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骗 我叫苏婉,刚考上大学妈妈就下岗了,我不得不四处找兼职养活自己。 临近放寒假时,我接到了一个活,做临时女友陪客户回老家过年。 这就是当下流行的租个女友回家过年,应付长辈的逼婚,在大城市白领中甚为流行。 起初我还是有点犹豫的,但对方说可以先面谈签合同,不满意随时走人,加之给的报酬确实诱人。 最后我心一横,编了个理由应付家里,随客户踏上了漫漫回乡旅程。 刚到村里,还没来得及欣赏自然风光,一瓶水喝下去就不省人事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接着门开了,灯开了。 一束橘黄色的光照在四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几个身材粗大的男子走到我面前,直勾勾看着我,其中一个正是那衣冠楚楚的客户。 我吓得连忙坐起来,说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胡来啊。 客户朝我怪笑了一下,说你勤工俭学多辛苦啊,做我们二叔的儿媳妇多好,只要生下大胖儿子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流着口水,口眼歪斜的年轻男子揪住了我的头发。 爹,爹,这就是你送我的大马马吗,我喜欢,我要骑,我要骑。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万丈深渊,完了,完了,被拐卖到山里给傻子当媳妇了。 接着那傻子竟然一屁股坐在我身上,抓着我的头发做着骑马的动作,身旁传来一阵笑声。 我恼羞成怒一把掀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我要去…… 中年男子很是轻蔑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在这里,我就是天,我就是王法。 二叔,看来这妞是一匹烈马呢,我们得帮帮小涛呢。 很快我的衣物被褪去,手脚绑到了床板上,嘴里也被塞了一块烂布,就像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傻子伏在我身上很是兴奋,双手又抓又掐,我呜咽着抬头,狠狠撞向床头。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动作,与其留在这里受尽屈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二叔显然吓着了,连忙叫儿子按住我,别让我撞啊,撞坏了你就没得玩了。 那傻子一急之下竟然死死捂着我的脸,弄得我差点窒息,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二叔,今儿要不算了,饿这死丫头几天,到时还不软得像面条任人捣鼓。 二叔点点头说行,不急于一时,然后他就招呼傻子下来,过几天再来玩。 那傻子显然不愿意,磨磨蹭蹭不肯下来,最后朝我脸上,身上不断吐口水,嘟囔着都是我的,不准碰,不准碰。 我差点没被恶心死,幸好二叔把傻子拖走了,刚要跨出门槛时,傻子忽然回头朝我咧嘴一笑,眼神里有诡异的光芒。 我使劲吐出嘴里的烂布,嘤嘤哭了起来,直到最后我被睡意彻底淹没…… 第二章 夜半惊情 “紫箫呜鸣,红尘经转,回眸顾盼那一眼眉眼入画。 几经生死,是你于我替下,鲜衣怒马,你为我舞一曲风华。 十年流离,凤冠霞衣,我终娶你为妻……” 低喃声在耳边响起的同时,一只冰冷的手拂上了我的脸庞,恣意摩挲着。 我吓得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身子麻麻地完全动弹不了,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一般睁不开,只是脑子十分清楚。 接着湿濡的舌头堵住了我的唇,轻咬,辗转吸吮,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我不自禁娇吟出声,浑身软绵绵地攀附在他身上,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慢慢往下一点一点探索着。 那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所过之处无不引得我战栗不止,只觉得一团火从小腹处慢慢升起,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我难受地娇吟着,似乎在迎合着他的触摸,直到我的双腿被分开到极致,一股痛感贯穿了我…… 我吃痛地用力一挣扎,猛地撞上了他的脸,这一瞬间我看清楚了,他竟是那傻子?! “你,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那傻子勾起嘴唇朝我暧昧一笑,并不言语,只是加快速度在我身上驰骋。 一波波说不清楚的感觉在身体里荡漾着,像小船只在汪洋大海飘荡着,颠簸着,直到我再也受不了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阳光肆无忌惮地照了进来,眼前有人影晃动了一下,接着我被粗鲁地提了起来。 “你个臭表子,灾星,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老娘要打死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挨了重重两巴掌,我又惊又怒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的儿子啊。 这时又冲进来几个人,围着那老女人问二婶,需要我们帮忙吗? 她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把这臭表子给我带回去,我要打死他替小涛陪葬! 小涛?!听到这名字我惊了一下,这不是傻子吗?难道他死了? 不对啊,之前他还偷摸着来欺负我呢,难不成那只是我做的梦吗? 想到这眼睛瞟了一眼床单,发现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上个星期大姨妈才完事呢,看来我真是被那傻子破身了?! 这会儿那几个男人粗鲁地解开了绳索,然后给我套上破衣服,把我推出了门。 很快我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好多村民围得水泄不通,其中骗我来的那小子正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他的旁边放着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具尸体。 见此情景我的腿开始发麻了,不知谁踢了一下我的膝盖窝,我重重跪倒在地了。 这时二叔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接着冲到那骗子面前狠狠扇了他一个嘴巴子。 “你个狗杂种,你哪里找来的灾星啊,成心要害我断子绝孙是不是?” 旁边一个老妇人跪下来抱着二叔的腿哀求着,不要怪王源啊,他也是好心,寻思着找大学生给小涛做媳妇能提高后代质量,事情变成这样他也不想的。 原来那骗子叫王源啊,骗我来给傻子做媳妇居然是为了提高后代的基因质量,这理由也是够奇葩的。 王源哭天喊地起来,说是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小涛出门时还好好的呢,谁知道没走几步就倒地不起呢。 我要是早知道她是灾星的话,路上就把她干死了,绝对不会带回村里啊。 这么一说目光齐刷刷朝我身上聚集过来,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老公啊,都怪这臭表子,小涛死的真冤。 我不管,我要她殉葬,让她去地下服侍小涛。” 二婶气势汹汹地吼了两句,然后死命地踢着我,我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了。 此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傻子走出门就一命呜呼了啊,那怎么可能又回来趴我身上干那事呢? 不对,那人只是长得和傻子一模一样,但眼神清凉,很会拾缀女人,他们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第三章 孤坟异变 “村里有长相和你儿子神似的人吗?” 二婶还在我身上踢着,只是力道小多了,估计是累了吧。 我问出这话时,她愣了愣接着又猛地踢了我一脚,“没有,谁有小涛那么好的长相呢,就是你,你这灾星,你这祸害,你一来小涛就死了。” 这会儿我感觉到了痛意汹涌,估计骨头都被踢断了吧,这死婆娘下手真狠。 “都别闹腾了,让我刘花婆好好看看小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吼了起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看来她在村里的名望挺高的。 接着她蹲下来慢慢掀开了白布,露出了傻子的脸,一双死鱼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透着惊骇和恐慌。 刘花婆只瞟了一眼,连忙盖上了,低声说好重的邪气,估计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此时距离傻子死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按理说应该马上把我拎过来治罪啊,为什么让我睡到了天亮呢? 这,明显说不通啊,特别是那个二婶,看样子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呢。 除非,有更重要的事耽搁了…… 这时院子外面躁动起来,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路,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的老伯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刘花婆面前。 “周端公,那,那坟是不是裂开了?” 刘花婆问出这话时,感觉声音有点颤抖,好像很害怕。 对方点点头,顿时四周响起一阵抽气声,特别是二叔,直接是吓得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啊?我们毕恭毕敬守护这孤坟十年了,眼看封印要到期了,村里就太平了,咋就……”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住了,眼神像利刃一样扫向我,接着冲到我面前一通乱踹。 “他妈的就是你这灾星,你来了就没一件好事,千年孤坟冒烟,裂口,我儿死于非命,都怪你,都怪你……” 我痛得满地打滚,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碎了,暗忖今儿肯定小命不保了。 这时周端公猛地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地说,千年孤坟不但裂口了,还流血了,这就说明…… 刘花婆愣了愣接过话头,昨晚有男女交合,还出了血。 听到这话二叔停止了踹我,转身看向人群,大吼着把村里所有的女人给我弄来,我要一个个审,妈的,说了多少次了,月事期间不要干那事,孤坟的封印一旦被破,全村人都别想活命。 我强忍住身体上的痛,脑子却在飞快运转着,这村里有一座千年孤坟,被封印了十年,禁忌是村民不能月事期间交合,否则会破封印。 如今眼看封印快解除了,却冒烟,流血,然后傻子也死了,敢情是有人只身犯险啊。 很快院子里站满了年轻的,年老的女人,二叔大吼着谁,谁来月事还做那事了,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露出惶恐的神情,其中几个年长的女人说没有啊,谁不知道这禁忌,谁敢不要小命啊。 二叔吼了半天还是没有人承认,转身看向刘花婆和周端公,那两人摆摆手说估计不会是村里人干的,这事确实蹊跷,还需从长计议。 接着二叔遣散了人群,刘花婆蹲下来掐住我的脸颊,细细打量。 她的目光十分阴沉,我被看得很不舒服,下意识想避开。 这时二婶冲过来,问小涛什么时候下葬,把这死娘们一起埋了。 话音刚落,周端公开口了,说万万不可,小涛属于横死的新鬼,气息尚浅,下去以后绝对驾驭不了此女。 我刚想松一口气,没成想刘花婆接过了话头,说是的,不能让她陪葬,此女阴气极重,晚上重新封印那孤坟时,把她当祭祀品弄到坟里。 其余的人连连称好,我的心瞬间跌落谷底,看来横竖都难逃一死呢。 …… 第四章 妖孽男子 傍晚时分,我被带到了村东头,跪在了一座坟包前,看那两个老家伙像跳梁小丑一样忙碌着。 很快我被推到了一口棺材里,随着棺盖合上,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就在氧气越来越稀薄,脑子昏昏沉沉时,身旁传来一阵轻笑声,接着我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呵呵,你终于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说不出的好听,但传入我耳畔不亚于晴天霹雳! 这,这是昨晚在我耳边吟诗的声音啊? “你?!昨晚是不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吓得瑟瑟发抖,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腔了。 “哈哈,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呢,昨晚滋味如何,是不是还在回味啊?” 话音刚落,我的唇被覆盖住了,冰冷的唇瓣贴着我的唇线肆意亲吻,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开来。 我拼命挣扎起来,但拳头砸到对方身上时却僵住了,他,他竟然有实体?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愣神之际,我的衣物已经被剥干净了,双腿间顶着一个蓄势待发的硬物,不断磨蹭着最柔软的地方。 “不要,求你了,请你不要伤害我。” 唇如雨点般落下,脸上,脖子上,胸前,满含着晴雨的嘟囔声传来,宝贝儿,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你,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乖,把自己给我,我会带你离开这地方的。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十分高超,一股说不出的快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不禁发出难耐的娇吟声。 这声音似乎刺激到了他,他开始狂暴起来,把我的双腿分开到极致,强悍地长驱直入。 我感到自己就像大海里漂泊的小船,瞬间就会沉没了,只得紧紧抱住他,依附着他,嘴里发出羞人的喊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片草坪里,阳光肆意照在身上。 我腾地坐了起来,接着对上了一张脸,猛地我呆住了。 犹如雕刻般俊美的面容,轮廓分明,入鬓的英挺剑眉,山峰般高挺的鼻梁,性感轻抿的薄唇。 双眸深邃如黑曜石般璀璨,眸里一望无垠,像两漂深渊,望不到底,微微上扬的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得不说,这幅皮囊很好看,比起如今当红的明星也不逞多让。 “呵呵,犯花痴了?我叫季嵘,你今生唯一的男人,你只会属于我。” 他一开口把我从遐思里拉了回来,我吓得往后退缩着,“不,求你放过我吧,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这鬼地方。” 他笑而不语,伸手拍了拍我的头,眼神里藏着宠溺小孩子的温柔。 接着揽过我的腰,把我压到他的怀里,“啧啧啧,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啊,看来我昨晚没有把你伺候舒服呢。” 瞬间冰冷的触感袭遍全身,我吓得哆嗦起来,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力道加大把我抱得更紧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否则那傻子就是他们的下场。” 我愣了愣低声问是不是他把傻子弄死的?然后附身在他的身上? 他点点头。 “你,不是被封印在孤坟里吗?怎么能出来呢?” “呵呵,那群蠢货真的以为封印住了我,限制了我的自由,其实我只是在等一个契机,或者说在等一个人。 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愣了愣,“你附身在傻子体内时,孤坟就出现异象,开始冒烟,然后你破了我的处子身,孤坟开始流血。 你,必须要和我交合,才能得到更强的行动力吧。” 话音刚落,季嵘的眼神瞬间亮了,“呵呵,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推理能力相当强呢。 那两个老家伙一直以为,禁忌是不让村民月事期间做那事,其实真正的禁忌是不能让我破处女身,他们压根没防备这点。” 第五章 逃离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你看,我也算是帮你重获自由了,那我们就互不相欠了,你就放我走好不好啊?” 季嵘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像有点生气,我见激怒了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哼,你想独自出村?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劝你还是乖乖得,等我办完事后送你回家吧。” 我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你送我出村,那岂不是更危险?谁知道你是一个啥鬼东西啊,有实体又不怕阳光,这身份太让人费解了。 见我不语,季嵘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要走就走,女人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回头的。 听闻他的语气松动了,我连忙挤出一个微笑说没事,不用管我,你安心办你的事吧。 说完我连忙转身小跑起来,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心里暗喜这家伙没追来就好。 “傻丫头,我们很快会再碰面的,过去的平静生活你是再也回不去了。” 猛地身后响起他的喊叫声,我越听越烦躁,不由捂住耳朵狂奔起来。 哼,危言耸听,这里的一切当做是场噩梦,很快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刚跑到山脚下,迎面走来几个村民,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似得,丢下锄头一溜烟跑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很快我逃出孤坟的事会传遍全村的,那样还有机会跑路吗? 越想越着急,不由加快了步伐,想尽快出村。 很快我失望了,这个鬼地方的地形太复杂了,绕来绕去像一个迷宫,我根本找不着北。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恐惧在心里不断蔓延着,加上一天滴米未进我感觉整个人儿快虚脱了。 就在我摇摇晃晃快支撑不住时,一只手托住了我,依稀看清楚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发现在炕头上,老婆婆坐在一旁熟练地纳鞋底,见我醒来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 “小姑娘,看你面生得很,是来这里探亲吗?怎么好好的晕倒了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她,似乎并不认识我,记得当时二叔不是把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召集来审问吗,难不成她不在场? 随即,我想到那些女人应该都是会来月事的,像这种早已绝经的老婆婆自然没有招来审问的必要。 想到这我顿时高兴起来,随口胡扯一通说来这里游玩的,没想到却迷路了,能把我送出村吗? 老婆婆面露难色说要是平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今儿村里出大事了,孤坟被挖开了,村长已经封死了出村的路,等着花婆,端公想对策呢。 我一听彻底傻了,会不会还要挨家挨户搜查呢?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就死定了。 第六章 诡异手影 见我害怕,老婆婆慈祥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说没事,如果你实在着急出村,我帮你想办法。 后山有一个洞能通外面的公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我连连点头道谢,说今晚就走,好吗。 老婆婆摇摇头说不行,今晚是儿子的忌日,她不能离开,明晚再送我出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接着老婆婆端来香味扑鼻的小粥,我很不客气吃了个底朝天。 很快老婆婆离开了,临走前叮嘱我好好休息,不然明儿没有力气跑路呢。 我连忙点头,她刚要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身朝我一笑,黑黑的牙床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记住,听到啥动静都别出来,好奇心可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说这话时,我明显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在周遭流窜着,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夜深了,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被一股浓浓的忧愁包裹着。 此行本来是想挣一笔学费的,可没想到不但颗粒无收,还把自己的清白搭进去了。 想到这我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不停往下掉,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我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从窗户里折射进来的月光影影绰绰,墙上现出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 我越看越怕,紧紧抓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四周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我自嘲地笑了笑估计是错觉,真是自己吓自己。 刚要躺下,旁边的墙上显出了一只手的倒影,似乎是一只男人的手,能看见粗大的指关节。 我几乎忘了害怕,就像魔怔了呆呆地看着,那只手不断变幻出不同的手势,如行云流水般灵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利的哨声传来,我哆嗦了一下再看向那只手时,再也抑制不住大叫起来。 啊啊啊! 此时它比的那个手势,竟是我最熟悉的,死! 一连比了三个,每个死仿佛都戳中了我心里最深的痛楚。 我的尖叫声响起的瞬间,那只手竟飞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快得我还来不及查看它的本体是在哪里出现的。 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小心肝怦怦乱跳着,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跳出胸腔。 这,这地是邪乎得紧呢,是走还是留呢? 若是走的话,二叔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我是绝对逃不出生天的。 可是留下来的话,这里实在古怪得紧,眼前闪过老婆婆黑得发亮的牙床,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我看见窗户处升起了丝丝白烟,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光着脚冲上前查看。 月光很亮,把外面的空地照得明亮非凡,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静静屹立中间,此情此景颇有点仙风侠骨的意味。 一时,倒也让我忘记了害怕。 这时那身影往我这边转了过来,我一下看清了她的脸,还有那脸上诡异非凡的笑容。 是,那个老太婆?!这半夜三更她不睡觉,穿着黑斗篷站在外面干嘛啊? 越想越奇怪,我禁不住喊了她一声,她似乎是听到了眼神往我这边瞟来,接着桀桀怪笑了几声。 我被这笑声吓得不轻,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倒,再抬起头时一只手突兀伸了过来! 第七章 消失的遗像 接着老太婆的脸在眼前放大了,露出黑黑的牙床朝我诡异地笑了笑。 “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手几乎戳到了我的脸上,十指握成爪状,接着快速比了一个手势! 死!!! 忽然我看见了那粗大的指节,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就是我在墙上看到的手影,原来是她的手!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别胡来啊。” 我吓得本能地往后一退,那只手很快垂下去了,接着她退后数步,在这过程中她一直在对我笑。 很,得意的那种笑,似乎透着赤裸裸的藐视。 我被她轻蔑的笑激怒了,倒也忘记了害怕,直直盯着她,看她要捣鼓什么名堂。 她的笑容慢慢褪去,双手合十笔直伸到头顶,脸上露出十分肃穆,不,也可以说是虔诚的表情。 我越看越好奇,隐隐觉得好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忽然狂风大作夹杂着尘土吹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低下头正揉着眼睛,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犹如水滴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地上竟出现了一小块水洼。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连忙朝老太婆看去,她的动作已经变了,朝我的方向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状。 这会儿那股奇怪的大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光柔柔洒在她的脸上,她还是在笑,但这个笑容却无比慈爱。 我渐渐读懂了,那是,一种叫做母爱的笑容。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她说过今晚是儿子的忌日,看来她应该是在想念儿子吧,难怪叫我听到任何声音和响动都不要看。 想来,也是怕吓着我吧,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锥心刻骨的痛啊,也难怪她受了刺激会有如此诡异的举止了。 于是我决定回去睡觉,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想念儿子吧,转身时却发现地上的水渍竟然延伸到了窗户前。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顺着窗户往屋里看,地上赫然有一条长长的水迹,杂乱无章一点点延伸到了床边的墙上。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我连忙蹲下身细看,这一看吓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那水印,看似杂乱无章,但形状却是一个个粗大的脚印,就像一个人从墙壁处走到了窗前!!! 这,这间屋子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顺着水印走到了墙壁面前,水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我站起来打量着墙壁,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合理解释眼前的诡异,虽说是怕得要命,但畏缩逃避向来不是我的处事作风。 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于是我伸出手在墙壁上按了按,顿时老旧的墙皮簇簇落下。 想了想我踮起脚尖尽量往高处摸去,这下有了收获,我摸到了一个好像木框的东西。 我连忙拿下来凑近了细细打量,是一个相框,四周缠了黑布,顶上有一朵黑色的花。 这,这是遗像啊,手一哆嗦刚要扔,眼神却瞟向相框里,那里一片空白。 !!! 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呢?这不是遗像吗? 我顾不上害怕,几乎把眼睛凑到了相框上细细打量,忽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第八章 尸体走路 相框里是镶嵌了相纸的,但相纸中间部分却被挖了,被挖了…… 猛地,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缓缓转向地面的水渍,遗像里的人出来了,带着满身的水珠,一步步走向窗口……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住即将爆发的尖叫声,遗像是老太婆的儿子,他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所以他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到了恐惧的巅峰后,反而有点麻木了,接着我一步步走向窗口,心里似乎没有害怕了,只有一股执念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老太婆的动作还是一成不变,但眼神却从之前的期待变成了欣喜,我定睛一看,一个几近透明的身形正一步步靠近她。 他,即将要投入妈妈的怀抱了吧,享受久违的母爱,我呆呆看着,眼眶竟有点发红。 “啊,我的宝贝疙瘩,你终于来了,她的气息果然能唤醒你,妈妈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有了结果。” 接着老太婆掀起身上的斗篷,把那透明的影子包裹得密不透风,紧紧拥在怀里。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扼住我的脖子,我的手摸了一下脖子,并没有异常啊。 可,那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甚,我只感到全身发软,就在我快要瘫倒在地时,一只手从窗户外伸了进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抓住了那只手,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稻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活该!笨死了!” 这,声音听上去特么熟悉,还没来得及细想,玻璃碎了,我被那只手扯到了窗外。 霎时那股窒息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我被带到了一个怀里,冰冷,刺骨,仰头看去正是棺材里那自大自狂的家伙。 此时,对方正噙着满满的笑意看着我,眉眼闪亮如星,月光衬托下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妖孽气息。 不过,在我看来那笑容就是对我的嘲笑,哼,还说我活该,说我笨死了。 想到这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在季嵘的胸膛上,发出砰一声响动。 我被吓了一跳,咋会这么大的声音呢?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黑斗篷还在微微颤抖,似乎那对母子还在抱头痛哭。 “那,那个,她,竟然呼唤出了儿子,从遗像里……” 越是心急想说清楚,越是乱得语无伦次,突然我的下巴被擒住了,那张俊美如妖孽的脸缓缓落下,舌头伸进嘴里搅拌着,霸气中弥漫着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 我气急败坏使劲推他,尼玛,在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搞这事? “别动,我得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住你,免得被他们发现了。” 咬着我的耳垂,他低沉嘶哑的嗓音听上去别有诱惑力,我僵住不动了。 虽说还有点云里雾里的,但不知为何对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随着他加深这个吻,我再也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低低呻吟起来…… 第九章 捞魂寻宿主 激情缠吻了好一会儿,我快喘不过气时他才放开了,我气息不稳地抓住他的手。 “你,你快带我走啊,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带我出村,求你了。” “不行。” “为什么?” “迟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瞪大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说得如此绕口特么几个意思啊? “听着,如今只有知难而上,不能退缩了,你得按照那个老婆子给你布置的路线走,我救不了你。” 我的心瞬间沉入万丈深渊,心里一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这个村里最厉害的花婆,只是不问世事好些年了。 她退隐江湖只为了做一件事,所有的阴气都供给儿子,希冀有朝一日儿子能够复活。” 隐隐脑海里有东西一闪而过,我喃喃自语地说道,她儿子死后她就不插手阴阳事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让儿子复活上,终于我来了,他儿子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从遗像里走下来一步步投入她的怀抱了…… 季嵘打了一个响指,看了他一眼,那一脸的奸笑啊,我恨不得抓烂这张得意洋洋的脸。 “全猜对了!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幸灾乐祸吗?我之前一意孤行,不听你的话,现在遭到报应了,你特么爽吧? 他嘴角擒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嗯嗯,这你都知道啊。 我被气得差点失去理智,刚想一脚踢向他时,四周传来了幽幽的歌声。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定睛一看,老太婆已经和那透明的影子分开了,黑斗篷也解下了丢在地上。 “别怕,你听我说,他的儿子是溺水而亡的,她采取了一种最古老的蛊术,捞魂。 然后把儿子魂魄寄存在遗像里,那不是普通的遗像,相框和相纸里夹杂了阴女之血,黑狗血,还有他儿子的头发之类的东西揉捻而成。 所以,能感应到至阴之女的气息,接着他被你唤醒了,一步步走向母亲,迎接了母爱的洗礼。 接下来她肯定要你和他儿子配冥婚,他儿子的一魂一魄依附于你体内,这样他就能复活了……” “那我是不是死定了?” 我越听越心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季嵘瞪了我一眼说别打断我,我没有时间了,马上要离开这地儿了。 我吓得连忙抓住他的手,不知何时起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配冥婚是最后一个步骤,这步走过他就真正复活了,所以必须要阻止。 她是把儿子当鬼童养的,你得上前和他亲近,让他感觉温暖,从而依恋你,这样能彻底断了她对儿子的控制。” 这时歌声越来越轻,隐隐有要停下来的节奏了,季嵘一把拥我入怀里。 “记住,关键词是鬼童认母! 明晚才是他真正的忌日,在这之前你切不可露出马脚,快回屋去吧。” 第十章 他是鬼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季嵘推了我一把,然后转身消散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这会儿我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着那对母子还在缓缓哼唱,周遭起了薄薄一层白雾。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窗口翻了进去,跳上床后瑟瑟发抖,季嵘说的话在耳边回荡着,鬼童认母,让鬼童错把我当成母亲。 特么,这也太难了点吧。 季嵘,这没良心的家伙,不是自大自狂吗,居然没本事把我带走,真是有够挫的。 骂了一通好像解气了不少,我慢慢静下心分析眼前的局势了,很显然老太婆并不是好心留我,她肯定第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所谓的啥至阴之女。 然后故意把我留在这间屋,让遗像沾染上了我的气息,接着她穿上黑斗篷在月光下召唤儿子,那鬼童就这样一步步爬了出去…… 对了,他估计是死亡时的状态吧,全身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这,说明他死于水里? 溺亡?! 季嵘好像很怕那对母子,估计老太婆身上有能制住他的玩意,他能冒险来指点我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哨声,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那歌声已经停止了。 这会儿我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更别提有勇气起身去看外面是啥光景,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着,我紧张得直冒汗,真正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呢。 忽然窗口处传来微微的响动,饶是很轻我还是听到了,被子边掀开一条缝往外张望着。 一只手,出现了,然后是一只脚,两只脚,直到一个人缓缓从窗户爬了进来。 我吓得死死捂住嘴,生怕压抑不住的尖叫声释放出来,那,那鬼童果真是要复活了!!! 之前还是淡淡的身影,朦朦胧胧一团连轮廓都看不清楚,这会儿居然清晰了许多,手脚都能看出来了。 这,母爱的力量真不是盖的,足以让一个人,不,一个鬼涅槃重生。 很快,那鬼童僵直地从窗口往遗像处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姿势也十分怪异。 我隐隐感到,他好像知道我的存在,在走到离我最近的地方时明显有一丝停顿,好像在注视我。 我被这想法吓着了,头缩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接着,一声很轻微的滴答声传来,我估计他是跳上遗像,复位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从被窝里探出头,这会儿连月光都没有了,四周黑暗得如同世界末日。 这番惊吓后我感到整个人就像要虚脱了,眼皮子不断往下沉,终于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里……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呢?” “我采了最美的花儿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妈妈,妈妈,你不要不理我啊,求你爱我啊。” “妈妈走了,不要我了,干嘛不把我一起带走啊?” “我想妈妈!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只感到一股悲天悯地的气息围绕四周,那股悲痛压抑得我快不能呼吸了,心里掠过一阵阵的酸楚。 第十一章 小孩惊魂 谁?谁在说话? 悲痛的气息散去后,我感到了一股阴冷,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恐怖气息,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四周,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正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掉世间万物。 那股寒意越来越甚,我也没有心思去查看来源地,只得裹紧了被子寻思着快入睡,醒来天亮了就好了。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我的眼睛瞪大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因为恐惧。 那,那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竟是从被窝里传出来的,我彻底吓呆了。 接着我感觉被窝里似乎有什么物体在涌动,时而碰触到我的脚裸,再到小腿,大腿,胸部,最后它终于钻出来了。 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凑到了我的面前,一瞬间心里的恐惧达到了至高点,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可是,声音却只是徘徊在喉咙,却没有发出来,我张张嘴这才发现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你,你是我的妈妈吗?” 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吟唱童谣那声音,我这才注意到听上去稚嫩得很,估计是一个小孩子吧。 心里的惧意慢慢消退了点,毕竟小鬼对我来说杀伤力要小得多吧,清清嗓子这会儿突然又能说话了。 “你,你是谁啊?” 话音刚落,对方睡到了我的枕边,和我遥遥相对。 依稀能看清楚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只是身形非常透明,估计是魂魄的存在吧。 “我,我找妈妈,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我很寂寞啊,所以也想找一些朋友。” 呃,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这小孩说话奶声奶气得挺好听的,估计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自我安慰了一下我的胆子更大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可不是你妈妈呢,你从哪里来,想去到何方啊……” 猛地我的声音僵住了,触手之处一片灼热,怎么会这么烫呢? 再一细看,他的身形变得通红起来,啊,着火了,着火了。 我吓得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小男孩跟着坐了起来,朝我微微一笑。 我转身往门口跑去,使劲扒拉着那门,可是怎么都打不开。 小男孩在身后发出咯咯的笑声,犹如风铃般悦耳,但听在我耳里不亚于来自恶魔的挑畔。 定定神我想到了从窗户里钻出去,刚要付诸行动,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僵住了。 缓缓,缓缓地回头一看,妈啊,那玩意儿咋又出来了? 遗像在墙壁上跳跃着,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束缚着,居然落不到地面上。 愣神之际,小男孩动了,一步步向我逼来。 紧张之下舌头打着卷,已经说不清楚话了,“你,你别,别来啊,我,我对你不客气了。”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周遭被红光染红了,我的手攀上窗沿又无力滑落了。 完了,完了,我居然全身无力了,他,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简直恐怖如斯。 第十二章 追踪 眼神不经意瞟向墙壁,发现那遗像还在蠢蠢欲动,随着不断跃动,越来越多的水顺着墙壁汩汩流下。 有点,像是一个人剧烈运动,然后淌下的汗。 我心念一动,这小男孩身上是火,那遗像里的玩意儿自带水,他能克他吧? 想到这我顿时来了精神,弯腰一闪往墙壁处奔去,小男孩显然发现了我的用意,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我快步奔到遗像前,飞快取了下来,猛地我的手臂往下一沉,尼玛,这遗像怎么会这么沉呢,少说也有二十斤吧。 遗像很快落到地面上,接着传来清脆的脆响,镜面裂开了花。 我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发现墙根处涌出大量的水,那张相纸缓缓旋转着,然后一点点长高。 这,这是啥东东啊? 我完全看呆了,也忘了跑,直到身后传来清脆的碎玻璃声响,回头一看小男孩居然打碎了玻璃,正攀上窗沿准备跳下去呢。 我心里一咯噔,看来他果然怕遗像,不,应该说遗像里的玩意吧。 愣神这会儿,那相纸已经越变越高,比我还高,然后一个淡淡的身影走了出来。 我揉揉眼睛,对,没看错,从相纸里走了出来。 他,他又从遗像里出来了。 接着我听到一声低吼,妈的,居然让他给跑了,我还没回过神来,那身影推了我一把,然后指指窗户。 “你,你是在叫我去那边吗?” 对方点点头。 我心里暗暗叫苦,真是脱离狼窝又进虎口啊,两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呢。 “带我出去!追上他!”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说不大,但那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和反驳的。 我挤出一丝苦笑,其实特么想说你那么厉害,咋不自己跳出去啊?之前你不是跳出窗户扑向你妈妈怀抱呢? 猛地一个念头隐隐闪过,他,估计是没有行动力吧,挣脱遗像要我帮忙,跳出窗口也要我帮忙呢。 之前他之所以能自主行动,那是因为老太婆穿着古怪的黑斗篷在窗外呼唤他呢,看来他是被一种叫母爱的东西唤醒的。 “鬼童逃到村里,将会生灵涂炭,你忍心无辜村民受害吗?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啊。” 我愣了愣,这家伙生前是一个老师吗,这说教简直是一套一套的。 被他这一咋呼,我只得点点头,说咋带你出去啊?你那么重。对了,你的遗像为什么那么重呢? “呵呵,我是本体寄宿在遗像里,算是轻的了,等寄存的日子再长点,几乎可以达到和正常体重等倍呢。”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先出去,在窗外唱歌,然后张开双臂迎接我,这样就能赋予我行动力了。” 很快我向他张开了双手,嘴里哼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入妈妈的怀抱…… 猛地一个黑影直直扑向我,按到我身上力道之大,我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呃,这家伙怎么跳出窗口就变大了呢,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了? 第十三章 浴火洗礼 “你,你怎么变大了?” “在遗像里束缚住了我的生命力,现在终于施展开了,这还得多亏你。 你,是一个好帮手。” 我有点哭笑不得,不知咋接话,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那,鬼童是你妈妈养的吗?” 他点点头。 “不是应该服务于你吗?怎么还和你作对啊?” “唉,这世间的任何关系都不是恒定不变的,当实力强大了以后都想摆脱束缚,不是吗?” 这,家伙说话还蛮有哲理的,我竟无从反驳,他说得倒也在理。 这会儿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摩挲着,我问他干嘛呢? 他头也不抬说在揣摩鬼童的行踪,看他往哪里去了。 我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打扰他。 接着他站了起来,指着面前的三岔路说走中间那条。 很快我看到前面有隐隐的火光,顿时兴奋起来,说鬼童肯定在前面,说完我兴奋不已,小跑着往前冲。 耳边不断回想着季嵘的话,鬼童认母,只要让鬼童认我,我就能逃脱老太婆的束缚了,就能离开这儿了。 那火光离我越来越近,我很快靠近了他,奇怪的是灼热的气息几乎荡然无存了,我心里一喜正好啊,先把火踩灭,然后呼唤他认母不就大功告成了。 我慢慢靠近他,这会儿他走的很慢,直到停止不动了。 我连忙冲到他身后踩着微弱的火苗,正踩的起劲,旁边冲出了一个影子。 “停住!你,你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这是幽灵之火,会让鬼童瞬间消亡的。” 听到这熟悉的咆哮声,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季嵘,这家伙怎么来了? 被他这一吼叫,我连忙收回了脚,谁知一只手却缠上了我的脖子,我凝神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玩意儿居然凑近了我,两只眼睛放着绿莹莹的光,朝我诡异地笑着。 “啊,救,救我啊。” 接着他身上的火瞬间越燃越大,鬼童放开了我,只听火光中传来噼哩叭啦的声音。 他的手慢慢扬起了,虽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但还是能看出他的动作,他居然朝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已经忘记了害怕和惊叫,就那样傻傻地注视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断喝,“跑啊!它要反噬了!” 幸好我的反应快,加上手被紧紧攥住了,季嵘拽着我飞奔起来。 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还夹杂着灼热的气息,妈啊,不用回头我都猜到了肯定是鬼童追来的,再不快跑就能把我烧成灰烬了。 不知为何,我感觉周遭有一股悲天悯地的气息,让我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甩开季嵘的手,停了下来,转身望着身后的鬼童。 季嵘愣了愣,随即大吼着,快,快哭,掉下泪来,对着鬼童哭。 我被吼得懵逼了,就那样瞪着眼看着对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快啊,快对着它哭,最好抱住它哭。” 卧槽,抱着哭?抱着这鬼东西哭? 第十四章 阴差阳错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哇一声大哭起来,说也奇怪,鬼童一下扎进了我怀里,温顺得就像是见到了孩子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接着眼泪洒在他身上,没一会儿火就被浇灭了。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鬼童,这才发现它原来是纸做的,不过肯定不是一般的纸,因为经过了火的焚烧,却一点没有烧坏,只是周身变得更红了一点。 好半晌我回过了神,看见鬼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擒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顿时尖叫起来,想把怀里的鬼童甩掉,可是它却越发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就是不肯离开我的怀抱。 “别怕啊,它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是它的有缘人呢。刚才你用脚踩它时,它竟然投入你怀抱,还向你敬礼呢,这就是认母了。” “真的吗?刚才你叫我哭的时候,我竟不知不觉向它张开了怀抱,其实心里明明害怕的要命,可就像是有人控制住了似的。接着它投入了我的怀抱,我心里一酸,感觉就像是找到了丢失的孩子,真的那种心情即使我没有当过母亲还是深深体会到了喜悦。” 季嵘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说没事了,他顺利认主了,我们可以不用忌惮那老太婆了。 我也跟着高兴起来,说是不是抱着它回去啊?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好啊,抱着它回去就大功告成了啊,我还真得谢谢你们呢。 我回头一看,老太婆的儿子不知何时立于身后,脸上噙着怪异的笑容。 霎那间季嵘的脸色呈现一片死灰,“错了,我们搞错了。” 我心里一沉,瞬间把那玩意儿丢到了地上,一只脚伸过来狠狠踩压着,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 “你,你干什么啊?” 我愣了愣冲上去推了那家伙一把,对方无声地勾起唇角,“谢谢你替我消灭了他,多解气啊,我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在遗像里处处受这鬼东西的制约。” 这会儿鬼童已经被踩扁了,地上慢慢流淌着红色的水,宛如它最后的血泪。 我气得一把推开他,猛地我呆住了,触手之处和活生生的人没有区别。 他,不会又强大了吧? “你干什么啊,这是你妈妈制造出来的,要毁灭也应该是你妈妈毁灭啊。” “哼,那老巫婆才不会毁灭呢,就是她用这玩意束缚我的。” 我愣住了,微微张大了嘴,他,他叫他妈是老巫婆?难不成他妈会害他吗?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他的脸色一下变了,身影有点哆嗦起来,似乎特别害怕。 “求你了,带我走,我会让你彻底脱离孤坟的封印。”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在央求我,听到最后一句时我才反应过来,他,在求季嵘。 我这才想到了季嵘的存在,这么半天了他咋无声无息呢,于是回头一看,顿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红色的液体蜿蜒向前,形成了一条淡淡的痕迹,而季嵘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十五章 夜闯荒庙 我有点不知所措,刚想伸手摇晃季嵘,一声怒喝别动他,吓得我的手僵在半空。 “你,快亲他,用你的气息唤醒他。” 我懵住了,直到哨声再次响起,他一把按下我的头,我失去平衡栽倒在季嵘身上。 “她,来了,我们,谁都跑不掉了。” 我心里颤抖了一下,知道事关紧急,连忙吻住了季嵘的唇,一丝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秒季嵘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好,我答应和你合作。” 我愣住了,寻思着他不是昏迷了啊,怎么还能听见别人说话啊? “苏婉,你抓住他的手,我们带他走。” 就这样我和季嵘分别牵着他的手,渐渐把哨声甩在了脑后,此时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远处有隐隐的灯火,若隐若现的,季嵘说那是一个庙,先进去歇歇脚。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呢,走近才发现四周蛛网密布,显然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庙。 季嵘把他轻轻放下,我说这是怎么了?老太婆不是满心希望儿子复活吗?怎么会要害他呢? 季嵘摇摇头说不知道,恐怕里面另有隐情。 “其实,他才是真正的鬼童,所谓的鬼童认母,是让他认你。” 啥?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合着费了半天劲儿搞错了对象啊。 “那,那个玩意又是什么啊?你怎么没发现不对劲儿呢?” “唉,我都被蒙蔽了,那玩意应该是符童,用九百九十九张符燃烧至灰烬制成的,专门克制鬼童的。” 我脑子飞快转动着,怪不得他怕他,原来他生来就是为了克他? “呃,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啊?你怕符童吗?” “符童毁灭后幻化成了符水,我怕符水,其实我不是晕倒了,而是被符水困住了,失去了行动力。 你是至阴之女,你的气息能克制住符水,让我清醒过来。” 我点点头,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个啥至阴之女好像还挺牛逼的,看了地上那道淡淡的影子一眼,我说他这是怎么了? 季嵘没有说话,四处张望了一番,眼神落在不远处依稀有了亮光。 接着他跑了过去,我也跟着追了上去,只见他冲到了案头,那里有一座雕塑人像。 我掸去头像上的灰尘,看了半天没看出是啥神仙,于是问季嵘知道是何方神圣不?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城隍爷没听说过吗?” “城隍爷?” “唉,也难怪你不知道,如今信奉城隍爷的人越来越少了,瞧见没有,这个城隍庙香火算是彻底断了。” 我点点头,心想如今大多信奉观世音菩萨,财神爷之类的,这城隍爷压根排不上号啊,怪不得这里变成荒庙了。 “那哨声又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太婆发出来的,能扼制住鬼童,不行,要尽快让他认母,瓦解老太婆的控制力。” 我愣了愣,这么说他压根就不是老太婆的儿子?只是她养的鬼物而已? 这会儿季嵘脸上显现出焦急的神情,冲到了地上的影子身边,叫我把他扶起来。 第十六章 交换条件 我很快照做了,那影子慢慢睁开了眼睛,自己支撑着站立了。 “苏婉,快啊,哼唱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声音竟然有点发颤。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我一边哼唱着一边打量着,对方完全没有丝毫表情,好像并没有引起共鸣。 “怎么办?他好像并不感兴趣。” “唱下一段,凄苦点。” 我点点头,“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忽然那身影开始颤抖了,接着不断摇头,摇动的弧度越来越大,我吓得不住往后缩。 “他,怎么了?歇斯底里了?” “继续,不要停,已经引起了他的共鸣,看来他并没有感受过母爱,他怀念那种温暖。” 我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遍,直到那影子不再摇头了,接着季嵘叫我张开双臂,给他最温暖的拥抱。 我好像有点懂了,打动他,融化他,只要他认我做母亲了,就能彻底摆脱老太婆的控制,不再害怕那哨声了吧。 但没想到直到手臂都举酸了,那影子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我问季嵘怎么办?他眉头皱紧了,一言不发,看来也是一筹莫展的。 猛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呵呵,别白费力气了,凭你们的能力是唤不醒他的……” 我被吓得不轻,连忙环顾四周,谁?是谁在说话? 一个白色的亮点飘到眼前,接着慢慢着地,幻化成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公公。 我紧张起来,寻思着不会这么倒霉吧,又钻出来一个邪物? 季嵘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接着朝对方拱手作揖。 “这,这谁啊?是人还是鬼?” 那老公公朝我呵呵笑了笑,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我自觉失言,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呵呵,小姑娘,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仙啊。” “啥?啥神仙?” “城隍爷!你刚才不是看见他老人家的金身吗?” 季嵘接过话头,我才恍然大悟,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从金身里钻出来了啊? “唉,你们二位是有所不知啊,如今供奉的人越来越少,我的精神体变得很低了,这儿也呆不下去了,我要去别处寻觅香火。” “城隍爷,你能帮助鬼童认母吗?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吧。” 我愣了愣,压根没有想到季嵘竟然会开口求他,求一个过气的,自身难保的神仙,智商怎么这么不在线呢。 “可以,但我不能白帮,得有一个条件。” 我一听有点生气了,这,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于是我暗地里抓了季嵘的衣袖一下,谁知这家伙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劲儿朝那老头媚笑。 “城隍爷但说无妨!” “我要这个女娃,做我的继承人,我助你们出村行不?” “行!” “不行!” 第十七章 恨意滔天 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喊叫出声,接着我死死瞪着季嵘,这家伙还能有点骨气吗,居然就这样卖了我? 季嵘在我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伸手把我拉到一边,“先顾全大局好吗?那老巫婆很快会追上来了,我不是她的对手,自然也无法护你周全了。” “可是,我才不要做那个什么继承人,那老头子都混不下了,休想让我当接盘侠……” 激动之下说话越来越大声,季嵘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我的唇,“听着,你本来就是至阴之女,你即使不和城隍爷做交易,你的未来也会诡异难辨。 若有了城隍爷的庇护,你不但能增长力量,最为关键的是能摆脱眼下的困境。 难道,你不想逃离这鬼地方吗?你不怕被老巫婆抓住被她制成花童,墓童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似乎这家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呵呵,他是崔恋养的鬼童吧?你们把鬼童放跑了,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要知道,这个鬼童倾注了她毕生的心血,还有恨意滔天!” 城隍爷这猛地插话,生生把我吓了一跳,但听清楚他的话后我不禁眼前一亮,看来他是知情者呢。 “城隍爷爷,你认识那老,崔恋吗?鬼童不是她的儿子制成的吗?她怎么会对她有恨呢?” 余光瞟向季嵘时,忽然发现那家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呃,你怎么了?丢魂了?” 我刚要触到他的手,他却一把甩开,接着看向城隍爷。 “崔恋?可是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崔花婆?” 城隍爷点点头,说是的,她真名叫啥估计她自己都忘了,崔花婆可是村里众多花婆中的翘楚呢,要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也不会退隐江湖。 只是,一腔真情付流水啊,最初的海誓山盟褪去,换来的却是一个终生的耻辱。 我一听来了兴趣,看样子是一场情爱撕逼大戏啊,没想到那老巫婆年轻时还是一个情种呢,只可惜所托非人。 “她多年和阴阳诡事打交道,早就断了自身的善缘,她可以成家,可是却注定没有子嗣。 那个男人信誓旦旦说不在乎,只要能和她岁月静好,相携白头就好,她深信不疑,感动得稀里哗啦,最后却被现实啪啪啪打脸了。 当柔情蜜意渐渐归于平谈后,男人终归还是后悔了,想在世间留一个自己的种一代代延续下去。 于是暗度陈仓地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了自己的儿子,当被她发现时,那孩子已经差不多五岁了,会跑会跳会叫爹了。 一次后山捉迷藏,令孩子迷失了魂魄,在炕上躺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神情呆滞,最后孩子的妈披头散发抱着孩子求上门了。 看着齐刷刷跪在自己面前的狗男女,她的心在滴血,最后她和那个女人达成了一个交易。 用她的命换自己孩子的生! 很快孩子的魂魄被召唤回来了,女人却迷失在茫茫人海了,走得不露痕迹,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场交易。 第十八章 爱恨纠结 男人哭着求她,说孩子的妈妈失踪了,求她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她同意了,笑着同意,背地里洒泪,这个男人终归还是更爱孩子多过她吧。 起初她很排斥这孩子,可随着孩子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肆意在她怀里撒娇,祈求着更多的母爱。 她终于一点点褪去了心间的冰冷,代入了母亲的角色,日子终于有了些许欢声笑语。 很快到了孩子生日,她早早起床去集市买菜,张罗着给孩子庆生。 等回到家时却并排放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他,和他不打声招呼就彻底走出了她的生命,她气得仰天哀嚎。 事情的起因是孩子想去河边捞鱼,他自然是欣然同意,谁知孩子却失足落水了,他下水去救,最后也沉溺其中。 他的水性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好,更何况那条小河的水浅之又浅,怎么都不可能溺亡啊? 她掀开尸布,看见了孩子脸上,脖子上还没散去的黑气,顿时心里了然了。 孩子惹上了怨灵,死是必须的,可他却在临死前生生拉了自己的父亲做垫背的,带走了这个世上她唯一的眷恋。 愤怒之余,她失控了,找出长鞭子要鞭尸,村里一干花婆,端公拦下了她,纷纷劝她切不可结此阴仇。 她不听,理智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抽了好几鞭泄恨后,忽然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孩子的手。 似乎,在表达誓要和孩子同甘共苦的决心,她被彻底激怒了,就是这个孽种,不是他闯入他们的生活的话,她心里修筑的爱情城堡就不会倒塌,他也不会丢命。 到下葬时她做了一个决定,不要这个孩子转世,把他炼成鬼童。 他造成了她的百年孤冷,她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可是没想到他的手始终不肯放开孩子,估计是想和孩子合葬吧。 她粗鲁地斩断了他的手腕,让他残缺不全的尸身入土为安了,孩子很快被她炼成了鬼童。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正式退隐江湖,并更名为崔恋。 鬼童身上有他残留的爱意,引得她对鬼童的感情相当复杂,时而温柔以对,时而歇斯底里,在这种矛盾交缠的情绪里,鬼童一天天长大,她也一天天老去。” 我听得简直是膛目结舌,这往事的确是千转百回,荡气回肠啊。 “只是,她似乎还是想让鬼童复活的,在窗外表现出的母爱连我都被感染了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不,你错了,那不是母爱,而是爱情。 她这些年越发想念我的父亲了,对我时而爱时而恨的,纠结不已。 遇到你让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你是至阴之女,是一个好苗子。 她决定利用你干一件大事,让我父亲复活,我注定沦为牺牲品。” “啥?你父亲不是死去多年了吗?怎么还能复活啊?” 话音刚落,城隍爷哈哈笑着接过了话头,“哈哈,你也太小看崔恋了吧,此女天赋凛然,百来年村里才出她这么一个奇才呢。” 第十九章 苏童诞生 我心里顿时紧张得怦怦直跳,妈啊,原来那老巫婆收留我是没安好心啊,真是逃离狼窝又入虎口。 “为了对付我,她制造出了符童,把我牢牢禁锢于遗像里不能动弹,这次要不是你的出现让她有点欣喜若狂,上演了一出母爱大戏。 否则,我是很难有机会从遗像里挣脱的。” 幽幽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纵使很多事和物都能假装,可这母爱应该是掺不得半点水的。 “好了,女娃,你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让我帮你击退崔恋啊?” 我愣了愣,身后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要,快答应啊。 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肯定是他,他害怕崔恋把他抓回去,希望能得到城隍奶奶的帮助。 看了季嵘一眼,他眼神里也流露出了期待,我狠狠叹了口气,真是有够衰的,这么多人对付不了那老婆子。 我点了点头。 这会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我继承城隍爷衣钵,助我和季嵘出村了,那他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归宿呢?” 城隍爷见我答应了,脸上几乎笑出了花,乍然听到我这话,连忙扭头看向那黑影。 “小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归宿呢?要不我送你去地府吧,替你向阎王讨个情,让你往生。” 我一听这敢情好啊,往生几乎是所有鬼最好的归宿吧,至少还能有来世。 “但是,不一定为人哈,毕竟你是以鬼童的身份,大不了做一世畜生,下下辈子一定能做人的。” 我差点笑得背过气去,这城隍爷说话还有点逗呢,安慰人的方法有够绝的。 “我,我不要,我还没看透这世间繁华呢,我想和姐姐一起走……” “就以鬼童的身份?” “是啊!姐姐是至阴之女,区区一个鬼童的能量她能承受得了吧。” 我已经全程懵逼了,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跟着我,看向季嵘,发现那家伙眉头皱得很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城隍爷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说这也好啊,你以后会面临很多诡异事件,有鬼童在你身边当助手也好。 那身影忽然扑向了我,我能感觉到满满的欢欣,“姐姐,你就收留我吧,我这辈子还没出过村呢,我愿守护着你不离不弃。” “好啊,从今后你就是我的弟弟,苏童。” 一丝丝感动溢上心头,我刚要伸手搂住那影子时,季嵘出手了,我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黑影子就栽倒在地了。 “哼,臭小子,你还想霸占她是不是?” 望着他那张扑克脸,我几乎要笑抽了,哈哈,这家伙是在吃醋吗?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吹得树丫哗哗作响,接着响起一串清脆的哨声。 苏童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哨声时抖擞了几下,又跌倒在地了。 我连忙扶住他,虽说是没什么触感,但他好像能靠着我站起来。 第二十章 高手对峙 我紧张得吞咽着口水,四处张望着,崔恋,崔恋来了吧? 人未至夺魂哨声已到! 再看季嵘和城隍爷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这让我更紧张了,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下一秒一个身影落在了我和季嵘之间,我甚至还没看清楚她是从门还是窗进来的? “呵呵,这里好生热闹啊,这城隍庙也算是沾了你们的光了。” 崔恋,黑衣黑裤,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吓得往季嵘身边靠,想寻求一丝慰籍,季嵘猛地推了城隍爷一把,他朝崔恋扑了上去。 崔恋退后几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城隍爷尴尬地笑了几声。 “崔神婆,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呵呵,我不做神婆已经好多年了,城隍爷今儿怎么有兴致出来溜达溜达了?” “哈哈,神像里呆着闷啊,这不出来透透气,他们想出村,你可否行个方便?” 话音刚落,崔恋的脸色一下变了,变得惨白,接着眼神变得怒气冲冲。 “这么说,你是要来插一竿子了?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知道吗? 呵呵,这么多年你守着破庙残灯,难道还没有参透吗,红尘苦啊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心里惊了一下,这崔恋好生会说,字字句句都说在点子上了。 “这里,我只要这女娃,其余的你要带走悉听尊便。” 我差点没吐血,感觉这城隍老儿真是太不靠谱了,咋就那么轻易把我的队友放弃了呢? 这会儿我感觉苏童很害怕,身形抖动得非常厉害,想来他只是一个孩子啊,生前遭罪,死后还要担惊受怕。 越想越心酸,不禁伸手把他揽入怀里,季嵘看了我一眼,没有出声,只是不住往后退,两眼充满了戒备。 “不!我也只要这女娃,其余的送你好了。你若敢阻挡此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崔恋的眼神冷冽起来,逼得城隍爷退后了一步,闭上眼喃喃自语起来。 顿时周遭的气场全都变了,阴风大作,我感到一股窒息感袭来,胸口闷得难受。 季嵘把我拉入怀里,用下巴磨蹭了一下我的头顶秀发,“苏婉,你先走,去孤坟等我,我会带着你的苏童和你汇合的。” 我愣住了,他的意思是我抛下所有的人跑,可他们的决斗都是为了我啊,我怎么能…… “快走啊,这儿的气场不适合你,再说我只能带一个,你现在不跑待会儿就跑不到了,到时带着你就带不了苏童了。” 话音刚落,苏童哇一声哭了起来,说姐姐你快走吧,别让哥哥丢下我。 我连忙点头,转身就跑,到门边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崔恋和城隍爷对峙着,两人中间升腾起滚滚白烟。 …… 我跑得气喘吁吁,却是一刻不敢停下来,这是城隍爷和季嵘为我争取到的逃跑机会,我不能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 跑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周围有很多亮晶晶的,有点像萤火虫的东西围绕着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我有那么衰吗? 第二十一章 别无选择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女娃,别怕,我是城隍爷。” 城隍爷? 我连忙停住了脚步,他,他不是应该在和崔恋决斗吗?怎么会跑这儿来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呵呵,我的本体在和崔恋决斗,但是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眼下这是我的一缕魂魄,特意来找你交代一些事。”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支撑不了多久? 意思是他打不过崔恋??? 尼玛,一个凡人还能胜过神仙?这是啥世道啊? “唉,其实我只能算是末等神仙,基本是靠人类的信奉力量维生,这年头信奉我的人越来越少,我的能力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崔恋,当年继承了邪灵的全部力量,加之对爱情的怨念冲天,我注定沦为手下败将了。” 完了,完了,城隍爷打不过崔恋,跑路了。 那季嵘和苏童呢,岂不沦为案板上鱼肉了,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心里酸楚得厉害,想回去找他们,但心里着实怕得厉害。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肆意往下掉。 这会儿那星星点点的东西围住了我,“别哭,别哭,我现在已经想到办法对付崔恋了。” 我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办法? “我把仅剩的灵力过渡给你,加之你至阴之女的体质,不说一定打败崔恋,但带他们离开这儿是不成问题的。” 我一下破涕而笑了,说好啊,还是城隍爷爷有妙招呢。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你继承我的衣钵。 当我元神俱灭了,城隍庙镇压的邪灵,肯定会伺机而动。 你得在它们头上烙下印章,让它们永远被封印在庙里,不能出去为祸人间。” 邪灵?我封印它们? 尼玛,这也太难了吧,我眼前飘过无数黑线。 “可是,我不会啊,我怎么斗得过那些邪灵啊? 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您老真是太高看我了……” 我的诉苦很快被打断了,“不,你一定行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印章就在我的本尊下面,你要记得时刻揣在身边。 邪灵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出现的,而且延绵不绝,等你全部封印完了,你的力量会得到飞跃提升。” 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时时刻刻会出现,特么还连绵不绝?这数量该有多庞大啊! “我,我,那个……” 我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城隍爷的声音一下焦急起来,“女娃,你若不答应的话,崔恋很快会追上来,你将会沦为复活的器皿。 你的人生将被别人取代,你的魂魄坠入无边无际的混沌里,永不见天日。 而城隍庙的邪灵也会蜂拥出庙,村里,不,人间将会生灵涂炭。”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特么不答应的话,下场还更惨呢,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你待会回城隍庙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先去拿印章。 那上面凝聚了无数邪灵的怨气,加之我的元神融入你体内,你绝对有能力带他们出村。” 第二十二章 回头无路 我点点头,心里好像安稳一些了。 “记住,别和崔恋缠斗,牵着他们跑,千万别回头!” 话音刚落,那些星星点点的东西飞到了我眼前,一丝丝一缕缕融进了我的身体。 顿时我感觉神清气爽,仿佛注入了无限的活力,接着我转身往回跑。 刚低头冲进破庙,一阵笑声猛地响起,吓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哈哈,你们看她不是回来自投罗网了吗?你们,以为能挡得住我吗?” 抬头一看,崔恋脚下匍匐着苏童,苏童紧紧握着她的脚裸,她正不断跺脚好像想甩掉对方。 季嵘站在一旁抓住了崔恋的手,但看得出来明显体力不支了,汗珠一滴滴往下流淌着。 我顿时明白了,他们是在拖住崔恋,想给我争取逃跑的机会。 “苏婉,你疯了,你回来干嘛啊?还不快走!” 季嵘的声音透着焦急,接着手颤抖起来,看来快抓不稳崔恋的手了。 我心里一紧,来不及和他废话,径直奔到了城隍爷神像面前,神像已经倒了,案台上一片狼藉。 我伸手在神像背后摸索着,很快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印章。 身后一声惨叫响起,接着一阵疾风从背后袭来,我吓得回头一看,崔恋贴身站在我身后正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拿出来!” 我连忙把印章揣进了兜里,一股灼热的气息袭遍全身,我白了她一眼说休想! “可恶!没想到那老头儿还留了这一手,不过你还是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她伸手向我抓来,一只手突兀伸出缠上了她的手臂,是苏童?! “你个狗杂种!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我要把你制成人棍,让你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崔恋的眼神里迸发出恨意的光芒,接着只听咔擦一声伴随着苏童的尖叫声,我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搂住那抹淡淡的影子。 “苏婉,快,用印章盖在她头上!快啊!” 是季嵘的声音,我愣了愣来不及多想,掏出印章一下按在崔恋的头顶上,顿时一股青烟冒起。 崔恋的眼睛越睁越大,发出的怒吼声几乎要响彻屋顶了,接着她不断摇晃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整个人儿懵了,她是人啊,又不是邪灵怎么会受制于印章呢? 季嵘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快走啊,印章只能抵挡她一时半会,我们要尽快脱身。 我这才回过神来,紧紧牵着苏童的手,往外面跑去。 身后传来怒吼声,夹杂着尖叫声,一声声似乎重重敲打在心上。 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大,且重重叠叠,好似有很多人在身后呐喊,哭泣。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里有一股冲动作祟,回头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就在我的头缓缓往回转时,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了我的脸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为之一振。 “傻丫头,切莫回头啊!否则你就再也走不出去了,你听懂没有?” 我愣了愣,“身后,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第二十三章 百鬼同哭 “百鬼同哭!人间烈狱!” “啥?” 我的脚步停顿下来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 “城隍爷消亡了,千百年来城隍庙镇压了无数邪灵,如今都蠢蠢欲动了。 加之你又取走了印章,崔恋引动了这股戾气,启动百鬼同哭想绊住你的脚步,懂不?”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一定要跑出去,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很快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了,越来越大,我几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苏婉,苏婉,你醒醒,不能睡着,千万不能睡着啊。”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季嵘的脸影影绰绰,越看越不真实。 我不由伸出手想去触碰,他一下别开了头,脸上的表情肃穆得让人感到可怕。 “我,我们逃出来了吗?那个,那个人间烈狱……” 我猛地攥住胸口,那儿正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意,为什么提到那几个字我会这么难受呢? “苏婉,你听着,认真听着,前方没有路了,我们正处于水深火热虚幻中,这儿只有你是活生生的人,只有靠你开路。” 我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身处于一个小草坪里,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苏童。 “别,别管他,他没事的,只是受不了百鬼哀嚎的气息罢了。” 我渐渐回过神来,定定看着对方,“你,刚才说开路?开什么路啊?你不会吗?” “地狱之路鬼和魂都束手无策,只有人用最悲惨的记忆开启,开启通往人间的路。” 我有点明白了,意思现在我们误入了地狱之路,要想回去就得靠我回忆最悲惨的事情,是吗? 季嵘点点头,眼神里满满的哀伤,拳头死死攥着,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用手去掰他的拳头。 “别,你这样我害怕,我听你的就是了。” “我,我的力量要出村以后才能开启,眼下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受罪。”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要他继续说了,“没事,只是我的记忆不悲惨啊,真的,从小到大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大喜和大悲啊。” “不,你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讶然地看着他,“我的记忆怎么可能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你的记忆太悲了,估计是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请高人作法封印了。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到了你体内蠢蠢欲动的悲伤气息,那已经形成了一股力量,悲痛莫名的力量。” 悲痛莫名?咋感觉像是武功秘籍呢,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我,我知道要你接受很难,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不管这段记忆有多悲有多苦,你敢挖出来吗?” 不知为何,我开始紧张起来,瞄了一眼地上的苏童,想到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出去见见这个世界,我一定要成全他。 “敢!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了,我的过往,不管是好好坏坏,我都要照单全收。” 季嵘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神色,朝我微微点头,接着用手掌盖住了我的眼睛。 开始我感觉有点冷,接着就感觉热,灼热,接着眼前一片通红。 第二十四章 眼珠的秘密 很快蒙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了,我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一条大河,不,应该说是江吧。 我正站在桥上,倚着护栏,看着江边的人山人海,似乎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几个人影朝我冲来,我吓得往后一退,直到那些人影从我身上穿过。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实体了,我是魂魄的存在,随即想到估计是回到了过去,身处于记忆的虚幻空间里。 这样想着倒也不怎么紧张了,看了一会儿,发现江边的渔船上有一具童尸,有一个女人正抱着那个孩子痛哭失声呢。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欢快地跑过去,身后一个中年男子亦步亦趋。 小女孩大声叫着,“爸爸,快点!那里躺着一个小姐姐呢,我要过去看。” 男子连忙阻止,不要!千万不要过去!” 可是,已经迟了,女孩跌跌撞撞跑到尸体边,好奇地看着痛哭不止的女人。 小女孩柔柔地说:“阿姨,你不要哭了,你这样难过,这个姐姐也会哭的。” 话音刚落,女人手中的童尸一下睁开了眼睛,两行血泪涌出眼眶。 女人的哭声更加悲切起来,“女儿啊,你这是有冤啊,你到底是谁害死的啊?” 我看得胆战心惊,觉得这一切莫名的熟悉。 耳旁传来两个大婶的议论声,哎呀,早就听说溺死之人若有冤情,看见亲人就会流血泪,这下终于见识了,原来是真的。 小女孩掏出手绢擦拭尸体的眼睛,女人大怒,把沾上血的手绢往女孩脸上一掷,抱起尸体扬长而去。 小女孩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号声,中年男子冲过来抱起小女孩,小女孩一个劲嚷着眼睛痛。 中年男子焦急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发足狂奔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中年男子跑过我身边时,我忽然认出了他的脸,怪不得那么熟悉。 他,他居然是我爸爸,他怀中的小女孩竟是十岁时的我! 我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尖叫起来,下一秒我对上了季嵘关切的脸。 我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是的,我的眼睛被毁了,缘于那张带着血泪的手帕,砸进眼睛后,眼珠就这样变成了血红色。 父母带我走遍了各大医院,但都束手无策。妈妈为这事和爸爸大吵大闹,怪爸爸没有保护好我,为此两人的关系频临破裂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个老婆婆出现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叹气说一切都是劫数,命中注定的。 老婆婆抱了我很久,叫爸爸去国外买一种叫美瞳的黑色隐形眼镜,彻底遮住红眼珠。 最后她给了我一串虎眼石戴上,这段童年噩梦慢慢让我遗忘得干干净净了。 第二十五章 白衣女子 “久而久之,那美瞳眼镜彻底融进了我的眼珠,我渐渐忘记了眼珠本来的颜色,也彻底埋葬了这段记忆。” 我喃喃自语,有点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自己回顾过去的往事。 这会儿身后的声音小了点,我连忙抓住季嵘的手,说是不是成功了?百鬼绕行了? 谁知季嵘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完全击退呢,这段回忆并不是最悲的,还要挖掘。 这还不悲?我就是凑近看个热闹,加之同情心泛滥,却被害得眼珠异变,特么比窦娥还冤好不。 说也奇怪,这会儿眼珠开始有点发热,继而发痒起来,我连忙用手轻轻揉了揉。 季嵘一把拉开我的手说别动,封印的记忆被唤醒了,眼珠会回到异变时的状态…… 我心里一沉,啥意思?我要变成红眼珠了? 不要! 我急得快哭出来,季嵘轻轻搂了我一下,说宝贝儿勇敢点,先过眼前这关,你身上还有封印的痕迹,你还有过去被掩埋了。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变成红眼珠了,怎么见人啊?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当成怪物吗? 那样,我还不如去死。 “那个老婆婆是绝顶高手,她应该是封印了你的眼珠,使之变成了正常的黑色。现在封印破了,眼珠恐怕会……” “对了,美瞳隐形眼镜,我可以戴上遮挡住眼珠啊,像以前那样……”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嵘无情打断了,“呵呵,你真以为那是一般的美瞳眼镜吗?那是经高人作法了的东西,所以后来你的红眼珠慢慢被封印了,继而能不靠眼镜遮挡了。你认为市面上那些美瞳隐形眼镜有用吗?你这是邪灵作祟啊!” 我一下懵了,继而恍然大悟,只感到全身瘫软,站不稳了,多亏季嵘揽住我的腰。 “别怕,只要我们能出村,我能治好你的眼睛,但眼下还得靠你了。” 我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反正回忆都被撕开了口子,要痛就彻彻底底地痛吧。 季嵘一下笑了,揉揉我的头发,“傻丫头,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关我们能过的。”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接着季嵘叫我把手心搓热按在眼皮上,眼前隐隐浮现出一片白雾。 我忽然紧张起来了,倒不是怕回忆往事,只是怕那种浑浑噩噩被牵着走进过去的感觉,有种命运被别人左右的无力感和窒息感。 ……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意,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男生的眼神瞬间从期待转成了伤悲,还夹杂着不解,“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以前你总是说我们还小不能耽误学业,现在我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不!求求你别再说了,我只能把你当兄长,对不起。” 我别过头,不让他看见一滴滴滑落眼角的泪水,接着他使劲摇晃着我,不停问为什么啊? “我知道你对我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恰好一辆出租车经过身边,我打开车门迅速地钻了进去。 我坐在后座上,捂住脸,泪水一滴滴地不停滑落。 身后传来一阵竭斯底里的喊叫声:“小婉,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是一块寒冰,我都会用爱将你融化。” 我越哭越大声,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我有难言的苦衷啊。 回到家累得一头栽倒在床上,但眼睛里的刺痛令我不得不起身走向洗手间。 洗净双手,小心翼翼取下了隐形眼镜,顿时一对通红的眼珠露了出来。 很多人都说我最迷人的五官就是眼睛,又大又黑,实在是太漂亮了,其实他们全都被假象蒙蔽住了。 要是他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他还会说出那些无比深情的话吗?我在心中不停拷问着自己。 这时眼睛里不断传出的刺痛,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必须得赶紧用药水冲洗眼睛了。 我的眼睛不能流泪,因为泪水会降低美瞳对眼珠的依附度,渐渐地就会盖不住眼珠的通红了。 接着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心里就想裂开了口痛得无以复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红光从阳台上的窗帘缝中隐隐透出,那里仿佛有一个人形蠕动着。 我腾地起身,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怒气,竟然忘记了害怕,直接一把掀开玄关处的窗帘。 一个白衣女子显露出来,正背对着我缓缓地梳弄着长发,一下,一下…… 我哆哆嗦嗦地开口了:“你!你是谁啊?你跑到我家干什么?” 白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我在梳头啊!你看我的长发美不美?” 在对上她那张脸时,我只觉得血只往头上涌,眼前赫然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吓得不住后退,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这个怪物!” “哈哈,你好好看看我啊,我美不美,美不美啊?” “滚,你给我滚,你个怪物,怪物!” 白衣女子忽然狂笑起来,笑声重重击打在我的心底,“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嫌弃我,就你没有这个资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宿命是谁都躲不掉的。你,我皆得认命。” 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穿透的魔力,生生震撼得我耳朵生痛。 情急之下我摸到了手上的那串虎眼石,胡乱向白衣女子身上掷去,她发出凄惨的叫声,瞬间化作了一缕白烟。 我大口喘着气,弯腰想拾起地上的手链,谁知手刚刚伸过去,手链居然断了! 珠子散落一地,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只可惜最后一颗怎么都找不到了。 此时心砰砰越跳越快,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第二十六章 夺命头颅 我的心越跳越快,哆嗦着翻出手机拨打着,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他温暖关切的声音,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对方急了,一个劲儿叫我说话啊,接着叫我别动,他马上过来找我。 这会儿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让他看看我真实的眼睛,何去何从让他自己做决定。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炸开了,“小婉,这串手链有十二颗虎眼石,代表的是十二个月份,每个月都有守护你的石头,要是某一天手链断了虎眼石缺失了,一定要马上离开当时呆的地儿,切记切记!” 这番话好像是那个给我虎眼石的婆婆说的,妈妈已经重复叮嘱了无数次,即使现在上寄宿高中了,妈妈每周电话里还要叮嘱呢。 想到这我顿时慌神了,来不及洗漱,抓起书包夺门而出。 此时天已微微亮,我坐在马路边的石凳上,张望着他必经的方向,几乎望眼欲穿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耳畔,“小婉!小婉!我在这儿呢。” 我循着声音望去,马路对面他正笑意盈盈地朝我挥手。 我刚要迎上去,顷刻间顿住了脚步,啊,在他的身后,那是什么啊?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头颅紧紧贴着他的脖子,亲密地好像一对恋人,但是下一秒那个头颅动了动,对着他的脖子慢慢张开了嘴。 啊,我看得真切,惊得差点尖叫出声,她,她是要咬他吧? 猛地一阵阴风吹过,撩开了她的长发,我顿时看清楚了她的样子,赫然就是之前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情急之下我冲了上去,大吼出声,“小心!你脖子上的玩意,她要咬你啊!” 下一秒耳边传来巨响,接着是漫天红光,我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连忙用手捂住了。 等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间,马路对面空无一人,他和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股悲痛的气息涌上心头,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缠上我,还要缠上对我好的人,就这样眼睁睁在我面前带走了他,他该不会遭遇毒手了吧? 越想越伤心,我几乎站立不稳了,心里充满了自责,都是我把厄运带给他的。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直到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按理说那个女鬼是没有实体的,也就没有伤害人的能力,充其量只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他们自己伤害自己,所以他应该是自个儿消失的,被那片红光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正在四处找我呢,若是有缘,纵然我们失散多年,相隔万里,也会斜风细雨天涯海角再聚前缘的。 这样想着,瞬间感觉好受多了,走在路上也有劲儿了。 接着回到寝室,推开门一眼看见门边那颗虎眼石,我连忙捡起来小心翼翼穿在手链上。 第二十七章 愤怒 第二天我看见了他发的朋友圈,昭告亲戚朋友,说要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带着呵护了多年的宝贝儿,勿念勿扰,回来再联系! 虽说看得有点懵懂,但估计他应该没事了,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几乎每天都翻看朋友圈,想看看他所谓的宝贝儿是什么东东啊,可惜一连数日他都没有更新动态了。 一个月后,他的妈妈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对我咬牙切齿一副要撕了我的架势。 我自然是吓得不轻,印象中他妈一直是温柔婉约的女子,遇事处之泰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狰狞的表情。 我刚开口叫了一声阿姨,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耳膜嗡嗡作响,接着对方指着我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要脸的臭表子!你毛还没长齐就学会勾搭男人了,从小到大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骚蹄子呢。” 我彻底懵了,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说不出半个字。 “我家坤儿对你不好吗,什么时候都是把你宝贝儿保护着,呵护着,你即使对他无感,也犯不着害死他啊。” 死?他死了? 我只感到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我还没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呢? “阿姨,求你,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我刚要抓住对方的手臂,却被狠狠推了一下,直接撞到坚硬的墙壁上,但我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了。 “你她妈少装蒜,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坤儿会死吗? 那个死亡之旅就是你捣鼓出来的,这一切就是你的阴谋,算计,你太卑鄙了!” 她越说越激动,情绪再次失控了,狠狠扯住我的头发,竟往墙壁上撞去。 我只感到有黏糊糊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只是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再后来眼睛一片刺痛。 我挣扎着用手摸了摸,眼眶处竟然渗出了血,和泪,我无声地笑了,或许大痛之后就是血泪无声吧。 依稀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我好像被抬上了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看见她满怀恨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天道有轮回,你也跑不掉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醒了过来,一个老婆婆的面容映入眼帘,似曾相识但又记不得了。 “孩子,你终于醒了,让你受委屈了,放心吧,事情都会过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我的手链,每颗虎眼石珠子都被她轻轻摩挲着,好像在摸着什么。 “你,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脸非常沧桑,就像被岁月年轮碾过,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刻痕,总之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你也记不住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借此让你回归平淡如水的心境。” 我听得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遇到疯老婆子了,威胁她再不走就叫人了。 她呵呵笑了笑说别急,我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说完做完就走,你父母在外面守着呢,一会儿就进来陪你。 第二十八章 诡异照片 我渐渐平静下来了,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我父母授意她进来找我的。 “你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全是虚幻,你大可不必在意,要勿喜勿悲,心如止水。”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柔,但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自带回音撞击在我的心坎上。 “假的?什么是假的?是不是他没有死?对,这肯定是我做的噩梦,这噩梦真是太逼真了……” 我喃喃自语着,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心里锥心刺骨的痛,失去他的悲伤。 很快我失望了,老太婆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吐出几个字,“死了!” 我疯了一样嚎叫起来,“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生活为什么会突然满目疮痍了?” 说着我狠狠把脑袋往床头撞去,我想让自己的身体痛,这样或许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 猛地门被推开了,他妈妈披头散发冲了进来,一双眼睛圆睁着,活似要把我生吞了。 我父母接着跟了进来,还没开口就被老太婆推出了门,接着她缓缓转身说道,你只有十分钟,好好把握吧,也算是对你儿子的交代。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我,她,我紧张地往后退缩着,嘴里喃喃自语。 “阿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死他的,再说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就害死他了。” 她愣了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呵呵,你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先道歉?果然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呢,难怪坤儿爱你爱得如此痴迷呢。”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还记得坤儿最后发的那条朋友圈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点点头,当时就觉得颇为奇怪呢,看来果真是有蹊跷。 “呵呵,普天之下能令他不顾一切的宝贝儿除了你还能有谁呢?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刺激吧,只可怜坤儿抱着无限憧憬上路,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他的死亡之旅。” 我彻底懵比了,我是他的宝贝?他是带着我一起去旅行的? “不,阿姨,我真的没有陪他去啊,那宝贝儿不是我,不是我……” 我还没说完,她掏出手机捣鼓了几下,一张张无比清晰的照片呈现眼前。 每一张都有我,和他,我们相拥着笑颜如花,背后是美得令人窒息的人间仙境。 “你们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拍照发朋友圈做纪念,你好好睁大狗眼看看,是不是你?” 我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他朋友圈的照片,我连忙掏出手机划拉着,却怎么都找不到他发的朋友圈。 “这,我没有看见他的朋友圈更新过啊,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啊?” 她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继续演啊,真的可以得国际大奖了,还知道做戏做全套呢,他发朋友圈把你屏蔽了,这样你自然有说辞了。 我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阿姨,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我发死誓! 忽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她神情一下变了,幽幽说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死亡之旅 “坤儿说,若有来世,还想再握你的手!” 接着门开了,老太婆走进来,她低着头缓缓走了出去。 我连忙跳下床,一边追出去一边叫着阿姨别走啊,把话说清楚。 老太婆的力道相当大,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抓了回来丢在床上,我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接着我翻身爬起来,满眼通红地瞪着老太婆,“你,是你对不对?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你有必要知道吗?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梦而已。” “不,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你有本事抹去吗?” 老太婆诡异地笑了笑,说有,别人没有,但我有,你信不信! 我愣了愣,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老太婆冷冷看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样子好像在嘲笑我。 我喃喃自语说道,我知道那照片上的人是谁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那是另一个我,藏在暗处时刻窥探着我。 刚才那瞬间我突然想到了虎眼石手链断那晚,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了,当时她还盘踞在他脖子上呢,接着他们在一场红光中消失了,肯定是她带走了他。 原来,她带他去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以我的名义我的身份,带他踏上了死亡之旅。 “不,那不是你,那就是一个错误,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现在,我要把这错误修正,我要让你的过去纯洁如白纸,不蒙上一丝一毫的污点。” 老太婆说话的音量并不大,但气场却冲天,我隐隐感到脑子发胀,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此时我已经不再怀疑她的能力了,于是一把抓住她,哀求的语气说道,“婆婆,你要怎么做都随你,只求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 “他,是不是真的因我而死啊?是我害死了他是不是?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鬼到底是谁?我有手链护体她害不死我,所以就对对我好的人下毒手了,是不是?” 老太婆重重点点头,瞬间我的心仿佛跌入了低谷,我瘫软在地,连动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这么惩罚我啊?” 好半晌没有回音,老太婆的眼神波澜不惊,似乎正陷入了某种回味里。 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唉,万般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其实他用生命的代价为你挡下了眼下这个劫,也算是对你情深意重了,所以我让她妈妈进来转告他临死前的话语给你,也算是他对他的痴情的一种慰藉吧。” “若有来世,还想再握你的手!” 我呢喃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忽然我站了起来,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他,他是知情的,对吧?知道陪在他身边的不是我,知道这是一场死亡之旅,却心甘如怡赴约?” 第三十章 眼中魂 良久,老太婆缓缓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他发朋友圈把你屏蔽了,就是怕你洞悉这一切。” “不!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怎么那么傻啊,他不知道反抗吗,就这样傻乎乎丢掉性命。 生命,何其宝贵,只有一次啊。” “呵呵,在他眼里你比生命还宝贵呢,只要能护你周全他就能含笑九泉了。” 我一拳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丝毫感觉不了痛,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她,她是谁?她到底是什么鬼?” “当年江边童尸还记得吗?你和她泪水相连过,如今她随着你长大而长大了,渐渐长成了你的模样。” 我一下愣住了,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情景,江边的童尸,染血的手帕,通红的眼珠…… 啊!我再也抑制不住尖叫起来,一双如树皮般粗糙的手拂上了我的头顶,似乎是想给我一点慰籍。 “那孩子童年夭折,本就怨气冲天,加之染上其血泪的手帕又沾上了你的泪水,因此她的魂魄在你眼里重生了。” 她的话字字句句打在我的心坎上,我几乎站不稳了,这意思就是我的眼睛养活了一个魂魄? “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看出了那屡孤魂的存在,但念其稚嫩尚不到铲除的时候,于是给了你美瞳眼镜压制住她的阴气。 估计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了,她竟挣脱了美瞳的束缚爬了出来,加之虎眼石手链断裂,竟让她逃了出去。” 美瞳?美瞳眼镜? 隐隐地一个念头闪过,她,在我的眼睛里,被美瞳眼镜镇压着,那晚他向我表白我忍痛拒绝,牵出了心底的悲戚,引得她破茧而出了。 “难道你妈妈没有叮嘱过你,情绪一定要平和,切不可大悲吗?” 我点点头,说有,自从戴上这眼镜后,妈妈就再三叮嘱心态一定要平和,若是太过悲伤,红眼珠将会暴露无遗。 原来,不是防的红眼珠,是防的她,防止她会趁机从眼睛里爬出来!!! “然后,她顺着我的悲伤根源,找到了他,然后用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带他踏上了死亡之旅。” 我喃喃自语着,不知是说给老太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是的,估计他很快看出了异常,然后被她威胁,为了保住你他欣然赴死。” 我一拳头砸在墙壁上,血,一滴滴往下滴,手痛,但心更痛。 “她,她在哪里?我要找到她,我要杀了她!” 话音刚落,老太婆一把把我按在她的怀里,她很瘦,身上几乎没有肉,骨头硌得我生痛。 “孩子,最完美的解决办法是忘记,在你羽翼尚未丰满之时,等你有一天力量强大了,自然能释放出这段记忆再为之复仇的。” 不!不要! 我哭喊着使劲捶打着她,试图把她推开,大声说着我的事不要你管,不要你插手。 “当年,我被迫走上你为我准备的路,可是结果呢,那是一条死路,让他代替我死了。 如今,我会傻得再重蹈覆辙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的路,我自己决定,自己走,行吗?” 她的胸膛坚硬如铁,我推不动,只有放弃,闷在她怀里斩钉截铁地抗议着。 猛地她把我推开,然后抓住我的双臂摇晃起来,眼睛里满满的怒火似乎要把我燃烧殆尽。 第三十一章 回忆 “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合着你的意思还怪我啦? 那个美瞳,你以为是一般的隐形眼镜吗?那是我煞费苦心用骨灰和符纸碾成粉末制成的,这样才有压制那孤魂的作用。 谁叫你不克制住情绪,引燃了红眼珠里的戾气,让我的努力毁之一旦!” 我有点害怕了,感觉此时她的神情好可怕,似乎要把我吃了。 “骨灰?谁,谁的骨灰?” 我捕捉到了这个词,脑海里隐隐闪过不好的预感。 “呵呵,还能有谁的,当然是她的!我去扒了她的坟墓。” 我死死按住眼睛,恨不得把眼珠抠掉了,她,在眼睛里数年,沾染了骨灰的眼镜,也被我戴了数年。 老太婆叹口气掰开我的手,说好了,都过去了,或许真是你命中的劫数,逃不掉的。 “接下来我要封印这段回忆,让你彻彻底底忘记这段悲切的往事,你的人生算是重新开始吧。” “不,不要,我不能忘记他,他为了我丢掉了性命,我却将他相忘于江湖,这对他不公平!” 老太婆按住我的手,让我不能动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起他的事吗?那是因为体恤他痴心一片,想让他在你心底留下点痕迹。”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总有一天,这段记忆会破土而出的,他也会在你记忆里鲜活依旧,若那时你力量强大了,说不定你们会再度重逢的。 我睁大了眼睛,说真的吗?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老太婆点点头,此时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会的,孩子,你将会拥有与众不同的人生的。 目前这段记忆对你来说是包袱,我必须封印,顺便还能把她彻底封印在回忆里,让她不能再加害于你。” 终于我缓缓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祈祷着能有再度重逢的那一天,把来不及说的话悉数吐露。 接着一只手按在了我的眼睛上,温度越来越高,眼前一片通红。 我的心慌乱起来,尖叫着跌入了那片无尽的红光里。 隐隐地,耳边响起了他的笑声,话语声,我再也忍不住哭喊起来。 “别,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了。” 我知道,我是穿梭在过去了,我们曾经共同经历的青葱校园里,那个如诗如画的少年就这样和我告别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别哭了行吗?”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我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季嵘,接着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 是的,我从那段最悲切的回忆中回来了。 “我们成功了,你的悲情回忆阻止了百鬼同哭,现在我们安全了。” 季嵘一把搂住了我,我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眼泪却克制不住流下来了。 “我,我想起他了,我对不起他!” 第三十二章 夜半挠门声 季嵘愣了愣,接着把我横抱起往前走,他的胸膛有点冷,但不知为何却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小婉,我知道难为你了,要你扒开血淋淋的伤口,这份情义以后我会加倍奉还的。” 我哽咽起来,胸口处似乎堆积着越来越多的忧伤,我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你是不是很难受?忍耐一下,出了村就好了。” 我点点头,转眼看见跟在身后的苏童,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事,然后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很简陋的房间,四周墙壁都是黑糊糊的,看上去年代久远了。 “姐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侧脸看见了苏童,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这是哪儿啊?我们还没出村吗? “出了,我们先在小镇上对付一宿,明儿天亮再赶路。” “呃,季嵘呢?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哥哥走得很匆忙,叫我要好好守着你。” 接着苏童蹭到我眼前,问我饿不饿?要不要他去找点吃的? 我忽然发现苏童的身形不再透明了,连忙握住他的手臂,居然有实体了! 他,他变成人了? 苏童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吟吟地说姐姐,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你启动悲催回忆驱散了百鬼同哭,我却从中获取了魇的力量,如今我和活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一听激动地坐了起来,说这么说,你,你成魇了?能像普通人一样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吧。 苏童笑着点点头,眼眶里有亮晶晶的光,接着化作泪水滚滚落下。 我脑海里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他我的眼珠是不是红色的? 苏童皱了皱眉,虽说是一秒钟的时间,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不用他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揭开了老婆婆为我封印的悲催回忆,眼魂被唤醒了,眼珠变成了红色,我的命运从那一刻起被扭转了。 苏童有点着急,连连说别怕,哥哥出去想办法了。 我苦笑出声说我不怕,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接受宿命,当年封印时老婆婆就知道会有揭开那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是提前了而已。 忽然门外传来了响动,有点像是猫的爪子挠门的声音,总之让人听着瘆得慌。 我吓了一跳,苏童脸上也浮现出惊恐的神情,但他还是咬咬牙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中间时,那声音忽然加大了,隐隐还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苏童一下僵在了原处,我有点不忍心,连忙下床走到他身边。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呢,再怎么着也会有害怕,有畏惧吧。 我握紧了他的手,凉凉的,很瘦,几乎全是骨头。 然后我们一步步往门的方向靠近,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插销,在当下几乎快绝迹了。 我刚把插销抽开,门猛地被推开,从外面向我撞来。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待看清来人时,几乎快尖叫出声了。 这,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 满脸的皱纹重重叠叠在一起,夹杂着横七竖八的伤痕,在本来是鼻子的位置只有一个洞,嘴几乎歪到耳垂处了。 第三十三章 脸上有人 “孩子,我给你们拿来了热汤,快趁热喝吧。” 那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干瘪,沙哑,听得人阵阵发麻。 苏童脸上绽放出笑容,甜甜地说,谢谢奶奶,奶奶你真好。 然后把碗接过来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我提着的心渐渐放下去了,看样子她是收留我们的东家啊。 老奶奶朝我呵呵一笑,露出褐红色的牙床说,不早了,吃了就安心睡吧,记住别管外面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去看,更不能出去。 我愣了愣没有作声,倒是苏童特别机灵,一个劲儿说好,直到把对方送走。 回身看见我还呆愣着,他连忙牵住我的手,“姐姐,别怕啊,老奶奶是好人呢,很多家都不开门,只有她收留我们,这不还弄东西给我们吃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朝桌子上瞟了一眼,一个破旧的小碗里盛放着一点稀粥,清的可以照出人影了。 “她的脸是被烧伤的,其实也怪可怜的,季嵘哥哥叫我不要去盯着她看,这样是不礼貌的。” 我点点头问苏童饿了没?若是饿了就快喝粥吧。 苏童再三确定我不吃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三下两除二喝了个精光。 我找到了勉强能称之为窗户的地儿,往外望了一眼,黑呼呼一片,黑暗似乎张开了血盆大口想吞噬掉世间万物。 “呃,我记得之前是晚上,怎么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天亮啊?”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时间就像被怪物吞食了,对不上啊。 “那是,因为你睡了整个白天啊。” 我顿时感到遭受了一万点暴击,原来自己竟然这么能睡。 “不过,哥哥说你能睡久点是好事,复苏的记忆正蠢蠢欲动呢,你需要充沛的精力来应对。” 听到这话我的心开始慌乱起来,眼前仿佛晃动着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个寄宿在我眼睛里,和我一起长大的江边亡魂。 苏童把碗舔干净了正准备放下,回头看了我一眼,手一滑碗落在桌上险些打碎了。 “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我心里一个咯噔,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我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这样想着我连忙拂上脸,慌乱地摸着五官,苏童的手一把握住了我的,力气很大,我有点吃痛但却挣脱不开。 “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啊?” 我大声喊叫起来,痛意似乎在不断攀升,我只感觉手越来越痛了,骨头似乎要被他捏断了。 “姐姐,你,你脸上有人,有人啊!” !!! “什么?什么人?” 我的心狂跳起来,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接着我带着哭腔问苏童,我脸上到底是什么人啊?快说啊! 脸上到底有什么,我受不了了 第三十四章 有惊无险 下一秒苏童直直往地上倒去,我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顾不上脸上的异样连忙蹲下来摇着他。 “喂,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捣鼓了半天没有反应,我不得不把他往床上拖,祈祷着季嵘快点回来,他回来了就好了。 接着我看到墙上有一面小镜子,几乎被灰尘覆盖了,我连忙取下来扒拉了几下,镜子里显现出了我略显苍白的脸。 可是,没有什么异常啊?苏童为什么会那么强烈的反应啊,还特么吓晕倒了。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婉,是我,开门。” 是,是季嵘?! 很快他一脸凝重地走进来,瞟了一眼床上的苏童,又看了看我。 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说他,他非说我脸上有什么人,很快就晕倒了,可是我刚刚照了镜子,明明就没有呢。 声音越来越小,一股酸楚渐渐涌上心头,我快难过得哭出声了。 “别,别哭,千万别释放出你的情绪,这地儿特么阴,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全军覆没的。” 我顿时害怕起来,感觉从狼窝逃出了虎口,接着问季嵘我脸上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季嵘摇摇头说别怕,已经走了,必须出这镇才能彻底脱离崔莹的魔爪。 我一听更害怕了,身体哆嗦起来,接着问苏童怎么了?怎么还不醒? 季嵘说别管他,明儿我带你去集市,那是唯一的出路。 “对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季嵘忽然把我横抱起放在床上,我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处,连忙说别,别,苏童在呢。 对方微微笑了笑,把床边的小人儿扔到了墙角处,然后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出去探了探路,才发现这儿和村里相连,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走出崔莹的控制范围。” 我紧张起来,说她还会追上来吧?怎么办呢?连城隍爷都打不过她呢。 季嵘的气息有点微凉,洒在勃颈处痒痒的,一股说不出的情愫在悄然蔓延着。 “对了,城隍爷的魂魄出体找到你,跟你说了什么?”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想到问这个,于是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季嵘的眼神里迸发出了些许寒意,攥紧拳头砸到床上,可恶!这老头实在太狡诈了。 我连忙问怎么了?他不就是把元神过渡给我了吗?难道这对我的身体有害? “他是自知命数已尽,急于想找接盘侠,把城隍庙那些邪灵都交给你,这样他就没有失职一说了。” 我顿时懵了,他一个神仙,居然还会套路我,套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 “不过呢,想想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印章和你体内的力量能让我们应付过眼前的难关。” 季嵘轻轻把我搂紧了,然后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渐渐合上了眼睛,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没想到他怀里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我很快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季嵘摇醒了,我睁眼一看天才蒙蒙亮呢,“快起来,我们得出发了,集市这个点已经很热闹了。” 我懵懵懂懂跟着他出了门,经过小院时看见那老婆婆直勾勾盯着我,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路上季嵘告诉我,今儿是难得的赶集日,我们必须融入其中,沾染上这里的气息。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街市上,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好不热闹。 我边走边浏览着,忽然一家面具摊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这不就是那个老婆婆吗?她的脸怎么做成了面具啊?抑或是她脸上是带着面具的? “呵呵,小姑娘,喜欢这个吗?戴上了它你将百毒不侵了。不信,你试试,让你体会到不一样的世界。”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只觉得一只粗糙的手按着我的头,竟然在强行给我戴面具。 偶买嘎,我闯入了原始的蛮横部落吗,居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我拼命挣扎起来,但很快我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只能任这个家伙为所欲为,不过所幸我意识还是清楚的,我心狂跳起来,看来此行会凶多吉少了。 终于面具戴到了我脸上,眼前一黑的同时,我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不,不止一个人,好像是一群人,说的话全是杂乱无章的,感觉就像一群人坐在你面前碎碎念,各说各的。 啊!我忍不住尖叫起来,想抬手扯下面具,却发现手就像是被胶水粘在腿上了,我怎么都不能挪动分毫。 “小婉,别怕!心静下来,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带你走。” 是,是季嵘,他在身边就好了。 我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季嵘的名字,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他轻薄我的情形,一时竟觉得心慌气喘的。 “好了,你现在可以动了。” 他的气息拂过我耳边,痒痒得却有几分暧昧,我举起手一把扯掉了面具,但眼前的情景不由让我大吃一惊。 刚才不是在热闹非凡的集市吗?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呢,明明我没感觉到移动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抬眼看向季嵘,他正气定神闲地看着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喂,这里是哪里啊?我刚才不是在……” 猛地我掐住了话头,因为我的眼神扫到了山脚下,那里不就是集市吗?不过看上去怎么若隐若现的啊,感觉像被什么蒙住了一般? “是的,那里才是集市,现在我们逃到了这个山坡上,所以说你安全了。” “逃?安全了?集市有什么问题吗?对了,肯定是那个卖面具的小摊主,他有毛病,逼着我戴面具呢。” 季嵘摇摇头,轻轻摸着我的头,“唉,那个集市其实是不存在的,是结界幻化出的东西,所以我们跳出来后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影子。而那个面具小摊主,其实相当于门神吧,普通人误闯入集市必须要过他那一关,强行让你戴上面具,五分钟就能把你同化成他们的一员。” 第三十五章 鬼集市 “你,你知道吗?面具是收留我们那个老婆婆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啊?” 季嵘沉思半晌说道,估计本地人的样子都贡献出来了,当做脸谱刻画在面具上,也有可能是谁家的客人就带房东的面具。 我皱着眉头,有点不明所以,说得特么乱,想了想我问他,刚才是不是不在我身边,从哪里钻出来的? 季嵘点点头,说我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集市是虚空中的产物,相当于海市蜃楼吧,于是我连忙跑到了高处瞭望,果不其然呢。 “但我估计面具还能是千变万化的,幻化成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从而让人情不自禁想去触碰,最后就会被戴上面具了。” “这,这不是控心术吗?天哪,太可怕了!” 接着一个念头脑海里缓缓升起,“那,那是鬼集市?是不是镇上都是鬼啊?” 季嵘想了想接着摇摇头说不大可能吧,只是这个地方很阴,千百年来形成了人鬼共处的局面,白天是鬼开的集市,村民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 “意思,这里有鬼也有人,大家一起和平共处?” 我眼睛越睁越大,特么这是啥鬼地方啊? “我猜测,这个鬼集市的作用是吸引外来人增加阳气,不好,我们怎么把苏童留在家呢?” 这一惊一乍的语气顿时把我吓得不轻,苏童?对了,出门时那个老婆婆阴森的笑意,肯定昭示着会对苏童不利吧。 “还,愣着干嘛?快回去啊,苏童肯定落入那老婆婆手里了,我们得去救他。” 刚准备转身跑,他一把拉住我,“哎呀,我的傻宝贝,你能不这样冲动行吗?看来你还没透其中的玄机吧……” “玄机?啥玄机都没有此刻救人要紧,那老婆婆是人是鬼尚不得而知,现在又钻出一个鬼集市,这地方到处凶险无比啊。” 话音刚落,季嵘忽然抽搐起来,像羊癫疯发作一样,我吓得退后好几步,“你不要吓我哈,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下一秒我掩住了嘴巴,只见季嵘背上浮现出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苏童! 苏童?他怎么会在季嵘背上呢?难不成他是跟着我们出门的吗? 接着季嵘的背不住往下沉,好像肩负着千斤重,他吃力地抓住我的手,攥得很紧,有点痛。 “你,你能看到我背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样子季嵘被压的很难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愣了愣连忙说是苏童,他在你背上。 “为什么啊?” 季嵘摇摇头,接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快,用手去戳他,看看他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很快反应过来,估计是想确定苏童是魂魄还是本体吧,不过依我看肯定是本体,要不怎么会那么沉呢压得季嵘喘不过气了。 “肯定是本体啊,不可能是魂魄……” “傻丫头,在这个地儿魂魄和本体是同等重量的,不能以平时的逻辑推断。” 我点点头,连忙用手指戳了一下苏童的背,这会儿他正软软地蜷缩在季嵘背上,一动不动呢。 手指很快穿过了身体,我啊了一声说是魂魄,透明的呢。 季嵘好像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顷刻间挺直了腰杆,转身看着我。 “那就好,魂魄在我背上的话,只能说明一点,他被下了蛊,随着我们来到了鬼集市,但本体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里了?” 我脑海里再次浮现临出门时老婆婆对我们阴森的笑容,八成就是她干的坏事,把苏童放到了季嵘背上,想给鬼集市多增加一点阳气,真是可恶至极! “不知道,估计是没入了集市里,所以我们得去找!” 我连忙点点头说好啊,快走吧,苏童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啥抵御能力,很容易迷失在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的。 季嵘点点头,神情似乎略有所思,“估计苏童已经变了模样了,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他了。” “为什么?” “他肯定已经戴上了面具了,所以魂魄离体了,魂魄在我身上,本体遁入了集市深处。” “……” “你觉得他最思念的是谁?那个面具肯定就是他心中那个人的模样,这样一来我们多少有点线索可循了,要知道被同化了的,很可能变成了自己所思所想的那个人的模样。” 我愣住了,苏童被崔莹禁锢了多年,当鬼童养了多年,估计心里只有恨没有爱吧,再说我对他并不了解,我哪知道他最思念谁啊。 “我觉得是你!苏童很依恋你,视你为最温暖的存在,不是吗?” 我点点头,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叫我咬破手指滴血在地上,当我滴了三滴后,他说行了开始念起我听不懂的咒语来。 我静静看着,知道他应该是在利用血脉呼唤,建立起我和苏童之间的联系吧。 没一会儿,季嵘停下来了,脸色有点难看,估计是伤了元气吧。 我刚想问他怎么样了?他看了看我吐出几个字:失败了!再想别的办法。 我心里一咯噔,看来鬼集市的能量确实大,居然能干扰滴血认亲,不过随即我想到了一点跳了起来。 “啊,我们可不可以去集市找人啊?总比在这里束手无策强啊。” 季嵘微微颔首,说好吧,只有试一试了。 很快我们下了山,他却说不走正门,走后门进去吧,免得又被戴面具。 我连忙说好,可是季嵘却把我带到了一处悬崖边,我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这,什么意思啊?你不会叫我跳下去吧?” “是的,坠崖之处是鬼集市的中心点,只有这样才能避过门神,你也想神志清楚地找苏童吧。” “可是,我掉下去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救人啊?” 我探头往下一看,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连忙缩了回来,一头撞见对方怀里。 季嵘轻轻搂抱了我一下,接着看了一眼左手腕,那动作很像在看表,可是他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第三十六章 打情骂俏 “别磨蹭了,我牵着你跳,放心,只是魂魄下去,身体还留在这里的,不会有事的。” 我心里一喜,妈蛋,咋不早说啊,吓得我小心肝扑腾扑腾得直跳。 猛地我的手被他一拽,整个儿往前面扑去,啊,该死的不知道提前说一下啊,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很快,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了,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翻身爬起来,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 卧槽,这些人从我身边经过,就没人看我一眼,这也太没同情心了吧,即使不救我,看热闹也应该停下脚步啊。 不过这里是鬼集市,没几个正常人吧,那倒也正常。 我利索地爬起来,随即发现季嵘不见了,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奶奶的,平时花言巧语说得比唱的都更好听,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一个人找苏童倒不怕,关键是我怎么回到身体里啊? 我越想越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突然一只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一个激灵,妈啊,这种鬼地方不会有熟人吧。 终于我颤颤巍巍回头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居然是季嵘! 我一拳头给他赏去,问他刚才跑哪儿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吓死我了。 季嵘的额头上依稀可见汗珠,好像很累的样子,他摆摆手,说自己干了错事了。 他这轻描淡写一说,却让我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我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苏童他…… “不是,你别紧张,是我疏忽了背上还有苏童的魂魄,这一跳把他弄丢了,琢磨着你没那么快醒,于是就急急忙忙去找他了。” “后来呢?找到了吗?” “废话,找到了就不会告诉你这个小插曲了,所以如今我们的任务就更艰巨了,不但要找苏童本体,还要找他的魂魄。”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魂魄和本体分隔开,要想找着实不易啊。 “你也别太担心,魂魄是直接掉到集市里的,躲过了门神的盘查,应该更好找。” 我叹了口气,咋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呢? 忽然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那,那你没有载体了怎么办?是不是还要跟你找一个新的身体啊?” “现在不必了,因为这里是极阴之地,我就算没有载体也能有实体的,只不过离开这里前,我们必须找到苏童,否则,我走不了。” 话音刚落,我连忙推着他往前走,这一接触发现他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好啊,你别唧唧歪歪磨蹭了,我们赶快行动吧。” 季嵘一个反手把我抱在怀里,“哈哈,小婉啊,你可真是赖皮的小东西,明明是你逮着问东问西的,完了却说我磨叽,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我“扑哧”笑出了声,别说还真是,可是强词夺理,耍赖不是女人的天赋吗,于是我蛮横地叉腰,“切,反正我说的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乖乖服从。” 季嵘一下露出满足的笑容,我猛地反应过来,妈啊,我这么一说不正是默认了和他的关系吗?咋打情骂俏起来了? 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低下头不敢看他,季嵘猛地攥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哈哈,小丫头也会脸红不好意思啊,好了不逗你了,快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你熟悉的?” “嗯嗯,对了,是看摊主和行人吗?这似乎有点难啊,我哪看得过来啊?” “不难,行人都是鬼,被同化的普通人是混在摊主里面的,鬼市需要他们不断补充新鲜血液,因为这里的鬼魂不能长久留在这里,时间到了要去阴曹地府复命的。” 我愣了愣,总算是消化完了他说的话,妈蛋,我越来越发现智商明显不够用了,就像是刑警破案一样颇费脑筋。 “明白了,鬼市的人会不断减少的,所以他们要吸收普通人做摊主,所以找苏童只要盯着每个摊位就行了,其余的行人不用管。” 我想了想,提出兵分两路,他看行人,我看摊主,一旦有情况就互相通个信,可季嵘不同意,说不放心我,有很多事是我掌控不了的,还是呆在他身边他安心点。 不知为何,这番话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喜悦,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珍宝,被人呵护着,疼爱着,这跟苏童疼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季嵘猛地捏了捏我的脸蛋,“好了,走了,知道你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这一下顿时把我对他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丝好感消灭得干干净净,这家伙嘴真是太欠了,还特么爱捏我的脸,我又不是你的玩具,哼! 正想着一个身影撞上了我,我条件反射地连忙说对不起,侧身让对方过了,季嵘笑了笑,说看不出来我还挺有礼貌的啊,不过这些都是魂魄,看不见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最初我躺在地上,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根本就不存在啊。 我想了想问那些被同化的人呢?也没有意识吗? 季嵘说不知道,或许有吧,找到苏童试试不就知道了。 切,简直是说的废话,我别过脸去不想理他了,眼神扫过一个摊位时我顿住了。 这,这是邮票,想当年我可是一个集邮迷呢,成天到处搜刮稀有邮票,并乐此不疲。高中时有个同学拿出了一套清明上河图的邮票,我非常喜欢,但也只是眼馋罢了,那种限量版的简直是天价。 我冲了上去一看,天哪,摊位上的邮票真是应有尽有,我感到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好多都是珍藏版,限量版的。 身后的衣角被拉住了,季嵘的声音传来,“小璇,不要靠近摊位,有危险!” 我没有理他,此时什么都抵不过邮票对我的吸引,我挣脱开并朝前迈了一步。 “哈哈,小姑娘,看来你也是一个集邮爱好者啊,我们这里的邮票可是全国最齐的。” 第三十七章 呼唤声声响 我望着眼前这个一头白发却精神抖擞的老头,艰难地开口了,“这,东西是好,但我没有钱买啊。” “哈哈,钱虽说是一个好东西的,但却不是万能的啊,比如我的宝贝就是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那,那不要钱,你想要什么?” 我寻思着对方肯定有所图啊,总不可能白送吧,老头点点头,说我要心,一颗真正爱它们的心,你有吗? 我刚想点头,忽然感觉头重脚轻的,点头都成了一件费力事了。 “苏婉!你真是蠢到家了,头是不能乱点的。” 季嵘的咆哮声传来,我就像被人从头顶泼下冷水,硬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勾起我这么强烈的欲望呢?高三以后不是集邮的兴趣都淡了很多吗,更何况现在还背负着找苏童的重责呢,我怎么能分心只顾着看邮票呢? 想到这,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有机会再来看吧。” 我转身看向季嵘,这才发现他手里有一根黑绳子,顺着一看,绳子的另一端居然是系在我的脖子上,怪不得我刚才点不下头呢,原来是这家伙在控制着呢。 身后传来老头的咒骂声,大致是说坏人生意,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我侧目一看那老头忽然变了模样,半边脸凹下去,看上去特别狰狞。 顿时把我吓得往季嵘身边靠了靠,那家伙就毫不客气把我拥入怀里了,“唉,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的意志力太薄弱了,这里到处充满了糖衣炮弹和美丽的诱惑,我能救你一次不一定能救得了第二次啊。” 我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绳子,纹丝不动,“老大啊,你快解开啊,别还没遇到坏人,就被你活活勒死了。” 真是日了狗了,我居然会沦落到被人当狗一样这样系着,不是我拼命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不行!这绳子必须系在你脖子上,不然我不放心,这里的诱惑可比世间的厉害多了,你乱点头就是答应了某种契约,把灵魂过做出了某种交易。” 季嵘此刻无比严肃,看他那模样是绝对不会同意给我解开的,我着实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小婉,乖,等完成任务了就给你解开,很快的哈。” “对了,刚才那些邮票真的是很罕见的,这个鬼地方居然能集齐这么多好东西呢。” 话音刚落,季嵘把我的头往回一转,我的视线落在刚才的摊位上一看,差点没站稳跌倒了。 天哪!那上面竟然全是一个个骷髅,垒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形状。 “看到了吧,这就是摊位上的货物,你潜意识想要什么东西,它们就会变成什么的。你一旦点了头,就是答应了出卖自己的魂魄,你就成为他们的同类,留在这儿做生意了。” 我刚要点头,忽然看见摊位后面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刚才那个摊主老头被吊着,舌头伸得老长,脸色发紫,活脱脱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他,他,这是……” “呵呵,你也看到了吧,这就是生意失败的惩罚,接下来他应该被执行鞭笞。” 我伸伸舌头,嘟囔了一句,“妈啊,这鬼地方的规矩居然这么苛刻,现实生活中也不可能每单生意都成功啊。” 季嵘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别看了,鞭打灵魂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你以后会噩梦连连的。这里做生意和阳间不一样,因为这里每个摊位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只有等明天了,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一下甩开了季嵘的手,这瞬间我想到了苏童,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落到如此的狼窝里只怕凶多吉少啊? 季嵘看了我一眼,“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好好注意着这些摊位主吧,看能不能找出苏童。” 我点点头,停下来看向面前的摊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季嵘压低声音说道,不能停,停下魂魄就会被诱惑住。 我吓得连忙往前走去,不敢停下脚步,季嵘却走得歪歪倒倒,不停撞向行人,只是那些魂魄毫无知觉,撞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走。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体力不支了?” 我握住季嵘的手,想带着他一起走,他横了我一眼,吐出几个字:少废话,别管我! 我差点没跳起来,特么好心没好报啊,懒得理这个家伙了,整个儿一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我大步往前面走去,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了我主人的存在,我恨恨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想叫他放手,我们各走各的,不是叫我不要管他的事吗? 下一秒,季嵘牵着绳子的手松开了,他朝一个身形扑了上去,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找到苏童了? 我看向那个身形,却发现它一直在晃动,我根本看不清它的面目。 与此同时,我感到耳朵背后传来酥酥麻麻的声音,好像有人贴着我的耳朵在哈气,我侧头一看,没人啊,但确确实实感到了有某种东西的存在。 这下我顾不上看季嵘了,连忙在原地跳了几下,“谁?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偷偷摸摸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苏婉,苏婉。 耳畔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唤声,声音就像漂浮在真空中,我完全听不真切,以至于连是男声还是女声都分辨不出。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想到了被叫名字没看清楚来人是不能轻易答应的,否则很容易被叫走魂魄。 “苏童?季嵘!是你们吗?” “不,我是另一个你,我们是同体的,月圆之日就是我们相逢之时,我一直在你背后。” 话音刚落,我忽然感到后颈有一股冷飕飕的风拂过,我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我自己?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两个我? 我愣神之际,眼前忽然飘过一团白影,不断围着我转圈,白影里好似有一个人形,但我看不清楚。 唯有这重重叠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着我,“苏婉,月圆之日就是我重生之时,我们终究是要相逢了。” 第三十八章 鞭笞灵魂 不!我不要! 我使劲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这声音还是丝丝缕缕从缝隙里钻入了耳孔,让我心生惶恐,不安。 终于我忍不住尖叫出声,闭嘴,不要说了! 白影一下停止了转动,隐隐能看见如冰雪一样在融化,里面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我紧张得深呼吸着,握紧了拳头,不知接下来会看见什么呢,会被它的真面目吓倒吗? 猛地,一张脸凑到了我面前,和我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眼睛不一样! 那是一双红得似血的眼珠,正直愣愣地盯着我,加之勾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 和她对视了好几秒,我再也忍不住倒退数步,尖叫起来! 是,是她?她出现了?! “哈哈,你在怕我吗?别忘了,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给的呢。” 说着她做了一个挖眼的动作,我吓得不断往后退,瞬间感觉眼睛火辣辣得痛。 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会把眼珠挖出来还给我吧? 我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直到她的声音渐渐远去,“哼,这是给你的见面礼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好半晌睁开眼睛,才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她的力量变强了吧?居然能现身了,接下来会一步步把我取而代之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的呻吟声。 我心里一紧,连忙爬起来了,朝身后一看,顿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每个摊位上都悬吊着模糊的影子,一条条皮鞭挥动着,这是在鞭笞灵魂吗? 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做成生意,遭此惩罚吗? 此时集市中间已经没有行人了,只看见鞭子乱舞,惨叫声此起彼伏响着,血顺着那些身形汩汩流下。 可是,为什么会有血呢?魂魄怎么会出血呢? “哼,叫你们不好好做生意,非把你们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传入我耳畔,竟是说不出的熟悉,是她? 我竟然忘了害怕,径直追寻着那声音的来源之地,终于我看见了她! 此时她正站在集市中间,威风凛凛地挥舞着鞭子,脸上的表情神圣而庄重,叫人不敢造次。 真的,是那个留宿我们的老太婆,她,居然是执行官?!在鞭笞这些罪恶的灵魂?! 她似乎也看到我了,向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手一挥皮鞭扬起又落下,与此同时四周惨叫连连。 我后退了几步,心里的惊骇越来越深,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她手里的皮鞭总指挥,一动无数根皮鞭就落在了一个个悬挂的灵魂身上。 不对啊,刚才这中间不是空荡荡的吗,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老婆婆狞笑着向我走来,我一步步往后退,此刻浮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不怀好意,傻子都知道凶多吉少呢。 “你怎么闯入这里的?” “你为什么要鞭打它们?” 我们几乎是同时提出疑问,老太婆眼睛一眯,笑容更盛了,“哈哈,你能看见?你是阴阳眼?” 第三十九章 谈判 阴阳眼? 我愣了愣随即摇摇头,那可不是什么好玩意,整天一群鬼影子在眼前晃动,想想就渗得慌。 “你的眼睛,变了。 你遇到谁了?谁给你的?” 我一下懵逼了,她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和出门时不一样了,变成了让她诧异的样子? 想到这我连忙摸出小镜子一看,随即我尖叫起来,眼珠红得似血,和之前那个我一模一样,一丝不差。 “闭嘴!要想活下去,就快说实话!” 我被她的喝叫声镇住了,随即一个念头闪过,难不成之前对方做的挖眼动作,就是为了改变我的眼睛吗? 我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身形微微颤抖着,哪有力气回答问题啊。 就在老太婆不耐烦再次提高音量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才给我闭嘴,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啊!” 转身看见了季嵘的脸,我依稀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你,你也来了?特么这地儿是你这种游魂有资格进入的吗,你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 “哈哈,我的本事大着呢,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我掌管鬼集市多年,向来和人素无冤仇,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只有误闯入这里的,才会被我们留下,但做了生意后马上就会释放的,从来不曾伤害人命。” 我一听急了,这老太婆就是一个说谎精,居然面不改色地胡扯一通。 “你放屁,我都看见了,你那么凶残地打他们,一心想指他们于死地,好受你的控制吧。” “……” “我跟你说,识相点快把苏童放了,我们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不然的话……” “苏童?那个小屁孩吗?他闯入集市了?” 我点点头,随即对她露出鄙视的眼神,特么敢做不敢当啊,这会儿还装傻呢。 “一般来说,不是这里的居民,误入集市后会改变模样,变成自己最向往,最思念的模样。 你,把你的小朋友找出来吧,我绝不为难他。” 我被埂得哑口无言,要是知道是谁,我早就带走了,还轮得上求她吗? 这会儿季嵘开口了,他要求老太婆放下这些人,让我细细辨认,找到人马上走,绝不墨迹。 “凭什么听你的?我有什么好处啊?” “呵呵,老婆婆啊,人生七十古来稀,看你那样应该远远不止这个岁数吧,黄土都掩盖下巴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事啊,名啊利啊,终究是一场空,何不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呢。” 话音刚落,老太婆的脸色骤变,本来微微笑着,猛地变得异常愤怒起来。 “你给我闭嘴!我有你说的那么老吗?记得十年前我才刚刚结婚呢,洞房花烛夜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我愣住了,季嵘也愣了愣,不过他反应相当快,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吧,我们来谈谈条件,你想要什么?” “痛快!只要让我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不但可以找回小朋友,还可以帮你对付崔莹。” 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提起崔莹,转身茫然地看了季嵘一眼。 对方的脸色已经大变,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喃喃自语地说着,这里,还是她的地盘吗?她很快会追来吧? 老太婆哈哈笑了几声,说别以为逃出了村子就安全了,得出这个小镇才算真正的安全,而这一关得从我老婆子眼前过。 第四十章 血的契约 “那,那你想要什么?” 我紧张地盯着对方,凭直觉她要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我想要,你的眼睛。” 我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按住了眼睛,连声说不,不要,我不想变成瞎子。 “呵呵,别怕,你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其实我要的是你的眼魂。” 眼魂? “呃,是不是给了你,我就没有阴阳眼了?再也看不见那些鬼魅的东西了?” 其实,我有点动心了,若是能看不见那些玩意,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啊。 季嵘猛地把我拉到一边,贴着我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别傻了,眼魂不能给她,阴阳眼对你很重要。”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为什么啊?我不想要阴阳眼好吗? “你的人生不会因为没有阴阳眼而有所改变,相反你还失去了有力的武器,在鬼魅随行的世界里犹如一个瞎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了,意思是我注定卷入阴阳世界里,没有了阴阳眼相当于变成瞎子了,对我很不利。 这时老太婆不耐烦地咳了几声,季嵘走到她面前,“可以换一个吗,这个,真不能给。” “呵呵,她的眼睛已经废了,即使不给我,也会很快失去阴阳眼的。 眼珠通红,中毒甚深啊。” 我顿时有点紧张,紧紧抓住季嵘的手,季嵘抓住我的肩膀,闭着我的目光和他对视。 “你,你这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哪,你经历了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我顿时满腹的委屈从心底升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遇到她了,那个害死我朋友的女人,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不,应该说她是另一个我,当年,江边的童尸,寄存在我眼里和我一起长大了。 对了,她还说,说,月圆之日就是她的重生之日。”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心里的恐慌越来越甚,当说到最后时几乎快站不稳了。 接着我抬眼看了一眼,两人一脸阴沉地不言不语,我顿时更慌了。 “说话啊,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们倒是说啊,装什么哑巴,我能承受得住。” 我竭斯底里喊叫着,季嵘一把抱住我,“小婉,你冷静点,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无论天堂地狱,亦是不离不弃。” “呵呵,怪不得你阴气那么强呢,原来眼睛里寄存着一个不速之客啊,那眼睛我不要了,我想要你的灵魂。” “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做行尸走肉。” 老太婆很是诡异地笑了笑,“呵呵,我只是借用你的魂魄做一件事罢了,又不是不还给你,事成后让你和朋友安然离开这儿。 再说了,你如今是两面受敌,和我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时季嵘开口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声音似乎夹带着一丝颤抖。 “两面?还有崔莹吗?” 老太婆皮笑肉不笑地说,对啊,崔莹的力量将会在月圆之夜达到鼎盛,估计她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等那刻。 你,认为你有把握干掉这两个家伙吗,能护你的女人周全吗? 老太婆猛地提高了音量,顿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向我们压来,季嵘嘴角抽动了几下,却是没有说话。 “我,做这里的大祭司很多年了,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力不从心了,特别是每个月的择魂仪式,从鬼集市里筛选出最佳人选,完成每年一次的祭祀活动。 所以我需要你做我的助手,代替我和魂魄交流,我保证对你的身体绝无损害,而且你无需来此地,我入你的梦境即可完成。” 我愣了愣,这敢情是要长期为她服务的架势啊,还有梦是一个人最重要的精神寄托,这,被她撕开口子随意进出的话,对身体真的好吗? 抬眼看了一下季嵘,脸色铁青,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很是气愤的样子。 忽然我想到了季嵘说过,他的力量在这里受局限,那么似乎眼前只能答应老太婆的条件,才能双赢。 我鼓起了十分的勇气点点头,“好!但能在月圆之前送我们走吗?没必要等崔莹追上来决一死战吧。” 老太婆脸上洋溢着笑意,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月圆之前你们走不了,这场恶战在所难免,不过放心老婆子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她,笃定了这一点,才一直按兵不动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她说的在理,接着她叫我咬破中指滴血在绸带上面,算是签下了契约。 我心里涌起一阵悲凉的感觉,以后算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步步身不由己啊。 忽然季嵘贴在我耳边低语,气息冰冷刺骨,但痒痒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别担心,只要出了这地,我就能保护你了,你未来的日子交给我。” 我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连忙按照老太婆的吩咐做了,她笑了笑缓缓把绸带塞进怀里。 下一秒,我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痛意,眼角余光瞥见原本是黄色的绸带一下变黑了,黑得发亮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好了,我们是自己人了,你叫我卓姨吧,你那个反应是正常的,协议生效了肯定要渗入你灵魂深处,让魂魄知道有这么回事啊。” 很快痛意消失了,我直起腰说叫你啥?卓姨?这也太不分辈分了吧。 “哼,你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吗?我其实只有五十出头,都是这活太消耗元气了,简直抵挡不住衰老的脚步。” 我点点头,甜甜地叫了一声卓姨,接着哀求她把那些魂魄放下来,我看看苏童在不在里面。 “呃,那不是在他背上吗?别急,等这儿一落幕,很快魂魄和本体就会归位了。” 我扭头一看,果然看见苏童若隐若现的身影,不由又惊又喜,问季嵘怎么不早说啊? 他摊摊手说没顾上啊,对了,这儿快关门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我刚要转身问卓姨的意见,眼神却瞥见她,还有之前悬挂的魂魄皆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特么,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是,她咋撇下我们一个人跑了呢?! 第四十一章 竟是乱坟岗 愣神之际,季嵘抓起了我的手,“快,快走,马上关门了,再不出去来不及了。” 我被他拉着发足狂奔起来,等跑到尽头时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总之说不出的难受。 “我,我不行了,跑不到了。” 眼前的景物影影绰绰起来,我弯下腰几乎可以听见心脏狂跳的声音,绝望如同潮水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我,我好难受啊,我,我……” 这一瞬间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瘫软在地,似乎季嵘在耳边快速说着什么,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很快季嵘把我抱了起来,贴着我的耳朵大吼着,“我知道你难受,忍着,已经倒计时了,我们必须出去!” 他的话似乎让我清醒了一点,抬眼瞟了瞟前面,忽然我愣住了。 只见集市大门上方的半空中,悬挂着一个倒计时,上面显示的是00:58,数字还在不断变化。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踉踉跄跄被季嵘拉着跑。 刚迈出大门,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看,瞬间把我吓得懵逼了。 这,前一秒还是集市,这会儿变成乱坟岗了,密密麻麻的坟堆看着怪瘆人的。 忽然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无尽的宠溺,“别看,鬼集市就是坟堆,阴气太重了,对普通人不好的。” 这会儿我倒觉得不难受了,估计是脱离了鬼集市的气场吧,接着瞥了一眼季嵘背上的苏童,幸好还在。 “对了,苏童的本体还没出来啊?我们要不要再去找一下?” 说这话时心里害怕极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实在是担心苏童的安危占了上风。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回去找卓姨想办法吧,这里是没有回头路的,回头必死!” 当他说出这话时,恰好四周刮起了一阵妖风,吓得我一个激灵跳到了他怀里。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卓姨家,不过却没看见她的身影。 季嵘叫我帮忙把苏童放下来安置在床上,等卓姨回来再做打算。 耳边忽然传来呢喃声,我定睛一看,苏童从床上爬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你,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啊?” 苏童摇摇头,眼神里闪烁着茫然,接着下床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 “姐姐,你刚才去哪里了?我看不见你好害怕啊,以为把我抛下了呢,接着我做了一个梦,影影绰绰,似乎到了一堆乱坟堆。” 我顿时愣住了,接着一把抓住苏童的手,实实在在的手,这,这是苏童的本体,他居然又回来了?! 我转身想告诉季嵘,结果回头后目瞪口呆,身后空空如也,季嵘什么时候走了呢? “你,你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季嵘啊,他刚刚还在我旁边呢。” 苏童摇摇头说不会吧,我醒来就没有看见他……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感觉智商不够用了,为什么苏童忽然就有了本体呢,他一醒来季嵘就消失?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第四十二章 诡异合体 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顺子比较好糊弄,马上就不追问了,说我肯定累坏了,随即端来一盆水叫我洗脸醒醒神。 这一说我顿时感觉了乏意,把脸埋进了水里,水温正好舒服得让我闭起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依稀听到有低喃声,睁开眼一看,下一秒我惊慌失措地打翻了脸盆。 啊!双眼竟是一片血红,看上去说不出的瘆人。 苏童似乎吓坏了,颤抖着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死死捂住眼睛,之前忙活着,还几乎忘了眼睛这回事。 “你出去!出去啊!我不要看见你,走啊。” 我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歇斯底里起来,此刻我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可以独自舔舐伤口。 “姐姐,你,你别凶我啊,你,是不是害怕我看见你的眼睛啊?”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没想到他居然一语中的。 “我好像听崔莹说过,冲撞了鬼气眼珠就会变红,回去后求点符水喝了就没事。” 我想了想放下了手,既然他已经看到了也没有必要遮遮挡挡了,于是问他还知道什么。 我忽然想到他是崔莹一手养大的鬼童,在其身边很长,说不定知道一些奇门异术呢。 “你的眼睛或许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蒙上了红纱,应该很容易化解的。” 我瞬间懵了,什么红纱?我的眼珠不是变色了吗,怎么扯到红纱了?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连忙拿出镜子细细查看起来,别说他这一提醒,眼睛越看越像是蒙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红纱。 我顿时放心下来了,只要眼珠没有质变就好,说不定真的容易化解呢。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跟着卓姨出现了,我突然想到了季嵘,连忙说他不见了,怎么办啊。 卓姨的脸色沉了沉,接着把我拉到了角落里,苏童愣了愣想跟上来,被我的眼神止住了。 我感觉卓姨有些话是想单独跟我说,而且不能被苏童听到,难不成和苏童有关吗?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季嵘在苏童体内。” 饶是她说的很小声,但听在我耳里不亚于晴天霹雳,季嵘怎么会在苏童体内呢?难不成他们合二为一了? “不是,让我锊锊,鬼集市时苏童在季嵘背上,但本体不知道去哪里了。 接着回来了,季嵘把苏童放到床上,苏童醒来他就不见了,他,这是钻到苏童体内了?” 我大张着嘴,活像一个傻比似得,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卓姨点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进入鬼集市的吗? 我愣了愣随即想起来了,跳崖! 记得当时季嵘把我带到了悬崖边,说跳下去落地之处就是鬼集市的中心点,而且是魂魄跳下去,对身体不会有丝毫损伤的。 似乎,就是那时他跳下去后,背上的苏童被弄丢了,接着找回来发现只是魂魄,本体不见了。 我喃喃自语起来,也不知是说给卓姨听,还是自己听。 “唉,他太自作聪明了,千不该万不该跳崖啊,就是那一跳,他和苏童的魂魄交缠在一起,发生了质变。” 我啊了一声,差点哭起来了,连忙问现在怎么办啊?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卓姨拍拍我的头说别急,过几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完了我会送你们离开这儿的,到外面了季嵘就能从苏童体内剥落,这里还属于千年孤坟的范围,所以他的力量得到了束缚。 这么一说我顿时放心下来了,想着也没几天了,只要离开这鬼地方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接着卓姨叮嘱我,“千万别和苏童靠太近,也不要试图唤醒季嵘,那非常危险,搞不好玉石俱焚。” 我吓得连连说好,我一定离苏童远远的。 卓姨点点头叫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接着拉过苏童叫他去别的房间休息。 没想到苏童却不同意,说要跟着我,要保护我。 第四十三章 别-出-门 我温言劝说了几句,苏童不听,还越哭越大声。 卓姨有点火了,抓住他的后领子往外拖拽着,苏童连忙用手扒拉着门边,就是不肯走。 眼看两人对峙起来,我连忙上前哄着苏童,说我的眼睛出问题了,恐怕会传染,叫他暂避是为他好。 好说歹说苏童接受了这个理由,还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似得叮嘱我,好好休息,别担心。 趁着苏童跑开,我一把抓住卓姨的手,叫她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蒙上的红纱,不是红眼珠呢。 其实说这话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若是真如苏童说的是红纱,那就说明眼睛没有异变,但我想亲口听卓姨说,这样心里才更踏实。 谁知卓姨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略微有点冷淡地说,没事,月圆之夜,所有的问题一并解决。 我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月圆之夜是她挑战我的日子,到时候不是她重生就是我灭亡,再一个也是崔莹破关而出的时候,她将会用毕生的力量对付我和叶擎少。 也罢,那一天不是新生,就是灭亡,一下做个了断也好。 卓姨走后,房间顿时冷清起来,之前还有季嵘陪着,可惜到月圆之夜前这段日子都看不见他了。 躺到床上我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真要是能顺利离开这儿,季嵘和苏童该何去何从呢,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不会一直赖着我吧。 不知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里强烈生出了一股去寻找她的欲望,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底啃噬着我,让我坐立不安。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忽然玻璃窗上似乎有一个影子在缓缓晃动着。 