,原来就是不停地转? 扯了扯嘴角,我问道:“那我现在,是隐身的吗?” 他哼笑,“你去找个恶灵,把手在它面前晃一晃,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如他所说,我立刻移动到一个恶灵面前,在它猩红色的眼睛前,把手指晃了又晃,而它眼神根本动也没动,看来的确看不见我。 欣喜地回到莫寒身边,我觉得这隐身术很好玩,正想让他教我,他却问:“让你去,你还真去,就不怕被恶灵咬伤?” 我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说道:“怕什么?不是有你在?”话一出口,我立刻就愣住了。我在说什么呢,难道是对莫寒这个死鬼表示依赖? 话不能收回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得意眼神,我气不打一处来,手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他们这些魂魄,明明早没有了实体上的痛觉。可是莫寒龇牙咧嘴,装得很像,还要埋怨我力气大,说我谋杀亲夫。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居然还有心思和他拌嘴! 骂了自己一句,我问起正经事:“你让我隐身干什么?反正就算不隐身,那些恶灵也不敢靠近我们呀。” 我以为他让我隐身,是为了躲避恶灵,谁知他说:“傀儡主人就在附近,怕有恶战,到时候恐无暇保护你,为夫自然要提前做好措施。” 原来是这样。 他替我考虑得这样周到,让我心底弥漫出一点暖意。 事实不出他的所料,片刻后,黑洞入口处传来一丝光亮,但马上又闭合起来。一个黑影向下沉,到了和我们齐平的位置,然后无数恶灵朝拜一样,向他围拢过去,漂浮在他的周围听从命令。 “这个傀儡主人,怎么看上去……那么面熟呢?” 黑洞里光线实在不足,我只能看到那人轮廓,看不清他的容貌。 莫寒吹出一口气,一道寒光如同闪电般掠过,让我瞬间看清了傀儡主人的五官,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那居然是元昊! “这下看清楚了?”莫寒声音很冷。 我还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虽然之前看到他使用灵蝶蛊时感觉此人身份可能有些不一般,可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反面角色啊? 并且这些天来,他一直为了追查恶灵傀儡的主人,到处奔走,费尽心思,甚至连脸色都憔悴了很多,难道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吗? 用意是什么呢…… 尽管智商不够我再往深处想,可是能想到的那冰山一角都够我心底凉半截了。 莫寒嗤之以鼻,“怎么就不可能?他不过对你好一点,你就真的把他当好人了?真是傻得可爱!” 骂完了我,他把我一推,自己飞身朝着元昊的方向迎了上去。我知道他是要和元昊大打一场了,想说的话攒在口中还没开口,他们已经混战在一起。 元昊一身黑袍,他是一袭白衣,黑白交错,像是道家的八卦。他们打在一起,很久都是难舍难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莫寒像是有所保留一般,从一开始他与大师的打斗到现在和元昊的打斗,分明都是未尽十分之一二的功力的。 我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或者说是受什么影响了,只能焦灼地远远看着二人厮打缠斗。 有了隐身术,恶灵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没什么后顾之忧。看到莫寒轻而易举占了上风,我心头一喜,谁知元昊突然把衣襟一撕,露出赤-裸的胸膛。 他这是要干什么? 心里问了一句,我看见从他衣襟里,钻出无数吐着鲜红芯子的小蛇。那些小蛇像是弓箭一样,飕飕地朝着莫寒发射出去。 有了之前的灵蝶蛊做铺垫,现在这些小蛇的身份便不难得知了,这些必定是灵蛇蛊了! 元昊不仅会灵蝶蛊,居然连更阴毒的灵蛇蛊也会!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说只有灵蝶蛊的话可以说是意外获得,可是他居然连灵蛇蛊都有。 这就跟让人不解了。 莫寒不是苗人,不懂用蛊,却也知道来者不善。那些小蛇飞扑而去,他轻轻挥袖,用宽大衣袖一挡一推,一道道银色剑光便从袖尾射出,卷向小蛇。 小蛇们几乎全部中招,僵死之后,笔直往下掉落。 然而…… 元昊似乎早有预料,他见一击未果,并未觉得遗憾或者是惊怕,反而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而后张开嘴巴。 一条黑乎乎的细蛇从他口中直直飞出,冲向了莫寒。 隔着距离,我还是听见莫寒闷哼一声,好像受了伤。仔细一看,他肩头的位置,正有一条小蛇咬在那里,还在不停向皮肉里钻。 这些小蛇,都是有剧毒的。虽然莫寒不是活人,但这副躯体,仍旧受不住剧毒,我看他身子蜷缩起来,似乎特别痛苦。 忙飞身上去把他搂在怀里,他却把我一推,“别过来。” 正要说点什么,洞口处再次闪现一道微光,再次合拢之后,下来的人竟然是道空大师。 我的隐身术,只针对恶灵,所以活人是可以看到我的。 道空大师逐渐下沉,我见他脸色也十分憔悴,见了我,眼睛倒是有些发亮,他颤声说:“向小姐,快,快向上去……” 我抢搂着受伤的莫寒,为难道:“向上去有什么用呢?傀儡主人不死,入口不开,我们出不去的。” 他却说:“这里交给我,你先上去便是。” 大师声音微喘,显然是之前和莫寒打斗受了伤。我虽然不放心,但不知他到底什么打算,或者还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携着莫寒,艰难向上挣扎而去。 第45章 不要命了吗? 可我该怎么出去? 正急得焦头烂额,突地眼前的无边法阵的浓稠颜色像是淡了下去。 正前方的位置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起初只有指甲大小,透进点细微的外界光线,而后以缓慢的速度变大。 我下意识扭头向身后看了过去。 道空大师的身体周围不知何时围绕了一圈银光,那银光幽幽跳动,远远看着像是一束很大的火苗。 不炙热,反而很冰凉的样子。 再看道空大师,他盘坐在地上,双手放在两膝上,双目紧闭,口中不停地喃喃着听不懂的法术。 随着他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包裹着他的银色火光也越来越大。 大概是耗费太大,他的眉毛皱成了疙瘩状,看上去像是在极力忍耐痛苦。 我大惊,不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脚步顿在了原地:“大师……” 他这样子,分明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着。 只是这火是银色的,也没有什么热度。 听到我的惊叫声,他抬眼看向我,满是褶子的枯脸上露出了一丝约摸可以称之为欣慰的神情:“好孩子,等洞口够大了就出去吧……” 说完,他便又开始念起了咒语,像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不过一会儿,他的身体便支撑不住了一般,微微晃了两下。 我能看出,比起之前刚进来时,他的脸色要更苍白憔悴很多了。 心下一惊,奈何我身旁还有一个伤员,没法扑过去。 正手足无措着,莫寒冷着声音开口了:“他正在焚烧自己的元神。” 元神? 虽然对这类东西懂得不够多,可是平日里电视剧小说我也没少看,“元神”这个词早已听过无数遍。 就算是到现在也不知道元神究竟是什么,我大概也能知道,那必定是极为重要的。 可是现在,道空大师居然烧了自己的元神? 这岂不是无异于自杀吗? 我大骇,心里五味杂陈。 还没等我问出心里的疑惑,莫寒就好似看穿了般,启唇道:“焚烧元神,一是为了暂时压制住这阵法,二是为了撕开一道口子放你我出去。” 没有了元神,他肯定也没法活下去了。 我回头看向那道裂口,过了这么久,口子已经有半人大了,而其代价竟然是道空大师的生命。 再看道空大师,他的身子已经近乎透明了。 这会儿他没有再继续念咒,胸口很平缓,银色的火光那火势不见小,反而越烧越旺。 他也正在看我,这会儿我忍不住了,见莫寒伤势缓了过来便扑向了道空大师。 还没靠近,就被那银光发出的能量震住了步伐。 冰凉的银火隔着几米远的空气灼上了我的肌-肤,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右手手腕被人从身后握了住。我被那人带着倒退了数步,一个趔趄靠上了他怀里,回首一看,正是是莫寒。 他的声音难得地带了怒意:“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是吗?” 我这才有些后怕了。 可是,道空大师……真的要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道空大师看着我,声音虚弱地开口:“刚那人不是元昊,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元辰,元昊已经失踪了。”说着,他静默了好久,不顾我的反应继续道:“元神既然已经被焚烧了,就没法停下来了,我今日恐怕没法活着出去了……” 想到之前被他帮助过的种种,我忍住泪:“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为什么要做出自毁元神这种事,这让我怎么偿还他? 大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神祈求地看着我:“没有别办法了,我本就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没有别的可留恋了,只一件事,希望向小姐能帮我。” 我拼命点头:“你说。” 他的声音变得微弱了起来:“替我找到失踪的元昊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就整个地僵硬住了,还未待我开口,大师的身体如同一片碎裂的纸,在轻触之后猛地化作银粉,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我甚至连准备都没做好。 面前的那个慈祥老人就从天地间,被抹去了存在。 这么多天来,经历了无数人的生死,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可是没有。 心里的难受情绪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正呆愣着,大师身体消失的地方,冲出了一道淡金色的光影。 莫寒看到,袖口微拢,那光影就如同有了意识般钻进了他的袖口。 他冰凉的手触上了我的脸颊:“我替他将灵魂收起来了,能不能投胎转世就看运气了。” 照理说元神被毁,灵魂便会在人世间游荡,成为没意识的孤魂野鬼,是没有法投胎的。 现下听到莫寒这句话以后,我总算安心了一些。 借着那裂口出了法阵,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之前的那个所谓元昊双胞胎弟弟元辰,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沉默了好久的莫寒缓声同我道:“这元辰,便是辰鬼的主人,我追踪他有一段日子了。” 辰鬼? 过了太久,辰鬼这段经历都快被我从脑中剔除出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怪不得我会觉得元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原来是因为辰鬼。 因为莫寒身上还有伤,我知道我们二人不应该在这里久久待下去,万一出现什么厉害的角色,恐怕就连莫寒都得吃不消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八-九点钟了,所幸不算太晚,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了爸妈。 身心疲惫了一整天,洗完澡后我就上-床睡着了。 本以为莫寒这家伙已经受了伤,不会再有精力对我怎么样了,没想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体就被他翻了过去。 大概是知道我这种性格的人,习惯了以后就不会反抗了,这一次他都没施些法术禁锢我。 我累得很,眼皮如坠了千斤顶,别说推开他了,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寒轻笑,大概是见我真的累了,竟没有了后续动作。 我乐得轻松,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醒了过来。 耳旁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不大,但却吵得耳膜都疼。 难道有人大半夜的在装修吗? 我下意识翻身,朝着声源处望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公交车。 那车子像是被废弃了好久,车身锈迹斑斑,还泛着一股被雨水腐蚀过的铁锈味道。 这是梦? 介于之前发生过的不少似梦非梦的怪事,我缓缓站起身来,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疼感很真切 那就应该不是梦了吧? 可是为什么我的房间会出现一辆废弃的公交车,它怎么进来的? 这是诡异,还是搞笑? 刚睡醒的脑袋还有点懵,我半点都摸不清现在的状况是什么。 下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我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房间内。 银色的月光将面前照得亮堂堂的,目光所及之地全是白色的墓碑和鼓鼓的坟堆。 我揉了好多遍眼睛,才敢相信,自己刚刚居然睡在了墓堆里。 前后左右都是墓碑,配合着黑漆漆的夜,四处荒芜一人,只有偶尔会有不知名的鸟儿扑打着翅膀从空中啼叫一声飞过,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壮着胆子动了动脚,慢慢吞吞地踩着干净的平底往前挪,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这堆坟墓才好。 不过刚走了几步,脚底下就出现了点异样。 脚下的土堆像是松了松。 我的心脏刹那间连跳都不敢跳了,脑袋和脖颈僵直着,不敢向脚下看。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手从身后握住了我的手腕。 那手干瘦如枯柴,没有任何温度,握在手上让人感觉极为不适。 呼吸猛的一滞,我缓缓地扭过头去,看向那人。 那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个头不大,只到我肩膀处,头发有些干黄。 头上没有黑气,眼里也没鬼气,整个人看着很正常,和任何一个普通老婆婆没什么两样。 我松了口气。 老婆婆笑呵呵地问我:“小姑娘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她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步一步穿过那些坟堆:“别怕别怕,你肯定是被梦鬼带来这里的,婆婆带你出去吧。” 她边说边踩过那些鼓鼓的坟堆,半点不忌讳,身形轻巧得不像个年迈老人。 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仔细看清了脚下才敢迈下去,生怕不小心踩到了某位的尸体,惊扰了他长眠。 老婆婆带着我朝那破旧的公交车走过去,不容我有半点犹疑,将我推上车。 车上亮了晕黄色的灯,里面的座位和车外壳没什么区别,同样很脏,座位上的铁皮都险些褪得差不多了。 分明是有些诡异的,不知为什么,我竟不自觉地想要相信这位老婆婆。 在我上车以后,老婆婆也跳上了车,她挽了挽袖子,伸手准备关车门。 年久失修的车门没给她面子,被她拖了半天都没个动静,好半天才挪了一点,却仍旧是没法合上,最后发出一声惨叫,“啪”的一下寿终正寝了。 第46章 一样的梦 老婆婆愤愤然地跳下车,跺了两脚那掉落到地上的车门,然后重新上车,坐到驾驶座前,竟打算就这么开车了。 我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车门处,很自觉地找了个离车门较远的位置站着。 至于那些座位,自然是不想坐的,太脏了。 老婆婆看着年龄很大,开起车来却半点不含糊,方向盘油门刹车操作得相当娴熟,一副当了大半辈子司机的样子。 就和这破旧的公交车一样,我甚至都没想到它竟然真的能发动起来。 上了车以后,神智变得更加不清晰了起来,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站着睡了过去,我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婆婆……你说的梦鬼是什么?” 老婆婆专心开车,没回头看我,声音远远地飘过来:“梦鬼啊,自然就是只鬼咯。” 可能是也嫌开车太无聊,她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同我讲了梦鬼。 梦鬼是一只喜欢夜里将熟睡的人带到荒郊野外的鬼,它不吸食人的精气,也不吃人,只喜欢吓人。 很多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坟地里,再被坟地里爬出来的骨头吓一吓,七魂六魄就丢了六魂五魄,剩下的一魂一魄即使能维续人生命,这人也算是疯得差不多了。 等人被吓疯了以后,梦鬼便没了兴致,看心情决定是将这人丢回家还是放任他在野外自生自灭。 不过其实这也没区别了。 听她说完,我轻声问道:“若是没疯呢,要怎么处理。” 老婆婆的心情很不错,她一边开车一边笑呵呵地回答我:“没疯啊,没疯就放回家呗。”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方向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就染上了点不耐烦:“我老婆子跑前跑后不就是为了送你回家。” 心中还是疑惑重重,我知道这老婆婆有着古怪,可却还是半推半就地选择了上她的车,不就是因为,除了这条路也没别的可走了吗? 荒郊野岭,四处无人,若是真的有鬼怪想要加害于我,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大学生又能怎么办? 莫寒给的戒指从发现自己置身于坟地起,就没了作用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所以这会儿,我连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都分不清。 掐指的疼痛能给予的信服度太低,梦若和现实重合,在梦里感觉到痛意,甚至是尿意都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想了想,我又问道:“那我这算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 老婆婆侧头看我,像是有点疑惑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半一半吧。” 这算什么回答。 我有些气结,也有些无奈。 心里稍微一阵激动后,又开始认真思索起了这个回答。 她说的可能并不一定是骗人的,古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一说,梦和现实可能也是如此,说不清真假,更说不清对错。 两人又胡乱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中,公交车停了下来。 我侧头向窗外望了过去,竟发现公交车已经到了家附近的小区。 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下去,我连声冲老婆婆道谢,转身预备下车,余光无意中却看到老婆婆面上的笑容有些许诡异。 再待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我一边安慰自己,那应该只是错觉,一边预备跳下车。 就在这时,中指部位的皮肤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我下意识抬手,低头望过去,发现中指上的戒指正在泛着幽幽的红光。 脚步迟疑了一下。 与此同时,耳旁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依依?” 声音听着很焦灼,我侧身,却望不到说话的人。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依依,你怎么又不乖了?” 腔调很耳熟,我这才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来。 可不就是莫寒吗? 下一秒,脑袋有如锤砸,疼入骨髓,我像是从平地一脚踩空,身体控制不住地下坠,而后猛的惊醒了过来。 是从自家床上醒来的,甫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莫寒那张脸,一如既往好看得天-怒人怨。 此刻他正紧紧盯着我,面露忧虑之色,看到我醒来后,那些担忧如同脸谱一般被他唰地一下拉了下去:“你怎么蠢成这样,睡个觉都能被人拐骗跑?” 我语塞,想起刚刚的发生的事情,不由开口问道:“你知道……?” 莫寒拍了拍我的脑袋:“为夫自然什么都知道,可是娘子却蠢得有些掉为夫面子了。” 我凝眉,努力装着没听到他话语里讽刺意味的样子,将那段似真似假的经历细细说了出来。 莫寒听罢,冷哼道:“倒是叫他长胆子了,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幸亏发现及时,不然你若是下了车,就算是为夫也没法救回你了。” 这么说来,那公交车上的老婆婆其实是来诱骗我的? 我在车上看到的家附近小区也是假的? 心里徒然一惊,我有些许后怕,想起在车上无意中看到的老婆婆的诡异神情,心里信了八-九分。 至于剩下的一二分,我也不知为何,总会不由自主地觉得那老婆婆是好人。 莫寒似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那不过小把戏而已,用来蛊惑人心的,也就我的傻娘子会真的着了他的道。” 听他说完,我忍不住有些羞愧和汗颜,仔细想想之前的举报,觉得自己的好像真的有些蠢了点。 不过好在有莫寒在身边,只是我还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找上我,又为什么要骗我上车?”杀人毁尸什么的,坟地里不就可以做了吗?又何必带我上那破旧公交车,专门载我一程呢? 是想带我去哪里? 莫寒难得耐心地同我解释了不少,他说,这梦鬼之所以称之为梦鬼,是因为他会让人以为是死在了自己的梦中,但实际上,那些事情都是人亲身经历的。 只不过,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不是人的肉身,而是魂魄罢了。 那公交车要经历的一段路,被知道的人称作鬼障路,鬼障路算是世间唯一一条躲过三界的路,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地狱,却是人间和地狱的衔接路。 鬼障路有很多平行的空间,上了这条路,即使是鬼王也没法找到要找的人。 梦鬼便是汇集了千万经过鬼障路的人的怨气生长成的,他似鬼非鬼,能勾人魂魄,却不受外界管制,可以说是逍遥放肆了大半辈子。 “至于为什么会找上你,我猜测应当是同那元辰有关了。”说完,莫寒变了神色,声音冷冷地道。 又是这个元辰! 还以为失踪了要找好一阵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现了身,这次对付我,是想要斩草除根还是另有企图? 想到他同元昊一模一样的脸,我心里复杂得很。 若真是元辰所为,那这次失败以后,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其他棘手问题在等着我。 一想到这,我满脸苦不堪言。 莫寒却似乎是被我的神情逗乐了一般,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声音有着不容忽视的宠溺:“放心吧我的傻娘子,为夫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保护好你的。” 第二天夜里,怪事果真找上了门。 半夜醒来的时候,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一次,周围不再是成群的坟堆墓碑。 我应该是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房间四壁都没有窗户,只有上方有一个透光的正方形口子,正前方有一扇紧闭的铁门。 脚下踩着的东西说不清软硬,却不似是平地的质感。 果不其然,一低头,就看见了满地的尸体。 尸体都没烂,有的尸体上的血液都没凝固,看样子都是还没死太久的。 踩在别人尸体上的感觉很诡异,如站火坑,可是一整个房间的地面都被尸体铺满了,半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了昨夜的经验,这会儿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梦鬼又来了。 下一刻,房间的铁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昨夜的那个老婆婆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她的眼睛跳了一下:“小姑娘,你怎么来这里的?” 和昨夜的开场白一模一样。 这回我没回应她了,她说着自顾自地甩了甩脑袋,摇头晃脑地接着道:“别怕,肯定是梦鬼将你弄过来的,婆婆带你回去啊。” 听到这里,我开始忍不住怀疑这老婆婆是梦鬼弄的一个机器人了,现在说的和昨夜说的台词几乎没什么区别。 我照着莫寒说的,没有搭理她,将脑袋偏了过去。 有了警醒,莫寒这夜应该会很快发现我魂魄不在了,那只要再拖一会儿,他就能来救我了吧。 如果非要过了鬼障路梦鬼才有胆子对我怎么样,那现在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了吧。 见我这般反应,老婆婆有些意外,她矫健地踩过那些尸体跳到我面前,直视着我:“小姑娘不怕吗?”说着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来来,婆婆送你回家。” 大概是有些蛊惑人心的魔力,我的心智当真在她握住我手腕的时候动摇了下,忍不住就想跟着她走。 第47章 光天化日,居然! 不过刚迈出一步,眉心便传来一阵刺痛,耳旁响起了莫寒的声音:“停下。” 总算盼来了他,我感动得就差痛哭流涕了,脑袋里的那么一点不清明瞬间被赶跑了。 可四面望过去,却看不到他的半个影子。 老婆婆见我停下了脚步,转身斜着眼睛看我,脸上的笑容不那么和蔼了,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测测:“怎么了?” 我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到了,挣脱她的手,后退了半步。 心里知道莫寒就在附近,安心了不少,虽然看不到他在哪里,却也壮了不少胆子。 “就待在这儿,别跟她走,等惊动了梦鬼亲自前来便好办了。” 莫寒的声音低低地在我耳边道,我能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眼睛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蛋,脑袋里却脑补出了他平日里说话时常用的表情。 那老婆婆见我不配合,脸色瞬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想要将我吞下去一般。 夜很黑,但是不影响视物,我甚至能看到她如枯树皮般的脸抖筛糠似的剧烈地开始抖动,一副极力忍耐愤怒的样子。 我开始有些疑惑,我昨夜是有多傻,才会被这个满脸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的老婆婆给乖乖骗上车的? 此题自然无解,所幸莫寒之前说过我那是中了迷魂术,不然现在得把自己唾弃死。 心里对这个老婆婆起了畏惧感,我便再也不敢离她太近了。 本以为她还要再装会儿,不会很快撕破脸皮,却没想她很快很果断地就变了脸。 老婆婆仰头看我,面上的笑容已经没法称之为笑容了,她的声音滑腻而又恶心:“不愿走?那就死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她血盆大口一张,口中射出一条宽长的舌头。 那舌头特别大,且仿佛见风就长一般,直直射到我眼前,在我面前左右晃动。 也不知道她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舌头又肥又厚,是似猪血的颜色,仔细看,上面居然隐隐有白色的肉虫蠕动。 鼻间充斥着的都是浓浓的恶臭味,我忍不住别过头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刚扭过头,就听到老婆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后是一声“嘭”的闷响,再看过去,老婆婆那条长长的舌头已经不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暴露在空气中来不及收回去,正血流如注着。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再低头一看,看到那被切掉的另一半舌头如活鱼般蹦来跳去,没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不动了。 心里知晓这约摸是莫寒做的,不由一乐,连害怕之意都少了不少。 那老婆婆收回了残了的舌头,怒气冲天地环视了房间一周,含糊不清地道:“谁?给我出来!” 莫寒自然是懒得搭理她的。 我听到他在我身边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本还想放过她一命。” 话刚说话,就见一道白光从空气中横空出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了那老婆婆的咽喉中。 她还未喘口气,就如同水面被石头打入的影像,整个身子烟雾般散得无影无踪。 预想中的放长线钓大鱼无疾而终,我没问莫寒为何会突然改主意将她杀了,可心里也知道他必定是为了我。 这一夜过得很快,老婆婆被打得魂飞魄散以后,我很快就在自己床上醒了过来。 天还没亮,之前那舌头的画面还在脑中久久挥散不去,我心里有些瘆得慌,翻身起来点亮了台灯,再看向一旁,身侧并没有莫寒的身影,想必是还未来得及赶回来。 不过莫寒又是什么人,我脑子里刚冒过这个念头,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室里。 还是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蛋,这会儿却有些疲惫了。 没等我说些什么,他便揉揉我的发顶,声音有着诸多埋怨:“差点让她碰到你了。” 话语里却是嫌弃,我哑然,半晌后猛的笑出声。 他看我,眸子亮得惊人,像是能够摄人心魂一般。 他面色委屈,说出的话却隐隐带着威胁:“娘子居然还取笑为夫,为夫是不是该惩罚一下娘子。” 话刚说完,他就将我压倒在床上,厮磨啃咬了起来。 这个鬼,浑身冷冰冰的,我却再也不会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到了。 只是,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解决,我唔唔了两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元辰该怎么办……” 他惩罚性地咬了口我的耳垂,声音懒洋洋的:“莫要不专心,元辰嘛……明夜再看了。” 这都过了大半夜了,他竟然还有兴致,我无奈,只得陪着他颠鸾倒凤了大半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是软的。 幸亏我爸爸妈妈平日里神经有些大条,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也从未怀疑过我。 我随意编了个借口说脚扭了,也便无人关心我走路姿势怪异的问题了。 最近莫寒比较忙,忙着去追查元辰的下落,顺便还要探探梦鬼的究竟,可我毕竟还是个学生,没法时时刻刻同他一起,早上醒来时他便不见了踪影。 我也见怪不怪,吃完早餐后便抱着书急匆匆地推门下楼了。 走到二楼楼梯的时候,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竟觉得空气猛的变冷了好多。 下意识多看了一眼,竟看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 她大概五六岁,个头不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裙子,脸上皮肤很白,却蹭了不少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这一眼望过去,居然直接和她的眼神对上了。 不知为何,心里竟起了不少寒气。 这栋大楼里人很多,虽然大多数人之间都是互不熟识的,但是来来往往,上上下下这么久,基本上做到面熟还是可以的。 这个小女孩却是从未见过的,很陌生,不过也可能是哪里搬来的新住户,我不过看了一眼,便不再纠结这个,扶着楼梯扶手加快脚步下楼。 出了公寓楼,那股寒气总算是退散了去,我松了口气。 可事情远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没多久后,就在学校里,我又一次看到了这个小女孩。 上课的老师正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而我一晚上没休息好,便只能在讲台下睡得口水横流。 睡得不太深,没过多久便睁眼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面前的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蛋,我懵了,以为自己没睡醒。 这不正是之前出现在二楼楼梯上的那个小女孩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此刻正仰着脸,将下巴搁在了我的课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看着很沉默寡言的样子。 根据她的身高和这张桌子的高度猜测,她这会儿可能是垫着脚的。 不,垫着脚也没法够到我的课桌啊…… 可能是一觉醒来,脑袋还有点不清醒,我这会儿考虑的第一个问题竟然不是她为何会在这里,她来这里做什么,而是,以她的个头,到底是怎么够到我桌子的。 而且这光天化日的,老师和同学也都不是瞎子,莫名其妙进来一个小女娃,居然没有一人表示震惊。 还是说,他们都看不到她。 看了眼身侧专心听课的同桌,我差不多知道这女孩是什么身份了。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就起身侧头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重点,对的没错,她没有站在小板凳上,也没有垫脚,她是飘在空中的。 这就是,“阿飘”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身为一个拥有阴阳眼的奇异人类,这么久了都没经历过日日被鬼包围的感觉,好不容易又遇到了只鬼,我得淡定点。 我深呼了口气,将脸上的震惊表情一点点擦掉,而后再看向那个小姑娘。 这时,她开口了,声音带着点小小的欣喜:“你能看到我的对吗?” 看向我的时候总算不再是面无表情了,乌溜溜的一双眼睛弯成了对月牙,可爱得紧。 这么小只,还长得这么萌,我就算是一颗钢铁心也化了。 迟疑了会儿,我动作小小地点点头,点完头后还看了看四周,生怕同学看到我这样子以为我睡傻了。 见我点头,她露齿小小地笑了下,那一刹那,简直春风拂面,千树万树梨花开。 她小心翼翼地飘到空中,踩到我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半蹲下来凑近我:“那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甜,像是藏了包蜜糖,只是脸上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双眼含上了泪。 见她这样,我哪里舍得说“不能”,忙不迭点了头。 小女孩便快速地同我说了她的故事。 她小名叫甜甜,同父母一起死于两年前的一场车祸,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与她同龄的双胞胎弟弟,因为被母亲护在怀里而幸免于难。 不过家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一个小孩,即使侥幸活了下来,那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近亲远亲谁都不愿意给自己加添负担,可碍于街坊邻居和责任,他最终住进了叔叔家。 第48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叔叔婶婶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是非打即骂的,小男孩后面的日子可想而知。 甜甜作为姐姐,心疼弟弟,便一直跟在他身后,偶尔帮帮他。 可这时间一久,总会被一些人看出点不对劲来,流言更是挡都挡不住,很快的,便有人说这孩子约摸是被鬼附身了。 这下,叔叔婶婶更是不想要男孩了。 但是甩又甩不掉,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拿他出气发泄点恐惧。 这一次,不知是又犯了什么错,已经被关在房间里好多天了,不让出门上课,也不让他吃饭。 甜甜着急得不行,又没法帮到他,听其他鬼魂说了我有阴阳眼,便二话不说跑来找我。 我汗颜,这些鬼怪这年头消息这么灵通是吗,居然连我有阴阳眼都一个个地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能帮什么忙呢…… 我一个外人,和谁都没关系,总不至于上门去让他们放自己小侄子出来吧。 甜甜一听我说完,立马就不说话了,她像是想明白了,便飘到墙角旁抱膝蹲着不说话。 瘦瘦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了委屈得小奶猫。 我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死得那么可怜,却还一心想着弟弟,连投胎都不愿去。 眼见着这会儿已经下课了,我便顾忌不了太多,从座位上起来,蹲到她旁边去。 有同学对我投来奇怪的视线,我努力无视掉,背过身去,看着甜甜,轻声道:“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吧。” 先不管其他,我可不要被别人当成怪物烧掉了,能少惹眼掉就少惹眼点。 甜甜还算听话,知道我的难处,乖乖地跟着我离开了教室。 我们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坐下来。 甜甜看着还是很低落的样子,半天都没说话,想到莫寒还在一人找元辰,我有点着急了。 隔了好半晌,她才轻轻道:“弟弟应该很饿了。” 心里不觉有些发酸,可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叹了口气,虚空做了一个抚-摸她脑袋的姿势:“我去买吃的,陪你看你弟弟去。” 甜甜这才开心了起来,掰着手指头絮絮叨叨地同我说她弟弟爱吃些什么。 这小鬼不似莫寒那般不怕阳光,就算外面是在下着小雨,她也一路疼得龇牙咧嘴。 买完食物后,我跟着甜甜去了她叔叔婶婶家。 那公寓离我们家不远,就隔着一条街道,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从未来过这边,一路走过来的建筑物看着都特别陌生,没想太多,我跟着甜甜到了地方。 门是半掩着的。 听了下动静,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甜甜飘进去看了一圈,出来后细声和我说:“这个时间,叔叔还没下班,婶婶应该是出门和人搓麻将去了。” 也就是说家里没人了是吧? 居然连门都不关,是有多放心这里的治安。 不过,怎么说我都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下连探望人家侄子的措辞都不需要想了,直接偷偷溜进去给小男孩投喂好就跑,多省事啊。 只要运气不够差,应该不至于被女主人逮到的吧。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放缓了脚步走了进去。 进门就是客厅,窗帘是大开着的,可是今天是阴雨天气,也没有点灯,房子里光线很暗。 甜甜飘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口,同我说:“就在这里了。”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里面关着的应该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孤儿。 所幸钥匙是插在门上的,不用我费心再去纠结怎么弄开门。 拧了钥匙,推开门,身侧的空气就静止了。 甜甜附在我耳边,声音小小的:“麻烦姐姐了。” 我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她,却没再看到她那瘦小的身影。 心中一惊,脑袋刹那间空了一下。 随即,身子不知是被什么力量推搡了一下,我踉跄着跌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安安静静的,甚至连床桌子都没,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不过,在正中间却有一把漆红色的木椅。 木椅背对着我,椅背高高的,却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正坐着一个小小的人。 我来不及思考,身体却快大脑一步做出了行动,我绕步到椅子前方,看清了椅子上的人。 那是一个小男孩,他坐在椅子上,脑袋很低,手也无力地垂在两侧。 俨然是已经死透了的模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险些站不稳。 这时候,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样,他是不是特别可怜。” 我侧身望了过去,看到甜甜正靠着墙壁站着,面上恢复了初见时的面无表情。 像是早就知道弟弟已经死了一般,看不出半点意外,甚至连难过都没有一点。 我越发看不懂她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能知道的,我大概是中了套了。 不顾我反应,小女孩飘到空中,绕着弟弟的尸体转了一圈,而后幽幽地道:“是我杀了他,就在这个椅子上。” “妈妈以为小小的女儿不会记恨,她错了,在临死前看到她将弟弟护在怀里却没管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记恨了。” 女孩的声音平坦不带任何感情,像一个冷血而又麻木的刽子手,早已见惯了生死。 她的身影飘飘忽忽的,隐隐有变透明的趋势。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甚至连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局面都不清楚。 若她之前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那他弟弟会被别人视为不详,都是拜她所赐吧。 甜甜隔着空气,轻轻触了触男孩小小的脸庞:“杀了活人,他们便不许我投胎了,所以,姐姐,我才会找到你。” 她的神情又一瞬间的落寞,我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内心里会藏着这么大的阴影。 那阴影如同毒蛇一般,盘旋在她内心深处,腐蚀着她的肢体灵魂。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了。 小男孩的尸体不见了,椅子不见了,连甜甜也消失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脚下便一松,像是踩空了一般,身体控制不住地下坠,坠入了一片黑暗中。 光线太暗,睁着眼也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肢体感觉到身下是水,或者说是不知名的液体。 有点粘稠,还带着热度。这液体很深,几乎没过腰部。 几乎可以确定我是被泡在了一池子的血中,因为这一会儿,血腥味已经充斥了我整个嗅觉。 不敢呼吸,生怕呼吸一口就会吐出来,可又不能不呼吸。 身体动弹不了,不知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我僵硬地站着,浑身黏黏糊糊地浸泡在血里,胸口憋得慌。 这会儿,甜甜的声音又出现了,我看不清她在哪里,只能隐隐听到她说话:“那人说,将你骗来,就可以免去我一半刑苦。” 眼皮跳了跳,我抓到了她话里的关键,问道:“那人?是谁?” 甜甜闷声回答我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甜甜也是没办法,你不会怪甜甜的对不对。” 对,不怪你,怪我自己,太蠢太天真,还太容易相信陌生的小鬼。 对着上方翻了个白眼,我突然有了种有气无处宣泄的无力感。 心里知道这女孩可怜,危难之际成了被妈妈抛弃的那一个,搁谁谁都得心塞,可是让我真的不怪她,又怎么可能? 只是看她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我便试探着道:“不怪你可以,你告诉我是谁要你带我来的便行了。” 甜甜唔唔一声,声音难得的有了点愧疚:“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那幕后之人等会儿就要登场了吗? 不过,待会儿? 恐怕刚知道对方是谁,我就差不多该领盒饭了吧。 身体有些酥软,长时间浸泡在血里,不光身体受不住,心理也越发难受了起来。 再加上这里暗到不见天日,四处也没有通风口,呼吸都成了很困难的事情。 更别说,空气里浓浓的都是血腥味。 她表明了不会回答我问题的样子,无论我问什么都没再开过口,过一会儿,房间彻底安静下来了,连她飘来飘去的风声都不见了,想必是已经离开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等了半晌那幕后人也没出现,我生怕自己在他来之前,一个没忍住栽倒在血池里睡着了。 那就死于溺水了。 想想都觉得有点可怕,百无聊赖之下,我决定做点事情来清醒清醒。 身体还是没力气,我硬是拖着千斤重的双腿,在池子里半浮着摸黑往前走。 有池子就有岸,能找到岸离开这池血再说吧。 这么想着,我便试探着向前挪动了两部。 却没想,腿下一软,整个人栽倒进了池子里。 好的不灵坏的灵,说的就是我了。 沉下去后,便像是站不起来了一般,我挣扎了两下,脸上被粘稠的血糊满,光是想着都觉得反胃。 下一刻,我才猛的想起了手上的那枚戒指。 来不及多想,我抬手,对着戒指在心里急急默念出那人的名字来。 第49章 流血的钢琴 不知过了多久,或者是多久都没过,我能感觉到身体被人轻轻地从池中捞了出来。 那人的身上散发着寒气,我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能够感觉到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 “都这么久了,娘子还是不长记性,傻得让人担忧啊。”声音轻轻浅浅,像是怕惊扰到我,有满满的心疼和宠溺。 我很想从他怀中跳下来反驳他,却浑身乏力,之前支撑着自己不晕倒的那股力量在莫寒出现之后彻底从身体中被剥离了出去。 安心的意思大抵上便是如此了吧。 我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重重睡了过去。 睡梦中能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满是热气的房间,有人动作轻缓地替自己褪去了衣服,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凉意。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皮却重得揭不开,或者说是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不愿意睁眼。 冰凉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水流在身上划过,动作亲昵却不淫邪,那人像是在对待最宠爱的小孩一般,温柔到极致。 让人忍不住便想要沉溺其中。 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家中,看看时间,不过是下午两三点钟。 身上的衣服干干爽爽,摸摸脸,脸上没有血迹也没有其他奇怪的液体。 只是,这衣服是谁替我换的? 侧头看到一旁正好整以暇看着我的莫寒,我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抱胸一脸悚然地看着他:“你替我换的衣服?” 莫寒默不作声点头。 我继续悚然:“你都看了?” 莫寒侧过身去,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何止是看了。” 我的天,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理直气壮吃人豆腐还不脸红的男鬼,天底下还能找到第二只吗?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莫寒这会儿却笑了起来,一双眼里满满都是潋滟水光:“这又如何,你本就是我娘子,为夫该做不该做的都早就做完了,这不过洗个澡换个衣服而已,何必羞成这样。” 这……这哪能一样呢? 我梗着脖子,咬着唇,却半天找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相处这么久,身体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这次不过洗个澡而已…… 可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摇摇脑袋,将脑袋里的一点点动摇甩了出去,羞赧道:“这根本不一样的!” 莫寒突地凑近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脸蛋,好奇地伸出一直修长的食指戳了戳我的侧脸,叹声道:“咦?娘子这是害羞了吗?” 害羞个鬼啦! 我怒瞪他一眼,别过身去,声音闷闷地道:“你走,我现在不想看你到。” 光是看到他这张脸,都把自己给气饱了。 再说了,这会儿真是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一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这个男鬼看了个光,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涌到脸蛋上去了。 关键他还一脸淡定的模样,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值得觉得不好意思,也不需要觉得愧疚。 对比下来,更觉得恼火了。 莫寒见我真的有点恼了,忙收了继续开玩笑的心思:“好了好了,不闹了,现在同你说正事。” 他正经的时候看着还是蛮像模像样的,面上没太多表情,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受他影响,我也不再有心情管豆腐被吃完的事了,坐直了身子探着脑袋问:“怎么?” “你可知道今天掳走你的是谁?”莫寒点了点我的脑袋。 这个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本以为等他出现了我就知晓了,不过莫寒恰好在他出现之前就将我带走了。 但是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联合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事情,我心中大概也有些怀疑对象。 便试探着问:“是梦鬼?” 莫寒敲了敲我的发顶,声音无奈:“傻,为夫早同你说过,那梦鬼在鬼障路尽头出,轻易出来不得,不然也不会次次派小鬼去抓你了。”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 莫寒这才又道:“不过你猜的也差不多了,的确和梦鬼有关,不过这次是元辰亲自出手的。” 元辰? 又是元辰,我还以为他躲我们都来不及,却没想到会几次三番来找我麻烦。 难不成是见梦鬼失败了两次,耐不住性子了,想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可是他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身上有是什么值得他惦记的? 想了半天都没想通,我便不想再去废脑子了。 不过反观莫寒,却像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道:“但这次你被骗也并非没有好处的。” 嗯?好处? 好处是我终于能认清自己是一个智障了吗? 看了看我的表情,莫寒轻笑出声:“傻娘子,你怎么这么可爱。”他好半会儿才笑够,咳了半天后恢复了正经,“方才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公寓可能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元辰,不过当时你状况不太好,我便想着等明天再去探探。”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我觉得自己更懵了。 这会儿情况有点诡异,也不知道是元辰在找我们,还是我们在追元辰。 或者说是我们在互相找。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天,两边的问题都解决了,多简单省事。 莫寒盯着我,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别想了,给脑袋一点时间让它多发育一会儿。” 这鬼怎么这么深藏不露呢,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爱损人。 我愤愤然别过脑袋去,不理他。 隔了会儿后,又扭头凑近他:“我不管,你到时候去看的时候得带上我。” …… 因为白天睡得足够多,再加上上次夜里莫寒已经杀死了老婆婆,我便以为自己今夜肯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很显然,我想多了。 睡到半夜,身体猛的一轻,睁眼的时候,又是醒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躺在一个冰凉的水泥地上,翻身起来能看见,前面满满的都是座位。 是一间阶梯教室。 教室里有灯,但是只点亮了一盏,在讲台正上方,后面都是黑漆漆的。 我站起来,面对面前的景象,只觉得有些茫然。 从座位中间的空隙穿过去,来到讲台前。 这是唯一一块被光照到的地方,很能给人安全感。 讲台左侧有一架钢琴,看着很眼熟的样子。 再环顾了一眼四周,我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室吗? 这些座位,教室布局,窗户窗帘,甚至连讲台旁的那架钢琴,都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是梦鬼吗? 连续三天出现的场景,究竟是随机的,还是别人刻意安排的,而这些场景中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心底有些发凉,心脏像是被冰凉的水浸泡住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些,背后都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主使者是谁,我不得而知,而他的目的是是什么,我更是一无所知。 只是同前两天不同的是,这间教室很安静,也很干净,没有死尸,没有人骨,也没用稀奇古怪的生物。 只是越是正常,越让人觉得不同寻常。 鬼使神差的,我走近了那架钢琴。 琴架是打开着的,琴键很整齐干净,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上去触摸。 这么想着,我便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按住了一个琴键。 钢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四处无人的安静教室里,显得尤为突兀。 本以为这一声就够了,却没想到,钢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响起来后便一直没停下来。 起初是缓慢的,一个琴键一个琴键缓慢按出的声音,满满的便加快了速度,不过片刻,便流畅得像是连成了一首曲子。 曲调起初很欢快,越到后面越激昂,激昂到一半,激昂不下去了,猛的调转了风格,成了忧郁悲伤的曲子。 钢琴自己发声的那一刻就让我我吓得立马收回了手,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按到了,可是离远了以后钢琴还在响,我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有第二个人在这里了。 可是我是有阴阳眼的,这教室若是有鬼魂在弹琴,我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看不到任何鬼魂和生物,琴键一个接一个被按下去,奏出不知名的曲子。 渐渐的,钢琴音变得低迷了下去,而后,速度越来越慢,随着琴音的变化,我注意到有血缓缓地从琴键下流了出来。 血流速度很慢,像是拧到最小处的水龙头,却一直未停歇过。 流出琴键,顺着琴盒流到地上,再缓缓蔓延出来。 是哪里来的血? 难道这钢琴中藏了什么东西? 越想越觉得背后如有针扎,头皮一阵发凉,浑身已经是冷汗层层了。 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视线却牢牢黏在那钢琴上,半秒钟不敢离开。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鬼怪从钢琴中跳出来,长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我吞入腹中。 第50章 梦鬼出现 正呆立着,一声巨响猛的将我神魂拉了回来。 我下意识顺着声源望了过去,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还是昨夜的那个老婆婆,她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间教室的门推开。 甫一推门看到我,她脸上的怒气就瞬间收了下去,换上了张笑脸盈盈的脸对着我。 她缓声问道:“小姑娘你怎么来这里的?” 仍旧是吗那句万年不变的台词,这回算是彻底确定了又是梦鬼捣鬼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夜莫寒还能不能找过来,我心里有点慌。 别说我想不到,估计是莫寒自己也想不到,这老婆婆竟然没死透,还能再找上门来。 若他没法及时发现,我今夜可不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老婆婆那稀奇古怪的迷魂术我可是一点应对法子都没有,待会儿她不过说两句话我就会乖乖跟在她屁股后面了。 这会儿才发觉了莫寒的重要性来,我欲哭无泪。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婆婆的笑脸有点绷不住了,她快速走到我面前,继续说道:“别害怕,一定是梦鬼将你弄过来的,让婆婆送你回家吧。”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带粗哑难听却偏偏带了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魔力。 与她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要糟,可是还没等我别过头去,心神就恍惚了。 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我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缓缓地点头,满心满眼地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教室。 婆婆笑开了,她拽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走出教室。 这一过程中,再没有人出声阻止我,也没有人将我从神魂颠倒中唤醒过来。 我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婆婆身后,心中充满了对她的信任和依赖。 出了教室,外面不是预想中的学校内部景象,而是荒无人烟的野外。 再回头一看,身后的教室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前方停着的是第一夜看到的那辆公交车,车门处没修,仍旧是空空荡荡的。 老婆婆一脸迫不及待地将我推上车,还没等我找好地方站稳脚,她就两三步走到驾驶座旁坐下,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得不够平稳,没第一夜看到的那般轻车熟路了。 但车速却比那一次要快很多,好几次都险些开出车道去,幸好这快没什么建筑物,更没有什么障碍物,开车开成这样都没出什么意外。 行驶了不知多少路程,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到了地方,正准备探头看车外,就听到前方的老婆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 声音似人非人,呕哑嘲哳难听得紧。 车子像是意外停下来的,她踩了好几下油门都没再往前挪动一步,也不知是年久失修终于同那车门一般寿终正寝了,还是受了外力阻止。 不过老婆婆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她踩了半天,最后没耐心了,猛地一拍方向盘,仰头哑着声音怒吼:“谁?滚出来!”话音刚落,我便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随即一身白衣的莫寒凭空出现在了我身前,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里却如同蕴了一池寒冰,冻人心魄。 老婆婆开口问:“你是何人?为何要阻挠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老婆婆的愤怒在看到莫寒的瞬间减少了不少,像是因实力悬殊而刻意有所收敛。 我在心里啧啧叹了声。 也不知道为何莫寒没能成功杀死她,不过即使她上次临死前都没看到莫寒的模样,这时候再次对上了,应该也能有所察觉的吧? 就是不知到底是恨之入骨还是惧之入骨了。 莫寒却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想什么呢,你相公想要杀死的鬼怪,焉有杀不死的道理?” 这话的意思是…… 我一头雾水。 那边老婆婆却被这句话给激怒了,她不再克制脾气,目露凶狠之光:“是你杀了我的鬼婆?” 说着她脸上的皮肉开始翻滚,起先是细微的,不一会儿就变得剧烈了起来,到最后,面上的一整张皮都直接脱落了下去。 不止是脸上的,脖子上的手臂上,全身上下的皮肤都不约而同地开始脱落。 褪去的死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这老婆婆终于现出了她的原型。 是个不辩雌雄的不知名生物。 有四肢有脑袋,却并不能算是人,连鬼都不像。 身体有些佝偻,瘦瘦弱弱的,四肢都枯瘦得像是只剩骨架了。 看着常年不见天日的模样,很是猥琐。 脸上的皮肤是青灰色的,在月光下隐隐显得有些透明。 莫寒低声同我道:“这是梦鬼。” 梦鬼吗? 我本以为这梦鬼是出不了鬼障路的,非要那鬼婆帮忙带人,却没想到他能来这里,还化作了鬼婆的模样。 莫寒显然也在疑惑这个问题。 梦鬼像是看出了我们的疑惑,他仰脸尖着嗓子笑了三声:“至于为什么我能离开鬼障路,你们自然是想不到的。” 莫寒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闪身逼近到梦鬼跟前,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这样啊,那不如让我想想看好了。” 他的指尖隔着空气在梦鬼脸上划过,而那梦鬼脸上竟真的出现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有深黑色的血从伤口中缓缓渗出:“都说梦鬼被困在鬼障路尽头,轻易出不来,是因为身体由怨气汇成,出来后感受不到鬼障路那般浓郁的怨气,会受万箭穿心之苦,一刻也忍不得。” 梦鬼眼神惊惧地看着莫寒,竟在他的视线下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隔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莫寒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过身去,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道:“鬼婆常年替你做事,怨气盈身,死后尸骨被你吞下,外皮被你制成-人衣,这就是你能出来的理由。” 也就是说,那鬼婆的外皮成了暂时给他提供怨气的道具, 听完莫寒的话,梦鬼此刻的眼神都不能用简单的“惊惧”来形容了。 与其说是又惊又怕,倒不如说是更想偷空割他咽喉,灭他神魂,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是多害怕才激起的这么剧烈的感情波动,已经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梦鬼的眼神不由地让我有些担心死莫寒的安危来了,我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右手拇指,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说话。 像是努力压制了一下,梦鬼此刻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色正常了很多,他开口道:“你原来是……” 话说一半,被莫寒打断了,莫寒肃着张脸,低声道:“说出你三番两次掳走我娘子的原因,我兴许能大发慈悲留你一缕魂儿。” 梦鬼嘎嘎地怪笑两声,面上表情凄厉恐怖:“至阴之体,谁舍得放过,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莫寒却道:“可我却听说,你近日同一阳间人物交从甚密。” 听了他这话,我转念一想,便知道他说的是元辰。 元辰此人行踪不定,却好像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动向,我们追查他这么久都还没什么眉目,他却多次差点就让我成功领盒饭,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心情复杂。 可惜梦鬼不知是被元辰下了什么药,咬定了这事是他自己的主意,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莫寒见问不出更多东西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梦鬼该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别看莫寒这会儿看着气势足足的样子,若他二人真的打斗起来,莫寒并不一定就能占了上风。 毕竟他才刚和元辰和道空大师打斗过没多久,还受过蛊伤,法力大不如从前。 也不知能不能稳稳当当地打赢这梦鬼。 再说了,这地方虽然不是梦鬼的地盘,但好歹是他弄出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真的交手,还真不一定谁赢谁输。 这么想着,看看那梦鬼不要命地架势,我的担忧更足了,生怕莫寒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 莫寒却面色如常,半点看不出担忧来。 见我着急,他反而轻笑了两声,将我拉到他怀中,单手温柔地抚了抚我后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他双手隔空一划,一层银白色的光罩便凭空出现,将我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而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飞身上去与梦鬼打斗了起来。 梦鬼阴测测地看着我周围的光罩,声音尖尖细细的:“看不出大人还是个情圣呐,花费大半法力也要保护住小娘子。” 说完他啧啧了两声,闪身一避,险险地躲开莫寒手掌下劈过去的一道寒光,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下来。 我像是明白了这光罩是做什么的,看着莫寒的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莫寒却不屑一顾:“打你,一成就够了。” 二人身份都不一般,很快地公交车就在他们的打斗下被拆得四分五裂了。 废铁横飞,气劲四散,空气都像是藏了刀子一般。 我是在光罩的保护下才得以不受伤害,而后便开始佩服起了莫寒的先见之明。 第51章 被封的楼层 大概由于是吸收万千鬼障路来往的怨灵而成,梦鬼的招式都是带着黑雾的,那黑雾仿佛能腐蚀空气一般,随着他的肢体动作在空中来回飘荡。 相比较这黑雾而言,果然还是莫寒的白光看起来更冷冽也更招人喜欢些。 不过正如莫寒所说,打这个梦鬼,他连一成功力都不需要。 很快地,梦鬼便处在了劣势地位。 只见眼前一道道白光黑雾来回交错,莫寒面上表情寡淡,看着毫不费力的样子,反观梦鬼,满脸狼狈,像是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落败了一般。 很快,莫寒便抓到了他的空处,火速而果断地一掌击在了梦鬼的胸口上。 梦鬼一个不妨,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掌,直接从半空中摔倒在了地上。 莫寒收拢了袖子走近梦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上如结寒霜:“你可知道一个叫元辰的男子。” 梦鬼的神色猛地一变,他抬头看向莫寒,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两秒后开始剧烈地摇头。 莫寒摇摇头,面露怜悯地看着他,半晌后才开口道:“不愿说便罢了,只是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吗?” 我记得,前两天莫寒便同我说过,这梦鬼无实体无魂魄,正常情况下是没法杀死的,即使让他受了重伤,他若能够吸收足够的怨气,也便很快能够复原。 更或者说是,就算是一时之间杀死了他,他也能够在怨气最充盈的地方获得重生。 所以说,怎么对付梦鬼,成了现在的首要问题。 放任不管吧,肯定偷了空子还得继续掳走我的魂魄,已经接连两三日都是如此,我的精神状况早就有些吃不消了,若真要我以后日日夜中醒来都发现自己躺在陌生而又诡异的地方,我可是会对睡觉都要产生阴影的, 若就这么斩杀了他吧,他迟早有一日还是会重生,到时候万一因为怨气更重变异成更厉害的怪物,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现在这会儿莫寒表明了自己有方法对付这梦鬼,我便放心多了。 只见他默念了声什么咒语,而后双手之间出现了一圈金银色的淡淡光芒。 莫寒虚空捏了个手势,在梦鬼的身体上划过一道口子,那圈金银色光芒顺着梦鬼身体上的口子钻了进去,而后在他的身体内开始游走。 不一会儿,梦鬼的身体就开始变了颜色,从脸到手臂到腿,都渐渐泛起了金银色光。 他像是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一脸惶恐地在地上翻滚来去:“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光越变越大,慢慢的整个地笼罩住梦鬼的身体,再然后便变得刺眼灼热。 待光芒整个地消散开去,倒在空地上的梦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看得瞠目结舌,过了好半晌才捋直了舌头问:“他,死了?” 莫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空地处,面容严肃,像是在沉思些什么,过了半晌后才回复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不过是将他困起来罢了。” 见我面带疑惑,莫寒半点没有觉得不耐烦,揉了揉我的发顶,同我解释说:“寒池,池底铺满了千年寒冰,不冻皮肉专冰心神,是地狱里专为生前做过十大恶事的人们所建,这些人死后,便要被浸泡在寒池里面,洗涤灵魂,忏悔前世。” 这么说,梦鬼是被送进了寒池了? 莫寒点点头,轻声道:“没错,进去寒池的死魂,便很难出来了。”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梦鬼带到荒郊野外,我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这段事情算是急匆匆地告一段落了,魂魄被莫寒送回家后,我总算是能够安稳地睡一夜了。 第二日上完课后,我便跟着莫寒,强烈要求要同他一起去那栋公寓看看元辰究竟在哪里。 因为公寓离我们家很近,就隔着条街道,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所以我将地址记得很清楚。 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后,上次来时没察觉到的诡异感,这会儿通通都冒出来了。 这栋大楼人很少,整个楼都仿佛渗着凉气,直直凉入人骨髓。 上了电梯,本以为到了四楼停下来便就到了,却没想到,电梯没法在四楼停下来,分明四楼的按钮是亮着的。 身后一个抱着菜的妇女眼神古怪地看着我。 感觉到了点不对劲,我嘟囔着问她:“这电梯坏了吗?怎么去不了四楼了。” 她满脸狐疑地看我,抱紧了自己怀里的那一兜子蔬菜:“小姑娘你该不会是走错楼了吧,这里哪来的什么四楼?” 怎么会走错,我上次明明记得就是在这栋楼的四层,那个看着单纯可爱的小姑娘,用心险恶地将我骗了进去。 只是这会儿怎么会没有四楼了呢? 妇女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八卦兮兮地扯着我道:“你肯定是走错楼了,是来找朋友的吗?我和你说啊,这栋楼的四楼死过人呢!” 从妇女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我得知,这第四层在五年前发生过命案,一户人家一家三口连同他们领养的亲戚家小孩都惨死家中,这在当时算个悬案,没人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死的。 不是他杀,不像自杀,更没有意外中毒之类的情况发生。 案子就这么搁置下来,后面便不了了之了。 本以为这就算结尾了,却没想到后来这四楼频频发生怪事,甚至有人说会深夜看到走廊外有鬼影飘过,久而久之,便闹得人心惶惶。 再然后,四楼便不再住人了,被整个地封锁了起来。 因为怕有人乘坐电梯走错了楼层,这电梯在四楼也是不会停的。 