我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忽然想起之前卓姨的叮嘱,半夜不管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千万别靠近,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我刚要拉下被子蒙头大睡,忽然一个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姐姐,姐姐,救我。”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这声音分明是苏童的,他,他怎么了? 对他的担心使我战胜了恐惧,我一步步向窗户上靠近,接着我看见了窗户上的剪影,果然是苏童。 他,缓缓抬起手,朝我做了一个求救的手势。 我的心一下揪紧了,手刚刚放到门把上要打开门,卓姨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了,千万别有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此时另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吧,他,还有他都在外面等你呢,所有的答案即刻揭晓……” 我猛地捂住了耳朵,有点受不了这声音的力度,仿佛从耳孔深处直往心底钻,啃噬着我最脆弱的心灵。 虽说内心很拒绝这鬼魅般的声音,但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使唤迈开了步子。 终于,我拧开了门,我跨了出去。 就在我即将跨过门槛时,卓姨的声音在耳边冷冷响起,“三思而后行,很多事情看似无形,实际却是有形的,一旦跨过界限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这声音准确说不是响在耳边,而是回荡在心底,与此同时胸口传来一阵闷疼,我不由弯下腰死死捂住。 好半晌那难受的感觉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我缓缓回过神来,我转身想打开门回屋。 显然,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我有什么理由飞蛾扑火非要去触碰呢? 下一秒我懵了,只感到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门呢? 原来是门的位置,此时是冰冷的墙壁,满满一面墙完全没有门的位置了。 完了,完了,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瞬间我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我几乎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大步,脚步踉跄着快要跌倒时,我胡乱一抓竟抓到了一把头发。 我吓得张大了嘴巴,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会儿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终于看清楚了。 是,是卓姨,正紧闭着眼睛立在墙边一动不动,发出轻微的打鼾声,看这架势莫不是刚才被窝里钻出来吧。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对了,她不是和苏童一起睡吗,难不成苏童出来,她也跟着出来了? “姐姐,姐姐,救我啊!” 苏童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脸死死贴在窗户上,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我心底燃起了一股欲望之火。 我,我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他,到底是怎么了? “别,别-过-去,回-头-无-路-啊!!!” 卓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心里一个咯噔,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怎么在睡梦里还惦记着我的安危呢? 但是回头路这个字眼却深深刺激了我,我想起了血红的眼睛,被尘封的回忆,满目疮痍的人生。 一股戾气在心底缓缓蔓延着,我不由大吼出声,去他妈的回头路,我不需要回头,因为往事早就无需回首了。 这,声音冰冷,刺骨,回荡在耳边时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这还是我的声音吗? 忽然我感觉今儿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我猛地想起快到月圆之夜群魔乱舞的日子了,一件悲情往事缓缓浮上了心头…… 我的家乡世代流传着关于月圆之夜的传说,在人间月圆是美满的象征,但在魂魄看来却代表最佳祭日,那晚无数生生不息的魂魄在月光下翩然起舞,争相诉说自己的冤屈和不甘。 因此在月圆之夜的前后五天,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大人小孩都不敢出门,唯恐沾了罪恶的晦气。 不过呢,却有少数人认为是迷信,对之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我的六爷爷就是这样一位勇者,他用生命的代价为后来人证实了传说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可怜我那素未谋面的太爷爷,太奶奶为此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当年六爷爷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吧,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龄,一次和几个小伙伴心血来潮打赌,六爷爷逞强说敢在月圆当晚去乱坟岗睡上一觉,做到了大家就奉他为老大。 第四十四章 惊悚月光 那晚的月亮很大很美,莹白月光洒落在乱坟岗上,乍看形成了一条极为诡异的小道。 第二天六爷爷被人发现时,全身血淋淋的,双眼圆睁,死相狰狞,身下是一个血红诡异的光圈。 六爷爷的死让全家悲痛不已,从此月圆之夜成了家族世代流传的禁忌,就是天塌下来了那晚也不能出门。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吹得身上凉飕飕的,回过神竟发现脚下有一个很圆很亮的光圈,似乎把我牢牢禁锢其中了。 心底莫名有了一丝忐忑,脚提起就却没迈出去的勇气,这玩意好像是一个界限或者是预警。 此时苏童已经离开了窗户,正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似乎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苏童?!苏童,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我试着叫了叫他的名字,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想从中揣摩出些许端倪。 苏童起初的表情有点呆滞,很快朝我咧嘴一笑,眼睛不断向上方瞟着,好像在看什么。 我愣了愣,连忙也往上看,除了天上朦朦胧胧的月亮,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啊。 接着苏童的头使劲往上仰着,弧度越来越大,眼看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大喝一声不要,再仰下去脖子就断了。 话音刚落苏童的动作顿住了,慢慢头回到了原位,接着对我笑了笑。 “姐姐,陪我去看看月亮,我带你去一个赏月的好地方。” 我愣了愣,赏月这个字眼让我的眉头皱了皱,那看似圣洁无比的玩意儿挂在天上,受着万众瞩目和敬仰,可谁又想到那月光下有多少罪恶的灵魂在翩翩起舞呢? “怎么?你不愿意吗?不是说女人都喜欢和男人花前月下共此时吗?” 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了我,力道大得让我有点吃不消,我心里的震撼越来越大。 这,这声音忽然变得好成熟,不像是苏童这么大的孩子说出来的,会不会是季嵘的魂魄复苏了呢? “季嵘?!是你吗?你醒了?” 我激动得声音都在打着颤,不知为什么老感觉有他在,心里要踏实很多。 苏童愣了愣,嘴角擒起无声的笑,松开了我的手腕。 只是,手指却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很轻,很温柔,眼神里透出化不开的柔情。 “小婉,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很想把你看得真真切切,愿天下最圣洁的月光能洗去你所有的遮掩, 让我彻底读懂你。” !!! 这,这声音真真切切是季嵘的,不会错的,他真的是苏醒了。 见我愣着不语,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听清楚了说的什么。 他是想,借着月光褪去我的伪装,看清我的真面目吗? “不,不要,你为什么非要读懂我,每个人都是独立体,请你尊重我,好吗?” 我性子向来不温不火,不习惯和别人零距离接触,更讨厌有人肆无忌惮窥探我的内心。 话音刚落,一个淡淡的身影从苏童身上剥离出来,我一看正是季嵘,只是比之前透明多了。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季嵘拉着我的手往前跑去,苏童顷刻间发出怒吼声。 我吓坏了拼命回头看,只见苏童的脸变得通红,卓姨不知何时竟到了他身后,这会儿正紧紧抱着他的腰。 “别看了,快跟我走,快啊。” 我点点头,哆哆嗦嗦地说,这,这到底是怎么了?苏童变得好陌生啊。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转身擒住我的唇瓣,我竟傻乎乎地不知道躲闪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如电光火石传遍全身。 那张俊脸在眼前渐渐放大,思绪一点点离我越来越远。 很快季嵘放开了我,说走,我们去后山,崔莹提前出关了,她就在这附近。 我被这话吓得不轻,感觉心脏都快漏了一拍,啊,难不成苏童和卓姨的异象都和她有关吗? “怎么办啊?她是不是来追什么了?” 季嵘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突然加快了步伐,这让我脚下踉跄起来,只得任他拖着走。 很快地面颠簸起来,上了一个很陡的坡,四周是黑压压的树林,偶尔有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渐渐地我感觉呼吸不通畅了,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了,每迈一步都特别吃力。 这时他还是死死扣住我的手心,但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除了麻木。 “对不起,我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呵呵,你已经很厉害了,一般人根本上不了这个坡。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他说得特别温柔,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的让人沉醉。 但我却没有沉醉,心里疑惑重重,什么叫一般人上不了这个坡?难道就我的体力厉害,这不可能吧。 忽然我停住了脚步,不,这个坡并不是靠体力就能攀爬的,靠的是本身的定力吧,呼吸不通畅,脚步沉重这些都是这里带给攀登者的阻力。 这,这山坡太诡异了?!我不敢想象在这里赏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诡异的地点做着诡异的事…… “小婉,你怎么了?” 这声怒吼如晴天霹雳,我吓得不住哆嗦。 季嵘眼神里掠过惊讶,恐慌,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他连忙把我拥入怀里。 “你别怕啊,马上就到顶了,那是一个特殊的地儿吸取那上面的月光精华我们才能有打败崔莹的机会。。” 我哆嗦得更厉害了,甚至还来不及思考他说的话,但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怕,是身体不受控制了。 这鬼地方真是太邪门了,好像有能控制生灵行为和意识的气场。 我张了张嘴,悲剧地发现我说不出话了,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虽然并不觉得痛。 季嵘摇晃了我几下,眼神里的恐慌更甚,接着他叫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稍作休息。 落座后我定定神眼神瞟向四周,下一秒我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第四十五章 视死如归 不远处一片红竹林映入眼帘,颜色红得近乎诡异,风过处仿佛一大片血在涌动。 “那,那是什么啊?” 季嵘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继而轻笑出声,“竹林啊,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是,那颜色怎么会如此诡异啊?” “呃,竹林本身不是红色,只是被月光染红了而已。” !!! 月光是红色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夜空,正对上那鲜红欲滴的月亮,红色瞬间变成了一滩血水,在天空蜿蜒流淌。 啊!我尖叫出声,弯腰死死捂住眼睛,似乎这样能缓解那揪心的疼痛! “小婉,是不是眼睛痛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没有关心的意味,反而还夹杂着一丝欣喜。 我一下生起气来,就是这家伙把我带到这鬼地方的,特么现在还幸灾乐祸。 我站起来想走,却被季嵘拽住了,这一接触我发现他居然有实体了,心里微微诧异起来。 “别走,继续看红月亮,让眼睛吸取月光的光华。”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不成这红月亮真是血染红的吗,和我的红眼珠如出一撤? “快看啊,再痛也要忍着,这月光能赐予你力量,待会儿进入红树林深处,你得有体力才能支撑。” 他吼叫得特别大声,我冷不防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领会了他的意思。 “合着还要进入那片红竹林啊?那里的月亮岂不是更红?” 季嵘点点头,说是的,这个坡其实是分界线,上来以后月亮就变红了,越接近竹林月亮越红。 “对了,你咋有实体了?是不是苏童……” “是的,现在是苏童的身体,我和他共用,此时他被卓姨控制了,所以我能出来短暂活动一会儿。” 顿了顿他露出焦急的神情,“别啰嗦了,快看月亮啊,否则根本没有对付崔莹的胜算。” 乍听到这名字,我抖了一下,落在那女魔头手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我看向了月亮,眼睛痛得痉挛起来,但渐渐地痛意一丝丝离我远去了。 月光如血,我感觉整个人沐浴在红色的光晕里,竟然有一种懒洋洋的惬意感。 “小婉,小婉,苏婉,苏婉……” 隐隐我感到耳边有人在呼唤我,声音飘忽不定,似乎远在天涯,又似乎近在咫尺…… 直到头上传来剧痛,脚下踉跄着退后数步,我才回过神来。 季嵘的眼神,十分骇人,似乎分分钟都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头上,有液体在缓缓流动,顺着额头留下来,伸手摸了一把。 血,满手的鲜血。 “你,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差点迷失在血色月光中了,幸好,幸好。” 还没回过神来,我被拥入了对方的怀里,冰冷刺骨的不适感让我连忙挣脱开。 “必须,去红树林吗?” 季嵘眼神里掠过一丝心痛,接着重重点头,“或许接下来的境况会更糟糕,但没办法必须去面对,崔莹说不定已经追来了,我们不能……” 我一听急了,说那还磨蹭什么,快去红树林啊,尽量多吸收一点能量。 接着我和季嵘发足狂奔起来,红树林顷刻间矗立眼前,这时一个身形猛地扑了过来。 我吓得几乎忘了躲避,就那样傻乎乎地看着,幸好季嵘一把把我拉开。 “苏婉,快,我拉你入红树林,崔莹已经追上来了。” 是,是卓姨的声音,季嵘愣了愣问苏童呢?你不是要看好他吗?他的精神力很低,被崔莹控制就糟了。 卓姨的脸此时在月光下红得有点诡异,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担忧和惊慌,“顾不上了,我把他锁在家里来追你们的,凭你的能力苏婉是入不了红树林的,所以我必须要来。” “听着,我长话短说,刚才上那坡叫阴血坡,是人间和魂界的分界线,一般之人是没有能力上来的。 和月亮其实都是不存在的,它们是阴血坡的怨念制造出来的海市蜃楼,所以当一切消失时千万别慌,别乱了阵脚。” 话音刚落,我和季嵘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叹声,这月亮,红竹林居然是不存在的。 “可是,若月亮也是海市蜃楼的话,那真正的月亮怎么没看见呢,不是应该在天上吗?” 季嵘也跟着我朝天上张望着,真的,只能看见这一个血红的月亮。 “那是,因为,魂界是没有月亮的,不但没有月亮,还没有太阳,星星。” 卓姨的神色非常平静,说的风轻云淡,但在我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这地也太诡异了吧。 “此时正逢月圆前夕,所以出现的海市蜃楼是血色月亮,不得不说这其实对苏婉来说是好事,因为她的眼睛也是被血染红的。” 季嵘惊叫出声,“异曲同工之妙吗?” 卓姨点点头,说是的,红竹林能增强她的力量,这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红竹林中全是血淋淋的往昔旧事,会掀起心底最悲痛的清晰。 苏婉,做好心理准备,再痛也得过。 我深呼了一口气,感觉心紧张得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捏紧拳头吐出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咬破中指,把血抹在眼睛上,我带你入红竹林。” 我点点头,心知情势紧急,几乎没有犹豫就咬下去了。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眼神沾上了血,一股灼痛感袭遍全身。 “季嵘,你先别进去了,在入口处等着崔莹,尽量为我们争取时间。” 我忽然很紧张起来,身体不停颤抖,感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季嵘点点头,脸上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我忽然有点担心他,他抵挡那个女魔头肯定很危险,接着他吻住了我的唇,久久不愿离开。 我几乎敢笃定季嵘对我的情意,他应该不会害我的,很久很久以后我想起对他泛起好感的这一刻,不禁哑然失笑。 这世间热烈的爱有几种,一种能温暖彼此相携终老的,还有一种太过炽烈让彼此相爱相杀,最后渐行渐远相忘于江湖的,而我和季嵘却是最可悲的那种,如飞蛾扑火,沦陷在爱的烈焰中死都不肯放手,直到化为灰烬! 第四十六章 殊途不同归 卓姨轻轻咳嗽了一下,我回过神来推开了季嵘,他的眼神定定看着我,眼神掠过心疼,不舍,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要迷失在他的眼眸了,直到卓姨推了我一把,“快看,新一轮游戏要开始了。” 什么?什么游戏?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漆黑的天上有一个光圈,正在缓缓移动着…… “这,这是啥?” “走,快跟上,这是指路圈,会带我们去游戏地点的。” “到底什么游戏啊?” 我索性顿住了脚步,大有不说清楚我不走的架势,身后隐隐传来季嵘的呼叫声。 “小婉,一定要听卓姨的话,你会克服所有的困难,我们会平安离开这里的。” “别问了,先跟上,一会儿给你慢慢解释。” 卓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神一直在追踪那移动的光圈,接着她迈步了,我哪敢怠慢连忙跟上了她的步伐。 没一会儿,卓姨停住看脚步,我还以为到了,可抬头却发现光圈还在缓缓移动着。 “小心!马上到红树林中心点了,运气好的话能看见血月亮的本体。” 血月亮本体?不是说血月亮和红树林都是海市蜃楼吗?怎么会有什么本体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卓姨轻轻一笑说,“我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只可惜止步在红树林外了,要是能进去就能看见血月亮,还有更多的海市蜃楼。”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问卓姨是不是海市蜃楼呈现的东西,都有别的物体诱导,这就是本体。 卓姨点点头,说我还挺有灵气的,一点就通。 “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了吸取血月亮的精华,修炼更强的力量吗?” “不,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我的儿子平平安安回家,粗茶淡饭岁月静好。” 我猛地顿住了脚步,很显然卓姨的话里有话,她这么热心帮我们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你,你是利用我进红树林深处吧?你想救你的儿子?他,他被困在这里了吗?” “我,我想我的儿子啊,自从他离开我以后,我如同行尸走肉茶饭不思。 但我知道,他,他就躲在这里的某个角落呼唤我,他,他也想我。” 卓姨眼神有点迷离,朝我呵呵笑着,我心里一怔,妈啊,这关键时候她可不要犯糊涂啊。 “这,血色月亮和海市蜃楼的事你还知道多少?起初是亲眼所见还是听说的。” “我跟踪过崔莹,她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来这里,但我进不去,我只能在红树林外面徘徊。 但是,我听到了儿子的呜咽声,他在受苦,他在遭罪,我必须要救赎他。” 我心里一沉,看来崔莹对这带很熟悉,而且卓姨绝对不是崔莹的对手,这场恶战要想胜出有够难的。 “白天我隐藏住最悲痛的思念,佯装成好客的大婶,接待了很多留宿的外地人,希望能从中找出阴气强的人。”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只要能看到血月亮,就能见到儿子了,他就隐藏在那片海市蜃楼中。” 我惊得差点没站稳,事情的复杂程度真是超出想象了,卓姨帮我们的目的根本不纯,她全是为了儿子才趟这浑水的。 若是,让她看见了儿子,她还会管我的死活吗? 如今,季嵘力量受限,而我又是一只菜鸟,这场恶战我们会输得彻彻底底的。 “对了,你的儿子怎么会迷失在海市蜃楼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是十年来唯一引出了海市蜃楼的人,你是至阴之女,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卓姨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瞪出眼眶了,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我心里一惊,完了,她的理智已经流失了,而我对这里完全不熟,这局面相当被动啊。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在头顶上方响起,卓姨猛地僵住了。 “游戏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我抬头一看,忽然发现光圈正在缓缓下降,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卓姨拉着我的手过去,我吓得不停哆嗦,此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游戏,直觉感到陷入将无法自拔。 “当年,我儿子就是玩了这个游戏,输了,于是被锁在了红树林里接受惩罚。” “那,惩罚什么时候结束呢?” “找到下一个失败者,就能接替他受惩罚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去参加游戏,代你儿子受过吗?” “不,是你,你去!” !!! 说这话时卓姨的手抓得更紧了,我吓得连连后退,不要,不要,求你了。 忽然四周飘来幽幽的歌声,曲调有点熟悉,但声音空灵,在静谧的夜晚听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卓姨的手一下放开了,眼睛咕噜噜转着,我吓得哆嗦着环顾四周,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地。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越来越近,这会儿我听清楚了,唱的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个白影子凭空出现在了光圈里,我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长相,甚至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卓姨却兴奋起来,拉着我往前走,看样子是想冲到光圈里去。 我吓得僵住了,使劲儿挣脱她的手,说不,我不要去,我不要。 心里的恐惧犹如枯草猛长着,那,那鬼影子很显然,是在找朋友。 我,不要做它的朋友,我不要在恐惧中死去。 “别,别怕,它只是寂寞了,想找一个好朋友而已。 只要你陪它玩玩,你就能得到力量,很快就能离开这儿了。” 卓姨很是温柔地给我解释着,我拼命摇头,撒谎!你在撒谎!我去了就再也脱不了身了,而你的儿子就能得到救赎了。 “你,休想骗我去做替身!” 纵然,心里恐慌无比,但理智尚在,这么拙劣的谎话简直是漏洞百出。 卓姨眼里的温柔一点点褪去,逐渐被愤怒取代,冷笑出声。 “苏婉,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那刻起,你的路就已经注定了,你别无选择更没有回头路。” 她的手犹如铁钳一样抓着我,我又气又急,刚想低头咬他,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 卓姨的手一下放开了,嘴里喃喃自语着,她居然来了,这么快,居然这么快。 谁?在说谁?它? 第四十七章 阴阳决斗 接着我反应过来了,这哨声曾经听到过,是崔莹,她这么快就追来了? 那,岂不是季嵘已经抵挡不住,他肯定受伤了? 这样想着心里焦急起来,我转身往外跑,我想去找季嵘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很快卓姨拦住了我,眼睛里满是恐慌,“别,别出去,崔莹会毁了你的,这里是她的地盘,她的能量大着呢。” “可是,我担心……” “苏婉!苏婉!你给我滚出来!不然的话我让苏童和季嵘受人间炼狱之苦!” !!! 怒吼声夹杂着巨大戾气,隐隐传来,我顿时慌神了。 “苏童,还有季嵘都落在她手里了?这,这怎么办啊?” 卓姨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紧紧攥住我的手,长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 “她,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的,你马上去光圈陪它做游戏,它和崔莹水火不容,也是唯一能和崔莹抗衡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推搡着我往前走,嘴里不停叨念着。 “你记住,必须投其所好讨好它,你就算不为救我的儿子,也要想想季嵘和苏童啊。” 最后两个名字像重雷击打在心间,是啊,苏童那么小,还没等到我带他出去看世间繁华呢。 而,季嵘,他在外面拖住崔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对了,它,它是谁?”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止住脚步看向卓姨。 “它,其实并不是指一个人,它是所有被欺压的女人凝聚的怨念力量。” “对了,她刚才叫我滚出去,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吗,为什么感觉她不敢进来呢?” “呵呵,那是因为它来了,她在外面感应到了这股怨念,估计不想冲进来和它正面交手吧。” 我还正在琢磨呢,背后有只手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脚步踉跄着跌入了光圈里。 “来了?” “……” “呵呵,欢迎你,我的新朋友。”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声音也宛如夜莺般清脆悦耳。 我一个激灵视线往上移动,面前是一个很清晰的窈窕身影,只是脸上蒙着白纱,只看见如秋水般盈盈的眼睛。 “你,你是谁?” 那身影第一眼看着很美,但看久了就有种说不出的瘆人感觉,恐慌一丝丝渗入心底的最深处。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遍布被欺压女人的怨念,连月亮都被血泪染红了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不是所有被害死的女人魂魄都聚集在此啊?有这镇上的,还有崔莹村里的……” 那身影忽然颤抖起来,我隐隐感到一股气愤之情在空气中流动,“不,基本上是那恶妇村里的,那里已经成了罪恶的屠宰场。” 我惊讶出声,激动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那里基本都是被拐卖的女人,她们不愿意逆来顺受,奋起反抗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越说越激动,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被骗许配给傻子,他暴毙了竟然还赖在我身上,把我丢进孤坟当祭品。 “应该说,不管反不反抗结局多半都是死,崔莹需要女人的血泪染红月亮,凝聚出海市蜃楼。” 话音刚落,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由远及近,隐隐徘徊在上空。 “呃,百鬼同哭?” 脑海里灵光一闪,天哪,这不是当时带着苏童跑,崔莹在身后追赶布下阵法,百鬼同哭,人间炼狱。 她,她又故伎重施了吗?该死的,她肯定在拼命折磨苏童和季嵘。 “我的朋友落在崔莹手上了,求你帮我,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清冷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好,只要你帮我,我也会保你们平安离开这地儿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不过要再等上一时三刻,光圈褪去,我们就出去救你朋友,没事的。 我点点头,她的手伸了过来,我没有再犹豫了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预期中的冰冷刺骨,相反软绵绵得,犹如棉花般温暖,柔软。 猛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儿啊,我的儿呢,已经有了替代者了,怎么还不把他放出来呢?” 是,卓姨,她把我推进来当替身,只为换取儿子的安康。 它似乎是皱了皱眉,然后手凭空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月圆之夜,尔等重逢。” 接着传来卓姨千恩万谢的话语,我想了想问对方,卓姨掌管鬼集市多年,按理说也应该是一个人物啊,可咋感觉像是绣花枕头呢,特么怂。 “呵呵,本来就怂,只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为了儿子她付出了很多,几乎是豁出去了。 鬼集市也是这里的产物,我们交给卓姨管理的,为这里源源不断输送新鲜阴气。” 我愣了愣,合着这意思就是卓姨是普通村妇,为了儿子才一步步走上阴阳道的。 “对了,他儿子为什么会被你们囚禁在这里啊?他犯了什么错?” “一切都源于他的好奇心,这里是最神秘的地方,流传着很多神秘的游戏,但这些游戏是择女不择男。 没成想那小子太好奇了,竟然想到假扮女子来这里,通过找朋友这关入选,最后在丢手绢游戏时露出破绽。 因此,被我们囚禁于海市蜃楼中反省,卓姨则天天来这里寻儿子哭闹不止。 后来我们被吵烦了,叫卓姨接手鬼集市,从中挑选至阴之女来游戏里当替代者,她的儿子方可重见天日。” 我点点头,从头到尾算是彻底联系起来了,想了想我又问崔莹和它谁更强? 它愣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良久缓缓开口。 “应该说,势均力敌,她擅长修炼术,诸如灵童,鬼童,符童之类的,最后竟升华到修炼女人花蛊。 村里但凡阴气强的小媳妇都被她迫害了,不过她也因此走火入魔,最近几年都在闭关很少出来活动了。 而我们就是所谓的女人花蛊牺牲品,只不过她并没有炼成,源于她的一次失误,竟然把一位至阴之女当成了寻常女人炼制。 要知道至阴之女的力量何其强大,很快她纠结其余的女人魂魄反噬了,那场恶战打了整整一天一夜。 最后至阴之女带着花蛊里的所有魂魄逃到了这里,圈地为牢,并在必经之路布下了界限,至此阴血坡诞生了。” 我简直是听得一惊一乍,精彩得让我几乎忘了眼前的危险处境,这会儿忍不住插话了。 “怪不得,上那坡那么费力呢,原来是布下结界想阻挡普通人踏足呢。” “就这样我们形成了一个组织,大家身上都有冲天怨气,相处久了怨气竟然纠结在一起,形成了能量巨大的怨念。 每到月圆之夜,大家想念家乡,想念父母,想到凄凉的遭遇无不失声痛哭,因缘巧合之下竟然召唤出了竹林,月亮幻境。 随着悲凉气息越积越多,竟然染红了竹林,月亮也变成了血红色。 这事很快惊动了崔莹,但她只能在竹林外叫嚣,怕强行闯进来这股怨念会将她撕得粉碎。 于是,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勤加修练炼制之术,我们渐渐发展出了鬼集市,都在寻找一个最佳时机。 如今,终于等到了,你是难得一见的至阴之女,可以说得你者得天下。” 我点点头,接着问我怎么做,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一阵猛烈的阴风吹来,顷刻间它的白纱被吹落了,我一下看清楚了它的脸,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不,怎么会是它呢?这怎么可能,打死我都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是这张脸…… 亲们看过来 今儿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首先祝亲们圣诞节快乐,幸福安康,其次也是本书上架的日子。 感谢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亲们,是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赋予了苏婉,季嵘,苏童这些人物的鲜活生命。 现在剧情已经达到了巅峰时刻,它到底是谁?那张脸为什么让苏婉吃惊不已?崔莹和怨念力量的对决,究竟谁胜谁败? 苏婉能否击退百鬼同哭的人间炼狱,救出心爱的人? 月圆之夜,另一个她重生后,真正的苏婉又将何去何从? 别急,答案很快会一一揭晓的。 火星小说网是非常人性化的网站,只要大家签到,评论都能获得阅读币看书。 千字五分,一个月也就十来块钱,一杯奶茶,一个盒饭,一包烟。 一个月赏我一杯奶茶,就能陪着书中的人物开启最惊心动魄的历程,看遍最苦情的悲欢离合。 感谢所有的朋友,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第四十九章 她来了 我使劲儿揉揉眼睛,再次确认没有看错,这张脸居然是傻子的脸。 此时,正歪着嘴,斜着眼看着我,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呵呵,你是我的小媳妇,我要骑马马。” 我只感到全身发冷,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那晚,那个生平最屈辱的夜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明明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是你?” 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我的感觉不会错的,白纱下是一个婀娜多姿秀气的女人,声音也娇滴滴透着温柔,怎么会一转眼变成了这傻子啊? 正当我愣神之际,另一张脸在傻子脸上重现了,两张脸重重叠叠交替着,一时我感觉眼睛有点不适应。 “哈哈,别怕,只是给你开了一个玩笑呢。” 这声音犹如银铃般清脆,让听者心醉,我心里一惊,那声音又回来了,傻子走了吗? 接着对方弯腰带起了面纱,整个脸部有点影影绰绰起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低头看了看,白皙,纤长,是一只女人的手,没错。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于是我问她,是不是戴面纱是为了遮掩住傻子那张脸?只是他的脸为什么会在你脸上呢?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很好,你将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是的,戴面纱能让脸部模糊起来,否则露出那张男女重叠的脸多骇人啊,我之前说过的还记得吗?”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什么啊?你说了那么多话,不知你指的是什么? “我代表的是所有女人的怨念,凝集成的一股力量,当越来越多的女人枉死,怨念越来越重时,这个宿体就会发生一系列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这张脸,会不断变幻出不同的模样,每每令宿体失去理智,后来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阴气太盛,须得阳气来调,于是我们找了一些罪有应得的男人魂魄协调这份力量。” 我点点头,算是基本上搞懂了,“所以你的脸上现在浮现出男人的脸,变成了阴阳脸。” “是的,这样一来脸上只有两个面孔,意识和思绪都不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再说用白纱一遮就基本隐藏起来了。” “可是,这傻子不是被花婆作法下葬了吗,怎么魂魄会被你抓了去呢?” “呵呵,那是因为他被鬼上过身,身上被划出了魂口,我们很容易就从其中抽出了他的魂魄,也算是天助我也吧。” 我一下想到了,他好像是被季嵘上身才惨死的,阴差阳错下季嵘还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呢。 “呃,男人的魂魄只有他一个吗?” “还有,但很少,因为男人大多是本地的村民,从小吸收着这里的日夜精华,我们要下手很难。 除非,那些自投罗网的,比如卓姨的儿子这类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你好像有点怕傻子?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我点点头,一提到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特么还把我当马骑了,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呵呵,想不想报仇?” “想!当然想!” 她的声音很轻柔地传来,好,待收拾了崔莹后,这个傻子我会从体内剥离出来,任你处置。 听到崔莹这名字时,我眼皮子跳了一下,猛地想到了季嵘和苏童,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非常奇怪的是,我竟然期待这场恶战快点开始,至少能立刻见到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事。 低头看了一眼光圈,正在慢慢缩小,估计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苏婉,你会唱歌吗?” 我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会儿那声音变得有点稚嫩,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 “呵呵,也不知道这场恶战后我们将何去何从了,但铁定是回不到人间了,我最留恋的是我的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却没有办法尽孝。” 声音有点哀怨,夹杂着很多的悲哀,我眼睛不由潮湿起来,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啊,这些女孩本来有很美好的人生的,怎奈何命运的无情捉弄,到异乡死无葬身之地了,连给妈妈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啊,你想听什么歌,我会唱很多呢,你随便点。” 我胡乱抹了抹眼泪,故作轻松地说,待会儿谁都不知道命运沉浮了,此时还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世上只有妈妈好,故乡的云……” 我很努力地唱着,刚唱完一首,对方忽然拉着我,大吼了一声快跳。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低头才发现光圈已经消失了,猛地一阵狂风吹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记住,往前跑,到红树林的最深处,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更不要回头。 光圈一消失,红竹林外的结界就算破了,崔莹会带着百鬼追上来,我们会尽力拖住她的。” 她说的非常快,我正细细思索着,忽然她推了我一把,叫我快走。 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朝前面冲去,地面开始摇摇晃晃,犹如地震,山崩地裂的感觉。 我拼命克制住心里的恐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跑,往前跑。 ……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已经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了,但我不敢回头不敢停歇。 因为,我知道身上肩负着所有女人的心愿,还有苏童和季嵘也等着我救援呢,这一战我必须胜利。 终于,我没有了力气,双脚软得像棉花,再也提不起脚步了。 我踉跄着一步步往前挪,感到精力几乎都透支完了,我随时都会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头顶上响起一声尖利的口哨,无比清晰,我听了身子不住颤抖起来。 是,是崔莹,她,她追上来了。 “苏婉!给我停住!你要是敢再行一步,信不信我把他摔成烂泥。” 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我抬头一看,猛地看见崔莹正腾空飘在半空中,手里横抱着苏童,正做出摔的动作。 我一下吓着了,连忙说不,不,不要这样,求你了。 苏童不是魂魄的存在,他是魇,他有实实在在的身体,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第五十章 红竹林深处 “呵呵,你求我也没有用,除非你听我的。告诉你,我有本事制造出他,一样有本事毁了他,你要不要试试啊。” 我连忙摇头,此时已然乱了所有的分寸,接着苏童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他的眼睛很清澈,可是此时里面却盛满了惊慌和恐惧。 还有,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 我大叫着苏童的名字,几乎顿住了脚步,直到周遭刮起一阵猛烈的风。 瞬间,无数呜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女人的哭声,重重叠叠,影影绰绰,似乎近在耳边,似乎又远在天涯。 “崔莹,崔莹,是时候血债血还了,这些年你为了一己之私,残害了多少无辜女人啊。” 那哭声越来越大声,透着无尽的凄楚,我只听得头皮发麻,脚步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啊,你,你居然启动了哭魂阵?我倒是小瞧了你,长本事了啊。” 只听崔莹怒吼一声,震得地面隐隐抖动起来,下一秒一个黑糊糊的玩意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连忙爬起来凑近一看,是,是苏童?! 他朝我勉强笑了笑,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我的眼泪瞬间狂奔起来。 天杀的,她居然真的把苏童丢下来了!再怎么说苏童身上也流着她最爱的男人的血啊,生前和死后都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居然狠心如斯。 “苏童,苏童,你怎么了?” “没事,姐姐,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陪着你呢。 我,我们快走吧,红竹林的尽头有能克制住崔莹的东西,你,你得尽快拿到。” 我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崔莹站在离我百米开外的地儿,身边围着很多白影子,不断扑向她又不断被她打飞。 我心里惊了一下,知道这些都是女人的怨灵,看来它使出了杀手锏,把自己幻化出无数分身。 很显然,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崔莹悉数消灭,到时她的目标就会是我。 想到这,我一把抱起苏童发足狂奔起来,幸好苏童很轻很轻,抱在怀里倒不是很吃力。 …… 不知跑了多久,四周响起了笑声,极其猖狂的那种,崔莹的声音回荡在头顶上空。 “哈哈,苏婉,你是跑不到尽头的,劝你还是回头是岸吧。 那群死女人都被我打飞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了,你就认命吧。” 我脚步顿了顿,苏童非常乖巧地用手指堵住我的耳朵,说姐姐,快跑,马上就到了。 我猛地想到了季嵘,当时他不是和苏童一起受制于崔莹吗,怎么这会儿不见他踪迹了? 莫非是? “季嵘,季嵘呢?” 我的声音颤抖着,心底的慌乱越来越甚,苏童连忙搂住我的脖子,说他,他没事的,在竹林外时逃出了崔莹的魔爪,肯定会想办法接应我们的。 忽然苏童惊叫起来,说,快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离我们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有很多影影绰绰的烛光,发出微弱的光芒。 “姐姐,快,快过去,那里就是红竹林深处了。” 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崔莹的咆哮声,夹杂着一股猛烈的疾风,瞬间我的头发被抓住了。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刚要挣扎,只听砰一声一个黑影子从旁边飞出砸在地上。 “崔莹,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一定要救出我儿子。” 头发上的束缚瞬间没有了,我定睛一看,卓姨竟把崔莹按倒在地,朝对方愤怒地咆哮着。 我一下回过神来,对啊,卓姨的儿子也夹杂在女人怨灵里,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趁此机会我连忙往前跑,一步步接近那闪闪烁烁的烛光,时间已经不多了,卓姨肯定支撑不了多久的。 身后传来崔莹的咆哮声,还夹杂着卓姨的惨叫声,无比凄楚地回荡着,就在我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时,一只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苏婉啊,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求你垂怜一颗母亲的心,一定要救出我儿子啊。 不管是死还是活,带他离开这地儿,离开这肮脏的鬼地方。” 那声音很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透着无尽的绝望,我心里一点点泛起酸楚,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卓姨气数将尽了。 “一,二,三,四……七,姐姐,这儿有七个漂亮的姐姐呢。” 苏童似乎并不知道我正在挣扎,努力摆脱那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手,竟飞快从我背上滑下来往前跑去。 我咬着牙关往前一看,原来那影影绰绰的烛光里包裹着七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每一个手里执着一根蜡烛。 我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那只手从哪里钻出来的,情急之下我狠狠咬了下去,耳边响起了呼痛声。 “傻丫头,是我,你还想谋害亲夫不成?”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可这声音真真切切是季嵘啊,瞬间眼眶湿润了,我猛地扑到他怀里,长久以来的压抑和隐忍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乖,快,快去撕那些旗袍女,这是红竹林最大的秘密,也是那些女人怨灵最后的阵地。” 我愣了愣,随即有点明白了,当时她叫我往竹林深处跑,估计就是利用这些旗袍女反败为胜。 “旗袍阵?!该死的,你们全都给老娘下地狱吧!” 身后传来咆哮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崔莹披头散发,眼睛里几乎快喷出火了。 最为可怕的是,她的脚上拖着一个人,卓姨,脸上血肉模糊,没有下半身,只有双手死死抱着崔莹的小腿不放。 可想而知,死前受到了怎样惨痛的折磨,但是她仍然不肯放手,誓死为我,为儿子争取最大的生机。 正愣神之际,崔莹跳起脚想扑向我,猛地一根蜡烛飞了过去。 落在她的脚下,瞬间变成了一条亮闪闪的火线阻挡了她的去路。 “苏婉,快,快撕啊!” 我被这声吼叫吓得哆嗦了一下,看向身旁,可奇怪的是明明感到季嵘在身边,就是看不到他的身形。 撕?撕什么啊? 第五十一章 七巧玲珑心 “撕,撕画,旗袍,旗袍。” 这会儿崔莹的咆哮声更甚,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都要瞪出眼眶了。 我的耳膜都快被震麻木了,依稀听到了旗袍,旗袍,居然要我去撕女人的衣服啊? 但情急之下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冲到其中一个面前女人面前,伸手使劲撕拉着旗袍。 本来我是预计会费很大劲儿的,毕竟绸缎面料不容易撕得烂,谁成想那面料撕起来的感觉…… 特么,像撕纸,我呆呆望着手里的旗袍碎片,定睛一看真的是,是纸旗袍。 “快,快撕啊,都撕掉,烛火挡不了多久了。” 眼前一点点变黑,我回头看见旗袍女手上的红蜡烛不断掷向崔莹,掉落地上形成一条火路。 但,也只是把崔莹逼退一步,烛火燃尽后她很快又扑了上来,周而复始…… 我心里一紧,知道红蜡烛已经不多了,我得加快速度了。 刚要继续撕下一个,眼神不经意一瞟,赫然发现先去那女子身上还穿着旗袍。 我连忙又撕,还有,再撕,还有,每一次撕出的颜色各不相同,红黄蓝绿交相辉映着。 “哈哈,你是撕不完的,劝你还是放弃好了。 你继续冥顽不化的话,苏童可就遭殃了。” 崔莹的声音真真切切响起耳边,我忽然想起了苏童,往四周一看赫然发现他躺在那排旗袍女身后,眼睛闭的紧紧的。 “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当我在卓姨家找到苏童时,他的神智已经很混沌了,我把他救过来了,然后在他身上下了旗袍蛊。” 旗袍蛊? 我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一个念头转瞬即逝,可惜我没有抓住。 “其实,你撕的不是旗袍,而是他的心,他和旗袍女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 “苏婉,别听她的,快撕啊,撕出七窍玲珑心,我们就有救了。” 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耳朵,似乎要把别的喧嚣之声挡在外面,我静下心来用力撕扯着一件件旗袍。 ……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旗袍女面前,我的手已经有点麻木了,眼前景物也越来越模糊。 “还,还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坚持住啊,最后一个就能撕出七窍玲珑心。” 眼看胜利在望,我忽然充满了力气,咬牙切齿地撕拉起来,一层一层又一层。 没一会儿,一颗五颜六色的心漂浮在旗袍上,我大喜过望伸手就去拿。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是,是苏童的声音。 我顿时紧张起来,朝地上看了一眼,他似乎醒了这会儿正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呢。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姐,姐姐,还,还我的心。” 我愣住了,这,这是他的心,他的心被隐藏在了旗袍女身上。 “哈哈,你不是口口声声疼苏童吗,这可是你创造出的人儿啊,你冠之以姓,冠之以名,你让他的生命有了鲜活的颜色。 如今,你舍得亲手毁掉他吗? 你说我残忍,其实你比我残忍一百倍,至少我没有给他莫大的希望,然后又把他狠狠掷下,掷得粉身碎骨。” 我的手颤抖起来,手上捧着的心似乎变得犹如千斤重,我快承受不起了。 顺着崔莹的喊叫声,朝她的方向一瞥,只见地上的烛火已经燃烧殆尽了,但是有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正和对方厮缠着,接着那只手被打飞了。 我心里一惊,知道那是卓姨为我争取的最后一点时间,这会儿季嵘的暴喝声传入耳边。 “快,快把心砸向她,砸向她啊!” 我刚刚举起来,忽然看见苏童蜷缩着身子,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对生的渴望。 接着,他的眼泪缓缓流下了,一滴滴血泪顺着脸颊肆意横行。 “姐姐,姐姐,砸吧,我注定是走不出这地儿的,下辈子有机会再陪你去看世间繁华吧。” 声音没有以往的稚嫩和欢快了,就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带着说不出的沧桑和凄楚。 “苏童,苏童,这真的是你的心吗? 你是不是快死了?” “哈哈,我能做你的苏童,三生有幸啊,本来就是死了的人,何惧再死一回呢。” 猛地一只手从后面攥住了我的手,回头一看我吓得差点没叫出来,崔莹,崔莹竟腾空而起扑到了我面前。 她,她这是要争这颗心吗? 不,不行,不能让她得逞,我想起了红竹林那么多被她害的冤死的姐妹,还有一心护子的卓姨。 一环接一环,大家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儿啊,千万不能掉链子,不能在我这儿被毁于一旦。 情急之下,我朝那只手咬了去,可惜对方反应很快,手缩了回去没有咬中。 “苏婉,劝你不要冥顽不灵了,只要你把这颗心给我,让我能统帅这里。 我保准不伤害你们,让你们平安离开这儿,还有,你眼魂的劫数就要开始了,零点一过就是月圆之夜。 她,她也在赶来的路上了,你注定腹背受敌,你躲不过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对啊,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了,那,那个怨魂还要取代我重生呢? “苏婉,快,快砸向她啊,砸在她的胸口上。” 似乎是季嵘的声音,但和平时的声音却大相径庭,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反正听着让人怪不舒服。 忽然崔莹使劲挣扎起来,那情景好像是被一根肉眼看不见的绳索捆绑着,她极力想挣脱。 “姐姐,姐姐,快啊,砸上去,哥哥快支撑不住了。”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是,是季嵘抓住了她的双臂,让她不能动弹。 接着我抓起那颗心,砰一下按在崔莹的胸前,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低头一看血正汩汩从胸膛处流淌。 瞬间,染红了地面。 我刚要松口气,崔莹猛地踢脚使劲踢向我,我随着这股力往外仰,接着飞了起来,重重落下。 最后,所有的意识一丝丝离我远去。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使了大力气,累得气喘吁吁的。 第五十二章 跳楼的小孩 我缓缓睁开眼睛,说也奇怪那声音一下就消失了,我接着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在医院里。 呃,记得之前不是在红竹林吗,对了手撕旗袍女,还和崔莹交上手了,这一会儿咋就全变了呢? 对了,苏童,还有季嵘呢,他们会不会也在医院啊? 这样想着我刚要打开门出去,身后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我愣了楞回头一看。 窗口上有一个小孩露出了头,正阴恻恻地朝我笑,我连忙冲了过去,大叫危险,快上来。 我刚要伸手拉他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小孩就像水蒸汽一样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我低头往下面看了看,这才发觉离地面好高,估计这里是七楼以上的楼层。 “小婉,你醒了?” 我回头看见是季嵘,这会儿有实实在在的身体了,不像之前看上去就像隐身人。 我连忙扑了过去,说我怎么在医院啊,那崔莹,还有红竹林…… “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当你把七窍玲珑心砸向崔莹时,所有的海市蜃楼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苏童呢,卓姨呢,还有那么多女人怨灵呢,都去哪里了。” 我越说越急,死死揪着对方的衣服,季嵘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落寞和无奈,轻轻掰开我的手指。 “全都被吸进去了,随着海市蜃楼的消失而灭亡。” 我只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季嵘连忙把我抱起来。 “你,别这样,不管过去多痛都要走出去,前面还有无限美好的风景呢。” “呵呵,苏童一心想和我去看这繁华世界,卓姨克服千难万险一心想救他的儿子,那么多女人冤魂拧成一股绳,最后却全成了罪恶的陪葬品。 崔莹,作恶多端,她是死有余辜,可这些人,这些魂魄有什么错,凭什么要陪葬啊。” 我越说越激动,几乎是歇斯底里起来,季嵘眼神里满满的心疼,把我的头往他怀里按。 “好了,别激动了,你才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这些是我们无能为力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若你强行纠缠其中,除了让自己难受外毫无益处。” 听到这番话,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刚要合上眼,窗台又出现了那个小孩的脸,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很快,她的脸上重叠出另一张脸,和苏童隐隐有几分神似。 我一下激动起来,大叫别啊,快下来,危险! 季嵘愣了愣,手抚上我的额头,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指着窗口嚷嚷着,快看啊,窗台上坐着一个小孩,多危险啊,摔下去可不得了。 “你眼花了好不,这儿是七楼啊,哪来的小孩,谁有本事爬那么高啊。” “不是,我真的看见了,看见了两次了,留着一个西瓜头,穿着红毛衣。” 话音刚落季嵘的眼睛就瞪大了,你再说一遍! 我愣住了,喃喃自语说道难道,你看不见吗?就在那儿啊!西瓜头,红毛衣的一个小男孩。 话音刚落,那孩子又不见了,我揉揉眼睛心里有点发毛的感觉。 难道一切是我的错觉吗? 季嵘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那,那不是小柱吗?他昨天就死了啊,你怎么可能看见他?”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死了,他死了?什么病啊? 季嵘没有回应,我扭头看向他,只见他死死盯着窗台的位置,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啊,你不可能看见的。 我有点生气,抓着他的手臂摇晃了一下,“什么不可能啊?我看见鬼又不是一两次了,别忘了我有阴阳眼啊。” 猛地,我像想到了什么,指着我的眼睛问他,眼珠还是红色的吧?我成怪物了,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不是,没有,那场海市蜃楼结束后,你的眼睛就恢复了正常,我测了测你的气息,几乎没有阴气了。 这就是说,你成了一个正常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了。” 我有点高兴起来,这么说我的眼睛好了,我再也看不见那些神神叨叨的脏东西了。 季嵘的头刚要点下,猛地僵住了,“可是,小柱确实已经死了,你不应该能看见他的魂魄啊,再说我都看不见。” 越听心里越慌乱,这家伙真的不会安慰人,我连忙岔开话题说小柱到底得了啥病,你倒是说啊。 “小柱非常懂事,听话,可是却不幸得了白血病,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但他有一个伟大的妈妈,宁肯卖房,卖地,卖血都要救他,可他的爸爸却不同意,觉得为这个病孩子倾家荡产不划算,要是最后还没救活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三番五次争论,在病房门口,在医院走廊,小柱躲在墙壁后面默默听,默默流泪。 接着小柱的爸爸说去找亲朋好友凑钱, 这孩子很乖很懂事的,可惜得了白血病,他家里条件不好,但他妈妈打算回去卖房卖地都要救他,可他的爸爸却想放弃,觉得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健康的。两人就在这里争执起来,当着孩子的面,我都劝了好几次了也没用。 后来小风的爸爸说出去凑钱,这一去就杳无音信了,小柱妈忍着心酸照顾小柱,还要为钱四处奔波。 小柱在她面前笑,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回,昨天是小柱的生日,医生和护士凑钱给小柱买了蛋糕和新衣服,热热闹闹为他庆生。 没想到,这却是小柱过得最后一个生日,当晚他悄悄从这里跳了下去,生命如风飘逝了。 枕头上留下了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亲爱的妈妈,我走了,只准你伤心一天,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 小柱妈没承受住打击,精神崩溃了,后来被农村赶来的老父亲借走了。” 我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孩年纪小小,居然经历了这么悲催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活像是你看见了似得。” “是啊,他的病床就在你旁边,我当然看见了。” 第五十三章 医院异象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坐了起来,“这么说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 季嵘点点头说你当时晕倒了,一直昏迷不醒呢,医生说你能醒过来真是谢天谢地。 我愣了愣,说这是哪里的医院啊?荒山野岭的能有这医疗条件啊? 季嵘说是镇上的,我带你下山了。 我有点紧张起来,合着还没出那地儿啊,手微微颤抖着。 季嵘一把合住我的手,说没事,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儿,崔莹被消灭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我点点头心里似乎要安稳点了,接着说我真的看到小柱了,不骗你。 季嵘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夹杂着担忧,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了。 “唉,你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小柱就出事了,其实他的病是完全有希望痊愈的,专家组已经制定出了最佳治疗方案,还给他申请到了医疗金救助,只可惜他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我起身走向旁边的床头,伸手抚摸着枕头,仿佛还能感应到小柱残留的余温。 忽然耳边响起了稚嫩的呼唤声,“姐姐,姐姐。” 这声音有几分像苏童的,我连忙抬起头一眼看见小柱站在窗口。 我刚要扑上去,他朝我微微一笑,转身跳了下去。 “不要啊!别跳啊!” 我大叫着扑到窗口,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根本看不见刚才那抹小小的身影。 季嵘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声音似乎有点颤抖,“你,你干嘛啊,这肯定是你的幻觉。” 说着把我揽入怀里,往床的方向走去,我摇摇头说不,幻觉是不可能接二连三出现的,我真的看见了小柱。 “不,不可能,小柱在世时和你完全没有交集,那时你基本都在昏迷的状态,他怎么可能缠上你啊?” 顿了顿他接着说,要不,我们现在转病房,不,转院。 我愣了愣,有点惊讶于他的反应,未免激烈得让人心生揣意。 “你,你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不过,我倒觉得小柱对我并没有恶意,估计他是想回他最后呆的地方看看吧。 呃,好像有个回魂夜的典故,死去的人会回来,是回来死时的地儿还是出生的地儿来着?” 好半晌身后没有回应,我转身一看,病房里只要我一个人了。 季嵘呢?刚才不是在这儿吗?怎么会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呢? 顿时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刚想打开门,身后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我顿了顿回头一看。 窗台上,他,他又出现了。 我费劲地吞了吞口水,眼前的事情诡异莫名,已经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了。 季嵘在,小柱不在,季嵘消失,小柱出现,这特么好像形成了一个规律。 最为该死的,这一切恐怕是冲着我来的,只是祸福相依,躲也是躲不过的。 这样想着,似乎多了一丝勇气,深吸一口气我朝窗台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久了的缘故,感觉提步特别困难,每一步都好生费劲儿呢。 忽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若是我抓住小柱不要他跳下去,那么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他就不会死了? 对啊,他肯定是后悔自己的草率决定了,凭借最后的力量想改写结局,如今就只等我拉他一把了。 我简直要佩服自己的智商了,真是越想越对,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小柱面前。 我朝他伸出手,他没有一丝反应,眼神有点呆滞地看着我。 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什么,但几乎是无声的,我琢磨了一会儿不知他想说什么。 想了想我壮着胆子抱住他的腿,以防他忽然跳下去,谁知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是透明的。 我这才想起他已经死了,没有实体了,我想抱住他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小柱朝我露出了一个凄楚的笑容,转身跃下了窗口。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探头往窗下看,黑茫茫一片哪有小柱的身影啊,似乎跳出窗外就消失了。 这会儿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我连忙关好窗户回到了床上。 忽然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苏婉吗?你的病情没什么大碍了,再观察一天没事就能出院了。” 我点点头,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年轻医生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去,就在他转身的霎那,我忽然看到他背上匍匐着一个女人。 一个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女人,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转身看了看我,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 我愣愣地看着,一时之间忘记了思考,直到关门声重重响起,我才被惊醒过来。 啊! 我使劲尖叫起来,似乎这样能宣泄出心底无尽的惊惧,接着我感觉头昏眼胀的,连忙爬上床躺好。 之前在红竹林的幻境中,转瞬一切结束了来到这儿,这里四处都透着瘆人的恐惧。 医生背上的女鬼,死去的小孩不断跳楼,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某种关联呢? 不,万事都有因,有肉眼看不见的线相连,只要找出幕后这条线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猛地我想到了季嵘,他,他去哪儿了?我还是一个病人,如今这里又出现了异象,他是绝对不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的。 想到这我冲下了床,刚要开门,手机响了。 平时挺悦耳的曲调,如今在静谧的夜晚乍然响起,差点没把我吓得三魂掉了七魄。 我接了起来,里面是一阵沙沙的声音,杂乱,无章。 我喂了好几声,除了那沙沙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我嘀咕着又不说话,怕是打错了吧。 刚要掐断,电话那头忽然响起冷笑声,嘿嘿,嘿嘿。 谁啊?你是谁啊?你找谁啊,说话! 我嚷嚷了半天,对方除了笑还是笑,我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就在刚要挂断时,那边好像有人扯着嗓子吼叫了一声,重现!重现! 最后电话那头变成了嘟嘟声,看来对方已经挂断了。 第五十四章 太平间诡象 我被惊得出了一声鸡皮疙瘩,正默默琢磨时门一下被推开了。 还是那个医生,背上的女鬼诡异依旧,只见他的呼吸急促,脸色微微有点苍白。 “叶盈,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的朋友刚才出去给你买饭,遭遇了车祸。” !!! 季嵘?遭遇了车祸? 这,这怎么可能啊?他又不是人,难不成鬼也会死吗? 我定定神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很不好,送去,送去,哎呀,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我心里一下慌乱起来,仅有的理智在这霎那瓦解殆尽,我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完了,完了,季嵘肯定是出事了,要不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消失呢? “呃,你千万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我叫陈子豪,你叫我陈医生好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跟着陈医生穿过幽静的走廊,没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终于,陈医生停住了,手指缓缓抬起指了指前面说到了,你进去看看你朋友吧。 我抬起头,黑色的横匾上的三个大字刺痛了我的心,太平间! 不,不可能,季嵘怎么会躺在这种地方呢? 肯定是,陈医生在和我开玩笑,可是,我们似乎并不熟啊。 我转身想走,陈医生一把拉住我,指尖传来阵阵寒意,我哆嗦着甩开了。 “不,我不信,你骗我是不是?” “他,他在等着你呢,嘴巴没合上,眼睛没闭上,就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说着他指着门边的一具尸体,转身离开了。 不知怎地,听到这话我反而平静下来了,像一个行尸走肉般前进着。 “你,你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真真切切是季嵘的声音,我一下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脚下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手触到了白布,一只手猛地攥紧了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四周响起阴恻恻的笑声,我的心一沉,直觉感到上当了。 说也奇怪这会儿竟然忘了害怕,我猛地揭开了白布,我倒要看看这下面藏着什么妖孽? 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映入眼帘,嘴角噙着古怪的笑意,我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下一秒那女人忽然起身坐得笔直,向我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拥抱我。 我很快回过神来,拔腿就往外面跑,身后没有响动,估计她并没有追来吧。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再加把劲儿冲到了医院大厅,有来来往往的人,她再凶猛也不敢造次的。 很快我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身后传来一阵如魔的狂笑声,极具穿透力,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定定神把那笑声甩到脑后,不断加快步伐,忽然眼前的景色一下变了。 前方忽然弥漫着浓浓的大雾,我感觉自己迷失了,陷入了重重叠叠的迷雾里。 别急,别急,不就是鬼打墙吗?冷静下来一定会找到出路的,我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借此驱散心里越来越浓的恐慌。 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前进,不要被眼前的虚幻景象迷惑,这个鬼把戏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我慢慢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我猛地停下了脚步,不对劲,简直是太诡异了! 不对啊,按理说早就该走到楼梯口了,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平坦的路呢? 楼梯口呢?不会消失了吧? 就在我愣神之际,一双手穿过头发,狠狠卡住了我的脖子。 “哈哈,看你往哪里跑,我骑驴找马,终于找到了你这个人间极品。” 骑驴找马?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艰难地回过头,我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她就是趴在陈医生背上的女鬼啊。 我一下觉得呼吸紧促起来,使劲挣扎着,无奈这双冷如冰霜的手力气太大了,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了,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直到一声断喝传来,“哪来的孽障!居然敢动我的人!” 是,是季嵘,他来了?! 我简直是又惊又喜,连忙睁开了眼睛,接着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双手松开了,我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墙壁上。 “哼,你,你们等着瞧,我是不会放弃的。” 瞬间阴风扫过,眼前的大雾很快消失了,我这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太平间。 一只手重重打在我肩膀上,我回身一看,是季嵘! 这一刻我激动得快掉下泪来,他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说道,“好了,先离开这个地儿再说,别惊扰了这些朋友休息。” 我这才反应过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跑回了病房。 …… “傻丫头,你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啊,我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 我猛地扑到他怀里,头使劲蹭着他胸口,只可惜那里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陈医生,说你出事了,带我去看你,我关心太切以至于分寸大乱,你别怪我行不。” “唉,好吧,知道你关心我,我都开心死了。” “对了,那女鬼什么来路啊?她之前趴在陈医生背上呢,看来早就缠上陈医生了。” 季嵘慢慢松开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说话啊。 “糟了,糟了,这里面太多鬼把戏了。先说说你吧,先在窗口看见小柱,接着又一个人拼命往太平间冲,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 “而且,今儿是月圆之夜,另一个她说不定还会趁虚而入,我必须得去布置一下,你自己小心点。” 我连忙点点头,身旁飘过一阵烟雾,接着季嵘就消失了。 我才舒了一口气,眼角忽然瞥见窗台上又出现了那抹影子,他又来了! 我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当个旁观者。果不其然,接着小柱又跳了下去! 啊!我捂住脑袋使劲摇晃,觉得里面快要炸开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出现,跳楼,出现,跳楼,他为什么要一直重现这个动作呢? 第五十五章 连环煞 重现?我一下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好像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里,最后提到的就是重现! 重现?!什么重现呢? 一个念头脑海里油然而生,我知道了,重现就是死亡瞬间重现,小柱不断在我眼前演习着死亡瞬间。 仿佛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抑或是身不由己,陷入了一种魔咒里? 对了,小柱肯定受制于比他更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是在向我求救,让他的身心得到彻底的救赎?! 一连串的问题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觉得头好痛,好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艰难地挪到了床上躺好,趁着等季嵘回来的间隙,重新把所有诡异的事梳理了一遍。 陈医生背上的女鬼是谁啊?她的尸体在停尸间,这就说明她才死不久,而且是死于医院的? 女鬼和小柱之间会不会有某种关联啊? 还有,月圆之夜马上来临,眼睛里的邪灵已经在蠢蠢欲动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加上,小柱,停尸间的女鬼,尼玛这不是四处受敌吗? 正想得入神,门一下被推开了,季嵘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本来我是想问点什么的,但看他那副样子只得把话吞了回去,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谁知他竟靠上前来,我本能地往后一缩,特么,都生死攸关时候了还想那事啊? “别动,想什么呢,我看看你的眼睛。” 接着他翻起了我的眼皮,一点不温柔,我痛得龇牙咧嘴。 “眼魂还在,她暂时还没有出来,这医院里气息很是诡异,几方力量都在蠢蠢欲动。”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咋办啊?快想办法啊。 “对了,忘了告诉你,陈医生背上趴着一个女鬼,女鬼的尸体在停尸间……” 季嵘脸色顿时变了,啊了一声说,你咋不早说啊,女鬼肯定是才死不久尸体还没火化的,而且是死于医院,说不定是陈医生的病人呢。 我一拍脑门,真是有够糊涂的,想了那么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若真是陈医生的病人,那身份不就很容易查清吗? “还有,你离开这会儿小柱又出现了,我感觉他是在演练死亡瞬间,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的……” 季嵘愣了愣,脱口而出,不,他是被逼的,没有人喜欢去回忆死亡瞬间,那是留在世间最痛苦的记忆。 我的眼睛瞪大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啊,有多少鬼魅忘记自己的死因,估计就是死亡时太痛苦了选择性失忆了。 小柱,只是一个孩子啊,死了都不得安宁,被逼回忆,重复死亡瞬间,真是太可怜了。 忽然季嵘跺了跺脚,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 “估计你眼魂在蠢蠢欲动了,引得周遭的邪灵把你当成目标,这招真的是太阴险了。”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为我树敌,让我被几面夹攻,这样她更好下毒手。 “呃,你说,小柱会不会是被她控制了?” 季嵘皱皱眉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不是她,就是停尸间那女鬼。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停尸间女鬼先控制了小柱,让他重复上演死亡瞬间,借其阴气达到鼎盛,让女鬼能重生。 但随着你来了后,眼魂里的邪灵控制了那女鬼,让她驾驭陈医生的意识,骗你去停尸间,幸好我来得及时。” 我吓得掩住了嘴巴,真是太险了,差点就让对方奸计得逞了。 “可是,女鬼为什么要缠上陈医生啊?莫非是死于医疗事故,心有不甘想报仇?” “报啥仇?你看见她伤害了陈医生吗,她只是把他的身体当作寄体罢了,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我低头嘀咕着,难不成是随机事件,陈医生和女鬼没有一点瓜葛? “这也不一定,估计还是有亲密关系的,不然女鬼攀附不到陈医生身上。” 我着实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这家伙说话真是有够奇葩的,自相矛盾啊。 “还没想通,女鬼缠上陈医生是因为他们有某种联系,而女鬼的目的应该不是害陈医生,她对他并没有散发出仇恨的光芒。” 我还想开口,季嵘拍了一下我的肩说好了,轮到你出场了,挖出陈医生的过往。 “啊,我们还要去调查女鬼和陈医生的往事啊?是不是消灭了女鬼,能令眼魂的力量大大降低呢。” “废话!越是邪灵,鬼魅多的地方,眼魂就更容易增大力量,所谓同性相斥啊。 我们多消灭一个,眼魂能吸取的能量就少一分,我们对付起来的胜算就更大。” 我点点头转身刚要拉动门把,季嵘忽然开口说等一下,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先破小柱的封印,让他结束无止境的死亡重现……” 我连忙拍手叫好,说你快去啊,别让小柱再受苦了。 “不是我,是你,你去破。 听着,待会儿他还会出现,你去把他拉下窗台,只要破坏了死亡现场就好办了。” 啥?我,我去? “可是,可是我抓不到他啊,他没有实体,他,他是魂魄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以致于说话都结巴了。 “今儿是小柱死后三天,也是凶气最旺的时候,今晚必须出手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碰触不到他的身体,这不给你准备了接魂带,你只要打到他身上就可以了。 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黑带子,翻来覆去看实在看不出哪里特别啊,这,这能行吗? 忽然头上的灯闪烁起来,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死死抓住季嵘的手不敢松开。 很快灯彻底灭了,我,我们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苏婉,别怕,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马上要现身了,我要走了……” 我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控制不住尖叫起来,说不,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怕啊,求你了。 我说着使劲儿去挽他的手,我不想让他走,即使他在身边不言不语,什么都不做都行。 第五十六章 生死缝隙 “乖,我得去停尸间镇压住女鬼,不能让她来捣乱,这事你一定要办好了。” 听闻此话我深知这关必须自己一个人过了,咬咬牙点点头,目送着季嵘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关上门的霎那,他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上去嘶哑又带着些许隐忍。 “记住,一切皆是幻象,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再厉害的东西都不能伤你分毫。” 我点点头,握紧手里的接魂带,缓缓走到窗边,等待着小柱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等了多久,我只觉得腿脚酸软,口干舌燥,不自觉倚着墙壁喘息起来。 忽然一个念头扑闪而过,据说人死后三天要回魂,好像是去出生的地方看看,这样才算是彻底告别尘世。 那么小柱就不会出现在死亡之地了,而是出现在他出生的地方,这样一来即使我有宝贝,也改变不了他的死啊。 今晚是最后的机会,破不了封印,女鬼岂不是会吸食这份回魂力量而变得更加强大呢? 我越想越懊恼,绝望像枯藤疯狂滋长着,一点点把我淹没了。 嘻嘻。 耳边传来细不可闻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小柱床上坐着一个小孩子,不,应该说婴儿更恰当点。 此时,正瞪着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嘴角浮起诡异的笑。 “你,你是,你是什么鬼东西啊?”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是人,从来没有婴孩能笑得如此诡异的,露出红色光秃秃的牙床。 话音刚落,那婴孩竟然直起身子伸手似乎想摸我的脸,吓得我不住往后缩,嘴里嘟囔着你,你别乱来哈。 “姐姐,我是小柱啊,你不认识我了,你昏迷时我天天守在你床头呼唤你呢。” !!! 小柱?他是小柱?这怎么可能啊? 鬼婴孩眨巴着小眼睛,声音听上去十分稚嫩,我只感到心里一阵发冷,此情此景已经诡异得超出我的想象了。 “你,真是小柱?不是,你怎么会变成了婴儿啊?” 我吞吞口水,战战兢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对方呵呵笑了几声。 “因为,今晚是我的回魂夜啊,我回到了出生的地儿,所以变成了刚出生的样子。”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你出生在这里?在这家医院?” 小柱点点头,说是的,还在这张床。 我只觉得一股晕眩的感觉向我袭来,不得不说命运真的是太微妙了,一张床竟承载了用一个人的生与死。 “呵呵,十年前我降生在这张床位,十年后我走也是在这张床位,这该死的人生是不是太巧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此时他的眼神变了,一股戾气缓缓而生,接着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啊了一声,低头看着那只皱巴巴的小手,不明白为何有如此大的力道,竟让我不能动弹。 “你,你干嘛?放开我啊!” “姐姐,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这操蛋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凭什么啊?” 他的怒吼声回荡在耳边,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回旋着,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我隐忍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掰那只手。 “你,你别这样,你的人生已经落幕了,去该去的地方吧。” “不,凭什么落幕啊?我还没好好享受这个世界呢,我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完成呢。” 我愣了愣,一时竟有种无言相对的感觉,病痛向来是天意并不是人为,而且他是死于自杀。 怎么算,也不怨不到谁啊,他这股戾气从何而来呢? 手上的刺痛越来越甚,情急之下我死死咬住了对方的手,只听啊一声那手飞快缩了回去。 我连忙往门口冲,想打开门跑出去,这地儿我是一刻都不敢呆了。 小柱,已经彻底变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戾气已经吞噬了他,他被黑化了。 可是,门就像被从外面锁住一样,我怎么也拉不开,身后忽然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 我胆战心惊回头一看,小柱已经爬到了地上,正一步步向我靠近呢。 只是,他爬得格外缓慢,所过之处有一条红红的血痕,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你,你别过来,怪物,你是怪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恐状态下,我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开始口不择言大骂起来,似乎这样能驱散心里的恐惧。 “我,不是,我不是,你胡说!” 他停住了动作,仰脸瞪着我,眼睛里迸发出阴寒的气息。 我吓得几乎尖叫出声,手不自觉捏成拳头,直到左手触到了一个冰冷之物。 接魂带?! 对啊,还差点把这宝贝忘了,于是下一秒我举起往对方身上砸去,尖叫声顷刻间响起。 “你不是小柱,你是怪物,你是被啃噬了心智的怪物!” 他的身形不断颤抖,眼神里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我心里一下有底了。 原来,他真的害怕这玩意,肯定能抽得他魂飞魄散。 忽然,我发现带子抽不动了,回头竟发现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攥住了带子的另一端。 我被惊呆了,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 啊! 我连忙丢下带子,双手捂着眼睛,手缝里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动。 是,是血,我流血泪了?! 下一秒只听一阵笑声响起,回荡在房间里听着格外的张狂,不可一世。 “哈哈,你自己就是一个怪物,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要点脸好不?” 我愣了愣,随即抬起头来,猛地对上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是,是她?眼魂里的幽灵出现了?! “不,我不是怪物,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寄存在我眼睛里,我怎么会变成怪物?” 一股怒意从心底冲上来,我几乎忘记了害怕,满心只有愤怒。 说着我竟伸手去推了那张脸,入手毫无感觉,那张脸微微向后仰了仰。 对方,瞪着血红的眼珠,朝我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意。 “还记得我的话吗?你的眼睛我给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如今月圆已至,我上门讨债来了!” 第五十七章 成长裂变 !!!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门被撞开了,一个黑糊糊的玩意儿滚到了我脚下。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居然是他?! 苏童,蜷缩在我的脚下,身子被拧成了一个麻花,微微颤抖着。 我连忙蹲下摇晃着他,“苏童,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啊?” 没想到我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他不是魇吗,怎么成了魂魄的存在啊? “你,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你有没有有人性啊!” 我站起来愤怒地瞪着眼前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我的愤怒和仇恨宣泄殆尽。 “哈哈,骂得好,尽管骂啊,别忘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啊。” “尼玛,你到底是谁啊?是谁?!” “别废话了,还我,还我。” 她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指甲暴长,我傻乎乎看着就像魔怔了没有一点反应。 “我终于等到今天了,期盼已久的此时,不用我自己动手吧,快点给我。” 她微微笑着,眼睛里却流出泪,怵目惊心的血泪,很快她的脸上开始血迹斑斑。 我吓得不住往后退,还眼睛?怎么还?不会要我挖出眼睛吧。 猛地脚下颠簸了一下,低头发现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那玩意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我低头才看清楚是小柱,如同鬼魅一般的婴孩,不过身子好像长大了一点,看上去约摸有两岁了。 “姐姐,帮我,帮我,求你了。” 他忽然拉着我的手,低声哀求起来,我愣了愣蹲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说也奇怪,这会儿我觉得他一点不可怕了,给我的感觉亲切地犹如邻家弟弟。 “月圆之夜和我的还魂夜重合,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大好机会,我一定要摆脱恶灵的控制,我要回家。”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小柱是有自己的意识了吧,这是好事呢。 谁知我刚想问咋帮?身旁掠过一阵劲风,她冲过来拎起了小柱。 “滚远点,你个小王八,还敢跟老娘争! 老娘陪着她长大,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容易吗?”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小柱往地上重重一摔,情绪显然已经失控了。 可怜小柱吓得瑟瑟发抖,眼神不住往我这边瞟,我连忙扑了过去,却被一道光圈挡住了。 “结界?这,这是结界?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我大声咆哮着,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这一刻我真的想撕烂她的脸! 那张脸和我的一模一样,心却比我狠毒百倍。 “哈哈,可怜?谁不可怜啊?每个人都有伤痕累累的伤口,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这个小崽子不能再留了,他会让你心软,打乱我的计划的。” 她的话音刚落,小柱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在地上翻滚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发生变化,手和脚越来越长。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小柱在长大! 最开始看见他时是婴孩,刚才是两岁,现在又大了不少,接下来会恢复他死亡时候的年龄吧。 我使劲去抓那光圈,却被一次次挡回来了,除了眼睁睁看着小柱受苦别无他法了。 没一会儿小柱站起来,脸上露出凄楚的笑意,接着朝我深深鞠躬。 “姐姐,谢谢你带给我的温暖,我要走了,万般都是命啊,我不怨了,谁都不怨了。” 这会儿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十来岁的大小了,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接下来会跳楼吧。 最后一次,在我眼前重复死亡瞬间,然后彻底消失。 不行,我必须要阻止他,只有破坏他的死亡瞬间,才能破除女鬼的封印。 刚要迈步却发现,脚就像被胶水粘住了,竟无法挪动分毫。 “小柱,小柱,别跳啊,跳出这该死的宿命吧……” 我大声咆哮着,一遍又一遍,几乎是歇斯底里起来。 小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接着摇摇头爬上了窗台。 “姐姐,谢谢你给我的温暖,我铭记于心呢。 让我走吧,结束这非人的折磨,每一次重复死亡瞬间都让我痛苦万分,好比不断地撕开伤口撒盐。 但愿,来世还能有幸遇见你,陪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小柱直直地坠落下去,我哇啦哭出了声,知道这次是永不再见了。 第五十八章 最恶毒的咒骂 刚要扑上去,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语调十分熟悉,有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感觉。 “苏婉,你对你的人生满意吗?当年江边的一幕,让你变成了红眼珠的怪物,你父母以为找高人能遮掩住,清除你的记忆能遮掩住,错了,错了。 往事,从来不会被埋没的,那个她植根在你眼睛里陪着你长大了。 如今,她来了,她回来了,她要把你的一切都夺走。 你,很快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寄生虫。” “不,不要说了,闭嘴,闭嘴啊。” 眼前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凑得更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充盈在四周,冷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当年的我做错了什么,无非就是小孩子的好奇心,为什么要缠上我啊?为什么啊?” “哈哈,哈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毫无道理,你无路可逃。” “对了,他,他是你害死的吧,你拉着他踏上了死亡之旅,你这个刽子手,刽子手!” 我忽然想到了藏在记忆深处那个如画少年,情绪瞬间崩溃了,几乎是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呵呵,那次其实是我重生最好的机会,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用命替你挡过了这一劫。 苏婉,你他妈就是一个灾星,害人害己的灾星!” “不,我不是,你胡说,都是你害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话音刚落,苏童忽然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弯曲成麻花一样的身体不住扭曲着。 “你,你是灾星,要不是遇到你,我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吗? 崔莹充其量只是让我爸复活,断不会让我魂飞魄散的。 你,都是你闯入害的,你是杀人凶手!” 苏童的控诉如同重雷声声击打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得我捂住胸口直不起身。 眼前弥漫开一丝丝白雾,视线慢慢模糊起来,我伸手想抓住什么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只要你不死,红眼珠就会终生缠绕着你,所有接近你的男人都不得善终。 你,注定克尽天下所有的男人,还有比你更可悲的人生吗?” 不!不!记忆深处的凄楚开始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觉得脑袋痛得快爆炸了。 使劲捂住耳朵,但是没用,那该死的声音还是一丝丝往脑海里钻,身体几乎痉挛起来。 “呵呵,你还想逃避? 没用的,遗忘是抹不掉事实的,它们一直都寄存在你心底最深处。 每当夜幕降临午夜梦回时,就慢慢爬出来啃噬着你,锥心刺骨的痛不好受吧?” 我死死抓着墙角,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了,声音经久不绝地徘徊在房间上空。 我踉跄着,跌跌撞撞着,直到身子撞上了窗台。 “苏童,姐姐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呢,想带你走,带你去看外面多彩缤纷的世界。 可是,我真的没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我竟然害了你……” 到最后我几乎泣不成声,越来越多的愧疚堆积在心间,令我痛得无法呼吸不能自已。 苏童呵呵笑了笑,使劲往前面爬,没一会儿就凑到了我面前。 此时他的五官是扭曲的,我伸出手想抚上他的脸,心尖掠过一丝丝心疼。 他猛地侧开脸,让我的手落空了,“滚,你别碰我我,你这个灾星,灾星。” 说着他竟然朝我不断吐口水,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我不断往后缩,直到坐到了窗台上。 苏童的声音还在回荡,我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只手伸了过来。 “来吧,孩子,还有我爱你呢。” 我愣了愣,伸手紧紧握住那只手,说不上温暖,只是柔软如棉花,给人很舒服,很信赖的感觉。 很快我被那只手拖着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窗外,一片白雾笼罩犹如置身仙境。 “孩子,去吧,窗外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再也没有痛苦环绕了。 只要,你勇敢跨出一小步。” 那声音还在耳边围绕,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我愣了愣,绞尽脑汁使劲回想着,终于我想起来了,是,是当年封印眼魂的那个婆婆。 忽然眼睛传来一阵刺痛,轻轻用手揉了揉,手心里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 我,已经在流血泪了,这样的日子说不定会伴随终生呢。 我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婆婆不会害我的,她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是来给我指明正确的道路的。 想到这我使劲儿点点头说,说好,我累了,我想去世外桃源歇歇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爬上了窗台,和我四目相对,接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定定看着她,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这个陪着我一起长大的幽魂,伸出手和她紧紧相握。 瞬间我感觉好温暖,有种被父母呵护的暖心感觉,她嘴角擒起的笑意越来越浓。 “走吧,孩子,放心地去吧,知道你累了你想歇歇了。 你那千疮百孔的人生就交给我吧,未完成的心愿我也会一一帮你实现的。” 我点点头,嘴角往上扬,轻声说着谢谢。 接着她推开了窗户,迎面扑来一阵大风,我被吹得打了一个激灵。 “来,把脚伸出去,很快,很快你就能得到永远的解脱了。” 她的声音很轻柔,听上去说不出的悦耳,我怔怔看着学着她把脚伸到了窗外。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断喝,“急急如律令!中!” 下一秒我只觉得背心一痛,好像有只手把我拽了下来,而她却失去平衡直直地坠了下去。 我回头一看,季嵘的眼神里盛满了惊恐和不安,“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小命就丢了。” 我甩了甩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点,说苏童来了,他数落我,他怪我呢,说我是灾星,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说着我朝地上看去,这才发现地上空空如也,哪有苏童半点影子啊。 “不,你所见所闻都是假象啊,苏童是不会怪你的,纵然他的命薄如纸,却依然感激和你的遇见。” 第五十九章 黑夜媚情 “真的?” “真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所有的都是迷惑你的假象,你唯有坚定初心方能克服一切幻想。” 我点点头,这会儿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原来苏童根本就没出现过,是该死的她利用我心里最薄弱的环节强攻。 想让我无地自容,觉得生无可恋,从而自愿放弃生命吧。 “可是,小柱,他最后还是跳下去了,我没能阻止他。” 越说越感觉心里憋屈得紧,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掉,季嵘露出心疼的神情一把揽我入怀里。 “没事,不怪你,那是小柱的宿命。 这个地儿是他的死亡之地,也是出生之地的话,那么悲怆的气息将会加重许多,让小柱自个儿放弃挣扎。 我点点头,心里知道他所言不假。 想了想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停尸间女鬼被控制住了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了,那女鬼失去了小柱的阴气助力,根本无法兴风作浪了。” “对了,小柱不是被那女鬼控制住了吗,一次次重复死亡瞬间,为什么刚才他能挣脱束缚选择彻底结束生命呢?” 我忽然想到了这个疑点,季嵘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好像在沉思。 “估计是回魂夜赐予了小柱无穷大的力量,生与死重叠,从婴孩成长,女鬼已经无法控制他了。 再一个,女鬼肯定给予了小柱希望,让他忍痛重复死亡瞬间就能获得某些东西,比如重生或者是见亲人。 小柱在最后经历成长蜕变过程中,激发出了所有最悲伤的气息,他感觉生无可恋于是彻底放弃了生命。” 唉,我深深叹了口气,或许对小柱来说看淡,解脱也是一种幸福吧。 这时灯光已经恢复了,刺目的光线让我的眼睛有点不适应,刚要捂上忽然瞥见地上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连忙凑过去一瞧,居然是一个黑色的纸人。 “别碰!” 季嵘一把打掉我伸过去的手,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这纸人是苏童,眼魂邪灵幻化出来迷惑你的。” 说着季嵘捡起来揉碎扔到了窗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我回过神来连声说别,别扔,让我看看苏童也好啊。 “傻丫头,那玩意儿差点魅惑你,让你跳楼呢,别惦念苏童了,他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获得了重生。 我想,此时他肯定是幸福的吧。” “真的?” “真的,不骗你。” 接着季嵘把我扶到床上躺好,叫我好好休息,明早就出院回家。 想到回家,让我的心情大好起来,似乎能瞬间忘掉所有的阴影。 季嵘也跟着躺下来了,轻轻地吻着我的眉梢眼底,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手毫无底气地推搡了几下。 直到他的唇覆上了我的唇,一股犹如触电的酥麻感觉袭遍全身,舒服得让我不禁低吟出声。 “小婉,小婉,我好想你,好久没爱你了。” 我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颈,任他的鼻翼轻轻拂过我的鼻尖,亲昵地在我耳边低语。 一只略微有点冰冷的手伸到了被子里,开始制造出一波波让人又冷又热的心跳感觉,我不禁弓起身子祈求更多。 直到他完完全全覆盖上了我的身体,我发出满足的低吟,随着越来越快的律动,我感觉犹如置身于海上思绪慢慢游离了…… 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尖叫声在耳边回荡着,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窗台处有个人影晃动着,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看了看身旁已经没有季嵘的身影了。 “谁?谁在那儿?” “嘘,是我,别怕,我看看。” 季嵘的声音在黑夜里听着有一种致命的蛊惑感,瞬间让我心安定下来了,只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一会儿尖叫声停下来了,季嵘转过脸对我说,快,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天台。 “为,为什么啊?那尖叫声是谁啊?” “别废话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要不,我先去,你跟着上来。” 我连连说不,不,别丢下我,我马上穿好,马上。 季嵘扑哧笑出了声,此时的表情有点萌,有点可爱。 我瞪了他一眼,哼,可恶的家伙,居然敢耍我。 接着他坐到床边为我扣扣子,嘴里叨念着,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呢。 我的动作顿住了,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会看到可怕的事情啊?到底有多可怕啊? 话音刚落,那尖叫声又响起来了,吓得我猛地扑到季嵘怀里,小心肝扑腾扑腾越跳越快。 “呃,这叫声怎么好像是男的啊?” 这会儿我忽然听清楚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季嵘,对方勾唇一笑,拍了拍我的脸颊。 “是陈医生。” 陈医生? 我一下回过神来,是停尸间的女鬼对不对?她发现小柱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于是恼羞成怒拿陈医生开刀? “哈哈,特么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呢,我倒感觉那女鬼对陈医生没什么恨,只有强烈的爱。 若真是会伤害他,那也是因爱生恨的结果。” 我皱皱眉,自动脑补出一系列画面,照季嵘的意思分析,那就是爱而不得,他们不会是情侣,爱人吧? “别发呆了,快走吧,女鬼的能量马上要消退了,最后的时间她肯定会清算和陈医生的爱恨恩怨的。” 很快我们到了顶楼,我刚要跨进天台的小门,季嵘回头朝我摇摇头。 “等一下,我先进去侦查情况,五分钟后你再进来。” 我摇摇头嘟着嘴说不要,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不,若是危险的话,有你在我没有退路了,乖,听话啦。” 季嵘拍拍我的脸,笑容一丝丝漾开,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沉溺。 我瞬间就缴械投降了,慢慢放开他的手说你要小心点喔,有危险的话赶紧回来,咱不趟这浑水。 …… 从来没有觉得五分钟如此漫长,我几乎是掰着手指数到的,等我冲到天台上一看,瞬间惊呆了。 只见那女鬼披头散发,满脸狰狞地站在季嵘对面,双手张开成爪状,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陈医生在天台边站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女鬼,神情非常呆滞,似乎还带着一丝落寞。 第六十章 都是痴情人 我顾不上和季嵘寒暄,冲到陈医生面前,叫他下来,危险。 季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满头大汗,晶莹的汗珠顺着额头,脖颈处缓缓落下。 “小婉,走开,别靠近他!”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往季嵘的方向跑去。 天哪,他怎么会流这么多汗呢,难不成被这女鬼算计了? “你,你居然能看见他?” 女鬼忽然开口说话,顿时一股阴寒的气息传来,周遭的温度也下降了好几度。 我僵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特么这是啥鬼话?我又不是瞎子,陈医生一个大活人我肯定能看见啊? 接着一根冰冷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逼迫我和她目光对视,我吓得使劲挣扎着,所幸她很快放开了我。 “你,你的眼珠?你居然有眼魂?” 我猛地反应过来,难道陈医生已经死了吗? 非得有眼魂的人才能看见他? 这样想着我偏过头仔细瞅着陈医生,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和普通人的确有点不一样,几乎是半透明的。 “他,他死了?” “屁,他怎么可能会死?除非我要他的命,否则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可是,可是我那么爱他,怎么会舍得他死呢,怎么会舍得呢。” 此时女鬼的神情一下变了,由之前的愤怒狰狞,变得柔情万分,但是显现在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越看越觉得诡异莫名。 “你的眼睛好特别,能看透这纷纷扰扰的世界,看透天下所有的险恶人心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女鬼怕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吧,疯疯癫癫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嵘朝我努努嘴,我很快反应过来,他是要我和女鬼拉家常,分散她的注意力吧。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过脸问女鬼怎么了?受到什么伤害了? 谁知话音刚落,她恶狠狠地瞪着陈医生,哼,其实男人心才是海底针呢,看不透摸不着。 我正在想这话怎么接时,女鬼忽然提到了音量,“你的眼睛不是很厉害吗,你去帮我看看,他到底长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若是看不真切,我就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好不好?” 说着她的手做了一个挖的动作,我被吓懵了,眼睛不断瞟着季嵘,想对方给我支招。 谁知季嵘却对我频频点头,好像要我答应对方的要求,我被吓了一跳,特么他是不是糊涂了? 真的眼睁睁看着她挖陈医生的心而不阻止吗? “男人的心犹如天上的云朵,云卷云舒,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一秒可以对你柔情似水,下一秒就能让你遍体鳞伤,所以我还是抓出来给你看看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手飞速握成爪状,指甲瞬间变得很长,往陈医生的后背抓去。 啊,不要。 我惊呼出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季嵘怎么还无动于衷呢,再稳下去对方真的会把陈医生的心挖出来啊? 季嵘忽然动了,不过不是阻止,而是往地上吐口水,瞬间女鬼发出阵阵惨叫声,缩回手在地上打滚,哀嚎着。 我怔怔看着这一幕,有点似懂非懂,接着视线往下移,发现他们脚下有一个圆圈,此时女鬼的身体倒在圆圈之外了。 我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季嵘叫我陪她说话,看来是想引她出线自取灭亡,鬼和鬼之间的套路还是挺深的。 看着女鬼在地上翻滚,拉扯头发,发出骇人的惨叫声,我心里畅快极了,只差没拍手叫好了。 直到季嵘惊呼出声,“小婉,快,去把陈医生拉下来。” 我这才想起了他的存在,连忙跑到他面前,此时他正露出迷茫的表情,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把手伸过去,大叫陈医生,快下来啊,危险! 他一个激灵,眼神慢慢有了变化,从迷茫变成了吃惊。 接着他跳下来了,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心念一动,问他之前在哪里啊? “办公室啊,我正在写住院记录呢,一阵风吹来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就好像睡着了。”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女鬼催眠了他,然后把他劫持过来的。 “呃,小慧?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陈医生的眼神落在地上,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接着撇开我的手冲了上去。 他们,果然是老相识,看来关系还匪浅呢。 女鬼的头一下抬起来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子豪,你怎么能看见我了?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我都围绕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可你压根就没正眼瞧过我呢。” 我翻了一个白眼,特么,你之前是趴在人家背上,他背上又没有眼睛,自然是看不见你了。 这女鬼,有点蠢呢,情商忒低。 只是生前也对她视而不见?看来她还是一个狂烈的追求者呢,不过在我看来,两人一点都不般配,陈医生文质彬彬,儒雅书生气质,这女鬼嘛属于丢人堆里冒不出一个泡那种。 “对不起,我,我只是无法正视这段感情,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最亲的姐姐而已。” 陈医生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接着蹲下身握住女鬼的手,把女鬼轻轻揽在了怀里。 女鬼低下头脸上显出了些许红晕,“唉,都是我不好,非要把姐弟情扭曲成男女之情,倒让你为难了。”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的离去可曾让你感受过心痛的滋味,可曾为我流淌过一滴眼泪?” 陈医生点点头,一行泪珠夺眶而出,“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开导你,让你心如死灰生无可恋了。 当时看见你满手是血的时候,我的心都吓得停止跳动了,我怕失去了,我不想失去你啊。” 第六十一章 画地为牢 满手是血?这是啥死法啊? 这时季嵘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似乎听到了我的嘀咕声. “真是小傻瓜,很显然她是割腕自杀啊。”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只见女鬼捂住了陈医生的嘴,“别说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我也不奢望重生和你重新来过了。 我会带着这份希冀去往生的,但愿老天垂帘,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陈医生猛地嚎啕大哭起来,透着满满的不舍和心疼,让人闻之落泪。 “对不起,对不起,当我赶到抢救室时,你已经走了。 这声迟到的对不起,如今能亲口说给你听,也算是上天眷顾了。” 女鬼点点头,笑中带泪,接着身形一点点如同水蒸气消散,转瞬间无影无踪了。 陈医生望着空荡荡的双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季嵘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他迟来的爱感化了女鬼,让她自愿堕入轮回。” 我点点头心里也唏嘘不已,世间最伤人莫过于求而不得的情爱了,足以让人遗憾终生,缠绵至死。 “走吧,给他们多留一点时间。” 我拉着季嵘往出口走去,季嵘的神情有点伤感,“你说,这世间有多少相聚就会有多少别离吗?” 我愣了愣,有点敏感地想到了我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终究是人鬼殊途啊,终究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吧。 我一把搂住了他,轻轻含住他的耳垂,“我不管那么多,千里的路纵使只能陪你一程,我也知足了。” 他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接着把我按倒在墙壁上擒住了我的唇,我死死抓着他的肩膀轻轻娇吟着。 猛地,他放开了我,脸上显出惊慌的神情,我吓得连忙抓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糟了,不该把陈医生一个人留在天台,这下坏了,坏了……” “别急,你别急,有话慢慢说啊。 那女鬼已经灰飞烟灭了,陈医生一个人在天台不会有危险的,他最多是想祭奠一下往昔的美好罢了。” “……” “呃,你是不是担心陈医生会想不开跳楼啊?” 季嵘没有说话,转身往楼上跑,我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不是,地上那个圈是结界,女鬼即使走了但她的精神体还在结界里,恐怕陈医生会走不了。” 啊,怎么会这样? 很快我们来到了天台,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呼出声,真是太诡异了。 只见陈医生躺在地上的圆圈里,瞪着眼睛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呵呵的笑声。 笑容说不出的诡异,面容几近扭曲,双脚微微颤抖着。 我吓得缩到季嵘身边,这,这抽哪门子风啊,自己掐自己,还能这样玩啊?! “唉,还是迟来一步,他误入了结界之中,被女鬼残留的悲戚气息所扰……” “啊,所以他出不来了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这样,你去抱住他,把他拖出圆圈。” !!! 第六十二章 生离死别的痛 我有点懵了,叫我去抱,抱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也太那个了吧。 “别愣着了,那股悲戚气息快把他吞噬掉了,唯有你身上的气息能解。” 这么一说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羞涩了,冲上去抱着陈医生想把他往圆圈外面拖。 猛地,我惊叫起来,这陈医生看着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身材说不上魁梧但也不至于才这么点分量啊。 我几乎是毫不费力就把他抱起来,甩到了圆圈外面了,陈医生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没有听清楚。 只听砰一声,季嵘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扶起地上的陈医生在他头上画了几个圆圈。 顷刻间有黑烟从其头顶缓缓升起,陈医生的脸色开始由白变绿,然后变红……最后变成了黑色。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又是啥神功啊? 好半晌,陈医生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季嵘长长舒了一口气,在指尖上系上红绳牵着陈医生过来了。 “哇塞,刚才那变色是咋回事啊?就像七彩龙珠……” 季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活生生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 “你啊你,你不知道他是魂魄的存在吗,居然那么用力把他甩出去……”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当时女鬼还惊诧我怎么能看得见陈医生呢,还有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轻如鸿毛。 我真是太后知后觉了,这些异常不就是魂魄的基本特征吗? “那,他没被我摔坏吧?” 我吞吞口水,刚想伸手去触碰陈医生,却被季嵘甩开了。 “别碰他,刚才为他镇魂了,现在把他牵回办公室。” 我点点头说好,这就是传说中的牵魂吧? 季嵘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说我都没听说过什么牵魂,只有赶尸好不。 期间季嵘的脸色很凝重,走得也很缓慢,直到把陈医生送回了办公室座位,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小婉,收拾东西我们该走了,这地儿不能久留,怕还要再生事端。” 我啊了一声,心里怦怦乱跳起来,这么说危险还没解除啊。 “不是,女鬼走了,小柱走了,眼魂邪灵也被消灭了,还怕啥啊?”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心里有点不踏实。 那个眼魂,只是跑了,并没有被消灭。这不,你的眼珠还有点红呢,若真是消灭了你的眼睛就会恢复正常的。" 我还差点忘了眼珠这回事呢,他这么一提吓得我连忙按住,带着哭腔说咋办啊,我这样子咋见人啊,再说她一日不除就像埋下了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 我越说越伤心,最后几乎瘫软在地,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话音刚落,本来伏在桌面的陈医生忽然嘿嘿笑出了声,霎那季嵘的脸色变得铁青,用力扯着我往外冲去。 他的手劲本来就大,加之粗鲁地抓着我的胳膊跑,我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直叫唤。 “放手,放手,疼啊。” “忍着,比起小命这点痛算什么。” 这番话几乎是从对方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我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这,这意思是不跑就是死路一条? 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我兢兢战战地回头一看,陈医生正一脸狰狞地跟在我们身后。 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身形僵硬,嘴角扬着奇怪的笑意。 不对啊,我们在跑,他在走,而且还走得特么慢,按理说追不上我们啊,季嵘为什么还如此紧张呢? “别跑了,他走得这么慢,怎么可能赶得上我们呢?” “……” “对了,他发啥神经了,为什么要追我们啊?我们可是好心好意救他……” 下一秒我僵住了,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戳中了。 我费力地回过身,只瞥了一眼,呼吸急促起来,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季嵘一把抱起我,左手做了一个手势劈过去,啊一声响起的同时我只觉得地面开始倾斜。 有种即将坠入深渊的感觉,吓得我连忙抱紧了季嵘的脖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杀了她!杀了她!我帮你时光倒流,追回遗憾。” 影影绰绰的声音四面八方向我涌来,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转念之间已经想通了其中盘根错节的东西。 背心传来刺痛时,我转身竟然看见一只暴长的手,伸长了至少两三米戳向我的心。 那是陈医生的手,只是他的脸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我的脸!!! 这瞬间我全明白了,她,她来了,她竟然附身在陈医生身上了。 接着还会利用陈医生的悔恨之心,让他为她马首是瞻,对我们步步紧逼。 下一秒砰一声我摔在了地上,忍着痛我爬起来眼睛搜寻着季嵘,然后扑了上去。 “你,你怎么了?” “这,这里被下了结界,我体力,体力不支了,小婉,前路只能靠你自己闯了。” 我脑子里嗡嗡响着,有种被抛下地狱的感觉,艰难地咀嚼了好几遍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我是不会抛下你的,要死死在一起。” 特么,结界什么鬼,让我一个人去闯也闯不出去啊,还不如和季嵘死在一块儿呢。 “不,我不会死,你不逃出去你会死。 我没有能力送你出去,所以,小婉要靠自己了,你体内的力量也该爆发出来了。” 我还想开口,却被季嵘猛地一推,踉跄着往前扑去。 “别怕,安心去破结界,我们一定有机会重逢的。” 我心里掠过一丝苦涩,这话里话外满满的生离死别气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季嵘的身形正急速后退着,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白雾里。 不!不!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感觉心像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痛意从四肢百骸涌过来。 猛地我发现周遭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巷子,身后一片白雾缭绕,唯有前方无比清晰,目光尽头依稀能看到一丝光亮。 第六十三章 智斗 我就像漂泊海上的船只,看到了灯塔的方向,心里瞬间充满了希望。 那里,就是结界的尽头吧,只要我能冲出去就能结束一切,就能救出季嵘。 提步往前时,赫然发现脚就像灌了铅沉重异常,我不得不扶着墙壁借力行走。 谁知触手处却一片黏糊,鼻翼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我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血!!!这堵墙是血墙?! 忽然一阵幽幽的歌声由远及近飘来,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有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接着那歌声越来越大声,重重叠叠,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几乎是竖着耳朵想听清楚唱的啥,但吐字含糊不清像道士念经完全不明所以。 “苏婉,苏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我瞬间就听出来了,是,是陈医生。 战战兢兢回头一看,没人啊,仔仔细细搜索着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看到他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惊得跳了起来,不是前方有灯光,身后弥漫着大雾吗? 咋一转眼功夫调了个儿啊,身后有灯光,前方变得雾茫茫了。 我瞬间没有了方向感,停住了脚步不知该往哪边走,那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一下不疾不徐深深敲击着心底最深处。 “你出来啊,我知道你是谁,少他妈的装腔作势的。 我们素昧平生,却对你鼎力相助,你不但不感谢还恩将仇报。” 想了想我大吼起来,想借此逼陈医生现身,这地儿处处透着诡异,再一个人呆下去我会疯掉了。 “唉,本来你我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我不甘心她孤零零带着遗憾下落黄泉啊,所以对不住你了。” 我愣了愣,知道他这是想巴结眼魂邪灵,为自己和她争取机会,重新再爱一场。 “不,你千万别相信她的,她就是一个魔鬼,利用完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本来我是想尽力说服陈医生弃暗投明的,谁知话还没说完,四周响起的狂笑声瞬间淹没了我的话。 “哈哈,她可有诚意了,她把小慧带来了,等我把你解决了就带我们去时光长河,过去的所有遗憾都能弥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得不说她给的利益确实更诱惑人,陈医生在光圈里感染了小慧所有的悲戚气息。 他领悟到了对方沉沉的爱,本就无比心疼,悔不当初,如今对方抛出的橄榄枝肯定让他无比心动了。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今身边没有季嵘依靠,我不但要自救还得救他。 他,估计已经被身后的光束吸附进去了,囚禁何处不得而知,想到这我就感觉心尖掠过一丝痛意。 “小慧?不是去往生了吗?怎么会回来?她肯定是在骗你呢。” 我想了想决定用离间计,挑拨陈医生对眼魂邪灵的信任,我敢笃定陈医生是眼魂的宿体,她一定躲在他的体内。 “呵呵,小慧就在你身边啊,只可惜她能看见你,你看不见她。 刚才的歌声就是小慧在吟唱呢,我们老家的山歌,估计你听不懂吧。” 我愣了愣,依稀想起之前小慧说和他是什么姐弟,难不成两人是青梅竹马,有血缘关系? “小慧,和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估计你们的感情特别好吧。” 这时我惊讶地发现白雾似乎在慢慢消散,洞口处隐隐可见,这说明什么,结界是有时间限制的,只要我能再拖上一时半刻,说不定能守的云开见日出呢。 而此时最好的拖延之法,就是回忆,让陈医生打开话闸子,回忆往昔的情分和美好。 “是啊,小慧和我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我们见证了彼此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你们,是姐弟,你们居然做出乱伦的事!”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头掷进了河里,瞬间激起了千层浪,陈医生大声咆哮起来。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们没有乱伦。” “哈哈,那是你定力强,若是任由发展的话就会沦为千夫所指,让父母祖宗蒙羞了。” 这会儿我注意到一件事,墙壁似乎在微微颤抖,莫非陈医生躲藏于此? “不,我们不是亲姐弟,即使在一起也不会有悖常理。 小慧是徐阿姨带来的,在我三岁那年,她给了我最温暖的母爱,我这辈子都感激徐阿姨。 还有小慧,对我如春风般的温暖呵护,只是我没想到她竟会由亲情生出了爱情的情分,被我断然拒绝后,刚烈如她竟然选择了不归路。” 陈医生的声音不住颤抖,墙壁也有一丝丝的起伏,我心血来潮一巴掌拍在了墙壁上。 只听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墙壁开始扭曲起来,就像有个身形在里面钻来钻去。 “陈医生,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男子汉大丈夫当缩头乌龟,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啊。” 如果是眼魂邪灵我或许还摸不准脾性,但陈医生是活生生的人就不一样了,谁骨子里没一点大男子主义啊,被女人嘲笑那可是最怒火中烧的事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张脸凸显在墙壁上,接着显出了四肢,直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很快那人形走出了墙壁,我惊得不断往后退,确实是陈医生。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陈医生的身体,我,的脸,但很快陈医生的脸也浮现了出来,影影绰绰中一男一女的脸交织显现着,总之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费力地吞了吞口水,虽说是成功把陈医生逼得现身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 “哈哈,苏婉,我出来了,你能奈我何啊。” !!!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眼魂邪灵终于现身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力量在复苏了? 我被这想法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微微颤抖着往后退去,一只手猛地从身后环住了我。 我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墙里还隐藏着一个身形,只是看不清楚脸,不过根据轮廓来判断,多半是一个女人。 女人?除了小慧还会有谁? 她,她竟被封印在了墙壁里? 一时间太多想法纷沓所至,我几乎忘记了挣扎,直到那只手传来越来越甚的冰冷触感,我才回过神来。 “你,放开,放开我。” 我低下头用手去拽,可惜那只手隐藏在墙壁里,我根本触碰不到。 “陈医生你看到了吧,你的小慧正被封印在墙壁里呢,她在受苦,她等待着你的救赎。” 情急之下我开始瞎说一气,想借陈医生的手助自己一臂之力,这该死的手要是再不放开的话,我估计快被冻成冰棍了。 第六十四章 峰回路转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慧真的在墙壁里?” 陈医生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形微微颤抖着,此时显现的是他的脸,正露出惊讶略微愤怒的神情。 我点点头,说是啊,她正在抓着我呢,她想破墙而出,她想和你团聚,你还不来帮帮她。 陈医生连忙点点头,脸上有一丝戾气一闪而过,接着只听砰一声响,他使劲儿踹起墙壁来。 “别踢了,难道你想踢死最心爱的女人吗,她在世时你已经亏欠她很多了,现在是你弥补遗憾的最佳时期。” 猛地陈医生的脸变成了她的,我心里一惊,完了,她的气息盖过了陈医生,这下可完了。 “我,我要救她出来,我不要她受苦,我要好好弥补她。” 陈医生喃喃自语着,我盯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说出的却是男人的嗓音,感觉真是诡异莫名。 “你快动手啊,你把苏婉固定住,让你的女人融进来,这样就能破墙而出了。” 我一听差点没被吓死,挣扎得更厉害了,但是显然于事无补,就连墙壁里的手我都摆脱不了,更别提躲开陈医生的手了。 很快,我被牢牢按住了,不能移动分毫,心里的恐惧更甚,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哈哈,我终于等到今天了,苏婉啊苏婉,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我在你眼睛里苦苦隐忍了多少年吗?” 眼看着面前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露出越来越猖狂的笑意,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看来,今儿是无力回天了,唉,或许就是命吧,我欠她的,时隔多年后她终于还是讨还回去了。 只是,留下我爸一个人孤零零在世间,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还有,季嵘,或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就这样任由思绪信马由缰,直到身体传来一阵阵的阴冷,全身关节处似乎变得越来越僵硬。 我感到头晕目胀脑子越来越混沌,耳边响起狂笑声,意识一丝丝离我远去。 “哈哈,苏婉,我终于把你取而代之了,成为了真正的你。” “呵呵,别高兴得太早,这丫头的命运轮得到你做主吗?” 一个清冷的嗓音凭空响起,回荡在四周,赫然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谁?你是谁?给我滚出来?”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盯着那张脸上乍现的惊慌失措,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可不好对付呢,能悄无声息进入这结界之地。 不用看我都知道来者是何人了,还以为她被消灭了呢,没想到还有卷土重来之时。 不过我打心眼里高兴,两个家伙争斗我,斗得两败俱伤,我才有逃脱的机会啊。 猛地眼前掠过一阵阴风,我只感到眼前一黑,一个黑影子缓缓降落到了眼前。 崔莹?!果然是这妖妇! “你?竟然是你?!” 陈医生剧烈颤抖起来,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惊讶和不安,我这才想起她应该是见过崔莹的。 “呵呵,你以为把苏婉弄到这儿,就是你的下酒菜了,你就能独享了? 哼,少做梦了,老娘还没死呢,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不,不可能,你是被下了地咒的人,你最多能出村,怎么可能离开小镇呢?” 我怔了怔,这意思是崔莹的行动力受到限制,不能出镇吧,那她怎么可能追到这里呢? “哈哈,那是因为这里就是小镇啊,你们都被一叶障目了,以为甩开了我是不是? 其实,都他妈还在老娘的地盘上呢。” 我听得完全一头雾水,季嵘不是说我晕过去后就把我带出了小镇求医吗,怎么转来转去还在小镇呢? “不,不可能,我们明明,明明……” “我”的脸色已经一片死灰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活生生吞掉了后面的话语。 我死死盯着另一个“我”,心里和她存在着同样的疑问,难不成我们并没有走出小镇的地盘? “哈哈,你们以为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吧,那只是我布下的迷魂阵罢了,你们经历的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 这,这意思是海市蜃楼吗? 崔莹说着一把掀开“我”,陈医生的身形被拂到了一米开外的墙角处,然后死死捂住胸口。 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夹杂着一丝丝生无可恋。 我紧张地直发抖,做梦也没想到这眼魂邪灵居然这么没用,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看来,我注定沦为崔莹的玩物,真是逃离狼窝又入虎口啊。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猛地墙壁里传来一阵阵窸窣窸窣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叫声。 “小陈,小陈,你没事吧?” 我愣住了,这,这是小慧在呼唤陈医生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连忙睁眼看向角落处,那张脸已经变成了陈医生的,只是面容十分苍白,嘴角渗出了血滴。 崔莹眼神一下犀利起来,握拳成爪伸向墙壁,随即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接着抛出一个白影,重重甩向对面的墙壁上,接着落下来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被这变故吓傻了,没想到崔莹竟然对小慧下如此狠手,这会儿我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不断往后退,想尽量离崔莹远一点。 崔莹倒没有注意我,只是走到墙边,重重踩在小慧身上。 “贱人!我还说你这贱人藏哪里了,原来是躲起来了。 你以为勾上你儿子的力量就能反噬吗,别做梦了,他是属于我的,我很快就能得到苏婉的力量了。 他的复活之期指日可待,你,还有你儿子,你们全都都得死,都得下地狱。 哈哈,从此后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我会寻得一方世外桃源和他长相厮守,再也不用分开了。” 我整个儿蒙住了,感觉脑子里一片雾水,她,她到底在说什么? 小慧?儿子?什么意思啊?崔莹这疯婆娘怕是脑子进水坏掉了吧? “小慧!小慧!” 陈医生似乎醒了,挣扎着一步步爬向小慧,崔莹冷眼看着,就在陈医生的手刚要触到小慧的手时,崔莹的脚动了。 狠狠,踩在陈医生的手上,我清楚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六十五章 迷失幻境 陈医生额头渗出汗水,但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艰难地掰着对方的手。 看起来犹如蝼蚁撼树,让人心生怜悯之情,我忍不住叫喊起来,“住手!你欺负弱小算啥本事啊,你能要点脸不?” 陈医生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对我满怀感激,我刚要点头回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显现的都是我的脸,说明眼魂邪灵的力量占了主导,如今变成了陈医生的脸,难不成眼魂这么快就被崔莹消灭了? “哈哈,我就是要欺负他,狗杂种一个!”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崔莹对陈医生和小慧有着刻骨铭心的恨,难不成两人和崔莹有什么过解吗? 隐隐地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苏婉,你知道我对你是势在必得的,不然不会损耗巨大功力启动百鬼同哭对付你,只可惜你本身的定力不弱,你过了那一关。 如今,再也没有人能救你了,你就认命吧。” 说着她一步步走向我,眼神里满满的得意,笑容布满了褶皱重重的脸上。 我惊得不住往后退,感觉此时的崔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比之前更让人胆寒。 “等等,要我认命可以,至少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崔莹顿住了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医生,小慧,两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过手已经握在了一起。 接着她转回头看着我,点了点头说问吧,快点问完好上路。 我心知她是确定了这儿再没有人能对抗她了,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季嵘。 我不相信他不在这儿了,他肯定是蛰伏在某个角落里,伺机反扑的。 “我们是不是压根没有离开小镇,一切皆是幻境? 那,那红树林的最后一战呢,也是幻境吗?” “前者是,后者不是。 红树林最后一战,你们联合女人怨灵的力量确实击退了我,但是你们并没有逃出小镇的范围。 那是我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让你们放松警惕罢了。” “为什么?你并没有受伤,完全可以乘胜追击把我拿下啊?没必要兜这个圈子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回想着所有的疑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拿下你是容易,让他复活也不难,但是让他彻底死心必须得加上小慧,他只有看见小慧魂飞魄散了,才会和我修百年好合。” 他?我很快反应过来,就是苏童的父亲,崔莹的老公吧。 “小慧?小慧什么时候成你的情人了?她不是陈医生的恋人吗?” 我有点糊涂了,感觉这关系简直像一团乱麻,咋都找不到突破口。 “屁!我不是说了一切皆是幻境吗,所以小慧和陈医生不可能是新生人物,他们是小镇范围的人。” “啊,是故人吧?” “贱人!都是贱人!” 她忽然面容扭曲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光芒。 我被吓了一跳,心知千万不能激怒她,不然我很快就会寿终正寝了。 “对,对,都是贱人,天下第一贱。” 我连忙顺从她,小心翼翼观摩着她的脸色,幸好雨过天晴了。 “呵呵,还没猜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我愣了愣,既然逃出小镇是幻境,那医院,医院里遇到的所有事都是幻境了。 “你真笨,笨死了,你不知道我最恨谁吗?” “苏童?!还有苏童她妈?” 难不成他,他们是,我被这一想法吓着了,手指战战兢兢指着地上的陈医生和小慧,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是的,你猜对了。” 砰一声我退到角落里,坚硬的墙壁硌到我的后背,可我已经丝毫不感觉痛了,心里的震撼如同海啸一般向我涌来。 陈医生是苏童?小慧是陈医生他妈? 这,这怎么可能啊?母子恋?有这么畸形的爱吗? “呵呵,又犯傻了吧,你所见所听皆是幻觉,他们的感情并不是恋人,而是母子情。” 崔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语道破天机,我猛地回过神来,她的意思是我被迷惑了,以为看见的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其实是感天动地的母子情。 小慧对陈医生的爱,其实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无怨无悔的付出,不计任何回报的爱。 猛地,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你,你煞费苦心布这个局,就是为了引出小慧然后消灭她,还有消灭眼魂吧。” 崔莹点点头,眼神里闪耀着得意的光芒,“对的,那贱货是让我好找啊,原来是被他藏在了幻境里,不利用你们,可引不出来她呢。 眼魂也是一个绊脚石,她和你一起长大,吸取了身上的气息,今年是她彻底脱离眼眶的日子,也是力量最强大的日子。 我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硬碰硬,只能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之心背后下黑手呢。 还有,季嵘那小子也不容小觑,幸好这计谋够完善,简直是一箭三雕。”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崔莹不但心狠手辣,还如此狡诈多端。 我,季嵘,眼魂邪灵,苏童,还有苏童她妈,我们这么多人,不,这么多魂灵竟然无人识破这惊天阴谋,全都着了她的道。 “季嵘呢?季嵘跑哪儿去了?” “呵呵,他被封印在了结界里,不过不是我封印的,是你的眼魂,这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不用我大费周章。” 我皱了皱眉头,好一个借刀杀人啊,真是棋高一着。 “呃,不对啊,苏童是认识我的,他怎么没点破自己的身份啊?” “错了,在幻境里他只认识他妈妈,他压根没有看见过你。 第六十六章 平行世界 你们看似是在一个世界里,其实不然,你们置身两个平行空间呢,各自干着各自的事,互不相干。” 我张大了嘴,狠狠咀嚼着她的话语,猛地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你的意思是,苏童还是苏童的模样,他和自己的妈妈正上演着母子久别重逢的大戏。 而我,看到的他们却是陈医生和小慧的模样,上演着姐弟苦恋的大戏。 我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里,苏童的世界里没有我和季嵘,他压根就没看见我们。” 崔莹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这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呢,全部猜对了。 “他们,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知道眼前一切都是幻境。” 崔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永远不会,因为他们压根就没处在幻境里,他们是真实的,自始至终在幻境的都是你,你一人。” 我惊得差点背过气去,若说苏童母子没有在幻境我还能接受,但季嵘呢,一直和我手牵手的季嵘呢? “不,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季嵘,他一直和我同在呢。” “呵呵,那个季嵘是假的,你只有到了这儿,最后和你说话的季嵘才是真的。 假季嵘是我根据季嵘的特点制成的纸人,放在你的口袋里,等你苏醒后带你进入了幻境里。 所以,季嵘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授意,否则我有那么容易驱使苏童妈启动这儿的结界吗?” 我气极反笑,心里涌上一阵阵悲戚的情绪,假的,假的,世间万事果然是假假真真,虚虚幻幻啊。 “哈哈,你下棋肯定很厉害吧,你真是操控全局的好手啊,每一颗棋子应该落在什么地方,发挥最大的动作你都了如指掌呢。” 崔莹嘴角动了动,但没有说话,只是含着别有深意的笑容看着我。 “其实真正的棋子是假季嵘,他起到了纽带的作用,不断传递给苏童母子一些错误的讯息。 他们,若不是存了非分之想怎么会陷入这结界,落入我的圈套呢?” “不,苏童妈已经放下往事了,她都准备去往生了,是苏童的悲伤和思念把她拽回来的。” 我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苏童陷入那光圈里感染了妈妈的悲哀之气,引发了如海般的悔恨和思念,要不然苏童妈是不会去而复返的。 “呵呵,傻丫头,又犯傻了。 你看到的听到的,是专门为你一人设计的故事,根本不是真实的。 苏童母子就是为了重生才前往这儿的,没想到竟赴了一个鸿门宴呢。” 我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我的所见所听全是假的,眼睛,耳朵都在骗人呢。 “假季嵘是最关键的棋子,他能和我,和苏童母子联系,把我们巧妙地串联起来,一步步达到你的目的。” 崔莹点点头,说这套路够深吧,呵呵,不是只有你们城里人才会玩呢。 我刚要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物,“眼魂呢?她是处于幻境还是真实中呢?” “这问题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亏你还问得出口。别忘了,那是另一个你,虽然与你水火不容,但却是一体的。” !!! 她,她也是和我一样处于幻境中! “呃,她呢,她被你消灭了吗?” 崔莹摇摇头,说我没有本事消灭她,她是你创造出来的,只有你能亲手消灭她。 我飞快思量了一下,这会儿我还不想消灭她了,至少她能帮助我抵御外敌呢,只是不知她现在何处了。 难道,被苏童压制体内不能动弹了?还是力量受挫无法显身了? “好了,没有疑问了吧,接下来就该送你上路了。” 说着崔莹高高扬起了手,我吓得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别,别,等一下,等一下好吗?” 崔莹缓缓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你想怎么着?别幻想有人救你了,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我,我想最后和苏童告个别好吗,他叫了我那么多声姐姐,我舍不得他,请你了却我最后的遗愿吧。” 我故意把遗愿两个字咬得很重,希望能激起对方的怜悯之情,其实这是我想到的最后一条路。 若是能和苏童真实世界里碰头,说不定还能赢得一线转机,不管怎么样死马当活马医吧。 崔莹闻言直勾勾地看着我,久久不发一言,眼神里流动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吓得不住哆嗦,感觉自己会窒息在她的眼神里,死在她的气息里。 良久她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了,“唉,按理说呢,这最后的遗愿我是应该满足你的,但是要在真实世界里见苏童颇为不易,必须转换到红树林消失的地儿。 所以呢,对不起了,这件事不好办恕难从命了。”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最后的希望也如泡沫般破灭得干干净净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猛地手心传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用手指轻柔地在手心里画圈。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一笔一划在手心写字。 快,再问。 我一下反应过来,是要我再问问题,争取时间吧。 “那个,那个苏童妈怎么会存在于幻境里呢?” 崔莹的脸上显出了很深的怒气,我吓得不轻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当年,她求你救苏童,你不是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吗?她是怎么跑到幻境里呢? 我很好奇这件事,你给我解惑了我就安安心心走。” 看这崔莹的反应,我知道这事多半是她的一个心结,估计说来话长能拖延一时半会的。 崔莹的脸色变了又变,拳头握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悄悄把手背在后面,抵在墙壁上,试着去抓墙壁里的那只手。 那手,非常柔软,触感和棉花差不多,之前我笃定是季嵘,如今看来多半是女人的手了。 崔莹眼神有点缥缈,自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良久她缓缓开口了。 “哼,都是那该死的,他遍寻她不着,竟然生病发起了高烧,日夜呓语呼唤她的名字。 她本就死得不甘,魂魄没有去下面报道,而是在人间四处躲藏避过鬼差的追踪,这不感应到了他的绵绵思念,正好入了他的梦。 第六十七章 爱恨是朵两生花 就这样我的险恶用心全暴露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但忌惮于我的力量,又不敢和我挑明。 那段时间他可真是绞尽脑汁啊,使出了浑身解数讨我欢心,床上床下都把我伺候得舒服无比。 我渐渐陷入了他的柔情里,他不露痕迹套出了好些法术,当时我还以为他真的想和我一起行走阴阳界呢。 如今,知道了真相,才知道被打脸打得啪啪响啊。 他天赋凛然,竟然结合那些法术独创出了幻境藏身,我被蒙在鼓里好久才悟出来的。 他心思相当缜密,后期还想出了一个法子,让那贱女人能自主锁住幻境,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进入。 直到你们来了,带走了苏童,我苦苦冥思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么一盘棋。” 我微微张着嘴,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特么,这番较量真是千回百转,太刺激了。 “完了啊?” “完了啊,你还想听什么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了,这下死得安心了吧。” “还有,还有,那个小柱是谁?” 小柱?小柱? 崔莹愣了愣,喃喃自语念叨了两遍,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了。 一个念头脑海里闪过,她,她不知道还有这个人物吗? 所有的人物都是她的棋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多出来的小柱就是一个bug?! 猛地我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是用尖利的东西在钻手心,我下意识躲避,谁知竟然抓住了一只手。 是,一只男人的手,再摸,我差点叫出了声,是季嵘的手。 他,他终于来了。 奇怪的是,这会儿手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相反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流缓缓趟过,瞬间流经四肢百骸。 崔莹的脸猛地凑到我眼前,吓得我一个激灵,她伸出手一把扼住我的下巴。 “到底什么小柱?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 痛意骤生,我连忙伸手去抓她的手,可是那如铁钳般的手却丝毫未动,我剧烈咳嗽起来。 直到手心刻画出一个字,说。 我连忙点头说松手,我什么都告诉你好吧。 终于崔莹放开了手,一脸阴沉地瞪着我,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敢说半句假话的话,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 “小柱是医院的病人,陈医生,不,苏童是他的主治医生。 他,他得了白血病,可是爸爸却不想倾家荡产为他医治,为此经常和小柱妈争吵。 终于无休止的争吵后,小柱爸一去不回,小柱不忍心再连累妈妈,于是跳楼自杀了……” “自杀?跳楼自杀了?小柱还没成年吧?” 我摇摇头说没有,有点奇怪崔莹这么着急打断,眼神里透着怪异的光芒。 难不成,小柱有没有成年很重要,不,或许是自杀,据说自杀的魂魄戾气都非常大,下去冥府都要好生收拾一番,不然压不住。 “然后呢,你她妈倒是快说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被她这一吼吓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起来。 “然后,然后他就死了,但是他却没有走成,他的魂魄被控制了。” “被谁?苏童吗?” “不是,被小慧,不,就是苏童她妈,她在里面的身份是爱恋陈医生的小慧,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因为小慧对陈医生,也就是苏童爱慕已久,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 于是,这段姐弟情转化成了爱情,但陈医生接受不了,拒绝了。 小慧受不了打击,割腕自杀了,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当晚小柱也跳楼身亡了。 她,她就控制住了小柱,让他一遍遍演练死亡瞬间,激发出我的阴气加以利用。” 我说得特么快,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到这儿才觉得口舌干燥,停下来不住喘气。 “小柱自杀,没有成年,算是夭折的孩童。 接着是小慧自杀,割腕死的人悲戚气息最重,两者相结合更是不得了。” 我心念一动,这崔莹好像并不知道小慧的故事,这有点说不通啊,她不是总导演吗? “你,为什么不知道苏童妈的事啊,你不是一手策划的吗?” 崔莹愣了愣,接着很凶地吼叫着,关你屁事,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接着她转过脸去不理我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反正我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此时我正凝神读着手心的字,小婉,干得好,我们快成功了。 一股喜悦之情慢慢浮上心头,之前所有的郁闷和不安一扫而空,这崔莹真是太自大自狂了,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的反转吧? 哼,还说要我死无全尸呢,待会儿看我怎么打她的脸。 这会儿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啊,毕竟季嵘还没有给我指示呢,看了一眼崔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我把目光转到了地上,那里正躺着苏童和苏童妈,只是我看到的还是他们幻化出的角色的样子,两张很是陌生的脸。 不过想到苏童,一股亲切之情油然而生,我缓缓走了过去。 对方正紧闭着眼睛,嘴角的血已近干涸,我伸手缓缓抚摸他的脸,他还是一动不动。 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呢,只要他没死就有希望,总好过他消失在红竹林吧。 冷不防一只手攥住了我,低头才发现是苏童妈,我心念一动自然知道她是要交代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崔神婆,这会儿倒变化了姿势,蹲在墙角处脸朝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我一想这是好机会啊,趁她没有注意到我,连忙凑到苏童妈嘴边,说阿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崔莹,后脑有个命门,是苏童爸埋下的,你,你去抓下那里的头发,就能轻松打败她了。 其实,到这里后我就知道上当了,她的棋局布得相当深,这破绽真不好找啊。” 第六十八章 真假季嵘 我背对着崔莹搂着苏童妈,小声问她小柱是不是她安排的?故意增加一个局外人打破棋局? 苏童妈摇摇头说不是,我不知道小柱,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儿子,我们的世界根本不相通。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问题问得真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她都说了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啊,之前根本不知道着了道了。 对了,这其中肯定有一个人物,有一条线串联起所有的剧情,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两场戏变成了一场。 这个人物是假季嵘? 不对,假季嵘是崔莹衍生出的人物,一心为她所用,不可能会出这么大的漏洞的。 接着我眼前一亮,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假季嵘不是假的,是真的,真假季嵘掉包了。 “求,求求你,尽力照顾好我的儿子,下辈子我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阿姨,你放心吧,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照顾的,至死不离不弃。 苏童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手缓缓垂下了,正好落在苏童摊开的手心里。 很久很久以后,我回想着这一幕仍觉得不胜唏嘘,我至真至诚许下的承诺,最后却被打脸得啪啪响。 果然,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叵测的人心。 苏童,这名字如同心上的烙印,让我痛了很久很久……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夹杂着崔莹的怒吼声,“季嵘,你给老娘滚出来,这一切是不是你在捣鼓?” 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往崔莹面前跑,心里一点不怕她了,我已经知道她的短板了,肯定能置她于死地。 季嵘的身形顷刻间显现了,有点狼狈地从墙壁里滚落下来,接着优雅万分地站了起来,和崔莹怒气冲冲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六十九章 寻找结界 我就像见了亲人,激动得不能自已,隐忍许久的害怕和委屈情绪一股脑爆发了,竟然很没出息地哭出了声。 季嵘淡淡笑了笑,伸手把我揽入怀里,揉了揉我的头发,“傻丫头,哭什么呢,我一直都陪着你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原来他真的一直陪着我,在幻境里的季嵘不是假的。 “臭小子,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你那鬼把戏一点都不高明,简直是漏洞百出,我早就看破了。 不过,既然你喜欢布局,我肯定奉陪到底啊,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崔莹一脸的愤怒,我觉得解气极了,她不是很嚣张吗,如今终于尝到惨败的滋味了。 “呵呵,你那么笨,我告诉了你你也理解不了,我还是省省力气吧。” “你!你!”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崔莹的眼神冷冷扫过我,猛地伸手扼住我的脖子。 “我,我要她死,要她下地狱!” 季嵘怒吼一声,一巴掌向崔莹扇去,崔莹的手缩回去了,然后两人缠斗起来。 我只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慢慢地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不住喘气。 季嵘和崔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两人似乎笼罩在一层白雾里,影影绰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看不真切。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叹息声,我吓得一个激灵,难不成这儿还有另外的人吗? “姐,姐姐,姐姐。” 微弱的声音一丝丝传入耳朵,我连忙站了起来四处环顾,这才看见苏童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了,正一步步艰难地挪着步子。 他,他居然醒过来了? “苏童,苏童,你知道我是谁吗?” “姐姐,还能看见你真好,真好。” 我冲上去抱住他,嗯,有实体,不是魂魄的存在。 “别怕,等季嵘消灭了崔莹,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 苏童的脸色一片苍白,眼神里透出些许惊慌,我以为他是怕了,于是一个劲儿安慰他。 “姐姐,不,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即使哥哥能打败崔莹,但我们也得有本事离开这地儿啊。”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我们现在还置身于结界里呢。 “姐姐,每个,每个结界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超时就再也回不去了。” “超时?回不去了?意思季嵘必须速战速决?” 不知为何我只觉得心越跳越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占据了心底,我连忙用眼睛搜索着季嵘。 这,这才发现他们,他们不见了,那团白雾也看不到了。 “人呢?他们,他们怎么不见了?” 我彻底慌了神,六神无主地看着苏童,一时间方寸大乱。 “其实这里的结界相当复杂,能跨度无数个平行空间,要找到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眼下最紧要的事,马上打开结界出口,否则我们会变成淹没在这里的一缕孤魂。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只是,不去找季嵘的话,他会不会被封锁在结界里啊?” 苏童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然后瘫倒在我的怀里,看上去虚弱极了。 “唉,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打败崔莹是次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开结界啊。 再说,季嵘和崔莹决斗,和我们去打开结界并不矛盾啊,结界一破他们就会马上显现出来的。” 我飞快咀嚼着他的话,这意思就是说只要打开了结界,所有身处这里的人都会回到正常的空间。 “好,我去打开结界出口,可是,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我前后望了望,瞬间有一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感觉,这出口估计很难找吧。 “对了,你,你之前有没有看见过出口处有微弱的灯光?” 我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连忙点头说有啊,记得当时季嵘被吸进了漩涡里,最后叫我好好寻找,一定能破结界的…… “说,说重点,姐,我快,快支撑不住了。” 苏童一下打断我的话,手微微向上抬了一下,似乎是想触摸我的脸。 我瞬间慌了,要是苏童也倒下了,我可真正孤苦无依了,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了。 “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不是身体的伤,是心里的伤,悲痛,心被撕了一个大口子。 姐,别,别废话了,快说,你描述一下你,你之前看到的灯光。”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估计苏童是知道了他妈妈的离去,引发了心底的巨大悲痛气息吧。 我连忙点点头说好,那灯光影影绰绰的,一会儿在前方,一会儿在后方,接着就消失了。 我使劲回想着,那种,感觉有点扑朔迷离,总之抓不住,让人心生绝望。 “迷魂灯,那是迷魂灯!” 猛地苏童抓住了我的手背,眼神里透出不知是兴奋还是惊讶的光芒,痛意瞬间把我吞没了。 我大叫着痛啊,不住甩着他的手,但是苏童却丝毫不为所动。 “姐,姐,带我去,去找那灯。” 我点点头说好啊,你能别这么激动吗,先放开我好吗? 苏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叫我伏下身背他,说有办法引出迷魂灯。 我连忙把他背了起来,还有点小重呢,他叫我先朝前走。 “迷魂灯是啥东东啊?找到了就能打开结界出口吗?” “是啊,能打开结界,还能让我看见我妈最后的归宿,我不想她淹没在芸芸众生里。”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他的意思是还想继续追踪他妈妈的魂魄轨迹,或者以后的往生人家。 特么,这是要干涉下辈子的宿命啊,这手也伸的够长了呢。 “呃,你妈妈死了,去往生了,至少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你又何必还放不下呢。 对她来说,不打扰或许是最好的关怀吧。” “你,你怎么就笃定是最好的归宿呢?若是今儿崔莹被哥哥灭了,我还可以高枕无忧,若是没有呢,你敢保证崔莹不会把手伸到冥府干扰我妈妈的往生轨迹吗?” 第七十章 迷魂灯 我愣了愣,细细思索觉得他的担心倒也有几分道理,像崔莹那种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对了,迷魂灯可以一灯两用吗,先破除结界,然后照亮冥府的路让你看清楚妈妈的去向?” 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很快苏童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啊?自古鱼与熊掌能兼得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你的选择是你妈妈吗?” 苏童点点头说,我妈生前死后吃了太多苦了,我不忍心让她再受折磨了,所以迷魂灯我是志在必得。 我想了想问他,若不先破结界,你怎么有机会帮你妈妈啊?这,这有点矛盾啊。 “不,一点不矛盾,找到迷魂灯了我直接从灯光里进入冥府,这里的结界破不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心里的怒火一下点燃了,他的意思就是不管我们的生死了,这也太自私了吧。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愤怒,苏童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姐姐,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不然我也舍不得丢下你的。 再说了,迷魂灯是一盏办一件事,你再找一盏不就结了。” 我一下来了精神,连忙问他是不是这里有两盏迷魂灯? 他点点头说是的,一前一后两个出口都有灯的。 我刚要高兴,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是迷魂灯却是流动的,并不一定在出口处,这里有无数条通道,有无数个平行世界…… 我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找到啊?这时间可是耽误不起了。 “有!方法还很简单,只要你愿意。” “说!” “放空思绪,心心念念着迷魂灯,然后有迷魂使者来找你玩。” !!! “迷魂灯里有迷魂使者啊?它来找我玩了,是不是我的灵魂就算卖给它了?” 苏童皱了皱眉头,说迷魂使者现身的目的肯定是想勾走你的魂魄,但你可以聪明点,把它引出来后消灭它,成为迷魂灯的主人。 忽然我感到地面摇晃起来,苏童神情一凛说糟了,进入倒计时了,快,快召唤出迷魂使者。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唇无声蠕动着。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学着他的样子闭目念叨着迷魂灯,迷魂灯。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念着念着周遭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冷得我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哈哈,芸芸众生,有多少人甘愿放空自己的心啊? 小姑娘,你真的能做到六根清净吗?” 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低喃声,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说话,可眼皮却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点点头说是。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这个问题有点难倒我了,于是我绞尽脑汁瞎掰起来。 “因为,尘世苦啊,有很多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让人陷入痛不欲生的漩涡里。” “呵呵,那是因为人类的欲望太多了,得到了这个,还想要那个,越要越多,越得不到越想要。” 她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在耳边盘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力,总之是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好听。 我细细思索着她的话,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若是人无欲无求,那自然烦心事也少很多了吧。 “小姑娘,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这会儿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了,出现了一片莹白,隐隐感觉身子轻了,似乎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我盯着伸过来的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迟疑了一下,没有把手伸过去。 “呵呵,自然是比世外桃源更好的地儿啊,那可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呢。” “在,在哪里?结界里吗?” “哟,你还知道结界呢?那地儿属于结界的范围,但不隶属于结界,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只手几乎伸到了眼皮子底下,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戳到我眼睛。 “灯呢?迷魂灯呢?” 我忽然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别被这声音坑了,却连正主都没看到呢,那也太失败了吧。 “你,你给我闭嘴!什么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你他妈就是装的,你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得到迷魂灯吧?” 那声音忽然提高了音量咆哮起来,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顿时感到头晕目胀说不出的难受。 脚下踉跄了几步,我撞向了一旁的墙壁,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徒劳地垂了下去,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目标好像是我。 我吓得不能自已,紧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眼下看不见任何东西又身处陌生的地儿,心底涌起深深的绝望。 “姐姐,我找到迷魂灯了,你呢?” 是,是苏童,我激动地回头一看,接着惊喜地发现眼睛又能睁开了。 身后又一抹橘红色的光晕,苏童好像提着一个煤油灯走了过来,我连忙奔向他就像见到了亲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引出迷魂使者?” 我吞了吞口水,说刚才有一个女人和我说话,还有一只手要牵着我走,那,是不是迷魂使者呢? “是的,你的眼睛是不是睁不开,眼底一片黑暗,那声音响起后眼前有莹白色的光芒了?那就是迷魂灯的光呢。” 我点点头,说是的,但我没有得到迷魂灯啊,是不是我没坚持走下去呢?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迷魂灯的?教教我呗。” 我越来越着急,这会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可我偏偏这么不争气居然没有成功拿下迷魂灯。 “置之死地而后生!” “……” “放空杂念,无所畏惧地交出自己的命运,这样才有机会进入到迷魂灯的领域。”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苏童是不是她口里说的人间仙境就是迷魂灯的领域?我只要进去了才有成功的希望? 苏童点点头说是的,自古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姐姐,我能点拨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愿不愿意冒险你自己看着办。 迷魂灯易主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得抓紧去办自己的事了,你我缘分还未尽,他日必有再会之期。 姐姐,多保重。” 说完苏童朝我微微鞠躬,径直往前走去,我微微愣神继而反应过来了,连忙冲上去叫住他。 “苏童,苏童,你别急着走啊,你再提示我一点啊,我怕自己搞砸呢。” 苏童顿了顿,此时灯光的颜色已由橘红色变成了莹白色,他整个人笼罩在白色光环里,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苏童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头,不知为何我竟然对他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吞了吞口水我伸出手想触摸他的肩膀。 谁知手刚伸过去,他冷冷地开口了,住手!迷魂灯的光芒是属于主人的,小心刺痛你。 我吓了一跳,像触电似的连忙缩回了手,甚至还倒退了好几步。 “姐姐,我必须要去救妈妈了,迷魂灯不但能让我看见她在哪里,还有一个作用是能照亮她的往生之路,让她避过很多艰难险阻,行走得更顺畅。 所以,原谅苏童这一次不能陪你并肩作战了,下一次重逢我一定会鞍前马后不离不弃的。” 我心底升起一股伤感的情绪,他日?下一次?如今前路凶吉未知,我还能有命和苏童重逢吗? 不过,他妈妈是他心底最痛的伤疤,如今他能为他妈妈做点事,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这样想着似乎更释然了,我无声地笑了笑,说苏童,祝你一切顺利,愿你妈妈能修个好的来生。 姐姐不会怕,姐姐会勇敢的,若这是我的宿命使然,我除了欣然接受好像别无他法吧。 “姐姐,你和我不一样你经历了太多的人世纷纷,情感纠葛,更容易迷失在情感的漩涡。 但是,你还有一个最后的杀手锏,必要时可以为你杀出一条生路。” “啊,是什么? “城隍力量!那已经在你体内和你融为一体了,从今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得学会唤醒这股力量。” 第七十一章 惊逢故人 我刚想问怎么唤醒?抬头才发现苏童已经渐行渐远,只留给下一个狭长的背影。 我死死咬住下唇,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我告诉自己这次不能退缩了,硬着头皮都得上。 眼睛再次闭上,心里默念着迷魂灯,很快那声音又出现了,飘飘忽忽,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抓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跟着对方一步步往黑暗深处走去。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的是已然没有了退路。 走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不走就绝对是死路一条了,还得搭上季嵘。 很快那只手松开了我,此时眼前光线明亮了许多,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身处于一个三岔路口。 心里一喜,难道走出了结界吗?这儿是外面的世界? “呵呵,别高兴得太早,这儿是你过去的平行世界罢了,想走出结界没那么容易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过去的平行世界?难不成她带我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 此时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他,他陪眼魂邪灵踏上了死亡之旅,他替我死…… 如今真的要掀起那段我最不堪入目的回忆了吧,血淋淋的呈现在我眼前,叫我情何以堪啊! 不!不! 思绪至此只觉得心里剧痛无比,情不自禁大叫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呵呵,不得不提醒你,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切入的记忆场景是随机的。 不管是最悲情,还是最温馨的,你都必须坦然接受。 记住,只有勇敢面对过去,你才能变得无知无畏,勇往直前。” 话音刚落,四周一下静得鸦雀无声,就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我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往前一步步走去。 这会儿细细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莫名熟悉起来,好像,好像以前来过。 路口立着几个黑色的牌子,我瞥了一眼,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涌。 生路!死路!鬼路! 这,这是什么东东啊? 哆嗦了一下,我朝生路的地儿靠近,傻子都知道选这个,谁会傻得去选什么死路,鬼路啊。 忽然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叹气声,我一个激灵回头一看,一个女子穿着花棉袄梳着一个马尾辫低头站在死路的牌子面前。 “唉,怎么走啊,怎么走啊。” 我一把拉过她,嘴里叨念着,“别啊,当然是走生路啊,走死路肯定是没好下场的。” 话音刚落,那女子忽然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她这一抬头我顿时看清楚了她的长相,被尘封的记忆重重叠叠涌了上来,我惊叫出声。 “小慧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楚小慧,我的远房堂姐,比我大五岁,小时候每次回老家都要和她玩。 她小学毕业就没读书了,有段时间我妈摔断了腿,她还上我家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保姆呢。 再后来,她好像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小慧妈上我家哭了好几回呢,一个劲儿找我爸妈要人。 为此我爸妈赔了好些钱呢,此后小惠姐成了我家的禁忌话题,整整十年了,我差不多把她遗忘得干干净净了。 “小慧姐,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你妈为了你哭瞎了眼睛,现在都半癫半疯了。” 小慧姐的眼神有点呆滞,头胡乱点着,嘴角流出一长串口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会是神志不清了吧,接着她猛地凑到我面前,仔仔细细端详着我。 我被她看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忙别开了脸,她呵呵笑了笑伸出手指戳了我的脸一下。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慧?这名字好听不?” 我心里一沉,完了,小慧姐真的是疯了,但疯了也比失踪了好,把她弄回家小慧妈肯定高兴。 想到这我连忙牵着她的手,妈啊,好冷啊,就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是苏婉,你表妹啊,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最要好吗,对了,你还来我家做保姆呢……” 下一秒,对方忽然抬起我的手狠狠咬了下去,我痛得龇牙咧嘴连忙甩开她的手。 “你,你干嘛啊?” “我,我不要做你家的保姆,要,要害我。” 说完她竟扭头就跑,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鬼路,我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大叫快回来。 天哪,她竟然踏上了鬼路,这下肯定凶多吉少了,不行我得把她弄回去。 情急之下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冲上了鬼路,小慧姐,别跑了,等等我啊。 小慧姐的步伐很乱,摇摇晃晃的,好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小孩,我很快抓到了她。 “小慧姐,我们走错了路,这条路将通往不好的地方。 走,我带你回家,你妈看见你肯定会乐坏的。” 这会儿小慧姐倒也温顺,任我牵着手转身往回走。 “呃,你是苏婉吗?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你个子比我矮一大截呢。” 我愣了愣笑着说,小慧姐,我已经长大了啊,我们已经十年没有见面了啊。 “十年?十年?” 猛地小慧姐跳了起来,蹲下来用双手抱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叫声。 “这十年我干嘛去了?我丢了十年啊,丢去哪里了? 不行,我得找回来,找回来。” 我吓得心狂跳起来,看来小慧姐是失去了这十年间的记忆,她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好可怕啊。 “好,好,我们找回来,我陪你去找。 我们,先回家好不,回家了叫我爸妈帮你找。” 我拉着小慧姐站起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神情温柔地好像是呵护小孩子。 小慧姐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不,我不要跟你回家,你,你家有坏人,要害我。” !!! 坏人?谁是坏人?记得我爸妈对小慧姐可是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呢,吃的穿的和我的一模一样,从没把她当成外人呢。 “不,不会的,你肯定是误会了。” “半夜,被子里有手,有男人的手,摸我,我不能动,我挣扎就会掐我大腿根呢。” 第七十二章 天道有轮回 我彻底懵了,十年前小慧来我家时,我妈还没有去世,难不成我爸敢在我妈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不可能,我爸和我妈感情甚好,我爸不可能去猥琐小慧姐啊! “不,不可能,肯定是你搞错了,你记错了对不对?” 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我爸这么多年在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顷刻间摇摇欲坠,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我怎么都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呵呵,苏婉啊,你从小生活在蜜罐里,你眼里只看见了童话般的仙境,哪能看到人间疾苦啊。 这,世间看似繁华如花,人心却是冷漠似水啊。”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怔怔地盯着小慧姐满脸的愁容。 “我,我爸怎么会对你做,做那种事呢,我真的,真的没想到。” 好半晌我低声呢喃着,也不知是说给小慧姐还是自己听。 “哈哈,你认为你爸做了什么?猥琐我吗? 有时候呢,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我要是说你爸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吗?” 我惊呼出声,不可能,我爸为了我半夜猥琐小慧姐,这,打死我都不信! “苏婉,你是天之宠儿,你有一个爱你至深的好爸爸,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小慧姐,你能告诉我实话吗,当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和你失踪这么多年有关系吗?” 小慧姐缓缓点头,低头,闭眼,我清楚地看见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其实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解开没……”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小慧姐,她,她怎么会知道那段往事呢? 我的,眼睛不是被封印了,戴上了美瞳,和正常人的眼睛没有两样吗。 小慧姐看了我一眼,嘴角浮起了笑意,“呵呵,你看起来很是吃惊呢,估计你知道那段惊悚的往事吧。 我就说啊,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总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那一天将会是你的末日。” 她?她是指眼魂邪灵吗?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把抓住小慧姐的手摇晃着,“你,你还知道什么?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知道得可多呢,那年江边,你以为是不经意种下的祸根吗,错了,那是报应,你妈干的缺德事报应在了你的身上。” !!!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往头顶涌去,她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好奇上前看那具童尸,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因为,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妈欠下的债得我还?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猛地想到了一件事,长久以来被我忽略的事。 当年,江边,那具童尸蜕变成了眼魂邪灵,寄存在我的眼睛里,伴着我一起长大。 她,她的死因是什么?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溺亡吗? “你,你是说她的死和我妈有关系?” “呵呵,不单单是有关系,而且就是你妈害死的,你妈是杀人凶手。” 不! 我连忙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见缝穿针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让我无法摆脱。 “你,你说谎!我妈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连踩死一个蚂蚁都会内疚半天,她怎么可能……” “闭嘴!你知道什么啊,你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被你父母保护得太好了,你见识过人心到底有多丑恶吗?” 小慧姐怒吼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容几近狰狞,扭曲,活似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被吓着了,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她。 她定定看了我好几眼,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熄灭了,接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 “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天道有轮回,苍天不会绕过谁的。” 说完她转身往鬼路的深处走去,我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拽住了她。 “小慧姐,错了,你走错了路,跟我回家好吗?” 小慧姐朝我凄楚一笑,“其实,我一直在走错路,只有这次没有走错。 苏婉,你回去吧,这儿不适合你。” 我愣了愣,还想伸手挽住小慧姐,谁知她猛地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淡淡地看着我。 “唉,你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你最无辜,所有的罪恶总有落下帷幕的时候,只是不该让你买单。”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我妈临死前的微笑,那笑容非常迷离,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 “我,我妈早早离世,就是遭了报应吗?” “呵呵,你认为呢?意外之事的几率微乎其微,那水泥板咋就好巧不巧砸她头上了,她的死是注定的。” 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定定望着地面。 八年前,我妈途径一辆路边停靠的货车时,车上的水泥板竟毫无预兆地滑落,她被埋在了最下面砸得变了人形。 但,奇怪的是我妈最后表情不是惊恐,而是安详还带着一丝满足,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 “我妈的死,是不是跟眼魂邪灵有关?她是我妈害死的,所以她来报仇了?” “不是,眼魂邪灵入了你的眼,跟着你一起长大,她的力量受到了局限,变得微乎其微。 即使,她恨你妈入骨,也不能那你妈怎么样。 可是,别忘了她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她也有妈,她的妈也为她的死肝肠寸断。 那是,隐藏在最深处的一双眼睛,虎视眈眈你家很多,很多年了。” 轰轰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击打在心上,对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个人物呢? 当年江边抱着童尸哭得歇斯底里的大婶,她的恨,她的怨也要找一个出口宣泄啊! 脑海里百转千回,一丝丝,一缕缕的东西串联起来了。 “她,一直在暗中助女儿复仇吧,我,我妈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小慧姐点点头,一脸阴蛰地看着我,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还有我。 “我也为你们的恩怨买了单,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向我袭来,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了。 第七十三章 被窝里的手 我张张嘴,明明有很多疑问争先恐后涌出来,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呵呵,你肯定很好奇当年你爸妈对我做了什么?我失踪这些年去哪里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你,你能告诉我吗? 小慧姐越过我的头顶,目光停顿了一下,很专注地看着什么。 我转身顺着她的目光一瞥,这才发现半空中竟然悬着一个黑色的数字钟,数字越来越小,好像是在倒计时。 “好吧,离上路还有一点时间,我就和你唠唠,这些陈年旧事放在心里都快长霉了,也该拿出来晒晒了。” 我连忙点点头,心里巴不得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转瞬把什么倒计时抛在了脑后。 “关于我这个人,你还记得多少?你先说说。” 我愣了愣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走进了记忆中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画卷里…… 楚小慧,我的远房表姐,比我大五岁,很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女孩。 我爸妈都特别喜欢她,打从记事起每年都要接她来家里住一段日子,因此她成了我童年最亲密的玩伴。 直到十年前的某天晚上,小慧姐半夜又哭又笑,我吓得瑟瑟发抖,她却像疯了一样把被子捂在我头上。 嘴里嘟囔着,不活就不活,大家都不活,我贱命一条算是赚了,赚了。 她从小干惯了农活,手劲儿之大,我哪是她的对手啊。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窗外响起轰轰的雷声,小慧姐这才松开了手。 接着她哈哈大笑着从窗户上爬出去了,从此以后音讯全无,当时年幼胆小怕事,这些事我从没有在我爸妈面前提过。 所以,他们一直以为小慧姐是半夜莫名其妙失踪的。 小慧妈为此哭得肝肠寸断,视力直线下降几乎失明,脑子也气得不灵光了。 听说后来啥事都干不了了,成天在河边洗一个破娃娃,说那是女儿最心爱的宝贝,洗干净了女儿就能回来了。 小慧爸撺掇着小慧妈在我家大吵大闹,我爸妈出于内疚外加息事宁人,给了好大一笔钱作为补偿呢。 那笔钱很快被小慧爸卷走了,只留下小慧妈孤零零小河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洗着破败的布娃娃。 这几年没有人看见过小慧妈的身影了,有人说离开村里了,有人说死了,反正各种猜测漫天飞。 我念叨完了,再看小慧姐眼圈红红的,估计是牵挂自个儿妈的境况吧。 “小慧姐,你也别难过,只要你回家了,你妈肯定很快也会回来的,到时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啊。” “不,回不去了,我早就没有了回头路了。” “不,别,别泄气啊,只要你想,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纵然这十年光阴蹉跎了,但你们母女还会有很多,很多十年可以团聚,可以依偎的。” 我有点急了,拼命安慰着小慧姐,我怕她灰心,我怕她放弃希望。 人生,一路险阻,谁还没受挫折的时候啊,最怕就是自个儿把自个儿放弃了。 “苏婉,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虽然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但追根究底你才是最无辜的。 你的命运,就是一出排练好的剧本,你身在其中无力左右,只能懵懵懂懂配合着。” 我愣了愣,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了,你讲完了,轮到我讲了,听完估计你就不会带我回家了。 所有的噩梦起源,要从那年那天江边说起,你的眼睛染上了邪灵,你爸妈心急如焚四处求医。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秦神婆出现了,她封印了红眼珠,并给你戴上了美瞳眼镜,甚至不惜耗费自身功力封印了此事的所有记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眼魂邪灵的意识非常强,竟然能随你长大而长大,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发现后她不淡定了,也没有办法约束邪灵的成长,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我出现了。 我,欢天喜地来你家玩,你可知道从我记事起,最高兴的日子就是来你家陪你玩。 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你在天上,我低到泥土里,我拼命吸吮着大城市的气息,期待有朝一日我能成为像你一样的城里人,还能把我妈也接来享福。 殊不知,我这次迈进的却是一条不归路,走到尽头都没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见秦神婆的情景,她看见我眼睛里迸发出异样的神采,我却错误地把这种眼神当成了喜爱,这个面目慈善的婆婆喜欢我呢。 她握着我的手翻来覆去看,又在我脸上捏来捏去,最后说话都激动得直打结,说我是一个好孩子,叫你爸妈认下我做干女儿。 我自然是非常高兴,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岂不是更亲密了,你爸妈惊讶之余连忙答应了。 至此,我的噩梦一步步来临了,先是被子里出现的手,在我全身摩挲着,第二天却换来一沓沓厚厚的钱。 一张,两张,我甚至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钱,那是我,还有我妈一辈子都没有看见过的钱啊。 我渐渐迷失在了金钱的漩涡里,答应了你爸不把这事儿说出去,当然他也答应了让我把钱带回家补贴家用。 不知何时起,我竟然习惯了这种夜夜如约而至的触碰,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了,除了钱的诱惑,体内竟升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火热感觉。 很快假期结束了,我恋恋不舍回家上学了,临走你爸又给了我一大笔钱,叫我可劲儿用,别委屈自己。 当时我真的是特感动,我以为你爸是想占有我,但无所谓我愿意,只要他想要我立刻给他一点不拧巴。 在我有生之年,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我那天杀的爹,除了酗酒就是豪赌,对我唯一的接触就是暴打,打我,还有我妈。 可以说当时我完全被你爸的柔情征服了,和钱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我陷入了自以为是的爱情憧憬里。 直到,时隔半年我再次来你家时,揭开了背后的真相时,有一种遭受背叛刻骨铭心的痛让我生不如死。 第七十四章 罪恶的夜晚 我正听得惊颤不已的时候,小慧姐忽然停下来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前方。 我愣了愣,小心翼翼开口问她怎么了,怎么不讲了? 她弯下腰按住胸口说疼啊,刻骨铭心的疼,时隔多年那伤疤还没有好呢。 我一时不知怎么应答了,幸好没一会儿小慧姐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半年后我又来到你家,再见到你爸时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一丁点之前的柔情蜜意了。 我非常不解,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几次想找机会问清楚,可他都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直到一天,我被你妈堵在了卫生间,她打开莲蓬头用滚烫的水浇我的大腿,手臂,凡是能用衣物遮挡的地儿她都浇了个遍。 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不住认错求饶,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妈的面容扭曲狰狞,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凶,陌生得让我不认识了。 接着她把我的脸让面盆里塞,我苦苦挣扎着,大喊着不要,不要弄死我啊。 好半晌你妈才放开我,伏在墙壁上直喘粗气,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一时倒不敢走了。 “你别以为叔叔喜欢你,你就可以攀上高枝了,打消这愚蠢的念头吧,因为你根本不配。” 我一惊以为是露出破绽被你妈发现了,正揣揣不安不知怎么开口时,她话锋一转说道那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全是我的授意。 我顿时呆住了,我想起了被子里的手,摩挲着我尚且稚嫩的身体,只是奇怪的是确实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了。 “为什么?你让你的男人摸别的女人,你,你可真大方啊。” 鬼使神差我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被你妈一耳光抽得鼻血长流,“呵呵,那是为了让他的手沾染上你的气息,好为小婉换命。” 我愣了愣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机械地用衣袖擦拭着鼻血,你妈叹了口气说也罢,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原来当时那眼魂邪灵已经长大了,秦神婆布下的阵法几乎降不住她了,你的眼珠也会很快露出真面目了。 你爸妈急了,暗地里又把秦神婆请来了,那一次秦神婆看见了我,大喜过望说我可以做你的替代品。 于是就有了你爸夜夜伸进被窝里摸我,那是为了采集我的气息给秦神婆作法,如今差不多半年过去大功即将告成了。 我听了自然是非常害怕,我有预感接下来面对的事情将会更加害怕,你妈掐着我的脖子说待会儿秦神婆会来,到时候我必须说是心甘情愿为你续命的,若我乖乖听话她会给我父母一大笔钱让他们安享晚年。 若如不然,我只会死无全尸,还要让我爸妈一辈子在山村里抬不起头。 我哆嗦着问为你续命了我会死吗? 你妈说不会,只是会变成无意识的幽魂,徘徊在人间,也有可能机缘巧合之下很快就能恢复。 顿了顿她冷冷地说道,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若反抗,她会把我不露痕迹地弄死,然后伪造成勾引你爸被发现后羞愧上吊的场面。 我吓呆了,思量了一会儿自知是难逃一死,还不如让我爸妈好过点,至少得到钱的慰籍。 就这样被逼无奈之下我答应了,半夜被秦神婆带到了后山的乱坟岗,她叫我跪在一处空地上,闭上眼睛在我脸上贴满了符纸。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会儿害怕已经没有用了,索性闭上眼睛任由她折腾,一心想早死早超生。 没一会儿她说可以走了,叫我明晚准时再来,就这样差不多持续了一周,有点类似于彩排的感觉。 这血淋淋的罪恶都是隐藏在暗处,你丝毫不知晓,可怜我白天还要强颜欢笑陪你玩,不敢露出破绽让你看出端倪。 渐渐地我感觉身子越来越轻,你似乎也觉出了不对劲儿,还追问我怎么越来越瘦了。 我心知肯定和秦神婆作法有关系,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家伙在我身上动用了一种很古来的巫术,剪魂! 就是把我的魂魄剪得七零八落的,然后巧妙地输送在你身上,让你的阴气越来越重,宿命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变。 你爸妈几乎对秦神婆奉若神明,他们仨经常躲屋里嘀嘀咕咕的,我自知在劫难逃倒也不怕了,经常扒门缝偷听。 一来二往我听到了很多的秘密,关于当年江边的童尸,还有你为什么会被卷入这黑暗漩涡的原因。 我暗暗记下了,我想逮着机会把真相告诉你,即使不能改变我的宿命,也要让你难受,害怕。 凭什么你那么心安理得做小公主,而所有的厄运却要别人替你承担呢,我要撕开你被尘封的记忆,我要让你痛苦,让你害怕。 就在我处心积虑寻找时机的时候,你妈发现了我的异常,她拿出一个黑色的符纸叫我滴血在上面,然后把符纸合着我的血燃烧殆尽,逼着我把纸灰吞下去。 我没有能力违抗,照做之后我发现全身无力了,连说话都很费劲儿了,就像一个老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那彩排却还在继续着,直到那一天秦神婆把我弄得很疼,之前她怎么捣鼓作法我都是没有丝毫知觉的。 她用银针刺穿了我的手指,十指连心啊,你能想象出有多疼吗? 在静谧的夜晚,我的嚎叫声回荡在夜空,似乎连月亮,星星都躲起来了,不忍心多看一眼。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别难过,马上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待会儿你回去睡一觉,然后从窗户走吧,我会把你送到一个秘境里,那里没有任何人和邪灵能伤害你。 至于,你是死还是活,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只能默默祝福你了。 我有点急了,意思今晚我就走到终点了? 我从没想过这一天竟然这么快,瞬间我想到了我妈,眼泪刷刷留下来了,说我还没有好好孝敬她,我真的不甘心走啊。 秦神婆叹了一口气,似乎动了一点恻隐之心,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要不这样,你想想家里有没有你喜欢的玩意儿,我叫你妈时时抱着,用泪水和思念结成执念,这样能助你早日脱离苦海,寻得回家的路。 第七十五章 包藏祸心 我点点头,说有一个布娃娃,是我妈亲手给我缝的,虽说丑了点,但却是我最心爱的玩具,在家里每晚都要抱着睡的。 接着我问她我是不是会死? 她摇摇头说不会,没有要你的命,只是抽走了你的几缕魂魄罢了,这样你只是会失去意识,身体回不了家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但是你妈对你的思念和爱,会成为冲破结界的助力,让你冥冥之中能感应到。 所以说,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回到你房间时,心头压抑的情绪还是爆发了。 我把你捂在被子里,我想杀了你,不过最终我还是一步步从窗口走向了我未知的命运……” 小慧姐停下来了,我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接着腿一酸跌倒在地,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啊?小慧姐竟然是为了我才落得这步田地的,再这么说我都难辞其咎。 “我,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我哽咽了,觉得太多抱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小慧姐即使现在得救了,但逝去的十年光阴我要怎么赔?那是女孩最美好,最青春的岁月啊。 “呵呵,我不怪你,冤有头债有主,这债轮不到你还。”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合着她的意思是要找秦神婆,找我爸妈算账了? “不,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妈已经死了,她付出了代价了,求你就原谅她吧。” “哼,她是死于别人的手,我的仇我要亲自报,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 呵呵,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当年江边的小女孩成了你的眼魂,她的妈妈却一直游荡在你的身边。 她第一个下手对付的就是你妈,因为你妈是始作俑者。” !!!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原来我妈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阴谋,她做了错事终究为自己的错误买了单。 “我妈有错,我也有错,她要替女儿报仇就冲着我们母女俩来吧,我妈死了,我还在,大不了我这条命还给她就是了。” 我的情绪不受控制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小慧姐轻轻地笑了笑,说不,她不会报复你的,你自有她的女儿收拾,别忘了她的女儿可是跟你朝夕相处寸步不离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眼魂邪灵,的确不假,她深植于我的眼底和我一起长大。 “她要报复的不光是你妈,还有你爸。” “我爸?我爸这些年一心向佛,吃素斋不问世事了,我妈的死对他打击着实不小。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我和我妈来还这场血债,还不够吗?” 我一边说一边流泪,感觉心就像破了一个口子,几乎痛得我弯下腰痛不欲生。 “好了,和你唠嗑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 总之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会有人来惩治你爸的罪行的。” 说完小慧姐转身朝鬼路的深处走去,我愣了愣连忙拉着她的手说别,别走,小慧姐我带你回家,我会好好补偿你和你妈的,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小慧姐很轻很轻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接着她抽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婉啊,你真是太天真了,要知道很多事根本没有补偿的机会,错了就是错了,永远错了。 唉,这么多年你的记忆被尘封,你父母的罪恶被掩饰了,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你吗? 错了,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真相即将一点点揭开了,你就等着接招吧,会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我摇摇头,使劲儿去抓小慧姐的手,那手非常冰冷,刺骨,冷得我直打哆嗦但我还是没有退缩。 “对了,你不是说秦神婆把你困在这里,有朝一日机缘巧合你是能回家的,眼下你遇到我了,你的苦难就结束了……” “呵呵,我会回家的,但不是现在,而你也不是能解救我的人。 你知道我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吗?眼下是我的魂魄,你感应到的实体其实是在千里之外,你那好妈妈把我珍藏得很好呢。”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你的身体在哪里?我妈把你藏哪里了? “冰柜里,我已经被冻了十年了,全身冻得如同石头一样坚硬了。” 我缓缓放开了手,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妈竟会做出这种事,剪烂了小慧姐的魂魄为我镇压住了眼魂,然后让她困在这鬼地方十年了,还把她身体冻成了冰。 天哪,这如海深的血仇是化解不了了,化解不了了。 “苏婉,回家好好照顾你爸,千万别让他出意外了,很快我会亲自上门拜访他的。” 拜访二字她故意咬得很重,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鬼路的尽头。 我怔怔看着,思绪一片混乱,今儿的信息量太大了,彻底颠覆了我这么多年的认知。 第一次,我觉得人生是如此艰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都戴着一张隐形面具,这么多年我从没看清过面具下真实的脸。 …… 不知站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咆哮声,“快回来,回来,退回到原点……” 这声音影影绰绰,飘飘忽忽的,听上去十分熟悉,但声调却在不断变化,忽男忽女的。 我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眼睛越瞪越大。 是,是我妈,我爸,还有季嵘,苏童的声音,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呼唤我,召唤我离开这条道。 离开,鬼路?! 想了想我却往前方走去,那是小慧姐消失的远方,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乖乖女,这一刻我只想叛逆一次。 第七十六章 再见妈妈 猛地身后袭来一阵狂猛的风,我的身形踉跄起来,差点跌倒在地。 当我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四面八方传来呼啸声,重重叠叠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搂住了我,我刚要惊呼,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疯了,明知是一条不归路还敢往前走!” 回头看见是季嵘,心里着实安稳了不少,我有点羞涩地打掉他的手,问他怎么来了?崔莹呢? “她被打败了,如今我们只要想办法破这结界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我,那个,那个谎言重重的家我还回得去吗? 或许是我的沉默让季嵘微微有点吃惊,手指摩挲着我的脸,直到摸到脸上的一片濡湿。 “你,你怎么了?不是一直盼着回家吗?” 我赌气地拨开他的手,垂下头一言不发,下一秒季嵘惊呼出声,攥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快,快走,时间快到了。” 我惊得抬起了头,猛地看见半空里悬挂着一个黑色的电子钟,显示的数字有点模糊我没有看清楚。 “对了,我被带到了三岔路叫我选择,接着碰到了小慧姐,知道了一段悲情震天的往事。 我,我沉浸在悲伤里,竟忘了选路,这下完了还没引出迷魂灯时间就到了。” 说着我被季嵘横空抱了起来,我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这会儿把羞涩抛到一边了。 “不,迷魂灯就隐藏在你的悲情往事中,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又被解开了一个记忆封印点。” 季嵘一边微微喘气一边说道,“先退回三岔路再说,这儿的气息太紊乱了,我们得赶快离开。”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胸口阵阵发紧,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由揪紧了他的衣领。 没一会儿我们回到了三岔路口,整个过程顺利得有点意外,季嵘轻轻把我放下,眼睛四处搜寻着什么。 不知怎地,心跳竟然越来越快,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我,我怕,我有点怕。” 虽说我自己都说不清在害怕什么,四周也没有异常,但我冥冥中真切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在向我靠近。 越来,越来,越近…… 我闭上眼睛,惊觉这气息透着些许熟悉的味道,好像,好像是。 “婉儿,婉儿。” 耳边传来飘忽的声音,我眼睛一下瞪大了,是,是我妈,只有她才会唤我婉儿的。 妈!妈! 眼前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白雾,那声音似乎就隐藏在其中,我激动地伸出手摸索着。 似乎,我妈离开我一个世纪之久了,我无数次念叨着她,可从没有和她在梦里相逢过。 “苏婉,苏婉,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猛地耳边闯入了极不协调的声音,好像是季嵘在扯着嗓子吼,我吓得哆嗦了一下,突然白雾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 我只瞥了一眼呼吸就急促起来,那只若隐若现的手上,戴了一个红宝石戒指。 那是,我妈生日时我爸送给她的礼物,伴着她下葬,入土为安。 这下我再无怀疑了,紧紧攥着那只手,跟着跨进了白雾里。 “傻丫头,那是死路,死路啊。” 好像季嵘嘀咕了一句,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摩了,此时满心的欢喜,我终于见到我妈了。 说也奇怪,一走进白雾里,周遭的情景一下清晰起来。 我妈,穿着下葬时的衣服,笑脸如花地看着我,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有泪水夺眶而出。 我哇啦一声哭了起来,扑到了她的怀里,没有一丝感觉,我妈已经没有实体了。 “妈,我好想你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儿,妈妈也想你啊,妈妈无数次想去看你,但却连你梦境的缝隙也进去不了啊。”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抹抹泪问我妈,怎么没有去往生啊?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我妈摇摇头,扬起一抹很凄楚的笑意,“婉儿,只要你能去除眼魂邪灵,妈妈就是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我忽然反应过来了,说你是不是害了小慧姐,所以受到了惩罚被困在这儿了? 我妈点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坚定,说我不后悔,从没有后悔过,我愿用我的血肉之躯,为你铺光明大道。 我嘴巴一扁哭出了声,说妈,你怎么那么傻,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我的命即使再苦,我也会想办法活下去的。 “不,你根本不知道眼魂邪灵有多厉害,要不是小慧姐替你挡这一劫,十年前你就没了。” “可是,她却没了啊,妈,小慧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啊,用她的死换我的生,你就真这么忍心吗?” 心里的悲戚无边无际蔓延着,原来,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我的生命延续竟然是建立在牺牲他人的基础上。 从最初的他,小慧姐,到我的妈,这一条条,都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欠下的人情,欠下的命! 想到这,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痛得我不禁弯下了腰,我妈见状有点急了,连忙问我怎么了?怎么了? “婉儿,你别自责啊,小慧其实没有死,她还有复活的机会的。”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她,怎么可能没有死啊?这么多年了,她的身体都被冻硬了。” “不,她没有死,要不我也不会忍心让她替你挡这一劫,你,和她很快都会得到救赎的。” 我刚要开口,我妈突然朝我伸出了手,说婉儿,让我抱抱你好吗?妈妈,好想你啊。 我依偎在我妈的怀里,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疑问,终于我忍不住了缓缓开口。 “妈,当年江边童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是怎么死的?” 我妈一下退开了数步,眼神里掠过一丝惶恐,“谁告诉你的?小慧姐还是她?” 我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我妈说的她是指眼魂邪灵,于是摇摇头说不是她,是小慧姐,她说是你种下的因,才有了日后的果。 我妈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重重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为我万劫不复 “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眼魂邪灵已经长大了,扎根在我眼睛里,这些事你还想隐瞒到何年何月啊。 说出来吧,多知道点底细,至少对付起来多一分把握。” 显然我的话让我妈有些犹豫了,眼神直直落在不远处,估计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我连忙拉着她的手,哀求着,妈,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别隐瞒了,我是怎么招惹上这鬼东西的啊。 话音刚落,我妈竟然嘤嘤哭泣起来,“这,这一切都是妈的错啊,没想到竟然报应到你身上了。 当年,我目睹了那个女娃失足落水的全过程,但却只做了一个旁观者,没有去救。 那女娃伸在水面不停挥舞的手成了我终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接着她频频出现在梦境里,无比怨恨的眼神几乎让我窒息。 我害怕,我惶恐,我不知所措,那几天我四处跑庙宇寻求高人帮助。 终于,寻得了一个方法,半夜朝江面撒土,把那缕怨魂压住,待七天以后就再也不能入梦了。 就这样我逃脱了她的纠缠,但我做梦也没想到在其还魂夜时,竟会撞见你,并用染上她血泪的手帕砸中了你的眼睛……” “不对啊,不是还魂夜,当时是她的尸体刚从江里打捞起来,还魂夜应该是几天后吧。” 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连忙纠正我妈的错误,谁知我妈摇了摇头,说那天是还魂夜,你眼睛看到的是假象,是死亡瞬间。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了,我妈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当我发现你的眼珠变红了,心里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一问经过马上就知道了是她在作祟。 她,报复不了我,找上了你,我又气又怕,连夜去找秦神婆,也就是之前教我往江面撒土那个高人。 她来了以后细细端详你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说是孽缘啊,孽缘,逃不掉的,终究母债女还了。 在我苦苦哀求下,她把你带到了江边,还原了她的死亡瞬间,从而把她封印在了你眼睛里。 最后又让你戴上了美瞳,总算遮掩住了骇人的红眼珠,完事后彻底洗去了你这段不堪的回忆。 本来按照秦神婆的估计,她在你眼睛里最多能存活一年,然后就会灰飞烟灭,化作血泪流出。 没想到啊,她的恨意冲天,竟然蜕变成了眼魂邪灵,陪你一起长大了。 秦神婆是在三年后才发现的,当时慌了神,吩咐我得为你另寻一个替身,替你遮挡住所有的阴气和祸事。 不得不说当时小慧姐是最好的人选,她和你亲近,而且她的命格也很奇特,属于很罕见的女身男命。 秦神婆惊魂一瞥后就说你有救了,有救了。 当时那种情况我和你爸完全没有选择,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看着你被眼魂邪灵反客为主驱赶出身体呢。 于是我们决定按照秦神婆安排的去做,你爸夜夜往小慧姐被窝里摸索,一来是沾染上她的气息,二来是让她产生一种情绪。 这种情绪叫做情窦初开,那是小女孩蜕变成少女最美的情绪,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在体内蔓延着。 很快小慧姐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情回了老家,等下一个假期她再来时,这种情绪就酝酿成熟了。 我对她凶恶起来,让她知道踩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就这样她被逼接受了我的条件牺牲自己为你躲过了一劫。” 我妈说完了,我仍然久久无语,原来,当年貌似欢声笑语的家里,竟隐藏着如此大的惊涛骇浪啊。 都是为了我,所有人都在为我,而我却犹如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一点不知情。 “婉儿,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我一念之差,见死不救,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恶果。”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不怪,也不怨,万般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如今终于到了我亲自偿还的时候了,那么多无辜受牵连人已经为我挡灾牺牲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怨声载道啊。 “对了,他,他的事你知道吗?为了保全我,陪同眼魂邪灵踏上了死亡之旅。” 不知怎地,我老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只得用他来代替。 我妈愣了愣,接着脱口而出,姜坤吗? 我点点头,只记得他妈哭得肝肠寸断,一口一个坤儿,估计是这个名字吧,但我还是很模糊的印象。 “他,死在小慧姐之后,当时眼魂邪灵再次被封印了,但秦神婆却忧心忡忡地说再过三年还有一劫,到时候还得有人挡劫。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和你爸几乎是寝食难安,要知道不是随便的人都能胜任的,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 或许是你命不该绝吧,姜坤出现了,他向你表白了爱意。 我和你爸默默窥视着这一切,并调查出了他的生辰八字给秦神婆看,秦神婆说可以。 当时眼魂邪灵的力量又达到了巅峰,很快就会像上次夺眶而出,反客为主了,秦神婆抓住了姜坤对你的爱意,精心密谋了一出戏。” 我心里一惊,这意思就是我爸妈还有秦神婆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步步都是他们精心布好的棋局。 “什么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姜坤勇敢跨出那一步,向你表白,要知道他何等内向腼腆啊,是我们制造了假象让他以为你也对他有意。”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于是就这样引出了姜坤的爱意,让他成为了我的替死鬼,再次把眼魂邪灵压制在了眼眶里。 我妈点点头,说是的,秦神婆说你命不该绝,每次凶险万分时都有贵人相助…… 我破天荒朝我妈大吼起来,够了,别说了,什么贵人相助,那是他们用命,牺牲自己保全的我好不。 “怪不得我这些年睡觉总不踏实,原来,是我在不知情下欠下了这么多人情债,我今生今世都还不了的债啊。” 第七十八章 拨云见日 我妈愣了愣,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眼泪止不住泛滥成河了。 “对了,那次,那次不是意外,你是被害死的吧?” 我妈点点头,说江妍的妈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寻找机会为女儿报仇,我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她叫江妍啊,她妈害死了我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爸肯定也有危险。 “对了,她妈现在什么地方?我得告诉我爸提防着点……” 我妈猛地摇摇头,打断了我的话,我不知道,她妈已经死了,不,又活过来了。 “她,她是活死人。” !!! 我妈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慌之色,我连忙握住她的手,想让她稳定情绪慢慢说。 “她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她害死我以后,我和她见过一面,那时她已经死了。 对了,她好像是为了逼出某种潜能,自杀的,上吊自杀,穿着红嫁衣。” “……” “还有,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已死,又重新回到人群里存活下来了,她可以不断变换身份,潜伏于世界的每个角落。” 我瞪大了眼睛,活死人?忘记自己死了? 这,这是魇!!! 我情不自禁惊呼出声,我妈看了我一眼,连忙点点头说是,是魇,她已经进化成了高级魇。 “这种是属于最高级别的,有自己的思想意识,知道自己要什么,目的性很强。” 我点点头,以前听说过魇的传说,一般来说已死之人忘记了死亡事实,身体就会重新回到人群中正常生活。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思维敏捷度会大大降低,人会变得毫无斗志,浑浑噩噩度日。 “那要怎么办?岂不是防不胜防?” 我妈叹了口气,哀哀地说,唉,只有听天由命了。 “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儿可是死路呢。” 死路? 我猛地想到了小慧姐在鬼路,她和我妈在不同的道上,估计是八竿子打不着也遇不上吧。 “妈,小慧姐在鬼路呢,你知道吗?” “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是魂魄被囚禁了,所以属于鬼路范畴。” “她,她说有朝一日挣脱束缚后,要报复,报复你和我爸呢。”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我妈的脸色,我妈微微叹了口气,“唉,随她吧,只要能保住你,我和你爸就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对了,你快走,快走啊,这儿不是你呆的地儿。”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眼睛瞪得大大的,做着推搡我的动作,虽说我对此完全没有感觉。 猛地,身后响起窸窣声,四根粗大的铁链仿佛是从天而降,快速绑住了我妈的四肢。 接着用力收紧,我妈呈现大字被吊了起来,我怔怔看着随即反应过来,哇啦大哭起来。 “妈!妈!” “回去,快回去,这儿不是你走的道,婉儿,婉儿乖,好好活着,别浪费大家对你的付出啊。” 我妈的身形越来越高,越来越模糊,我大哭着,跳脚着,最后还是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野里。 眼泪,很快模糊了我的视线,不知哭了多久,我感到上气不接下气了,心里一股排山倒海的悲痛气息蔓延至全身。 忽然眼前有光亮,隐隐闪烁着,我睁大眼睛看去,是灯,类似于古代那种煤油灯,悬在离我不远的半空。 我心念一动,这,这是迷魂灯吗? 我擦了一把眼泪,那灯开始缓缓移动了,我连忙跟着它走,没一会儿四周传来隐隐的呼唤声。 “苏婉,苏婉,你在哪儿啊?” 好像,好像是季嵘,我顿时来了精神,挥舞着手大叫我在这儿,我找到迷魂灯了。 很快我看见季嵘的身影了,此时灯也降低了,我跳跳脚攥在了手里,朝着季嵘的方向跑去。 下一秒我被拥在了怀里,“傻丫头,你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呃,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冷呢?是,是悲痛气息在蔓延,你又被揭开了伤痛吗?” 我再也忍不住哇啦一声大哭起来,“我,我看见我妈了,她,她被铁链子锁着,真的是好可怜呢。” 季嵘轻轻推开了我,脸色非常凝重,“你还记得是哪条路吗?” 我点点头说是死路,你是不是要陪我去救我妈啊? 心瞬间欢跃起来,有季嵘在心里就有底了,谁知他很快摇摇头说不是,你妈是做了错事被冥府惩罚呢。 “这儿的死路相当于是世间的地狱吧,专门关押罪孽深重的人,鬼路则是收留的无路可归的魂魄,有些是身体没有死亡,但魂魄迷路了忘记回家的路了。” 我点点头,说小慧姐就在鬼路,我妈说她没有死,她把她的身体冻起来了,有朝一日她会找到回家的路会得到重生的。 这时季嵘的视线落在我手上的迷魂灯上,眼睛一下放出光彩,“你,你居然找到了迷魂灯?” 我摇摇头说这灯是自个儿出现的,当时我正埋头伤心呢,对了,这灯是不是可以照亮方向,让魂魄不再迷路啊? 季嵘定定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迷魂灯是有这作用,但却不能带困在死路和鬼路的魂魄回家,只能帮助三岔路口徘徊的人走向正确的地儿。 季嵘一下看穿了我的心事,我有点难过地低下头,“走,我们跟着迷魂灯,它能破除结界把我们带到正常的空间。” 我没动,他又拉了我一把,“别傻了,你只有先保全自己,真正消灭了眼魂邪灵后,跟此事有牵连的人才会得到最后的宣判。 还有,当年那个他,为你默默牺牲含笑九泉的他,也在等着你救赎,他的魂魄还不知道被囚禁何处呢。” 我就像被电击中了,身子哆嗦了一下,“姜坤?这么说,所有和眼魂邪灵有关的人,都被囚禁着,都在受苦,等待着最后的救赎。” “应该说,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眼魂邪灵这件事牵涉甚广,时间跨度也长……” “还有我爸,秦神婆,他们都是被牵涉进来的人,他们最后也会受惩罚吗?” 第七十九章 不速之客 季嵘沉默了,接着拉着我的手就走,“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离开这地儿再说。”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啊,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不过,眼下得尽快回家保护我爸,江妍的妈随时有可能杀上门。 忽然迷魂灯又飘到了半空,缓缓地往前游离着,季嵘低声叫我快跟上。 接着我发现走上了生路,但这条路和鬼路,死路大相径庭,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无比曲折,不断出现岔路。 我一下反应过来,若是没有迷魂灯指点,我们肯定会迷失其中的。 “呃,跟着迷魂灯走,真的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季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迷魂灯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太多被封印的悲情往事了,所以引起了迷魂灯的共鸣。” …… 远远地看见家里的灯光,心里莫名地一暖,这些天的经历真的是恍如隔世啊。 我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利索地打开了家门,一张中年女人的脸映入眼帘。 “你,你是谁?” “你是谁?” “这是我的家,我爸呢?” 接着我爸一脸春风地从卧室走出来,我瞟了一眼两人的衣着,居然是情侣装!!! 一股愤怒之情涌上心头,我爸,不是说过我妈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吗,就指望着看我长大成人有个好归宿。 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好看吧,我爸一把把我推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呃,小婉,你怎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啊,爸好去接你啊。” 我冷笑一声说呵呵,你给我找了后妈,也没有提前和我打招呼啊。 我爸的脸色沉了沉,接着居然露出一抹娇羞,那瞬间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即使梅开二度,也不应该有小男生情窦初开的羞涩表情啊。 “那个,正准备你回来了给你介绍呢,那是张姨,人挺好的……” “什么时候的事?若不是我突然回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呢?” 我气冲冲打断了我爸的话,我爸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苍白,想了想我冲出了房间。 乖乖,那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看电视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身后传来我爸慌乱的脚步声,“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苏婉,这是……” “苏婉啊,真是名字美人更美啊,常听你爸提起你,女儿可真是爸爸的小棉袄呢。” 这番话阴阳怪气的,越听越是作呕,我脸色铁青指着对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看我脸色实在太难看了,那女人愣了愣,朝我爸低语了几句,接着打开门离开了。 “爸!爸!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啊,这人什么底细你了解清楚了吗,就往家里带。” 我爸被我吼得有点懵,但很快凑到我眼前,嘴角浮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她有过人之处。” !!! 第八十章 夜半马车 我愣住了,心头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死死攥住我爸的手。 “什么?什么过人之处啊?” “我,我感觉在她身上找回了男人的青春,那种感觉销魂蚀骨……” 我的脸色瞬间变了,我爸好像也反应过来,脸红到了脖子根。 一时间我们相对无言,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凝固着,我怔怔看着我爸花白的头发,心里忽然柔软起来。 “爸,你放心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我爸眼神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很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接着握住了我的手。 “小婉,谢谢你,谢谢你理解爸爸,其实说出来也挺丢人的,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我摇摇头,心里掠过一丝苦涩,说挺好的,人生苦短须尽欢啊。 “对了,爸,我,我想问你一点事。” 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但再难以启齿我还是得说,对方无时无刻不在虎视眈眈,我和我爸必须提高警惕。 我爸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一股脑说了出来,“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眼魂邪灵,陪着我一起长大了。” 我爸眼睛猛地睁大了,身形摇摇晃晃朝后退去,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跌倒。 “你,你想起来了,你恢复记忆了?这,这怎么可能啊?” “爸啊,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啊?如今,牵连进来的人不计其数,牺牲的也好几个了。 而我这个当事者还被蒙在鼓里,所有的风风雨雨被你们挡完了,我,我……” 我哽咽着有点说不下去了,我爸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他猛地提高了音量。 “告诉了你又能怎样?除了让你惶恐不安,你根本没有能力解决的。 要知道,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是一种幸福呢,你别任性了,别让所有人的心血白费好吗?” 我也跟着咆哮起来,“不,不要,现在我知道了,我的事我自个儿扛,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了。 爸,你喜欢张姨,我不反对,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说完我转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我爸的喊叫声,心里一阵心烦意乱连忙锁好了门。 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往事如潮水在脑海里翻腾着,一幕幕清晰得就像在眼前。 我伸出手想触摸,却只能触到冰冷的空气,心里掠过一丝丝悲哀。 我的过去,我并没有参与,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一点点侵蚀着我,眼皮不住往下掉。 猛地,窗外传来一声大喝,嘿哟!嘿哟! 听这声音粗犷得好像北方汉子,吓得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眼神不经意扫过玻璃窗。 竟然,竟然看见上面有一只手! 我连忙把头埋进了被子,但那嘿哟声却依然不绝于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一鼓作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临分手时季嵘说过,我身上有城隍奶奶的气息,会引得隶属于城隍庙的邪灵蠢蠢欲动,找上门要我解开封印。 想到这我缓缓摊开了手心,掌心正中隐隐有一个印章图案,据说那是城隍奶奶的元神凝结成的印章。 左手是红色印章,解开封印,还邪灵自由。 右手是黑色印章,重新封印,禁锢邪灵。 我慢慢握紧了双手,左手印章说什么也不能用,不能让这些邪灵解封后遁入人间为非作歹。 忽然,手心传来些微的刺痛,想了想我披上睡意朝玻璃窗走去。 我家还是那种老式的毛玻璃,合上了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影像。 鼓足了勇气,我刚准备推开玻璃窗时,玻璃上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 我一下蒙住了,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手伸到了玻璃上又无力落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犹豫不决时敲击声停下来了,我定定神一把推开了玻璃窗,扑面而来的冷风几乎迷了我的眼。 定睛一看,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啊。 我愣了愣,敲击声那么真实不可能是我的幻听,再说之前还隐隐看见了一只手的形状。 再次环顾四周,除了黑,冷,别无二物了,就在我心灰意冷要合上窗户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我的动作僵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蹄声?!难道是一辆马车? 很快,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中,只是坐在前面车夫的脸半暗半明很模糊,任凭我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楚。 就在马车刚要经过我窗户时,速度一下变得十分缓慢了,我就像中了邪一样怔怔看着,眼珠似乎都转不动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撩开了后面的布帘,一张脸露了出来,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呵呵,上吗?还有一个座位!” 我吓得摆摆手,连忙关上了窗户,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跳出胸膛了。 是,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虽说刚才的装扮和之前的大相径庭,但那张脸,还有眉间的那颗红痣,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张姨,令我爸神魂颠倒的可人儿,怎么会半夜时分出现在马车上,还邀请我上车呢? 对了,她说还有一个座位,马车一般是四个座位,这就说明车上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马车到底要去哪里呢?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开窗探头看去,忽然发现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来了。 马车后座的帘幕又掀开了,只是看不清楚马车内的情景,接着一个身影踉踉跄跄扑向了马车。 那,身影越看越眼熟,很快我惊叫出声,是我爸,我爸啊。 忽然一束光照亮了马车四周,我爸穿着睡衣眼睛半闭着,嘴里好像在嘀咕什么。 这会儿我看清楚了那张姨伸出了一只手,很亲密地勾住了我爸的脖子,“老苏,上车吧,就差你一个了。” 我张张嘴想大叫,想叫我爸千万别上车,却突然发现喉咙里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上当,我想跑出去,谁知脚就像生根了一样不能挪动分毫。 第八十一章 还差你一个 此时,我就像一个木偶,不能说话不能动,心跳越来越急促。 我爸瞬间有了反应,摇摇头,先是轻轻摇头,接着摇头的弧度越来越大。 “不,我不要,小婉回来了,我不能离开她,我要守着她。” 当这些话清晰无比传入耳畔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随即响起的怒吼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老苏,别犯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地儿了。” 我爸开始摇头,吧啦着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那只手渐渐滑落了,最后猛地一推我爸跌倒在地,马车绝尘而去。 我爸蜷缩成一团,好像受伤了,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我急了,这会儿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很快我跑到了家门口,可地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我爸的身影。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爸哪儿去了?这么会儿功夫又被马车带走了? 忽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四周的空气隐隐游离起来,我只感到头脑发胀,胸口憋屈得慌。 不行,不能呆在这儿了,我得赶快回屋。 然后,呼唤季嵘出来,他肯定有本事救我爸的。 之前在迷魂灯的指引下,我们回到了正常世界,季嵘一路护送我到家门口。 挥手和我作别,说去办点正事,三五日内回来找我,若是有紧急情况,可滴血呼唤他现身。 脚步,似乎越来越重,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让我累得满头大汗。 刚进屋却听到我爸房间的位置传来熟悉的呼噜声,我一下僵住了,蹑手蹑脚靠近了。 手抖动得厉害,缓缓推开了门,我爸的呼噜声更响了。 听在耳里,从来没觉得这么悦耳动听过,我眼眶一下湿润了。 大喊了一声爸,爸。 我爸很快有了反应,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我的手刚要触到开关时,我爸咳嗽了一下。 “呃,小婉,别,别开灯,晃眼睛呢。” “爸,你没事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爸的声音鼻音很重,好像是感冒了,听上去有点瓮声瓮气。 他的身影若隐若现,脸笼罩在黑暗里,让我看不真切。 “怎么了,是不是爸的呼噜声太响了?吵着你了?” 我连忙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你继续睡吧。 我爸点点头,手抓紧了被子往头上盖去,我刚要转身眼角余光扫到了某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我跌跌撞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手哆嗦着伸到嘴边,顿时嘴里弥漫开一股咸咸的味道。 血,一滴滴,滴到地上,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花朵。 这是,季嵘临走前教我的一道法术,据说能靠意念呼唤心心念念的人。 第八十二章 浓情蜜意 我闭上眼睛,心里不断呼唤着季嵘现身,快现身啊。 猛地,地上的血花冒出一阵白烟,地上一个身形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我顾不上矜持了,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因为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糟了,糟了,我,我爸,撞邪了。” 季嵘的面色一沉,鼻子抽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好像在嗅空气里的味道。 我紧张地看着他,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好半晌季嵘看向我,说这儿阴气好重,不过和风水没有关系。 我愣了愣,和风水无关?那就是和人有关系了? 想到这,我连忙把之前的情况说了一遍,完了我问季嵘是不是这张姨有问题? 季嵘想了想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你说看见她坐在窗外的马车上,拉你,拉你爸上车,你们都没上。 然后她推了你爸一把,你爸倒地不起,你跑过去却发现你爸好端端在床上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这就说明她肯定有问题啊。 “你能证明你没问题吗?” 我?!我有问题? 我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女人诡异莫名,季嵘非但不怀疑她,还说我有问题! “你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呢?” 我一下呆住了,梦境?他怀疑是我在做梦? 我擦,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一把掐住季嵘的脸,他嘴角立马裂开了。 “姑奶奶,你发神经?捏着疼呢。” 我这才松开手,放心下来,“看来,把你召唤出来不是梦,只是之前若是梦的话,应该有一个场景是醒来在床上啊。” “呵呵,这有啥想不通的,说明你不是睡在床上做的梦罢了。” 我愣了愣,脑海里回忆起之前的一幕一幕,记得最先是听到马车的动静,然后下床去窗边窥视…… 妈啊,不会是从这儿开始进入梦境了吧,站着入睡站着醒来,简直是无痕植入啊。 猛地,我的眼睛瞪大了,想到了在我爸卧室里看到的最后一幕,让我惊骇莫名忙不迭呼唤季嵘。 “对了,我爸最后睡下时,扯被子的手是,是一只女人的手,指甲长长的,还做了花呢。” 饶是回忆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我不自觉往季嵘身上靠了靠。 他邪魅地勾唇一笑,伸手揽过我的细腰,“估计还是梦境,只有你呼唤我是真实的,估计梦就做到了你从你爸卧室跑回来。 呵呵,看来你精神力很弱,我要为你压压惊。” 我还没来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我压在床上了,手法娴熟地剥落那些碍人的衣物,我的脸顿时红透了。 想反抗,但却感到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小婉,小婉,我好想你啊,想了好久呢。” 他的唇辗转落在眉间,颈上,所过之处勾起阵阵天雷地火,我不禁娇吟出声。 接着他的唇擒住我的唇瓣,用力吸吮着,一股说不清的暖流直达心底,舒服得脚趾头都在颤抖。 手一寸寸往下摩挲着我的肌肤,腰间一个雄伟之物昂然挺立着,磨蹭着最柔软的地方。 “唔,唔,不要,不要。” 不要? 他的唇离开我的唇瓣,下一秒竟然是含住了胸前的娇嫩,轻咬,用舌尖打转,尽情嬉戏着。 我只觉得全身又冷又热,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不自觉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头发里。 “别,别,别这样,我受不了了。” “呵呵,想了吗?求我啊,求我要你。” 我气得咬牙切齿,顽强和这股陌生的情愫做着斗争就是不说,季嵘唇角勾起好看的笑意。 手指灵活地一路攀爬往下,直探最隐秘最柔软的地儿,我连忙闭紧腿说不要。 但这一闭腿却感觉手指在体内的感觉更明显,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拉他的手,他低吼一声用一只手擒住我的双手,高举禁锢在头上。 这,姿势说不出的霸道,暧昧,且占有欲极强。 我眼神有点迷离起来,咬紧了下唇,他拨开我的唇探进了手指。 “我,我要你,你是我的。” 很快他拉开了我的双腿,把最坚硬的部位埋在了我最柔软的地方,我啊了一声。 他的眼睛似乎喷出火了,一遍遍用最原始的方式侵虐着,进攻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轻轻动了动,双腿间的酸痛让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也太狠了吧,都快把我折腾散架了。 我嘀咕着转身猛地对上了一双黑如星辰的眼睛,吓得我差点蹦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你还没走?” “为什么要走啊?我可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要了你肯定要与你长相厮守啊。” 我的脸不争气又红了,心里掠过一丝暖意,“呃,我不是那意思,只是看见天亮了你还在感觉有点惊讶罢了。” “呵呵,我是有实体的,不畏阳光,但一般人看不见我,所以你不必担心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 我心头一喜,这真是太好了,感觉和活生生的人没啥两样呢。 季嵘勾唇一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呵呵,昨晚销魂不?” “啊,我,哎呀,不说这个行不。” 季嵘哈哈大笑起来,把我涌入怀里一顿猛亲,就在渐入佳境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季嵘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松开我,滚到了床底,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我目瞪口呆。 “小婉啊,起来没有,爸给你熬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好的,我待会儿就起来。” 我爸嗯了一声,说出去买菜了。 直到听到外面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季嵘才从床底探出头,接着优雅万分地上床。 “不对啊,你好像很怕我爸,为什么啊?” “晕死,你爸要是看见有一个陌生男人在闺女房里,会有什么反应啊。” 我顺手抄起一个抱枕砸了过去,“骗子,你不是说我爸看不见你吗?” “姑奶奶,我说的是一般人看不见我,但你爸我还无法确定他能不能看见我,所以最好谨慎行事。” 第八十三章 黑洞的秘密 我一下愣住了,特么这意思就是我爸不是常人?我怎么没发现我爸有异乎常人的地方呢? 季嵘的脸色变得有点凝重,伸手缓缓摩挲着我的脸颊,“小婉,你听我说,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一般来说梦境和现实是不可能无痕接入的。 这就说明,对方的能量很强大,亦真亦幻间能让人毁于无形。”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不行,我得告诉我爸去,叫他离她远点。”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那个女人说不定只是一个媒介,她的背后有大boss。 现在开始我会寸步不离守护着你,护你,还有你爸安康。” 我心里瞬间踏实了,想了想说那你住哪里啊? 他轻轻一笑说当然是和你同床而眠啊,都是我的人了,还怕我吗? 我的脸红了又红,小声说万一我爸能看见你呢? “待会儿我教你一法子,能检测出你爸是不是开了阴阳眼。” 我点点头说好,季嵘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叫我老实呆着,他出去办点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形直接穿墙消失了,留下一脸惊愕得我呆在原处。 特么,刚刚还说寸步不离守护着我呢,看来真是男人靠得住,猪都会爬树。 这会儿也没有了睡意,洗漱好坐在了餐桌面前,一边喝粥一边胡思乱想着。 按照季嵘的说法,梦境和现实是无痕连接的,我是从被马蹄声吸引下床去窗边窥视时入得梦,那我又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呢? 若是召唤季嵘时才醒过来,那之前看见我爸的异常就是梦,若是去门口时醒过来的,那么去我爸卧室看到的一幕就不是梦。 !!! 难道,我爸被一个女人附体了,一个有着长长指甲的女人?! 想到这我再也无心喝粥了,腾地站起来往我爸卧室摸去,都说雁过留痕,我还不信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呢。 我爸的被子一向叠得像豆腐块,我小心翼翼掀开看了一眼,没啥异常。 枕头上,床底下,所有角落查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一抬眼我妈正在墙壁上对着我笑呢,我缓缓靠近轻声呢喃着,妈,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妈,你给我指条明路,好不好啊?” 我无力地捶打着墙壁,心里升起深深的绝望感,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冰冰的,凉凉的。 泪眼模糊中,我妈的嘴角似乎在上扬,一点点露出嘲讽的笑意。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眼睛,一切如常啊,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估摸着我爸差不多回来了,我不敢多呆,朝我妈深深三鞠躬,抬头时我怔住了。 这,这遗像怎么是反的呢?明明我妈的左嘴角有一颗黑痣,咋跑到右嘴边了? 我妈左脸颊有一处淡淡的红胎记,这会儿胎记变在右脸颊了。 特么,真是见鬼了,这相当于是左右颠倒,本末倒置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伸手想取下遗像细细打量,谁知那遗像就像是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动。 我有点急了,真是太古怪了,记得当时是我挂的遗像,没费吹灰之力就挂上了呢,咋会取不下来呢? 很快我想到了,这遗像被动了手脚,难不成是我爸干的? 心里隐隐有点兴奋了,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于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扒拉着,冷不丁咔嚓一声遗像落在我怀里了。 顿时露出了一个黑洞,墙壁后的地儿竟然被挖空了,我连忙把遗像放在床上。 伸手往里面摸索着,好像抓着一个光滑的玩意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陶瓷娃娃。 这娃娃扎着两个大红辫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唇很小,涂得红红的。 穿着大红裙子,观音坐姿,双手在胸前合十。 这,这是啥玩意儿啊? 我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啥名堂,但能肯定这是我爸的宝贝儿,要不怎么会小心翼翼藏在我妈遗像后面呢。 忽然,娃娃的眼珠动了动,两个眼珠往同一个方向挤去,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我被吓了一跳,手哆嗦着差点没抱稳,脑海里灵光一闪顺着眼珠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儿,竟然有一幅画!!! 我手忙脚乱把娃娃塞回黑洞里,往另一面墙壁跑去,这是一幅很抽象的画,看不懂画的是啥东东。 挂在墙壁正中,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顺手掀开画,竟发现后面隐藏着一个小洞,能直接看到家门口。 没有任何阻挡,风直接从小洞里灌进来了,吹在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我愣了愣,小心翼翼把所有的物品归还原位,从我爸卧室里退了出来。 接着我径直跑到了家门口,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我轻轻移动开,果然是那个小洞连接我爸的卧室。 !!!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差点让我窒息,倒在床上似乎天花板都在微微转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物体压在了身上,我抖了抖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季嵘深不见底的眸子。 我嘴巴一扁,几乎哭出声来,“季嵘,我感到这儿好陌生啊,我的家,我的亲人到底对我藏着多少秘密啊?” 季嵘愣了愣,接着揽我入怀,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轻轻摩挲着。 “别伤心啊,你要知道一点,你的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这话如同甘泉一丝丝侵润着我的心,我感到好受多了,慢慢讲出了刚才的发现。 季嵘连忙推开我,站到床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有点害怕了,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问他怎么了?那娃娃有什么讲究吗? “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局,布得太精妙了。” 季嵘嘀咕了一句,也不管我有没有听懂,径直走到窗边远眺着。 我连忙跳下床,凑到他身边也往外打量着,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点。 这面墙一直延升过去,我在窗户看到的情景,我爸通过画后面的小洞也能看见。 我和他的视野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那晚,他也有可能看见马车吧。 第八十四章 供奉眼娃 “你爸卧室没有窗户吧?” 我正想得入神,季嵘冷不丁开口,倒把我吓了一跳。 “墙壁上没有,据说会坏风水的。 不过我爸在天花板上弄了一个小窗户,白天基本不用点灯。” 季嵘点点头,说那幅画的作用就是遮挡住墙壁上的窗户,那是阴窗。 阴窗?啥东东? “传说,能开阴窗的地儿少之又少,那相当于是通往地狱的窗户,能看见世间不一样的景物。” 我愣了愣,低头想了想那幅画和墙外的福字相对应,若不是娃娃的目光指引,我是决计不会发现阴窗的秘密的。 “对了,那娃娃的目光好像在追随那幅画,为什么呢?” “错了,不是追随画,而是追随阴窗,那娃娃并不是寻常之物。” 像是想到了什么,但闪过得太快了,没有抓住。 “娃娃是啥玩意?怎么会藏在我妈遗像后面呢?” 话音刚落,我猛地惊叫起来,“她,她也在受香火供奉吧?” 季嵘点点头,说是的,那是眼娃,非常有灵气的一种蛊物,长期受香火供奉会慢慢长大的。 眼娃? “和眼魂邪灵有啥关系?不会是盟友吧?” 我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那玩意儿放在遗像后面,我爸不会不知情吧? “没关系!不是盟友是敌对,她可以克制住眼魂邪灵的成长。 估计是秦神婆为你请的,慢慢扼住住了眼魂邪灵的生长,不然你早就被弄翻了。” “如此说来,眼娃不但要靠香火供奉,还得呆在有阴窗的地儿?” 季嵘点点头,接着补充道,其实准确说来眼娃靠的不是香火,而是连绵不绝的思念之情,世人对已故之人的怀念之情。 我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对了,我妈的遗像好古怪,怎么会是反的呢?明明是左脸颊有胎记,居然变右脸颊了。 “不是,遗像没有反,而是异位了,你妈正承受着乾坤颠倒之苦……” 我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季嵘很快反应过来了,连忙止住了话头。 “我妈,果然在死路受苦,那些铁链套住了她的四肢,原来是为了把她的身体颠倒过来。” 说到最后我哽咽了,心里像针扎似得疼痛无比,都是为了我,我妈死后还要受苦。 季嵘轻轻用指腹拭去我的泪水,眼眸里荡漾着满满的柔情,“傻丫头,别难过了,如今我们发现的线索越多,终结眼魂邪灵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近。 所有的人,和魂魄都将得到最后的救赎,相信我好吗?” 这话说得心里暖洋洋的,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哭出了声。 …… 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季嵘连忙推开我,藏身到了窗帘后面。 “估计是你爸回来了,你快去看看,拿着这个在他眼前晃动。 若是他看不见,就代表他没有开阴阳眼。” 我点点头,连忙接过那根看似普通的银链子,抹了一把泪走了出去。 刚走到大厅,正好看见张姨挽着我爸的手臂走进来,我爸一手提着菜篮,眉眼间甚是甜蜜。 “小婉,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我愣住了,心想这女人脸皮还真厚,明知我不喜欢她,居然又恬不知耻地追上门了。 “小婉,我们去做饭了,你没事找同学玩吧,好好和同学聚聚。” 我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姨往卧室的方向走,特么越看越觉得心虚。 我刚要点头,忽然想起季嵘给我的任务,连忙拿出银链子绕在手上甩动着,想引起我爸的注意。 “爸,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和我拉拉家常吗?” 张姨愣了愣,随即讨好地说,是啊,你父女俩唠嗑唠嗑,我先去洗菜。 说着她把我爸推到了沙发上坐下,又接过菜篮子往厨房走去,我心想这会儿还算识相,有点眼力劲儿。 于是我凑到我爸身边坐下,又甩动着银链子,几乎快甩到他眼皮上了,可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心里一下有底了,他看不见,季嵘行事就方便多了。 这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小婉,你手上的链子挺好看的,是银的吧?原来你喜欢银饰品啊,下次阿姨带你去商城买。” !!! 我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张姨,张姨能看见?特么她有阴阳眼? 我爸疑惑地回头看着张姨,她刚好走到了厨房门口,放下菜篮正一脸讨好地看着我呢。 “什么链子啊?我怎么没看见?” 我心里一急生怕露馅,连忙问他们好多久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啊? 我爸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脸上浮起略显羞涩的笑,低头搓着手说这,这得听你张姨的,我尊重她的意见。 张姨听见我说这话,更是来劲儿了,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沙发上坐下。 “小婉,你真的能接受我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虽说没有工作,但我啥家务活都能干,保证把你父女伺候好。”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就是口不择言的代价,居然会说这个敏感的话题。 “别,别这样说,我娶你回来是疼你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当老妈子的。” 我爸双手按住张姨的手,不断摩挲着,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宠溺。 这花式虐狗弄得我几乎不敢直视,特么,对我妈还没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候呢。 我细细端详着张姨,粗糙不堪的肌肤,双颊遍布雀斑,一双死鱼眼,加上矮胖身材。 咋看咋不顺眼啊,和我妈比差远了,她凭啥得到我爸的疼爱呢? 贤惠?切,我妈的贤惠,温柔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真是见鬼了,这女人不会有什么妖术蛊惑人心吧? 这时张姨的话清晰传入耳畔,“我,我没意见,你做主就好,我巴不得能天天服侍你呢。” 第八十五章 阴窗 眼看两人一唱一和就要定下日子了,我连忙说这事晚点再商量,你们先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好不容易把两人推进了厨房,我刚要转身找季嵘,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进了我爸的卧室。 是,是季嵘。 我连忙跟了进去,季嵘正站在我妈遗像面前发愣,我小心翼翼凑过去问他看出什么没有。 季嵘显然被吓了一跳,眼神凝重地看着我,“这遗像也有问题,以后这卧室你最好别进来了。” “啊,为什么啊?” 季嵘没有说话了,伸手捣鼓着遗像,我以为他是要取下看,谁知他很快放下了手。 “那画在什么地方?” 我的手指刚要抬起来,却猛地怔住了,对面的墙壁上空空如也。 我揉了揉眼睛,不可能啊,明明挂在这面墙正中啊。 我爸刚回来,压根没有进过这屋,所以不可能是他挪了地儿啊。 接着季嵘搂过我,说先撤,回屋再说。 我一下反应过来,撒腿跑到门口,墙壁上空空如也,之前挂着的福字凭空消失了。 我不知是怎么挪回屋的,季嵘半躺在床上,头望着天花板好像在想着什么。 “没了,全没了,屋里的画,家门口的福字,都没了。” “呵呵,正常,要是还在那才奇了怪了。” 我一下来了精神,说你想到什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我不知不觉又入梦境了? 妈啊,这梦境无痕接入真是太厉害了,再这样亦真亦幻下去我都要得神经病了。” “不是,这不是梦境,你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阴窗不可能随时出现,你想看到就能看到的,必须要有眼娃指引。”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意思就是眼娃每次目光所及之处是不一样的,所以阴窗也会不断变化位置?” 季嵘打了一个响指说聪明,总算是开窍了。 这会儿我哪有心思和他逗笑啊,连忙说你还发现了什么?我爸住在那么古怪的卧室,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季嵘笑了笑说没事,别担心,不是还有一个阿姨吗。 “你眼下只需要做一件事,怂恿阿姨留下来,和你爸同居,也就是同床而眠。” 啊! 我睁大了眼睛,总觉得张姨说不出的古怪,季嵘还要我撮合她和我爸,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对了,我已经试过了,我爸看不见银链子,但张姨能看见。 这,要是把她留在这儿,你行动多不方便啊。” 季嵘眉头一挑,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呵呵,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个女人不管什么来路必须留下来。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说不定她还能成为你爸的护身符呢。 我瞟了他一眼,他一脸严肃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跳上床哀嚎着,天哪,咋家里都开始乌烟瘴气呢,就没一处净土吗? “呵呵,这算什么呢,难熬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你被破了身,阴门大开,惹得百鬼觊觎,加之继承了城隍的力量,从今往后你注定要踏上一条不寻常的路。” 我扁着嘴,说那我还能上学吗? “当然可以,寒假结束了我会陪你去学校的,放心好了。” “算了,别说以后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季嵘凑上来抱着我,鼻尖磨蹭着我的发丝,深嗅一口说好香啊。 “说正经的,我爸会不会有危险啊?” “估计没事,要是有的话你爸早就不在了,何况现在我们回来了,他就更没危险了。” 我想想也是,心里着实踏实了一点,“那眼魂邪灵什么时候解决啊?” “还有我的眼睛会不会又变成红色啊?” “……” “我想去看看我妈,哪怕只一眼就好。” “……” 我一个劲儿说着,季嵘定定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我越来越心慌,伸手推了他一把,说你倒是说话啊,眼神看着让我心里发毛。 “小婉,你听过一句话吗?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哪能奢望一步登天,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呢?” 我被噎得哑口无言,季嵘轻轻捧起我的脸,“苏婉,你给我听着,把你所有的担心吞回肚子里。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有我季嵘在,我是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趟过,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吻密密麻麻如雨点落下,落在我的脖颈上。 酥酥麻麻,满满的男人气息瞬间把我包围着,我情不自禁低吟出声。 “糟了,我又想要你了,怎么要不够你这小妖精呢?” 他的气息重重吐在我脸上,鼻尖亲昵地和我鼻尖相碰,接着伸出舌头亲吻着我的嘴唇,一点点洗礼着我的贝齿。 瞬间触电的感觉袭遍全身,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快感,我感到自己就像置身于大海的小船只,很快就会淹没了。 手渐渐收紧,紧紧贴着对方,直到感到身下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触着摩挲着。 就在渐入佳境时,猛地传来敲门声,吓得我一把推开季嵘。 “小婉,出来吃饭吧。” 我连声说好,季嵘绕到我后面,亲吻着我的颈窝,逗弄着我的耳垂。 我连连躲闪,说好了,别闹了,我先出去免得我爸他们起疑心。 季嵘一只手搂过我的腰肢,狠狠地亲着我的嘴唇,就在我快要窒息时他才放过我说去吧,别你吃饱了就忘了我,我还饿着呢。 我几乎逃也似地冲出房门,脸红到了脖子根,妈啊,这男人越来越坏了,说话也老不正经的。 桌上摆着丰盛的五菜一汤,散发着阵阵菜香,引得我食指大动。 张姨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地帮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然后又殷勤地给我们父女夹菜。 第八十六章 电梯诡事 我看着她一脸讨好,小心翼翼的笑,心里有点动摇了,或许她只是贪图我爸有正式工作,家境也不赖,想找个依靠罢了。 我,好像不应该把别人想得这么坏吧,她最多算是一个市侩的女人而已。 想到这我装作不经意间问起张姨的情况,这下算是让她打开了话闸子,不断诉苦大倒苦水。 “你是有所不知啊,我的命简直比黄莲还苦啊,幼时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人生三大不幸之事全让我摊上了。 不过总算老天开眼,让我遇到了老苏这样的大好人,不然我死的心都有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丧母,丧夫,丧子,说白了不就是被她克死的吗,这女人八字真不是一般的硬呢。 我爸看了我一眼,估计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连忙朝张姨递眼色叫她别说了。 她愣了愣终于停下来了,气氛顿时有点尴尬,我想了想举起酒杯说,阿姨,以前的事都是过去了,你和我爸好好过日子,我会把你当亲生母亲孝顺的。 张姨的眼睛瞬间有了湿意,举起酒杯的手也在不断颤抖,“小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看着吧,我会好好服侍你爸的,还有你,让我做牛做马都中。” 我心里倒也踏实起来,这张姨说话倒也实在,估计也没啥花花肠子。 吃完饭她把我推回房间,说家务活不用沾我的手,都交给她好了。 我急着找季嵘也没有推辞,回到卧室把饭桌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季嵘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呵呵,看来是一个克夫的女人呢,你下次再打探打探,问出她的生辰八字。” 我点点头,这简单啊,只要我说拿她和我爸的八字去算日子,她绝对屁颠屁颠地告诉我。 接着季嵘说在屋里呆闷了,出去逛逛吧。 我说好,正有此意呢。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全市最大的商场,一路和季嵘手挽手,戴着耳机掩饰和他对话。 那,感觉倒也说不出的新奇,我正忙着浏览眼前花花绿绿的衣服,忽然感觉季嵘的手松了。 “小婉,你先自个儿逛,完了我们在商城前台碰头,我看见了一个故人,得去叙叙旧。”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一溜烟追上了不远处那抹红色的身影,然后很快消失了。 红色? 依稀觉得好像是一个女人,心里泛起酸酸的感觉,这家伙不会是遇到旧情人了吧? 我摇摇头尽力甩开荒诞的念头,一步步朝电梯走去,这儿的电梯非常高级,里面还专门配有电梯员。 我刚要跨进去,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快啊,就差你一个了。 我猛地愣住了,这,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了,这不是半夜张姨在马车上说的话吗? 还差一个!!! 想到这儿,我连忙缩回了脚,身后很快有人跨了进去,电梯门很快合上了。 没一会儿,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无数声凄楚的惨叫声,电梯一路冲到了底。 电梯,出事了?! 心跳越来越快,有一股窒息的感觉,我无力地靠着墙壁,大口呼吸着。 很快,警察来了,穿白大褂的医生也来了,四周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一具具尸体蒙着白布从身边经过,我甚至还看到有些手耷拉着从白布里垂落下来。 天哪,要不是半夜那奇遇,今儿粉身碎骨的就是我啊,那梦境原来就是预示啊。 顾客很快散去,偌大的商城只有我一个人晃荡着,我艰难地挪到了前台处。 心里叨念着季嵘快回来啊,快带我离开这地儿啊。 此时空气里充斥着血腥,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令人泛起酸意隐隐想吐。 我无力地攀附着前台光滑的桌面,小声说能麻烦你给我一杯水吗? 水很快递过来了,我刚要伸手去接时,眼神不经意看见了拿着水杯的手。 瞬间,放声尖叫起来! 第八十七章 我替你死了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见累累白骨了。 “喝吧,待会儿该上路了。” !!! 那只手不断逼近我,水杯几乎凑到我嘴边了,我吓得不住往后退,直到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低头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一具扁扁的尸体,扭曲得不成人形了,手握着水杯执拗地凑到我面前。 “不要,我不要喝,你是谁,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不要缠着我!” “呵呵,我代替你死了,我们之间还无怨无仇吗?” 声音非常嘶哑,似乎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我被震得一脸懵逼。 “我,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把话说清楚。” 话音刚落,水杯猛地凑到了我嘴边,“你喝了我就说。” 我哆嗦了一下,傻子都知道不能喝,踩着那软绵绵的尸体就想跑。 那手就像变魔术顷刻间增长了数倍,最为骇人的是四面八方幻化出无数双手,团团把我包围住。 “喝吧,喝吧,喝了该上路了。” 重重叠叠的声音似乎要震穿耳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感觉,我死死捂住耳朵使劲摇晃着脑袋。 “急急如律令!破!” 一道浑厚的声音乍然响起,瞬间重重叠叠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数双手也很快消失了。 我回头一看,并不是季嵘,而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看其装扮多半是大学生。 “没事吧,走,去那边歇歇。” 不等我回应,一只有力的胳膊搀扶住我往前走去。 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说话似乎都挺费劲儿的,走了没几步我怔住了。 这,这方向不是电梯吗,他要带我去电梯? 瞬间我想到了惨死电梯里的无数冤魂,情不自禁大吼出声,“不要,我不要去电梯!” 这一吼才发现嗓子眼干得快冒烟了,抬头的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方的脸阴暗无比,我就没真正看清楚过。 “你,你是谁?” 心里隐隐掠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是逃离狼窝又入虎口吧。 “呵呵,陌生人而已,你是看不清楚我的脸,所以对我有戒备之心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很快他拉了我一把。 “最危险的地儿才是最安全的,整个商场已经被冤魂包围,只有出事的电梯它们进不来。” 就在此时,电梯门无声打开了,仿佛一个黑色大嘴等着吞噬掉自投罗网的人。 我还想说什么,他的手加大了力度,伴随着惊呼声我被拖进了大厅。 我脚步踉跄着差点跌倒,一只手托住了我的腰,我又急又羞一抬头撞上了他的脸。 天哪,这是一张多么俊美的脸啊,纤美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格外惹人爱怜。 我敢笃定生平从没见过如此甜美的脸,脑海里搜刮生平学到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他飞快转开了脸,似乎很不高兴被我直勾勾打量吧,我也觉得表现得特么像花痴,空气瞬间飘过尴尬的味道。 “对了。” “对了。” 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开口,接着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他示意我先说。 “刚才那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无数双手把我围住,逼我喝水。” 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我还是心有余悸,真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他,我会有多惨。 “那个女人刚刚死的,死于电梯事故,死时身体扭曲变形了,所以能幻化出无数双手。” “可是,电梯事故并不是我造成的啊,她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因为她是代替你死的!” 我一下懵了,隐约想起那女人好像也说过这句话,不由脱口而出为什么啊?我不明白。 “本来按照顺序,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进入电梯的,她完全可以幸免遇难。” 我一下反应过来,原来她当时排我身后呢,我退缩了她连忙跨进电梯,没想到却踏上了一条死路。 难怪她会对我怨气冲天! “呃,你是不是懂些阴阳之术啊?要不是你我肯定被灌下了水,死翘翘了。” “呵呵,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我叫董淳,还没请教美女芳名呢。” “你好,我叫苏婉,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你福泽深厚,即使我不救你你一样会脱险的。” 我有点好奇地盯着对方,说你还会算命啊?给我看看呗。 毫不羞怯地伸出了手,董淳眼神不经意瞟了一眼,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把我的手心掰直了细细摩挲着,动作粗鲁力道也大,我痛得直缩手可却摆脱不了对方的钳制。 “你,你有眼魂?陪着你一起长大了?” 我怔住了,他,他居然能一眼看穿我身上最大的秘密,看来这董淳绝非寻常之人。 “你的命数好怪,和亲人无缘,却和鬼怪有颇深的渊源。” 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和鬼怪有渊源? 难不成我是妖魔鬼怪?! “你别怕,简单来说就是你注定一生行走于阴阳两界,和各种妖魔鬼怪打交道。” 这会儿我抽回了手,“好吧,我知道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会这身本事呢?” 董淳很快领会了我的意思,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唉,我也是没办法啊,不学就会死,不得已而为之啊。” “为什么啊?” “你没发现我的容貌和常人不一样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你长得,很多女孩都不及你的柔美俊俏呢, 我还是想不出词儿来形容他的容貌,董淳脸色一沉,缓缓地说,是啊,因为我是男身女命,这容貌也生出了世间女子少有的。 男身女命?那是啥东东?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容貌越来越柔美,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大姑娘。 我父母急了,耐不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找了一个仙婆给我看相。 那仙婆阴森森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仙婆吓得几乎是夺门而逃,大喊着妖怪,妖怪,村里不太平了。 很快我是妖怪的流言碎语满天飞,终于我爹经不住村里人的异样的眼光,把我丢到了后山喂狼。 那一年,我五岁。 第八十八章 美男子 自始至终董淳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多少忧伤的情绪,倒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后来你被救了,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传授了你一身过硬的本领。” 我忍不住插嘴了,一般来说这是惯用的套路,准保八九不离十。 董淳笑了笑点点头,这笑容说不出的凄美,但似乎又有令人甘愿沉醉的魔力。 我的脸微微红了,别过眼光不敢正视他的脸,董淳继续说道,我师父不但把我养大,还供我读书,教我断阴阳的本事。 当我听到那熟悉的校名时,不由大吃一惊,和我一个学校?这真是猿粪啊。 “对了,这几天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那女人估计还会来找你的,只有等到她在尘世的最后一丝怨念散尽,你才脱离危险了。” 啊,我哭丧着脸,谁知道什么时候散尽啊?要是一辈子都对我纠缠不休,那我真是生无可恋了。 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出来透透气都遇到这门邪乎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哈哈,你应该庆幸才对呢,要不是你命大电梯里殒命的就是你了,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收回脚步呢?” 我怔了怔,猛地想起当时董淳排在后面,那看到这一幕自然不足为奇。 “呃,我猜猜,女人的第六感觉吧。” 我连忙顺坡下驴说是的,你能帮我想办法吗,我怎么躲过这女人的追踪啊。 我双手合十在胸前,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董淳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当然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愿意吗?” 他忽然凑过脸来,眼神里满满的柔情几乎快溢出来了,我顿时觉得心跳漏跳了不止一拍。 “啥?” “做我女朋友!” !!! 我只觉得眼前飘过无数黑线,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只可惜罗敷有夫啊。 “呃,我,我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那只代表你的过去,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会是我的女人。 我,我要定你了!” 我敢说有生之年从没有听过如此霸道的情话,只觉得一颗心软了,酥了。 我就像花痴一样呆呆看着对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了。 “后天傍晚在电梯口等我,我会帮你渡劫。”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走了,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跳脚嚷嚷着,喂,我还没答应你呢。 他的身形顿了顿,接着朝后挥了挥手说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是我的命。 我还想开口,猛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搂住了腰肢,季嵘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了花。 “你,你还愣在这里干嘛?电梯事故死了很多人,这儿已经变成养尸地了。” 养尸地? 心里升起一股胆寒之意,侧过脸对上了季嵘的一脸凝重,我低声说我,我好像又惹麻烦了。 季嵘明显地顿了顿,但很快抱着我大踏步往商城出口走去,他的骨架硌得我生疼,我连忙叫他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不行,不能让你的脚沾地,你身上有城隍的元气,会令这帮怨灵趋之若鹜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索性抱紧了对方的脖子不再挣扎了,“是不是这些人会变成孤魂野鬼啊,所以急着找地儿投奔啊?” 季嵘呵呵笑了笑,说不错,这会儿脑子还转得挺快的。 说话间他放下了我,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商城的大门口,可接着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商城算得上本市最大的一站式购物中心,自然地处黄金位置,门口向来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可这会儿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不对啊,这是哪里啊?” 我嘀咕着四处张望着,一块暗红色的木匾映入眼帘,鎏金百货! 字体好像是柳体,而且是从右往左的,我着实费了点力才勉强认出这几个字。 “这,这是啥地方啊?” 越看越觉得古怪异常,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商城,季嵘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 “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啊,这么阴森的地儿我哪有这闲情雅致啊,我没好气地说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我想回家了,我怕。” 话音刚落,四周竟刮过一阵阴风,寒意一丝丝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太,难了,恐怕是,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身后响起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结结巴巴似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我转身一看,一个戴着西瓜帽的老头正对我露出阴恻恻的笑意。 “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回家先过我这一关。” 说着他朝前走近了一步,借着微弱的光线,我一下看清楚了他的脸。 血肉模糊,伤痕累累,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最为骇人的是他没有左脸颊,他是半边脸! 我尖叫起来,声音在静谧的夜空回荡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音色如此凄然。 本能地抓住季嵘的手,如今他俨然是我的主心骨了,可他却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季嵘,季嵘,我不要呆在这儿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 “我们走啊,快走!” 心不住往下沉,似乎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眼前的境况真是太诡异了。 莫名出现的横匾,半边脸的老人,魔怔的季嵘…… “小姑娘,你,是走不掉的,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不,你,你别过来啊,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纵是季嵘解释过好几次,因为我命格的特殊性,加之城隍力量作祟,会有无数邪灵前赴后继缠上我。 若是每一次都追问其缘由的话,那真是该歇菜了,没有理由即是最大的理由。 可我老是忍不住,每当危险来临时,第一反应就是质问对方为什么要缠上我。 “我在这里等了上百年了,终于等到了苦主你的出现,你说我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上百年?这是一只百年老鬼啊?妈啊,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我不死心地又拨拉了季嵘几下,那家伙还是一脸呆滞地注视前方,压根没看过我一眼。 第八十九章 人间地狱 耳边传来一阵冷笑声,眼角余光看见伸过来一双长指甲的手,目标是我的手腕处。 我吓得本能往后一推,那只手居然握住了季嵘,眼看瞬间就被老头拉扯去。 这会儿我倒忘记了害怕,不知哪来的勇气,死死攥住老头的手心把季嵘解救出来。 冰冷,刺骨,这是唯一的感觉,老头呵呵笑了笑淡淡地说,怎么心疼了?那你就乖乖跟我走。 咬咬牙心里盘算了一下,如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还不如探探这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想到这我点点头,说你别动他,我跟你走就是了。 老头松开了季嵘的手,转身想拉我,我连忙说别,我跟着你就是了。 所幸老头倒也没有勉强,和我并肩走着,周遭的空气渐渐弥漫开一股腐烂的味道。 我回过头看见季嵘还呆愣在原地,顿住了脚步,“你想我帮你是吗?那你得先安顿我朋友,让我放心。” 老头转身朝季嵘的方向走去,嘀咕着,姑娘家倒也挺仗义的。 只见他朝季嵘脚下不断吐口水,很快地上显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光圈,他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说道。 “好了,我用光阵把你朋友隔离了起来,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近身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看这老头也是个话痨,于是和他唠嗑起来,问要带我去哪里啊。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我心里呸了一声,毛线好地方,这老头骗人肯定不打草稿的。 很快我们进入了商场,我越走越是心惊,里面的设施完全变样了,古老得仿佛是上个年代呢。 “不对啊,这商场咋变这模样呢?我刚刚出来还不是呢……” “哈哈,这才是本来面目好不,你看到的是经过上百年演变而来的。” !!! 猛地脑海里余光一转,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生生刹住了脚步。 “你的,意思是回到了上个世纪,回到了百年前吧?” 对了,这老头也是百来年前的人,所以这个地儿变成了当年他生活过的模样。 鎏金百货就是商场的最原始状态吧,这么说我是穿越了? 想到这我还有点小小的兴奋,看多了穿越古装戏,心里老早就有点期待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总算是开窍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鎏金百货是当年最大的商贾云集之地,繁华昌盛可是久久不衰啊,直到那件事的发生,这里慢慢演变成了一片死地。” “啊,什么事啊?” “不,还不止是死地呢,如今恐怕已成了养尸地吧。” 我被吓得不轻,养尸地?这儿人来人往阳气那么旺盛,怎么可能是养尸地呢? 顿时我对老头的话有几分怀疑了,他斜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呵呵,你别不信,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我发现还在大厅里转悠,一下回过神来,这,这鎏金百货底层好大啊,起码是商场的两倍多。 转了这么会儿,还望不到尽头呢。 “对了,你是不是被困在这儿了?等了数十年,等有缘人的救赎?” “是,也不是,我等的是拯救鎏金百货的人,而并非为了自己。 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我怔住了,妈啊,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连连摆手说不行,我什么都不懂,哪有本事把养尸地变回鎏金百货呢?你还是另请高就吧。 话音刚落老头笑了笑,说不需要你懂,只要你听话配合就够了。 “不对啊,一般困住的都是人,哪有地儿会被困住啊。” “少有并不代表没有,那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这块地儿有多大,困住的人,当然现在变成魂魄了,就有多大。”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有点大,我下意识捂住了眼睛,生怕落入灰尘。 等我睁开眼睛时,瞬间懵比了,密密麻麻的人,塞在眼前的每个角落里。 真的,用塞一点不过分,只有在春运时期的火车站才能看到这么多人吧。 “看见了吧,这些全都是被困住的,外面还有更多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全都死在了同一天?在这里遇到了某件事?” 老头点点头,眼神有点悠远,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 “唉,那是鎏金百货成立十周年的庆典,优惠力度空前绝后,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只可惜啊,魔鬼也来了,瞬间把这里变成了屠宰场。 这些,全都是渴望得到救赎的灵魂啊,他们已经被困太久,太久了。” 我心里已经掀起了巨浪滔天,把这么多人活活弄死,魂魄拘禁此处,这始作俑者该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谁啊?谁干的?” “……”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人都和他有仇吗?他这是罔顾人命,大开杀戒啊?” 我越想越气,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老头眼神幽幽不作声也不知道听见没有,或者是陷入了沉思。 “你,倒是说句话啊。”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密密麻麻的哭声,从最初的嘤嘤之声,变成嚎啕大哭。 重重叠叠的声音直撞耳膜,同时也击打着心里最深处的地方。 我有点害怕了,不禁往老头身旁靠了靠,当我触碰到他的手时,他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急急如律令,收!” 话音刚落,那些声音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就没有了。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差点让百鬼同哭吓着你了。” 百鬼同哭?我被吓了一跳,很快想起了崔莹也用过这招对付我。 “你,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真是太迷糊了,你说清楚好不。” “好,好,我肯定要告诉你真相啊,不然怎么让你帮啊。” “不过呢,老头年龄大了,记忆有点减退,我要好好想想,其中关键的细枝末节。”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说你慢慢想吧,我不催你了。 老头开始踱步,走了几圈我发现他好像是在走一种阵法,看似是无形实际是有形的。 我想了想跟着他,也开始转起圈来…… 第九十章 结界没有困住他 渐渐地视线有点模糊了,脑子就像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大喝声。 “我想起来了!” 这声音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遭瞬间安静了,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刚才你在跟着我转圈?” 我点点头,有点不明白老头为什么这么惊讶,我跟在他身后难不成他没发现吗? “这,真是天助我也,你居然有此天赋。” 老头不住搓手,欢喜的神情溢于言表,倒把我搞得一脸懵逼。 “啥天赋?我怎么不知道呢?” “傻丫头,你能天眼合一啊,刚才我那步伐可不寻常,你居然能一溜跟下来真是了不得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老头说话玄之又玄,什么天眼合一,说得好像是修炼神功一样。 “得了,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还急着回家呢。” 老头抬起手腕做了一个看表的动作,我好奇地凑上去一瞧,他的手腕动脉处画了一个黑圆圈,里面有数字还有字。 “这是啥?” “哎呦!”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老头的脸色有点着急,“我,我先送你回去,马上要封结界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说好,快点啊,我害怕被困在这里啊。 我拉着老头往回跑,很快我傻眼了,老头画的圈子还在,可是人不在了。 我心不断往下沉,嘴一扁差点没哭出声,季嵘呢,季嵘跑哪儿去了? “你,不是说这结界厉害吗?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现在呢,我朋友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我情绪越来越激动,几乎是歇斯底里起来,季嵘那副懵呆的状态肯定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老头似乎也很害怕,惊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这么多年还没人能走出这结界呢。 说完他蹲下身捣鼓着那圆圈,不知在查看什么,我环顾四周一片黑茫茫,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奇怪,真奇怪。”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我朋友会不会遇难了?” 老头站了起来,扒拉着手,我这才发现手上全是玻璃渣子,亮晃晃的闪着我眼睛。 “结界是用特定的笔画的,现在地上全是玻璃渣子了,你朋友是破了结界自个儿走出去的。 既然,有此本事,估计世间很少有玩意能伤着他吧。”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一闪而过太快了,我没能抓住。 “还没明白吗,他之前的弱势是故意装出来的,他想要的是这个。” 他晃动着手里的玻璃渣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显出阴暗不明的神情。 脑海里有簇火花闪过,我惊呼出声,“那家伙一脸傻比样是装的,为了让你画结界保护他?他想得到这结界,得到这结界的力量?” 我恨得牙齿痒痒,居然害我为他担惊受怕,看见他我绝对要削了他。 “是的,这结界已经被他粉碎了,精华力量他带走了,这不剩一地的玻璃渣。” “……” “走,我先送你出去,魔咒很快要来了,我不能让你有事,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一肚子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老头拽着胳膊往外拖,那爪子只剩骨头了,掐得我差点没哭出声。 眼前,一团团的白雾,能见度越来越低了。 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只手紧紧攥着我,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一路走好。 过段时间我来接你。” 我还在慢慢咀嚼着话里的意思,老头的手松开了,还推了我一把。 我重心不稳朝前扑去,碰一声华丽丽落地了,疼痛没有如预想般袭来。 眼前的景物突然绚丽起来,我定睛一看满眼的霓虹,车辆,人群,我匍匐在一处地毯上。 我有点狼狈地爬了起来,这,这是又回来了吧?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商城的大门口,我揉揉眼睛再看,大城市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的,是回来了。 我就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胸口,既然季嵘有本事破结界,说不定此时已经相安无事回家了。 迫不及待走进家门,客厅里没有我爸的身影,张姨跪在地上撅着屁股不知在捣鼓啥。 我蹑手蹑脚绕到她身后,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把头发,一根根铺拉着,嘴里碎碎念着。 “天保佑,地保佑,能生个大胖小子。” !!! 我有点懵了,这,这是在祈祷?向头发丝祈祷? 啥邪术啊? “张姨,你在干嘛呢?我爸呢?” 我清清嗓子,尽量声音温柔点,可饶是这样还是把她吓得不轻,直接一头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磕头声。 “啊,小婉回来了啊,吓我一跳呢。 你爸被老同事叫去下棋了,一会儿就回来呢。” “喔,你在干嘛呢?” 她手撑在茶几上,费了好大力才起身坐在沙发上,估计跪地时间不短腿脚麻了吧。 “我,我没干什么啊,这不沙发下有头发丝我,我打扫呢。” 我心里哼了一声,知道她不愿意说实话,得了,也没必要勉强,我自有办法知道真相。 我点点头起身往卧室里走去,季嵘正在床上敲着二郎腿哼唱呢,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抱枕就砸过去了。 “你,你个没良心的,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你倒好,把我一个人丢那里,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季嵘朝我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伸手把我抱个满怀,我挣脱了几下,他却抱得更紧了。 “老婆别生气了,我去办正事了,不过没来得及提前给你打招呼呢。 那老头是地基的守护者,属于正灵级别的,是不会伤害你的。” 地基?正灵?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眼睛上,睫毛上,我一把推开他。 “别闹,快说正事,你神神秘秘地干嘛呢?” 季嵘一脸受伤表情地看着我,把头蹭到我肩膀上,“遵命,这就给你汇报。 商城那地是上百年前留下的乱坟岗,演变到今天已经成了养尸地,阴气极重。 我看见了老头,知道他对你感兴趣,于是故意示弱引出他用结界保护我。” 第九十一章 恶性循环 我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想得到结界的力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养尸地的结界威力非同一般,差不多属于上古的力量吧,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说多了你更迷糊。” 我点点头脑海里灵光一闪,说你觉得我应该帮助老头吗?让困在那地儿的所有魂魄得到救赎? “应该!天下没有白帮的忙,他会报答你的,到时你提出想要结界的力量。” 我有点懵了,说你不是得到结界的力量了吗?哪还有我的份儿。 “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得到了一部分结界力量,老头给你的是原始力量,可以衍变出无数个结界。” 我一下反应过来,继而有点小小的兴奋,这么说我就可以像他一样画地为牢,创造出结界的意思吗? 季嵘笑得有点勉强,呃,也可以这样理解吧。 “总之,你必须帮他,对你来说百益而无一害,懂吗? 那老头的意志力过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已经成了守护灵,加之你体内的城隍力量,你就算是如虎添翼了。” 听季嵘说得如此志在必得,我心里也放松下来,点点头说好,我听你的安排就是。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吧。怎么了?”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说你进来看见张姨了吗? “看见了,她翘着屁股在扫地呢,这有啥奇怪的。” 扫地?特么她哪是在扫地啊? 我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把自己的所闻说了一遍,完了质问季嵘是不是张姨有问题?她在进行巫术吧? 季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凝重,张张嘴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深沉地望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被他这眼神盯得有点发毛。连忙问他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姐我经得起事。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你认为那些头发是谁的?”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不是告诉我吗,咋成了反问起我了? “她的啊,还能有谁的?” “不,你的,她的,你爸的。” “啥?你的意思是那些头发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我和我爸的? 不可能,她和我爸亲密能得到他的头发并不奇怪,可是她和我根本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她怎么可能有我的头发啊? 见我不断摇头,季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啊你,思维就不能转个弯吗,别总是朝一个地儿想。 “难道,她不能趁你走后,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找你的头发吗? 你能保证不掉发吗?” 我顿时蒙住了,不得不说季嵘的话的确让我无从反驳,只是她为什么要集齐我和我爸的头发呢? 难不成想加害我们父女?她接近我爸真的是别有所图? 这么想着我急了,现在的境况是我爸已经对她死心塌地,被她迷地神魂颠倒的,不见得听得进去我的话。 “你也别担心,知道了这事也不能声张,静观其变。 记住,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我呸了一声,我爸性命攸关了,我还能沉得住气静观其变吗? 季嵘啊季嵘,再聪明无敌终归不是人类的思想,他完全不懂人世间的情感,不懂亲情是尘世间最难割舍的东西。 “小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姨这个人物相当复杂,实不相瞒我现在都摸不清她,所以劝你先暂且忍一忍。” 我愣了愣,好像想到了什么,要不我偷偷找我爸打探打探她的底细,我就不信没有蛛丝马迹。 季嵘点点头说也好,但是我没有看透这个女人之前,你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 “答应我!必须!” 季嵘脸色一沉,声音仍然是充满了磁性悦耳无比,但加上了不容人拒绝的威力。 我点点头说行,听你的。 “呃,对了,你在商城忽然抛下我干嘛去了? 难道你那时就已经发现老头了,想去跟着他得到结界力量?” 季嵘摇摇头把我按坐在沙发上,说不是,我只是看见了一个老朋友,好多年没有见了,激动之下就冲了过去。 “那,你们俩交谈甚欢吧?” 季嵘眼神闪过一丝落寞,说没有,我和他的距离根本不是眼睛看到的咫尺,而是远在天涯,唉! 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幽幽似乎陷入了某段过往中。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是女的吗?你爱的人? 季嵘没有回答,眼神还是一动不动注视着前方,我心里有点紧张起来,生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不重要了,人世纷纷,皆付微尘啊。 我和她注定不是同路人,生前天涯相望,死后还是殊途不能同归。” 季嵘脸上闪过一丝忧郁之色,我看着说不出的心疼,连忙伸手想抹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个,男人应该是开心的,豁达的,我不想看见现在他这副鬼样子。 “好了,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要朝前看呢。” 季嵘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一点点蓄满温柔,甜得我心都要化了。 “鬼商城的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出事的……” 我连忙点点头说对啊,你说这电梯哪能平白无故就失灵啊,一死就一大片呢。 “老头想守护那块地儿,对方想破坏这块地为己所用,这就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力量。 遭殃的永远是无辜的群众,免得不又滋生了一堆怨气,周而复始这就是一个死结。”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对啊,那么多人遭此大难,肯定惦记尘世的亲人心有不甘,免不得有怨气强,精神体厉害的人,那样一来他们脱颖而出,再去害别的人泄恨。 一来二往就陷入了循环,越来越多的人丢掉性命,然后再去害下一批人,鬼商城的怨气就会越来越重。 “我明白了,你知道和老头作对的是什么人吗,或者是什么力量?” 季嵘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会尽快调查出来的。 “呃,你当时不是正准备上电梯吗,怎么又退回来了?” 我愣了愣,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夜半马车,还有张姨那张阴恻恻的脸。 第九十二章 门里的声音 猛地我打了一个激灵,季嵘见状连忙托住了我的腰肢,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别怕,说出来,都说出来吧。” 说也奇怪,本来我只是有点惊讶,并没有害怕的感觉。 听他这么一安慰倒好,心底涌起排山倒海的惊恐,我感觉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蹦跶出胸腔了。 这,这是在警告我,不要说吗? 我的倔强上来了,我偏要说,拼了命也要告诉季嵘。 张张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啊了几声,抓紧了季嵘的手,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迭声问我怎么了? 我喘着粗气,踉踉跄跄朝前面的书桌扑去,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抓起纸笔,歪歪扭扭写下了几个字。 马车,张姨,上车,还差一个,电梯里,声音,一模一样。 落下最后一笔,我的坚持已然到了极限,我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儿往地下滑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撑起身子按亮灯,房间里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 思绪,一点点回归,我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连忙冲到书桌上,纸条上还有我歪歪扭扭的字体呢。 也不知道季嵘看懂没有,这会儿他又去哪里了呢? 越想我越觉得害怕,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向我靠拢,我无力抗拒只能眼睁睁地任人摆布,宰割。 这时窗外吹过一阵大风,纸条吹翻了,眼神不经意掠过时我一把攥在手心。 只见纸条的背面,还有一行大字,我明白了,出去找宿主,勿念。 明白了?这么说季嵘是看懂我的意思了,只是这宿主啥意思啊? 我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眼下我能说话能动了,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 我慢慢往床上走去,还是先睡一觉好了,天亮了再做打算。 头刚挨着枕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我爸呢,我爸回来没有? 想到这,我连忙披上衣服,朝我爸的卧室走去。 我的手刚要叩门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咕噜,咯,呵呵…… 像是肚子饿了的叫唤声,又像是磨牙声,甚至还有冷笑声,总之交汇在一起听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张姨,张姨,我爸下棋回来了吗?” 这会儿我倒不敢敲门了,害怕发出另外一种不和谐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连之前奇怪的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快得仿佛是我的错觉。 “张姨,张姨,你睡着了吗?” 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自从我妈过世后我爸的睡眠变得很轻,一丁点响动都能惊醒。 我这又喊又叫的他不可能没有听见,听见了不可能不理睬我,所有的迹象指向了一点。 我爸,不在卧室,他没有回来。 想到这我急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使劲拧着门把,谁知却纹丝不动。 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我攥着拳头使劲捶门,大声喊着快打开啊,不然砸门了,我砸门了。 我的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敲在门上,很快破皮了,泛起血丝了,这会儿恐惧的心理一点一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倔强之情。 我,还不信弄不开这门,我倒要看看那女人是真睡着了,还是在里面装死呢? 就在我抡过铁锤要砸门时,门把一下转动了,门缓缓打开了。 卧室没有开灯,里面黑漆漆一片,张姨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 “呃,小婉,你敲门有事吗?” 张姨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头发梳了两个松松的麻花辫垂在两边,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我一下呆了,铁锤缓缓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你,你在里面干什么?” 话音刚落,张姨的脸瞬间红了,客厅的橘色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女人其实长得真不赖,怪不得我爸为她神魂颠倒的。 “呵呵,就是夫妻间该干的事儿呗,我稀罕你爸,只要他能满足我愿意用任何姿势取悦他。” 我一下反应过来,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倒让我怪不好意思起来。 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落在裙摆处,膝盖的位置有很明显的红印子。 张姨见我看着她,顺着我的眼神一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你爸就喜欢后面来,这老跪老跪的膝盖肯定不成样子了呗。”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下拉动着睡裙,估计是想掩盖住红印吧。 我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处,我可没兴趣打探我爸床上的喜好,于是连忙转移开话题。 “张姨,我爸回来了吧。” 张姨的眼睛一下瞪大了,似乎要瞪出眼眶了,灯光映照下有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怎么了?” “你,你啥意思啊?你爸不是一直在家吗,他要是没回来我跟鬼做吗?” 话音刚落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地关上了门。 一直在家?她之前不是说我爸去找人下棋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又大力拍打着门,大叫着爸,爸,你快出来啊。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那音色是张姨的无疑,只是声音变形了,似乎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恐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肯定是出事了,出事了啊。 我心知张姨已经失去理智了,肯定不能给我开门了,我只有绕到窗口去看看里面是什么光景。 于是我跑出了家门,摩挲着往阴窗走去,这几天路灯恰巧坏了,黑漆漆一片我犹如瞎子摸象一样茫然。 …… 我不知走了多久,手里的墙壁还没有断口,这么说还是没有到尽头,我刚想继续忽然想到了什么,生生顿住了脚步。 “不对啊,我家的墙壁最多只有五米,旁边就是一个小巷了,怎么可能会这么长呢?” 我喃喃自语着,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除非?除非这不是我家门口的墙壁? 尼玛,难不成我又穿越了?这一天到晚要穿越几次啊? 第九十三章 梦游的人 一阵阴风扫过,我生生打了一个寒颤,不行前路凶险莫测,我不能再继续往前了。 眼下,先找到我家的门,我得先回家。 想到这我转身往回走,手缓缓地划过墙壁,一寸寸摩挲着。 我爸的卧室是没有窗户的,只有阴窗,但那玩意儿的出现得天时地利人和,总之是百年难得一遇呢。 上次是眼娃的指引,这次我这样瞎摸瞎撞的真是太冲动了,搞不好还要把小命搭进去。 想到眼娃,我忽然精神一振,对啊,我怎么把这宝贝儿忘了呢? 只要把她从遗像后面拿出来,她的眼神就会自动搜索阴窗的位置啊,那我岂不是可以窥见我爸的卧室了? 但是,眼前还得先从这幻境中走出来,我得先回家。 我哼唱着我妈生前最爱的小曲,一遍又一遍,眼娃既然藏匿于我妈遗像背后,与她一起接受阳世人的供奉,那么说不定潜移默化之下她们就会有相同的喜好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死马当活马医呗,唱到高兴处声音不知不觉大了,回荡在静谧的夜空有一种谜样的回音。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腿脚有点酸了,这面墙壁就像是没有尽头,难道我真的走不出去了? 我有点泄气,背抵着墙壁微微喘气,一只手重重落在我的肩膀上,从后面! 我刚要跳起来,猛地想到了一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一看。 妈啊,墙呢?我不是背抵着墙吗?按理说是不可能有人从后面拍我的肩膀啊,除非是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手。 这一回头我顿时懵了,身后一片开阔,四周是一个开阔的平地,哪有一点墙壁的影子啊。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悦耳得能让耳朵怀孕,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一张俊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撞入眼帘,我差点没惊叫起来,是,是他?! 居然,是董淳! 随即我又高兴起来,毕竟在这么个诡异的地儿能看见熟人,不,哪怕是活人,也是让人欢呼雀跃的事啊。 “这,这儿是哪里啊?我刚才家门口出来,就感觉物是人非了,我迷路了。” 董淳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一脸探究地看着我,好像有点怀疑我说的话。 我害怕他不信,连忙诅咒发誓说绝对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这儿是乱坟岗,你不应该来的地儿,我送你回去吧。” 乱坟岗?我隐隐想起了什么,记得季嵘说过鬼商城的前身就是鎏金百货那儿最早就是一个乱坟岗,后来演变至今成了养尸地。 “乱坟岗?是不是容易演变成养尸地啊?” 董淳愣了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吧,很快唇边勾起了笑意。 “呵呵,你真的是挺有意思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想到了探究这地的演变。 只是这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操心吧,乱坟岗演变成养尸地很难,很难,犹如唐僧取经一样艰难,必须得同时具备好几个难于上青天的条件。” 我竖起耳朵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谁知对方一下停住了,“这话说来也长,你知道了也没啥意思,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你的阳气很弱,注意加强营养,少熬夜,梦游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呢。” 梦游?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他的意思是我梦游,我梦游来此的? “不,我才没有梦游呢,我充其量只是遇到鬼打墙了,迷了我的眼罢了。” 我理直气壮顶回去,董淳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眼里闪过了一丝柔情,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说是梦游就是梦游,你记住永远不要质疑和忤逆我的话!” 我心里呸了一声,这男人真是大男子主义泛滥,自恋狂,猪头。 当然我只敢在心里念叨,可不敢说出口得罪对方,毕竟还要靠人家送我回家呢。 不过说我梦游,打死我都不信,梦游本人是没有意识的,我还有感知和意识,怎么可能是梦游呢。 这会儿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气氛一下有点凝重起来。 我想了想说出了家里的地址,问他回家要多久啊? “远着呢,步行一个小时吧。” 啥?一个小时,我差点没晕倒,我不是就在家附近转悠吗,居然走了一个小时路程啊。 接着他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点点头,他拉着我的手,我的脸微微一红,本能地想摆脱。 但是,却被他攥得更紧了,“呵呵,劝你别轻举妄动,这会儿可不是青天白日,有多少鬼魅在你四周翩翩起舞呢。”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很微弱,成功营造出一股影影绰绰的气息,吓得我一个激灵往他身上凑过去。 对啊,这儿是乱坟岗,不知有多少没有归途的孤魂野鬼呢,万一被谁看上了就不好玩了。 就这样我们手牵手,一路无话,渐渐地我感觉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家门口。 “到了,我到了也,谢谢你啊。” 我满心说不出的兴奋,那种心情怎么形容呢,有点像是远走多年的游子回到了家,那种喜悦之情真的无法压制住。 这会儿董淳停住了脚步,对了,你说你是怎么走来的? 我愣了愣说扶墙啊,扶着这墙一直走,一直走啊。 董淳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墙?你说哪儿的墙?” 我指了指面前的墙,看他的样子真像是白痴,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我吗? “你,你能看见阴墙?” 阴墙? 阴窗? 我脑海里有火光闪过,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一闪即逝没有抓住,“这面墙是阴墙?” “是的,阴墙上不能开窗,因为阴气太重会让住宅受不了的。” 第九十四章 我喃喃自语,一下想明白了所有的缘故,怪不得这面墙上不能开窗原来是这个缘故。 “阴墙只能开阴窗吧?” 话音刚落,董淳的身体抖了抖,声音带着颤音,似乎包含着巨大的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阴窗的?” “……” “你,你是不是看见了?” “……” “天哪,你果然是奇女子,你的际遇比我想象中奇妙多了。” 此时我脑子里简直是一团乱麻,所有的疑问争先恐后往外钻,我正在思量问哪个呢。 “看见什么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你是不是看见过这里的阴窗?” 我点点头说是,我还看见了阴窗外的马车,车上有人,叫我上车,说只差我一个。 接着就是我们相遇那天,我去逛商城,刚要跨进电梯里,电梯员也重复相同的话语,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的。 我吓坏了,连忙退了出来,这才躲过了一劫呢。 说完我一下惊呆了,与其说是马车上的女声救了我一命,还不如说是阴窗,若没有阴窗我怎么可能看见窗外的景色呢? 董淳点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原来是这样的,果然啊,果然,有什么样的因就种什么样的果呢。 “你,能找出阴窗的位置吗?” 我顿时苦巴着脸说不能,我就是在墙上摸阴窗,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乱坟岗呢。 “那,你还记得之前是怎么看到阴窗的吗?我是指过程。” 我想了想理了理思路,从进我妈卧室那一幕开始讲起,整个过程中董淳一言不发,表情从最初的惊讶慢慢转变成了惊喜。 是的,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惊喜,他好像很是兴奋的样子。 “走,带我去你妈的卧室。” 我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了我爸,连忙说不,我得先找我爸呢,我怕他出事了。 董淳露出不解的神情,于是我又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董淳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意,越来越盛,像是怒放的花朵。 我越看越讨厌,真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幸灾乐祸吧。 “呵呵,苏婉你真是一个宝啊,你家,你家人都妙趣无穷呢,我好后悔没有早点结识你呢。” 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简直是憋出了内伤,才没有暴喝出声,倒不是我涵养有多好,主要是现在季嵘不知去哪里了,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这董淳除了说话欠扁外,好像还有点三脚猫功夫,可以让我凑和用用。 “你先帮我找到我爸,我就带你去找我妈的卧室,我知道你对阴窗感兴趣。” “好,不光是阴窗,还有眼娃,那可是奇珍异宝呢。” 我悄悄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胃口还不小呢。 接着董淳叫我带他去会会张姨,看看对方的路数,我顿时兴奋起来,季嵘不是一直说看不透张姨吗,要是董淳能琢磨出个名堂,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这会儿墙面倒恢复了正常,我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家门口,蹑手蹑脚进去,客厅里灯火通明。 我爸正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相,我和董淳就这样曝光在灯火通明之下,我瞬间有点懵了。 “爸,爸,你……” “不要叫我,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大半夜的不知去哪里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 你把这里当什么了,旅店还是宾馆?把你爸当什么了,我死了还没埋吗?” 我被这通训斥吼懵了,记事起我爸几乎没有打骂过我,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呢。 不过眼前的景象,确实暧昧无边,这大半夜的带一个男人回来,我连忙说爸,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话音刚落,张姨从卧室走出来,一脸媚笑地看着我,“哎呀,女大不中留啊,这留来留去留成愁了,老苏,你思想也要与时俱进,看开点。” 我气得牙痒痒的,这女人说话咋这么不着调呢,这不火上浇油吗? “你,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我敲门你半天不开,问你我爸去哪里了,你又说不出来,没一会儿又锁门回屋发出怪叫声。 我,我是担心我爸的安危,才跑去找救兵回来呢。” “哈哈,小婉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和阅历呢,编故事真比电视剧的桥段都更精彩呢,张姨打心眼里佩服呢。” 我爸和董淳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我们打嘴仗,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今儿我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原来所谓的老实憨厚都是伪装的。 “你,你敢说你没有关门吗,问你我爸去哪里了,你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还不让我进去找。” 我气得直发抖,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脑门了,可张姨眼神清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相比我的气急败坏,她看上去倒显得底气十足,不骄不躁的。 “够了!小婉,你给我闭嘴!” “爸,爸,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啊,我在你面前说过谎吗?” “呵呵,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读大学了哪还受父母控制啊,我看你就是一个谎话精,满口谎话说得可顺溜了。” 我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我扬起手想把她的脸打烂,叫她还血口喷人不。 下一秒我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接着重重甩开,“够了,小婉,别逼爸爸动手,好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爸不信我,还要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眼泪顿时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滑落,猛地惊叫声响起,啊,血,好多血,她的,眼珠…… “滚进去,关门,不准出来!” 我爸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房顶了,我本能地捂住了眼睛,不用看我都知道是激出了眼魂,我又流血泪变成红眼珠了。 我爸伸手想抱我,眼神里掠过心疼和惊慌,“小婉,眼睛,眼睛又压制不住了,不行,我要去找秦神婆,只有她才能救你。” 我拦住我爸,声音哽咽着说,爸,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的是出去找人救你了。 “唉,小婉,爸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的爱情,但也犯不着撒这种谎啊,真的太蹩脚了。” 我愣住了,想到了一个我自始至终忽视的问题,我爸凭什么不相信我啊,除非他是掌握了凿凿证据? “你知道吗?你敲门时我就在房间里,你问阿姨我去哪里了,我还应了你一声呢,你却对阿姨说你出去一下,别让我爸知道。 这才一会儿功夫,你就领回来一个大男人,这,这还是我认识的乖女儿吗?” !!!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怎么会这样啊?不可能啊? 我和我爸听到的话为什么不一样呢?就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呵呵,叔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董淳,赶尸世家出身,我想我留在你女儿身边是对她有好处的。” 我爸的眼睛瞬间亮了,“赶尸?你,你是赶尸人?你会阴阳术吗?” 董淳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真正说不出有多妩媚,不光我看呆了,连我爸似乎也沉溺其中舍不得移开眼睛。 “当然会!你把苏皖交给我,我会护她周全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其分毫。” 我爸连连点头,伸手在对方肩膀上大力拍着,“好,好,我同意,小婉交给你你可一定要爱护她,对她好啊。” 董淳重重点头,然后朝我爸鞠躬说一定,一定,你放心吧! 我愣愣看着这一幕,感觉很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接仪式,特么我爸就这样把我送给了一个陌生人吗? “苏婉,你是我的了,你看岳父都同意了呢。” 我呸了一声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入手之处全是肌肉,无一丝赘肉,这家伙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呵呵,你是在探查我的身材吗,何必这么含蓄呢,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意让你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被这话雷得差点没吐血,压低声音说看出那女人啥玩意吗? “待会儿说。” 董淳擒住我的手,翻开我的手心在上面写字,弄得我手心痒痒的但又不敢笑出声。 “爸,我先带苏皖回卧室了,我得为她输送功力,压制住眼魂邪灵。” 我爸连声说好,快去吧。 我气得反手捏了他一把,什么输送功力,这家伙才是一个真正的撒谎精呢,胡说八道简直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 但随即想想避开我爸也好,毕竟很多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呢,我一脚把董淳踢进了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刚锁好门回头一看,好家伙真把自己当正主了,居然跳到我床上四平八稳躺着,四肢大张着。 “滚,滚下来,你有没有一点素质?” “呵呵,我看没有素质的是你吧,对老公大呼小叫的可不是淑女的表现呢。” 表现你个大头鬼,我骂骂咧咧着伸手去抓他,想把他抓下来,谁知对方很快灵巧地翻了一个身,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来,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听你的下来!” “什么游戏?” “很简单,猜字!我现在的姿势,打一字。”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呵呵,这么简单,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呢,欺负我没有读过书吗? “大!” “四个笔画!”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我一下懵了,四个笔画?大只有三笔啊,但不可能不是大啊,这姿势把大字诠释得惟妙惟肖呢。 “就是大,你想耍赖吗,没门!” “错了,不是大,你再想想,要不凑过来观察观察也行。” 我心知靠近他肯定有诈,寻思我才不要上当呢,想了一会儿只有大字最符合了。 “就是大,不是大你说什么?” “呵呵,叫你凑过来啊,马上就能见分晓了,你咋那么倔呢、 呃,你肯定是害怕了,是不是?” “去,我会有害怕的时候吗?要知道本姑娘可是身经百战呢,想当年……” 我刚要吹牛,忽然瞥见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一脸探究的神情。 我连忙关上了话闸子,说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才没有那功夫陪你玩呢。 这时他抖了抖,裤裆处不住颤抖着,我怔怔看了看,忽然反应过来了。 “你,你就是一个流氓,真是太坏了,咋有你这么坏的人呢。” 裤裆处支起了小帐篷,完美地增加了一点,大字变成了太字。 “哈哈,看来你已经猜出了那个字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起身,完了还不忘转身帮我抚平了床上的褶皱。 “好了,不逗你了,刚才呢只是为了让你放松心情,因为接下来要谈的事异常凶险。”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画风也转变得太快了吧,我这小心肝幸好强壮,不然哪受得了啊。 “说,我做好了思想准备。” 董淳看了我一眼,眼珠子一转,说别急,我先去探探你妈的老底,走吧。 我点点头,蹑手蹑脚出去,很快把他带进了我妈的卧室。 董淳就像狗一样凑到每个墙角嗅着,接着不断踱步,遗像的事却一个字都没有问我。 我倒有点沉不住气了,连忙说你在干什么呢?我妈的遗像在这边呢。 “别急,我先看看这地儿的布局和风水。” 董淳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我连忙闭嘴了,生怕打扰他的思路。 没一会儿他停住了,径直走到我面前,朝我妈三鞠躬表示敬意。 “小婉,你能拿开遗像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说着手就伸过去了。 可说也奇怪,那遗像这会儿就像是生根了,我居然拿不动了。 第九十五章 眼娃诉求 我有点急了,怎么会这样? 我正准备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董淳摇摇头说呵呵,用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要不你来试试?” “不,我不行,只有你能拿起遗像,用你对你妈妈的思念之情。” 我有点明白了,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往昔和我妈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对我的疼爱,呵护,只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了。 一行行清冷的泪水夺眶而出,鼻子也酸楚得厉害,若真的有来世,我还想和我妈做母女。 那时,让我当妈妈,让她当女儿,我会加倍地疼爱她,呵护她,让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生活。 “啊,你妈妈感应到了你的思念,她,她哭了。” 耳边传来董淳的惊呼声,我连忙睁开眼睛一看,我妈在遗像里缓缓流下了两行泪。 血红色的泪,红得触目惊心。 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妈肯定在受苦,她在向我求救呢。 手不自觉攀上遗像,说也奇怪这会儿竟然轻而易举拿起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董淳的动作更快。 径直伸手到遗像后面的黑洞离开摩挲,没一会儿他惊叫起来,手缩回来直甩。 我连忙问怎么了? 掰开对方的手查看,只见中指处有牙印,看样子是被咬伤了。 “那,那眼娃还会咬人啊?她不喜欢你啊。” 董淳把手放进嘴里吸吮着,好像在止血,接着白了我一眼说废话,你是第一个让眼娃重见天日的人,那鬼东西认主呗。 我是一时心急,竟然忽略了这点,活该着道了。 我有点明白了,连忙伸手进去把眼娃抱出来了,相比之前它表现得亲昵多了,竟然扑到我怀里好像一个小孩对大人撒娇的举止。 “哈哈,看来果真是认主了。” 认主?脑海里翻腾开一幕画面,苏童在烈火中向我敬礼,鬼童认主了。 只可惜,走到最后竟然还是殊途不同归,我和他终究没有多一步的缘分。 董淳自然是不明白我这些过往,见我在发呆,推了我的肩膀一把。 “快啊,你还想不想找阴窗了,抱着眼娃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啊,注意她的眼神游离。” 我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抱着眼娃走了一步,它的头开始摇晃起来,眼珠骨碌碌转动着。 董淳看上去很紧张,聚精会神盯着,终于眼娃的目光定住了。 董淳连忙上前,双手在墙上捣鼓着,没一会儿眼前有了一丝光明,墙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呃,不对啊,上次有一幅画,那画直通外面的世界,这次咋不见了?” “傻瓜,阴窗每次显现的形态都不一样,不然会被有心人发现规律,然后有迹可循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了,这还真是处心积虑,智商真不是盖的。 “但照你这么说,这次你即使找到阴窗了,下次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自然有法子锁定阴窗的位置,以后不需要眼娃指路了。” 我心里一喜,这真是太好了,有阴窗就能随时看见我爸卧室里的情景,还有那个诡秘难测的张姨也能一网打尽了。 这会儿我看清楚了董淳在干什么,只见他双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不住往墙壁上画圆圈。 一个又一个,重重叠叠,但看上去非常杂乱,完全没有规律,更谈不上美感。 “就,这样行了啊?” “当然,你看着稀松平常吧,这就是所谓的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说了你也不懂。” 我撇撇嘴嘀咕着不懂就不懂,谁稀罕懂你这邪乎玩意儿啊。 “对了,眼娃你快放回原处,那家伙忒有灵性,不能出来太久。” 我点点头,抱着眼娃朝我妈遗像的位置走去,谁知这会儿眼娃把我抱得紧紧的,手指几乎嵌在我肉里了,痛得我有点忍不住了。 情急之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去掰对方的手,可却发现那手不像之前那么柔软了,好像铁钳一样我怎么都掰不动。 我刚想大叫董淳,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小主人,求你帮我,我不想回去了,我想陪着你,行吗?” 我愣住了,低声说那怎么行?你是我妈的守护者,你必须陪伴我妈啊。 “不,你错了,我其实是你的守护者,当年布的所有局都是为了你,这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我想了想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小主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我的身世,好吗?” 第九十六章 阴阳之窗 我刚想说好,身后传来董淳的大喝声,“快,把它放回原处,完了就来不及了。” 我一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对啊,我怎么差点受它蛊惑了? 