我却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怪不得啊。 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搬来这边,对这事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只是上次在那房间里看到的小男生的尸体,差点让我以为他是刚死没多久的。 想来是些障眼法之类的东西吧?不管怎么样,为了找到元辰,我现在肯定是得去这个所谓的四楼里面探探情况的。 想了想,我轻声问道:“那没有办法去四楼了吗?” 妇女的神色猛的变了,她紧张地拽了拽我的衣角:“小姑娘,你别是疯了吧,虽然说现在是青天白日的,可是那楼毕竟诡异。” 我只得费劲脑力找借口搪塞她,想了半天,余光看到装作没事人一般站在一旁的莫寒,便有了主意:“我们学校社团是研究这些奇异事情的,我得调查了回去写报告,阿姨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作业完成不了啦。” 好言好语地求了她半天,她才松动了神色,拉着我到电梯角落低声同我道:“你坐电梯上五楼,五楼右边走廊尽头有楼梯,可以通到四楼。”说着她又是满脸的忧心忡忡,“不过那四楼真的很可怕,我坐电梯路过四楼都觉得浑身发毛。” 说完她像是觉得越想越惊恐,不愿与我再多谈,到了她家所在的楼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便按照她所说的,按了五楼的按钮,折回到五楼。 看着五楼还算正常的,虽然受了四楼影响,住户不多,可好歹还是有些人气。 偶尔也能听到小孩的叫闹声,同妇女老婆婆的闲谈声。 我将背包抱到怀里,一边向走廊尽头走,一边掏出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 走廊尽头的楼梯很窄,通道口堆满了杂货,遍地都是灰尘,像是为了防止玩闹的小孩不小心跑了过来。 爬上杂货堆就用了不少时间,莫寒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杂货堆的另一边,而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的狼狈姿势。 我愤愤地鼓脸不看他,却听他猛的笑出声了。 下楼梯的时候,那种诡异感便更明显了。 每走一步,身体的凉意便更多一点。 比我身边的这位男鬼制冷功力更强,很显然,若是夏天住在这个四楼,连空调的钱都省了。 因为常年被封,四楼的一整个楼道都是没有亮灯的,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很多,让人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我握着手中的手电,半天纠结着要不要开。 不开手电的话,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还能装装傻。 若是开了手电,有了亮光,看见了啥吓人的东西,那可真的够惊悚的。 莫寒有点无奈地敲敲我的脑袋:“真是傻得可爱,最大的一只鬼分明就在你旁边,难道你还要怕别的小鬼吗?” 身为一个女生,惧怕一下灵异的东西多正常啊。 不过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捂头,有点不满地嘟囔道:“别打头,不是说嫌弃我傻吗,再打下去人更傻了” 他却轻笑一声,声音不咸不淡地道:“娘子,为夫这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他怎么不说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呢? 我咋舌,抱怨的话被他堵住了。 虽然心里有点发毛,最后手电筒还是被我打开了。 亮度在这个黑暗的走廊上显得尤为惊人,发白的一束光,孤零零地照在前方。 上次来的时候,一整个四楼都是有人气的,现在却像是成了一片荒地。 第52章 一时没忍住 只能说,上次所看到的景象,都是别人专门设来骗过我眼睛的了。 我竟然全程毫无察觉,现在想起来不免觉得很是汗颜。 我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要找的那间公寓,门同样是被封死了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撞门而入,莫寒无奈地浅叹了口气,冰凉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双眼:“闭眼。” 我眨眨眼,依言乖乖闭上了眼睛。 身体有些眩晕,像是被一圈冰凉笼罩住了,虽然不知道莫寒骨子里卖地什么药,但我却很听话地站着任由他摆布。 这大概就是信任与依赖吧? 下一秒,他冰凉的唇瓣就覆盖了上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一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闭着眼睛让他把豆腐给啃了。 下意识地便睁开了眼,余光却发现我俩已经置身于房间里面了。 所以说闭眼是为了施法带我进来? 那接吻呢? 也是必要流程吗? 鬼才信嘞! 莫寒面不改色心不惊地放开我:“看你闭着眼,一时没忍住。” 真是坦然得很啊,我心里赞叹一声,现在的鬼怪吃个豆腐都这么大胆子了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想着自己早就被他吃的连豆腐渣不剩,我很快也就接受了。 不再打闹,我拽着莫寒的衣角,跟在莫寒身后小步小步地往之前甜甜带我去的那个小房间走了过去。 莫寒侧身看了我一眼,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手掌冰凉而宽大,握在手里,整个人包括一整颗心都变得平缓而安静。 小房间的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吱呀”一声,房间里面的景象呈现在了我俩面前。手电筒不够大,能照到的空间很有限。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前方,正面无表情地看我我的鬼脸。 是个长发飘飘的中年女人,她的舌头长长的,从口中无力地垂出来,搭在嘴角,额头有大块已经凝固的血,面色在手电的光芒下显得很是苍白。 即使进门前做足了准备,我这会儿也被吓了个十成十。 莫寒轻喝一声,一道寒芒自指尖窜出,射中那女鬼,顷刻间女鬼变打得魂飞魄散了。 “生前作恶太多,死后不得超生,滞留人间数年,魂飞魄散也算是她最好的归宿了。”他轻声道,眼睛里藏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可能真的是见多鬼怪,没多久我就从那初时的惊惧中缓过神来了。 手电四处照了一圈,这个小房间内再没看到别的异样,我安心了不少。 房间里没什么家具,但是床桌都有,和上次看到的空荡荡只有椅子的景象不太相同。 不过同样的是,相同的位置,这里的确有一把椅子。 摆放在房间的正中间,看着有点诡异。 莫寒让我将椅子挪动一下,我依言照做。 椅子不过刚被挪动了一个腿,便像是不小心触动了一个机关一般,脚底下的地板瞬间消失,我脚下一空,直直地向下坠落。 一想到上次浸泡了自己很久的血池,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所幸有莫寒在身边,还未落到底,身体便被他抱住。 他的胸膛很结实,抱着我一个翻转,稳稳地踩到了平地上。 我扶着他的手臂站稳,点亮了手电筒,看清了这个空间的构造。 上次来的时候,由于太暗,什么都看不见,我便以为这血池是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面,却没想到,那是我想错了。 这不是一个小房间,很长,像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血池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往前看,手电只能照射到黑乎乎的空气,像是深到没有尽头一般。 尽头处是通往哪里呢? 莫寒言简意赅:“走。” 有个神秘又有实力的夫君鬼在身旁,我心中惧意又十分减到了三分,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侧,朝尽头走去。 很长,没有别的通道,更没有出现分叉口,只有笔直的一条通往正前方。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突地出现了点异样。 我下意识打着手电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影子飞快地从视线中闪过。 是谁? 元辰吗? 莫寒显然也看到了,他皱着眉,一言不发,却迟迟没有想要追上去的打算。 见他如此,我也只得按捺住有点躁动地内心。 耳旁有气流涌动,下一刻,一道掌风朝我袭来。 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学生能有什么本事?能提前两秒感觉到已经实属不易,若想让我再看到后还想及时躲开那一击,除非是做梦。 我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掌击了过来。 下一刻,右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不觉抬了起来,挡住了那一击。 挡,挡住了? 我讶异,翻身看到手指上那枚泛着幽光的戒指,这才反应过来,是这戒指救了我。 之前被梦鬼掳走的那几次,之所以没办法用到戒指,是因为我是灵魂去的,戒指的实物还在家中好好待着,自然没法用到。 而这会儿,才是真正地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戒指这么厉害,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吗?莫寒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些事情不太容易想通,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等我想通。 莫寒此刻已经翻身上去同那来者打斗了起来。 我本以为出现在这里的,应当是元辰,或者其他死去的鬼魂,却没想到,那来者分明两者都不是。 她一身黑衣,长发及腰,即使裹得很严实,也能看出来身材非常火爆,丰-胸翘-臀,明显是个女子。 只是这么多时日以来,凭我的阴阳眼,除非有高人暗中使用障眼法,不然我都能够简单分辨出人和鬼的区别了。 面前这神秘女子却不是鬼也不是人。 这同之前的梦鬼有些相似,却又和梦鬼截然不同。至于特殊在哪里,我却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直觉这女子来历不一般,恐怕是个狠角色。 几番打斗下来,她也不见有要落败的趋势,这让我不免有些忧心莫寒了。 虽然对打斗这方面有些不太懂,但我也能看出,这女子恐怕要比之前的梦鬼更厉害些。 她的动作轻盈而优美,一身劲衣,却穿出了华美长裙的感觉来,在暗黑的空间里,如同一直蝴蝶,轻松自如地与莫寒来回斗法。 我听到她故作妖娆地笑了一声:“这恐怕不是你的真正实力吧,怎么,莫不是想要对我怜香惜玉?” 说着她摇摇头,啧啧叹了两声。 可她声音与身材样貌截然相反,不但说不上好听,还有些难听。 粗哑到像是被人用火钳烫过喉咙,听了声音我便自觉脑补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来。 待下一刻,看清了她的脸蛋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想错了。 她的脸蛋同她身材一样,完美到近乎毫无瑕疵。 脸蛋很光滑很年轻,不过匆匆一眼,便觉得她的眼口鼻都仿似是精雕细刻而成。 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像一个还未长开的孩子,满脸都是稚气。 真的是一个混了一身纠结于一体的女子。 御姐的身体,萝莉的脸蛋,老婆婆的声音。 不过莫寒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鬼,他的神色仍旧淡淡的,没有因为对方长相而有半秒动作上的迟疑,更没有被她说的话所激怒。 眼神一瞥,看到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突然有些怀疑了。 这枚戒指已经有无数次在危难时候救我于水火,不可能是不耗费代价的。 它中间的那些灵力是从哪来来的? 这么想着,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些答案。 莫寒该不会是为了保护我,特意将自己的灵力封存了一部分在戒指里吧?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好像就更容易解释了。 不过莫寒毕竟是莫寒,在我心目中最强大的存在就只有他了。 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横空出现的神秘女人压住了气势? 两人再交手了片刻,神秘女子明显有些后续无力了起来。 她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轻盈了,甚至在躲避莫寒攻击的时候,都险些因为反应不及时而中招。 见逐渐要处于劣势,神秘女子不太乐意了,她张口,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声,看着莫寒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凶光。 下一刻,她露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 我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小心!” 神秘女子转了转脑袋,脖颈出发出清脆的骨头响,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像是有了生命般攀爬在空气中飞速生长,一直长到莫寒面前,化作了一条条小蛇,笔直地射入了莫寒的身体中。 莫寒早有预料一般,微微侧身,挥袖扫过去,那些小蛇便发出“刺啦”的声音,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看到莫寒没事后,我松了口,转头再看那女子,满面的愤怒。 这么阴险! 这分明是灵蛇蛊,这女子是谁? 为什么她也会灵蛇蛊?她同元辰是什么关系? 脑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神秘女子见一击不成,也知道大势已去,娇笑两声,身影一闪,便突兀的消失了! 第53章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跑 那神秘女子消失以后,再搜查这里的兴致便低了很多。 不过好不容易跑了一趟,临了头再折回去怎么说有点浪费。 我和莫寒将这条通道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这也在意料之中,元辰若是在这里的话,刚那段打斗肯定早就已经惊动他了,稍微识点相得都得知道我们这是来者不善,肯定早就跑了。 有可能寻到元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但是看莫寒神色,分明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女子在元辰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必定是同元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的。 再说,她可是有着灵蛇蛊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绝对会是一个新的线索。 回去以后,莫寒又顺着那女子留下的蛛丝马迹跟踪了过去。 不过用他的话来说是,我笨手笨脚的,跟在他身后会给他拖后腿,所以不许我陪同。 这话说得我毫无反驳之力,没办法他说的的确是事实,这几天以来,他都是一边对付敌人,一边还要想法子不让我受伤,的确很影响发挥。 莫寒一连早出晚归了好多日,每次回来都是神色不太好的样子,可我问了他都摆明了不会开口同我说,便只好由他去了。 而我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百无聊赖着。 周末的时候,一个许久未联系的老朋友找到了我。 她的名字叫林悦,是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说是我的老朋友,其实关系也不算十分亲密。 联系方式是都互相保存了,但是也没怎么聊过天,若放到平日里,顶多称得上是一个点头之交。 不过这人能被说是老朋友,是因为她和我初中就是同学了,从初中开始,关系就是不咸不淡的,即使到了高中也没变过。 唯一能算得上特殊的是,她同我初中最要好的朋友李雪关系一直都很好。 这次林悦来找我,就是同我说,想要叫上我,同那初中的好朋友,三人一起聚聚。 和不和她聚我无所谓,不过初中那好朋友我是真的想见一面了。 李雪一直不太爱用社交软件,平日里看着就是一个极其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因为联系得较少,上高中以后我就差不多很少同她见面了,这次听林悦说起来,倒还真的挺想念她的。 我们很快地约好了日子,定了地点。 时间就定在明天,因为是周日,大家都有空,很快就敲定了。 至于地点,则是定在了初中学校附近。 李雪家就住在初中学校附近,我初中的时候还去几次,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记得路了。 我早早地便到了学校对面的小餐厅里,本以为会是第一个到,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林悦的身影。 大学这么多年不见,她的变化并不大,还是之前那副不太讨人喜欢的样子。 要不是因为李雪,我连话都不爱和她说。 看到我,她反倒是很激动的样子,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讲的大多都是她在大学里的生活,正常故人相聚都该做的叙旧,倒是半点没沾上。 没法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我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只摇摇头,或点点头,也不将自己的不满摆出来。 只是渐渐地又有些疑惑,这女孩之前,真的有这么健谈吗? 看她说话的这亲昵姿态,简直像是一个硬要同人攀谈的自来熟一般。 我怎么记得以前同她并没有这么熟悉呢? 心中有疑惑,却没法吐露,好不容易听她扯了半天,我终于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李雪呢?” 眼看着都过了约定时间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到?临时有事耽搁了吗? 林悦这才收住了话匣子,她恍然了一般,长长地:“哦”了一声,而后,道,“也对,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到?” 说着她有些兴奋地击掌,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她家找她看看吧,反正她家就在附近。” 虽然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但是印象中李雪家离学校很近,这我还是很清楚的。 听她这么提议,我也同意了。 不过,她还记得李雪家住在哪里吗? 看样子是还记得,出了餐厅后,她便遥遥走在我前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没有想太多,我抓着包包,动作慢了半拍,紧紧地跟上了她。 林悦走路的速度很快,快到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诧异。 仿佛没有要等我的意思,一不小心就领先了十几步。 我没法,一开始还能想着法子追她,可后面才发现,这妹子走路速度简直不像寻常人,步伐分明是迈得不大,可偏偏频率快到惊人。 最诡异的是,那般速度,配上她的姿势,竟然没有半分的违和感,就好像,她天生便应该这般走路一样。 所幸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带路人,走一段路还会停下来等等我,看我跟上了后再继续往前走。 可走到后面,我却有些迟疑了。 初中这一块地方的建筑,变动点并不多,同多年前印象里的没太大区别。 我只是不记得李雪家到底住在哪里而已,这不代表我连这一块的路况以及建筑全都忘光了。 前面走过的一段路没问题,都能在脑海中翻出似曾相识的影子来,可后面这段,就彻底陌生了。 没有一块地点是能够与过去的记忆对上的。 随着心中的变化,我的脚步也随着变得迟疑了起来。 一直跟着这个林悦走下去,走完这段陌生到极致的路,就能走到李雪家吗? 还是说,李雪搬家了? 不,不可能,就在昨天还说过,李雪家一直在原来的地方,没有挪动过。 就这么迟疑一会儿,林悦就离我有几百步远了。 她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我。 我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林悦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开口问我:“向琪琪?你怎么了?” 声音和记忆中那女孩的声音并无区别,就连说话时因为疑惑而微微皱起的眉毛弧度,都尽量做到了相似。 可是,她竟然叫错了我的名字。 就算是关系再差的两个同学,在经过了初中加高中六年的同窗相处,也是根本不可能存在忘记对方名字的可能吧?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再想,扭头转身就跑。 而转身的那一瞬间,能够看到林悦因为我的举动,而彻底变了的脸色。 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名字,一张脸整个地垮了下来,面上像是覆满了黑雾,二话不说朝我狂奔而来。 那模样惊出了我一身汗,满心满眼的都是悚然,整个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知道她的速度很快,毕竟她是连行走都能走出龙卷风感觉的,所以这下子的狂奔,都不敢回头去看她到底离我多远了。 好像伸手就能扣住我的肩膀,拽住我胳膊。 我拼命地跑,双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课,只知道尽自己所能的,步伐再迈大一点,速度再快一点,第一次觉得求生欲-望显得这么的浓烈。 好像只要慢了半秒钟,就会被身后这不知名的怪物吞吃入腹中。 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怪物一直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追上我,或者说是扑倒我。 等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眼熟的时候,一直紧逼着自己的脚步声不见了。 我下意识回头看,身后俨然是空无一人了。 长长一条巷子,只有我一个人呆立着。 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一场荒唐的梦中,还是在荒唐的现实里。 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由于压力太大,才出现的幻觉? 严重感觉自己精神几乎逼近崩溃,我不知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回去以后,缓了好久才想起来些什么,我忍不住拨通了林悦昨天才给我用来联系的手机号码。 电话打不通,显示是空号。 可是通话记录分明显示,这两天我的确同这个号码有过时间不短的通话。 难道说这些也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吗? 这怎么可能! 越想越觉得事出有因,我找到了高中的一些还在联络的老同学,向她们要来了林悦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通后,那边的确是林悦的声音。 接到我的来电,她显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同我说,她一直在外地念大学,这两天根本没有回来过。 更别提说约我相聚了。 听她语气不像是作假,那今日在初中学校附近看到的那个林悦又会是谁呢? 是谁派来恶整我的吗? 夜里莫寒回来后我同他说了这件事,他听完面色冷了几分,对我道:“下次这种事情,没我陪同不许随便跑出去。” 说完,他又说道:“应当还是和元辰有关,他像是在费尽心思想要将你弄到身边。” 果真是同元辰有关,我心里凉了半截,又有些悚然他的神通广大。 却不知,何时才能将他彻底从我的世界里剔除出去。 第二日,莫寒便去我所说的初中学校探情况了。 我想要跟去,又一次被他拒绝了。 第54章 一场尴尬的婚礼 恰好,刚上完两节课,就接到了从家里打过来的电话,老家的堂姐向婷婷这周末要结婚,我爸妈工作忙脱不开身,就让我代表他们过去参加一下。 想到这些天莫寒挺忙,我每日除了上课便无所事事,再加上老家挺久没回去了,又是堂姐结婚,我一口便答应了。 回家里收拾了点东西,周五下午坐上了城乡公交就往老家去。 我的老家在城郊的村子里,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郊区的路有些颠簸,早上刚下了一场雨,坑坑洼洼的路上有泥泞和积水。我在车上坐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车总算开到了老家村边的大路上。 刚一下车,我就看见路边站着的向青青,她比我小一岁,是我的堂妹,向婷婷的亲妹妹。青青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碎花裙,背景是一片绿油油的麦苗,像一朵花儿盛开在田垄里。我眼前一亮,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向青青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但今天看她似乎白得太过了。她脸上抹了点腮红,却也不能掩盖那失了血色一样的苍白。我向她笑了笑:“是不是忙堂姐的婚礼没睡好,看你气色挺差的。” 听见我的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却没有什么喜悦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是挺累的,我爸让我过来接你,走吧,姐。” 向青青看起来很冷淡,不过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我看见湛蓝的天空澄澈无云,鼻间的空气新鲜干净。微风一送,有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香气。我不由在心里感叹还是乡村的环境好,幸好自己多请了几天假,可以在这多待一会。 到了老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因为婚礼快到了,全家都很忙,也就没空招呼我。向青青把我带到客房去,也就没了人影。 我躺在床上,一股倦意涌上来,就闭眼睡了过去。 睡到大半夜,我忽然听见“咚咚……”的声音。老家的房子大,我睡在三楼,这是一层阁楼状的建筑,有三间客房,但只住了我一个人。 那敲门声响在午夜寂静的阁楼里,带出空旷的回声,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都有点神经衰弱了。因为晚上有点闷热,我只关了一层纱窗,夜风吹在纱窗上,发出微微的闷声,我忽然打了个寒噤。 “谁啊?”我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敲门声也戛然而止了。 我打开卧室的灯,往门边走去。刚一打开门,一股夜风就往我身上灌了过去。这冷风一吹,我的睡意一下子全消,身上起出一层鸡皮疙瘩。 往门外一看,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摸着外面的开关打开灯,确认的确没有人,又关灯蒙着被子睡了。 我以为是自己迷迷糊糊的听错了,可是第二天,类似的情况又出现了。一次可能是巧合,可两次三次,我就不得不放在心上了。 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虽然最近见了不少鬼怪,但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早起来看见向青青,我就对她说:“青青,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吧。” 向青青愣了一下:“堂姐,怎么了?” “一个人睡在顶楼挺害怕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向青青这才点了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天就是向婷婷的婚礼,虽然是亲姐妹,但向婷婷没有向青青漂亮,也没有她高挑。 但是她的性格非常温柔,身材也好,她穿了一件中式的红色刺绣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也衬得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向婷婷略带羞涩地笑着,这样一打扮,更衬出几分成熟的韵味。 我不由上前夸奖她:“堂姐,你这么穿太好看了,真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我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后背一冷,好像有人在拿眼睛狠狠瞪着我。但是我回头一看,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在看我。 向婷婷的新郎是她大学的同学高宇,一米八的高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长得也算端正大方,口袋上的那一朵红花,让他整个人洋溢着喜气。 这么和向婷婷站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我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替爸妈把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他们。 这一场婚礼办的很热闹,新娘扔捧花的时候,我也乐颠颠地上去抢,想沾沾喜气,但是向婷婷存了私心,把捧花扔给了她妹妹向青青,笑得温柔开心。 向青青接到那个捧花,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她对向婷婷笑了一下,然后目光就转到了高宇身上。我顺着她的视线瞥向高宇那里,却发现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新郎官现在满脸尴尬。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有理出什么清明的思绪。农村的婚礼都是在家里的院子办的,向青青吃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等我吃饱喝足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刚刚还好端端的向婷婷,这会身上却有一层淡淡的黑气。她自己或许不能察觉,但是我有阴阳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难道是有人在诅咒向婷婷? 我也没心思吃饭了,联想到自己这两天半夜听见的敲门声,觉得兴许是老宅子里有什么古怪,就借着消食到院子外面溜达溜达。 院子里还闹哄哄的,但是院子外面却是黑漆漆的,只有天上高挂的月亮撒下的月光透着点光亮。 老家外面有一片田,是前面那户人家种菜的地方。农村里的坟都建在田里,这片地里也有一座。我不知怎么的就停在那坟墓旁边,看着因为风吹雨打而有些斑驳的墓碑。 夜色昏沉,我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字,这时候,一阵细弱的哭泣声却忽然传了过来。哭声又尖又细,像一根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牵扯出无数根丝线出来。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这声音凄惨无比,像是婴孩的啼哭,又像是野猫的叫声。我绕着院子的墙壁转过去,就看见墙根下头的草地里有什么东西在翕动着。 这些杂草没有人修剪,已经有我的小腿高了。我依稀能看见草堆里有一团黑气,但这黑气很弱,所以我才敢壮着胆子靠近那里。 我刚想伸手往草地里拨,忽然看见那杂草里头两蹙亮晶晶的光,像是野猫碧绿的眼睛一般瘆人。我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我认得出来,那是一对人的眼睛。 这时候我的鼻子里忽然嗅到了一股血腥的恶臭,草里扑腾了一下,伸出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我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那团东西像是人的胳膊,却没有皮肤,像是一团没有长全的血肉。那血胳膊朝我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就像个要玩具的孩子一样,我转身想逃,脚却像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了。 忽然,眼前一亮,面前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有人打开了灯,那窗户里就透出亮光来。我却头皮一麻,我能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对上窗户后面的一双眼睛。苍白的皮肤,没有血色的嘴巴,还有那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正在光明和阴暗的交接处,冷漠地盯着我。 “堂姐,你在那里干什么。” 窗户后面的人翕动两片薄薄的唇发出声音,这声音让我险些没晕过去。 “青青,你干嘛忽然探头啊,吓死我了。”我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幸好是一场虚惊。 原来是向青青!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凄惨的哭泣声已经停止了。我再朝墙根的草丛里看过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向青青打开窗户,可能是觉得我这个样子有点古古怪怪,似乎也是一脸惊吓和疑惑:“堂姐你站在这里吓死我了,我在房间里看见一团人影,还以为是有贼呢。”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是被奇怪的哭声吸引过来的,不过刚刚我倒还没有发现,这面墙壁背后的房间就是向青青的。反正晚上要和她一起睡,我也懒得从正门再进去了,索性扒着窗边就跳了进去。 “你这窗户该装个防盗网了,不然确实容易进贼。”窗台上的石灰粉沾了我一手,我把那些粉末拍掉,再回头看这扇窗户,有点为她的安全担心,毕竟向青青长得漂亮。 我擦完手就坐到了向青青的床上,最近我的嗅觉很灵敏,这间略小的房间里有一股药味,我一下子就闻见了。 “青青你生病了?” 向青青支吾着:“医生说我体虚,贫血,我就弄了点中药喝。” 我点了点头,又听向青青说:“我身体不好,堂姐晚上还是别和我睡了,不然把病气过给你。” 我还没有回答,这时候向青青的妈妈、我的伯母就推门走进来说:“依依啊,你晚上和青青一起住吧。今天家里客人多,房间不够。” 我看了向青青一眼没说话,向青青脸色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第55章 夜半血婴 晚上我睡得正香,忽然一股刺鼻的味道吵醒了我。那种味道苦涩而浓郁,像是血和中药的混合。味道越来越浓,仿佛在挑战着我的嗅觉。我整个人似乎都被浸在了这股恶味的臭缸里,终于无法忍受,睁眼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我就看见一团模糊的血肉在我的眼前晃荡。在那团红色的肉里,忽然咧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个黑窟窿来,好像在咧嘴跟我笑。我一下子心里一寒,幸好最近见多了,没有叫出声来。 我转头往旁边一看,向青青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因为这番动静醒过来。只是这一眼,我却发现些不同了。此时的向青青双手交叠,睡姿十分良好,可是她的身上却缠绕着一层鬼气。那鬼气呈带状,一头自向青青的肚子升起,另一头…… 连在那团血肉的身上! 我惊讶地捂住嘴巴,这团东西难道是从向青青的肚子里出来的? 难道这是向青青堕的胎? 可是向青青比我还小呢…… 似乎察觉到我的猜测,那团小东西发出“咯咯”的声音,伸出两只胳膊朝向青青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可是它的面部却十分扭曲,仿佛十分怨恨。 我刚想开口跟它说话,就看见这团东西“哇”的一声,从我面前跳了开去。我偏头一看,它落在地上,像个婴儿一样在地上慢慢爬行。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铺着木地板的地上,随着它的爬行,地上蜿蜒出一道血迹。 我以为它要走了,谁知道它在向青青的衣柜面前站了起来。因为是堕灵,它并不会走路,扶着衣柜慢慢挪动,衣柜的门随着它的动作被打开,它一下子就钻进去“咚咚咚”的扑腾起来。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衣柜里被扔了出来,我小心地绕过向青青从床上下来,捡起了被摔在门上的东西。 那是个布娃娃,好像是自己用布料塞眠花缝起来的。我拿在手里觉得有点扎手,借着月光一看,原来上面扎着许多小针。 这娃娃的样子让我想到以前看的古装宫斗剧里经常用的“巫蛊”手段,就是做出一个娃娃写着对方的姓名生辰八字,再扎上小针诅咒她。我借着暗淡光线的光线,果然看见娃娃上缝了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向婷婷”三个字。 向青青做这种东西是为了诅咒她姐姐?联想到我今天在向婷婷身上看见的黑气,我对这猜测更信了几分。 那团小东西已经不见了,它看来是故意告诉我这些的,倒是个好小鬼。我把娃娃上写着向婷婷名字的布条抽了,又把它放回衣柜里。 有了这一个发现,我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天亮。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睡着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毕竟是在别人家,我有点不好意思。刚从床上爬起来,向青青就走进来,古怪地看着我。 阳光下她的脸白得透明,一来可能是因为堕胎亏了气血,二来也许是那个小鬼缠着她的原因。 她踌躇了一会,才终于犹犹豫豫地问我:“堂姐,你昨天翻我衣柜了吗?” 我瞥向昨天被小鬼翻过的衣柜,假装一头雾水:“啊?没有啊,我怎么会翻你衣柜。” 她点点头,再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就像认定了就是我干的一样。我少不得又要解释一下:“我昨天不是在你之前睡觉的嘛,到现在才起啊。” 为了让她相信,我转头看了那扇没有防盗网的窗户一眼:“不会是进贼了把,你丢东西了?” 她随着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扇窗户,然后淡淡说:“没丢东西,就是衣柜被翻乱了。” 等我梳洗好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已经快开午饭了。 高宇是外地人,这次是过来在堂姐这边办婚礼,所以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 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显得整个人十分清爽,比昨天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一股成熟男人的气度。 我走出去的时候他正在给向婷婷盛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我忽然发现这个堂姐夫还是挺有魅力的。 “依依,你醒了。”看见我出来,高宇对我笑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了向婷婷旁边打趣道:“堂姐真幸福,堂姐夫对你这么好。” 向青青端菜过来,看见这边的我们,视线瞥活高宇,又瞥过向婷婷,有点冷淡。我看着她的神情,好像有多不待见高宇和向婷婷似的,可是我记得她以前和向婷婷的感情是很好的。 联想到昨天晚上的小鬼,我看了高宇一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这种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家里? 我摇了摇脑袋甩开这个离奇的想法,可是拿完筷子又转身过来的向青青身上却出现了可怖的一幕!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显得整个人更是苍白得跟一张白纸一样,仿佛风一刮就要被吹走了。可是现在,她的肚子上却盘了一堆红肉,淋漓的鲜血沾满她的白裙,红与白的交织,显得诡异而触目惊心! 那种血不是鲜红色,而是陈旧浓郁的暗红,像血痂一样凝结在白色的布料上。感受到我的目光,那团黏在向青青肚子上的血肉动了一下,慢慢转过圆圆的类似脑袋的东西,又咧出那一排白白的牙齿。 胎儿怎么会有牙齿?我顾不得思考这个违背常理的现象,就看见那个小鬼又咧嘴朝我笑了一下。 它黏黏的胳膊死死抱着向青青,好像不想和她分离。在又露出那个诡异的微笑之后,它慢慢松开手,又朝高宇看去。 它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急切和怨恨,从向青青身上爬下来,身上的血迹染了向青青满身。向青青整件裙子上都是血迹,可是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身边的高宇和向婷婷也没有察觉。我知道,这又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的场景了。 小鬼朝高宇爬过去,血淋淋的小手扒着他的裤脚,留下一个血手印。它兴奋地张开嘴,发出“巴巴……”的声音。那声音非常低弱模糊,不知道是语言还是单纯的叫声,可是我的后背一下子泛起丝丝凉意。 “巴巴……” 难道它是在喊爸爸? 它那张脸兴奋地在高宇腿上蹭着,然后张大嘴巴,黑窟窿里也一点殷红的舌头。它张口就朝高宇的腿咬了下去,我甚至能听见牙齿磨合、皮肉撕扯的“咯咯”声。 不过片刻,它就咬下了一块肉下来,鲜红的血液涌在高宇的腿上,流淌在它的嘴角。 但是高宇似乎并没有觉察到现在,我为这副血腥的景象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依依,你怎么了?”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向婷婷担忧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事,可能睡太久了,没什么胃口。” 那个小鬼还在兴奋地咬着高宇腿上的肉,发出吮-吸血液的“咕噜”声。 我忍住胃里的恶心,朝向婷婷笑了一下:“你们吃吧,我回去休息一下。” 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高宇一定和这个小鬼,还有向青青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真的是这个小鬼的爸爸,那他为什么不跟向青青在一起,还要跟向婷婷结婚? 如果事实真的跟我的发现一样,那这个男人也太渣了吧! 我不由有些同情向婷婷和向青青。 逃回向青青的房间,我连喝了几口水才压下胃里的恶心。他们都在客厅里吃饭,这间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了一会,听见外面伯母让青青出去买什么东西,然后就传来开门出去的声音。 我心里打鼓,又忍不住看了向青青的衣柜一眼,然后慢慢走过去打开了它。 衣柜里掉出来一团东西,我捡起来一看,一个黄色的布包里放着奇怪的手铃、面具、符纸还有奇怪的衣服。 因为外婆就是做这些的,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请大仙用的道具。 向青青究竟要做什么? 我拿起那几道符纸,一张上面用朱砂画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高宇、向婷婷丧德殒命”,我心里一条,这也太恶毒了。 我又拿起另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婴灵转生”。 这不是祈求堕灵在阴间消除怨气、平安健康的祈祷,而是希望那个小鬼可以快点投胎。看来向青青被这个小鬼缠得太紧,也没有办法了。 看见这几道符纸,我已经能够肯定高宇就是那个小鬼的爸爸了。我记得以前的向青青是很活泼可爱的,可是这几天和她相处,我虽然奇怪她性情大变,但只以为是因为长大了。现在想来,恐怕是高宇的事带给她的打击。 外面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这些东西塞回衣柜里,决定找个机会跟她谈一谈,不能就这样看着她害人。 “堂姐,你站在我柜子前面干什么。”向青青推门进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第56章 胆子倒是不小 “啊没什么。”我摇摇头,说:“总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是积食了吗?”向青青问道。 “也许是吧,青青,我出去走走。”我朝向青青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向青青的房间。 说实话,老家的景色是十分不错的,山清水秀,阳光明媚,偶尔看看也确实挺养眼的。 距离向青青家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河水清澈,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泠泠波光。 我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想到向青青,顿时觉得周遭空气也有些憋闷起来。 青青的柜子里居然是那些东西,怪不得婷婷身上会有黑气了。 只是,那个婴灵真的是青青和高宇的孩子吗?既然青青和高宇两个人有事情,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再说,高宇不是和堂姐回来结婚的吗?又怎么可以再勾搭自己女朋友的妹妹呢?人渣。 不过想想高宇那副皮相,也确实不能怪青青,毕竟人家有人渣的资本啊。看那孩子今儿个咬高宇的腿,啧啧,看来婴灵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嘛。高宇被咬,那完全是报应。 但是青青这里就有些难办了,她毕竟是亲戚,而且这件事虽然做的狠了点,但她也确实够可怜的,被姐夫负了还被自己的孩子缠着,想必身子也确实亏空的厉害了吧。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堂妹,揭穿了不太好,总要给她留个面子。事到如今,也只能劝劝她了,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坐了太久,脖子都有点酸了,我站了起来,揉揉脖子,转身回去了。 我应该找机会跟青青聊聊,原本那么活泼的女孩子突然变成这样确实挺让人惋惜的。 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向青青并不在家里。 “依依,你找什么呢?中午都没有吃好,现在饿不饿?”堂姐看到我回来,向我招了招手。 “不饿,堂姐,你有看到青青吗?”我问道。 “她刚刚走了,待会会回来的吧,你先等等。”堂姐温柔的说道。 我点点头,坐在了堂姐旁边。 “说起来,我这最近身子困的厉害,也不知道怎么了。”堂姐捶捶腿,说道。 我闻言一惊,连忙回头看了她一眼,果然,黑气又浓郁了几分,向青青是又加快速度了吗? 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更加坚定了劝阻向青青的决心。 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一直到晚上向青青才回来,一脸倦色,本来已经极度苍白的脸色带了几分疲惫,看着实在是有些不好。难道是又被婴灵缠了吗?也真是够可怜的。算了,看来今天并不适合找她谈话。 向青青回了房间之后,很快就睡了,但是今天那个婴灵并没有出现。也许是向青青请大仙的道具起作用了吧,那孩子,早点去投胎也好。我并没有多想,也转身睡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 难道是老家风水太好吗?居然睡眠质量这么好。我起身,洗漱完毕后出了房间。 院子里,堂姐和高宇正在一起说些什么,堂姐笑的一脸幸福。看来,这高宇还是个撩妹高手啊,怪不得能得到两姐妹的芳心呢。 我嫌弃的看了一眼高宇,径自走了。猜到了向青青的事情真相后,我是真的对高宇提不起一丝好感。 只是,向青青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个人影,不过看到堂姐身上的黑气并没有加深,可能她也没有再诅咒了吧。 如果不再诅咒的话,黑气应该会慢慢散去的。 “依依,想什么呢?快过来吃饭了。”堂姐喊道。我回头,看到高宇和堂姐两个人笑着看着我,看来他们的悄悄话说完了。 过了一会,向青青也出来了。说来也怪,这几天都没有看到婴灵出现,反倒是她奇怪的很,按道理婴灵不缠着她的话她气色应该会好点的,怎么还有越来越差的道理? 堂姐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依然热络的跟向青青搭话,向青青今天的笑容也多了些,看着高宇的眼神也没那么冷了。看来,她这是自己想通了吗?嗯那我不用劝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正当我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看到高宇脚下的一团血肉,这是……那个婴灵! 它怎么又回来了,它不是已经去投胎了吗?我吓了一跳,紧紧盯着它,它这次来,又是想做什么? 婴灵慢慢的在地上爬着,只是这次没有再找向青青,而是直接爬到了高宇身上。它嘴里喊着类似于“巴巴”的声音,慢慢的爬到了高宇的膝盖上。 显然高宇不知道他身上正在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他还在跟堂姐聊着天,很高兴的样子。正巧高宇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婴灵一路向上,他的衣服上也充满了蜿蜒向上的暗红色血迹。 此时我倒宁愿婴灵是个正常婴孩的模样,这样一团血肉在高宇身上挂着,说不出的诡异恶心。 婴灵慢慢的爬到了高宇膝盖上,再次浮现出了那个诡异的笑,它喊着“巴巴,好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难道它是来找高宇报仇的?婴灵伸出它那双血肉模糊的手,紧紧的抱住了高宇的腰,随机,冲着高宇的肚子狠狠咬了一口。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高宇内脏的样子。 我撇过了头,不想再看这个场景。谁料这一扭头,却正好看到了向青青没有来得及遮掩住的笑,她冷冷的看着高宇,诡异的笑跟那婴灵的如出一辙。我几乎都要怀疑她也能看到这个场景了。 向青青有问题。 她这几天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消失,直到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倦色,看起来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可是如果她不再诅咒堂姐,并且没有被婴灵缠着,那么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甚至还有了这种笑容。事出反常必有妖,向青青有必要调查一下。 因为心里有了疑惑,所以我不由得多注意了向青青几分,老家的人有午睡的习惯,中午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午睡,但我今天早上睡得多了,自然并不觉得困,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而已。 忽然,我听到了向青青起床的声音。难道,她又要出去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选择这个时候出去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我感觉到向青青在我面前停留了一会,我尽量放缓呼吸,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向青青离开的声音。我随即翻身起来,机不可失。必须跟着向青青,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放轻声音出了门,看到向青青的身影消失在大门拐角处。我紧紧跟上,好在老家树多,想要遮掩身形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越跟我越发现有些不对,向青青一直在朝林子深处走。在林子外围经常有猎人打猎,可是这里面很少有人去的啊。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路也越来越崎岖,似乎里面的树都是有些年份的,盘根错节,枝叶茂密,几乎把太阳光全都遮住了,只剩下一片阴凉。 我不由想起了树鬼的故事,有些害怕。传说树鬼是附身在树上的鬼,极其喜欢阴气重的林子,喜欢吸食人血,因为附身在树上几乎避无可避,无法防备。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周围有些凉嗖嗖的,这向青青也是,她一个人来这里都不会害怕么? 向青青一个人站在林子前面的空地上,她面前有一个很大的树桩,她在树桩上摆了几个石子,然后绕着树桩转起了圈子,好想在很着急的等什么人。 慢慢的,树桩上开始冒出黑气。难不成,她在等树鬼? 可是,当那些黑气渐渐成型,被惊呆的人却是我。 向青青等的人是元辰! 元辰,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逐渐镇定下来,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 “我已经把你给我的东西全都用上了,为什么他们还不去死?”是向青青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急什么,自然是要慢慢来的。”这人应该是元辰。 “那婴灵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它?”向青青问道。 “我不是已经帮你压制住了吗?让婴灵去找它的父亲报仇,不好吗?”元辰的话带着笑意。 什么?原来那些诅咒的东西是元辰给向青青的?这就不奇怪了,怪不得向青青准备的那么齐全,原来是有专业人员指导啊。 只是总觉得在面对元辰的时候,向青青的举止行为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我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甩甩脑袋继续看。 向青青和元辰在往远处走,慢慢的有些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 可恶!我也想跟上去,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子,狠狠的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足够引起元辰的注意了。 “什么人?”元辰扭头,看向我所在的地方,我不由得懊恼,我哪里能躲得过元辰的探视? “快走!”耳边突然传来莫寒的声音,随即我的身体离开了原地。 莫寒带着我走出了林子,我拍拍胸口,天呐,真吓人。 “几天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莫寒冷冷的嘲讽道。 第57章 鬼打墙 幸亏这时候有他出现,不然我肯定已经被元辰发现了。 莫寒看了看我,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站在我身边放冷气,整个人仿佛一台移动制冷器。我缩了缩脖子,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有点受不住啊。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忍不住问了出来,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这个性子,如果我不主动开口,这位大爷可以一直不说话。 “跟踪到的。”莫寒说:“元辰此人不简单,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说跟踪到的,难道是跟着我吗?不,依照他的性子如果在我身边不会现在才出现。那就是,难道他是一路跟着那个神秘女子到这的? “莫寒……”我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身边的莫寒在环顾四周,神色紧绷着,像是很严肃的样子。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 莫寒示意我噤声,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林子的方向。我随着莫寒的视线看向林子,发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莫寒看着我道:“你赶紧回去。”说完便朝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那个,是神秘女子吗? 元辰出现了,这女子恰好也露了面,神秘女子和元辰是有一定联系的。既然莫寒去追了,以他的能耐应该是可以查到的,我虽然想跟过去瞧瞧,不过想想自己的战斗值,还是回家睡觉吧。 我摇摇头,继续往回走,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向青青的事情,她们终究是我的亲戚,不能作为旁观者,虽然我是真的觉得高宇是罪有应得。 不过,我得快点回去,元辰被我惊动那么向青青那边的谈话应该是快要完了,我得在这之前回去,防止被向青青发现。 说来这向青青也真是够狠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的去手。 我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加快步子回到了向青青的房间。回去的时候房子很安静,看来暂时还没有人醒过来,向青青也没回来。 我躺在床上,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人正在酝酿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元辰参与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每次他出现就是死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啊好烦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突然,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放轻脚步一样,向青青回来了?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使我看的睡死一样,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向青青照例在我身边停了一会,好像是在确定我是否睡着,我埋在被子的手开始冒汗,过了一会,她好似确认完毕一样,离开了我身边,走向了柜子方向。 我听到她把什么东西放在柜子里的声音,悉悉索索的,然后是收拾衣物的声音,随后,我听到脚步声离开,半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蹑手蹑脚,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我站在了向青青的柜子旁,刚刚的东西就是放里面了吧。我打开向青青的柜子,看到了一边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以及一个盒子,上了锁,没有钥匙,联想到她刚刚收拾衣服的声音,我慢慢移开衣物,钥匙赫然就在底下躺着。 盒子被打开,其实就是普通的小女孩的东西放在里面,我轻轻拨开上面的发夹皮筋,果然在最下面发现了一张符纸。 符纸是黄色的,上面用红色画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感觉跟元昊师傅给我的那张很像,我摸了摸上面的符号,还有点湿,明显是刚画的,我又嗅了嗅,很浓的血腥味。 所以这次元辰给向青青的是镇鬼符么?镇什么鬼?镇那个婴灵?这几天婴灵不来,想必就是符纸的功效了。 解开疑惑后,我把东西归回原位,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转身走出了向青青的房间,算算时间,大家也该醒了。 向青青早就起来了,只是眼底的青青色表露她并没有没睡好,我装作刚睡醒一样打了个哈切。 “醒来了啊。”她抬头朝我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多,总感觉这抹笑很奇怪。 出于礼貌,我点点头,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我其实不想和她独处,便开始想莫寒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还没回来。 下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晚上。老家的晚上没什么可玩的东西,所以一般都睡得很早。我跟向青青也是,向青青依然是很疲倦的样子,一沾床就睡着了,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外边的知了声叫的我烦躁。 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对待现在的向青青。她似乎已经太过于恨了,神经有些不正常,常常让人觉得她像是不似正常人一般。有她的恨,再加上元辰,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咚咚。”突然,窗外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么晚了,谁会敲窗户玩? 难道是风吗?大概可能是风吹着窗外的树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我决定不去理会。 可是过了一会,敲窗户的声音更大了,那力道就好像想把窗户砸破一样。我转头看向向青青,她睡得正熟,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声音惊扰到。我突然想到了我在顶楼的那一夜,难道,又是这种情况? 我决定出去看看,也许是最近这种事情经历多了,竟然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感觉。 我起身,走出房间,却看到窗户砰砰作响,并没有人在,窗户无风自动,还发出这么大的响声,真是越看越诡异。难道,又是那个婴灵在作祟? 我疑惑的靠近窗户,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已经不响了,我正想回房间,却听到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难道刚才的声音不是在敲窗户?我疑惑的走了过去,那声音顿时又不响了。 什么情况?这只鬼喜欢敲东西玩?这爱好可真无聊。我摇摇头,转身往回走。突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响起的方向是大门外。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鬼怎么这么像在挑-逗我的神经? 我走到大门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却突然感受到一阵晕眩。好像瞬间坠落的感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却已经不是老家了。 这是哪里?我慢慢站起来,却发现周围都是墙壁,以及一道向上的阶梯。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像哪里的地下室?是那个爱敲东西的鬼把我引来的吗? 这是什么鬼爱好?敲东西把人引过来再关到地下室?我虽然在吐槽那个鬼,但是还是有点小小的心虚和害怕,一侧头,看到一旁有个条高高的楼梯,正向上蔓延着,想着应该可以走出去吧,我慢慢往楼梯上走,不过奇怪的是,除了楼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可是当我走到最上面的台阶的时候,发现场景和刚刚一模一样,我刚刚上来的楼梯已经消失了,面前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楼梯。 此时,我已经满头大汗了,腿部酸软,就像初中跑完八百米跑一样,我扶着墙壁大口喘气。 这是什么情况?我越发搞不清楚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当我再次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跟刚才一模一样。这让我想起了传闻已久的——鬼打墙,让人一直在一个地方周转。 这是打算累死我还是咋,在老家怎么会有这么闲的鬼?我无奈的坐在台阶上,如果是鬼打墙的话,再上多少次都是没用的,兜兜转转哈皮在原地,还不如原地坐着等那个装神弄鬼的自己出来,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刚刚还在老家,这鬼打墙怎么打到楼梯上来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诡异录,一伙盗墓贼在古墓迷失,一直在原地团团转,有个资历颇长的,想到可能是陷入了某种阵法,按照常路是走不出去的,他拿着灯四处乱照,果然在一侧墙壁上发现了另外一条楼梯,一伙人因此逃离。 不过吧,我身上手机电灯啥都没有,怎么办?于是,我在墙壁上摸索一阵,额,一片平坦,好的,我放弃了,墓里面虽然机关重重,但是总有出路,我是被人或者鬼引来的,除非对面玩够了,否则我是绝对找不到出路,索性,我还是坐着休息一会吧,对面要是想让我死,我早就死了,既然不会死,我还怕啥。 我吹了吹刚刚被我走过无数次的楼梯,又用手擦了擦,一屁股坐了上去,怪冷的。 我面上表现的平静,心里还是焦急的,就怕暗处的东西存着整我的心思一直不路面,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琴声,琴声很美,但听在耳旁却并不让人觉得舒心,听的心脏特别压抑。 第58章 想必他很在乎你 不过,在这个氛围下,悠悠扬扬的音乐声,分明是衬得此地更为荒凉恐怖了。 这鬼打墙怎么还有人弹琴?哦不,是人是鬼都不一定呢,幕后的人终于要出来了,我起身,向琴声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人是鬼,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出路,如果是人最好,是鬼的话,也好歹问问它到底想干什么? 琴声是从楼梯上面传来的,我看了看楼梯,咬咬牙,算了,再走一次也没什么,就当减肥了,不过这次并没有让我失望,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后,出现的场景不再是刚刚那个,而是一条走廊,很亮,非常庄重,走廊是偏向于民国时期的那种半古风半现代的,墙壁顶上有电线电表连着灯泡。琴声正是从里面的一个房间传出来的。 我定了定神,走到那扇门前,正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门里面是一个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香案,香烟袅袅升起,颇有古风意境,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正在低头抚琴,要不是身量不同,我还真要以为这鬼是莫寒了。不过,这货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还真别说这么一打扮挺有像模像样的。 我斜倚着墙等他弹完,知道自己这下子是真的无处可逃了,便彻底断了逃跑的心思,硬生生地有了点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感觉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停下抚琴的手,抬头看向我“你能忍这么久,可真让我惊讶啊。” 那张脸,和记忆中元昊的脸重合了。 果然是他!元辰! “我能在这里看到你,也感到很惊讶。”我怒极反笑,没想到引我到这里来的居然是元辰,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从青青房间里出来,现在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我都不会出来。 元辰看到我的反应只是叹口气,说道:“我并不是想伤害你。” 不想伤害我,我这么像智障嘛。 想到之前他三番两次地派人想抓我走,这会儿这话我说什么都不信了。 我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这句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不想伤害我,三更半夜把我弄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罢了,反正如果他真的想害我,莫寒不在我也打不过,且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元辰见我不说话,他抚了抚琴弦,"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继而说:“我把你请来这里,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的。” “请?你这话可说的真客气,不敢当啊。”我嘲讽道,有这么请人的吗?那他还真是请的客气。 不过,请我帮忙至于那么大费周章吗。 可能是元辰看出了我的疑问,说:“你们之前在地下密室里面袭击你们的女孩子,正是我的小师妹。” “小师妹?”我有点讶异,元辰同元昊若是同胞兄弟,那他们师父是否也是同一人?这个小师妹,又是哪里来的呢?但在这之前,最让人疑惑的事便是,我查过元昊家资料,分明显示的是没有双胞胎兄弟的。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元辰,究竟真的是元昊兄弟,还是元昊本人呢? 心内疑惑重重,我心知暂时无法得知结论,便就这事暂且抛下了。 “是的,我一路追踪她至此,不过是想要带走恢复她神智。”元辰说。 他的小师妹是那个神秘女子。怪不得今天莫寒追踪能追到这,原来跟元辰有这层关系。只是他那小师妹那么厉害,谁能帮得了她?而且从之前几次来看,那女子看着分明是没有多少问题的样子。 “我的小师妹是回魂阵复活的。”元辰的声音有些沉痛:“她的回魂阵复活出了点意外,惨遭阵中恶灵反噬,经常会神志不清,所以嗜杀成性。小师妹她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想到之前那个剥夺了无数人生命的回魂阵,再看元辰时,眼神已经带了点惊惧。 所以说,这才是他的目的对吗? 为了一个已逝的师妹,让那么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这会儿却来假惺惺地装好人。 他凭什么? 我忍不住退后一步,满脸戒备地盯着他:“帮你?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帮你,光是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就该知道,我是不可能会帮你的!” 那么多人惨死在我面前,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我的好闺蜜钟灵灵。 我都恨自己不能将面前这个伪面君子碎尸万段了,他凭什么会以为我愿意帮助他? 元辰却缓缓一笑:“我自然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真的以为我会什么打算都没做吗?” 看着他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我语塞,下意识知道即将要听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果然,他缓缓地道:“你若不帮我,就该做好家中堂姐堂妹等人都活不长久的准备。” 听完他说的话,我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能让我帮你恢复你师妹?你要对我堂姐堂妹做什么?” 想到堂姐身上隐隐浮现的黑气,裹缠在堂妹身上的小小婴灵,我对面前这人的厌恶惧怕,又添加了好几成。 元辰却一脸遗憾地摇摇头:“种因之人本便是他们自己,我不过是提供点契机,帮他们小小地恶化了一下情节罢了。” 说完,他双手环抱,仰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怎么,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挣扎了半天,才问道:“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开口道:“我派人接近过你多次,不过都没有伤害过你,这么久的观察下,我得知你体内的金蚕蛊,可以帮助我。” 金蚕蛊? 我猛的想起很多日前,在回魂阵中,受恶灵袭击的那一次,当时意识几乎都是混乱的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体内的金蚕蛊差点要被剥离出去。 所以说,他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在打我的金蚕蛊主意了吗? 