历来这种邪灵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蜕化成人,为此竭尽心力,不遗余力。 想到这我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攥住我肩膀的手,只听咔擦一声掰开了,不过手指却被我掰断了。 我吓得心怦怦直跳,胡乱把眼娃塞进了黑洞里,并把我妈的遗像放好。 这会儿董淳正好朝我走来,我哆嗦着抓住他的手说完了吗,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鬼使神差地我把这事隐瞒下来了,一门心思只想离开这儿,再也不要进这个房间了。 董淳点点头说走,我带你从外面找阴窗。 我如临大赦连声说好,几乎是头也不回拽着董淳往外跑,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因我的无知和草率,祸根在这一刻已经深种了。 接着我们又到了家门口,只见董淳点了一根黑烟,抵在墙壁上走动。 说也奇怪,那黑烟竟然没有熄灭,还是顽强地飘散着一缕缕烟雾。 这,这是干啥呢? “当然是在勘测方位啊,我得找出阴窗的位置。” 我点点头,寻思着这黑烟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忒神奇,董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很耐心地给我解释起来,这黑烟是在卧室里的阴窗上取材制作的,所以能起到感应的作用,里外阴窗一旦合璧,就算是锁定了阴窗位置,再也不用靠眼娃指引了。 我刚要点头,冷不丁听到眼娃时,心里惊了一下,那玩意儿的手指被我掰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啥后遗症。 不管了,反正也不用它指路了,不去碰它不就完了吗? 胡乱安慰了自己一番,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了,忽然我想到了另一件事。 连忙跟上董淳的脚步,把那晚似梦非梦的情景说了一遍,完了我问他能通过阴窗再看见那马车吗? 其实我真正想看的是马车上那女人,和张姨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董淳听到后面直接顿住了脚步,嘴微微张着,好像吃惊不小。 “你看见了阴间的马车?你确定?” 我也大吃一惊,“那马车是阴间的?你确定?” 董淳点点头说那是阴间的送灵车,和牛头马面干的是同一种工种,牛头马面是等人断气后铁链拘魂。 这种是拘活魂,引诱对方上车后,身体就会无病无痛死去。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了,“意思是牛头马面拘的魂是正常死亡的,而送灵车是还没死的人,且是死于意外的?” 董淳一边迈步一边说也可以这样理解吧,但送灵车的成功率没有牛头马面的高,毕竟中途会出现很多未知因素。 即使对方上车了,但马车行驶途中也会有幡然醒悟的人,一旦跳车就能生还,这就是有些人能死而复活的原因。 我点点头算是彻底懂了,“这就是俗称的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吧?引诱人上马车那只是第一步,还得稳住对方,直到马车停下把人带到了目的地。” 董淳打了一个响指,说看来你是彻底懂了,推理能力还不算太差。 他一边说着一边停了下来,黑香在墙壁上画圈,重重叠叠,小圈套大圈,不过看上去非常杂乱。 我顿时来了精神,问他是不是找到阴窗了? 他说没有,这都已经到尽头了,可还没有探测出阴窗所在,实在有点奇怪。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说事到如今只有用笨办法了,从尾到头画圈寻找。 我看了一眼墙壁,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在画窗户啊? 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我也不敢打扰他,呆呆望着墙壁想着心事。 “呃,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通过阴窗能看见马车?” 这提问被歪到了爪哇国,幸好我又想起了,董淳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 微弱的月光下,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几乎打湿了前额的头发。 “你,你怎么了?这天儿不热啊。” “没什么,今儿消耗的体力太大了,我快撑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身体要紧。” “不行!勘测阴窗已经开了头,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即使找不出来也得把这面墙勘测完,我做个法封住墙体被翻腾起来的气息。” 我一想也是,但望了望这面墙,蜿蜒到了我的卧室那边,距离也真够长的。 “你,小心点,不急,歇歇再干活儿吧。” “不,我没有多少时间挥霍了,我最后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闭嘴别影响我好吗?” 我刚想说不用了,就当我没问,你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话到嘴边却被董淳抢先了,“送灵车只能透过阴窗看见,一般情况下即使有阴阳眼能看见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当然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跳了起来,“我,我第一次看见马车是通过我卧室的窗户,那会不会是阴窗?” 说完我有点后悔了,那只是一扇普通的窗户,怎么可能是阴窗呢? 估计我能看见要不得益于我特殊的眼睛,或者那本来就是我的梦境,不是真实存在的? 董淳眼睛却直了,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我,我被看得后背一阵阵发毛。 “你怎么不早说啊?阴窗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有可能和普通窗户重合的,两者结合起来就成了阴阳窗,是极难被发现的。” “可是,可是我不确定是不是梦境啊?那些画面支离破碎的,现在回想起来更是影影绰绰,飘飘忽忽的。” 董淳没有说话,拉着我朝前走去,我只感到手腕处一阵剧痛,连忙掰他的手直呼痛。 他很快停住了脚步,并松开了我的手,说对不起,我情绪太激动了,你现在快找出你卧室的窗户。 我点点头摩挲着手腕处,那里已经起了一道红印,眼神朝墙壁上张望着。 猛地,我呆住了,窗户呢?我的卧室窗户呢? 眼前是光滑的墙壁,一直蔓延到尽头,根本没有窗户的影儿、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这,这个位置,这个印记旁边绝对是窗户啊,这么多年我早看熟了怎么会搞错呢? 第九十七章 血泪呼唤 “果然是这样,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我愣了愣,听他这意思是一切尽在掌握了,可是,可是窗户跑哪里去了? “窗户呢?窗户咋不见了呢?” “呵呵,别白费力气找了,阴阳窗就算是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拔腿就往屋里跑,身后传来董淳的喊叫声,很快被我抛之脑后。 我以最快的速度推开卧室门,窗户好端端在那里呢,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探头往外张望。 熟悉的景色,依旧如故的小道,和往常没有区别啊。 想了想我又连忙跑到了外面,一眼望到头的墙壁上没有一个窗户,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莫名惊慌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室内能看见窗户,室外看不到窗户,比变魔术还玄乎呢。 接着我发现了一件更让我心慌的事,董淳呢,董淳咋不见了? 渐渐地我感觉力气一丝丝从体内流失,眼前的景物也影影绰绰起来,心知不妙强打着精神往家门口走。 好不容易走到大厅时,我爸卧室里传来了一声声怒吼,夹杂着张姨诚惶诚恐的声音。 估计是我爸在发飙,这会儿我可没有心思去看热闹,双腿就像灌满了铅只想快点回卧室躺着。 就在我刚要跨进卧室时,我爸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张姨,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我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连忙打开门朝外张望着,只可惜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婉儿,婉儿,来,来啊。” 耳边响起飘飘忽忽的呼唤声,那一声声婉儿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是我妈给我起的小名。 说是她对我的专属称呼,我爸还为此吃了好几回醋呢。 我的眼睛一下瞪圆了,是,是我妈,是我妈在呼唤我。 凝神静听声音是从我爸卧室传出来的,我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推开了门,床边依稀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头垂得很低,看不清脸部表情,肩膀无声耸动着,好像在低声啜泣。 “妈,妈,是你吗?” 我心里一酸,伸手伸向床边,谁知下一秒我的手落空了。 啜泣声连同那白色身影如同水蒸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头一阵剧痛传来,我大声嘶吼着,妈,妈,你有什么苦楚和我说啊,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婉儿,来,来我面前。” 耳边响起淡淡的声音,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连忙跑到了遗像面前。 我妈的眼神带着一丝丝哀怨,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 忽然遗像后面传来砰砰砰声响,与此同时我妈开始流泪了,先是淡红色,接着颜色越来越深。 地上蜿蜒出一条深红色的泪海,我定定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把取下遗像,抓出了黑洞里的眼娃,用力摔到地上。 “是你,就是你这鬼东西在折磨我妈,是不是?” 那玩意儿子地上滚了一圈,很快站了起来,慢条斯理朝我走过来。 “是又怎么样?我即使承认了,你又能奈我几何,你的力量还不足以保护你妈。” “你!你!” 不得不承认我被这犀利的话语戳中了痛处,提起眼娃胸前的蝴蝶结把她拎了起来。 平心而论这眼娃模样,装扮挺不错的,放在商店里出售绝对是一个抢手货,看上去呆萌呆萌的。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了我妈的遗像,这会儿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了,淡淡地笑,脸上的斑斑血泪也消失了。 “呵呵,看见没有,我能掌握你妈的喜怒哀乐,所以你最好别得罪我。” 我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了,“是你,你借我妈的口呼唤我,想把我引过来?你到底想干嘛?” “很简单,我想你听我的故事,这么久了我好想找一个人来唠嗑唠嗑。” “额,我爸每天都会给我妈上香,你咋不找他唠嗑唠嗑啊?” “废话,你以为谁都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必须是机缘巧合之下命定的有缘人,特别是你这种眼睛特别的人。” 这一说倒提醒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妈的眼睛三番五次流血泪,是因为悲伤过度使然,还是我妈也是红眼珠呢?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那么一点,你妈的眼睛里也曾经存在过眼魂,所以你染上眼魂邪灵是命中注定,遗传因素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我惊呼出声,你,你会读心术? 对方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准确地说,我的读心术只在你身上有用,因为你和你妈一脉相连,你们彼此之间承载了太多的思念之情。 我和你妈朝夕相处,身上沾染了太多她的气息,自然也能感应到你的所思所想。” “你,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好了,别使阴招对付我妈,她已经够可怜了,死后都得不到安宁,还在吃苦受罪。” “好啊,有你这句话就中,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知道怎么救你妈,还能让你妈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呢。” 我眼前一亮,连忙问真的吗?我妈被铁链禁锢在死路,你真的有本事救出她吗? 眼娃偏了偏头,两根朝天辫一甩一甩的,“你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囚禁吗? 因为,有人怨气难平,相当于是被冥司判了刑,只要当事人能原谅她,她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谁,谁是当事人? 你猜!好好想想你妈都做了什么缺德事吧。 眼魂?江边那个溺亡的女孩,我妈当时见死不救,她才会恨我妈入骨,从而报复在我身上,化作怨灵入我的眼! “还有一个,你好好琢磨琢磨。 好了,我要讲我的故事了,再墨迹下去时间不够了。” 我低头沉思着,很快小惠姐哀怨的眼神浮现眼前,是她,肯定是她,她口口声声说我妈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想必,她也对我妈恨之入骨吧。 “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平息她们对我妈的怨恨,就能让我妈得到救赎?” 第九十八章 奇怪的布娃娃 “可以这样说吧,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不过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为什么?你帮我想得到什么?” “呵呵,你的问题还真多呢,当然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过另一种人生。”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人生?一个邪灵还配谈什么人生啊。 “我猜,此刻你肯定在心里冷笑,嗤之以鼻吧,觉得我就是一个布娃娃,还妄想有人生吧。” 我刚要摇头否认,对方继续说着,“只可惜你猜错了,很多年前我和你一样是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那时我刚上大一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照此推断她的本体并不是布娃娃而是人,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诡异事件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我叫刘佳,我有一个孪生妹妹叫刘艳,我们从小亲密无间长大,直到六岁那年关系渐渐有了间隙。 我爸去外地出差带回来一个布娃娃,我和我妹都非常喜欢爱不释手,本来说好了轮流玩的,可我妹却耍赖非要霸占着一个人玩。 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却被我妈一通训斥,最后决定布娃娃属于我妹,理由是我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恨意,甚至恨不得我妹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那样就再也没有人分享属于我的东西了。 自此后我俩的关系急转而下,我妹再也不和我玩了,也不和我说话。 成天像中邪了一样,抱着布娃娃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舍不得撒手呢。 渐渐地我感觉那布娃娃越来越丑了,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时会觉得惊艳无比,黑色毛线穗子做成的头发,纽扣做成的小眼睛,嘴巴则是用一块儿黄布条缝制出来的。 只是奇怪的是,我妹却越来越漂亮了,但是性格也越来越古怪。 好几回半夜醒来,都看见她抱着布娃娃,对着墙不是傻笑就是自言自语。 八岁那年,眼看我俩就要过生日了,我妹却毫无征兆生了一场怪病,没两天就气若游丝了。 临死前她死死攥住我妈的手,只提了一个要求,她的所有东西让她带走,不准留给我。 本来当时我还挺伤心的,听了我妹的话后满心只有愤恨了,我实在想不通她咋会那么恨我。 我爸妈自然是满口答应,转眼到了我妹出殡那天,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我妹抱着的布娃娃不翼而飞了,我爸妈很着急,四处遍寻不着,然后逼问我。 我诅咒发誓真的没有动那个布娃娃,他们不信还拿尺子抽了我一顿。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对我妹的死满心疑惑,我爸妈却对此沉默寡言,连我妹的病因都不肯告诉我。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世界越发绚烂多姿,我妹和那个古怪的布娃娃尘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和布娃娃重逢,那是十年后我妹忌日的那天…… 当时我正在小公园散步,一个小女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并且跟我撞到了一起。 出于本能,我说了句对不起,并把目光向女孩的脸上看去。 下一秒,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刘艳! 顿时女孩也死死盯着我,有一种让我不敢正视的窒息感觉。 我慌忙把视线移开,眼角余光瞟到地面时,不由惊呼出声! 布娃娃!这就是当年我妹最心爱,最后却离奇失踪的布娃娃。 就在我伸手准备去拣时,对方冲我嘶吼着,别动,不准碰我的娃娃。 就在我愣神的霎那,对方飞快捡起地上的布娃娃,然后紧抱着跑远了。 我怔怔盯着小女孩的背影,尘封的往事画卷被揭开了,不会错的,她就是刘艳,她怀里抱的就是那个诡异失踪的布娃娃。 我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小女孩大概只有八岁,和当年我妹死时一般大,但是走路速度却快得出奇。 我几乎累得气喘吁吁了,可还是没能追上她,反而跟着七转八转迷失在一片丛林中了。 这会儿我才身处这地儿,四周还有很多残缺的墓碑,心里一紧这,这是乱坟岗吧? 我吓得连忙往回走,却发现怎么也绕不出去,转来转去还是在那几处残缺的墓碑面前。 完了,完了,遇到鬼打墙了,这是当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在盘旋着,瞬间瓦解掉我所有的勇气。 就在我手脚无措时,身后传来厉喝声,你,你为什么要追我? 我四处张望,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里更是害怕得紧。 我想了想说只是有点好奇,你长得和我妹太像了。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咔擦,咔擦的声响,几个骷髅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惊叫着捂住眼睛,一阵狂笑声扑面而来,声音震撼得仿佛要刺穿我的耳膜。 接着阴风大作,我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些骷髅在靠近我,但该死的我就是挪不开脚步,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滚,不准碰她! 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把我紧紧环抱住,我吓得睁开眼睛一看,地上的骷髅头全都不见了。 只是抱着我的那双手却还没有消失,冷意几乎是从肌肤侵入骨子里,我哆嗦着抬头想看清楚对方的脸,却只看见一大片模糊的阴影。 求你,求你放开我。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顿时羞得脸红耳赤的,这十八年来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说过如此直白的话语,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你,你是人还是鬼? 不重要,一切都是宿命使然,而你注定将会是我的。 平白无故被占口头上的便宜,我气得刚想骂人,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佳,你,你干嘛抱着电线杆啊? 我就像被电击中一般,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真的紧紧抱着电线杆。 我连忙松开手,回头看见是高中同学王洋,对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指着电线杆顶部说那上面有鸟窝呢,我打算去看看。 第九十九章 妹妹回来了 但当我的目光落在电线杆上方时,我一下僵直在那里了。 一张很普通的寻人启事,只是那上面的脸,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样子,我刚才一定是产生了幻觉,那些所谓的骷髅、男人,都是不存在的。 可就在我这么想时,那张脸的嘴角却微翘了起来,整张脸上则显露出了笑容。 我吓得退后了一步,刚好撞到王洋身上,我这才发现这书呆子正愣愣地望着电线杆,嘴里嘟囔着哪有鸟窝啊。 我没有理他,定定神伸手去摸寻人启事上的那张脸,谁知手还没伸过去,那张脸竟神奇般消失了。 这下我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了,随即我想到了可以看看那上面的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下一秒我的眼睛瞪大了,那张寻人启事就像被施了魔术一样快速淡去,瞬间变成了一张白纸。 我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悉数崩塌,在王洋异样的眼神里夺路而逃,把身后的喊叫声远远甩在了脑后。 回到家爸妈不知去哪里了,我决定忘记之前的所有幻觉,特别是那个该死的布娃娃就像在脑子里扎根了,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会儿我倒有点想不起我妹的脸了,之前遇到的小女孩好像一点都不像她,可为什么当时我那么执着地认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摇摇头,决定先洗个澡,借此平复焦躁的情绪。 谁知刚洗到一半,卫生间的外面就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起初我以为是爸妈回来了,轻轻喊叫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应答。 我想了想估计是幻觉,今儿不知怎么了,老是出现幻觉。 忽然一个男人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布娃娃来找你了。 我刚要伸手去拿浴花,听到这声音后一下顿住了,同时感到脑后和脊背发凉,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第一反应就是浴室有人,有人,在偷窥我洗澡吗? 想到这心跳越来越快,搜索着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忽然脚下一滑,我感觉背抵上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被对方拥着往后缓缓退着,我吓得闭紧了眼睛。 谁,你是谁? 之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腾起来,顿时把那个鬼男人,寻人启事上的脸,以及现在的一切联系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他?居然追到我家里来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啊? 下一秒我忽然失去了重心,惊得叫了起来,差点摔到地上。 就在这一霎那,我的头脑也变得无比清晰,当我回头看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脊背碰触到了卫生间的墙壁上。 尼玛,又是该死的幻觉! 裹上浴巾之后,我从卫生间里出来,忽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 奇怪,记得我没有关灯啊,难不成是有人回来了? 我轻声呼唤了几下,没人回应,我疑惑地按亮了灯的开关。 在灯亮起之时,我一下看见窗台上站着一个布娃娃,它死死盯着我的脸。 我惊叫着往后退,感觉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可那娃娃却把手向着我这边伸来,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妹妹啊。 你,你想干什么?你早已经死了啊,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吓得瑟瑟发抖,声嘶力竭地吼道,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那个布娃娃。 姐姐,我想你啊,快过来啊,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你走,你走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尘世吗,贪恋红尘对你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姐,你真的不愿意看见我吗,我们可是孪生姐妹啊,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这话似乎带着无边的魔法,我被迫抬起了头定定看着布娃娃,此时它正缓缓朝我招手。 模样一丝丝发生着变化,很快变成了妹妹当年死时的模样,一双大眼睛里满含凄楚似乎对世间有太多的眷恋。 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悲伤情绪在心底蔓延着,妹妹幼年夭折,人世间的如花美景,酸甜苦辣还没来得及一一品鉴,自然是满心不甘就这样匆匆来人间走一遭啊。 你,你真的是妹妹吗?你怎么会变成布娃娃呢? 忽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当年布娃娃莫名其妙失踪,看来是随着妹妹去了地下,如今又随着她一起回来了。 是啊,我是你的亲妹妹,世间绝无仅有的妹妹。 你能走过来吗,让我再看看你,姐姐,我好想你啊。 这声音就是当年妹妹的声音,生生唤醒了记忆深处和她两小无猜的岁月,我的眼眶一下湿润了。 与此同时,脚步也一点点往窗台上挪去,身上的浴巾缓缓掉了下来。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浴巾竟打着卷朝妹妹身上盖去,瞬间她尖叫起来,翻滚着快速从窗台上消失了。 与此同时打开的窗子咔得一声就关闭了,而我也象是被人从后面给环抱住了。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颤抖着问谁啊,却完全没有回头看的勇气。 傻丫头,你差点着了道了,你的妹妹回来要害你的。 我愣住了,好半晌吐出一句,为什么?我妹妹真的会害我吗? 这会儿身后的男人显出了脸,赫然就是寻人启事上的那人,我惊讶地低呼一声说不出话了。 你妹妹回来找替身了,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天下再没有比之更契合的灵魂了。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开了花,我目不转睛地瞪着对方,想从中看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是保护你的人,尽我最大的能力。 你听着,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你和你妹妹是孪生姐妹,即使她死了但仍然对你有极强的意念控制能力。 再加之那个布娃娃,那玩意儿属于高级邪灵,产地我还没有弄明白,总之她们会合伙把你拖下地狱。 我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团乱麻。 不过你也别怕,你妹妹好对付一点,就是那布娃娃有点棘手,你先去办一件事,查清楚它的来历。 第一百章 话当年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连忙问他怎么查。 很简单啊,当年是谁把布娃娃带回家的,循着这条线索去查。 我点点头说好,刚想问你是谁啊,这才发现对方的身体非常透明,接着没入了墙体里。 没一会儿我爸妈回来了,我硬着头皮重提旧事,想当然引得他们大发雷霆。 我妹妹,布娃娃几乎是笼罩在我家的两朵阴云,这么多年绝口不提,唯恐提起就大雨如注。 不过这次我却没有退缩,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说是吗,不要失去我再后悔莫及。 我妈的眼神跳了一下,极其复杂地看着我,我爸沉不住气连声问我怎么了,中什么邪了。 妹妹回来了,布娃娃也回来了。 我爸的脸一点点暗沉下去,喃喃自语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不是永不回头吗。 我冷笑出声心里依稀明白了一点,估计是当年签下了某种契约吧,只可惜很多事并不是按照契约一成不变的。 爸,事到如今还有再隐瞒的意义吗,索性全说出来吧,我觉得我应该有知情权吧。 我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颤抖着,好半晌吐出几个字,说吧,说出来吧。 我爸重重叹了口气说唉,这事压在心里就像沉甸甸的石头,这些年就没片刻轻松过,原以为这秘密会带到棺材里,没想到还有大白天下的时候。 那个,布娃娃并不是普通的布娃娃,据说是流传于西域国度的晴天娃娃,当年我也是鬼使神差把它带回了家。 这,成了我毕生最悔恨的事,让我彻底失去了大女儿。 晴天娃娃?我念叨着这几个字,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在心里慢慢蔓延着。 不,不是这样的,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隐瞒吗? 忽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我妈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抓着我的胳膊。 小佳,其实那晴天娃娃是我带回来的,是我把厄运带给了你们姐妹。 我有点懵了,感觉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我示意我妈别激动,先放开我有话慢慢说。 这时我爸伸出手想拉我妈,被我妈一把掀开了,我累了,这些年我背负得太多了,女儿大了,她应该知道这些事的。 或许,能否扭转命运还要靠她呢。 我爸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无力垂下抱住了头,接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那布娃娃确实是晴天娃娃,是从一个古老的村落里诞生的,准确说应该是我太爷爷的坟墓里。 那个古老的村落就是我家乡,不但落后而且封建,女人不能上桌吃饭,不能参加葬礼,若干条条框框压榨下女人卑微得如同男人的附属品。 幸好我有一个尚算开明的父母,从小让我读书,让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就在我刚考上大学那一年,我开始频频做着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一遍又一遍欺辱着我。 直到天亮被冷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陵园,匍匐于一处无字墓碑面前…… 然后机械地走回学校,洗去鞋子上的泥泞,最后躺到床上和室友一起醒来。 我无比惶恐,感觉似真似幻,像梦又不像是梦,但却无力挣脱。 一天,两天,很快到第七天了,周而复始,就像一出精心编排好的戏,每天准时彩排。 而我就像没有生命力的戏子,任幕后看不见的黑手摆布着,沉沦于戏里无法自拔。 小冉! 我猛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校门口依稀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朝我招手。 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今儿和以往不一样了,这魔怔是不是即将打破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校门口,啊,是妈妈。 她的脸色很苍白,眉眼间渗透着焦急,只是身形笼罩在一片白雾里,朦朦胧胧看不大真切。 妈,你怎么来了?这么早也不事先说一声。 小冉,听妈妈一句话,千万别,别回家,躲,躲起来啊! 妈妈的脖子不断往后仰,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快瞪出眼眶了,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我愣了愣,下意识上前一步,妈,你怎么了?什么别回家啊? 猛地我妈的双手抚上了脖子,拼命抓扯着,我这才看清楚那里有一根黑色的锁链,在我妈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呢。 我急了,连忙伸出手想帮我妈解开绳索,只听咔嚓一声我妈的身形被拖后了好几米远。 她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小冉,千万别,别回家啊。 妈!妈! 下一秒我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对上了四周一双双惊讶的眼神。 小冉,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室友成姗姗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我愣了愣眼神移到床下,运动鞋上沾满了泥泞。 啊呀,你的鞋怎么那么脏啊!冷小冉,你是不是有梦游症啊? 刺目的大嗓门让心头划过一丝烦躁,不用看就知道是寝室里的三八婆谢菲,我瞪了她一眼,她马上闭嘴走开了。 水龙头大开着,我机械地刷着鞋子,脑子里飞快转动着。 昨儿去墓地,还有校门口遇见我妈,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呢? 若是没有去墓地的话,鞋子不可能这么脏,去墓地不可能是梦。 若是遇见我妈是梦的话,就是彩排结束回寝室后做的梦,那应该是洗干净鞋子才回的寝室啊。 想到这,我丢下了鞋子,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妈,是硬生生闯入了彩排的场景里,她是向我发出某种警示的,叫我别回家! 这又不是假期,平白无故我怎么可能会回家呢? 还有,她脖子上缠的铁链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不准她发声说话吗?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越想越烦躁,家里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忽然成姗姗走进来了,叫我快去校门口有人找。 我打了一个激灵鞋子直接甩她怀里,拔腿就往外跑。 我妈,肯定是我妈来了,那梦就是一个征兆。 不行,我不能让我妈被铁链拖走了,我要去救她。 第101章 奔丧 此时我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我妈的嘴唇在无声蠕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急于倾诉。 我爸一下搂紧了我,呵斥我妈别说了,快停下来。 我大口喘着粗气,脑子倒也没有糊涂,正飞快思索着所有的前因后果。 这,布娃娃原来是我妈带来的,她给了妹妹,妹妹抱着布娃娃下了黄泉。 可是,十年后妹妹和布娃娃又回来了,回来找我,目的是要带走我吧? “妈,你当年也是和我一般大吧,然后遇到了诡异之事,接着出现了布娃娃是吗?” 我妈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悲戚,布娃娃就是那时候出现的,然后我又传给了自己的女儿,把厄运传递下去了。 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妈,就是姥姥,为什么会被铁链拖走呢?这么多年你都没和娘家人来往过,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话音刚落,我妈的脸上已然是一片死灰,两行清冷的泪水夺眶而出,缓缓流下。 是的,我再也不敢回家了,割舍下亲情,只带走了布娃娃。 我越听越是糊涂,连忙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啊,妈你倒是说出来啊。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现在这事已经影响到我们这一辈了,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妈你就别再隐瞒了好吗? 我爸长叹了一口气,也罢,孩子大了,讨债的也上门了,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妈点点头,目光缓缓地转向我,小佳,这段过往阴气太重了,讲出来你会承受不住的,你得入妈妈的记忆之门。 我愣了愣说怎么做? 接着我爸撩开了我妈的衣服,露出了肚皮,叫我贴上去思绪放空。 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一个和我神似的女孩,神色慌张地出现在视野中。 “小佳,这是接之前的场景,室友告诉我门卫室有人找我,我以为是我妈,等我气喘吁吁跑去一看,却发现来人是老家的大堂哥和二堂哥。 两人看见我,眼神里迸发出异样的光彩,竟然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冷小冉,太爷爷走了,我们是特意来接你回家奔丧的。” 回家? 我打了一个寒颤,激烈反抗起来,“我爸妈呢,怎么也轮不到你们两个来接我啊?” “你爸守灵堂走不开,特意叮嘱我们兄弟俩来的,你妈,她,她……” “我妈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的,说啊。”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盯着对方惊慌的眼神怒吼道。 “她,生病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我顿时懵了,也停止了反抗,直到被他们塞进了一辆小车里。 被两个堂哥夹在中间,我想了想问他们,是不是村里出什么大事了?不是视女人为污浊之物吗,哪轮得上我去奔丧啊? 大堂哥黑着脸不耐烦地说,少瞎打听,回去就知道了。 等山路十八弯拐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一阵阵阴风扫过我的身体连带着心也不停颤抖着。 我使劲求着堂哥,让我先回家看看,哪怕只看一眼,可喉咙叫哑了也没人理睬我。 很快我被拉到了山上,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墓室,是太爷爷在世时就找风水先生算过规划好了的。 虽说现在大多实行火葬了,但在我们这个地儿还是奉行土葬,老人们都说留有全尸能福泽子孙后代。 越靠近墓室,我就越觉得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 此时墓室门口已经聚集了我们冷家所有子孙,而我是唯一一个女性,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堂。 迎面走来的是二叔,冷家的大家长,身后跟着我爸,二叔定定地看了我一眼。 “小冉啊,这次把你找回来是不得已,太爷爷的墓室里出现了诡异之象,身为冷家子孙你也要承担起责任。” 我心里一紧,这,这明摆着把我当替罪羊啊。 我向我爸投去祈求的眼神,他像触电般挪开了,一脸的无奈。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在二叔面前我爸怂得放个屁都不敢,定定神问二叔到底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去墓室里,地上有一具尸体……” “尸体?谁的啊?怎么会放进太爷爷墓室里?” “不知道,反正你背出来就行了。” !!! 我只觉得满眼黑线,千里迢迢把我弄回来大半夜的叫我背尸体,还能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 见我愣着一言不发,怒火一丝丝在二叔脸上蔓延开来,见状我爸连忙把我拉到一边。 “小冉啊,你就去试试呗,别惹二叔不高兴了。” 我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星星点点的火把,“他,他们不都是冷家子孙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这女流之辈出头啊?” “别急,别急,他们都试过了,背不动那玩意儿。 你尽力就好,实在背不动二叔会另想办法的。”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背不动?这么多大汉居然背不动一具尸体? 这会儿二叔走过来了,“小冉,冷端公说你是女身男命,阴气重得很,如今只有请你试试了。” 女身男命?我一听这字眼心里就窝火,特么我长得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怎么会是什么狗屁男命呢? 怪不得我妈卯足了劲儿送我念书,让我出去长见识,希望我在外面安家别回这鬼地方了。 脑海里再次浮现了我妈被铁链拖走的一幕,于是我问我爸我妈是不是生病了? 我爸刚要点头,二叔抢过了话头,“你妈,疯了!端公说和那具尸体有关,你若是还有孝心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这番话彻底打败了我,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机械地一步步往墓室走去。 前面,纵然是万丈悬崖,我也要硬着头皮上,我妈的命运已经和那具诡异的尸体紧密相连了。 很快走进了墓室,四周摇曳着星星点点的红烛光,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一具尸体脸部朝下,俯卧在地上,身上穿着红色喜服,还带着一顶红帽子。 我怔怔看着,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竟鬼使神差伸手去摩挲着喜服的面料…… 第102章 墓室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咆哮声,“冷小冉,快,快背出来,磨磨蹭蹭干嘛。”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俯下身去拉扯那具尸体,谁知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纹丝不动。 我急了,朝墓室出口吼叫道,不行,那尸体太沉了,我背不动啊。 “小冉,别急,再试试,实在背不动就出来吧。” 我爸刚说完,二叔咆哮的声音传来,“不行,必须背出来,不管她用什么办法。” 接着传来我爸的低喃声,估计是在苦苦哀求二叔吧。 我心里一沉,这来路不明的尸体横在太爷爷的墓室里,是要挡着我们冷家世代的风水和财路啊,怪不得二叔那么紧张。 还有,若我能把这尸体弄出去,说不定我妈就能恢复正常呢。 猛地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很快墓室门口出现了冷端公。 一个独眼老头,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我打记事起就不敢看这张脸,生怕晚上做噩梦。 “冷小冉,换上这个,再去背尸体。” 一个红色的玩意儿抛到我怀里,我展开一看,居然是一件红旗袍,还有大红盖头。 我愣了愣,脑海里灵光一闪,这,这不是新娘子的装束吗? 对了,那尸体穿的不正是新郎服吗?难不成要我做他的新娘子? 想到这我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刚要丢开红旗袍,冷端公阴冷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冷小冉,你若不想看着冷氏一族家道从此落魄,不想看着你妈永远疯癫,你就乖乖穿上嫁衣, 牵着你的新郎官去拜天地。 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阴风扫过,墓室里的烛光顷刻间全数熄灭,我,和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牵着他去拜堂?特么,我不就成了牵尸人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百转千回,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就算是为了我妈,豁出去了。 刚换上嫁衣,外面传来唢呐,锣鼓的声音,洞口处隐隐有烛火闪耀,我估摸着是把那地儿布置成了洞房吧。 这,冷端公还挺会诱敌深入呢。 接着我把红盖头套在头上,小心翼翼蹲下去牵对方的手,那只手冰冷入骨,起初很僵硬,但很快把我的小手紧紧攥在了手心。 然后,我能感到那具尸体一点点站起来了,似乎还轻笑了几声。 我几乎吓得魂飞天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瓦解,我尖叫着使劲挣扎想抽回手。 “呵呵,你是逃不掉的,排练了那么多天你还没学乖吗?” 我愣住了,排练?排练? 脑海里有灵光闪过,我惊呼出声,“你,你是梦里那个男人啊?” “小傻瓜,那不是梦,别忘了鞋上的泥泞好吗。” 这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只是此刻听在耳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果然,果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放弃了挣扎,眼睛定定看着地面。 “我,我妈是不是你害的?你把她逼疯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对方呵呵笑了几声。 “呵呵,你妈妈是护女心切啊,这么伟大的母女情我都深受感动呢。 我横在这里让冷家人全都慌神了,用尽所有办法都挪不动我,直到端公出主意找至阴命格的人来试试。 你妈第一个想到了你,慌神了,不惜让元神出窍向你发出不许回家的警示。 只是,你是命中注定解救我的人,怎么可能逃过这一劫呢!” 我愣了愣,眼泪刷刷往下掉,我妈怎么那么傻啊?不知道强行魂魄出窍会陷入癫狂吗? “我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有必要逼出魂魄找我吗?” “不知道,估计是被限制了自由,不准和你联系吧。” “你,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要霸占太爷爷的墓室啊?” 话音刚落,那只手动了动,轻轻摩挲起我的指尖,动作十分温柔。 “我,我是你夫君啊,我在这里等你,让冷家所有的人见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至于之前的那算彩排吧,为了让你习惯我的气息,这样才能牵得动我。” 我正要开口,外面传来冷端公的喊叫声,“冷小冉,快,牵着你的新郎出来,别误了吉时。”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使劲甩开对方的手,说不,我不要和这鬼东西拜堂,我不要嫁给他。 话音刚落,我的脚就像不受控制似得,一步一步往前方迈动着。 我吓得尖叫起来,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命运牢牢掌握在幕后人手里。 刚跨出墓室大门,身后传来咚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墓室的门已经重重落下了,扬起漫天灰尘。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对方松开了我的手,接着传来倒地的声音。 “小冉,别怕,没事了,爸爸带你回家。” 我爸的声音传来,接着盖头被掀开,只见布置的洞房案台一片凌乱,地上仰面躺着一具尸体。 冷端公和二叔一众人很快围成了圈,接着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啊,这不是,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啊?” “前几天晚上我好像碰到他妈回来了,鬼鬼祟祟得,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甩开我爸的手冲到了案台前。 烛光下,我清清楚楚看见了对方的样子,面容尤如雕刻般俊美,轮廓分明,入鬓的英挺剑眉,山峰般高挺的鼻梁,性感轻抿的薄唇。 双眸深邃如黑曜石般璀璨,眸里一望无垠,像两漂深渊,望不到底,微微上扬的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猛地呆住了,倒不是被这妖孽般的容貌吸引,而是这容貌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他是,顾泽!” 我惊呼出声,这名字已经烂在心里有十来年了,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 瞬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透过岁月的缝隙重重叠叠扑面而来…… 第103章 记忆重叠 顾泽,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青梅竹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他的命格也很奇特,男身女命,和我的完全相反。 五岁那年,一个云游四方的高僧经过村里,我和顾泽打闹着双双撞进他怀里。 惊鸿一瞥之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铁钳般的手攥住我们的手腕,疼得我们哭爹喊娘。 很快,二叔来了,冷端公来了,我爸妈也来了。 高僧一脸阴沉扫过众人,冷冷吐出一句话,这两个孩子长反了,一个是女身男命,一个是男身女命,有朝一日会毁了村里的太平。 二叔和冷端公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妈吓得跪地不断磕头,求高僧指一条活路。 小佳,好了,回忆到此结束,睁开眼睛吧。 耳边传来我爸的声音,我摇摇头让思绪迅速回归,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啊?这回忆应该没有结束啊。 后面的事你妈会告诉你的,你不能呆在回忆里太久,你会深陷不能自拔的。 我爸刚说完,我妈开口了,高僧指的活路其实很简单,要我和顾泽许下姻缘,说这样可以男女命互补。 要知道再没有比活命更重要的事了,当即两家父母拍手赞同,并在高僧的见证下我和顾泽结下了姻缘。 可是没想到,十年后顾家在一个城里亲戚的资助下突然发迹,举家搬到了城里。 临行前顾泽在他妈的带领下,上我家要求退亲,说顾泽会有更远大的前程,我这个乡下丫头已经配不上他了。 我爸骂骂咧咧追着顾泽母子好几里地,要不是被乡亲劝下,保不定还要动手打人呢。 就这样我再也没有见过顾泽,只是关于我被退婚的流言却如同噩梦一般挥之不去,这也是我妈执意要供我读书的原因。期待有朝一日我能靠知识改变命运,远走他乡混个人样,打顾泽家的脸吧。 乍然见到顾泽,我简直是惊呆了,我想过很多种我们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竟是这般阴阳相隔。 我爸恨恨地朝地上的尸体吐口水,叫你横,嫌弃我家小冉,看你还是没逃脱短命的下场。 我喃喃自语着他,他死了?他怎么死的啊? 端公蹲下身细细查看着,好半晌直起身脸上一片死灰,太蹊跷了,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蹊跷的呢。 众人皆是大惊,连忙问怎么了,怎么蹊跷了? 你们以为他是才死不久吗?其实非也!他应该是死于五年前,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身体却没有停止生长。 我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端公的意思是顾泽五年前就死了,但身体却还活着,还不断成长着。 这,这也太诡异莫测了吧。 众人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说怎么可能啊,最多是人死了,魂魄尚存四处漂泊,从没听过过身体还在长的。 这会儿一个声音传来,若顾泽死于五年前,那就是他们全家刚搬离村子那年,那会儿他大概十五岁吧,和小冉一样大。 我猛地反应过来了,接着往下说道,十五岁的年纪身体还没发育成熟,所以顾泽死后身体还在生长? 端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要达到这境地却实属不易,须满足好些条件才能身死而不僵。 算了,先不管这个了,他为什么往我家祖坟里钻啊,有多大的仇恨啊居然要坏我冷家的风水。 我爸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极大的气愤,端公摇摇头说不是,他和你家没有仇,他是死于不甘,想找小冉叙旧吧。 我被吓了一跳,说我和他有啥旧可叙啊,这人鬼殊途的,再说当年顾泽妈已经表明和我断绝一切关系啊。 这会儿我们族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尤其以我爸的声音最大,总之怨恨难平的意思。 端公摆摆手说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事情已经找上门躲避也是没有用的,先回去别瞎猜了,见机行事就行。 完了他把我叫到一边,给了我一个玉佩嘱咐我随身带着千万别取下来,接着叫我快离开村子,越快越好。 我爸在一旁也听到了端公的话,顿时吓得不轻,一个劲儿问顾泽是不是冲着小冉来的,他休想带走我女儿。 端公跺跺脚,说谁接小冉来的,麻溜地送回去,她不能在村里久呆了。 这会儿我那两个堂哥倒怂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气得我爸急红了眼。 我想了想说歇一晚再走,明天我自己回学校。 其实我心里还是惦记着我妈,想着不管怎么样我得看她一眼才放心。 端公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安排人把顾泽弄回顾家墓室去,我趁机拉着我爸往山下走。 刚到门口,我妈披头散发推开了门,看见我时明显一愣,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你个傻丫头,不是叫你别回来吗,回来只有死路一条,你快走啊,快走啊。 我爸上前甩了我妈一个大嘴巴子,血一丝丝从我妈嘴角渗出,瞬间她安静了。 疯婆娘,快滚进去,少在这丢人现眼的。 不,我没有疯,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看得清,我要誓死保护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第104章 不速之客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栽进我妈的怀里,啜泣起来,妈,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 那尸体是顾泽,他已经被端公处理了,你就放心吧。 我能感到我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什么,你已经去背尸体了?那尸体还是顾泽? 我妈轻轻推开了我,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瞪出眼眶了。 完了,完了,冤孽啊,真是冤孽啊,小冉,小冉,你快走,走得越来越好。 这个地儿,你再也不要回来了,你就当自己是孤儿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孑然一身好好过完这一生吧。 我爸全场懵住了,接着扬起手看样子又要打我妈,我一把拦下了。 妈,你别怕,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即使顾泽是冲着我来的,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我妈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说真的,相信女儿吧,这么多年的学不是白上的。 说着我把我妈往门里推,我妈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了,拉着我嘘寒问暖的,不断问我学校生活习惯不,晚上睡眠好吗。 我一一作答,打来水为我妈烫脚,和她依偎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梦里就被我妈推醒了,一个劲儿叫我快起来,快回学校,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有点懵,感觉之前我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好了啊,怎么睡了一觉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小冉,你答应妈,好好活出个样子来,妈能看见的,不管在天上还是在地上。 当年高僧说你此时会有一劫,但你一定能平安度过的,最多不过是六亲无缘罢了,这样也比你丢命强啊。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我妈还记得来找我的事吗,就是魂魄出窍。 我妈点点头说知道,我是故意逼出自己魂魄来找你,告知你别回来有危险的,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逼出魂魄之法? 高僧教的啊,我知道你的人生之路不大平顺,以后肯定会遇到很多诡异的事,于是求高僧教我一些法术,但愿他日能帮到你。 他受不了我苦苦哀求,也为我的爱女之心打动吧,于是教给我魂魄离体之术,能自由支配魂魄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见任何想见的人。 我皱皱眉,这法术听上去忒神奇的,但世间事都是有得有失的,不可能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没什么啦,不用付出代价的。 我妈这一支吾我心里已然明白了,肯定是不菲的代价,大到我妈不敢说。 说啊,你不说是吧,那我就不走了,直到你肯说为止。 这招果然管用,我妈吓得脸都白了,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折寿,十年。 什么? 我差点没跳起来,支配魂魄离体一次,就要付出十年的生命,这代价也太沉重了吧。 我妈说完又催促我走,并威胁我说要是不听话,她不介意多使几次法术,直到灯枯油尽。 我被吓着了,二话不说起床收拾好就走,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以后我真的再也没有回过家,彻底断了和家乡的任何联系。 我回到学校后倒安生了一段时间,顾泽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没有那缠人的梦魇我几乎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一个月后,我在学校的门口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我有点恍惚,终是该相见的逃不掉啊。 顾泽妈,一脸悲切的看着我,印象中原本圆润的脸几乎全凹陷了,瘦得不成人样,有种病态的畸形。 小冉,阿姨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愣了愣随即冷冷地开口,似乎我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在当年你上门退婚后,我和顾泽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你们这样的家庭我高攀不起。 说完我转身往前走,不是我记仇,而是她当年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退亲可以理解,和我父母悄悄说不行吗,有必要大张旗鼓闹得全村皆知吗,要知道在那种小地方,女人被退婚可是天大的丑事。 从此后我几乎没有抬过头走路,耳边充斥着不同的议论声,天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泽,已经死了。 我顿了顿还是没有转身,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我看见他了。 顾泽妈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看样子情绪已经失控了,你,你怎么可能看见他啊?他不是已经下葬了吗? 我想了想有些话当面说清楚也好,于是对上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他出现在冷家的祖坟里,挡着我太爷爷下葬了,我去把他背出来的。 顾泽妈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不住蠕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甩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往前走去,心里掠过一丝复仇的快感。 哼,让你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终于出了压抑心中多年的恶气了。 小冉,如果我说顾泽和你退婚是为你好,是精心编排的一场戏,你能不恨他吗? 我呆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没有能力思索她这话里深层次的含义了。 很快顾泽妈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想想,退婚是五年前,顾泽死于退婚后一个月,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啊? 他和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阿姨又是看着你长大的,即使暴富了也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事的人啊? 我瞬间想到了什么,喃喃说道,意思是当年退婚是另有隐情,逼不得已吗? 顾泽妈点点头,说孩子,这件事我忍在心里很久了,是告诉你实情的时候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静静坐在一家茶楼里,顾泽妈已经从头到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我微微张着嘴,心里的震撼简直是无以复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105章 尘封往事 五年前,顾泽刚刚初中毕业,正是无忧无虑少年郎的时候,某晚经过坟地时,捡到了一个精美的锦囊。 那上面龙飞凤舞绣着非常精美的图案,瞬间把顾泽吸引了,他迫不及待拆开了。 其实那是一个阴红包,就是阴间人发起的红包,里面装着一咎头发,生辰八字,还有生前的信物。 一般情况下,阴红包是鲜有人能看见的,更别提说打开了,但仍有好些痴男怨女固执地守在地下用这种方式为自己抛绣球,配冥婚。 那会儿顾泽正好重感冒初愈,精神力有点低下,恰逢坟地附近阴气冲天,天时地利之下阴差阳错就打开了红包。 相当于是接受了对方抛来的绣球,当晚女鬼入了梦境,和他行了周公之礼。 整个过程顾泽都是懵懵懂懂,潜意识认为是春梦,还把对方当成了是我。 持续七天之后,对方的影像越来越清晰,顾泽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路人脸。 顾泽如梦初醒吓得直哆嗦,问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缠上他? 那女人说小名叫燕儿,尊姓大名忘得一干二净了,死于车祸,脑袋被车轮碾压得粉碎,一命呜呼。 和脑袋一起被碾碎的还有生前记忆,她迷失在红尘里了,头七时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于是一直游荡在坟堆附近。 大概过了一年,她的父亲找上门了,带着一个缝尸匠,那匠人手艺十分高超,不但于一年前缝合好了燕儿破碎的脑袋。 此番找到燕儿魂魄后,还很快缝好了她的魂魄,只是燕儿在尘世间尚未能魂魄,故而此时还是不能堕入轮回之道。 匠人交给燕儿一个锦囊,说是阴红包,每个月最阴的时辰撒于大地,若被有心人儿捡到方可促成冥婚。 一切,一切包含太多未知,只得等,盼,等待命定的阴缘。 这一等就是数年,终于老天不负苦心人,燕儿盼到了顾泽。 顾泽听完已经吓傻了,他哆嗦地说自己还小,尚不想婚配之事,再说幼年时已经许下了姻缘了,还望燕儿另择良婿。 燕儿愤怒了,她苦苦等候多时的有缘人竟然不要她,嫌弃她,瞬间露出了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真面目,把顾泽吓得晕倒过去。 醒来后顾泽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了父母,顾泽妈吓坏了,连夜四处找高人求救。 一个道人看了看,摇摇头说已经太迟了,女鬼的执念和精气神已经植入了顾泽体内,双方已行秦晋之好了。 再说那锦囊相对于是聘礼,顾泽拆开了,默认接受了,断断没有悔婚的份儿。 顾泽妈发疯似地磕头,血染红了道观的地面,终于道人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办法。 几天后顾泽一家搬离了冷家村,带着一个即将飞黄腾达的弥天大谎,临走前顾泽母子上门狠狠羞辱了我,说我配不上顾泽了,别挡着他的金光大道滚远点。 当时我和父母心中都恨意滔天,殊不知这其实是顾泽为保全我不得已而为之啊。 顾泽一家其实是搬到了道观里,只可惜那女鬼的执念和怨恨太深了,道长倾尽心血还是没能挡住女鬼的脚步。 女鬼逼迫顾泽即日成亲,顾泽誓死不从,道人循循善诱,叫顾泽先留青山,以后再从长计议。 顾泽不愿意,他宁肯死都不愿意随这老姑娘去冥界领证,一气之下对方失去了理智,掐死了他。 顾泽妈是第二天早上发现儿子硬挺挺躺在地上,一摸鼻息已然冰冷,瞬间气得背过气去。 醒来后发现顾泽不见了,起初还抱着侥幸之心以为顾泽没死,自个儿逃走了。 七天后顾泽半夜回家,身体呈透明状,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顾泽妈夜夜挂念儿子,几乎夜夜睁眼到天亮,很快她看到了在房间里四处摸索的儿子,于是起身唤着顾泽的小名。 顾泽不言不语,只是落泪,接着转身出屋,顾泽妈自然是步步紧跟,发现顾泽把家里大小物件全都摩挲个遍,泪目中满含凄楚和不舍。 直到第一声鸡鸣声响起,顾泽朝母亲三鞠躬,身形逐渐淡去。 顾泽妈大叫一声发现躺在床上,连忙去找道长解惑,道长说那是回魂之夜,顾泽最后回家看一眼尘世,再洗尽铅华重获新生。 不过,他的尸体无缘无故不见了,恐怕是进不了往生道了。 顾泽妈吓得直哭,连连问怎么办啊? 道长摇摇头说没办法,只有等,等待有一天顾泽能挣脱禁锢,让我们知道该怎么帮他。 这一晃五年过去了,就在前几天顾泽突然躺在家门口,只是没有了气息,但身材和相貌成熟了不少。 顾泽妈又惊又喜,儿子死了五年,可身体却没有停止生长,如今已然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只是这五年他被禁锢,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还是不能言不能语。 顾泽父母一商量,决定让顾泽落叶归根,送回家乡安葬,但唯恐村民知道顾泽身上发生的离奇事引起恐慌,故而选择半夜偷摸着下葬。 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顾泽竟然会偷摸着爬出墓室,霸占我太爷爷的棺木。 我愣了半晌回过神来,问顾泽妈到底是谁把顾泽囚禁了?目的何在? 顾泽妈摇摇头说不知道,道长也猜不出其中的玄机,一般来说都是囚禁魂魄,鲜少有禁锢身体的。 再说了死人的身体居然还能生长,这样的事道长几乎都是孤陋寡闻。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女鬼?她对顾泽不从怀恨在心,愤怒之下杀了对方后又后悔了,故而…… 不可能,女鬼杀顾泽等于犯了冥界大忌,当时已经被鬼差带到下面判罪了,如今恐怕还在地狱受苦吧。 顿了顿顾泽妈拉着我的手说,顾泽非要爬进你家墓室,而且只让你一人能背动他,想来对你情义尚存。 阿姨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尽所能帮帮顾泽吧,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皱皱眉,顾泽的心愿还是想和我婚配啊,不然我是引不出他出墓室的啊。 第106章 连环替身 沉默了一会儿,我应承下来了,不光是为顾泽吧,估计我也被拖下水了,想脱身不是易事了。 当晚,顾泽出现在寝室的墙壁上,身形有点奇怪,不复以前的挺拔,背微微弯着细看发现上面似乎重叠着一个小人。 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顾泽在墙壁上比划着,我慢慢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不能说话,你仔细看着就是,这次我要给你一个物品,你须得好好保存。 你能不能摆脱这泥潭就在它身上了,祝你好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只觉得双手一沉,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玩意儿。 与此同时顾泽的身影一点点淡去了,接着脖子一紧,怀里的玩意儿竟然开口说话了。 姐姐,我冷,你温暖我,好不好。 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我一个激灵差点没跌到床下去,借着朦胧的月光我才看清楚怀里居然是一个布娃娃。 我费力地吞咽着口水,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点,你,你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呢,但我知道一点就够了,你是我的守护者,我要你保护我。 …… 当然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们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应答,趁我愣神之际,布娃娃居然蹿到了我被窝里。 我连忙掀开被子,它的睡姿很奇特,俯卧,屁股翘得高高的,我刚想伸手把它拉起来,它很快发出了呼噜声。 我的手僵在半空,想了想还是无力垂下了,这玩意儿邪门得很,而且是顾泽送来的。 算了,还是稍安勿躁,见机行事好了。 接着我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拉下来了,布娃娃竟然钻进了我怀里,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那架势完全把我当成妈了,我扯了几下,扯不开,对方一副赖定我的架势。 睡意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像一只小船漂泊在无边的海洋里。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后背呵气,气息冰冷,刺骨,总之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猛地睁开眼睛,转身往身后看去,布娃娃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莹莹光芒,犹如夜明珠一样诡异莫名。 你,你干嘛啊? 对方没有应声,翘起了嘴唇,像小狗一样在我身上嗅着。 我被它的举动吓得睡意全无,想伸手去挡但又不敢,只得往后缩了缩。 这,这玩意在梦游啊?不对,哪有睁开眼睛梦游的。 小娃娃,小娃娃,你怎么了,你别,别吓我啊, 我们,可是素不相识,无怨无仇的呢。 布娃娃的嘴角往上翘着,好像在笑,别急,游戏还没完呢,你得陪我玩下去。 !!! 游戏?啥游戏啊? 我一头雾水地望着对方,完全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布娃娃许久没有作声,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笑意几乎溢出了唇角。 你,你在做梦吧? 不对,布娃娃怎么可能会做梦呢? 不过这玩意既然会说话,那再过分的也不足为奇了。 我胡思乱想着,直到手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抓住,拉到对方脸上轻轻摩挲着。 姐姐,你陪我一起做游戏,好吗? 你救赎我的灵魂,我助你逃脱连环夺魂的追踪。 连环夺魂?追踪? 啥意思?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叫它把话说清楚。 还记得我是怎么来的吗,从哥哥背上跳到你怀里的吧。 那个哥哥被禁锢了身体和魂魄,你是他的救赎,而我会成为你的救赎。 这就好比是一个连环局,一环扣一环,懂吗? 我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很显然布娃娃知道所有的内幕,它知道顾泽是被谁囚禁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你,认识顾泽?他这么多年消失的身体去哪里了?为什么死后身体还能长大? 呵呵,原来他叫顾泽啊,名字是好名字,只可惜他配不上。 他的身体比魂魄更值钱,所有他的魂魄被弃之,身体被囚禁了。 借尸还魂听过吗?大概就是那意思吧,希望这样解释你能听得懂。 我愣住了,大脑飞快转动着,可还是转不过来,感觉一团乱麻把我包围了。 谁借尸还魂?借谁的尸?还谁的魂? 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蠢!当然是借顾泽的尸还魂啊。 犹如一束亮光拨开了迷雾,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这就是顾泽死后身体还会长大的原因吧。 是的,对方用自己的魂魄注入了顾泽身体内,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长着。 那,为何顾泽的身体又出现了,难道对方已经不需要了吗? 当然啊,借尸还魂是有时间限定的,年限一到身体就没用了。 顾泽应该是凭着最后的执念回家了,亲人应该会把他好好安葬吧。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么简单。 那,顾泽为什么还不去往生呢?还徘徊人间干嘛? 呵呵,想往生没那么容易吧,得那个宿主放行。 啥?囚禁了顾泽身体数年,耽误了他堕入轮回的机会,对方还不肯放行啊,还想怎样? 简直是欺人太甚。 想了想我问那宿主是谁?顾泽是怎么招惹上的? 布娃娃摇摇头说不知道,它能感应到的只有这么多,其余的需要我自己去侦查。 对了,你说陪你玩游戏,你就能帮顾泽,也能让我得到救赎吗? 是的,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配合。 愣了愣我说是啥游戏啊?我能做什么? 很简单的游戏,丢手绢,找下一个替身。 我皱皱眉,脑海里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 在这游戏中,你是顾泽的替身吧,接下来我当你的替身,再去寻找下一个替身,这样我们都能救赎。 布娃娃哈哈笑了起来,说算是吧,你总算开窍了。 目标对象是什么?哪里去寻找? 很简单,学校里寻找,阴时阴刻出生的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难度有点大呢,不是流传一句话吗,想找处女得去幼儿园预定。 虽说夸张了点,但这大学校园找出守身如玉的人,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呢。 第107章 克隆的亲情 对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你入墓室背出顾泽的尸体那一刻,你的命运已经和他紧密相连了。 我心里掠过一丝苦涩,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从前我和顾泽亲密无间,没想到命运捉弄,转瞬就断了联系,再次相逢却是人鬼殊途,物是人非了。 游戏现在开始吗? 不,等你再找几个盟友吧,人多玩着才有意思呢。 听到这话我一下懵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从顾泽的影子在墙上出现开始,自始至终周围都安静得诡异。 室友们似乎都停止了呼吸,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布娃娃接着说道,好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尽快找盟友吧。 话音刚落,周遭的声音一下钻了出来,打鼾声,磨牙声,窗外的虫鸣声……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捱到天亮的,第二天整个儿头晕脑胀,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 …… 我妈一下停下来了,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我急了连忙问我妈怎么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爸破天荒吼了我,自从我妹死后他把所有的疼爱都转移到了我身上,这乍然的凶恶很快让我湿了眼眶。 别,别怪小佳,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佳,你听妈妈说,我的精气神已经不足了,后面发生的事只能简略说了。 我爸连忙说别,别说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了,布娃娃已经找上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愣了愣,说还有妹妹呢,她也回来了。 呵呵,小佳其实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爸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没有姐妹的。 !!! 我只感到呼吸都不顺畅了,之前再离奇诡异的事我都能接受,而这个事已经彻底刷新了我的三观。 刘艳,刘艳是那个布娃娃吗? 我妈点点头,说是的,布娃娃的分体,布娃娃需要人间的情感,于是刘艳应运而生,陪着你一起长大。 我哈哈大笑起来,继而眼角有冰凉的液体划过,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连亲情都能克隆? 这会儿我妈继续说道,就这样顾泽把布娃娃带到了我身边,我们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形影不离,直到我怀孕,生子,她变成了我另一个女儿。 丢手绢游戏曾经是孩提时代最美的回忆,但在布娃娃操控下,几乎成了缠绕一生的噩梦。 到毕业时,我在学校找了三男三女做盟友,最后一刻我才找到了替身,脱离了丢手绢噩梦。 也就是那时,布娃娃凝神凝血复生了,她的力量变得空前绝后的强大。 直到刘艳的死,布娃娃元气大伤,又被高人埋于地下,从此彻底消失于我的生命中。 我一直以为终于熬出头了,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没想到布娃娃居然还有卷土重来的时候,她来了,我们全家都完了,完了啊。 我妈的情绪完全崩塌了,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爸轻轻把她搂入怀里,小声安慰着。 我没有出声,脑海里一直在琢磨着所有的细枝末节,似乎所有的线索都连接起来了,但好像又差了点什么。 想了想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布娃娃是顾泽带来的吧?他凭什么那么自私,死了都还要来祸害你? 我妈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他不自私,要不是他拼死相护,我早就被女鬼撕成了碎片,哪还有你的存在啊。 呃,后来顾泽怎么样了?他把布娃娃给你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吗? 我妈点点头,说是的,他从丢手绢游戏里逃脱了,魂魄和身体得到了最后的救赎,然后去往生了吧。 反正我是没有看见过他了,再说我也不恨他,我知道他所做都是情非得已,他曾经倾尽全力保护过我就够了。 这话说得我不知该怎么应答,我妈本性的淳朴和善良遗漏无疑,再怎么说顾泽都是始作俑者,我妈一生的灾难都是源于他,我妈竟然不怨不恨,恐怕心里还是藏着些许爱意吧。 布娃娃是丢手绢的游戏缔造者吗?它靠这游戏不断提供的替身,一步步强大,直到最后修炼成人吗? 我妈点点头说是的,要不是刘艳意外身亡,布娃娃恐怕已经重生为人了,世间就没有你了。 啥?她不是取代了刘艳吗?怎么还要取代我? 我妈苦笑了一下,说错了,刘艳根本是不存在的,就像是孙悟空拔下的汗毛她和布娃娃本就是同根生1,布娃娃缔造出一模一样的你只有一个目的,熟悉你的气息和习惯,然后化成人取代你。 我脑子里嗡嗡响了几下,刘艳的死有高人在背后捣鼓吧?你不甘心受布娃娃操控,这是你的冒险反击? 我爸接过了话头,说是的,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布娃娃永远操控着你妈,最后还要一步步吞噬掉你呢。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奋起反抗,那高人是一个游僧,见多识广,对付这种布灵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她还能回来,一定是中间某些环节出问题了。 不行,我还得去找高人,请他把布娃娃撕成碎片,我看这邪灵还怎么作祟! 我妈摆了摆手,说你急糊涂了吧,高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如今再也没有人帮我们了,我们只能自求多福。 很快我爸妈脸上愁云密布,一股深深的绝望在空气中蔓延着,气氛瞬间有点凝固了。 还是我开口打破了沉默,爸,妈,这事你们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我的命运我自己扭转。 我妈还想说话,被我爸制止了,也行,小佳年龄小一直瞒着她,现在她知道真相了,也该对自己的命运负责了。 小佳,你怨恨妈妈吗,给你带来灭绝性的灾难? 不,不怨,放心好了,我能应付的。 半夜那个神秘男子翩然而至,我把知道的一股脑告诉了他,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我问他是不是很麻烦,还有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问了好几遍对方终于开口了,可第一句话就让我震惊不已。 第108章 我恨我痴心 我,我也参与了游戏,至今还是替身呢,灵魂一直没有得到救赎。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啊? 你,你不是死了吗?即使死亡也不能结束这游戏吗? 是的,游戏无休无止,早就不以生死为界限了。 其实我是死于一场意外,但游戏没有终止,所以依然不能全身而退,这也是游戏最可怕之处。 我想了想问他,是我妈的校友吗?被我妈带入游戏的?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有你妈那么老吗,你妈发展的下线一个接一个,估计多得她自己都不认识吧。 我一下明白过来了,这有点类似于传销的形式,一个发展一个,不断壮大组织。 呃,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从头说说吗,抱歉,我真的感觉很乱,脑子不够用了。 他点点头说好的,其实应该抱歉的是我,太心急了,语无伦次的你听着肯定费劲儿。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骏,和你是校友呢,不过大你五届。 五年前我和你差不多大吧,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个游戏,当时我有一个女朋友,我非常爱她,几乎为她疯狂,如痴如醉的感情。 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了她我舍弃了更好的学校,入大学的第一天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她移情别恋,另攀高枝了,对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世好,相貌也比我强。 我自知无力去争夺,只得默默咽下这份伤感,只希望她能快乐,幸福。 呵呵,你一定觉得我很懦弱吧,以后你有了真正深爱入骨的人就会知道了,爱不是占有,而是给予,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过得好。 我没想到他一下道破了我的心里话,索性大方承认了,是啊,我想不通你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你不去争取一下真的甘心吗? 诚然,对方的条件比你好,但很多时候爱情是毫无逻辑的,并不是放在天平上衡量的,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无与伦比的感觉。 不知为何我竟然说出了深埋心中的恋爱观,估计这会儿已经对顾骏放下戒心了吧。 唉,或许你是对的吧,事实证明很快我就后悔了。 那王八蛋根本不是真心爱素素的,他只是喝酒后打赌说能横刀夺爱,素素只是他装逼立威的工具罢了。 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如同一块抹布转瞬即丢,一同丢掉的还有素素肚子里的孩子。 我啊了一声,心里的惊愕一点点放大了,这,素素也太没心了吧,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难道感觉不到吗,还敢怀上孩子。 其实素素早就知道对方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逢场作戏玩玩罢了,但是她堕入了虚荣的光环里无法自拔。 当高档服装,鞋子,包堆满了小屋时,素素心里的天平彻底失衡了,她想留住这些美好,即使主人并不会善待她也在所不惜。 很快素素感到他的耐心磨完了,她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办法增加自己的新鲜感,于是想到了用孩子逼宫。 他们完事后那家伙都要盯着素素吃药,就是为了不给自己留麻烦,素素含在嘴里并没有吞咽下,趁对方一走又从喉咙里抠出来了。 就这样她终于得偿所愿怀上了孩子,找对方摊牌,惹得拳脚上身,当我赶到时素素满脸都是血,手还死死护着肚子。 我又惊又气,要素素马上打掉孩子,素素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叫我别管她的事,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苦口婆心,几乎说破了嘴却始终无法说服她,她求我念在过去的情份上帮她一把,我问她怎么帮? 她的招数很烂俗,过几天在那王八蛋父亲寿辰之际上门逼宫,给孩子要一个名分。 我有点犹豫,但经不起她苦苦哀求,最后还是应承下来。 转眼到了那天,素素一身婚纱走进了酒店大厅,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我事先找好了媒体,记者,按照素素的吩咐把这事闹大。 那王八蛋的父亲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把素素请进了雅间,我本想跟着去,但被保镖拦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越来越慌,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隐隐感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着。 终于素素出来了,惨白着脸,手里死死捏着一张支票。 走到我面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说了一个字,走。 一路上我不断追问素素怎么了,素素不言不语只是流泪。 我把她送到公寓后,掰开了她的手,看清楚了支票上的数字,好多零,那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数字。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给你的补偿吧,素素,认命吧,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啊。 她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说不,我不认命,我一定要进他家的门。 不是我招惹他的,是他先招惹我的,我一定要死磕到底。 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去了,我疯狂挣扎着,最后回头的瞬间看见他们死死按着素素的头。 我被扔到马路边,头撞到石头上,昏迷了大半宿,等我清醒过来想到素素,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素素,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我发狂地寻找,甚至还闯了那王八蛋父亲的公司,问他们把素素怎么样了? 当然我又是被保镖扔出来了,没一会儿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叫我不要管这件事了,不然后果自负,素素被带去外地打胎了,她这种贱货是不配生下孩子的。 我自然是不信,想到了报警,但在对方如日中天的势力影响下,任何的办法都如同虚设。 那段日子我如同行尸走肉,日夜思念着素素,担心着她的安危。 直到一个月后,我去酒吧买醉时,遇到一个神秘的女人。 她问我有什么心事,说可以帮助我。 我自然是不信的,她如同神算子般说出了我从小到大的囧事,我渐渐来了兴趣。 把素素的事合盘托出,求对方指点迷津。 第109章 必输无疑 那女人听完微微一笑,说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我会让你见到素素的,只是生与死不能妄加干涉,无论什么结果你只有接受的份儿。 我点点头说这是自然,只要能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行。 女人说好,不过我不可能白帮你的,我自然有我的条件。 我早就料到了,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是请对方但说无妨。 很简单,我要你陪我玩一个游戏,赢了你全身而退,输了就堕入游戏的循环中,直到找到替身为止。 我想了想问是不是不管输赢都会帮我找到素素? 那女人说是,只要你参与游戏,并且勇于承担后果,输赢就不重要了。 至于你的心上人,我会很快勘测出她身在何方,并且让你们相会的。 这下我再无犹豫了,说好,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我敢做就会敢当。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我沉浸在马上见到素素的喜悦里,竟然忽略了,以为大不了输了就找替身而已。 殊不知这游戏竟是天下最厉害的游戏,瞬间就让人坠入万劫不复的领地,我即使死后也没能挣脱游戏的掌控。 你先参与游戏,我随后就帮你找人。 什么游戏?怎么玩? 很简单,丢手绢游戏,想必你一定玩过吧。游戏规则就不必我多言了吧。 我愣了愣,脑海里依稀回忆起孩提时的一幕幕,当年我和素素不知玩过多少回了,几乎是耳熟能详了。 顿时心里掠过一丝喜悦,这游戏简单啊,只要我凝视静听,以最快的速度发现身后的手绢,并抓住丢手绢的人不就行了吗。 接着她带我走出酒吧,拐到了一处空地上,问我准备好了吗?那就要开始了。 我点点头说好了,呃,不会就我们两个吧,那要怎么玩? 话音刚落,身旁卷起一阵阴风,冰冷,刺骨,刮在身上如同寒冬腊月冷得我直打哆嗦。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我忽然发现身旁多了很多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大真切。 每个人都不断喘气,好像赶了很远的路,很累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人的笑声传来。 别怕,这些都是参与游戏的朋友,人多才更好玩啊。 不是,这,他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怎么会如此诡异呢? 呵呵,有什么诡异的,难不成我不诡异吗? 我刚舌头打着结说完,她竟然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顿时露出了空荡荡的裙摆。 我惊叫起来,这才发现她竟然没有脚,身体是虚浮在半空的。 你,你是鬼?他们,也是吧,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想和你玩游戏啊,这些鬼很多都没有玩过丢手绢游戏,心里好奇得紧呢。 我愣了愣,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似乎曾经听人说过,有种鬼叫游戏鬼,徘徊在人间不肯走,专喜欢找人做游戏从中得到快乐。 妈啊,难不成这回真遇到这主了? 我哆嗦起来,说那,我输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不会,你的命大家都不感兴趣呢,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听到这话心里似乎好受些了,接着那女人站在中间,把那些玩意儿指挥着围成了一个圆圈。 我被迫伸出手,要和他们手牵手,心里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到了这地步也是没法子啊。 一团冷气瞬间把我包裹住,指尖除了冰冷,刺骨,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这时女人叫我们蹲下,然后牵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说游戏开始了,大家闭上眼睛不许睁开。 我一下明白过来,她并不参与游戏,她只是游戏的监督者吧。 那身影开始慢慢飘着,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感觉她肯定会找上我,到时我一定要跑快点把她逮着。 身后似乎传来了桀桀的怪叫声,我吓得哆嗦着,但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果然那身影此时正一步步朝我逼近着,这会儿我哪顾得上什么规矩啊,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可饶是如此,还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相貌,只感觉包围在一团白雾里,影影绰绰的有点看不清摸不着的感觉。 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她,若是没有形体的存在,即使我及时发觉了手帕,也不可能触碰到她啊。 这,游戏我岂不是输定了,看来,这是一个死局,我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刚想到这,猛地觉得背后有彻骨冰寒之气,我不自觉往后一退,竟然撞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呵呵,我来了,手绢是送你的礼物呢。 我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话,还是如此明目张胆地挑畔着,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连忙站起来,抓起手帕朝前大步迈着,很快我发现不对劲,特么我居然超过她了,跑到她前头了。 我停下来转身朝她走去,伸手想抓住她,下一秒我失望了,我的手竟然没入了那片白雾里。 白雾里根本无一物,她,她是虚空的,不存在的。 她似乎发出了嘲讽的笑声,不紧不慢往前飘动着,我使出浑身解数在白雾里摸索着,但还是无法碰到她的身体。 最后,我彻底绝望了,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回了原位蹲下。 与此同时哨声响起,那女人眉开眼笑地宣布游戏结束,大伙儿可以散了。 我就像一个接受法官审判的罪犯,低着头没有抬眼看她一眼,心里诅咒了千百遍不公平,不公平。 游戏结束了,你输了,你可知道? 知道,我愿赌服输吧,这本来就是你们设置好的局,我完全没有一丝胜算的。 呵呵,你倒是挺聪明的,一眼就看穿。其实我们并没有设局,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呗,你的对手是魂魄,你根本触碰不到她。 我愣了愣,感觉她是话中有话,照你的意思说,我的对手也有可能是人吧? 第110章 堕入游戏 她点点头说是,但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最近几乎为零了。 你,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自求多福吧。 我愣了愣,事情既已如此似乎多说无益了,于是连忙叫她履行承诺,带我去见素素。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侦查出了素素的情况和方位。 素素,身处一个地窖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气得捏紧了拳头,问清楚了地址后冲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目的地,那是近郊的农家小院,素素静静躺在一堆烂布上,鼻息间毫无起伏了。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反应过来,疯狂摇晃着她。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来者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疑惑地问我干嘛来了。 我抓住他的衣领问是不是他害死了素素? 他愣了愣回过神来一把甩开我,说这女子是他花钱买来的媳妇,命就是他的,死活都跟别人没有关系。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王八蛋把素素卖了,卖给了眼前这个山村野夫,结果被活活折磨死了。 这笔账,我该跟谁讨要呢? 或许是我此时的眼神吓着他了,他不断往后退,嘴里喃喃自语着。 不,不关我的事,我咋知道这女子这么不经事啊,俺还没咋用力折腾就翘辫子了。 我大吼出声,你不知道她还怀着孩子吗,身子虚得很。 孩子?不是打掉了吗,那个人叫我可劲儿弄她,说这女子就喜欢男人威猛,不然我是留不住她的。 我疯狂地挥拳砸向对方,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了,王八蛋父子是铁了心要置素素于死地,借这家伙的手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抱着素素一步步走向雨中,我不知道将去向何方,脑海里一片空白,多希望世界小的只能容下我们俩。 后来我依靠那神秘女人的帮助,狠狠报复了王八蛋父子,让他们的下半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 只是,我却深陷游戏里,再也无法自拔了。 顾骏终于讲完了,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心里话我倒觉得那素素贪慕虚荣真是该,不过我可不敢说出来,毕竟顾骏对素素一片痴心呢。 对了,我妈是不是也有危险?她是最早进入游戏的人呢。 不,她基本安全了,这些年她衍生了无数替身,让游戏发扬光大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说你要我怎么帮你啊?我什么都不会呢。 很简单,我要你陪我一起做游戏,这游戏半年参加一回,每次都是魂魄,鲜少见到真真正正的人。 意思要我去充数?不对,你不会是要我当替身吧? 是的,当替身,让我得到救赎,同时也让你自己得到救赎。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你可知道你妹妹回来了,带着布娃娃,她此番是要来取代你的人生啊。 你甘心吗,你只有堕入这游戏里,方能安生。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遍又一遍反复咀嚼着他的话语,好半晌才呢喃出声。 你的意思是我逃不掉了,唯有这游戏方能护我周全? 顾骏点点头。 对了,我根本没有妹妹,那都是布娃娃捣鼓出来鱼龙混珠的。 你考虑一下吧,三天后游戏开始了,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很快顾骏消失了,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中。 接下来的三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到底该不该赌上一赌,或许是赢,或许将落入更不堪的境地。 …… 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顾骏无声无息从墙面上走出来,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是我堕入了游戏里,一直找不到替身会有什么下场? 继续找呗,直到找到为止,但对你生命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这点你大可放心。 但你若是不参与游戏的话,布娃娃找上门了,我可保不了你第二次,你甘心从此后魂魄被挤到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别人操纵你的人生吗? 我摇摇头说不要。 不得不说顾骏为我指的路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我肯耐心寻找,总有一天我会逃出游戏的漩涡的。 但目前而言,布娃娃的追踪却是岌岌可危,我再不主动反击就迟了。 终于我重重点了点头,顾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很久以后我总算明白了这笑容的含义,可惜已经是往昔不可追,一切都太迟了。 接着顾骏捣鼓了一番,焚香围成了一个圆圈,拉着我走了进去。 丢手绢游戏很快开始了,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周遭好像出现了很多影影绰绰的东西。 我看不清楚,想伸手触摸却发现手脚失去了行动力,心里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一点点吞噬着我。 手绢,捏在顾骏手里,不出意外地落在我的身后,我想拾起,我想去追他,却发现是徒劳无功的事儿。 我除了能瞪大眼睛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回原位,接着四周响起欢呼声。 其中,以顾骏的声音最为响亮,没一会儿视线越来越清晰了,那些影子也全都不见了。 顾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徒留我愣愣留在冷风中兀自发呆。 小佳,这么冷的天儿你不睡觉跑外面干嘛? 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我这才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说没事,睡不着,来院子里散散心。 关于这游戏的事我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妈了,免得她担惊受怕,毕竟这游戏曾经是她的噩梦,我不想她彻底忘怀后又再次重温。 我妈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抚上我的肩膀,眼神落在地面时,笑容猛地消失了。 瞪大了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惊恐,这,这圆圈是谁画的?你玩丢手绢游戏了?和谁?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妈竟然能看出地上的圆圈痕迹,借此推断出事情的真相。 你,你是不是做了替身?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糊涂啊! 我妈有点歇斯底里起来,接着猛烈摇晃我的肩膀,眼泪在脸上横行着。 第111章 骗局 我害怕起来,之前的恐惧瞬间放大了,再也忍受不了哇啦哭出了声。 妈,我怕那布娃娃,她要是找到我就会取代我的人生啊,我宁愿参与这个恐怖的游戏,也不要当别人的傀儡。 我妈愣住了,好半晌才问我,谁说的,这些都是谁告诉我的。 最后在她的追问下,我说出了关于顾骏告诉我的一切,我妈二话没说直接晕死过去了。 等她悠悠醒来时,眼神呆呆望着天花板,只吐出了几个字,冤孽啊,真是冤孽。 我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啊?难不成顾骏要害我吗? 可他也是为救素素迫不得已陷入游戏啊,直到死亡还是没能从游戏里解脱,也算是一个苦命人了。 我爸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啊你,脑子真是太不灵光了,他的故事全是漏洞你居然就相信了。 素素那样贪慕虚荣,薄情寡义的女人哪点值得他奋不顾身呢,他故意编造谎言让你同情他,继而落入他的圈套啊。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难怪之前我听到素素的事就觉得怪怪的,只是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儿。 他,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和他无冤无仇的…… 顾骏,顾泽,顾骏,顾泽。 我爸念叨着,我眼睛越睁越大,他,他和顾泽是什么关系? 呵呵,顾骏是顾泽的侄儿,也就是顾泽大哥的儿子,他肯定是对你妈怀恨在心,报复在你身上了。 我爸说完,我朝后面倒退了几步,一点不敢接受这事实。 顾骏,居然是顾泽的侄儿?他为顾泽报仇来了?! 都是我不好啊,我做的孽找我就行了啊,凭什么要找上我的女儿,还把她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我妈疯狂捶打着自己的头,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绝望,我爸连忙按住她的手想制止她。 不,你没有作孽,顾泽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顾骏这是报哪门子仇啊? 我脑海里飞快梳理着事情的脉络,从顾泽被女鬼缠上,狠心抛弃我妈,再到他的尸体十年后出现在我家祖坟里,被我妈背出最后回到自己的墓室。 我妈没错啊,她哪点对不起顾泽了,这顾骏真是脑子被门挤了,逮谁咬谁啊。 顾骏笃定是你妈害了顾泽,其实是在顾家人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都认为若不是你妈从墓室里牵出顾泽,他就不会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啊,他最后魂飞魄散了? 我妈点点头,说是的,后来的事情我还保留了一点,顾泽成了最大的牺牲品,比当年缠着他的女鬼接受的惩罚还要重。 顾家对我恨之入骨,认为若是让顾泽躲在我太爷爷的墓室里就能保他太平,顾骏从小是顾泽带大的,和他感情笃厚。 想方设法为他报仇,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从你身上下手。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我没想到我那么信任的一个人,却是要致我于死地。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我爸和我妈异口同声地说着,紧抓住彼此的手臂,眼神里一片茫然。 我慢慢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身后传来他们的喊叫声。 我挥挥手说没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放心好了。 很快,我来到了后山我妹妹的墓碑前,虔诚地上香,鞠躬。 虽然我知道那里面根本没有我妹妹,但很大可能会引出布娃娃,那是她的衣冠冢。 果然,几分钟后墓碑里传出了桀桀笑声,在静谧的夜晚听上去格外诡异,我强压住心里的恐惧。 慢慢伸出了手,轻启朱唇,唤了一声妹妹,我想你了。 其实这十年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我爸妈说我妹妹是夭折的,属于不祥之人,故而平时从不准我来祭拜。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如此荒诞不经的借口我居然信以为真了,从来没怀疑过我妹妹死亡是另有隐情。 呵呵,我的好姐姐,我在这里等你多年了。 你,终于来看我了。 墓碑裂开一个大口子,一只手伸了出来,接着是身子,头,脚…… 很快我妹妹站在我的面前,模样和十年前的我一模一样,我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悸动。 仿佛透过重重叠叠的岁月,面对着另一个自己,一时思绪有点恍惚起来。 姐姐,抱抱我,好吗? 我冷啊,我在地下真的好冷。 我愣了愣,手缓缓举起,但就在要触到她时又停住了,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不要,不能碰它,我根本没有妹妹,这是一个怪物,怪物。 呵呵,姐姐,你是在嫌弃我吗,我们好歹一母同胞,又在妈妈的子宫里依偎取暖过啊…… 够了,你不要说了,你这个骗子,我根本没有妹妹,一切都是你耍得把戏。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一阵狂笑声,妹妹的脸瞬间支离破碎,如同开裂的土地一寸寸崩塌,直到血肉模糊不清。 哈哈,我就是在等你揭穿我,看你还能忍到几时,既然撕破了亲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前的指甲暴涨出一米,目标是我的眼珠,我吓得往后一退,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相反对方发出了嘶吼声,好像还有点痛苦。 妈的,你居然敢来坏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透过指缝发现是我妈,她匍匐在地上,死死抱着布娃娃的腿,正狠狠咬着。 这会儿对方已经蜕化成了布娃娃的形态,只是身形很大,几乎有成年男子那么高大。 它抬脚踩在我妈的脸上,我甚至能听到骨头崩裂的声音,我妈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变形了。 妈,妈! 我撕心裂肺地叫嚷着,冲上前去想帮我妈,我妈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 血,血滴在她头顶上。 布娃娃的身形颤抖了一下,似乎有点害怕,接着转身想对付我,但被我妈死死抱住脚怎么都脱不开身。 我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咬破中指,只是我没有布娃娃高,踮起脚尖也够不到她头顶啊。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妈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居然掐住了布娃娃的脖子,并使劲压下了它的头。 第112章 我想报仇 小佳,快啊,快下手! 我这才反应过来,把中指按在了布娃娃头顶上,瞬间传来滋滋的声响,好像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与此同时布娃娃发出惨叫声,双手竟然爬到我的脖子上,用头一下下狠狠撞着我额头。 我顿时被撞得晕头转向,眼前蔓延着无边的红色,只听到我妈的尖叫声,越来越凄楚。 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我颤抖着问妈,妈,你怎么了? 接着我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好像不断往高处飘浮着,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荒地上,不远处还有星星点点的烛火。 我有点怕,动了动手脚,发现完全不听使唤,眼神不经意往下一看,我不由惊叫起来。 啊,我竟然变成了布娃娃!!! 它,它已经取代了我的人生吗? 小佳,别怕,妈妈在呢,稍等片刻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我们会有安身之所的。 是我妈,真的是我妈的声音,可是奇怪的是我居然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感觉声音隐隐回荡在耳边。 妈,妈,你在哪里啊,我怎么变成了布娃娃? 我们,我们被那玩意消灭了吗? 唉,只能说两败俱伤吧,你和它融为了一体,不过你的灵力稍强,暂时能压制住它的意识。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脑海里浮现出布娃娃最后的举动,原来它是在反扑啊,要死也拉上我当垫背的。 真是,可恶又可恨! 对了,妈,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发出惨叫声,还有,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呢? 别问了,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啊,我终究还是躲不过劫数啊。 只是,余生能和你在一起,妈也知足了,无所畏惧了。 本来我的心里满是惶恐的,但听到这最后一句,心里的石头似乎落地了。 是啊,能和我妈在一起的话,纵然是十八层地狱又何所畏惧呢。 我不再问了,默默坐在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尘世里的点点滴滴,心里很是清楚自己已经死了,就当最后一次回味人生吧。 没一会儿,四处挂起大风,不远处的烛火吹得摇摇晃晃,我隐隐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在向我逼近。 心里暗暗憋了劲儿,知道来者不善,肯定是绝顶高手。 接着我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哈哈,居然有一个灵偶呢,真是不虚此行啊。 我对上了一双幽深似井的眼睛,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五官平平,唯有这双眼睛很特别,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叔叔,你是谁啊? 哈哈,我是谁不重要,你以后跟我混就好了,现在我得带你尽快离开这儿,这乱坟岗的阴气冲天,你会受不了的。 呃,原来这儿是乱坟岗啊,怪不得那么多星星点点的烛火。 可是,可是我妈,能让我和我妈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对方把我放下了,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玩意,接着发出啧啧的称奇声。 妈啊,真是神了,魂魄真能幻化成阴窗啊?看来你妈是誓死守护你呢,也罢,难得母女情深我就成全你们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随即被对方扔到了背上的竹篓里,没有机会发问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被带到了一户人家,屋里屋外飘散着巨大的悲哀气息,我打量了四周,很快明白这家死了人。 就这样我被藏匿于遗像后面,我妈的魂魄注入了窗户里,成了我日夜守望的阴窗。 眼娃的故事终于讲完了,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我只感到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不能正常思考了。 它估计是看出了我的凌乱,倒也没有再打扰我了,任我静静思考着。 好半晌我开口了,原来你就是这样来的,但那个布娃娃呢,它不是和你合二为一了吗,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它已经没有这个能量了,起初它还能蠢蠢欲动,妄想压制住我,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我接收到了你和你爸对你妈无尽的思念,这股思念之情幻化成了巨大的执念,我全盘接收了终于战胜了布娃娃。 如今,它恐怕早已消亡殆尽了。 “你,你是守护我眼睛,和我妈的遗像吗?” 眼娃点点头,说可以这样说,还有就是守护我妈,我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阴窗,那里注入了我妈全部的魂体。 这么说你应该和我是盟友,你不会害我吧。 当然不会,要不是我在你妈遗像后面助力,你的眼睛早就血海漫天了,你以为能拖延到这会儿啊。 我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它的意思,原来当年高人把它弄到我妈遗像后面,最终目的就是克制住眼魂邪灵吧。 “可是,前不久眼珠变红了,连你都压制不住了吗?” 是的,我没有办法了,我倾尽全力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对方的力量太强了,破土而出是势在必行的事啊。 怎么办? 别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命中注定的劫数,还是要你自己去承受的。 别人只能帮一时,但不能解,你的路不管有多难,注定你孤身上路的。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知道是它说的这个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别人有别人的事,没有人有义务永远帮你的。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觉得我的人生凄惨吗? 我刚想点头,转念一想算了,还是不要激化它的戾气,毕竟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再谈已是毫无意义了。 安慰的话还没想好,它的话锋一转,很惨吧,我,还有我妈的人生一团糟,我们被动地陷入了一场阴谋里,直到死都不能瞑目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妈啊,它不会是想…… 对了,就是你猜想的那样,我要借用你的身体,我要报仇! 报仇?找谁啊?布娃娃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不,找人报仇,别忘了还有两个始作俑者,顾泽和顾骏!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顾泽早就死了,至于顾骏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啊,除非他是千年老妖才有如此长的寿命。 第113章 中伤眼娃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纵然他们已经从这世间逝去了又如何?这债还不算完,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们的后代。 我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你这又是何必啊,要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何不让它随风飘逝呢?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这么算了,谁让我和我妈过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们入不了轮回,在无尽的虚空中蹉跎。 这份痛苦你能感同身受吗? 它怒吼出声,与此同时四周阴风大作,我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完了,完了,激发出它的戾气了。 所以,你最好少废话了,乖乖听话这样对你,对你妈都好。 最后一句话激中了我的软仂,纵然我可以躲得远远的,但我妈却每分每秒和它朝夕相处,它可以随时对我妈下手。 我,我…… 我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与此同时我被对方揪住了衣领,它的眼睛瞬间变成了金黄色,我感觉自己快迷失其中了。 隐隐地,我听见了耳边势如破竹的嘶吼声,有点耳熟,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接着我感觉身子腾空而起了,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眼睛缓缓睁开了。 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是,是董淳,他,他终于出现了。 苏婉,快捂上耳朵!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董淳大张着嘴,发出了震天撼地的电波,一个个金色的字从他嘴里涌出。 我只感到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连忙伸手捂住,生怕迟了耳朵就废了。 很快传来眼娃气急败坏的声音,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了,董淳抱着我飞快闪出我爸的卧室。 不行,不行,我妈的遗像还在里面呢,那家伙肯定会使坏对付我妈的。 我越说越急,脚刚沾地就迫不及待想往里面冲,董淳大吼出声,你能不能别犯傻了,还想进去送死吗? 我,我妈,我妈她…… 我的眼泪克制不住倾洒而出,董淳铁青的脸似乎缓和了一点,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你,你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还想怎么救你妈啊? 至少,可以把遗像拿出来啊,总之不要和它挨在一起。 没用的,那遗像和眼娃朝夕相处并不是一天两天了,眼娃能感应到你妈所有的情绪起伏,所以即使拿出来了也没用。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跑进去了? 是它,它幻化成我妈的声音呼唤我,把我引进去的,它给我讲了它的故事,好长,好复杂……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软绵绵往地上倒去。 董淳没有扶住我,任由我倒地,只是眼神定定落在我身上,那里面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去去就来。 我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无奈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眼神目送他离去。 ……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来,却发现躺在小床上,眼神落在窗户面前那抹挺拔的身影上。 季嵘?!你去哪里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别起来,你先好好躺着休息,一进门就看见你晕倒在地上,吓得我心跳都快停止了。 我的心涌起一丝暖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有点冰冷,但我丝毫不介意,缓缓把他的手放在了胸前。 我没事,倒是你留下一张字条就不见人影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季嵘呵呵一笑,说估计你也没闲着吧,回来我就发现这里的气场有了很大的变化,你是去招惹眼娃了吗? 我愣了愣心想他怎么知道?这可真神啊。 我,我知道了眼娃的所有故事,她其实是一个人,被迫和布娃娃合体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的。 季嵘点点头,轻轻说我猜到了。 但是,它此刻似乎受伤了,是谁中伤它的?别说是你,你有几斤几两我还掂量得清。 我自知瞒不住了,只得把遇到董淳的事合盘托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幸好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还担心他吃醋,发飙呢,毕竟大半夜把一个陌生男子带回家,确实有点太那个了。 你,你不错啊,知道寻帮手了,还找来了这么厉害一个帮手。 我皱皱眉这话语中包含着些许不悦,我刚想解释,季嵘摆摆手说这账以后再慢慢算,现在可是一举歼灭眼娃的好时机呢。 我顿时高兴起来,这眼娃一日不除我心就一日不宁,生怕它伤害我妈呢。 好啊,我们快去吧。 对了,你爸呢,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这一说我顿时想起了我爸和张姨,两人莫名其妙吵完架双双出去了,这会儿想起来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好像有什么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惜闪的太快了,我没能抓住。 眼娃是把你呼唤进去的吧?当时你爸和张姨已经不在家了? 我点点头,眼睛猛地瞪大了,我爸和张姨大吵一架然后两人就出去了,这会不会是被眼娃迷惑的,就为接下来和我倾诉往事腾地儿? 季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呵呵,倒也不笨,终于猜到了。 那,现在是不是先去寻找我爸啊,他会不会有危险? 季嵘点点头,拉着我往外冲去,我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心里不断祈祷着我爸千万别出事啊,千万别啊。 我们在寂静的公路上奔跑着,季嵘不断燃烧着冥币,四处挥洒着。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我爸是一个活人啊,为什么要靠冥币引路呢? 难不成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想着想着我低头啜泣起来,又怕季嵘听着心烦,连忙用手背抹着泪水。 别担心,你爸没事的,我是在试探张姨的气息。 张姨? 我愣了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张姨不是人吗? 不确定,但即使是人,也和一般人不一样了,她身上覆盖着一层很奇怪的气息,我至今还摸不透。 我咬咬牙没有说话,心里暗自做了决定,若是寻回我爸了,说什么也不要他和张姨来往了。 我要把这个古怪的女人彻底赶出我爸的世界,管她是个什么东西,咱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第114章 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终于季嵘停下来了,我回头望着身后的路,冥币蜿蜒形成了一条小路。 没有!她不是死人! 我想了想说非要找张姨吗,说不定她没有和我爸在一起呢。 季嵘摇摇头,眼神有点迷离,落在远处的某一点上。 我感觉,眼娃的力量不可能会这么大的,这其中肯定有人为的助力,而这个张姨的疑点是最大的。 她肯定会随时和你爸形影不离,监视他的行动。 我感觉脑子有点大了,我妈被眼娃控制住了喜怒哀乐,我爸一个大活人也被控制住了行动力。 我家祖上到底造了什么孽,我们一家要承受这些天大的痛苦。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季嵘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遐思,我连忙叫他快说啊。 你滴血唤你爸,亲生父女之间特有的感应,如今只有冒险一试了。 我刚要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心里一惊,冒险?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有生命危险? 是不是不成功就会有危险啊?危险指数是多少? 不是不成功,而是血液不相融的话,就会被反噬。 我松了一口气,说不可能,我是我爸的亲生女儿,血液怎么可能不相融呢? 季嵘深深看了我一眼,伸手按住了我刚要举起的手,你确定?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我愣了愣,心里的怒火一丝丝蔓延开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摆明是侮辱人吗? 我妈只有我爸这一个男人,她生的孩子不是我爸的还会是谁的? 你别急,此事事关重大,我当然要慎之又慎,再说了这么久以来,你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再诡异离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这反问倒把我问懵了,好半晌我回过神来,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你看,我和我爸长得多像啊,别人都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肯定是我爸的女儿了。 呵呵,这倒未必,长相不能说明什么的,你该知道夫妻相吧,那是因为长期吃同样的食物,同样的作息时间,以至于经过若干年后夫妻会越长越像。 这个理儿同样适用于你和你爸身上。 我气急反笑,这,这季嵘今儿是吃错药了吧,真是太过分了。 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们的父女关系,似乎不证明我和我爸没有血缘关系,就誓不罢休一样。 心一横我飞快咬破了中指,决定不再和他废话,事实胜于雄辩的。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蔓延出一朵朵血花,季嵘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血花开始缓缓往前流动着。 我有点兴奋起来,这,这是在指明方向啊,特么神奇了。 忽然血花不再往前流动了,而是原地打着圈,我刚要开口询问。 却瞥见地上出现了一笔一划,血,居然形成了字吗? 没一会儿,一个大大的死字呈现眼前,与此同时血花彻底停止了蔓延,一动不动了。 死!好一个死字! 季嵘冷哼出声,接着眼神看向我,我被他看得一阵心惊,连忙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死字啊?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啊。 血滴落地上开出血花,然后血花往前涌动,带路。 只有一种情况会停下来写字,那就是血液和呼唤的那人不相符,这相对于是欺骗了施法者。 所以血花满腔的愤怒幻化成一个死字! !!!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凝固了,接着一股脑往头上涌去,我,我和我爸没有血缘关系? 不,这怎么可能啊?我不信,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双手抱着头蹲了下来,季嵘的手很快落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我的发丝。 好了,别伤心了,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我几乎没有了行走的力气,季嵘蹲下身很温柔地把我背起来,嘴里叨念着今儿情绪有点失控了,对你说话语气颇有不善,你别介意啊。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些年和我爸的点点滴滴,那么疼我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父亲呢? 若他真的不是,那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呢?这么多年我妈从来没有提起过除此之外的男人啊。 冷风习习,吹在脸上有点冰,倒也把我的脑子越吹越清楚了。 我正打算继续回想蛛丝马迹时,忽然瞥见已经快到我家了,季嵘顿了顿停住了脚步轻轻把我放了下来。 我心里一惊,刚要开口,他回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阴窗又出现了! 我的眼睛瞪大了,飞快看向那长长的墙面,果然,那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是,是我爸卧室的位置,阴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有人进了你爸的卧室,唤醒了眼娃,眼娃引出了阴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谁,是谁? 走,我们快进去,趁阴窗没有消失,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以一探究竟! 季嵘拉着我小跑起来,刚刚跑到阴窗的位置时,我朝里面瞥了一眼。 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对方似乎是想从阴窗里爬出来,脸色因为使劲儿涨得像猪肝色! 第115章 阴窗乍现 我惊叫出声,倒不是对方有多可怕,而是吃惊。 因为,那是一个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人物,张姨! 摆着我妈遗像那间屋子几乎是我家的禁区,除了我,我爸没人能靠近的,平时张姨和我爸是住在另一个卧室的。 张姨,你,你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张姨抬头看见了我,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希冀的光芒,朝我伸了伸手。 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我愣了愣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恐惧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瞬间就能把我吞噬掉。 幸好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了我的腰肢,想到季嵘,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是我妈的房间,不是不准你进去吗? 这会儿张姨的身体卡在了窗户中间,进退不得,最为诡异的是窗户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着。 拉,拉我,拉我一把,我不,我不想死。 我刚要向季嵘求助,他已经向张姨伸出了手,只不过并不是拉,而是推。 只听一声闷响传来,张姨竟然被他推进了窗户里,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快,快爬进去。 季嵘伸手握住窗棂,霎那间窗棂发出耀眼的白光,晃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 快啊,我支撑不了多久的,你必须从这里爬进去,见识阴窗的真面目。 我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翻上了窗台,背后被猛地一推,我感觉自己坠入了无边的虚空中。 …… 季嵘,季嵘,你在吗? 回应我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感到心跳越来越快,这会儿我还在往下坠落着,虽说速度不是很快。 但是,从窗户坠地不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吗,为什么我竟会下坠了这么久呢。 这就说明,我不是从窗户落下的,我遁入了另一个时空吗? 终于,脚落地了,除了些许酸痛倒也没有别的不适感。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我伸手,伸手不见五指,前路茫茫,周遭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呼唤着季嵘的名字,心里的恐慌无边无际蔓延着。 苏,苏婉,是你吗? 我顿住了,这声音真真切切传入耳边,是,是张姨的声音。 我几乎喜极而泣就像在无边的沙漠里突然遇见了亲人,我高声回应着,并努力向声音的发源地靠近。 终于,我握住了对方的手,她的手哆哆嗦嗦抚上了我的脸。 苏婉,真的是你?太好了,总算有个伴了,吓死我了。 我定定神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会这么害怕吗? 不是,你咋来的啊?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不就是从窗户里落下去的吗,当时我还看见了呢。 有,有一只手,男人的手把我推下来的,他想要害我。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季嵘,可是季嵘不是把她往房间里推吗,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呢? 除非,阴窗的落地之处并不是我爸的卧室,而是通向了这里!!! 想了想我拉着她坐下了,事到如今是福是祸尚未得知,还是保存好体力为佳。 背靠着墙壁,心里似乎安定了许多,我开始盘问起她来,为什么会去我爸的卧室呢?不是不准她跨入那房间一步吗? 张姨啊了一声,有点着急地说没有啊,我哪会去那间屋啊?我知道那是你爸妈的卧室,还供奉着你妈的遗像呢。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请我我也不会进去的,晦气啊。 我愣了一下,这话虽说不大中听,但也在理呢。 自从我妈死后,那间卧室就成了专门供奉我妈的灵堂,长年烛火,烟雾缭绕,不相干的人都要忌讳三分呢。 好吧,那你怎么会在窗户上呢? 不对,你怎么看出我是进了你爸的卧室啊?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质问着对方。 我被问懵了,随即想起我爸卧室是没有窗户的,只有阴窗,但若是张姨没有进去过的话,那肯定还有别的通道能直达阴窗? 你先回答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我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呢,身后传来一阵异动声,回身一看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啊。 你,你妈,你妈的遗像居然滚到了我身后,又不是球形的,居然会滚,你会奇怪不? 我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我妈的遗像异变了? 为什么?难不成是眼娃在捣鬼?它,它在报复我妈吗? 后来呢,说重点。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手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她高声呼痛往回缩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放开了手。 我自然是吓得不住往后退,谁知那遗像竟然步步紧逼,你妈的脸似乎也鲜活起来,直勾勾地瞪着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眼神里迸发出一种叫仇恨的光芒,我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一边退一边叨念着,大姐啊,你可别吓我,我是真心对老苏好的,我想好好照顾他的后半生。 再说了,你也不是我害死的,我也没有插足你们的家庭,你死后我才和老苏认识的,于情于理你不该对我有恨意啊。 听到这儿,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这话倒也不假,我爸妈的感情情比金坚,从我记事起鲜少红过脸。 这张姨的确是我妈死后才走进我爸的生活的,又把我爸照顾得无微不至,按理说我妈不应该对付她啊。 我这么一念叨,遗像顿住了,好像听懂了,我刚想舒口气,你妈的嘴巴张开了,一张一合,看上去诡异极了。 此情此景我恨不得自己马上晕过去,可该死的神志还无比清楚着呢,渐渐地我感觉你妈是有话对我说。 定定神,一字一句读懂了她的唇语,我被控制了,不想伤害你的,你只有从窗户逃出去才能自保。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了,这会儿我差不多快到门边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门就想往外跑。 谁知门却纹丝不动,我这才发现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住了,我出不去了。 第116章 心中的结界 我害怕极了,慌不择路之下只得跑爬上客厅的窗台,说也奇怪窗户竟然在飞速缩小。 就这样我被夹在了窗户里,进退不得,就在我心急如焚时正好看见你了。 我愣了愣,张姨爬的是客厅的窗户,可为什么我看到的是她从我爸卧室的墙上爬出呢? 看来,阴窗能随时改变位置,千变万化的。 苏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不想死啊,我一辈子没做过缺德事,没害过人,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 想我半生凄苦,好不容易和你爸爸相逢了,这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横死这里吗? 张姨的声音越来越低,字里行间透着深深的绝望,我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不,我们不会有事的,一定能平安出去的,你千万别放弃希望啊。 我说这话既是安慰她,也是为自己打气,因为我知道身处绝路时,有坚强的求生意志才有生还的希望。 可是,这里是哪里啊?好像,是另一个空间,很遥远,但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着说着张姨挣脱开我的手,一步步走向墙壁,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我自然不敢打扰她,同时心里好奇得紧,难道她真的来过这里吗,不然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我,我听见了,听见了……” 这会儿墙壁好像明亮了许多,我能看清楚张姨的神情了,不由伸手触摸那洁白的墙壁,想看看是啥材料做的。 入手之处一片滚烫,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接着我被张姨扼住了双肩,她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 “你,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嗯?”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诡异的光芒,若隐若现。 我连忙点点头,你,你听见什么了? “花开的声音,每朵花都在绽放,尽情得绽放。” 我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什么花开的声音,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见啊,她的幻觉吧? “你不信吗,唉,估计你是听不懂的,因为你根本就没见过万花锦簇的盛景。” “那你是在哪里见过的?” “我老家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因此我看尽了花开花落。 本来我的人生也如花团锦簇,绚烂,简单,平顺得一眼能望到头,只可惜啊天意弄人一场横祸物是人非了。” 张姨的神情变得特么凄楚,音调在微微颤抖着,看样子勾起了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什么横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话音刚落,一只手重重打在了我的肩膀上,回身一看是季嵘。 “你,你打哪儿冒出来的?这,这儿是哪里啊?” 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他身上了,围着他问个不停。 张姨高声尖叫起来,是你,你,就是你把我推入了无尽深渊的,你这个混蛋,我,我要杀了你! 张姨的神情变得狰狞,伸手想掐住季嵘的脖子,季嵘头一偏很灵活地闪开了。 “阿姨,你搞错了吧,你的人生悲剧不是我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算在我头上忒不厚道了吧。” “不是你,是谁,是谁啊。 啊,我想不起了,我一点都想不起了,谁,谁害我家破人亡,害我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啊!” 张姨就像疯了似地,使劲用头撞在墙壁上,咚咚声不绝于耳,我听得简直是胆战心惊。 她,她怎么了?疯了啊? “先别管她,我们快走,这儿是结界,有一种很强大的气息,很快会把人吞噬殆尽的。” 我一惊,手已经被对方紧紧攥住,我被季嵘拖着跑了几步,扭头看了张姨一眼。 这会儿她没有撞墙了,估计是撞累了,只是脸上,额头上却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那墙壁,八成是软的吧,不能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呃,我们不带着她吗,放她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太那个了?” “没事,她不会有事的,她能走出心中的结界,这个女人历尽了荣华和悲苦,早就看淡世间悲欢了,这结界困不住她。 我更担心的是你,你历练太少了,很小一件事都足以让你承受不住,万劫不复。” 我愣了愣,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说你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季嵘直直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自认为我们经历了生死,你应该放心对我托付生死了,原来不是,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眼见那双黝黑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我的心掠过一丝疼痛,不是啊,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没事,我们走吧,我不问了行吗? 从今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不离我不弃,好吗? “不好,去天堂我可以带着你,下地狱就我一人,我要你好好的。” 我愣了愣,那双眸子幽深如潭,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我吞噬掉。 不对,季嵘从里到外透着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女人的第六感让我坚信这一点。 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这个结界很特别,困住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思想和意识。 换句话说,它能把你留在最悲苦或者最美好的时刻,让你为之疯狂,为之沉迷……” “于是,人们就舍不得离开了,不管悲苦,还是喜乐都是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候?” 季嵘点点头,伸手轻轻抚上我的发丝,你能明白就最好不过了,你是最危险的,因为你经历少,屁大点事就以为天塌下来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所以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走,我必须全力以赴对待你的过去,你的悲喜。 我看了看前方,不知从哪里透出的丝丝光亮,使得周围看起来影影绰绰,有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这结界是在阴窗里吧?从窗户里落下就到阴窗了?” 季嵘点点头,说这是阴窗的核心点,我们只有走过了结界,才算彻底破了阴窗。 “阴窗一破,眼娃消亡,就能缓解些许你妈的痛苦了。” 第117章 侮辱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说好啊,快走吧,但愿能顺利走出这地儿。 季嵘露出些许苦涩的笑意,“你,真的做好思想准备了吗?刚才你阿姨就是看到了人生中最为悲喜的瞬间,从花开到花落,天堂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我心念一动,之前我被尘封的记忆已经被挖得七零八落了,难不成还有记忆的死角吗? “对了,心中的结界攻击力远胜过崔莹的百鬼同哭,如同心头剐肉般让你陷入最悲痛的境地……” 我点点头说好,我做好准备了,为了解救我妈我不怕! 见我露出坚定的眼神,季嵘拉紧了我的手,说好吧,越往前越走近你真正的内心深处,或许我很快就握不住你的手了。 我愣了愣说怎么,会被记忆隔断吗? 季嵘嗯了一声,长长叹息着,说是的,我们终究会离散于最悲痛的漩涡里,其实我真的好想能感同身受你的悲伤啊。 他这神情倒让我不忍起来,更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说没事,不管你能陪我多久,只要想到你就能让我温暖。 黑暗,一点点吞噬着我们的身影,渐渐地四周开始有了不同的声音,起初模模糊糊,影影绰绰,怎么都听不真切。 慢慢地,那些高高低低的声音清晰起来,一字,一句,仿佛重重击打在我的心坎上。 “你看,她,她是怪物,是灾星不!” “是啊,我们用小石子砸她,赶跑这个妖怪!” 我死死捂住耳朵,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我好想和小伙伴们玩啊,可一接近受到的就是这种殊荣。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啊。 我摇着头,大声嘶吼着,眼泪不争气地刷刷往下掉。 一只手拉过我拥我入怀,我抬头看见只比我高半个头的小惠姐,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如同老母鸡呵护小鸡一样保护着我。 石头,果皮,垃圾如同雨点般落在小惠姐身上,我全身被她包裹着,一点没有受到伤害。 但心里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我好怕,怕他们打死小惠姐,怕因此失去最后的庇护。 “哼,这小妮子真他妈傻,送上门来和灾星作伴,肯定她也是灾星!” “对,我们得检查检查,要是白虎女的话,必须撵出村子否则这里将永无宁日。” “白虎女?是啥啊?” 我费力地挤出头,看清楚了是村里最高的孩子周超,正一脸深沉地盯着小惠姐。 那,眼神流露出的锋芒让人不敢直视,我的心越跳越快,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白虎女是啥,我也不懂,但凭直觉感到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超笑了笑看了一眼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孩,露出满脸的不屑,“切,白虎女都不知道啊,真是太笨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按住那妮子的手脚让我检查,到时你们就知道了什么是白虎女。”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声,这周超仗着个子高,打架厉害,全村的小孩基本都臣服在他的拳头下,奉他为王了。 第118章 扭曲的人心 小慧姐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说不要,不要。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那时的我根本没想到那样的侮辱对小慧姐意味着什么,更没想到小惠姐的人生会因此变得满目疮痍…… “哼,不要?凭什么不要,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可是你自找的。” 周超狞笑着伸手拍打小慧姐的脸蛋,小慧姐激烈反抗换来的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我吓得哇啦哭出了声。 小慧姐推了我一把,叫我快跑,去找大人求救。 我跑出几米远后,听到了小慧姐的惨叫声,回头看见那群人已经把小慧姐按倒在地了。 衣服,裤子一片片抛到了半空,然后缓缓落下。 我吓得不敢再看了,低头往前跑着,一路上没有看见一个大人,我一口气跑回了家。 妈,小慧姐被欺负了,周超他们扒光她的衣服说要检查,白,白虎女是什么啊? 我妈的身旁端坐着一个老太婆,眉眼如画,样子比村里的婆婆们好看多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见她,心都跳得很快,有一种我自己都说不出的害怕。 可我妈好像很喜欢她,隔三差五就请她到家里来吃饭,经常两人偷偷在墙角窃窃私语,说的什么我从来不感兴趣,只希望那老太婆快走以后别来了。 我妈的神情变得很惊讶,刚要开口,一只干瘦如骨的手按住了她。 没事,让他们捣鼓去吧,这能激发那丫头的愤恨之意,我需要这种气息。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如阳光般灿烂,笑呵呵地说没事,他们和小慧姐玩游戏呢,你不用管的,一会儿小慧姐就自个儿回来了。 不,那不是游戏,小慧姐很害怕呢,她叫我回来找大人去救她。 饶是我年龄小,但最起码的是非曲直我还是能辨得清楚的,我妈见我居然敢反驳她,顿时脸色一沉,厉喝道你敢不听话,还不回屋去做作业! 我呆着没有走,打心眼里不服气,那老太婆朝我很和善的笑了笑,我吓得不由退了一步。 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怕我呢?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乖,叫我秦神婆! 我妈连忙朝我挤眉溜眼,我只得低头怯生生喊了她一声。 其实呢,那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小慧姐不知道所以有点害怕,这会儿她已经知道了,正玩得兴高采烈呢。 我瞪大了眼睛,说真的吗?他们不是要欺负小慧姐吗? 秦神婆摇摇头说不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玩游戏可好玩了,小慧姐待会儿肯定会满心欢喜地回来呢。 我妈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快回屋吧,我们是不会骗你的。 我想了想说那我也要去玩,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我妈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那是要发火的前奏了,我只得低头不情不愿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时光我守在窗户上张望着,吃晚饭了,天擦黑了,可还是不见小慧姐的身影。 我按捺不住又问我妈,这会儿没看见秦神婆,估计已经回去了吧。 我妈很是不耐烦地放下筷子,说肯定是玩高兴了,去哪家蹭饭了吧,没事,待会儿肯定回来。 后来直到我进入梦乡,还是没能盼回小慧姐的身影,不过我倒是在梦里和她相遇了。 第119章 梦中哭泣的人儿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我不知身在何方,想喊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害怕极了,双脚打颤,顿在了原地,不敢轻易挪动一步。 苏婉,苏婉,来啊,来啊。 周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重重叠叠仿佛有无数回响声,说不出的诡异莫名。 但那声音真的是非常熟悉,以致于让我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凝神静听细细分辩着。 终于,我听出来了,这是小慧姐在叫我,但她的声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好像被扼住了脖子发出的。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小慧姐,是你吗?你在哪里啊? 很快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背影,身着白衣白裤,长发披肩,低头不语。 我忽然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冲动,想伸手去触摸对方,想把那身子翻转过来看看是不是小慧姐。 当指尖刚要触到那衣裳时,一阵阴风从四面八方肆意吹来,那身影就像风筝断了线一下被吹出了好几米远。 我愣住了,心里一阵阵胆寒,这风最多只是吹动衣物,怎么可能吹翻一个人呢? 莫非,小慧姐已经轻如鸿毛了?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蜂拥而至,我愣在原地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久久无语。 苏婉,来,看看小慧姐啊,怕是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显得凄楚了,我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接着我小跑到那身影面前,我想抬起小慧姐的头,我想告诉她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她。 总之我想给予我所有的力量,不让她感到孤独,害怕。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笃定小慧姐是害怕,非常害怕,但至于在怕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转身,看到的永远是小慧姐的背影,我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小慧姐就没有正面了。 终于,我累了,心里的酸楚和着急汇合起来,让我哭出了声。 小慧姐,你别躲着我啊,我就想看看你,真有那么难吗? 话音刚落,小慧姐发出呜咽的哭声,那哭声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点点由远及近包裹着我。 苏婉,别看了,心里永远记得小慧姐最初的模样,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握住了小慧姐的手,顿时冷得我龇牙咧嘴,好像是握住了冰柜里的冰块。 小慧姐,你怎么会这么冷啊? 那是,因为我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快冻死我了,但是我不怕,我想保护你,我的苏婉。 我还没反应过来,小慧姐发出轻轻的笑声,眼前开始弥漫着漫天白雾,终于小慧姐的身影一点点消失殆尽。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伸手不断抓挠着那些雾霭,可终究是徒劳无功的。 我什么也没有抓住,白雾很快散去,小慧姐已经不知所踪了。 下一秒我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我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原来是梦,只是这梦也太过真实了吧。 对了,小慧姐还没有回来吗? 想到这我顾不上穿鞋,径直凑到旁边小慧姐的床上摸索着,冰冷的被窝,空荡荡的被窝。 她,没有回来。 我一步步回到自己的床上,感觉心就像少了一块,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小慧姐去哪里了?会不会被周超扣下了,他们根本不是在做游戏,是在欺负小慧姐,还不要她回家。 我越想越气,飞快穿好衣服,我一刻钟都等不及了,我要去找小慧姐,不看见她心里一点不踏实。 刚走到门口准备伸手拉门时,一束月光猛地打在我的身上,在我脚下形成了一个莹白的光圈。 我愣了愣,耳边飘来丝丝呼唤声,苏婉,乖,回去睡觉,别出去啊。 是,是小慧姐,我无法形容那会儿的惊喜,眼睛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地。 终于,我看见了窗户上贴着一张脸,嘴唇似乎在一张一合,我连忙跑了过去,可是怎么使劲都打不开窗户。 小慧姐的脸清晰无误地倒映在窗上,她,正站在窗外对我笑呢。 我连忙喊叫着小慧姐,你快进来啊,外面冷着呢。 说着我又想去开门,突然窗户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一个激灵呆立不敢动了。 小慧姐的脸猛地凑到了我的面前,眼珠瞪得大大的,脸色看上去白得像一张纸。 她,好像是被一股力量按压在了玻璃上,以致于五官都被挤压得变形了,眼神里流露出无边无际的绝望,不甘,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顿时被吓哭了,除了使劲拍打着玻璃,别的事儿什么都做不了。 小慧姐的嘴使劲翘着,一张一合,好像想对我说点什么,只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接着她艰难地伸手到玻璃上,伸出食指似乎想写字。 只听咔擦一声,她的手指诡异地不翼而飞了,小慧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神里满满的痛苦和凄楚。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是,是对方不想让小慧姐说话,写字,不准她传授任何一点讯息给我。 该死的,按住小慧姐的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待小慧姐? 这会儿我被心底升起的愤怒占据着,倒也忘了害怕,眼睛死死盯着小慧姐背后,想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很快,小慧姐的脸离开了玻璃窗,双手握成爪状,在空气中胡乱抓挠着,好像在反抗。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缺失的右手食指,就是刚才被硬生生扳掉的,小慧姐该有多疼啊! 突然小慧姐身后升起白雾,一丝丝,一缕缕很快把她包裹住了,不过我却看见了一只手从后面掐住小慧姐的脖子。 那只手,越看越眼熟,我盯着看了又看,但还是想不起是谁的。 小慧姐的手很快垂下了,头低下了,双脚被拖着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远。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开门往外面冲去,外面已经没有白雾了,只是月光隐约,想看清楚景物着实不易。 我大声呼唤着小慧姐的名字,耳边似乎传来她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楚。 我顺着那方位使劲跑着,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隐隐看到了她的身影。 此时,她正面对着我,双脚在地上拖动着,似乎是看见我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接着,头又重重垂下了,我大声吼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小慧姐? 我一边喊叫着一边抓起地上的石子胡乱砸着,想以此吓唬住对方不敢造次,没想到小慧姐一下静止不动了。 接着她身后闪出了两张脸,我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快瞪出眼珠了。 呵呵,小丫头还挺执着嘛,居然还锲而不舍追了这么远。 是,是秦神婆,她旁边站着我妈。 怪不得我觉得那只手格外眼熟,原来是我妈扼住了小慧姐的脖子,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 妈,你,你为什么要带走小慧姐?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她? 第120章 她跳河了 我妈愣住了,眼神里有惊恐,不安,更多的是愤怒。 这,这,秦神婆怎么办啊?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死老婆子才是主谋呢,我妈肯定是受了她的蛊惑,要不然我妈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诡异的事呢。 我越想越觉得对,于是把愤怒转移到了秦神婆身上,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服大吼起来。 你,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你休想伤害小慧姐,不然的话我对你不客气。 我刚吼完,猛地惊呆了,我的手竟然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她,她竟然是透明的? 我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和害怕,这,这老婆子不是人吗? 傻丫头,快回去,破坏了我们的大事你可担当不起呢,记住我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 放屁,你少胡说八道,小慧姐对我这么好,又不是我的敌人,难道害她也是为我好吗? 苏婉,很多事你还小你不懂得,将来你长大了肯定会明白妈妈的一片苦心的。 小慧姐是好,但是她的命苦啊,为你奉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愣了愣,秦神婆和我妈的话充满了玄机,我感觉就像在听外文,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我为什么需要她奉献?难不成我会死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小慧姐的手,忽然我跳开了,她,她的手怎么也是透明的,我竟然抓不到了? 小慧姐也死了吗? 是的,但不是也,我可没死,老婆子为了你也算是豁出去了,竟然让魂魄擅自离体去缉拿这丫头的魂魄。 小慧姐是怎么死的?谁害死她的? 她是自杀的! !!!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冲,小慧姐那么开朗活泼,热爱生命的人,打死我都不肯相信她会自杀。 不,不可能,肯定是,肯定是你们,你们弄死了她。 我妈眼神里闪过一丝愠怒,伸手想抓住我的手,我连忙躲开了。 此时,往日和蔼可亲的妈妈在我眼里变得好陌生,陌生得让我怀疑她是假的,是一个恶魔顶着她的脸站在我的面前。 不是我们,真的是她自杀的,她跳河了。 跳河?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难怪之前梦中触到小慧姐的手,冰冷,刺骨,敢情是泡在了水中多时啊。 为什么会跳河?为什么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是被逼的,周超的所作所为彻底粉碎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感到人生生无可恋了。 我脑海里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是,是他们强行要剥小慧姐衣服检查吗?检查那什么白虎女? 可是,可是你明明说那只是一个游戏,一个好玩的游戏,就是你,你阻止去救小慧姐的,你是杀人凶手! 我的眼睛迸发出熊熊怒火,恨不得把这死老婆子烧死,就是她的一派谎言,让我信以为真没有找人去救小慧姐。 天知道,小慧姐当时有多绝望和无助啊,她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而我,却让她失望了,绝望了,所以她跳河轻生也和我脱不了关系吧。 我嚎啕大哭起来,重重跪在了地上,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了。 我妈吓坏了,连忙伸手扶住我,想拉我起来,我茫然地摇摇头,感觉一股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很快朝四肢百骸伸展着。 秦神婆,你快是想想办法啊,这丫头和小慧感情深厚,这么残忍的事咋就让她知道了啊。 秦神婆没有出声,径直把小慧姐往地上一扔,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凑到小慧姐身边。 手落空了,小慧姐没有身体,那是她的魂魄。 别摸了,你触摸不到她的,她已经死了。 那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带到该去的地方,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小慧姐的,一切和原来没有分别。 我愣了愣,她的意思是想让小慧姐死而复活吗?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呵呵,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不过很快你就会见识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儿的一切都是梦,人生如梦啊,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里过完这一生呢。 秦神婆重新抓起小慧姐,嘴里喃喃自语着,像是念给我听,又好像是念给自己听。 我倒顾不上她念叨的啥意思,此时我满脑子关心的只有小慧姐真的能复活吗?抑或是她压根就没死? 你要怎么复活她?我要跟着去,我要监督你! 秦神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伸手推了我一把,说放肆,你还蹬鼻子上眼了。 她这一掌蕴含着无穷的力道,我被推到了十米开外,眼睁睁看着她们带着小慧姐消失在视野中。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声,苏婉,你给我记住,这是你欠我的,欠我的。 总有一日,我会连本带利得讨回来! 那是,小慧姐的声音,她的声音尖利无比,似乎穿过了浓浓的黑暗,一声声直达我心底最深处。 我只感到喉头一甜,哇啦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那些血在地上流动着,一片片蔓延着,很快我被迷失在无边的血海里! ……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醒来,眼前是我妈关切的脸。 小慧姐,小慧姐,她怎么样了? 我猛地回想起了之前的事,心急火燎地抓住了我妈的手,我妈愣了愣,眼神里掠过一丝含义不明的光芒。 小慧姐,没事啊,给你做饭去了,一会儿就来。 她,她真的复活了吗? 我妈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什么复活?你这孩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说什么疯话呢。 她,她不是,她跳河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闪到了我的面前,是秦神婆,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出的难受,我刚要伸手拉被子遮住这张脸,被子却被对方拉下了。 丫头,你生病了,发高烧呢,之前肯定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别当真就好。 第121章 步步惊心的真相 我刚要开口,秦神婆的脸沉下,在我眼前放得无比大,我渐渐迷失在那双阴蛰的眼睛里,意识一丝丝被抽离了。 再次醒来,我看见了小慧姐,在我床头忙活着,不断给我更换滚烫的毛巾为我退烧。 我握住她的手,说小慧姐,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有梦,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怎么会呢?小慧姐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 那是一年前我不慎滚落山崖,小慧姐赤着脚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隐秘的山洞边找到了我,当时她已经哭出了泪人。 死死攥住我的手,说好怕失去我,再也不要和我分离。 等我的伤彻底好后,我们在一个月亮特别亮的夜里,结拜了姐妹,发誓姐妹情谊天长地久,对对方不离不弃。 这是我和小慧姐之间的秘密,她说别告诉我妈,怕我妈嫌弃她,不愿意我和她结拜。 我甜甜地笑了,伸手紧紧握住了小慧姐的手,温暖依旧,我的心彻底放下去了。 第二天我家搬家了,搬的很匆忙也很仓促,好多我心爱的小玩具都落下了,引得我不开心了好久。 后来我试探着问起周超的事,对当时发生的事还是耿耿于怀,想知道答案。 起初小慧姐不肯说,但经不起我再三央求,说自己的确是白虎女,那帮坏蛋看到了,周超还用手往小便的位置捅,痛得小慧姐满地打滚呢。 我恨恨地说真可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讨回公道。 小慧姐轻轻笑了笑,说那是当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马上就报!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很快被别的有趣的事吸引了注意,这事彻底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一个月后,我听到了爸妈的谈话,才知道周超在梦里去世了,死相惊恐,死因诡异。 我又想到了他欺负小慧姐的事,连忙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小慧姐,并拍手称好说还没轮到我们出手,自然有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替我们收拾他了。 小慧姐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哪有什么老天爷,凡事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我愣了愣,盯着小慧姐转身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一股让人心生惧意的气息,小慧姐似乎也变得有点陌生了。 不过这事却烙印在我心上了,怎么都抹不去,于是我决定去偷偷调查真相。 搬家后我妈勒令我和以前的同学断绝联系,说新家新气象,以后结交新同学,新朋友就是,那穷乡僻壤的地儿也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人才的。 我对我妈的话嗤之以鼻,她也不想想,我自幼命中带灾星光环,那地儿再穷也没人喜欢和我来往的,还用得着我和别人断吗。 我偷偷回了一趟老家,那会儿小慧姐也不在身边,好像是回家去了。 远远地看见周超家满是蜘蛛网缠绕,看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结果一问才知道周超死后,他父母就离乡背井出去打工了,或许是想远离伤心地慢慢淡忘丧子之痛吧。 告诉我的是一个跛脚大叔,反正之前我从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他健谈,而且啥事似乎都知道一点,和我聊起天来可谓是津津有味,一发不可收拾。 小姑娘,你知道周超的死吗?死的可惨了,而且非常诡异。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你了。 这话十足吊起了我的胃口,我连忙说不怕,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呃,你是他什么人?怎么会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呢?看你面生的很,不是本村的人吧。 我心想你才不是呢,我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你还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呢。 对了,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是守墓人啊,半个月前受聘来给周超守墓的。 啊,我瞪大了眼睛,这周超没有成年算是夭折吧,从没听过给未成年人守墓的规矩啊。 很惊讶吧,你这是有所不知了,这墓并不是寻常之墓,墓里也不是寻常尸体,那是凶墓啊! 我吓了一跳,说尸体难道没有火化吗?不是不准土葬了吗? 唉,这尸体烧不掉啊,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天,吓得殡仪馆的人都溜之大吉,再也不肯接收了。 没办法,周超的父母只得让儿子入土为安,说他不想被烈火焚烧,就遂了他的意吧。 我愣了愣,说这,后来呢,下葬之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啊? 他摇摇头说没有,那倒是一帆风顺的,但村子里都炸开了花,这左邻右壁的都没人敢居住了。 呃,你说周超是不是死不瞑目啊?他难道有冤情吗? 那老头冷不防凑到我跟前,吓得我一个激灵,似乎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干嘛啊,人吓人吓死人呢。 呵呵,小姑娘还想听鬼故事呢,这么不经吓啊,算了还是回家抱着洋娃娃玩吧。 你! 我被他哽得哑口无言,但同时也被激起了无穷的好奇心,心里隐隐感到这事和小慧姐脱不了干系,虽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是被厉鬼索命的,死因诡异,所以死不瞑目夜夜啼哭呢。 什么?现在还在哭吗?这都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啊,早就该去转世投胎了吧。 我搜肠刮肚仅有的鬼怪知识,老头儿笑了一下,说转世难着呢,他死后都没有得到安宁,恐怕还是被控制着呢。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知道吗,晚上陪我守墓吧,有此诚意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我愣住了,光是想到黑漆漆的夜里,一排排墓碑心里就瘆得慌,生怕其中一个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怎么不敢吗?呵呵,算了还是回家睡去吧。 第122章 不是自杀 我被他这一激,连忙说敢,怎么不敢了? 就这样我跟着他在盲目黑夜里穿梭,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我的双脚又酸又疼时,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儿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一座坟包隆得老高,墓碑下躺着一个死鸡。 