那为何这么久以来,他都一直没有将金蚕蛊抢去呢? 明明有那么多次的机会。 元辰倒是很有耐心地同我解释,说这个金蚕蛊同其他蛊虫不一样,它认主,且护住,只要跟了一个主人,便轻易剥夺不得了。 那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他这次愿意同我谈判,不过是发现粗法子行不通,必须得让我主动愿意帮忙才行。 虽然这谈判,本身就是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的。 拿我的家人安全来威胁我,他还能做得更无耻一点吗? 越看越觉得此人嘴脸丑恶,我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便好了。” 元辰好似不会生气一般,仍旧是之前那张不变的笑脸:“我试过了,受反噬的小师妹,能力在我之上,仅凭我一人,没法压制住她。” 所以要我帮忙?可是我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帮什么? “你身边的那个莫寒,想必很是在乎你吧。”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那枚戒指,“若不是在乎,怎么可能这么想要保护你,他身上大半的灵力都被封在了你身上的这戒指里,这般用心,若是你开口让他帮忙,他必定不会拒绝吧。” 仍旧是慢慢悠悠的腔调。 听他这么说完,我心中从不信到了信三分。 这枚灵戒有多厉害,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匆匆答应过元辰以后,他便没再纠缠着我,很快将我送了回去。 回到堂妹的房间以后,堂妹仍旧是是熟睡着的,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视线久久无法挪开,这戒指给我的感觉就像莫寒一样,冷冰冰的,没有生命,却无数次在危难时刻保护着我。 心里百味杂陈,我不知道要不要喊来莫寒。 莫寒追踪元辰这么久,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轻易答应去帮他吗? 还有,他这会儿正在追踪那小师妹,我若突然唤他,会不会造成什么无法避免的意外。 这么想着,我更踌躇了。 没想到,第二日,莫寒却亲自找上来了。 正是清早的时候,堂妹早就不在房间里面了,我刚准备下床,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住。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以为又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扭头一看,却对上了莫寒的那双眼睛。 我讶异:“你怎么来……”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他封住了。 他吻了好一会儿,动作却不粗鲁,像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件宝物一般。 停下来以后,他方才道:“起初得知你离家时就想来找你了,一直没空闲时间,这会儿好不容易因为缘分跑来了一个地方,自然是,不能忍了。” 我想问他那小师妹跟踪得如何了,却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右腰。 他的脸色变了下。 我急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莫寒声音淡了下去:“那女子有点疯癫,不免会受些伤,没什么大碍。” 说完便别过脑袋去,显然不欲与我多谈这个…… 第59章 走过三生路 我晃了晃神,将自己的视线紧紧盯在他的右腰处,白色的衣服将视线遮挡住了,看不见那下面究竟是何般的景象。 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巴,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欲言又止。 莫寒见我这幅模样反倒笑了笑,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我的傻娘子,为夫又不是肉-体凡胎,哪里会怕这点小伤,何必担忧过多。” 他说的话好像的确是没错的,这么久以来,莫寒并不是没有受过伤,可是就我所知的而言,都是很快就自动恢复了,也没见过他运功疗伤什么的。 可是越这般想,心里越觉得有些担忧。 莫寒在我心中几乎已经算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了,那元辰的小师妹原本不应当会伤到他的,都怪我,害得他失去了大半的灵力。 刚还准备说些什么,莫寒就捂住了我的眼睛,低声问我:“不要担心了,虽然看到你为为夫担心,为夫很感动,可是为夫更不喜欢娘子露出这样不开心的眼神来。” 眼睛被遮住了,眼前一片黑暗。 我看不见他在哪里,却能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他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进我的耳中,更像是喃喃进了心脏里面:“我喜欢娘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模样。” 心脏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像是被人用软软的羽毛扫过了,很舒服,也很酥麻。 猛的听他这般深情地同自己表白,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像是被扔进了锅炉里面,烤得热气腾腾的。 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听他花言巧语过,可现在却仿佛有些不一样了一般。 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出来。 只觉得自己这一刻,很留恋他的冰冷的怀抱。 他突地嗤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轻轻啄了一下我的脸颊,低声道:“这样也很好,你痴痴傻傻的模样也很招人疼。” 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我意识到自己被他取笑了,又羞又恼,握拳就想将他推开:“你走开。” 他也不恼,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任由我打闹,只是口中却道:“我可不能走开,我走开了谁来保护我的傻娘子。” 谁傻了! 我鼓着腮帮子瞪他,满脸都写着“我要闹了”! 莫寒却更乐了,他笑了好半会儿,才突地想起来什么一般,拍了拍我的脑袋,同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吧。” 说着他看着我的眼睛,直视我道:“夫君要送你一个惊喜,娘子做好准备,等会儿不要开心到尖叫出来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有点偏蓝,却并不明显,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看,才看出不同来的。 不过也就这一点点区别,让他的人看起来同他的身体一般冰冷。 可他看着我时的那种神情,却让人恍然觉得,他很在乎我,他此刻看到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赶紧给自己打断了,什么叫“忍不住沉沦”?他是鬼我是人,就算我俩真的是真心相爱,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未来的吧。 再说了,我凭什么就相信,他是真的爱我呢? 万一那些深情斗不过是骗小女孩的把戏,我又该何去何从。 好不容易将刚冒出点点脑袋来的小火苗给掐灭了,我脑袋一转,逼着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会让我开心到尖叫? 是什么惊喜,这么有吸引力。 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自认为自己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了。 莫寒浅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声音不高不低地道:“来,闭上眼睛。” 我有点好奇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闻言后很配合地乖乖闭上了眼睛。 而后身体一轻,像是有了乘坐电梯时才会有的失重感。 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或者说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反正是在这一整个过程里,我的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直到莫寒开口道:“可以睁眼了。”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 环顾了一周,四处的景色尽收眼底。 来之前分明是清晨,可这里却像是在傍晚,天色微暗,却不至于全黑。 身前身后的景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呆愣着,突地看到一个无头女鬼慢悠悠地从身侧飘了过去了,手上还抱着个东西。 我忍不住定睛一看,发现她手上抱着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这状况有点诡异,我还来不及表示一下惊吓,就看到右侧一个舌头长长地拖在地上的男鬼慢慢悠悠地飘走了。 这下惊吓都没了,我忽然觉得可能已经猜到自己这会儿正在哪里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阴曹地府了吧。 只是,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莫寒,一头雾水。 周围经常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鬼怪,他们像是能看到我,却又看不到我,没有一个鬼会撞到我身上,却也没有一个鬼的视线会扫到我。 可能是之前见了不少,我这么看了一会儿,眼睛就适应了,连心脏都没什么多大感觉了。 反观莫寒,却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他侧头看了一下西边的天空,缓声道:“差不多到时间了。” 说完,他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方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很诡异,地上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大道上到处都是慢悠悠飘荡的鬼魂,他们看着很散漫,却又好像都是有目的性的。 我们从这些鬼魂中间穿插过去,沿着道路一路向前走。 道路两旁是河水,水算不上脏,却总会看到有鬼魂在水里挣扎求救,惨叫声一阵又是一阵,不知是在接受什么惩罚。 那惨叫声听得人耳朵疼,看了一眼我便不想再看了,忙扭过头去,拽着莫寒的手臂,专心跟着他。 不过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这是哪?我们要去哪?” 莫寒回答道:“三生路,我们去地府。” 这里就是三生路? 我满脸震惊,震惊完了又有点失望。 从小到大看了不知有多少的电视剧小说,其中不乏有提到三生路的,在这些故事里,三生路都被描述成了一个凄美的地方,仿佛承载了千千万万年轻男女过程美丽,结局却并不美丽的爱情故事。 却没想到三生路居然只是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遗憾地道:“这样啊,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莫寒却有些不屑:“你想象的那些,不过都是不知事情的人瞎杜撰的罢了,真正的三生路便是这样的。” 他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因为幻想破灭而略感郁闷。 但这也都是暂时的,很快我便忘记了,急急忙忙地拉着莫寒问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的?要让我看看自己的前生今世吗?” 不知是什么词触到了他的敏感神经了,莫寒侧头略显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而后他别过脸去,说话时声音里隐隐藏着笑意:“我的傻娘子,哪能看什么前生今世,为夫要带给你看的不是这个。” 咦?那好吧。 不是这个,那又可能是什么?我抬头看他,刚想再追问,就听得他道:“嘘,别问,等到了你就知道。” 他一路带着我进了一个宫殿模样的地方,宫殿建筑风格同这个地方一模一样,看着有点阴森恐怖的样子。 一进门,整个视线的亮度都低了好几个点下去。 可能是因为阴气太重,我觉得身上都变得凉嗖嗖了起来。 进了门以后,便有仆人模样的女鬼一路引着我们进了一个小花园。 说是花园,也不过是我根据围墙和圆形石门自己瞎猜的,进去后才发现,这里面除了大了点,便和花园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至于花花草草,更是不可能有的了,毕竟这地府是没有阳光的。 女仆低着头,声音恭敬地同莫寒道:“大人,已经照您吩咐的,给她扣下来了。” 莫寒点点头,而后又问道:“身上怨气消除干净了吗?” 听得他回话,女仆的头更低了点:“回大人,都处理妥当了。” 我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说得很认真,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不过也没插话进去的打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假装自己只是一个移动的工艺品。 不过这地府的下人居然喊莫寒“大人”,莫寒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地府里的一个小官员? 或者说是一个大官员,瞅他平日里那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的鬼魂夫君还是个地府的公务员,说来不知是赚了还是亏了。 很快,女仆带着我们进到了最里面,我好奇地四处观望。 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影子,不知是人是鬼,不过出现在这里的,估计除了我都是鬼了吧。 莫名的,我竟觉得那鬼影有些眼熟。 可能是因为察觉到有人靠近,那鬼影转过身来走近了我们。 她一边走近一边愤愤地道:“你们干嘛要关着我,快放我出去!” 声音很耳熟,却是很久都未再听过的。 我的神情有些光顾,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鬼。 钟灵?! 第60章 人皮面具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钟灵,更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再看到钟灵一眼,我一瞬间激动到险些哭出来。 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怨灵,满身血渍,失去神智,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索命的恶鬼。 我原本以为,受那回生阵影响,钟灵已经没法再投胎转世了。 却没想到,这会儿能够看到她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是死魂了,可最起码是正常的,没有怨气也不举止疯癫。 看到我,钟灵也呆住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而后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朝我扑了过来:“依依,你怎么也来了,我好想你。” 可能是她的魂魄太虚弱,连半个实体都没法凝聚,在即将扑到我身上的时候从我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她愣住了,回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我,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也对,依依没死,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我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有一丝丝揪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毕竟是那么多年的闺蜜了,她一向是最了解我的,也是最心大的,很快地便恢复了正常状态,小声地问了我一堆问题。 知道这次约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我不忍心再隐瞒她,一五一十地将莫寒的存在全都托盘对她说了。 还对她说,我这次能见到她,全是多亏了莫寒的帮忙。 钟灵听得连声惊叹,而后同我道:“听说我之前成了怨灵,能变好多亏了洗灵池,肯定也是你这位相公帮的忙吧。” 我侧头看了一眼莫寒,他这会儿正认真的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心里很感动,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做这些,想必是为了哄我开心的吧? 没叙旧太久,钟灵就该去投胎了,她在阴间滞留了太久,好不容易将身体内的怨气洗干净了,这会儿已经很虚弱了,必须得赶紧去投胎。 送走了钟灵以后莫寒便带我回到了堂妹的房间,他拍拍我的脑袋:“好了,乖乖的,夫君该走了。”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 莫寒侧头略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我踌躇了会儿,而后终于鼓足勇气,小声地同他道:“谢谢。” 也不知是怎么了,说完后居然还觉得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莫寒听到,倏地笑了:“刚看你哭得那么惨,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 咦?怪不得觉得他从那边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了,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了啊。 我忙摇头:“哭是因为要送她走,但是我很开心能见到她。”说完我又郑重地重复了一句:“谢谢你。” 若不是莫寒,钟灵可能会一直是个受回生阵影响的怨灵,游离在人世间,再不得超生。 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觉得他做的不够好。 没想到他平日里看着一副自大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显得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突地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告诉他,我拉着他的袖子,将元辰告诉我的都告诉了他。完了以后,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他道:“怎么样,我们要去帮他吗?” 我的堂姐堂妹都已经受元辰控制住了,用另一种说法就是,她们的生死分明就在元辰的一念之间,我根本没办法坐到坐视不管。 本以为莫寒坚持追踪元辰那么久,这会儿不会轻易答应去帮他,没想到他一口就同意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处,顿了半晌问道:“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莫寒侧着头看我,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我张了张嘴:“我还以为你会很难搞的……” 莫寒“噗”地一声笑了,他重复了“难搞”这个词一遍,而后问我:“你会来替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心里已经有倾向想要帮助他了。” 这话问的没毛病,我点头。 他再问:“我若帮了你,你是不是会开心。” 开心虽不至于,不过不帮会有点难过倒是真的,想了想,我还是点了点头。 莫寒又开口:“那不就结了,你开心便可以了,为夫最宝贝的娘子就该开开心心的,至于这些开心会导致什么结果,有为夫替你收拾便好。” 多日没腻歪在一起,没想到这家伙说情话的功力又涨了不少。 不过今日不同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面对他这些暧昧意味十足的话,再也没法像最初认识时那般淡定坦然了。 成功被他一番话说得脸蛋通红,我忍不住捂脸,倒退两步,急急忙忙绕开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莫寒看着像是有点无所谓地样子,他耸耸肩道:“你同他说我同意了便好,其他事他自己去准备吧。” 听他这么说了,待莫寒走后,元辰很快便找上了我。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般装神弄鬼,是直接派来堂妹通知我的。 当时正在饭桌上吃饭,一群人围在一起,气氛很是热闹,堂妹端上了最后一盘菜后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而后很自然地递给我了一张纸。 看她神色淡定,我便也没多想,直接在饭桌下就展开纸条看了。 纸条上写好了时间地点,让我到时候去找元辰。 我抬眼看了一眼向青青,起初觉得有些奇怪,半秒钟后又觉得好像挺正常的。 向青青同元辰有勾结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了,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吧? 这会儿向青青这么明目张胆地替元辰传话,难道不会害怕我多想? 还是说,他们那时候是已经发现我的了? 可看向青青这神色,分明又不太对劲。 没有那种正常情况下做坏事被人发现的紧张感,看着满面的坦然的样子。 我说不出哪里古怪,便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向青青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缓缓扭头,直直地看着我,而后露出了一个有几分诡异的笑容。 虽说是笑容,却让人觉得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那一瞬间,面前的这个女子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让人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这……真的是我的堂妹吗? 我突地觉得心里发凉,一股冷意由脚底冲上了发顶,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 不敢想太多,我不再看她,埋头吃自己面前的饭。 一顿饭吃得兴致缺缺,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我便依言去了纸条上的地址,同元辰说完莫寒的想法后,元辰的脸瞬间明亮了好几个度。 他摇头晃脑地道:“果然如此,你说了他保管会听,要是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达成目的,前些日子又何必大费周章。” 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更不想看到元辰的脸蛋了。 元辰早就做好了莫寒会同意的准备,同我说了他的计划和安排,让我转述给莫寒。 夜里同堂妹向青青睡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是受了白天的那个笑容影响,我竟觉得自己像是很害怕她。 我也不知道这畏惧从何而来,只觉得睡在她旁边,整个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是处于戒备状态的。 正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突地发现身侧一动,向青青离开了。 我竖着耳朵听动静,听到她打开-房门,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脑袋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她是去哪里了。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我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准备跟上她,眼睛的余光一扫,却不小心扫到了地上的一块东西, 这东西是肉色的,很薄,我捡起来展开一看,发现竟然像是电影中出现的那种人皮面具类东西。 从向青青身上掉下来来的? 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眼皮跳了跳,我弄了半天,终于将这面具模样的东西成功地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趁着堂妹还没回来,我赶紧跑去穿衣镜前看了看这人品面具的样子。 镜中的自己,不再是之前的模样,而是换了张脸。 初看到面前这张脸的时候,我立马就呆住了。 这脸,不正是林悦的脸吗? 上次被她带到了初中学校附近,说要去找我们共同的好友李雪,结果后面她却因为喊错了我名字而不小心露出破绽来。 这堂妹是怎么认识林悦的?而林悦的面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上次那个伪装成林悦的人,难道使用的就是这面具? 这人皮面具效果特别好,戴脸上几乎看不出一星半点的违和感来。 我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镜中的“林悦”也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蛋。 这感觉太让人恐惧,我不敢再看,慌忙将脸上的面具给揭了下来,怕被堂妹发觉,又扔回了原来的地方,躺回床上假寐。 事情到这里,基本敢猜测的一件事便是,这堂妹很有可能已经不是我所认为的堂妹了。 她身上能够藏有林悦的人皮面具,脸上便可能贴着另一张面具! 第61章 玉米地的尸体 联系到这几日以来发生在堂妹身上的怪事,我忍不住便想要怀疑,现在的堂妹是不是已经不是我所认为的堂妹了? 这人只是一个批着她面皮的怪物而已,那么这事元辰知道吗? 是他的手段,还是幕后另有主使者? 堂妹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不放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都没睡着,犹豫了半天,终于披上外套出门决定去寻她。 怎么说都是自家亲戚,我不能看着她身陷囹圄,若这人不是我堂妹,那我堂妹究竟是已遭迫-害还是正被关在别的地方,我都得弄清楚。 趁着深夜她出门,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的。 这么想着,我心中害怕感少了很多。 老家地处农村,人口不多,一个大大的村子,住着的人都是松松散散的,不过也因为地理位置偏僻,附近也没啥别的村子,堂妹这会儿应该不会跑太远。 出了门,我去将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遍。 附近的人家都没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走着走着便靠近了一块玉米地。 月光很惨淡,黑乎乎地看不清晰周围,之前白天的时候对这块玉米地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它太漂亮了。 长势特别好,又高又直。 本来走到这边是打算折回去的,玉米地里什么都看不清,怎么想堂妹都不至于来这里。 却没想到就在脚步微顿的瞬间,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以为是错觉,或者是风吹动玉米地发出的声音。 却没想到那声音一直在持续,虽然因为距离问题,显得有些隐隐约约,可是从没断过。 鬼使神差的,我朝着声音源头处走了过去。 耳旁有些微的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沉重,从小到大都在听一句话,那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中,我这种半夜作死的都是活不过第二集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探探那声音是什么。 我拨开两旁的玉米叶,一步一步缓着脚步向前走。 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咀嚼声,也不知道是深夜出来觅食的小动物在吃东西,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快靠近的时候,前面的那动静停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了。 我的脚步顿住了,犹豫着是继续往前走还是掉头转身就跑。 下一秒,一个身影从正前方的窜了出去,歘歘两下不见了踪影,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 心里第一反应是觉得她该是堂妹,或者说是披着堂妹皮的怪物。 惊了两秒,回过神来时,玉米地又恢复了安静,我小跑两步向前,拨开了面前的的玉米叶子,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穿着红色的裙子,白底凉鞋,扎着的马尾松散了大半,散下来的头发凌乱地搭在地上,有些还陷入了泥里。 看身量,应当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脖子上血肉模糊,一整块的都是血和被咬烂了的肉。 至于脸蛋那一块,则是整块皮都被剥落了。 看着又恐怖又可怜。 脸上被割去了一块皮,连长相都看不出来,我没法,只能忍着心中的惊怕,就着月光仔细地看看她的身材和身上的衣服。 应当是村子里见过,我努力在脑中搜索了一下,终于搜寻到了对她的印象。 她好像叫小兰,是杀猪家的女儿,堂姐结婚那日,她还专门替她爸送了好多猪肉来。 心脏猛地停滞了一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跑过去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气绝身亡了。 事情好像有些棘手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同村子里的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脖子上的上,别人第一反应应该就是猜测有野兽出没。 可是槽点太多,比如说,深更半夜的我怎么会到玉米地中来,又怎么会恰好发现这女孩死了。 想想都觉得麻烦事很多,可是真若要我这会儿偷偷溜回去,假装自己没出来过,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想了想送肉那日,女孩脸上洋溢着的真诚笑容,我心中就一阵揪疼。 多好的女孩子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惊慌失措地跑回去敲了兰妞家的门,隔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是小兰她爸爸。 他一脸困意地打了个哈欠,满脸都是倦意:“是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做啥呢。” 我正在纠结着要怎么同他解释,却看到他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同样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那不就是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小兰吗? 我一脸震惊,看了小兰半晌,开始疑心究竟是我自己出了幻觉,还是这个小兰是假的。 又或者,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兰是假的? 不不不,事情发展到这里,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为自己打扰到人而觉得尴尬。 可那幕后的人好像是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一般,什么都设计好了,就等我我自己跳进他挖的坑。 我摇摇头,将视线收回来,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而后不断地给小兰她爸爸道歉。 叔叔人很好,半点没计较,反而很催我赶紧去睡觉。 我不想再多做停留,离开他家以后,壮足了胆子又跑去玉米地看了看。 之前躺了尸体的地方,这会儿已经是空荡荡的一块了。 我心情有些复杂,回了房间后更加的不能入睡了。 “堂妹”还没回来,发生了之前的那事后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找她了。 联系到小兰躺在地上时,被割了脸皮的模样,我忍不住便要开始怀疑,这事情是不是“堂妹”做的。 好像又不需要怀疑,排除了我臆想症发作的情况,便只剩下这一个可能了。 那么,若是“堂妹”做的,那现在在小兰家中的那个“小兰”很有可能就是“堂妹”本人了。 这一夜一直到很深了,“堂妹”都没再回来,我脑中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却越整理越乱,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身边还是没有人。 不知道她回来过没有,当然我更希望是没回来,不然一想到自己要同一个专剥人面皮的怪物睡那么近,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再次见到元辰的时候,是莫寒陪同着一起去的,我很直接地同元辰提了堂妹的事,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他:“我堂妹还活着吗,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元辰却很没所谓地耸耸肩:“和你猜的差不多,已经死了。” 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告知我堂妹的死讯,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死了?那你还敢用我堂妹的性命来威胁我?” 听了我的话,元辰笑了笑,半点不放在心上一般:“那不是因为你堂姐还活着吗,你若不愿意帮我,你堂姐这命我可没法替你保下来了。”说完他又道,“再说,你堂妹的死可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简短地同我解释了一下,我了解到,这堂妹自从堂姐与堂姐夫筹备婚事起就开始不对劲了,因为在这之前不久,她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可是堂姐夫却吃完不认账,甚至要逼她弄死自己腹中胎儿。 悔恨交加之下,她萌生了极大的怨恨。 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她被元辰的小师妹发现了,小师妹派了身边的专门撕人面皮,剥下来作人皮面具的鬼面女去同向青青做交易。 因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向青青开户没怎么考虑,便同意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鬼面女,而前提便是让鬼面女替她报仇。 而之所以鬼面女能模仿人那么相似,除了去人皮面具的功劳以外,还以为她吸收了对方的残破灵魂。 我想到了之前在初中学校看到的那位叫错自己名字的老同学,那次也是鬼面女做的?可鬼面女究竟是听谁使唤的? 是元辰想抓我,还是他师妹想抓我。 元辰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缓缓一笑:“只要是不冲突师妹的利益,她听我使唤下还是可以的,就是不够尽心罢了。” 听完这话,我才想起来那一日,轻易让我逃脱的鬼面女来。 所以说,任务也都是敷衍着做吗?摊上这么个手下,果然是件……很闹心的事情吧? 不管他说的是真相还是谎言,我也只能将信将疑地听着了。 犹豫了会儿,我还是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元辰。 元辰听完后,神色有些变动“你是说,那鬼面女又伤人了?尸体还不见了?” 看他这不知情的模样不似作假,想必这事可能是同他小师妹有关了。 只是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若只是想杀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我,每天同我睡在一间房屋里面,杀我难道不会更简单些吗? 还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元辰却道:“我早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动你,这点底线她还是不敢触及的,只是这次伤人恐怕有蹊跷。” 他又同我道,那好端端在家的小兰,必定是鬼面女本人了。 第62章 舍得让为夫难过吗? 猜测得到了证实,却也好像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惹得这个村子死伤连连,忙问道:“所以她为什么要害人?是纯粹天性使然还是另有阴谋,还会有别人有可能遭到她迫-害吗?” 元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盯我师妹盯得太紧了点,让她有了危机感。”说完他顿了会儿,方才缓着声音道,“这次很有可能便是为了对付我们,至于究竟是怎么对付,我也不清楚。” 元辰还同我们说道,我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得越久,小师妹的症状便会越严重。 而且她现在分明是有所筹备的样子,若一直等下去,到时候等她筹备得越充足,我们成功拿下她的几率也便会越小。 一番话说得莫寒都神色凝重了起来,想必这么几次地交手下来,他也知道了那小师妹并非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我听得他开口道:“我跟了她这么多时日,也算对她有所了解,她每到夜里就会变得嗜血易怒,因为担心被发现,前些日子还能熬,可这么久下来,已经越来越难忍了。” 所以说,这鬼面女杀人,其实是同小师妹的状况有关吗? 带了无辜人的尸体回去给主子,帮她缓解暂时的痛苦? 倒还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好下人。 只是他们又说了,这小师妹生性谨慎,就算这会儿变得疯癫易怒了点,也没改掉这特点。 除非她实在没忍住,出去杀人了,否则都很难被发现行踪。 这会儿一消停下来,便是莫寒也不知道她又跑去哪里藏起来了。 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元辰示意我不必担心,他起身,看了眼窗外,声音沉沉地开口道:“憋了这么些日子,昨夜的必定不会是最后一个死人,今晚我们肯定还能再守到她。” 强制要求鬼面女带我们去见小师妹自然不可能,毕竟她连元辰的话都不爱听,只衷心于小师妹一人,我们便只能靠曲线救国来达成目的了。 想着今夜她可能还会有动作,到时候杀了人必定会头一个给那嗜血的主子送过去,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鬼面女,就能找到小师妹的藏身之处了。 这么想着,很快便定了下来。 回堂妹家后,堂妹已经回来了,看到我,她像个没事人一般冲我笑笑,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笑容很正常,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的,皮肤更是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可我却被她的笑容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了好久都没能缓过来,一想到这白嫩嫩的一张面皮是从一具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尸体身上扒下来的,而面皮下是个凶残且毫无人性的鬼怪,我就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鬼面女此刻正扮作“堂妹”的样子在我面前,那小兰呢?小兰还在吗? 心中好奇那杀猪家的小兰姑娘此刻怎么样了,我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偷偷跑去了小兰家。 开门的是她爸爸,小兰爸爸同我说,他女儿因为堂姐婚礼请了不少天的假,今天已经回学校了。 回学校了?还是彻底从人间消失了? 看着她爸爸还不知内情的模样,我的心里一阵发酸,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若不是因为我,他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死吧。 最关键的是,这会儿竟然死得尸骨无存,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她的死讯。 心里发堵了好半晌。 她爸爸有着好奇地看着我:“怎么,你有事找她吗?要不要我转达?” 我连忙摇头,后退两步方才干笑着解释道:“准备喊她陪我到附近玩玩,太无聊了这里,不过她要是不在那就算了吧。” 说完我便急忙离开了,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将他女儿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他了。 这种事,又怎么是我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呢? 牵扯到死人,多小的事情都会变大,倒不如让他先过一段糊涂日子,也好过面对残忍真相老泪纵-横。 离开了小兰家,路过一道巷口的时候,手被人拽住了。 我被那人轻松地拉住怀中,心中一惊,刚要轻叫出来,就看见了那人的脸。 应该说那鬼的脸。 是莫寒。 他此刻正凝眉看着我,端详了半天后方才问道:“不开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胡乱地点摇了摇头。 莫寒表明了是不相信的,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而后在发顶上不轻不重地揉了好几下:“傻娘子,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事错不在你。” 我埋头,感觉整个人都被放进了油锅里面,连良心都在受着煎熬:“可是,要不是因为我,这些人是不会死的。” 莫寒一脸不赞成:“就算不是他们死,也会有别的人死,都是命罢了,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道理我好像都懂,可是又好像都没法懂。 莫寒又道:“行了,别多想了,娘子若是不开心了,为夫可是会比娘子更难过的。”说着他附身,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你舍得让为夫难过吗?” 我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蛋通红,不知道要不要回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便只得羞赧地倒退半步,打算逃离这种感觉。 却被他禁锢住了双手,而后两片冰凉的唇便覆到了我的唇瓣上。 动作轻柔却不乏占有欲,啃咬吮-吸无一不是带着目的性的,像是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宣告主权一般。 我很快便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见了我这幅模样,莫寒轻笑一声,松开了我的手臂,拍拍我的肩膀道:“好了,快回去吧。” 说完了以后,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空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单手触着有些酥麻的唇瓣,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天便黑了。 夜里为了方便监视鬼面女,我还是同她一起睡在堂妹房间里面的。 虽然有莫寒和元辰在暗中,可我也没敢睡沉,只闭了眼躺在床上,努力将自己的呼吸声放慢放缓放均匀,尽量装出睡得很香很熟的样子。 这晚“堂妹”离开得要比前一晚上更早些,我想着可能是小师妹的身体状况又差了点,对人血人肉更加的渴求了。 她离开没多久,我便下床追了出去,刚出门便碰到了莫寒。 他的身体隐在暗处,看到我后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声音淡淡地道:“先别跟上去。” 很太近了恐怕得打草惊蛇,心里知道轻重,我没多问什么,便依言听从了莫寒的话。 只是,我突然想起之前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一直被我忘记了。 我拉进了莫寒,小声问他:“那她今夜还要再杀一个人是吗?” 莫寒皱眉看我,而后点点头:“这是没法避免的。” 我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脑中一瞬间过去了千万种想法,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巴什么都没再问了。 这鬼面女肯定是抓了人杀了才带回去给元辰小师妹的,我们若想跟去找到他小师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人了。 心里五味杂陈,我垂眼不再说些什么。 莫寒颇具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下一刻,揽过我的腰,带着我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我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僵直了身体抱紧了他的后背,半点不敢松手,身子轻得像是踩在空气上一般。 见我吓得不轻,莫寒反而乐了。 他带着我轻轻松松地落到一个巷子前的房顶上,而后用眼神示意我安静。 知道鬼面女正在附近,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发现,便打草惊蛇了。 远远的有声响传了过来,还是昨夜的那种诡异的咀嚼声。 因为观看位置比较隐蔽,我便放心大胆地凑过脑袋,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了过去。 鬼面女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拱起,脑袋凑在一个横躺着的人的脖子旁有滋有味地啃咬着。 那人没有半点挣扎,不知是昏迷得太深,还是早就没了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为什么,我一闻到这味道便觉得胸口一阵恶心,胃里像是在翻江倒海一般,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脸色变了好多次,因为怕发出点什么不该有的动静,被那鬼面女发现,我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不过她现在貌似正沉迷于啃咬人肉,并且无法自拔,半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别人盯了半天了。 被啃咬的那人,根据能看到的半边尸体可以初步看出是个年青男子。 至于究竟是谁,我无从得知。 可一想到刚还鲜活的生命,这会儿已经消散在人世间了,心里便有点悚然。 没有人打扰,鬼面女啃咬了好一会儿,不断地发出声音,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不过始终都只停留在脖颈部位,其他地方没有去碰过半点。 毕竟是得拿去给主子的,估计也没多大胆子去吃太多吧。 也不知是吃了多久,大概是脖子部位总算被她啃得差不多了,我能看到她终于站了起来。 第63章 妖艳小师妹 此时的天色如同被浓墨均匀细致地泼洒过一般,黑得很彻底。 夜晚的天气很好,肉眼察觉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状,天上繁星点点,如同幽幽孤萤。 大概是吃得心满意足了,鬼面女又重新有了警惕感,站起来后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眼四周。 因为站的地方有足够的隐蔽度,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她发现。 鬼面女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意外后便拎小鸡一样将那男子的尸体拎了起来,轻松地甩到了自己的肩头,而后一个纵身,跳跃了几步便蹦上檐头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终于是要去找元辰小师妹了,莫寒没发一言,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带着我就追了上去。 那小师妹的藏身地点离我老家所在的村子很近,出了村子,上了公路,向南行几里,然后再拐进一片小树林便到了。 黑夜里的树林会让人觉得阴森可怕,一点点银白色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射在土地上,隐约且朦胧。 所幸刚进来元辰也就到了,他看样子也是在暗中观察了很久,这会儿很快地便找了过来。 有了元辰的帮忙,寻找鬼面女的踪迹便不再是难事了,他放出了灵蝶蛊,在灵蝶蛊的带路下,我们很快便找到了他的小师妹。 藏身之地是一处小山洞,很小,小到几乎不能称之为是山洞,像是只是块弯弯的石头形成的天然遮蔽物。 小师妹就坐在最靠里边的一个石头制成的板凳上,身上不再是上次见面所看到的一身黑装,而是换成了妖艳而妩媚的红色长裙。 她身体半向后靠着,神情举止慵懒而迷人,看到我们出现后也半点没有露出慌张惊讶的神色。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人太美,场景太简陋,可是她仿佛是那种天生自带气场的人,再简陋的场景都束缚不了她的张扬,她的美。 整个人单是站在那里,都颇具些女王风采。 怪不得元辰会对她这么上心,即使是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也想要复活她。 这样的女子,除非不沾染上,一旦沾染上了,恐怕很难割舍掉吧。 这时候,莫寒开口了,他的声音低低的,音调也不大,不过刚刚好保持在我们几人都能听清的水准,却莫名让人容易对他产生一种信服力。 他道:“回魂阵有损阴阳平衡,你师妹的症状是避免不了也改变不了的,毕竟这是对打破规矩的惩罚。”说着他又道,“并且现在阴阳平衡被打破,要想挽救,唯一的方法便是将那复活之人的魂魄打散。” 打散? 元辰千辛万苦才复活了自己的小师妹,这会儿更是为了能够恢复她性子才花了这么多精力,能同意我们将她的魂魄打散吗?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元辰,果然见到他神色一变,却是没说话。 这会儿的小师妹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只是眼神有些冰冷,嘴边隐隐约约能看到点血迹,应当是刚进食过不久。 她站起身,缓缓开口道:“我等你们好久了。” 话刚一说完,眼前突地起了万丈狂风,风卷着沙子直直地朝我脸上扑打,我下意识抬手捂脸,闭上眼睛。 待风劲头过去以后,再睁开双眼时,面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我不知怎么就置身于一处陌生的空间中了,眼前所看到的地方,全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红色的泥土地,红色的天空,红色的花草树木。 不知是被血染红的,还是本身便是这颜色。 脑中有刹那间的空白,我一脸茫然地扭头转身看向身后,莫寒不在附近,元辰也不知去了哪里,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是,哪里? 这个很显然暂时是无从得知的,可我第一秒便猜测是不是元辰那宝贝小师妹捣的鬼。 异度空间吗,莫寒元辰在哪里?他们会不会有危险,我应该怎么出去…… 心里脑里如同被塞了一团乱糟糟的棉絮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正怔愣着,视线中出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像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朝我这个方向前进,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毛发很长,远远看着像是一只猩猩或者猴子之类的动物,待得它走近了,才发觉不是的。 这怪物红面獠牙的,一双眼睛仿似有铜铃大小,嘴巴也是猩红色的,很大,“血盆大口”这个词仿佛是为它量身打造的。 走得更近了些的时候,它像是看到我了,身子顿了两秒,而后加快了速度朝我扑了过来。 我像是傻了一般,这才发觉到了危险,可身体如同被禁锢住,想要转身逃开的时候,双脚连半步都没法挪动开。 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红色泥土像是带有强力胶的功效,牢牢地粘住了鞋子没法逃脱开。 我这下欲哭无泪了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身红毛的怪物纵跃着朝我扑了过来。 扑到跟前的时候,才惊觉这怪物真的是相当的庞大,一个身子像是块小山峰一般,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还带着巨大的轰隆声响。 下一秒,我就被它扑倒在地上,硕大的前掌按在左肩侧,像是要硬生生将那里的骨头压碎一般。 我第一瞬间被疼得叫了出来,疼痛感很简单粗暴地将人从不清明的意识中拉扯了出来,我这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脑袋也不敢再乱想放空了。 可是毕竟手无寸铁身无长处,那怪物口中的口水顺着他大张的口下落,却因为太过粘稠半掉不掉地挂在空中,随着它哼哧哼哧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亮眼的白线。 我皱眉想要努力别过脑袋去,生怕被这一口唾沫给淋到了。 可是身体像是被施了一个可以让人动弹不了的魔咒,双腿双手包括脑袋都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怪物却仿佛很兴奋一般,圆圆的鼻孔一秒钟内开开合合数次,口中的腥臭味不断地喷入我的鼻间。 这让我想起了那些鬼压床的经历,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连动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那种黑漆漆的想要将人逼疯的压力如同海水般漫过全身。 近距离很容易看清这怪物的脸,之前粗略的能看到,它的脸是红色的,这么近之下地观看,那红便更明显了,却不像是肤色。 脸面上没有毛发,一整张面皮是光滑的,却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小颗粒给覆满了,这很轻易地给了人一种,它有着红色脸的错觉。 这一眼,看得我整个心脏都像是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一般,难受得慌,仿佛犯了密集恐惧症。 想象着这样一张脸,张大着嘴巴凑在你跟前,宽大肥厚的舌头从血盆大口中伸出,几乎要贴到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双眼中,竟然能流露出一种贪婪。 是个人碰到这场景估计都得崩溃。 忍不了且还挣不脱的感觉很让人觉得煎熬。 那怪物大张着嘴巴附身准备啃咬我的时候,空气停滞住了。 它的身体猛的绷直,而后仰头向后栽了过去。 空气很浑浊,是那种肉眼便能看见的浑浊,仿佛连多呼吸一口都会觉得鼻间难受。 身体松懈了下来,又一次从死神手里逃出生天,我能感到自己背后的冷汗已经将衣服弄湿了大半。 身体的禁锢被消除了,地上的泥土也不再像是带着黏力一般,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身体带了起来。 我一个踉跄,钻入了那人怀中。 抬头一看,果真是莫寒。 此时此景,用“异国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我睁大着一双眼睛仰头看莫寒,满面委屈与感动:“差点就被那怪物碰到了,幸好你来了。” 说完还一脸心有余悸。 莫寒却难得一脸正经的,眼中连笑意都没有,皱着眉头看向我的左肩。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我这才想起来,左肩处的骨头隐隐还有疼痛感。 再看莫寒,他神情看着有些凝重,视线仍旧黏在我左肩上。 我张张嘴,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很疼,就见他抬手,右手掌心覆在了我受伤的地方,而后手中一抹银白色光芒缓缓亮起。 待那银白色光芒再淡下去的时候,左肩的疼痛感已经彻底消失了,我睁大眼,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用手按了按肩膀,发觉竟真的恢复好了。 没想到莫寒竟然还有这功用,我一脸新奇的抬头瞅他。 他脸上的面无表情总算是被撕了下去,却换上了满脸的不高兴。 莫寒寒着脸看我。 很少看到他生气,这会儿我便有点胆战心惊自己是怎么惹到这尊大佛了。 探着脑袋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被他一个大力捏住了下巴,而后他的脸就覆盖了上来,用力地在我唇瓣上撕咬吮-吸。 动作有点粗鲁,下巴处被他捏住的地方也生疼,我忍不住“嘶”了一口。 这一声,不知道是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筋。 第64章 血魔阵 莫寒像是有些后知后觉,他刷的一下松手放开了我。 我还是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失态,是因为刚那怪物威胁到我的生命了吗? 垫着脚在他面前探头探脑好多次,莫寒的面皮终于绷不住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而后道:“是为夫唐突了。” “唐突”?唐突个鬼啊,之前在我家中那般为所欲为怎么都没见他用过“唐突”这个词,怎么这会儿要来同我装伪君子了。 我信了他才有邪。 鼓着脸,满面不高兴地瞪了他半晌,我闷闷地开口:“说,到底怎么了?” 莫寒缓了下情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刚找不到你,有点失措了。” 听了他这话,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之前我也并非没有被掳走过,从梦鬼到回生阵法,可是没有一次是莫寒寻不到我的。 就算远隔千里,他也能轻松地感应到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甚至是一个千里身行,便能站到我身边。 可是这会儿,他竟说,他刚找不到我了。 是这个地方有蹊跷吗? 明白了莫寒的异常原因,感觉心脏部位像是被温度适中的温泉水浸泡着一般,暖意洋洋的,整个人都舒适又温暖。 我想了想,笑着同他道:“没有关系啊,你看,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莫寒却又道:“就算是此刻你在我身边,我也没法凭自己的感觉去感知你的存在,能在这里碰到你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看他好像还是有些受挫和不安的样子,我只得继续绞尽脑汁地安慰他:“这又怎么样,我现在是真的啊,活生生的啊,连一根汗毛都没掉。”看他面色没啥变化,便又补了一句,“再说嘛,你没法感知我,但还是意外碰到了我并救了我,这说明我俩很有缘分啊。” 大概是“缘分”这两个字讨了他欢心,莫寒的神色总算不再紧绷着了,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眼神也没那么凝重了,只是握住我右手的手,握得更紧了。 莫寒同我道,这里是血魔阵,是一个失传了很久的危险阵法。 阵法结成,需要汲取数千人的血液与尸骨,尸骨靠阵法中图样,在阴气重的地方埋在土里,围成一个很大的圈,圈中泥土地上洒满这数千人的尸液和鲜血。 这样的阵法,是为天道所不容的,阵法的启动,必须要设阵之人亲自在场,而启动以后,阵之内的所有人,包括设阵之人,谁都没法离开。 要付出生命,这代价太大,很少有人愿意去做,毕竟想要杀死仇敌的方法千千万万,很少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同归于尽。 我有些不解地问:“这阵法,是……元辰小师妹设的?” 这时,一旁有声音插足了进来:“猜的没错,正是在下师妹所为。”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看到了元辰。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此刻正一脸疲惫地站在我们身旁,说话的声音甚至带着点沧桑无力。 没等我们开口些什么,元辰便自顾自地开口道:“当年家师传授这个阵法的时候,我因为偷懒,只学了些皮毛,没想到师妹却暗暗掌握了其中了精髓。”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元辰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还带着点自豪感。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在心里赞叹道:“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元辰却好似看透了我的想法,他摇头晃脑,叹息着开口:“你不要小瞧了这个阵法,若不是你有那枚灵戒保命,此刻恐怕早就被这空气中的血灵扑咬着吞吃入肚了。” 空气中的血灵? 听了他的话,我这才感觉出些害怕来了,这空气中有血灵吗? 我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空气,发觉这空气之所以也是污浊的淡红色,竟真的因为之中藏有千千万万的血色小怨灵。 很小,且还带着点透明色,不认真看很难看出来。 有的是人脑袋,有的是胳膊,有的是断脚,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铺撒在空气中,甚至还飘飘扬扬的。 这便有点诡异了起来,我瞪大了瞳孔,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围住了。 元辰见我神色惊恐,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道:“师妹啊师妹,没想到死而复生,你比想象中要更聪慧了。” 园以为他这不过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感慨,没想到竟真的有人回答了他。 “倒是师兄,一点变化都没有。”说话者突然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让人不知道她究竟是刚刚才出现,还是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面前这人正是元辰的小师妹,同之前看到的一样,一身血衣,面白蠢唇红,眼神轻蔑,看着妖艳且灼目。 这时候看起来仍旧是很正常的模样,我想不通为什么元辰会认为她受那回魂阵反噬而魔化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元辰的视线就起了变化。 不过好歹算是知道,元辰也是不知情才被困入阵中,这师兄妹二人并非串通起来设下了圈套引我同莫寒下跳,否则今天可真的算是一头栽进了坑中。 我自然是安心了一点。 不过一个不觉,元辰同他师妹二人,竟叙起了旧来。 准确来说该是,小师妹一直讽刺元辰性格懦弱,从她生前到生后便一直是如此,从未变化过。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好像真的是如此,从认识到现在,元辰做过的所有出格事情,都是同自己的小师妹有关的。 设下回生阵,让无数无辜之人惨死,让无数无辜生魂永世不得超生,为的不过是复活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小师妹。 再然后,几次三番派人捉拿我,为的也不过是让师妹恢复正常。 他的每一次狠心,好像都是同师妹有关。而其他时候看起来,的确是个没有多大主见的普通男子。 元辰却一直是一副老好人的表情,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师妹,对方说什么,他便迎合什么,“纵容”两个字就差用毛笔写在脸上了。 我不是很理解这两人的一来一往,不过听他二人说了半天,也总算是理清楚了一个恩怨纠葛的感情故事。 元辰同他师妹师承一人,便是那死去的道空大师,他二人自幼便被道空大师捡到,一直跟在他身后学习术法。 这差不多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了,不过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故事的开端,并非男追女,而是女追男。 小师妹自幼聪慧,颇得师父真传,平日里仗着天赋异禀,对别人都是颐指气使的样子,连师父的管教都不听,却偏偏最爱围着师兄转。 师兄说一,她不说二,师兄说口渴,她立马狗腿兮兮地给他端茶倒水,简直就是活成了师兄身后的小跟班。 奈何男孩子懂事晚,一直将这师妹当作最疼爱的妹妹来看待,而师妹终究是错付了一颗真心数十年。 一向最是胆大妄为的小小少女,在攻略了很久的师兄却不得其门之后,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霸王硬上弓了他。 原以为师兄吃过了,总得捅破这段朦胧感情之间的薄纸片,没料到,这师兄却始终没明白过来自己对师妹的感情,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人为无颜再面对她,荒唐事后,留书一封,一卷铺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后的剧情便开始逆转了,小师妹满世界都没再寻到师兄,原本飞扬跋扈的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地给自己折腾成了病猫,师兄再次回来时已是隔了很久,师妹初见他时难免惊喜,却没想看到了他身侧跟着的一位陌,生姑娘。 师兄说,这是他真心喜欢的姑娘。 师父哪能不知道自己两位爱徒之间的情感纠葛,可这男的打死不开窍,还声称寻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爱护的姑娘,故事的发展,便是没法再回头了。 师妹受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师父本以为她会给那师嫂使绊子,却没想到,她自师嫂出现后,便连门都没迈出过,整日都窝在自己的小小房间里,存在感低得可怕。 到了师兄师嫂新婚的时候,意外突生,后面的剧情便狗血了起来,师嫂佯装受伤,而后栽赃陷害给了小师妹,小师妹虽说平日里娇纵了点,却心思坦荡,从来没动过害人的心思,自然是不愿认账的。 再后来,从被怀疑,到惨死,不过用了两日的时间。 没有死于他人之手,师妹是自尽的。 死得很干净,尸体没有破一个口子,更没有流一滴血,如她这个人一般,好似完美到无暇。 却是真的没了呼吸。 师兄脑中便只剩了几个画面。 一是自幼爱跟在他身后充当跟屁虫的女娃娃,二是多年前的那一夜,赤身裸-体躺在他身下,眼神迷离而信赖的娇媚少女。 而最后一个便是前一天被怀疑后,没哭也没闹,眼神冷静地看了他半晌的年轻女子。 第65章 以身为食 或者应当这么说,人总是到失去后才学会珍惜。 两人对话中透露的剧情不多,但是看了这么多电视剧小说,很多东西都能猜出来,我硬是靠着脑补补出了一个长达百万字的情感小说。 不过其实就算很多是猜测的,主线剧情恐怕也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看他俩这副模样,分明是小师妹身亡后,元辰立马恍然明白过来,哦!原来我爱的人是你啊。 怎么说呢,在我一个旁观者看来,元辰到底喜欢不喜欢师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一个同你相处了十几年的女孩,一个日日为你鞍前马后的女孩,一个被自己疼宠了一辈子的女孩,就这么停了呼吸,躺在自己面前,是个人都得崩溃。 而这时候,他应该也不想分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变质了。 这感情,纠结到让人情不自禁想唏嘘。 我不自觉地瞅了瞅站在一旁的莫寒,心里想着,幸好莫寒同这元辰不是一个性子的,他那叫一个相当的有主见,自己想要什么,恐怕比谁都清楚。 不过一直稀里糊涂的人是我罢了。 反观元辰同他师妹这边,元辰可能以为的是,千辛万苦复活了自己的宝贝师妹,两人过去失去的那些,便能重新来过,却没想到,天意弄人。 照莫寒说的,这回魂阵打破了阴阳平衡,不符合正常情况下的生老病死,自然便得付出代价。 阵中怨灵心回生阵而滞留,趁着元辰复活师妹的空子,反噬了她,师妹身上带了怨气,自然没法轻易原谅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师兄了。 再者,那东西还让她变得嗜血和好杀了。 从元辰的话语里不难猜出,以前的小师妹,虽然长相一直美得很张扬,可毕竟心思单纯。 从师学术法二十余年,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什么东西都是纸上谈兵,别说人血了,连鬼怪都没收服过。 这一次复活后,受回生阵反噬,性格变得阴晴不定便罢了,还沾染了满手的鲜血,这形象同元辰印象中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小师妹,是截然不同的。 惊讶有之,痛惜有之,悔恨更有之。 而这也解释了他执意想要恢复自己小师妹的原因,他可以自己为她大杀天下,脚踩累累白骨,背负万千血债,却没法忍受师妹有丝毫的瑕疵。 元辰的神情看着有些疲惫,他没了之前的翩翩公子形象,看着小师妹的眼神带着自责和怜惜:“收手吧,我带你出去,我知道你自己也不会想要这样的。” 小师妹一副懒得再谈的样子,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声调却高高在上:“你当你是谁,凭什么觉得我不想这样,再说师父可早就说过,这血魔阵,一旦进来了,你以为你便还能出去吗?” 从莫寒口中我约摸能知道,这血魔阵中刚进来的一段时间里,真的有实质性威胁的生物并不多,但是这是一个逐渐膨胀生长的空间,且极难出去。 里面的血灵起初是漂浮在空中,或者是隐藏在地里的透明体,后面便随着时间的持续慢慢地凝聚。 等他们有了实体,我们便会被吞得连魂魄都不存在,更别说转世。 想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那么多血灵,我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千千万万血灵凝聚成实体后,扑倒我们撕咬的画面,不由便觉得不寒而栗了起来。 莫寒见了我这幅模样,反倒笑了出来,他揉揉我的发顶:“放心吧,为夫会保护好你的。” 那边元辰还在劝自己的小师妹,小师妹全程都是一副高冷不爱理人的样子,却没有一刻真的不理过他。 虽然已经有些不太懂他们正在讨论什么了,我还是复杂地觉得,这小师妹恐怕真的对自家师兄用情很深。 毕竟是真真切切爱了一辈子的人,就算是受了他伤害,也没办法真的做到无视他。 不免让人觉得心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师妹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脑袋猛的一下蹲到了地上。 一直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元辰这下子忍不住了,他的神色瞬间变了,跑过去扶住女子的手臂,焦灼地问:“怎么了?” 小师妹的脑袋埋得很低,身体剧烈地颤动着,口中发出一串不似人声的嘶吼声。 大概是不想被元辰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她收住了嘶吼声,深呼一口气,恶狠狠地扭头瞪他:“滚开!” 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蛋,脸上毫无血色,唇瓣都是干涸苍白的,瞳孔被大片的眼白覆盖住了,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弹出来一般,完全不似正常人。 看着很骇人的样子,我第一眼看到完全被震住了。 元辰也怔愣住了,他的神色呆了一下,所有想说的话仿佛都被消音了一般。 他这反应刺激到了小师妹,小师妹慌忙埋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下来遮在了脸旁,仿佛成了最后的遮羞布。 可能是真的痛苦到不能忍受,安静了才不过不一会儿,她便又爆发了,捂住脑袋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听在人耳旁只觉得瘆得慌。 元辰这才慌了神,他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那个瘦弱的红裙女子,急切地问:“是不是想喝血了,是不是?” 说完没等对方回答,就将自己的手送到了她口中,一边安抚她一边喃喃道:“阿瑜不怕,阿瑜不怕,师兄在这呢。” 可能真的是彻底丧失了理智,我能看见那小师妹当真一张口就朝元辰手上咬了下去,没有半点犹豫。 