血,一点一滴从墓碑上杂乱流下,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我啊了一声,老头儿似乎轻笑了一下,说别怕,公鸡镇魂,隔三差五我就得杀鸡祭祀。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周遭是一片空地,这儿并不是墓地,周超怎么会孤零零埋在这儿呢? 老头儿皱了皱眉,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说他的怨气太重了,只有这地儿能hold住,因为这里只能容下一座坟。 千里孤坟? 老头儿点点头,说小姑娘年龄虽小,悟性还是不错的呢。 周超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怨气冲天?没请过道士超度吗? 老头儿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把你请到这儿呢。 我的心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他的意思是故意把我引到这儿的?他是别有深意? 呵呵,你也别怕,因为怕也没有用,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定定神说好,你至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吧,起码这才公平不是。 我强装出来的镇定自若让老头儿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嘴角擒起笑意,说行,只要你有胆量听,我一定讲。 见我点头说好,老头儿的眼睛微微眯缝着,透出一丝茫然,从哪里开始讲呢,让我想想。 从周超欺负小慧姐说起吧,他非要说什么白虎女,还叫大家伙儿扒掉她的衣服检查。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若是这样引来小慧姐的报复,你说他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老头儿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说你知道什么是白虎女吗,女人身上没有一根体毛,谓之白虎。 主大凶,克夫克父,和亲情六根无缘。 后来呢?周超看见了小慧姐是白虎女吗?他侮辱了她吧,令小慧姐恨透了这个肮脏的世界,感到生无可恋。 所以,她跳河了,多么冰冷刺骨的河水啊,瞬间就把小慧姐吞噬了,她冷啊,冷啊。 我越说越激动,压抑不住的愤怒一丝丝占据了我的理智,到最后我几乎歇斯底里了。 是啊,她死了,他罪孽深重了,可是她又回来了,她找他了,她带走他了。 但是他不甘心啊,他不服,他想报复,于是夜夜啼哭积累惊天怨气,想借此反戈一击。 我摇摇头,感觉越听越乱,什么他,她的,感觉像一团乱麻作祟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此番来就是为了化解他和她之间的恩怨的。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周超害死了小慧姐,然后小慧姐带走了他,这对周超不公平吗,一命抵一命还不公平吗? 不,小慧的死因非常复杂,有很多潜在因素,周超侮辱她是不对,但绝不是致她死亡的主要原因。 其实,小慧并不是自杀的,她是被推下去的! 我的嘴一下张大了,这个版本我从没听过,也压根没有想到过,难不成是这老头儿的暗自揣测? 你凭什么这样说? 其实周超只是年少轻狂,想揭穿小慧姐是白虎女的秘密在小伙伴儿中扬名立万,他压根没想到会因此让小慧姐丧命啊。 当时小慧姐伤心,加上愤怒,用石块砸伤了周超的头,夺路而逃。 逃到河边时,被一股悲哀的气息环绕住了,继而想起了自己凄楚的身世,加之和你对比更是感觉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于是,慢慢行到河边,探出头张望,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死,是想看看自己的脸,到底有什么和你不同,命数竟会相差这么大。 忽然,身后一只手给了她致命的一推,她顿时失去平衡落入了河里。 那天的河水特别喘急,慢慢淹没了她,直到她彻底失去生还的机会。 猛地,脑海里响起了杂七杂八的噪音,一声声仿若钟鼓敲打着心扉,我顿时感觉喘不上起来。 一张张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滚着,重叠着,我啊一声叫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梦,那几个连环梦境,是真的,小慧姐当时真正处在人间烈狱里。 我渐渐平静下来了,老头儿冷眼旁观着,没有出声,只是用探究的神情打量着我。 只是,最后秦神婆和我妈带走了小慧姐的魂魄,说能让她活着回来,能让她复活,这点看来老头儿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小慧姐已经死了。 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算了,不要,估计这就是我妈急匆匆搬家的原因,想让小慧姐在新的环境里重生,彻底和过去的人和事做个了断! 猛地一只手攥住了我的手腕,我吓得一个激烈,低头看着老头儿那黑黝黝的手使劲挣扎起来。 你,你干什么啊?发神经吗?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是不是被洗去过记忆? 啊,很快他惊呼出声,连忙放开了我的手,你,你竟然是至阴之女的命格,难怪周超会矢志不移地召唤你? 我愣住了,周超召唤我?他的死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他是被小慧姐吓死的,他肯定以为小慧姐死了,魂魄回来找他的,哪里会想到小慧姐居然起死回生了。 这么一推算的话,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周超是被小慧姐的出现吓死的,以为对方冤魂不散找上门了。 周超为什么呼唤我?他难道不知道我和小慧姐情同姐妹吗,我是不会帮他的。 老头儿呵呵笑了笑,笑声有点瘆人,让我周身起了鸡皮疙瘩。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呢,你的好奇心太重了,要知道往往好奇心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眼下,你明白得太迟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目标显示是直冲我们这边。 我惊得连忙回头一看,是,是送丧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漫天飘散的纸钱…… 第123章 纸中之王 这,这是…… 瞬间纸钱幻化成万道金色的光芒,我连忙蒙住了眼睛,只感到眼睛一片火辣辣。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些不是普通的纸钱吧? 不错,这是纸钱阵,今儿是周超出殡的日子,需要你送他一程。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他,他不是死去多日了吗?怎么会现在才出殡呢? 他,他不是已经下葬了吗?这儿是…… 这是衣冠冢,他的尸体失踪了一段时间,前几天我才作法找了回来,眼下得有你在才能入土为安。 我猛地反应过来了,完了,完了,落入圈套了。 但我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甚至还挤出了一抹笑容,你,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现在进入送丧队伍,送他最后一程。 为什么? 他身上背负着咒怨,没至阴之女护航走不了。 我好像有点懂了,周超就算死了也难解小慧姐的心头之恨,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估计要他魂魄无依在世间无尽飘荡。 见我不语老头儿好像有点急了,说周超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要咋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我之前就说过小慧姐身上背负着太多沉重的东西。 我摇摇头表示不信,小慧姐陪在我身边的时候可开心了,没有一丝忧愁的痕迹呢。 老头儿干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向着送丧队伍的方向推搡着我,说也奇怪他一动手,那队伍竟然齐刷刷顿住了。 整齐得,就像被硬生生按下了暂停键,总之诡异莫名。 你,你别动手哈,我还没答应呢。 呵呵,没你选择的份儿,我本来还在琢磨去哪儿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动送上门了。 此时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妈已经带我和小慧姐远离了这是非之地,我却傻乎乎地跑回来自投罗网了。 猛地我被他用力一推,脚步踉跄着差点没跌倒,直到被一只冰冷的手扶住才止住了脚步。 我抬头只看见一张白得似雪的脸正死死盯着我,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我吓得哇啦一声叫了起来,使劲去掐那只手,顿时刺啦一声那手被掐破了。 我这才发现那手是纸糊的,惊赫之余环顾整个送丧队伍,原来全都是纸人! 这,我呢喃出声,回头看向老头儿,微弱的月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我猛地惊觉和他相处这么久了,还没看清楚过他的五官呢。 谁知刚要靠近,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人,我和他们是同类。 你别细细打量我,我怕你身上的气息,我是纸王,我能控制整支送丧队伍。 还有呢?继续说。 呃,说完了啊,我只知道这么多,其实我也是受人控制身不由己的啊。 被谁? 当然是道士,端公之类的走阴人啊,是他们创造了我。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周超的父母不甘心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找了高人作法。 这些纸人就是高人捣鼓出来的,只是这纸王却和人类十分惟妙惟肖,不用心根本看不出来。 你还知道什么,不老实交代的话,信不信我把你撕得粉碎! 我顿时底气十足起来,切,一群纸人哪是我的对手啊,完全不堪一击啊。 呵呵,不信,你有这本事吗? 横空出世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中气十足,我心里暗暗一惊,妈啊,从哪里冒出的程咬金啊?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背后竟然站着一个倍儿精神的中年人,很平常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你是谁? 主人,他的。 三言两语我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短短几个字足以见其气魄,这家伙肯定不好对付。 原来,是你操纵他们攻击我,你…… 是啊,就是我,我必须拿下你,才能让周超入土为安。 你,有何异议吗?不过说了也等于白说,你改变不了什么的,你最好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被这番话噎得差点吐血,这气势好生凌厉啊,我强压住心里的不快,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千万别被气得乱了分寸。 就在这时,我只感到手心一重,胸口被一个东西塞得满满的。 低头一看,差点没被吓尿,之前那只纸手正把遗像往我身上塞。 妈啊,这是逼我拿遗像的节奏啊,正愣神之际,感到一束眼神向我逼视过来。 啊,是,是周超,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的惊恐和不安。 不对,这,这遗像好生奇怪,一般来说都是取死者生前最好看的照片做遗像啊,再不济也不会选这么差劲的神情。 呵呵,拿着吧,别害怕,这就是周超死亡时刻的样子。 !!! 原来,他的死亡样子拍下来做成了遗像?! 你,你拍的? 不是我,是法医验尸时拍的,我要来放大做了遗像! 为什么要死亡时的样子?多,多瘆人啊,家属会同意? 唉,没办法啊,死不瞑目的人是迫切希望讨回公道的,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最重要一点是,只有这样能抽出魂魄,不被冥府的人抓走。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一闪而过,我没有抓住。 此时那遗像正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周超的脸近在咫尺和我两两相对,我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把遗像往下翻。 实在不敢看他的脸,特么瘆人。 遗像朝前,慢慢向前进。 我撇撇嘴心里寻思着,凭什么要听你的啊,我又不是你制造出来的纸人,才不要听你指挥呢、 这样想着似乎带着赌气,脚步顿住了,遗像也被我朝下,猛地我双手一抖,地下有东西带着磁性正猛吸着遗像。 我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保持住平衡,我哇啦尖叫着,说这是啥东东啊? 呵呵,是周超在抗议,他的脸不要被埋在地下,要朝前看。 你可听懂了? 我只感到脑子里嗡嗡响作一团,无法思考他的话语,更无法开口言语。 小慧,小慧姐,你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 第124章 神秘来者 小慧姐?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错觉,我明明是苏婉啊,他,他怎么会连人都分不清呢? 我连忙摇摇头说,你怎么糊涂了,我不是小慧姐啊,我是苏婉,唉,估计你也不认识我的。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阴风直面扑来,我脚步踉跄着差点没站稳。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隐隐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眼前那中年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我伸出手想抓住却只得无力垂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咆哮着,与此同时手上的遗像越来越沉,我感觉快拿不动了。 我刚要开口,一只手猛地伸到了我的面前,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光。 小慧姐,出来吧,别躲躲闪闪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周遭响起冷笑声,一个身影从我身体里走出来了、 我定睛一看不是小慧姐还有谁,顿时吃惊得嘴张得大大的,她,她的魂魄怎么会在我体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你瞒得过纸王老头,瞒不过我,以苏婉的年龄不可能懂得那么多的,更不可能什么事说起来都头头是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体内夹杂着你的灵魂,不,应该说你进入了她的身体,你在操控着她。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以为苏婉是那么好摆布的吗,简直是当我们不存在。 我惊讶地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对白,心里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我,我们这是还有其他人的节奏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身影从暗处走了过来,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我妈,身后跟着秦神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哪里都有她们,她们在其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妈,妈,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我妈竟然粗暴地掀开了我,眼神里好像有一丝嫌弃和怨恨。 我不解地看着她,猛地注意到她竟然是穿的睡衣,看样子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时中年人扬天狂笑起来,哈哈,来得好啊,正好把你们一网打尽。 此时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一切难道是秦神婆布的局吧,只有她才有本事让小慧姐的魂魄寄存在我的体内呢。 可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秦神婆脸上含着丝丝笑意,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她伸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那中年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送丧队伍里惨叫声连连,凄楚得犹如人间炼狱。 我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小慧姐身上,不是透明的,有实体。 只是,感觉软软的,有点像棉花糖的触感。 我不由好奇转身看向小慧姐,本来她是正对着我的,接触到我的眼神后,连忙背过身去了。 我更纳闷了,实在想不出理由小慧姐竟然会避开我,要知道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啊。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是中年男人吹得,近在耳边差点没震聋我的耳朵。 说也奇怪,哨声响起后,那送丧队伍齐刷刷停住了惨叫,只是一个个仍然东倒西歪,像溃不成军的部队。 呵呵,就凭你那点三角猫功夫,也配使用纸人阵啊,看看你的那些兵,一个个的都站不稳了。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这是秦神婆破除了纸人阵吧,最后的哨声是他在为他的纸人兵助阵,只可惜还是无回天之力了。 这会儿我才发现手中的遗像不见了,好像就在秦神婆破除纸人阵的时候吧,想了想我靠近了秦神婆。 呃,秦神婆,你怎么来了?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颇有讨好的意味,这会儿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人中秦神婆实力是最强的。 要是我说我是跟踪你来的,你信吗? 跟踪我?为什么啊?啊,为了找到这里吗? 是的,他能布局,我也能,我更擅长放长线钓大鱼。 中年男子低着头,牙齿和拳头捏得鼓鼓作响,即使看不到表情我也能猜出他此刻的愤怒。 婉儿,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快回去吧。 我惊呆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妈,这深更半夜的叫我一个女孩子回去,有没有搞错啊。 快啊,走到尽头就能看见小车了,那是专门接送我们的。 我不,我要和你,你们一起回去,妈,你这急匆匆跑来是为啥啊? 为啥,还不是为你,你啊你,真是让我操碎心了。 我愣了愣,感觉完全无厘头,这哪跟哪啊? 不过我妈的话提醒了我,这地儿离家那么远,还能带着车和司机过来,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周超,和小慧姐的恩怨必须了结,不然的话,小慧姐心里始终如同针扎一般,完全不能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啥意思? 我大惑不解地看着我妈,我妈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到小慧姐的身上,眼神有点飘忽不定。 秦神婆也没有作声,径直走到中年男子面前,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她,她们到底在看什么。 气氛如同被凝固一般,安静得让我感到快窒息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说啊,说啊。 我嘶吼出声,我妈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 扫了我一眼,好像回过神来了,指着我幽幽地说,你,你走不走,再不走就迟了,你会后悔自己的固执的。 我刚要开口说不,身后传来秦神婆的声音,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她,注定走不了了,她不可能是过客,她注定是主角。 我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伸出手似乎想抓住秦神婆的衣角,看样子是想哀求吧,却被对方不露痕迹躲过。 别哭,别求,没用的,其实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你女儿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会因你的慈母之心有丝毫改变的。 我气得捏紧了拳头,克制住想拉我妈回家的冲动,又是注定,注定! 我讨厌这个词,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听过好多次了,老师说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有什么冥冥中,哪有什么老天爷啊。 可是,我妈不听,不信这一套,记事起她就喜欢往家里带些脸色隐晦的老太婆,非说能为我驱邪转运! 第125章 兵刃相对 好啊,我还不想走了呢,我倒想看看你们捣鼓什么鬼。 我的话音刚落,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有种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 她伸手想抓住我的衣袖,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我轻轻甩开了,径直走到秦神婆面前。 是你干的吧?把小慧姐的魂魄放到我体内,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是,都是我干的,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全是我在幕后操作。 你的智商太低了,不把小慧安排在你体内,你是应付不了纸王的,我需要你牵出幕后的大boss。 我愣了愣,倒也没想到这老太婆的性子这么爽快,敢做敢认,还让我有点不适应呢。 大boss是他吗? 我指了指在一边静立的中年人,有点费解秦神婆的法术明明比他更高,有必要费尽周折来阴的吗? 痛痛快快打一场不更好吗? 呵呵,我知道你在费解,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即使我比他更强大,但某些领域我还是不如他的。 只有他有本事唤醒沉睡的人,所以你必须当诱饵,和小慧合体,懂了吗? 我没有吭声,此时脑子简直乱成一团了,真是有够复杂的,一环紧扣一环,步步惊心,步步有埋伏。 额,谁是沉睡的人?周超? 秦神婆点点头,眼神波澜不惊,算了,索性全告诉你吧,周超侮辱小慧,其实是我的授意。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样做会让小慧姐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该死的,亲口听到这老妖婆承认,我气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巴掌打烂她的脸。 我需要小慧体内有愤怒的力量,那股力量对你极大有利,能克制住你体内蠢蠢欲动的邪灵。 不,别说了,求你别告诉她啊。 我妈的声音横空响起,夹杂着莫大的恐慌,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连忙说我体内有邪灵?什么邪灵? 我妈伸手想捂住秦神婆的嘴,不要她继续说下去了,我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推开我妈,我的心越跳越快感觉快触到事情的真相了。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我其实也说不上来。 看来,答案就在这里,秦神婆肯定是知道真相的。 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很快我会彻底洗去她所有的记忆的,一点不留痕迹。 秦神婆刚说完,那中年男子忽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接着他走到我面前。 很专注地看着我,渐渐地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怜悯,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哈哈,怪不得她体内的气息很杂乱呢,敢情是你不断泄密又不断封印记忆啊,只是你封印的技术并不高明。 记忆并没有被连根拔起,在某个特殊时间段会卷土重来,她势必会承受灭顶的回忆洗礼的。 唉,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啊,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被你无情玩弄着。 秦神婆怒吼出声,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说我的技术不高明啊,你有本事挖出她被封印的记忆吗? 呵呵,我没有,但别人有,还有很多特殊结界的情况下,她的记忆也会破土而出。 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遥远得如同前世,和清晰的记忆交缠在一起,会把她逼到崩溃的边缘。 我忍不住开口了,那样我会分不清幻境和真实,在虚幻中迷惘吗? 是的,你会失去自我,更可能成为人格分裂者。 疯子?你是说婉儿会成为疯子吗?当封印的记忆席卷而来时,她肯定会招架不住的。 当然,她的记忆整个儿被扭曲了,错位了,这种滋味任谁都受不了吧。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看着秦神婆,眼神里似乎跳跃着愤怒的火苗。 我不要相信你了,你这是害我的女儿,我说过不要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 秦神婆眯缝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可想好了,不相信我的话,我就不管这事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经过小慧姐身边时,嘴角忽然裂开了笑意。 不过,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她,还有周超,势必会带着无穷的恨意反噬到你的宝贝女儿身上,因为她是始作俑者。 我愣了愣说凭什么啊?我和他们的事没有一点关系好吧,凭什么把我牵扯进来?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是原罪。 心底升起一股熊熊的愤怒之情,瞬间蔓延至全身,快得让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我顺手捡起小石子砸到秦神婆脸上,闭嘴,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疯老婆子,你凭什么主导我的人生啊? 秦神婆不闪不避,小石子砸中了她的脸,她却像毫无知觉一样一动不动,任由石子滚落地上。 你的人生需要我,一个接一个的坎,没有高人助力,你是跨不过的。 我刚想反驳,我妈却一把冲到她的面前,神情非常卑微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糊涂了,我女儿的事还是要请你帮忙。 呵呵,高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啊,我也可以为苏婉的人生助力啊,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我顿时愣住了,没想到还横空出了一个抢生意的主儿呢,秦神婆冷哼一声,说她眼睛里有邪灵,已经陪着她长大了,你有本事驱除吗? 我吓得连忙揉了揉眼睛,没感觉异常啊,什么邪灵,长在眼睛里,还会随着我长大? 妈啊,这老太婆太会吹了吧,吹得玄乎其乎的,幸好我不是被吓大的呢。 眼魂邪灵?她,她有眼魂邪灵?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妈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 好了,你走吧,你没必要搅合到这事儿里,周超我们得带走,用他来平息小慧姐的恨意和怒意。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脸上还是那副神情,好像在发着呆。 秦神婆拍了拍手,说也奇怪,那些纸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排列好,转瞬就像有了无穷的生命力。 你,你会使唤它们? 我微微有点吃惊,这纸人不是受中年男子控制的吗? 呵呵,这并不稀罕,只要会念咒语谁都可以是它们的主人。 第126章 你是谁 猛地我感觉头剧烈疼痛起来,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啊,我这是在哪里啊? 一点点声音响起,慢慢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神婆正对一个中年男子说话,脸上目无表情。 好了,你走吧,你没必要搅合到这事儿里,周超我们得带走,用他来平息小慧姐的恨意和怒意。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脸上还是那副神情,好像在发着呆。 秦神婆拍了拍手,说也奇怪,那些纸人竟然缓缓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排列好,转瞬就像有了无穷的生命力。 你,你会使唤它们? 我微微有点吃惊,这纸人不是受中年男子控制的吗? 呵呵,这并不稀罕,只要会念咒语谁都可以是它们的主人。 忽然我发现之前那个老头儿也就是纸王也在其中,他就是那个手捧遗像的人! 接着只听秦神婆嘀咕了几句,反正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只见那群纸人开始慢慢往前走。 一步,一步,伴着剧烈的喘息声,脚步似乎很沉,很沉。 我和我妈完全看呆了,拉着手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我连声说走,我们快走啊,离开这鬼地方,离开这群疯子。 我妈一动不动,轻轻把我的手甩开了,别傻了,事到如今还有回头路吗? 妈,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命运交到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手里啊?我不服,我不服! 我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生怕我说的话被别人听去了似的,低声说道,快跟上队伍,只有听秦神婆的,你的人生才会迎来曙光。 我还想反驳,却瞥见秦神婆已经走到了队伍最后面,比着一个奇怪的手势,眼睛半闭半睁。 我妈趁机推了我一把,脚步踉跄着跌入了队伍里,说也奇怪,周遭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气流,说不出的奇怪。 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就像被牢牢控制住了。 我心里一阵阵发慌,伸手想抓住我妈的手,但眼前白雾迭起,瞬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感觉双脚又酸又痛,队伍停下来了,白雾逐渐散去。 这,这是到了周超的衣冠冢,可是他的本体又在哪里呢? 这会儿倒不觉得害怕了,只剩下满心的好奇,我倒想看看这秦神婆有什么本事,能把周超变出来? 糟了,糟了,忘了一件事! 秦神婆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惊慌,首先被吓着的就是我妈,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岔子了? 小慧姐没有被引来,谁去接应一下她? 我妈愣了愣,小声地说我去吧。 秦神婆摇摇头说不行,你的气息本来就弱,这儿阴气冲天,你出去了很可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我想了想说我去,你们不是都说我阴气重吗。 我妈还想说什么,秦神婆点点头,说好吧,你原路返回,地上有纸人痕迹的,估计不会迷路。 那,干脆让我去吧,既然有痕迹,我去也不会迷路啊。 不行,你看不见纸人痕迹的,只有特殊的眼睛才能看到,再说你即使找到路了,但你引不来小慧的。 你,还没有那么高的道行呢。 我握了一下我妈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接着我问秦神婆说怎么引,你说说看。 其实,就是赶尸,和那个是一样的流程。 你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就成了。 快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速去速回,我要在这里守着纸人的魂灵,不能分心。 我点点头,转身往前走,星星点点的月光映在地上,一个个纸人的残躯看上去触目惊心! 额,为什么会有被踩扁的纸人啊?不是都跟上了队伍吗? 估计是优胜劣汰吧,底子差的,走得慢就被淘汰了,被同伴踩得稀巴烂。 我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胡思乱想着,很快我回到了原地看见了小慧姐。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她在干什么?她在笑? 我心里泛起一丝冷意,在这静谧的夜晚那笑声说不出的古怪,一下下直达我心底。 小,小慧姐,你笑啥呢? 我在笑世间人啊,看不穿啊,看不穿。 我皱皱眉头,搞不清她在胡言乱语什么,想了想拉起了她的手。 说也奇怪,这会儿怎么感觉有实体了,和之前触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小慧姐跟我走吧,周超在那边,秦神婆会收拾他的。 她会还你一个公道,我带你去亲眼见证,好不好? 本以为这样肯定能打动小慧姐,谁知她只是怔怔看了我一眼,继续发出瘆人的笑声。 苏婉,或许在你的眼里,这世间繁华如花,只有我这种生活中底层的人才知道,这世间有多黑暗。 黑暗得你根本想象不到,一直以来我都随命运摆布,随波逐流,这一次我想真正做回自己。 你,可愿意帮我,看在我陪伴你,照顾你一场的情分上? 我愣住了,心里隐隐涌起不详的预感,小慧姐此时的眼神好坚定啊,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光芒。 你,你的意思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冒险啊! 我知道周超对你的侮辱,也知道此事对你的打击甚大,但人生路还长,前方肯定有美好的人或事等着你的。 活着,比什么都强,求你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啊。 天啊,我都佩服自己了,居然能一连串说出这么多人生哲理来,说完我微微喘着气,同时目不转睛观察着小慧姐的表情。 哈哈,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的人生我知道,自从你,还有你妈,那个老太婆加入后,就变得暗无天日了。 我不求什么,只求活得明明白白,我想做自己真正的主人。 这个要求过分吗,过分吗,你说啊! 我被小慧姐摇晃起来,她的手力气很大,像铁钳一样抓着我的双臂使劲摇晃着。 我感觉快被摇散架了,拼出全身的力气挣脱,却没有挣脱开、 恐惧如同毒蛇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我用尽力气大喊着,小慧姐,我们可是结伴过姐妹的啊,你真的忍心伤害我啊。 你,你是谁,你是谁啊? 我知道了,你是周超,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她的手攀上我的脖子,死死掐着,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绝望一丝丝附上心头。 第127章 谁在烧纸 完了完了,小慧姐已经失去理智了,竟然把我当成了仇敌,当成了周超。 我的小命看来是难保了,我简直是越想越绝望,使出全身力气尖叫了一声。 手,慢慢垂了下去,眼神定格在了某一处,所有的意识渐渐离我远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啜泣声,很低,很低,好像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这音调很尖很刺耳,但听着有几分耳熟,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小慧姐已经不知去向,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我翻身爬起这才觉得全身又软又痛,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受。 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苗,一个身影被拉得老长,哭泣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我连忙跑了过去,手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掌心传来的粗糙令我略感不适。 苏婉,苏婉,小慧去哪里了?她回不了家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会儿终于看清楚了对方是谁,不是小慧姐妈还能有谁? 柳婶,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傻乎乎瞪着面前的火盆,柳婶正往火盆里不断丢着纸钱,四周依稀飘散着燃烧过后的灰烬。 其实不用问我都知道她在烧纸,只是不知这纸钱烧给谁,难不成她有亲人死了吗? 我,我在给小慧烧钱啊,这孩子命比黄连还苦啊,跟着我就没享过一天福,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对不起这孩子啊,呜呜…… 我整个儿懵了,小慧姐死了?不对啊,她不是被秦神婆救活了吗,柳婶肯定是搞错了。 我刚准备把她拉起来,告诉她实情时,她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苏婉,小慧到底是生还是死啊?我,我梦见她了,满脸的污血,楚楚可怜地唤着我,我的心都碎了。 我愣了愣,想到小慧姐的确因为周超的侮辱跳河了,后来幸好被秦神婆唤回了魂魄。 那么,满脸的污血应该也说得过去吧,毕竟在河底九死一生,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我连忙握住她的手,说没事,小慧姐没有死的,她被救活了。 你别怕,那只是梦而已,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本来以为我这番安慰肯定能起到作用,没想到柳婶一个劲儿摇头说,不,我看到了死亡现场,她,她已经被河水泡的发胀了,她回不了家了。 苏婉,小慧姐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你念在过去的情份上找高僧帮她超度吧,我害怕她的魂魄上不了岸,会被大鱼小鱼吃掉的。 我只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叫她看到了死亡现场,小慧姐明明就没有死啊。 定定神我勉强吐出几个字,你,你看到的死亡现场是怎样的?你在老家相隔甚远,怎么可能会看见啊? 呜呜,你不知道母女连心啊,她身上流着我的血,肯定和我有感应啊。 那天从下午开始,我整个儿就不对劲儿了,心绪不宁,就像有人在心上打鼓,心跳得越来越快。 还有眼皮子也跳个不停,我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连农活都没有去干了。 到了晚上,吃完饭眼皮子就直往下掉,以往我从没有这么早就困乏过。 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没一会儿我听到了小慧在叫我,睁眼一看她的脸被压在玻璃窗上。 五官已经变形了,看得出来非常痛苦,我连忙跑到窗户面前问她怎么了,怎么回来了。 小慧不说话,只是哭,然后比着手势叫我跟她走,我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 小慧在前面走啊走,其实我也看不到她是在走还是在跑,她的下半身隐藏在一片薄雾里,看不真切、 我只感到她的神情很焦急,行动很迅捷,我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和她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不至于跟丢。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我感到非常奇怪,按理说再走得快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走出老家的地界啊,可周遭的景物我确实越看越陌生了。 直到前面出现一条河流,小慧终于停下了脚步,静静转身看着我。 眼神里有痛苦,有不甘,更有愤怒,夹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慧,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想让妈来看什么啊? …… 你说话啊,说话啊,你这孩子要急死我啊。 就在我以为她肯定不会开口了,她却嘴唇蠕动着,气若游丝地吐出了几个字。 妈,人生好不公平啊。 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肯定受了委屈了,肯定是被你们欺负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去你家陪你笑陪你哭,要不是她爹惦记那两钱,我是真的舍不得孩子去受委屈的。 小慧,是不是苏婉他们欺负你了,你说啊,妈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小慧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说别傻了,我爸舍不得苏家给的钱呢,我注定是当苏婉的玩物,随她笑而笑,随她哭而哭,这就是我的命啊。 但是,我不甘心,我都这么可怜了,为什么老天爷还不放过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说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别扯老天爷这种没有的玩意儿。 妈,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的命是你给的,失去它也希望让你看见做个见证吧。 我只感到心跳越来越快,这孩子在胡言乱语什么啊,什么失去,失去生命? 我被吓着了,连连摆手说别,别说傻话了,和妈回去吧,说什么我也不要你再去苏家受委屈了。 说着我往前走去,想抱抱我可怜的女儿,想带她回家。 妈,妈,你别过来,好吗? 我,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有静静看着,看看我的死亡之地,然后记得来给我烧纸。 我想下去时能有几个钱花,我,我真穷怕了啊,我好想像苏婉那样有漂亮的衣服,有美丽的头饰啊。 我哇啦哭出了声,说好,妈会给你很多钱的,苏婉有的我也会给你,咱不比她差。 越说我越心酸,眼泪不停往下掉,就在我迈步刚要落下时,一股强大的气流裹住了我的脚。 接着硬生生把我逼退了数步,我吓了一跳连忙又要上前,小慧大吼出声,别,别动,你靠近不了我的! 第128章 我要你看着我死 为,为什么啊?小慧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已经死了,溺水而亡,我凭借最后的执念入你的梦,领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看看,最后看看我啊。 不,不会的,你怎么会死呢?你那么小,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呢,不可能的。 我不信,不信,这是我在做梦吧,肯定是的,梦是反的,你现在肯定在苏婉家过得很开心吧。 我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兀自说着,直到小慧一声怒吼生生斩断了我的喋喋不休。 妈,别自欺欺人了,连我都认命了,你还想咋地。 你除了让自己平添痛苦之外,丝毫没有任何的益处,看开点吧,生死由命。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女儿,但愿下一世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这样颠沛流离了。 话音刚落,小慧朝我深深鞠躬,然后一步步朝河中心走去。 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被巨大的悲伤塞得满满的,我想喊我想叫,但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小慧没入河里,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头部,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周遭始终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人或事物,我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小慧是自杀的,河中心有她为之向往的东西,可以说她是含笑奔赴黄泉。 猛地一股巨浪劈头盖脸朝我打来,我这才回过神来,依稀看见巨浪里有小慧的脸。 笑颜如花,她,她在对我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了一句,小慧,回来,回来啊。 瞬间只感到头晕眼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了,软绵绵往地上倒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刹那,似乎听到了小慧的低语,妈,我会回来的,你等着! 等我醒来发现躺在床上,但之前的情景清晰地历历在目,我敢肯定这不是梦,不是梦。 我给你爸妈打电话,问小慧的情况,他们支吾吐出几个字,说不知道,失踪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是出事了,我的小慧果然出事了。 本来我是打算去你家找的,但我那混蛋男人不准我去,说是死是活都是那丫头的命,去了也是白去,若是没死会自己回来的。 若是死了,还要搭上安葬费,划不来。 你也知道农村女人没啥地位,我心痛得在滴血啊,但还是不敢忤逆男人的意思,只是无人时偷偷抹泪思念小慧。 昨个儿晚上我梦见小慧了,看不清面容,笼罩在雾霭里非常模糊,但她的声音没变,叫了我一声我立刻听出来了。 她叫我来这里给她烧纸,说这样她能带走,她缺钱花了。 柳姨说完了,我已经被深深震住了,这剧情咋越来越邪乎,诡异了呢? 看来小慧姐的确是跳河自杀的,按理说她应该伤心,绝望啊,为什么柳姨会看见她笑呢? 她的,笑意似乎透着无尽玄机,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她为什么非要柳姨见证她的死亡呢,常理而言都不希望自己最亲的人看见这最凄惨的过程吧。 烧纸这事也说不通,小慧姐在世时对物质要求极低,怎么会才死就想着买这买那,恣意享受呢? 越来越多的疑团向我涌来,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小慧姐的死肯定和秦神婆,还有我妈脱不了干系。 特别是秦神婆,这老太婆真是太古怪了,鬼鬼祟祟不知在捣鼓什么。 偏偏我妈对她敬若神明,执迷不悟,真是气死人了。 苏婉,你说我一直等在这里,会见到我的小慧吗,我可怜的孩子啊。 我刚要开口安慰她,两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一脚踢翻了柳姨面前的火盆。 我啊了一声,这才看清楚来人是我妈,还有小慧姐的父亲,村里人都叫他三叔。 你,你个死婆子,我说你咋失踪大半天了,原来跑这儿来烧纸了,地里的活不要做了是不是? 看老子不打死你,打死你个蠢婆娘! 三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朝柳姨脸上,身上抽去。 柳姨连连哀求着,说别打了,求你了,让我跟小慧烧点纸吧,那孩子在世时就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呢。 她的求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很快她手里的纸钱被打得漫天飞舞,火盆里的纸钱也四处飘洒着。 一如,小慧姐凄楚,漂泊的命运。 我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傻了,直到我妈一把把我拉到一边,走了,妈送你回家。 我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挣脱了她的手,说你怎么来了?三叔是不是你带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会儿柳姨的哀求声渐渐小了,头发被打散了,此时正跪坐在地上,任三叔的鞋底抽打着她的脸。 很快,半边脸都肿了,嘴角,鼻孔渗出了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住手,不要再打了。 我走上前一把夺过鞋子,扔得老远,指着三叔的鼻子气愤地说你还是男人吗,老婆祭奠一下死去的女儿,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把她往死里打,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 三叔被我吼得愣住了,眼神不住朝我妈那边瞧着,好像在看她的眼色办事。 好了,别打了,把火盆摔了,纸钱全踩烂就行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妈,这一刻我感觉我妈无比陌生,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是她说出来的? 三叔连忙点头,丢下柳姨,高高举起火盆朝地上砸去,然后又去踩那些纸钱,一脚又一脚。 传说,纸钱没有烧成灰烬,阴间的人是收不到的,我妈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小慧姐得到这些钱吧。 不,不要,别踩啊,这都是给小慧的,她在世时我没有钱,现在好了去下面了,我能给她好多钱了。 哈哈,哈哈,小慧啊,可劲儿花,千万别省着,妈现在有钱了,有钱了啊。 柳姨笑着笑着,眼泪在脸上恣意横行着,眼神不复之前的悲苦,变得很喜悦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柳姨怕是气疯了吧。 第129章 迷雾重重 她一边笑着一边去抢那些飞舞的纸钱,任火光在手指尖跃动着,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我连忙扑向她,说别抓了,痛啊。 整个过程我妈始终冷若冰霜,一点不为所动,我刚想开口我妈很轻地笑了笑,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三叔连忙点头哈腰走到我妈面前,伸出了手,我妈麻利地拿出一叠钱放到他手心。 我猛地反应过来,看来三叔早就被我妈用金钱收买了,怪不得当时他不准柳姨去看小慧姐,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原来全都是我妈的授意。 三叔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很快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陷入疯癫的柳姨。 我只感到一阵心寒,父女情,夫妻情竟然比不上这一叠冰冷的钞票,原来人心才是这世间最让人胆寒的玩意。 这时我妈径直走向我,说好戏看够了吧,该跟我走了吧。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笑出声,难道你就没话跟我说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妈眼神里透着些许高深莫测的光芒,深深叹了口气说你知道这么多没意思,总之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我摇摇头,气极反笑说好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好吗,你为什么要指示三叔做这一切啊,小慧姐什么时候死了啊? 她不是被秦神婆召回了魂魄,死而复生了吗? 唉,这事情相当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只要明白我们是爱你的就够了。 不要,你别道德绑架我了,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倒是让我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爱我的,怎么为我好的啊。 走,你先跟我走,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不,你不说我就不走,这事不能含含糊糊的,柳姨这样子你真忍心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小慧姐的命数皆已注定了,她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必须如此凄苦,任谁都救不了她。 我简直气得要吐血了,又是这样的说辞,她们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 小慧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死亡过程为什么要拉着柳姨看? 还有,她死亡瞬间为什么满脸笑意,她竟是含笑赴黄泉?! 我一连串抛出脑子里的疑问,我妈的眼睛越瞪越大,声音哆嗦着说你,你居然能看清楚小慧的死亡过程?连她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我妈为什么会如此惊讶,难不成那过程是肉眼看不见的吗? 柳姨也能看见,所以我看见并不足为奇吧。 柳姨和你不一样,她和小慧有母女血缘,她就是靠着母女情深的怨力入的柳姨梦境,一步步把她吸引过来的。 我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太快了我没能抓住。 呵呵,你们母女还在这儿拉家常啊,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一个声音横空响起,回头才看见秦神婆站在我的身后,正一脸阴测测地看着我。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但脸上却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巨大的反差让人心生诡异。 秦,秦神婆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带苏婉回去,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秦神婆没有看我妈一眼,丝毫不把她的讨好放在眼里,径直走到地上呆坐的柳姨面前、 手粗鲁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柳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空洞,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心已经被掏空了。 她,她疯了啊,看来这事果然对她刺激挺大的。 额,怎么还让她烧上纸了?小慧向她求助,想凭借母女连心的力量摆脱我的控制,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上了,小慧姐不甘心被秦神婆操控,于是用最后的怨力入柳姨的梦,带她来看自己的死亡过程。 然后又诉其不幸,叫柳姨一定要在死亡现场给她烧纸,其实这是她借助母女的力量给秦神婆最大的反扑。 呵呵,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秦神婆甩开柳姨的下巴,站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眼神连忙移开了,反正,我知道所有的坏事都是你干的,你就是最坏的女人。 永远,别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你以为小慧很善良,很无辜吗,你错了,她以后会气势汹汹卷土杀来的,任谁都无法阻止她的杀戮。 我愣了愣摇头表示不信,说你为什么要针对小慧姐啊?你和她有什么冤什么仇啊? 秦神婆叹了口气说没有,我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八竿子打不着边,可是因为有你我们就联系在了一起。 其实,我并不是要对付她,我是为了你寻一条出路,你眼睛里的邪灵日渐长大,力量也越发强盛起来。 我不可能永远守着你,护着你,当我不得不离开时,我希望你是强大的,再不济你身边也有新的护花使者了,你能自己或依靠他人保你周全了。 此时她的眼睛里透出了柔和的光芒,那眼神好像是对待最珍惜的宝贝儿,那瞬间我有点迷离了。 她,她真的是为我好吗,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克制住我眼里的恶灵吗?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我妈此时已经满脸泪光了。 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小慧姐再卑贱也是一条人命,牺牲她换取我的平安,幸福,我宁肯不要。 秦神婆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唉,事已至此,你我,所有的人早就没有了回头路,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言悔,不退缩。 我妈这会儿回过神来,抹抹泪拉过了我,婉儿,妈妈从来没有骗过你,小慧的命数已定,你不必为她伤神伤心了。 你的宿命还未定格,所以妈妈请秦神婆为你尽力一搏,哪怕是与天争锋我们也不会放弃的。 我愣住了,好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质问秦神婆。 你,你能如此克服万难帮助我,你到底图什么呢? 秦神婆笑了,很轻很轻地笑了,我顿了顿接着说,千万别说你不为所图,我相信你没有那么伟大无私。 第130章 解开记忆 是啊,我肯定有我想要的东西,可惜那不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总之和我合作你不亏。 说完她转身往前走,我妈拉着我连忙跟上,我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柳姨坐在寒风中默默发呆的背影。 我,我们去哪里啊? 回家! 呃,不是说解决周超的事吗? 已经解决了,所以我才有闲心来寻你啊,小慧真是太自作聪明了,可惜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愣了愣低声说你,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是死还是活啊? 活!我会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因为有时候活着反而比死去痛苦一百倍。 哼,那小妮子还妄想通过母女连心的力量忤逆我,简直是自不量力。 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小慧姐活着就好啊,毕竟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呢。 想到这我顿住了脚步,说我要回去告诉柳姨,小慧姐没有死,说不定她就能恢复神志了。 我妈猛地攥紧了我的手,脸上满满的紧张表情,好像怕我说这话会得罪秦神婆似的。 下一秒秦神婆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恶狠狠的意味。 呵呵,我费尽心思帮你,冒着风险帮你,完了你记挂的还是敌人,该说你傻还是蠢呢? 不,你胡说,小慧姐不是我的敌人,她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好个屁!你知道为什么会选中小慧吗,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力量是不假,可这样的人并不算多少见。 起初按照你妈的意思是没必要伤害你最亲近的人,本来我答应了,打算去外面寻找。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知道了你眼睛的秘密,她打起了眼魂的主意,她想据为己有,她想为自己谋利。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我不痛下狠手的话,遭殃的人就是你了。 我摇摇头说不会,不可能啊,小慧姐心底善良,本性淳朴,怎么会…… 哈哈,善良,淳朴,是不错,但你忽略了还有一个特点,穷,穷啊。 自古穷是万恶之源泉,这话流传了千百年自是有一番道理的。 她对没有的东西有一种执拗的渴求,进而演变成了执念,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 所以,我必须把那种力量扼杀在摇篮,我答应过你妈要帮你,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虽然最后一句话吐字特别轻,但我还是隐隐感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似乎瞬间就能把我湮灭。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秦神婆几乎是把我当成了最珍贵的宝贝,由此看来她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肯定非同寻常。 对了,最后周超怎么样了? 沉默了良久后,我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秦神婆依然头也不回地说,没了,幻化成无形消亡于尘世间了。 我心里一阵恻然,魂飞魄散似乎是很严重的惩罚吧,这周超要是没有侮辱小慧姐该有多好啊,至少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呵呵,别胡思乱想了,你的情绪还是太敏感了,很容易被别的东西影响,游离。 秦神婆似乎会读心术,我连忙转移开话题,说那小慧姐呢,她在哪里啊? 别说那么多了,接下来你会很累的,闭上嘴休息吧。 我妈这会儿也连忙给我使眼色,叫我不要再说话了,我只好狐疑地闭上了嘴。 …… 刚推开家门,小慧姐的身影就闪了出来,忙不迭地嘘寒问暖说我跑哪儿玩去了?她在家担心坏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感觉很奇怪,她好像一点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 猛地我的手被秦神婆攥住了,力道有点大,长长的指甲几乎掐紧了我的手心,痛得我使劲挣扎起来。 闭嘴,不该说的话别说。 接着她叫小慧姐回屋休息吧,别在眼前晃悠了。 打发走小慧姐后,秦神婆把我带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叫我坐下闭上眼睛。 我有点害怕,说干嘛啊,这里黑灯瞎火我害怕。 秦神婆哼了一声说怕什么,你以后见识的恐怖多着呢,少跟我这儿矫情了。 不是,你刚才为什么要带我回家,还不如直接来这里,真是多此一举。 呵呵,你懂什么,什么事该先做该后做,我比你有数多了。 我要让小慧先看见你,然后再洗去你的记忆,这样才不会给你们留下记忆死角,记忆才能无缝接入。 我愣了愣,依稀感到不妙,什么记忆死角?还要洗去记忆? 啊,你是想让我变得失忆吗?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不,应该说是选择性失忆,只洗去关于小慧死而复生,还有之前见到的情景。 放心,这样做对你是大大有益的,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本能地往后一退,嘴里连连说不,不要,我的思维,记忆不准你碰。 猛地撞到了一个身体上,回头看见是我妈,我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妈,救我啊,这个老太婆疯了,疯了啊,她要对我的脑袋动手术了。 我妈二话不说把我的手箍住,按在地上,嘴里叨念着,秦神婆啊你干嘛费事和她说这么多呢,三两下把事情办了岂不是更省事? 呵呵,你有所不知,洗去记忆必须要当事人知道,否则这法术无效呢。 渐渐地,她们的脸模糊起来,耳边只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我只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软软地躺在地上,眼皮子不住往下沉。 失去意识的最后,我依稀听到秦神婆好像说了一句,好了,终于大功告成了,关于小慧的事彻底封印了。 …… 啊!!!! 我尖叫起来,抱着头不住往墙上撞,没想到我竟误打误撞解开了这段被封印的记忆。 可是,它是那样残酷,那样让人惨不忍睹。 周超,小慧姐,他们或许当时就死了,往事真是点滴都是血啊。 而这一切都和我有关,那个该死的老婆子都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口口声声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怪不得后来小慧姐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我还以为她是想家想父母呢,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遭受了这么多折磨。 第131章 她疯了 苏婉,苏婉,你怎么了? 耳边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是季嵘,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他还在,他没有和我走散。 我大口喘着气,他的手轻轻在我背上摩挲着,渐渐地我平静下来了。 接着我朝他摆摆手,说没事了,别担心。 说出来吧,你看见了什么? 我愣了愣,直起身子看向他,为什么,你知道那是最残忍的记忆吗?你为什么要拨开我的伤口?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对季嵘说的话感到费解极了,此时此刻感觉他真的是无比陌生。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心中的结界,目的就是彻底摧毁你的意志,让你陷入最痛苦的深渊。 你不但要回到过去感同身受,还要旧事重温说出来,必须这样才能破除结界。 难道,你不想救你妈吗,她可还被铁链套着受苦呢,她日夜在心底呼唤你,想念你呢。 我愣了愣,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段记忆是被封印了的,当时小慧姐应该是跳河了,魂魄不知怎么让秦神婆捣鼓回来的。 但她后面越来越多的异常,直到最后失踪,估计她心里一直憋着气,不甘心被秦神婆这样操纵一世吧。 对了,要是我再去之前的三岔路找她,是不是就能还原当年所有的真相呢? 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笃定我被封印的记忆不止这点,不管是小慧姐的,还是别的,总之肯定没有挖掘完。 突然我后脑勺被打了一巴掌,我转身看向季嵘,他一脸阴沉地看着我。 别开小差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地方,你快说啊,只说你刚才看到的,别的事情别想别说。 我点点头,忽然有一种很紧张,很恐惧的情绪,瞬息间蔓延至全身。 …… 我终于讲完了之前的所见所闻,然后整个人趴在季嵘怀里喘着粗气,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秦神婆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不知道她和小慧姐孰是孰非? 季嵘轻轻笑了笑,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很简单,两个人立场不一样,根本不存在谁对谁错。 不过那秦神婆如此费神帮你,倒出乎我的意外,她在你身上是下了血本。 我愣了愣说什么血本? 不知道,以后会知道的,别急。 我想了想说好像我读高中后就再也没见过秦神婆了,小时候她倒是来我家挺勤的。 当然啊,小时候你的灵力很弱,必须要靠她为你保驾护航,现在大可不必了。 她,肯定会在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她准保现身。 我点点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知道现在多想也是没用的。 走,结界破了,我们能回去了。 我心里一喜,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周遭的景物完全变了。 走了十分钟,远远看见了我家的大门,我兴奋地抓着季嵘的手。 啊,我们终于走出来了,我们回家了也。 很快我的声音僵住了,因为我看见了匍匐在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脸朝下背部在微微颤抖着。 是,是张姨。 我看了季嵘一眼,有点不敢上前,季嵘说没事,阴窗已破,眼娃估计也不知去向了。 我这才壮着胆子推了对方一把,张姨,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啊,你,你是谁啊?你不要打我啊,求你了。 张姨脸色铁青,眼睛里盛满了深深的恐惧,接着竟跪在地上向我猛磕头。 我被吓了一跳,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她,她疯了。 此时她正紧紧攥住我的手,力气很大,我使劲挣扎着。 很快季嵘上前,推开了张姨,叫我先进屋,别理她。 张姨倒没有纠缠,跪坐在地上,眼睛扭头看向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 我一溜烟跑回房间,关上门窗,季嵘笑了笑说别怕,不是还有我吗? 她,她怎么了,疯了吗? 估计是。 怎么会这样啊?对了,她不是也从阴窗坠落下去的吗,怎么也回来了? 傻丫头,心中的结界已破,阴窗和眼娃俱不存在了,她肯定会瞬间回到现实中啊。 她,她好像很害怕?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也被挖出了最惨痛的回忆,最不愿意直面的过去。 我愣了愣,接着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她被回忆吓疯了?天哪,那得是多么可怕的回忆啊? 一般来说被封印的回忆不是过于恐惧就是过于悲伤,两者总会占其一。 你的是悲伤的回忆,她的肯定是恐怖,她的精神体比较低,根本承受不住。 那,怎么办啊? 我有点犹豫了,有点想去帮她,但更多的是怕,是恐惧。 没事,别管她,她的命数自有天意。 季嵘说完把我往床上拖,叫我好好休息,别杞人忧天了。 这会儿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然后响起我爸的声音,我心里一喜,我爸终于回来了。 刚要动却被季嵘拦住了,你切不可出去,今儿经历的事绝不能让你爸知道,更不能让他知道你破了封印的记忆。 为什么啊? 季嵘把我按倒在床上,拉过棉被罩在我的头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听我的就行了。 还有一点,明儿看见你爸,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切不可去问他去哪里了之类的。 苏婉,你也经历了不少事,应该学会长大了,适时闭嘴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接着在他的注视下,我的思绪渐渐迷离起来,加之身体累到了极点,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天快到中午我才醒,打开门就看见我爸向我走来,心不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小婉,你能提前去学校吗?算爸求你了。 我愣住了,压根没想到我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在变相撵我走? 爸,你,你不要我了?你撵我走! 我嘴巴一扁,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了。 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是你张姨生病了,爸希望能给她一个安宁的环境养病。 我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了,估计是我爸害怕张姨疯癫的样子吓着我吧,所以不想让我在家里住。 第132章 奇怪的室友 愣神之际季嵘的声音隐隐从耳边传来,快答应啊,我们得离开这儿,尽快去学校。 我皱皱眉说为什么啊? 心里寻思着为什么要尽快去学校啊,难不成有什么急事吗? 本来这话我是对季嵘说的,可我爸看不见季嵘,自然是以为我在问他。 这下脸上露出非常为难的神情,长叹了一口气说唉,爸也不瞒着你了,你张姨生病了,需要我悉心照料。 所以,爸爸可能就照顾不了你了…… 我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说没事,你不用管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我马上就收拾行李,做下午的长途车回学校。 …… 刚走出我爸的视线,我就迫不及待问季嵘为什么要急着回学校?我妈的事还没解决呢? 还有,还有那个张姨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她呆在我爸身边我实在不放心得很呢。 季嵘停下了脚步说阴窗已破,眼娃也毁,家里的事可以搞一个段落了。 目前我们得去一个至阴至纯的地儿,要是我料想得没错的话,城隍庙的邪灵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啊了一声,要不是他提起,我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急得头上开始冒汗,连声说怎么办啊?别忘了眼魂邪灵还没有完全解决,随时会卷土重来。 这,这不是腹背受敌吗?对了,我,我的眼睛还红吗? 马上就开学了,要是眼睛再次发生异变,同学们会把我当怪物的! 我,我不要啊,不要啊! 我越说越激动,几乎有点歇斯底里起来,光是想着被嘲笑,被指指点点的画面就能让我瞬间崩溃了。 季嵘连忙把我拥入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我渐渐平静下来了,这时他贴着我的耳朵低语。 放心好了,除了有阴阳眼或者和你关系特殊的人,那些普通人是看不见你眼睛变色的。 我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即想到了那些邪灵还是有点不寒而栗,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别怕,有我呢,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我被逗笑了,随即季嵘叫我先回寝室住,他去外面租房住就行了。 我愣了愣,倒没想到会和他分开的,他嘴角含着一丝邪乎的笑问我是不是舍不得他,不过只是暂时而已,需要我回寝室沾染学生气息。 我有点茫然,显然季嵘不想解释了,匆匆转移了话题,我只好作罢。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是寝室里第一个回学校的,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曲意! 一进门就看见她低头坐在床边,却并没有玩手机,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我自然是又惊又喜,有个伴儿说说话总是好的,谁知叫了好几声对方却像没听见似的,头都没抬一下。 我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谁知她竟然软软往后倒去,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手颤颤巍巍伸到她鼻翼之下,幸好,还有气儿。 曲意,曲意,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晌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朝我露出一丝苦笑,说没事,我只是累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无比,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过度。 我更奇怪了,要知道曲意可是寝室里最会保养的女孩了,什么面膜,精华素,一大堆瓶瓶罐罐为肌肤保驾护航呢。 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如此放任自己熬夜,绝对是天大的事儿否则她是不要命都要这张脸的。 你,你为什么要熬夜啊?你不是说脸是你的第二生命吗,你真舍得如此摧残它? 话音刚落,曲意竟然一把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啜泣起来。 是啊,第二生命,可要是连生命都保不住了,只有弃军保帅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意思就是说非得熬夜才能保住性命?这是为什么啊? 你别急,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我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冰冷,刺骨通过指尖源源不断侵蚀着我,我被冻的打了一个冷颤。 但是,我只有忍着,我不敢缩手,怕斩断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你,你真的愿意帮助我吗? 我点点头。 无论什么事,再可怕的事你都愿意置身其中吗? 我的眼皮不觉跳了跳,可怕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 你,你怕了吧?放心,我是不会拖累你的。 眼看她的手一点点往回缩,我连忙紧紧攥住了,摇摇头说不怕,你说,只要我能帮我一定尽力。 或许是因为从小经常被秦神婆封印记忆的原因吧,我的反应一向比正常人慢个半拍,刚入大学时没少被同学们奚落。 那时我可自卑了,整天低着头走路,不敢看人,直到有一天眼皮下伸出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 那是曲意的手,她说愿意和我做朋友,不让别的同学再欺负我了。 我几乎是喜极而泣地紧紧攥住了那只手,如同攥住了二十年来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亮,曲意也成了我大学里第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如今,她有难,我怎能视若无睹呢,不管前面是深渊还是地狱,这浑水我是趟定了。 在我坚定的目光下,曲意的眼眶湿润了,眼神里散发出一股异样的光芒。 好吧,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吧。 放假后我做了一个梦,非常美,说是春梦也不为过吧。 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非常温柔地亲吻我,爱抚我…… 虽然我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笃定他眼睛里散发着万千柔情,而且只对我一人。 瞬间我二十年的生命被点亮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和欢欣让我几乎忘了今夕是何年,我迷醉了,沉沦了。 直到某一天,美梦变成了噩梦,还是梦里的场景,他刚要亲吻我时,四周刮起了猛烈的阴风。 接着他惨叫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富有磁性,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他攥紧了我的手,痛意一丝丝蔓延至全身,但我隐忍着没有叫出来。 我感觉他是要被带走了,但是他不愿意,他舍不得我啊。 第133章 险恶的用心 曲意忽然停住了,眼神落在我后面,我被看得有点发毛的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除了洁白的墙壁,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啊。 后来呢,你怎么停下来了?你在看什么? 曲意弯了弯嘴角,说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他在对我笑。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人还是鬼啊?他在现实中出现过吗? 曲意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现实中出现过一次,那一次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我想他啊。 他是人还是鬼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自己想他,我应该是爱上他了吧。 我愣了愣,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男子身份不明,仅仅在现实中见过一次就能让曲意如此牵肠挂肚想念? 不是,这跟你熬夜有啥关系啊?你的生命是不是受到威胁了? 没有谁威胁我,是我自己,没有他就像没有了空气,我就会死。 会死!你懂吗? 曲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攥住我的手,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烈的光芒,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夹杂着喜悦之情。 苏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通阴阳?你能帮我搭桥让我们见一面吗? 我顿时蒙住了,她在说什么啊?只看见她的嘴唇蠕动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啊,我抱着脑袋猛摇起来,说不出的难受,里面像要炸开了似的。 下一秒一张纸拍在我的脑门上,我一把扯下瞥了一眼,是符纸! 你,你什么意思?把我当鬼了吗,这是啥玩意? 呵呵,不是,我知道你是活生生的人,但你阴气冲天,你能通阴阳。 我傻傻地说不出话来,曲意莞尔一笑,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这符纸就是试探我的阴气的吗? 哈哈,你倒也不算笨,知道就好,你是肯定有能力帮我的,千万别推辞喔。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和我做朋友也和这有关吗?你接近我是有目地的? 啧啧,这也被你猜出来了,不错,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与众不同。 但究竟不同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于是我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接近你,讨好你,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派上用处了。 这会儿我心里倒也不慌了,最怕的就是敌人在暗处,既然曲意承认了那就没啥好怕的了。 只是,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啊,即使不做朋友,今儿你也可以胁迫我帮你啊。 哈哈,你认为是多此一举吗?不,那是很重要的过程,必须要你心里喜欢我,心甘情愿地帮我。 还记得之前我问你是不是真心愿意帮我?你说是,尽全力帮!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啊了一声,忽然感觉那张符纸又飞回脸上了,而且温度越来越高,隐隐有灼热的气息散发着。 这,这是啥邪门玩意? 哈哈,这玩意会成为你的好朋友的,你必须贴在脸上,让我随时能感应到你。 心里渐渐慌乱起来,我隐隐感到此事非同一般,使劲扯了一下符纸,却发现纹丝不动。 完了,完了,我竟然扯不起来了。 终于我妥协了,呢喃出声说吧,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走阴,带他上来和我一见。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阴? 我哪会啊,我又不是神婆,道士! 不会! 不会没关系,有这种符纸在,只要你闭上眼睛配合就行了。 忽然我轻笑出声,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呵呵,曲意啊,你有点尊严好不,一个鬼男人竟然让你如此痴迷,还不惜追到阴曹地府去。 活像,八辈子没过男人一样,是不是有点太饥渴了? 你!你! 眼见曲意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我越发得意起来,哼,要的就是这效果。 算了,看在你我朋友一场的情分上,我帮你介绍几个男同胞啊,绝对比鬼男人更好。 可以么么哒,也可以啪啪啪的。 呸!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掐死你。 曲意终于沉不住气了,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咳,咳咳。 哼,你最好别激怒我,否则有你苦头吃了。现在让你休息十分钟,马上就开始走阴。 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接着没看我一眼躺在了床上,闭起了眼睛。 这会儿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可张腿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没有了行动力,动不了了。 心里的绝望如同潮水一波波向我卷来,感觉此时成了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默默呼唤着季嵘,一遍又一遍,可直到曲意睁开眼走向我,那家伙似乎还是没能听到我的求救声。 我,我真的不会啊,你,就别为难我了。 呵呵,你真是拎不清啊,这时候了还求饶有用吗? 不是说过了吗,你额头上的符纸会带着你完成走阴过程的,你大可不必操心。 最后一个问题,走阴对我有什么危害? 没有危害,只是会让你多出一个影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个人只有一个影子,多一个影子代表什么,多出了魂魄。 你,你不会是要他附身在我体内吧?和我共用一个身体? 说到最后我几乎声音发颤了,真是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看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吧。 是,承认了也无妨,反正你也没有招架之力了。 他,他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你索性还是说了吧,就算死也不要让我死得糊里糊涂啊。 曲意没有说话,只是弯着嘴角微微笑,以前我觉得她这种浅浅笑意最美了,但此时看在眼里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原来,这笑容只是她装作清纯,迷惑我的利器罢了,撕开这层皮毛,里面全是赤裸裸的算计。 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起码,在他重生之前还得和你和平共处好长一段时间呢,你是独一无二最棒的宿体了。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你,你想让他重生?你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更改生死簿? 第134章 她会驭鬼术 呵呵,你还懂得真不少呢,还知道生死簿,不过不归你管的事最好少操心了。 此时曲意笑脸盈盈地走向我,我却感到有点不寒而栗,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这,这是要开始了吗,走阴,顾名思义走向阴间,那是条一眼望不到头的不归路吧。 在我发愣之际,曲意的手已经缓缓罩上了我的头顶,一股凌厉的风在周遭流动着。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差不多已是万念俱灰了,像木偶一样任其摆布。 砰一声巨响传来,门被推开了,一张略带讶然的脸露了出来。 抱歉,走错了。 曲意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径直走到了我面前,呃,你们在玩啥游戏呢?脸上怎么还贴着纸条? 曲意顿时暴跳如雷起来,要你管,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在记忆里搜索着这张脸,好像是隔壁寝室的张苗苗,很普通的女孩,有过几面之缘。 呃,你这么凶干嘛,莫非,莫非你们在干什么坏事? 张苗苗的脸越凑越近,曲意扬起手就想朝她脸上招呼去,被张苗苗巧妙避开了。 哈哈,你在欺负她吧,干这种坏事我最喜欢了,我要加入! 说完她竟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她怀里一拖,我只感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向我席卷而来。 脚步踉跄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曲意的脸越发阴沉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咆哮着。 该死的,你是故意挡我的道是吧,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她双手合十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墙壁上她的影子忽然变长了,变高了。 犹如怪兽一样张牙舞爪着。 啊,邪术,这是啥邪术啊? 我吓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幸好张苗苗还紧紧抓着我的手,让我不至于怕得晕死过去。 呃,你居然会驭鬼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你是此行中人,看来你也是觊觎苏婉吧,也想来分一杯羹。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说得好像我是唐僧一样秀色可餐。 我和你不是一道的,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的,你若是让我们走,我会念在同学情谊上放你一马的。 哈哈,你确定你有这个本事吗,要不要来过一招啊? 我越听越是心惊,很显然曲意会邪术,而且她根本不怕张苗苗。 心里不住祈祷着千万别动手啊,还是智取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猛地,从曲意喉咙处伸出一只手,直直扼住了张苗苗的颈子,几乎轻而易举把她举起来了。 这样一来,我的手就和张苗苗的手被迫松开了,我啊了一声这才看清楚那只手并不是实体,而是影子。 对了,是墙上的影子,幻化成了手,从曲意喉咙处穿过,这是啥鬼玩意啊? 我越想越怕,身子哆嗦起来,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曲意,你,你住手,她和这事没有关系,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结结巴巴开口,反正都是逃不过的话,还不如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免得连累无辜。 此时曲意的脸上笑意绽放开来,下一秒张苗苗发出狼一般的呼啸声,舌头伸得老长去舔那只手。 惨叫声响起,那只手像水蒸气一般幻灭于无形中,这反转来得太快了,我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是阴阳世家的人? 哈哈,第三十代传人张苗苗在此有礼了。 曲意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后跺跺脚摔门而出。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要感谢对方,忽然发现她正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心里一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吧。 张苗苗,是那啥阴阳世家的人,不会也想打我的注意吧? 哈哈,放心好了,我对你没兴趣,救你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说完转身想走,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拦住她,请她罩着我。 她一下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了,今儿的事不准说出去哈,我的身份绝不能外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啊? 我本能地反问着,她白了我一眼,天机不可泄露也,你最好别在寝室住了,我怕我不在时曲意对你动手。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她,她是妖怪,你怎么不收了她啊? 不是,她只是入魔了,我没有权利审判她的,只能监视她不要她干坏事。 对了,那,那只手是怎么回事啊? 我结巴起来,此时回忆起刚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手影竟然能穿喉而过,而曲意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 驭鬼术,那是她养的鬼,鬼手而已。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不过你别怕,已经被我消灭了。 我费力地咽着口水,我怕啊,她,她肯定还会害我的,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这要求有点无耻,但这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唯一自保法,季嵘那儿是回不去了,他说了要我沾染寝室气息的。 张苗苗明显露出讶然,不过很快掩饰住了,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一个人正好孤独呢,你来了和我做个伴。 我顿时高兴起来,转身飞快收拾着行李,张苗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等着,我收拾好了就来。 呃,敢情是她要来我的寝室住啊,不是,万一曲意晚上要回来呢,处着多尴尬啊。 我刚想说就去你寝室住吧,反正也没其他人,转身却发现她已经不知去向了。 半小时后张苗苗来了,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荧光纸,一把拍到我的床上。 来,我教你叠纸术,能抵挡一下低级邪灵。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是要收我为徒的节奏啊,连忙点点头说是不是还能抵御驭鬼术啊? 张苗苗摇摇头说不能,和那玩意比起来就是螳螂挡臂,别不自量力了。 这儿有一本叠纸大全,你先学会叠各种动物,学会后我再教你更高深的。 我一脸懵比地接过那本书,就,就这玩意,学会了能抵挡鬼鬼怪怪? 不能吧,这是少儿读物,敢情小孩们都会捉鬼了? 你咋傻了吧唧的,小孩子只能叠出形状,但叠不出精髓所在,更没有阴气驱使纸物。 第135章 夜半操场 顿了顿张苗苗接着说道,只有叠法是相同的,纸不一样,别的东西也不一样。 我点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想了想我又问为什么都叠动物啊? 因为世间万物里只有动物是最接近人的特性,也最有灵气的。 好了,别废话了,你得尽快学会一些简单的法术,你的命格极阴,容易沾染污秽之物。 接下来的时间张苗苗蒙头大睡,只剩我吭哧吭哧地叠纸,叠了一张又一张,直到两眼昏花,睡意来袭。 …… 迷迷糊糊中好像被谁碰了一下,耳边传来有点嘈杂的声音,我嘟囔着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别睡了,走,带你去长点见识。 是,张苗苗的声音,这下我顿时来了精神,睁开眼睛发现她早就已经穿戴整齐了,背上还配着一把剑! 你,你这是去,去打架的节奏吗? 别问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我睡眼朦胧地跟着张苗苗出了寝室,走在她身后满满的安全感,月光下她的背影挺拔向古代的侠士。 她带着我下楼,径直走到操场中心停了下来,接着低头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你,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吧? 她却没有吭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我刚要好奇地凑到地上看时,她忽然开口了。 声音很低,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你,你帮我取下剑,快,快啊。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抽出了剑,居然是钢铸的老沉了,原来我还以为是桃木材质的呢。 苏婉,立在地上,找出中心点。 中心点? 我有点不懂,但还是照做了,很快我发现月光下剑身在隐隐浮动着,奇怪的是这剑却没有影子。 接着地上开始出现一个圆圈,随着剑转动着,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静止不动了。 这,这是啥? 这就是中心点,把剑插在圆圈的正中就行了。 刚做好,张苗苗又说话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吗?是想让你见识最常见且数量最多的地缚灵,这是你的入门课程。 地缚灵? 我使劲在脑海里搜索着相关的信息,可惜只感觉听到过,但更多的却想不起了。 地缚灵懂吗?顾名思义是被限制住了行动力,绑缚在这里的灵魂。 这个学校历史久远,解放前就存在了,而且地形非常曲折,复杂。 我,我怀疑这儿之前是乱坟岗! 听完张苗苗的话,我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光是想到乱坟岗这几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这里是乱坟岗?岂不是有很多累累白骨埋在地下? 我战战兢兢张望着四周,月光下教学楼仿佛一个高大的怪物,影影绰绰让我不敢直视。 可以这样说吧,阴气重的地方越是吸引邪灵作祟,周而复始循环,阴气就会越重。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这把剑就是能找出地缚灵的利器吗? 聪明! 这里的地缚灵着实不少,所以隔一段时间我就要来清理一下,免得越积越多后患无穷。 怎么清理? 来,你站到圆圈中间去,手紧握剑柄。 我乖乖照做了,眼前开始幻化出五颜六色的光,起初倒是感觉很绚烂,接着就有点头晕目涨的感觉了。 我有点站不稳了,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张苗苗眼睛紧闭着,嘴巴扒拉着,好像是在念咒语之类的玩意儿、 总之我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只感觉心里传过一波波心悸的颤抖,说不出的难受。 呃,我,我好难受,快支撑不住了。 终于我的手握不住剑柄了,无力垂落下去,我也跌坐在地上。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张苗苗的衣裙近在咫尺,我忍不住伸手去拽,谁知我的手竟被一道光线挡了回来。 我,我不能触碰到对方了! 惊骇之中我站了起来,这时耳边传来张苗苗的声音,坐下,它,它们来了! 我心里一惊,根本不敢张望,只是低头急切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你了?我被一道光弹回来了,那是啥玩意啊? 我,是不是被困在这个圆圈里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不是,你的想象力也忒丰富了吧,这是结界,在没有破除之前,你自然是不能和外界接触。 结界和剑发出的光,才能引来地缚灵,我就能一一收服于囊中了。 苏婉,我对你有点失望,因为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呆在一起了。 她说话的过程中,我看见周遭起了一阵大风,能用肉眼看见风的漩涡点。 与此同时圆圈外站满了高低不等的人,或者说是鬼更恰当一些,有些倚在张苗苗的肩膀上,有些匍匐在她的脚边。 它们的身形皆是透明的,偶尔还发出萤绿色的光芒,看着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我挤出一抹苦笑,说不,我相信你,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了,你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咋能和她撇清关系啊,那岂不是把我丢这群鬼里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吗? 张苗苗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四周,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把剑叫弦音剑,作用在于能和结界融为一体,让魂魄显身,无处躲藏。 说完她竟然抽起剑插回了背上的剑鞘里,下一秒那群透明的地缚灵一窝蜂挤进了圆圈里。 我的眼前闪过无数张惨白,长舌头,长头发的人影儿,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这下我吓得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身子不住打着颤,这时候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再也不想面对如此惊悚的场面。 苏婉,别怕,推开它们,走出来! 张苗苗的声音非常宏亮,掷地有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连忙摇头摆手说不,不,我害怕。 眼前凑过了一张支离破碎的脸,腐臭味在空气中蔓延着,我不住往后退,直到撞上另一个物体。 我回头一看,那是一具无头的尸体,硬邦邦的,居然有实体的感觉。 第136章 宿管阿姨 啊!我惨叫出声,嘴里嚷嚷着张苗苗救我啊,救我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走出来,我要你自己走出来,听见没有? 苏婉,你要是不敢迈出这一步的话,你很快就玩完了,记住你的人生没有退缩这个字眼。 我紧紧捂住眼睛,丝毫不敢睁眼看,嘟囔着不要,我不要冲向它们,我死也不要! 耳边响起呜咽声,咆哮声,各式各样的声响向我袭来,渐渐地我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行,我不能被控制,一定要跨出圆圈,否则我就完了,完了。 不住为自己打着气,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尽量忽视眼前的鬼影重重,大跨步往前冲去。 只听滋滋的声响传来,触碰到的鬼影瞬间被冲散开,发出惨叫声。 好了,这不出来了吗? 猛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身在圆圈外了,张苗苗笑脸如花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抹赞赏之色。 回头再看那圆圈,似乎变小了一些,一群鬼影好像被挤压到了一堆,看不清面部。 我惊魂未定地握住张苗苗的手,大口喘着粗气,在这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敢从鬼影中穿插而过。 苏婉,你要记住一点,由来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诡异莫测的人心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我点点头,好像听过这句话,对了,季嵘曾经说过呢。 接着我指了指圆圈内的鬼影,说这些都是地缚灵吗?要怎么处置它们? 张苗苗笑着点点头,说你上前和它们交流吧,尽量劝它们离开这地儿去冥界。 我啊了一声,面露难色地看着对方,心里想着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还能劝得动它们。 不是,地缚灵是被囚禁在这里的魂魄,不是它们不肯走,而是走不了啊。 有些地缚灵是被囚禁的,有些则是心怀执念,不肯离开死去的地儿,这种通常是想报仇的,留在死亡之地是最能快速积攒阴气的。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劝服它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妈啊,这也太难了吧,她还真看得起我呢。 心里正嘀咕着,张苗苗的身形忽然动了,一把从圆圈里扯出了一个鬼影。 吓得我不由后退了好几步,说也奇怪,那鬼影一跨出了圆圈,身形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婶,一脸悲苦相,除了身形是透明的,倒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见她的样子不瘆人,我的胆子也大了,好奇地凑上前去。 张苗苗看了我一眼,朝我使了一个眼色,好像是叫我和对方攀谈。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吞吐着挤出几个字,嗨,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话音刚落,原本站着的身形扑通跌倒在地上了,吓得我一个激灵。 看来,这个问题是问出了它心里的痛楚了,对啊,很多魂魄是最忌讳被提起死亡瞬间的,因为那是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正胡思乱想着,后脑勺被拍了一下,胡想什么呢,它跌倒和你问话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出了结界圈的魂魄相当虚弱,几乎没有能量站立而已。 张苗苗的这番解释让我放下心来,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我,我是得病而死的。 那,怎么会在这里呢?你,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不是,我是一个单亲妈妈,女儿还在腹中时就死了男人,为了不让她受委屈我终身未嫁。 含辛茹苦把女儿带大,去年她考上了这所大学,因这些年她被我惯坏了,大学生活极度不适应。 三番五次给我打电话诉苦,哭泣,我辞了工作来这里做了宿管阿姨,想着这样就能陪伴,照顾女儿了。 可好景不长,我一下染上重疾撒手人寰了,丢下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我不放心啊。 我不想去冥界不想去往生,我要守着女儿直到她找到能托付终身,能像我一样照顾她的人,我才放心离开。 我愣了愣,心里有点唏嘘,原来是一个母爱泛滥的感人故事啊,这倒让我不知怎么开口劝了。 这时张苗苗开口了,有两个疑点,第一,看你面相不像是薄命之人啊,怎么会一来这里就暴毙了呢? 第二,你是才死的新鬼,能量应该很弱,你是怎么躲开鬼差留在这儿的呢? 大婶露出惊讶的神情,喃喃自语着,是啊,我的身体那么好,几乎很少生病,怎么会一下就重病不起呢? 真是怪了,太怪了,莫非是人为的? 第二,我能留下来全靠我女儿对我的思念和泪水,她每夜来操场为我烧纸,啼哭,让我神志渐渐清朗起来,想方设法躲过了鬼差。 张苗苗想了想,说估计你的死和这里阴气冲天有关,你的身体虽好,但精神力有点差劲,最容易被趁虚而入了。 对了,你女儿是几级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她叫晨依依! 闻言我和张苗苗对望了一眼,晨依依和我们是同学呢,还和我是同桌呢。 我,我和她是同学呢,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在当宿管阿姨呢? 我叫她不要说的,怕被同学们笑话,让她很没面子的。 额,你管女生楼吗,我怎么从没看见过你? 张苗苗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对啊,我也没有看见过眼前的大婶,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我,我管学校背面的那座旧楼,你们住的是新教学楼,当然不容易碰见我呢。 旧楼?啥旧楼?学校不是才翻新的吗,哪有什么旧楼啊。 学校背后的确有一座旧楼,弄了一些东西隐蔽起来了,一般人注意不到。 张苗苗说完,忽然啊了一声,旧楼里没人住,还用宿管阿姨干什么? 大婶的眼睛瞪大了,缓缓站了起来,看上去吃惊不小。 怎么会没人呢?学校招生超标,那些穷学生都愿意来旧楼住,毕竟能免了宿管费。 每天人来人往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张苗苗缓缓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对,不对,都错了,都错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她什么不对,什么错了。 第137章 旧楼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 完全没有在其掌握中了。 哪里错了?那,那旧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 张苗苗的眼神定在了某处,对我的问话置若罔闻,在我再三推搡之下才回过神里。 接着她缓缓地开口了。 准确地说,那不是旧楼,而是阴楼,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这会儿大婶啊了一声,说怪不得我会丧命呢,看来是被那阴楼吸干了阳气吧。 张苗苗点点头说是的,你是祭奠品,每年都会选出新鲜血液,明着是看管寝室,实际上是需要你的阳气。 大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唉,也是我的命吧,现在我只想好好守护着女儿,直到找到真心对她好的人我才放心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那种很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听着格外清晰。 我,我女儿来了,她来给我烧纸了。 我愣了愣,连忙朝四周搜索着,果然看见晨依依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朝这边走来。 很快我们退到矮丛木里藏了起来,我只感到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兴奋和期待。 晨依依很快在操场中间站定,四处瞅了瞅,见没人便不慌不忙从塑料袋里往外掏东西。 额,学校里不允许烧纸的啊,晨依依干这事不是一两次了,奇怪她怎么没被发现啊。 没一会儿塑料袋被她甩到一边了,地上立着几个小玩意儿,我眼睛不大好费了半天劲儿也没看清楚。 晨依依开始朝那几个玩意儿叩拜,然后把其中一个抱在怀里,不住亲吻,爱抚着。 那,那是啥东西啊? 很快大婶的声音传来,那是纸人,我,还有她爸,她是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想念我们呢。 呵呵,纸人?恐怕不是普通的纸人吧? 你女儿在哪里学的这些邪门歪道啊? 张苗苗冷笑出声,大婶的身形好像抖动了一下,接着辩解道,不,不是邪门歪道,这孩子心思细腻,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思念亲人罢了。 难道,这也有错,你父母尚在,当然体会不到她的苦楚呢。 那是,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的那种孤独,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父母亡人生只有归途。 大婶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几乎能感应到期间的酸楚和凄凉,其实说起来晨依依是孤儿也挺可怜的。 不,那纸人并不是随意折叠出来寄托思念的,那是一个器皿,能通过盛放思念获得巨大能量、 不是她来这一招,你以为你能藏匿于这里,不被冥界缉拿吗? 我隐隐有点明白了,原来她能成为地缚灵留在这儿陪女儿,和这些纸人脱不了干系。 很快,晨依依叩拜完,嘴里喃喃自语着,时而高声,时而低语。 说也奇怪,没一会儿地上的纸人尽数消失了,如同水蒸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晨依依转身离去,身影越来越远,大婶这时已经站起来了,伸出手似乎想再抚摸一下女儿。 此时脑子在飞快运转着,晨依依是以这种方式祭奠的,怪不得无人能发觉呢。 只是,纸人不是被焚烧掉的,而是一点点消失的,着实奇怪得紧呢。 女娃,我知道你有本事,能让我再抱抱女儿吗? 我好想她啊,死后简直是日日想,夜夜想。 不行,我不能让你和她有接触,她的目地并不单纯,思念你是其次,感觉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我必须去弄清楚。 我倒感觉有点无从开口了,想了想问张苗苗,所有的事都和旧楼有关系吗? 当然!还是我疏忽了,以为那旧楼只是特别阴而已,没想到已经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建成了阴阳楼。 明着看是旧楼,实则是阴楼。 不行,不能再等了,马上去旧楼探探。 她说的很快,起初像是和我说着,但到后来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大婶惊呼出声,说别,别去那儿,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会吞噬掉你全部的意识和理智的、 我也被吓着了,生怕被张苗苗拉着去冒险,连忙按着她的手说别急啊,我,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张苗苗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冰冷一片,让我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心事被看透了,正要心虚地低头时,她终于开口了。 不过却是转向大婶,叫她帮一个忙,事成后让她入晨依依的梦魇,和女儿面对面交流。 大婶激动地连声说好,甚至没问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你走最前面,把我们带进旧楼。 我一听差点没站稳,看来她是势在必行了,明显是拿大婶当挡箭牌呗。 大婶听了顿时面露难色,不过很快被一抹坚毅的神情取代了,好,我帮! 突然耳边传来咆哮声,凄楚的呜咽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声音是从圆圈里发出来的,看来那些鬼魂已经蠢蠢欲动了。 张苗苗连忙跑了过去,我也跟上了,走近才发现那圆圈的颜色越来越浅,有些鬼影的手快伸出圆圈外了。 糟了,时限快过去了,还把这茬忘了呢。 说着双手做了合十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瞬间滋滋声不绝于耳,鬼影一点点支离破碎,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啊,你把它们打得魂飞魄散了? 不是,只是把它们送回去了,一般情况是召唤出来要解决五个的,这次时间上来不及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合着她的意思是抓出来一群魂魄,囚禁在结界里,每次随机弄几个走、 然后,下次又抓出来,周而复始。 妈啊,感觉特么当鬼魂也不容易呢,一样的身不由己,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张苗苗抖抖手,指缝间好像有细沙一样的东西飘洒着,走,去旧楼探探虚实。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那地儿不亚于鬼门关啊,连张苗苗这么厉害的都没有把握,非要拉着大婶当先行兵。 我,我进去了还能有活路吗? 愣着干嘛,快走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白告诉你也无妨。 你,从遇到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第138章 血脚印 我听了更是不住打哆嗦,此行凶多吉少啊,可最悲催的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张苗苗和我一左一右扶着大婶,此时她看上去很是虚弱,估计是阴气快消磨殆尽了吧。 走了没多远,前方一个身形晃了晃,张苗苗啊了一声顿住了,同时手也松开了。 顿时我只感觉手臂一沉,大婶翻滚着摔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叫声。 我连忙伸手想把她抓起来,触手之处才发现是虚空的,我压根触碰不到她。 情急之下我大叫起来,不料张苗苗却像老僧入定一样毫无反应,最后我忍不住猛推她一把、 喂,喂,你干嘛呢,大婶扶不起来怎么办啊…… 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因为张苗苗竟被我推倒了,但很快她抓住了我的手。 苏,苏婉别,别再往前了,快回到原点。 原点?什么原点啊? 突然我看见张苗苗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我心里渐渐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原点就是出发的地方,寝室,快回寝室,走回头路。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了,我眼下自身难保可能顾不上你了,你必须快点离开这地方。 说着张苗苗费力地往大婶身边挪动,一步,一步,看上去格外艰辛。 我愣住了,手伸出去僵在了半空,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快啊,快跑啊…… 她猛地提高了音量,把我吓得够呛,抬眼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飘了过来,蒲扇大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吓蒙了,竟忘了跑,眼看那只手就要落到我脸上了,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了断喝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接着我感觉身子腾空了,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鼻翼间充斥的气息让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季,季嵘。 他,他终于出现了,来救我了。 不知从哪里飘来白雾,一丝,一缕,很快让我看不清周遭景物了。 我唯有紧紧依偎着季嵘,那是我唯一的主心骨,嘴里叨念着这,这是哪里啊?刚才那怪物是啥东西啊? 别说话了,专心看路,你得把我们带出去。 我们? 我愣了愣,说你,我,还有张苗苗吗? 季嵘低声说只有我们俩,只有让我出去了,才能破这里的气息救出你的同学。 不过,能不能成功却得取决于你,你是领路者! 啊,我张大了嘴,这白茫茫一片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了,我咋领路啊,再说我是超级路痴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行,我不行的。 别推辞了,只有你,唯有你。 你专心看地下,寻找来时路,沿路返回。 听到心里我好想有点明白了,之前张苗苗也说过同样的话,叫我回到原地,走回头路。 这会儿我才想到了她的存在,连忙问她会不会有事啊? 没事的,她只是受伤被困在这里了。 那,那怪物是啥啊,居然这么厉害? 唉,我的姑奶奶要是你继续磨蹭下去,可要成怪物的帮凶了,我们皆将命丧于此。 我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神望地下看去,这一看让我看出了一点名堂。 血,一滴滴,蜿蜒行至前方,看不到尽头…… 啊,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是,我的,还是张苗苗的? 话音刚落,季嵘的声音响起了,你,你真的看见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是血路,看来你已经找到方向了。 就,就顺着血迹走吗,这么简单?难不成你看不见吗? 季嵘点点头说当然,能看见还用得着你吗? 对了,是我的血吗,所以我看得见。 说着我低头看着双手,想找出身上哪里有伤口。 不是,是祭祀者的血,她走出了一条血路。 祭祀者?什么意思啊?谁是祭祀者啊? 快,先走上血路再说,一边走一边告诉你好了。 我点点头,提步却赫然发现周遭开始有了新的变化,血,一点点从四周像中间集合,形成了一个个的血脚印。 我顿时明白了,这是要踏上血脚印的意思吧,这就是所谓的原路返回? 一步,一步,再一步…… 我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季嵘,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呼吸声此起彼伏,空气似乎凝固了,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小,小婉,还有多久才到啊? 我,我快撑不住了。 我愣了愣,停下了脚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撑不住了? 不就是沿着血脚印走吗,哪有什么困难的,他怎么还体力不支了呢? 这样想着我不禁回头,想看看季嵘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看顿时把我吓得不轻、 季嵘,面容一片模糊,不,应该说是血肉模糊,脸上重叠着一个又一个脚印,血色的脚印。 我脑子里嗡嗡乱响,这,敢情是我们踏过的每个脚印,实则是踏在了我们脸上吗? 吓得我连忙用手去摸脸,季嵘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真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看了,你脸上光滑如初,没有血脚印的。 那,为什么,你,你脸上有? 因为,因为这条路不是我该走的,我是属于擅闯者。 这,这是惩罚,也可以说是诅咒。 我眉间跳动了一下,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什么惩罚?什么诅咒?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先想办法出去吧,你看看血脚印还有多少,我估摸着快撑不住了。 我连忙朝前方眺望着,这才发现前面的脚印一步步在增高,已经不在平地了。 就像一个人在往高处走。 奇怪,我们一直在操场的范围活动,并没有走过什么坎坡啊,这地势走向怎么会越来越高呢? 多少? 没几个了,只是,只是这脚印越来越往高处了,腾空了呢。 我有点犯愁,再走几步想踩上血脚印根本不是一件易事了,我又不会凌空走路。 没事,别急,只要你能看清楚血脚印就行,待会儿我可以背你,你的脚就能腾空了。 我顿时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办法呢。 再走两步,估计你就得背了,你能撑得住吗? 季嵘笑了笑,说撑不住也得硬撑啊,事到如今只有拼了。 第139章 程咬金 很快我跳到了季嵘的背上,感觉他的身形抖了抖,看来承受我的力量都够呛呢。 我费力地接近那些血脚印,这会儿一个个不断往上浮动着,好像留下血印之人是踏在虚空中似的。 对了,血脚印到底是谁留下来的啊?怎么不是踩在平地呢? 我越想越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季嵘没有吭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我了,他才幽幽吐出几个字。 烧纸那位,也就是祭奠者! 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再三确定了是晨依依,我惊得差点没从背上滚下来。 她,她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她怎么会走出这些虚空的脚印啊? 呵呵,其实她的目的藏得很深,并不是你以为的她想念自己的妈妈,所以半夜来烧纸纪念。 她,是自愿把魂魄出卖成为了祭奠者。 这让她拥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能把她妈留在死亡之地成为地缚灵。 我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她,身上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废话!这学校里藏龙卧虎之辈多的去了,以前你没接触这方面,自然不懂。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也是我执意要你回学校住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让你多接触这方面。 我喔了一声,用力按下他的头,以此去够更高的血脚印。 终于,我踩完了最后一个,于是叫对方把我放下来。 当我的脚落地时,之前弥漫的白雾顷刻间消散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操场的正中心。 我们,是不是成功了?走出来了? 差不多吧,快,快回寝室,时间差不多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了。 干嘛,你,你。 话音刚落地下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把我和季嵘分开了,我连忙去抓他的手。 他却不断往后缩,眼神里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你,你怎么了? 别,别管我了,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快,快回寝室。 不,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能陪我了? 还有,还有张苗苗,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还得去救她啊? 别急,你别急,回寝室就相当于解开了所有的结界,我们都将重获自由了。 真的吗? 真的。 我深深看了一眼季嵘,这会儿发现他脸上的血脚印都消失了,整张脸又恢复了之前的帅气。 我心里踏实起来,叮嘱他小心点,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寝室的。 我一路小跑着,眼看要靠近寝室楼了,一个黑影猛地闪了出来。 吓得脚下踉跄起来,差点和对方撞个满怀,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令我很熟悉,如今又满怀恐惧的脸,因为对方正是曲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眼下还是先回寝室要紧,所以我也无意再与之纠缠,低头正准备走时。 她忽然嘿嘿笑了几声,苏婉,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呢,这三更半夜的还在外面赏月吗? 可惜,并没有月亮啊,看来你是约会男人去了吧。 话里话外的尖酸刻薄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刚想发作,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和这货纠缠了,于是低头想从她身边穿过。 谁知曲意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直接走到我面前直接挡住了去路,苏婉,我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她微微眯起眼睛,全身上下散发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危险气息,我吓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呵呵,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就是明天了啊,那我现在说了啊。 我,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一听暗暗叫苦,不管是去什么地方,铁定是回不了寝室了,季嵘和张苗苗还等着我去解救呢。 我,我真的困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曲意很轻地笑着,伸手挽住我的臂弯,自然得好像和我是最亲密的朋友。 这一接触我惊讶地发觉她的温度好低,皮肤简直是透心凉,要知道她可是我们寝室最不怕冷的。 如今,怎么会? 我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曲意显然感觉到了,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也不知道是怎么滴,这几天特别怕冷了,身上就像结了冰。 我愣了愣,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某种可怕的改变,不过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于是我的口气放软了,说先回去休息吧,明儿我陪你去看医生。 曲意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不,我不能回寝室,你随便陪我逛逛就行。 我,我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寝室?你,你害怕什么? 我隐隐感到一条线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了,但根源在哪里我却说不出来。 寝室,寝室里有,有东西。 我只感觉心被提了起来,连忙问有什么东西? 有,有纸人,好多纸人啊,大大小小,形状各一的。 最,最关键,最关键的是。 曲意猛地抱住了我,倒把我吓得不轻,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把害怕传递给我了。 关键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真是急死人了,这曲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说话一点不连贯,就像挤牙膏一样。 它,它们是活的啊,我,我不要去寝室住了,我要搬出去。 苏婉,你听我说,寝室不干净,我们一起找房子拼租好吗。 别,别舍不得那几个钱,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她还在唠叨着,可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唇蠕动,说的话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纸人,寝室的纸人,肯定是晨依依干的,她把纸人带回了寝室,她肯定有阴谋。 不行,我必须去阻止她,这样才能让季嵘和张苗苗回归正常的空间。 对的,一定是她在作祟。 曲意,你要去哪里我管不着你,但请你此刻也别拦着我了,我必须要回寝室。 说完我一把甩开她,就打算往楼道里冲。 别啊,纸人,纸人会害死你的,它们会动的。 下一秒我的脚裸被一双手抓住了,低头才发现曲意已经匍匐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我。 眼睛瞪得大大的,誓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你,你放开我啊,拦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能一个人,不能一个人,我必须找个人陪着我。 而你,是唯一的选择,因为整栋楼里只有你。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了,看来是有人授意她阻挡我回寝室。 这个人,毋庸置疑就是晨依依。 顺着这点往深处想了想,我估计当时她在操场做事时应该看见我了,怕我和张苗苗会坏事。 于是布下了结界困住张苗苗和季嵘,走出血脚印想封住我回寝室的路,没想到还是被我走出来了。 所以,曲意是她安插的最后一个障碍,只要我能克服成功肯定就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想到季嵘的原因,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掰曲意的手。 可没想到对方却抱得很紧,任凭我怎么掐,怎么抠似乎感应不了痛,仍然不撒手。 情急之下我直接用另一只脚死命踩压她的手,踩上,狠狠碾压。 我还不信她不放手,除非,这手她不想要了。 下一秒一股尖锐的痛意从腿上蔓延开来,曲意,竟然张口死死咬住了我。 尖利的牙齿几乎快穿透皮肉了,我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手死命拉扯着她的头发。 本来我是打算把她的头拉开,谁知这一拉竟然把她的头发连根拔起了,面前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顶。 啊。 曲意戴的是假发? 她,她竟然是秃子,不,应该说是光头。 这时曲意松开了嘴,血一滴滴顺着大腿往下滴,她伸出舌头舔舐着我的血滴,眼睛里闪耀着疯狂的光芒。 呸,我只感觉胸口翻山倒海的一阵恶心,猛地推了她一把,她的头猛地撞在了地上。 你,你是天生不长头发吗? 这颗光头真是太耀眼了,在漆黑的夜里居然微微发着光,曲意呵呵一笑说是啊,我没有头发,没有脸,没有双手和双脚。 人类拥有的一切我都没有,都是靠主人给我的,给我画出来的。 我一下蒙住了,细细咀嚼着她的话,只感觉恐怖如同潮水瞬间把我吞噬了。 我惊得不住往后退,你,你不是人,那,那你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呵呵,我是纸人啊,主人把我画成什么样子我就是谁。 你,这张脸不错,我很喜欢,下一次我想做你! 纸人?! 原来这不是真正的曲意,这是纸人,我连忙摸出了身上的打火机,点燃,朝对方抛去。 “曲意”眼睛越瞪越大,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恐惧,怪叫着使劲往后退。 别,别烧我啊,我的元神毁了我就彻底完了。 第140章 绝路对决 这下我心里就有底了,原来它是怕这个呢。 你走开,别挡着我的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可是,可是,你…… 我一把推开纸人,才不要听它絮絮叨叨的,如今时间就是生命,一刻耽误不得。 谁知我刚往楼上跑时,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没用的,你过不了那关! 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纸人已经歪歪倒倒,匍匐在墙壁上,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我。 那眼神里有怜悯,有愤恨,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我可顾不上这么多了,回头一鼓作气跑了起来。 刚跑上走廊,一个身影在黑暗里隐隐闪动,我心里不禁突突跳个不停。 晨依依一口白牙被衬托得格外醒目,她朝我笑了笑,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多时了。 这会儿积攒起来的勇气顷刻间崩塌了,我哆嗦着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无怨无仇的、 哈哈,好一个无怨无仇,难道不是你们多管闲事在先吗? 我,我思念我妈碍着你什么了,你还挺会暗中跟踪我呢?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我们是去清除地缚灵,后来无意看见你去操场祭祀的。 呵呵,你居然懂得我在祭祀?张苗苗那贱货告诉你的吧? 哼,她坏我的事不是一两次了,我和她之间不共戴天! 我愣了愣,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越过她走进寝室? 你能让开吗,我想休息了。 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把我当傻子,寝室是结界的中心点。 一旦让你进去就算破了,我有那么蠢吗? 我盯着晨依依,对方正非常张狂地盯着我,神情非常桀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我看张苗苗不顺眼很久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将她彻底歼灭。 你知道她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摇摇头,死死咬着嘴唇,心里的不安无尽蔓延着…… 魂!飞!魄!散!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至于你呢,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你,不过还是要看你知不知道弃暗投明。 你是难得的至阴之女,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只要你乖乖听话。 呸,你少做梦了,我宁愿死也不会助纣为虐的。 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是贞洁烈女呢,只可惜现在这社会有志气的人往往死得比较惨。 说着晨依依竟然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一根绳子,冷笑着抓过我的手腕。 看样子是想把我捆绑住,我自然的挣扎不已,她朝我吐出一口蓝色的气。 顿时,我感到头晕乎得厉害,心里暗叫不好,着了这货的道了。 呵呵,你乖乖在这儿睡一会儿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不过某些人,某些魂魄就不复存在了。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我求求你了。 我第一个念头想到了季嵘,她也要让他魂飞魄散,消逝于结界里吗? 那缕魂魄是我的朋友,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何必要将他也置于死地啊! 呵呵,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的存在会成为绊脚石,所以不得不除! 什么绊脚石? 明天过后,少了那两个碍眼的家伙,你会一心一意跟从我。 但是有他就不行,他会不惜一切让你恢复神志,让你不再听命于我。 恢复神智?啥意思? 难道我会失去所有的意识,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你左右思想和行动吗? 天哪,这真是太可怕了! 晨依依笑而不语,只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冰冷的绳索紧紧束缚住我的手腕,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心里长长叹息了一声,若是早知道季嵘会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当初就让他留在千年孤坟里。 这,白白来人间走一遭,真是徒留伤悲和遗憾啊! 我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簇簇滴落,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绝望。 猛地耳边传来晨依依的尖叫声,我睁开眼睛一看,一只手正抓在她的腰际。 很快,变成了两只手,接着一个身影贴在她背后站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对方竟然是曲意!!! 曲意?! 你给我放开,信不信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 呵呵,你除了这招还会不会点别的? 你,你! 哼,你以为把我的一魂一魄抽在纸人身上,就能彻底控制我吗? 你,你的意思是没有,你并没有被控制? 你是假装的?妈的,你个烂货! 哈哈,我肯定要陪你演戏啊,我得等着最佳搭档的到来,你输就输在太自负了。 苏婉的阴女力量,比你所有的邪门歪道加起来还要厉害得多,你遇上她算你倒霉。 你,注定是成就不了你的雄心霸业的! 哈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刚才那纸人怪不得和曲意如此相像,原来是被注入了活人的魂魄。 接着曲意掏出剪子,戳穿了中指,用血滴在剪子上,然后麻利地剪断了绳索。 整个过程晨依依傻乎乎地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刚才曲意的话对她打击着实不小。 走,快,我带你进寝室!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曲意拉住了,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冷,好冷啊。 就在我刚要跨进寝室时,头发被身后的一只手攥住了。 我只感到头皮都快被扯掉了,巨大的痛意让汗珠纷纷而下,我费力地扭转头往后退,期望这样能减少点痛苦。 曲意好像吼了一声,只听咔嚓一声,我的头发被剪断了。 与此同时我的后背被推了一把,我脚步踉跄着跌进了寝室里。 只听轰轰声不绝于耳,抬起头竟发现寝室里亮如白昼,四周垂挂着一条条银色的丝带。 寝室中间的地上,竟然放着一个罗盘,正飞快旋转着。 苏婉,快,快去摔碎那罗盘,就能破除结界了。 晨依依怒吼声传来,一把扼住曲意的颈子,重重撞向墙壁。 血,一滴滴顺着墙壁往下流,曲意的脸上却满含笑意,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双手死死抱着晨依依的腰肢,似乎想箍制住对方。 第141章 幕后之人 该死的,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随着晨依依的爆怒声,我只感觉一股气流排山倒海压下来,瞬间仿佛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我暗叫不好,看来对方要对我们下死手了,情急之下一把捧起罗盘朝地上狠狠掷去! !!! 下一秒眼前一黑,周遭的景物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耳边静悄悄地让人心里发怵,我喊叫着曲意的名字,现在她是我唯一的盟友了。 没有任何回音! 她,和晨依依好像凭空消失了,这静谧的空间里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壮着胆子慢慢走出了寝室,站在走廊朝下张望,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我心里一紧,大声呼喊着季嵘,张苗苗的名字! 没有一丝回音! 我顿时感觉整个人儿不好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一人,孤零零的感觉让人几近窒息! 愣了愣我决定往下走,回到之前的地儿,我就不信找不出季嵘他们的痕迹。 哪怕是一丝的蛛丝马迹,让我看到也比现在胡思乱想强! 谁知刚走到楼下,凭空冲出一个身影,紧紧攥住了我的手! 小婉!小婉! 快,快跟我回家! 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爸半夜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校园,而且神情还是如此的慌乱和诡异。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说爸,你怎么了? 你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要是我来迟一步,你恐怕就没了,还不快跟我走! 我愣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爸,他的嘴角蠕动着,不停说着什么,只可惜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我啊了一声紧紧抱着头,好像那里面有千万条小虫在啃咬,说不出的难受。 小婉,我知道你难受,我们离开这地儿就好了。 快啊,再耽误就来不及了,这里被布下了天罗地网结界,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我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前狂奔,我被他拉得脚步踉跄,纵然有万千疑问,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终于,我们跑出了学校的大门,我停住了脚步,累得快瘫倒在地了。 爸,爸,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我爸松开我的手,大口喘着气,看样子也累得够呛。 小婉,你知道张姨有一种特异功能吗,这也是爸执意要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其实说白了也是为了你,我怕你受苦更怕你遭罪啊、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爸,这番话不得不说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此时泪水已经爬满了我爸的脸庞。 你,你的意思是你接近张姨,是为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呃,她有啥特异功能?你倒是说啊! 她,她有第六感,而且非常准,能预知到你的危险还有方位。 要不,爸怎么可能连夜赶来救你? 我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的惊骇越来越大。 她,她不是疯了吗,当时你还急着赶我回学校呢? 是疯了,你一走她又好了,你知道她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她说你有难!你落入了天罗地网结界,若是没有生人的气息加入,你必死无疑! 所以你,你就来了,你用自己的气息冲破了结界?!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了这点,估计当时摔碎罗盘只是破除结界的第一步吧。 是的! 我爸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忽然想到了季嵘和张苗苗,他们都是对我好的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爸,我不能走,我的朋友还被困在结界里呢。 我要去救他们! 说完我没有看我爸一眼,转身就往回跑,心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结界已破,按理说他们已经现身啊,为什么会不见踪影呢,除非是消失于结界里了? 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你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你都要靠我搭救,你去管别人只是陪着送死罢了! 身后传来我爸的脚步声,我跑得更快了,头也不回地大叫着。 不要管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任何后果我都心甘情愿! 话音刚落,我的头发被从后面抓住了,一股火从心底蔓延起来。 特么,今儿是第二次被拉着小辫子了,使劲一拉倒也挣脱开了。 我顾不上疼痛,撒开腿跑了起来,渐渐把我爸的声音抛在了脑后。 很快,我到了操场的中心,我记得这儿是血脚印消失的地儿,也是我和季嵘离别的地方。 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像开了闸似得不断滑落,心里涌起一股股可怕的预感。 季嵘!季嵘!你在哪里啊? 哈哈,他不在了,你也回不去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在背后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回头看清楚来人时我不由惊呼出声! 你,怎么会是你呢? 呵呵,没想到吧,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 张姨一脸狞笑地走近我,我吓得一步步往后退,心里的不安成倍放大着。 她,她肯定没安好心,我,我爸都中了她的圈套吧。 你,你到底是谁?你混进我家,接近我爸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有种就全招了啊! 我刚说完,我爸也走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张姨。 呃,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叫你好好在家休息吗,你身子刚好不适宜奔波劳累的。 我拉着我爸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很显然张姨的出现颇有古怪,其中肯定有鬼。 哈哈,再累我也要来啊,这么精彩的戏码不来观赏我会后悔终生的。 我爸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对我的过去了解多少呢?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吗? 我爸嘴唇蠕动着,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里透露着无尽的迷惑和惊讶、 我今儿来只有一个目的,释放出我的女儿,让她能堂堂正正做人。 苏婉,我要先谢谢你,谢谢你陪她一起成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慢慢成形了! 她,她的女儿难道是她?! 第142章 隐秘身份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爸的声音更先一步响起。 你,你的女儿是谁?不是说你无儿无女吗,你居然骗我! 我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她的女儿在这里! 我爸瞪大了眼睛,好半晌嘶哑地说原来,原来你是,唉,看来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呵呵,我如此处心积虑布局,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这天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想干什么? 呵呵不是说了吗,看来你记忆不大好,我要我女儿能重生,她做了你太久的傀儡了。 我爸连忙把我护在身后,你休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许你伤害我的女儿。 张姨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呢喃出声,呵呵,你的女儿是宝贝,是你的心头肉,我的又何尝不是呢? 趁着张姨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我爸身上,我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忽然我瞥见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点在移动。 越来越快,目标是朝我的方向,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苏婉,你就认命吧,当年在江边看见我女儿尸体的时候,你就应该死了。 你白白捡了这么多年的光阴活,真是值了。 张姨的话让我拉回了遐思,我微微一笑,张姨,这话说得有点本末倒置了呢,当年我看见你女儿时她已经死了吧,她的死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她不是我害死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呢? 和你没关系?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没有听过这句话吗? 都是你妈做的孽,要不是她见死不救,我女儿如今也和你一样大了,一样进了大学校园。 所以,母债女还,天经地义,你要怨就怨你那恶毒的妈吧。 哼,提到你妈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你居然毁了阴窗,灭了眼娃,把你妈从人间炼狱里放了出来。 你绝对没这么大的本事,我知道你背后有那个鬼男人在捣鼓,所以我得和着他一起歼灭方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心里简直是又惊又喜,惊得是阴窗果然是这女人弄的,喜得是我妈总算不再受苦了,这真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只是,她把对我妈的恨意转移了一点在季嵘身上,看来我们母女种下的祸事连累他了。 想到这我越来越不安起来,猛地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腰,力气很大,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耳边响起,小婉,别怕,我是季嵘,按照我说的做,就能打赢这场仗了。 我定定神,压住了惊叫声,眼角余光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估计季嵘是用了隐身术吧。 咬破中指,滴血在地上,能让张苗苗重获自由。 我连忙照做了,张姨一眼看见我的举动,彻底慌了神。 伸手就要打下我的手,幸好我爸反应快,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你给我住手,你咬破手指干嘛! 我没有理她,只是连咬几口,痛得我龇牙咧嘴却不见有血冒出来。 我啊了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体内已经没有血了吗? 别,别急,让我想想。 对了,现在是结界,魂魄在此,身体在另一边。 你只有去找到身体,魂魄归体再咬手指。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问题是,我上哪儿去找身体啊,还有张姨步步监视着。 哈哈,你咬吧,即使把魂魄咬得破碎不堪了,你也咬不出血的。 很显然张姨也想到了这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我的脸。 我厌恶地别过脸,感觉说不出的恶心,想了想我问她怎么还不把女儿放出来呢? 不是说要取代我的人生吗? 我爸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犹如看外星人一般,估计是对我的话十万分不解吧。 我没有理他,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拖延之计,还能套对方的话。 即使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不是。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呢。 不过你是看不见我女儿的,得等你死后挖出你的眼珠,她才能重见天日。 我爸控制不住气得跳脚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张姨皱皱眉,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衣袖说找死,闭嘴吧! 很快我爸的身体往后仰,我吓得连忙接住,质问她把我爸怎么了。 呵呵,让他晕过去了,等会儿就送你们父女一起上路。 说完她不断转圈,踱步,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接着她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金光闪闪,就像一个魔咒,把我和我爸圈在了里面。 给我老实呆着,等月亮出现异样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我索性坐了下来,让我爸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细心地一根根为他扯着白头发。 估计这一劫是逃不掉了,季嵘,张苗苗他们的行动力双双被困了,再没有能救我的人了。 抬头望了一眼月亮,灰蒙蒙的,只是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动得很快,很快。 这会儿季嵘也不知去向了,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就算难逃一死,但若是能死在他的怀里,估计我会走得很安详,别无所求了。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声尖利的口哨,张姨的身形明显抖动了一下,看来吃惊不小。 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忽而至,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居然是张苗苗。 难道她重获自由了吗? 妈,是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声妈真的叫得情真意切,字字清晰。 你来干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指望你帮我,但求你别来给我添堵。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放过苏婉,放下这段仇恨吧。 放过她?做梦! 你想过你的妹妹吗,你唯一的妹妹,就是死在她妈的手里。 我整个儿蒙住了,张苗苗是张姨的女儿,她是眼魂邪灵的亲姐姐。 瞬间我有了不好的预感,看来张苗苗和我示好也是别有用意吧。 妈,别傻了,妹妹的死怨不得任何人的,一切皆是命啊。 你何苦要用自己的执念和恨意束缚她,要是当年让她去往生,如今都有了崭新的人生了。 第143章 尘埃终落定 你给我闭嘴!要是你肯帮你妹妹的话,她早就重生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我已经被这变故惊得说不出话了,没想到张苗苗竟然有这么一层身份,那么她接近我是为了…… 张姨的脸色铁青,神情已经狰狞起来,看那模样恨不得吃了张苗苗。 你宁肯帮外人,也不管你的亲妹妹,别忘了当年你们还在母体里相依为命了十个月啊,你的心真恨!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张苗苗和妹妹竟然是双胞胎。 妈,这么多年了你总是沉溺在仇恨里无法自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说了无数遍了,叫你放手,让妹妹安心走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爱呢。 你放屁!她本不该死,要不是那个狠心的女人见死不救,她何至于生命还没绽放就凋谢呢。 妈,一切都是妹妹的命啊,你何苦非要找一个如此牵强的理由啊。 你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妹妹好吗,你可知道她的痛苦,她不止一次入我的梦境,啜泣,呐喊,她不想呆在别人的眼里,她想往生她想做自己啊。 张姨的眼神有些许迷惘,看了张苗苗一眼,嘴唇蠕动着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张苗苗转脸看着我,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苏婉,对不起,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接近你也是为了我妹妹。 但不是让她取代你的人生,而是为了让她从你眼睛里剥落出来,去往生,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愣了愣,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她愿意走吗?她不是也想取代我吗? 不,那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被我妈一遍遍强加的仇恨蒙蔽了神志,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片刻苏醒。 她就是趁那时候入我的梦,把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的,于是我就打算接近你,我要拯救她。 我微微张大了嘴,心里的震撼一波波袭来,以至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对,你不是被困在结界了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呵呵,有人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不,准确说应该是为了苏婉。 我心里一个咯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嵘,连忙问张苗苗季嵘怎么样了? 没了,他舍弃了所有的灵力帮我打破了结界…… 我立即悲从中来,哇啦一声哭开了,季嵘,季嵘肯定是魂飘魄散了,他走了。 他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凭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我宁愿和他永远消亡于这结界里,也不愿一个人独活这世上啊。 别哭,他最怕看见你哭了,你和他的缘分没有尽,终有一天还会重逢于原点。 原点?在哪儿啊? 我抹了抹泪水,期待地看着张苗苗。 就是当初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会在那里等你。 相当于是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孤坟,千年孤坟,当时我就是从那里把他拯救出来的。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我要去找他,马上,立刻。 不行,你现在去了也是白去,你必须自身灵力提高到一定程度,别急他会乖乖在那里等你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抓过了张姨,眼睛和对方咫尺相对。 妈,你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找个庙悔过吧。 尘世的种种,从此以后和你再无瓜葛了,心如止水才能终老啊。 张姨愣了愣,还想反驳,张苗苗猛地高声叫道,妈,马上妹妹就来了,你真的想亲耳听听她的啜泣,她是怎么怨你的吗? 张姨的眼神慢慢染上了一层伤悲,很快转化成泪如雨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这些年的费尽心力都白费了,换来的竟是女儿对我的滔天恨意吗? 张苗苗转身看着我,不断靠近我,我不由自主想往后退。 她一把搂住我的腰肢,脸几乎快贴到我的脸上了,我哆嗦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我,瞪大你的眼睛,用心看着我。 我要带我妹妹出来。 渐渐地,我只感到眼睛越来越刺痛,眼前是漫无边际的血红! 妹妹! 女儿! 两声惊呼声同时响起,我神情一凛,只可惜除了红色我什么都看不见。 接着就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夹杂着哭泣声,估计是眼魂在和亲人互诉衷肠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看见了张苗苗的脸,那片血红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苏婉,一切都结束了,我妹妹走了,被鬼差带走了,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我揉揉眼睛,这瞬间感觉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凉,说不出的舒服。 你妈呢? 也走了,她执意要送我妹妹最后一程,把她送到黄泉尽头就会去找她自己的归宿了。 老庙里终老一生。 对了,我妹妹有一句话托我捎给你,对你不住,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有机会下辈子偿还。 我摇摇头说别说了,其实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或许也是我的命中必经的劫吧。 叹了口气我说现在只想早点与季嵘相逢,我欠他的太多了。 张苗苗点点头,说放心,我会帮你的,回到原点相当于是重回当年,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再次改写,可以弥补你所有的缺憾。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那个村子发生的事都历历在目,崔莹,苏童,若是真的可以,我不想让苏童消失,我要带他出村见识外面的世界。 我要怎么做,怎么提升灵力? 还记得你身上背负的城隍灵气吗,很快会有一大批城隍庙的邪灵闻风而动,你得一个个把它们缉拿回庙镇压。 这个过程对你来说有点难,但别怕,我会尽力帮你的。 这是我妹还有我妈欠你的。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有点底气了,这会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我爸,不禁伸手想扶他起来。 张苗苗说别动,我能让他苏醒,并洗去所有关于我妈的记忆,让他不会难过。 我连忙说好,这样是最好了,对了,关于我红眼睛的事也一并洗去吧,我爸为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很快,张苗苗把我爸扶到墙边坐好,一圈红光在他的头顶旋转。 第144章 自作孽不可活 等到红光渐渐褪去后,我爸软软倒了下去,张苗苗说好了,等他醒来就会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了。 对了,还有那个晨依依,曲意,她们的记忆也要清除吧? 张苗苗摇摇头说不用,晨依依是作茧自缚,那些地缚灵实则是她养的鬼,想借此捷径达到走向人生巅峰。 如今梦醒了,她已然没有活路了。 曲意长久以来接收的阴气太重了,她的身体和精神早就不堪重负了。 她的下场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后半生了。 我啊了一声,心里还是有点不舍,毕竟最后的时候曲意还是帮了我一把,也算是良心未泯吧。 能不能想想办法,曲意的命运能不这么悲催吗? 看吧,若是有一天你的灵力能达到很高的境界的话,你能洗去她的所有前尘往事,或许她能恢复神智做一个正常人。 我点点头,心里要好受多了,毕竟有一丝希望比完全绝望来得好得多吧。 对了,还有,还有那旧楼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旧楼,只有旧路,旧人。 所谓的旧楼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明晚我会带你去见识旧路,旧人。 估计那儿已经结集了一大批城隍邪灵了,你有得干了,记住每送走一个,你的灵力就会增加十分。 接着我和张苗苗把我爸拖到了附近的宾馆,天刚擦亮他就醒过来了,看见我很高兴,说想我了。 我和他闲聊了几句,发现他一点不记得张姨和另外诡异的事了,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大清早把我爸送到车站后,一走进学校的大门就被拦下了,保安大叔一脸神秘地说。 小苏,不能回学校了,出了点事等开学了再回来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什么事啊? 心里盘算着难道是曲意,晨依依的事吗? 唉,说了你可别害怕啊,昨晚这儿出人命了。 一个女生死了,一个女生疯了。 监控录像看了几遍,完全没有另外的人,两个人也没有任何交集,这特么也太诡异了吧。 监控录像? 我猛地想起操场那地儿也安了那东西的,但为什么没看到我的行迹呢,估计是张苗苗动了手脚吧。 这样也好,倒给我省了不少麻烦事呢。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呢,不过去哪里呢,心里没谱。 回家是不可能的,住宾馆囊中羞涩啊,这可怎么办啊? 猛地一个念头蹿了出来,我,我爸这记忆没有清除干净吧。 记得当时他是怕我看见张姨发疯的情景,于是还没开学就把我撵到了学校,照理说关于张姨的记忆完全清除的话,他应该对我这会儿在学校感到奇怪啊。 每一次我从家里去学校,他都恋恋不舍得,送了一程又一程,简直是恨不得把我送到学校。 不对,简直是越想越不对,我连忙掏出手机想给张苗苗打电话问个究竟、 一只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哆嗦着差点没把手机掉在地上。 回头看见张苗苗正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是不是事情不顺利啊? 嗯,遇到点麻烦了,走,去我的地儿再细说。 第145章 尸体 接着张苗苗把我带到了学校附近一个小区,叫我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随便住。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真愁没有落脚之处呢,然后我问起我爸的记忆是不是没有清除干净? 她点头说是,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别担心,关键的事你爸是绝对想不起的。 “对了,她们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看见学校门口拉了警戒线,不准我们提前返校了。” “是的,但死者只有一个,晨依依,曲意没有死,她只是疯了。 估计这会儿已经通知了家长,送去精神病院了。” 晨依依咋死的? 跳楼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那个结界是凝聚了她全部的精气神,一旦毁灭她必亡! 如果我料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很离奇的死法,让那些大叔们颇为棘手呢。 张苗苗露出些许倦意,叫我也休息一会儿,下午去逛街买必需品。 我这才想起东西都在寝室呢,看样子是拿不回来了。 …… 这一觉几乎睡到了华灯初上,我做到了一个非常香甜的美梦。 季嵘,还是那副帅气俊逸的模样,在一条小路上拉着我狂奔。 身后,好像有追兵,我没有回头看,但却深刻感应到那是崔莹。 估计是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一幕,我,季嵘,还有苏童一起逃命的时刻。 恍惚间,不禁泪流满面,睁开眼却发现原来是梦一场。 但心底间充斥着满满的温暖,让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耳边响起张苗苗关切的声音,我摇摇头嘴角扬起笑意,说不是噩梦,是最美好的梦,我看见他了。 他肯定是在思念我,这股思念的力量入了我的梦境,所以我必须要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我要救他,我要和他重逢! 张苗苗笑了,脸上露出十分高兴的神情,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上。 好样的,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看来能激发你最大的潜能呢。 今晚去旧楼,好吗? 我等不及了,我想对付那些邪灵,我想尽快积累力量,我想季嵘了。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张苗苗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微微叹了口气。 行,听你的。 但是还有一件事得先去解决,之前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事,你说。 还记得那群地缚灵吗,全是晨依依捣鼓出来的,本来新死之人是没有能量与鬼差抗衡的。 人死如灯灭,早就失去了前世的所有记忆,晨依依弄出了一种特别的药粉,能唤醒他们的记忆。 鬼,一旦有了牵挂的人或事,那股执念往往是很可怕的,就会留恋红尘不忍离去。 她就是利用这点,集结了一大批地缚灵,充斥在校园,和旧路的力量相抗衡。 我听得不停咂舌,这事儿还千回百转,特么曲折呢。 意思是我们得先解决地缚灵吧,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是的!数量有点多,我们分头行动,劝服,劝不动的就尽量满足其心愿。 记住,尽量和谈,以和为贵。 我皱皱眉,不解地说为什么啊?要是它们都要满足了心愿再走,那么多心愿岂不是要累死我了。 再说,你何必怕它们呢?它们根本没什么力量的,大不了就以武服人呗。 张苗苗摇摇头,说不行,你想得太简单了,这群地缚灵和一般的不一样,它们几乎都有意识和执念,晨依依的恨意深深影响了它们。 我愣了愣点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 …… 等夜幕完全降临了,张苗苗带着我爬墙翻进了学校后山,我心里开始揣揣不安起来。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隐隐地,说不上来,但又摆脱不掉。 蹑手蹑脚往操场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半路,张苗苗忽然停了下来。 呃,晨依依怎么还在学校啊? 我吓了一跳,眼睛猛地瞪大了,说啥意思,她不是死了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她的尸体还在,按理说应该送殡仪馆了啊。 我想了想说估计还要来勘察吧,做尸检之类的。 不对,你猜测得完全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门道。 走,过去看看。 我愣了愣,眼睛四处搜索着,终于我看见了在操场的正中心躺着一具尸体,不过被裹尸布盖得严严实实。 不对啊,你又没掀开看,你怎么知道是晨依依啊? 我不确定啊,就是不确定才要一探究竟呢。 我,我有点怕,我能不过去吗? 我使劲往后退,想挣脱被张苗苗抓住的手,身体很不争气地打着哆嗦。 晨依依本来就死有不甘,怨气冲天的,这白布掀开还不知是怎么样的骇人模样呢。 我不要看,我害怕看了以后夜夜噩梦,再也不得安宁。 唉,你又犯傻了,这算什么啊,以后你将看到比这会儿恐怖,诡异千万倍的镜像呢。 还想救季嵘吗,别忘了他此刻正躺在千里之外的孤坟里,望眼欲穿地思念着你,盼着你呢。 我马上闭嘴了,张苗苗的话一字一句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不再挣扎,一步步朝那白布靠近。 很快张苗苗停住了脚步,此时离地上的尸体仅一步之遥了,我躲在她的身后,见她不说话自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等一下,我先探探!这附近有一股很奇怪的气流,我不确定是不是地上的尸体发出来的? 说着张苗苗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罗盘,非常袖珍那种,罗盘起初没有动,渐渐地开始晃动起来。 越来越快! 张苗苗的脸刷一下变得无边难看,死死咬着嘴唇,喉间发出有点奇怪的声响。 我有点害怕了,很想开口询问,但看她脸色不好看,又实在不敢说话。 好半晌,张苗苗重重叹了口气,收起了罗盘。 蹲下身手缓缓伸向裹尸布,一点点把布揭开了…… 第146章 尸变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感觉心快跳出嗓子眼了,但还是按捺不住凑过去想看个究竟。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露了出来,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吧,一块烂布上挂着星星点点的东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坠楼而亡,只是奇怪的是学校最高的建筑不过才六层,按理说不应该摔得这么惨啊。 她,她是跳楼死的吧? 话音刚落,张苗苗飞快揭开了全部的裹尸布,顿时一具残缺的尸体完整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啊,我惊得倒退了一步,这,晨依依的双腿就像麻花扭在一起,以非常诡异的姿势。 她,她好像是跪着,非常标准的跪姿! 这,这,她怎么可能坠楼后,还能保持这样标准的跪姿啊? 坠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我猛地愣住,之前的疑点一一浮现眼前,我连忙摇头说不,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得紧。 呵呵,别说你,连我都觉得奇怪异常,如今只有一个可能才能解释得通。 什么可能? 她不是死于外伤,是灵魂俱裂的死法,身躯是因为灵魂破裂,才跟着四分五裂的。 看上去很像是从高处落下而亡,一般人都会误解的。 啊,我更是吃惊得合不拢嘴了,灵魂破裂而亡,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死法呢。 谁干的?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肯定不是人。 特么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不是人了,只有旧路才有这么大的力量。 旧路?我眉头皱了皱,这旧路看来来头不小呢,不知有什么样的典故。 旧路到底是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别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目前还是先把她送走最重要。 咋送啊?超度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总之不能让晨依依留在这里,一丝痕迹都不行,她的戾气太重了,很容易被利用。 