眼前的景象很诡异,虽说我没做好看着元辰被自己师妹喝干血的准备,可自己毕竟只是个一个外人,半点插足立场都没有,只能看着干着急。 不过还是随他们吧,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从未见过元辰这般温柔的表情,他一只手被师妹啃咬得血肉尽力,一只手还轻轻地抚着小师妹的后背。 面上没有半点不乐意和忍耐,甚至连痛苦都看不出来一星半点,像是在哄一个不爱吃饭的孩子一般,眼里眉间都是纵容。 过了大约有两三分钟,一直急切地吞咽啃咬的小师妹动作停了下来,她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着的,脑袋也保持着埋头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她抬头,像是终于恢复了神智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很大,也很肆意,委屈到不行,像是一个丢了最爱的布娃娃的小孩。 元辰满脸心疼地抱住她,问她:“不饿了吗?” 她哽咽着问:“师兄我错了,我也不想的这样的,你让我死好不好,这样活着太难受了。” 一直有求必应的元辰这时候却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了。 我怎么想都觉得,两个人都特别可怜。 尤其是小师妹,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便要喝人血吃人肉,待恢复了神智,面对满口鲜血的自己,该有多么崩溃。 元辰道:“师兄不会再放开你了,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信我好不好。” 小师妹却哭着连连摇头:“出不去了,这结界打不破的。”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我听到,她本身是想设这个阵,将自己同师兄永远困在一起的。 生前,她被他所伤害,复活后,想到生前的痛苦,以及现在的痛苦,便想同他同归于尽了。 这临到头了,终究是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开始后悔了。 或许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的盔甲就忍不住想要卸下去。 而在自己神志不清时,那伸过来 说完,她又顿了下,道:“不对,不是没法打破,我后悔了,师兄,我放过你了,你替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说完她手中虚空一画,划出一个血红色的符号。 看到这符号的第一眼,元辰的神色便变了,他又惊又怒地握住小师妹的双肩:“你做什么?” 小师妹这会儿终于能够笑得像个孩子一般了,她眯着眼,看了元辰好久,才道:“我就努力一下呀,杀人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不要再过了,师兄你出去后,寻个漂亮的师嫂吧。” 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指尖,有点小任性:“不过不许比我漂亮。” 我有些不忍看下去了,急急地握住莫寒的手:“真的就没办法吗?” 真的要看他们的故事再一次无疾而终吗? 我有些不忍心,很想让莫寒帮帮忙,他那么神通广大,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莫寒却摇摇头一声:“这结界,献祭阵主生命,也是没用的。” 我想到手中的灵戒,急急地问他:“这灵戒封存了你很多灵力是不是,取出来还给你,会不会有用?” 莫寒神色复杂地看我:“这是用来保护你的,不能取。” 这么说就是有用咯,我一喜,拽着他的手道:“不会有问题的,等会儿我们快点应当就行了。” 再说,只是我一个人的命罢了,能换他们三个平安出去,岂不是赚大了。 若是不出去,反正我也是得死在里面。 第66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怎么想都不如死得伟大点好,又是讨好又是威胁地同莫寒说了半天,终于将他说服了说愿意试试 取出灵力前,莫寒在我身上覆盖层保护膜,不过显然没那灵戒厉害,隔着层保护膜都觉得身体沉重,呼吸困难。 莫寒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加快了破结界的速度。 待得好不容易破开的时候,我身上的保护膜却猛地一裂,再也支撑不住了,“啪”的一身碎开了。 痛感是一瞬间覆满全身的,莫寒猛的将我拉入怀中,身上冷的可怕。 待他回过头去想要拉住元辰的时候,元辰却挣脱了他的手,后退数步,抱着怀中已然失去意识的小师妹,沉入了血海之中。 看着这两个人相拥而沉的样子,我竟然想到“轰烈”两个字,眼角忍不住微微湿润。 莫寒将我放到一个稍远的地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发出莹润的淡淡光芒。在狼藉血腥的血海里,忽然渐渐升起一片片透明的碎片,像一只只灵巧的蝶,翩翩飞向莫寒的白瓶里。无论是善人还是恶魔,灵魂都是这么的洁净无尘。莫寒身站在这些灵魂的碎片之中,他的周身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洁净的光芒。他的面色柔和,嘴角微微下弯,似是悲悯,却又带着一些哀伤。 这一刻的他,不像是鬼,倒像是天上的神祇了。 “你在干什么?”我好奇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沙哑,然后咳嗽了几下。 他看了我一眼,而后说:“我在收集他的魂魄,带去魂桥转生。” 转生,荡涤一切此生的罪恶,有人留恋今生不愿意转生,但对有些人来说,又是忘记苦恶的救赎。 我点了点头,忽然有些伤感。像元辰这样的,生命都可能在一瞬之间相亡,又何况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联想到这些日子死去的大大小小的人,我更难过生命的脆弱了。 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莫寒安慰我说:“世间此消彼长,轮回生生世世,生命有长短,灵魂却不会消亡,一切都有命数。” 说完这句话,他也沉默下来。那些零散的白光已经消失,他合上瓶盖,忽然说:“依依,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啊?”我惊讶地抬头,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是鬼,而我是人,被一只鬼纠缠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一下子思绪纷杂,我张口欲言,但怎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这一声声咳嗽,我的身体好像都被拉扯起来一样,四肢百骸都剧烈地疼痛着。 “你没事吧?”莫寒着急地跑过来,他打开一个小瓶子,我疼得恍惚,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只若隐若现的灵蛇和一只若隐若现的蝴蝶。 这是灵蛇蛊和灵蝶蛊,我疑惑地看向莫寒,他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是给你治伤用的,你的伤势不浅,要好好养着。” 我仰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溢着温柔,那温柔满得好像要流到我的心里一样。我瞬间被这温暖填满,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打横把我抱起来,低头在我额头上落下绵软的一吻:“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转头看过去,忽然觉得浑身都被温暖的水流包裹。意识稍稍清明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泡在了一个温泉池里。 水蒸腾出袅袅的雾气,视线之中,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我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捂紧身体,却发现身上还是穿着一层薄薄的衣服的。 看见我的样子,他低笑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遮什么遮。” 不知是因为雾气,还是因为他的话,我一下子涨红了脸,慢慢沉到水底。他走过来伸手把我从水底拉出来:“小心闷着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开玩笑,这可是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洗澡?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往外走了几步,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泡起温泉来。热水洗去了身上的血腥气,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迷迷糊糊的,我慢慢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盏白色的灯。这灯很眼熟,我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向青青房间里的灯。 诶,向青青的房间? 我环顾一圈打量这个房间,可不就是向青青的房间嘛,我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难道是莫寒把我送回来的? 看了看身上,已经换了一条裙子,之前那个被血气弄脏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我小小地红了脸,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不过现在躺在向青青的床上,感觉还是有些诡异。 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竟然已经阴阳两隔了。在我的记忆里,向青青一直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小丫头,她也才刚刚进入大学,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还有一段很精彩灿烂的人生。 起床之后,我到外面去,伯母看见我,“呀”了一声:“依依你醒啦?” 我点点头,看着伯母的样子有些不忍。 之前还喜气洋洋的家里,现在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 吃过饭,我觉得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郁闷,虽然精神还不太好,但还是出去透气了。 沿着长长的田垄走过去,吹过来的风里竟然有丝丝的寒意。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色阴沉,天空雾蒙蒙的。因为没有穿外套,我胳膊泛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抚了抚胳膊。 再往前走,忽然,草堆里的一片衣角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片红色的衣角,像是女孩子的裙角,我的后背一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可是元辰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本来想转身离开,可是,好奇心还是让我忍不住走过去。 拨开草丛的时候,我的心是颤着的。我希望这只是一块破布,被风刮在这里的,可是我似乎已经可以闻见一点微微的血腥气了。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可是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在草丛被拨开的时候,那血腥气一下子浓郁地扑进了我的鼻子里。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露了出来,模糊的皮肉里还夹着泥土和草屑。 那是一张分辨不出的本来样貌的脸,甚至可以看见血肉之下的白骨。 她的眼睛很大,直直地瞪着,仿佛在怒视着什么东西。 在这眼神之下,却是无尽的恐慌和惧怕。 若是旁人看见这阴森瘆人的眼神,恐怕会吓得晕过去。 我却仿佛可以透过这眼神,透过这她弥留之际的最后一丝情绪,感受到她那一刻的绝望。 我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定定看着眼前的这具尸骨。 穿着这条裙子的女孩子,露出的胳膊洁白细腻,手指修长,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应该是新涂不久的。 那片光洁的脖颈像是天鹅颈一样,可以想象平常是怎样骄傲地高昂着,现在却已经溅满了脏污的鲜血,染满了泥土。 裙子上的血和裙本身的红色融为一体,一片暗红,一片鲜红。 这个女孩子最多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纪,正是人生最灿烂的年纪,却横躺在这里,死得凄惨让人不忍。 她这张脸一定是很漂亮的,现在整个面皮却已经被剥去了。 竟然元辰已经死了,那么这一切难道又是鬼面女做的? 她为什么偏要一次次残害这样的女孩子? 看着她身上的裙子,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向青青的情景。 她那天也穿了一条裙子,虽然面色苍白,但不掩年少青春的气息。 我捂住嘴巴,满溢在我心里的不是恐惧,而是不可抑制的悲凉。 眼泪一下子从我的眼里落下来,可能是被眼前的女尸的触动,也可能是这几天惊吓疲惫的宣泄。眼泪落了满脸,我甚至蹲下身子想要替她擦去手指上的血迹。 “小盈,小盈……” 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带着急切,一声又一声,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这个女孩子,如果是,那么她看到这么可怖的情景,又会是多么悲痛。 草丛掩盖着我的身形,那呼声一声声传过来,声音由大由小,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又慢慢远去了。 我本来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可是现在却又发现了这样的女尸。 在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我从身上找出面纸,想要把她身上的污泥擦掉。 刚刚举起她的胳膊,我惊讶地发现她的身上还有温度,如果不是看到了她的脸,我甚至会怀疑她还活着。 那么,这条生命的消失,可能只有短短一个小时而已。 在片刻之间,一条正处花季的生命就可以消失,人命实在是太脆弱了。我又想到莫寒,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早就死了。 微微拨了拨她的胳膊,我看到下面渗开的浓浓血迹。 只这一眼,我就觉出了不对劲,这些血迹仿佛有人留下的字迹。 我把她的身子翻了翻,发现在她的身体下面,果然写着几个字:“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67章 不认识你夫君了? 这一句话,用这具身体流出的血,一笔一划地写在这里,用了很重的力气,好像害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这带着点挑衅的话,表明她这样的手段不会只用一两次? 那么,她还会继续用这样的方法杀人,这个可能叫“小盈”的女孩子,不会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我心里一紧,瞬间涌出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她! 我一定要阻止这个人!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还有人这么悲惨地死去了。 这一切恐怕就是鬼面女做的,她丧心病狂地剥夺着一个又一个女孩子的生命和美貌。 浑浑噩噩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坐在床上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的那张脸。 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本来我以为这边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了,可是又发现了刚刚那具女尸,我的心里不安起来,又怎么能离开呢? 我让同学又帮我请了几天假,跟妈妈说要留在这里多陪伯母几天。 我决定要趁这几天抓住幕后的真凶,还那几个女孩子一个公道。 既然我有了别人所没有的天赋,那为什么不借此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呢? 正在发呆之际,忽然响起敲门声。 伯母那张疲惫沧桑的脸出现在眼前,她到床边坐了一会,缓缓地环顾了四周,眼底流露一抹悲伤。那种悲伤就像是一个巨大黑暗的深渊,没有边际,让人只看一眼,就也陷到了那种悲伤的氛围里。 伯母叹了口气,而后看向我:“青青走了,你还住在她的屋子里,不害怕吗?” 我愣了一下,知道按照规矩,人死了之后,屋子是要空出来的。 可是我既然想要抓住凶手,就想要在这间房间里多待一会,寻找一些线索。 我对伯母笑了一下:“青青是我的堂妹啊,有什么好害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既然伯母都提了,我要是还不避讳一点,他们可能就会有点怀疑了。晚上我就搬去了阁楼上,睡的是最开始向青青带我住的房间。 第一次睡在这里的时候就听到奇异的敲门声,再次睡在这里,我就失眠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闭上眼睛,向青青的脸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高兴的样子,伤心的样子,幽怨的样子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我的眼前出现。 我也不知道是梦是醒,只觉得身上黏腻腻的,好像出了一层汗。 “堂姐……” 轻轻柔柔的声音忽然响在我的耳边,我惊了一跳,一下子睡意全消,猛的睁开眼睛。 “堂姐……” 我又听见了一声,难道这不是梦? 我伸手刚要按开床头的台灯,就听见她说:“别开灯。” 声音里有一丝慌乱,是向青青的声音。 我收回手,慢慢坐了起来。 最近见过的鬼太多,现在听见向青青说话,我也一点都不害怕了。 何况,向青青还是我的堂妹,是我熟悉的人。 “你在哪里,出来说话吧。”我轻声说。 慢慢的,墙角的墨色好像忽然被拨开一样,露出一片白色的影子。我看着那抹苍白得好像随时都要消失的身影,慢慢向我走过来。 向青青可能是我见过的鬼里出场最温和的了,她的眼圈红红的,穿着一条碎花裙子,是我初见的样子。 还好,到了阴间的向青青是完整而美好的,可是她周身的戾气那么明显,让我不能忽视。 “堂姐。”向青青又喊了一声,她慢慢来到我的床边,半蹲着看着我。 “青青。”我伸手去抚一抚她的头发,本以为手指会穿过一片虚空,谁知道我却真实地触到了她的发梢,指尖留下了一片冰凉。 我有一瞬间向青青还活着的错觉,可我也知道,活人是不会没有温度的,眼前的人的确是与我阴阳两隔了。 “堂姐,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就一起在院子里踢毽子。” 向青青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红了眼眶。 小时候我来老家的时候,因为比起向婷婷,向青青的年岁和我更接近,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我是和她更亲密的。 小女孩子的游戏无非就是踢毽子掷沙包跳皮筋之类,我接触这些很少,在村子里小住的时候玩不过那些女孩子,是向青青教我的。 只可惜后来我回来得越来越少,随着年纪的增长,两个人也越来越疏远了。 如果我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我也不会让向青青变成今天的样子。 向青青将头伏在我的膝盖上,她的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散在我的腿上,透出丝丝的凉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也不用长大。”向青青有些哽咽,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慢慢将那些长发理顺。 “堂姐是想给我们报仇才留下来的吧。”向青青抬头看着我,眼里露出细碎的光。 她的怨气,可不就由此而来嘛。如果不报了这仇,她也不能安心去黄泉路。 我点点头,她的表情就由初时的伤感而渐渐凝滞,变得严肃起来。 “是鬼面女杀了我们,如果堂姐想要杀她,我知道她的弱点。” “是什么?”我身体前倾,忍不住看着她,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我的心里已经基本肯定就是鬼面女了,可是要扳倒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如果掌握了她的弱点,就事半功倍了。 向青青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她的目光紧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在她褪掉一个人的人皮,换上另一个的时候,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堂姐如果在这个时候下手,一定能杀了她。” 在说“杀了她”的时候,向青青的表情是狰狞的,她浑身都透着浓浓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为她身上的怨恨惊讶,以至于忘记了点头。 忽然,外面亮光一闪,她紧张地朝窗外看去,然后忽然站了起来,慌乱地看着我:“堂姐,鬼差来了,我要走了。你一定要替我报仇,还有,照顾好我的爸妈……和姐姐。”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隐到了墙里。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整个房间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外面不时还能听见虫鸣和鸟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刚刚的那一番对话,如果不是房间里还留着那一份森冷的湿气,我可能会疑心不过是个梦中梦。 既然已经知道了鬼面女的弱点,那我就要趁她换皮的时候一击而中,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换皮呢? 而且,再换一张皮,岂不是又要死一个人? 这是个困难的问题,几乎同时,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莫寒的脸。 他? 一定可以帮到我的吧…… 想到莫寒,我就一阵懊恼。上次他救了我,把我丢到温泉之后,我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想来,那个温泉一定是有治愈的效果的。我似乎已经欠了他很多人情,和他的纠缠越来越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纠缠着,我再次蒙上被子准备睡觉,忽然感觉脸颊上被吹了一口气,冰冰凉凉的。 我一翻身,就对上一双清粼粼的眼睛,差点大叫出声。 莫寒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巴,低声说:“不认识你夫君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手,他就自觉地把手从我嘴上拿开。可是下一秒,他的嘴巴却堵了上来,我被吻得呼吸不畅,拼命挣扎起来。 他也并不恋战,微微侧了头,就松开了我。 诶?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心里竟然有一点失落感…… 在黑暗中,我却能感觉到他笑了一下,然后说:“傻瓜,凌晨两点半了。” 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感觉浑身都发烫,感觉翻了个身离他远远的。他在身后闷笑了一声,将胳膊伸过来圈住我:“睡吧。” “你要跟我一起睡?”我诧异地问。 他低声应了一声:“这是身为相公的权利。 ” …… 我还想问些什么,比如他为什么忽然过来,上次是不是他把我送回来的,把元辰的魂魄送去魂桥了吗之类,可是我的眼皮忽然沉得千斤重一样,竟然闭眼就睡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莫寒已经不见了。往后的两天,我四处排查跟踪村子里长得好看的女生,因为我发现鬼面女下手的目标大部分都是年轻漂亮的。 可是这两天,我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这天刚吃过饭,我忽然看见伯母脸色煞白地走进来,我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从她的嘴里,我才知道村子里又有一个女孩子死了! 死的人是村西一个刚上大三的女孩子芹芹,活泼漂亮,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她放假回来的时候就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噩耗传来的时候,芹芹的爷爷奶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又是一条生命…… 我心里又急又气,却也知道,现在就是杀死鬼面女的最好机会! 第68章 她死了 问过地址,我匆匆往村西去,跑得太急,我绊到一颗石子,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莫寒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瞥了我一眼,脸上满是嫌弃,说话的声音却带着笑意:“二十岁的人了,走路还会摔跤。” 我心里着急,赶紧拉着他:“上次向青青的魂魄才找我,说鬼面女在换皮的时候最弱。现在村西刚死了一个女孩子,我们赶紧去找鬼面女,现在是杀她的好时候。” 我说得气喘吁吁,莫寒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说:“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走吧,我知道她在哪。” 莫寒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看见他身后走过去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子。 只匆匆一眼,我就觉得她非常眼熟,就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子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可是我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那天那个红裙的“小盈”! “小盈”已经死了,那么出现在这里的,一定就是鬼面女了。她撞见莫寒和我,所以赶紧躲走了。 莫寒也注意到了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如果村子里有人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横着一只胳膊狂奔,然而这只胳膊其实是被莫寒拉着的。 我也无暇在意那些眼光,只不停地跟着莫寒跑。 村子里有修得笔直的水泥路,也有泥泞不堪的土路。莫寒带着我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绕开绕去,四周渐渐荒无人烟,他也再没有顾虑,开始加快了速度。 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竟然跟着他飘了起来! 村子外面有一座小山,莫寒带我上了山,在一堆乱石绿树前面,鬼面女终于显了形。 她就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看到这张脸,我就想起来我曾经见过她。准确的说,是这张脸的主人。 她的确是叫做小盈,是村里有名的漂亮女孩子。 因为我对村子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多,所以上次一时没有想起来,可是今天看见这张脸,我一下子就有印象了。 现在这张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愤恨扭曲,鬼面女的手上还抓着一张人皮,那张人皮上不断地渗出血迹,一滴一滴,滴在她身边的泥土里。 我记得伯母说,芹芹是在床上就被扒了脸皮的,因为她性格内向,平时不怎么出门。不过这个鬼面女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看到那张滴血的面皮,莫寒的眉头皱了一下,低声对我说:“她还没换皮,看来我们时间来得不巧啊。” 的确,鬼面女不换皮就不是最弱的时候,恐怕很容易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我轻轻问他。 “当然得靠你了。”他说完之后,就掏出一个瓶子。 一瞬间,我就看见几只黑色的东西往鬼面女的脸上飞了过去。 是灵蛇蛊! 鬼面女并没有防备着莫寒伸出这招,在那些蛇开始啃噬她的面部的时候,不由发出“啊啊”的惨叫声。 莫寒拉着我快速向山下奔去,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们先走,留给鬼面女时间换皮! 果然,莫寒拉着我从绕山一圈,从后面回到鬼面女在的地方。她此时已经隐在了一个山洞里,莫寒带着我从山壁里过去,我本来有些担心我一个肉-体凡胎怎么能穿墙而过,谁知道莫寒抱着我,就真的过去了。 “你怎么能这么准确地找到鬼面女的位置?”我随意问了莫寒一句。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特意留心过。” 鬼面女的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血痕,应该是换皮留下的痕迹。她用手轻轻抚过去,每抚过一处,那红色的印记就会消失不见。 莫寒将灵力注入到灵蛇蛊中,那条蛇一下子长到数倍,看起来很是瘆人。 似乎察觉到后面的动静,鬼面女转过头来,现在她的脸又是完全不同的了。 这张脸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也是十分清秀的。 鬼面女顶着这张清纯秀气的脸,让人有种她不过是个普通的无辜女孩子的错觉。 不过,鬼面女咯咯一笑,声音邪魅诡异,立刻就打破了这种假象。 “又是你们。”她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这种笑容的弧度慵懒又魅惑,与她的脸格格不入。 看见她这样子,我就想到被她残害的那么多人,不由生气:“鬼面女,你实在是太心狠手辣,竟然杀那么多人。” 鬼面女听了我的话,细得抽丝的声音继续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这笑声在山洞里回荡,让人忍不住寒毛倒竖。 那只毒蛇已经被莫寒放了出去,她看见那只毒蛇,顿时脸色大变。 鬼面女的指甲长长抽出,足有十几厘米长,让我想到了九阴白骨爪。 只见五道寒光一闪,她向那只毒蛇抓过去,注入了莫寒灵力的毒蛇仿佛也有了灵性,轻易地就躲了过去。她一击不中,从莫寒的瓶子里就爬出了一只又一只硕大的毒蛇子,向她涌去。 她眼睛圆睁,露出一丝惧怕,然后阴恻恻地看着我们。忽然,她一个飞身掠起,伸手就向我抓过来。 我下意识地挥手就要挡,莫寒却已经看准时机,一掌挥过去。 谁知道这鬼面女非常狡猾,她的胳膊忽然拉长,绕过莫寒,从身后向我的脖子抓过来。 她长长的指甲抓进我的皮肉里,我“啊”了一声,就被她提了起来。幸好我身上带了东西防身,掏出一把从伯母家顺过来的水果刀,就朝她的手砍过去。 我还没有挥到她的手上,她的胳膊就又诡异地一弯,躲过了我这一击。 她把我举起来,阴冷地朝莫寒笑着:“再过来,我就摔死她。” 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一样,冻着我的脖子。 她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一只手举着我的腰,我看见山洞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石头,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受重伤。 鬼面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力气竟然这么大。我着急地看着莫寒,喊道:“别管我,快杀了她!” 那些毒蛇又向鬼面女的脚边爬过来,她似乎很害怕那些毒蛇,往后退了几步。 “把这些恶心的蛇弄走,不然我就用她喂这蛇。” 鬼面女的手动了动,我身子一歪,好像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那些蛇听见我的动静,却一下子爬得更快了。 他们好像可以感应到我,甚至因为我的动作而动作。发现了这一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莫寒说要靠我了! 我手指轻动,它们就微微后退,好像因为惧怕什么而停滞不前。再看莫寒,他也是一脸紧张,站在那里,让鬼面女不要轻易动我。 鬼面女得意地大笑几声,可是她的手又晃了晃,我知道,她一定是还想摔死我。 我看见莫寒轻轻拨开袖子里的瓶子,一只只毒蛇从瓶口出来,顺着他的衣服,往后面的石壁爬上去。莫寒的身躯遮挡了那些毒蝎子,鬼面女是看不见的,而我被她举着,自然可以发现。 我手往上动了动,那些毒蛇的动作一下子快了起来,纷纷往鬼面女身后涌过来。 之前莫寒在鬼面女脸上放蛇,虽然她换了一张脸,可是毒蛇的毒血却已经渗进了她的身体里。这么短的时间,她这么爱惜容貌,一定只顾着换掉那张被毒蛇咬破的脸而无暇解毒。 对付鬼面女,就算她现在很弱,要是硬碰硬,我们也未必能赢。 之前和元辰的那一场对抗,已经耗去我们太多精力,眼下就只能智取了。 为了防止鬼面女发现那些毒毒蛇,我诱她说话:“你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女孩子?” 她冷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回答,或者说是不屑于回答。 我看见那些蝎子已经爬到她的身后了,笑了一声:“我看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所以嫉妒她们!” “胡说八道!”我这话激怒了鬼面女,她狰狞着吼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话之间,她就两手一挥,把我扔了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空了一拍,可是并不害怕。 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惹怒她,让她扔开我,这样那些毒蛇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她了。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莫寒可以保护我。 果然,莫寒飞身上前,一把接住了我。 与此同时,身后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那些毒蛇已经一拥而上,啃咬起了鬼面女。她中了蛇毒,再被蛇咬就会痛苦难耐,何况还是这么多只。 她发疯似的击打着那些毒蛇,但是力气越来越弱,身上被蛇咬开一个又一个洞,冒出汩汩的鲜血,有的蛇甚至已经钻进了她的皮肉里。 鬼面女发出类似野兽的吼叫声,那张清秀的脸皮血迹斑斑地从她的脸上脱落,露出她原本黝黑丑陋的皮肤。 “咔咔咔……” 忽然,鬼面女的动作停止了,那些毒蛇密密麻麻地附满她的全身,看之令人作呕。 我别过眼去时,莫寒已经抱着我离开了山洞。 “她死了。”莫寒轻轻对我说。 第69章 你想下地狱吗? 一直到回到家后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躺在熟悉的床上,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知道,如果不除掉她,想到青青,想到小兰和小盈,我会不得安宁。 莫寒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将我抱在怀里,眼神温柔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谢谢你。”我着看莫寒,突然开口。如果不是他,我怎么能杀死鬼面女呢? 莫寒摸着我的头告诉我说:“依依,我有事情可能要离开你几天,你别太想我,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听他说前半句我心里还咯噔了下,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听到后半句后我的心就松了下来。 看他神色轻松,还有心情臭屁屁,我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我离不开你?你可真自恋。” 莫寒听了这话,有些受伤的皱着眉头:“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啊。” 不知是他装的太像了,还是我太好骗了,见他这副心都要碎掉了的模样,我慌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的急切:“才没有呢,我肯定会想你啊。” 莫寒明显不信,但是我却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慌忙堵住他的唇,过了一会离开,欲盖弥彰的说:“睡觉睡觉。” 莫寒突然有些诧异的问我:“你都不问我做什么去的?” 我有些疑惑的回答:“我为什么要问?” 这鬼一向最爱神出鬼没,我可从来没对他的行踪表示过质疑,顶多在太久不见他的时候小小的失落一下罢了。 再说,看他有心情打趣我,应该就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事,其他的事情,他自己有分寸就好。 我看了莫寒一眼,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似乎想让我继续说下去,于是我又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不需要过问的。” 莫寒勾唇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表示他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把我揽到他的胸口,我伏在他的怀里,就这么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睁开眼睛,发现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刺眼,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理所当然的,莫寒不在,他可能早都走了,也许是在我昨晚睡着之后,也许是今晨。 走了不告诉我一声,心里难免有一些空落落的,这个莫寒,就是大男子主-义,有时候说走就走,决定的事也说做就做,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样虽然很累,但是他温柔起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想到这,我撇了撇嘴,准备下床洗漱,这时有人突然过来敲我的房门。 家里现在只有我妈和我爸,还有我,一共三个人,我爸不可能过来敲我的门,那这就是我妈。 我慢腾腾地下了床穿了拖鞋,抓了抓自己鸟窝一般的头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它变得柔顺,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开了门。 “妈,什么事?”我刚睡醒,脑袋晕晕的,身体还有些软。 可能是昨晚睡眠质量不太好,说完后眼睛就有些沉,险些站着眯眼睡过去了。 我妈可能以为我态度有问题,蛮不高兴地别头瞪了我一眼。 我一个激灵,站直身体,挺胸收腹头抬高,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是见我妈迟迟不说话,我又抓了抓头发,心想你有事那你快说啊,别挡着我我要洗漱。 我妈看我没在说话,也看出了我的不耐烦,于是她没有在卖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简单地说:“妈妈有个老朋友要来,姓范,待会儿你记得叫她范姨。” 我听了之后挑了挑眉,心里想着,哦,那你跟我说干嘛。 但是我不敢说,说了她肯定生气。 见我又不说话了,她语气平淡的说:“赶紧回房间收拾收拾。” 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我的神经立刻紧绷,我抱着对世界的敌意,觉得每个人都不怀好意,于是我埋怨着说:“妈,你怎么能随便让人来家里住?” “不是随便,是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我不服气的想着:老朋友?你俩都多久没见了,你怎么就知道她这次是单纯的来看你的?这么多年了,谁怎么知道她变没变。 我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回头问我妈:“什……什么姨来着?” “范!”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喊着。 说来也巧,在我刚收拾好的时候,我家的门铃就响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快去开门,我把头偏过去,装作没看见,她作势要打我,我有点怂,就不情不愿的跑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我立刻换了一张甜美的脸,笑颜如花的说:“范阿姨,您好,您是来找我妈的吧?我是她的女儿向依依,我妈在屋里,您快请进。” 说完我仔细打量面前这个人,发现此人有点诡异。 要说我小时候见过这个范姨,那在我印象中一定是慈祥的。 可是面前这个女人,明明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像个年近半百的老妪。 满头银发规律的束在脑后,没有一丝凌乱的发丝,怎么看都不像长途奔波而来,一双老鼠一般的眼睛贼眉鼠眼的到处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猫着腰,手掌苍老而枯瘦,上面爬满了皱纹,有些部位皮肤都开裂了。 与之风尘仆仆的形象不相符的是,她的鞋子很干净,没有一点灰。 如果说奔波而来,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灰尘,难道说,她再来之前特意擦过鞋?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正常,我仿佛在看到范阿姨的第一眼就对她起了莫名的敌意。 这一会儿这敌意更明显了,这个人真的很诡异,还是留心好。 我让路进来,看她换鞋,动作伶俐,跟她老妪的外形根本不符,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就像个年轻人! 可怕,太可怕了,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朋友,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离开这几年,最想念的一个人就是你,你看你,孩子都这么大了,生活条件也变得好了。”范姨开口,用沙哑到破音的声音说。 “啊,”我妈可能也没想到范姨会以这样的造型出现,这与她所认识的年轻美丽的范姨完全不符。 她们寒暄了一会,范姨突然向我招手让我过去:“孩子,这次来到你家,我冒昧的打扰了,更是抱歉让你们收留我,我知道有诸多不便,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见面礼,就当做我小小的心意,也当做你们收留我的回报。” 说着,她小心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长盒子。 我开始猜,看造型像是一支笔。 果不其然,她缓缓打开递到我面前,我看清了这东西,是一支钢笔。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钢笔,颜色纯的让人有些怀疑,两条金龙一左一右盘亘在钢笔上,好有气势的一支钢笔,我不禁赞叹。 但是我接到手机,又慌忙的推了回去:“不,这太贵重了。谢谢范姨,不过我不能要。” 范姨笑眯眯的说:“你不要,我就当你不喜欢我在你家里住,想要把我赶走。” 她这样讲,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推辞了,虽然她笑着说,但是我总感觉她的眼睛里闪着冷冽的寒光。 我不好推辞,只好接过:“我会好好保管的。” 范姨笑着点了点头,我就回到了我的房间。 到现在为止,这已经是我第三天收到这个钢笔了。 从收到这个钢笔开始,我就会不停的做噩梦。 那种,极尽恐怖,无法言喻的噩梦。 我梦到自己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四周都是魔鬼,它们不停的在我身边围绕,一遍遍用空洞的声音问我:“你想下地狱吗?你想下地狱吗....你想下地狱吗!” 最后一句声音忽然变得尖利,于是画面一个切换。 我居然真的处在地狱中,我不停的跑,想要跑出这个地方,可是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再说:“拔舌地狱,剪刀地狱,枉死地狱,火山地狱,一共十八层,你想去哪层呢?” 我左右冲撞,惊慌失措,仍然无法摆脱这可怖的声音:“你,是想枉死,还是想被拔舌呢!” 我不回答,拼命地跑,跑到尽头,又是一个画面切换。 四周出现了莫寒的脸,他此时身下压着一个女人,正在行男女欢爱的事,我慌忙冲上前,却发现莫寒突然发了疯是的撕扯女人的身体,他正在吃女人的头和腿,我终于受不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味我做的噩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个范姨最近行为举止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我总是觉得她非常诡异。 这天晚上,我照例做着噩梦。 我梦见自己手和脚分别被绑着,还有头上也套着一根绳子,我疑惑的抬头看,居然发现每个绳子的一端,都套着一匹马,一共是五匹,五匹马的前面站着五个人,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要那五个人拿鞭子抽这些马,他们就会疯狂的跑起来,我将会被五马分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却有感觉,我大睁着眼睛,突然听见一声口哨声,五个人开始抽打自己旁边的马,之后快速让开,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声嘶力竭的喊:“不...不要!!” 第70章 诡异的图腾 但是之后我的身体一阵阵的撕裂般的疼痛,他们好像没听到我在喊什么,我不能阻止。 我只能生生看着自己的头和身体分离,这时一群人围着我又笑又闹又叫,没有一个觉得害怕或者我很可怜,有些人甚至对我的肢体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我感到好害怕,但是我没有身体,我只有一个头,我根本动不了,我的眼睛只能直视我的肢体,直视惨不忍睹的现场。 梦做到这里,我满头大汗的突然惊醒。 “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的汗浸湿了我的被子和床单,我习惯性的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想着莫寒在应该多好。 可是我却抓了个空。 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却突然听见门外远远地传来些声响。 距离有些远,从方向猜测,很有可能是厨房传出来的声音。 这大半夜了,会是谁? 难道是我妈起夜口渴,跑去喝水? 想到这里,我就想睡下,但随即,我很快想到了什么,睡意全无,慌忙起身穿鞋,尽量用最轻的动作,开了我屋里的门,跑出去查看。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站在门口心惊肉跳。 突然,声音变了,不再是窸窸窣窣,而是变得很轻,像是菜刀敲打在菜板子上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很微弱,但现在是午夜,在没有任何声音的夜晚,一点小声也显得分外清晰。 我顿时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想才突然想到,如果这是我妈起夜的话,她会考虑到我的感受,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更不可能是我爸,因为,他一到晚上睡的比谁都死,根本不可能起夜,更别说去厨房喝水! 我感到害怕,但是我都已经走到门口,没理由不去看,因为现在唯一有可能在厨房里的,就是那个诡异的范姨! 大半夜的,她去厨房做什么? 这么多日来养成的疑心病,让我将那个莫名其妙入住的范阿姨当成了头一号敌人。 我轻手轻脚的走,怕惊动厨房里的人,却不料还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响! 其实我发出的声响完全可以被厨房的声响盖过去,但是事与愿违,我此时处在里厨房还有不到一半的距离,那声音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不敢动,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现在往前继续走也不是,向后退回去也不是。 屋子里静的能听到我父母的呼吸声,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诡异。 我想了想,既然厨房已经没动静了,没必要去招惹那个诡异的范姨。 于是我就转过身,边揉着眼睛边往回走。 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一个视线一直锁定着我,我走到哪,视线就跟到哪。 我慌忙又揉了揉眼睛向前看,那场景使我吓了一跳,那个不声不响站在我面前眼神不善,可以说是恶狠狠一动不动盯着我的,就是范姨! 她阴测测直勾勾的一直看我,和我对视。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慌忙让开她,跑回我的房间。 我本以为她会追过来,我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 谁知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敲门声,也没有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能是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经常做噩梦,神经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不敢放松,认为每个人都对自己有恶意。 这样想着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在干嘛?报复社会?还是有被害妄想症? 再想想范姨,她虽然很诡异,那也是自己认为,外界因素也不是没有可能把一个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而且她住进自己家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期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自己的噩梦? 随即我又想,噩梦也不一定是钢笔引起的,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经常想最近发生的可怕事情。 这样想着,我说服了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也突然觉得折腾了半宿有点困了,于是就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手机,继续躺下睡觉。 第二日中午,餐桌上吃饭的时候,范阿姨看着很正常的样子,隔会儿还会笑吟吟地问我以后工作的事情。 好像昨夜那般看着我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想到昨夜她盯着自己时的那眼神,便觉得有些食不下咽,更别提同她搭话了。 可妈妈就在旁边,公然无视范阿姨不仅会让妈妈脸上难堪,还得让范阿姨觉察出我的反常来。 这么想着,我便只得堆起一脸笑容一一回复她。 妈妈没觉察出不对劲,她听完我和范阿姨的一问一答,颇有些高兴地说:“我这女儿一直挺不错的。” 范阿姨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和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而后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的确是很不错。” 我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感觉头皮像是被一群密密麻麻细小的虫子咬了一般。 不太想继续在这个餐桌待下去,我干巴巴地同她笑了笑,而后努力加快了自己的吃饭速度。 吃完后没再多做停留,草草地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再上完课从学校回来已经有些晚了,楼道里还没开始亮灯,光线很暗。 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开门,我有些疑惑,难道这会儿家里没人吗? 没法,只得自己掏钥匙开门,结果钥匙快要插进锁孔的时候手抖了一下,钥匙不小心从手中掉落下去,砸到了地上。 我叹气,弯下腰去捡钥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洁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奇怪的图样,是黑色墨水画成的,像是被人手工画上去的。 位置很低,图样也很小,不弯腰很难发现。 也不知为什么,分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图样,却引得我盯着看了半天。 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些瘆得慌。 心里叹气自己这些天来大概是神经太敏感了,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摇摇头,我直起身,将视线从那图样上面收了回来,开门进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亮灯,黑漆漆的。 我开了灯以后才发现了客厅桌子上的便利贴,是妈妈留给我的,大概意思就是她和范阿姨出门玩了,晚点才会回来,让我自己折腾晚饭吃,不用等她们了。 难得见妈妈这么放松,我也不再去想太多,将便利贴扔回桌子上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不知为什么,一回到房间里,脑子里又浮现了范阿姨的那张脸。 结合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不太好的事情,我连着对她送我的礼物都产生了些许阴影。 想了想,我从抽屉中拿出她送我的那个盒子。 钢笔很安静的躺在里面,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 鬼使神差的,我拧开了钢笔,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却意外发现里面的墨水剩得已经不多了。 这是新笔吗?还是说,钢笔被人用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我觉得这钢笔越看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候莫寒不在身边,我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更不敢贸然去找他,只得将钢笔放盒子里重新塞回了抽屉里。 虽然心中有好几次想要将之扔掉的冲动,可是想到这会儿范阿姨还没准备离开,万一发现了她送的钢笔被我扔了,还不知事情得变得多大条呢。 噩梦也不一定就真的和钢笔有关了,万一我只是自己吓自己了呢? 不再去想这个烦心事,恰好这时候肚子也饿了,我便琢磨着去厨房弄点吃的给自己垫垫肚子。 他们应该不会回来吃了,一个人的晚餐不需要花费多大精力,我随便下了碗面条,自个儿囫囵吃完就算完事了。 而在刷完碗后,我突然发现了厨房的墙壁上多了点不对劲的东西。 本只是很匆忙的一眼,不该发现不对劲来的,却也不知是为何,我竟下意识走进了去看那墙壁。 墙壁上画了一个图样,很小,即使是近处看也不会觉得它有什么不对劲来。 任何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都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怪异之处的普通图样。 我也会是一样,前提是之前没有在门口墙壁上看到那个同它一模一样的图样。 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我跑出门去,找到之前的那个位置,仔仔细细对比了一下,发现这两个手工画成的图样,真的是分毫不差。 从大小到颜色,都是一样的。 这样就不得不让人起疑心了。 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我回到房间,从抽屉中取出了刚刚被我塞进去的那一支钢笔。 莫名其妙被用了墨水的钢笔,厨房和门口突然出现的诡异图像,这些,应当是有联系的吧。 是有人用这支钢笔画上去的吗?是谁呢用意是什么呢? 第一瞬间就该知道,会做这事的就只有范阿姨一个人了。 就是不知道其他房间会不会有同样的图样。 这么想着,我忙将家里的几个房间都搜寻了一个遍,发现除了我自己住的房间以外,其他的几个房间,包括客厅和厕所,都能找到这个诡异的图样。 第71章 让人毛骨悚然 莫寒并不在我身边,这些诡异的图样叫我脚底发软,我并不知晓它的作用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必不能留着。 我左右瞧了瞧,家里面依然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人回来的异响,我便小心翼翼得去厕所找了张帕子,拿水浸湿后擦拭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无论我如何用力,用没用洗衣粉一类的东西,这些看似一般的图案竟然分毫未损,顽固的黏在墙皮上,看的人心底发慌。 我深呼了一口气,想来自己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即便是有人做法要害我,也该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我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着该如何正确处理这件事。 我想了想,将房内灯光开到最亮,然后来到了范阿姨的房间门口。 范阿姨人平时很稳重,做事仔细认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像她这样的人要想害我,应当会做的十分周全。 我四下里瞧了瞧,果真在门缝下发现白纸的一角,若有人推开这个房门,白纸会移动,范阿姨就会知晓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果真是很细致的一个人,我冷然笑笑,想这人心果真可怕,不知何时便全变了。小时候还说抱过我的人,现在便要来要我的命了。 我用手机拍下白纸的位置,缓缓推开了房门,随着一股微热的风飘过,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一丝难以言说的痒从脚底腾起,像蚂蚁啃食一般,浇遍我的全身。 怎么回事?平常可从未这样过。 我皱起眉头,心底隐隐觉得不妙,这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寻常鬼物我早该一眼看出,可现在我左右瞧了个遍,却半个鬼影也未看到。 如此诡异,那这范阿姨又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疑虑在我心底蔓延,虽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这件事必须尽早解决,若是迟了我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范阿姨用来画图的到底会是什么呢?我又瞧了瞧屋子,整个房间收拾的相当干净整洁,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书桌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眼睛一瞥,却恰巧在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同样的图样。 这里的光线要亮一点,我仔仔细细地盯着看了半天,虽然说没有弄懂,为什么她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放过,却突然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我赶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抽屉,找到了那个放钢笔的盒子。 钢笔同上次见没什么区别,最起码看起来是没什么区别的,仍旧是静悄悄地躺着。 我伸手准备拿出那钢笔,却被指尖的触感吓到了。 好冰!我慌忙两手抽回,虽然金属物要凉一些,可这笔怎么会这么冰? 之前也没这感觉啊。 我诧异了一会,又伸出手,这一次我不敢再去触摸,而是停留在钢笔上空,静静感受了一番。 凉意,像是要浸到骨血里的阴寒,叫我打了一个寒噤。 这是一只暗黑色的钢笔,外表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只是那外壳上绘制的那金色的游龙,张牙舞爪的,尽是可怖。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这龙身上的颜色,比第一眼看到的要浅了很多。 难道通体冰凉是与这有关的? 我猜测着,范阿姨用来画那些图案的就是这只钢笔了。 因为太冰了,像是能够冰到骨子里,连脑袋都隐隐泛寒意。使我有了些阴影,不敢再空手去碰钢笔。 我从包里掏出纸巾,裹住钢笔小心将它拿出,过程很顺利,这只笔除了格外阴寒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倒也没什么难的,我渐渐放下心来,未料到就在那笔即将拿出抽屉的一刻,它身上的暗金色游龙却突然光芒骤起,叠了厚厚一层的纸巾刹那间被冻住,连带着我的手也被冻住,指尖顷刻结了一层冰。 我慌忙松手,笔像是有灵性一般,咕噜咕噜又滚回了原处,游龙身上的光芒也淡了下去,而我的手裹着一层冰已经失去知觉。 我忙捂了捂手,心说这笔也忒邪性了些,还知道冻人,看来是没有办法直接使用它了。这笔能冻住我的手,却不知道能不能冻住一盆一百摄氏度的开水。 我转身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同时将手放在上面,借着水蒸气的温度融化冰块。 现在时间也快了,必须赶在范阿姨回来之前将那些图案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十秒左右便接通了,依旧是范阿姨热情洋溢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叫我格外发冷。 “阿姨啊,我想吃小龙虾了,你们还有多久吃完呐,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买一份啊。” 挂下电话后,我的手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便是将抽屉取下来,端着去了厕所。 等水开后,将它倒进我的洗脸盆里。 果不其然,它一离开抽屉便自行结冰,盆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住,我眼疾手快得将一锅开水全部倒了进去。 只听“滋滋”数声,整个厕所里便飘起了滚滚白烟,称奇的是,这白烟并不烫人,而是冷的惊人。难以想象,那么一大锅开水浇下去,温度竟都被那笔冲散了。 我忍着冷意,小心翼翼的拿指尖戳了戳那笔,发觉它已没之前厉害,心底甚喜,忙用热毛巾将它包住,将各个已经发现的图案都做了小小的改动。 这些图案很有可能是范阿姨在我家设下的一个阵法,不管如何,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我没法赶走她,更没法逼她现出原型,就自己暗暗做些破坏好了。 图案被改动之后,不管范阿姨想做什么妖也都没了用,也能最大程度上避免打草惊蛇,即便最后被她发现,阵法已毁,她也奈何不了我。 做完这些后,我又将钢笔放进抽屉里还原。 想了想,突然发现范阿姨的房门还未关上,便赶忙跑去关了门,关门时顺带也还原了白纸的位置。 约摸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妈妈就和范阿姨便带着打包好的小龙虾回来了,依然是热情洋溢的对着我笑。 我也热情的招呼回去,叫她与我们同吃。 到了夜里,那个阵法并未完成,我想她可能还会有动作,便不敢睡熟,只瞪着眼干熬着。 我早早在房间里备了热水和咖啡,因为怕被她发现,我也没有开灯,只能窝在被窝里假装睡觉。 到了深夜第一杯咖啡的效力已经过去,我困得有些只撑不住,心说她怎么还没动静,整个屋子可就差我的房间没有图案了,她没道理不做完最后一项。 我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说这时候要是莫寒在就好了,自己也不用熬着夜等她出来,可以直接杀过去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裹着被子低声叹了一口气,正忍不住要进入睡眠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睡意瞬间全无,我整个人由于被打了鸡血一般猛的清醒了过来。 害怕被发现,我装出熟睡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呼吸。 眼睛没敢睁开,只敢通过声音来判断那进房间的人在做什么。 她没有放轻脚步,走路的声音听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理直气壮,像是压根不怕将我吵醒一般。 我大气也不敢喘,闭着眼,忙着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惧意清除出去。 不怕,不怕,她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对自己做什么。 可见是有需求,或者是有畏惧的,这会儿还不敢有所动作。 或者大概是还没准备充足? 看不清什么,我能听到抽屉被打开的声音。 简单猜测一下,便能想到,她大概是想从我抽屉中取出那只钢笔来。 一个没忍住,我趁这个机会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微微睁开眼睛,看向抽屉那边。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能看到范阿姨正弯腰弓背探头探脑地从我抽屉里拿出了装钢笔的黑盒子。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听那语气,像是在感叹物主的神奇。 而后她缓着手,小心翼翼地从盒中取出了钢笔。 距离我很近,我匆忙地闭了眼,生怕被她发现,隔了好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后才又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范阿姨已经走到了一面墙壁前,正拿着钢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独独我的房间没有被她画上图案,这会儿才发现,前面的猜测都不作数。 她只是慢慢按照步骤来罢了,我这没有,不过是因为之前还没轮到我罢了。 这会儿,家中每一个房间都被她画上图案了,想必该做的准备都算是做足了吧。 只是她居然画了很久,本来以为只是那么小的一点图案,顶多笔画多了点,也不至于太耗精力,却硬生生地给她画了很久很久。 没办法得知时间,我没法得知她到底在墙壁前站了多久。 只知道她的动作一刻都没停下来过,手臂保持着高高举起的姿势,一直在画,连休息都不曾有过。 第72章 “她饿了” 难道在我这里画的,同别的都不一样? 因为我才是她的首要目标? 心里一个哆嗦,我赶忙喊自己镇定下来。 向依依,你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会怕呢? 我努力给自己壮胆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范阿姨才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工程。 她看着墙壁,啧啧赞叹了两声,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道:“别着急,别着急,明天就好了。” 听完她的话,我愣住了。 果然,这是最后一道努力了,一切准备在今天,恐怕就该是结束了。 就是不知道,明天即将面对自己的是什么。 范阿姨没多停留,她一边嘟嘟囔囔了些我听不懂的话,一边弯腰走回我桌子旁,将钢笔收好塞回了抽屉里,而后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随着房门的关上,我的心也终于受了解放般,松了下来。 可我不敢起来,更不敢去看那范阿姨究竟在房间的墙壁上画了些什么。 画了这么久,总不该是一个图案那么简单吧? 再说了,现在毕竟是夜里,黑漆漆的,摸黑是看不着那图样具体在哪的,很别提其他的。 不过有了之前的一些发现,现在我这会儿也基本能确定,范阿姨刚刚到底是在我房间的墙壁上画了些什么。 只是有待取证而已,不过这会儿起身去看,显然是不明智的。 我生怕自己一起身,就看见她又折了回来,更怕她根本没有走远,故意制造出自己已经离开的假象,然后在暗处观察我的动向。 不能想,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越想越觉得心里慌得可怕。 我僵直了身体躲在被子下面,连呼吸节奏都尽量保持着平稳,心里庆幸自己身上还有床被子,能够最大化地减少我的恐惧感。 这范阿姨,想必是真的不简单。 我这才想起来,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的抵触感,果真不是我疑心病在作祟,而是她真的有问题。 若不是不好同妈妈解释缘由,我真的很想直接将她赶出去,不然就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家里,真的会觉得连睡眠质量都变差了很多。 可是妈妈好像真的很开心有这么个旧年老友来探望一般,这几天看起来比以前放松多了,若这范阿姨的真面目被拆穿了,妈妈指不定得多失落呢。 我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是没有别的选择的了。 这个范阿姨做什么都可以,可若是她胆敢伤害我的家人,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来神杀神,来佛杀佛。 后半夜不再出现过什么异样了,但可能因为是睡觉前提神的东西喝太多了,又加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让人觉得心里不安,剩余的几个小时我硬生生地是在床上睁着眼睛度过的。 不仅找不到半点睡意,脑袋里还乱乱的。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范阿姨究竟是什么来头,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幸好白天课不多,上午能好好在家睡会儿。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基本上确定不会有意外以后,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凭着点记忆摸到了范阿姨昨夜站着的墙壁旁。 虽然夜里没看太清,但是通过动静什么的来判断一下方位还是比较简单的。 很快地,我就找到了她昨夜画在墙壁上的东西。 和之前在别的地方看到的图样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只觉得这图样颜色要更深些,像是反复来回描摹了多次。 这是因为什么呢? 其他房间都画完了才来我的房间画,是无意还是有意? 结合这颜色更浓更深的图样来看,我完全可以猜测,这范阿姨此次来访,目标便是我。 至于其他人,便应当是无辜受了牵连罢了。 我琢磨不通她对付自己的原因,也没时间去琢磨,只能想当然地从抽屉中掏出了那支钢笔。 经过昨夜的一番涂涂画画,这时候钢笔里所剩得墨水便更少了。 没想太多,我凭着自己的猜测,去破坏她的计划。 这些图样被她画得一模一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小心翼翼地在图样上添了几笔,画得很不明显,不仔细看很难看出区别来。 画完了以后,心里踏实了不少,我伸了个懒腰,将钢笔放回抽屉里面,躺回床上开始补觉。 白天睡了太久,等到了晚上,不喝咖啡也没心思睡觉了,一整个人都振奋得有些异常。 并且,一想到范阿姨昨夜在我房间念叨的那句话,我便更不敢有睡意了。 按照她说的,她的计划到今天应当就是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么今晚,必定会有所行动的。 心里又好奇又害怕,为了避免被发现出异常,我同平日里一样,到了时间才上-床装睡。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厨房里开始出现异样了。 起初是听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声音很大,不像是无意中发出来,而像是故意想要吵醒人一般。 厨房离我卧室不是很远,在自己房间里即使是关着门也能听到不小的动静。 我本来还有些神游,一听到声响立马就被惊了一下,魂游天外的几魂几魄一瞬间都归了位。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范阿姨又有所动作了。 可是她去厨房做什么呢? 我有些疑惑,第一次晚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是厨房发出的声响。 难道说这范阿姨对厨房有什么特殊点的执念? 转念一想,厨房里面的那个图样,恐怕就是她在那一日画上去的吧。 一瞬间,脑中思绪万千,我摸不着思绪,更想不出此刻的应对方法来。 便想着,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她真的要有什么的动作,想必不需要等我上去,也自动会来对付我们。 我这会儿贸贸然然冲上去,没准还会打草惊蛇。 这么想着,我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想要冲出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厨房的动静还是没有停下来。 本来还有点担忧她会将父母吵醒,不过仔细想了想,父母的卧室距离那厨房挺远的,再加上他们平日里睡眠一直不错,这深更半夜的,未必会听到动静。 我下床,走到门旁边,靠着房门站直,将耳朵贴到了木门上,屏住呼吸,安静地听外面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鼻间居然嗅到了丝香味。 或者说,不能算是香味。 像是熟肉的味道,却分不清是什么肉。 大半夜的,范阿姨是在厨房烧肉吗? 什么肉呢…… 我记得很清楚,白天的时候妈妈才同我说过,家中肉已经吃完了,让我明天白天要记得去买点。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若是没错,这范阿姨是从哪里弄来的肉? 脑中一瞬间划过很多画面,都是这些年来电影电视中看到的,奇奇怪怪的恐怖画面。 心里有了些不好的猜想,我忍不住推门出去,跑去了爸妈卧室。 门是关着的,却没反锁,轻轻一拧门把手就推开了门。 床上的两个人睡得很安稳,隐约还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心中松了口气,我悄悄将门带上,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张脸。 漆黑的空间里,视线不太能看清楚,但是仅凭一个模糊的轮廓,我也能看出,那是范阿姨的脸。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珠黑得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场面有些尴尬,但尴尬之余更多的还是惊悚。 我连她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这么一转身就对上她的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加速”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跳了。 整个人像是被施了静止魔咒,我能感觉到一整片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绕过她,淡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是假装意外地同她打个招呼,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怎么想都觉得两个法子都不太行得通,最关键的是,这会儿的我已经被恐惧彻底笼罩住了,连腿都是软的。 范阿姨盯着我看了好久,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地将自己手中端着的东西举到了我面前。 到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她并非空人出现,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我僵硬着脖子,顺着她的意思,缓缓地低头看向那盘子。 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能闻到盘子里正散发着熟肉的味道,应该是一盘肉。 说不上香臭,却让人几欲作呕。 模糊能看到,她的嘴角像是扯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而后我听到她缓着声音,很平淡地问我:“要吃吗?” 她手里的那盘肉? 我哪里敢吃! 谁知道这是什么肉,吃完会不会死人都不一定。 没开口说话,我生怕一张嘴,便忍不住会泄露此刻自己的情绪,便只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黑暗中她能不能看见。 范阿姨好像看见了,她又道:“她饿了。”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饿了就自己饿了呗,为什么要用“她”。 第73章 疯癫的女人 “范……范阿姨,你。”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 “嘘!” 我刚说了一半,范阿姨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且扭头朝着我爸妈的房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很是邪恶的笑容。 “不要说话,吵醒了他们,可就没得吃了。” 范阿姨那对黑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上下滚动一圈,黑暗中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不等我在开口,一双有力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客厅,按在餐桌旁。 她将手中端着的那一盘肉放在餐桌上,坐在我旁边,俯身到我的耳边,声音中透着一股阴冷。 “依依,怎么了,快吃啊,凉了,味道就坏了。” 听范阿姨这么一说,我胃里不断的翻涌了起来,就差没有捂着嘴干呕了。 本不说家里面已经没有肉了,这盘肉的出处,这盘肉的香气中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开口去吃。 “范阿姨,这么晚了,你吃完了,也去睡吧,我晚上吃的有点撑,不是太饿。” 我讪讪一笑,起身准备回房间,脸上肌肉僵硬的不行,客厅中没有开灯,可是范阿姨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看着比这黑夜更加的深邃了几分,透露着一股诡异。 眼下这情形,我是真的害怕这范阿姨一言不合扑过来朝我脖子上咬一口,后背也一阵阵发凉。 我正准备推开椅子起身,范阿姨却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咧开一口白牙,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往下一按,我双腿一软,直直的坐了下去。 这范阿姨生的瘦弱,却不曾想到,力气大的出奇。 “吃!” 范阿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了,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刚才那声音,却不像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范阿姨,难道是让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我心里疑惑,一双眸子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打量着,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黑雾,除了苍老了点外,看着就像一个再如同不过的中年妇女。 “怎么,不吃?” 范阿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蕴怒,像是个严厉的大人在批评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将那盘肉从桌上端起来,右手从里面抓起一块肉片,不由分说,放在了我的唇边。 “吃吧,孩子。” 咯噔! 我心脏猛的刺疼了一下,全身上下蔓延着恐怖的情绪,这股惧意穿透了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后背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这范阿姨,那张咧着的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唇瓣也没有动,这声音,是从她肚子里面传出来的! 再厉害的鬼物,我也是能够看见的,可是这范阿姨,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黑气,除非,她并不是鬼。 “吃呀,你怎么不吃?张嘴!” 范阿姨声音越发的凶狠了起来,好像下一刻就会掰开我的嘴强塞进我的嘴里一样。 “嘿嘿……” 我一颗心都悬在了胸口处,目视着她手里那块快要塞到我嘴里的肉,咽了咽口水,快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恶心感了。 这肉的味道实在是很怪异,想起电视剧里面上演的人肉,我抿紧了嘴不愿张口。 “范阿姨,你自己吃,我先去睡了。” 面对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范阿姨,我心里没有任何的把握,只是希望不要激怒了她,等莫寒回来…… 我准备起身逃离,范阿姨左手端着的盘子突然放在了桌上,单手按住我的肩膀,我居然不能动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是你害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她目光诡异的往我爸妈的房间看了一眼,嘴里发出阴森的笑。 “你想干什么!” 范阿姨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低着头在客厅里面找什么东西,拿着一卷绳子,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都是为你陪葬的,都是你害的。” 她嘴里喃喃自语,那张脸就像是一张人皮面具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那张笑脸,好像也变成了她的伪装。 这下,我更加的确定了,那个东西,就在她的肚子里! 范阿姨拿着绳子将我绑在椅子上,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我的旁边,端起桌上的那盘肉,自顾自的丢了一块在嘴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得死,都得死……” 她嘴里发出令人恶寒的吧唧嘴的声音,不断的嘟囔着这两句话。 “范阿姨,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壮着胆子出声,带着颤音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底气可言。 范阿姨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张笑脸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咯咯……”她腹中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伸手从桌下拽出了一张皮。 “吃啊,吃啊。” “呕……” 我在用抑制不住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将头扭向一边不断的干呕着。 原本以为这肉是什么人肉,现在哪里是什么人肉,范阿姨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一章白色的狗皮,它的脑袋还在上面,那双眼睛大大的睁着,红色的舌头斜着挂在嘴边,死状很是凄惨。 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常在小区内溜达来溜达去的会突然消失了。 那狗主人心疼得不得了,到处都张贴了寻狗启示,甚至连监控都调出来看了又看,也没有找到狗的下落。 居然是被范阿姨杀害了? 压制住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我转过来头来,对上范阿姨那张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告诉你,你最好是赶紧从这里离开,你想要的,统统都得不到!” 想着被我篡改的那些图案,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底气,再怎么样,不能让爸爸妈妈受到牵连。 “嘶……” 范阿姨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腹中发出了嘶嘶声,从桌下掏出了一个灰色布袋,从里面掏出一堆东西。 我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扭头看了一眼爸妈的房间门,就算是吵醒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莫寒……莫寒……’ 我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现在能否听见,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一颗心都坠入了绝望中。 “啊……” 我一声惊叫,范阿姨的冰凉的手指在我的额头画着什么突然,手指时不时的在那死掉的狗皮上面沾着。 等到画完之后,她从桌上拿过一个盒子,痴迷的盯着我额头上的图案,从盒子里面拿出了灰一样的东西,不停的在我头上撒着。 “范阿姨,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桌上那张狗皮散发出的腥味让我几近暴走。 范阿姨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在我身上撒着灰,接着又在我头上浇酒精。 “很快,很快就是我的了,很快……” 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那痴迷的声音里带着痴狂,她的目标,果然是我! 她将面前的瓶瓶罐罐快速的摆好,那张没有任何变化的笑脸,以及桌上正对着我脸的狗头,都预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摆弄好了这一切,范阿姨突然站起身,走到我对面,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一长串古怪的咒语。 也许是那些途安被我破坏了的缘故,我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只是那个狗头,和她那张笑脸…… 她闭着眼睛念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朝我看了一眼,发现我没什么变化之后,紧接着又闭上眼睛念叨了起来。 见我没有变化,这范阿姨好像着急了,念咒语的声音也快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只觉得有些疲乏,这范阿姨着急了,睁开眼睛,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 她那张始终没有变化的笑脸一瞬间瓦解,五官狰狞的抓着我的脖子,“杀了你,一起死,一起死!” 说罢,她从桌上抓过点蜡烛用的打火机,双眼盯着那攒动的小火苗,阴森的笑着,“死吧,死吧……” “你想干什么!” 我出声呵斥着她,也有些着急了。 刚才她在我身上撒了酒精,这火苗要真的仍在我身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范阿姨什么都没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打火机,单手按住我的肩膀,一张脸恨不得贴到我的脸上。 她正准备松手的时候,却被人扑倒在地,客厅的灯也被打开了。 “爸,妈!” 我惊叫了一声,睁圆了一双眸子,还是被吵醒了吗? 本想着这范阿姨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指不定也就走了,再不济搭上自己这条命,也不至于连累父母。 “快,把绳子拿过来!” 我爸朝我妈看了一眼,被按倒在地的范阿姨挣扎的厉害。 “死,你们都得死,啊……” 范阿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我的心一阵阵发凉。 “哦,好好……” 我妈也慌了神了,顾不得帮我解开绳子,捡起地上的绳子朝我爸走过去。 我看范阿姨被制住了,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爸妈,心里突然感到庆幸,这个范阿姨不是鬼物。 “依依,没事吧?” 我妈将绳子递给我爸,赶紧起身小跑着过来想要帮我解开绳子。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在妈妈的眼睛里隐约看见了泪光,她在自责。 我正欲松一口气,却不曾料想到,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妈,小心!” 第74章 能看到你,就够了 我张大了嘴惊叫出声,双手不断的挣扎了起来,想要脱开身上的束缚。 “快闪开!” 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倒在地上被绑住的人是我爸爸,并不是范阿姨。 此刻她正朝着我妈妈扑过去,我妈对于身后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被我这么一喊,我妈条件发射性的转身,被范阿姨一个满怀扑在了地上,两人当即厮打翻滚了起来。 “小心啊!” 我不断的挣扎着,手腕被绳子磨破了皮,丝丝痛感传上来,绳子却没有任何松动的意思。 范阿姨个头不算是高,身体也十分的瘦弱,那双手却格外的有力,三两下将我妈双手给制住,抓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手脚麻利的用绳子将她给绑住了。 “妈,你没事吧?” 看着我吗一头散乱的头发,我暗自心疼,眸子里盛满了怒气,死死的盯着范阿姨的那张脸。 “你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我早说了,但凡是你想要的东西,你都得不到!” 我胸口燃着一团怒火,恨不得起身撕碎这个人。 如果今天死的是我一个人,我可以埋怨命运不公平,上天对我不公平,但是我的父母呢? 他们该埋怨谁不公? 埋怨我吗?我这个为他们带来灾祸的女儿吗? “依依,闭嘴!” 爸爸突然出声呵斥了我,对我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激怒了这个女人。 他到现在还认为,这个范阿姨,是个普通人,图谋钱财? 爸爸双手被绑在身后,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脖子上有一道女人指甲留下的伤痕,还在滴血。 “范姐,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别上了我老婆女儿的性命,家里面你看上的,不管是钱还是什么,你尽管拿走,我们不报警。” 爸爸的声音十分的镇定,没有任何的慌乱,可是额头上不断往下淌的汗水,暴露了他内心中的紧张。 “是啊是啊,范姐,你想要什么,你尽管拿去就好,我们绝对不会报警的啊。” 妈妈附和着爸爸一同恳求着范阿姨,希望她能够放过我们,拿走那些无关紧要的钱财。 可怜爸妈还不知道,这个范阿姨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普通人了。 若只是要钱要财那完全没问题,可关键是,她这不是来要钱财,而是想要夺命的。 我冲着爸妈摇头苦笑,“爸,妈,别求她,她想要的,不是钱财,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不是什么范阿姨,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她要的,就是我的命。” “依依,别瞎说!” 爸爸赶紧出声打断我的话,低声下气的哀求着眼前这个非人非鬼的‘范阿姨’。 “范姐,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们开口,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我们不会怪你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啊。” 妈妈冲我露出安慰的笑,柔声道:“依依,别担心,你范阿姨她可能是受了点刺激,她小时候对你可好了。” 爸妈这一口一个范姐,一口一个范阿姨,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是在故意装傻充愣想要骗过这个人,还是真的,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范阿姨诡异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眸光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对我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 “臭丫头,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让你死的好看一点,破坏我的计划,你们都得死!” 范阿姨的声音附带着‘嗡嗡’声,瓮声瓮气的,好似是人被闷在了陶瓷瓦罐中,踹不上气来。 “呵呵。” 我倒吸一口冷气,冷冽的眸光打在她身上。 “放了我爸妈,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无法挣扎的时候,认命可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却又可能抱住我父母的性命。 “晚了。” 范阿姨从桌上拿过装着灰的盒子,咧着嘴朝我妈妈走过去,干枯的手从里面抓起一把灰尘,撒在我妈妈的身上。 “住手!” 我爸爸挣扎着移动到范阿姨的旁边,却不料她抬脚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屑,“别着急,很快就是你了。” 我妈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怪异,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一脸惊恐的看着范阿姨,眼中满是茫然和无助。 “范姐,你这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爸爸躺在地上冲着她大声的咆哮着,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一张脸卡白的没有任何的颜色。 眼见这这副场景,我却没有任何的挽救能力,我心里即恼又气,如果自己能够考虑的在周全一些…… 此刻我也暗自祈祷,莫寒能够快点回来,如果他能够立刻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就好了…… 范阿姨在我爸妈身上也撒上了灰和酒精,重新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笑的一脸无害的模样令人恶寒。 紧接着,范阿姨将我爸绑在椅子上,调整了桌上摆着的东西的位置,将我们并成一排,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她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古怪的咒语,舞动着的手脚分外的僵硬,活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如果在平时,我可能还会笑笑,可是现在,除了我额头上不断冒着的冷汗,脸上再也没了任何的表情。 “全是你自找的,你这个死丫头,破坏我的计划。”她看了一眼手中打火机上攒动的小火苗,喃喃自语,“一个都别想跑。” “不要!” 范阿姨手中的打火机朝我扔过来,爸妈吓得失声尖叫,一股恐惧感袭来,我现在反倒是有几分坦然了。 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认命,但是我知道,我死定了! 我听见了妈妈的哭声和爸爸痛苦的怒吼声,以及范阿姨那尖锐的笑声。 “啊……” 一声惨叫拉回了我的神志,我以为这一次我死定了,却不曾有灼烧感传过来,这声惨叫声,好像不是我爸妈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心中一喜,“莫寒!”一切尽在不言中,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我觉得安心。 莫寒单手握着范阿姨的脖颈,朝我淡淡的看了一眼,抬手轻轻一挥,绑在我手上的绳子突然动了起来,而且传来了冰凉刺骨的触感。 “啊……”我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猛的跳上了椅子,握着自己的手腕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什么绳子,这就是两条漆黑的蛇,还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在地上不断的爬行。 “爸,妈!” 我忌惮的看着地上的那两条蛇,壮着胆子跑到我爸旁边,只见绑在他手上的绳子也变成了黑色,一溜烟的爬出了门外。 “爸!” 我推了推爸爸,却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我心中有些着急,“莫寒,我爸他……” “你想让他看见这副场景卷进来吗?” 还没等我说完,莫寒对着我痞痞一笑,伸手将范阿姨拽到我跟前,抬脚在她腿上一踹,她直直的跪在了我面前。 范阿姨不甘心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一般,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面满是杀意。 莫寒单手钳制住她的双手,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右手中闪现一团黑雾,直直往她头顶上拍去。 “啊……”范阿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脸上的皮肤就像是脱水了一般,快速的干枯,身上冒着青色的烟雾,最后只留下一张干枯的皮在地上。 我微微捂住口鼻,这青色的烟雾伴随着一股尸体的恶臭味,冲的我头有些犯晕,胃里面直犯恶心。 “莫寒,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我看不见她身上有黑气,是鬼?还是……”别的我不知道的东西。 莫寒踢了一脚地上的那一张皮,将我拉到身边,抓起我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为了你身上的蛊虫而来。” 如果早知道,他离开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离开的。 我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她为了我身上的蛊虫而来,但是,我看不见她身上的鬼气,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莫寒没说话,修长的手指从我腕间划过,手腕间传来冰凉感,这疼痛感倒是减轻了不少。 “现在还是融合期,受点罪也好。”莫寒语气十分的平淡,有异于平常,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了莫寒的话,我心里‘咯噔’一惊,“融合期?也就是说,在这个融合期,很有可能会继续有这样的怪物缠上来?” 看着满地狼藉,我心里有些颤抖,指着地上的那张人皮,“这个怎么处理?” 总不能直接丢到楼下的垃圾桶吧?到时候在搞出个凶案现场。 “进去休息,我来处理。” 莫寒的声音很轻,但是却给足了我安全感。 折腾了这么一夜,这一身酒精的味道,客厅里面弥漫着血腥味,冲的我头隐约有些昏沉。 “我爸妈……” “交给我。 莫寒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够给我满满的安全感,让我没有来的去相信—— 我感受不到你的温度,感受不到你的心跳,但是我能看见你,这也就够了。 第75章 我不在,你寂寞了? 这一觉我睡得分外的安稳,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依赖莫寒这个‘人’,好像从他出现在我的世界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翻身从床上起来,没见着莫寒的身影。 客厅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空气中也没有那股浓厚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了,一切都好像还原到了从前。 “依依啊,你明天不是要回学校了吗,今天下午陪妈出去逛逛街啊。” 我妈好像并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一样,眸光温柔,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两样。 “妈,范阿姨她……”不记得了吗? 我妈愣了愣,突然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哪儿来的什么范阿姨,你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啊。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之前小时候经常抱我的那个范阿姨,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很久没见了。” 我随口扯了几句,想要终结这个话题,却不想我妈脸色一变,举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又贴到了我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 我妈嘴里嘟囔着,神色间却透露着一股怪异,弄得我一头雾水。 在我迷惑之际,我妈再次开口说道:“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那个范阿姨在去年的时候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啊?” 这下反倒是轮到我惊讶了,“是吗?那……”我心中有些慌乱,生怕穿了帮,急忙附和道。 “可能是吧,我可能是没睡好,记错了,记错了……” 我只想着快一点终结这个话题,不行要再被多问,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妈,我先去洗个澡啊。” 说完,我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给关上了。 “呼……”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莫寒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就是比人靠谱多了,至少人可是没办法改动别人的记忆的。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声音还没有落下,莫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我心里一惊,眸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 只见莫寒脸上挂着满意的笑从浴室中走出来,手中还捏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瓶,颇像是古装剧中装药的瓷瓶。 “莫寒!” 这个范阿姨留给我的阴影是真的不小,我生怕这一个不小心,在有一张鬼脸跟自己四目相对。 莫寒虽然也算是一只鬼,却从未害过我,也不至于让我闻风丧胆。 “嗯?” 他剑眉一挑,薄唇边抿着一抹笑,慢步走到我的身旁,伸手握住我的手,这冰凉的温度,我并不讨厌。 我任由他牵着手往床边走去,他随手从我的书桌旁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我坐在床上,手中的小瓷瓶直接丢到了我的被子上。 “先坐,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 不得不说莫寒是一个聪明的鬼,知道我现在充满了疑惑,这样也好,免得我在浪费口舌了。 “你为什么突然没了踪影?” 对于他突然消失的这个事情,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至少,也应该提前给自己打一声招呼不是? 莫寒笑笑,眼神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暧昧,言语间透露出一股轻浮,“我不在,你寂寞了?” “胡说!” 我脸一红,随手抓起被子上的小瓷瓶,抓在手里把玩着。 莫寒这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我心里确实不怎么舒服,虽然他回来的很及时。 “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你,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担心。” 一只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就算是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遇见危险,比起他,自己才是那个总让别人担心的人。 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拆开盖子,一股清香味瞬间传入了我的鼻息中。 闻到这样的味道,我体内的金蚕好像也亢奋了起来,这味道闻着格外的醒神。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似乎能够牵引起我体内的金蚕的欲-望。 莫寒笑笑,嘴角旁边够一抹邪魅的笑,一双眸子盯着我手中的小瓷瓶,颇有深意。 “你现在可是一个香饽饽,这东西能够加快你你体内蛊虫的融合,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找药,我怎么可能会消失那么久。” 说着,他同我解释了,因为要替我疗伤而种进体内的那两个蛊,正在慢慢同金蚕蛊融合,而在它们还未彻底融合的时候,很容易吸引一些邪物前来夺取。 他为我找的药,能够加快我体内三种蛊的融合速度,等彻底融合了,便不会再有怪物来抢夺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么快便有了行动。 “额……”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我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里五味杂陈的,鼻子也有些泛酸,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不管莫寒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确确实实的帮了我很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是人是鬼,已经不重要了。 “等着我喂你?” 莫寒见我没有动作,忍不住出声催促。 大概这药来的却是是不容易,为了能够让我体内的蛊虫早一点融合,他这半个月的时间,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奔波。 瓷瓶里面装着玻璃球一般大的白色的药丸,还散发着浓厚的香味,雪白的颜色。 如果是以前,我还会考虑这东西会不会要了我的命,但是现在,我心里没有任何的疑虑,直接将药丸给吞了进去。 这药丸不仅仅是白的通亮漂亮,也没有丝毫药的苦味,反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甘甜味,入口,好似有一股暖流从喉咙划过。 我体内的金蚕好像也感受到了这一股暖流,欢腾的厉害,在我体内不断的乱窜,我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在看向莫寒,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双手环抱坐在椅子上,好像并不担心我会有任何的不适。 我想要开口说话,莫寒却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闭上眼睛。 药丸的药力不断的挥发着,身体里那股暖流十分的受用,不多时,我似乎能够清楚的看到金蚕的变化。 这原本的金色,里面似乎能够看见粉色的光,微微一闪,这金蚕竟是变成了三色,那淡蓝色的光十分的微弱,却能够清楚的看见! 金蚕变成了三色,我不知道是喜是忧,但是莫寒却说这是已经融合的迹象,是好的,我对他的话,竟然是无法产生任何的怀疑。 “莫寒,如果再有人想要剥离我身体里的蛊虫,我会怎样?” 这条金色的蛊虫,现在似乎已经和我的身体长在了一起,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身体里的核心,就好比是心脏一般,密不可缺。 莫寒脸色微变,眸中散发出冷冽的光,嘴角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像是许诺一般。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你。” 我不知道这话是安慰还是怎样,却让我觉得欣慰,“我知道。”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呢,我相信,莫寒有这个能力护我周全,但是谁知道呢?就好比这一次,也是差那么一点点,自己便丧命了。 “你不信我?”莫寒眸子越发的冷冽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损害。 “我信你!” 我直接否定了他的话,怎么可能不信,“我如果不信你,怎么可能毫不犹豫的将药丸给吞下去?” 晃了晃手中的空瓶,这比任何的言词都来的实在。 莫寒起身坐到我旁边,突然抬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嘴角旁挂着一抹邪魅的笑,“信我,那就永远信我。” 他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气氛分外的暧昧。 ‘我听不见你的心跳声,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真真切切的就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是暂时的,我也会好好的珍惜现在所拥有着的一切。’ 第二天,我照常去学校上课,刚走进校门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感觉好像很是古怪。 平时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学生是非常多的,但是今天,人少的格外的可怜。 就算是有人,也是三五结群,一个个窃窃私语的,看着格外的神秘。 “你听说没有,我们这学校闹鬼,好多人都请假不来了。” 几个女生从我身边走过,嘴里窃窃私语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惧意。 一听到‘鬼’这个字眼,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可能是和莫寒待在一起待久了,心里的惧意,并没有那么大了。 反倒是有些好奇了。 “我早听说了,学校不是还请了道士来做法了吗,我还想着回家避避风头呢!” “闹鬼了?”我嘴角突然划过一丝笑,还真是好笑,这些人看不见鬼,可是我能够看见,我现在反倒是有些庆幸了,有莫寒这么一只‘鬼’在身边护着我。 也不至于无辜丧命啊! 我往女生宿舍走去,一路上没看见什么特别的景象,倒是这平日里好好的学校里面贴满了符咒。 细细的看了一下,这符咒上面的图案看着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真把式,看着还真有模有样的,弄得跟真的一样。 今天的女生宿舍也格外的安静,还透露这一股诡异的气息,我后背一阵阵发凉,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第76章 活脱脱的望夫石 不过可能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再说有莫寒在身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时间长了,我便慢慢将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这几天学校事情比较多,放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幸好最近一段时间莫寒都比较闲,随时都可以陪着我。 回家的路上,虽然很黑,但是一侧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心里也特别的安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抵触了,反而打心底里将他当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习惯了每天起床看到他在旁边。习惯他仗着我爸妈看不见自己,在我家里飘来飘去。也习惯了任何有危险的时候,都能有他陪着度过。 若是有一两天不见了他的踪影,我反而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好还是坏,却也没有极力阻止自己对他的习惯和依赖。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掌控呢,至少这一刻,我是很享受同他在一起的,这对我来说便足够了。 下了公交后,离小区还有一段路程,路灯照着我和他,却只将我一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一路都很安静,我也特别喜欢这种安宁的时刻,舍不得打断。 就在快到家得时候,路边墙角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叫声。 声音很细很小,却能轻易地打动人心。 因为周围都很安静,这声微弱的叫声很快地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扭头朝声源处望了过去,下意识看向莫寒,发现他也对着那边看着,很显然也是听到了那声音。 是小动物的声音吗? 我有些不确定,却觉得那声音又软又萌,还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忍不住便想要走过去看看。 莫寒看着我,很明显是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他无奈地摇摇头,冰凉的右手握住我的左手,虽然指尖一点也温度都不能传给我,却好似带着一股奇异的暖流,很简单地便将人从里到外都温暖了个便。 在莫寒的陪伴下,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 靠近了才看到,墙角边正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子,盒子上面歪歪斜斜地盖了一个盖子。 近处听,仿佛连盒子里小东西的呼吸都能听到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它感觉到有人来了,没再发出过半点声音。 莫寒替我将盖子取下来,我探过脑袋去看盒子里面,发现里面有一只通体白色的小奶猫。 猫咪特别小,也特别可爱,此刻正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瑟瑟发抖地看着我们。 这么小的一只,脖子上还系着猫铃铛,看样子是有主人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在这不管了。 这猫看着这么可爱,居然有人舍得扔。 可是它还这么小,恐怕连肉都吃不了,大晚上的放在这,又没有人给它喂食,怕不是早就给饿坏了。 一向不是特别喜欢动物的我都忍不住对这小猫起了恻隐之心。 要不我带回家吧? 这么想着,我便同莫寒讲了自己的意愿。 他表示无所谓:“只是你爸妈会允许你养猫吗?” 我爸妈哪里像是那样不开明的人,我从小到大养过的动物可不少,只是很多都养不长久罢了。 再说了,我连“鬼”都敢搁在家里养,我还有什么不能养的。 这么一想,我底气足了很多。 不过是看这猫咪太小太可怜罢了,我爸妈肯定不会阻止我的,再说,虽然我没太多时间照料它,可只是需要将它养到足够大,大到可以自己去觅食,我再将它放走,也能放心很多。 可现在,叫我眼睁睁看着它被遗弃在路旁,饿得喵喵叫,我可没办法做到。 就这样,我带了只猫回了家。 起初爸妈看到这猫还挺讶异的,不过小区里也没不能养宠物的规定,他们就随口叮嘱了我几句,也便没说其他了。 我便将猫抱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去拿盒纯牛奶来喂喂它,却没想到家里已经没有奶了。 反正楼下就有便利店,虽然东西不多,但是牛奶之类的还是有的。 这么想着,我便叮嘱了莫寒好好照看猫,自己取了零钱便下楼去买牛奶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莫寒黑着脸,被小猫爬上了身的画面。 奶白色的小猫只有成年人一个拳头大小,感觉稍微用了点力气都能弄坏它,这会儿居然不知怎么爬上了莫寒的身上,斜挂在他肩膀上,口中“喵呜喵呜”地叫唤着,半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可它不怕不代表我不怕啊。 我一惊,生怕给这猫给摔坏了不由道:“哎……别摔着了。” 莫寒一脸不爽地开口道:“娘子,这猫机灵着呢,哪里可能摔到它。” 不过我也有些纳闷了,照理说,莫寒是鬼魂,应当是没有没有实体的才对,怎么会被这只小猫咪爬上了身? 难道说,动物和人类不一样? 它们可以看到鬼,也可以和鬼做互动? 想破了脑袋,最后好像也只能得出这种解释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小猫对我和对莫寒的态度简直就像天堂地狱两个极端。 比如说,在我我想要将它抱下来给它喂奶的时候,它居然还冲着我瞪了一眼,抱在手中的时候扭来扭去的,仿佛很不乐意的样子。 我被它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肯定是只母猫吧。” 最后是又哄又劝的,才将它从莫寒的身上扒拉了下来。 这就算了,它还委屈得不行,两只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莫寒,仿佛自己是个被我强抢了的良家闺女,希望莫寒能救它出魔爪。 我被脑补了一番这画面,硬是给自己乐得不行。 小奶猫喝了牛奶后,精神了不少,不过绕来绕去都是围着莫寒,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我憋屈又郁闷地想,难道自己不讨小动物喜欢吗? 这猫居然宁愿粘着一身鬼气的莫寒,都不愿意被我碰一下。 还是说,它真的是一只母猫,成功地被莫寒全种族通杀的绝世容颜给勾得猫魂颠倒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对,我暗暗在心里给这猫贴上了“花痴猫”的标签。 不过那也没办法了,就算它更喜欢莫寒一点,也是我执意要捡回家,自己带回来的猫,再不讨它喜欢,也要养下去。 这猫咪的喜好倾向,在后面的几天里,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更明显了。 比如说,每日我醒来都能看见它一脸乖巧地躺在莫寒怀里舔他。比如说莫寒现在已经没法每日跟在我身后陪我去学校了,因为他若出门了,小猫也会硬要跟上。 为了让小猫乖点,莫寒就只能待在家中陪它了。 可时间久了,我还是会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虽然这只是一只猫,没法同人交流,但是一只猫把喜欢与讨厌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有莫寒在的时候它是肯定不会搭理我的,千方百计的就想往莫寒怀里钻,莫寒不同意,它就委屈喵叫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莫寒不在的时候它更是不会理我的,因为莫寒不在的时候,它一定会焦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偶尔还会盯着莫寒消失的门口,目露企盼。 活脱脱成了个望夫石。 长久的养这么一只猫,我难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 明明每天给它清理给它喂食都是我,为什么它就只看得到莫寒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在一次因为意外提前下课回家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回家的时间有点早,家里什么人都没有,除了一只鬼和一只猫。 为了防止小猫哭闹,这几天里,莫寒都是能待在家便待在家。 不过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小动物,每次被猫咪粘着的时候,整张脸都会是黑色的,像是挺不耐烦的样子。 不过好在他也没用实际行动表现过不耐烦,每每都是忍着,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也没其他了。 这天回家一推开我的房门,我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莫寒此刻正躺在我的床上,面目安静,像是睡着了,而他身上趴着一个娇小的披肩散发少女。 女孩穿的很可爱,一身白裙,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皮肤水嫩光滑,全身上下都白嫩又娇软。 我推门的时候,她正小心翼翼地趴在莫寒的身上,双手撑在他胸膛上,红润润的粉唇凑在他侧脸旁,像是想偷吻一般。 也不知道偷吻成功了没有,我只知道,我推门进去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也慌了,眼里又一闪而过的惊怕和厌恶。 惊怕我能懂,厌恶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这个问题没存在太久,就得到了解答,因为下一秒,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由一个漂亮少女,变成了一只小奶猫。 通体白色的小猫。 第77章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那白猫往我这边瞥了一眼,眼睛微眯。阳光下,它的眸子像是一汪通透的碧潭,如两颗玻璃珠子一样,闪出粼粼的光。 小白猫往莫寒的怀里蹭了蹭,爪子搭在他的胸口,头也伏了下去。它就那么看着我,而后轻轻地“喵”了一声,叫声发尖,我觉得它此番的神情里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好啊你,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刚刚那一幕我看得分明,这猫竟然趁莫寒睡觉的时候变为人形偷亲他!难怪它成天黏着莫寒,对我这么冷漠,原来是觊觎着莫寒? 我不知我为何对一只猫用出觊觎一词,我只知道现在我的脑子像炸了一样,气冲冲地就把那只白猫从莫寒身上揪了起来。 白猫的爪子在空间挣扎乱颤,然后一个爪子就朝我挠过来。我往后一闪,看见和卧室连着的阳台上有一只从前养兔子的笼子,一时火起,就把白猫扔了进去。 “啪嗒”一下,我把笼子锁起来,白猫狠狠瞪着我,不断用身子撞击笼子,发出“咚咚”的声音。 它不停叫着,声音尖且细,吵得我头都疼。 “闭嘴,再叫唤我晚上就炖猫肉吃!” 我此时完全忽略了这是一只会变身的猫妖,白猫似乎能听懂我的话,可能是被我的严肃吓到,它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说,你接近我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你刚刚为什么对莫寒那样,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我立刻对这只猫审问起来。 它窝在笼子里,头微抬,瞥了我一眼。我竟然从它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轻蔑和不屑。 这只臭猫,竟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告诉你,你跟莫寒妖鬼殊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气势汹汹地指责,忽然,这只白猫用爪子挠起笼子来,发出“喵呜”的呜咽声,一改刚才凶巴巴的样子,眼睛里竟然有湿润的水汽。 这猫变脸也太快了吧?不过,它好像不是在看我? 我诧异地转头一看,莫寒已经睡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头发蓬乱,两眼朦胧,我竟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莫寒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笼子一眼。然后他慢慢蹲下身,把笼子的锁打开,将那只一看见他就呜咽个不停的小白猫抱在了怀里。 白猫紧紧攀着他的胳膊,头向后靠在他的胸膛上,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而后就警惕又挑衅地看着我。 这只猫……也太会装柔弱了吧?她变为人形的时候,一定是朵白莲花! 我气呼呼地想着,还没开口,莫寒就带着笑容看着我:“娘子怎么把小白关在笼子里了,怎么,你还和一只猫吃醋?” 可能是听到“娘子”两个字,白猫狠狠地对我“喵”了一声,我立刻对莫寒说:“你竟然还抱着它,你知不知道它……” 我刚想在莫寒面前拆穿这只猫的身份,可一想到它是猫妖,被莫寒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看它小小的一团缩在莫寒怀里,虽然挺可恨,但是也挺可怜的。好歹也养它这么多天了,它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对它还是有些感情的。思来想去,我摸摸鼻子,还是决定不跟莫寒说了,先看看这只臭猫到底要干什么再说。 看我不言语,莫寒问:“知道它什么?” 他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将白猫搂得更紧了点。他这个动作是不是想气我?白猫看我的目光好像有点复杂,怎么,它感激我没有在莫寒面前拆穿它? “你知不知道它昨天晚上没洗澡,你这么抱着它,不怕长虱子?”我对莫寒说。 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快给它洗洗吧。” 莫寒把白猫递给我,白猫不停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眼睛一眯,想着这倒是个好机会,它刚刚竟然敢偷亲莫寒,我不能再给他们留接触的机会! 把那只挣扎的白猫夺回来,看见莫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我一愣。 这只猫跟莫寒干什么关我什么事,要是它把莫寒勾搭走了,这讨厌鬼就不用缠着我了。 可是我的手颤了颤,死活都不想再把这只猫送出去。 莫寒好歹救过我几次,我怎么能把这只妖怪送到他手里? 还不知道这猫妖究竟是瞧上了莫寒的美色还是别有其他用心,我这是在保护他,是在知恩图报。要是他以后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我的。 对,我只是在做好事而已! 这么想着,我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向莫寒抬了抬下巴,就抱着怀里的猫出去了。 白猫一直在挣扎,想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我低头瞪了它一眼:“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爪子剁了。” 可能是我的威慑起了作用,怀里的猫妖乖了一点。 我把水开得哗哗作响,白猫被我一把按进了水盆里,它白色的毛皮被水淋湿,紧紧贴在身上。我嫌弃地一甩毛巾:“丑死了。” 白猫朝我“喵呜”一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粗暴地往它身上抹沐浴露,它就在盆子里用爪子抓来抓去,生怕我谋杀它似的。 “我说,你现在怎么不变身了啊?”我带着点诱哄地对白猫说,“现在你可落在我手里。” 我慢慢抚上它的头:“你变个身给我看看,不然我就……” 我手上用了点力,白猫就被我按进水里。它猛的一个后仰,水珠溅了我一身。白猫从我手上挣脱出去之后,就从盆里跳出去,带着一身泡沫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口,带着怨念砸门。 它这番动静成功引来了莫寒,他打开门,白猫就一下子跳进他怀里,身上的水渍和泡沫都沾到了莫寒身上。 这只臭猫……我心里偷偷骂了一句。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莫寒嘴角噙起一抹笑,走过来把白猫又放回盆里,轻轻将水浇在它的身上。白猫在莫寒的手下十分温顺,轻柔地“喵”了几声。 我瞪着白猫,想,真是恬不知耻啊!这只猫妖可是个女孩子,让一个大男人给它洗澡,就不害臊吗?实在是猫风日下。 “我有什么私仇可报的?”我白了莫寒一眼,“你可小心被它挠死吧。” “我早就死了。”莫寒看着我,眼里有几分严肃和森冷。 我被他这眼神弄得后背发毛,好像有一阵阴风从后面吹来过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莫寒阴森的眼神敛去,冲我得意地咧嘴一笑:“胆小鬼。” 我怒得往他背上捶了一拳:“莫寒,你敢吓唬我?” “哎哟。” 莫寒夸张地喊了一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威逼小白猫不成,我打扫完卫生间,就看见猫妖正窝在莫寒身上看电视。莫寒的手指洁白修长,骨节分明,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干,然后…… 我顺着那手指看去,莫寒把饼干送进了小白猫的嘴里。 这是我昨天刚从超市买的猫粮,最贵的那种。我眯起眼睛看了那只慵懒的白猫一眼,想着以后猫粮还是买最便宜的好了。 这一鬼一猫倒惬意,我打扫了半天卫生,他们就在这看电视? “你竟然这么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电视机里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哭着。 我走过去,抓起遥控器“啪”的一下就把电视关上了。 “娘子……”莫寒一愣,“你干嘛?” 我没好气地对莫寒说:“这个月电费还没交,省钱。” 我转身就走,顺便拿走了那包猫粮饼干。 “可是我还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有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瞪了莫寒一眼:“没有,那个女的出车祸死了,男的孤独终老了。” “哦。”莫寒低低应了一声,“我看那女人用情很深,想来便是阴阳两隔,也会陪伴那男人一世,就像我和你一样。” 听到莫寒后面的话,我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 “那可别了,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想被鬼缠一辈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天看见的那只变为人形的白猫亲上莫寒脸颊的那一幕。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刚要把被子蒙到头上,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莫寒的呼吸就在我的发顶,鼻间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我往后一仰,离他远了点:“干嘛跑到我床上?” 莫寒却又蹭了过来,把我按在他的怀里,下巴便搁在我的头顶。 “今日怎么这样反常,你有烦心事?” 我心里一酸,眼里竟然就蒙上了一层雾气。我赶紧把眼泪憋回去,暗骂自己莫名其妙,没事为什么想哭啊? “你真吃醋了,就为一只猫?”莫寒的语气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我没有回答,他又顾自说:“不过娘子能为一只猫和我吃醋,为夫是很高兴的。” 我捶他一下:“胡说什么,谁吃醋了?我就是心情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吗?”莫寒低低一笑。我白了他一眼,翻过身去不理他,心却跳得厉害。 第78章 棺材里的睡美男 而莫寒好像一直都没发现这猫的不对劲来,不过他对它的态度一直都没有怎么变化过。 一般情况下都是无奈地纵容着它黏着自己,心情好了便会给它顺顺毛,猫咪就会特别乖地躺在他怀里,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别提多可爱了。 只是自从知道我会因为这猫闹不开心,他好像对这猫更好了。 我本意是不揭穿这猫,静静地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可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也什么动静都没有,更没有再被我发现过变为人形,仿佛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猫。 久而久之,我便也习惯了它的存在。 学校里闹鬼的传闻还在继续,偶尔因为活动在学校待晚了,就总会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幸好学校没有晚自习,不然麻烦事还能更多。 宿舍里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住了,大家都找了附近的公寓租住,或者是家近的,直接回家住。 不过也有胆子大点的无神论者,无论如何都不信学校会闹鬼,就这么坚定地在学校宿舍住的。 我的某一位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就是其中之一,她叫何晓婷,身材和长相都很出挑。 这一天,院里举办了个歌唱比赛,长相身材出挑的何晓婷自然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主持人。 学校就是这样,为了让校园生活变得更多姿多彩些,总会不间断地举办些莫名其妙的讲座和比赛。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全程都坐在下面的座位上抱着手机玩, 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晓婷从后台退下来,摸黑紧张兮兮地同我道:“依依,你能不能帮我去宿舍拿个东西。” 我放下手机,问她:“怎么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细细地道:“你能不能去帮我拿条干净的裙子来,还有小面包。” 听了这话,我突地有些同情她了起来。 在这种场合下,居然生理期到了,还弄脏了衣服,得多尴尬啊。 这种情况,说什么都得帮忙了,我忙安慰她几句,接过她的宿舍钥匙,然后就往宿舍楼那边跑了过去。 这会儿的天已经很黑了,校园里很难看到有人,跑在校园小道,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朱砂阵。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宿舍楼整栋楼都特别阴森,像是被浓浓的黑雾给包裹住了。 在楼下就能看到,这一整栋楼,几百个窗户,只有几个窗户的灯是亮着的。 看着很凄清的样子,本身便阴气森森的,这会儿因为闹鬼传闻弄得人心惶惶,连人气都少到几乎没有了,可以说是比之前更危险了很多。 不过也许是知道自己有莫寒,所以我踏进宿舍楼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就算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有可能还正在被被一只装萌卖乖的小猫妖缠着吃豆腐,可我就是会觉得,不论出现什么危机情况,都会有他陪着我。 何晓婷的宿舍在三楼,不算高,我一路上了三楼,楼梯道的灯都是亮着的,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三楼的走廊却没有点灯,一整个过道都是黑漆漆的,给人一种,往前走一步,就更靠近黑暗地狱一步的错觉。 我甩甩脑袋,将脑子里的情绪甩得一干二净,摸着黑找到了何晓婷的宿舍,打开门进去找到了衣服就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刚转身预备出门,门就猛的一声合上了。 不知是被风吹得关上了,还是有人恶作剧。 我试着去开门,门锁明明未拴上,仿佛牢牢地黏在了墙上一般,不管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 这回又是什么鬼怪?我心下一方,用足了力气去推门,本以为仍旧不会有任何作用,却没想到,这一下居然将门打开了。 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做停留,抱紧了怀里的小袋子就往门外跑。 可是一路狂奔后,本以为会下楼出了宿舍楼就该没事了,却发现自己一路都没看到楼梯口。 虽然说走廊这没有灯光,可我带着手机,借着点微弱的光,总不至于连楼梯都找不到了。 更何况这宿舍楼可是我住了好几年的了,这里的构造,我闭着眼都能摸清楚。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看到了墙壁,通往楼下的楼梯也没出现。 看到墙壁,我有些惶惶然,想着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太紧张,没看仔细,走过头了,便转身准备往回走。 但回头没走几步就发现,我又碰上墙壁了。 走廊像是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而我被困在了里面,再没有别的出路。 不,不对,侧面还有一扇门。 是宿舍特有的蓝色木门,上面的门牌号却是我从没有印象过的。 323号。 我明明记得,这栋宿舍,每一层楼最多只有22个房间。 哪来的第23个房间? 我下意识地就想逃离开这个地方,可前后左右都只有墙壁,唯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面前的这个有着323号房间的墙壁了。 蓝色的木门紧紧地关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心里被下了蛊惑,我总会有一种想要走上前去,将那木门推开的冲动。 不能开,自然不能开。 我心里比什么都清楚,这门里关着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站在原地不知多久以后,只听到“吱呀”一声,这扇门居然自己开了。 门内没有什么鬼,也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怪物,像是被风吹开了门一般。 我刚想后退,就感觉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我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防备,不小心就跌跌撞撞地摔进了323房间里面。 摔得有点疼,我懵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这会儿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了。 再起身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 而从头到尾,我都不太能弄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何晓婷这会儿可能还在等我给她拿衣服,不知道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回去,她该怎么收场。 只是心里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帮她拿东西了,这宿舍楼阴森又鬼气,再加上前段时间死了那么多人,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厉鬼正在暗处阴着脸观察着我。 我居然这么淡定地就进来了。 刚这么想着,扭头就看见本来还空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口棺材。 摆在正中间。 我这才开始打量起了这个房间来,房间里摆了四张床,皆是上下铺。 本以为这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没想到,看了之后才注意到,每一个床位上都躺着一个尸体。 尸体乌黑泛着青色,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感觉像是很久,却都没有腐烂。 离我最近的那个尸体是没有头发的,脑袋顶微微有点褶皱,像是向着里面凹进去了不少,仿佛锤上一拳,便能哗啦一下破开一般。 它的身体是背对着我的,面朝着里侧墙壁,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下一刻,它竟缓缓转过身来,用自己那张死了多年的干瘪脸,正对着我。 眼睛是睁开的,眼眶里只有眼白,看不到一点黑,却仿佛能有焦点。 它定定地对着我看了几秒,而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口中是没有牙齿的,只能看见一排红色的牙龈,像是因年迈而掉光了牙齿的老人。 我被它的笑容吓到了,心里一颤,害怕它突然爬过来扑倒我,在我身上撕咬。 却还没过几秒,这尸体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消失了,仿佛是一个投影,在投影仪关上的瞬间,彻底不见了。 侧头再看其他床位,其他的尸体也都消失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时候,这个房间里就只剩正中间的那个棺材有点诡异了。 棺材颜色是深红色的,红到隐隐有些泛黑。 在我的视线下,棺材缓缓地立了起来。 宽不到一米,但是却很高,大概有两米长。 阴阳眼告诉我,此刻房间里没有鬼魂,我能清楚地看到,没有外力推着,这口棺材稳稳当当地就立了起来,好像是因为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 发出的声响也不大,声音很沉稳,刚立稳了没多久,棺材门就“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砸起了满房间的灰尘。 幸好离我有一段距离,才没砸到,只剩余开着口的棺材仍旧在高高地立着。 刚看清棺材里面的那“人”的第一眼,我便惊住了。 躺在里面的不是恶臭的尸体,也不是森森的白骨,而是一个长相俊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老熟人”。 他一身白袍,长发披肩,眼睛紧闭着,就是这么睡着,也睡出了天人之姿。 下一刻,“莫寒”两个字就因为震惊而从我口中脱口而出了。 第79章 真假莫寒 莫寒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揉揉眼,瞪大了再看一遍,里面躺着的人却还是没变,从脸蛋到身材都是熟悉的,的确是莫寒不错。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想太多,那棺材里的莫寒就睁开了眼睛,冲我笑道:“依依,过来。” 我没法形容这一刻的莫寒,他的嘴脸分明是上扬着的,可是双眼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瞳孔里面仿佛蕴藏了寒冰。 和平日里的他是不一样的,在平日,即使他会对我的某些愚蠢行为表示鄙夷和轻蔑,可是他的眼中一直是有感情的。 眼睛会藏着宠溺,无奈,和心甘情愿。 都说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而也正是藏在眼睛里面的这些感情,让我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并慢慢地开始依赖他。 而此刻在我面前的莫寒却不一样,他的面容很温暖,眼睛却很冰冷,是那种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冰冷。 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好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死物。 这种冰冷让我心凉。 而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发现莫寒眼中有一点红光迅速闪过,速度很快,让人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幻。 