她为什么是跪姿,感觉是很虔诚的祭拜,真的好奇怪啊。 呵呵,她是向取走她魂魄的人行大礼呢,心甘情愿赴死。 我听得一头雾水,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想了想我问对方现在怎么办呢? 好半晌没有回音,抬起头才发现张苗苗一脸凝重地望着天上,望得非常出神,我连叫几声都没有反应。 好奇之下我也望着天,这一细看顿时有了惊人的发现,一束光柱在天上流转着,正好打在晨依依身上。 这,这是啥啊? 我有点害怕起来,生怕那光柱不断移动然后打在我身上,吓得抓紧了张苗苗的衣袖。 幸好张苗苗动了,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忽然我发现她竟然在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光柱是啥东东啊,居然让张苗苗怕成这样。 眼角余光瞟向地上的尸体时,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晨依依不知何时居然坐了起来。 此时正一脸诡异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接着嘴唇蠕动起来无声地说着什么。 她,她活了,你,你快看啊。 我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接着眼前晃过一缕白烟,朦胧中晨依依站了起来,向我伸出了手臂。 你,你要干什么?你已经死了,死了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呵呵,谁说我死了,连我都不知道你还更清楚吗? 我惊骇地刚要大叫,脚下却被缠住了,低头才发现密密麻麻的藤蔓从晨依依身上蔓延开,飞速向我袭来。 啊,啊,我使劲挣扎着往后退,脚下踉跄着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顿时,痛得我呲牙咧嘴。 回魂归体!急急如律令! 张苗苗一声怒吼响起,晨依依的身形顿了顿,脸上的皮肉开始往下掉,看样子很快就没有脸了。 我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这时张苗苗怒吼出声,苏婉,快,快去抓她的脸!快啊! 我愣了愣刚准备鼓起勇气,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赫然发现晨依依居然匍匐在地,双手紧紧攥住我的双脚。 特么,她,她在掐我! 一股怒火从心底蔓延开来,特么她活着时算计我,现在死了也要欺负我,难不成我就这么弱势吗? 想到这我一巴掌朝她的头顶拍去,只听啪啦一声,她整个儿被我拍扁了,扁了。 正愣神之际,一只手挽起了我的手,几乎是把我连拖带拽往后推。 跑,跑啊,你把她打到魂散消灭了,快啊。 我吓得差点哭出声来,我就这么一巴掌还有这么大的魔力啊,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接着张苗苗拉着我飞快往前面跑去,身后传来怒吼声,渐渐离我越来越远。 我感觉双脚都要断了,心蹦跶着几乎快蹦出胸膛了,终于张苗苗停了下来。 我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是不是尸变了? 额,可以这样说吧,不过我们暂时安全了。 啊,只是暂时啊,意思还没有把她送走? 对了,那束光柱是啥啊,肯定是照耀在她的身上赋予了她行动力的。 说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看夜空,这才发现那光柱不见了。 是的,你全猜对了,那光柱来自于旧路,我们得去那里,估计晨依依已经先到了。 我差点没跳起来,意思,就是接下来还要和晨依依碰面,她,她都被我弄得魂飘魄散了,还能行走? 别这副表情看着我,知道你很惊讶,只是这里面牵涉的原因太多了,一时半会很难和你解释得清楚。 走吧。 我点点头,纵是有天大的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得一步步跟着她踏上未知的远方。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光线越来越暗,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等,等一下,我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咋看东西这么模糊呢? 我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不是说眼魂邪灵送走了吗,怎么感觉眼睛又要造反了。 别揉了,你的眼睛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路,我们踏上了一条特殊的路而已。 旧路?! 不知为何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出了这个念头,抬眼看了一眼张苗苗,眼神定定看着前方,嘴唇抿得紧紧的。 第147章 旧楼风云 看样子是紧张,比我还要紧张。 我心里也开始打起鼓了,不得不说张苗苗是我的主心骨,要是她都怕了我岂不是要尿裤子了。 这,这到底是不是旧路啊? 是! 说着张苗苗握紧了我的手,我们相互依偎着往前走。 周遭的景象影影绰绰,加之扑面而来的阴风阵阵,我的心越跳越快,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很快我的注意力被地面吸引了,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纹路,看了一会儿猛地惊觉是笔画。 笔画,组合起来就是字啊。 盯着看了一会儿,惊得冷汗汩汩而下,是死字! 满地杂乱无章的死字,重重叠叠,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啊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张苗苗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旧路就等同于死路,看久了会蒙蔽住你的精神力和行动力。 我吓得连忙小声说好,跟着她小跑了一段路,终于地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清楚了。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现一栋破旧的楼房,张苗苗停住了脚步说到了,就是这里。 这,这是哪里啊?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形,密密麻麻,不断穿梭其间。 我惊得下巴快掉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拥挤得像清晨的集市。 待我走近了一些,才发现这些人是透明的,但还是能勉强看清楚服饰和相貌。 特么,他们,他们好像不是这个年代的,让我瞬间有了穿越时空的错觉。 幸好张苗苗攥紧了我的手,说别怕,这里聚集了几百年的亡灵,均被锁住了魂魄在旧楼。 我惊讶地张大嘴,意思就是它们死后被禁锢在这里了,死了都得不到解脱? 张苗苗点点头,接着说道,但是不同于地缚灵,这是更特殊的存在,它们交织在时光的长河里,永无停息地蜕变着。 我想了想问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得到救赎呢? 推倒旧楼! 不过目前还没有人能有此力量。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直直从前方飘来,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居然是曲意! 不过她完全不是之前血肉模糊的样子,此刻的她又变成了一个温婉动人的美少女了,一如从前。 哈哈,你们终于来了,等候多时了。 我愣了愣,指着她却挤不出一个字来,曲意一把打掉我的手指。 微微一笑,呵呵,别这副表情好吗,后面的事还更离奇呢,小心惊掉你双下巴。 这时张苗苗小声地说,旧楼能让刚死之人恢复到死前的最佳状态,你没发现曲意的肌肤和颜值达到了历史巅峰吗? 这么一说我留意起来,发现的确是这样,曲意比任何时候都更美,皮肤嫩得能挤出水来。 旧楼是不是学校多年前的教学楼啊? 是的,那栋楼是在万人坑上盖的,所以阴气极盛,年年都有莫名其妙死去的学生,丝毫找不出死因。 没办法,学校封锁了旧楼,但请了好几波施工队,都无法拆楼,不得已只能让其荒废了。 但每个鬼节的晚上,都有学生去旧楼自杀,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学校为了压下不良影响,广招高人作法布局。 终于寻得一个世外高僧,利用空间交错的原理,把旧楼变成了空中楼阁,也就是虚渺之物。 从此只有阴阳眼和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窥见旧楼真面目,这大大的杜绝了学生们来此寻死,但日积月累却形成了真正的鬼楼。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就是这里不断地吸纳孤魂野鬼,怨念强大的执念,因而旧楼变成了鬼楼吧。 对了,地缚灵也会在这里落脚吗? 不会,地缚灵没达到能入旧楼的级别,它们只能四处飘离,形似孤魂野鬼。 趁着我和张苗苗小声交谈的时候,曲意也没闲着,居然气定神闲地望着天空,看其神情好像在赏月。 我按捺不住好奇,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上,这时候哪有啥月亮啊。 刚抬头我顿时愣住了,天上居然挂着一轮红色的月亮,是那种暗红色,好像血干涸了的红,总之越看越不舒服。 心里铬得慌,我连忙用手按住胸口。 这,这是血月亮,再一细看好像血液还在月亮里流动着,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别看月亮,那不是真的,我说过这儿是扭曲的时空,所有的人或事物不过是折影,相当于海市蜃楼一般。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曲意这时也收回了目光,瞥了我一眼。 呵呵,张苗苗啊张苗苗,你是一贯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你以为叫她别看,她就能躲过血月亮的追踪吗? 别做梦了,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血月亮终将成为她毕生永难甩掉的梦魇! 因为,月亮已经刺入了你的眼睛,深入了你的骨髓。 曲意猛地抓住我的衣襟,指尖微凉,透过衣领让我微微颤抖起来。 不,你少胡说八道,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我再也回不到这个美好的人间了,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即使上天入地,只要一息尚存我绝不放过你。 我恨你,恨死你了! 曲意毫无征兆地大吼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刺耳,似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张苗苗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她,冷声道,少在这儿放屁,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别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别人身上,好像人人都对不起你似的。 八婆呢,我要见她,你去通报一声。 曲意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往角落里走去,很快身形消失于阴暗处。 八婆是谁?这里的主人吗? 当然,八婆在规矩就在,这些鬼魂才不至于乱成一锅粥。 她,她也是鬼吧? 当然,死了几百年了,修为非常高。 她为什么要守着这旧楼,还把这么多人的魂魄集结于此,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你错了,魂魄是因为这儿的地形特殊才被吸引过来的,慢慢累积越来越多,和八婆完全没有一丝关系。 但她守着这旧楼,确实是有目地的,为了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 旧楼,旧路,等旧人! 第148章 凄楚的人儿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旧人肯定是一个男人,八婆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吧。 是她的男人吧?死后去哪里了? 张苗苗点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落寞,准确说应该是她的情人,那个男人早就娶妻生子了,无法给她正式的名分。 但八婆仍然痴心不渝,愿意无名无份地跟随他,哪怕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也心甘如怡。 说罢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何等的痴情似海啊,只可惜最后还是不能得善终。 我整个人儿懵了,这要是放在现在,不就是过街人人喊打的小三吗? 其实那男人也是真爱她,不过惧内不敢纳妾,她倒也不觉得委屈,只要得到了心和爱,名分之类的犹如云烟。 不过纸终究是保不住火,没多久他们的事被他老婆知道了,那女人的娘家在当地颇有几分势力,于是使出百般狠毒的手段对付她。 那男人虽说不舍,但也懦弱非常,最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折磨致死。 她死后不甘心入轮回,尽忘前尘,费劲千辛百苦躲过鬼差的追拿,寻得这一处修阴的好地儿藏匿了起来。 我愣了愣,问那个男人呢?她恨他吗? 应该是不恨吧,对他只有无尽的爱意,这就是所谓的负心汉子痴情女。 好像她死没多久,那个男人因为愧疚,也郁郁寡欢了。 但是,也没有去往生,魂魄不知被牵引到什么地方了。 牵引? 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这是被人为干预了? 男人的老婆对他的死耿耿于怀,认为他是为了女人才短命的,于是广寻高人阻止男人的魂魄和女人相会。 几番折腾之下,男人的魂魄越飘越远,最后竟飘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儿。 八婆整日以泪洗面,在生是为了这男人夜不能寐,死后也为了他放不下那颗芳心。 就这样过了数年,八婆吸取旧楼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凭着执拗的思念之情,渐渐地她能感应到男人的微弱气息了。 原来男人被困在一个叫忘川的地方,机缘巧合下竟然成了摆渡人,也就是忘川摆渡人。 我愣了愣,忍不住打断了张苗苗的话,和灵魂摆渡人一个意思吗? 大概差不多吧,不过因为忘川的特殊性,那里的摆渡人可谓是摆渡界至高无上的存在,能量大的惊人。 因为,一般人死后都会喝下孟婆汤,忘却尘世间的一切纠葛,但落入忘川的魂魄却有特殊性,可以带着记忆奔赴下一世。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忘川是渡有记忆的生灵啊,乖乖,这可了不得呢。 后来呢,他成了忘川摆渡人应该能量很强啊,他没有想到去见一眼前世的爱人吗? 张苗苗叹口气摇摇头说,没有,他要是去看了八婆,何止于是现在这个局面啊。 八婆肯定了无怨恨去往生了,根本不会留恋这阴森森的地儿不舍离去。 这,这男人真狠心,生前薄情,死后还是无情无义,八婆韶华青春真是喂狗了! 我越说越气愤,想想就一肚子火,为什么自古以来受伤的都是女人呢?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他生前是懦弱,但对八婆还是真心一片,女人再愚钝,男人在不在自己身上大致还是能感应到的吧。 要不是八婆的骤然离世对他打击颇大,他也不会英年就含恨九泉。 至于死后更是生不由己,忘川的魂魄都能保持生前记忆,唯独摆渡人不能,所以他几乎是把八婆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怎么地,我忽然想到了季嵘,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切之情,害怕我和季嵘最后也落得如此悲催的结局。 所幸八婆有强烈的执念,那股思念之情穿天入地紧紧追随着他,终于成功寻得了他的所在。 那八婆就应该赶去和他相会啊,还呆在这鸟不生蛋的地儿干嘛啊,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应该更珍惜余下的时光啊。 呵呵,世间事哪会尽如你所愿呢,八婆扎根于旧楼多年,早就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融为一体了。 她的行动力被禁锢了,她再也不能离开这儿半步了,于是只有望眼欲穿期盼着男人来此找她。 只是,忘川摆渡人的使命在身,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主,幸得两人能在梦境里一诉相思。 如今只能日复一日的等下去,等到某天春暖花开,忘川魂魄皆已渡尽,或许两人有真正相见的时刻。 我撇撇嘴,耐着性子听到最后,竟然是如此缠绵悲切的故事,彻头彻尾一个悲剧。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耐心地讲故事给你听吗,这是八婆交代的使命,她希望他们的爱情能留下些许痕迹,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想了想问张苗苗,八婆,旧楼,果真没有什么联系吗?这儿的阴气冲天真的和她没关系? 张苗苗点点头,说旧楼只是阴气重,这都是被栖息在此越来越多的魂魄造成的,和八婆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再说旧楼,旧路,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由来最伤人的还是诡异难辨的人心。 我愣住了,本来一直以为旧楼会是始作俑者,没想到只是一个悲情爱情故事的发源地而已。 不对啊,曲意怎么会来这里寻求庇护呢,旧楼明显在助纣为虐呢。 这,这是八婆有没有关系? 张苗苗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脑子怎么不会转弯啊,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旧楼只不过是一处建筑而已。 只是因为这里能聚集阴气,所以引得万千邪灵前往,八婆只是一个为爱守护的女人,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 我有点明白了,合着这意思就是八婆只是等候爱人,对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我们可以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集中精力对付曲意,不过她怎么知道这地儿,谁告诉她的。 呵呵,还需要告诉吗,像曲意这种一心想通过歪门邪道达到目的的女人,有什么事儿是打听不到的。 还有她这种特性,是最受魂魄欢迎的,因为执念重,一般来说鬼魂要在世间久经不衰,靠的就是精神力,所以时常有魂魄和人类交易的事情发生。 第149章 焚身 我张大了嘴,细细咀嚼着她话里的含义,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想了想我问她把曲意置于死地,是不是易如反掌啊? 张苗苗白了我一眼,说谁给你的自信,这儿的邪灵几乎都听她指挥,她的执念能领导它们。 我啊了一声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还是一个烫手山芋呢,那你有多大把握啊? 呵呵,说这些没用,不管有多难我们都得上,踏上旧路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我点点头,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隐隐感到有排山倒海的危险正悄悄靠近。 忽然我想到了曲意,和张苗苗说了大半天话了,倒忘了她的存在了。 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连忙问她呢,她去哪儿了? 张苗苗努努嘴,顺着她的动作我抬高了视线,赫然看见楼顶边缘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虽说是模模糊糊,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是曲意。 她,她跑到顶楼干什么? 这栋旧楼一共有五层,摔下来多半一命呜呼。 张苗苗的脸色瞬间变了,嘴里喃喃自语着,糟了,她是要还原死亡瞬间。 我愣了愣,说出的话已经打哆嗦了,原来,她是在这里跳楼身亡的啊,现在怎么办呢? 不行,一旦让她得逞的话,整个旧楼,旧路的力量都会被她收于囊下,到时会带来灭顶之灾的。 那,那就快阻止啊,千万不能让她再死一次! 我第一个念头是跑上楼抱住她,不管用啥办法都得把她拽下来,谁知刚迈步却生生顿住了。 面前,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群透明的身形,这些魂魄皆聚集在楼下,抬头望着楼顶的曲意。 很奇怪的是,我分明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潜意识就是感觉它们都一脸虔诚,眼神里透着些许复杂。 天哪,她居然把邪灵,魂魄皆聚集了,看来我还是太小瞧曲意了。 张苗苗的声音好像带着颤,我吓得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那,那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 目前需要做两件事,引开邪灵,阻止曲意跳楼,你选吧,做哪一件事。 我想了想感觉哪件事都不轻松,最后胡乱选了后者,至少面对曲意一个比面对无数邪灵要好得多吧。 好,你先站着别动,等我引开邪灵后你再上去。 我点点头,心里也着实好奇,想知道张苗苗用什么方法引开这么多邪灵。 这时张苗苗忽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群邪灵,刹那间惨叫连连。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群邪灵就像疯了一样四处乱窜,吓得我连连后退,生怕蹿到我身上。 随着邪灵做鸟兽散状,这会儿我看清楚了中间的张苗苗,不禁惊呼出声。 啊,她,她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原本白皙的脸变得漆黑一片,唯有两个耳朵通红,红中带亮,越看越觉得诡异。 快,快冲上楼啊,我支撑不了多久的。 她一开口我更是愣住了,咋声音也变了,变得无比嘶哑,好像每一个字都是费了老大劲儿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这一迟疑,邪灵们又开始往张苗苗的方向冲去,我回过神来啊啊叫着往楼梯口冲。 苏,苏婉,记住,用你的血涂在她额头,方能把她按倒。 话音刚落,传来张苗苗的惨呼声,我连忙蹿到二楼往下一看。 邪灵已经整个把她围在中间了,张苗苗的身上蹿出了火苗,那些透明的影子缓缓往后退,似乎有点忌惮。 我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张苗苗的脸变黑了,声音嘶哑了,那是被火烧的啊。 原来,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做引子,燃起了阴火,为我杀出了一条生路。 泪水像开了闸,争先恐后往外涌,脚步却越发加快了。 很快,我冲到了顶楼,一眼就看到了曲意,她背对着我正专心致志盯着地面。 估计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但又插不上手,很是无可奈何吧。 我慢慢向她靠近,同时手伸到嘴边,狠狠咬了下去。 痛得我呲牙咧嘴,幸好飞快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指尖刚溢出血,我已经走到了曲意身后,离她非常近。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忽然曲意转过脸来,朝我呵呵笑了笑。 这一笑让我呆住了,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我费力地咽咽口水,挤出几个字。 你,你别跳楼啊,别想不开。 呵呵,有意思吗,少在这里装疯卖傻的。 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你的目的,大家开门见山岂不来得痛快点。 你,听好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我势在必行,必须成功。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自始至终被我忽略的问题。 记得张苗苗不止一次说过,曲意的执念重,这股执念的力量引得无数邪灵欣喜若狂,跃跃欲试。 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她有什么样的过往,她想得到什么东西呢? 想到这我笑了笑,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你是知道我们的底细的,但对于你我们尚且有很多疑点。 你,为什么要如此执拗呢,你想得到什么? 曲意愣了愣,或许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个话题吧,接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准确来说不是我想得到什么,而是我失去了什么,我只是想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罢了。 为了这个目标,我遇人杀人,遇魔斩魔,我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忘了曾经我也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哈哈,挺可笑的吧,这残酷的命运啊,就从来没有让我喘息片刻的时候。 曲意仰头狂笑起来,很快眼中带泪,但却笑得越发猖狂起来。 我想了想说你说吧,你到底失去了什么,我想你没有朋友吧,心底的话憋得难受吧。 我愿意做你的忠实听众,听你一诉衷肠。 说完我静静看着曲意,原本以为她肯定会答应的,谁知她的眼神由最初的迷茫很快转为了凶恶,倒把我吓了一跳。 第150章 中计 呵呵,你给我收起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吧,你以为说出来了就能让我好受吗,别忘了那些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 别说揭了,就是平常想起都令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愣住了,这话说的我实在没法接。 此时,曲意的神情非常凄楚,不知为何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悲痛的情绪,我暗叫不好不能被她带节奏了。 这非常危险,别忘了张苗苗拼死为我杀出了血路,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哼,不说拉倒,不过你今儿是别想从这里跳下去了。 呵呵,你以为你能拦得了我,我处心积虑,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跳下去了我的人生才算完美了。 我心里嘀咕着,放屁,你完美了我们不完美了。 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下一秒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的手居然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只是透明的影子,没有实体。 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把手指伸向眼前,猛地发现血不知何时已经干涸了。 我刚要伸进嘴里咬,曲意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咬吧,咬吧,你就是把手指咬下来也没辙,血只能流一次,你没机会了。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使劲咬着手指,但很快发现她没有骗我。 指尖,果然是没有血了。 顿时只感觉心哇凉哇凉的,完了,没血就没办法扼住曲意了,我们失败了。 你,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和我说话,拖延时间让我的血干涸。 呵呵,倒也没有笨到家嘛,这么快还是反应过来了。 卑鄙! 是又怎么样,随便你怎么骂,我不在乎。 我强压住心里的慌乱,脑子飞快转动着,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补救。 我还不信了,除了滴血就没办法阻止她跳楼。 下一秒我被曲意拽了过去,奇怪,我明显感到她的手就像铁钳,力气大得惊人。 可是,我接触她的时候明明感觉没有实体啊。 曲意把我的头往下按,我被迫垂下了视线,一眼看见张苗苗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一群邪灵。 它们围成了一个圈,齐齐盯着地上的张苗苗,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她撕得粉碎。 哈哈,看见没,你的猪战友已经阵亡了,你没有指望了。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往下看着。 想喊叫,但喉咙眼就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了,我忽然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了,要是我抱着你一起跳下去,会不会令我的力量成倍增长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她是想拽着我一起死?然后吸干我的精气神吗? 我连忙摇头说不要,不要,你自己要死,何必拉着一个垫背的呢? 话音刚落,我的腰从后面被她环住了,她阴测测地在我耳边笑着。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你从踏上旧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了退路。 旧路地上的字儿你不是看清楚了吗,一个个大大的死字,注定了你不能活着回去了。 第151章 半路救星 我吓得哆嗦起来,拼命挣扎着,但她的手越收越紧,我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呵呵,放弃无谓的挣扎吧,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错的呢。 黄泉?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她这意思是要和我一起走黄泉,踏冥界吗? 不是说她会获得巨大能量,继续在尘世间作威作福吗? 你错了,黄泉路上和你作伴的是张苗苗,不是我。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曲意一语道破中的,我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想起还有张苗苗。 她,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死了? 想到这我着急起来,之前看见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情景又浮现眼前了。 哈哈,她那是螳螂挡臂,自不量力,妄图用阴阳之火驱除邪灵,简直是痴心妄想。 来,来,给你看看她现在的下场,目送她最后一程,也不枉费你们情深似海一场。 狞笑着曲意拉着我的头发,迫使我往下看,明晃晃的地上,蜿蜒着一滩血水。 周遭的邪灵一个都不见了,张苗苗躺在地上,双眼禁闭,脸色苍白如纸。 她,她死了?是不是死了? 我只觉得心跳加快,心里一酸眼泪哗哗往下流淌着。 差不多了吧,现在和我跳下去,估计你能和她一起上路呢。 哈哈,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可以成全你们的。 说着抱着我就要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凛冽的阴风扑面而来。 曲意咦了一声,停住了动作,渐渐地地上出现了一个黑影,落在张苗苗身边。 然后蹲下,手指轻轻抚摸着张苗苗的脸。 看身形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只是脸部尚在阴影之处,看不真切。 哼,找死! 曲意一把推开我,我顿时跌坐在地上,接着她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朝地上的男子指去。 猛地,男子抬眼看向我们的方向,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脸庞清晰无误撞入眼帘,如雕刻般深邃的五官,眼眸如深潭一样让人不经意间沉醉其中。 总之,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俊逸,超凡脱俗。 砰一声曲意倒在了地上,我甚至没看清男子是怎么出手的,恐惧一丝丝浮上曲意的脸庞,瞬间面如死灰。 你,你是谁?奉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怜的人啊,落败了还在逞口头威风,我连忙探头朝地下喊着。 喂,我是张苗苗的朋友,她没事吧。 男子的眼神落在我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冷峻的神态。 有事!你快点下来。 我点点头,转身往下跑,经过曲意身边时,她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所幸没有出手阻拦。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底楼时,男子已经把张苗苗横抱在怀里了,看见我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可是,可是她,她还没解决呢,张苗苗要我阻止她跳楼呢。 哈哈,没事,她即使跳了也还原不了死亡瞬间的,放心好了。 啊,为什么啊? 男子转身迈步,我愣了愣连忙跟上,他看了我一眼,说因为我,我刚给她致命的一击,没十天半个月修养,她休想再兴风作浪。 我顿时放下心来,说我叫苏婉,张苗苗的同学,你呢,怎么称呼? 周明!张苗苗的同门师兄,阴阳家族的。 我伸伸舌头,这才想起好像张苗苗说过她师承一个特别厉害的门派,看来此言一点不假呢。 对了,她没事吧,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废话!你安静点,走快点,说不定她还有一线希望呢。 我吓得连忙闭嘴,使出吃奶的力气勉强能跟上对方的脚步,生怕被责怪拖了后腿。 去寝室吧! 不行,寝室已经封了,不能住人,还是去我们的住处吧,就在这附近。 对方点点头,冷着一张俊脸,看不出一点情绪的起伏。 终于回到了家,我差不多累成狗了,周明小心翼翼把张苗苗安置在床上。 然后回头直勾勾看着我,此刻在明亮的灯光下,我毫不客气地把对方的容颜尽收眼底。 妈啊,真帅啊,真不是一般的帅。 没想到听上去骇人无比的阴阳家族,居然还能出如此帅气的人物啊,比起明星,小鲜肉都不逞多让呢。 看够了没,该说正事了。 自知失态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掩饰住心底的狂跳。 你,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啊了一声,说我都是听张苗苗安排啊,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厉害个屁!她啥都不懂瞎胡闹,半壶水响叮当的货色! 周明一脸铁青,看来即将发飙在即了,我有点想笑,他生气的样子也别有一番味道呢。 停,停,我这是怎么了,活脱脱一副花痴样,好像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怎么招惹上的? 曲意,她是我的室友,我们没惹她啊,是她想害人,她留住了包括她母亲在内的很多地缚灵,集结在旧楼想图谋不轨。 周明抿紧了嘴唇,眼神有点复杂,稍许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最好别和她起冲突,比起她的道行你们还差得远呢。 这事交给我处理,你,还有她绝对不能再插手了。 我刚要点头,他接着说道,还有,旧楼,旧路都不准再踏足了。 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点点头,忽然对他生出一丝敬畏之意,指了指张苗苗说你还是先救她吧,刚才看见她流了好多血呢,肯定是被邪灵攻击了。 说着我走向张苗苗,细看之下差点叫出声来,脸上,后脑勺干干净净的,哪有一丝血迹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明明看见…… 呵呵,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你看到的是假象罢了。 她受得不是外伤,而是内伤,简单说就是伤了元气。 她居然想到用阴阳之火驱散邪灵,真是愚蠢至极,真为师门蒙羞啊。 那,那她好久能醒啊,你倒是救救她啊,好歹也是小师妹呢。 周明白了我一眼,一副就我话多的架势。 第152章 她疯了 没事,估计明儿就能活蹦乱跳了,放心好了。 我点点头,有了这句话心里算是踏实下来了,这时周明皱起了眉头,说今儿只有在这里对付一宿了,天亮后再做打算。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一居室,有个大男人在挺不方便的。 对了,晨依依那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避免尴尬,我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不过这也是我最好奇的事儿。 她,她是祭奠者,相当于死灵吧,拥有超强的力量。 且百折不挠,生命力极其旺盛。 那,那岂不是不好对付呢,这,这可怎么办啊? 当然不好对付,不然师父也不会叫我出马了。 那,她还会不会再次重复死亡瞬间呢? 会,所以必须阻止她,她在旧楼吸取了很多邪灵的力量,差不多属于它们的领军者了。 一旦再现死亡瞬间,当时凝聚的戾气加之邪灵的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愣了愣,好像有点明白了,估计会刺激邪灵想起自己死时的情景吧,一悲百悲! 那什么时候又去旧楼呢? 三天后,旧路不是每天开放的,三天为一个周期。 那,那会不会…… 不会,放心好了,三天之内晨依依翻不了天。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啊,我怎么在这里? 我们齐齐把视线投向床上的张苗苗,她看见周明后明显一愣,接着脸红了。 我心里一动,看来她对周明的感情不一般呢,这妮子恐怕是春心荡漾了吧。 师,师兄,你怎么来了,是你救了我吗?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灰了。 谁给你的胆量,敢只身前往,特么还带上同学,敢情你去死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吗? 周明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成了咆哮,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我微微有点吃惊,这,这周明的力量竟然强大如斯吗? 张苗苗顿时低下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人家,人家也不想啊,寻思着你和师父那么忙,这等小事就不麻烦你们二位了。 小事?你这是小事啊?晨依依是死灵,而且是祭奠的死灵,你不知道她的力量会有多强吗? 周明的脸色变得铁青,一副要吃了对方的架势。 我见张苗苗已经吓得肩膀微微颤抖了,顿时心生不忍,连忙瞪了周明一眼。 喂,你能客气点吗,你没看见她都吓成啥样了。 再说了,她也是好心,只是好心办错事了。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也毫不客气地对周明吼叫着,张苗苗愣了愣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好心?你知道她所谓的好心,差点让你跟着送死吗? 我知道,我不在乎,也不会怪他的。 特么真是越说越气,我这个差点被害丧命的当事人都没瞎比比,还轮得着他指手画脚吗? 顿时,张苗苗对我投来了无限感激的眼神,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周明见我们一唱一和,估计气得够呛,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 你好好休息几天,三天后我陪你一起去旧楼,彻底解决晨依依。 张苗苗愣了愣,然后欢呼着直接跳到了周明怀里,连连说着师兄万岁!师兄万岁! ……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张苗苗和周明就像八辈子没见了,唠了一夜的家常。 等我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房间里空无一人,我连忙拨打张苗苗的电话。 没人接。 心里有点火烧火燎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直到天擦黑了还是不见张苗苗的身影,我坐不住了,决定去学校附近转悠,看能不能碰到她。 结果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曲意,她被一个中年妇女搂着,笑得春光灿烂。 我愣了愣连忙跑了上去,阿姨,我是曲意的同学,我叫苏婉。 你,你这是带她去哪里啊? 中年妇女愣了愣,眼神里充满了哀伤,深深叹了口气。 唉,还能带她哪里,当然是回家了。 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哪里住得起院啊,从今后我守着她便是了。 我猛地反应过来,对啊,当时曲意和晨依依皆受到了重创,曲意疯了,晨依依坠楼而亡。 学校当即封锁了消息,并不准学生留宿在学校了。 我看了一眼曲意,她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串清亮的口水。 接着,她笑了眉眼弯弯,神情稚嫩得和幼童无异。 美,美女,你是美女吗? 她的手指猛地向我戳来,几乎要戳到我脸上了,吓得我本能地往后一退。 阿姨,我觉得她的病不是很严重,你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 说不定,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就能重返校园了。 我忽然想起张苗苗好像说过,只要有朝一日我的力量增强了,曲意有可能就会正常。 但是,前提是别放弃…… 忽然曲意凑近了我,舌头在我耳边转着圈,生生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你干什么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推她,她呵呵地傻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 旧楼! 我愣住了,脑子几乎转不过弯来,为什么曲意也知道旧楼呢? 难不成她去过吗? 情急之下我连忙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说,你还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去过那里? 曲意妈妈不乐意了,在她看来就是我在欺负曲意,一把拖过曲意护在身后。 朝我呲牙咧嘴地吼道,你要干什么?不准欺负我们曲意。 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以为苦日子要熬出头了。 没成想又莫名其妙疯了。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你要这样惩罚我! 她一边嚎叫着,一边往地上倒,大有一番泼妇的架势。 我愣了愣,忽然灵机一动,阿姨,你看你抚养曲意多不容易啊,这眼看要苦尽甘来了,你甘心放弃吗? 废话!当然不甘心啊,这老天爷要折磨人,又有什么办法啊。 阿姨,平时曲意可正常了,这突然发疯任谁都没想到,我觉得应该从根源下手,找出症结所在对症下药。 第153章 不断跳楼 这番话说得有点绕,听得曲意妈妈小眼睛直瞪着我,一脸茫然。 简单说吧,就是她突然发疯后面必有隐情,你能配合我调查清楚吗? 曲意妈露出不解的神情,说为什么要调查啊,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啊,难道你不想曲意恢复神志吗? 曲意妈连忙点头说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只要我们曲意能好就中。 我点点头把曲意拉到一边,她的眼神透着些许困惑,些许纯真,接着朝我微微笑了笑。 曲意,你听着,接下来的话对你十分重要,关系着你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 我尽量放缓了语速,生怕对方听不懂,曲意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接着变成了仰头狂笑。 我愣了愣,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不知曲意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以求自保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关于旧楼,旧路她应该多少知道一点,能套出一点算一点。 周明再厉害,毕竟也是初来乍到,给他提供的情报越多估计获胜的几率越大吧。 苏婉,你是苏婉,你是一个怪物。 !!! 我懵了,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我,刚想开口她的手扼住了我的手腕。 呵呵,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到害怕,你全身散发着一股很诡异的气流,我甚至不敢和你住一个寝室。 幸好,有晨依依在,她安慰我不要怕,说她能降魔,能制服你这个怪物。 只要我听她的,我当然要听了,我怕你吃了我。 本来我还在挣扎,当听到这儿时彻底顿住了,晨依依居然说我是怪物,借此诱导曲意听她的,她就能打败我。 还有呢,她还说了什么。 我抛弃了愤怒的情绪,变得有点小激动,隐隐感到后面肯定会说出让人惊骇的真相。 她,她说带我去玩,后山,好美,有野花呢,是人间仙境。 你要不要去,下次我也带你去。 曲意松开了我的手腕,脸上笑开了花,眼神望着远方,满满的向往之情。 好,好,你还是快说晨依依说了怎么对付我没,她带你去过旧楼吗? 猛地曲意睁大了眼睛,眼珠瞪得几乎要蹦出眼眶了,接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旧楼?旧楼! 别说,那是一个魔咒,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提起。 提起就会死人的。 满地,满地都是死人,一个,一个挨着一个。 我愣住了,寻思着什么地儿会全是死人,到底晨依依带她去哪里了,她竟会光是回忆就害怕如斯。 那,死人的地儿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不,不能说,说了就会死。 想了想我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说是不是,那我就带你故地重游,让你先死。 曲意显然吓坏了,嘴里骂骂咧咧着,吐出不干不净的话语骂着我。 我大吼起来,你说不说,不说的话就葬身死地吧。 曲意愣了愣,眼珠飞快转动着,终于停下来时她点了点头。 我说,我说,你是怪物,你肯定有能力保我的命是不是。 我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重重地点头。 那儿,好像是一条路,是晨依依带着我进去的,后来我回想了无数次还是记不清入口和出口。 路? 你的意思你是在路上看见死人的,满地都是死人? 难不成是死路吗? 但随即我又自我否定了,死路我去过,满地刻得都是死字,并没有尸体啊。 曲意点点头,往我怀里缩了缩,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对了,穿过那条路就到了旧楼吗? 嘘!曲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别说,那地儿不能说出来的。 后来呢,你在那里看见什么了? 晨依依,跳楼了,一遍又一遍。 摔得稀烂,然后又恢复原状,再次摔得稀烂,然后又恢复原状。 好,好吓人啊,我吓死了。 拼命往前跑,我不敢看,不敢回头啊,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呢。 可是,没想到她不放过我啊,她在身后叫我,一声声地叫带着哭腔。 曲意,曲意啊,别跑,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曲意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语速也越来越快,身子不停颤抖着。 我连忙抱住她,感觉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这会儿曲意妈也走过来了,把曲意拖到身后,朝我大吼着别问了,你是不是要逼死她啊? 我不敢回头啊,我怕看见她脑袋摔得像烂西瓜的样子,更怕她满身鲜血朝我伸出血手,于是我更加快了脚步往前跑。 接着,我就…… 曲意说得很快,眼神猛地顿住了,话语生生从喉边卡住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问她怎么了,后来呢? 曲意妈彻底恼了,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她会来这么一下,顿时重心不稳朝后倒去。 就在我以为身子会跟大地亲密接触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我的腰,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小心! 回头看见来者居然是周明,我的眼睛瞪大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苗苗呢? 我叫她去办事了。 曲意妈嘀咕着拉着曲意就打算走,却被周明长臂拦下了。 阿姨,你若是真为你女儿好,就应该把她交给我们。 她遇上麻烦了,而且是很大的麻烦,只有我们才能解决。 你放心回家,保准一个月后还你一个正常的女儿。 周明的语速不缓不急,听上去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果然曲意妈愣住了,眼睛里掠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点点头。 好吧,我赌一次,要是没有做到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周明微微颔首,曲意妈抱了抱曲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身走开了。 直到她妈的身影消失眼前了,我才回过神来,指着曲意说你,你真的有把握? 呵呵,废话,你明知道她的症结所在,要是旧楼被一锅端了,她肯定会痊愈的啊。 我一下反应过来,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看来周明的意思也是需要曲意,这说明我的思考方向是对的。 走,带她回去好好审问。 见我愣着,周明也不理会,甩下一句话后迈开大长腿往前走去。 第154章 骇人真相 我急了,连声说等等我,拉着曲意就准备小跑。 谁知这一拉,我马上觉得不对劲儿了,曲意,曲意的身子非常轻,甚至可以用轻如鸿毛来形容。 我扭转头一看,只觉得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她,她变了样。 赫然,赫然是之前看见的纸人模样!!! 你,你是纸人?怎么可能啊? 之前我还碰触过曲意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怎么可能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变了呢? 呵呵,苏婉,感谢你还记得我,要知道我们命薄如纸,往往来世间一瞬间就凋谢了。 我愣了愣,看样子它真的不是曲意,而是之前那个古里古怪的曲意。 电闪之间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纸人曲意是被晨依依控制的,那么此刻它的出现会不会也是晨依依布的陷阱呢?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于是我张望着周明的身影,想寻求救兵。 纸人似乎看出了我的企图,笑脸盈盈地说,别找了,他早走远了,他牵着真正的曲意走了,因为他明白曲意清醒的瞬间越来越少了,要从她嘴里问出有用的讯息只有争取时间。 我彻底懵了,接着感觉一股气息从头凉到了脚,我,我就这样被周明甩了,不管我的死活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里充满了警戒,深知纸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而且挑中这么个特殊时期。 别怕,我只是想找你谈谈而已,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我冷笑出声,大凡邪灵的找你谈谈,不外乎是想重生,想尝尝做人的滋味,而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不菲的。 有话直说好了,没心情陪你玩。 很简单,你助我完成心愿,我助你解决旧楼。 我愣了愣,不禁脱口而出,你,你也知道旧楼?你还知道什么? 旧路! 要灭旧楼,先灭旧路!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提起旧楼,我顿时想起了八婆那凄楚无比的爱情故事,再说她也没有伤人之意,若是把旧楼毁了估计她就没有了安息之地了。 你想到八婆了吧?你在同情她?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或许很多人看来八婆是个蠢货,但是她为爱情至死不渝的精神倒也让我感动了一把。 其实,我的心愿也就是八婆的心愿,你帮我就是帮八婆。 我喔了一声,心里着实好奇得紧,不知她和八婆有什么关系?她为了完成她的心愿出头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八婆的女儿,你会很吃惊吗? 闻听此言我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吓得摔个狗吃屎,幸好纸人伸手挽住了我。 你是八婆的女儿?不,这怎么可能呢? 八婆为了爱情忠贞不渝,至死未嫁啊,怎么钻出了一个女儿呢? 纸人脸上显出凄楚的笑意,缓缓说道,事实很多时候被掩埋了,只剩下那些不实的流言满天飞,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真相。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是张苗苗给我讲的故事不对,和真相有很大的出入。 关于八婆的事,是张苗苗告诉你的吧? 我点点头说是。 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关键的事她根本不知道。 八婆其实是死于难产,为了生我,而我的父亲却不是他,不是八婆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我只感到一头雾水,太乱了,完全理不出一丝头绪。 那,你的父亲又是谁呢? 不重要,那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是他强迫了我,八婆。 纸人忽然的改口让我眉头一皱,似乎它从没称呼过八婆为妈,但感觉它潜意识里是很想叫八婆为妈的,不然也不会差点叫错了。 你,为什么叫她八婆,而不叫妈呢? 纸人的眉眼瞬间充满了落寞,还有哀伤,似乎被我戳中了心里最痛的伤口。 她,她不准,她说我不配,我不该来这世上的,她,恨我! 我心里像被什么重重蛰了一下,要说这世间最无私的爱就是母亲的爱,哪有女人会不认自己的孩子的。 除非,真的是到了恨之入骨,恨之入髓的地步。 对了,你刚才说八婆是被陌生人那个了吗,然后不得不生下了你。 对方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生下你,她大可以选择不要啊,不给你来这个世间的机会。 她不知道我是路人的,以为我是她和心爱男子的孩子,等知道真相时我已经快足月了,打掉肯定来不及了。 我愣了愣,要说那个时代什么都不发达,他们怎么判定孩子是谁的。 不对,别说是那时了,就是放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孩子没有落地,没有经过缜密的检查都不能判断谁是生父啊。 我越想越不对,于是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她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疑惑。 缓缓地开口说道,唉,这里面可玄乎了,我所谓的父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溺水而亡,我成了真正的遗腹子。 但我那奶奶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神婆,能掐会算,还会走阴,赶尸,总之阴阳之事无所不及。 她不甘心儿子的暴毙,在还未下葬之际就烧胎,走阴,终于被她查出了我这个孽胎。 她气势汹汹找到了我妈,开门见山说儿子在世间宿愿未尽,还留下了她肚子里的孽种。 我妈惊得差点没晕倒,当时是说啥都不信的,我不知道奶奶用什么手段让我妈相信了。 同时还逼她老老实实生下我,否则要让她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孕期的最后时期,我妈基本上是在眼泪中度过的,最后郁郁寡欢用最后一丝力气生下了我。 我后来被奶奶抱走了,但是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她没有离开这个世间。 她,恨我,无数次来梦里骂我,唾弃我。 我很害怕,经常在梦里醒来泪流满面,我奶奶很快察觉出了,在我的床头施法,贴符,终于止住了我妈伸向我梦境的手。 因为,她的恨意滔天,我的人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短短十来年的光阴过得苟延残喘,如风中残烛。 第155章 变故迭生 听完这番话,我惊得差不多跳起来了,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下心里的波澜。 这么说,你在童年就夭折了啊? 嗯,刚满十岁。 其实我的能量多半来源于我奶奶,我死后她把我碾磨成灰,用一种很特殊的巫术把我制成了纸人。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她为什么在旧楼啊?也是她奶奶的授意吗? 是的,准确说来我妈来到旧楼不是随机的,而是被我奶奶逼的,说白了就是被我奶奶囚禁在旧楼了。 为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定睛一看我差点没跳起来。 居然,居然是周明。 呵呵,你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甩掉我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躲在暗处窥视你呢。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卓宁?!你上辈子是叫这个名字吧。 卓宁脸上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咬咬嘴唇点点头说是,唉,看来一切还是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呢。 我被这变故惊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回过神来,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张苗苗。 师兄,我来了,你要我办的事已经……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不对,你不是师兄,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和我师兄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躲到张苗苗身后,他不是周明,又会是谁呢? 这时卓宁冷笑出声,哈哈,你还不知道呢师兄的本事呢,他隐藏了一个惊天的身份,他早已不是普通人了。 周明的眼神定定落在张苗苗脸上,似乎想伸手去抚摸,被张苗苗尖叫着躲开了。 你,你到底是谁啊? 周明攥住张苗苗的手,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我只看见张苗苗的眼睛越瞪越大,但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你,真是师兄啊,但为什么你的气场完全不一样呢? 对了,你有什么惊天的身份呢,你快告诉我啊。 周明点点头,说好吧,事到如今看来瞒不下去了,我先把这家伙解决了再说。 说完他提起卓宁用力一摔,只听尖叫声响起卓宁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探出头,说你把她怎么了,她其实也怪可怜的。 放心,只是把她扔回该去的地方了,她过几天还不是照样出来。 张苗苗摇晃着周明的手臂,一个劲儿叫他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明伸手在空气中抓挠了一下,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副画。 还是,流动的画,是画面,还夹杂着声音。 很有点看3D电影的感觉,身临其境。 …… 夜色,如墨! 一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睡梦中的周明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特么,怎么会这么冷呢? 一道光芒从天花板上倾洒而下,瞬间从头顶往下流窜。 把周明紧紧包裹住。 周明惊骇地刚要大叫,眼前蹦出一个个金字。 耳边响起好听的萝莉声。 【叮!宿主已经通过系统检验!】 【叮!最燃往生系统已经启动】 【叮!启动成功!】 话音刚落,金字也随即消失了。 身上的光芒还在流窜着,但从头顶到四肢百骸,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就好像被打通了全身的经脉。 周明倒没怎么害怕了,动作麻利地穿上衣裤,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三个小时前,周明在网上看见了一家客栈高薪招聘的帖子。 【招聘试睡员!一晚一千元!日结!】 【有意者请输入生辰八字,拍照掌纹提交!】 陪睡员算是一种新兴的产业了,大多数酒店,宾馆都怕沾染上阴气,时不时得找一些八字阴的人镇床! 周明八字大,从小和姑姑在农村长大,对鬼怪之事几乎毫不畏惧。 很快周明接到了入选的通知,一个小时前来到了这处地形偏僻,略显破旧的客栈里。 妈的,算是白折腾了,这么破旧的地儿,哪会有客人上门啊。 老子居然还相信给的起那么高的酬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 骂骂咧咧着,他刚要伸手拉门,砰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目光如炬,隐隐让人感觉泰山压顶的气度。 周明!恭喜你绑定往生系统,成为三界最强往生客栈的新主人! 往生系统?往生客栈? 周明一头雾水地盯着对方,脑子在飞快运转着…… 笼罩全身的光芒就是那系统在检验宿主,然后我通过了,成为了这儿的新主人? 额,你这客栈叫啥名字来着?我没有听清楚! 三界最强往生客栈! 三界是指仙界,冥界,还有妖界,三界中人会来客栈小住,等你送他们踏上往生之路。 这下懂了吧? 周明一脸懵逼地望着对方,摇摇头说没懂! 神仙和妖怪也需要往生吗?他们的寿命可是万万年长呢。 呵呵,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寿命长了不一定是好事。 千年,万年,寂寞如雪。 再说也需要新鲜血液更替,所以仙界和妖界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了。 意外不?惊喜不? 老头儿说着说着,左右手比了一个v伸到周明眼前。 扑哧~ 周明忍不住笑了,这老头还挺逗逼的,想了想他指着老头问道。 对了,你是谁啊?我当客栈的主人有啥好处呢,你先说说。 哼,还是先侦查清楚有啥好处再说,千万不能稀里糊涂被带入沟里。 你叫我王叔就行了,我是客栈的前主人,你是新主人。 好处嘛,当然是大大的,你可是万里挑一选中的,好好珍惜机会吧。 说着他轻轻拍打了周明的肩膀一下,面容说不出的和蔼。 对他的示好,周明不但不领情,还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切,少说这些没用的,一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啧啧啧,提钱多庸俗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将拥有至高无上的能量,有朝一日还能统率三界。 牛逼不?高兴不? 老头说着又要比划V型手势,周明连连喊停,瞪了老头一眼说得了,少跟我洗脑,什么能量,三界这些太虚空了,你不就是想骗我做免费劳工吗? 第156章 奇遇 老头笑了笑,摊摊手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 算了,你不愿意也不勉强,巴望着这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可惜啊,你错过了最牛逼的人生,平庸的一辈子一眼就望到头了。 周明愣了愣,心知老头所言不假,在这个无比现实的社会,像他这种底层家庭出生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啊。 管它那么多,既然上天给了如此奇妙的际遇,何不拼一把! 好!我干! 老头顿住了脚步,转身笑眯眯地看着周明,伸手在他头顶上拍了三下。 呃,王叔,我看你还老当益壮呢,为何就要退位呢? 傻啊,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我要去干最烈的酒,日最美的比。 周明只感到满眼黑线,合着这老家伙是打的这算盘啊,把自己困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儿,自个儿四处逍遥去。 记住,每送走一个往生者,你的能量积分就会增加,但若你犯了错误,积分也会锐减。 这就是所谓的有奖有惩。 周明点点头,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三界的往生都归我管的话,我一天二十四小时耗在这里也忙不过来啊。 哈哈,三界中都有摆渡人,除非是摆渡人搞不定的才会送到客栈来,放心吧数量不会很多的。 对了,你该上学上学,该泡妞泡妞,只需要晚上来即可,不耽误你正常生活的。 摆渡人?赵立? 周明激动得差点嚎叫起来,要知道他可是骨灰级的灵魂摆渡粉丝,最崇拜的就是赵立了。 我,我真的能见,见到赵立吗?他,还和以前一样,一样帅,一样拉风吗? 周明一激动就有结巴的毛病,此时正两眼放着异彩,直勾勾盯着老头。 老头被这妩媚的眼神吓着了,寻思这家伙不会脑子有毛病吧,赵立那贼样有啥好看的。 不管了,还是先溜要紧,反正这是系统挑出的宿主,即使以后发现不合格这锅也是系统背。 想到这老头连声说是,是,走,带你去找你的助理,以后她会协助你的。 周明被连拖带拽拖到了大厅,老头对着空气巴拉巴拉说道。 周明!人类!往生系统选出的新主人! 小楚,你以后多协助他,我走了。 周明还没反应过来,老头猛地撞向墙壁,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怒吼从身后响起,吓得周明一个哆嗦,转身看见一个女人的头从柜台下露了出来。 敢情,刚才老头是对她说话吧。 这会儿周明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嘴巴再也没有合拢了。 天啊,人间怎么有如此绝色,眉,眼,唇,无一不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不过美女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冲到老头消失的墙壁面前砰砰就是两脚。 草泥马!老王,你特么就这样溜了啊。 宿主得经过三次考验,合格了你才能隐退好不。 似乎是感觉到有眼神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美女看向周明,柳眉一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人类?! 你特么还是人类? 系统真是脑子进水了,三界中挑居然挑中了最弱小的人类!!! 周明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盯着面前盛怒之下依然面若桃花,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周明,以后请多关照! 下一秒手被打掉了,美女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心,我当然会关照你的,你叫我小曲好了。 明晚开始我协助你做生意,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成功三次后成为新主人,失败一次解除绑定系统,宿主的人选将会重新选…… 周明连忙点头说好,为了你我会好好努力的。 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好不,我话还没说完呢。 别以为失败了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失败了,你减寿十年! 话音刚落,周明的哀嚎声响起,那死老头真是坑人不要命的货,只说好事坏事只字不提。 每晚八点,我会来接你! 现在,先送你回去。 很快周明眼前一黑,质地丝滑的黑丝巾绑在了眼睛上,鼻翼间满满的女人馨香沁人心脾。 这女人真香啊,模样,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只是脾气不大好。 没事,我会慢慢融化她的,特么和这等绝色共事,让我减寿也无怨无悔呢。 周明胡思乱想着,身体被推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手摸了摸好像是一辆小车。 小楚,你是害怕我看见来回的路吗? 不是,是害怕竞争者看见你的模样,要知道你是万里挑一被选中的,惹众怒呢。 等到你顺利过关后就不怕了,你的力量将会凌驾于三界之上,千万人,仙,妖臣服呢。 周明听得心里美滋滋的,甚至很期待三次考验快点到来。 传来引擎声的同时,身后响起了震天的咆哮声,夹杂着裂地的哭声。 周明只感觉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喉间传来腥甜味,小楚啊了一声连忙捂住了他的耳朵。 这是百鬼同哭,犹如人间烈狱! 每当客栈挑选新主人,三界中人无不挤破脑袋,选中了万千荣耀于一身,落选者将遭受凌迟般的重惩。 以往是没有人类参选的,这次是老王广发帖子千里挑一选中了你,没想到你居然通过了系统的检验。 周明悄悄吐了吐舌头,这才明白老头所言不虚,想了想问老头为什么要选人类去凑数呢? 谁知道呢,那死老头从不按理出牌的,就说这位置吧,历届都是干到满任还嫌短的,他倒好没干多久就厌烦了,想撂担子了。 …… 画面波动了几下,很快就消失了。 我和张苗苗全程懵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师兄,你,你这么牛逼师父知道吗? 哈哈,苗苗啊,你咋还没反应过来呢? 我不禁脱口而出,那个老王就是师父吧? 张苗苗瞪大了眼睛,周明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是师父选中接班的,而你是我要度化的对象,所以…… 所以,所以让我入师门就是为了度化我?这一切原来是你们的阴谋,全是套路!套路! 张苗苗迫不及待打断了周明的话,神情变得非常愤怒,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第157章 度化 我啊了一声,此刻想到了一个诡异非常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度她啊?难道她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张苗苗的眼神顿时定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周明、 接着喃喃自语,你刚才说什么,度我?我已经死了吗?死了吗? 眼看张苗苗的神情渐渐激动起来,顷刻间转化成歇斯底里,眼看就要崩溃在即了。 周明愣了愣,连忙握住她的手,说不是的,你别误会,准确说来是为了度你的妹妹,也就是眼魂邪灵。 眼魂邪灵?听到这儿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这玩意如影相随的恐惧,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度她很难,那么小的年纪就夭折,本身就存在极大怨念,不甘。 加之你妈的助纣为虐,用恨意和执念拖着她,不要她走,于是她日夜在尘世间徘徊着。 最后阴差阳错竟入了苏婉的眼,相当于有了长大的机会,一跃成为了顶尖的怨灵。 管辖地儿的摆渡人用尽了各种方法,无法度她,为此焦头烂额,不得不求到了往生客栈门下。 那时正好我误闯误撞成了客栈的新主人,她成为了我的第一单生意,第一个要度化的人。 为此我们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发现她生前有一个孪生姐姐,张苗苗,于是决定从这儿下手。 毕竟,孪生姐妹是最有感应力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能游离于你梦境里,向你求救,很大程度是因为我们的干预。 那时,她几乎复苏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不过还是很弱,被你妈强加的力量干预得太多了。 一次,一次,又一次,终于你成功唤醒了她,让她能释放出自己的所念所想…… 张苗苗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我还以为我天赋凛然呢,原来是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啊,你的目的就是借我之手度化我妹完成任务吧。 呵呵,其实我一直是一颗棋子,你利用完就能丢弃一边的棋子吧。 不是的,苗苗,你千万别这么想。 不瞒你说,最初是打算利用你度化你妹,但很快我们发现你体内聚集了惊天的阴气,你是一个好苗子。 阴阳界的好苗子。 那时起,师父就把你当成下一任接班人培养了。 之所以要隐瞒这事,一来时机还未成熟,二来怕你知道了多心从而误会。 这会儿功夫我脑子转得飞快,差不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透彻了,接着开始兴奋起来。 对了,你现在是往生客栈的主人了,能力肯定很牛逼了,对付这些邪灵肯定不在话下。 周明笑了笑,眼神里闪耀着得意的光芒,那是当然,旧楼里的魂魄全是游魂,被各路摆渡人追赶的,结果躲到了这地儿,摆渡人全都没辙了。 这不,又是往生客栈接下的单子。 张苗苗咦了一声,喔喔,怪不得你听说去旧楼这么积极呢,敢情又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 周明有点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你正式加入客栈,成为我的助手。 张苗苗依然嘟着嘴,不屑一顾地说,不稀罕! 呵呵,好一个不稀罕,你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吗,往生客栈已经凌驾于三界之上了,你将会开启无比精彩,拉风的人生。 我的心里翻腾着层层兴奋的热浪,小声地说,我想加入,行吗? 不行!你不是道上的,你没资格。 话音刚落,张苗苗的神情有了变化,看了我一眼,转而拉着周明的手。 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了吧。 我扑哧笑了,敢情我不来这一出,还降不住她了。 周明和我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神情,打了一个响指说走,去旧楼。 额,对了,你把曲意带哪儿了?我是说真正的曲意。 周明神秘地笑了笑,说别急,等会儿答案就揭晓了。 纸人曲意呢?特么,真是稀奇了,居然有两个曲意! 人家有名字,叫卓宁好不,其实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啊,出生就是一个错误,爹不疼娘不爱的。 我刚说完,周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在旧楼的所有幽魂里,最难解决的就是卓宁了。 我和师父讨论了无数个她的安置方案,不过都被推翻了,不满意。 我愣了愣,说有啥不满意啊,度化她啊,下辈子投个好胎,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一碗孟婆汤饮下不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周明白了我一眼,说要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世界就太平了,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张苗苗愣了半晌没有出声,良久缓缓地说,师兄,八婆能等到她心爱的男人吗?回来见她一眼也好啊。 周明顿住了脚步,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特么你脑子坏掉了,人家都说旁观者清,你看好戏看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和当事人一样糊涂呢? 呃?几个意思? 那个男人就不是个东西,八婆陷在自己的爱恋中无法自拔,这么个渣男都当成宝贝。 我们若是顺着她的意,让她和男人相会,那是害她,害她沉迷,舍不得往生开始新的一世。 我真是忍不住要为周明点赞了,真是分析到点子上了,针针见血! 那就快把八婆弄走啊,免得她越陷越深。 我当然知道啊,不过现在还没有到时机,卓宁和她的母女情缘尚未了结,这个坎儿是她们母女必须一起迈过的。 只有彻底断了前世未尽的缘分,才能了无牵挂往生,下辈子能否遇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点点头这话说的靠谱,确实应该这样。 你还没说呢,你把卓宁甩到哪里去了? 旧楼!她很快会恢复她本来的面目,也就是死时的样子,大概十来岁的孩童吧。 啊,可怕不? 面目可憎不? 我和张苗苗几乎异口同声,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敢情想到一起了。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被吓死的,很正常的死亡呗。 除了身体是透明的,其余和正常人没区别。 有了这句话我们顿时放心下来,与此同时心里也蛮期待她们母女相认的,于是加快脚步叫周明快走。 第158章 旧人 很快旧楼矗立眼前了,但令我惊讶的是我们并没有经过旧路,周明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就到了。 你,这,这是从虚空中过来的吧? 张苗苗率先反应过来,但她说的话却让我心里一惊,特么,还虚空? 看来周明的能量已经大得超出我们想象了。 周明点点头,不能再让你们走死路了,你们的阳气会被吞噬殆尽的。 现在,我们分头进入旧楼,然后在楼顶汇合。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走? 周明揉了揉眉心,好像很疲倦的样子,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什么照做就是了。 按照他的安排,我和张苗苗分别从两个楼梯间上楼,拐上楼梯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周明,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眸如墨,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这会儿我倒也不怎么怕了,毕竟有周明这么强有力的后盾,出什么事他都会罩着我们吧。 刚上二楼,迎面一阵阴寒的风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正要迈步,我顿住了,瞬间感觉呼吸急促了,就好像有一双大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大惊之下,连忙用手去掰脖子上的手,触手之处没有任何感觉,但那种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想张嘴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绝望,从心底极速蔓延着,我大口喘着气,眼睛甚至渗出了泪。 完了,完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只可惜到死都没能见上季嵘一面…… 我的眼睛缓缓闭上了,身体好像在往下坠,黑暗中似乎撕出了一张血盆大口,瞬间就能把我吞噬掉。 婉儿,婉儿。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背靠在墙壁上,之前的异常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谁,谁在叫我? 婉儿,婉儿。 声音更清楚了,在我耳边响起,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妈,在这个世上只有她才会这样称呼我。 妈,妈,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你舍不得我吧。 我朝前迈了几步,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地,心里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悲楚。 婉儿,婉儿,走下去,走下去,前面才有出路。 别怕,别怕,妈妈一直都在,都在你的身边从来不曾走远。 我愣了愣,默默咀嚼着我妈的话,感觉其中含义深远,但一时半刻还是参不透全部意思。 妈,你怎么会在这儿呢?你还没有去往生吗? 话音刚落,我忽然想到了一点,难不成我妈被困在了旧楼?她不想去往生吗? 我暂时不想去,我还有心愿未了,这地儿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呢,能盛放所有无依无靠的魂灵。 为什么啊?妈,尘世的种种皆是尘埃,你还是忘了吧。 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好吗,换我当母亲,你当女儿,我会把全部的爱给你,把你宠成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好吗? 我苦苦哀求着,恨不得我妈点头答应,然后立刻消失,去修下一世的福泽。 下一秒眼前飘来了一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我妈。 第159章 尘封多年的秘密 还是,当年死时的模样,身上穿着那件碎花衣服。 别说了,还下辈子呢,这辈子都稀里糊涂没结束呢。 你是故意留在这儿的吧,你在逃避,不想离开这世界。 是! 我一时无语了,对我妈的执拗颇感头疼,感觉不可能说服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她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说出来我帮她。 我妈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满满的欣喜,接着颤声说好,婉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我摆摆手叫她说正事。 我,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你爸不知道她的存在。 勉勉强强我串起了所有讯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私生女的意思吧?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比你小两岁,你同母异父的妹妹。 此时,她正处在水深火热中,她在受苦呢。 我,我对不起她,我是一个坏母亲。 我彻底懵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我还有一个妹妹,这么多年素未谋面,甚至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 她在哪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天后是她的生日,我在这里等你,让你们姐妹相聚。 我妈说完后,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有点迷离地看着我,很快遁入了身后的墙壁里。 呃,妈,你等等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婉儿,快,快去目的地,每个楼层都不能多加逗留,旧楼里怨气冲天,悲情似海! 我妈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但又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对了,她在这里看见我,好像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压根就没问过我来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奇怪,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当即我抛开满脑子的疑问,大踏步往前方跑去。 刚刚跑到走廊正中间,一个身影飞快闪到了眼前,背对着我挡住了我的去路。 快得,甚至没看清楚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我紧张的舌头打着结,你,你是谁?挡住我的路干嘛? 背影非常纤细,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人吧,只是朦朦胧胧,飘忽不定。 话音刚落,身形动了,缓缓转过身。 一个梳着古代发髻的女子,脸上蒙着白色的纱巾,眉眼间洋溢着楚楚动人的笑意。 她,在对我笑,而且这笑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顿时放松下来,轻声说小姐姐,你,你有什么事吗? 心里却在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这装束基本上只在电视上看过,特么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人。 我,我叫素情,我和我家小姐失散了,很多年了,具体哪一年我也记不清楚了。 这么久以来,活生生的人我只看见过你,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帮我的忙,帮我找到小姐好不好。 我眉头微微皱了皱,果真是上个世纪的人了,特么还丫环,小姐的,只是眼下哪有功夫管这等闲事啊,还是想办法快点脱身为妙吧。 额,这个,我还有点事,办完了再来帮你好吗? 不行,你肯定是骗我的,放你过去了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事一旦被说破,不尴尬那是假的,我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摇摇头说不会,保证帮你,你们主仆情深似海,我都被感动了。 第160章 主仆情深 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只可惜我没有读心术,识不破诡异多变的人心。 对方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地竟让我心生无限的怜惜,柔声问她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呆多久了? 我叫素情啊,我也不知道呆多久了,日子混混沌沌过着。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叫素情,你姓什么呢? 她茫然地摇摇头说,我没有名字,这是跟了小姐后给我赐的名儿。 我这才想起旧时的人如同小猫小狗般卑贱,哪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啊。 你和她怎么失散的呢? 那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光,姑爷久战沙场未归,小姐望眼欲穿,整日郁郁寡欢。 于是我就怂恿小姐去城隍庙上香祈福,谁知这一去却是踏上了不归路! 城隍庙香火并不旺,而且在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仅仅是凭着年少时母亲灌输的城隍爷普度众生的信念对其无比膜拜。 小姐和我青梅竹马长大,情同姐妹,加之耳根子软没有什么主见,当下毫不犹豫就应承下来了。 刚出城还没到庙里,我们就遭到了歹人突袭,小姐被掳走了。 我吓得追出了好几里地,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回了府中,姑爷一脸怒气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原来,就在我们出府不久,姑爷就凯旋回来了,为了跟小姐惊喜故意不准属下通报。 没想到喜没了,竟变成了惊吓。 我被姑爷打得死去活来,他执拗地认定我和歹人沟通,诓骗小姐去那鸟不生蛋的城隍庙。 我苦苦哀求却百口莫辩,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我死不足惜,也不怨恨姑爷,但我不甘心啊,我没能找到小姐,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我不甘心去往生。 我不要就这样结束浑浑噩噩的前世,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所以,求你帮我。 我愣了愣,特么这简直像是无头冤案,除非我是包公再世,否则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个,就说完了,没有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啊。 我苦巴着脸,望着对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我问她为什么要蒙面呢?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吓着别人。 我的脸被毁了,死后被姑爷用毒药毁了,但我一点都不恨他。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要了她的命,死后还毁她的容,她居然没有一丝恨意,真是奇了怪了。 你,你喜欢姑爷吧?对了,你,你是陪嫁丫头,和姑爷那个过…… 我一激动说话就结结巴巴了,一丝红晕染上素情的脸颊,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在心里重重叹口气,这古代的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蠢,遇到男人就移不开眼了,再渣的都打算以身相许。 额,刚才说哪里了,线索,你再提供一点线索啊?不然我怎么帮? 真的有事,先不说了,你好好琢磨一下线索,等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再聊喔。 说完我急忙往前面走,生怕对方拉住我,所幸身后响起她的声音,好,我等你。 后来的路没有一点波折了,没遇到一个人,不,应该说鬼影吧。 但刚踏上顶楼楼梯时,我的心开始不争气揪紧了,紧张,说不出的紧张,只感觉心肝快蹦出嗓子眼了。 苗苗,苗苗,张苗苗。 我索性大声呼唤起来,还可以为自己壮胆。 很快前方响起细弱蚊子的回音,苏婉,苏婉,快过来。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了,本来压根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于是静下心辨听声音的真假。 苏婉,苏婉,快过来啊。 没错,是张苗苗的声音。 确定无误后,我的胆子更大了,四处张望着往声音的来源地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猛地,一个白色的声音蹿到我身上,把我抱个满怀。 我刚要巴拉,定睛一看差点没尖叫起来。 特么,这不是张苗苗,是,是曲意! 但我分不清是真的曲意,还是纸人曲意,也就是卓宁。 我壮着胆子把对方从我身上扯下来,指尖碰触中感觉到实体的存在,估计是真的曲意吧。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难道周明并没有把她安顿好,让她逃出来了? 太好了,你来了就太好了,我过不了关,你帮我啊。 …… 苏婉,苏婉,我知道你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你帮我闯关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激烈搏击的场面,特么她在打游戏?! 然后,过不了关,向我求助?! 你,你,脑子坏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哭笑不得摇晃着她,她的神情渐渐显现出迷茫,微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曲意,曲意,你好好看看,我是苏婉啊,你的同学苏婉。 这儿是废旧的教学楼,根本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的手伸向她,刚要触到她的手背时,她就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不,不,我要赢,我不能死,我还要养我妈呢。 我读大学不容易的,我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呢。 步步,都是坎坷路啊。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我擦,脑子又不清醒了,这无边无际的胡话说个没完。 什么赢?打游戏吗? 曲意点点头把屏幕伸到我眼前,说我必须打退所有的敌人,才能获得新生。 你知道吗,晨依依跳楼了,下一个就是我,我已然没有退路了。 没有退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很快背抵在了栏杆上,神情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我愣了愣,她的神志看来没有完全糊涂,居然知道晨依依是跳楼而亡、 不对,她怎么知道呢?莫非她看见了? 当时,学校只有她和晨依依,最后发生了什么事,让学校警报大作,封锁不让人进去呢? 你是不是看见了?晨依依跳楼时你就在现场,对不对? 她点点头,我看见了,但是她自己跳的,我没有推她,她的死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 我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借此缓和她激动的情绪,逼迫着她的眼睛和我对视。 第161章 诡异的招聘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啪啦一声,手机落地了。 我这才注意到那手机古怪得很,形状像是一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黑不溜秋的。 我被吓了一跳,说这是什么玩意啊? 曲意连忙捡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越发好奇了,说给我看看,到底是啥手机。 曲意摇摇头说不,这是晨依依给我的,是最牛逼的宝贝呢,能通天。 通啥?通天??? 我第一反应就是疯了吧,要不就是晨依依吹牛逼呢。 曲意呵呵笑了笑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说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你知道晨依依为什么那么牛逼吗,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了奇遇。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晨依依能控制纸人,能束缚地缚灵,还能在旧楼出入自由,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呢。 说,什么奇遇?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吧。 曲意用探寻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估计心里在犹豫吧,我趁热打铁说了很多煽情的话,一再表示我们是同一战线的帮我就是帮她自己。 这会儿我感觉曲意一点都不疯癫呢,脑子正常得很,甚至比一般人都更强。 你知道吗?晨依依无意中应聘上了一份牛叉的工作。 她猛地凑到我耳边,一开口声音低沉,飘忽,把我吓得够呛。 啥工作? 你也知道晨依依家庭条件不哪样,可她又喜欢那些高昂的奢侈品,那咋办呢?除了靠男人,只有自己四处找兼职打工呗。 那天晚上,她在电脑面前浏览兼职网,无意中看见了一个帖子。 【为扩大地府业务,特此招聘阴差,可兼职,不用坐班,可接触各路摆渡人,人生走上新巅峰。】 她差点没把嘴里的优乐美喷到电脑屏幕上,特么,这啥招聘?来搞笑的吧。 好吧,你扯淡,我也会扯淡。 于是她抱着恶作剧心态填了报名资料,三分钟后电脑突然黑屏了。 随即屏幕上折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瞬间把她从头到尾包裹住。 当时我在一旁刷手机,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很快那光芒消失了,晨依依似乎也回过神来,恢复了行动力了。 接着就听到她劈哩叭啦拍打电脑的声音,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接着屏幕亮了,从顶端渗出鲜红的液体。 一滴,一滴,往下流淌,屏幕上一片刺目的红! 很快血滴组成了一个个字:恭喜你,通过系统检验,应聘成功! 晨依依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头从里面钻了出来。 披头散发,嘴里呵呵笑着。 当时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了,大张着嘴似乎呼吸都不顺畅了。 晨依依更惨,想跑,但被一只手扼住了脖子。 “切,瞧你这点出息,真不知系统怎么会选中你了。 我是你的上司桃桃,将全程协助你完成所有的任务,这两样宝贝收好了。” 话音刚落,那颗头钻回了屏幕里,随即晨依依手心一沉。 摊开一看,多了两样东西,一个样式古怪的手机,一根很细的发箍。 晨依依从桌子下爬出来,抬头一看屏幕已经恢复正常了,之前的诡异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连忙关电脑,把那两样鬼玩意丢到垃圾桶,我们相拥着在床上瑟瑟发抖。 她不断告诫我,这是幻觉,太疲劳了产生的集体幻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唉哟唉哟的叫唤声,睁眼看见晨依依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脑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她说头痛欲裂,坐起来一摸,头上竟戴着一个发箍。 我细细看了看,那根细细的发箍,不就是电脑里爬出来的女人给的吗? 正惊魂未定之时,四周响起一个声音。 “哈喽,我是桃桃,这发箍是地府为你准备的,你别妄想取下来了。 那手机是阴阳手机,我们将会借此给你发布任务,那是和我联系的唯一通讯工具。” 晨依依一边听着,一边暗暗使劲在扯发箍,可惜怎么都弄不下来。 “大姐,你来真的啊,什么地府,什么特助啊,这活儿太高大上了,我实在做不来。 要不,你们另找高明吧,这事咱就当没有发生过。” “呵呵,你的生辰八字被冥王选中了,然后又通过了系统检验,你是逃不了了。” 晨依依苦巴着脸问对方自己需要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人死后就得去冥界报道,然后投胎往生吧,可惜有些鬼执念重,偏偏要眷恋人间不肯走,令摆渡人焦头烂额。 于是地府不得不开展一项新业务,从尘世间广招八字硬的人,帮助完成其心愿,让其心甘情愿踏上轮回之路。” “这么说我比摆渡人都更牛逼?” “废话!连冥王都要礼让三分呢,再说了并不只有冥界,还有仙界,妖界或者魔界。” 我和晨依依不觉笑出了声,这牛逼越吹越大了,“神仙,妖怪也需要往生吗?他们的寿命不是万万年长吗?” “长你个毛,那是多少年前的老历史了,现在三界都在向人类学习优生优育,精简人口呢。 再说了,活个上千年有啥意思啊,千篇一律的生活,还不如多投几次胎来得惊喜呢。” 我们还待开口,传来对方打哈欠的声音,好了,别问了,以后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记住,把手机戴在脖子上,贴近心脏的位置! …… 夜色,如墨。 天空像被撕了一个大口子,狂虐的风直灌大地,我和晨依依缩了缩脖子骂骂咧咧往前走着。 这两天她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头上的紧箍咒取下来,不得不认命了。 一个小时前,阴阳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叫她火速赶到断魂桥执行紧急任务。 她死皮白脸地把我拽了来,说什么见者有份,我不帮的话,她以后指使小鬼来吓我。 我和她一边走着,一边讨论着,待会儿见到桃桃,一定得问问报酬之类的,说啥也不能白干。 这鬼工作,不但孤军奋战没个猪队友,还特么是24小时随时待命。 远远的,断魂桥尽在眼前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四周好像弥漫了浓浓的白雾,看上去有点影影绰绰。 其实这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柔叶桥,但三年前桥上出了一场车祸后,就物是人非了。 每到午夜时分,桥上就会出现女人凄楚的啼哭声,久久不绝于耳。 三年的时间,桥上大大小小出了无数次车祸,均是诡异莫名,一时间人心惶惶提桥色变。 最为离奇的是当年那次车祸,事发后尸体和肇事车辆就像空气蒸发了一样,把桥底,江底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 断魂桥由此得名,但因是本市的主干道,故而绕不开只有硬着头皮上桥。 此时桥上没有一个人烟,我们硬着头皮往前走着,心里寻思着不会是要度那女鬼吧?妈啊,这可是千年厉鬼呢。 忽然,一阵铁链移动的声音传入耳际,我们不禁抬头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只感觉血从四肢百骸往头上涌!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桥中心,身穿及地红旗袍,长发触地,仿佛几百年没有剪过了。 她迈着零碎的脚步,脚下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脚裸处赫然缠着铁链子。 啊,她,她被绑住了? 绑在断魂桥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和晨依依交换了一个眼神,此时我只想飞快逃窜。 这浑水可不敢趟,一不小心说不定连命都葬送了。 晨依依拉着我不让我走,但也不敢再往前,她四处张望着不断呼唤桃桃快出来,快出来啊。 第162章 死因成谜 可是,喊了半天却没有回应,我的心不住往下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被坑了。 特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这么个猪队友。 走啊,快走,往回跑。 我抓着晨依依的手臂,想拉着她逃跑,可这蠢货还在叫着桃桃,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眼前阴影越来越甚,抬头赫然发现那女鬼竟然移到了眼前,伸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看样子是不准我们走。 我哭丧着脸,哆哆嗦嗦说,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可不要害我们啊。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一步步逼近我们,拖动铁链发出瘆人的声响。 晨依依大叫一声,从胸口抓下那怪模怪样的手机,朝女鬼掷去! 只听滋滋声响不绝于耳,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女鬼的旗袍开始脱落,露出了百孔千疮的身体。 我已经吓呆了,忘记逃跑了,直勾勾看着眼前的诡异。 她,不是出车祸死的吗?怎么身上会这样? 这,这明显是烧死的啊,她是被烧死的。 我舌头打着结,结结巴巴地说。 女鬼猛地抬头,眼珠几乎快迸出眼眶了,伸手向我袭来。 眼见暴长的指甲就要划到我脸上了,一只白皙的手横空出现,扼住了对方的手腕。 休得放肆!晨依依是来渡你的,你再执迷不悟最后只有万劫不复。 接着女鬼的身形被逼退了数步,脚下踉跄着,勉强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美少女,眉目如画,脸上洋溢着青春可人的神采。 别怕,有我在,她不敢放肆的! 晨依依这会儿倒也反应过来了,说你是桃桃吗? 是的,我有事耽误来迟了几分钟,不过幸好还来得及没有酿成大错。 呜呜…… 女鬼蹲下身嘤嘤哭了起来,很快周遭空气里都弥漫着悲怆的气息,令人闻之心碎,落泪。 晨依依看了桃桃一眼,我忽然发现她美是美,但身体还是和我们不一样,很透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有紧急任务吗? 就她啊,度她呗。 她怎么了?她是在断魂桥作祟的冤魂吗? 桃桃点点头,说算是吧,但是她并不是死于车祸,死于焚烧! 晨依依愣了愣,和我对视一眼,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她出了车祸后,还怕她没有死透吗,居然又焚烧? 桃桃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捶胸做懊丧状,妈啊,你这智商绝对是负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明白吗? 晨依依看了我一眼,问你明白没? 我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明白。 桃桃夸张做了一个晕厥的动作,这,人类智商啥时候退化这么多了,唉,这回可是摊上大事了。 得得得,爱说不说,我回去了、 晨依依作势要走,桃桃这才挤出一丝笑容,好了,告诉你吧,车祸让她假死,在火化后又醒过来了,最后死于焚烧。 懂了吗? 我和晨依依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也太离奇了吧,本来还以为只有在电视剧,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呢,没想到现实里华丽丽上演了。 冤,确实很冤,但也不能怪亲人啊,他们显然不知情。 废话,她没有怨恨亲人啊。 那么,她的怨,她的恨来自哪里?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肇事者,要不是车祸,她也不会命丧黄泉。 桃桃点了点头,说是,她起初是恨肇事者,找其算账,把对方拉入了黄泉,但对方在冥王面前告了她的状。 为什么? 她的死因并不是车祸,虽然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夺去她最后一口气的是焚烧,不过这事没人背锅。 她也不愿意怨恨亲人,把仇恨转嫁到肇事者身上,吓得对方很快丧命了。 冥王面前辩了三天三夜,听得冥王头都大了,都没能断出谁是谁非出来。 后来不知谁出了个主意,把那人放回了阳间,再给他十年的阳寿。 她因此也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铁链加身绑在死亡之地,一遍遍演练死亡瞬间。 那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回忆啊,还得一遍遍温习,想想就蛋疼。 桃桃的话音刚落,晨依依惊呼出声,说那,为什么说她不愿意被度啊,明明是冥王惩罚她不准她去往生啊? 桃桃撇了撇嘴,说这都想不通啊,她的惩罚时间到了,辖区内的摆渡人送她去往生,可是她不愿意了。 为什么? 我咋知道,估计疼痛太久了麻木了吧,总之这事相当棘手。 特么你都觉得棘手,摆渡人都束手无策的,你交给我做,我一个菜鸟好不好。 晨依依几乎快抓狂了,满眼折射出愤怒的火苗。 桃桃轻描淡写往前走了一步,缓缓说道,我没有说棘手啊,摆渡人搞不定的,肯定就要冥府出面啊、 而你,才应聘上特助,特殊助理,这可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 晨依依几乎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我应聘上的?我是上了你们贼船好不好。 那也是你自愿的啊,报名表可没人强迫你填呢,俗话说的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一番话说得晨依依哑口无言,她强压下怒火,攥紧拳头问那要怎么度她?你倒是指条路啊? 她应该还有未了的心愿,可惜在摆渡人面前三缄其口,你试着打动她,套出她的心事。 还有呢? 没了。 这么简单? 不简单好不,要她放下戒备都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敞开心扉,揭开伤疤给你看。 晨依依点点头,眼神投到我脸上,我吓得退了一步,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着我,干嘛,我先说啊,我不去。 特么能陪你走这一遭,都算是给你脸了,别得寸进尺哈。 晨依依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朝我挤眉溜眼说要不,我们一起上,人多力量大。 这时桃桃打了一个哈欠说,好了,任务交代清楚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祝你,祝你们好运! 说完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渐渐隐去。 晨依依脸上露出愠怒的神情,我擦,你咋溜得那么快呢,好歹是第一次做任务,你带带我要不行啊。 每次都是打哈欠,睡觉,你八辈子没睡过饱觉啊。 第163章 悲情刻骨 我扑哧忍不住笑出了声,晨依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高兴个毛线,接下来有我们受得了。 想了想我说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还是先和女鬼套套近乎吧。 你去,快,你先打头阵。 凭什么?你是地府的特助好不,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呵呵,这热闹不好看呢,搞不好就不能全身而退了,别废话了,你亲和力强,你出马绝对马到成功。 晨依依笑了笑,把我往前猛力推了一下,我脚步踉跄着重心不稳往前耸动了几步,刚好跌在女鬼脚边。 嗨,你好,我叫曲意,你怎么称呼呢? 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紧张得要命,转身打算狠狠瞪晨依依的,谁知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她,她居然溜了?把我推到水深火热中,就这样溜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旁传来女鬼的冷笑声。 哈哈,你也是地府来的说客吗?劝你还是别费劲了,合着要拘留我就拘留,想释放就释放吗? 姑奶奶还不依了呢,这断魂桥挺好的,时不时吓死几个人也挺有趣的。 得了,残生就这样过吧。 我暗暗叫苦,这女鬼简直是油盐不进,执拗得让人抓狂啊。 你,有没有什么遗憾啊,我是说上辈子,有没有未完成的心愿? 呵呵,你要帮我完成吗,多了去了,今天说一件,明天说一件,一年都说不完。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是遇到刺头了啊,故意找茬不是。 说,说最重要的呗,我会尽量满足你,不,应该说叫地府,冥王满足你。 然后你就去往生好不好,这辈子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来世还是值得期待的。 或许是我的语气特么温婉,女鬼的眼神渐渐变了,凄楚,痛苦,迷茫,交织在一起,总之让人看不懂了。 我,我想他。 他?还是她? 他!我最爱的人,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他,这么多年从没改变过。 我和他差距挺大的,不管是从家世还是外表,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我把这副卑微的爱深埋在心底,夜夜默默祈求上天能让我和他有一丝一缕的缘分,哪怕只有一天此生足矣。 女鬼停下来了,眼神无比哀怨,还隐隐透着不甘。 我愣了愣,说你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没打动他吧。 她点点头,很快又摇起头来,其实我死前的一个星期,刚好做了整形手术,不怕你笑话,我天生兔唇,生下来我爹就想把我扔到后山喂狼,幸好被我娘挡下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别人异样的眼神里,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得生不如死,你不会明白的。 我拼命读书,拼命攒钱,每一件事我都拼尽了全力,包括爱他,思念他。 终于,我攒够了钱能去大城市最好的医院做整形手术了,我满心欢喜想着手术成功了就回来向他表白,哪怕被他拒绝,也要把这么多年的思恋说出来。 呵呵,好笑吧,我要积攒这么多年的钱,这么多年的勇气,才敢走出表白这一步。 手术很成功,揭开纱布的那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镜子中的人儿是我自己。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那一刻是这么多年最轻松的时候,我觉得是上天可怜我了,我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待到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在这里见面,说有话给他说。 当时这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非常唯美,很多情人都喜欢来这里相会,表白。 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却先等到了死神,车轮残忍碾过我的身体,还有那份打动天地的期盼。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就这样走,就算我是短命鬼,也至少让我表白了来啊。 凭着这股执念,我强拽回了一口气,但是周遭的人却没有看出来,他们都以为我被车撞了,当场毙命了。 我被拖到殡仪馆,放进几百度的炉子里焚烧,疼痛让我扭曲,尖叫,我坐了起来。 我妈一眼看见了我睁大的双眼,大叫一声晕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了。 最后我还是死了,还搭上了我妈的命,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生了我这么个有缺陷的女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夫家面前抬起过头。 村里每个人都可以嘲笑她,侮辱她,说她上辈子造了孽,所以报应在女儿身上了。 她卯足了劲儿干活,拼死为我争取读书的机会,因为她知道我只有离开家乡,外面才会有我的容身之所,唯有知识是我唯一的踏脚石。 可惜啊,我重点大学毕业了,找了一份好工作,我暗暗决定攒一笔钱整容后,就把我妈接到身边,让她好好享福、 我还要挣很多钱回老家修房子,让乡里乡亲看看,她的女儿是如何衣锦还乡,没有给她丢脸。 只可惜,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的命数也是如此,一场车祸让我们双双坠落阴间,走得真不甘心啊。 很快,我知道肇事司机是酒驾,那晚他高升了,大摆宴席然后喝醉后驾车,把我撞进了地狱深处。 我的恨意顿时蔓延起来,恨意滔天,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要报复他。 我的执念强,因此力量也比新鬼强大得多,很快我略施小计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去见阎王了。 我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正打算去冥界找我妈,一起往生的,却没想到横生枝节了。 他老家有一个亲戚,做了一辈子花婆,懂很多阴阳之道。 当即就算出他是被我吓死的,而且我的致命之伤不是车祸,而是焚烧。 于是作法驱使他的魂魄去冥王面前告状,说我罔顾人命,他不服,要冥王做主。 冥王颇为头痛,商量了许久以后决定,把我锁到死亡之地,不断重复死亡瞬间,加大我的痛苦。 我很生气,但也无处喊冤,无法逃脱,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样子了。 慢慢地,我麻木了,死了一遍又一遍,被车轮碾压了一遍又一遍后,我发现了其中的乐趣。 第164章 辗转起伏 当车仰人翻不断在我眼前重现时,我感觉骨子里都透着解气,真是太解气了。 于是我爱上了这个游戏,不断在午夜出现在桥上,俯视着桥底的车辆,或是走到桥中间,就这样越来越多的车祸发生了,越来越多的人惨死江底。 冥王慌神了,我这恶作剧差不多加大了冥府的工作量,而且死的很多人都是阳寿未尽,并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亡的。 冥王当即派了使者找我谈判,大意是为我减刑,即时就让我去往生之类的。 不过我却兴趣缺缺了,若是往生,还不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从婴儿长大成人,经历世间的酸甜苦辣,然后满怀遗憾或者无怨无悔地死去。 有啥意思啊? 于是我当即决定了,说自己的罪孽深重,还想在这里继续赎罪。 女鬼停住了,朝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好听不,俗话说世事无常,尘世繁华皆是梦啊! 若说我还有什么憾事,那就只有唯一一个,期盼他能看见我最美时候的容颜,毕竟我为此努力了若干年。 我想了想问他在哪里呢?这么久了你都没和他联系上吗? 唉,遥远的距离啊,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若能承蒙老天垂帘,让我们能再见一面,我也算是无憾了。 额,你这要求为什么不向冥界提出啊,估计冥王应该会答应你的。 废话,当然是提出了,但是他们办不到,找不到他的踪影呗。 啊,我吃了一惊,连忙问他到底去哪里了?是死还是活啊? 从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生死簿上没有其死亡信息。 难道落在什么异度空间了,缝隙之类的? 女鬼还是摇摇头说,不可能,我对他的执念相当重,不管他在哪里都能感应得到,这也是困扰我许久的事情。 若是你能帮我找到他,我一定去往生,不给冥界添麻烦了。 我皱起了眉头,特么连冥王也束手无策的事,哪能是我一个凡夫俗子能解决的啊。 但我不敢表现出来啊,只得点点头说好,我帮你想办法就是。 下一秒我的手被对方抓住了,力道大得惊人,夹带着刺骨的阴寒之气。 你,你的阴气很足,加之你的同伴看能不能帮我结下寒冰地狱。 啥意思?什么寒冰地狱,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以三个女人的至阴之气,我去往寒冰地狱搜索他的行踪。 简单地说,那就是一个结界之地,上天入地,天涯海角,包括全世界所有死角,我就不信把他找不出来。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你之前咋不结呢,何必等到今天? 这是我最近才悟出来的,正好遇上你们,可以试一试了。 小姑娘,你回去吧,这儿阴气太重了,呆久了不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手微微一扬,眼前的景物一丝丝模糊起来,我的意识也一丝丝被抽离了。 …… 再次醒来发现躺在寝室的床上,天边已经泛白了,睁开眼睛一张脸近在咫尺,吓得我一个激灵。 晨依依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没事吧,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我勉强撑起身子,只感觉天旋地转说不出的难受,好半晌我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你,你去哪里了?临阵逃脱你还是人吗? 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一股力量震飞了,醒来才发现在寝室里。 我撇撇嘴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接着我把女鬼的事情说了一遍,晨依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特么,给老子一个世纪难题,这活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对了,她最后说啥来着,寒冰地狱,利用我们的阴气? 我点点头,说她是想利用寒冰地狱的结界来找心上人呗,只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废话,肯定有危险啊,那是要我们做人梯,源源不断贡献能量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桃桃说道说道,不能我一上任就玩完啊,这特么啥破事啊。 对了,她后来和你联系没? 没有,我再去找找她。 曲意的话戛然而止,然后开始大口喘粗气,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上前扶着她,问她是不是累了?说简略点就行,没必要那么详细。 后来,后来晨依依和地府的联系了,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总之从那时起晨依依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阴阳使者,具有巨大的能量。 女鬼利用我们结成了寒冰地狱,窥见了心上人的去处,原来他已经死了,但是被藏起来了。 也就是没有报死亡,所以生死簿上没有他的信息。 他是怎么死的?他的亲人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呢? 被谋害的,他的尸体一暴露,罪恶就会浮出水面。 其实女鬼和他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求学,工作,两人几乎没有见面,没有联系了。 她根本不知道,在她满腔爱恋的时候,他早就为人夫了,他屈从于利益的洪流,找了一个富家女。 恋爱倒是甜蜜蜜,走进婚姻才发现一地鸡毛,争吵,不断的争吵,战事不断升级。 终于,那女人起了歹意,一包毒药送他上了天。 但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隐藏了他的尸体,藏在了冰柜里,所以人间,冥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女鬼终于和他相见了,自然是相见恨晚,一番啼哭之后两人不得不各走各道,踏上往生之路。 这个任务的圆满完成,让晨依依在地府受到了极大的器重,并得到了更大的力量、 旧楼,这个地儿也是颇让地府头痛的,不知咋会得了天时地利,滋养出了这方圣地,令无数魂魄有了栖身之所。 第165章 谁是黄雀 所以晨依依的目的就是扫平旧楼吧,让所有的魂魄只能依从摆渡人,黑白无常,维持住冥界的基本秩序。 说完我愣了愣,因为我想到了周明,他也是误打误撞成为了阴阳使者,为冥界办事。 但是,怎么感觉他和晨依依的目的不一样呢,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人在说谎。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阴阳手机,可牛逼了,晨依依说了我帮了她,她不会亏待我的,以后会罩着我。 我刚要伸手拿过手机,屏幕忽然闪现一片红光,倒把我吓了一跳。 喂,依依吗,我,我在啊,顶楼。 身边,身边啊,有苏婉,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曲意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很是得意的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完了,完了,她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她的掌控,她向着她,她对我下套对付我呢。 她,已经看见了阴阳手机,她逃不掉的,你就放心吧。 我吓得退后了数步,隐隐感到那手机折射的光芒越来越诡异,竟是一种我从没见过,也无法形容出来的颜色。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 曲意,你醒醒吧,是晨依依利用你,她要害你,自始至终她都是利用你好不。 你擦亮眼睛啊,你别被蒙蔽了心智,好不好、 对了,还有,还有你妈,她正等着你回去呢,健健康康回去,我答应过她的。 没办法事到如今,我只有打亲情牌了,希望能打动对方。 曲意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呵呵了几声,错了,你被骗得好惨,那根本不是我妈,那是晨依依烧出的纸人剪影。 为了蒙骗你,我们可是下了血本,戏做够了全套。 我再一退,身子触到了栏杆上,冰冷刺骨,一如我此时的心境。 这个套,下的够深,够隐秘,不得不说我败得心悦诚服。 你,你别以为真能无所欲为了,别忘了旧楼里藏龙卧虎,好几股力量都强大得能和曲意抗衡呢。 八婆,还有卓宁。 我喃喃自语着,越说越小声,本来打算为自己打气的,但说到最后实在没有了底气。 哈哈,你真是傻,还很固执,看来是不掉棺材不掉泪。 话音刚落,阴影处走出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是,是张苗苗、 虽说知道她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但在危险境地里能和队友相会,不得不说是很鼓舞人心的。 苗苗,苗苗,我在这儿啊。 我飞扑上去,和她抱成一团。 只是,她身体好冷啊,冷得仿佛六月飞雪,让我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别怕,我来了,今儿是终结之战,所有的罪孽,恩恩怨怨都将在今晚解决。 明天起,天下再也没有了旧路,旧楼。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好,今儿就做个了断,张苗苗,苏婉,我讨厌你们很久了,你们也该消失了。 声音到,人也跟着现身了,是晨依依。 眼睛里闪着红色的光芒,仿佛瞳孔被涂上了血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妖艳,诡异。 你的人好像还没到齐呢,那个男人呢。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周明,那家伙神出鬼没的,我也好久没见其踪影了。 对啊,周明呢,他去哪里了? 我凑近张苗苗耳边小声说道,现在是胜负的关键时候,他不出现我们没底啊,我害怕。 张苗苗握了握我的手,还是冰冷刺骨的感觉,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冰库里钻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冷呢? 别急,他很快就出现了,他去办事了。 忽然地面晃动了几下,地上裂开一条缝,接着一只头钻出来,一只手,直到一个完整的人出现了。 是,是八婆。 哈哈,曲终人散了吗,怎么会少了我呢? 丫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有什么企图,但在我未等到我的人之前,我不准这儿消失,不准。 伴着八婆铿锵有力的声音,周遭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我能听到张苗苗说话了,说得很快,八婆,你先退避吧,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我师兄,马上要来了。 周明吗?那小伙子我信得过,他才是正宗地府的人。 晨依依狠狠哼了一声,你啥意思?说得好像我是冒牌货。 是的,你是冒牌的,地府在人间找的使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周明。 不,你胡说,我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有阴阳手机,我还是系统选中的。 呵呵,很简单的事情你那么聪明,应该一想便通,有人觊觎旧楼这块风水宝地罢了,于是拖你下水。 说白了就是利用你罢了。 周明呢,叫他滚出来,我要和他对质。 你还是先和你那烂手机对质吧,你把和你牵头的人叫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铁链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一个红旗袍的女子,拖着及地的长发一步步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最为醒目的是她脚下的铁链,每一次移动都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半夜听上去格外怵目惊心。 这,这是女鬼?断魂桥的女鬼? 我一下反应过来,张苗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没有听曲意讲那一段,吃惊是自然的。 哈哈,谢谢你,好孩子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的。 女鬼一边说着,一边向晨依依走去,在曲意和晨依依之间站定,望着一脸懵逼的两人。 你,你不是去往生了吗?断魂桥已经不复存在了,你没有了栖身之所啊。 哈哈,对不起骗了你们,我的心上人还在受苦,尚没有得到救赎,我怎么会舍得一个人走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我们帮你结成寒冰地狱了,你找到他了,和他共叙夜话后就了无遗憾地走吗? 呵呵,谢谢你们帮我突破了寒冰地狱的束缚,我等了这么多年,爱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只甘心见短短一面就完呢? 我,要和他长相厮守,和他朝朝暮暮,这一切还得你们两个小姑娘帮忙,成全呢。 第166章 你被利用了 你,你原来一直在利用我,可恶!桃桃,还有冥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事到如今你还没有醒悟吗,什么桃桃,冥王那都是陪你玩的,你入戏太深了。 桃桃是我的好闺蜜,我死后三年来阴间陪我了,她特别聪明,这局就是她想出来的为我设计的。 我,需要你,还有你的朋友,你们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能帮我达成心愿。 晨依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越瞪越大,满脸的震惊和愤怒。 接着她把手机狠狠摔到地上,眼睛里几乎冒出火了。 你想我帮你吧,做梦,我只会帮助你的敌人,我要报复你,你把我骗得好惨。 呵呵,你别激动啊,我当时许诺你的东西,一样不会少,最多服务的上司变了,但你该得到的还是没变啊。 呸! 曲意咯咯笑出了声,我被这冷不防的笑声吓了一跳,寻思着她又犯病了吗? 是啊,依依,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在乎过程呢? 你,你,你被她收买了? 随你怎么想,反正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先不要起内讧了,一致对外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脑子飞快运转着,来来回回算是把事情理清楚了,合着就是女鬼假装成地府的人,引晨依依为自己办事。 而晨依依利益熏心之下,又拉上了曲意,把女鬼从寒冰地狱拉了出来。 我想了想说你不是有断魂桥吗,那是你的根据地,为什么还想来霸占旧楼呢? 呵呵,断魂桥能和旧楼相提并论吗,不然你叫这老婆子把旧楼给我,我给她断魂桥,看她愿意不。 我愣了愣,算是彻底明白了,旧楼的阴气冲天,气场庞大,引得无数邪灵争先恐后,一决高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旧楼?这儿才能让他复活吗? 是的,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是真实的,他被那个狠心的女人冻在冰柜里好几年,灵肉皆已变形,必须要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为他疗伤。 我要清空旧楼,让他能彻底吸取这里的精华,安心疗伤。 八婆冷哼出声,呵呵,可以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女鬼抬起头笑了笑,很浅很浅的笑意,这会儿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挺清纯的,算是邻家女孩吧,脸上没有一丝戾气。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法术是什么吗? …… 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是人世间的爱情,思念之情,刻骨铭心的思念,它能穿越山川河流,为你输送源源不断的力量。 八婆愣了愣,接着眼角泛起了泪花,似乎被对方勾起了深埋心底最痛的往事。 哈哈,说得好,你是有情人,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守着这地儿这么多年,不愿意离开,也是为了一个男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们皆是情种,对男人的爱能穿越生死,不以生命终结而停止。 这么说来,她们身上的力量具有共通性,那么孰强孰弱怕是难分伯仲了。 你爱他吗? 你爱他吗? 废话! 废话! 异口同声的对话响起,我猛地惊觉到问话者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眼前黑影飘动。 是,周明,他终于来了。 他扫过我,还有张苗苗,径直走到了晨依依面前,身上带着一股藐视天地的气势。 晨依依下意识退了一步,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 你,也做过地府使者吧,不对,应该是你以为的。 只可惜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你,是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你是来示威,炫耀的吗? 不,我只是提醒你一件事,你后面做的很多事都是打着地府的名义,冥王已经下了通缉令,你将受到最严重的惩罚。 晨依依的神情一下变了,在周明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好半晌蹲下身嘤嘤哭了起来。 凭什么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被骗了啊,凭什么要惩罚我,该惩罚的是她,是她。 她的手指刚要触到女鬼身上,那红色的旗袍突然爆裂开,露出了女鬼焦糊的身体、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令人掩鼻,作呕。 第167章 忘川里的深情 糟了,她,她异变了! 我逃也似地躲在周明身后,似乎这样心里才好受点。 哼,惩罚我?我被弄成了这副鬼样子,又去找谁说道? 我只是想和他相依相守,生前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死了还不能一了夙愿? 女鬼咆哮着,使劲甩着脑袋,长发在地上扫来扫去,散发着馊臭味。 我小心翼翼避开着。 周明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接着微微叹了口气。 唉,世事无常,更不可能皆如人意啊,非要执拗寻找所谓的公平,那只是平添烦恼而已。 你,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生前不能实现,死了也不能做鬼夫妻了? 女鬼一步步朝周明靠近,旁边的人都躲开了,唯有周明一动不动。 是! 他的宿命和你不一样,死后去的地儿也不一样,所以很残忍地告诉你,你们生前,死后皆无缘! 啊!!! 女鬼跪地咆哮起来,脸上青筋暴露,看上去狰狞莫名。 你若是肯乖乖走,我会尽力帮你,帮你修和他的来世。 对了,我们来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说着周明手在半空划动了一下,眼前光芒大作,一副水墨画出现了。 一个男子,五官平平,但凑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眉头微微皱着,好像陷入了遐思中。 红玉,红玉,我走了。 这辈子终究还是福薄缘浅,谁都别怨,别恨,等来世吧,抛却一切的繁华,只待和你相会。 女鬼的神情一下变了,从之前的戾气满满,变得似水柔情,这让她的眉眼看上去柔和多了,人也顺眼多了。 哥,哥,别走啊,我在这里呢,我不要什么来世,这辈子我们都没有活明白。 不能稀里糊涂就这样结束啊,别认命,别认命好不好。 女鬼的呢喃声无比凄楚,但对方却是一副置若罔闻的神情,估计不在一个平行世界吧。 接着画面有了变化,出现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那男人闭上眼睛缓缓跳下下去。 张苗苗啊了一声,说是忘川!他居然从忘川里堕入了轮回? 我看了看面前的几人,皆是神情大变,看样子很吃惊。 忘川?什么忘川啊?啥意思? 黄泉之下便是忘川,但通常要喝下孟婆汤,洗尽前世的记忆。 入黄泉不过忘川,这是通常的往生流程。 我听得一脸懵逼,说还是不懂。 这时周明接过了话头,简单说,就是往生的时候可以选择饮孟婆汤尽忘前尘,或是跳入忘川河,带着前世的记忆往生。 自古以来不乏痴情种,为了来生和心爱的人再续前缘,宁肯不饮孟婆汤,跳入忘川河受脱胎换骨的蚀骨痛楚。 很快,你就能看到奈何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不能言不能语,只能默默看着。 你能看到她,她看不见你,可谓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女鬼猛地嚎啕大哭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忘川河里呆上千年才能往生吧,千年的光阴,看见心爱的人不断投胎,一遍又一遍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孟婆汤。 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 喝下孟婆汤,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如同陌路人相见不识; 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他,他怎么能这么傻啊?太傻了!宁愿跳入忘川河承受千年的苦楚,只为记得我的模样,来世再续前缘。 周明微微笑着,说你也算是值了,这个男人能如此为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如今,还会再怨再恨,再不甘吗? 女鬼此时已匍匐在地,哭得声嘶力竭,不了,值了,我值了,我这就走,去和他相会。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意思是,不喝孟婆汤,直接跳入忘川河吧。 受苦楚上千年,也要修最美好的来世。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季嵘,眼睛悄无声息湿润起来。 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别妄想跳入忘川,这段时间你作恶太多,忘川神主不会接纳你的。 你下一世不一定为人,你须得经受好几世的苦痛折磨,也算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女鬼凄楚一笑,淡淡地说没事,无所谓了,没有他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地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反正受苦受累不会超过千年就好,不耽误他千年后入轮回和我相逢吧。 周明点了点头。 女鬼站了起来,眼神缓缓扫过一众人,羞涩地笑了笑。 我走了,我已心满意足,尘世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 说完周明上前,用铁链拴住了她的双手,往高空虚掷了一下,女鬼的身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女鬼是执念最重的,送走她也算是解决了大麻烦。 八婆冷笑出声,呵呵,小伙子,好灵光的脑子,只是你这样做,就不怕他日惹祸上身吗? 要知道,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我愣了愣,脑子里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周明撒谎了?他骗女鬼了吧? 难怪呢,要是真这么好解决,怎么会让冥府的那群人焦头烂额呢,直接给她看这个就好了啊,她知道爱人为了她甘愿堕入忘川,为她无怨无悔修来世,自是能放下心中所有不平了。 张苗苗惊呼出声,师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刚才那水墨画是你做了手脚的? 唉,技术合成了,不这样她怎么肯走,她在人间滞留的时间太长了,再这样下去势必会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 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她要发现那也是千年后的事了,到时我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根本无需担心她的疯狂报复。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渐渐打消了我们心底的担忧。 很久以后,再度和女鬼重逢之时,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万事不能心存侥幸,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 第168章 母女连心 周明朝八婆笑了笑,说现在该解决你的事了,旧楼是不能留了,冥王下了死命令必须拆除,这儿绝不能成为魂魄的聚集地。 八婆很凄楚地笑了,说你不知道我在等他吗?你就别弄那些ps的画面来糊弄我了,这招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呵呵,你今儿是不走也得走,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八婆眼角微微眯起,我能清楚地看到密布的皱纹,平心而论她年轻时候一定算得上美女,只可惜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凌迟。 你想干什么?强攻? 算是吧,喏,这里所有的魂魄都是被你引来的,你自行解决好,别让我为难,否则撕破脸大家都不好过。 说这话时,周明身上有一股很强势的气流,震得我们一干人往后退了数步。 他,他这是要放大招了吗? 八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像也有点怕了,刚要开口,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在八婆身上。 张苗苗惊呼出声,啊,是凌天结界! 啥结界? 凌天结界算是至尊结界吧,能笼罩所有的魂魄,不管是生灵还是死灵,全都通吃。 八婆很快瘫软在地上,一副毫无招架的样子,嘴里大吼着,我不服,不服,冥界这是胜之不武。 周明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我和张苗苗,你们先回去,后期的扫尾工作我要独立完成,画面太阴暗了,不适合旁观。 张苗苗皱起了眉头,说不要,好戏还没散场呢,我要观摩,学习。 师兄求求你了,行不,让我开开眼界吧。 周明脸色一沉,神情瞬间变得很不耐烦,你倒是办过家家呢,做游戏吗,还不快回去,小心丢掉性命、 你要作死没人拦着你,难道还要拉着苏婉垫背吗? 张苗苗的脸一下红了,估计周明从没有这么凶过他吧,嘴巴微微嘟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状我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你师兄有正事要办,我们就别耽误他了。 刚要转身,被周明叫住了,等一下,还有她呢,你带回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这才注意到晨依依,正蜷缩在地上不停瑟瑟发抖。 看来,是吓得不轻。 可是,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带回去啊? 没有,她并没有死,她是被女鬼操纵的一颗棋子罢了,她跳楼死亡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现在女鬼走了,她布下的幻境皆全数消失,时间回到了她出事前。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么说来,曲意没有疯,晨依依没有死、 一切还是之前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周明点点头,晨依依会接受来自冥界的惩罚的,这以后她会忘掉之前的事情,包括旧路,旧楼,一切都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什么惩罚? 折寿十年! 那,曲意呢? 曲意?不知道,还待冥王定夺。 总之她们都会洗去记忆,变成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大学生,你要记住,切不可再说和这有关的话题,免得刺激出记忆的幼苗。 我点点头,心想这样是最好不过了,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而选择性遗忘算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吧。 猛地,一个身影扑了过来,目标竟然是地上的八婆。 妈,妈,你怎么了? 我抬眼看去,竟然是卓宁,那个费劲千辛万苦,也想投进母亲怀抱,想享受一天母爱的可怜人儿。 八婆也看见了她,眼神掠过一丝诧异,痛苦,还有更为复杂我看不懂的东西。 闭嘴!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妈,事到如今你还不想认我吗,你打算逃避到何时啊,人生苦短,下辈子不一定能遇见呢。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特别渴望母亲的怀抱,看见别的小孩沐浴着母爱,我不知道多羡慕呢、 卓宁说着,不停用手去抹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八婆身形抖了抖,忽然咆哮起来,闭嘴,你不要说了,任是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认你的。 你不配有母亲,而我也不屑认你。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卓宁的眼眶里顿时涌出长串的泪珠,她伸手想触摸八婆,只可惜被结界的光芒反弹回去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不管你认不认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妈,给了我生命的人。 看你身处险境,我是心如刀割啊,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周明面前,和对方四目相对。 周明愣了愣,微微眯缝起眼睛,说你要干什么?你不过是一缕幽魂,恰好魂魄被注进了宣纸上。 你只是有形而已,难道真以为自己成仙了,不得了了? 呵呵,你何必挖苦我呢?我既然这么卑贱,又何须你用言语打压呢,这只说明一点,你害怕我? 你在害怕我。 有一种力量叫母子连心,其利断金。 而死亡后的母女更是力量惊人,我可以和我妈结成母女咒,相信你不会很陌生吧? 你,你敢!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那是和整个冥界宣战,你的下场会很惨的,不管过多少年,你都会后悔今日这个错误的决定的。 呵呵,是吗?值得与否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 说着她蹲下来,朝八婆喊道,妈,你愿意和我一起结成母女咒吗,那样你的任何心愿都会实现的,冥界无人能挡,即使是冥王也不能。 八婆不住喘气,呼吸很急促的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的激动。 母女咒?什么母女咒? 母女连心,结成的一种盟约,以死后的力量最大,活着也可以结,但力量估计会弱一半。 母女咒的力量可上天,入地,能把执念带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能实现所有的愿望。 我暗暗咋舌,特么这母女咒居然这么厉害,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古那么多死去的母子,母女,个个都任性为之的话,冥界岂不是翻天了? 第169章 冰释前嫌 张苗苗看了我一眼,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低声说,不是每对母子,母女都可以结成的,须得满足极为苛刻的条件、 其中最难的一点是,母子或母女反目为仇,从来没有叫过对方亲情的称谓。 我皱皱眉头,大略懂了,这张苗苗的表达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弱,说的特么绕口。 你,认为母女咒是那么容易结成的吗?别痴心妄想了、 一旦启动,但没有成功的话,你将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所以说试一下都是致命的,你根本没有回头路了。 八婆忽然笑了起来,起初是冷笑,接着转为了狂笑。 最后笑着却流出了泪。 哈哈,为什么?你明知道不管成功与否,你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为什么还愿意这样做? 值得吗? 卓宁凄楚地笑了笑,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是能结母女咒,能见到你的心上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任是以后万劫不复我仍心甘如怡。 那就对了,你对他,我对你,是一样的执拗之念,我们都是同类人。 我,亲爱的妈妈。 八婆的眼泪倾数滴落,接着慢慢啜泣起来。 你,你真傻,其实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你没有主宰任何事的能力,而我把我遭遇的所有不幸怪在你的身上,实属是无理取闹。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着他,非常想他,然后就更加恨你,认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还有,还有你那该死的奶奶,她也是始作俑者。 不,你别怪奶奶,她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好,我是她唯一的寄托、 而你,也是我唯一的寄托。 八婆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以前的所有恩恩怨怨皆随风飘逝吧。 母女咒我不想结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实在没必要陪我在尘世间蹉跎光阴。 不,我不能走,我所有的念力都是为了你,都是承载着对你满满的思念,好比弦断人亡一样。 周明合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着,真是孽缘啊,孽缘,你欠他,她欠你,这要过几生几世才能还的清啊。 我忽然觉得有点纳闷,按理说周明这样的大男人是不应该伤春悲秋的啊,他这是干什么呢? 刚要开口,周明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变了颜色,那是一种非常耀眼,并且是我形容不出来的颜色。 灵光已然启动,卓宁,劝你回头吧,前面已然无路,回头是岸啊。 我心里大骇,有一种感觉,这周明好像已经得道修仙了,这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啊。 不,我不要。 好,你快带她走,带她去该去的地方。 我可怜的女儿啊,好好修下辈子的福泽吧。 卓宁的眼睛一下瞪大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呼吸好像急促起来。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 若是有机会,下辈子能重逢的话,妈妈一定虔心补偿今生欠下的罪过,好好疼你,呵护你。 卓宁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久久盘旋在上空,令人闻之心酸。 我听着也是百感交集,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这世间最伟大的感情莫过于母子情,母女情了。 眼角余光忽然瞟见张苗苗在动,她一步步接近地上的曲意,对方已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难道,是晕过去了? 好了,我带她走,你能幡然醒悟也算是难得、 妈,我会帮你的,我要帮你实现愿望。 周明抓过卓宁的衣领,嘴角扬起笑意,呵呵,母女咒已经失效了,她和你刚才不是相认了吗? 你算是得偿所愿了,还是乖乖走吧。 周明把卓宁拉到了栏杆处,吹响了口哨,很快一个戴着尖尖帽的身形出现了。 朝周明微微鞠躬,说谢谢明哥,我这就带她上路,这纸灵总算是超度成功了。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捅了捅张苗苗,我也不知何时我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瞟了那神秘人一眼、 吃惊啥啊?真是少见多怪,那是摆渡人。 卓宁估计是他辖区内的,一直摆不定,伤脑筋着呢、 妈,妈妈,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会,我要好好孝敬你。 对了,还有他,但愿下辈子你能和他结为连理,我做你们的女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卓宁的眼神掠过我时,朝我微微颔首,苏婉,谢谢你,曾经给我的温暖,那是我在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我只觉得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其实我对她根本没有做什么,那么微不足道的关切竟然让她感动如斯,可见她从头到尾就没得到过真正的关爱。 我朝他挥挥手,默念着一路走好,一路平安。 好了,苏婉,你和苗苗把她们扶回去吧,所有的事情今晚全都尘埃落定了。 我点点头,扶起了曲意,张苗苗则牵起了晨依依。 呃,怎么会这么轻呢?完全感觉不到其重量。 别吃惊,她们是魂魄状态,大致可以说轻如鸿毛了。 …… 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也不知怎么跟张苗苗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寝室的,直到第二天晌午醒来,我还质疑着这一切是梦还是真实。 你说,旧楼真的不存在了吗? 当然!别提了,免得刺激那俩货的记忆。 对了,还有那个八婆,最后又是什么结局呢? 唉哟,你真是瞎操心,小心早早长白头发。 别叽叽咕咕了,我想睡觉,过几天就开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忘记吧。 张苗苗很不耐烦地把我的话堵了回去,然后躺在床上,拉着被子把头盖的严严实实的,大有一副不理我的架势。 我抿抿嘴,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最后一句话,把周明的电话给我,我要找他。 干嘛?看上他了?哼,实话告诉你吧,他是我的,别打他的主意。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嘛,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的男人我还看不上眼呢。 我帮他介绍业务行不,你也知道他还需要不断提升自己,而为冥界勤奋工作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呢。 第170章 三人结盟 张苗苗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还挺懂行的呢,可是你认识阴阳有关的人物吗?还是你有什么门路? 这你不用管,总之周明肯定会感谢你的,感谢通过你认识了我。 我做出很神秘的样子,张苗苗愣了愣,接着麻利在我手心写下了一长串号码。 我很快和周明约好了,晚上七点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厅见一面。 他准时赴约了,不过脸上却露出惊讶的神情,估计想不到我为什么要约他吧?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在为冥界办事,要多度魂魄,多行善事吧。 是,那又如何? 我有一个爱人,他为了我甘愿回到了一个小山村的千年孤坟里,我想救他,所以求你。 我愿意为你效劳,上天入地,死而后已。 周明很爽朗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的让人嫉妒的牙齿,呵呵,别,别说得这么严重,很容易让人想歪呢。 对了,他是什么状态?魂魄还是幽魂? 这,我不知道、 我被问住了,和季嵘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但我真的搞不清楚他是什么状态,没有心跳,但有呼吸,也有实体。 刚才你说什么千年孤坟?那是他的栖身之所吗? 我点点头说是,并且简明把我和季嵘相遇,相知的事一股脑讲了出来。 周明的眼神越来越严峻,不过最后很快变成了玩味,我讲完了他呵呵轻笑了几下。 呵呵,挺有趣的,他这种状态可是很难得呢,算是那里人杰地灵衍生出的产物吧。 他之前为了救你,焚身了自身的灵力,不得不回老窝养伤,若你想他出来,只有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点恢复。 我激动地站起来了,这周明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一下就说道了我的心上。 对啊,你说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做我的助手,帮我打天下。 我会把提升的灵力分一半给你,那样你和他重逢,相守,就指日可待了。 我连声说好,听你的。 不行! 身后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该死的特么熟悉,我胆战心惊回头一看、 果然,身后站着一脸铁青的张苗苗。 她,居然跟踪我,可恶! 师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不是答应了让我跟着你闯天下吗?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当你的左膀右臂,怎么如今你要苏婉了,准备抛弃我吗? 我暗暗叫苦,心知张苗苗对周明的感情,这女人要是吃起醋来,那可是太无厘头了。 不,不是的,你别误会,我和他没有什么的。 我解释的结结巴巴,自己听上去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闭嘴!你别说话,我在问我师兄呢。 苗苗,来,坐下,喝口水,干嘛那么激动呢? 师兄,从来没有说不要你呢,你就别胡思乱想,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张苗苗勉强坐下了,对我递过去的水置若罔闻,对着周明咆哮道。 好,你说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你有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苏婉,比你更适合,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得承认这事实。 她的眼睛很特别,曾经盛放过眼魂,那是一种最特别的幽灵,随着她一起长大,在她体内有根深蒂固的影响。 张苗苗气呼呼地白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是我妹妹,我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你也知道,我是一介凡夫俗子,想在冥界挣下一片天地谈何容易啊,所以对这类人才是求贤若渴的。 即使苏婉不主动提出来,我还想让你帮忙怂恿她来帮我呢,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张苗苗好像平静了一些,抓起我的水杯大口喝了起来,我点点头朝他报以感激的笑容、 不知道他是真心话,还是为了让张苗苗不记恨我才故意这样说的,总之我都应该感激他的善解人意、 最多这样,以后任务不是很紧急,很危险的话,我会带着你们两人一起去,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额,先说好哈,若是危险的话,就只能带着苏婉了,多一个人我真的顾不过来。 成交! 我会心地笑了,心里的石头顿时落地了,此时只想多接任务,多提升灵力,把季嵘从地狱救出来,从此相依相守再也不分开。 …… 转眼开学了,校园也热闹起来,曲意和晨依依果然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变得和普通学生没有两样。 我仔细观察过她们,发现脸上的戾气一丝一毫都没有了,眼神也变得无比清凉。 只是,晨依依的身体却变弱了,动不动就伤风感冒,经常叫我帮她请假、 估计,是那次以后的后遗症吧。 周明来学校找过我几次,教给我一些最简单的法术,张苗苗也跟着凑热闹,不时插上一句,两句。 我这才知道,她所有的阴阳知识皆来源于周明的传授,可以说两人是师徒一点不为过。 这天天刚擦黑,张苗苗就像幽魂一样悄无声息蹿到我的身后,把正在洗脸的我吓个半死。 快,有行动了,师兄叫我们去花圈街。 我胡乱用毛巾擦了一把脸,说去那里干嘛啊? 花圈街位于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道,四周是参天大树,特别到了晚上,风吹过怪叫声不断,树叶重重叠叠,反正是说不出的瘆人。 那里,自然也成了禁路,除了清明时候有生意,平时是少有人烟的。 我心里有点发毛,那地儿我去过一次,记得是我妈过世后操办丧事时,即使白天经过也是让人心生惧意。 干嘛去呢? 你问那么多干嘛,跟着去就是了,有师兄在你还怕啥。 想想也是,既然我决定了跟着他提升灵力,自然是所有光怪陆离的地方都要前往,所有诡异离奇的事都要经历。 第171章 度人 很快我们到了花圈街,此时天已黑尽,那些树叶幻化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似乎在向我示威。 我缩缩脖子,说不怕那是假的,侧目看了一眼张苗苗,那货脸上透出的全是兴奋,外加期待。 不过也是,她是一心把周明当神灵般崇拜,每一次和他相见,她都当成是盛宴来赴。 何曾在意过是龙潭,还是虎穴! 等一会儿,师兄很快就来了。 此时我们已经在寒风中站了半个小时了,我不停围着一颗大树走来走去,借此排泄心里的焦躁。 张苗苗不停安慰我,估计是被我转晕了吧,巴不得我停下来。 你给他打一个电话,行不?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或许改期了呢? 张苗苗撇撇嘴说不要,师兄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女人,我不想让他对我有微词。 我气得差点吐血,这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果真一点不假。 我默默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感觉有一丝丝头晕目眩时,身后传来张苗苗兴奋的声音。 啊,怎么是你啊? 我回头一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估计是一个男生吧。 背对着我们,所以暂时看不清脸庞、 张苗苗很快凑了上去,还不时伸手拉对方的手,可惜都被甩开了。 我有点好奇起来,张苗苗不是对师兄情根深种吗,怎么会看见别的帅哥就挪不开步子呢? 她,难道是如此朝秦暮楚的女人吗? 我好奇地上前,想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张苗苗迷得不要不要的。 刚要凑近,那身影忽然朝前面跑去,张苗苗愣了愣连忙叫着等等我,等等我啊。 接着追了上去,留下一脸懵逼得我呆愣原地。 这,这队友也太不靠谱了吧,好歹我们是队友呢,就这样弃我于不顾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心里思量着是追还是不追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木鱼声,起初敲得很轻,但很快越来越重,越来越大声。 一声声,似乎重重敲在了我的心间。 接着门开了,有橘色的光晕照射出来,那是我最讨厌的光照颜色,看着心里就直作呕。 我转身想走,身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小姑娘,请留步。 好像是叫我,我不得不停下来了,但我没有回头。 实在是不喜欢看见那灯光。 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愣了愣,对方没有动,言下之意就是想我转过来吧。 深吸一口气,我攥紧了拳头猛地回过头来,那该死的灯光好像近在眼前了,总之让我心里非常难受。 你,你那么紧张干嘛? 你害怕,你害怕什么? 我有点被看穿的感觉,但这问题着实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我怕这橘色的灯光吧,不笑掉别人的大牙才怪呢。 额,你,你是谁?你叫住我有事吗? 我是有缘人,你的,也是专门度你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会儿对方的脸庞清晰起来,平淡无奇的五官,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了。 我不知咋应对,想走,但脚步就像生根了,挪不开。 只得和对方的眼神久久对视着,渐渐地我的视线有点模糊了,脑海里也空白一片。 哈哈,柳大师真是好兴致啊,居然和年轻人聊天呢。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就像从海里划开了一道水波,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周明! 我叫着他的名字,连忙躲到他的身后,心算是安定下来了。 这女娃你认识吗?好特别的命数啊,老夫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呵呵,大师说笑了,不过是沧海一粟,尘世里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罢了。 哈哈,普通与否能瞒得了我吗,你就别睁眼说瞎话了。 我知道,你是想为你所用吧,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得。 只是,我想度她,度她后半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命数,她的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无不透露着惊天的悲,悲情彻骨! 我愣了愣,拼命记下了他的话,感觉玄机重重,得回去好好咀嚼一番、 为什么要度我?难不成我已经死了吗? 我从周明身后探出头,有点好奇地问道。 呵呵,老夫最大的爱好就是度尽天下有缘人,不光是死人,也包括活人! 你的命数很怪,也很凄苦,闻者落泪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是谁呢,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了。 大师,度她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眼下我有要紧事办呢,还烦请你老让路,行吗? 柳大师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身上,我被那目光盯得有点发毛,心里巴不得周明快带我离开呢。 好吧,请便、 就在我和周明经过他身边时,他朝我微微一笑,指了指露出橘黄灯光的小店,说女娃,以后有事来这里找我,随时恭候。 我,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不惜一切改变你的命数。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特别是我和他今儿才认识,出于礼貌我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跟着周明走了数步,我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张苗苗跟着一陌生男子跑了,不对,应该是对方在跑,她追上去的,估计是熟人吧。 周明喔了一声,完全一副不关心的表情,我想了想问他来这里干什么啊? 难不成是有魂魄躲进了这里? 他点点头,接着摇摇头,不过却没有说话。 这下倒把我搞糊涂了,他走得很快,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赶上他的脚步,于是只得把满心的疑惑压下。 很快他停住了,我低头看路,没料想他会突然停下来,这下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一股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感觉脸上火辣辣地。 到了,你等一下,我去引他出来。 谁?他还是她? 还没来得及问,周明已经离我有一小段距离了,我只能遥遥看着他的身影。 猜测着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啊? 一阵哨声响起,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尖利。 好像是周明发出来的。 顿时耳膜处开始发烫,发痛,说不出的难受,让我情不自禁伸手捂住了耳朵。 第172章 摆渡人现身 我只感觉心越跳越快,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蠢蠢欲动,总之说不出的难受。 我朝前跑了几步,想靠近他,似乎这样心里更踏实点。 没成想周明忽然转过身来,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身形模模糊糊的,只感觉挺高的个子,样子却是完全看不清楚。 我愣在了原地,直到他们走到了我的面前。 别怕,自己人,我给你介绍一下,本辖区的摆渡人欧晨。 摆渡人?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赵立,不禁脱口而出,他,他已经死了吧? 不是,他也是大学生,活生生的人呢。现在冥府发展了大量的普通人为其效劳,都是八字大,阴气重的。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欧晨朝我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我这才看清楚了是小帅哥一枚。 你好,我叫苏婉,认识你很高兴。 我微微笑着说道。 欧晨,最近遇到麻烦没? 有一个,不肯走,悲戚冲天,估计拥有悲痛莫名的力量! 悲痛莫名?你确定吗?那得有多强的悲伤才能形成那股力量啊。 确定!那是一个老婆婆,人生三大不幸全都撞上了,这不死了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走、 说这辈子白活了,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多灾多难,还要留下来守护儿子。 儿子?多大了?在哪里? 死了三年了,死时二十出头,即将大学毕业。 他也没有去往生,逃到了一个缝隙里躲了起来,那里不属于冥界的地盘,我实在没辙。 喔,对了,这事我跟你师父汇报过,当时他说不用管,年纪轻轻丧命本就心有不甘,等时间长了伤口淡了自己都会来找你。 周明微微皱起眉,嘀咕了一句,特么,那老头比猪还更懒,凡事都是拖字诀,这下好了烂摊子都交给我了。 好吧,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办,我要他们的完整资料。 欧晨点点头,手在半空划了一下,顿时出现了一册书卷。 密密麻麻的楷字体展现眼前,我不禁念出了声。 陈凤兰,生于某某年,故于某某年,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前世在屠宰场上班,残害无数生灵,故而这世百般磨难,不得善终。 幼时,丧母。 中年,丧夫。 老年,丧子。 一生颠沛流离,悲欢离合皆尝遍。 我念完了,心里暗暗咋舌,这人生三不幸还真是占齐了。 欧晨看了我一眼,清清嗓子说我再补充一点,她生孩子时条件差,延误了时间,引起孩子重度缺氧。 生下来就是一个脑瘫。 一个脑瘫儿能做到生活自理,还考上了大学,可想而知她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其间,还经历了丈夫惨死,跌到搅拌机里碾成了碎片,落了一个尸身不全。 这陈凤兰性格相当刚毅,不管生活怎么压迫,硬是没有掉过一滴泪。 眼看儿子即将大学毕业,人生总算看到一点点曙光了,没想到儿子却惨遭横祸,留给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周明脸色一沉,缓缓说道,是够惨的,越是被生活欺压的人,越有强于常人的执念。 第173章 新的任务 这股执念在活着时还没什么,一旦死去就将化作无穷的精神力量,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我撇撇嘴,这么厉害啊?那冥界岂不是对此束手无策? 哈哈,你别信他的,那是形容,夸大其词罢了,不过也是有点厉害的。 欧晨的声音非常好听,语速不缓不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好了,汇报完毕,我该撤了。 周明点点头,欧晨很快转身离开了。 我们,是要去找这老婆婆吗?劝她放下执念往生吧? 嗯,还有她儿子也得找出来,估计她儿子不走,她也不会走的。 周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罗盘放到地上,嘴里嘀咕着什么,好像在测方位吧。 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加之觉得乏味极了,于是转移了注意力。 “苏婉,苏婉。” 耳边响起呼唤声,我转身看见竟然是张苗苗,她的嗓音变了,很尖很细,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此时正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直勾勾盯着我,眼神里满是凄楚,哀怨,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自然是没想那么多,朝她靠近,嘴里叨念着,你刚才去哪里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急坏我了。 我,我看见故人了,这,这儿真是人杰地灵呢。 ??? 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嘛,她的话老费解了。 我伸出手想牵她,她的眼神,她的状态让我有点害怕,一声断喝从身后响起。 别动!不准碰她! 我被吓了一跳,周明收起罗盘向我走来,拉着我就往前走。 我挣扎着,不断扭头去看张苗苗,她嘴唇蠕动着,越来越快,好像有满腹话想跟我说。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丢下她?为什么啊? 她被附身了,你千万别再看她,也不要和她说话。 我愣了愣,总算是放弃挣扎了,被谁附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能闭嘴吗,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狂猛的风声,吹得地上的叶子簇簇作响。 我很想回头,心里有一股叫欲望的东西在萌芽,在蠢蠢欲动,我连忙闭眼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被冲进漩涡里,不能被这奇怪的感觉控制了心智。 没一会儿风好像停了,周明也停住了脚步,睁眼一看发现在花圈店门口、 呃,好像就是橘黄色灯光那家,对我神神叨叨的那个大师开的吧。 苏婉,你先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记住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推进了门里,重心不稳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那扇厚重的门很快关上了,我置身于一片黑暗里,连呼吸听上去都格外怵目惊心。 愣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这会儿忽然发现门缝里有光透了进来。 我顿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靠近门边,并把眼睛凑了上去。 昏黄的路灯下,投射出两道斜长的影子,一个是周明,一个是张苗苗。 第174章 误入花圈店 双方皆是蓄势待发的架势,周遭的空气冷得要结冰了,冻的我瑟瑟发抖。 很快,周明动了,他一步步靠近张苗苗,张苗苗起初睁大了眼睛,接着缓缓闭上了。 人也软绵绵倒下去了。 特么,这就完了,还以为有精彩对决呢。 忽然,一只手重重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 呵呵,原来是有客到啊?走,进去坐坐啊。 眼前瞬间有了光亮,可惜还是我最讨厌的橘黄色灯光,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 是那个柳大师,好像是姓柳。 我,我…… 我支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毕竟半夜闯进人家店里,的确是不光彩的事儿。 柳大师慈眉善目地看着我,良久眼神才从我身上转移开,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面具递给我。 我带你去参加我的花圈店,你先把这个带上吧。 我愣住了,迟疑着不敢接,心里觉得特么奇怪。 花圈店有啥好参观的,还要我带上面具? 知道为什么要戴面具吗?为了藏匿你的声音和气息,免得引得这里的朋友蠢蠢欲动。 