见我站在原地对他盯着不动,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声音迟缓着道:“依依?不过来吗?” 看意思,像是想要我进棺材里面,同他躺在一起一般。 心里知道可能有些不太对劲,可听了这“莫寒”的话以后,我竟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心神不稳了起来。 脑袋有点乱,脑中只回响着他喊我过去的那句话。 一时之间便有些克制不住了,我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莫寒”看到我有动作了,嘴角的笑更大了些。 我很少见这张脸上露出这般的笑容过,若是放在平时,他即使是笑,也是浅浅的笑,几乎不曾笑得这么开过。 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感觉这样的笑容,配上这样的脸,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可是就算知道这些,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的眼里带着点循循善诱,我每靠近他一步,他面上的鼓励就更多一层。 走到棺材近处的时候,身体都多了层凉意,阴森可怖之感像是通过空气渗入了皮肤里,冻得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忍不住,心脏即使是胆寒到发颤,还是会停止不了自己的脚步。 像是有着磁石般的吸引力。 待走到“莫寒”跟前,他居然伸出了一只手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他的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 一个晃神,我便预备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面。 可两只手还未触到的时候,便横空射来一道银白色的光。 那光似是利刃一般,穿破空气,直直地从面前的“莫寒”伸向我的手腕处射过。 还没看仔细,这“莫寒”的手掌便和手臂分了家,发出“滋”的一声,掉落到地上。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下意识因震惊而后退了数步。 这下子,那种被蛊惑的感觉突地消失不见了。 身体得回了控制主权,我忙跳开了数步,生怕再一次被那“莫寒”给蛊惑住了。 而后,从一旁传来一道无奈又鄙夷的声音:“我的傻娘子,也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你,怎么就给自己弄坑里了?” 我顺着声音源头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正版的莫寒。 同棺材板里的莫寒,一模一样,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个莫寒才是真的,他面上的无奈之情,才是我认知里该有的。 这时候,我来不及羞愧,也来不及反驳他,只觉得突然之间,害怕之感都如同溃了堤一般涌了出来。 我“嗷”了一声,口中唔唔叫着扑向了莫寒,一把抱住他,感觉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这个怪物居然同你长得一样……” 莫寒的脸黑了,他侧过头,看向那棺材里的假莫寒:“哪里长得一样了,为夫这么英俊潇洒,是别人轻易能够相提并论的吗?” “假莫寒”被莫寒断了一掌后,便化作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很想说,哪里都一样啊…… 鼻子眉毛眼睛,没有一处不是仿着莫寒的脸蛋来的,根本就分不出区别来。 不过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俩的神韵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假莫寒”就像是一个人工制造的机器一般。 不过虽然这么想了,我还是有点惭愧,自己刚居然真的差点走进了棺材里面。 不管莫寒是真是假,这事都听着很玄乎的啊。 我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莫寒的衣袖,问他道:“如果我真的进去了,会怎么样?” 莫寒扯了扯嘴角,反问我:“棺材是给什么人住的。” 我犹豫着回答:“死人?” 莫寒敲了敲我脑门,冷笑一声,小模样看着要多高冷有多高冷:“还没蠢到边去,知道是给死人的,你还敢进去。” 我捂着脑门,鼓鼓腮帮子,一脸不服气地嘟囔道:“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嘛……”说完后想了想,我疑惑地问道,“难道我要是进去了就真的会死?” 莫寒斜斜看了我一眼,开口道:“那是自然,你们这学校宿舍诡异地方太多了,以后夜里就不要来了。” 我低头,自觉理亏,闷闷地“哦”了一声。 莫寒见我神请沮丧,倏地又笑了,他说:“这次幸亏是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可就真的要去阴间陪我当一对鬼夫妻了。” 看他说话时的样子,像是在考虑这个后果的可行性一般。 我气不过,掐了他胳膊一下:“我还没活够呢,我才不要死!” 莫寒抚了抚我右肩,声音有点幽怨:“相公可是又救了你一次,难道就不知道感谢一下为夫?” 说着他搂过我,一只手扣住我的脸蛋,将他的脸紧紧地对上了我的。 彼此靠的很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甚至会吐到他的脸蛋上。 听他话中意有所指的样子,我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只是脑子里还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鬼会感觉到热度吗?我的呼吸吐在他脸上,他会察觉到吗? 还有,他那么神通广大,这时候会不会发现我的心脏跳得很快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毫无秘密可言,感觉自己羞到无处遁形了,我推搡了他几下,却推不开。 便猛的一闭眼,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踮起脚尖狠狠地啃了他一口。 啃的力气不太小,有点故意泄愤的意味。 不过啃完后立马就怂了,我捂脸,羞道:“可以了,回报了。” 莫寒却不像是想要这么轻易放过我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点惊奇:“啧,娘子这难道是害羞了?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这么可爱。” 若不是他提,我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些天以来自己的变化的。 以前的我,在即使是同他坦诚相见,也不曾害羞过的。 那时候心里满脑子的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想着让他赶紧发泄完了自己好解脱。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些肢体接触都能让我面红耳赤半天。 难道说,我是真的对他动心了? 这个猜测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慌忙在心里自我反驳了一番,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人鬼殊途是我一早就知道了的,我怎么可以放任自己沦陷呢。 莫寒带我离开女生宿舍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还未将东西拿给何晓婷。 本有些担心我过了这么久还没回去,肯定耽误了她的正事,可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根本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距离我上楼,不过过去了八-九分钟而已。 莫寒见我疑惑,便同我道:“那段时间是静止的。” 他还说,同样一栋宿舍楼,有些人会看见鬼,有些人却不会,是因为不同人身上的阴阳气不同。阳气重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鬼怪,而阴气重的,例如我这般,可能天生就有阴阳眼。 见不到鬼的,自然很难被鬼蛊惑以至于被迫-害。 只是我们学校鬼气太重,即使是那些阳气重的人,再过一段时间,也并不一定能够安全待在宿舍里。 听了他的话,我将东西递给何晓婷以后,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同她说这些。 幸好时间没过去多久,她看着不像是等急了的样子,接过东西后笑嘻嘻地同我道谢:“依依,么么哒!最爱你啦!” 看她满面阳光无知无畏的模样,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晓婷,我刚上去看到了点奇怪的东西……”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我:“奇怪的东西?你是想说你碰到鬼了吗?” 这个话题我们班里白天讨论过很多次,她肯定不用说也能知道我准备说的是什么。 只是我一直不太懂,那么多半信半疑的学生都出校住了,毕竟这么久以来发生的命案并不是作假,而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她一直都不怕。 我满脑子都是疑惑,刚预备劝她,就听她道:“我在宿舍待得挺好的,没看见过什么鬼啊魂啊的,你就别劝我啦,不会有事的。” 第80章 你是怎么死的? “哎,我赶紧去换衣服了。这个节目快结束了,马上就得主持上场了,回头再聊哈!”说完她抱着衣服跑远,临了笑着回头送我个飞吻,而后急急忙忙地便走了。 回家之后,心中因为放着点事情,整个人都沉甸甸的,一直不太提的起精神来。 猫妖一看到莫寒就摇头摆尾地扑向他,口中“喵呜喵呜”叫着,一副急切需要被顺毛的样子。 我也懒得去花力气吃醋了,看了一眼便收拾好衣物钻进卫生间。 洗澡的过程中,脑海里浮现着的,一直都是何晓婷的那张脸。 年轻又漂亮,张扬且又有活力,充满着元气和自信。 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囹圄却不管不顾。 袖手旁观的话,良心会不安的。 不论找什么理由,我都得将她从宿舍中骗出去住。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总算好受多了,急匆匆洗完后便上了床。 因为太累,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中,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竟看到床头多了个透明的影子。 看这影子的身形样貌,分明是何晓婷! 她看着我,声音微弱着道:“救我……” 我猛的一惊,像是被人迎面泼了盆冷水,彻底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 抬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原地这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 刚刚那个虚影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幻想罢了。 睡意很快又涌了上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间四周,借着窗外的点点月光,能够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角角落落。 见没看到什么异样,自认为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想到夜里的事情,怎么都觉得这像是个预警。 吃早饭的时候有些坐立难安,我恨不得立马飞到学校去,劝何晓婷赶紧办离校手续。 万一梦中的事情真的成了现实,而她也真的成了个鬼魂来找我求救,那么一切都晚了。 去了学校后,一进教室我便开始搜寻何晓婷的身影。 分明已经快上课了,她却还没到。 教室里却有着闹哄哄的,见周围同学神色有些不对,我便凑近了听他们在聊什么。 见我来了,有人便道:“你知道吗?昨晚何晓婷死了。” 听他们说的,是死在睡梦中的,死得很安然,仿佛半点痛苦都没有经历过。 可我却想起昨夜,她的虚影站在我床头,冲我求救的模样。 死案发生了太多,这个时候的同学们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那种惊痛同害怕了。 剩下来的仿佛只有麻木。 大学没办法轻易转学,待不下去的很多人都是自觉办理了外住手续。 只有何晓婷这种少数人坚持无神论,无论说什么都不愿外宿。 劝她的人不少,她不听劝,便也没人再劝了。 可对宿舍楼阴影太重,很多人对待她也都会有点若有若无的疏离。 而她终于也是同别人一样,死了。 心中闷得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匆匆找了个借口便逃出了教室。 一路来到宿舍楼前,看见宿舍楼上笼罩的黑云更深了,浓得像一团没有研磨的墨汁,黑压压地笼罩在宿舍楼上。 学校里虽然埋下了朱砂阵,却并没有让学生停止死亡,甚至加重了这里的戾气。 朱砂阵是没有用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我想到那一个个死去的人,她们的音容相貌那么清晰,和她们相处的时光仿佛还在昨日一样。 忽然,天空中滴下了几滴雨滴,冰凉凉的落在我的脸上。太阳被乌云遮蔽,四周阴沉沉的。原本只是几滴雨,可几乎就在一瞬间,那雨就变得越来越大,我转身就跑回了宿舍躲雨。 “滴答……滴答……” 走在甬长的宿舍楼道里,滴水声极有规律地传来,一声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十分清晰。 我又走了几步,那水声也越来越近,好像是从楼道尽头的厕所里传出来的。 难道厕所的水龙头没关紧? 我狐疑地走进去,在刚踏进厕所的时候,那一直响着的滴水声却忽然消失了。 “砰——”的一声,与此同时,厕所的门像被什么拉扯了似的,一下子关上了。 我后背起了一层凉意,走过去拉厕所的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珠拍得厕所的窗户“砰砰”作响 。 忽然,天空划下一道闪电,那闪电很长,明晃晃的一下,差点砸到地上。外面天色一暗,我的面前便闪出一道红影。 我睁大眼睛再看,却什么都没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的风涌进四肢百骸,冻得我牙关直颤。 “快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我说。 慢慢的,一道浅淡的身影露了出来。我刚刚看见的红色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她头上和身上的血。那血一直保持着鲜红色,新鲜得好像刚流出来一样。 鲜血模糊了她的脸,她每走一步,就有鲜血从她身上滴下来,溅在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 “你是谁?”小鬼见多了,我也不怕了。但是这个女孩子我从来没见过,照理说不该找我啊。 “我……我是以前三班的周楠楠。” 周楠楠? 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和我一个专业的,但不同班。不过我从没见过她,知道她是因为她学习很好,拿过国家奖学金,在表彰墙上看见过她的名字。 “你也死了?” 我有点惊讶,最近很少关注学校的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学校里对于死人这件事已经麻木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传得沸沸扬扬了。 “大家还不知道我死了,依依,我有事求你。”周楠楠抬头看着我,从被鲜血模糊的眼睛里,我似乎能看见那里头闪着泪光。 “求我?”我皱了皱眉头。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周楠楠嗫嚅着。 她虽然这么说,我却看见她身后有一团很浓重的黑气,就像宿舍楼顶的一样。 普通的鬼魂,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戾气? “楠楠,你是怎么死的?”我忍不住问。 “是……是我的室友杀了我,她嫉妒我,把我杀了。”周楠楠的声音颤抖着。 “哪个室友?”我问道。 “是……”周楠楠迟疑了一下。 忽然之间,外面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几个女孩子的惊呼声。 “周楠楠!” 外面叫嚷着,一下子又吵闹起来。我跑到窗边,看见一个女孩子掉在了草坪里,流出的鲜血被雨水冲刷,流在她的身下,就像一汪小小的血色湖泊。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那些女生都在惊慌地叫着“周楠楠”! 又有学生死了! 我再回头看身后的女鬼,她周围冒着丝丝的冷气,已经不再有刚刚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 “你不是周楠楠?” 我背后一寒,她的目光就像冷钉一样钉在我的身上,里头透出深重的怨毒,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把我吞噬。 “是你杀了周楠楠?”我一惊。 “我说,带我出去。”她不复刚才的声色,此时说出六个字,就像自牙齿间磨出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颤音。 她一步步向我走过来,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带我出去……” 此时我才看见,她的身后有一把长剑,那把剑贯穿了她的胸口。而她的手脚上都绑着厚重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嵌进了墙里。 这个女鬼是被锁在这间厕所里了? “你是被谁困在这里?” 我的询问却好像惹怒了她,她的嘴里冒出长长的獠牙,眼珠子也变成了绿色。那两点诡异的绿色在暗沉的光线里一跳一跳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快帮我放出去,否则,所以来这里的人,我都要杀死!” 她低吼着,像一只野兽一样。 我再回头一看,窗外已经有人在封锁现场。隐隐已经能听到警车的声音,周楠楠身上的血迹全部冲刷进了身下的草坪里。 这个女鬼被困在这里已经这么猖狂,要是让她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你。”我果断拒绝她,走了几步就想离开厕所。 一股大力从后面拉扯着我,不让我前行。我回头一看,她正狰狞地看着我:“那我就杀了你!” 她的手已经向我抓了过来,指甲尖利,手指瘦长,像一只鸡爪。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心里一紧,估计是有人要进来上厕所。想到女鬼刚刚说的话,我不由着急起来。 “有人吗?”门外传来脆生生的询问声,然后我就听见了拧开门把手的声音。 一声“有”还没有从喉咙里冒出来,那股攥着我的大力就消失了。 我向身后看去,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剑和锁链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81章 相公,慢点 “诶,学姐好……” 那个敲门的女孩子已经打开了门,看见我显然愣了一下。 我立刻把她推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这一间厕所坏了,你去楼下吧。” 学妹听了我的话以后将信将疑地走了,我看了一眼厕所紧阖的门,想着一定要把这只女鬼解决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边翻来覆去想着女鬼的事情。不知怎么,最后她威胁若不带她离开就要害人的话,一直压在心头挥散不去。 她是想走想留想投胎我都不管,想害人就不行。 学校里面命案发生了这么多了,要是再死人,估计连楼都要被封了。 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干脆现在就去学校看看! 于是我立刻准备爬起来换衣服。可刚掀开被子要翻身下床,突然腰上一股力道猛的把我拉了回去,我一时不妨,直接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近在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怎么,大半夜的想去哪里?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要出去寻为夫吗?” 我转过头,果然是莫寒回来了。他将我牢牢圈在怀里,嘴里凉凉的气息吹在我的耳朵上,惹得我一阵痒。 我赶紧正了正心神,想起要紧的事来,却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把女鬼的事跟莫寒说。 跟他说无非有两种结果,要么置之不理,要么一网打尽。 这两种结果都不大是我想要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他坦白。 听了我讲完后,莫寒果然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来,搂着我一起躺回床上,说:“这事不掺和才好。你体内被我种进了灵蛇蛊,她再来惹你就用灵蛇蛊打散她。” 果然,是这样的态度。看来这件事情不能要他帮忙了,还是需要我自己想办法。 灵蛇蛊在我身体里也养了一阵子了,威力也在一天天的增长,虽然还谈不上多厉害,但对付一般的小鬼小怪也够了。 第二天上学,趁没人看到的时候,我偷偷揭下了道士贴在学校里的灵符。 既然决定不能置之不理,当然是宜早不宜晚,我隐隐有种预感,这里的鬼魂会越来越增加戾气,不如早早下手解决掉。 学校里的异常愈发明显起来,几个同学面色暗沉,精神不济。当然这只是其他人看到的现象。 偶尔有人脸色不好,很可能只是晚上没休息好而已,其实根本算不上特别,但在我眼里,我却能看到这几个人印堂发黑,周身隐约有一丝丝黑丝,显然是被什么鬼怪缠身的迹象。 一般普通的小鬼是没有能力对人类造成直接影响的,他们只不过是一缕未散尽的游魂,就算是攻击,也只能攻击同为鬼魂的其他同伴,只有能力和修为达到一定阶段的鬼才能直接作用于人类。 没想到学校里现在已经有这么多敢公然害人类这样厉害的鬼了。 放学后,我没有直接离开学校,不知道鬼魂们是不是白天不敢出来作怪,一整天我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决定晚上留下看看情况。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一个瘦瘦的男生一个人拎着两个水壶朝寝室走去,他脸色蜡黄,带着一副重重的黑框眼镜,仿佛要把他的鼻梁都快压塌了。 整个人看上去就病恹恹的,也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就是印堂和周身都隐隐有黑气的人,尽管天色也暗了下来,我却能很清楚的看清他身上的黑色,和跟在他身后的一团黑色人影。 人影一路漂浮着跟着这个男生,我站在教学楼里,隔着窗户静静的看着他,有些看不清那个人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怕冒然靠近会惊走人影。 很快,人影的速度加快,几乎贴上了男生的后背,它突然伸出手臂牢牢的抱在了男生的脖子上,腿也盘到了男生的腰上,仿佛附在他身上啃他的头一样。 可是鬼魂怎么可能碰得到人呢? 就算碰到了,人也是毫无知觉的,鬼魂的碰触对人类来说就像空气一般。 可这个黑色人影跟真的要吃掉男生的头一样一口一口的咬,这怎么可能,男生的头当然是毫发无损。 可我感觉到它一定是在伤害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出教室朝他们跑过去。 等我走出了教学楼已经看不到任何黑色人影了,只剩下摇摇欲坠站不稳的男生,他赶紧把手里的水壶放到了地上,扶着旁边的花坛坐了下来。 我赶紧跑过去扶住他,问道:“同学,你怎么了?没事吧?” 男孩嘴唇发白,脸色暗沉,连眼眶都有些凹陷下去。他礼貌的对我笑笑,“没事的,就是突然头晕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看他的样子我有些担心,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减弱了,原本就阳气不足的他此刻阴气更盛,“刚刚看你的样子好像要昏倒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刚刚那个黑色-鬼魂造成的,不如送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真的没事的,谢谢你同学,”他对我摇了摇手,又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经常低血糖,这两天可能又犯病了,刚才头晕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稍稍凑近他看了看他的眼睛,没见到红血丝,看来不是休息不好睡眠不足。而脸色就像大病初愈一样。 我正忍不住想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有没有发烧,突然耳边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爪子不想要了吗?” 这股冷意简直从我的耳朵里传遍了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赶紧摆出一个笑容,对眼镜男说,“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哈哈,注意身体啦再见~” “你还敢笑?脸也不想要了是吗?”冷冷的声音里现在仿佛还带上了一点杀意。 我立刻收了笑容。眼镜男笑着点了点头跟我道谢,就提起两个水壶离开了。 “我看,如果不是我来了,你恐怕要帮人家拎水壶送人家回寝室了吗?”莫寒已经阴沉着脸出现在我面前了。 “啊哈哈。”我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想到心思就这么直接被他戳穿了。不过我想送他回去也只是找个借口而已,无非是想多跟着他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查到跟刚刚那个鬼魂有关的情况。 我看到莫寒的眼神简直快飞出刀子砍我了,赶紧反驳,“怎么可能呢,我就是看到他要昏倒了过来看看情况,同学之间嘛互帮互助啦。” “呵呵,”莫寒从鼻腔里挤出两声冷笑,直笑的我头皮发麻,他继续说道:“互帮互助?你倒够热情的。这么晚不回家在这干什么!真当我不存在了吗?” 我知道自己理亏,在学校呆到这么晚不回家,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他一来就被他看到我跟小男生脸对脸的,换做我我也会生气。 只好赔上一张讨好的笑脸,主动上前搂住他的胳膊晃了晃,用我自己都嫌弃的肉麻声音说:“好夫君,奴家心里只有夫君一人,怎么敢对不起夫君。” 一想到这是常见的小说台词,我便绷不住大笑出来。 哈哈哈笑了几声却猛然发现莫寒根本没在笑,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睛里似乎雀跃着一团团小火苗。 我心一虚,刚准备继续示弱,却一把被他拉过来,直接将我压在了旁边的花坛上,一双凉凉的唇霸道的覆盖住我的,舌头长驱直入钻进嘴里肆虐起来。 我来不及反应,已经牢牢的被他吻-住了。这这这,这大路上人来人往的,他要干嘛! 我赶紧用力推开他,他却岿然不动,依然吻的忘情。 我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脑子好像也不清醒起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霸道的吻里。 周围好像有人经过,一丝理智立刻回到了脑子里。 我赶紧偏偏头,躲开了他的唇,看着他情-欲深重的双眼,推了他的胸口说:“干什么呀,这是学校,搞不好一会会有人经过的!”虽然是晚上了,可是难免不会有从这边回寝室的同学路过! “怕什么?”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挑-逗的笑,“有人在场都做过,在这做算什么,再说,没人能看到我们。” 什、什么?做?!他还要“做”?难道不是亲两下就行了嘛!疯了吧,虽然别人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可是我过去这道心里障碍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学校里公然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行不行!你疯了!我不要!” 正说着,莫寒已经把冰凉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开始解我的内衣。我大惊,赶紧拉住他的手往外扯。 他使劲瞪了瞪我,低低的说:“装什么矜持!又不是第一次!” 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把我扑倒在花坛上。我跌倒在柔软的草和花朵上,他继续进攻,我赶紧死命拉住内衣。 没想到他又立刻放开内衣,去解我的裤子,我去拉裤子,他又伸手上来解内衣!真是气死了!根本躲不开! 这个鬼霸道得很,挣扎反抗从来毫无作用,只能智取! 于是我从嗓子眼里挤出娇滴滴的声音,“相公,慢点,慢点嘛。” 第82章 吸食同类的恶鬼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喊他“相公”好像都成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眼里的火苗更盛,仿佛快喷出来了,而动作还是缓和了下来,不再全力脱我的衣服,而是开始细细的亲吻我的脖子和肩膀,手摩挲我的腰和肚子。 我开始温柔的配合他,等到他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翻身坐到他身上,低头吻-住他。 莫寒明显瞪大眼睛,有些震惊我突如其来的热情,但随即也停止动作,任由我主动。 就在他闭着眼睛毫无防备之时,我猛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去飞奔回家。 他好像没有马上跟上来,大概还没反应过来。 全速冲进了家门,果然他已经坐在床上守株待兔的等着我了。 我也没想过能逃过这一劫,估计今晚要被他整惨了,可那也好过在学校里啊! 于是我挺直了脖子,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反正看开了,他是刀俎,我是鱼肉,任君宰割。还真能生吃了我不成! 果然,他就差真的把我生吃了。 整整一夜,最后折腾到我体力不支一头睡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果然浑身酸痛。 腰像是快要断了一样。可是学校还有正事要办,不能赖床。 想起昨天那个眼镜男,我猜测这些鬼魂作怪也是相对有目标性的,这个男孩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攻击了。 我决定跟着这几人其中的一个,想必害人的鬼很快就会现身。这几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比较瘦弱,平时身体也都不大好,除了昨天那个体弱多病的小男生,其余都是女生。 想来是因为这样的人阴气过盛阳气不足,更容易让鬼怪得手。 我选择了其中一个叫林芳蕾的女生,准备一直跟踪她看能不能找到作恶的鬼怪,我们在学校的活动上有过几次接触,还算认识,想要借机接近也比较容易。 一整天下来,什么都没出现,而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这几个人中的两个女生面色似乎更差了一些,仿佛生了病一般。 我猜测着,这次的鬼怪恐怕不仅仅是现身吓吓人那么简单了,或许是在对人造成更直接也更严重的伤害。 第二天,林芳蕾身边的恶鬼就现身了。 下午的课结束之后,林芳蕾就独自去了图书馆,我也悄悄的尾随而去,随便拿了一本书假装在看,其实一直偷偷瞄着她的方向。 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一阵阴风荡了进来,我凝神望去,一个灰雾缭绕的阴影朝林芳蕾飘过去,在她身边缠绕了两圈,缓缓的幻化出一丝人形。 说是人形,其实也不是完整的人形,这个“人”右半边身子像被什么碾压过一样,整条右手臂都没了,从肩膀往下明显扭曲变形,右腿摇摇欲坠的挂在骨头断裂皮肉外翻的胯部,感觉轻轻一拉就会掉下来一样。 这个鬼浑身煞气,周身黑气不散,凶恶之相溢于言表,毁了容的右边脸眼珠舌头全部分辨不清,仅剩的左脸眼睛红如血染,干张嘴大张着露出渗人的尖牙。 显然是个穷凶恶极的恶鬼。 恶鬼对着坐在角落的林芳蕾一口咬了过去。 可是鬼是碰不到人的,林芳蕾被咬了一口,仿若毫无所觉。 恶鬼也确实没有咬到她的人,随着恶鬼的吞食,这一次距离更近、视线和感官更清晰的我,清楚的看到了林芳蕾作为活人的阳气一口一口被它吞了下去。 我恍然大悟!这个恶鬼居然在吞食活人的阳气! 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偶有攻击性,大多也只是攻击同类,靠吞噬其他鬼魂以求增强自身。能够吞食人类阳气不是容易的事情,必定已经吞噬了不少鬼魂才能具有这样的能力。 我知道一定要阻止这个恶鬼,吞食阳气对人体的伤害可想而知,轻则身体衰弱,重了无疑会丢失性命。 这个恶鬼恐怕胃口还小,一次吃不下很多,所以受害者的症状都还不明显。 可是图书馆里还有不少人在看书,我不敢贸然出手,别人看不到恶鬼,突然看到我在这里比比划划还不把我当成神经病。 正焦急间,消失了两天的让我带她离开的女鬼突然现身了。 她的形容仿佛更惨了一些,身上多了几处伤口,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腰上一处伤口最大,冒着一圈圈黑烟,显然是受伤不久。 她疾步向恶鬼冲去,一把将正吞食进行的恶鬼推倒。 恶鬼进食正欢突然受到攻击,立刻愤怒起来,浑身黑色的煞气瞬间爆起,也不管林芳蕾了,一掌向女鬼抓去。 女鬼向后闪避,恶鬼原本缺少的右手突然凭空出现,从女鬼身后狠狠的抓在了她的肩上。 女鬼躲闪不及,肩膀上立刻出现了四道深深的黑色抓痕。女鬼却来不及顾肩上的伤口,刚刚的一扑一闪好像牵动了她腰上的伤口,她忍不住按住腰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恶鬼十分凶恶,面对女鬼丝毫没有退缩意思,脱离的右手又一次狠狠抓去,同时自己也狰狞着身体上的左手扑向女鬼,两只手臂同时狠狠钳住女鬼,呲着半天残破不堪的血盆大口咬在了女鬼脖子上。 女鬼吃痛,大叫一声,全力踢在恶鬼破碎的左跨。恶鬼不由得松开女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条腿果然就是不稳当。 我眼见着女鬼一定斗不过这恶鬼,便快步走到林芳蕾身边,经过女鬼和恶鬼之间时站定了片刻,挡在他俩中间,看了看女鬼,径直走出了图书馆。 女鬼知道了我的意思,立刻跟着我来到了走廊里。怒不可遏的恶鬼立刻追了过来,我将他们引到一条无人的走廊上,停下脚步等恶鬼跟上来之后,将女鬼挡在身后,直面恶鬼。 恶鬼冲过来,想要像穿过普通人一样直接穿过我攻击我身后的女鬼,可在我面前突然猛的停下了,难以辨认的半张脸上好像露出了一丝困惑,它似乎感觉到我能看到它了,也明白我挡住它的意图。 转瞬间半张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残忍的暴虐,却没有对我发起攻击,从我身边绕过继续追向女鬼,女鬼惊呼一声后闪开,恶鬼伸出右手指着女鬼,半张嘴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吐字模糊的难以分辨,我仔细听着,仿佛是:“你,第三次,我吃,吃你!” 什么意思?第三次?第三次阻止它吃人阳气吗? 所以,是因为恶鬼吞阳气的中途女鬼就会出来阻止,这几个受害者的情况才不严重吗? 现在女鬼彻底激怒的恶鬼所以恶鬼要吃了她?这样就不难猜测女鬼身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了,一定是阻止恶鬼从而被恶鬼攻击。 恶鬼继续毫不犹豫的攻向女鬼,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召出灵蛇蛊迎战! 灵蛇蛊化作一条毒蟒朝恶鬼扑去,恶鬼一时不及反应,被蟒蛇击中胸口,倒退了数步才蹦蹦跳跳的停下脚步,如果不是它这幅可怖的样子,还真有些滑稽。 恶鬼又显出漂浮的右手向蟒蛇抓去,蟒蛇伸出长信,张大嘴直接将那只手臂咬在嘴里。 恶鬼见状飞扑而上,蟒蛇长尾一甩击在它身上,撞击力将它撞到了墙上,它又站稳,想继续上前夺回被蟒蛇咬住的手臂,蟒蛇已经用力收合有力的下颚,将手臂整个咬碎! “上!”我知道恶鬼的凶狠,不敢大意,立刻操纵灵蛇蛊上前攻击。 恶鬼举起手臂挡住灵蛇的进攻,却已经自知不敌,恶狠狠的朝女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转瞬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不见。 见打跑了恶鬼,我便回身去看女鬼。 她正跌坐在地上,面容十分虚弱的样子。 我走上前打量她一番,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心地善良的鬼。” 她粗重的喘着气,看着我说:“善良不敢说,阻止他们害人,也是保护我自己而已。他们吃了人的阳气只会越来越强,很快我也会被他们吃掉的。” 我已经看出这个恶鬼是吃过不少同伴才能壮大到这种地步。便问女鬼,“这些恶鬼开始吞噬同伴,是不是从朱砂阵之后开始的。” 女鬼点了点头,“是的,此处鬼魂众多。从前一直相安无事,自从埋下朱砂阵,才开始有了吃人阳气的恶鬼。” 果然,朱砂阵的法力确实可以消灭一些弱小的鬼魂,可也需要时间逐一对付,其中一些力量较强的鬼魂就暂且躲过一劫。 为了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朱砂阵消灭,他们不得不奋力强大自己,哪怕是冒着被反击的危险也要攻击同伴,用来吞食从而保命。怎样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这样的鬼魂们戾气渐增,优胜劣汰下也让留下的恶鬼们越来越强大,直到可以公然出来危害人类。 校长原以为朱砂阵是驱鬼降妖之功能,此阵也确实是如此,只是没想到却反其道而行之,激发了它们之间的相互残杀。 第83章 档案室里的异样 如此看来,这只恶鬼是必须要解决的。 否则让它这样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害。绝不能任由恶鬼继续壮大它的力量。 我暗自下了决心。 回转过头,却发现女鬼还没有走。我有些奇怪,便问道:“你还在这做什么?” “啊?”女鬼看着有些茫然的样子。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伤,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会对那恶鬼有一点了解。 听那恶鬼说,女鬼破坏它吸食阳气已经第三回了啊。嘿嘿,这个主意可真不错。我笑吟吟的看着女鬼。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盯着女鬼,还时不时的笑两声,女鬼的身影微微抖了几下,看向我:“你干嘛?吓鬼吗?” “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人能吓鬼了?”没想到这女鬼看起来一日比一日胆小,我没好气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可能是女鬼被我刚才的笑吓到了,说话的同时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看她胆怯的模样,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也没再多想,直接开口问道:“你我合作如何?” “合作?”女鬼显然对这个词很疑惑。 “对,你告诉我有关那些恶鬼的信息,我帮你对付恶鬼,如此一来你的自保问题也就解决了。你认为呢?” 女鬼显然没料到我会想要对付那恶鬼,她瑟缩了一下,眼神里透着点犹豫。 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于是这份合作协议也就定了下来。 女鬼说,她并不知道那恶鬼有什么弱点,她其实并不是那恶鬼的对手,否则的话也不会被伤的这么严重了。只不过她知道那恶鬼喜欢缠什么样的人。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恶鬼想躲的话,我不会太容易找到它。 我今日刚刚使用了灵蛇蛊,它一定会对此有几分忌惮,所以躲着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这学校这么大,范围也广,找人还好说,找鬼哪有那么容易?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所以我的目标就是找到那恶鬼的目标,这样就可以有机会捕获它。相信有女鬼的帮助还是有一定胜算的。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莫寒,如果他在的话也许根本就不用担心胜利的问题了。 不过一想起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唉,还是算了,指望他不如我自己去呢。 而那女鬼也是告诉我了,恶鬼最喜欢身体虚弱的人和阴气重的人。 身体虚弱的人身上阳气不足,但对于鬼来说他们的阳气却是极好吸收的,所以相对于其他身体健康的人来说,鬼最喜欢吸食这类身体不健康的人,至于阴气重的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本身就不会太排斥鬼的阴气,这样吸收阳气岂不是更方便了吗? 只是,这人还是有些难以找全,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唉,真是可惜,林升他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人不错,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过林升之前情况还挺稳定的呀,死之前却是眼眶凹陷面色苍白,都比以前瘦了不少,连医生都查不出来病因,还真是有些奇怪。” 两名男生谈论着从我面前经过。我眼睛一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那男生肯定是因为恶鬼吸食阳气死的。 只是没想到,这恶鬼已经害死过这么多人了。我暗自紧了紧拳头,这事得尽快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七点,也不算迟嘛。 等等……七点? 我得快点回家,不然被莫寒那厮找来就惨了。昨晚的教训我今天还记忆犹新啊。 我当即拔起腿就飞快的往家跑。 等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家之后,果然看到莫寒已经坐在了床上,脸上已经有了黑气,显然是有点生气了。 “知道回来了?”莫寒满脸不高兴的问道,语气很自然的还带了点讽刺。 “啊这是家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回来呢?”我打着哈哈,心里却有点心虚。 莫寒没有说话,我更加心虚了。 静默了一分钟之后,我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相公,奴家知错了,你别不理奴家嘛。” 自从昨天之后我突然发现这一招格外的好用,当即也不管什么肉麻不肉麻了,保命要紧。 果然,莫寒闻言面色逐渐缓和下来,但还是没有说话。 这鬼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我心一横,上前吻-住他的唇,他睁大眼,看着有些被惊到的样子,但随即脸上的冷意便消失了。 一吻过后,我探起身体,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下压在身下。 得,把人火勾出来了,这不自己作死吗?我无语问苍天。 毫无疑问,又被莫寒折腾了一晚上,按莫寒的话说,就是“难得娘子这般热情,为夫若不好好表现又怎么对得起娘子呢?” 第二天,我揉了揉酸疼的身子,起床准备去学校。看来这死是不能随便作的啊。 据女鬼所说,这些恶鬼并非真的毫无理智可言。 学校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地盘,女鬼曾暗中观察过恶鬼,发现他们在杀死人后都会去一趟学校的档案室,不知道是在记录上一个受害者,还是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有些疑惑。 现在的鬼怪们这么高级了吗?还有目标有计划,或者说是还需要弄备忘录?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只是学校里的档案室,很少有人进去,一般不到学期末或者学期初,门都是封死了的。 我趁着下课的空闲,偷偷溜去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有不少老师,气压很低,几个人面色都很凝重,像是在商量事情。 至于会商量什么,不用听我也能猜到。 最近几个月来学校死了这么多人,老校长肯定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这不,自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他都难得地迷信了一次,连道长都喊来了学校里面。 一想到那使事态变得更严重的朱砂阵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比校长更头疼了些。 也难怪他们面色凝重,大费力气想翻转局面,可这两天学校还是有人死了,搁谁谁都愁啊。 也幸亏这是大学,学生弄不着毕业证书没胆子转学,不然学校早人去楼空了。 不再想太多,我摇摇头心情沉重地召唤出了灵蛇蛊。 灵蛇蛊种在我身体里,早已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此刻与我心意相通,不用我说都知道该做什么。 它化作一条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小蛇,摇头摆尾地溜进了办公室里面。 我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几人都没发现小蛇,正叽叽呱呱聊得很嗨。 小蛇顺着办公桌爬上了校长的衣服,然后顺着裤腿钻到他腰侧放挂钥匙的地方,细小的身体盘上钥匙,再用舌头将钥匙扣从裤子上咬松开。 看小蛇很兴奋自己完成任务的样子,我也开心了起来。 掌心一动,那盘住钥匙的蛇便回到了我手上,连同那一串钥匙。 有灵蛇蛊,偷东西都变得简单了。 我有些汗颜,但更多是自得。 有了钥匙,进档案室便简单了很多。反正下一节课我也不打算上了,做好了逃课的准备后,我迅速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找到了档案室。 这边人烟稀少,我避开摄像头,找到钥匙开了门便进去了。 档案室里有很重的霉气,光线也不够亮,害怕被人发现,我连灯都不敢开,只能掏出手机上的手电筒来勉强借点光。 预想中大海捞针情况并没有出现。 我亮开手电筒的第一瞬间,就发现了面前桌子上摆的一本厚厚的档案书。 书壳上有脏呼呼的血迹,看样子是手印。 也不知这档案室是多久没活人来过了,摆在这么明显地方的一本沾满了血迹的书,居然没人讶异过。 看书名,这上面记载的应该是这一年间,学校里大一到大四的所有学生的资料。 我深呼了一口气,翻开这本档案书。 资料很齐全,从姓名长相到家庭住址再到联系方式,应有尽有。 可是,翻过两张以后便能看到,不少学生的名字后面加上了死亡原因。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 那些印象深刻的朋友同学,包括我的闺蜜钟灵,名字后面都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死亡时间。 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我刚想将书合起来,不打算再看的时候,在这一页上发现了点异样的东西。 我记得这一页的同学,同样是死了的,她死于这一次的校园恶鬼吸人阳气事件。 可档案书上却没有记载她的死亡时间及原因,好似是没人进来更新过的原因。 不过她的名字上却有一个血色的印迹,从前面几页翻下来,每一页都干干净净的。 我本以为书内部不会有血迹,可这一页的名字上却有。 这代表什么呢? 心中有疑惑,我继续往后翻,翻到接下来的几个名字被血迹覆盖的同学,都是死于这次的事件。 第84章 别让相公担心 而更意外的是,这个时候集中在一起看,我才发现,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认识的。 虽然我对他们不太熟识,可是从仅有的几个我认识的来看,那些都是经常一起玩的朋友。 这之间有联系吗? 不敢待太久,我迅速将这些名单抄下来,而后离开了档案室。 接下来的时间,我忍痛去花钱托人找了私人侦探,这件事由他们调查会比我详细的多,而且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相信他们的速度不会太慢。 果然,两天后,他们就打来了电话让我去取资料。 “向小姐。”坐在我对面的中年男人朝我点了点头。 “调查完了吗?”我问道。 中年男子再点点头,指着桌子上的资料说:“死的人一共有这五个,一名男性,四名女性,分布在不同的系别之中,死因都为身体过度虚弱导致。” 不同系别,怪不得没有引起人的注意,还都是由于生病。 “那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点吗?”我问道。 “他们五人互不相识,如果一定要说共同点的话,他们在半个月之内都去过这个酒吧。”中年男子指着一副酒吧的照片对我说。 酒吧?喜欢喝酒的人不在少数,可能是巧合吧。我摇摇头没有多想,付好了全部佣金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资料,我有些骇然,那恶鬼都已经害了这么多人了吗?不过看来女鬼说的不错,其中那个男性就是林升,而剩余四人都是女性。果然专门找阴气重的人和身体虚弱的人下手。 如此一来,再次可能受害的人就会好确定的多。 慢慢走回学校我发现很多人都在忙着搬运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社团活动。 我前面有个瘦弱的男生搬着三个箱子,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我现在特别同情身体虚弱的人,本来身体不好就已经很倒霉了,居然还要变成恶鬼优先吸食的目标。于是我走上前,问道:“同学,需要帮助吗?” 待那男生转过头来,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印堂的黑气。我心一凛,就是他了! 那男生看清我之后,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但是我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当即施展灵蝶蛊跟上了那名男生。 然后继续往校内走,因为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会,所以我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我没有找书,而是在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图书馆人不少,所以应该有目标的。 找了一会,果然又找到四个人,加上刚才那个男生,就一共是五个人了。继续放灵蝶蛊,让灵蝶跟上那四个人。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的话,这五个人一定会有一个人是今天那恶鬼的目标。 下午上完课之后我就去找到了女鬼,毕竟有她帮助胜算会大一些。 直到晚上的时候,灵蝶蛊上才传来了波动。我察觉之后就和女鬼跟着灵蝶蛊去找那个被恶鬼缠上的人。 灵蝶蛊传来的波动标记在小花园内,这里晚上一般不会有人,当我到达的时候那个被吸阳气的女生已经晕到了,而恶鬼正在她身上不断的撕咬着,一实一虚两个身影都被浓浓的黑雾包裹着,场面看起来着实可怖。 而那恶鬼此时也好像察觉到我们一般,慢慢转过头来。 看到女鬼的时候,他那有些不太分明的嘴咧了起来,说:“你来晚咯。” 看样子像是很得意一般。 此刻这恶鬼看起来比之前的要更为强大的样子,虚影周深的黑雾更浓了,整个身体都蕴藏着无尽的邪恶与恐怖。 但是我知道再这么拖下去对那女生没有好处,于是立刻召唤出了灵蛇蛊,灵蛇蛊从袖口飞出,数十条细细小小的蛇直直地射向那恶鬼。 从恶鬼身体中扎了个来回后,飞回我面前,凝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条巨蟒。 恶鬼分明是受了伤,然而却没有丝毫怯意,继续笑着说道:“桀桀,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了吗?” 说完,它竟然丝毫不惧的直接用身体跟灵蛇蛊化作的巨蟒撞在了一起,灵蛇蛊种在我体内,我自然能清楚的感知到它的状态,它受伤了。 下一刻,我看到恶鬼周围出现了四五个同他一样的恶鬼,周身都笼罩着黑雾,雾的浓度同它身上的不相上下,连长相都极为相似。 不过,都是面目全非,青面獠牙的恶鬼,真要说其实也大多没什么区别的。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我被这些恶鬼惊到了,心里突然后悔起了自己的鲁莽。 可是想想也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料到,朱砂阵是埋在学校里的,我也是一早就得知了,有不少鬼怪开始吸食同伴,这恶鬼怎么可能就一个。 只是恶鬼太多,灵蛇蛊肯定是对付不了的了。我看向女鬼,她也摇摇头,显然,现在的女鬼也无法应付它。 我已经毫无办法了,其中一个恶鬼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慢慢像我走来“你看起来似乎阴气更重啊。” 心里一乱,身体都有心不受控制了,只能一直在祈祷莫寒的到来。一般来说,我这么晚都不回家他也应该来了吧。快点啊…… 在恶鬼快要到达我面前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受到疼痛,睁开眼睛一看,莫寒果然在我眼前,而那恶鬼已经被他控制在了原地。 他的手微微一紧,那恶鬼便化作了湮粉,慢慢消散了。 接下来的剧情,没有任何紧张刺激的。 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好不得意的恶鬼们,在莫寒跟前连三分钟的功夫都没撑过,就被打得元神俱灭了。 这种类似的场面我见过了不止一次,莫寒每次都能够在我最危急的关头如同天神般降临到我面前,将恶鬼怨灵们通通斩杀于手下。 可每一次看到,都会比上次更强烈地感觉到,这个鬼,是多么的厉害。 望着他的身影,我彻底松了口气,心里有着无边无际的安宁。 学校里面那些猖狂到敢白日吸食人阳气的恶鬼总算是都被消灭了。 只是,我知道,这一切远远还没有结束。 同学们的死亡和之前提到的那家酒吧究竟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这一切肯定不会是巧合。 是有个幕后黑手吧? 这个幕后黑手才是所有事情的源头,我若是放任不管,学校肯定还会发生更多的惨案。 倒不如,去酒吧探个究竟,好一网打尽。 再不济,弄清点事情的始末,做些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只是酒吧这种地方,莫寒肯定不会高兴我去,我琢磨着还是瞒着他为好。 第二天我随意找了个借口给莫寒,今天课不多,下午就闲下来了,不用摸黑进敌营,我胆子大了不少。 学校三天两头就会有活动,只要时间不是很晚,莫寒都不会说什么的。 莫寒没怀疑太多,只睁了双狭长的眸子,故作委屈地看着我:“那娘子你可记得早点回来,莫让为夫站成了颗望妻石。” 我急着要出门,便连连点头。 他却不似是很满意的样子,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唇。 我起初还有些懵,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脸立马腾地一下红了。 莫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漂亮的双眸仿佛是一汪碧泉,波光粼粼的,还带着电。 我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下,确认了周围没人以后,迅速地凑过去啃了他一口,然后立马跑开。 莫寒这才开了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自己注意安全,别让你家相公担心。” 这厮说话越来越有把自己当男主人的架势了,偏我还起不了任何反感,反而感觉心跳得很快,只好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酒吧离学校有一点距离,是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地段却不是特别的繁华。 毕竟以学生的消费水准来说,太高端的消费场所也是很难进去的。 酒吧叫“妖色”,是一个很普通常见的名字,说不出特别来,可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店内装修很好,地板是木质的,不仅散发着木香,踩上去还有一种厚实感。 不过不只是木板,天花板墙壁包括桌椅都是木头的,看着给人一种浓浓的低调奢华的感觉。 我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这家酒店,若不是因为怀疑它有古怪,可能还会想带些朋友来玩。 只是最奇怪的是,这家店分明从装修到店面都是极为不错的,客人却很少。 座位松松散散地坐着些客人,看着也不像是来喝酒的样子。 我甫一进去,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离门口也很近,想着一有不对就立马往外跑,应当不会有太多危险。 屁股刚挨到座位,就有服务员狗腿兮兮地拿着菜单过来问我想要些什么。 进酒吧就做好了花钱的准备,虽然这家店的饮料,包括饮水机里面可以自动续杯的纯净水我都不敢喝,可不点些什么肯定很让别人起疑。 不过此时也顾不了太多了,我抓过菜单快速看了两眼,随意点了杯最便宜的酒。 第85章 猫头人身 酒水自然是一点都没沾的,我甚至连杯子都没敢碰一下。 可是窝在这里观察了一下午,也没发觉出什么不同来。 除了客流量很少外,好像也没别的特殊之处了。 不过我更应该相信的是,可能还有深处的东西,只是我发现不了罢了。 眼见着天很快就黑了,我不敢再多做逗留,抓着包就离开了。 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总觉得离开的时候,店内服务员看我的眼神有着浓浓的诡异感。 待我停下来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我这么想着,不再考虑太多,匆匆离开了酒吧。 明明是在外奔波了一天,但晚上回家之后吃晚饭的时候却没什么胃口。 往日看来香甜可口的饭菜也没了吃下去的欲-望,只好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回到了房间。可能是太累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躺在房间的床上,感到莫名的一阵疲倦,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清早。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甚至有些发晕,浑身只觉得乏软无力。 侧头发现莫寒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 “你昨天干什么了?”看我醒来,莫寒轻轻的问我。 “没干什么,怎么了?”看着莫寒凝重的看着我,我一脸疑惑。 “你被人下了诅咒。”莫寒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不会吧,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呀。”想到昨天去的那家酒吧,我有些心虚,但还是大声争辩道。 “那你说你从昨天到现在是不是一直感觉浑身乏力。”莫寒依旧盯着我的眼睛,表情古井无波。 听莫寒这么一说,我发觉我身上确实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以我这么多年的睡觉经验,像昨天那样早早睡去,早上起来理应精神饱满。但现实是,我感到十分的疲倦,大脑昏昏沉沉,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我的头一样,此时的我什么也不想干,只还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这个诅咒厉害吗?”听莫寒这么讲,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想想以前看的故事里受了诅咒的人都不得善终,我越想越怕,感到后背一阵凉意。我急忙坐起来抓住莫寒的手臂,“有什么办法可以祛除诅咒吗?” 莫寒同我说,诅咒,是一种古老的巫术。施展这种巫术的施术人必须要有被施术者身上的毛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虽说施展比较麻烦,但这种巫术一旦施展成功,就很难被他人驱散,一般只有施术人才会破解。 “看你现在的状态,你中的诅咒不是那种十分阴毒致命的诅咒,但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非常大的影响。你现在身体乏力,所受的应该是虚弱类的诅咒。所以你先不要很担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莫寒解释完后又耐心地安慰了我一番。 我这才有些后悔并且愧疚起自己的莽撞来。 “想祛除诅咒,得想知道是谁下得诅咒。知道了源头,一切都好办。”莫寒继续严肃的说道,“你昨天去了什么地方,都接触了什么人?”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莫寒能帮助我了,我只好老实交代了我为了追查校园厉鬼害人事件,追踪到一家酒吧,并在酒吧里带待了一下午的事情。 莫寒有些无奈,想想也是,自己还没有几把刷子就敢到处揽活,事情没干成就先被下了诅咒。 我一脸羞愧,可是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一番。 学校的事情本身就同莫寒没有多大关系,若是因为我的一些猜疑就让莫寒跑前跑后,我良心也会不安的。 毕竟他帮过我那么多次,我总不能每一次遇上事情都得麻烦他。 好在莫寒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低头沉思了一会,便转身离去了。 看到莫寒离开,依旧疲倦的我又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宛若那些远古的祭祀念叨的经-文,不知其意,厚重而神秘。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斥“起!”,将我从梦中惊醒。 醒来发现床边趴着一只猫头人身的怪物,而莫寒站在这只怪物旁边。看来刚才的声音是这只怪物发出的,此时这个怪物睁着它的猫眼睛看着我,将刚睡醒的我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好在我鬼鬼怪怪的事情也经历了不少,没被吓得大叫,而是立刻镇定下来轻声向莫寒问道。 “是这个怪物给你下的诅咒。”莫寒说道,“我刚从酒吧把它抓过来给你解了诅咒。” 听莫寒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全身确实是轻松了很多,也没有了精神上的疲倦。 我长舒了口气,便将目光又转向了我旁边的怪物,细细的打量。 只见这只猫头人身怪此时正蜷缩在床边,浑身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泥土,身体裸露的部分也有被重击过得痕迹。 看来这只怪物被带过来之前没那么老实,理所当然的被莫寒给揍了一顿。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咒?”我问道,猫头人身怪忙不迭的表示它对我下咒是毫无恶意的。 毫无恶意?毫无恶意你自己给自己下个啊。 我表示对这个猫头怪的解释不相信,好在诅咒现在已经被解除了,我也没有了深究下去的欲-望。 突然我又想起昨天我去酒吧的目的,我立刻很严肃的继续向猫头人身怪问道:“最近发生的校园恶鬼伤人事件是不是你弄的。” 猫头怪听我这么一问,趴地更低了,瑟缩发抖一句话不说。 我无奈,不知该怎么办,但莫寒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莫寒冷哼一声,慢慢的说道,“你就别想装蒜了,校园里发生的恶鬼伤人事件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你不老实交代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如大人所猜测的那样,校园恶鬼事件和我们有关系,但我们绝对不敢冒犯大人您呐。”猫头怪见瞒不过去,只好承认学校的恶鬼事件和它有关。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干?”我生气的问道。校园里那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就那么没了,而且就和眼前的这个家伙有关,无论是什么目的,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想到这,一股无名的业火从心底腾的蹭了出来,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一定要把事情经过弄个明白才肯罢休。 但不知为何,猫头怪却不再说话,只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而不说话。 我以为这家伙又和刚才一样,只回答莫寒的话,只得恨恨的跺了两下脚,看向了莫寒。 莫寒果然知道我心中所想,看向猫头怪,问道:“你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猫头怪还是只是发抖而不说话。 这不应该啊,猫头怪不是最怕莫寒的吗? 可能是莫寒也感到了侮辱,地上的家伙竟然敢不理会他说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了。“猫头怪,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么?” 猫头怪听闻,抖得更厉害了,说道:“不敢欺瞒大人,小的不能说。” 莫寒没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着猫头怪。莫寒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更可怕,我此时明显感到空气中的温度降了下来,猫头怪只是在那发抖,而并不说话。 我知道莫寒动了杀意,但我不能让莫寒这么做。杀了这只猫头怪,我们就不知道之前的校园恶鬼事件有何目的,后面会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于是我走到莫寒身边,轻轻的拉了一下莫寒,低声说道:“先不能杀它,它留下来还有用。” 莫寒冷声道:“留它没用,它现在不说,以后也不会说。”说完,慢慢的将手抬了起来。空气慢慢凝固起来,我知道莫寒动了杀意,谁都阻止不了,只能转过脸去,不去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悲惨画面。 正在这时,突然听见“喵”的一声,我之前带回家的小猫冲了出来。挡在了猫头怪的身前,仰着小小的脑袋,姿态凛然地望着莫寒。 莫寒显然是有些错愕的,不过两秒钟后,他怒极反笑,冷冷的说道:“凭你,也想阻止我吗?” 小猫看向莫寒的表情有些委屈,一双漂亮的猫眼中似是含了汪碧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一个是猫妖少女,一个是猫头人身男,要说这俩者之间没有关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而下一瞬,只听“啪”的一声,房间里炸开了一阵白烟。 待白烟散去,猫头人身男和小白猫已经双双消失了。 我本以为莫寒要怒,第一时间便去看了他的神色,却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好似就在等这一刻一般。 心里不免有些疑惑,还没等我开口问些什么,莫寒就拍了拍我的脑袋:“且看着后续吧,我的傻娘子。” 第86章 奇怪的古玩店 看着莫寒好像对很多事都心中有数的样子,我也不准备问太多了。 反正他自有考量,我就安安心心看他打算好了。 这次过后,校园再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而等我再次路过那家酒吧之后,才发现酒吧门面已经转让了。 新店是家服装店,店主是陌生的女人,我进去随意攀谈了两句,她表示是经过中介接手的这家店,对原主人一无所知。 眼看着猫头人身男就这么消失了,我心里还有些不安。 总觉得事情并不止这么简单。 刚回到家,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以及爸妈在厨房间忙碌的背影,我突然胃里一阵翻滚。 很难受,像是下一秒就要吐个天翻地覆一般。 “依依回来啦,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妈妈从厨房端来我以前最爱吃的豆腐脑,乳白的豆腐脑上淋着鲜红色的辣椒油。 这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会心满意足的喝上一大碗。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我胃里难受得紧,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妈,我今天没啥胃口,不太想吃饭。”说完,我便不顾妈妈惊讶的脸色,自顾自的进了房间。 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我整个人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经过这几天的事,我已经对鬼魂不再那么害怕。但莫寒的来历却还让我有些心里发怵。 脑子里突然有些乱,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我心里又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再加上身体上莫名其妙的难受,我的心情更低落了。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了呢? 好像比上次被下咒还要难受一点,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不可能是被下了咒的。 但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之前我和那女鬼已经有了约定,我答应她,等解决了校园的恶鬼事件,我便送她去投胎。 而人鬼契约,向来都是要作数的,不然违约的那一方,会世代受到牵连,所以我待会必须得出去一趟。 临出门前,我妈来敲了门,推门后望着妈妈手中端着的那盘热腾腾的饺子,我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接过饺子后,我轻轻抱了抱妈妈,而身上的疲惫与落寞,也在那一瞬间,纷纷消失不见。 “这姑娘,都多大了还撒娇呢啊。”妈妈被我的举动给逗笑了,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就离开了房间。 胃里的不舒服仍旧存在,勉强吃了几口饺子后,我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顾不上收拾太多,我便匆匆赶往学校,期间莫寒一直陪在我身旁。 “大爷,我回学校取个东西。”因为学校前两天不太平,所以学校加强了保卫工作。而此时面对一脸严肃的门卫大爷,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着。 “小姑娘,你最近可不要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走的太近,否则惹祸上身可不是闹着玩的。”门卫大爷看了看我,然后皱巴巴的脸上突然变了神色。 我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定不简单。 但此时我已经不能再和他磨叽下去了,因为送那女鬼投胎,还需要合适的时机。 “大爷我真的就进去一小会,拜托拜托。”没办法,我只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双手合十,不停的向他撒娇卖萌。 那门卫大爷也不好为难我一个小姑娘,便答应了我的请求。 但他还不忘嘱咐我:“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别在学校里乱走,拿到东西就赶紧离开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女生宿舍的地方走去。 刚到楼底,我就心中一阵悸动。此时倒不是什么鬼怪作祟,只是一想起那些同学的死,我就难受的很。 深呼吸后,我慢慢的调整好了情绪。然后走到最初遇见女鬼的厕所,厕所本来属阴,而因为马桶的关系,又有通阴阳的作用。 起初莫寒同我说他将地点定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有些想笑。 可这会儿见女鬼神色严肃且略带感激,我便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出来吧,一会鬼门可就关了。”莫寒对着阴气最重的地方轻声呼唤。 话音刚落,那红衣女鬼就急急的飘了出来。没想到,一会没见,那女鬼身上的戾气就少了许多,看来杀了学校中的恶鬼,对周围有关系的一切,都有或多或少的影响。 “看来你也是个守信的人。”红衣女鬼这些天胆子大了不少,她裂开大嘴,桀桀的笑了两声。 轻轻抚了抚胸口,等我再次抬头时,那红衣女鬼乖乖换了副模样,虽然还是血迹斑斑,但总比之前肠穿肚烂的样子顺眼多了。 “准备好了吗?”莫寒换了站位,然后对着红衣女鬼轻声问道。 女鬼一脸谨慎地点头,看向莫寒的目光带着害怕与敬仰。 毕竟投胎这种事情,可是好多孤魂野鬼都向往的。 并非所有孤魂野鬼都能投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或是因为生前造孽太多,或是因为死后运气太差,被划去了重生的权利,只能在人间漂泊。 所以今日的事,我们必须低调,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衣女鬼环顾了下四周,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莫寒大声一喝,然后右手就顺其自然的掐起了决,口中念念有词。 绕着红衣女鬼转了三圈,终于在最后一步迈完时,那红衣女鬼就消失不见了。 而伴随着阴风吹过的,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感谢声。“谢谢你~” 我冲着那股阴风,用力的招了招手。毕竟这次的事,那红衣女鬼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解决完投胎的事,我就离开了学校。而经过门卫室时,那大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身旁的莫寒。 按理说人是见不到鬼的才对,一股不自然的感觉传来。 莫寒冲我摇摇头,他低声道:“别多想,这老头子没什么古怪的。” 而后他突然凝目看向前方,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我刚想问,就听他开口道:“有点麻烦事情,我去解决一下,你先回家,别乱跑。” 刚点了头,就见莫寒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我张了张嘴,有些不开心地疾步向家走去。 但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我趁着转弯的空隙侧头一看,发现那是个全身漆黑的人。而因为夜色太浓,导致我看不清那人到底是男是女。 心中莫名不安,我便加快了步伐。 可没想到,不管我走的多快,那漆黑的人都紧紧的跟我保持着距离。 暗叹不妙,我连忙拐了好几个弯,心中祈祷可以甩掉那个跟踪狂。 但事与愿违,不管我怎么走,那人影都粘着我,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而我这人性子猛,被身后的人逼急了,我便走进了一个热闹的胡同。而这个胡同里,到处都是穿着暴露的女人,以及喝醉酒的男人。 我捂着嘴,边走便看身后的情况。但没想到,在这么热闹的地方,那漆黑的人还是不肯放过我。 没办法,我只好一个转身,钻进了最靠近我的那家店。 本来以为会是小发廊或者酒吧,可没想到,一进门,我就被被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给吸引了过去。 顺着那股香味,我看到这家店的门头那里,放着一只硕大的金蟾蜍,而那蟾蜍口中含币,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果不其然,细细打量以后,我惊叹这家古玩店的规模之大。 放眼望去,这家店到处都是金银珠宝,而不管是墙上挂着的,还是地上铺着的,都是金光一片。 但就在这金光闪闪的古玩店里,却有一处素白地方,吸引着我的目光。 慢慢走了过去,我探头一看,原来在通体晶白的汉白玉箱里,放着一只很不起眼的凤头钗。而那凤头钗居然还破损了一角。 我有些奇怪这种另类的搭配,但心中却有一股渴望,想要伸出触摸它。 尽管这毫不起眼的凤钗从来没有在我的记忆中出现。 而就在我伸出手的那一刻,那朴素无华的凤头钗却突然冒出一阵金光,闪的让我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等到那金光消失,我放下了遮挡着眼睛的手,再次向那凤头钗望去。 但没想到,经历过刚才的奇怪景象,那朴素无华的凤头钗却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只见原先毫无纹理的凤头钗,此时竟像是活了一般,尤其是那上面镌刻的凤凰,栩栩如生。 一时之间,我看呆了。 已经忘记了伸回自己的手,而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那支凤头钗时,一阵奇怪的感受让我通体发凉。 我止不住的颤抖,但内心的渴望却让我的整个手掌都贴近了那支凤头钗。 我感觉自己现在很奇怪,因为一种喜怒无常的情绪在我体内挣扎。 就在我陷入对凤头钗的渴望时,古玩店的门帘被掀起,一个陌生的人走了出来。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那人就一把将我的手拉开,然后轻轻拍了三下我的肩膀。 等我神志清醒后,在我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素白衣裳的男人。 第87章 调虎离山之计 虽说他长得没有莫寒那么俊朗,但那种水平的颜值,也很不错了。 那人见我盯着他不停的看,便低声笑了起来。我被他笑的有些脸红,便转过身子假装欣赏凤头钗。 “姑娘你从哪里的?怎么好端端的进了我的店。”那男人也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背过手,对我幽幽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我才突然突然意识到,这家古玩店除了我以外,竟然再没有别的客人了。 是因为生意太过惨淡? 可是仔细想想,之前路过这边的时候也没看到过这么一家古玩店啊? 摇了摇头,我不再多想,将自己刚才遇见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戒备心。 听完我的解释后,那男人的脸色莫名有些凝重。 “姑娘你是说,刚才有个通体漆黑的男人跟着你?”那男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对我说道。 我狠狠的点了点头,生怕那男人不信一样,眼巴巴的盯着他。 而他却莞尔一笑,对着我说:“姑娘大可放心,我这里,一般人进不来。” 听到他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 对着他甜甜一笑,我作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向依依,很高兴遇见你。” 而那男人也慢悠悠的说道:“我叫叶青。” 叶青,叶青,人如其名,就像是春夏季节里,青翠欲滴的树叶一般,无论是谈吐还是待人都能给人最舒适的感觉。 同他打完招呼以后,我的视线又回到了面前的这个凤头钗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将它买下来,它像是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一般。 并且心中有一个强烈地预感,这个东西就是该属于我的。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准备看它的价格的时候却发现,这凤头钗居然没有标价。 这时候,一直静静站在我身后的叶青发声道:“怎么,想要这个吗?” 声音很干净也很纯粹,像只是单纯的询问。 我心底却突地一颤,猛的回过了神来。 扭头看向这位名叫叶青的店主,他的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同其他服务业人员的工作性微笑截然不同,让人看了也很难生出厌恶来。 匆匆地将视线收了回来,我摇摇头道:“不了,就只是看看而已。” 就算对店主的印象再好,也改变不了这家古玩店有着浓浓古怪的事实。 吃了那么多次亏的我,现在可不敢随随便便地将来路不明的东西往家里带。 店主浅浅笑了一下,像是看出了我心口不一,却也没再多纠结这些,只礼貌地问我:“那还要看看其他吗?店里好玩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推辞了叶青的好意,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同他道了别。 看他神色,好像有些惋惜的样子,却也没其他更多情愫,很绅士地将我送出了店。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中一直被那一支凤头钗占据着,占领了大片的领土。 想得太多投入,以至于将起初的那段被跟踪的经历都忘记了。 悲剧发生得特别仓促,我还没走出巷口几步,就感觉到腰下一酸,而后全身都变得乏软无力了起来。 而后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黑雾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了我,还没待我想太多,眼前便一黑,而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密封空间里。 有一点点光从头顶射下来,但是光线很细很暗,能被光线照射到的范围特别的有限。 身体没有被剥去活动的自由,四肢除了有一点酸软以外也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我忍不住站立起来,环顾着开始打量起了自己所在的空间。 仅凭着有限的亮度能够看出来,我像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面,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却是被封死了的。 而眼下,洞里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不仅是没有活物,连死物都没有。 是谁抓我来的? 之前一直跟踪我的那个通体漆黑的陌生生物吗? 可是一想到莫寒,我又觉得这事可能不会如我想象中那般简单。 刚出校门,莫寒就被奇怪的动静给吸引走了,而后再是我回家途中被跟踪,这事说来不巧,可若要一口咬定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是不相信的。 所以说,这其实是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我心中有点恍惚,本觉得有莫寒在,我必定不需要担心,但很快想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又觉得有些发愁。 莫寒若是也被困住了怎么办,他的大半灵力都被封在了灵戒里面,而现在那灵戒又在我手里。 万一那对面的人特别多怎么办,莫寒再怎么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脚。 而且看现在这架势,那些人必定是有备而来,连计划都准备了周全的。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莫寒给我的灵戒在,不用害怕太多。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手,却发现手指那里光秃秃的,别说戒指了,连我多年握笔磨出来的老茧都不见了。 这……分明不是我的手。 我从来没有留指甲的习惯,指甲稍微长了点就会忍不住剪剪剪,所以指甲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可这双手上却有着长长的指甲,还修得漂亮又尖利,像是专门用来挠人的一般。 我心中有些发愣,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蛋很光滑,也很水嫩,看样子是少女不错,这是唯一让人欣慰的事情了。 可事已至此,我也算是确定了,自己现在用的身体,并不是自己的。 那我的身体去哪里了? 我现在在谁的身体里面? 别人盗用了我的身体,是想做什么? 万千疑惑如同一捆杂乱的线,环绕着我,我越想理清这堆线,就被捆得越深。 怎么说,盗走我身体的那人好歹没有直接弄死我,而是将我塞进了别的身体里。 那应该是暂时并不打算杀了我,所以说我的生命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只是不知道莫寒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认出我身体里的那个人是假的。 越想越觉得脑袋疼,我不想再想去,揉了揉脑袋,一不做二不休地躺回地上,闭上眼睛,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暗中比较容易有睡意,我躺着没多久,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也不知一觉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洞里面不知何时被放入了一盏灯,灯光虽然不是很强劲,但是比起之前的那点微弱光线,却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最起码,现在的我,已经能够一眼看清这个小山洞里面的布局了。 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一无所谓,我身下正躺着的是一叠简陋的枯草,草挺厚,面积也不小,刚好能充当“床”来供人休息。 石洞的正中间摆着是一个石桌,上面居然有一碗香喷喷的饭菜,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看样子是刚端过来不久。 不用想也知道,在我睡着期间,必定是有“人”来过了。 不仅替我加了灯光,还为我端来了饭菜。 只是不知道那“人”用意究竟何在,不杀我,不害我,反而还好吃好喝供着我。 这不算是亏本买卖吗? 还是说,我目前对他来说,用处还是比较大的。 晚饭没吃,这会儿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的肚子是早就饿了。 看饭菜卖相挺不错,味道也足够诱人,我便有点克制不住了。 可思前顾后都觉得不太敢吃,万一里面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要是吃进肚子里去了,岂不是挖了坑给自己跳? 但是左思右想又觉得那人不至于做这些,怎么说都是神通广大到能将人的身体灵魂调包的,想害我的话,早就有机会了,不至于要偷偷摸摸在饭菜里下药。 再说了,现在的身体也不是我的,万一真有问题,灵魂出窍了没准还能帮自己回到原本的身体里面呢。 自我安慰了一大段以后,我面色坦然而又淡定地将桌上的这碗饭吃完了。 吃完后过了很久,身体也没出现什么不对劲来。 身体满足以后,我便开始打量起了这个小石洞。 确认了洞口封得很死,推了半天也推不动那拦在洞口的石块后,我也懒得再抱这些侥幸心理,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了其他东西。 这个地方看着不像是临时找的,倒好像真的有人住过一般。 至于住户是不是人,就不一定了。 洞内装饰是偏女性化的,洞壁上甚至还垂挂着花花草草。 我翻找了一番后,竟然在石桌上的花瓶后面发现了一面小镜子。 这下子基本上确定是女性住户了,这么糙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有镜子。说住者性别为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翻出镜子以后,我第一时间便拿来照了自己的脸。 镜子里映照出的少女很漂亮,有着最光滑无暇的脸蛋,和最不谙世事的双眼,清纯可爱得像只软萌的猫。 只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少女有些眼熟。 第88章 变成猫了? 可是翻遍了脑海中的记忆,我也没找到这少女。 是认识的?还是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会觉得眼熟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太出众了? 实在想不出这少女会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再多想,将镜子压倒,塞回了原来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镜子里映出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不论这张脸有多好看,都是一件诡异到恐怖的事情。 恰在这时,空气中响起了有一点粗哑的男音:“小丫头还挺识趣嘛。” 我下意识地去找声音的源头,环顾了一周石洞,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反倒是石桌上刚被我吃完饭的饭碗消失不见了。 只是听这声音怎么都觉得特别熟悉,应该是最近有过交涉的。 脑子里划过猫头人身男的身影,我总算是将身影与人对上了号! 这可不就是那个酒吧的怪老板吗? 上次消失的时候,莫寒就同我说必定还有后续,原来后续是在这儿等着我啊。 想到上次同猫头人身男一起消失的小白猫,我突然之间就将部分东西理清楚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想起了上次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少女。 她趁着莫寒休息的时候跑去偷吻他,穿着一身白裙,虽然只让我看到了匆匆一眼,可我基本能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镜子中的脸蛋这么眼熟了。 因为我用的,就是这个猫妖少女的身体啊! 那她呢,是不是正在我的身体里面? 她想要做什么,会对莫寒不利吗。 想到她作为猫的那几日里,毫不掩饰的对莫寒的眷恋,我突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猫妖不会是盗用了我身体去接近莫寒吧! 心里突然有些泛酸,茫然无助感如同海水般将人淹没。 不行,我不能丧气,我得打起精神来。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一下怎么逃离这里才好! 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加油!向依依!你可以的! 反正这两只猫妖暂时不会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我不如先观察下,找到逃离这里的方法再说。 我现在用的身体是猫妖的身体,虽然不知道她会些什么术法,可是身为一直妖,最简单的变化术肯定是她身体里的最基本能力。 怎么想都觉得,这些基本的变化术肯定是不需要念咒语的,没准只需要心念一动就可以了。 确定了石洞里的那个神秘猫头人身男已经消失后,我跑去将角落里面的灯给熄灭了。 而后便窝回草席上一心一意地琢磨起了变身术。 试了半天都不得其法,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一轻,视线猛然直接降低,整个世界在眼里都放大了好几倍。 我心中暗喜,知道这是成功了。 四脚着地成了最自然的姿势,我抬抬爪子,爪子雪白一片。 看样子就是之前的那个小白猫的模样。 不过我这会儿一想起小白猫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小模样的确是又乖巧又可爱,可是捡回家的时候哪知道它会是一只知恩不图报的小白眼猫。 这就算了,现在这会儿居然还敢阴我。 能换个猫样就好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刚从脑中掠过,猫爪子就成了灰色。 嗯嗯?换颜色了? 好像还挺好用的。 这下子我开心了,心满意足地迈着小短腿在石洞里走来走去。 而后寻到石门前,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猫的嗅觉是否灵敏,可我刚刚在房间里的确没有闻到猫头人身男的气味。 不知道他是怎么取走盘子,怎么说的话,可我更宁愿相信那是隔空使出来的术法。 姑且当猜测好了,反正也就一赌博,赌赢了我就可以出去,赌输了,大不了另寻其他方法。 这么想着,我便心安理得地在石门旁的石凳下懒洋洋地窝着了。 看样子够隐蔽,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法被发现。 因为起初睡过一段时间,这会儿我便没了睡意,再加上心里警惕心够强,便硬是睁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冰凉的地上待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突然起了点昏沉睡意的时候,石洞里面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我抬眼望了过去,确认了小小的空间里的确是没有进来任何人无误,便小心翼翼地往石凳后又缩了缩,尽量将自己的呼吸屏住。 那猫头人身男看样子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第一眼没看到我身影后,空气里便响起了他的声音。 “人呢?” 自然是没人会搭理他的。 我继续躲着,没隔多久,就听到“轰隆一声”,石凳后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是白天,洞外强烈的光线第一时间铺满了这个石洞,逆光方向站着的就是猫头人身男了。 这么近距离抬头看他的脸,才发觉他长相的恶心可怖来。 脸上毛茸茸的,眼珠也黑到吓人,几乎看不到一点眼白。 他进来时的脸色有点差,像是真的以为我趁他不注意跑了一般。 眼见着他大踏步往洞里面走,我抓准了一个空子,从他身侧飞速钻出了洞外。 出去的时候心脏都是在剧烈跳动着的,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竟然这么轻易就出来了。 猫的动作是很轻盈的,走路几乎都不发出声音,看那猫头人身男粗神经的模样,估计也没发现我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不过我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停下来,就被人揪住了脖子从地上提溜起来,又扔回了石洞里面。 一直到跑了很远出去,我才敢悄咪咪地回了头。 身后没什么动静,那猫头人身男也没追来,看样子是真的并没有发现。 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偷乐,因为这会儿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出了山洞以后就窜进了一片山林里面,我心里急着想要立刻逃离那猫头人身男的魔爪,便也不管不顾自己位置究竟是在哪,瞅准了一个方向便拼命地往前窜。 只知道跑得越远越好。 进了山林后便有些慌了,幸好没过多久便看见了尽头,出来以后顺利地找到了公路。 公路并不是荒无人烟的样子,来往的车辆很多,跑了几百米后甚至还看见了个公交站台。 跑过去看了下后,总算是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离我家还挺近的,能上16路车,坐过五站便能到我家了。 想不到这俩猫妖还挺会省事的。 我彻底安心了下来,蹲在公交站台旁等16路车。 没过多久便来了一辆,等上上下下的人流都停了以后,车门关上了,我一跃跳上了公交车车门外的铁质踏板上。 除了临站的时候还得再跳下车,以防止被车门挤到以外,这一趟免费车蹭得还是挺安然的。 只是人多的地方,难免会有眼尖的看到我,然后瞪眼用手指着我。 反正现在是只猫,用的且还不是自己的身体,我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就这么颠颠了五站,我顺利在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前下了车。 这会儿虽然是白天,但是天色显然已经快暗下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洞里究竟待了多久,我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被别人用了。 难得靠近了家门口,却觉得有些近乡情怯了起来。 正犹疑着,就见身侧有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了视线里面。 衣服是我常穿的,脸蛋也是我常能在镜中看见的。 正是我作为“向依依”使用的身体。 那人用起来像是很自然的样子,走路的姿势,包括脸上的笑容都和谐到像是与过去的我别无二致。 这么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观察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就这么看着盗用我身体的人,浅笑着从我旁边走过,而她身侧的正是莫寒。 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 脑袋中的东西多到没法再思考其他,我这一瞬间像是傻了一般,总觉得莫寒温柔看向盗用者的眼神,刺目得很。 心里像是被滚烫的火灼伤了,我一个不察,连他们走到我面前来都没发现。 那“假依依”看到我的第一眼,神色有些慌乱,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撒娇地晃了晃莫寒的手臂,问道:“看什么呀,快走吧。” 莫寒也发现了我,正低头看向我,目光很陌生。 我被那眼神冷到了,第一时间便想躲开。 可下一秒,他却倏地笑了,弯下腰来伸手抚了抚我的毛发,将我抱在了怀里。 动作很轻柔,鼻间能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好闻气味。 我不由便有些沉沦,之前的不开心在这一刻好似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而后我便听到他道:“这小猫蛮可爱的,带回家吧。” “假依依”呆住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你忘记上次那只白猫了吗,她可是将你要杀的人都带走了,谁知道这……” 还没说完,就被莫寒打断了:“依依,听话。” 很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带着魔力,“假依依”迅速就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从莫寒手中抱过我。 我看到她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带着刻毒和阴狠。 第89章 猫妖的勾-引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脸被别人用来会是这般模样,原来我的脸蛋也可以露出那般阴狠的表情。 我瑟缩了一下,想要从这个“假依依”手中逃开。 她却很用力地握住了我的爪子,一点也不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黑着脸走在前面,将我抱回了家。 上次给小白猫用的小猫窝看来是一直没扔,这次倒也省事,直接将我塞进了那个猫窝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不容易回了家,我也没空嫌弃猫窝不干净,趴进去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手轻轻地顺过我的背,而后如同安抚一般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软软的猫叫,而后下意识地蹭了蹭那双手。 这种安心的感觉是很难得的,即使是睡梦中,不知发生的事情是梦还是现实,也阻止不了我满脸享受。 隐隐好似听到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来:“你很喜欢猫吗?” 听语气,有些小小的欣喜,又好似有一些不太心甘情愿。 话音刚落,给我顺毛的那双手就离开了,而后我听到莫寒的声音回答道:“不喜欢。” 而后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有些发酸,而后全身心都感觉到了疲惫,困意便翻山倒海地将自己吞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也亮了盏晕黄的台灯,将四四方方的空间照得有些暧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不清楚究竟是被动静惊醒了,还是因为其他。 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床上的两个人影。 莫寒是躺在下面的,而“假依依”此刻正骑坐在他身上。 年轻的男鬼看不出什么表情,而娇小的女生衣衫轻解,露出大片洁白似雪的肌-肤。 她咬着唇,眼中像是隐隐有泪光闪过,说出话时的声音似娇带嗔:“不想要我吗?” 说着,她将身上本来就单薄的衣服又往下拉了一点,一双手滑从莫寒的脸上往下轻轻滑,滑到脖颈处暧昧地揉了揉,却没多做停留,继续往下滑,滑到衣领处做出想要替他解开衣服的姿势。 “可是依依想要你了呀。”说话时的表情纯真且可爱,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口中吐出的是多么羞人的话语一般。 想到这身体是自己的,而自己的身体居然做出这般羞人的举动,我便觉得脑袋有些炸。 可最关键的是,现在是猫妖在盗用我的身体,她用我的身体来勾-引莫寒。 万一莫寒一个不知情之下,真的同她做出了些不可描述的事…… 该怎么收场? 身体背叛算不上,可若说这是精神背叛,又觉得也是不对劲的。 可最关键的是,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猫妖勾-引自家男鬼呢? 不管怎么样,那种与莫寒有过的精神与肉-体上的欢愉,让别人来分享,我是不乐意的。 关键是莫寒怎么还真的让别人骑在了身上,并且半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不管他知不知情,我都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半点都不想忍了。 我瞪圆了一双猫眼,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 刚预备掏出猫爪上去挠那对男女,就见剧情有了反转。 莫寒沉着脸握住“假依依”不太老实的双手,低声道:“睡觉吧。” “假依依”却有些不依不饶,她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水光似是要溢出来,像是委屈极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说完像是为了急着想要证明些什么般,她挣脱开被禁锢的双手,一把将身上的衣服全扯了下去,上半身整个地裸露在了空气中,而后抓着莫寒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你看,我身体没有不舒服。你也你很想要的,极阴的身体谁都没法忍的,你不要骗我了。” 我全程看得瞠目结舌。 莫寒这会儿却彻底黑了脸,只听他口中念了句什么,“假依依”的身体便僵硬在原地不动了。 他从床上拾起衣服,耐着性子替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动作分明是很温柔的,说出来的话却有着冷漠,像是每个字都被上了层冰霜一般:“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就好像,他在乎的只是这具身体一般。 将最后一件衣服都裹严实以后,他才解开了对“假依依”的禁锢。 “假依依”刚获得身体上的自由,眼中便有金豆豆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边哭还边哽咽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莫寒皱眉看她:“你想说什么。” “假依依”目露狰狞之色,突然咬牙切齿地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望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深恶痛绝的仇人,恶狠狠地道:“你不就是只在乎她吗,我让她永远也变不回来了,看你该怎么办。” 莫寒突地便笑了,他顺着“假依依”的目光看向我,而后道:“你想多了,之前只是猜测而已,不过现在听你说了,倒是确认了。至于为什么不碰你,完全只是顺应心中所想。” 说完,他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假依依”,冷着声音道:“这身体,你也别用了吧。” “假依依”闻言有些惊恐,她后退着大声地道:“你以为你杀了我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我知道这个向依依的一个秘密……” 还没说完,便只见莫寒指尖一动,一道银白色的光倏地钻进了“假依依”的太阳穴中。 我便亲眼看着这个冒牌货,由一脸惊恐变作了无生无气,再然后,一个黑乎乎的虚影便从那身体中飘了出来。 看样子这个便应该是猫妖的灵魂了。 莫寒将这灵魂收入袖中,从头到尾,面色都没有半点波动。 而后他朝我走来,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便傻愣愣地同他对视着,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猫脑袋:“傻娘子,别生气,都怪为夫不好。” 难得见他面上露出自责的表情,我有些稀奇,之前还残留着的一丢丢不开心与醋意,这会儿也都纷纷烟消云散了。 虽然他没有立刻就知道自己娘子被调包了,可看他态度还不错,也不需要去怪责些什么了。 毕竟向依依大人有大量,我掏出猫爪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裤腿。 摸完后自己便有些炸毛了。 这身高差是怎么回事!这么萌的身高差我不干啊,费尽心思结果只能摸到人家裤腿,还给不给活路了。 虽然说现在这身体变成-人形很轻易,可我心里对之前看到的猫妖偷吻一幕还有印象,这会儿都膈应得紧。 要我乖乖变作她的样子,我才不干呢! 莫寒像是看出我在炸毛,他眼里的笑意更甚,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抱到了怀里,而后拍拍我的脑袋:“好了好了,不气了,来乖乖睡觉吧。” 有些不乐意他这哄小孩的姿态,我在他怀里小小地挣扎了下,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莫寒将我放到了床上,声音轻柔极了地哄我。 身上不太干净,我不是很想就这么蹭脏自己的宝贝床,不过这会儿难得气氛不错,也懒得表达一下反对意见了。 只是刚跳上-床,我便看到了床上的那个属于自己的身体,而后很快想起来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我的身体里没有魂魄,我不能立马回自己身体吗。 我在自己的身体周围跳来跳去,而后抬头看向莫寒,满脸的焦急。 猫身就是这点不好,都没法好好同人交流了。 一个忍不住我就想变成-人样,直接噼里啪啦地同莫寒讲清楚自己的想法。 所幸莫寒脑袋挺灵光,见我这模样便知道我想说啥。 他同我解释道:“你这会儿刚进了猫妖的身体,这身体妖力太强大,你灵魂又很脆弱,贸然将你灵魂放出来,可能会扛不住。” 说着,见我面色有些担忧,他又道:“这个不用担心,你相公肯定会想办法将你恢复的。” 见他很自然地将一切都打包在自己身上了,我也不再担忧其他更多事情。 反正他一直都很可靠,有莫寒在,连跳崖都觉得一定会在崖底被他接住一般,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起来。 心里放松了之后,躺在床上我便很快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躺在一旁的我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照样是个灰不溜丢的猫样子,初睡醒脑袋有些蒙圈,幸好莫寒就在眼前。 他第一时间便同我解释说,没灵魂支撑着的肉-体很容易腐烂坏掉,他昨夜便连夜将之送入地府里的冰池里面冷冻起来,以防出现其他棘手的问题。 再然后,该考虑的便是如何回到我原来的身体的这个问题了。 见莫寒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答案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事情可能有些大。 莫寒拍拍我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别瞎想了,我会有办法的。” 他帮助我去给我爸妈下了咒,让他们误以为我出门实习,并短时间内不会归家。 第90章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同样的,在学校里也用了这个手段。 这样一来,我连最后一点后顾之忧都没了。 忙完这些后,莫寒便又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去了,也没法开口问,便窝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第二日清晨。 夜里撑不过睡意沉沉睡去,因为感到他气息而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清早了。 分明是只连洗漱都不需要的鬼,莫寒这会儿看起来却有着风尘仆仆的。 他从怀中掏出个绳子来,系到了我的脖子上。 嗯嗯?猫铃铛吗…… 我有些不满地低头去看那绳子,却发现绳子尾端挂着的不是其他,而是之前一直套在手指上的灵戒。 看样子,他还顺路去将灵戒从我原本的身体上拿下来给我了。 莫寒道:“我打听清楚了,现在需要去找到一个叫紫龛的器皿,用以吸出并暂时搁置你的魂魄,而后完成魂魄交接。 只是他又说了,这紫龛本来是一个百年世家的家传之物,清末年间因战乱落入敌寇之手,后建国初期又被一商人高价买回。 再后来,不知又是经历了几人之手,现在这紫龛早就已经下落不明了。 他昨夜去派人探了探,得来消息说,有人曾见这紫龛在北山一带出现过,并极有可能在北山寺庙中,被一群和尚给供起来了。 北山靠北,我家偏南,中间的路途,客观来说并不是特别遥远的,但唯一麻烦的是,中间并没有直达的飞机,若要中转的话,中间候机的这段时间加起来,并不能比铁路耗时短,很简单的,我们便选择了走铁路。 只是,莫寒会将那灵戒取来让我戴上,是担心前路会有危险吗? 莫寒见我面露担忧,便笑着安慰我,然后还有些小傲娇地问了句:“怕什么,难道还对你家相公的实力表示怀疑吗?” 我哪里敢! 听他这么说了,我连忙将自己的一个猫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完了瞪大眼睛,崇拜地看着他,以示对他的敬仰。 莫寒乐了,他扑的一笑,摸了摸我的脑袋,看着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再说重点内容,莫寒不愧是一枚神通广大的鬼,为了方便照顾我,他专门弄了具刚死的尸体,上身后就用那身体去买了车票。 因为是附在死尸身上,我心里便有些不太适应,再加上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连死尸的长相都未曾挑过,选中的这尸体相貌极其平庸,对比起莫寒的祸国殃民来,实在有点委屈我的眼睛。 好在莫寒这鬼气场够强,上了尸体身后,硬是给他拉出了点气质上的优势。 于是乎,一人一猫便这么踏上了寻紫龛之旅。 北山寺在当地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寺庙了,只是初始时我还担心。 莫寒是一只鬼,而我住猫妖体内,勉强算是半只猫妖。 这一鬼半妖公然踏入佛门圣地,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只是见莫寒面色淡定,我便也不再去纠结这些。 待得混进了北山寺以后,才发现,这寺庙里面的和尚,大多是混闲饭的。 这么说可能过分了点,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仅没有人能看出我们异样来,一群人还在莫寒的小小术法下毕恭毕敬地将我们奉为了上等宾客。 而寺庙里面的佛像对莫寒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我一只小猫妖的躯壳是在佛像前面,被吓得瑟瑟发抖。 莫寒察觉到了,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那只冰凉干燥的手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很轻易地便将我身上的一点怯意消除得一干二净。 我有些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引得他笑意连连:“这么乖。” 恍然明白过来,自己此刻的举动就像是在向主人撒娇卖萌的小宠物,我有些羞恼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立马停了动作,闭上眼埋头缩成一团,开始假寐。 突地有一道略显年迈的声音传了来:“好干净的魂魄。” 听语气,像是有些啧啧称奇的意味。 我忍不住抬眼朝那人看了过去。 他站在莫寒跟前,手里拿着一柄笤帚,孤零零的一个人,穿着单薄且略脏的僧袍,像是专门的扫地僧。 这会儿他面对着的是莫寒,可视线看向的分明是我。 莫寒像是没多大情绪波动一般,他轻轻同扫地僧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我却觉得自己的原型都被扫地僧看破了,那灼灼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头皮发麻,便背过脑袋去,将脸朝向莫寒的胸膛,不再看他。 幸好没多久便听到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我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后,莫寒便同我道:“这家寺庙有点古怪,你最好不要乱跑,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看他面色凝重,说的不似玩笑话,我便乖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夜里的时候,本窝在莫寒怀里睡得正香,我突然听到一阵古琴声。 琴声很动听,也很悠扬,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近在耳边。 仿佛是带着蛊惑人的魔力一般,如泣如诉的琴声听在耳边,每一声都在喊我去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我睡不着了,睁开眼,这会儿脑袋中空荡荡的,连莫寒之前的交代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身体与内心皆没有了抵抗之力,我忍不住便想要去靠近那琴声。 可爪子还没扑棱两下,整个猫身就被莫寒提溜了起来。 他将我揣进怀里,按住我的四猫爪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带你去看看吧。” 琴声的源头便是在这寺庙中,而这寺庙不知被设了什么的阵,连想要掐个术法隐去身形都做不到。 莫寒没花多大功夫便带我找到了那发出声音的古琴,是一个小小的禅房,两侧木门大开。 琴前有香烛跳着幽幽的烛火,琴边没有人,琴声却自始至终从未停过。 又是鬼弹琴? 这会儿在莫寒怀中,我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自我意识,不再挣扎。 想到上次那个流血的钢琴,那琴也是无人而自动发出琴音,琴盒下甚至有血流出。 可上次的事情,与其说是鬼弹琴,倒不如说是梦鬼的恶搞,因为若是有鬼,我不可能看不见的。 而这次,又该是什么原因呢。 禅房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可不过站了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重重脚步声靠近了。 莫寒抱着我,走近了禅房里面,二话不说便躲到了佛像之后。 古琴就摆在佛像前面。 那脚步声进了房间后便停了下来,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便微微睁了眼睛去看那佛像前的动静。 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在灯火下发着锃亮的光。 本奇怪,这深更半夜的他为什么会来这个空无一人的禅房,却发现他竟是闭着眼睛的。 像是在梦游一般,却能清楚地知道哪里有门槛,哪里有墙壁,简直比白天睁着眼的人还要清醒。 可他面上的表情却仿佛有些魔怔一般,嘴角带着点痴迷笑意地上扬着,半边肌肉僵硬地拉扯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 像是电视里面的那些,因被洗-脑而争相打算献祭自己生命的无辜群众们。 我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人可能是同我一样,在起初听到声音的时候便被蛊惑了心神。 后面越看便越觉得真的像是这么回事。 他姿势古怪地在琴跟前磕了几个响头,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声音特别的大,也特别的诚恳。 我有点惊奇,但还来不及想太多,便见那和尚从宽宽的袖子中取出了一条粗壮结实的绳子,踩在椅子上将绳子挂到了横梁上面。 这下我是彻底懵了,抬头看莫寒,见他还是起初的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厮,就算是用了个平淡无奇的肉-体,笑起来都简直是春暖花开,可若是不笑了,不光是眼神,就连浑身散发的气息都能冻死人。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摸了摸我的脑袋,浅浅笑了下,而后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继续看。 毫无悬念的,那人便在我们跟前上吊了。 我挣扎了一下,想要冲过去阻止那人。 却被莫寒按住了身体,他的手很温柔地从我背部划过,像是在安抚我。 我不敢发出声音来,却瞪大眼睛看向了那和尚。 他像是因为上吊而死,又像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死。 因为我甚至没看到他的神情因窒息而显露出痛苦来,而更诡异的是,他脖子刚挂上那粗绳没多久,便眼皮一翻没了气。 而后我便看到略微有些透明地虚影从他的尸体中飘了出去,看样子是真的死透了。 前前后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而即使一开始莫寒没有阻止我冲出去,我也分明是赶不上去救人的。 更别说,我这会儿只是一只猫,就算是摆出站立的姿势,也不过刚到人的小腿处。 心中有点堵塞,这里很显然不能久留了。 再待下去,万一来了人,我们第一个便脱不了罪名了。 第91章 你弄疼我了 莫寒抱着我绕过那个尸体,步伐匆匆地踏上了回房的路。 我从他肩膀一侧露出半张猫脸来,忍不住向后看。 那尸体仍旧被挂在横梁上,死得悄无声息。 回去的路上没有再碰到第二个人,期间我脑中一直想着,这个尸体,明早被发现的时候,一定会引起轰动的吧。 可没想到,第二日起来后,并没有人提到有和尚死去的事。 我疑惑,看向莫寒,见他神色也略带凝重与不解。 他抱着我,重新又去了那个禅房。 禅房的横梁上干干净净的,不光看不见尸体,连绳子都没留下来半根。 这个禅房比较偏僻,再加上空间较小,很少有人来,这会儿便又是空无一人的了。 佛像前的古琴,和昨夜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好像周身的色彩要更淡了些。 至于昨夜吊死在这里的尸体,究竟是被幕后黑手派人收拾干净了,还是这里的和尚早就已经习惯了生生死死,见惯不惯地处理了? 见待在这里没法再得到更多消息,莫寒好似也没有再久留的意思,他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开。 却没想,一个转身,便碰上了个人。 我抬着猫眼去看那人,发现竟然是有些眼熟的。 是昨日夸过我魂魄干净的那个扫地僧。 被夸的确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可是你可以夸我萌,夸我软,甚至是夸我抓耗子好,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哪有人上来就夸别人魂魄干净的? 怎么想都觉得这老和尚古古怪怪,估计同其他傻不愣登的年轻和尚不一样,我便对他有些抵触了起来。 此刻他仍旧是对我看着的,我不过刚抬眼看向他,就同他的视线对上了。 那眼神里有赞叹,也有痴迷。 我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对一只猫痴迷,是几个意思? 难道住处老鼠太多,需要我去帮忙? 莫寒的去路被他拦住了,便停下来脚步,也不开口,就这么笔直站着,任由他打量。 老和尚竟真的就一个劲地打量着我,同样什么都没说。 一鬼一僧一猫,就这么僵持了很久。 空气中,有诡异的气流在涌动。 我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从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懒洋洋地“喵呜”了一下,努力想要打破沉默。 幸亏效果还是有的,那扫地僧终于开了口:“你昨夜来过这边?” 莫寒声音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扫地僧眯着眼睛笑开了:“你不用急着否认,老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 莫寒这性子也有点极端,对待喜欢的人能耐心又温柔,恨不得天天围在对方身边哄着对方。至于碰上了不喜欢的,或者是不熟悉的人,那就是连余光都不想给一个了。 我都觉得这扫地僧有点废话多,不仅废话多,还一副挺把自己当反派boss的模样,光是我瞅着都嫌烦,莫寒的反应就更不必说了。 听完了扫地僧的话,莫寒直接就没了最后一点耐心,他开口道:“自便,还请借过一下。” 声音寡淡又高冷,像是连开口都是施舍给对方的一般。 扫地僧也不恼,他侧开身子,给我让开了一条通行的道路,面上仍旧是笑呵呵的表情,同故事插画里面的弥勒佛别无两样。 我却越看越觉得那笑容很恶心,看得人脑袋发涨,头皮发麻。 中午吃饭的时候,通过送餐的几个小沙弥的谈话,我才发现了,原来寺庙中都知道有人不见了。 他们放完餐,便边聊天边离开,我听这话题有点奇怪,便悄悄地跟了上去,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偷听。 听他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例了。 从上周开始,每一夜都会有和尚消失。 消失了的和尚无关老少,并且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死了。 在寺庙中的其他和尚看来,那是一种飞升的表现,消失了的和尚都是被佛祖选中了的。 这种认知让我有些惊讶,说话的小沙弥分明是面带着满满的期盼与向往的。 而听谈话,昨夜死掉的那个年轻和尚,是其中一个小沙弥的兄长。 他脸上看不出半点难过,反而满是自豪与羡慕,他笑着同他的小伙伴说:“我妈妈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她还特意来叮嘱我,要向哥哥学习,我希望下一个被选中的人可以是我。” 接下来的谈话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了,我顺着原路返回了住处,刚溜进门就被莫寒一把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看他面色,像是有些恼火一般。 我瑟缩了一下,想起刚住进来时他的叮嘱,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理亏了。 他明明已经很凝重地对我说过,让我不要乱跑,可我刚刚还是乱跑了。 看他现在脸上难看得紧,我也没法计较他的手太用力,弄得我很疼的事实了。 只好先纠结一下怎么哄好这个移动制冷器。 不打招呼乱跑,理亏在我,我仗着自己这会儿是猫,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他,而后还讨好地用爪子挠他的胸膛。 莫寒的面色便绷不住软了下来,他的眼中像是隐隐有火光在跳动,半秒钟后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如果可以,真恨不得把你系在我身上,看你还敢不敢乱跑了。” 我便只好无辜地看他。 这件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空很快的披上一层黑衣,四周寂静无声。 已经是夜里了,前天晚上吊自杀的和尚,此刻还在我的脑海中放映。 他是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怪异的姿势死去的,头和脖子是直直的,临死的时候,眼睛终于睁开了。 两只眼睛盯着前方,眼睛里的珠子向上翻白,身体也是直直的,一点也不像是常人自杀,倒是有点像…… 叮咚!叮咚! 古典时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起头看到钟上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心想着天已经那么晚了,还是睡觉吧。 正准备入睡,没想到头刚一落到枕头,又再次听到了那诡异的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恐怖。 我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床头一动不动的,好一会儿,突地听到有敲门声。 外边没有人回应,我心里疙瘩一下,难不成外边敲门的不是人,而是只鬼? 我沉思着要不要走过去开门,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是只猫了,没料到这时门突然就打开了。 来人并不是鬼而是莫寒,我这才松下了心。 他刚入夜的时候便出了门,一直到这会儿才回来,不知道这期间我一颗猫心脏都快给蜷缩成一团了。 这会儿终于见他回来了,我才放下心来。 莫寒将我从床上抱起来,说道:“走,去看看。” 我们的房间离禅房比较远,必须要绕过一个小山丘,说是小山丘,其实就是一个满地坟墓的小山丘,这个小山丘是专门埋葬和尚的,叫作和尚陵。 这个寺庙里面正常死去的和尚,都会被埋在这里,至于那些“意外飞升”的,连尸体都找不到,自然不会进这和尚陵了。 走着走着,路过那些和尚的坟墓时,一股冷气从脚底往上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过头远远望见深林中站着一个白色人影,那个人影很诡异像是漂浮在空中,若隐若现,隐隐看到那人穿着和尚穿的白色布衣。 看身形,像是很眼熟。 我暗想,这难道是那个昨夜因上吊死去的和尚。 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有话对我说,说不定他是有什么冤情呢。 没准去同他交流一番,就能知道这个寺庙背后的古怪之处了。 想到这里,我趁莫寒一个不注意,不由分说从他怀里跳了下去。 正打算朝那虚影方向靠近过去时,就听到莫寒急切的呼唤声。“依依,别过去,那是鬼迷惑。” 我立马清醒过来,脑中像是被电过了一般,隐隐有些发麻。 只是人却清醒了过来,再望向那片森林早就没有了那抹白色身影。 莫寒追了上来,重新又将我抱回了怀里,这回力气要大得多,像是生怕我趁他不注意又逃跑了一般。 我不由便有些羞愧,将一颗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反倒是他来安慰我了,他又拍了拍我的脑袋,声音轻柔无比:“没事了,这个怪我疏忽他,怨不得你。” 追随着琴声,我们来到了禅房,到禅房外边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一缕魂魄从房内飘了出去。 看魂魄虚实程度,分明是刚刚才死的。 和莫寒对视一眼,从他的眼中都看到了沉重,他抱着我,加快了脚步冲了进去。 不用说便知道已经迟了,又一个年轻和尚上吊自杀了,和先前那个和尚死亡的姿势如出一辙,同样是直筒的身子,直直的脖子,瞪大着两眼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是从他的表情中我还是看到了他临死前的恐惧,他是看到了什么呢。 惨白兮兮的脸,没有眼黑的双眼。 第92章 有莫寒在,就没那么可怕 在月光的照耀下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森诡异,如果是正常人看了不得吓尿,但是对于我们这种经常与鬼怪打交道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我四处搜寻企图能找出凶手或者鬼怪什么,事却不尽人意,不管我和莫寒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有些沮丧地趴在冰凉的地上,莫寒跑过来安慰我。“这个房子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道。 我和莫寒决定留下来躲在角落里静静观察。 就这样,我和莫寒在漆黑潮湿的角落里待了很久,四周除了漆黑外剩下的就是幽幽的琴声。 眼看着快要一点钟了,外边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直到后半夜,琴声忽然停下来了。 我刚想走出去就被莫寒拦住了,我疑惑的盯着他看,刚想说话就看见他把一只手放在嘴上,然后示意我看向尸体那边。 我扭头看了过去,这一诡异惊奇的一幕让我感到惊讶不已,那具吊在半空的尸体居然在一点点的消失,从脚的部分,然后再到头的部分,过程仅仅几秒钟,几秒钟就发生了。 就在这时候,琴声也跟着消失了,我看见古琴上泛起丝丝的白光,转眼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夜。 莫寒也看见了,我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讶的神情。 难得这就是尸体不翼而飞的原因? 怪不得别人都会以为这些死去的和尚是飞升了,因为连尸体都找不到,连证明死亡的证据都没有。 寺庙中又大多数都是佛家中人,自然会理解为他们是被佛祖选中了。 莫寒抱着我从角落里走出来,静静地站在在古琴的面前,莫寒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对我说。“我怀疑这古琴吸收了尸体,这古琴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紫龛。” 我听完莫寒的话感到疑惑不已,一个百年世家的传家之宝,真的会是眼前这个吸走尸体的怪物吗? 若真要这么说的话,紫龛岂不是一个不祥之物了? 百年世家至于把一个不祥之物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吗? 还是说,它有其他的更诱人的功用,已经彻底盖过了它的不详之处。 如果这个古琴真的吸走了尸体,那两个和尚的自杀肯定便也是古琴捣鬼的吧? 想到那夜间莫名的琴声,本还以为会是有鬼怪作祟,却没想到,凶手便是这琴了。 伸出爪子摸了摸古琴,竟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具体感觉很难描述清楚,却觉得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其吸引了。 刚想再进一步摸索时,爪子就被莫寒握住了。 “别碰,万一触碰到什么机关,再给你九条命也赔不完。”莫寒倒是面色更凝重了,他将我抱紧,不许我再乱动。 那么可怕。我被他的话吓住了,瞬间也清楚了利害关系,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触碰。 夜已经深了,看莫寒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我们便夜不再多停留。 只是回去以后,他又同我说了,这紫龛本并不是邪物,它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成了别人手中用来害人的道具。 至于为什么害人,我们自然无从得知,而此次前来的目标也算是找到了。 只是紫龛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被我们拿走的,它现在致邪,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过去的功用。 而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等那个操控紫龛的幕后之人出来,逼迫他将紫龛还原。 我听完就觉得脑袋有些疼了。 看寺庙中人对“飞升”一事的追捧力度,就知道这紫龛作乱已经很久了,还隐藏得滴水不漏。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下子要怎么等,而那幕后之人又会因为什么而出来。 莫寒却顺我毛,并威胁我赶紧睡觉。 看他好像毫不担心的样子,我便知道他这会儿估计是已经差不多将事情都理得一清二楚了。 就也懒得去操心太多,反正我现在是只猫,耳能听,口却不能言,跟在莫寒大-佬身后就负责卖卖萌好了,其他事就不纠结了。 这么做好了一番心理准备,我便窝在莫寒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照旧没人提死人的消息,大家只知道自己身边又失踪了个人,便羡慕又期盼地叹着,又有人被佛祖选中,“飞升”了。 只是我还听说,这些人竟还会通知失踪和尚的家人。 家人若家住附近,对这些事有些耳闻,便会欢欢喜喜,一副也被洗-脑了的样子,开心得像是被圣光普照了一般。 就像昨天的那个沙弥的妈妈一样,据说家住得挺近的,得知大儿子“飞升”,连忙便跑去鼓励小儿子争口气,争取也能被选中。 若是家离得远了点,自然就不会被洗-脑了。 就比如说昨夜新死掉的那个和尚的家人,他“飞升”的消息刚一通知家人,家里人便不远千里来闹了。 遗憾的是,哭着闹着来的一群亲朋好友,被庙里几个和尚接待了不过几刻钟,便笑得眉飞色舞的被送出了寺庙。 态度转变速度之快,连我都看得瞠目结舌。 本以为会闹大,结果最终结局是双方都不追究。 甚至还不知是用了什么魔咒,洗-脑的速度如此之快,实在让我一个围观的猫叹为观止。 怪不得莫寒老早就说了,这家寺庙有古怪。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有那个扫地僧古古怪怪的,却没想到,上到庙中主持,下到小沙弥,这庙中的,就没一个简单的。 不过有莫寒在,我也没啥可怕的了。 就是明知道会不断有无辜的人死去,却什么努力也做不了,这种感知让人有些难受。 再后来的夜里,听到琴声我们也没再去禅房看过了,寺庙中不断有和尚“飞升”,但是人丁却一直不见稀少。 我这才知道,这北山寺在这附近可是远近闻名的佛教圣地。 但不免有些困惑,那幕后使者究竟是谁,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 不知过了几天,这天夜里,我不过刚入睡,便听到了琴音。 习惯了以后,心神已经不会受干扰了,我本以为可以和前几日一样,无视了这琴音继续睡觉,却没想到莫寒将我一把从床上揪了起来。 我不满地“喵呜”了一声。 他拍拍我的脑袋:“想不想看戏了。” 嗯嗯?有戏看吗?这种无聊而又煎熬的等待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是吗! 尾巴瞬间竖直了,我从睡意中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又听得莫寒道:“不想看戏也得带你去,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为夫可不放心。” 我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点点头,意思是听到了。 莫寒将我带去了那个禅房,速度很快,快到我都能听到风从耳旁擦过的声音。 琴音刚开始没有多久。 禅房里面亮着幽幽的烛火,随着门外灌林凯的风,忽明忽灭。 来的比较早,禅房里面还没有人。 不过也没有早多少,不过刚被莫寒抱着躲到了佛像后面,便听到了有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脚步声踩在地上,像是在拖行一样。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龄老迈的人。 还没看到来者,我脑中便闪过了一个人影。 只是,按理说,他应当不会是被害者才对。 看他平日里碰到我时,痴迷地盯着我的样子,像是狼族在看一块肥美的鲜羊一样。 待得脚步声近到踏入了禅房内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从莫寒怀里探出脑袋去看了眼那人。 居然真的就是那扫地僧。 他也是同之前那些被琴声吸引过来的和尚一样,梦游一般,双眼紧闭,却好似能闭着眼视物。 看到他往横梁上挂粗绳,我动了动身子,莫寒却轻轻按住了我的身体。 我抬头看他,他冲我摇摇头,示意我噤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这会儿见他这动作,便乖乖地低头,不动了。 莫寒揉了揉我的背部,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是满面笑容的。 只是,一想到那即将要上吊的扫地僧,我又不免疑惑了起来。 莫寒带我来的时候,说的是带我来看戏。 看的是什么戏,今夜和往日里又有什么不同的吗? 还是说,幕后使者等会儿会出现?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望向了那个扫地僧。 这会儿他已经将绳子挂好,脑袋也搁在了绳子上,踩在凳子上预备自杀了。 难道要同前些日子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我正纠结着,却见剧情突然来了个大反转。 那扫地僧竟然兀自睁开了眼睛,他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般,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以后,震惊与害怕的表情一一从他脸上划过。 他吓得立刻扯开绳子,而后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琴声停了下来。 同往日不一样的是,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尸体死了,消失了,琴声才会停。 而这一次,人都没死,更别说尸体消失了。 这扫地僧,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难道他就是幕后黑手? 可是,若要这么说的话,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会险些中招呢! 第93章 不过是只猫而已 还有,莫寒为何会特意在今夜带我来看呢? 是因为他早就有预料吗? 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莫寒。 他的视线不在我身上,像是一直在盯着那扫地僧的一举一动。 察觉到我在看他后,他很自然地垂头,又是做出了一个摸我脑袋的动作。 我连忙避开他的手,抬眼再看向扫地僧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他的脸上是又惊又怒,而后大概因为是老辣成姜,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 扫地僧的视线牢牢地盯着莫寒,声音沙哑得似是破旧的鼓风机:“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后起之秀,果真是后起之秀啊。” 说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正常了,仿佛之前惊怒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我看得啧啧称奇,这年头,果然随便拎一个寺庙打扫的人都可以去抱个奥斯卡奖项,瞧瞧看这演技,绝对是一般人拍马难及的。 莫寒自始至终都很淡定,脸上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他道:“不过将计就计而已,谁让你露那么多马脚。” 扫地僧眯着眼,打量了莫寒半天,而后才道:“没人想要隐瞒些什么,你就算知道了些内情,也同我无关。毕竟这世界上,有本事阻挠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说着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不过是只猫罢了,何必需要劳累你三番两次地坏我计划。” 听到这里,我有些茫然了起来。 什么叫做不过是只猫而已? 为何他要提到我,难道在这件事里面,我还扮演了一个举重若轻的角色吗? 再后来,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了好半会儿,我起初听得云里雾里,可渐渐的,听到的信息多了起来,心中也有了点猜测。 照他俩所说的,这扫地僧本便应该是这一系列自杀案件的主谋了。 他会在白天的时候,暗中在想要害的人身上种下一个叫“迷醉”的毒引,这毒引有点类似蛊虫,却又和蛊虫截然不同。 因为蛊虫是有生命的,而毒引是没生命的,它们像是最死板的机器人,被设定好了之后,便只会按照程序走,启动了以后,即使是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从。 扫地僧的这种毒引被种在人身上后,到了夜间,一旦禅房的古琴开始弹奏,便会勾着那人前来古琴前,为古琴献祭生命。 而不出莫寒所料的是,这古琴的确就是我们要找的紫龛,至于它为什么会成为害人性命的邪物,则完全是拜扫地僧所赐了。 在扫地僧的暗箱操作下,古琴每夜都会吸收无辜僧人的肉-体以及生命。 而在他眼里看来,他的这些做法都是没有错的。 他是为了能够强大紫龛的能量。 自它从那个百年世家流失出去后,在这么多年时间的磋磨和辗转之下,紫龛早已失去了本来该有的光鲜亮丽。 甚至连很多功能都没法用了。 而扫地僧是在查阅了各种秘法后,得知让紫龛吸收活人肉-体,可以帮它重塑生命,便做了这一系列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谈到这里的时候,扫地僧的神情便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的一张枯皮老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道:“难道这有错吗?死掉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好吃懒做,预备在寺庙里老到死的,我这就算是剥夺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让他们死得更有意义罢了,何错之有呢?” 我难以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自以为是的人。 他说话的姿态,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仿佛自己真的是做了什么功德无量的好事一般。 我被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气得浑身发抖,连猫毛都炸了起来,很难想象,佛门里面居然能有这种人渣存在。 可还来不及想更多,我便听到了更重磅的消息。 从扫地僧口中,我得知,自从我同莫寒踏入了这家寺庙,他便盯上了我。 他说着,面色便有些痴迷和贪婪了起来,看着像是势在必得的样子:“真的第一次看到,一只猫身上也有这么干净的魂魄,没错,古琴的确不吸收魂魄,可是那是因为别人的魂魄太脏了。” 扫地僧说,对紫龛来说,我这般干净无暇的魂魄,正是最最需要的,所以,从我们入住的第一夜起,他便盯上了我们。 我想到第一日的那个夜晚,被琴音吸引着醒来的自己。 当时的我的确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很想去找到那琴声的来源处。 所以说,那一夜的目标就是我对吗?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是别的无辜和尚自杀了。 我正疑惑着,扫地僧便又道了:“若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紫龛也早就吸收到了这猫的魂魄了。” 我好奇地抬头看向莫寒。 的确,有他在,总是没有意外的。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我曾那么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照他俩说的,后面的每一夜里,扫地僧都没曾死心过,他一次又一次在白日里加重在我身体里下的毒引量。 可是同第一夜一样,最后这些毒引,都会跑去其他和尚的身体里。 最终死掉的,从来都不会是我。 我有些愣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说,那些人是代我而死的吗。 莫寒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感情波动,他动作轻柔地捏了捏我的猫爪子,叹了口气,仿佛颇为无奈的样子:“猜测了几夜,那些死掉的人,都是可疑度较高的,怪我动作太慢,一直排除到今夜,才算是猜对了人。” 我又有什么怪责他的理由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能够将那紫龛杀人事件的幕后黑手抓出来而已。 而不第一个猜测这个扫地僧,也是情有可原的。 照那么多小说电影的发展套路来看,最有可能是幕后boss的人往往都不是那些从开始就蹦哒得特别欢的角色。 这扫地僧虽然好几次都强势入境,摆出极为令人厌恶的嘴脸,但是按照那种惯常来说,第一个该怀疑的确不至于是他。 我知道这个时候,多余的自责都不该有了。 毕竟若是不抓到幕后黑手,这些人最后可能都是要死的,在我们来之前,这种类似的“飞升”事件,就已经持续了一周了。 努力说服并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心中还是有些梗塞。 而这一夜,莫寒很自然地便怀疑到了扫地僧头上,并心中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入夜前他便暗中将毒引从我体内取出,悄悄植入了扫地僧的体内,待到了夜里,他果真也没熬得住琴声的蛊惑,带着绳子预备来悬梁自杀了。 可毕竟是个老姜,怎么至于一手准备都没有。 扫地僧提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有些洋洋自得,他像模像样地捋了捋自己的胡渣,仿佛下巴下有长长的胡子一般,而后才慢慢吞吞的道:“若不是老僧早有预料,恐怕真的着了你这小年轻的道了。” 说着,他从宽宽的袖子中掏出了一条黑乎乎的虫子,摇头晃脑地道,“在操作这些事情之前,我便做了会翻车到自己身上的准备,这虫子是我特意从西域南离大师那里求来的,在我心智不全的时候,可以咬我一口,将我的心神拉回来。” 怪不得他没有同其他被蛊惑的和尚一样,绳子一挂便梗着脖子自了杀,原来还是有后手的。 他说完,口中啧啧了两声,像是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只是不知道你这后起之秀究竟是师从何人,差点叫我一个老汉都栽了。” 那是,莫寒是谁,在我印象中,他可从来都没有吃亏的时候。 我颇有些自豪地甩了甩猫尾。 莫寒没再接话,他沉默地垂头把玩着我的猫尾,仿佛那是一个多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我不免想起了那一日猫妖同他的一问一答。 猫妖问他是不是很喜欢猫,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我记得是,不喜欢。 