我想了想问为什么要参观?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让你的身体沾染上各式各样生灵的气息,从此变得百毒不侵,这好处还不够大吗? 见我没有回应,柳大师撇了撇嘴,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能让你早日和心上人团聚,记住只有你强大了,他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我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顾不上礼貌攥住他的手腕,颤声说你还知道什么?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掐指一算得出来的,你的命数很奇怪,你的人生将会超出你的想象,不过是福是祸暂时我还看不透。 我愣了愣,理了理思路,抛开以后的命运不说,至少目前能尽快把季嵘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每一分希望我都不能放弃,每一个机会都必须去争取。 想到这,我接过了面具戴上,这玩意儿也不知啥材料做成的,非常轻,而且鼻子呼吸也顺畅。 跟着柳大师往前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了一扇红色的大门,柳大师回头叫我去推。 我有点不敢,小声说害怕。 此时心越跳越快,隐隐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扑面而来。 往前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朝地狱靠近,很快就会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甩了甩头,拼命扼住这种荒唐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柳大师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勉强我了,走到我面前叩响了门。 然后嘴里念叨着,魂归,灵归,来日方长,无念无妄。 特么,这是念的啥啊,狗屁不通的,像咒语又不像咒语的。 门很快被推开了,眼前飘洒着些许物体,定睛一看竟然是冥币。 一张张,就像天女散花一样落在脚上,身上,全身的各个地方。 我吓得连忙伸手去拂,生怕沾上这倒霉玩意儿。 入手之处冰冷无比,感觉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 柳大师的呼吸好像急促起来,声音听上去打着颤,你,你触到了冥币吗? 我被吓了一跳,他的反应顿时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了,我这是着了道吧? 于是我带着哭腔,说是啊,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糟了,你触动了冥币阵,搞不好我们要困在这里了。 我一听连死的心都有了,连忙说怎么办啊?这不是你的地盘吗,你咋还搞不定。 我的地盘?我啥时候说过。 我被埂得一愣一愣的,好像他没有说过这话,只是请我进来参观而已。 这么说,这家店子不是你开的? 当然了! 我简直是欲哭无泪地瞪着他,特么连把握都没有,居然邀请我来探险,这不把我当猴子耍吗? 我们还是快出去吧,这儿不宜久留,什么提高力量,我看再待下去小命都葬送了呢。 你的长相还不赖,只可惜脑子不大灵光,不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吗? 这阵不想办法破的话,我们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在无尽的虚空岁月里飘荡。 我气得浑身发抖,啥都不怕,就怕遇到猪队友,这下好了我也被拖下水了。 你,你疯了吗,你带我进来干嘛,干嘛啊。 我,我不是也好奇吗,这儿属于阴阳界的禁地,必须要很奇葩的命数才能驾驭。 于是我看到你了,决定试一试,你不要那么生气啦。 我气极反笑,看着他此时的神态,哪还有一个长辈的风度啊,整个儿一老顽童。 好,挺好的,这一试恐怕我们都要报废在此了。 说了半天,你有啥真本事啊,亮几手出来看看。 我,我没有,我只是喜欢阴阳奇书,只可惜天赋不够,很多绝活师父根本不愿意教我,于是我也就只有半壶水响叮当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只差一口老血喷泻而出了,这,这老家伙真的是太不靠谱了。 对了,你不是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吗? 是啊,但是他被囚禁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你就别指望了。 你可以呼唤他啊,让他的灵穿越千山万水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彻底呆住了,特么还有这种骚操作,我真的能唤出季嵘吗? 柳大师以为我不愿意有点急了,再三保证不会有危险的,大不了不成功,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连忙点点头,不知不觉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了,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想到季嵘心就会变得很柔软,很伤感。 快,快落下泪来,用情人的眼泪呼唤他,他就能穿破空间,时间的阻碍现身了。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几次,眼眶里满溢的泪水却不曾掉落下来。 我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眨巴眼睛,可是说也奇怪,明明眼睛潮湿得要命可泪水就是流不下来。 第175章 相思泪儿 快啊,就算挤也要挤几滴下来。 柳大师的声音好像有点远,隐隐约约的,我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蹿到离我一米之远的地儿了。 手里拿着一个桃木剑,举高横放在头顶,冥币还在从天花板上撒落,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 他的身子已经有点倾斜了,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自知目前事态严重了,闭上眼睛,狠狠回想着季嵘的一颦一笑,他的眉,他的眼,或许今生今世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了。 终于,悲从中来,我哇啦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滴。 说也奇怪,我这一掉泪,冥币马上就消失了,地上的,半空中的瞬间都没了。 成功了吗? 是啊,你真棒! 走,我们进去好好逛逛,总算没有阻碍了。 等一下,你不是说我能呼唤出心上人吗?他在哪里啊? 此时心急如焚地想见到季嵘,哪有心思陪这狗屁大师四处瞎逛呢。 在,应该在花圈里吧,你找找呗。 顺着他的手指指引的方向,我终于看清楚了墙壁四周皆是安放的五颜六色的花圈,只是出奇的大。 比市面上常见的大了不止一倍。 这,这些花圈为什么这么大呢? 姑奶奶啊,你哪那么多问题啊,问个没完没了的,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渊博的知识为你一一解答呢。 我哼了一声,说他在哪个花圈里? 我哪知道,自己找呗,这才多大点范围啊,有点耐性行不行。 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这老头儿说话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别过脸索性不再理他。 好了,你慢慢找你的情郎,我在这附近转转。 记住脚下的点,不管走到多远,必须回这个原点。 额? 就是破除冥币阵时你站的位置,俗称的阵眼。 我喔了一声,把注意力放到花圈上了,一个个慢慢审视着,摩挲着。 小,小婉,我,我在这里。 谁?谁在和我说话?是,是季嵘吗? 我拼弃杂念,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这时听得真真切切的,的确是季嵘的声音。 我看向离我最近的花圈,猛地在上面的一朵白花上,依稀看到了他的脸。 不是很真切,有点模糊,我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触手之处只感觉到灼热,仿佛上百度的高温,瞬间就能把我焚烧殆尽。 别动,快,我被困在了花圈阵了,你得找一个队友合力救我。 我愣了愣,感觉脑子有点乱,一会儿是冥币阵,一会儿又是花圈阵。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啊,真找到了?哇,这不是大名鼎鼎,享誉阴阳两界的花圈阵吗,真是三生有幸得以一见呢。 我白了他一眼,咆哮起来,别特么光说废话了,救救我朋友啊。 花圈阵不破的话,我们别想离开这儿,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情急之下我有点口不择言,不过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柳大师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不停说好,好,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你现在,钻到花圈里,我在外面破阵。 我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有没有搞错,花圈屁大点的地方,我怎么可能钻的进去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老家伙居然朝我屁股狠狠来了一脚,我的脚步踉跄着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瞬间面前的花圈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把我吞噬掉了。 啊! 伴随着我的惨叫声,我感觉落入了一个深渊里,不停滑落,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别怕,呆在花圈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气息将会冲掉花圈阵的威力。 是,是季嵘的声音。 我顿时安心了不少,手胡乱攀爬着,也不知道抓到个什么玩意儿,那不断往下坠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季嵘,季嵘,你在这里吗? 我,我想你啊。 我几乎啜泣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滑落,心里的思念决堤成河几乎把我淹没了。 乖,别哭,我会心疼的。 只要你心心念念着我,我就一直在你身旁啊,心的距离是这世间最近的距离。 我点点头,不得不说这番话大大的温暖了我的心,让我不再伤悲,不再惶恐了。 此时我的姿势很不雅观,趴着,四肢大开着,有点像恶狗扑食的动作。 我想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得死死的,让我不能动弹分毫。 我又试着叫了几声季嵘,不过这回却没有一点回应了。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自救,待会儿和柳大师破了花圈阵的话,还怕见不到季嵘吗? 揉了揉眼睛,视线好像要清晰多了,我这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朵朵的花,五颜六色的,好像有点熟悉。 很快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花圈上那一圈扎花吗,只是这些花大了好几倍,所以乍看之下有点不适应。 唉,看样子现在是被困在花圈阵了,行动也被限制了,怎么助柳大师一臂之力呢? 这样坐以待毙显然是下下之策,凭那老家伙的半壶水水平,我还真不放心把自己和季嵘的身家性命交给他呢。 想了想,我叫唤起柳大师来,他应该在花圈阵之外,同处一个空间里,应该能听见我的叫声吧。 谁知刚叫喊了几声,花圈忽然动了,起初是很慢的速度,接着越来越快旋转起来。 我吓得趴着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攥住那些花,生怕把我甩了下来。 谁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哪个空间啊,还是呆在花圈上稳当点。 幸好没一会儿停下来了,我很快发现手下有一朵花被我按扁了,露出黑森森的洞。 我盯着看了看,那里竟然伸出了一只手,直直地竖立在黑洞的边缘。 啊! 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直到被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叫什么叫,快,我拉你离开花圈阵。 是,是柳大师。 心里倒也镇定了许多,不管他再怎么不靠谱,如今的险地能遇见队友还是很令人心生鼓舞的,即使是猪队友。 很快我被拖进了洞里,准确说来应该是被吸进去的,就好比磁铁那种原理。 无边无际的黑暗,身子不住下滑,伴随着我的尖叫声,我实在很佩服自己居然没有晕死过去。 大概过了几分钟的光景,身子终于落在了实处,不过硬邦邦的水泥地倒把我磕得够呛。 我呲牙咧嘴勉强扶墙站了起来,一眼看见了柳大师正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有危险了? 花圈阵没有破,我们很难出去了。 啥?你不是说带我离开花圈阵吗? 是啊,是离开了,那只是逃避而已,事情根本没有得到解决。 我的心一下跌落谷底,眼睛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借此掩饰住忐忑不安的情绪。 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听吗? 我撇撇嘴没有回应,心里着实一点兴趣都提不起,还有比困在这里更糟心的事儿吗,天大的好消息都让我高兴不起来了。 我虽然没破花圈阵,但我救出了你的朋友,你能和他团聚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 你的朋友被你用相思泪千里勾魂而来,然后被困在了花圈阵,我刚才把他弄出了花圈阵,虽说一时半刻还不能出去,但至少给你们小青年创造了重逢的机会啊。 感谢我不? 我连连点头,不得不说实在太惊喜了。 柳大师见我露出笑脸,跟着手舞足蹈起来,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老小孩。 人呢?他在哪里啊? 别急啊,我这就带你去。 随着柳大师走了几步,我这才发现身处一个很大的房间,他带着我走向另一道门。 喏,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呗。 我连忙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角落里蜷缩的季嵘,脸色苍白无比,眼睛微微闭着,身子似乎在不停颤抖。 我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这么折腾下来,肯定受到了重创。 季嵘,季嵘,你醒醒啊,我是小婉啊。 可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我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来,竟然没气了。 记得,季嵘是有呼吸的,只是没有心跳。 如今,呼吸全无,是不是代表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他也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他,他死了是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柳大师闻声连忙凑了过来,摩挲了一番说,别大惊小怪了,他的状态是幽魂,没有呼吸很正常。 放心,人还在呢,不过能支撑多久我就说不好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你要想办法啊! …… 快啊,你愣着干嘛呢? 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我真是怕你了,这种事急的来吗? 我不死心又折回去摇晃着季嵘的身体,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也行。 忽然我感觉眼眶很疼,很烫,那是一种让人非常难受的灼热感。 接着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往外奔涌,连我自己都没法控制。 很快一滴滴落在地上,竟然形成了一个一个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之前柳大师就是叫我用眼泪破的冥币阵,那是不是可以代表能故技重施呢? 这花圈阵的克星说不定也是眼泪,情人的相思泪? 第176 魂魄互换术 对了,这会不会是季嵘给的提示呢? 他肯定知道破解之法,只可惜有口难言,所以借用我的泪水表达出来。 想到这我来劲儿了,连忙低头努力辨认着。 【里屋有一具尸体,我的魂魄被捆绑在他身上了,用你的泪唤醒我】 我大叫着快跟我来,我有办法了。 身后传来了柳大师的脚步声,看来这老家伙关键时候还是给力,没有选择不相信我。 这算是大大鼓舞了我的士气,眼睛飞快环顾四周,直到看见一道血红色的大门。 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我朝柳大师使了一个眼色。 他点点头,不知咋捣鼓了几下,很快打开了,我弓起身子钻了进去。 房间很小,一望无余,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一步步靠近,心跳砰砰作响,也不知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那人本来是俯卧的,不经意翻了一个身,当脸庞映入我眼帘时,我不禁惊呼出声。 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她,张苗苗。 她之前不是和周明对垒,然后晕倒了吗,怎么会转眼功夫跑到这儿来了。 别动,这是植物人的状态。 啥?你说啥?她是植物人?怎么可能呢? 不对,肯定是你搞错了。 我有点激动起来,继而变成了歇斯底里。 柳大师愣了愣,眼神闪过狐疑的光,接着他仔细打量着床上的张苗苗。 神情一下释然了,喔,原来是她啊,你们是老相识吧。 我们是朋友,情同姐妹呢,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植物人。 简单说,就是被附身了,魂魄被控制了,游离出体外了,就是植物人的状态。 我微微愣神,想起那个高个子的背影,当时张苗苗就是为了追他弃我于不顾了,再然后就是突然出现和周明对垒…… 这一连串事情肯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联系,而核心点肯定在于那个男人,他是谁? 是他把张苗苗的魂魄勾走了吗? 可恶! 我握紧拳头,呢喃出声,柳大师被吓了一跳,瞪了我一眼说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了吗?有啥办法? 他这么一提我这才想起来,季嵘给的眼泪提示,只是他的魂魄为什么会被捆绑在了张苗苗身上,他和她之间又有啥关系呢? 一时间我感到头痛欲裂,真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我朋友说,他的魂魄被捆绑在了她身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柳大师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清了清嗓子重新组织着语言。 季嵘,就是被困在花圈阵那位,说他的魂魄被捆绑在了她身上,要我用情人泪解救他。 那就解救呗,先解救再说,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啊,等你啥事都搞清楚了,黄花菜都凉了呢。 问题是咋解救? 不得不说柳大师的话有道理,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照做再说,至于理由,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后再慢慢探索。 情人泪啊。 又叫我哭? 我心里暗暗叫苦,此时眼眶干干的,估计很难挤出眼泪来。 当然啊,不管啥阵法,你的眼泪是贯穿始终的宝物,有情人的眼泪力大无穷啊。 特别是你这种至阴之女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至阴之女,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谓了。 你说,我能救她吗,还有他,还有你,我。 我能让大家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吗? 嘻嘻,有点难吧,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你这好姐妹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一般来说普通人的命数相当弱,根本经不起魂魄互换的折腾…… 你,你说啥,魂魄互换?季嵘和她吗? 废话,这不明摆着吗,你没看出来啊。 其实刚才我也在纳闷呢,按理说他离这里千里之遥,情人泪再怎么厉害,应该不大容易把他召唤过来啊。 问题是,你还成功了,而且用时非常短。 所以,所以你就怀疑,季嵘本来就是在这里的,他被幕后黑手魂魄互调了? 可以这样理解吧,他的魂魄应该很特别,所以才有利用的价值,要知道操控魂魄互换术,本身就具有极高的风险性。 搞不好还会反噬施法之人,阴阳界的能人勇士很少会冒此风险,行此险招的。 我只看见柳大师的嘴唇一张一合,但说的什么,我几乎没有听进去。 此时脑海里翻山倒海,令我完全不能正常思考,只想好好喘息。 好了,别想了,很多事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枉然,先救人要紧,说不定季嵘知道不少真相呢。 对啊,先救出季嵘,岂不是一切真相大白吗? 我真笨,还在这里费神纠结个屁啊!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又挤出了几滴泪,但远远不能达到滴到地上的效果。 柳大师在一旁看着,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忽然开口说道,你抹到手指上,涂到你朋友额头上试试。 额头? 我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是这个部位呢,但还是按捺住没有多问。 沾着泪水的指头一戳到张苗苗额头上,顿时滋滋声不绝于耳,就像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 张苗苗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眼睛猛地睁开了,竟是直愣愣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接着发现她的眼珠完全没有焦点,好像在看我,好像又不是。 忽然我被往后推了一大步,冷不防后腰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疼得我呲牙咧嘴。 你,你干什么?你有毛病啊? 我自然是恼羞成怒,对着柳大师横眉竖眼,这死老头发啥神经呢? 但很快我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因为张苗苗竟然坐了起来,她的身形变得模模糊糊。 一个身影缓缓从她身体里走了出来,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瞪大了眼睛,忘了呼吸忘了尖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向我伸出了手,接着揽我入怀。 季嵘,真的是季嵘,他总算是被释放出来了。 真的是你吗?这是真的吗? 我还,还以为要很久很久才能见到你呢,真好,真好。 激动之下我很不争气地语无伦次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叨念着什么、 季嵘微微笑着把我拥入怀里,我猛地感觉他的怀抱是虚空的,他没有了实体。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是的,我没有实体了,也没有了呼吸,不能像以前那样宠着你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看见他自责的神情,我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莫名、 我用手掩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了、 听着,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状态,我爱的是你,只会是你。 所以别的都不重要呢,以后能不离开我吗,没你的日子很苦,太难熬了。 眼角余光瞥见柳大师在掩嘴偷笑,我气得回赠了他一个大白眼。 这老头真有点不识趣,讨厌死了。 好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也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了。 我们一起修炼,一起提升灵力,总有一天我的实体还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会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她怎么办呢?你想办法救救她吧? 腻歪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正事,指了指此时已经瘫软在床上的张苗苗,心里涌起阵阵的心疼。 不管怎么说,张苗苗和我并肩奋战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性命攸关,生死瞬间啊,这份患难真情让我今生今世都难以割舍了。 还有,你的魂魄怎么会在她身上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话音刚落,季嵘的眼神冷峻起来,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把利刃,能轻易刺破人的五脏六腑。 哼,我着了道了,不过我的仇人是谁,我还没搞清楚。 此次重获自由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居然敢算计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那人不但算计了季嵘,还算计了张苗苗啊,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刚准备把那男人的事情告诉季嵘,看看能不能给他一点新的思路,柳大师却在一旁硬生生打断了。 好了,你们够了没,别在单身汉面前撒狗粮了,还是先想想咋破花圈阵吧? 不然没命享受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也是白搭啊。 我笑得差点流泪,这柳大师还挺好玩的,居然懂好多当下比较流行的词汇,看来还是一个跟得上潮流的小老头呢。 季嵘点点头,说老前辈提醒得对,我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出去吧。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我自然是不敢打扰他。 拉着柳大师这间屋蹿到那间屋,四处环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显然柳大师根本没这么大的耐性,嘴里嘟囔着累死了,累死了,别拉着我成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行,不行,你必须听我的。 第177章 只身涉险 凭什么啊?哼,小丫头片子。 切,别忘了冥币阵是我破的,季嵘也是我放出来的,这不我们能不能出去还要靠他呢。 所以说,我是大功臣。 一句话把对方梗得无言以对,嘴里骂骂咧咧,估计气得不轻。 转悠了一会儿,我也累了,走回之前的屋子却发现季嵘不见了。 不见了?心里的恐慌瞬间包裹住我,我连忙问柳大师,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柳大师摇摇头说,不会,这儿属于异度空间,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基本上没有人能伤害他呢。 话音刚落,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对,还有人,因为这儿不止我们三个。 还有,一个张苗苗,如今不知是敌还是友的张苗苗! 柳大师看了我一眼,脸色也跟着严峻起来,估计也想到了这茬。 走,快去看看。 等我们赶到床前,果然,床上空空如也,张苗苗也不见了。 你,你说他们能出去吗? 不能,花圈阵没破的情况下,插翅难飞,这儿属于虚构的空间,没有路可走的。 可是,可是他们去哪儿了?你倒是说啊。 我说,我又不是神仙,找啊,还愣着干嘛? 一声怒吼,我回过神来,脚步踉跄着跑到每个房间张望。 这儿的空间相当大,被分割成了无数间小屋,面积均等,除了一张小床,几乎没有别的设施。 马上就到最后一间了,我的脚步凝重起来,心也跟着越来越紧张。 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每跨出一步都异常艰难,感觉脚好重,有点提不起来。 我,我好累啊,真累。 闭嘴,这不是累,前方有人列阵,你是被气息所干扰了。 谁?张苗苗和季嵘吗,他们在决斗? 柳大师微微喘着气,半靠着墙壁,一步步往前方移动着。 看样子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别说话了,行吗,保存点体力吧。 终于,我们一步步挪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我伸出手刚要推门,手指触到门上一下被吸住了,大惊之下连忙收手,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啊,我的手,怎么办啊? 我惊叫起来,半晌身后没有回音,回头一看柳大师不知何时竟然躺在我的脚下了。 他,他晕倒了? 眼下顾不上他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手弄下来了、 不过却破了皮,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我蹲下身摇晃着他,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睛。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非常微弱。 是,是百骨摄魂阵,你要小心,我,我过不去了。 什么,什么叫你过不去。 乍听到什么百骨摄魂,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白骨精,乖乖,肯定无比厉害吧。 我不能陪你了,里面的气息太强了,我支撑不住。 那,为什么我能支撑得住呢?难道你还不如我? 你不一样,你是至阴之女,而且之前还启动了情人泪,那股力量还在你体内徘徊并没有散去。 哎哟,这样特么难受,你把我弄到床上躺着吧,我为你祈福为你加油,等着你凯旋而归。 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老头的无耻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亏他还是大师呢,临阵逃脱,还怂恿我一个小姑娘只身犯险。 我,我害怕啊,要不我们回去等着呗,我相信季嵘一定可以战胜张苗苗的。 不一定,刚才季嵘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魂魄从张苗苗身上剥落,这有多费精气神啊,估计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吧。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往房间里冲,这会儿对季嵘的担心战胜了恐惧之心,管它什么深渊,地狱我都敢去冲了。 呃,等等,等等啊,把我扶到床上呗,这地上躺着忒难受。 我呸了一声没有理他,指尖微微用力,门完全被推开了。 瞬间,万丈光芒从房间里倾洒出来,我不禁用手挡住了眼睛,太刺眼了。 接着我听到了呢喃声,不,准确说来应该是念经声,又好像是在念咒语。 我愣了愣,还是跨进了门槛,门缓缓从身后合上了,发出重重的声响。 环顾四周,没有人影,但我还是发现这间屋子与众不同了,高高的门槛,没有床,但每个角落都有一个香炉。 屋子正中有一个大火炉,走近能看见里面有很多冥币,纸钱,火焰扯得老高了。 季嵘!季嵘! 张苗苗!张苗苗! 我试着喊了几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四处搜寻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很快我有了新的发现。 那个火炉在微微移动,虽说是很慢很慢的速度,但细细观察还是能觉察出。 我想了想使劲把火炉推到一边,看着挺大的家伙,分量却很轻,也不知是啥材质做成的。 这一推顿时发现了新天地,火炉所在的位置有一个突起的木板,估计火炉微微移动也是和此有关。 我有点紧张起来,手微微颤抖着,揭开了木板发现下面有一个黑乎乎的洞。 难道是暗道之类的?对了,季嵘他们说不定就是从这里逃遁了?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几乎没有犹豫了,脚小心翼翼往黑洞里放。 顿时重心不稳,我整个人儿栽了下去,黑洞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瞬间把我吞噬殆尽。 我能清晰感觉自己在坠落,手无意识地舞动着,四周完全没有阻碍物,看来是很大的一个空间。 正胡思乱想着,猛地着地,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痛得我呲牙咧嘴怀疑人生了。 眼前光明一片,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季嵘,站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 他显然也看见我了,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接着开口吼道,别,别过来,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儿。 我愣了愣,刚要开口,变故叠生,地面倾斜起来。 就是那种地震的感觉。 接着地面破裂,一架架白骨从地里钻出来,齐齐把季嵘围在了中间。 我很快反应过来了,惊呼出声,啊,这是百骨摄魂阵?! 第178章 百骨摄魂阵 季嵘点点头,说你往前走五十米,张苗苗在那里,还有控制她的人也在这里。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我不要你受到伤害。 别傻了,你这样只会白白送死,乖,去找张苗苗,这儿不能久待。 最后一句话,季嵘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怒吼,很快嘴角渗出了鲜血。 我哇啦哭出了声,此时那些百骨不断往前跃跃欲试,似乎想把他吞噬掉。 快啊,快去找张苗苗,帮助她反噬主人。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了,是啊,留在这里毫无益处,去找张苗苗还有救出季嵘的胜算。 很快我看见了张苗苗,蜷缩在地上,满身是血,地上是血,入目之处全是血…… 我连忙蹲下身摇晃她,发现她没有晕过去,只是气息很微弱了。 谁,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苏,苏婉,我,我被坑了,我遇人不淑啊。 你,你快去找我师兄,让他集合摆渡人来救我。 你遇到什么人了?是不是之前那个高个子男人,你为什么要跟他走啊? 那不重要,你别插话,好好听我说话。 他把我和季嵘的魂魄互换了,男女魂魄交叉,能助他炼成一种相当邪门的法术。 差不多我和季嵘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此时正深受百骨摄魂阵,我,我也是。 说完张苗苗大口喘着气,嘴角不断渗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愣了愣,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紧了,她,她和季嵘一起在受难吧,百骨围住了季嵘,也算是围住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找,找我师兄,十二个白骨,对应十二个摆渡人破,他会想办法救我的。 咋找啊,我出不去啊,我被困在花圈阵了。 不,不是的,花圈阵根本困不住人,你只要找到花,花。 什么花? 张苗苗的眼睛一下闭上了,身子微微颤抖着,看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状态是不是也代表着季嵘的,他肯定也遭受到重创了? 可是,该死的,什么花啊,怎么出花圈阵找周明啊。 这关键的问题她没有说啊、 我不甘心使劲摇晃起她,最后一句,找什么花,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我,嘴角无声蠕动着,似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我连忙凑到她的唇边,终于听清楚了,花圈上的白花,按在眉心可以出花圈阵。 我点点头,说那你怎么办? 没事,不用管,你速去速回,百骨阵要把我们齐齐干掉,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我和他都会坚持住,等你,等你回来。 我点点头,刚要放下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我,我咋回到之前的小屋呢,我是从黑洞里掉下来的啊。 不,这儿都是花圈的范围,你只需要四处找寻白花就是,白纸花。 我心里顿时有底了,这就好办了,轻轻放下她,叮嘱她坚持住,胜利肯定属于我们的。 找白纸花出乎意外得顺利,我连忙按到额头上,顿时感觉头重脚轻,一阵晕眩感袭来。 睁眼发现回到了花圈上,还是最初不雅的动作,四肢大张着,我连忙跳了下来、 刚打开花圈店的门,一个身影钻了进来,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吓得尖叫起来,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苏,苏婉,你怎么在这里? 谁叫你进来的? 我定睛一看,正是周明,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兴奋得舌头打结。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问你呢,谁让你进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阴阳界的禁地,很多前辈高人都不敢贸然进来的,你胆儿够肥的。 等他噼里啪啦数落完,我才委屈地开口,不是我啦,是那个柳大师非要拉我进来的,说什么探险,他早就觊觎这地儿的风采了。 胡闹,真是胡闹,他就他妈一个老顽童,凡事分不清轻重的。 他人呢?我非得好好削他。 我这才想起了柳大师,还被困在花圈阵的某处角落里,于是连忙叫周明救人,救季嵘,还有张苗苗,他们困在了百骨摄魂阵。 周明的眼睛瞪大了,一把攥住我的手,痛得我直叫唤。 季嵘?季嵘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你确定是百骨摄魂阵吗? 确定,当然确定,季嵘和张苗苗告诉我的,至于季嵘好像和张苗苗互换魂魄了。 对了,是被人操控了,张苗苗说是故人。 我自己都不知道吧啦吧啦说了些什么,语无伦次,词不达意的。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全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怎么了,是不是救不了啊?你一定要想办法啊。 对了,我离开的时候,张苗苗已经快不行了,季嵘被百骨围绕也快不支了。 话音刚落,周明拉着我跳出了花圈店,他很快吹响了哨声,一声接着一声。 没一会儿,那个欧晨出现了,一脸凝重地走到周明面前。 老大,你吹动了夺魂哨声,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吗? 欧晨,出大事了,我需要尽快集齐十二个摆渡人。 为什么? 破阵,百骨摄魂阵! 欧晨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似乎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好像被惊骇到了。 百骨摄魂阵?凭什么能破吗?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禀告冥王再行定夺吧。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帮我的情义,他日定当十倍奉还。 呵呵,不是不帮你,只是不愿螳螂挡车自取灭亡而已。 你,你! 记得我刚做摆渡人不久,就见识了百骨摄魂阵的威力,十二个摆渡人在你师父的带领下,血流成河,魂魄皆散,大战了三天三夜才破阵。 试问,你能有你师父的修为和灵力吗? 十二个兄弟的性命交给你,你能保证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吗? 我听得一阵火起,特么,这欧晨婆婆妈妈的,真不是一个东西,太不仗义了。 呵呵,你怕死不愿意大可请回,没有你地球照样转。 哈哈,没有我地球是可以转,但是摆渡人却凑不齐了。 第179章 忘川!忘川! 欧晨丝毫没有愠怒,反而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被气得七窍生烟,对他的一丝好感消之殆尽。 我走了,别的事我可以尽力而为,但这事恕难从命。 好吧,不勉强,还是谢谢你。 目送着欧晨远去的背影,周明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落寞,但随即变成了坚定。 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没有他就凑不齐人数是吗?难道普天之下的摆渡人就这么点? 每一届的摆渡人都是十二个,这是一个恒定不变的数量。 啊,他不去咋办啊?要不我去求求他。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失望无限蔓延着。 不用,他这个人说一不二的,求了也没用、 没事,还有一位特殊的摆渡人,要是能请动他就好了,他的力量相当于所有摆渡人之和。 啊,这么牛逼啊,他哪里特殊了? 他是忘川摆渡人!只度生灵! 我皱皱眉,好像听说过,跳入忘川河的魂魄是能不喝孟婆汤的,能保存前世的记忆去往生。 忘川那地儿很特殊,那儿的差事也不好当,全是一些执念深,费脑的主。 所以忘川摆渡人差不多属于万里挑一吧,摆渡人中万里挑一选出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顿时有底了,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即使他肯去,要是另外有摆渡人不愿意,那我们岂不是也凑不够数量? 不会的,只要他肯去,别的摆渡人绝对会趋之若鹜,因为他是同行中神的存在,多年来的摆渡神话! 我的好奇心被点燃了,满心期待看看这是一个怎么牛叉的人物,光是听介绍就觉得特带感。 ……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忘川,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蜿蜒至远方。 这儿的温度很冷,我抱着双臂不住哆嗦着,周明体贴地脱掉外套给我披上。 这里凝聚了无尽的思念和悲痛气息,所以温度直线下降,常年都是这么冷。 悲痛? 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为什么会悲痛?他们不都是心甘情愿入忘川的吗? 你太天真了,忘川河里遍布哀伤的灵魂,生前不得,死后不弃,攥不紧也舍不得放手。 世间多得是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到头来自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小明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儿瞎逛了? 一张脸撞入了眼帘,比当红的小鲜肉还要帅,分分钟让女生尖叫的存在。 呃,这是谁啊?你女朋友? 周明给了对方一拳,少贫,找你有正事呢。 呵呵,说吧,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儿门庭冷落已经数年了,我都快发干发霉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男子大约三十出头,温文儒雅,笑起来很好看,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难得啊,常年呆在这鬼地方,人还能如此豁达开朗,看来冥王确实独具慧眼,没有选错人。 你错了,本来我还更开朗的,这地方的气息还是或多或少影响了我。 不过也好,我现在锻炼得百毒不侵了。 说完他朝我伸出手,那是一双堪比女人手更纤细,更白皙的手,我愣住了有点不敢握。 顾惜! 呃,我叫苏婉。 我结结巴巴起来,脸似乎红到了脖子处。 我遇到麻烦了,只有求你出手了。 呵呵,似乎只有摆渡人求你的份儿呢,你还有搞不定的? 不是,是私事,我朋友,我师妹被困住了,百骨摄魂阵应该不陌生吧? 我紧张地盯着顾惜的脸,生怕他摇头,或者说不同意,把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扼杀了。 好!我帮你!百骨摄魂阵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没想到还能有幸亲眼见识呢。 我顿时兴奋起来,没想到这顾惜如此豪爽,仗义,对他的好感简直直线飙升。 但奇怪的是,周明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相反脸色还变得更凝重了。 这就让我有点搞不懂了,不是应该高兴吗,表错情了啊? 你先别只顾着兴奋,那只是猎艳的好奇作祟罢了,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搞不好会让你丢掉这么多年的修行,一切归零。 我愣了愣,心里狠狠骂着周明白痴,别人都同意涉险了,他倒好还去补充,生怕别人不反悔似的。 没事,我愿意涉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周明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脸上神情一下轻松了,看来他是想得到这句话,免得以后有差池担骂名吧。 …… 等我们再次回到花圈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出乎意外的是门居然大开着。 门口坐着一个满脸皱纹,正在吧啦叶子烟的老头儿。 我愣住了,一时不敢上前,周明和顾惜对望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动,走后门,花圈店已经开门了。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走,穿过了好几个巷子,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宅门前。 这,这是花圈店后门? 我嘴张大了,无比惊讶地说道。 是啊,至于那么惊讶吗? 不是,前门和后门怎么会相距这么远啊? 这时顾惜接过了话头,呵呵,肯定啊,那儿并不是普通的花圈店,是阴阳界的禁地,当然占地辽阔呢。 我想了想说花圈店也是正常做生意吗?老板是谁啊?肯定非常人吧。 花圈店老板就是那老头,他并不知道花圈店里别有洞天,更不知道奉为了禁地。 那是他家祖传的营生,混口饭吃罢了,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影响他的生活。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明白了七八分,这操作还真不是一般的666。 接着我们依次进入了那扇布满灰尘的铁门,很快我看见了那个硕大的花圈,说就是这个,我被困在花圈阵了。 顾惜没有出声,只是凑上前细细观摩着,不时伸出纤细的手指捣鼓着什么。 花圈阵还没有破,我们先进去,消灭百骨摄魂阵再说吧。 他一开口我顿时想起来了,不是要集齐十二个摆渡人吗,咋现在只来了他这一个呢。 第180章 临阵列兵 我正愣神之际,顾惜吹响了口哨,这哨声和之前周明吹得完全不一样,感觉旋律优美得多。 约摸十分钟后,眼前闪过好些重重叠叠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周明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顾惜动用了召集令,把摆渡人全都召集起来了,这下可省了我不少事呢。 我也暗自高兴,觉得事情成功一大半了,季嵘和张苗苗有救了。 接下来从哪里进去,周明和顾惜有了分歧,一个说从花圈里进去,一个说直接找虚空的房间。 我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又不好意思插嘴,无聊中观察起站成两排的摆渡人。 发现他们和那个欧晨完全不一样,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倒像是魂魄的存在。 一个个脸上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地让人心生寒意。 我越看越怕,连忙别开脸不敢与其正视了,这会儿周明和顾惜倒没有争吵了,各自低头好像陷入了沉思。 我走到周明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那些,那些真是摆渡人吗?咋看上去和欧晨完全不一样呢? 摆渡人是有很多种状态的,有些是人,有些是魂魄,有些是魇。 我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对了,你们还没统一意见吗,到底咋弄啊? 这时顾惜走了过来,眼神落在我的脸上,苏婉,你知道自己命格很特殊吗? 我愣了愣,接着点点头,心里怦怦直跳,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这个,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难得一见的至阴之女,只是能量还没觉醒,有朝一日会震慑整个阴阳界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若是走花圈里进去的话,势必会折损我们的灵力,到时怕破阵时会力不从心。 所以,我想你直接走虚空进入房间,但这得要你帮忙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很快反应过来了,说明白,我愿意,周明你就不要和顾惜争论了,我愿意冒险。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按照顾惜的授意,我站在了最前面,身后站成了两排队伍。 分别以顾惜和周明带队。 接着我闭上眼睛,一头扎进花圈里,瞬间觉得晕眩,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只感觉脚下好重,好重,好像无数只手抓着我的脚裸,生生拽着我。 我这才想起他们排在我后面的用意,敢情是要我带他们进虚空的房间,只是无比的黑暗里我有点抑制不住的恐慌。 周明,顾惜,你们在哪里啊? 喊了好几声,没有一丝回应。 不知坠落了多久,身体上倒没有多少不适的感觉,但心里的折磨却是无边无际的。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要继续多久,失望,恐慌如同毒蛇一样缠绕着我。 终于,我落地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而是软绵绵的,仿佛置身于棉花堆里。 眼前似乎闪耀着一丝光芒,我勉强站了起来,才发现脚已经麻木了。 周明,顾惜,还有那些摆渡人完全不知去向,我成了孤军。 我一步步朝光芒处走去,如今身处的环境让我觉得很陌生,之前并没有来过这儿。 地面软得一塌糊涂,细看又不像是铺了地毯之类的。 很快我发现那光芒竟然是蜡烛发出的,微弱的烛光,隐藏在落地窗帘后面。 我正准备蹲下身查看,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发现是周明和顾惜。 别动,千万别动! 我被吓得不轻,仿佛心被狠狠踹了一下,但很快惊喜涌上心头。 总算是找到队友了。 那,那是什么? 阴烛! 为阴灵指引方向的。 我愣了愣,说谁点的?你们吗? 不是,花圈店老板呗,这儿是花圈店的地盘。 我有点晕乎了,合着费了半天劲儿根本没进入虚空啊,敢情白忙活了。 哈哈,别失望啊,这儿是最接近虚空房间的,跨过门槛就是了、 那,那意思还是成功了吧? 差不多吧,你是好样的,刚才坠落途中你都能坚持住一声不吭,挺难得的,那种绝望堪比身体上的折磨更让人难捱。 对帅哥的表扬我一贯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当下笑嘻嘻地说还行吧,我天生抗压。 呃,对了,摆渡人呢?他们去哪里呢? 他们直接被甩进虚空了,我们灵力强点,才能勉强跟上你的脚步。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话说得好像我很厉害,比他们都更厉害呢。 顾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墙壁深处走去,他的手非常柔软,触感极好。 猛地抬起头时,眼前是越来越近的墙壁,白茫茫一片。 我啊了叫出了声,这是要带我撞墙的节奏啊?! 别怕,快闭上眼睛,穿过去就能见到你朋友了。 是周明的声音,低沉醇厚,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 睁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张苗苗,周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抱了起来,探了探鼻息。 可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心念一动,连忙问他是不是知道张苗苗被谁害了?她那个故人吗? 是!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说。 我忽然想起了季嵘,放眼望去,他已经不在最初的位置了。 我顿时慌神了,连忙问人呢,季嵘呢,不会被百骨阵吞噬了吧? 周明连忙说别急,别急,张苗苗尚存一丝气息,季嵘就不会有事的。 顾惜看了我们一眼,说别婆婆妈妈了,把人放下,先找到摆渡人布阵,百骨阵自然会被引出来。 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但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难题,把张苗苗安置在哪里呢? 最好放在床上,不能再呆在地上沾染阴气了,不然怕是回不去了。 可是,这空地上哪有床啊? 忽然,我想到了从大花圈里滚落下来后,到了一个接一个的房间,大小一样,每一间都有床呢。 对了,有一个空间,里面全是小房间,小房间里都是床。 那个,那个柳大师还在那里呢,我还差点把他忘了呢。 第181章 灾星降世 小房间?什么小房间? 我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周明和顾惜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说明白了。 那是百骨窟,床上就是盛放白骨的地方,一共有十二个。 啊,我瞪大了眼睛,要是柳大师不开眼真跑到小床上睡了,会不会被魔化了? 糟了,柳大师,柳大师他想去小床睡呢,也不知道会不会…… 呵呵,没事的,他睡不下的,因为压根就不是他的窝。 对了,据说百骨窟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布阵人睡的,可以把她弄到那里。 周明顿时眼前一亮,连连说好,可是那地儿好找吗? 猛地感觉顾惜的眼神又落在我的脸上了,我怔了怔,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需要,需要我做什么吗?? 特么,反正躲不了,还不如来个主动,倒显得识大体呢。 你的血,引路,找到那个房间安置好张苗苗。 然后,我们才能全心全意对抗百骨阵。 我点点头说好吧,狠下心一下咬破了手指,血顿时争先恐后往外涌。 顾惜把我的手抬高了点,然后旋转,渐渐血滴到地上有了章法。 竟然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啊,这是引路符吗? 周明略微吃惊地说,看来他也是没见过吧,顾惜点点头说是的。 用至阴之女做引路符,能去到任何一个地方。 我咂舌,真有那么神奇吗?太夸张了吧。 当然,前提是那地儿要你曾经去过的,只是忘了路线而已,满足不了前提就免谈哈。 周明蹲下身细细看了看,说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们原地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抱着张苗苗就像旋风一样冲了出去,这下就只剩下我和顾惜了,气氛微微有点尴尬起来。 顾惜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盯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五脏六腑,我越来越尴尬,空气也像凝固了似的。 呃,你做摆渡人多久了? 没办法,我只得找话题活跃气氛,心里祈祷着别看我了,脸都被烫熟了。 呵呵,不记得了,忘川摆渡人是近几年的事,以前还做了很久很久的普通摆渡人呢。 啊,你,你不是人啊? 说出口我自知失言,连忙盯着地面掩饰尴尬,特么这话听着像是骂人呢。 是啊,你才知道啊,太后知后觉了吧。 你看,我的外貌特征哪里像普通人了,我已经在世间待了很多年了,时间对我已经没有概念了。 喔,那你最初的状态是什么? 啥意思?你是问我的本体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是人呗,后来和师父修炼道术,死后成了摆渡人,然后继续修炼,最后被选中成了忘川摆渡人。 说这话时顾惜眼睛平视着前方,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再多的岁月也只是沧海一粟,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了。 你,你曾经爱过吗?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爱情。 顾惜撇撇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呵呵,小女生永久热衷的话题就是爱情,爱啊情啊,其实当你走到人生终点,回顾一生时,才发现爱情其实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愣了愣,觉得他这话有失偏颇,但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想到心上人了? 我摇摇头,咬了咬唇说你就真的没有爱过吗?没有尝过爱情滋味吗? 当然爱过,唯有爱能让人有无穷信念,死后不绝,我才能当上灵魂摆渡人。 这话有点绕,我想了一会儿,总算是想透彻了。 合着他生前有强烈的爱憎,死后精神力不衰,所以能被选中当阴间使者。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有点恐怖,但愿不会吓坏你。 我皱皱眉偷偷观察着他的侧颜,眉头紧皱,脸上显出历尽沧桑的倦容。 我有点踌躇起来,一方面想听,一方面又有点害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得有多强的执念才能从万千魂魄中独挡一面,出类拔萃啊。 终于我点点头,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再说还不知道周明好久回来,不和他扯点淡这时间难过啊。 我的出生注定就是一个悲剧,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男丁的降世本该是天大的喜讯、 但接生婆看了我一眼,顿时尖叫连连,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了我家。 我天生没有掌纹,而且左手和右脚皆为六指,俗称的六指阴阳。 很快我是一个不祥之人,灾星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经过上百人的酝酿早就面目全非,沸沸扬扬了、 我奶奶第一个坐不住了,我刚满月那天,就紧急召开了家庭大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把我丢到后山喂狼,总之不能让我这个祸害活在世上。 我妈不肯,死死抱着我不肯撒手,他们竟然活生生掰断了我妈的十根手指。 伴随着我的哭声和我妈的惨叫声,盘旋在村子半空中久久不绝。 终于我被抢走了,刚打开大门,门口竟然立着一个黑色人影。 看不清长相,但凌厉的气势在寒风中让人心生颤意。 我爸壮着胆子问他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的声音很沙哑,一字一句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不干嘛,孩子给我,我就走。 我奶奶动了,上前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无奈一身长风衣包裹得密不透风,脸上系着黑面纱,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想了想我奶奶同意了,说这不是本村人,他要这个祸害就给他好了,但是从今以后不能再踏入村子半步的。 我妈冲上来,抱着对方的腿又哭又闹,疯狂磕头,血顺着额头汩汩流淌。 许久,那神秘人叹了口气,说好,孩子我要了,请你帮我养,我每个月会送生活费过来。 我奶奶还想说什么,我妈兴奋得手舞足蹈,说好,孩子跟你姓吧,这样也不算他家的人了,不会祸害他家的、 事已至此我奶奶勉强同意了,第二天就把我妈赶出了家,我妈带着我在离家几里的破庙安顿了下来。 第182章 布阵对峙 顾惜停下来了,眼波里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 我却深深陷入了他的故事里,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那个神秘人是谁啊? 我的师父,五岁后的光阴我一直是跟着他度过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在白雪漫漫的山中岁月我们相依为命,情同父子。 我皱皱眉,五岁后?难不成他妈已经? 我那可怜的妈啊,在我五岁时再也熬不住生活的磨难,撒手西去。 但是,她却没有得到往生的机会,手指全断,被视为罪孽深重的人,死后直接丢到了悔死崖。 承受千百年的孤寂和折磨。 你说,这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 我妈到底做错了什么,在世时吃苦受罪,死了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仅仅是因为生了我这个灾星吗?爱子之心难道也是错? 此时顾惜的表情有点狰狞,本来俊俏的五官平添了一份戾气,这样的他让我有点怕。 我不敢再问了,巴不得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毕竟这是属于挖别人的伤疤。 你知道为什么一门心思想当摆渡人吗? 因为我想度化我妈,我们的母子缘分不该薄如纸,不该就此了断的、 而摆渡人,特别是忘川摆渡人那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所以,你为了你妈,宁愿忍受千百年的孤寂,宁肯不修来世也要等到和她重逢,再续前缘的一天。 顾惜点了点头,我刚想问那个悔死崖在哪儿啊?要多久才能被释放出来? 可惜话刚到嘴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见是周明,正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搞定了? 是的,还碰上了柳大师,他蜷缩在墙角处,看来花圈阵的气息伤他不轻呢、 于是我把他弄到了房间里,张苗苗睡床上,他睡地下,两人也算是有个照应吧。 这时顾惜吹响了哨声,霎那间黑影闪动,若干个摆渡人就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很快排列整齐站在眼前了。 周明和顾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打着奇怪的手势,拉着摆渡人站成了一个看似杂乱,但又好像有章可循的阵列。 最后周明站到了阵列中间,双眼紧闭,摆渡人开始旋转起来,从慢到快,再到极速。 我看了一会儿顿时觉得眼花缭乱,心头发慌,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猛地,四周刮起了狂猛的风,吹在身上生疼。 我抬头一看,头顶上笼罩着巨大的黑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似乎有人影在里面晃动。 来了,来了。 好像是周明喊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黑影砸了下来,落在离我一米之远的地上。 我吓得哆嗦着,这会儿才看清楚全是累累白骨,一具具以很诡异的姿势站立着。 不对,应该是说每一具对应着一个摆渡人,互相对峙着。 周明走到了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了。 是不是破阵开始了? 是! 有多大把握? 八成!若是幕后黑手不现身的话。 我愣了愣,一下明白过来,若是那操控者出现了,我们这边几乎没多大胜算了吧。 张苗苗认识那人吧? 是,张苗苗的故人,也就是他操纵季嵘和张苗苗互换魂魄,然后借此力量布下了百骨噬魂阵。 我,觉得不应该让张苗苗离开这儿,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要是他来了,好歹张苗苗还能应付一二或拖延点时间吧。 我想到了这点,缓缓说出。 周明叹了口气,说是这个儿理,但是这样做很冒险,张苗苗若是再和他相对,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事儿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说完眼睛直愣愣看着面前的两个阵列,此时双方皆按兵不动,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契机。 季嵘呢?季嵘呢!!! 我猛地反应过来了,记得当时是季嵘和百骨阵周旋,张苗苗躺在一边奄奄一息。 这消失后又回来,竟然没有带回季嵘?! 周明皱皱眉,好半晌吐出几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是啥意思?我要去找他! 不行!他很可能是摆脱了百骨阵纠缠了,估计安全的可能性极高。 可能?可能是最不靠谱的了,我心里发慌,我要见到他。 说着我想走,被周明一把抱住,我瞬间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能不能别这样任性?你必须呆在这儿,若是大事不妙,你能带我们逃生。 我愣了愣,继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呵呵,又是那个引路符吧,你除了会利用我还会什么啊。 还会保护你,你这个傻瓜,只会意气用事,只会莽撞地自寻死路。 我气结,伸手重重一拳砸在他的胸前,似乎还不解气。 就在抡起拳头还要再来一下时,我猛地愣住了,刚才那一拳打在虚空中了。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手空空地什么都没握住。 你,你的身体呢?你怎么会没有实体了? 是的,我的身体和魂魄离散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才,引路符其实只能为魂魄带路,所以我的身体只能退避三舍了。 去哪儿了? 周明露出一个笑容,特么简直比哭还难看,我忍不住想伸手掐他了、 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问你身体去哪儿了?千万不要搞丢了。 没事,我保管妥当了,真的,苏婉你别走,我们需要你。 你是至阴之女,留下你等于留下一条生路,逃生的机会将会大大提升。 我愣住了,此时他的脸色特么严肃,可以说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最严肃的一次。 我只好点点头说好,我不走,我听你的。 但是,完事后你得帮我找季嵘,我感觉他的力量大不如前了,我害怕他出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这时,双方在动了,一步步缓缓前进,然后咫尺相对,换位站立。 每一步都非常缓慢,就像放片子特意设置的那种慢动作。 咦,他们,在干什么啊? 本来我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厮杀,没想到居然这么温柔,不但动作慢,而且完全没发出一点声音。 问你呢?你在看什么啊? 第183章 爱是负累 周明迟迟没有回应,我扭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目光专注在某一处,整张脸上显出希冀的光芒、 太好了,占了上风了。 我们吗,是不是要赢了? 我高兴起来,看向前方,不过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笼罩在一片雾霭里。 不过周明说要赢了,那自然是不假的,虽说我看不真切当前的形势。 正满心期待着,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呵呵,连忘川摆渡人也来了吗?真是热闹啊。 周明的脸色瞬间突变,这一刻难看之极,他回头死死盯着对方。 来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奇怪的是我感觉有点熟悉,越看越眼熟。 你,来了? 来了,难道你没预想到我会来吗? 我怎么会甘心精心下的棋被你们毁于一旦呢? 周明捏紧了拳头,牙齿咬的格格响,似乎想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听到这我一下反应过来了,他,他是那个幕后操控者,当时张苗苗为了追他弃我于不顾呢。 是啊,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只是把张苗苗作为棋子,你的心不会痛吗? 她怎么对你的,你应该心知肚明,这么多年的光阴仍没能冲淡她对你的情意,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那男子脸色一沉,顿时我感觉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心里暗暗惊讶他的情绪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呢。 闭嘴!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说。 再说了,情意也要看对方接不接受,勉强给予那是最大的一种伤害。 我从不想欠张苗苗的,可她妈的她非要送上门,非要跪着求着让我接受。 我听的一阵火大,我呸,简直是超级渣男,居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张苗苗啊,真的是瞎了眼睛,被迷了心智,被这样一个男人伤害还心甘如怡。 百骨阵的威力你应该很清楚吧,你用她的魂魄做引子,你这是把她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即使你不爱她,但也不应该伤害她啊,你的心太狠了。 狠?我狠吗?比起命运对我的施舍我真是算仁慈多了,我的字典里没有情,没有爱,可张苗苗偏偏执迷不悟,她老是想用这种东西束缚我。 她,不要我飞,不要我走,她的爱成了绊脚石了,没办法我只有除之而后快。 说着男子微微闭眼,这会儿脸上倒显出一股震人心魂的风采,我不由看呆了。 良久,他睁开眼睛说百骨阵你们别想破了,那是我毕生的心血所在,谁挡杀谁。 呵呵,十二个摆渡人在此,你还认为能维持你那破阵法吗? 别忘了,还有她呢,摆渡人齐聚只能证明有和我对峙的本钱了,但是她是多出来的力量,我要她。 我正琢磨着他还是她,到底指谁啊?顷刻间他已经移到我身边,手像一把钳子死死扼住我的手腕令我无法动弹。 你,你干什么,你放手! 你放开她,这事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别伤害无辜。 呵呵,这些年我伤害的无辜还少吗,也不多她这一个了,再说她无辜吗,我看未必吧,没有点瓜葛她会来趟这浑水、 冥币阵,花圈阵都是她破的吧,她的力量绝对不能让你们得到。 我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地,你这人有毛病啊,什么力量,你倒是先放开我再说啊。 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要脸吗。 不要! 我气结,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阴女的力量再强悍,可惜你也用不上,劝你还是别费神了。 呵呵,我说过用她至阴之女的力量吗? 我愣住了,周明脸上也显出惊讶的神情,我,我不是只有阴女力量吗,难道还有别的? 哈哈,她体内有源源不断的城隍气息,虽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和那老头儿扯上关系的,但想必他已经把毕生灵力悉数给她了。 其实,最强的还是城隍力量,特别是降临在至阴之女身上,双剑合一堪称天下无敌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城隍爷这久违的名字浮上了脑海,是啊,那老头子坑了我,最后一点灵气给我后就溜之大吉了,剩下一堆烂摊子要我去处理。 哼,谁稀罕那死老头的力量啊,你要你拿去好了,他那一竿子事我真的不想管。 周明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周明,你猜要是我把她丢进百骨阵和摆渡阵里,会发生什么呢? 肯定很有趣吧,好期待呢。 我心里大骇,妈啊,光是想到那些累累白骨,我就无比心慌。 不要,你不准那样做,你个混蛋。 呵呵,看你长得还不赖,不能懂点礼貌吗,我有名字呢。 江耀! 我横了他一眼,继续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可还是没能挣脱对方的魔爪。 放过她,行吗?条件你任意提。 呵呵,我说过要为难她吗,是你们自己往枪口上撞,我可没办法呢。 乖乖让我得到百骨和摆渡的力量,我得逞心愿后自然会彻底消失的,保证不给冥界和魔界惹一丝麻烦。 魔界?什么魔界? 难道这家伙的本体是魔吗? 江耀,我知道你恨,知道命运对你不公,可放眼世间,谁不是咬着牙痛苦活着,这辈子命不好咱修来世行不。 放屁,少在那里装圣人教训我,冥王那女魔头呢,老子还要找她算账呢。 你的事我们已经禀报冥王了,她说会给你公平的待遇的,只可惜你太心急了,你一怒之下走错了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呵呵,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我,更没有后悔之说。 回头?我怎么可能回头,这条路就算是黑的,我也要一直走到底。 我愣了愣,脑子飞快转着,争取快点赶上他们的思维。 江耀,原本是人,死后不甘心往生,然后遁入了魔道吗?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合情合理,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充满了迷之自信。 再看看张苗苗吧?百骨阵一旦成功,她将会化成微尘,那个爱你念你入骨的女人,将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 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凝聚成人形,才能再来世间走一遭。 第184章 爱恋入骨 周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透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气息,我的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呵呵,看来你还是情根深种呢?只可惜有我在,你永远都没有机会,若你肯委屈自己做一个替身也行。 周明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仔细看着两人的侧颜,忽然觉得有一种高度的契合,看来并不是张苗苗喜欢周明,而是周明喜欢她? 他和他像,他们在张苗苗眼里是互为替身吧。 我会去看她的,但什么时候就轮不到你操心了,你还是先操心操心眼前的事吧。 话音刚落,江耀的表情变了,变得无比狰狞,看上去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他动了,往那团阴影中奔去,很快就像一滴水融进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有点怕了,伸手拉了周明的衣袖一下,咋办?他是去破坏摆渡阵吗? 周明半晌才缓缓点点头,整个人呆若木鸡,完全没有一点生气了。 我的心直往下沉,完了,还没败气势已经输了。 完了,完了,张苗苗算是彻底葬送了,还拉上了十二个摆渡人陪葬,冥王肯定会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啊,若是百骨阵成功的话,摆渡阵就在劫难逃,损失了这么多摆渡人,魂魄没有人接引,特么冥界和人间岂不乱套了。 你,你想想办法啊,对了,那个顾惜,他是忘川摆渡人啊,最厉害的摆渡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我摇晃着周明,却没有听到半句安慰的话,心里的恐慌如同荒草疯狂生长着。 再厉害也施展不出来,别忘了他是置身于摆渡阵里,并不是单打独斗,整体强则更强,整体弱则会拖低他的灵气。 我只感觉一阵晕眩袭来,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季嵘,我的季嵘,看来真的是有缘无分,命薄福浅啊、 小婉! 苏婉! 身后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呼唤声令我为之一震,连忙回头一看,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季嵘,和张苗苗。 他们,怎么来了?还凑在了一起? 周明眼睛瞪得很大,我甚至担心会不会迸出眼眶了,他喘着粗气握着季嵘的手,你,你来了。 呵呵,我来了,我们来破这百骨摄魂阵,你就放心好了。 那一刻我能清楚看见周明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我也升起一股劫后重生的喜悦,他们可以说是阵眼,破阵肯定势在必得的。 呃,不是,你怎么从阵法里逃脱的? 呵呵,还要感谢苏婉的无心之举呢,她是不是动用过引路符,就是那股力量和我产生了共鸣,把我带离了百骨阵。 我有点晕乎,怎么都联系不起来龙去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启动引路符时没看见你在这儿啊,那时你不是已经逃脱百骨阵了吗? 不,我还在百骨阵里呢,我和张苗苗是阵眼,哪能轻易挣脱其束缚呢? 只是阵法位置并不是恒久不变的,我们转移了而已。 我点点头,这才算是彻底解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你怎么找到张苗苗的? 这有何难,别忘了她和我互换过魂魄呢,我们已经建立了一种感应。 我看了看前方,发现那团阴影变大了,但也越来越模糊了。 快啊,别在巴拉巴拉了,干正事吧。 别急,还不到时候,等那团阴影完全变成血红色,那就是我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季嵘说完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脸也很不争气地红了。 对了,你当时为了救苏婉不是受了重创,打回了老巢吗,就是千里孤坟里。 你怎么会? 呵呵,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呢,我只在孤坟里呆了三天就重见天日了。 是江耀带走了我。 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他含糊其辞提过需要我的力量,和我等价交换,让我得到自由之身,我只需助他炼成一种阵法。 呵呵,没想到人心险恶啊,不对,应该说魔心险恶,原来阵法是要以我为引子,让我做阵眼。 很快我见到张苗苗了,她算是自投罗网吧,本来江耀正为另一个人选焦头烂额的,她居然追着江耀不放。 江耀被她弄得心烦意乱,索性选中了她,把这个时时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女人推上不归路。 我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张苗苗和江耀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啊?她对他的执念为何而来? 要说是爱,我坚决不同意,哪有人爱到如此卑微,低到尘埃里都能开出花来了。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回应的,说完季嵘和周明相视一笑。 我忽然反应过来,自始至终我们都是当着张苗苗的面谈论她和江耀,为什么当事人能淡定得一言不发呢? 眼神转向张苗苗,这才发现她的目光已经没有了焦距,直勾勾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苗苗,苗苗,你怎么了?我是苏婉,你还记得吗? 我轻轻摇晃着她,此时她并不是魂魄的状态,但看得出来身子骨很虚,似乎多用点力都能把对方摇散架。 别费神了,她能勉强走来都不错了,神志差不多已经混沌了。 啊,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拜那个魔头所赐,亏她还执迷不悟,伤得再痛都不吭一声。 周明刚说完,张苗苗的眼神一下变了,充满了愤怒和戾气,似乎想把对方撕扯得干干净净。 闭嘴!闭嘴!他不是魔头,不是,自始至终他都是邻家大哥,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 邻家大哥?他们青梅竹马吗? 我想了想叫张苗苗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就是。 你,你们知道吗,我打小就喜欢他,小学和他一个学校,当时最期待的事就是和他一起上学,放学。 只可惜那样美好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年,和他的年龄差距,让我再也赶不上他的脚步了。 年龄差距?我默算了一下,最大年龄差是他上六年级,她上一年级,他她相差五岁吧。 后来呢?他是怎么一步步离你越来越远的? 第185章 她和他的故事 张苗苗愣了愣,继而缓缓摇头,难道你忘了吗,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错为了替身。 我愣了愣,心里咯噔了一下,是,是她的孪生妹妹,还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张苗苗忽然转向我,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苏婉,劝你最好还是小心点,你危险了。 我顿时感到一阵惧意在心底翻腾起来,从心底到四肢百骸慢慢渗透开来,她的妹妹是眼魂邪灵! 在我眼里寄生,陪着我一起长大,对我恨之入骨过。 周明开口了,但声音却变得不像样了,透着深深的恐惧。 你是说江耀喜欢的是你妹,你们长得不分伯仲,他错把你当成了你妹,从而有了一段孽缘。 那,他知道你妹后来的际遇吗?知道她寄存在苏婉眼睛里吗? 我就像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儿蒙住了,这一层我还没想到过,张苗苗的妹妹本来想借助我复活的,最后却功亏一篑。 江耀说不定会恨我入骨,他肯定会趁机报复,把我置于死地的。 我和周明都紧张起来,特别是我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忐忑着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可以说他的后半生都是为她而活,从她走后他就失去了自我,感觉生活彻底失去了光彩。 那,他知道苏婉的存在吗? 知道!但不知道苏婉这个名字,换言之他不知道你就是和我妹妹息息相关的那个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我想了想,此时害怕显然不起作用了,还不如多套点有用的信息出来。 你妹妹死时他才多大点啊,能做得了什么呢? 是,不能做什么,因为他也算是一个孩子吧,但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心上生了根埋下了。 他的性格就是从那时起,变得暴躁,易怒。 恨?他恨谁?你妹不是意外死亡吗? 恨老天的不公啊,残忍夺去我妹如花似玉的生命,这份恨意可以说深入骨髓了,恨天恨地恨世间的一切。 此时张苗苗的神情满是悲楚,眼眶里不断滑落泪珠,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最美好的夏天,我妹死的当年那个夏天。 他抑制不住对我妹的思念,于是把我当成了她,也就是替身吧,和我说话,让我陪着他,似乎这样能冲淡蚀骨的思念。 我小心翼翼,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可以说他有多爱我妹,我就有多爱他。 他爱我妹是一场孽缘的话,我爱他亦是,很多时候我知道错了,知道不能再深陷了,可终究管不住自己的心只能任期沦陷。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这感情线特么复杂,还有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你妹死时不过十岁吧,和他相识最多十年光阴,可以说是不识愁滋味的小孩子,他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如此汹涌的爱意呢? 在我的认知里,大凡经历过生死,或是相当刻骨铭心的事情,两个人之间才会产生坚不可摧,甚至忘我的情意。 而,江耀,和她的感情,很显然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挺费解的。 但是你没觉得我也是吗,我和我妹一般大,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坎坷情爱的小孩子,我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爱恋呢? 深到无论他怎么伤害我,我始终心甘如怡。 周明冷哼了一声,眼神里似乎有不甘心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掩饰住了。 这就是所谓的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会爱他入骨,看在常人眼里当然觉得不可思议呢。 张苗苗轻轻笑了,说是吗,那看来欠债就得还呢,没还完就别想走,所谓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是怎么转变的?什么时候开始力量大增了。 我天天陪着他,他望着我笑,眼神里是以前我根本不敢奢望的宠溺,本来这些都是属于我妹的,结果老天垂怜全给我了。 我甚至卑鄙地庆幸过我妹的死,即使知道只是因为这副皮囊,但我能自欺欺人地告诫自己,守着他就好,总有一天水滴石穿,精诚所至的。 只可惜啊,我还是低估了,低估了真正的爱从来不会消失,哪怕爱人不在眼前。 更不会随着时间的转移变淡。 他,终于还是清醒过来了,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我梦醒了,只是好短啊,只有那么一个夏天的光景。 其实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知道他对我越好,越证明对我妹的感情越深,那么总有一天自我麻痹会掩盖不了汹涌如潮的爱意。 对了,你说之前他把你认错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妹死之前呗,他们几乎是天天上学,放学形影不离,我这个姐姐只有走在最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暗自伤神。 因为,爱情是不允许三人同行的。 可是,有一天我妹放学后没有径直回家,他那天阴差阳错把我认成了她,还握了我的手。 后来整整三天我就没洗过手,任谁都不知道其中原因。 那天是我妹唯一一次没有和他同行回家,也是最后一次,那天成了她的忌日。 什么?你妹不回家去哪儿了? 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了,其实是我害死了我妹。 我不知偷窥过他们多少次,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段,他们好得如胶似漆让我嫉妒得几近疯狂。 我想和他并肩挨着走,想他牵着我的手,想他和我说悄悄话。 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会儿,我也知足了。 于是我向我妹撒了一个慌,说附近有一个破庙,供奉的可是老祖宗神仙,许愿特别灵验。 我妹自然是心动不已,她也盼着和心爱的人天长地久,岁月静好呢、 我故意说出了放学后的某个时间段是难得的吉时,许愿特别灵验、 想当然我妹信了,放学后甚至来不及只会他一声就冲出了学校,只为赶上那很难得很难得的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途中经过那条河时,竟成了她的葬身之地,她的魂魄和身体永远埋葬在此了。 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压根没想到要我妹死,那可是我的亲妹啊,我们在一个子宫里亲密无间待过那么长时间呢。 事后我悔恨,我自责,几乎疯掉,但这些我只能埋在心底,我不敢说,不敢说出真相。 第186章 计中计 起初他的靠近温暖了我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几乎很少从噩梦中惊醒了。 可就在他幡然醒悟,用新欢敷旧伤,只会让伤口更痛以后,他彻底离开我了。 临走他告诉我,要出去闯荡,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大,希望能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为我妹讨回一个公道。 我自知留不住他,除了苦笑只有假意的几句祝福,他哪里知道啊,其实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走后我失去了寄托,精神力非常低下,好几次被我妹在梦境里纠缠不放,夜夜啼哭到天亮。 我妈慌神了,已经带走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她就像着了魔一样病急乱投医,找了很多个端公,花婆,去窥探我妹在下面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有什么心愿未了? 更重要的是,叫她别缠着我,让她还我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花婆,端公,说的天花乱坠,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版本,我妈倒好竟然照单全收了,所有说法都信了。 她的初衷从最初的想救我于噩梦中,变成了怜惜小女儿惨死,不能就这样放弃,要为其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江耀! 消失大半年后一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家,让我又惊又喜,我妈从头到尾沉着脸听他诉说完了对我妹的思念,脸色微微有点动容。 从最初的不屑一顾,认为小屁孩哪有什么爱情啊,到后来的深深触动,她几乎是把江耀当成了小女婿看,对他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话道,意思是说你妈让你妹变成眼魂邪灵,就是江耀授意的? 一半吧,江耀起了一点作用,另外还有一个道长,据说是云游四海的高僧,他教了我妈很多法术,亦正亦邪那种吧。 对了,江边,你妹的尸体打捞起来时我去看,你妈把沾了你妹血泪的手绢砸到我眼睛里,眼魂就是这样种下的吧? 这招是那道人教的吧? 是!但那并不是我妹尸体打捞起来的时候,你看见的背景都是幻境,唯有人物,事件才是真实的。 相当于无痕植入吧。 我愣了愣,脑子飞快转动着,不经意回忆起了当年江边童尸睁眼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心口没来由痛了一下。 我明白了,那是要重复死亡瞬间,才能让你妹的阴气变得更强,为后期的事打下坚实基础。 可以这样说,师兄还是你聪明呢,怪不得冥王会挑中你这个精英。 冥王,我忽然想起江耀好像说过不会放过冥王,难不成他为了她还和对方结怨了? 苏婉,其实你也算是命大的,要是江边那一幕被江耀看见了,他绝对会锁定你,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妹在你眼睛里获得重生。 如今,你就不可能站在我面前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自知她所言不假,看来我坎坷的命运一早就注定了,每一步走来都颇不容易呢。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江耀既然那么在意你妹的话,他为什么不守在你妹身边呢,陪她一起成长,为她挡掉任何风雨。 张苗苗白了他一眼,这会儿我突然发现她的表情又自然了,活生生的张苗苗又回来了。 废话!他当然想啊,但是很多事并不是能随心操纵的,他千方百计都不能找到我妹的寄身之体,最后只得作罢。 呃,那时他有没有很强的力量? 没有吧,但也不弱,比江湖术士,阴阳道士强了很多,那时他已经入魔道了。 啊,为什么啊?他遇到魔道中人了? 不是,心中有魔障,自然入魔快了。 他,他真的甘心入魔道?事后没有挣扎过,没有抗拒过吗? 没有,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用他的话来说,只有遁入魔道,才能了却前尘往事,快意恩仇。 周明呃了一声,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却始终不见他说话。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他,和我妹是缔结的三世情缘,所谓的情倾三世,魔渡众生! 唯有入魔道,心中有魔,方能度此情劫。 我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只听周明大叫一声,啊,季嵘呢?季嵘去哪里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不见了,我们几乎都被张苗苗的故事吸引了,压根没发现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苗苗嘴角扬起一股笑意,我看在眼里觉得说不出的古怪,心里冒出来一个猜测。 是,是你?你故意的,讲故事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把季嵘弄走? 我越说越气愤,几乎第一时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真是太卑鄙了。 张苗苗,你怎么就看不清楚立场呢?江耀,心里只有你妹妹,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别再瞎费神了。 不是你的,你就是想破头你都得不到。 张苗苗脸上依然含着笑,一点没有被激怒的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得不到,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愿意帮他,我心甘情愿、 即使搭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他说他是欠了我妹的,今生注定来还债,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欠了他的。 任他虐我千百遍,我依然不改初心,依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很显然张苗苗已经摆明了态度,她已经不是我们的盟友了,为了爱她甘愿做魔鬼的帮凶! 这一刻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抑或是两者兼之。 可是,当初你是劝你妹走的,劝她别再痴恋红尘了,还把你妈也说服了。 周明的话音刚落,张苗苗狂笑起来,哈哈,师兄,你终究还是不懂女人啊,不懂女人的心、 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不假,但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正常的情绪起伏,我也会吃醋啊。 若是我妹永远消失了,恐怕他还有回头看我一眼的希望,若是我妹重生了,我这辈子只能和他遥遥相对了。 我扬起一抹苦笑,这话倒是不假,再爱再爱感情里也是自私的,排他的。 你不是季嵘放出来的吧,是江耀故意授意的,然后好趁其不备带走他。 张苗苗点点头,回答得极其干脆。 呵呵,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江耀破摆渡阵有点难度,他必须需要一位得力助手。 而季嵘,竟会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千里孤坟养魂的家伙,其阴力绝不容小觑。 不能发展成朋友,就只有当成敌人干掉咯。 你,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可恶!我气得双手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但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了。 此时心正被揪紧着,痛得我几乎很难自已,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 快看,他不是在那儿吗?不过,快显出真身了…… 第187章 柳暗花明 我费劲全身的力气抬起头来,朝着前方的阴影处看去,果然季嵘的身影在闪现。 不过,看上去感觉很像是泛黄的黑白照片,模糊不清,年代久远。 这,这是什么? 我不禁握紧了周明的手,知道张苗苗叛变后,如今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魔变! 魔变?什么意思? 我猛地想起江耀为了救爱人,不惜遁入魔道,难不成现在他要把季嵘也拉下水吗? 不要!不要,你快去阻止啊。 呃,对了,江耀为什么要通过张苗苗的手,要她讲故事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了把季嵘劫走吗? 感觉是多此一举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明没有回应,倒是张苗苗接过了话头,呵呵,这有啥想不通的,如果明抢,势必会多费周折,耗费他的阴气啊。 我气得为之语塞,想了想说你明知他已经成魔了,你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你别傻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早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今生今世在劫难逃了。 我看着张苗苗,她直勾勾盯着我,忽然感觉她好陌生,陌生得仿佛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 忽然,周明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扑去,张苗苗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了。 咆哮出声追着周明的身影而去,只有我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处,卧槽,啥情况? 周,周明,季嵘。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那团若隐若现的阴影竟然消失了,如同水蒸气蒸发得一干二净。 小婉,小婉,回头,走回头路回去,回去啊。 眼前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斩断了前路,我唯有回头,走回头路! 我跌跌撞撞往前跑,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出于对季嵘和周明的担心。 不知跑了多久,意识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只有身体发出机械的形体动作。 苏婉,苏婉,快过来啊。 耳边隐隐传来呼唤声,有点熟悉,好像是,好像是…… 正琢磨着,一个黑影扑向了我,吓得我一个激灵,刚要尖叫。 别跑,是我。 我这才看清楚是柳大师,喘着粗气问他怎么在这里呢? 花圈阵已经破了,也不知是被谁破的,我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睁眼才发现所有的花圈皆焚烧成灰了。 我连忙逃出来,这不就遇见你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花圈阵不会无缘无故破的,肯定和那百骨摄魂阵有关。 对了,你知道百骨摄魂阵吗? 话音刚落,柳大师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快走,快走,这儿不宜久呆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别问了,都是我的错,要是不能把你平安带出去,我真的罪孽深重了。 我就不应该好奇,不应该拉着你来冒险。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七八分了,他以为是他把我带入了危险的境地,殊不知这其实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于是我挣脱了他的手,说不,不关你的事,你先说说那百骨摄魂阵是怎么回事? 此时柳大师脸上满是惊恐,额头上汗珠直冒,颇有点谈阵色变的味道。 你,你在害怕什么? 待会儿说行吗,我们先出去,先离开这儿,不,离开花圈街。 说完不管我的挣扎,拉着我发足狂奔起来,我累得气喘吁吁,但被他拖拽着又挣脱不了。 脚步踉跄着,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终于他停下来了,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看来着实累得不轻。 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走出了花圈店范围,正处于一个三岔路口。 猛地想到季嵘和周明,心里的恐慌像荒草一样疯长着,我急了,结结巴巴把之前的事情合盘托出。 柳大师一言不发,听完后已是脸色铁青了,摇摇头说没办法,只有等了,我们加起来的造诣也不够抵挡那百骨摄魂阵的,去也是送死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叫我走,我不听,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涉险,也不愿意做逃兵。 正僵持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见一束强光照射过来。 我连忙用手捂住眼睛,生怕因此伤害了视力,柳大师倒毫无畏惧,连忙上前查看着。 啊,是,是阴差。 阴差?不就是摆渡人吗? 我顿时来了精神,凑过去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男人,身形有点模糊看不大真切、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阴差?怎么看出来的? 特么不是靠看,而是靠闻,摆渡人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息。 摆渡人,真的是摆渡人,那意思就是说摆渡人阵法被破了,我方输了。 可是地上的人,我数来数去只有七八个,还有别的摆渡人呢? 是不是摆渡阵法被破了?他们,他们岂不是有危险了?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破了百骨摄魂阵了,摆渡人是一个个撤退的,直到最后一个出来方算大功告成。 我松了一口气,满心期待是这种情况,这时眼前黑影晃动,只听啪啦一声,地上又多了几个身影、 真的,真的是摆渡人呢,看来摆渡阵法大获全胜了。 我满心欢喜起来,目光寻找着顾惜,毕竟他是摆渡人的灵魂所在。 很快,地上一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看见我露出些许笑意。 苏婉,我们又见面了。 我喜极而泣,说你没事吧,战胜了那个江耀吧,其他的人呢? 顾惜走向我,身形越来越清晰,他缓缓摇摇头说不知道,那股力量太强大了,我们都被冲散了。 季嵘呢,张苗苗呢,所有人呢? 顾惜不断摇头说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江耀,那个恶魔,他负伤逃跑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罢休的,他势必会卷土重来的。 意思,还是没有把他彻底消灭,只是破了他的阵法。 算是吧,他的生命力是相当顽强的,基本上可以说不容易被毁灭。 那,那怎么办?岂不是永久留下了这个心腹大患? 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能一举歼灭他。 第188章 回归 柳大师看见顾惜如同遇到了真神,嘴里不停叨念着,哇,你是忘川摆渡人吧,摆渡人中的武林神话,阴阳界的传奇。 顾惜淡淡一笑,说老前辈过奖了。 柳大师越来越兴奋,不住搓着手,好像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忘川摆渡人,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了。 他的疯言疯语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心担忧的还是季嵘,周明,不知他们落到哪里了。 顾惜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说没事,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了,反正确定是没有危险了。 呃,对了,你们是怎么破阵的?百骨摄魂阵威力无比,加之张苗苗叛变了,对方更应该是如虎添翼啊。 呵呵,张苗苗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不足为患,本来我们没有获胜的把握的,幸好有一个摆渡人知会了冥王,她老人家亲自前来助了我们一臂之力。 啊?摆渡人不是都在阵里吗?还能只会冥王? 不是,是唯一一个没有参阵的摆渡人。 欧晨?是欧晨,看来那家伙是嘴硬心软,暗地里还是不放心呢。 猛地身后刮起狂烈的风,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声。 回头一看,地上趴着几个人影,柳大师忙不迭过去一一查看。 啊,是周明,还有他那小跟班。 小跟班?定睛一看,不是张苗苗是谁。 周明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连忙问他季嵘呢?季嵘在哪里啊? 马上就出来了,他断后呢。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如同从天而降落在我眼前,很快站了起来。 小婉,小婉。 季嵘,季嵘。 我扑到对方怀里,满满的担忧和思念化作了绵绵眼泪,刷刷往下流淌着。 你没事真好,真好。 没事,我还得感谢这一劫呢,那家伙的魔力太强了,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只能呆在冰冷的孤坟里,和你见面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我又惊又喜,你的意思是他把你从孤坟里拯救出来了,以后你能留在我身边了? 嗯。 真的是太好了。 我又和季嵘紧紧拥抱在一起,虽说现在他已经没有实体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周明说过只要我好好为客栈做事,积累功德和灵力,他就会请求冥王让季嵘获得实体,获得重生的机会。 接着季嵘用指腹轻轻为我抹去泪水,别哭了,傻丫头,应该高兴啊。 这时耳边传来呢喃声,地上一个身影动了动,看来是张苗苗醒了。 我没有动,心里有小疙瘩了,对她助纣为虐不能释怀。 周明蹲下身叫着张苗苗的名字,对方似乎动了动,但眼睛半睁半闭的,看来还是没有完全清醒。 周明看了我一眼,低声说苏婉,我请求你一件事,好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感到肯定和张苗苗有关,若说江耀是张苗苗的命中之劫,那张苗苗就是周明的命中之劫。 爱情,是最容易让人犯糊涂的,即使精明如周明,也不惜做替身。 别记恨张苗苗,她为了爱不顾一切,是非不分确实很令人生气,但是这些都是她欠对方的。 上辈子,上上辈子欠下的债,今生还完了就再无瓜葛了。 我愣了愣,接着脱口而出,你,也是欠了张苗苗的吧,随她喜而喜,随她悲而悲,早已经没有了自我。 周明叹口气重重地点点头。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那时是因为她妹妹寄存在你眼睛里不肯走,大有祸害人间的苗头。 我奉命找到了她阳世的孪生姐姐,想借助特殊的血缘关系唤醒她,劝服她。 就这样和张苗苗第一次见面了,真可谓是风陵渡口初相见,一遇杨过误终身。 我没有说话,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表示无法应答了。 这时顾惜开口了,她有一半的原因是爱上了那个魔鬼,还有一半的原因是被对方的魔性控制了,所以完全没有自我和理智了。 眼下那魔头受伤暂退了,魔性也大减,她估计会变得正常的。 什么意思?她会失去这段记忆吗? 顾惜点点头,说可以这样说,但是她仍然记得江耀这个人,不过关于他不好的事会被她选择性遗忘掉,在她的眼里心里全是这个男人的好。 还有,这次那魔头把她当引子,实施了魂魄互换,布下了百骨摄魂阵这些事她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接下来说话注意点,别刺激到她的记忆,不然她很可能会出现盲点,从而引起思维混乱的。 我叹口气点点头,心里原谅了她一大半了。 苏婉,你带着她回去,季嵘跟我走,你的灵力得到了重创,往生客栈是你最佳的疗伤场所。 我心里一喜,说客栈真的能收留他吗?那真是太好了。 周明呵呵一笑说天下当然没有不要钱的午餐,要干活的,你们两个都得为客栈效劳,干得好我为你们在冥王面前请功。 我连忙点头说好。 虽说我也不知道冥王那儿请功对我有啥好处,毕竟我还没有死。 不过想想肯定是对季嵘有好处的,那就值得去做呗。 好啊,张苗苗跟苏婉走,季嵘跟周明走,我跟顾惜走呗。 柳大师突然开口,全部人都被逗笑了。 呵呵,老前辈你跟着我走干嘛啊,我可没处收留你呢。 我要去忘川,我想去忘川,求你了你就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不要! 只玩一天好不,求求你了,拜托了。 …… 你看你长得这么帅,简直是帅到没天理没朋友,你这么好的人心底肯定善良,怎么忍心拒绝我小小的请求呢。 哈哈,哈哈。 我牵着张苗苗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柳大师像个小孩一样缠着顾惜,撒泼耍赖的声音瞬间发出了魔性的笑声。 而,季嵘则和周明走上了另一条路,他不断回头看我,但很快我还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那三岔路口代表的是三种路,世间路,魂魄路,摆渡路。 我,季嵘,顾惜踏上了永远没有交集的三条路,就此暂别作罢。 不知走了多久,脚底开始痛了,眼前还是黑蒙蒙一片。 第189章 哀怨 张苗苗此时的状态犹如行尸走肉,说通俗点就是梦游症患者,完全没有意识。 我拽着她往西,她不会往东。 我想起周明说了,那三岔路口是阵法衍生出的临时通道,能把我们送回各自的正常空间。 别怕黑,别怕孤冷,只管往前走,很快就会看到曙光,就会回到现实世界的。 可,特么走了这么久,咋还是困在这里没有走出来呢。 我心里的慌乱不断放大,可惜身边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张苗苗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她能自个儿走,不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又走了约摸五分钟,我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红点,在黑夜里看上去格外醒目。 我兴奋起来,以为曙光就在眼前了,没想到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 也不知道那旗袍是啥材质做的,居然能隐隐带红光,把四周照得有点微亮。 不过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骇人。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按理说这条路上是不应该出现任何东西的。 周明说了要忍住孤冷,不怕寂寞。 我正踌躇间对方先开口了,救我,救我,好吗? 我,我不会让你白受你的恩惠的,我会报答你的。 说着长长的指甲攥住了我,痛意一波波袭来,我大惊慌忙抽手。 疼,疼啊,先松开,有话好好说。 对不起,是,是我太激动了。 我在这条路上徘徊了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影,所以激动的失态了。 我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听她说话倒也颇懂礼貌,于是叫她说说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困在这地方。 她点点头,眼神看向张苗苗时忽然瞪大了眼睛,声音有点发颤了。 你,你这是带着个什么东西上路啊? 我,我朋友啊,她还是人呢,不是东西。 我以为对方已经张苗苗已经死了,变成鬼魂之类的玩意了,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她是人,可她不是一般人呢。 我点点头,心想这个自然是,张苗苗遭遇了世间无数离奇的事,气息早就和普通人相差甚远了、 她,曾被魔侵犯吧? 侵犯? 我愣了愣,意思是江耀侵犯过她?不会吧? 我说的侵犯并不一定是指身体上的,还包括被控制,总之她和魔打过交道吧。 我点点头说是。 心里寻思着这都能看出来啊,莫不是魔头的气息影响甚广,很容易闻出来。 我连忙嗅嗅我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那女子笑了笑,轻笑的声音宛如风铃,说不出的悦耳。 呵呵,你没有,你是至阴之女世间少有东西能控制住你。 我愣住了,心里想着特么她是一个神仙吗,咋啥都知道呢? 你在惊讶我怎么知道的吧?其实很简单,至阴之女都有一些特殊的部位,和常人的完全不一样。 我有什么? 我越来越好奇,我这身体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发现哪里异于常人呢。 你的掌纹! 准确说来你应该没有掌纹,几乎所有的至阴之人都没有,掌纹断,尘世了。 所以你亲情,友情,爱情皆注定无缘,即使有缘也是无份,徒添悲伤而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亲情,我妈可以说为我而死,友情,至今没有一个正常的朋友,爱情,只有一个季嵘,彼此互许天荒地老的。 爱情,我的爱情都会夭折吗?我注定孤老终身吗? 我抓住对方的手,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心,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她攥住我的手时就摸到了我的掌纹。 是,你不能和正常人恋爱,只有和阴人结阴亲。 我舒了一口气,管它那么多呢,有季嵘就够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谁啊? 我忽然反应过来,瞎扯了这么多都在说我,连对方的来龙去脉都没有搞清楚呢。 我叫楚玉,穿着红嫁衣赴黄泉的,死后就来到了这样,等着有心人的救赎。 我皱皱眉,脱口而出,为什么要穿着红嫁衣死啊?难不成你死于洞房花烛夜? 是的。 啊,你死多久了? 看其装束和谈吐,也不像是年代很久远的人。 感觉好久好久了,但实际不到三年,主要是这鬼地方太瘆人了,孤苦,伶仃。 没有白天,只有漫漫长夜,也感受不到四季的交替。 唯有,寂寞如雪,狠狠啃噬着人的意志和心智。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我还没呆多久呢,都感觉心里发怵,寂寞无比一点点在心底蔓延着。 其实那次婚姻我是强迫的,我誓死不从最后不惜撞墙而亡,每一滴血都代表着我顽强反抗的意志。 为什么强迫你?现在又不是媒妁之约的年代了,父母还能妄加阻拦吗? 呵呵,父母当然不会,但是别忘了这世间还有很多阴暗面。 比如,拐卖。 啊,你被拐卖到小山村当媳妇了? 我说着自动脑补出书上,电视里讲的被拐女大学生的悲催遭遇,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宁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屈从,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呢。 本来我以为一死百了,早死早投胎就完了,却没成想那鬼地方多的是能人异士,他们气不过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竟然决定报复我,囚禁了我的魂魄,逃脱了鬼差的追击。 然后,把你弄到这鬼地方了? 不是,我是费了好大劲儿才逃出来的,只有到这里,守着,才有机会遇到有缘人救我于水火中。 我越听越有兴趣,不由追问她起初是被囚禁在哪里了? 楚玉叹口气说,血墙! 那里太穷了,女孩巴望着往外嫁,却没有外乡的女孩愿意嫁进来。 于是卖老婆成了传承已久的风俗。 买来的女孩多了,自然会不乏遇到刚烈自杀的,久而久之撞墙而亡的,血染红了一面墙。 那面墙被勾勒出了一片红,名曰血墙。 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成了专门禁锢死去魂魄的地儿。 也算是给自杀,让他们白白花钱的女子一种惩罚吧。 第190章 血墙 当时我的魂魄也被封印在了墙里,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此生将会就此沉沦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此时村里又有了一个女子撞墙自杀,不过这女子的八字极阴,而且死时着红嫁衣,血流如注,染红了整面墙。 死后怨气冲天,久久徘徊不散,她很快也被封印在了血墙。 但是,她的精神力极高,根本不容易被控制,疯狂冲撞血墙,竟被她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出去了,此举耗尽了她全部的阴气,灰飞烟灭之际她把她的一切过给了我。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新娘力量! 你知道什么叫新娘力量吗,凡是新婚之夜死去的女人都有一个特权,下去后能直接面见阎王,诉说其委屈和哀怨。 要知道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这就让她们拥有了超凡的记忆力,这种记忆力称之为新娘力量、 呃,除了能面见阎王,这新娘力量有什么用处啊? 不是可以面见阎王,是见阎王能衍生出这股力量,新娘力量在阴阳界可谓是抢手货,很多人死后会失去生前所有的记忆,不知道死于何时死于何地,什么死因,甚至还有些压根就忘记自己已死的事实,进化成了魇。 道士,神婆之类的为其招魂,为其还原死亡瞬间,颇费灵力,渐渐有人捕捉新娘女鬼,利用新娘力量制成喜庆符纸。 这种符纸相当于是一种器皿,能盛放新娘记忆,让横死之人能瞬间恢复所有的记忆。 我点点头,似乎有点懂了,说于是你就拥有了新娘力量,然后逃了出来? 不,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我是拥有了新娘力量,并靠此引来了阴阳术士,用这股力量和对方做了交易、 救我出血墙,指引我来这里寻找有缘人。 靠我的能力是决计逃不出血墙的,要知道血墙相当于是一个用血浇灌的结界,苍蝇蚊子都插翅难逃。 呃,你不是死于新婚之夜吗,你应该本身就有新娘力量啊、 不是,我没有,我是怀孕后不堪折磨,才自我了结的。 那畜生夜夜狠命蹂躏我,连怀孕了也不放过,我感觉日子如同毒蛇缠绕,窒息,绝望深深包裹着我。 终于在一天夜里,我寻了短见,了此残生了。 我这身装束是她过渡给我的,她把血墙撞裂了,也算是为后来的姐妹谋得一条出路吧,至少短时间内血墙是禁锢不住魂魄了。 后来再有撞墙而死的新娘,夜夜在村子上空哀嚎,怨气冲天,弄得村民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最近些年拐卖女人,虐待女人事件的发生几率大大降低了,因为血墙尚未修复,不能筑起血结界,村里的阴阳术士阻止不了这么多怨气冲天的魂魄发泄。 我点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所以你来到这条路等待,有缘之人将你救赎吗? 算是吧,我还有心愿未了,求你帮我。 说吧,只要我能帮,一定竭尽全力。 这话我说的无比真诚,这女人的遭遇确实令人唏嘘,令人扼泪。 我叫邱雪,被拐卖之前刚大学毕业,和闺蜜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结果就被…… 停!停!不要说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不对,完全不对,感觉就像是串词了。 之前她不是说叫楚玉吗,穿着红嫁衣于洞房花烛夜奔赴黄泉的,咋一会儿又变成了邱雪,刚才还说什么不堪忍受孕期虐待自尽的,尼玛这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到底叫什么?你不会是记忆错乱了吧? 对方忽然勾起唇角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脸部从中间被一剖为二,显出了两张女人不同的脸。 我被惊得不住后退,她连忙上前,说别怕,我身上负载着两个魂魄,楚玉是那个拥有新娘力量的女人,而我则是邱雪,她把新娘力量给了我,然后入驻到了我的体内。 我愣了愣,慢慢咀嚼着话里的含义,想了想说这张脸一半是邱雪的,一半是楚玉的。 对,我是邱雪,楚玉只能显出半边脸,魂魄快消亡殆尽了,没有了主导能力。 刚才是诉说往事时,触动了她,故而显身,抱歉吓着你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心里倒是踏实了。 这么说,你和她都有心愿未了,都需要我帮吧。 邱雪点点头,眼眶里泛起泪光,说是,求你了,真的拜托了。 我长叹一口气说好吧,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 行,有这句话,有这番心我们姐妹都感激不尽,恨不能做牛做马回报了。 别,别那么客气。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忽然瞟到周遭空无一人,我心里一惊,顿时想到了张苗苗。 她,她人呢? 完了,和邱雪聊起劲了,竟忽略了她,把她搞丢了怎么跟周明交代呢? 我着急起来,不断扩大着搜寻范围,可还是没有看见张苗苗的身影。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了。 我,我朋友呢,就是刚才在我的身边那个,咋不见了?不见了啊、 说到最后我几乎带着哭腔,心里的慌乱飞快蔓延着,转眼就把我吞噬了。 邱雪愣了愣,说跟在你旁边那个死灵吗? 啥?啥死灵?那是我朋友,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不是,她已经称不上人了,顶多算是行尸走肉,所以被你用赶尸的方法带着走。 赶尸?我啥时候会赶尸了? 猛地我想起了和周明临别时,他教了我几个手势,说这样能牵动张苗苗走,而且丝毫不费力。 原来,那就是赶尸之法啊。 别,别管她是什么东西,眼下必须把她找着,不然我没法交差啊。 邱雪很聪明,一下懂了我的言下之意,不找着张苗苗,我根本不能静下心帮她了。 别急,我陪你找。 这会儿邱雪的脸暗了下来,左边的脸也消失了,面部变得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张苗苗! 张苗苗! 我们向前走了几步,我扯着嗓子大声叫唤着,吼声回荡在耳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之听着怪怪的、 突然,邱雪停住了脚步,说停,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是…… 第191章 情迷地狱 是,是啥? 我心里一惊,连忙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惊恐,并慢慢放大。 忘川! 忘川?我顿时想到了忘川摆渡人顾惜,说来我们还算是老相识呢。 于是笑着说,喔喔,别怕,那儿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们不会有事的。 邱雪脸上的惊恐之色并未褪去,往我身边靠了靠,你,你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不能体会其可怕之处。 几乎所有的魂魄,都是提忘川色变呢,那是比地狱还要恐惧的存在、 为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感觉她的恐惧有点太过了,感觉忘川并没有那么可怕啊。 情!堕入忘川之人,被情爱所困,千年才能转生一次、 日日夜夜不停思念最爱的人,得而不到,求而不得,却又放不下,痛彻心扉的思念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所以,忘川还有一种说法,叫情迷地狱! 凡是在阳世玩弄他人感情的,死后等待他们的唯有情迷地狱,用千百年来忏悔,让其感受对爱人的伤害,就是感同身受的意思。 我愣了愣,好像有点明白了。 但是你不应该怕啊,那不是惩罚的薄情之人啊,你又不是。 我,我是,我是,我负了他。 我一下懵逼了,痴痴地望着两行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流淌。 很快,变成了红色,血泪斑斑。 他?他是谁? 我的恋人,我们从高中时期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打算大学毕业后就走进婚姻的殿堂。 这几年的异地求学之路,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之间感情的递增,几乎笃定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没成想天意弄人,一场突如起来的横祸,生生把我们隔到了两个世界。 呜呜,我好不甘心啊,我真的恨,真的怨啊,这老天爷怎么会那么残忍呢。 我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看着她从啜泣转成嚎啕大哭,拼命发泄着积压许久的情绪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了,我开口问她后来见过他吗? 见过,我死后见过他一次,不过他很不好。 那时我刚挣脱血墙的束缚,从血墙到这里,是有道长护送的,就是和我交易新娘力量那个道长。 我想到他,我突然失踪了,下落不明他还不知道着急成啥样呢。 于是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道长吓坏了,说新娘力量制成喜庆符纸才能令魂魄恢复生前记忆,这喜庆符纸千万不能沾泪,否则就全毁了。 于是求我不要哭,于是我求他让我见一眼生前的恋人,看看他的境况也好。 道长为难了半天,见我又要哭被吓住了,咬着牙答应下来。 道长耗费了很大的灵力才透过我的思念凝力,穿透到他的梦境里,窥探到了他的境况。 他,生病了,很重的病,昏迷不醒,嘴里无时无刻不在呢喃着我的名字。 我在床边看见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泪如泉涌,要知道他可是篮球队的队长呢,身体壮实得如同一头小牛。 这才多久的光景啊,竟憔悴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 很快传来道长的声音,叫我转身走出梦境,时间差不多了。 我不同意,我舍不得,我还想再看看他呢,虽然他不能言语,但能静静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特别满足。 道长急得声音都打颤了,告诉我梦境裂口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及时关闭会对他的神经和精神造成极大损害,恐怕他的小命难保也。 我不得不依依不舍退出了他的梦境,最后和道长分别时,他怜悯我一片痴情,送了我一件宝物。 那玩意和随身小镜子差不多大小,不过是黑色的,不能照人,只能照出魂魄。 心心念念着对方,就能时时刻刻看见对方的境况,可以说是以慰相思的宝物。 我高兴极了,镜子中窥探着他的一切,在这寂寞如雪的鬼地方竟然不觉流年似水。 直到,他郁郁寡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几乎没有留恋去往生了,喝孟婆汤时只说了一句话,但愿下辈子不要再遇情劫了,太伤人了。 于是,冥王准许他投生为了动物,命短情浅,再也不担心受情爱之苦了。 这样一来,我成了薄情之人,成了负心女,我肯定会被忘川摆渡人带走的,投进情迷地狱,把他所受的苦和痛再细细咀嚼一遍。 我不要,我怕,我怕心底深不见底的情旸折磨,那是比身体所受的折磨还要痛苦千倍万倍啊。 我愣住了,整个脑子感觉一片空白,没想到忘川那地儿还有这样的存在啊。 看来,有心甘情愿等待和爱人重续前缘,故而自愿遁入忘川河受尽千百年苦楚的。 还有这种,辜负了爱人,被丢到情爱地狱受苦受罪,用千百年来悔过的。 这,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交集点,属于忘川地盘了,我,我不敢走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看来之前和顾惜分别,他就是走的这条道。 于是我点点头,说好吧,我们不往前了,掉头吧。 邱雪很明显松了口气,朝我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刚要转身耳边响起一阵幽幽的歌声。 【呼啸的孤寂,黑暗中独行 哪怕剩一口气,覆了黄沙也要寻你 踏上这一程路,艰难险阻 凡俗岂能领悟 但问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岁月只有沉默……】 是,是张苗苗的声音,虽然嗓音刻意压得很低,但是她独有的声线还是让我一下听出来了。 我顺着歌声的方向望去,前方出现了一个小亮点,接着渐渐清晰起来。 张苗苗,低着头站在那儿,风缓缓拂过,吹动着她的长发。 这,这是情迷地狱的歌,她,已经堕入地狱了。 邱雪的惊呼声响起,我愣了愣,忽然发现她动了动,她身后显出了一块石头。 上面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忘川! 果然,到了忘川的地盘了。 一时间我有点手足无措,脑子里几乎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是该上前救张苗苗,还是选择视而不见和邱雪转身走,越走越远,离忘川那地儿远远的。 第192章 母女连心 你,你不会是动了救她的心思吧? 我忽然想到了一点,眼前一亮,接着呼吸急促起来。 忘川为什么要禁锢住她?你不是说只有薄情之人,才会受此惩罚,投进情迷地狱吗? 可是,张苗苗没有啊,只有男人负他的,没有她负男人的。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江耀对其的无情,无义,亏张苗苗这个死丫头还执迷不悟,如同飞蛾扑火,扑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邱雪愣了愣,脸上显出阴睛不定的表情,你,你怎么知道? 我刚要开口,她接着说道,难道她每一段情史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吗,或许有别人负她的,但你能保证没有一次是她负别人的吗? 我被反问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邱雪说的很有道理,在张苗苗二十来年的光阴中,谁知道她遇到了谁,爱上了谁,然后又伤害了谁,辜负了谁呢? 这么说来,她真的是辜负了某人的深情,所以必须得受地狱之苦? 邱雪点点头,说恐怕是这样的。 她忽然不在,并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情迷地狱一步步吸引过来的。 这首歌,就是此时她正哼唱的,能令人看见往昔种种过往,忆起爱人对自己的千般万般好,故而悔恨不已,痛不欲生。 我看了张苗苗一眼,远远地,但隐隐感激她已经在流泪了,还大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那,那怎么办,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吗? 呵呵,那还能如何呢,冥府的审判几乎是公平的,投到忘川来的,肯定是罪有应得。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张苗苗的哭声,嚎啕大哭,到歇斯底里,生生让人肝肠寸断。 邱雪捂住我的眼睛,把我的脸扭转了方向,意思叫我别看别听了。 走,你还是先听听我俩的心愿吧,你朋友的事你再有心也是枉费,因为你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随即我想到顾惜不是看见过张苗苗吗,知道她和周明交情匪浅,说不定会看在同行的情分上对她网开一面呢。 接着邱雪找了一处石墩,叫我坐着听她慢慢讲,这样不会太累。 我感激地点点头,心想她生前肯定是一个体贴的好姑娘。 对了,你爱人不是已经投胎往生了,应该和你没有交集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呵呵,这世间的情不是只有爱情啊,还有亲情,友情呢。 我最舍不得的是我爸,我自幼丧母,他几乎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为了不让我受委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 好不容易我大学毕业了,以为有机会好好孝敬他了,却遭此横祸和他阴阳相隔。 我不服啊,他也不服,他怨恨冲天,以致于神经失常,疯了。 我爸一个孤老头子,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饿了垃圾桶里捡吃的,渴了喝生水,困了睡大街。 晚年落得如此凄楚的光景,我真的是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啊。 所以,你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安置你爸,让他晚年幸福吧? 不全是,还有一件难办的事,我爸在我失踪后其实还没有疯,他强压住悲伤,四处侦查打听,终于得知了我是被拐卖到农村的。 当时他只找到了害我的那个同学,但后面被拐卖到哪里了,拐卖给谁了,这些线索完全中断了,他费心竭力都找不到我。 于是他把满腔的怨恨发泄在了我同学身上,半夜摸黑进屋,一刀结果了那贱货。 报仇后我爹的精神松懈下来了,完全崩溃了,很快就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那家人报警抓我爸,但精神鉴定书下来后却救了我爸一条命,那家人颇不服气,竟然想出了一个阴招。 找了一个很厉害的神棍,囚禁了我爸的魂魄,要我爸生不如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愣了愣,这故事特么离奇,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你是被同学骗去旅游,然后卖给人贩子的吗? 是的,那个女生非常贪慕虚荣,成天不好好学习,就想着攀龙附凤,不断花钱整容,添置昂贵的行头。 可惜家境贫寒,供其读书已实属不易,万般无奈下她只有网贷,当债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时,她彻底傻眼了。 在利益的驱使下,答应了对方一切的变态条件,就这样我成了牺牲品。 我听得是不停唏嘘,想了想问她爸还有希望恢复健康吗? 不知道,这得取决于你的能力有多强,不过只要你肯帮忙,再怎么着也比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强。 我点点头,说那好吧,你把地址给我,我会尽快去找你爸的。 邱雪连声道谢,在我手心写下了一串地址。 忽然,她哭了,不同于之前的哭声,听上去有点判若两人、 我惊讶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她又变成了阴阳脸,一半脸上呈现出了楚玉。 楚玉?是你来了吗,你有话想告诉我吗? 我试探地开口,心里倒也不觉得怕,这是两个可怜的姑娘,生前没能完成的事,死后只有托我办了,不然两人肯定死不瞑目的、 是的,我来了,谢谢你肯帮我,若是来世能再相逢,定当做牛做马报其大恩。 我摆摆手说别,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 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无法想象没有我的话,她将怎么在这世上生存? 我猛地呆住了,女儿?她有女儿了?可看起来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啊,和我的年龄不相上下。 你被拐卖前就已经做母亲了吗? 是的,但是很不幸,怀胎十月盼来的却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我女儿在母体时,羊水污染严重,出来时又呛鼻,几近窒息,所以脑子发育很不全。 待到一岁多的时候,女儿渐渐体现出了和平常小孩不同的地方,不能说话,不能走,就连坐都是一件特么费劲的事。 匆忙抱到医院检查,得出的结论简直是晴天霹雳,瞬间把我震得内焦里嫩。 重度,脑瘫。 第193章 只求一死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疯狂用手抓着医院的墙,一遍遍问医生有没有搞错? 最后哭得歇斯底里,晕倒在地上。 我老公知道这事后,气得要把女儿丢弃,丢到孤儿院门口,让其自生自灭。 打死我都不会同意他这个做法的,为这本来就不大融洽的关系再添深深的裂痕,我们很快办了离婚手续,他带走了所有的存款,只给了我女儿和一个小破房子。 他这一走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最后不得不把农村的老母亲接来照料女儿,然后我在外面找了一份差事。 生活,在艰难中一天天度过了,本来我对此生已经没有了念想,就像多攒点钱好好照顾女儿,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男人从天而降,誓要成为我们母女的保护神,我惶恐过,迷惘过,甚至裹足不前。 我一个无才无貌的女人,带着这么大一个累赘,真的不敢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是他,用真心,耐心,和细心一点点撬开了我和女儿的防线,我女儿喜欢他了,每次都拉着他的衣袖舍不得他走。 终于,我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向他敞开了心扉。 只是,我做梦也想到就这样我和女儿双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无人救赎,任凭我们绝望的呐喊。 那个男人,其实是一个犯罪团伙成员,贩卖人体器官。 我和女儿相依为命,无权无势的背景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为了做成这单生意,他不惜以自身投其所好,一步步诱使我走进了圈套。 后来的事成为了今生缠绕我的噩梦,当我下班回来,看见女儿血流满面,开膛破肚躺在地上。 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诉说着委屈和不甘。 我的女儿才来到这世间短短五年,很多地方没去过,很多好吃的没吃过,同龄人孩子拥有的一切都没拥有过。 凭什么就这么被剥夺了生命?! 我不甘心我不服气,我几乎失去了理智,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只是男女体力上终归是相差悬殊,我被制服了,最后一席麻袋罩头,奔赴向黑暗不可知的未来。 那畜生肯定是盘算过,卖我的器官不如卖我的人划算,于是就把我转手卖到了最偏僻最闭塞的小山村。 那儿四面环山,除了山,就是草,见风长的野草。 我试过逃跑,每次被抓回来就被打得满身伤痕,皮开肉绽,但是我不怕,我就是死也要挣脱这鬼地方。 那家人很快知道了我性子烈,对我加强了看守,我能逃跑的希望几乎为零了。 就在洞房花烛夜的前夕,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女儿。 我那可怜的女儿,死不瞑目,死了也不能安息。 她的魂魄被束缚起来,被别有用心的人制成了鬼童。 你知道鬼童是什么吗?就是把夭折孩子的尸体,浇上一种秘制的药酒,像腌肉一样捣鼓上三七二十一天,令其尸骨不腐。 取其残余的精神魂魄不散,装于器皿中,成形,再塑肉身。 女儿歪拉着脖子,一声声叫着妈妈,妈妈,我疼啊。 我知道那些药正一点点腐蚀她的五脏六腑,腐蚀她幼小的魂魄,她怎么能忍受得了这巨大的苦楚,凭什么我女儿死了还要受这样的罪? 我怒意冲天,我哀嚎连连,那一刻我就算是死,就算是下地狱万劫不复我也要救我女儿。 我当然知道凭目前的境况别说管女儿了,就是自身都难保,所以我唯有一条路可走。 置之死地而后! 我得死,自杀,新婚之夜穿着红嫁衣自杀,这样我就能变成新娘女鬼了,能面见阎王诉说我和女儿的悲惨遭遇。 只有凭借冥王之手,才能保我女儿安康、 但是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还有这样一堵血墙,以鲜血凝集成的结界。 我被禁锢在血墙里了,我无法去面见阎王,我无法诉说天大的冤屈。 我不甘啊,我不顾疼痛,一次次用魂魄撞击血墙,我要为自己打开一条血路。 终于,我成功了,血墙撞出了窟窿,只是这会儿我差不多已经快消亡殆尽了、 我凭着最后的执念,挑选了血墙里阴力最强的小妹妹,把新娘力量转接到了她身上。 并把残余的精神体过渡到了她体内,跟着她来到这里,等待有缘人。 楚玉说完了,眼眶里不断渗血,瞬间脸上血泪斑斑,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我愣了愣,说你想让我帮你见到冥王? 对,诉说新娘故事,完成新娘遗愿。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可是新娘力量不是和道士交换了吗,他要用来制成喜庆符纸,你怎么还能有办法见到冥王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是交换了一部分,剩下的大半新娘力量能够支撑我去见冥王。 但是,我需要一个引渡人,那就是你。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尖,略显诧异的说道。 可是,我没有见过冥王啊,连阴曹地府我都不知道在东南西北呢,恐怕不能帮你吧。 没事,你能的,我会指引你去。 指引? 简单来说,就是我要寄存在你的体内,你带着我下落黄泉,至阴之女的身体是最好的器皿,能盛放我残破不全的魂体,更能躲过牛头马面的刁难。 我一听暗暗叫苦,这忙可真不是随意帮的,她这是要上我的身,搞不好意志力也会被她权权控制、 我,还能变回自己吗,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别犹豫,我是不会让你白帮的,带你去见冥王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 到时就知道了,总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了,还有一事也得麻烦你。 什么,什么事? 我告诉你我女儿所在的地儿,你溜进去把这个戴在她手腕上,这样能保她不失去记忆,我能靠母女连心感应到她的处境。 说着楚玉递给我一个黑色的细细的小手镯,我接过一看,质地很轻,乍看像是黑色的,但贴近手腕又像是透明的,仔细看都不容易看出来。 第194章 接生老头 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不过应该是个宝贝,她女儿戴上了也不易被察觉。 若是鬼童没有迷失心智,没有失去生前记忆,就不容易被主人控制了。 我一边说好,一边用心记下了那串地址。 好了,你们的心愿我都记下了,出去后肯定尽快,竭尽全力帮你们办。 说完我刚准备走,邱雪的脸整个儿浮现了,说了一声慢! 并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记住了,只能往前走,别的事千万不能管。 忘川,那地儿不是你能去的,否则你将万劫不复,此生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 邱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被吓了一跳,心事就那么赤裸裸被揭穿了。 刚才确实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想去忘川,我想去找顾惜,问问张苗苗那是怎么回事儿呢。 忘川里不能入活人,否则死无葬身之地,记住没有! 我吓得连忙点点头,邱雪双手合十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 亲爱的,拜托呢,我们的心愿就全托付给你了。 等到你完成后,我们的魂魄将会脱离这儿来和你见最后一面,因为了无牵挂了。 啊,那你们接下来会去哪儿呢?往生吗? 不知道,但凭老天爷安排,不过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毕竟了却了心愿此生无憾了。 …… 和她们挥别后,我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儿了,这脚步怎么会那么沉呢? 蹲下身细细查看,没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呢?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下拖拽着我。 我忽然害怕起来了,心底的恐慌飞快蔓延着,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狂奔起来。 小婉,小婉,别走啊,等等我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久远的记忆慢慢浮上心头。 我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回头一看。 居然是,是小惠姐。 我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所看见的,可是小慧姐还是穿着多年前的衣服,巧笑嫣然地看着我。 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认为我应该在哪里啊?我成这幅鬼样子了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说着小慧姐朝我步步紧逼过来,脸上显出满满的戾气,我吓得不断往后退。 嘴里喃喃自语着,小慧姐,我知道是我妈对不起你,可是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啊。 你就不能大人大量,抛开所有的恩恩怨怨,去往生去修美好的来世吗? 你,这样苦苦纠缠,放不下尘世,有意思吗?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走不了啊,我被牵绊着,一股执念,我好痛苦啊。 小慧姐的脸渐渐扭曲了,显出痛苦不堪的神情,眼神里透露着希冀,不安,还有其他一闪而过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的心顿时软了,知道小慧姐是被逼无奈的,她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你,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至阴之女吧,果然管用呢,哪条路上都能遇到你,你是所有魂魄的救星。 我心念一动,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命运还真厚待我呢,誓要让我的人生无比精彩呢。 还记得老家的车老头吗,我是他接生的,你去找到他,他知道怎么救赎我? 啥?老头儿还会接生? 我瞪大了眼睛,表示闻所未闻,真是奇了怪了,小慧姐居然是老头儿接生的。 你有所不知,我的命数硬,吓跑了几个接生婆呢,最后没办法只得找车老头了。 这么多年来,我隐隐感到自己和他有某种奇怪的联系,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如今我被困于此逃脱不了,就只有请你带为走这一趟了。 我点点头,说好。 不管是从私人感情还是为我妈赎罪,我觉得自己都该跑这一趟,再说我也好奇为什么小慧姐必须由车老头接生才能来这个世间。 就这样我带着三个魂魄的心愿,走到了路的尽头。 眼前,似乎隔着一个镜子,我能看见对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只是,再往前却被挡了回来,手触摸在一片冰冷中。 这,这是什么鬼? 难道是镜子结界吗? 看来要回到现实世界中,还得费一番周折呢,想到这我有点惶惶然。 贴着镜子,贪婪地看着对面那个花花世界,那是我以往置身的地方。 平时,从来不觉得有多繁华,但乍然离开后,又感觉无限向往。 这会儿我依稀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魂魄,邪灵都想重生,都想再做一回人。 因为,世间的一树一木,一花一景,即使是酸甜苦楚都透着美好,任何生灵都体会不了的美好。 只有人。 就在我神思恍惚之际,面前突然显出一张放大的脸,挤压得五官似乎都有点变形了。 只见对方拼命敲打着玻璃,嘴唇快速蠕动着,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被吓了一跳,定睛一开才发现是季嵘。 顿时,又惊又喜,像个小孩一样跳了起来。 傻瓜,滴血,开门。 开,开门?开啥门? 季嵘急得满头大汗,比划了一会儿我才搞懂他的意思,原来是让我滴血在这镜子上啊。 很快,血一滴滴从指尖落到玻璃上,接着被吸食得干干净净。 啊,这啥玩意?还能吸血啊。 我刚要开口问季嵘,忽然发现镜面有了变化,一道细小的裂缝似乎是从中间开始延伸的、 很快,镜子被分裂成两块,季嵘的手伸了过来。 傻丫头,你终于走出来了。 接着我被揽入了怀抱,虽说完全感觉不到实体,但我知道那是季嵘的怀抱,贪婪地嗅着他独有的香味,感受着他给的温暖。 你,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吗? 当然啊,那条路并不寻常,有很多能量强大的冤魂,我估计你肯定会被缠上。 我点点头,说可不是嘛,遇到三个呢,听她们的故事都花费了不少时间呢。 第195章 看不见的丈夫 季嵘想了想,问我愿意帮她们吗? 我点点头说愿意,有一个是小慧姐呢,没想到她居然流落到了那地儿。 还有两个是新娘女鬼,她们也挺可怜的…… 我的声音渐渐小了,因为我发现季嵘正直勾勾看着我,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怎么,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你刚才提到新娘女鬼,那可是拥有超强力量的一种特殊群体,死于洞房花烛夜,悲气冲天。 我说我知道啊,我了解得比你更清楚呢。 可是,你知道新娘女鬼的前身是什么吗? 什么前生?难不成还有今生吗? 不是,是前身,就是新娘女鬼的由来。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个没听说过呢,你快说说啊。 其实,这算是一个伉俪情深的故事,只可惜情深缘浅,最后还是没得善终。 有点长,你要听吗? 我连忙点头。 小娟和丈夫在街边开了一家小小的水果店,小俩口每天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生意越做越好! 最近隔壁的影楼推出了一系列优惠活动,吸引了一大批夫妻,情侣去拍婚纱像。小娟呆呆看着那些摆在橱窗里的相框,想象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心里真是羡慕极了!转回头看见忙上忙下的丈夫,话到嘴边又咽下。 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远在乡下的父母,正在读书的女儿,哪一样不是钱?城里开销又大,每天的开支收入丈夫都精打细算,尽量不浪费一分钱,自己怎么好意思开口提这种奢侈的要求呢?小娟强打起精神,和丈夫一起招呼顾客,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了。 晚上吃饭时,丈夫夹起一块肉放进小娟碗里,轻声说:“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小娟一震,避开丈夫的眼睛,摇了摇头。丈夫笑了笑:“这么多年夫妻了,你别瞒我,说出来吧。” 终于在丈夫的催促下,小娟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良久,丈夫缓缓地说:“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也没能给你一个象样的婚礼,实在是委屈你了。过几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一起去拍照,也算是满足你的心愿吧。”小娟丢下碗,一头扑进丈夫怀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几天的阴雨绵绵,让小娟心里烦躁起来。生意直线下降,水果坏得又快,里里外外都在损失钱啊!天还没亮,丈夫又要去批发市场进货,小娟听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连忙抓住丈夫的手:“别去,反正生意也不好,下雨路滑的多危险啊!”丈夫轻轻拍拍她的头:“傻瓜,你过几天就要穿上美丽的婚纱了,不多挣点钱怎么行啊?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娟追出门口,看见丈夫骑三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幕中,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整个早上,小娟独自守着水果店,心里像揣着只小兔砰砰跳个不停。等到十二点丈夫还没回来,她实在按柰不住了,翻出张老板的电话打了过去:“什么?我老公十点钟就进好货骑车离开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嗡得一声,小娟脑袋里炸开了花,她知道丈夫出事了,绝对出事了。自己当初就不该让他离开,更不该要拍什么婚纱像,不然丈夫就不会这么拼命想赚钱,以往这种天气丈夫一般是不会出去进货的。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她发疯似得敲打自己的脑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娟也哭累了,脑袋昏沉沉的。 “小娟!”一声熟悉的呼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小娟费力得睁开双眼,眼前是丈夫关切的脸。她情不自禁地扑入丈夫怀里,不停得捶打着他的胸膛:“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丈夫抬起小娟的脸,深情地说:“傻瓜,你怎么自己吓自己,我怎么会出事呢?我还没陪你拍婚纱像呢。”小娟终于破涕而笑,原来真的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了。 第二天天气转晴,太阳隐隐露出了笑脸,小娟也心情大好,她拉着丈夫很早就来到了影楼,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婚纱,小娟兴奋得像个小孩。 在摄影师的授意下,他们拍了好几套不同风格不同服装的照片,一直忙到中午才拍完。走出影楼,小娟笑着问丈夫:“感觉怎么样?想不到要拍这么久,一上午都没做成生意。”丈夫轻轻说:“没关系!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现在去找个地方吃饭,下午好好玩一玩。你嫁给我这些年,让你吃了不少苦,挺对不住你的!”小娟诧异地看着丈夫,她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但怪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上来。“怎么不敢相信,我今天这么大方,是不是平时我吝啬极了?好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让我们奢侈一回吧。”丈夫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小娟的疑虑,她欢喜地握紧了丈夫的手。 晚上刚一到家,影楼就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可以选像了。小娟高兴得跳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好想看看拍得怎么样啊!丈夫一震,轻轻别过脸去。第二天一大早,小娟不忍推醒熟睡中的丈夫,独自一人先去影楼选像。电脑一打开,五颜六色的照片映入眼帘,令她目不瑕接。小娟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怎么只有我,我丈夫呢?”每张照片都只有小娟一个人。工作人员也吃了一惊:“明明就是你一个人来的呀!我们还奇怪呢,一个人来拍照的很少见呢。”小娟不断地往后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她抱住脑袋疯狂地往家跑,昨天的事清清楚楚的,上午拍照,下午吃饭玩了一天,怎么可能会有假?怎么才一天就物是人非了呢?回家问问丈夫就清楚了,对!对!别慌,一定是影楼搞的恶作剧,小娟不停安慰着自己。 门一打开,小娟就迫不及待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只见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丈夫已不见踪影。小娟颓然地坐在了地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这几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她睁大了眼睛,思绪回到了丈夫去进货的那天。久等丈夫不归,她吓得一个劲得哭。警察的一个电话终于让一切恶梦成真。丈夫在返回途中,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车毁人亡。她哭得昏天暗地,还是好心的邻居帮着料理了丈夫的后事。这一段记忆小娟回想了好久才记起,反而是丈夫回来陪她拍婚纱照的那一天,就像刻在了她脑海中,无比清晰。小娟闭上眼睛,不停得喃喃自语: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又要走?是不是晚些时候选相,丈夫就不用走得那么急呢?一张纸条缓缓从天花板上飘下,落在了小鹃怀里,展开一看,是丈夫工工整整的字体:小娟,原谅我!不能陪你再走下去了!能够回来陪你一天,圆你的婚纱梦,我已经很知足了。别怕!别哭!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坚强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一个月后,小娟去影楼取回了婚纱像。那天天空晴朗无比,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小娟把相框放在了地上。她想让天上的丈夫看看自己美丽的样子,为他穿上婚纱的样子!即使前面的路布满了艰难与坎坷,那又如何呢?有丈夫在天上看着她,有丈夫的爱陪着她,小娟觉得自己已经变得无比坚强了。她望着天空,轻声说:“老公,放心!小娟,加油!” 季嵘低沉的嗓音停了下来,我却已经沉浸在悲戚的故事里久久不能自拔,直到脸上传来一片濡湿的感觉。 这就完了啊?后来呢?后来小娟和丈夫还有没有续集? 呵呵,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啊,非得有始有终吗? 第196章 诡异兼职 呵呵,你以为这是电视剧啊,非得有始有终吗? 要知道现实可残酷了,从不以人的眼泪和悲惨为转移,不过小娟的确和老公再修前缘了、 她,十年后她洞房之夜暴毙,成为了第一个新娘女鬼。 我皱起了眉头,意思就是小娟成为了别人的新娘,那会不会是她的老公心生妒意,从中作梗要了她的命呢? 摇摇头打算甩去这荒诞不经的念头,季嵘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没错,就是你猜的那样。 啊?为什么啊? 小娟在老公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浸泡在泪水和思念中,就是这股相思之情变成了牵绊,生生拖住了她老公往生的步伐。 你的意思是小娟耽误了老公往生,于是他老公一直在下面等她,没想到却等到了她和别的男人的洞房花烛夜,一气之下把小娟拽到了地下永远陪着自己? 季嵘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吧,小娟自然是十分生气,觉得老公小心眼太不为她考虑了,于是跑到冥王面前告状。 就这样有了新娘女鬼,新娘力量的由来。 我恍然大悟地沉思半晌,说那后来呢?小娟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当然是和老公往生,再续前缘呗。 我扑哧笑出了声,这冥王还挺会和稀泥的,巴拉巴拉就把事情解决了啊。 就这样新娘女鬼和新娘力量传承了下来,小娟算是先祖吧。 很快我和季嵘回到了出租房,再次回到那里,真的感觉恍若隔世。 我问季嵘还会离开我吗,他使劲摇头说当然不会,之前也不想的,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呢。 我放下心来,这会儿琢磨着快去帮那些可怜女人完成心愿呢,谁知季嵘却说不用急,那些事看似简单实则却有一定的难度,叫我别心急。 没过几天,迎来了开学的日子,又见到了曲意和张苗苗,她们就像对之前的事情毫无记忆了,我观察良久没有发现一丝破绽心也就放下来了。 这天曲意神秘兮兮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去做兼职,说给我找到一份美差,和她还是同事呢。 我寻思着租房要钱,学费之类的也要钱,也不好意思问我爸要,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心里还存着另外一份心思,曲意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古怪,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回去和季嵘一说,他也很赞成,只是叮嘱我小心点,先问清楚是干什么的。 谁知曲意不肯说,一个劲儿说要保密,晚上带我去了就知道了。 我只得作罢,很快我知道了,所谓的好工作竟然是要我当婚托,游离于男人之间掏干他们的钱包。 我不愿意干,曲意露出些许狰狞的神情,说不干也得干,选中你了,你别想逃。 她说这话时就像换了一个人,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逼得我节节后退不敢和她正视。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鬼使神差答应了,隐隐感到曲意八成又是陷入什么诡异事件了,这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 一晃在婚介所干了一周了,虽说我比曲意长得好看,但却没有得到经理的青睐,主要是我太不争气了。 不会哄骗男人,不会花言巧语,每次都放掉大鱼。 为此经理经常恨铁不成钢说我真是可惜了这张脸,太不会利用了。 但骂归骂,她也舍不得放弃我,把我的照片四处发放做诱饵,引男人上钩。 我觉得忒不地道了,好几次都不想干了,但是季嵘却不同意,执意要我留在那儿看看有什么鬼名堂。 追问了好多次,他才说出是怀疑那婚介所有诡,最近我的阴气越来越重了,说不定还和城隍庙的邪灵有关呢。 这倒让我有了兴趣,城隍庙的邪灵也不知隐藏在哪里,这么久了一直没露面。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经理的电话,叫我去接待一个大客户,见面费就能当我一年的学费了,好好干绝对不会亏待我。 也不知道是这笔钱,还是什么原因,我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很快微信上提示有好友添加,附加信息是婚介所,我连忙通过了。 猛地一笔转账出现了,金额竟然是三个八,我愣了愣还是点接收了。 寻思着看看是多大的一个主顾。 很快我笑不出来了,对方直接发来的宾馆的房间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顿时犯难了,又不敢明目张胆拒绝,经理肯定会宰了我的。 正在寻思着咋巧妙拒绝,又不得罪对方时,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别拒绝,我会给你好看的,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我愣了愣,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了,发过去一个好字。 我倒要看看对方竟然是何方神圣,给我什么好看,哼,这鸿门宴我算是赴定了。 刚对着镜子化妆时,曲意回来了,看见我顿时瞪大了眼睛,那眼神活像是在看怪物。 你,你干嘛?你在干嘛呢? 化妆啊,这不明知故问吗? 不对啊,你平时从不化妆的,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肯定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居然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飞快拨弄着。 很快她看到了转账界面,嘴里发出啧啧啧的称奇声。 真是大手笔啊,这么豪气的客户经理咋不介绍我呢,真是便宜你了。 不过呢,给你也是白搭,你一点不懂男人的心,还不会哄。 干脆,让给我得了,我替你赴这约,怎么样? 我刚要说不,脑海里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于是点点头说好。 半个小时后,曲意心满意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屁颠屁颠出门了。 趁着夜色,我蹑手蹑脚尾随其后,心里竟生出了不知名的兴奋。 没成想出师不利,几番折腾下竟然跟丢了,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宾馆门口时。 手机居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连忙接起来,里面传来了曲意的哭声。 苏婉,你快来救我啊,我倒大霉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197章 无妄之灾 我,我受伤了,在医院。 挂断电话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出门,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 不过想想也是醉了,这平白无故地怎么可能受伤呢,难不成是嫌钱给少了大打出手? 很快我见到了曲意,这会儿正蜷缩在病床上啜泣呢,看见我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 苏婉,我这都是为你背的锅啊,你可一定要管我。 别急,别急,你先说说到底咋了? 到目的地后我敲门,但是半天没有回应,我刚要走,门忽然吱嘎打开了一条缝。 但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 我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忽然感觉额头一痛,一个硬硬的东西砸了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接着传来怒吼声,滚,冒牌货! 我连忙退后了几步,门猛地关上了,我这才看清楚砸我的居然是一捆百元大钞。 我兴高采烈捡起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全是冥币,一张张花花绿绿,全是死人用的钱。 顿时气得我暴跳如雷,这他妈也太缺德了吧,于是我使劲踹了几下门,骂骂咧咧问候起对方的祖宗八代。 这时门内响起一个冷若冰雪的声音,哼,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做人,必须得教教你呢。 话音刚落,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起来,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不妙。 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感觉。 于是连忙飞快往外跑,刚跑出宾馆,居然跌了一个狗吃屎。 一阵阵剧痛传来,接着我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腿摔着了。 曲意说完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苏婉,你说本来就是你遇到的劫数,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挡灾呢,你得意思意思啊。 我气得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贪财非要去的好不好。 现在出事了又赖我。 再说了,我去不一定会受伤啊,我不会骂人就不会惹恼对方。 唉,真是倒霉,后来我才想到,根本冒充不了啊,人家肯定是看了你的照片的。 这时一位医生进来了,手里拿着片子,径直走到曲意床前。 说髌骨骨折,需要手术,先去交两万。 吓得曲意妈啊一声,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医生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医生大叔,有没有搞错啊,我不过就是跌了一下,怎么会那么严重啊? 什么跌了一下?高处坠落造成骨折的几率非常大呢,估计你是从三层楼左右的高度坠落的吧。 啥?什么三层楼?明明就是平地啊,你搞错了吧。 医生好像有点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若你执意不做手术,那后果自负。 待医生转身走后,曲意和我面面相觑,两万块啊,特么做个手术怎么会那么贵呢? 苏婉,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平地跌了一跤,那医生尽胡说八道,怎么会是三层楼坠落呢? 我愣了愣,摇摇头说这些没用了,还是想办法筹手术费吧。 曲意顿时哭出了声,说打死我都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平时都是有一个使一个,从不存钱啊。 我也犯愁了,毕竟两万块钱对于我们学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呢。 想了想我决定找经理想办法,曲意遭遇的一切肯定跟那古怪的客人脱不了干系,谁知道是个什么鬼。 但没想到的是,经理那个老女人,还没等我把事情说完,就暴跳如雷了。 嚷嚷着什么借钱,你们两个小崽子效益都没创造出来,还好意思要钱。 我的火蹭蹭往上升,说不好听点还算工伤呢,毕竟是你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呢。 谁知经理却不承认,什么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了,给你介绍客人了,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翻看通信记录。 今天就没有已接电话的记录。 不甘心。 我又继续翻查微信,也没有那个男人的踪迹。 真,特么见鬼了,难不成是我的幻觉? 可那宾馆,那房间号我可看得真真切切,总不会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吧。 越想越觉得费解,偏偏这会儿曲意又巴拉巴拉哭起来了,我听得阵阵心烦。 随意安慰了她几句,我着急往家赶,这一切太不寻常了,必须找季嵘商量商量。 走到走廊时,听到曲意的大叫声,别忘了帮我凑手术费啊,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 我很是无语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后悔不该招惹上这货,太特么不讲理了。 回到出租屋,却没有看到季嵘的身影,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 我压根没有心思问他去哪里了。 径直把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季嵘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几乎变成面如死灰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自知情况不妙。 完了,季嵘沉默了很久,说那男人是鬼很显而易见吧,曲意出言不逊冒犯了他,他出手略施薄惩而已。 这个婚介所估计不干净,在做阴阳两界的生意。 我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阴阳婚介所的意思吗?活人,死人皆通吃。 对,活人和死人混搭,为了利益乱牵红线。 啊,这也太可怕了吧,不行我明儿要去问问经理,真是太没良心了。 千万别去,别打草惊蛇,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没有证据。 可以先从曲意这儿下手,她介绍你去的,估计知道一些内幕吧。 提到她的名字,我倒想起了医药费,于是哭丧着脸说手术费还没着落呢,曲意非要说怪我,要我帮她承担。 季嵘淡淡笑了笑,说没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最棘手的还是那幕后黑手呢。 我瞟了他一眼,心想特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挺轻松的,你咋不拿出三瓜两枣啊。 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这事还是给周明报备一下,他手下的摆渡人多,说不准还有更多的线索呢。 我点点头说好。 心里却发愁着咋去找那两万块钱呢,季嵘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没有金钱方面的忧愁呢。 最后实在没法了,我悄悄给经理打了电话,说手头紧,想多接点活。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她的笑声,她非常高兴,连忙说这就对了,能早点开窍不知挣多少钱了。 第198章 阴阳路 顿时我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女人要是在古代绝对是青楼妈妈的第一人选。 经理继续喋喋不休起来,说有好些个大客户都看上我了呢,以前我不松口她都硬着头皮推了,这下我想通了钱还不是滚滚来吗。 我随口敷衍了几句,只是叫她给我找素质高点的客户,只负责陪聊,免得到时闹起来不好收场。 挂了电话,我又去了医院一趟,推门就看见曲意正坐在床边无声哭泣呢。 苍白的脸蛋上挂着两行泪水,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怜。 我告诉她别为钱发愁了,说求经理介绍好活了,这医药费包在我身上。 曲意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点点头说真是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最不喜欢迎合那些男人的,这次居然为了我。 我摆摆手说别说了,反正事已至此多说也没用了。 接着我问曲意在婚介所干多久了?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她愣了愣,抹了抹泪水问我啥意思?是不是发现什么诡异了? 说着她夸张地往我怀里挤,这么一说还真有,整个办公室阴森森的,每次进去都感觉一股寒气直往心底钻。 即使外面正艳阳高照呢。 我心里一惊,知道这是阴气重的表现,但也太重了吧,外面的艳阳天都压不住。 要不,我们都别干了,挣钱事小,保命事大。 不,逃避没有用的,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我们了,如今只有硬碰硬了、 说这话时我不断往四周看,隐隐感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盯着我,让人不寒而栗。 曲意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几乎是赤脚跳到地上,不断尖叫着。 我连忙按住她的嘴巴,说你不想别人把你当神经病看待就给我闭嘴。 曲意渐渐冷静下来了,接着从枕头下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给我。 我刚要开口,忽然看清楚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是冥币。 这,这是那个鬼东西砸我的,记得当时我扔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自己回来。 这两天不管我扔在哪里,就像着了魔一样自个找回来,出现在我枕头下。 多几次后我也懒得扔了,知道逃不掉了。 我点点头,很淡定地把冥币放在包里,说没事,尽管其变,找到这真正的主人了,说不定你的腿就自行痊愈了。 这番安慰很快起了作用,曲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时经理打来电话。 说今晚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客户,务必好好接待。 我听着听着表情一下僵住了,这声音,这对话好像似曾相识。 对了,这不是曲意出事那天经理打的那个电话吗? 时间怎么回去了? 不对,准确说来应该是这个电话现在才打的,却让我提前感知到了。 一阵阵痛感直袭脑袋,我抱住了头哀嚎起来,感觉里面就像有个小人在蹦跶,生生想把我折磨死。 你,你怎么了? 是不是经理介绍的活儿你不想干啊,要不我去吧。 我不挑人的,只要有钱挣。 曲意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绝,我心里涌起一股痛意,看来她是经常为难自己挣不愿意挣得钱吧。 没事,你的脚受伤了,走路都有困难,怎么去啊。 我会处理好的,刚才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 说着我直起身子,说也奇怪,之前的异样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了想我又给经理拨去电话,想问清楚对方是怎么样的人,毕竟知己知彼才更有把握啊。 经理却不肯多说了,只说反正是有钱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添加好友的提示来了。 我几乎不用看,都知道对方加我了,然后会给我发大红包。 我按下心惊,没有在曲意面前露出一丝惊慌,怕给她引起不必要的紧张。 匆匆安慰了她几句,我从医院里走了出来,在微信上给对方发信息。 谁知对方根本置之不理,我只有作罢。 晚上一辆豪华小车出现在学校门口,我上车就被布遮住了眼睛,对这种做法我很是不满。 特么,有钱人就了不起啊,凭什么这么作践人啊? 苏小姐,得罪了,你也别介意、 其实这是为你好呢,不是怕你看见路线,而是不能让外面的东西看见你。 看见里面有活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听其方位好像是司机。 