当时好像心情还挺复杂的,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猫,分明一开始猫妖化作小白猫粘着他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抗拒来啊。 碰上我变的小灰猫了,就成了不喜欢猫了,想想都觉得憋屈。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玩猫尾巴玩得起劲。 我侧过身子,甩了甩尾巴,将猫尾压到了肚皮下面,就是不给他玩。 莫寒也不恼,仍是很自然的表情,给我顺毛。 那扫地僧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他有些恼火了,哑着嗓子道:“看来你同这猫儿的感情真的不错啊。” 莫寒垂头看我,表情不明地从嗓子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在很随意地回应他。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嗯”。 扫地僧眯了眯眼,像是死心不改一般:“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就不绕弯子了,老朽觉得吧,不过一只猫而已,哪里比得过荣华富贵呢。” 他像是没注意到莫寒逐渐冰封的脸,摇头晃脑地侃侃而谈着。 因为听到了他在谈论自己,所以我竖着耳朵,将这段话的后续听得很仔细。 第94章 魂魄干净的女鬼 老头子声音粗哑难听,不过我这时候也没闲心去嫌弃他的声音。 说了一大半,我总算是理清了他的中心思想。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猫毕竟只是宠物,哪里有紫龛珍贵,若是莫寒愿意献出小灰猫的魂魄,用以帮助紫龛恢复,他必定会重谢莫寒。 而后怕莫寒不心动,他还列出了一大堆报酬名单。 我听得直咋舌,心中只剩下两个疑问。 一是,这么好的条件,这个扫地僧是怎么开出来的?他真的有那么多的权钱吗? 二是,我真的值这么高的回报吗。 别说莫寒了,就是我自己都心动了。 真恨不得立马将自己魂魄抽出去递给他。 不过遗憾的是,莫寒像是没有听见他开出来的那些报酬一般,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可也不打断他,只好整以暇地看着扫地僧,仿佛是想看他能自顾自地说多久一般。 这老和尚倒也不介意,见莫寒不为所动,他继续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同这猫情深意重……” 话说一半,终于被莫寒打断了,他面带不耐,“知道你还说这些?“ 而后他很快地开口道:“我不欲予你难看,实不相瞒,此次我前来就是为了寻这紫龛的下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让你死得舒坦点。”说完他微微一笑,询问道,看样子像是颇有礼貌,“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扫地僧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想要紫龛做什么?” 莫寒看都没看他一眼,很显然,这么久的耗时下,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得丝毫不剩了。 他抱着我走到古琴旁,伸手将那古琴拿在了手中。 扫地僧大惊失色,慌忙冲上前来,像是想要从莫寒手中夺过那紫龛一般,却堪堪停在了莫寒跟前两三步的地方,像是被无形的墙给挡住了。 他忙大喊:“你要了这紫龛也没用,它现在早就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紫龛了,若不恢复它,你拿了它不过是拿了个只会吸人神魂的邪物而已!” 说着扫地僧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忙指着我道:“正好你也需要紫龛,便听我的,我帮你在紫龛跟前献祭了这猫的魂魄,必定能恢复紫龛。” 紫龛没法用,这的确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猜测,莫寒正是想要从扫地僧口中听些有帮助的信息,才愿意浪费点时间站在这里听他胡咧咧。 可是终究是白浪费了,这老和尚从头到尾都只在夸耀自己和劝莫寒献祭我,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吐出口。 若是能用献祭我魂魄的这个方法,莫寒又何必带我来找紫龛。 他皱眉,放松了对扫地僧的禁锢,冷着声音问道:“有其他方法吗。” 扫地僧猛地得回了身体的行使权,一个不察,重心不稳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大概是一个交手间便知道莫寒这人不好惹,也没敢生气,只脸色黑了下,便马上恢复了满面笑容,抖着嗓子道:“我哪里还有其他法子啊,若说有,便只有吞噬和尚尸体这一点了,可大爷你肯定是不会干的啊。再说了,这方法慢,且还容易出差错,万一给人发现了,可是要坐牢的啊。” 莫寒的脸有些黑了,看他的模样,像是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又可能是确定没法再从这扫地僧口中再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了,莫寒一挥袖,猎猎风声响过,随着声音过处,一道道白色银光从他袖口处射出。 扫地僧还没来得及瞪大眼睛,便被那些个银光射了个对穿。 连鲜血四溅的一幕都没有发生,扫地僧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气。 莫寒掐了个决,将紫龛变小收入了袖中,而后安慰地看着我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他这会儿的样子,倒像是很自责一样。 见多了莫寒或是冷漠或是倨傲或者自以为是或是情圣的模样,这猛地一看到他这么自责,我的一颗小心脏瞬间便像是被柔柔的羽毛划过了一般,不仅仅是痒痒的,还有点酥麻。 其实当个猫被他整日抱在怀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么多天下来,我早就习惯了。 除了对这身体的原主身份有点难以释怀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连走路都大多时间有人代劳,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我颇为心大地伸出爪子拍了拍莫寒的手背,小小地喵呜了一声后,生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明显,便伸出舌头安抚性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可能是当宠物当久了,再加上这身体也有点猫的本能,撒娇卖萌的事情做出来比吃饭喝水更简单,更顺理成章。 所以,我忘记了莫寒这鬼的身份了。 刚等我安抚完他,就感觉到他的手背猛地收紧了一下。 恩恩咋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他,却见他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而眸子里则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火一般,正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 忍耐着些什么?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想起他之前说过的不喜欢猫的言论,我便有些委屈了起来,我该不会是惹他不高兴了吧? 正憋屈着,就听到他声音低哑着开口:“再胡闹,我就办了你。” 啥啥啥? 我将一双本来就圆溜溜的猫眼瞪得更圆了。 没听错吧,这鬼说的是什么来着? 办了我? 如果我的脑子没坏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只猫的对吧。 他是得有多禽兽,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我诧异地盯着整张脸黑成包公脸的莫寒,啧啧称奇。 不过想想居然还自己在心里给他找了理由,莫寒之前就一直挺喜欢这些床笫之事的,刚认识他的时候,几乎每一日的交流都是有关肉-体的。 不愿意就强,反正他是鬼,这方面做起来比其他人要方便得多。 虽然后面慢慢熟了点,可是顶多是表现得温柔些,其他的,比如说次数什么的,可是半点都不见减少的。 所以说,他这会儿应该是禁欲太久了的吧。 我有些偷乐,怎么想都觉得莫寒这样还挺可怜的。 莫寒像是能猜到我在想啥,他皱眉,按住我的脑袋:“别乱想了。” 像是蛮尴尬的样子? 我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更乐了。 没想到莫寒也有这么没辙的一天。 拿回了紫龛以后,莫寒便带我回了家。 看样子,他是预备另外再想办法了。 将我放回卧室的床上后,他便预备出门,大概是怕我担心,他走之前还同我解释了一番。 莫寒认为,既然扫地僧觉得我的魂魄可以帮助紫龛恢复,那其他纯净灵魂应该也是有这个功效的。 这世界上人口这么多,纯净的灵魂应该不难找,所以他预备去地府派手下的人去各地寻找合适的灵魂回来。 只是我仍旧有些不放心。 随随便便夺取人的生命毕竟不太好,虽然这种做法比迫-害那么多和尚要好很多,可是…… 莫寒却让我不用担心,他可以处理妥当。 习惯了依赖他,不安和疑惑便也只在脑中浅浅待了片刻,便消失了。 莫寒知道我的性格,他说了不用担心,那肯定就是不用担心的。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手下派出去没多久以后,便得回了消息。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莫寒这次寻来的纯净魂魄,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只飘荡了很久的鬼魂。 被带到我面前的是一个白裙的女孩,看着很干净,面上带着点惴惴不安,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 在我的认知里,鬼魂久久游离世间,即使生前是个好人,死后久不投胎,那也或多或少沾染上一身的怨气,从而化为厉鬼。 可是这个鬼魂不一样。 她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在面对众多陌生人的时候,眼里除了紧张外,便只剩下好奇了。 带她来的黑衣男鬼低声汇报道:“死了三年,被发现时正在一家小区的附近游荡,魂魄干净不似鬼魂,但很符合大人的要求。” 怪不得他会叫我放心,原来他一早就不打算带回一个活人。 既然是鬼魂,那事情应该会好办一点了。 莫寒点点头,表示满意了。 而后他开口问那鬼魂道:“你可知道你是谁?” 女孩茫然地摇摇头。 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一律都是用摇头来作答。 我这才发现,这鬼魂像是个刚出胎的婴儿一般,该知道的东西一样都不知道。 怪不得会显示她的魂魄干净。 她连自己是谁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的情啊爱啊恨啊怨啊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样的鬼魂,为什么会一直没法投胎。 分明魂魄很干净,却被困在世间,每日浑浑噩噩地从这个地方飘荡到另一个地方,怎么想都觉得很凄惨的样子。 莫寒又问:“那你可有心愿未了的。” 女鬼愣怔了一下,她很迅速地点了点头,可点完了头以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第95章 苏瑜心愿了 点头又摇头? 那到底是有心愿未了,还是没有? 不过想想又觉得奇怪,这女鬼分明是不谙世事的样子,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自己有没有心愿未了? 越想越觉得莫寒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莫寒却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同我解释道:“被困在世间无法转世投胎的鬼魂有很多种,一些是生前铸错太多,一些是死后怨念太深,还有一些便是在人间还有心愿未了,久久舍不得离开人世。” 所以说,这女鬼应当是第三种咯? 莫寒又道,这女鬼若是真的将前尘往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的话,凭她魂魄的纯净程度,这会儿早就应该去投胎了。 这会儿却仍旧在人世间漂泊着,只能说,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还有一点执念未曾消除。 至于能不能想起来,便看她自己了。 女鬼像是将莫寒的话从头到尾地听了下去,她的神色有些局促,像是希望能在空气中找到一个空洞,而后把自己彻底塞进去一般。 莫寒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他看向女鬼,缓缓开口:“我需要你的魂魄,回报是帮你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并且在你魂魄湮灭以后,留住你一缕神魂,给你一次投胎的机会。” 投胎转世,这对于一个游离人间的鬼来说,应当是一个很诱人的事情。 女鬼的面色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雀跃,不过也对,她这会儿应当是没什么投胎欲求的。 我便见她咬紧了嘴唇,像是努力在脑海中翻找的样子:“心愿……未了的心愿……” 正如莫寒所说,这女鬼会没法投胎,和她还对某件事有着执念有关,所以说,即使她忘却了一切东西,应当也很容易想起来,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只见女鬼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看眼睛,分明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了:“我想再看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同她是什么关系,可初一听她说出来这话,我心中便猛的震了震。 这……便是她的心愿了吗? 在人世间当一个忘却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孤魂野鬼,最终唯一的心愿不过是见那人一面。 可刚说完,女鬼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但是我忘记他是谁了……” 声音哽咽,还略带委屈,像是一个出门在外与家人走散的小小孩童,有着被全世界都遗忘的茫然与绝望。 再怎么冷面的莫寒,在这一刻,面上也忍不住松动了起来。 他缓和了神色,侧过头,同身后沉默站立着的黑衣男鬼耳语了一番。 那男鬼领命而去,黑影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了。 而没过三分钟,他就重新回到了这个房间,手中多了点淡金色的光芒。 那金色光芒呈条状,男鬼弓背低头毕恭毕敬地将金色条状物送到莫寒跟前,莫寒垂眸看了一眼,指尖隔着空气将那金色光芒收了进了皮肤内。 而后他缓缓开口道“姓苏名瑜,浙江人士,养父母早亡,自幼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抚养到大,据我得到的消息,你死于三年前的一场车祸,死的时候刚刚才初中毕业。” 怪不得这女鬼看着不大,原来她本身就很小,才初中毕业,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只是因为鬼魂没有实体,看上去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才很难辨别年龄罢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死的时候才刚初中毕业的小女生,能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又或者该说,能有什么人让她这般牵肠挂肚。 说她幼年的时候,养父母就死了,而后一直是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养大的,难道说,被她牵挂了三年的人,正是她的哥哥? 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吗? 可我却怎么看都觉得,这名叫苏瑜的女鬼,在听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脸上露出的表情,是代表了一种远超亲情的感情。 事情像是有些复杂。 莫寒见苏瑜面色挣扎,也不多说,便轻声问:“能回忆起什么吗,是谁让你久久不愿意离开。” 苏瑜捂住脸,长发散在面前,却半点鬼怪的可怖感都没有,只像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可怜女孩。 而后我听到她道:“哥哥……”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口的一般。 能知道心愿同谁有关,事情便好办了。 莫寒很快派人去打听了她哥的现状,而后问苏瑜道:“就这一件?” 苏瑜的神情有些呆呆的,她抬头看了莫寒好久,才迟钝地点点头,又哭又笑地道:“只这一件,我就想见他一面。” 地府的行动效率一直不错,任务派下去没过多久,回来的人便把苏瑜她哥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他比苏瑜大十岁,苏瑜死的时候不过也是刚刚工作几年罢了,而现在据她离世过去了三年,已快到而立之年了。 奇怪的是分明有房有车,存款丰厚,相貌也堂堂,却至今未婚。 且一直住在昔年同妹妹一起住过的公寓里,未曾挪动过脚跟。 苏瑜得知了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 而看她现在的模样,分明是已经通过传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出了自己的部分记忆了。 我本以为她对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兄长,应当是存了点爱慕心思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得知他至今未婚,本应该有些开心的她,却像是满脸都是愁容了。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也没错。 若是真的爱慕他,应当会希望自己死后对方能过得很幸福才对吧。 即将而立了,身边却连一个有可能会谈婚论嫁的女人都没有,不得不说是有些不太好了。 确定了具体住址后,莫寒便带着我们这一猫一鬼去了浙江。 黑衣鬼给的信息很详细,连苏瑜她哥的日常作息时间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一行到达的时候正是傍晚六点,这会儿苏瑜哥哥应当是刚从公司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 看看时间,刚想着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莫寒便将我放到了地上。 他这会儿正是鬼魂形态,想想将我放下去的理由,便觉得忍不住有了笑意。 苏瑜她哥是正常的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却能看到灰猫形态的我。 若是莫寒抱着我的样子被他看到了,那他能看到的肯定只是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猫。 想想都觉得诡异得不行。 我被自己幻想的画面逗乐了,莫寒站直了身体,无奈地低头看我。 恰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了。 我顺着声音源头看了过去,看到一个一身西装,且相貌堂堂的英俊男人。 他夹着公文包,看着很精神的样子,走到门前掏出钥匙预备开门的时候,注意到了一直缩在他家门口的我。 我摇摇尾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萌萌哒一点。 看苏瑜一脸紧张又激动的表情,这男人想必就是她哥哥了。 这个看着人很好的样子,看到我后,他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错愕地表情,而后蹲下身子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待他开了门进去了以后,我摇头摆尾地也预备进去,却被苏瑜一把握住了猫爪子。 她摇摇头,小声同我说:“不用进去了,能看到他,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已经够了。” 咦? 我这才想起来,这女鬼的心愿从一开始便只是看他一眼罢了。 现在,看过他一面了,她也便安心了。 苏瑜侧头看向了门里面,像是想要透过这些墙壁,看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一般。 她说,她死后,便被人施法洗去了所有有关尘世的记忆,但魂魄之所以没有散去,不过是想看看那个人过得好不好,会不会特别难过。 现在她终于看到了,知道他也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她已经可以离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是安宁而祥和的,仿佛搁置了满心满眼的温柔。 男人进了屋没多久,便端了盆牛奶出来,搁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他,看到他正安静地看着我,轻声哄我道:“乖,喝吧。” 而再看苏瑜,苏瑜则正用一种更安静的目光看着他。 一时之间,心里百味杂陈。 他看不到她,这一人一鬼,分明是只隔了不到一米的空气,却仿佛相距了千山万水。 我埋头,喝了一口盆中的牛奶,而后感激地冲男子摆了摆尾巴。 他却好似突然愣怔住了一般,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轻声开口道:“你身上有阿瑜的气息。” 这话说得略微有些诡异,可我却险些被逼出眼泪来。 这阿瑜的气息,哪里是我身上的。 他看不到他的阿瑜,就在他旁边站着呢。 我不忍心看他们就这样下去,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人死如灯灭,苏瑜早就已经同这人世间没了瓜葛,趁早投胎才是上上选择。 再加上她不愿意再待下去,徒增难过与伤心。 第96章 恶猫扑食 我本就只是只猫罢了,估计男人也没指望我回应他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才对着我说这话。 可很快,他便清醒了过来,男人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看我,沉默着转身回了屋里。 苏瑜的心愿就这么了了,她不愿意再待下去,坚信时间长了,哥哥便会更难记起她。 他总归是要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的,她除了远远地看他一眼,便再没有做其他事情的权利了。 于是我们一行,匆匆来,又匆匆回了去。 回了家以后,莫寒取出紫龛,最后问了一遍苏瑜:“想清楚了?” 难得一向雷厉风行的莫寒都有点婆妈了起来,恐怕是真的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了。 也难怪,这姑娘要求这么低,心愿这么简单,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将前尘往事尽数斩断。 苏瑜瑟缩了一下,她的影子更透明了些,面色却仍旧很坚定。 她闭眼,缓缓点头。 恰在这时,奉命替莫寒去取来我被冰封在地府冰池里的肉身的黑衣鬼回来了。 莫寒将我的肉身搁置在床上,而后将紫龛放在了我肉身跟前。 净化紫龛的过程很简单,因为苏瑜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整个本来会显得有些艰难的事情,完成得很是水到渠成。 我亲眼看着她的魂魄,在古琴的声音中,逐渐融合,直到失去了人形,而后变成一团柔软的,类似光圈状的似虚似实的物体。 再然后,像是在琴声的指引中找到了方向,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后,顺从地俯身冲向了紫龛,一点点地被紫龛吸收了。 过程不漫长,甚至可以说是很快的。 没一会儿,那个名叫苏瑜的女鬼,便彻底被紫龛给吞没了。 魂魄消失以后,莫寒遵守诺言将她残余的一丝元神抽取了出来,递给了黑衣男鬼:“带去投胎。” 一直垂头听从发落的黑衣男鬼这一刻却有些犹豫了:“可是,大人……” 莫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怒自威:“快去。” 黑衣男鬼只得将脑袋垂得更低,低声领命道:“是,大人。” 而后接过那一缕微弱的元神,消失在原地。 得了纯净魂魄净化的紫龛,果真同以前大不相同了。 分明是吸收了无数人血肉同魂魄的致邪之物,偏偏也因为这事而得到了净化。 吸收完魂魄以后,紫龛的琴音渐渐的便消失了,它的周身渐渐地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像是被圣光普照了一般,同前几日看到的那个紫龛一点也不一样了。 现在的它,才是真的有了传说中的那个传奇至宝的样子。 这会儿的紫龛看起来要干净无暇很多,也更无害了。 莫寒仔细端详了紫龛很久后,才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紫龛前,问我道:“敢不敢试试?” 听他的语气,像是想告诉我,安全性还不确定一样,我瑟缩了一下,刚想摇头表示否定,便见莫寒轻笑了出来。 笑得那叫一个千树万树梨花开,眼中仿佛都能荡出波光粼粼的笑意来。 我这会儿才意识到,这厮原来是在骗我啊! 羞赧地从口中呜出了一声,我恨不得掏出自己的猫爪子给他挠一下。 莫寒却在这时候换上了正经的表情,他轻咳了两声,肃着神情道:“好了,不逗你玩了,我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脑袋中有声音炸响了,眼前的世界突地便的昏暗了起来。 头痛欲裂,心神恍惚到险些分不清自己正处在现实中,还是处在虚幻中。 像是被层层叠叠的迷雾给包裹住了一般,不敢动,不能动。 正茫然失措着,突地感觉到灰暗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柔和温暖的光。 那光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如同一个黑夜中灯塔,给我指引着方向。 我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托着,向那柔和的光中心移动。 移动到近处的时候,整个身体的行使权便彻底丢了,我被那光不由分说地吸入了内部。 还来不及惊慌失措,便有道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依依乖,放轻松,不要抗拒。” 声音清爽又干净,且带着男主人特有的低沉。 脑袋虽然呈放空状,什么都没法思考,我却能听出来,那是莫寒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人的力量,不过刚一听到他说话,我的抗拒便依言尽数被自己从体内剔除出去了。 那声音看到了我的转变,再哄我的时候,已经带了点笑意和鼓励了。 我很顺从地听他所说的,尽量地放松自己的身体和神识。 这会儿大概是已经处于紫龛中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一股纯净的力量所包围着,滋养着。 久了便喜欢上了这种滋味,在即将离开紫龛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想出去了。 莫寒笑了,听声音,像是颇为无奈的样子:“我的傻娘子,再不出来小心被困在这琴里一辈子出不来了。” 听了他的恐吓,我有些胆战心惊,忙不敢再多留恋,顺着外界的吸引力,钻出了紫龛。 魂魄刚一离开紫龛,便被莫寒牵引着送入了自己的肉身来。 太久没用这肉身,再加上它又是被冰封了不少日夜,刚一接触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排斥。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身体,契合度最高的也莫过于它了。 没多久,我的魂魄便与肉身融合,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正常。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眼便是莫寒放大的脸。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像是有些紧张一般。 我眨眨眼,同他对视了两秒,很自然地开口道:“嗨,我恢复了。” 不过是预备同他打个招呼而已,莫寒的身体却不由分说,重重地压在了我身上。 他的身体很沉,还有些冰凉,眼中却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簇火苗一般,看人的时候,几乎要将人灼伤。 我第一时间便明白过来他想要做啥,不禁有些傻眼,而后伸手急急忙忙地想要将他推开。 自然又是做了螳臂当车的事,莫寒的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却反而像是被我那点小动作勾得眼中火苗跳得更旺了。 他俯身,用力吻-住了我的双唇,并不断地啃咬吮-吸,像是很认真地想要表达这么多时日以来禁欲的不满一般。 我不过推阻了一会儿,见没什么用,便也不再挣扎。 知道他这是素了太久,一爆发起来就如同溃了堤的江河一般,无法停下来,我也只好尽量顺着他一点,以祈求不要得到太过粗鲁的对待。 他的动作显得颇为急不可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尽数剥夺了去。 坦诚相对之下,我身上很快便被迫布满了凉意,我瑟缩了下,下意识地便想要后退。 莫寒却不容许我有半点的回避与退缩,他一只手温柔而不失霸道地禁锢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不断在我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点火。 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我被他逗弄得全身酥麻发软,可还没等这一波缓过去,双腿便被掰开了来。 而后一个不察,便有东西从下身抵了进去。 太过突然,连前戏都没做足,我疼得直抽气,僵直了身体,心中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将他强硬塞给我的东西弄出去。 可不管我怎么软着声音求他,他都不为所动,动作一次比一次激烈,像是听不到我在喊疼一般。 而后遭遇的非人遭遇简直让所有人闻之伤心,听之落泪。 总之是,我刚恢复自己人身不过多久,便被莫寒里里外外死命折腾了个底朝天。 他的精力像是用不完一般,好多次我被他弄得精疲力竭,昏过去后,醒来时再看他时,便会发现他仍旧没有停下来。 至于我自己,则感觉身体都像是麻木了一般。 可这他还是嫌弃不够满意一般,做到兴致起来的时候,会逼迫我睁开眼看他,并一遍一遍地让我喊他夫君。 我只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便闷声不吭地扭脸,表明了自己的不满。 莫寒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一般,他缓和了神色,动作虽然没有停下来,相比较之前而言,却是轻柔了很多。 我有些忿忿不平地想,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不过刚想完这个,身体便因为疲惫,再一次陷入了睡意。 再次醒来时,莫寒已经不在房间了。 也不知他到底做了多久,我这会儿只觉得起初的那一幕幕,不过是个无厘头,且又有些香艳的画面罢了。 不过身体上地酸软和疼痛却告诉我,之前发生的那一些都不是梦。 我的确是被莫寒翻来覆去地吃了个一干二净,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会儿刚醒来,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便觉得自己委屈憋闷得很。 我到现在腿都是软的,他倒好,吃完了便消失个无影无踪,简直是渣男的模板,渣男的典范。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失踪的男鬼抓出来,恶狠狠地批斗他一番。 第98章 挽发生情 回到自己身体后,日子渐渐恢复了正常。 在莫寒的帮助之下,所有人都相信我是实习结束回来了。 一日放学后,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之下,竟又走到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古玩店。 名叫叶青的店主好像仍旧记得我。 他站在柜台前,看到我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冲我露出了一个很温暖的笑容。 本来还有些错愕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家店的我被这笑容蛊惑了,一进店便连脚步都迈不开了。 凤头钗和上次见到的没什么区别,仍旧在原地摆放着。 毫无悬念的,我的心神又一次被这凤头钗吸引了。 叶青走过来问我:“不要买下来吗?” 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以后,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几乎都以为自己已经将这凤头钗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这会儿看到了这钗子,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错了。 还是很想要它。 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似乎比上次要更强烈了。 所以在叶青问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凤头钗的价格很正常,因为缺失了一点,并不是很贵,但也没廉价到让人心生疑惑。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顺理成章,我付过了钱便将东西带回了家里,预备给莫寒看看。 若是有诡异,他应该能看出来吧。 却没想到莫寒在看到这凤头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他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而后看着这个凤头钗,轻声补充:“很好看。” 看他这反应,这凤头钗应当不是什么乱人心神的邪物了。 知道这一点便放心了下来,我嘿嘿一笑:“我也觉得很好看。” 而后准备将其收起来。 却没想到莫寒却从我手中拿过了凤头钗,静静端详了一会儿后,从怀里掏出了片水晶,将其镶嵌在了凤头钗上面。 我瞪大眼睛,没想到那水晶的大小居然真的痛凤头钗契合了。 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东西,这会儿看起来却像是最天衣无缝的搭档。 莫寒见我看得直楞,他浅浅一笑,伸手将我头发上的发卡和头绳取了下来。 头发没了束缚,瞬间披散了下来。 我抬眼看向莫寒,见他正出神地盯着我看。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双眸里像是藏着跨越了好几个世纪的眷恋和爱慕。 疑惑地偏过头去看他,正想问他怎么了。 却见他忽的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 之前变作猫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是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却同做猫时的截然不同。 毕竟那时候心里坦然,知道不会擦出什么火花,可这会儿不一样了。 莫寒与我就隔着点轻薄的衣裘的距离,像是下一秒就能坦诚相待一般,心里不免有些躁动了起来。 可是闪避不得,看着莫寒此刻的专注神情,我很难做出些推开他的举动。 却见他已经开始为我挽发了。 分明看着是略带复杂的流程,他做起来却像是很行云流水的样子,每一缕发在他的手中都有了自己固定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遍这种事情了。 我心中不免便有些堵塞了起来。 而反观莫寒,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的这些细小变化。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手里的青丝,以及那个被镶嵌了水晶的凤头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视线认真而又仔细地打量着我,像是在看由自己亲手完成的艺术品。 那视线灼灼,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脸上如同被烧过了一般,我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心跳加速。 刚想偏过脑袋去,却被他禁锢住了身体。 一个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我心神恍惚,双唇被他吮-吸得隐隐发麻,心脏却被那温柔的动作哄骗得想要沉沦。 前戏很漫长,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霸道而又强势的一面过。 我像是成了一个被他小心呵护的公主。 吻印不知不觉中遍布满了全身,大脑随着那些印记的增多而缺氧着。 没有一点挣扎的,我甚至开始回应他。 心灵上的欢愉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某些酸痛,我没有克制自己一丝一毫,全身心地沉沦在这场情爱纠葛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线终于是模糊了。 我累得精疲力竭,在他的攻势下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而后,像是进入了一场梦魇。 说是梦魇,却又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梦魇。 因为我好似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身着鹅黄色古裙,头上顶着玲琅的珠光宝物,笑语嫣然地在一片桃花林中奔走。 与我打闹的是一个古装的男子,看身形很是高大伟岸。 他追上嬉笑着的女子,将她按倒在地。 那女子也不恼,仍旧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双如水的春眸里像是含了千种情万种意。 这种眼神,我作为一个女人都有些受不了,更别提那男子了。 桃花林像是一片世外桃源,没有人经过。 他将女子罗裙褪去,伸手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擦枪点火。 女子很快便丢了笑意,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他的动作下变得迷离又魅惑。 一点恼火之意都没有,她很快便回击男子,翻身将他压倒在身下,像是想要夺回主动权一般。 再然后,这对赤果的小情侣便在我的梦里上演了一场活春宫。 看得我口干舌燥,还没法叫停。 可每每当我想看清男子相貌之时,那男子的脸上就被覆盖上一层黑雾。 女子的吟哦声一次盖过一次,等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我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知为何,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自己的前世。 梦中出现的这俩人的关系应当是不简单的,也许这男子便是我前世的爱人吧? 我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做这种梦,更不清楚这是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暗示。 醒来的时候,因为梦魇之事,我精神恍惚。 像是昨夜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大战一般。 可说来也没错,梦外我的确被莫寒生吃入腹,即使是陷入了昏厥,也没见他放过自己。 而梦里又是一场大战。 我连考虑真实性的空闲都没有,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浑身骨头都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去学校的路上,也不知为什么,身体上乏力就算了,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好似没精神极了。 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路,一不小心就钻进了一个陌生的巷子里。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刚预备掉头离开,便见出口的地方多了团黑乎乎的影子。 我大骇,这青天白日的,难道也会出来恶鬼吗? 脑袋刚转过这个念头,便见那恶鬼朝我扑来。 它并没有表现出要吞我魂魄的意思,刚一进身便想要往我身体里钻。 这恶鬼竟然是想要上我身! 我知晓自己此刻精神状况很不对,恐怕非常轻易地便能让那恶鬼得了逞,却也大声喊叫着,希望能够唤来什么人,将这恶鬼吓跑。 正危机的时刻,巷口出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想必是来人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侧头看过去,竟发现那人有几分眼熟。 而下一刻,看到来人面孔的第一瞬间,此人的名字便跃上了我的脑中。 这可不就是叶青吗? 本以为自上次古玩店一别之后,以后便是江湖不见了,却没想到会在这危难关头遇见叶青,我也很意外。 而更让人意外的则是这恶鬼对叶青的态度。 在叶青出现的时候,恶鬼便从起先的揪住不放便得起了些退意。 我不知这退意是从何而来,而待得叶青愈来愈近的时候,这恶鬼竟然瑟缩了一下,而后从我体内窜了出去,而后化作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恶鬼对叶青竟然是有着恐惧的。 所以叶青究竟是什么人? 想到他开的那家古玩店,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凤头钗,再联系今日里,恶鬼对他的态度,我不免有些怀疑。 这叶青,必定不是个普通角色。 只是他既然会救我,那应当不是什么坏人吧。 我心情复杂地整理着脑中的这些思绪,却突地见叶青从怀中掏出了一串佛珠:“姑娘鬼气缠身,最好佩戴上这串佛珠才好,毕竟在下没法在你危险的每一次都在场。”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便将这佛珠戴在了我手腕上,目色清冷地同我道:“秘密佩戴,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而我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呆呆立着,忘记了同他道谢,也忘记了阻止他将佛珠送给我的这个行为。 叶青没有多逗留,他很快便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 佛珠便这么在我的手腕上安了家,可是我却忘记了叶青对自己的叮嘱。 夜里的时候,随着衣衫的脱落,手上的佛珠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莫寒看到这佛珠的第一时间便变了神色,像是愤怒到了极致的模样。 他握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逼问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第98章 古玩店里的老熟人 我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可他却没等我开口,便松开了,而后怒火中烧地拂袖而去。 这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生气,像是一年份的怒都被在此刻用完了,可我却有些不解他的怒意从何而来。 知道可能是佛珠惹他动怒了,我很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却忘记了这几天来,身体虚得可怕,没走两步,视线便被一片黑暗给笼罩住了。 又是梦魇。 我像是深陷梦魇难以自拔。 照旧是那片桃花林,可这一次,与上一次却不太相同。 上一次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观看的,而这一次,却是自己成了那梦中的女主。 我能感受到自己在梦里的无忧无虑与快乐,成日同着那古装男子做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天为盖,地为床。 而更多的则是对梦中这男子的爱慕。 像是爱到了深处,甚至都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生命了一般。 不光是肉的纠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慰藉。 而我也终究是看到了梦中相爱男子的脸,他眉眼精致,轮廓俊朗,正是莫寒。 梦魇中的莫寒温柔地吻着我,这种感觉却同现实中有所不同。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易地让我心生依恋与爱慕,甚至会有那种愿意躺在他的臂弯里,与他这么相依到死的念头。 这与我现实中的想法是相悖的,而一模一样的脸庞又让我对现实产生了怀疑。 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他的亲吻像是与现实重合了一般,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那略微有些急切的动作,像是要撕裂我的身体一般,可偏偏身体又自愿努力迎合着他,口中溢出的点点声音仿佛是炸裂在现实中的。 我甚至有些不愿意醒来了。 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身心都能愉悦到忘记时间,比之前的任一时刻都要更让人无忧无虑。 可就在这时候,竟有人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猛地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 眼前站着的正是莫寒,现实中的莫寒。 他像是知道我刚经历了一场梦魇,这时候正神色复杂地看我。 我动了动嘴唇,突然有些不辨现实了起来。 梦里的那种对他的浓烈的爱慕像是被移植到了现实中来,弄得我一时之间都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了。 莫寒开口,同我说了第一句话:“你我是前世的恋人。” 我被他拽回了点清醒的意识,却觉得并不因为他说的这番话而觉得惊讶。 好似在梦中,就已经确定了,我同他前世是这个关系一般,只是缺个确定的回答而已。 但是下一秒,莫寒突然又提到了这串佛珠。 他道:“这佛珠的主人,便是前世杀死你的人。”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递给我佛珠的人是叶青,难道说,叶青正是前世害死我的人? 所以说,莫寒才会在看到佛珠的时候表现出那般震怒的一幕? 直觉告诉我,这事情有些古怪,可梦里的那种对莫寒的眷恋之情又涌了出来,我忍不住便想要将他的话全都听信了。 莫寒将佛珠从我手中取走,我混不在意,伸手搂住莫寒的脖子,听到自己乖巧而又委屈的声音轻轻响起:“下次不许再对我发火了。” 像是成了一个卖萌求疼爱的小女生。 莫寒愣怔了下,而后倏地笑了出来。 我只觉得这会儿的自己,恨不得全身化作一滩水,腻歪在他宽敞的胸膛里。 情根深种得太突然,可这会儿自己都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双腿盘上了他的腰,便是一阵求爱。 我能感受到自己成了一个对莫寒情根深种的小女生,心里知道有些不对劲,却很难自拔。 莫寒自然不会有半点推辞,他不过一个动作,我身上的衣服便全部碎了开来,而后赤身果体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顺理成章,我像是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喂不饱的小兽,主动而且开放,恨不得将他压榨干净一般。 身体分明是承受不住这种高频率的欢爱,可很多事情就像开了闸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种突如其来且又汹涌的爱恋,让我开始对自己,对莫寒产生了怀疑。 而另一边,叶青也开始以更多次数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 不论是在桥边,还是在胡同口,或是在一家客人稀少的超市,只要我能想到,并路过的地方,就有可能会出现叶青的身影。 而每一次看到叶青的时候,他都正是在被恶鬼袭击着。 可也只是撞见罢了,甚至没等我走上前去,那恶鬼便被叶青打跑了。 初见他被恶鬼袭击一两次还觉得没什么,次数多了,心里的疑惑也便多了起来。 这叶青难道也是什么见鬼的体质?为何会这么吸引恶鬼。 还偏偏总是被我撞见? 可之前分明看到恶鬼是对他比如蛇蝎的啊,怕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一个接一个找着来袭击他? 这一次叶青又被袭击了,而我也终于看见了他赶跑那恶鬼的道具。 是个毒蝎子。 起初只是一个细小的点,从他的皮肤处飞射出来,飞到空中的时候猛地变大,化作了一只黑乎乎的毒蝎子,射向那恶鬼。 恶鬼避之不及,被毒蝎咬了口,哀哀叫着,便烟消云散了。 在看到那毒蝎的第一瞬间,我体内的蛊虫突然有些躁动了起来。 我想起之前在家中看到的那本名叫《苗疆十蛊》的书,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上面刚巧是记载了一个毒蝎蛊。 这叶青使用的,该不会正好便是毒蝎蛊吧? 这好似正好解释了我体内蛊虫躁动的原因,它们之间应当是隐隐有着些联系的。 只是叶青的目标是什么呢?他又为什么会拥有我苗疆的毒蝎蛊。 而这一次次被袭击的事,该不会是他刻意引我过来的吧? 心中对他起了疑心,便很难释怀了,可我终究是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叶青赶跑了恶鬼以后,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反而是笑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我同他寒暄了几句,并似真似假地表示了一下对他最近屡被恶鬼纠缠的同情。 寒暄结束后,叶青便要离去。 我心中对他起了疑心,便偷偷跟上了他,想探探他的真面目。 没料到,跟去了他家的古玩店以后,我却隔着层玻璃,在他家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鬼,身形绰约,隐隐有些眼熟。 从这个方向看,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就这一个背影也能看出她必定是我见过的某一个女鬼。 可是认识的女鬼毕竟是有限的,这女鬼究竟会是何人呢,一时之间我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却没想到,下一刻,她便转过了身来。 而后我便看清楚了她的脸。 猜的不错,这女鬼的确是我的在一个老相识。 我曾在学校厕所里被她苦苦纠缠过,也后来给予过她帮助,同时,也在她的操作下,消灭了校园里作乱的恶鬼。 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因为我记得,在那校园恶鬼事件结束以后,我便同莫寒一起,送她去转世投胎了。 难道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吗? 这女鬼不过是长相酷似之前的那个? 可她的神情却在第一时间给了我否定的回答。 在我看到这女鬼的第一眼,女鬼也看到了我,她的脸上很迅速地出现了一抹惊慌失措与愕然,像是很讶异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看到了这眼神,我便知道她也是认识我的。 那这女鬼就的确是本应当投胎转世了的女鬼不错。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她同叶青交谈的模样,必定是认识已久的老相识了。 那么叶青又同她有什么关联呢? 我心中疑惑,便忘了避开,叶青察觉到女鬼的失态,便顺着她的视线朝我望了过来。 而后他便也看到了我。 我不知做如何应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事已至此,好像很多东西都应该戳破了罢。 我顺着叶青的视线望了过去,也不想再闪躲,便坦然地同他对上了。 他的神色却好似有些尴尬一般。 见他尴尬,我的底气更足了,心里确定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便一口气将自己该问的都问了出来:“没记错的话,她这会儿应该已经转世了,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你同她什么关系?” 叶青苦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地道:“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同你解释不清……” 可心中疑问太多,不问他,别人也没法告诉我,等我自己慢慢去探索完,估计所有事情都该完结了。 我不由分说便又问道:“那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叶青沉默了下,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继续追问:“用意呢?” 他却不愿再说了,只摇摇头,同我说,他不会害我,若我想要听他解释,便三日之后来这里,他将事情的所有原委都告知于我。 第99章 梦中的婚礼 第三日,一早醒来,便发现自己正至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个布满了大红喜字的房间,看着很简单干净。 不过刚醒,房间里就涌进了好几个婢女,这些婢女嬉闹着将我扶起身,引着我走到梳妆台前,为我更衣打扮。 一切停下来以后,我能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嫁衣,面如白纸,唇似点朱,看着妖冶且美丽。 是……要大婚吗? 正疑惑着,身旁的婢女凑过来同我道:“大人特意吩咐了要给姑娘的惊喜,怎么样,大婚之夜,姑娘是不是更爱我们大人了?” 是莫寒准备的婚礼吧…… 说完她嘻嘻一笑,而后招呼着其他婢女,准备送我出房门。 我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梦中,却并没有任何抗拒的心理。 像是心中还有着隐隐的雀跃。 那个虚幻真实中都曾与我肌-肤相亲的人,即将成为我的丈夫了。 却没想到,刚迈出房门一步,胸口便一凉。 痛感来得很突然,在周围婢女的尖叫声中,我看到了插-入自己胸口的那柄剑。 而顺着剑柄往上看,我清楚地看见了这剑的主人。 是莫寒。 他用剑将我捅了个对穿,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之前的那些耳鬓厮磨,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心脏难以抑制地开始疼痛,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而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了莫寒手中的佛珠。 那个曾引得他惊怒的佛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之前的那一场婚礼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可梦中的痛感很真实,真实到此刻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我都痛得像是不能呼吸了一般。 也不知是痛的是血肉,还是内里。 我不清楚那梦对自己是不是一个暗示,却没法再让自己继续沉溺在对莫寒的爱慕中了。我对莫寒产生怀疑,却选择了隐瞒,一言不发地继续扮出深爱他的模样。 可这一场梦,好似很长一般,长到直接让我错过了与叶青的那个三日之约。 没法,疑点仍旧太多,我只能继续追查叶青。 等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朝古玩店找了过去,才发现,早已找不到古玩店的踪影了。 难道是走错了地方? 我不解,只得去向周围的人询问,那些人纷纷表示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古玩店。 可是,周围的建筑都没有变化,怎么可能会是走错了路呢? 我有些灰心,在问到一个当地老人的时候,那老人同我说,这片地方的确曾有过一个古玩店,可是那古玩店早在十年前就关闭了,如今是一家咖啡店。 说着他朝斜前方的一家咖啡馆指了过去,同我道:“喏,就是这家,早些年就改成咖啡馆了。”说完他盯着我,有些不解地问,“姑娘你来找古玩店做什么?” 我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只好打了搪塞,匆匆跑进了那家咖啡店中。 咖啡馆装修得很别致精细,看着是造假不菲的样子。 里面客人也很多,而老板娘却正是那个出现在古玩店的女鬼。 像是能够抓到点线索了般,我走上前去,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上次的那个古玩店老板呢?” 女鬼定定地看着我,却只摇摇头道:“我是青莲,你可还记得我。” 说完,不等我回答,她便自嘲一笑。 我很想追究她,为何明明我已经将她送走了,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并与叶青有些瓜葛。 可是无论问了什么,青莲都表示一无所知,甚至是一副不想同我交谈的模样。 我有些泄气,却没法奈何她。 毕竟她现在没有了过去的女鬼模样,看着很像正常人,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好似同她很熟识。 见我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有人已经默默站到了女鬼身后去,一副一有不对劲立马就掀了我的脑壳的样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也没办法逼问些什么,我只好离开。 几日后无意中路过这个巷口的时候,听到人群喧哗,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不对劲,往咖啡店的方向冲了过去,却发现这咖啡馆被烟雾缭绕着。 旁边有人高喊着救火。 脑袋嗡了一声,我第一时间便想要往里面冲,却被救火员拦住了。 火势很大,跑得快的能够全身而退,跑得慢的早已葬身火海之中。 我跑去找人问青莲的下落,有店里服务生模样的女生哭着同我道:“老板娘下午的时候回里间小憩,吩咐我看店,却没想到突然起了火,我慌忙出了门才想起来她还在店内,却已经晚了。” 看她神情自责,我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有可能最后的线索也终究是断了。 只是,这火发生的也太巧了吧? 究竟是蓄谋还是意外?我不得而知。 只是奇怪的是,火被扑灭以后,咖啡馆中却未找到青莲的尸体。 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假象? 我心中思虑万千,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下,围在咖啡馆外的相关工作人员却不允许我进去探情况。 我心里着急,回家以后,决心瞒着莫寒夜间寻访。 夜里,我假寐骗过莫寒以后,便跑出家门,偷偷溜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被烧毁得很严重,玻璃门早已碎了一地,而这会儿也没来得及修补,所以溜进去很简单。 只是店内烧焦的味道并不太好闻,我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小心地往里面走。 服务生说了是亲口见到青莲进里间休息的,而后面的救火人员却表示并没有搜到尸体。 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得而知,幸亏这咖啡馆布局并不大,我很快便找到了里间。 里面烧得更严重了,房间里的大多东西都被毁得差不多,看得人心情沉重。 可巡视了一周,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也许是去了别的房间? 我这么想着,正想出去,却突地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 这脚下的地板是木质的,在大火之后,再好的质量也给烧毁了。 而此刻我脚下的,正是一块破了的木板,黑漆漆的,还散发着焦味。 只是透过那破洞,我竟能看到下面好似隐隐偷乐点亮光。 这是,什么秘密通道吗? 心中一紧,我忙将破了的木板掀开,发现赫然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个通往下面的石梯。 这是一个地下室吧…… 第一时间我便知道,自己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青莲没被人发现尸体,会不会正好是藏在了这地下室中? 我顺着石梯一步一步往下走,能听到一片寂静中,自己步伐不稳的脚步声。 若真是藏在了这里,那她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不管如何,下去看了之后必定能知道。 体内有我苗疆的蛊虫,我觉得此刻自己的胆子颇大,一点惧意都没有。 地下室很空旷,四面的墙壁上都点了红色的蜡烛,蜡烛上跳着幽幽的烛火。 分明四面无风,烛火却忽明忽灭,好似即将熄灭一般,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蜡烛熄灭了。 而地下室的正中间,正放着一个暗红色的棺木。 我情不自禁地朝那棺木走了过去,走近了却发现,棺木中的正是我要寻找的青莲。 身穿血红嫁衣,手戴佛珠的青莲,此刻正沉睡在棺木之中。 像是误食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躺在棺木中,睡颜安详。 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吗? 我掀开棺木,知道鬼是没法死的,恐怕这会儿是被什么人锁住了心神,才困在了这棺木中。 这毕竟是我找到一切问题答案的关键点,我晃了晃青莲的手臂,试图叫醒对方。 她却躺在棺木里,一动不动。 而寂静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像是在向这咖啡馆靠近。 我忙顺着石梯上楼,出了地下室。 刚一出来,我便听到咖啡馆外传来了一连串交手对打的声音,而再仔细一听,竟是莫寒和叶青在外面。 他们怎么来的? 若是被莫寒知道我背着他偷偷来了这咖啡馆,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 凭他的聪明,必定能猜出来我对他有所怀疑,到时候一切都不好办了。 想清楚了这一层厉害关系,我心中有点焦躁了,不过很快的,我便镇定了下来,放缓了脚步,出了里间房,从右侧被烧破的石壁处溜了出去。 心中庆幸自己发现得及时,且这咖啡馆还另有逃生门,不然被莫寒逮到了,又得滋生不少麻烦。 却没想到,不过刚跑出了巷口,身后便有人追上来了。 我本以为是莫寒,心中暗叫了一声完蛋,回头后才发现来者正是之前失踪了的叶青。 此刻他面色苍白,唇角隐隐有血迹,而左手正捂着右臂,看样子像是受了伤。 他见追上了我,神色放松了点,而后便急急开口,哀求我回咖啡店。 我不解,他解释道:“那男鬼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说得含糊其辞,神色却不像是在骗人,再加上他现在的确是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我便跟着叶青回到了咖啡馆。 第100章 诡异的和尚 进了地下室以后,却发现莫寒在焚烧青莲尸体。 一片火光中,那莫寒的面容像是有些狰狞。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了,有点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人就是我所认识的莫寒。 他为什么要烧毁青莲的尸体? 脑中一个冲动,我来不及想太多,忙扑上去阻止他。 走到了近处,竟然扑了个空,莫寒的确在眼前,我伸手却触碰不到他。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眼前莫寒根本是幻象。 是引我来火中的幻想吧? 下意识回头搜寻叶青的身影,没想到原地早已没了人。 这下我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心中暗骂自己蠢笨。 可是那周身的火却不是我自责几句就能消失的,我被困火中,那火舌一点一点地舔着我的皮肤,灼得人生疼。 我这才开始后悔了起来。 却在下一刻,被一个冰凉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我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莫寒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般,搂着我腰部的手却缓缓收紧。 我知道他是有些动怒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将头埋在他胸膛,脸羞愧到通红。 莫寒抱着我,将我带离了火场。 正准备离开,面前却出现了叶青的身影。 叶青面带嘲讽地道:“请莫大人出面当真是不容易。” 说完,他便扑了上来。 莫寒将我放到一块空地上,二话不说同他缠斗在了一起。 叶青受伤的确不假,没两下便不敌莫寒,被打倒在地上。 他从空中吐出一口血来,质责莫寒隐瞒前世真相。 前世的真相? 我愕然,再听下去,便听得叶青道:“若不是有私心,你又为何要在我给她的凤头钗上镶嵌水晶,这水晶怕是会让她产生一个错误的梦境吧?” 叶青的说辞和莫寒的完全相反,在叶青的口中,前世同我相恋的是他而不是莫寒。 而莫寒这一世找到我,不过是为了弥补他上一世对我爱而不得的遗憾。 莫寒却什么都不辩解,他轻轻扫了一眼叶青,眼神中满是轻蔑与讽刺。 而后他无视了地上的叶青,带着我回了家。 可我却对离开时,叶青看向自己目光难以忘怀。 那目光饱含爱慕和绝望,像是深深地望进了我的心中。 虽然口中什么话都没有说,我却在心中对莫寒产生了嫌隙。 一日,趁他不在,我偷偷取下了水晶。 而这一次,我却经历了另一场不同的梦境。 同样是前世的记忆,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的梦里,莫寒不在是我深爱的人。 我在梦境之中却频频被莫寒所扰,像是对他充满了抗拒与厌恶。 醒来之后,心脏的地方空落落的,枕边湿了一大片。 也不知是梦里的姑娘落了泪,还是现实中的自己伤了心。 但这梦境之后,我对叶青的话更加相信,认定莫寒找到自己就是为了圆上一世的遗憾。 而这过后,脑袋突然一阵刺痛,像是被小虫啃噬了一般,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黑暗中,听到有人在耳旁道:“有了这噬心蛊,便不怕你不听话了。” 声音很干净,正是叶青的声音,可语气却很令我不喜欢。 再次醒来后,我已经在叶青的家中。 他同我说,莫寒一点也不爱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我。 除此之外,他还想要杀了我。 叶青每说一句,脑中都会被刺痛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所说的噬心蛊正在体内游走,并逐渐吞噬着自己的神智。 却什么也做不了,日渐在叶青的催眠之下,坚定了自己同莫寒敌对的立场。 但事实上,脑中还清醒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而莫寒终究是为了寻我,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不仅仅是地府中的高官那么简单,他是阴间的鬼王。 而此刻,眼见着莫寒就要将我救走,叶青竟然口中大念几句咒语,将一旁站着的青莲甩着朝我扔了过来。 青莲尖叫一声,在叶青的法力下化作一道光雾,我被迫从莫寒的怀里脱落,被光雾困回了叶青身边。 也就在这时候,我看到身体里的两个蛊虫都开始游走,是噬心蛊和金蚕蛊。 书中很早就提过,噬心蛊毁人神智,而金蚕蛊能保护主人,这两个蛊此刻存在在一个身体里,竟产生了反应。 噬心蛊和金蚕蛊互相反噬,而后,金蚕蛊竟隐隐占了上风,我脑中一痛,就这么清醒了过来。 联想起这么多日以来发生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了,这叶青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我,他的目标只是莫寒罢了。 可至于为什么会一直对我下手,不过是想要借我之手,使莫寒身陷囹圄。 莫寒飞扑下来想要带走我,却被叶青利用蟾蜍蛊和毒蝎蛊攻击了。 竟从来没注意过,这叶青身上藏有不少我苗疆的蛊虫,只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苦苦纠缠莫寒的原因又到底是什么。 莫寒在对上那万万千千细小的蟾蜍和毒蝎的时候,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想到之前他在对上灵蛇蛊后的伤痕累累,害怕他这次又会受伤,刚吓得险些要惊叫出声,便听莫寒道:“结阵。”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这个房间突地被一阵浓郁的黑雾所包裹住了。 黑雾散去以后,原地出现了很多青面獠牙的恶鬼。 那恶鬼数量之多,比起毒蝎蛊和蟾蜍蛊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寒轻声道:“愿意给你蹦哒的时间,不过是为了设下这个万鬼阵罢了。” 这万鬼阵极为厉害,很快地便将叶青的蟾蜍蛊和毒蝎蛊也吞噬得一干二净。 下一刻,莫寒挥袖,袖口寒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射向叶青,叶青黔驴技穷,忘了挣扎,被射中身体后,魂魄立马便被莫寒收走了。 做完了这些,莫寒便施法将化作光雾锁在我周身的青莲剥离了出去。 光雾一离开我的身体,便化作了人性,重新变作了青莲的模样。 我扭头再看叶青留下来的那具身体,却发现它迟迟没有倒下。 我正惊讶,却见他的身体已被黑气所控,幻化成一张狰狞的光头和尚的面孔。 莫寒看到那和尚的面孔,半点不惊讶,轻启薄唇,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他开口道:“好久不见。” 看样子,这和尚竟然是莫寒的旧相识。 那和尚狞笑一声:“不是才见过没多久的吗?” 说完他便一个飞扑上来,准备攻击莫寒。 恰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青莲却突然受到了刺激一般,她尖叫一声,口中大喊着:“叶青是骗子!他骗了我!”说完她狠命地朝我扑了过来,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双眼瞪得老大,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弹出来一般,口中还喃喃自语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我被她掐得几乎要没法呼吸了,挣扎了半天,硬是挣扎不开她的禁锢。 莫寒忙脱离开那和尚,朝我飞身而来,施法将青莲弹开,将我救了下去。 却不料那和尚竟趁着这时候偷袭了莫寒,他抬手向莫寒击来一章,看到我的时候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略有些不适,避开了身子,不远与他回望。 而莫寒在他愣神的功夫,轻松地避开了和尚的攻击,他身体轻轻地一侧,与和尚缠斗到了一起。 莫寒毕竟本领高强,没两下便制服了和尚,却在这时候,横空出现了个鬼面人,这鬼面人来势汹汹,却不恋战,将青莲和和尚挟住后便三两下消失了。 莫寒也没露出多少遗憾的神情,他朝那鬼面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对我道:“走吧,回去了。” 看他神色,仍旧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我想到他像是同和尚双方都熟识,便好奇地追问他,那和尚到底是谁 莫寒道:“和尚叫无尘。” 而后他含糊地说了下和尚和他的过去,只说二人曾是仇敌,因为生前功德不同,一个做了鬼差一个流离失所一直被地府追踪。 而后莫寒又道:“这和尚就是前世痴迷自己最后却因爱生恨在新婚之夜杀了你的人。” 我听完后,心生怜悯,拜托莫寒找到无尘魂魄,劝归正途。 莫寒没问我原因,却也没拒绝我,像是这么纵容我已经很久了。 只是我他却伸手,将我头上的凤头钗取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讶然地看向莫寒。 莫寒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记,却并没有深入,浅浅沾了下并迅速离开了。 而后他将我拥在怀里,凑到我耳边轻轻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爱你。” 说完,他的手紧了紧,而后又开口:“只爱你。” 声音有点冷,语调更是带着强硬,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 我闭上眼,能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在乎与些微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心翼翼,抬手回抱了一下他,小声同他道:“对不起。” 为自己的怀疑道歉,也为自己的愚笨道歉,更感谢他能毫不介怀地继续爱我,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