我飞快咀嚼着对方的话,啥意思?怕外面的东西看见有活人? 意思这里只有我是活人? 呵呵,你还挺聪明嘛,脑瓜子反应挺快的。 是的,只有你是活人。 蒙在你眼睛上的布并不是普通的布,这是遮阳布,能盖住活灵的气息。 那,那你又是什么啊?鬼? 不,纸人。 啊! 我再也忍受不住尖叫起来,特么这车岂不是纸车吗? 呵呵,猜对了,所以说你聪明呢。 我被这通夸奖弄得哭笑不得,想了想问对方外面的是啥东西啊? 各种死灵,邪灵,魂魄,总之都不是人间的玩意儿。 我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怕吗? 不,不怕。 那个,那个要见我的客户也不是人吧? 不知道,我们也没见过,其实我们就是纸车和纸人,专门负责在阴阳道运送客人的。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这条路并不是世间路,而是阴间的路吧。 他们,相当于是阴间的车子和司机,只负责接客。 顿了顿,对方接着说道,你见得客户也有可能是人,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过。 这番安慰对我丝毫没有起作用,把见面地点选在如此诡异的地,要经过阴阳道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多半是邪灵或者厉鬼了、 唉,经理那老女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把我弄到阴间去配亲了。 不过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将会怎么发展,怎么结局的。 第199章 凶险之旅 没一会儿下车了,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揭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别墅。 说不上豪华吧,但古香古色的也挺特别的。 这时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回头一看,车辆转瞬化为灰烬、 依稀可以看见驾驶座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侧头看着我,好像在微微笑。 我啊了一声,周围似乎响起了一个声音,进来吧。 我没有理睬,想往车的方向跑,却被一股力量拽了回来。 别动,别好奇,这地儿好奇就等于死。 纸人和纸车是最低等的生灵,每一次的毁灭是为了更好的重生,你不必为之惋惜。 我慢慢回过神来,眼神看向声音的来源地,这才发现别墅门口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小老头。 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背有点驼了,皱纹一层堆积一层。 看上去有够老的。 我迟疑着不敢开口,对方清清嗓子做了自我介绍,原来他姓黎,这儿的老管家。 你是苏小姐吧,走吧,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愣了愣,刚要迈步像是想到什么停了下来,你,你家主人是啥玩意? 当然是人了,和你一样。 年龄呢。 呵呵,比你大,可以当你爷爷了。 我被最后一句话气得差点喷血,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出来瞎晃荡,找年轻女子解闷呢。 放心,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的,我家主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会稀罕你个黄毛小丫头。 心思被戳穿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有钱的还会缺女人啊,不管多大岁数了,都有一干女人排着队争着生小猴子呢。 这样想着心里顿时不那么忐忑了,我定定神随着管家走进了别墅。 轻点,轻点,再轻点。 为什么啊? 我被吓了一跳,刚出声忽然感觉地板似乎抖动了一下,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弄坏了,还有,别大口呼吸,情绪别起伏。 我顿时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了,特么这别墅难道是纸糊的,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吗、 这念头刚上来就止不住了,心越跳越快,几乎快跳出胸膛了。 我转身想跑,寻思着这会儿撤退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这主人,绝对凶险,他那么残忍地弄伤了曲意的腿,只为人家骂了他几句。 这种人物我哪惹得起呢? 谁知刚转身,身后传来呵斥声,别傻了,回头无路,你是回不去的、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我看了一眼进来的地方,门已经紧紧合上了,没有一丝缝隙。 我自知出去无门了,只得怏怏作罢。 那个,你,你能说句实话吗,你主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说了吗,跟你一样、 我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忽悠人还挺有一套的。 什么跟我一样?我又不是鬼。 算了,不说算了,不勉强,当我没问好吧。 我嘟囔了几句,接着往里面走去。 光线说不出的感觉,不是昏暗,但总让人不舒服。 晃得眼睛有点刺痛。 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管家停住了,说这就是主人的房间了,你自己进去吧。 我点点头,身后刮起了一阵风,回身一看那管家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彻底无语了,特么这是啥轻功啊,敢情还是练家子啊。 我定定神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个气势如虹的声音,进来。 我小心翼翼地推门,这儿的玩意真的很像是纸糊的,一点不牢固。 接着脑子里灵光一闪,那管家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明晃晃的,白的像纸。 这儿,不会真的是纸别墅吧? 怎么?都到了门口了还不敢进来吗? 看来你的胆子和你的朋友一样小呢。 听到这我的火气上来了,这家伙果然是害曲意的元凶,真是岂有此理。 我连忙冲了进去,一个偌大的房间,只是陈设十分简单。 只有窗户,连床都没有。 四个角落里有烛台,点着四根红蜡烛。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对着窗户旁的墙壁,那正中挂着一个巨大的黑白照。 我走了进去,忍不住好奇想凑上前去看,看那照片里是什么人。 那身影忽然转过身来,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那么好奇我的长相吗? 好吧,我就大方点,让你一次看个够。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中年人的脸,棱角分明,嘴唇抿得紧紧的,脸部线条透着一股刚烈的神情。 我被吓了一跳,视线往上移动着,忽然看清楚了那黑白照片。 啊,我再也忍不住发出猪一般的惨叫声。 那,那照片上赫然是眼前人的样子。 你,你已经死了吧? 没有,我没有死。 不,你已经死了,你肯定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变成了魇,变成了魇啊。 我歇斯底里起来,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那男人眼神闪过一丝冷酷,一步步向我逼近着,你非要说我死了,那你给出证据啊、 你知道何为魇吗? 人死后忘记了已死的事实,于是回到人群中和正常人一起生活,若干年后当有人拿出了他已死的铁证。 他的死亡记忆就会瞬间复苏,惨叫一声后化作一滩血水,魂飞魄散。 你来啊,让我也得到这么惨的证据啊。 我不断后退,对方不断上前,我只看到他的嘴巴不断蠕动,越来越快,后面说的什么我几乎都听不清楚了。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说,快,找出他的死亡证据,终结他的生命。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了,没有啊,没有啊,根本不知道他的死亡瞬间啊。 两个我在心底交战着,我几乎快被逼到崩溃的边缘。 我大吼一声,别说了,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忽然一阵狂风刮进来,吹得窗户碰撞在窗棂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我就像被雷击中一般,瞬间清醒过来了,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们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找上我啊? 第200章 遗像对话 呵呵,宿命使然,你相信吗? 你是注定的,逃不掉的。 昨儿你用个冒牌货来糊弄我,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我的火气顿时被挑起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道。 你,你也太缺德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你至于让她不能行走,还要动手术吗? 你的,心肠也太黑了吧。 他很快扬起了笑容,说别你,你的,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华丰尽,你叫我华老就好了,我的年龄可以当你爷爷了,不过保养得当估计你没看出来吧。 至于你的朋友,那惩罚算是轻的了,并没有要她的命,只是让她受点痛楚罢了。 可是,可是还要花钱呢。 呵呵,小姑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呢。 我撇撇嘴,小声嘀咕着,你那是针对有钱人而言,对我们穷人来说,钱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的东西。 我嘀咕得特么小声,没想到这华老耳力颇好,居然听到了。 呵呵,你跟了我,就再也不会愁钱了,还可以躺在钱堆上睡觉,天天把钱踩在脚下。 我冷笑一声,特么,少忽悠我哈,姑奶奶还是见过钱的。 你这些死人用得钱还你好了,敬谢不敏。 华老呵呵一笑,任凭我把冥币掷向他,接着头顶上开始下起冥币雨。 哈哈,不是这种还法好不,得还到我的老巢、 什么老巢?这儿不是吗? 这儿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于是我就喜欢来这里逛逛。 你,你到底死了没? 很重要吗,对有些人而言,死了还是活着,活着却是早已死了。 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这玄之又玄的话我可没心思去琢磨,想了想我问对方,曲意的脚有没有事?是不是非的做手术才能好。 没用的,世间的凡夫俗子是医不好的。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不就成了用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吗,于是连忙问他要找谁医治啊?华佗吗? 呵呵,差不多吧,不过那老前辈已经不在了,就我吧。 你?好吧,你能救救我朋友吗,她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哈哈,你还是没有听懂重点呢,重点不在于出言不逊,而在于欺骗。 简单说,就是你这个正主没来,我很失望,懂吗? 我点点头说懂了,现在我来了,要我做什么吗? 很简单,陪我聊聊天吧。 好,但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说。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很计较这个吗? 我点点头。 心里想着当然了,肯定得先弄清楚你是个啥玩意吧。 那你猜猜看。 你是鬼吧,你已经死了,瞧,这不是你的遗像吗? 呵呵,好武断的判断。 我只是很寂寞而已,在这别墅里度日如年,寂寞如雪啊。 没人陪我说话,我只有把自己的照片高高挂起,自己和自己对话,自己和自己追忆往事呗。 我愣了愣,这,这举动虽说很古怪,但也没毛病说得过去。 你,你真的不是鬼? 对方点点头。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若只是一个性格孤僻的老头,那我自认还是好应付的。 你,你想聊什么呢?我陪你吧。 好,好,真是一个好姑娘呢,我没有看错,没有看错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脑海里悄然闪过。 我问对方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怎么就找上我了? 呵呵,我去婚介所看了很多姑娘的照片,比你漂亮的大有人在,但是都入不了我的眼。 我看见她们死气沉沉的脸,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脸,丝毫提不起倾诉的欲望,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直到你的照片跃入眼帘,惊鸿一瞥我就知道找对人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特么这算是夸奖吗?原来我还长着一张让人有聊天欲望的脸啊,也不知算不算是好事呢。 好了,开始聊吧,早聊完我好早回家,你这别墅怪怪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仗着他对我印象好,我也完全放开了,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华老哈哈大笑说行,我有点累了,回屋再开始聊。 我正纳闷着,忽然看见他纵身一跃,身形竟然跳了起来,下一秒他竟然跳进了黑白照片里,闪了几下彻底融合了。 啊,你,你是鬼,你是鬼。 不,我不是,我不是。 你还不承认,你个老头还死鸭子嘴硬呢。 我只是不是人,但我的形态并不是鬼,我没有说谎,不信拉倒。 我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对方还会钻文字漏洞,在我看来不是人的,一律是鬼,几乎没区别了。 你,你想聊啥啊,快点行吗,我也累了。 说这话时我打了几个哈欠,感觉睡意一波波向我袭来。 生前我可以说是很成功的商人,富甲一方,但心理上却始终空虚。 儿女不在身边,他们不喜欢我这个人,只喜欢我的钱,从来不会认真聆听我说的话。 久而久之的敷衍让我心生厌恶,也绝了和他们倾诉的欲望、 额,你老婆呢? 早死了。 那你没有红颜知己吗?不可能吧,像你这种有钱人不应该是很多女人攻击的对象吗? 唉,那些胭脂俗粉我哪看得上眼啊,宁缺毋滥懂不懂。 直到现在遇到你了。 我被吓了一跳,连连说别,别开玩笑行吗。 我才不想做鬼老婆呢,还是嫁给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鬼。 华老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皱纹凸显,我忽然发现他已经不在年轻了,这会儿几乎老态毕现。 哈哈,我喜欢你,你难道不应该视之为荣幸吗? 我气得为之语塞,荣幸?荣幸个头啊? 这时遗像上华老的嘴飞快蠕动起来,越来越快,我只感觉有嗡嗡的声音直往耳道里钻,但说的什么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第201章 墓碑同行 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一片,接着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思绪一点点离我越来越远。 …… 不知过了多久,我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绿意。 还有鸟叫。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环视四周,这才发现置身于一个丛林里。 视线再加大搜索范围,啊,特么这儿是一个公墓啊。 很快,我一眼看到了华老正在墓碑上,笑脸吟吟看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说。 这,这儿原来是他的墓地啊。 我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转身往出口的位置跑,身后静悄悄没有响动。 我的心渐渐不那么紧张了,还差十步,五步,三步就跨出公墓大门了、 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穿插过来,直接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楚来人时,不由又惊又喜。 周明,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苏婉,苏婉快回头,回到原点。 周明的脸色铁青,一脸的凝重,我刚要开口询问,待听到他的话语时更是吃惊地叫了起来。 不,我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听话,你必须回去,此时你还有回头路可走,要是出了这大门,你今生今世将会被缠绕,至死不休。 周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语气听上去说不出的悲呛,我被吓了一跳,隐隐感到事态严重。 为什么啊?你给我一个理由。 快点照做,没有那么多理由,若是事事都要先追根究底,你就是有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我被他全身发出的咄咄逼人气势震撼住了,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停,踩着之前的脚印,重合,不能乱走。 我心里一惊,特么这又是啥讲究啊。 记住,你不能走出两条路,你只能有一排脚印。 白天下了雨,墓地的泥土潮湿了,走上去能清晰印出一排排的脚印,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自己的。 我叹口气自知不能多问,小心翼翼地沿着出来时的脚步往里走着。 身后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余光瞟了一眼,发现周明也跟了上来。 估计,也走在我的脚印上吧。 心里顿时有底了,毕竟有同伙了,不是孤军作战了。 走了没一会儿,我按捺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真的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回墓地?人家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声音很小,以为周明肯定听不到,没想到他不但听清楚了,居然还回答了。 到墓地了再给你解释,总之你这次惹上大麻烦了,那个老东西是摆渡人都搞不定的。 没想到他的目的是你。 我被吓得脚步踉跄着,差点没跌倒在地。 特么,啥意思? 摆渡人搞不定?那不就是整个冥界都搞不定吗?那该有多厉害啊。 不要,我不要,你这是让我回去送死吗? 不是送死,是当诱饵。 我气得浑身发抖,他能不这么实诚吗,幸好我心脏强大,要不还没被弄死都得先被吓死了。 你,原来你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完成冥界的任务啊。 我顿时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心里升起一股股悲凉。 两者兼有吧。 周明的声音冷冷地,淡淡地,从身后传来。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本是一个多阳光的人啊,怎么会这么快就转了性子,说话冷若冰霜呢。 你,你怎么了,说话冷冰冰的,受啥刺激了? 张苗苗忘记我了,她一点不记得我了,我不知道哪里出错了,竟然让她丢失了我们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好像开学好几天了,都没看到张苗苗呢,事情一波波地发生倒把她给忽略了。 所以,你心如死灰了,你再也没有情绪起伏了。 是。 我在心里叹口气,人最怕的就是心如死灰,感觉生无可恋,对什么事情都激发不出热情了。 到了,最后一个脚印,一定要小心。 我正发愣着,耳边传来他的喊叫声,抬头才发现华老的墓碑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小心翼翼跳到了最初的落脚点,长长舒了口气。 回到原点了吧?接下来怎么做呢? 他给你的东西全部烧掉,在他的墓碑面前烧才能还给他,不然无论你丢在哪里,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我点点头,心知他所言不假,之前曲意就是把冥币四处丢,但无一例外得都会回到她枕头下,怎么都摆脱不掉。 我向着墓碑一步步走近,华老的笑容在眼前不断放大,嘴角戏谑的笑容好像是在嘲笑我。 我收回目光不愿意多看这张脸一眼。 麻溜地点燃火,把冥币一张张往火堆里扔。 谁知下一秒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冥币怎么都点不燃,而且还不断往我怀里撞。 好像,是不肯接受化成灰烬的结果。 它,它们在做无声的抗争。 这,这是华老不接受这钱,不要我退回去吗? 我转身看着周明,投去求救的眼神。 检查冥币,看有没有什么提示。 我点点头,很快有了新的发现,冥币中间夹着一张小纸条,叠得方方正正夹在中间、 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展开纸条我念出了声,【咬破左手无名指,滴血在纸条上,并且背面书写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和冥币一起走墓碑前焚烧】 我刚念完,周明啊了一声,似乎微微有点吃惊。 这,这是要你配冥婚的节奏呢? 我心里一惊,仔细看了看纸条,终于被我发现了纸条上还有一行很小很不起眼的数字。 看来,就是那华老的生辰八字吧。 妈啊,差点着了这老狐狸的道,还想骗我结冥婚呢。 没门! 第202章 谁来救我 顿时我气得柳眉倒竖,把那叠冥币往墓碑上砸去,哼,还想骗婚呢,你个鬼东西,下地狱永世不超生! 骂完顿时觉得心里顺畅了,转身叫周明走,却发现对方不动,似乎有话想说的架势。 怎么了,还留在这儿干嘛啊。 哈哈,你认为你能走得了吗,你得了我的钱,那是彩礼钱。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居然发现墓碑上的照片在,在动。 华老扬起了笑意,嘴唇蠕动着,特么他,他在照片上说话。 你,你…… 我又气又急,向周明投去求助的眼神,谁知他却摇摇头,向后退了数步。 大有要和我撇清关系的架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对了,他之前非要我进来,走什么回头路,让我当诱饵,这么看来如今他是想置之事外吧。 可恶! 我捏紧了拳头,没有再看周明了,心知大势已定,一切只得靠自己。 什么彩礼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砸你朋友的钱,实际上就是给你的彩礼钱,你不是欣然接受了吗? 接受你个毛线!你没有给我,凭什么把这债算到我头上? 呵呵,转了一个圈不是到你手上了吗,就甭管过程只看结果好吧。 总之,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眼看那张脸扬起的笑意越来越大,我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那分明是嚣张,向我挑衅啊。 我一巴掌拍在那照片上,入手之处感觉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呵呵,别费力气了,打疼手了我会心疼的。 我愣了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为什么是我? 缘分呗,想我还是面试了那么多女人,比你漂亮,比你年轻的比比皆是,可我就只对你有兴趣。 本来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我是难得的至阴之女,没想到他却扯出了什么缘分这种缥缈虚无的东西,我也是醉了。 你,你的意思是经理给你介绍了很多?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懂不,我能给对方想要的,自然大把资源随便我挑。 我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经理那死女人,真是为了钱不要命了,居然连这种邪灵,魔鬼都敢去招惹。 特么,还把那么多好女孩拉下水,真是钻钱眼里了。 这时四周刮起一阵猛烈的风,寒意逼人,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朝周明的位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他竟然不知何时走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里。 眼前的景物一点点模糊起来,隐隐有白茫茫的水蒸气,我顿时感觉整个人儿都不好了。 弯腰按住胸口,只感觉里面怦怦乱跳,要跳出胸膛的节奏了。 咬紧牙我抬起头,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跑,在这白雾吞噬掉之前跑出去,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很快我绝望了,脚就像在地下生了根,怎么都挪不动分毫了。 一个白影轻飘飘落在眼前,是华老,一身素白,寿衣寿帽的装扮。 他朝我呵呵笑着,一步步向我逼近,伸出了两只枯瘦如柴的手,看样子是想抱我。 顿时我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恨不得把胃里所有的食物吐干净。 你,你干什么?你,你别乱来啊? 呵呵,我要乱来呢,你能奈我何啊,你的朋友已经跑了。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不想陪着你送死。 闭嘴!你给我闭嘴,不要说了。 我又气又急,但除了跺几下脚外,什么都做不了,更对对方构不成威胁。 想了想我决定装可怜,朝对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那个大爷你就放过我吧,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我相信愿意嫁给你的女人一大把,你又何必勉强我呢。 呵呵,我就愿意勉强别人,那种主动送上门的我才不稀罕呢、 我暗暗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的我竟然无言以对,没想到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不,应该说鬼。 你,你这不是犯贱吗,自讨苦吃啊。 哈哈,我劝你也不要自讨苦吃,乖乖从了我,我会让你得到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的,只要你想要的都能给你。 你好好想想,你可以少奋斗很多年,就能得到别人倾尽一生也得不到的地位和财富。 我撇撇嘴,心里想着特么连自由,灵魂都失去了,还要这种没用的玩意来干嘛啊。 其实呢,你也不用怕,我不会碰触你的身体的,最多就是闷得时候找你聊聊天而已。 我呵呵干笑了几声。 他连忙又强调了,真的只是找你聊天而已,我已经死去很多年了,身体已经溃烂发霉了,没有实体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愣了愣,飞快掂量着他话里的真实度,直到一束光照射过来。 华老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苍白如纸,身形也在微微颤抖。 我心里一喜,他,他怕这光束吗? 刚想扭头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颈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干枯的手像铁钳一样卡住了我的脖子。 放开她,不然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这声音听在耳朵里,不亚于天籁之声,居然是季嵘! 我又惊又喜,只可惜喉咙被箍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接着只听耳边传来一阵惨叫声,颈子上的手松了,我跌跌撞撞往地上扑去。 一只手把我捞了回来,待我稳住了身形,季嵘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别怕,我来了。 你站在墓碑的后方等着,那儿是最安全的。 我连忙点头说好,心里顿时底气满满,巴不得季嵘能一举消灭这鬼老头,真是太可恶了。 哼,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和我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是啊,我活得不耐烦了,你能让我死吗? 季嵘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把脸往华老面前凑了凑,后者顿时显出惊恐之色。 你,你是啥东西?呃,你是孤坟,千年孤坟的产物? 苏婉,看来你还是一个香饽饽呢,连这种东西都惦记上你了。 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他飞快跳回了照片上,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第203章 全身而退 我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嗡嗡作响,不自禁啊了一声。 季嵘捂住我的耳朵,说别怕,他已经走了,现在我带你回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儿腾云驾雾起来。 我吓得连忙抓紧了对方的衣领,把头依偎在他的肩头,心渐渐安定下来。 很快,我感觉在往下沉了,直到落到实地上。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好像已经到了陵园外面。 我推开对方,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让我走出来啊?居然还用飞的? 季嵘苦笑了一下,说傻丫头,从死老头的墓地到陵园大门的路,你只能走两次,否则你将会永远被困在其中了。 我愣了愣,心里一阵后怕,要是季嵘不及时出现的话,我绝壁会原路跑出去的,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对了,那周明特么不耿直,说拿我做什么诱饵,后来看见死老头出现居然吓跑了…… 我还没说完,被季嵘打断了,不是,你误会他了,他不是不管你,他是在收集墓地附近的阴气,这不我还是他叫来的呢。 这番话顿时让我的火气消了一半,接着季嵘问我是怎么招惹上死老头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还不是听你的,在婚介所混着,这是经理介绍的大客户,之前害得曲意受伤那个。 对了,头天经理给我打了电话,但是她却不承认,我也没有翻到任何的记录,一切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她打电话,重复的全是之前电话里说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是,这是咋回事啊? 我说得有点乱,自己都感到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季嵘能不能听懂。 季嵘愣了愣,接着喃喃自语起来,这是记忆复活术,相当于你的脑子被清洗了部分记忆,总之是很高明的一种术法。 为什么啊?干嘛清理我的记忆啊? 我有点想不通,季嵘皱了皱眉头,说不对,说错了,应该是清洗了经理的记忆,所以她就会继续重复之前做的事。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别处,对了,周明说死老头是摆渡人都搞不定的人物,你刚和他交过手了,是不是很厉害? 没事,我能对付他,再厉害的东西都会有短板,或许我的出身能克住他。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对了,之前死老头看他时的眼神有那么一丢丢惊讶,惶恐,说他是什么千年孤坟的产物。 看来,他怕这个吧? 哼,你可一定要把他消灭了,还有那个经理,真是太可恨了,居然连死人的钱都要挣。 简直,没把姐妹们的生命安危放在眼里。 呵呵,说不定是姐妹们自愿的呢?要知道这种邪灵会开出很多诱人的条件,让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 这本就是一个物欲熏心的世界,功名利禄对人的诱惑太大了。 我慢慢思索着季嵘的话,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很多人何尝不是知道危险,却偏偏还要飞蛾扑火,就为了心中可怕的欲望呢。 走吧,先回去,对了,你还是再去一趟医院吧。 最好,守着曲意。 啊,为什么啊?死老头的目标是我,关曲意什么事? 呵呵,你没觉得很奇怪吗,曲意的受伤,她明明是从平地摔的,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严重呢? 你,你的意思是?你在怀疑什么? 她的伤并不是在表面,而是, 当然不是表面的皮外伤,伤着骨头了,骨折了呗。 特么季嵘这不是废话吗,要是皮外伤还需要动手术吗,我刚抢白完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自作聪明的傻丫头,我的意思是她骨头有问题了,但不是医疗器械能看得出来的问题。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有点搞不懂状况。 总之,你尽量多陪着曲意,尽管其变,那死老头肯定还会去找她的、 啊,那我岂不是有危险?我怕,我一个人害怕啊。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还有周明,他已经去向冥王禀报此事了,死老头为非作歹的日子快结束了。 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这么不相信人啊。 …… 季嵘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说要去往生客栈帮忙,叫我万事小心点,我若是有什么危急情况他大多数都能感应到的。 我放下心来,打趣说他现在真的替周明卖命了吗?那家伙拿什么收买你的啊? 呵呵,你没发现一件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我面前挥起了拳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握住。 你,你有实体了? 嗯,正在慢慢恢复中,这就是往生客栈许我的好处呢。 我顿时羡慕起来,说我也要加入,我也想要好处呢。 哈哈,你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再说吧,你啊,就是一个招人的香饽饽,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还嫌事不够多吗。 调侃后我心情大好,寻思着一切都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季嵘很快有了实体,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推开病房的门,破天荒看见曲意正捧着手机笑得爽歪歪呢、 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之前她那张脸都快皱成一堆了。 怎么了,这么高兴呢? 呵呵,在打游戏呢。 她扬了扬手机,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了她出生入死,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她倒好,游戏耍得不亦乐乎,想到这我心里极度不平衡起来,但又不好意思夺下她的手机。 很快,她抬起头看着我,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钱的事解决了。 啊?怎么解决的? 遇到贵人了呗,我这人的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吧,关键时候还是有神灵相助的。 呸呸呸,全是废话,就不能说点靠谱的吗。 对了,这事还得你帮帮忙,其实特简单。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压根不相信她说的特简单,能有那么容易就能得到这么多钱? 到底什么事?还有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呗。 第204章 手心的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划动屏幕叫我看,我低头看见了一个帅得冒泡的男生,眼神里有一股形容不出的痞子气,让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特别。 这,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富二代? 后者说对了,不是男朋友,但人家选中我了,要我假扮男女朋友,满足老人的遗愿。 我皱皱眉,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种浑水最好少趟,不信淹不死你。 曲意顿时不高兴起来,撇撇嘴巴拉巴拉数落我,说我太老土了,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的富二代多数都是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遇到长辈病重就只有胡乱抓一个结婚对象凑数,让老人安心闭眼。 懂不懂?网上好多这种发帖子找临时女友的。 是啊,胡乱抓一个?就偏偏抓中你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切,你这人真没意思,合着你是认为有阴谋诡计,有企图吧? 照你这么说,花花公子游戏人间的,随便抓一个凑数难道不应该找熟人吗,干嘛网上征集陌生人啊? 唉,苏婉,所以说你老土跟不上潮流啊,你一点不了解人性。 要知道富二代这种显赫背景的,多少女人如同飞蛾扑火贴啊,他那么傻选熟悉的,肯定怕人家见了长辈耍阴谋诡计,假戏真做把自己套牢了呗。 所以说,网上找陌生人才是最稳妥,最有安全感的做法。 我厌恶地皱皱眉,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懒得和她鬼扯了。 那,要我帮什么忙呢?你说。 是这样的啊,这个富二代选中了我,给了五千定金,剩下的钱说见面后给,就是带着见了长辈后给。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可,可你看我这样,行动不便的怎么去啊?搞不好老人看见找个这样的,还含恨九泉呢。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你好大的胆子啊,明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还敢去应聘,还敢接招? 这,这不是有你吗?你可以代替我去啊。 我?我代替?你是腿摔着了,脑子没摔着啊,我们长相南辕北辙的,人家会分不清吗? 呵呵,就是你啊,我是用你的照片去应征的。 我气得抓狂,顺手抄起枕头往她头上砸去。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啊!这货,一肚子坏水,坏到骨子里了。 曲意没有躲避,只是眯着眼睛哀嚎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命苦啊,可怜啊之类的屁话。 我有点动摇了,寻思着若只是在老人面前演一场戏,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吧。 刚念及此,忽然感觉手心一阵灼热,痛得我几乎弯下腰。 勉强打开手心一看,竟然有几个黑字,不可以! 这,这是季嵘,季嵘给我的警告。 我看见过季嵘写字,他的字体相当特别,很难被模仿的。 想了想我叫曲意别闹了,钱的事我想办法,若是没辙,我再去赴这富二代的约。 曲意顿时来了精神,定定地看着我,说此话当真?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我和对方定在明晚见面的。 我说好。 接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打算洗去手心的黑字,这会儿灼热的感觉倒是消失了,但有点痒酥酥的很不舒服。 对了,你最好多挣点钱,我妈生病了,我很需要钱、 我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合着我上辈子欠你了,不但要管你,还要管你妈,是不是还应该担负起你人生所有的重担啊。 或许是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吓着曲意了吧,她害怕我生气真的弃她于不顾了,连忙小声说会还我的,等腿好了马上挣钱还我。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说的话我向来都是当放屁,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你还奢望从她钱包里掏出钱来? 刚要拐进卫生间,眼睛余光瞟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好像是班长陈叶! 我闪到了暗处,盯着他的身影,发现他居然进了曲意的病房。 奇了怪了,这两人一向势不两立啊,他怎么会好心来看她呢? 曲意这人的嘴特么碎,谁有个大事小情都喜欢四处咋呼,因此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 曲意虚荣,拜金,经常逃课,陈叶说过她好几次,她怀恨在心四处调查他的家底,屁大点事就到处宣扬。 上学期陈叶和她吵得不可开交呢。 算了,懒得管,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我扭开水龙头洗手。 这,字怎么会洗不掉呢,我使劲搓着,手心绯红一片,可黑字还是那么清晰醒目。 哟哟哟,和手有仇啊,这么使劲搓。 耳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抬头看见一个中年大叔,正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心里顿时一阵恶心,别过脸没有理他。 呵呵,别费劲了,你是洗不掉的,这不是普通字体。 我愣了愣,停下了动作,接着我发现一道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手心,刚要合上,却被一只手攥住了。 你,你居然没有掌纹?乖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奇女子了。 我的心惊了一下,记得季嵘说过,我的掌纹除了自己,另外就只有道行高深之人,或者魂魄邪灵之类的能看见其真面目。 简单说,就是一般普通人,是看不出来我没有掌纹的。 你,你放手,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对,我有病,你有药吗? 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奇特的光芒,好像是兴奋,夹杂着别的用语言形容不出的东西,让我有些许的心慌。 你刚才说,这字洗不掉,为什么? 我扫了对方一眼,四十出头的样子,眉眼很是稀松平常,丢人堆里瞬间被淹没那种。 不是字,是蛊,情爱之蛊。 男女双方有情,身心合一后可以结下此蛊,不过你那心上人可不是善茬呢,他不是人。 本来我是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男人还有两把刷子,没成想他越说越大声,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 我又气又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你别说了,你再嚷嚷,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见啊。 第205章 她在说谎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冲,精通阴阳之术,风水,算卦,都不在话下。 很高兴能为姑娘效劳。 我嘴角牵动了一下,说呵呵,原来是叶大师啊,不过我可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你效劳呢。 说着关掉水龙头,甩甩手打算走,既然都说是下的蛊洗不掉了,我也没必要白费功夫不是。 姑娘,我在404病房,欢迎随时骚扰。 我顿了顿脚步,待听到最后一句后,吓得落荒而逃、 这男人有点疯不拉几的吧,说话有点语无伦次的,还是少沾染为好。 随即想到他说的什么情爱之蛊,心里竟有几分高兴,怪不得季嵘说我有危险,他随时都能感应得到呢。 这蛊,下得好,下得妙啊,相当于是我的保护伞呢。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陈叶,算了还是不要去病房了,免得撞见了尴尬、 他刚才的神情好像透着慌张和不安,估计是不想有人看见他来探视曲意吧,也不知两人什么时候和好的。 我去楼下花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陈叶的身影出现,匆匆忙忙消失在医院门口。 我起身往病房走去,曲意站在窗边梳头,嘴里哼着小调,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假装无意问起,她住院的事有没有人知道啊,有同学来探视过吗? 曲意一下转过头看着我,动作僵住了,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没有,除了老师和你,谁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呢。 那个,你也知道我人缘不好,别人知道了只会幸灾乐祸,背地里看我笑话呢。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哼,你那不是人缘不好,是人品不好吧,嘴特么欠。 看来,她并不想让我知道陈叶来过的事,两人悄悄来往,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我也懒得揭穿她,把死老头的事搞定后,以后少和她打交道就是。 眼看快到饭点了,我弯下腰打算拿饭盒打饭,谁知曲意猛地冲过来,阻止了我的动作。 脸上带着惊慌的神情。 额,不用了,今儿我在美团点餐了,这医院的饭真心吃不下。 我点点头,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很显然她的重点不是吃不下医院的饭,而是不想让我打开这柜子拿饭盒、 这柜子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脸上显出不自然的表情,朝我尬笑着。 我心生一计,说好,你吃美团吧,我去医院打饭吃。 说着打开了柜子,下一秒砰一声柜门被重重关上了,夹着我的手痛得我呲牙咧嘴。 对,对不起,伤着你没有?我也点了你的餐,你不用去打饭的。 我一边甩着手,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刚才那瞬间我已经看清楚了柜子里的东西。 两扎码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除了陈叶没有别人来过了,这钱多半就是他送的。 该得多好的交情才会借这么多钱出来啊,更何况前不久两人还仇恨不共戴天呢,这转变也特么快了吧。 我笑了笑,说好啊,难得你请一回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我走向了窗台,曲意的神情一下放松下来,挤出一个笑容说应该的,应该的,你跑前跑后帮了我那么大忙、 对了,你说富二代那个约还要赴吗? 当然!额,不过若是你能筹到手术费,不去挣那钱也行、 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大好,曲意连忙把话又绕了回来。 我拼命压制着火气,这货真是太坏了,有钱了也舍不得拿出来,还要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帮她挣钱。 我很快告辞出来,再呆下去我怕会按捺不住爆发了,但现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先不要打草惊蛇。 走在路边,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我感觉又累又乏,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辆小车冲到面前停下,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车窗摇下,一张白得似鬼的脸露了出来,廉价的脂粉味直面扑来。 是,是经理那老女人、 苏婉啊,真是太巧了,在这儿遇到你。 我愣了愣,说你是来探望曲意的吗? 切,我看她干嘛,那小妮子成天钻钱眼了,说话也没个分寸,有品位的客人压根看不上她。 要说啊,能留住高端客户的还只有你呢,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真的,是个男人都喜欢。 看着那张脸一笑一颦间,脂粉簇簇直掉,我真心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再怎么说曲意也是为工作才受得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再说了,平时她有多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拼命三郎不知为你创造了多少利益呢。 放屁!你只看到了表面,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你清楚吗? 她是胳膊肘往外拐,养不家的货色,成天四处揽活,以为我不知道呢,姐妹婚介所她都荤素兼吃呢、 我愣了愣,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这行最大的忌讳就是不忠,把客户往别的地儿引,看经理火大的样子,看来这种龌龊事曲意没少干吧。 走,上车,我载你一程。 我刚要点头,眼神瞟到后排好像有人,一张脸在对我似笑非笑。 心里惊了一下,定睛一看,我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居然是华老,就是那死老头?! 他怎么会在经理的车上呢? 你,你…… 我支吾着,很快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的声响让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们追上来了,他们要把我置之于死地。 苏婉,别跑了,我们不会害你的。 小丫头,你是跑不掉的,别瞎费功夫了。 慌不择路中,我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对方唉哟唉哟起来。 我说着对不起,低头还想跑,却被一只手拽住。 干什么?放开我啊! 第206章 冤家路窄 你,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看见来者,居然是那个什么狗屁大师,对了,好像姓叶。 这里不是人来的地方,你怎么闯进来的? 我惊了一下,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视距很有限。 呃,记得我是往医院的方向跑的啊,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 这儿是哪里? 阴阳路。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了,怪不得能碰见死老头呢,原来这就不是世间路。 有,有人,不,有鬼在追我。 我连忙躲到叶大师身后,再不济他也是人啊,有个保护神还是好。 这会儿那小车已经冲了过来,停住了,经理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苏婉啊,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看着经理一步步走来,感觉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身形影影绰绰,半透明的。 脸上的表情和笑容说不出的怪异,连声音都变形了,一字一句就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你,你死了?你不是人了? 呵呵,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我只是和华老一起修炼了,能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并且万万年呢。 呸,多半是被蛊惑了,洗脑了,还万万年呢,你那小命什么时候玩掉了都不知道呢。 叶大师笑了笑,呵呵,小鬼魅竟然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呢,不使出点厉害,你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呢。 小鬼魅?什么意思? 经理是小鬼魅? 我正纳闷着,眼前光芒大作,几道光束从叶大师的手心散发,瞬间笼罩了经理全身。 她很快跌倒,在地上扭曲着,挣扎着,发出阵阵惨叫声。 我听得甚是解气,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看你还敢欺负我不。 正得意着,忽然瞥见车动了,目标竟然是向我们的方向、 糟了,这车要碾压我们了,我吓傻了,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傻傻地看着一动不动。 直到我被一股力量扯开了,脚步踉跄着,重心不稳载倒在地。 叶大师的声音传来,苏婉,苏婉,快,快上车。 上车?叫我上车?这不是送死吗? 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说也奇怪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意。 深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是应该叫我逃跑吗,怎么会叫我上车自投罗网呢? 快啊,上车,不然我克不住车里的东西。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就是那死老头在作祟,他驾驶着车辆想撞死我们。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不怕了,或许是心底的怒火稀释了惧意,我几乎眼冒凶光一步步走近车子。 那小车其实开得特慢,很像是一个人在悠闲散步。 我站在车身面前,车子摇摇晃晃停下来了,车窗摇下,露出了死老头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呵呵,小丫头,长进了呢,还知道找帮凶了。 只可惜,他只能对付经理这种小喽罗,对付我还差点道行呢。 我,我要上车。 不怕了? 不怕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车门,既然叶大师叫我快上车,想必肯定有他的用意。 事到如今,怕,逃避显然是没有用的,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第207章 摧毁纸车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叶大师,此时他正和经理扭打在一起,动作说不出的滑稽。 对了,记得之前去过死老头的别墅,接送的车,还有那管家都是纸糊的。 那么,这,这玩意说不定也是纸糊的呢,所以才不走世间路呢。 于是我使劲踢着车身,寻思着这纸糊的肯定会被踢烂的,那死老头没有了安身之地岂不是会显出原形? 只是没想到的是脚刚刚踢到车身,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耳边传来死老头的嘲笑声,把我气得七窍生烟,随口呸了一声。 瞬间传来死老头的惊呼声,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朝车身吐口水。 很快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心里一喜原来他怕这个啊。 我更是来劲儿了,找到了制服死老头的方法,不断往车身吐口水。 他的咒骂声越来越微弱,我刚要得意地笑出声,嘴巴被掐住了。 我挣扎起来,发现那竟是一只女人的手,转头看向身后居然是经理那老女人。 华老,华老,快,快跳车啊。 眼看两人要狼狈为奸了,我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摆脱那手后,寻找着自己的盟友。 那,那叶大师,居然不见了,不见了。 我在心里重重哀嚎起来,真特么是流年不利啊,每次到危急关头盟友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最后只剩下我孤身作战。 死老头万分狼狈地滚出车,很快车燃起熊熊烈火转眼化成了灰烬。 这会儿经理和死老头站在一起了,嘀嘀咕咕起来,估计是在想坏招怎么对付我吧。 我不动声色打量着周遭的地形,寻思着还是快溜吧,忽然发现置身之地根本不是之前的公交车站附近。 而是,在陵园,朝前方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死老头的墓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特么真是见鬼了,咋又绕回来了呢。 对了,墓地是死老头的老巢,估计他的能量能发挥到最大吧。 正胡思乱想着,经理和死老头的对话隐隐传了过来。 你,怎么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苏婉先跟我几天,我需要她身上的阴气、 这是经理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说话还不停跺脚,好像很气愤的样子。 我愣了愣,难道经理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吗,她为什么会需要我啊? 不行,事情有变,她身边出现了好几个高手,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很可能会令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吧,毕竟我们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你,你太不厚道了,一把年纪了还说话不算数。别忘了没有我,你能有机会认识她吗,想玩过河拆桥这一招吗,别逼着让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落好。 呵呵,你在威胁我吗?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吧。 这时经理的声音软了下去,要不,你再重新选一个呗,我们婚介所的妙龄少女多如牛毛。 放屁!只有苏婉是独一无二的,其余都是陪衬,至阴之女可是阴阳中人梦寐以求,趋之如骛的。 第208章 天地铃铛 我越听心里越了然,很明显经理和死老头是一伙的,互惠互利,还不是雇佣的关系。 只是,她为什么需要我的阴气呢?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正胡思乱想着,经理开口了,叫我过来谈一谈。 我愣了愣还是走了过去,毕竟事到如今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婉,你能帮一个忙吗?做华老的妻子,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对你的名誉和生活不会造成一丁点的困扰。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开门见山,倒生生把我哽住了。 想了想我决定先套出点经理的话,于是故作气愤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做死人的生意,想钱想疯了啊,良心被狗吃了啊。 经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骂骂咧咧了几句,别过头不再理我了。 我正打算趁势追击,尽力说服她时,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铃铛声,清脆异常,令人闻之神清气爽。 瞬间死老头和经理的脸色变了,变得苍白无比,说不出的难看。 我心里一喜,他们在害怕吗,他们怕铃铛声? 接着脚步声近到耳边,回头一看发现是叶大师,手里提着一串黑铃铛,脸上带着冷笑。 尼玛,他这真是神出鬼没的节奏啊,刚才那会儿去哪里转悠了? 苏婉?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气得差点没吐血,特么你把我抛下了还好意思说,我咋知道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呢? 少问我,自己心知肚明。 呃,这是啥玩意啊? 我好奇地触摸了一下铃铛,有点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叶大师看了我一眼,把铃铛藏在了身后,说这是天地铃铛,阴气很重一般人承受不了。 我心里一喜,说正好,对付那两个家伙肯定绰绰有余了。 说着往身后一瞧,人呢,鬼呢?四周空空如也,哪有那两个家伙的身影呢。 别惊讶了,那两个家伙被铃铛吓跑了,你也回去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叫我回去?意思不带我一起走? 你,你…… 也不知道咋地,越看这叶大师越陌生,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 好了,你该回去了,我们还会相逢的,或许到时你已经恢复了力量。 什么力量?狗屁力量! 这人怎么这样啊,活脱脱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还没等我从纳闷里摆脱出来,叶大师大踏步向前走去,很快只留给我一个狭长的背影了。 喂,喂,我咋回去啊?我不认识路呢。 别跟着我,我们殊途不同归,注定不是一条道的。 听闻此话,我生生止住了脚步,哼,不要我跟着你就不跟,好稀罕! 殊途不同归? 那我就走和他相反的路呗,这有什么难的。 只是没想到我东拐西拐了半天,居然又回到了原地,又看到了死老头的墓碑。 尼玛,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吗?难道死老头回到墓地了,还想控制住我? 想到这我不经意往墓碑瞟去,一眼看见那张照片,死老头的脸已经变得立体了。 就像三维立体图一样活灵活现。 顿时把我吓得魂飞天外,妈啊声不绝于耳。 视线想挪开,可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眼睁睁看着那张照片在膨胀,死老头面目狰狞在使劲,好像想挣脱照片的束缚。 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会不会是天地铃铛把死老头封印回了墓碑,如今他想破茧而出? 忽然一阵阴风迎面扑来,眼睛落了灰睁不开了,再睁开时整个天地已然一片黑暗。 纵使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啊,跑啊,可死老头的手猛地近在咫尺,居然是活生生从照片里伸出来了。 越来越长,诡异得令我不敢正视。 哈哈,你是逃不掉的,今儿是一个好日子呢,你就从了我吧。 我吓得不停发抖,顾不上形象哇啦大哭起来,使劲挣扎着,却没能摆脱那铁钳般的大手。 此时感觉树林晃动起来,天地间黑得一片混沌,心里乱极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谁来救我啊? 对了,死老头不是怕口水吗,我要用口水淹死他! 想到这我连忙朝那只手吐口水,谁知却没有一点作用,死老头的笑声从照片里传出,还笑得挺欢的。 我彻底绝望了,直到死老头从照片里一跃而出,我死死盯着,已经激不起心底的一丝涟漪了。 好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你,你想干什么啊?你别乱来呢。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喜欢你呢,我舍不得让你难过,让你受伤。 我呸!真是太不要脸了,真不嫌恶心! 死老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许柔情,但很快被复杂的神情替代,复杂得我看不懂了。 这会儿他放开了我的手,缓缓叹口气幽幽开口说道。 唉,其实我真的是寂寞如雪啊,真心想找个人陪。 我生前就是婚介所的常客,不知面试了多少女人,可大多数是婚托,见面一两次就没下文了。 前不久经理承诺,这次一定给你介绍中意的,不然退还全款。 我还没高兴够呢,一场疾病袭来,我特么就挂了。 想当然我不甘心啊,三番五次去经理的梦里骚扰她,要她给我介绍阳妻。 她不堪其扰,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锁定了一批阴力够强,能和我匹配的女子。 我在其中第一眼就相中了你,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理儿没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呢? 对了,经理为什么需要我呢?她难不成还和别的鬼怪有交易吗? 她的婚介所不是一般婚介所,混杂了太多邪灵和鬼魅,已经成了阴阳婚介所了。 普通女子好寻,像你这种阴气十足的女子不好找呢,所以她把你当成香饽饽了,以此获得更大的收益。 我点点头,心里了然了几分,看来这死老头的执念颇深,要说服他放弃着实不易呢。 你,为什么不去找之前的女人呢?没得到过的终究还是最好的啊,你就舍得放弃? 我很不厚道地把锅甩给别人了,巴望着自己能尽快脱身。 第209章 她的秘密 这时死老头像变魔法一样掏出一块红盖头,叫我盖上,马上就是良辰吉时了。 我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管它呢,先把他哄高兴了,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 死老头见我这么配合,很是高兴,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其实他也是一个苦命人,命中注定无后,娶了三个老婆,都是难产。 跟着孩子一起命丧黄泉。 最后他终于心灰意冷了,决定不能再祸害她人了,一辈子孤苦伶仃算了。 但没想到不久前他机缘巧合碰到一个世外高僧,为了卜了姻缘卦,告诉他孤星命尽了,以后娶妻生子会很顺利的。 不得不说这燃起了他极大的热情,从此开始奔走于各个婚介所,希望能早点得到良缘。 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很快又命丧黄泉了,这股执念和不甘衍化出了巨大能量,让他能辗转徘徊红尘。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死老头生前住在哪里?是在家还是医院咽气的? 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要是知道这死老头更多的底细,说不定能降伏他呢。 死老头嘿嘿一笑,说以后告诉你,现在先办正事吧。 话音刚落,墓碑处传来咔嚓一声,居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接着缝口越来越大,像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我吞噬殆尽。 正心慌之际,眼前一黑,盖头遮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背上好像有一只手在推搡着我,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了。 我灵机一动,大吼出声,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呢,对你一无所知怎么能成亲呢?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应对之策,以后说不定能排上用场呢。 死老头倒也没有犹豫了,我暗暗把他说的记在了心间。 下一秒我被狠狠推了一把,往前一扑,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头上的喜帕也掉了,视线豁然开朗。 季嵘! 正满脸含笑看着我,眼神里的柔情几乎溢出来了。 我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他,心里的慌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老头咆哮起来,季嵘连忙把我拉到身后,一掌劈向死老头,那姿势那动作真是帅呆了。 眼前弥漫开漫天红光,夹杂着死老头的惨叫声,脚下一空,我跌入了未知的虚空里。 我吓得刚想尖叫,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怕,带你回家。 ……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到家了,季嵘坐在床边凝视着我。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死老头是不是被消灭了?我安全了吧? 季嵘摇摇头,有些艰难地开口说没有,只是暂时击退而已。 我顿时感到欲哭无泪,合着又是逃跑回来的节奏啊,这死老头一日不灭,我岂不是永无宁日啊。 你也别太担心了,那死老头能量最强只能在老巢附近,你只要不涉入那范围就没事了。 我点点头,当然啊,特么我脑子进水了,没事去墓地瞎逛悠。 对了,还有经理,她想把婚介所变成阴阳婚介所,阴阳两道通吃。 季嵘点点头,缓缓说道,不急,先收拾了死老头再收拾她,她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足为患、 我忽然想到了他,周明,还有叶大师,都是神出鬼没,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失踪的。 于是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墓地被施了某种咒术的,让我们的力量时隐时现,所以不得不暂时退避。 接着我告诉了季嵘,死老头的出生地,死亡地,他面露喜色说太好了,记我一大功。 这时曲意打电话来了,问钱的事有着落没? 我皱皱眉头没吭声,那边很快挂断了。 我越想越火大,怎么有这么无耻加自私的人啊,变着花样逼我去和富二代相亲呢。 想到这,我问季嵘是不是在我手心种下了情爱之蛊,他的眼睛瞪大了,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很是得意说有贵人相助呗,这个蛊种的好呢,相当于是我的护身符吧。 季嵘点点头,伸手刮了一下我鼻子,说这下放心了吧,我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任何危急时刻。 对了,你还是快去医院陪曲意吧,那是一个危险人物,当人类的欲望达到极盛时,就会转变成某种执念,那是令无数邪灵为之觊觎的对象。 我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特么一点不想和这种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人打交道呢。 不过很快想起那个叶大师说他在414病房,正好可以找他唠嗑唠嗑,那什么天地铃铛那么厉害,说不定能铲灭死老头呢。 顿时来了精神,告别季嵘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病房,发现曲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匍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东。 叫了她一声,吓得她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来了?钱的事有着落没? 强压住心里的不快,我说没呢,哪那么快。 再说你也应该想想办法啊,不能啥事都赖在我身上。 我,我都成这副鬼样子了,能有什么办法啊?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变成这样吗? 寥寥数语让我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合着还赖我了,要不是自己贪财,自告奋勇会落得如此地步呢? 越想越气,我走向床头柜,一把拉开了柜门。 曲意惊叫起来,我朝里面一看,哪有钱的影子,只看见绿油油的光芒。 我愣住了,还想看个仔细,曲意从床上直接跳下来,一把按住了柜子。 眼神里露出凶光,活似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滚!不准碰我的东西,你不配! 我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转念一想那柜子里的玩意肯定对她很重要,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紧张。 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 面对我的步步紧逼,曲意脸上一片死灰,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身子死死贴着柜子,大有和其同生共死的架势。 僵持了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我想了想明白硬来不可取,还是先回去再想办法。 好,你不说是不是,那手术费你就别指望我跟你想办法了。 以后,你的事我再管,我就是傻比。 我撂下狠话,然后扬长而去,合上门的瞬间依稀听到曲意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巴不得我走吧。 第210章 娃娃跳舞 出了病房我打算去吃点东西,看一场电影,等半夜曲意睡熟了夜探病房。 从电影院出来,差不多快12点了,估摸着她早就去梦周公了。 小心翼翼推开病房的门,借着朦胧的月色竟然看见一个人,一个男人趴在曲意枕头边。 极其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 我顿时紧张起来,寻思着又钻出一个什么鬼东西呢? 强压住慌乱,我绕到了对方身后,刚打算踹它一脚,没想到对方忽然转身了。 !!! 居然是,叶大师! 顿时我们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走,借一步说话。 我跟着他走向走廊,知道他怕吵醒曲意不好收场。 刚要出门往床上不经意一暼,我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床上,空空如也,曲意压根没有在床上。 我,我朋友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谁啊,我怎么知道谁是你朋友,莫名其妙、 不是,你叫我出去说干嘛,这儿又没有人,你怕吵着谁。 怕吵醒某种东西罢了,走,出去再慢慢告诉你。 我狐疑地跟着他来到走廊,接着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在我朋友病房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个邪物、 我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发出绿油油光芒的玩意儿,连忙问那是什么啊? 喏,就这玩意。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玩意儿递到我面前,生生把我吓了一跳。 是,是一个布娃娃,此时正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我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会儿,就是很普通那种布娃娃啊。 只是,为什么会发出这么瘆人,诡异的光芒呢? 你的目地就为了这玩意儿? 是,半夜我上厕所时,发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于是被吸引了过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转身往病房里跑,一把打开床头柜,里面空空如也。 对,这就是柜子里那玩意儿,只是曲意怎么会失踪了呢?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柜子里吗? 不是,在床上,被子里隐隐透出绿油油的光芒,我揭开就发现了。 这会儿叶大师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布娃娃,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曲意、 果然是这样,这个布娃娃被下了蛊,搞不好还会吞噬掉主人呢。 我心里一惊,像阵旋风一样冲了出去,满脑子想得都是曲意若是主人的话,会不会已经被吞噬了? 这货虽说是很讨厌,但毕竟同学一场,又和我经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呢,也算是有点交情吧。 刚出门就碰上了曲意的主治医生,我连忙叫住他,询问曲意的情况。 他愣了愣,说下午都办理出院手续了啊,你不知道啊。 我啊了一声,说不是要做手术吗?怎么会出院呢? 对方露出狐疑的神情,说站在医生的角度是建议病人做手术的,但她不肯,执意要出院保守治疗我也没办法。 本来前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知为什么她非要多待几天。 我气得双手握拳骂了一句脏话,告别医生后,我又回到了曲意的病房。 该死的,真是想钱想疯了,明明不做手术,还想骗我的钱。 特么,还挺聪明的,知道拖延时间把钱骗到手再说。 手指都气得哆嗦了,给她打电话,关机。 忽然一股异香传来,抬头发现病房里空荡荡的,那个叶大师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那味道非常奇怪,说不上香,反正是从没有闻过的,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的味道。 心里像是升腾起了一股欲望,我四处查看着,像找到香味的来源。 终于,在窗台的墙角处看见了,那个布娃娃,站得笔直,正翩翩起舞呢。 我的眼睛越瞪越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布娃娃有生命了?她会动了? 它的四周点了一圈蜡烛,行距均匀地把布娃娃围在中间。 我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是清楚眼前的景象诡异非常,但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靠近,想要触碰。 一步步靠近,越来越近,手慢慢伸了过去。 直到身后传来暴喝声,我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般,回过了神。 住手!别碰! 回头看见是叶大师,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现在这天气并不热啊,估计是紧张所致吧。 不对,他的姿势咋这么奇怪呢,很快我看清楚了,他竟然是从床底爬出来的。 探出了一个脑袋。 你,你躲在床底干什么? 别吵,快,快,趴下! …… 我傻了,站着一动不动。 快点啊,别惊动了它,否则后果自负。 说着他居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脚裸,我尖叫一声,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很快,我和他保持着同样不雅的姿势钻进了床底,眼睛死死盯着翩翩起舞的布娃娃。 它,它为什么要跳舞啊?它活了吗? 废话!它本来就已经活了,它已经是邪物了。 啊?是不是曲意让它变成这样的? 说对了一半吧,它应该属于布灵,要拥有生命力和行动力,起决定因素的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 总之很复杂,和你一时半会儿掰不清。 看出他不耐烦了,我知趣地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躲在床底啊? 不能打扰它,不能让它看见我的真身。 要是它察觉到有人的气息,就会停止不动的。 我还想问那又怎样?叶大师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只得吞下满肚子的疑问。 陪着他专心致志看布娃娃跳舞。 没一会儿,蜡烛燃尽了,布娃娃也缓缓停下来了。 叶大师长舒一口气,说没事了,你上去查看查看。 额,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呗,吩咐你做点事咋还唧唧歪歪的,懂不懂感恩啊? 这番话把我数落得够呛,我有点无语了,从床底爬了出来,慢慢走到了布娃娃身边。 第211章 下蛊之人 报告,蜡烛燃尽了,布娃娃没动了。 还有呢? 没有了。 看仔细点。 我应声蹲下身细细查看着,很快我尖叫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呢? 之前看布娃娃还是一个普通布偶的样子,眨眼功夫居然变成了我的样子,有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呵呵,吓傻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很特殊吗? 我唯唯诺诺点点头说知道,至阴之女吧。 是的,像你这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孩,相当少见,天生就是和鬼魂交流的最佳媒介。 我愣了愣,说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鬼呢,只是最近才走了霉运,诡异事件频出…… 哈哈,那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呢,没遇到药引子。 当某一件事发生后,就会成为钥匙,开启你的特殊体质,后面的事就接踵而至,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了。 我细细思索着他的话,好像有点明白了,估计是那次兼职被拐到山村里,然后遇上了季嵘开始的吧。 罢了,罢了,或许真的是命,命中注定逃不掉的。 那,那它,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成我的模样啊? 很简单啊,这都想不通吗? 这其实就是你的分身,你被下了布娃娃之蛊,要不是我聪明焚香灭了它,你的魂魄就会被牵走了,然后布娃娃会把你取而代之,操纵你的人生。 我吓得掩嘴,压住即将溢出口的惊呼声,我被下了蛊?不用多说肯定是曲意干的事! 她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不但想诈骗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命呢。 见我捏紧了拳头,满脸涨得通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了,叶大师慢腾腾从床底钻出来,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看着我。 没错,是你朋友干的,不过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傀儡罢了。 真正背后操刀的另有其人,估计她只是贪财,或者是贪图别的什么好处吧。 除了钱我还真想不出来她还贪图什么,竟然连同窗之谊都不顾了,真正泯灭良心了好吗。 亏我之前还为她的失踪担心呢,此刻真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 忽然我看见布娃娃动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我的心落定了,估计是蛊破除了吧,这邪物都消失了呢。 抬眼却对上了叶大师深邃的眼神,那目光里包含着深深的怜悯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心里不由一紧,说出来的话似乎都带着颤音,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呢、 是不是我还有生命危险啊?这,这蛊不是破了吗? 叶大师久久无声,我心里越发慌乱起来,感觉接受他目光洗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难熬,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你倒是说啊,即使是判死刑也说出来啊,你这样让我好害怕呢。 叶大师笑了笑,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说不是,你别紧张,刚才只是发现你印堂发黑,估计还有别的邪灵纠缠你吧。 我连忙点头说可不是吗,墓地那个死老头…… 说到这我忽然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啊地惊叫出声。 你记忆错乱了?当时你不是在场吗,对了,你后来还用什么天地铃铛救了我呢,那死老头怕那玩意,你能不能再借给我去消灭他啊? 我越说越快,心里说不出的兴奋,还差点把这茬忘了,叶大师可是有宝贝铃铛呢。 很快,叶大师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嘴唇蠕动着,汗珠汩汩而下,好像很虚弱的样子。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你,你说的我都记不清了,感觉脑子里像被灌了浆糊,好难受啊,好重啊。 我愣了愣,随即想到最后一次在墓地看见叶大师时,他好像压根不认识我,看样子真不是装的。 只是,记忆为什么会错乱?会丢失呢?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背,说好了,我不说了,没事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死老头我好像有点印象,但忘记和他交过手没有,你还有关于他的其他信息吗? 我点点头,连忙把他的死亡之地,出生之地说了一遍。 叶大师掐指一算,嘴里喃喃自语着,难怪,难怪呢,他和你有一段颇深的渊源,缠上你不是偶然而是必须的。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啥渊源啊,你可别吓我呢。 五天后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对于他,到时我带你走一趟,把这事解决了、 我一听顿时高兴极了,随即又犯了难,说墓地附近是他的活动范围,力量大的很,你有把握对付吗? 谁说要去墓地了?我带你去他出生的地方,还原他降临人世的样子,那时候的力量是最薄弱的。 人之初,性本善,思想也是最纯洁的。 我乐得只差没蹦起来了,不断叨念着真是遇到贵人了,真是遇到你这个贵人了。 叶大师呵呵笑了笑,说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白帮忙的,毕竟你我萍水相逢,我也没有义务帮你吧。 我愣了愣,自知他说的在理,于是问他想要我怎么感谢他,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没有的话我打欠条一定尽快补上。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看重钱的主吗? 我只是想得到你一个承诺,就够了。 我点点头,说什么承诺?你但说无妨。 很简单,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欠我叶某人一个人情,他日我有需要时,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麻溜地应允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儿要紧,至于他何时来找我要这个人情,我并不是很关心。 很久很久以后,我回忆起了此时的这一幕,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么轻率的发誓,瞬间就把我和季嵘推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里,无人能够救赎。 接着叶大师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我不断点头暗暗记在心里,为五天之后的行动做着准备。 第212章 地狱有约 随后我们走出病房,手机忽然响了,我看了看显示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于是挂断了,并不打算接,想来半夜不会有人找我的,多半是打错了吧。 到门口分别之际,叶大师给了我一张名片,我一看前面密密麻麻的头衔。 什么首席风水师,什么八卦高手之类的,差点笑出声来。 这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玩这种虚的,还放不下名和利呢。 这时,电话又响起了,我一看又是那个号码,刚要挂断时,叶大师惊呼出声。 别,别挂,快,快接起来啊。 他的声音非常急促,透着说不出的紧张,弄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时间愣在那里,傻乎乎地完全没有行动力了。 别发呆了,快接啊,这是地狱来电,超过两次不接大难临头呢。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接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自我介绍说是婚介所的老板,约我明天见一面。 我还没说话,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谁啊?你认识吗? 婚介所的老板,就是我兼职的地儿,可是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和我从来没有过交集。 忽然要约我明天见面。 叶大师愣了愣,问我是不是和经理有关的人? 我点点头说是,婚介所就是他开的,经理是他聘用的。 猛地我睁大了眼睛,因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叶大师不是说这电话是地狱来电吗,那岂不是说明老板不是人吗? 我有点害怕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赴约? 叶大师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别怕,明儿我没事的话可以陪你。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吓得我手一哆嗦差点让手机落到地上了。 一看,又是那个号码,地狱来电!!! 我不敢怠慢连忙接了起来,对方的音量很大,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明天来不来? 来不来啊? 我吓得傻掉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那声音越发刺耳起来,透过手机话筒仿佛要刺进我的五脏六腑。 快答应啊,不管对方说什么,必须答应下来。 否则,地狱来电不会挂的,对方不管,你就再也回不到现实生活中。 我连忙点头,连声说好。 终于那头传来挂断的嘟嘟声,我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粗气来。 叶大师没有理我,只是在我眼前不断晃悠着,走过来走过去好像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朝我伸出手,把我拽了起来。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回家睡一觉。 你需要面临的事不少呢,害怕,惊慌这种负面情绪最好不要有,因为那是有害无益的。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慢慢安定下来了,他说的很有道理,遇到事害怕也没用的,除了去面对别无他法。 对了,他为什么能在地狱和我通话呢,是不是他已经死了呢? 呵呵,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啊,看来还没有被吓傻呢。 其实不一定就是死人了,最大可能是被某种邪门的力量控制了,通常地狱来电,第一必须接,第二必须尽快结束通话,无论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墨迹直接答应。 因为电话里散发出的寒气是你承受不起的,会逐渐腐蚀你的骨髓,五脏六腑。 我愣了愣,说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寒气啊?真的,一点不冷呢。 那是,因为这电话出了点乱子,本来应该只打一次的,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断掉了,接着再打那股寒气自然就消失了。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感觉这叶大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多事经他一解释一下就明了了。 和他告别后,我决定回寝室,一来是为了看曲意在不在,二来呢季嵘似乎特别希望我住寝室,说是为了多摄取那里的气息。 走到楼下,一眼看见寝室里亮着灯,我咬牙切齿呸了一声。 曲意,那小贱人,居然还敢回来,看我不撕了你! 腾腾地上楼,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坐着的并不是曲意。 而是,一个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张苗苗! 我瞪大了眼睛,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我当然忘不了之前她是怎么被那个顾惜迷得三迷五道的,连朋友情意都不顾呢。 呃,你,你回来了? 这学期开学至今,就没见过张苗苗的影子,据说是病了,请假在家休养呢。 是啊,病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也想你们,就回来了。 张苗苗一脸轻笑地看着我,我心里有股发毛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到学校的啊? 就刚才啊,比你早进门十分钟。 啊! 我张大了嘴,心里的不安飞快蔓延着,半夜三更回来,咋想咋不正常呢。 但我不敢说啊,觉得此时的张苗苗说不出的陌生,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气氛一时有点凝固了,我退到自己床位上,假装整理着东西不敢说话了。 苏婉,另外的人呢?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曲意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口。 我自然是吃了一惊,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曲意就像没看见我似的,很亲热地和张苗苗打招呼,嘘寒问暖,脸上挂着极其虚伪的笑容。 我朝她嗨了一声,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我有点火大了,感觉从她脸上一点看不出做贼心虚的感觉,特么太理直气壮了吧。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大家全都安静了,面面相觑。 谁,谁啊? 还是我鼓起勇气,战战兢兢问了一句。 苏婉,曲意,张苗苗,快给我开门啊,我回来了。 第213章 集体失忆 瞬间我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瞪大了,因为那是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 晨依依!!! 她?!她回来了?! 其中曲意的反应最为强烈,哆嗦着尖叫起来。 张苗苗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盯着门,低声呵斥曲意不准发出声音,大家都正常点,别露出异样。 接着她叫我去开门。 我有点害怕,特么她自己怎么不去开啊,谁知道打开门看见的是个啥玩意呢。 同时我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关于晨依依最后的消息,记得旧楼事件结束后,她就…… 脑子里一阵剧痛传来,一想到关于她的点滴就感觉喘不过气,整个人快炸了。 开门啊,你们在干嘛呢? 门外传来了催促的声音,我看了张苗苗一眼,一脸云淡风轻,纹风不动。 曲意最怂,吓得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谁也指望不上了,这门还得我来开。 一步步走近,越来越近,忽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我愣了愣,顿住脚步,摊开手心看了一眼。 没有出现字,也没有任何提示,只是手心有点发黑。 我心里有点慌乱,这是季嵘感应到了某种危险给我发出的警示吗? 定定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轻轻转动门锁,但没有拉开,而是退后到自己铺位的位置。 好了,你推门进来吧。 眼角余光瞥见张苗苗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意,似乎是对我的谨慎做法表示肯定。 门,缓缓被推开了,我就像被使了定身术,目不转睛地盯着。 苏婉,还记得旧楼吗?晨依依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来着,我忘了。 张苗苗突如其来的说话,倒把我吓了一跳,我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忘了。 咋这么奇怪呢,大家都记不得了,难道集体失忆了? 是的,集体,选择性失忆。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张苗苗的事,旧楼她记得,估计被顾惜下咒之事就不记得了吧。 这也是一种选择性失忆啊。 嗨!各位姐妹晚上好,看见我高兴不,意外不。 晨依依跳了进来,做了一个很是俏皮的动作,满面春风的样子。 我看了她一眼,模样一如往昔,心里倒也没有那么怕了。 讪讪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呃,怎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啊?真难得。 这会儿曲意从被窝里露出了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晨依依,晨依依很快注意到她了,径直朝她的位置走了过去。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暗暗在心里啊了一声,曲意为什么怎么怕晨依依呢?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知道晨依依可怕!换言之,她肯定记得旧楼时,晨依依最后的结局,根本不可能会再回来吧,所以她才会这么惊讶,这么害怕。 我越想越觉得这推理是正确的,正听得入神,忽然听见晨依依高声咆哮起来。 你给我出来,出来,你怕我?你怕我干什么?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又不是死人,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晨依依已经站在曲意床头了,对方整个身子蜷缩在被窝里,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晨依依只是很生气怒吼,却没有伸手去揭被子,好奇怪很不合情理啊。 耳边传来低语声,她,没有了行动力,所以不能开门,不能掀被子,不能做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我吓得一个激灵,这张苗苗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我身后,还离我那么近,完全没发出一丝声音。 晨依依吼了一会儿,看着曲意在被子里瑟瑟抖动,接着转身看着我们。 张苗苗率先开口了,呵呵,怎么了,才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晨依依眼神掠过一丝复杂,接着脸上堆满笑容似乎想掩饰,没事,开开玩笑罢了,曲意胆子小,我最喜欢吓唬她了。 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凝固了,晨依依打了一个哈欠,说不早了,睡吧,这么晚回来惊扰大家美梦了。 …… 躺在床上,我望着漫漫无边的黑暗发呆,心里像被什么拧着一样,七上八下,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转眼看向张苗苗的位置,这间寝室里,我唯一能信得过的就只有她了。 曲意太贪钱了,这种人执念很深,最容易被邪灵利用,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而晨依依就更可怕了,我们都忘记了她最后的结局,她这么突兀地出现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情。 忽然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张苗苗的床位是空的,她没有在床上。 刚刚转移视线我对上了一双眼睛,啊,是张苗苗。 她竟然站在我的床和墙之间的位置,一脸阴沉地看着我。 你,你干什么? 我吓得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她摇摇头凑近了我。 嘘,别出声,我在保护你。 保护我? 我真的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大半夜的不睡觉保护我? 我有危险? 是的。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晨依依吗?她回来的目地是为了我? 是! 不管她在看哪里,眼角余光一刻都没离开过你,我笃定她想对你不利。 我愣了愣,想了想叫张苗苗上床陪我睡,谁知她却摇摇头。 不行,我得站在这个位置,踩着你的影子。 我被雷得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踩我的影子?这又是什么鬼把戏啊。 为什么要踩我的影子?不是,没有月光,没有灯光,哪来的影子啊? 我越想越奇怪,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接踵而至,快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傻瓜,至阴之女的影子随时都会浮现的,和光线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踩呢?为了保护我吗? 是,我不踩的话,晨依依也会踩的,谁知道她想怎么对付你呢。 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特么这是不要我睡觉的节奏啊,我得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影子,不能让别人觊觎。 瞬间我感到天都塌下来了,一直以来背负着至阴之女的名号,特么除了越来越多的麻烦事以外,我好像从未受到半点好处呢。 眼看我扁着嘴快哭了,张苗苗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乖啦,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其实你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妹妹负有不可推辞的责任,她当年长期寄存在你眼睛里,对你的体质和宿命起了很大的推进作用。 我,我会替她赎罪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免你苦免你悲的,相信我。 第214章 守护影子 这番话让我心里涌过一丝热流,我点点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特么感动。 那,那怎么办啊?你有没有办法对付她啊? 没事,今儿先克制住她,回头找我师兄想办法。 顺便搞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没有影子的。 啊?!我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没有影子,她肯定会偷我的影子的。 那你这样不睡也不是办法啊,要不我自己来守着吧。 呵呵,你行吗?还能有人能自己踩自己影子吗?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要踩着影子才算是守着啊,那我可没那本事。 好了,你睡吧,一会儿就不用守了,一天只有两个小时是影子最薄弱的时候,其他时候压根不用守。 听她这么一说,我放心下来了,睡意如潮水一波波向我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怒吼声,啊,我的,布娃娃,布娃娃啊。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睁眼看见躺在地上的曲意,双手夸张地握拳,一下下拍打着地面。 她,她是发现布娃娃被毁了吗?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啊? 纵是有太多疑问,但我不敢问,除了装睡以外我别无他法。 曲意也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炸得满天飞了,我还是不要轻易激怒她为好。 此时天已蒙蒙亮,张苗苗和晨依依睡得正熟,曲意在地上的丑态她们自然是不知晓的。 我有点害怕,但越是这样越是睡不着,只得眼睁睁看着曲意在地上撒野。 没一会儿她爬了起来,我眯缝着眼睛,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苏婉,咱们走着瞧,纵使有很多人帮你,你还是难逃宿命。 你是注定成为牺牲品的,你逃不掉,也无路可逃! 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指甲死死攥住被子,心里铺天盖地的绝望袭来,似乎瞬间就能把我吞噬殆尽、 宿命?!又是该死的宿命! 我的命运终究是由天不由己,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丝毫吗? 很快传来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曲意出去了。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才惊觉全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刚才真是太紧张了。 我按住胸口,那里太不舒服了,之前的绝望情绪震得心口生疼,整个人快要废掉了。 我拼命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被这种负面的情绪影响,曲意对我说这些,会不会目的就在此? 想借此让我绝望,让我的求生意志薄弱,这样她就有机可趁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感觉又累又乏,倒在床上很快又睡过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睁眼看见晨依依正背对着我,在曲意床上捣鼓着。 我一下清醒过来,寻思着她为什么要翻曲意的床呢?她想找什么? 我小心翼翼走到她身后,只见她抖落床单,枕头,手伸进床板里,夹缝里,总之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我忽然想到了一点,她要找的东西肯定很小,不然怎么可能夹缝里放得下呢? 那,有可能是纸条之类的吧。 猛地晨依依回头看见了我,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 我吓得惊叫起来,她,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从鼻梁中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把她的脸一分为二,左边白得瘆人,右边通红一片。 看上去狰狞无比,半夜看见准保把人吓得半死。 晨依依一下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带着哭腔说道。 别,别看了,我变成怪物了。 你,你的脸怎么了? 她的话语带着说不出的凄楚,让人心生怜意,我柔声问道,心里寻思着能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也好啊。 我成阴阳脸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害惨我了。 谁? 曲意! 曲意?!我感到纳闷极了,难不成是曲意把她的脸弄成这样的,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猛地,门被推开了,门口竟然站着曲意妈,脸上浮现出极大的悲伤。 苏婉,你在啊,哪个是曲意的床位? 我愣了愣,连忙向对方问好,问她怎么来了? 特么来不是应该找曲意吗?找她的床干嘛? 我心里嘀咕着,但不敢贸然说出口。 晨依依动作迅速地蒙上了面纱,估计怕吓着别人吧,那面纱制作非常精良,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唇。 但看上去却一点不违和,还有种楚楚动人的美感。 曲意,走了,我苦命的孩子啊。 犹如晴天霹雳我被雷住了,之前还看见曲意出门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什么走了?是死了吗?把话说清楚啊。 晨依依激动起来,一把攥住曲意妈的手,却被一把甩开了。 死了,死了,就在刚才被小车撞飞了,当场毙命。 亏你们还是同学,室友呢,咋一点情意都没有呢,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差点没被委屈死,特么我是震惊好不,她哪只眼睛看出了幸灾乐祸? 晨依依的眼睛一下直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死了,她死了?她怎么可以死呢? 谁来救赎我啊?谁来救赎我呢?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看来晨依依的脸是曲意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否恢复也寄托在曲意身上吧? 只是,这车祸也出得太巧了吧,就出门半个小时光景里,活鲜鲜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阿姨,曲意现在哪里呢?我们想去看看她。 不用了,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撞得面目全非,鲜血淋漓,看了你们会做噩梦的,没有必要看真的。 不,我要看,好歹我们也是室友,同室共枕了这么久,怎么说也该送她一程呢? 第215章 蚀骨刻字 晨依依的话音刚落,曲意妈就接过了话头,烧成灰了,看不到了,别再提她,能考虑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苦楚吗? 我有点想笑,特么这戏演得有点过了,哪有那么心急就焚烧火化的? 看来曲意的“死”另有蹊跷呢,不过曲意妈的出现肯定别有深意。 呵呵,不提她也行啊,那你跑来这儿干嘛,睹物思人吗? 少废话,她的床位是哪个?其余的事你最好少管! 没想到曲意妈的脸一下狰狞起来,眉眼间隐隐有戾气在蹿动。 我还没反应过来,晨依依的手已经指向了曲意的床位,曲意妈连忙冲上前去。 动作粗鲁地一阵乱翻,枕头,衣物皆被抛在地上。 她,她在找什么?居然这么心急。 晨依依忽然动了,扑到床面前拦住了她,你,你也在找那玩意儿吧,是曲意叫你来的吗? 曲意妈的手顿住了,接着把晨依依推开,我没有找,我只是查看一下女儿生前用过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吗?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走。 我差点没笑出声,撒谎都不会,太漏洞百出了吧。 有这么粗鲁地睹物思人的吗? 不过很显然她和晨依依找的是同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 晨依依沉不住气嚷嚷起来,你少胡扯,我知道你在找脸符,那玩意儿是属于我的,你看看我脸成什么样了。 我还要恋爱,嫁人呢,我这辈子都被你女儿毁了。 说到最后晨依依有点歇斯底里起来,我心里默默记下了,脸符! 原来那玩意儿叫脸符,能克制住阴阳脸吧。 曲意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们的事我不懂,别跟我说,说了也没用。 接着又是一通胡乱折腾,晨依依就像呆掉了,直愣愣看着一动不动。 很快曲意妈气冲冲走了,还把门关得震天响。 我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张苗苗,按理说这么大动静她早就该醒了啊,咋会半天没挪窝呢? 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她坐起来了,睡眼惺忪叨念着,干嘛呢,吵死了,还要不要人睡觉啊、 晨依依跺跺脚跑了出去,我连忙凑到张苗苗面前,巴拉巴拉把之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张苗苗好像听得有点心不在焉的,一脸的不以为然。 等我说完了,才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怪不得感觉晨依依怪怪的呢,原来是脸出了问题了。 那,那怎么办?还有,还有那曲意怎么会莫名其妙死了呢? 呵呵,小把戏而已,很快她又会回来的。她妈是一个蹩脚的演员,台词都说得漏洞百出的。 我心里一下了然了,果然是假死,为了回来翻什么脸符。 对了,我马上要出去一趟,你也去外面玩玩,别待在寝室里,这儿不太平。 我一听吓得夺门而逃,如今曲意变得阴阳古怪,再加上一个诡异莫测的晨依依,这寝室瞬间成了是非之地了。 出门后一时没有目标,回出租屋找季嵘,结果人不在。 想了想我决定去医院找叶大师,如今他也算是半个主心骨了,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对,对不起。 我被撞得生疼,张口想骂时,抬眼看见了对方,一下闭了嘴。 居然,居然是曲意的主治医师。 呃,你不是曲意的朋友吗?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愣了愣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这是她的片子,我发现了新的问题,打她的手机结果关机了。 我接过片子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怎么了? 你看,这儿是什么? 顺着光线,看向他手指的地方,骨节处赫然有一个字,辨认了许久终于看清楚了。 是,是死字! 不会吧,骨头上还能刻字? 是啊,这也是我从医数年来从没有遇到过的,所以这事非常蹊跷。 我猛地想到了曲意车祸,曲意死了,隐隐感到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联系着,但具体的也说不出来。 算是我多管闲事吧,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邪门的事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呢。 我愣了愣,低声说谢谢好意,片子先给我吧,我会处理这事的。 思索再三没有说出曲意的现状,因为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死还是活。 没成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叶大师,给他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我垂头丧气还是回到了寝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地儿可去啊。 小心翼翼把片子压在曲意的床单下,想起一个接一个复杂纷乱的事,感觉头都大了。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天色黑透了,室友一个都没有回来。 我越想越害怕,打算去外面溜达,这儿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气息,似乎正一点一点啃噬着我。 刚想起身,忽然感觉脑袋好重啊,仿佛有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 渐渐地视线越来越模糊,思绪一点点被抽离了,我惊骇地想大叫,却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倒在床上,死死抓着被子,强压住想睡觉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保持清醒。 很快窗边飘来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当飘到我面前时,我一下就看清楚了来人,居然是曲意。 她似乎也看见我了,哇啦哭出了声,苏婉,苏婉,我好惨啊,我的命好苦啊。 我愣了愣,说也奇怪这会儿倒感觉全身有了些许力气,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的样子和平常没有两样,只是脸色十分苍白,透着深深的疲惫感。 你,你不要找我啊,我没有害过你,我是无辜的。 猛地想到她出了车祸,如此看来多半是真的,她已经没有实体了,只剩下一缕孤魂在人间徘徊。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呢。 要怪,就怪自己太贪财了,欲望的黑洞是永远填不满的,最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216章 骨魂宿体 那,那你回来干嘛啊?这辈子已经完了,还是好好修下辈子的功德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墙角处退,想到和她已经人鬼殊途了,心里就瘆得慌,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呵呵,你别怕,只要你识相的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我愣了愣,心里寻思着什么识相啊?我又没招你惹你?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东西交出来! 啥东西? 交出来!交出来! 一声高过一声几乎快震破我的耳膜了,我吓得不敢吱声,心里着实费解。 交什么出来啊?我怎么知道? 那你倒是说啊,叫我交什么? 闭嘴,那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破了就不灵了。 她的手忽然伸到了我眼底,看样子目标是戳向我的眼珠,我吓得往后仰。 脚步踉跄着,重心不稳往后栽去,幸好有一只手稳稳托住了我。 只听耳边轰轰声不绝于耳,伴着曲意的惨叫声,只见她在地上不断翻滚着…… 我回头看向来人,发现是季嵘,心里顿时安稳多了。 小婉,你先走,带着你的东西。 啥?啥东西? 我想了想好像有点明白了,顺手抄起曲意的片子,夺门而跑。 很快季嵘追了上来,我停下脚步,问曲意走了吗? 走了,她的形态非常奇怪,半人半鬼,你最好小心点。 啥? 我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是说她出车祸死了吗? 敢情还没死透啊? 不,还是活人状态,只是魂魄出窍了,准确说应该是一分为二了,我只能感应到一半,另一半不知去向。 我愣了愣,拼命思索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曲意没有死,只是成了活死人了,体内仅存一半的魂魄? 特么,都是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一件接着一件,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猛地电话铃声响了,是叶大师打来的,接起来就听到他噼里啪啦嚷嚷着。 越听我越是心惊,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 一个小时前他莫名其妙跌倒了,伤得倒是不重,低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竟然握着一根骨头。 目测是人的小腿骨,叶大师自然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才发现不是实体,而是小腿骨的魂体。 上面还刻着字,死! 叶大师推断出是至阴之物,连忙做法压制住了,眼下正急匆匆赶来和我汇合呢。 我第一反应那是曲意的,她在平地摔了一跤,跌出了骨魂,并被刻上了字。 所以,没过多久她就死于非命,不,准确说来应该没有死,算是捡回半条命吧。 挂了电话我又想到了一点,曲意要找的玩意儿应该不是脸符,而是小腿骨吧,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被叶大师捡到了。 怪不得能穿透皮肤刻字呢,原来那只是小腿骨的魂魄而已。 季嵘见我皱着眉头,关切地询问起来,我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一遍。 他的神情顿时变了,变得特么凝重,几乎可以说面如死灰。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牵扯进来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我有点懵了,连忙问他怎么办?能不能对付?要不要找周明帮忙? 毕竟我想着人家经营着往生客栈,阴阳界谁不礼让三分,再说手下还有摆渡人一大波得力干将呢。 季嵘摇摇头说,不,指望不上周明了,他还有要事要办。 还记得顾惜吗,就是那个遁入魔道的男人,他最近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周明为此焦头烂额呢。 我暗暗叫苦,知道那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咋啥事都钻到一起了呢? 接着季嵘说要去找周明汇合,我点点头叫他放心去吧,我认识的这个叶大师也是高手呢。 按照和叶大师的约定,我回了寝室等他,此时静悄悄地只有我一个人。 我忽然想到他怎么进女生寝室呢,正准备下楼去迎他,他居然自己上来了。 还是,飘忽着进来的,在我诧异的眼光之下,他苦笑着开口。 这是魂魄呢,本体在学校门口。 我吃了一惊,随即埋怨他不该任意妄为,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没事,捡到小腿骨魂时,魂魄就已经摇摇欲坠了,离体是势在必得事呢。 待会儿回去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我稍微安下心来,把曲意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叶大师脸色不断变换着,到最后几乎是面如死灰了。 我讲完了好久,他都没有出声,看样子陷入了沉思里。 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了,看样子很是不妙了,连他都觉得棘手吧。 猛地,我看见窗台上有一个发光体,影影绰绰的,但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我心念一动,轻轻上前,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欲望,非常,非常想触摸。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影,飘在窗边,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我低呼一声,因为看清楚了那张脸,正是曲意! 奇怪,她之前不是被季嵘赶跑了吗,咋又回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我想回头叫叶大师看,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了,像一个木偶被控制住,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了。 接着眼前闪过了叶大师的脸,有点模糊,神情看上去很是焦急。 嘴唇无声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曲意向我伸出了手,这一刻我觉得她好美啊,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不同于以往的浓妆艳抹,此时的她很像是天上的仙子,有种超凡脱俗的美。 她的嘴唇也开始蠕动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很快我读懂了她的意思。 走吧,跟我走,离开这残酷的世间。 我们,去世外桃源,看海,等待候鸟回来。 眼前开始闪过一幅幅画面,世外桃源的美景,岁月静好的惬意,令我心里荡起一波涟漪。 我微微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接着我纵身爬上了窗台。 第217章 入梦窥探 准备好了吗?开始新的生活,忘记尘世所有的苦,所有的爱而不得。 我点点头,手心一阵刺痛突如其来传来,我猛地一惊。 呃,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能,现在没时间了,以后再问吧。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好不好? 不行!门要关了,我们没路回去了。 曲意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夹杂着熊熊烈火,眼角余光瞟到叶大师飘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居然纵身往下一跳。 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这儿可是四楼呢,摔下去可是非死即残啊。 随即想到他是魂魄的存在,应该没啥事吧,他落地后移到我的窗下,伸出了双臂。 我心里一暖,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接住我吧。 这一切自然被曲意看在眼里,但她的神情没有丝毫起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忽然她大吼起来,走啊,该上路了!不许再拖延时间了!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手臂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仿佛被电流蛰了一下。 我拼命想甩掉她的手,但很快发现是徒劳的,我的手和她的手好像被粘水黏在一起了。 我再也装不下淡定了,惊呼出声,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呵呵,我就知道你没有被迷惑,苏婉,多强大的灵体啊,这种雕虫小技怎么能麻痹到你呢? 但是,你再强大也没用,这会儿是注定受我摆布了,哈哈! 她仰天狂笑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脸飞速变化着,很快就狰狞无比,让人不敢正视了。 偏偏她还凑近了我,生怕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似的,整个脑袋支离破碎,脸上都是血窟窿,甚至还能清除看见插在上面的玻璃碎片。 一个念头飞速闪过,我瞬间反应过来了,这就是她死时的样子吧。 她,不是死于车祸,是跳楼,高空坠落才会成这副鬼样子吧。 如今她是回来找替身了,所以要拉着我还原她的死亡现场,不对,季嵘说她还没有死呢,那就是魂魄反客为主占了上风了。 想倒是想明白了,但是很显然没用啊,如今这局势完全不能自保,她拉着我下黄泉入地狱,我怎么办啊? 叶大师也指望不上了,他是魂魄状态,估计力量很薄弱了吧,要不他怎么不出手阻止呢。 正愣神之际,曲意的手加重了力度,把我往下拖拽了一下。 我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这次小命算是交代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苏婉,苏婉快,咬她的手,入她的梦。 我就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再无犹豫,拽住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曲意的反应更快,居然用另一只手甩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把我打懵了。 我很快反应过来,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死死咬住了她的手。 她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四周的景物飞快往后退,我几乎快站不稳了。 哼,你还知道来啊,以为你又爽约了呢? 是,曲意的声音,有点发嗲的味道,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你,你等我干嘛?跟你说,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该走什么路就走什么路。 别妄想着啥事都来掺和一下。 我刚结结巴巴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呵呵,不好意思,亲爱的,我来晚了,东西带来了吗? 我扭头看见了陈叶,顿时眼睛瞪大了。 怎么是他?这称呼太腻歪了,由此可见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接着我发现不是在寝室的窗台上了,而是在茶坊的包间里,呃,难不成是穿越了? 很显然两人是看不见我的,很快曲意投进了陈叶的怀抱,两人紧紧拥抱着。 我的胆子大了,这儿是曲意的梦境,也就是记忆中吧,所以我是安全的。 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看看他们给我奉献多精彩绝伦的表演。 没一会儿,陈叶先推开了曲意,好了,先办正事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甜蜜呢。 曲意嘟起了嘴巴,砸了一记粉拳,哼,讨厌,东西给你带来了,你要我做的事我可都是尽心尽力呢。 不知曲意从哪里摸出一个脸谱,类似于面具那种吧,但看上去要高级得多。 只是那面具的五官非常淡,几乎看不真切。 我暗暗心惊,估计这就是晨依依千方百计想找的脸符吧,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儿。 陈叶点点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手摆弄了几下,那脸谱顿时立体鲜明起来。 我凑了上去,心里实在好奇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接着我被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居然是我的脸。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布娃娃,脸谱,都印上了我的脸。 这绝不是巧合,这代表了什么?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但隐隐感到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这一串事情联系起来了。 我身在其中,无法摆脱,无法呼吸。 陈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狂笑,哈哈,你真棒,居然让你做到了。 这下好了,我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看来这玩意儿还能带来巨大的金钱效益呢。 曲意咯咯笑出了声,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苏婉那蠢货,智商几乎为负数。 我说要给她按摩,让她变成v脸美女,她马上就屁颠屁颠答应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突然想起了,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她忽然很热心要为我按摩,说什么能让我秒变小脸美人,为此我还买了好些零食犒劳她呢。 但没过几天,她忽然就对我冷淡下来了,活像是我我欠她钱没还似的,弄得我很是莫名其妙。 就是那时我发现了这人情绪起伏太大,是个喜怒无常的主,于是慢慢和她疏远保持距离了。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她的目的就是做那个脸谱,做好以后我自然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陈叶笑嘻嘻地捏了曲意的脸一把,说就知道你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两个人你尽快去勾兑,免得夜长梦多。 我心里升起一个疑问,还有另外两个人啊,到底是谁呢? 其中一个估计是晨依依,但另一个呢? 曲意点了点头,说好,但这脸符真的管用吗,你确定我们能大捞一笔? 第218章 迷雾重重 当然!我师父的能力你不会怀疑吧,苏婉的八字不得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至阴之女。 她的脸是绝佳的养尸之地,你只要乖乖听我的,保证你发大财。 我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把我的脸印在那脸谱上,是为了养尸! 另外两个人,如果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张苗苗和晨依依。 估计张苗苗没有上当吧,而晨依依利益熏心最后走上了不归路,把好好一张脸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两个妞。 说完曲意风风火火准备走,我见状连忙跟上了,但眼前忽然蹦出了一面光墙,生生把我弹到了地上、 我很是狼狈地爬起来,倒也不觉得痛,估摸那玩意是结界之类的吧。 我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冲破那层屏障,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我有点沮丧,本来还以为能看见她把脸谱用在晨依依身上,看看到底是怎么换脸的、 很快我想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特么我是被困在这里了吗,我离不开了啊!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那光墙里伸出了一只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拽了过去。 脚下一轻,幸好很快落到了实地,睁眼发现回到了寝室的窗台上,不过曲意已经不在了。 我连忙小心翼翼爬回房间里,接着看见了叶大师坐在我的床边,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我,我回来了,曲意被你赶走了吗? 不是,时辰一到,她没有找到替身鬼,自己就会走的。 我想了想,这意思就是刚才她想找我当替死鬼,结果我钻入她的梦境,不,准确说应该是过去里躲避了。 所以这一趟她无功而返。 那,那她岂不是还会卷土重来?这压根就没把她消灭啊。 是的,消灭她很难,毕竟不属于魂魄,冥界也不敢插手。 啊,我暗暗叫苦,这不又成了第二个死老头吗,就像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对了,梦境里见到了什么?还记得吗? 我连忙点头说记得。 简要地讲了一遍。 叶大师不住点头,说果然是这样,和我的推断差不多。 你听着,现在道具已经找齐了,小腿魂骨,还有那个脸谱。 先得到这两样东西,对付曲意就有把握多了。 好,不过脸谱我不知道在哪里啊,估计没有在寝室吧,之前晨依依和曲意妈都翻过呢。 傻丫头,这么简单还没想明白啊,那玩意儿在男人身上,也是你同学吧。 我顿时反应过来了,特么还把这家伙给忘了,说他叫陈叶,我们班长。 只是奇怪的很,之前他还和曲意水火不相容呢,这么快就亲密无间变成战友了。 哈哈,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人的本性啊,利益会化解再大的仇恨,让仇人变成朋友。 我想了想也是,接着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估计幕后黑手就是陈叶,这一切都是他操纵的。 不,不是他,他只是傀儡罢了,他还有师父呢别忘了。 顿了顿,叶大师接着说道,第一件事,彻查陈叶的身世背景,尽快挖出这师父的来头。 第二件事,得到脸谱,当然不一定在陈叶那儿,这需要慢慢调查。 还有,找到曲意的本体,刚才她并不是魂魄的状态,她打你一巴掌竟然对你造成了实质的伤害。 我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是啊,按理说魂魄只能靠脑电波控制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呢。 但是,曲意竟然能打我,而且脸上还火辣辣的痛,估计打出了五指山吧。 为什么? 魂魄和实体的自由转换,这门法术相当邪门,叫什么名儿我忘了、 生平闻所未闻,还是多年前听长辈说起过。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感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危险向我袭来,脸谱,小腿骨魂,魂魄转换…… 这每一样都是罕见,稀有的,背后那高手真正深不可测呢。 呃,你啥都吩咐我做,你做什么啊? 我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叫我干的事,一件比一件难,他倒当上甩手掌柜了。 我需要冷静,深思,运筹帷幄。 话音刚落,他朝我抱拳一笑,急匆匆走了。 你,你,尼玛…… 待我反应过来,哪儿还有对方的身影,我气得跺脚骂了好几句。 冷静下来后,我找来一张纸,把晨依依,张苗苗,曲意,还有陈叶,所有人物和事件做成了一张图。 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事情越来越明朗了。 忽然电话铃声大作,打断了我的遐思,号码是隐藏的,犹豫再三我还是接了起来。 不是我想象的地狱来电,是曲意妈。 电话那头的她,非常客气,隐隐带着紧张,和几分小心翼翼。 和前几天来寝室乱翻一气的嚣张判若两人。 苏婉吗,我是曲意的妈妈,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一谈。 我皱皱眉,说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就不用再勾起伤心往事吧。 什么不在了?曲意活得好好的,你可不要咒她啊,你们还是同学呢,咋心肠这么狠毒呢。 我被数落得差点没吐血,特么明明是她来告诉我们,曲意出事了,死了。 合着,现在又怪我咒她女儿?简直是脑子有毛病吧! 我气得正准备挂断电话,不想再和这神经兮兮的女人纠缠不清了,但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曲意,没有死?那她妈肯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我转口应了下来,并约定了时间,地点见面。 完了,我小心翼翼地说,阿姨上次你来寝室收拾曲意的东西,没什么漏掉的吧? 本来我是想试探她的口气,看她是不是翻彻底了,要是她没有遗漏的地方,我也懒得再翻一遍了。 谁知曲意妈却猛地提高了音量,什么啊,翻什么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前几天不是来寝室了吗,说收拾曲意的东西,把床铺上下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挂断电话,我整个儿呆住了,感觉陷入了巨大的谜团里。 越来越多的疑问把我包裹得紧紧的,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第219章 车毁人亡 琢磨许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能解释得通所有的疑点。 那天来人不是曲意妈,而是脸谱幻化出的替身,目的是想找出脸谱。 多半是陈叶搞的鬼,但那就说明一点,他也在找脸谱,那玩意儿不在他手上。 想了想我跟叶大师打了电话,他非常兴奋,说曲意妈这儿将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咬住别放。 完了还说和我一起去赴约,找到曲意就好办了。 第二天上午我跷课逃出学校去赴约,穿过操场时竟看见了陈叶,他正在打篮球。 在一群小伙子中,显得鹤立鸡群,汗水顺着略微有点黝黑的脸颊往下滴,看上去man力十足! 我呸了一声,哼,卑鄙小人一个,总有一天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下他的真面目。 叶大师从墙角处露出个头,有点呆萌,酷似那个老顽童。 我笑了笑,这小老头有时还挺可爱呢,要是再靠谱一点就更完美了。 走吧,估计曲意妈早就到了。 呵呵,还不知是谁呢,你能确定是真正的曲意妈?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是啊,谁才是真正的曲意妈呢,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我已经彻底迷糊了。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叶大师就迫不及待开口,我使劲瞪他示意他闭嘴。 特么,这儿还有正常人好不,讨论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把别人吓死,就是把我们当成神经病呢。 叶大师很快反应过来了,朝我微微笑着,一巴掌打在司机头顶上。 吓得我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他,他疯了吗,肯定是疯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是封口符,能锁住他的耳朵,他的嘴巴、这样我们就能把他当成隐形人了,畅所欲言。 我差点没笑死,这也太神奇了吧,都什么古里古怪的玩意儿呢。 苏婉,时间紧迫,有些事等下车说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必须先和你沟通沟通,算是交个底吧。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脸色这会儿变得很凝重,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了。 你,你是不是认为曲意妈也不正常了?所以我们要小心点。 谁都不正常,所有人都可能是脸谱幻化出来的,而那还是用你的脸制作成的,能量大得惊人。 还有一点,能让你完全没有防备,因为衍生于你的脸,你看见所有的脸都会感觉很温暖,很有亲和力。 这话说得很乱,颠三倒四,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我默默思索了很久,才算理清了思路,这就是说我接下来面对的境况很不乐观。 凡是脸谱衍化出的人,我根本不具备识别的能力,因为取自于我的脸,我都会觉得熟悉,亲切。 越想越觉得头痛,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想借此清醒一点。 总之,万事小心,千万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那是最不可靠的。 说着车停下来了,叶大师连忙取下了那张符,司机的脸一点点恢复正常,不再呆滞了。 我付钱刚要下车,叶大师的脸色却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苏婉,别动,你看外面景色熟悉不? 我愣了愣,看向窗外,这,这是啥地方啊?我敢肯定我压根没有来过。 约定的地点是我选的,我喜欢约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我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是你的符把司机弄傻了吧,把我们载到什么鬼地方了? 话音刚落,我的衣领被揪起来了,接着被猛地推出车外。 我几乎是滚了下去,与此同时车身燃起了熊熊烈火,伴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 很快,出租车和司机化为了灰烬! 我吓得坐在地上不知道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车毁人亡了? 是我们造成的吗? 叶大师滚在另一边,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然后朝那堆灰烬走去。 我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不过还是有点怕,躲在他的身后。 对了,怎么会焚烧得这么快呢?感觉一眨眼就烧成了灰烬? 呵呵,你终于感觉出不对劲儿了,这不是正常的世界,这是鬼司机和阴车,也就是纸糊的车。 我啊了一声,说怎么会这样?谁要害我们啊? 难不成是曲意妈安排的? 叶大师摇摇头,脸上始终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那就是陈叶? 不是,都不是,你别瞎猜了,哪有那么多阴谋论。 是随机的,碰上我们,算它倒霉。 啥,啥随机?什么意思啊? 在冥界除了魂魄,还有另一种状态存在,纸人,纸车。 它们肯定想拥有灵气和生命啊,于是不断求冥王,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真正体会一下人世间的美好。 冥王被弄得不胜其烦,有一天想出了一个计策,要求纸人和纸车去阳世揽生意,能拉着活人来冥界就算立功了。 采取的是积分政策,即成功拉一个人,就能得一分,积分达到多少就能满足它们去阳世为人的愿望。 我越听越觉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成功啊? 才不是呢,要知道纸人和纸车的能量非常弱,稍微八字大点,气势猛一点的人都能压过它们。 下场就是这样,车毁人亡。 而人呢,能再度回到原点,就是之前搭车的位置,这段记忆也会被洗去,否则人间就会乱套。 我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人要是被拉来了,是不是就回不去人间了?就死了? 哪那么容易,那不是乱改生死薄吗,只是一个互换的小游戏罢了。 时间很短,最长不超过一天,一般只有几个小时。 那依据什么定? 随机呗,遇到什么人,也是随机,全凭运气呢。 冥王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啊?感觉很无聊呢。 呵呵,本就是一个无聊的游戏,不过还是有一个好处,能增加冥界的人流量,也就是人气的意思吧。 第220章 柳暗花明 我差点没笑出声,感觉特么像小孩子玩得游戏,积分,还会升级吧。 你可别笑,纸灵们可玩得不亦乐乎呢,简直是兴致勃勃投入游戏呢。 那,对人类有没有危害? 几乎没有吧,这段经历会被洗去的,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但是,也有特殊情况,比如遇到某位记忆力超强或是阴气很重的人,估计就掩盖不过去。 那又会怎么样? 发现这个秘密呗,如今越来越多的普通人投入阴阳界,敢和冥界叫板,就是因为发现了越来越多冥界的秘密呢。 好了,现在还是先回人间吧,你知道路吧。 不知道。 啊!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瞬间有点懵逼了。 那怎么办?我们回不去了吗? 叶大师没有说话了,继续蹲下身研究那堆灰烬,我忍了又忍,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实在是忍不住了,用力戳向他后背,这一戳我差点没哭出声来。 我的手指,居然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没有实体?! 你,你的魂魄还没有归体吗? 没有,哪那么快呢,不过没事的,魂魄状态办事还方便些。 其实,其实你也是。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我也是魂魄状态?! 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我的身体也是透明的、 纸车载走的是我们的魂魄,身体还留在原点呢。 我有点哭笑不得,想象着我的身体像一截木头杵在路口,那模样肯定很傻。 不是,你盯着灰烬看什么啊?我实在想不通。 看车号码啊,从而推理出回去的路线。 车号码?纸车也有号码? 当然了,这儿还有车管所,还有交警呢,和阳间一模一样,都要遵守交通秩序。 不然肯定乱成一锅粥呢。 我张大着嘴,好吧,又被刷新三观了,要是能顺利逃出困境的话,也算是趟新奇的旅行。 那你辨别出了吗? 没有,要靠你! 靠我?我的视力不好啊,我能看得出? 呃,不是,是靠你的某样东西。 他的脸一下红了,说话有点吞吞吐吐,我正纳闷呢。 叶大师随即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你的经血。 我的脸顿时红透了,说没有啊,前几天刚完呢、 那,那东西还有用啊? 当然了,阴女全身上下都是宝呢,听说过用卫生巾养尸的吗,当然了是阴女用过的卫生巾。 我只感到一阵恶心,连忙跳出了这个话题,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再想想看。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忽然一阵铃声似乎穿透了层层迷雾,非常悦耳爽心地直达耳边。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叫出了声。 听!有铃声,这,这是天地铃声呢。 我猛地顿住了,眼睛越睁越大,我想起来了、 当时在死老头墓前,他强逼着我和他成亲,关键时候就是叶大师摇着铃铛来救我的,否则我肯定成了鬼妻了。 没错,是天地铃铛!只是,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见过? 我的嘴微微张着,感觉思绪越来越混乱,明明是他摇着铃铛来救我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对了,他当时的表情非常奇怪,看我就像看陌生人一样,难不成那人只是酷似他的长相,实际根本不是他?! 我隐隐有点明白了,但与此同时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缠绕着我,令我欲罢不能。 替身?!叶大师也有替身了,会不会和脸谱有关系呢? 有救了,遇到贵人了! 叶大师的惊呼声让我回过神来,看见他跑向前方,我也连忙跟上了。 我也特么好奇呢,想看看铃铛主人的真面目。 很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叶大师连忙握住了,嘴里很客气地寒暄着。 这手简直比女人的还秀美,不过手的主人可是一个翩翩美少男呢,看上去比我还年轻。 苏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阴阳世家的林公子,阴阳各种术法都非常精通呢。 我朝对方点点头,他嘴角扬起笑意,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但不知怎地,我总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喏,在赶尸呗,不能走人间路,只能从这儿借过了。 说着他微微侧身,我这才看清楚其身后站着一排死人,眼睛闭的紧紧的,面无血色,看上去挺瘆人的。 最为骇然的是,每个尸体手上都捆着绳索,然后另一头牵在林公子手上。 估计,他摇铃铛,就是为了给它们引路吧。 我们误上了纸车,来到这鬼地方迷路了,林公子可否把我们带出去呢。 不行,你们不能跟着我走,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我得把它们赶到该去的地方。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完了,好不容易遇到他,还以为是救星是贵人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帮。 接着他在叶大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叶大师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不断说着感谢之类的话。 叶大师拉着我和林公子告别,说知道了出去的路线了,很快就能回到现实世界里。 我刚要转身,林公子叫住了我,说借一步说话。 我狐疑地走过去,他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那块墓地不能再去了,那老头的事尽快解决,马上是他的重要日子,力量将会提高数倍。 我愣了愣,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差点没叫出声。 果然是他,当时救我的就是他,只是他为什么会是叶大师的样子呢? 别惊讶,那只是我的易容术罢了,我随意幻化成了道长的模样,而你只认识叶大师,自然很容易代入进去以为我就是他了。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还想再问,林公子抛下一句,山水有相逢,来日再见。 我望着他的背影,思索着他高深莫测的话,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算上这一次,人家已经帮了我两次了,不过萍水相逢的缘,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第221章 鸠占鹊巢 接着我感觉身体一轻,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再次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熟悉的建筑物。 这,这是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公路,我们打车那地儿。 但接着我傻眼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我的身体,怎么会不见了呢? 叶大师也急了,喃喃自语说他的身体刚和魂魄合一,灵力相当弱,要是被邪灵觊觎了就完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魂魄和身体没有合一吗,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啊,成天谎话连篇。 叶大师不好意思搔搔头,说哎呀,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能厚道点不拆穿吗? 我没好气地说没兴趣管你的事,还是快找回我们的身体吧。 我想了想指着旁边的烟摊说要不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看见过我站在这附近? 话音刚落,叶大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我很快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急糊涂了,魂魄去问人家有没有看见本体,不把人吓疯才怪呢。 对了,你说我们会不会晕倒了,然后被送到医院了? 叶大师露出兴奋的神情,说对啊,这个猜测最合情合理了,走,快去附近的医院找找。 我也跟着兴奋起来,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 接着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很快在急症室病房看见了自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叶大师走过去往上一躺,很快就搞定了,他伸了个懒腰说累死了,先补个觉再说。 我连忙画瓢照做,却躺不下去,老是感觉身体里有一双手在推搡着我,不准我躺下去。 我急了,连忙叫叶大师,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定睛一看,他,居然都去梦周公了! 听得他阵阵鼾声,我简直是欲哭无泪,这家伙真的是太不靠谱了。 最起码应该等我魂魄归体后再睡吧,他就这么放心我,真是没心没肺的。 我越想越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床上躺,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呵呵,别白费力气了,你回不来了。 我就像被雷击中一般,眼睛瞪大了,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曲意。 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翻腾,曲意妈约我出来见面,然后遇到纸车,被带往歧路,再然后魂魄回来了,身体不见了。 原来所有这一切只为一个目的,让曲意占有我的躯体,鸠占鹊巢。 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吧。 高明,实在是高明,一环套一环,勾起我的好奇心赴这鸿门之约。 很快曲意显形了,身形很淡,附在我身上,但看得出来没有完全贴合住,还在费劲往我身上扑。 我气得差点吐血,这货咋阴魂不散和我杠上了呢,伸手抓住她用力拖拽着。 滚,你个不要脸的,不准碰我的身体,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可惜曲意没有被吓着,自顾往我身体里蹿,很快我的身体似乎一点点变得饱满起来。 我害怕极了,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叶大师面前,使劲推着他,呼唤他。 老大,求你快醒醒啊,我,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呢。 他嗯嗯了两声,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和周公下棋。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从今往后我要是再信他,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要是他都能靠住,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我继续加大力度,我还不信把他摇不醒呢,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声。 回头一看,曲意已经站在我身后了,忽然她凑近叶大师,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 我吓得推了她一把,这才发现她已经有实体了,再看床上,我的躯体已经不在了。 呵呵,终于大功告成了,还有这碍事的老头,也一并收拾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叶大师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变得很呆滞了。 不用想都是曲意干的好事,她这是要彻底断我的后路呢,让我求救无门。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想起之前叶大师说过,他的魂魄离体过,灵气很弱,最容易被脏东西趁虚而入。 说着我推了曲意一把,没想到竟然把她推出了一米多远。 我吓了一跳,我这是魂魄状态啊,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抑或是她太虚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呵呵,他被我深度催眠了,你怎么都叫不醒的。 你,你卑鄙,你到底想霸占我身体多久? 永远,永永远远! 你! 心里有一股怒火按捺不住往上蹿,我朝对方扑了上去,我跟你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突然曲意的手指变得暴长了,掐在我的肩膀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呵呵,你这身体还挺认生的,我费了半天劲儿才进去呢,这会儿还没有完全融合呢。 所以,我还要你的魂魄,我要完完整整的你。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完了,完了,这劫数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但是想想还是不甘心,只要我再拖个一时半刻,说不定还会有转机,还会有贵人相助呢。 好吧,你赢了,但是你得让我心服口服吧。 曲意顿时笑开了花,很是得意的说道,哈哈,你不是最要强的吗,居然还有服输的时候呢。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什么都比我好,都压我一头,经理那死婆娘也对你另眼相看,尽是给你介绍高素质的客户。 而给我的却是歪瓜裂枣,老头啊,民工啊,甚至还要变态的。 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就比你矮半截呢。 我愣了愣,从没想到她对我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怨气,要知道这活儿可是她介绍给我的。 后来我才听说,帮经理拉人,还能得半个月的奖金呢,所以她才这么热心吧。 哼,你还是省省吧,你所谓的不平等待遇怨不着别人,只能怨你贪财,钻到钱眼里了。 要不是你开口什么客户都愿意接,你每个月会拿到那么高的奖金吗? 曲意顿时脸都气红了,但找不到反驳我的话, 第222章 疯狂的爱 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哼,别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的,天下的好事不可能你一个人占尽了。 曲意忽然笑了,脸上的愠怒消散得干干净净,哈哈,很快我就要占尽天下的好事了,这得多亏你这副好皮囊啊,能助我得到所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那你最想得到什么呢?金钱还是权势? 切,都不是,我最喜欢的是他,为了他我几乎失去了自我。 可以说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他,心情随他起起伏伏。 我愣了愣,望着面前这张脸,此时正罩在一种光华里,那是一种叫爱情的东西。 你,你是为了陈叶吧?你居然那么爱他,爱得如此疯狂。 是,不但疯狂,而且卑贱,低到尘埃里都能开出花的卑贱。 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我,他心上人不是我。 曲意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惊,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特么,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根本不为所动,他真正爱的是你,是你啊。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用力掐着我的手臂,我被她脸上的恨意和戾气吓着了。 但更为震惊的却是她说的话,陈叶,爱我?! 这怎么可能,我和他几乎很少说过话,完完全全属于陌生人级别的。 你搞错了吧,我和他没有过交集,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呵呵,你们是同类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清高,孤傲,他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少事,有多少次默默凝视你的背影,这些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的确我不知道,真的太让我讶然了。 想破头都想不通,陈叶会爱我,他爱我什么啊。 不对,他后来不是爱上你了吗?我知道你摔伤腿了,他还来看你,塞钱给你呢。 呵呵,那不是爱,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当然也是我为他做事的报酬罢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喜欢陈叶,更想不到陈叶会对我有意思,记得上次你们还疯狂大吵呢。 没错,但就是那次以后,我就爱上他了,想方设法接近他,可他丝毫不为所动。 我的性格十分偏颇,越是得不到的,越能勾起我的占有欲,我要这个男人要定了。 后来他主动找我了,叫我帮忙办点事,接近你,刻画出你的样子。 我这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想制作出威力十足的脸谱,然后就能控制你,得到你了。 当然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他和我面对面,非常温柔请我帮忙时,我竟欣喜得连自己的姓名都忘了。 脸谱,在一个个脸上辗转着,终于大获成功了。 见她打开了话闸子越说越兴奋,我不露痕迹往叶大师身边靠了靠,打算狠狠咬他一口,还不信咬不醒他。 他提出要我帮他,我也提了一个交换条件,那就是要他爱我。 他几乎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了,就这样我被他带着走进了深渊,一步一步越走越远,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如今美梦破灭,回首过去的路才发现是多么幼稚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会受人控制呢。 爱是发自内心的,是大脑的一种自主行为,怎么可能让他爱我他就能爱上我呢。 说到这曲意停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甘,唯独没有悔恨。 估计,这场独角戏的爱恋,她自始至终没有后悔过吧。 我小心翼翼蹲下来,趁曲意背对着我,使劲摇着叶大师的手,可咬了好几口,这货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彻底绝望了,拖延法快失效了,救兵还没有来,看来明儿此时就是我的忌日了,我英年早逝了。 忽然曲意仰天狂笑起来,哈哈,但现在我不担心了,因为我会变成你,我会取代你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我能和陈叶双宿双飞了,他会很爱很爱我的,并且对我忠贞不渝。 我心里苦笑着,这货也太天真了吧,谁给她的自信,她太高估陈叶对我的爱意了吧。 恐怕在他眼里,那个脸谱都比我有价值得多吧,若他是阴阳界的人,自然知道我的命格和身份万里挑一,这就是衍生出爱意的原因吧。 这时曲意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我暗叫不好,知道她是想动手了吧。 我不断往后退,直到抵着墙壁,再无退路。 等一下,我还有些话说,不想下去后当个糊涂鬼。 好吧,有不明白的尽管说,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你是跳楼身亡吗?陈叶害你的吗? 我渐渐感觉出了陈叶在利用我,他真正爱的是你,我嫉妒得快发疯了,缠着他追问不休。 后来他被问烦了,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爱上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做? 我当然愿意了。 他告诉我说让我的魂魄上你的身,取代你的人生,这样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我动心了,知道把魂魄逼出体外很可能会死,但我顾不上了。 我就像着了魔怔一般,按照他的授意从顶楼一跃而下,当时他在楼下接着我的魂魄,果然我没有死,我只是被摔成了植物人。 曲意说完了,停下来静静看着我,眼神里波澜不惊,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毫不相干。 我吞了吞口水,感觉周身发冷,陈叶实在太可怕了,他谦谦君子的外表下埋藏着怎样疯狂的一颗心呢。 他要曲意取代我,的确是上上之策,这样可以得到我的躯体,然后还有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女人。 你,你真的是太疯狂了,你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了呢,生命是不可能重来一次的。 值得吗? 我轻声问着她,她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 接着重重点头说值得,爱他让一切都变得值得。 我彻底无语了,知道要挽回一个痴心女人有多难,她们宁愿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不言悔不回头。 其实我跳楼之前他给了我一张符纸,让我贴在脸上,保脸不会被摔变形。 并且承诺没有风险,后面的事都是他精心安排好了的,保证万无一失。 我冷笑出声,怪不得后面的事那么诡异,那么离奇,原来完全是按照陈叶导演的剧本进行的啊,我和叶大师都是戏子,入戏太深竟然不自知。 第223章 只差一步 这会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新问题,你叫你妈把我们引出来,到后面坐上纸车,这安排可谓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呢。 谁知曲意摇摇头说,不,我们不是这样设想的,现实出现了偏差,只有将计就计了。 我们的初衷是把你引到茶坊的包间,那儿已经被陈叶贴满了符,你只要一进来就会魂飞魄散。 没想到你竟然上了阴车,最后只有来强行霸占你的身体。 我愣了愣,隐隐感到说不出的可怕,真是险象环生,一环扣一环。 晨依依的脸怎么了?你是不是动用了脸谱? 话音刚落,曲意的身体摇晃起来,看起来无比虚弱。 她费劲稳住身形,忽然怒吼起来,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咋那么多废话呢,了解得再多又怎样,你还不是一样要上路! 说着张开手掌,一把按住了我的胸口,我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呼啸而来,脚步踉跄着差点没跌倒。 哈哈,你就认命吧,我等这一天等得望眼欲穿了。 我心里一惊,知道再无回旋的余地了,淡然地笑了笑,你当我的替身才能赢得爱情,你甘心吗? 这爱情里掺杂了多少水分,你心知肚明,有意思吗? 很快我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了,绝望如同毒液飞快蔓延着,很快把我包围住。 你,你想取代她?你配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我猛地睁大了双眼,这声音无比熟悉,多少次魂牵梦萦,可以说刻入骨髓了。 季嵘,如同天降神兵非常霸气地站在我和曲意中间,曲意尖叫起来。 你,你给我滚,不准你破坏我的好事。 季嵘没有言语,只是把我往旁边一推,我稳稳落在了床上。 只见他向曲意抛出了一个物体,曲意顿时惨叫连连。 啊,居然是销魂石?你怎么会有这个! 呵呵,算你还是识货,你是无主游魂,这石头就是你的克星,分分钟置你于死地。 我心里一喜,很显然季嵘占了上风,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宝贝呢,一下就让曲意毫无招架之力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很是得意洋洋地走到曲意面前,此时她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死灰。 苏婉,快,快回去啊。 啥?回去?什么意思? 回到身体里,我已经冻结了她的能量,你抓紧时间啊。 我还是有点懵,直到看到曲意动了,缓缓往后退了一大步,从我身体里退了出来。 我又惊又喜,连忙走向自己的身体,刚靠近仿佛有一股吸力,很快合二为一了。 咦?怎么会这么顺利呢,之前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回不到身体里呢? 曲意的怒吼声顷刻间响起,我,我不甘心啊,苏婉,等着瞧,不可能永远都有人护着你。 定睛一看,曲意的身形一点点变得模糊,我心里一惊,该不会就此魂飞魄散呢? 不行,还有好些谜团没有解开呢,想到这我连忙冲到曲意面前,使劲摇晃着她。 季嵘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我一把,能不添乱吗,她现在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我刚要点头,耳边传来一个嗡嗡的声音,额,睡得真舒服啊。 我扭头一看,叶大师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来,敢情这家伙终于睡到自然醒了啊。 这下我找到宣泄的对象了,冲过去跺着脚吼道,你还知道醒啊,睡舒服了吧? 叶大师愣了愣,睡眼朦胧地看着我,咋啦,你没有睡吗?额,估计你不累吧。 累?累你个头啊,我差点小命玩完了,你知道不。 我只觉得怒火蹭蹭往上涌,他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厌呢,分分钟想暴揍他的节奏。 啊,怎么了? 他眼神看到曲意时,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了,她,她怎么在这里?她来干什么? 来害小婉,取代她的人生呗,这步棋人家可是蓄谋已久了,差点就得逞了。 叶大师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低头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不知道你又置身于危险里。 我还是没有解气,对他的道歉不以为然,唉,大师啊,你好歹等着我的魂魄归体后再睡啊,我的身体都被别人霸占了,知道吗? 叶大师睁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她的目地就是来霸占你的身体,从而取代你的人生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不然你以为呢,这网撒的可真够大的。 我,我真的以为危险解除了,寻思着回到身体就行了,谁知道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没进去,你也太out了吧。 我差点没气得吐血,自个儿的身体当然能随便进,那是没有坏人的时候,一旦有邪灵霸占着,我怎么进?我斗得过吗? 叶大师被哽得哑口无言,低声说,我实在是太累了,看见床神经就完全放松了,确实没注意到你。 真是对不住,下次一定注意。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特么,还有下次,我还敢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他手里吗? 不过幸好你贵人自有天相,能转危为安。 屁话,要不是我朋友帮助,我怎么可能…… 说着我朝季嵘的方向瞟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人呢,曲意呢? 两个人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仿佛空气蒸发得干干净净。 你刚才没有看到我朋友吗? 没有,我只看见了曲意,但是魂魄很虚弱的状态。 我越想越纳闷,按理说季嵘制服了曲意,就算要走,也应该跟我打声招呼啊。 不声不响消失可不是他的作风呢。 叶大师此时已经下床了,走来走去瞎转悠着,我被他晃得头晕脑胀的,刚要喊停。 苏婉,刚才你说这儿有几个人? 什么几个人?就是你,我,曲意,还有季嵘啊。 你问得好奇怪喔、 不对,我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就在这里,喏,这儿还有脚印呢。 我心里一惊,低头看向他指的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只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你朋友不是自己走的,说不定是被掳走的,另外一个人很可能和曲意是一伙的。 第224章 他的底细 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你,你的意思是季嵘有危险?曲意的帮手来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叶,他肯定会出手救曲意的,毕竟那是他最为得力的棋子。 是的,那人的气息相当强大,可以断定是阴阳界的人,他的出现局势会急速反转的。 我愣住了,心里的慌乱一丝丝扩大,可是,怎么没听到打斗之类的,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走了啊。 呵呵,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发出打斗声的,一切较量都在无形中,懂不懂? 我的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叶大师看在眼里,很不耐烦地皱皱眉,说好了,哭什么哭,有用吗。 我要去救我朋友,我现在就去找那陈叶。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经常出没的地方,花圈一条街。 叶大师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花圈店的人我几乎都认识呢、 陈叶! 陈叶?陈家的? 叶大师陷入了沉思,我可等不及他慢慢想了,再迟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一想到季嵘身处险境,还是孤苦无依一个人,心就像被撕裂般难受。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家是开花圈店的,店名叫叶子花圈店。 以他的名命名,据说以后这店要他继承衣钵的。 但陈叶非常忌讳此事,认为家里开花圈店很丢脸,在学校也闭口不谈。 上次他逮着曲意逃课,和对方大吵时,曲意把他家老底掀了出来。 顿时,整个学校的都知道他家开花圈店的,做死人生意的。 陈叶家是本地的,但他除了在学校,就是在花圈店,真正的家反而很少回。 叶大师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是他?他名字里带叶,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看着他有点慌乱的神情,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连忙问他怎么了,叶子花圈店有什么大来头吗? 叶子花圈店,花圈一条街的龙头老大,人家是世代传承的法术,享誉整个阴阳界。 我撇撇嘴说那岂不是对付起来很难了?当然,相当于普通人和富二代抗衡,你说难不难? 我愣了愣,定定地说,再难也得上,死也要上。 说完我转身跑出了医院,身后传来叶大师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他跟上来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花圈一条街,踩着地上的落叶簇簇作响,思绪起伏很有点感慨。 之前在这里遇到了花圈阵,冥币阵,我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上这鬼地方呢、 没想到很快我又回来了,还是面对更为凶险的事情,只是这次却没有退路了。 明知,山有虎,也偏要虎山行。 幸好有叶大师带路,穿街走巷才找到叶子花圈店,真的是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破旧的门匾,上面的字几乎都看不清楚了,半点看不出雄霸江湖的气势。 呵呵,奇怪吧,其实也没啥好奇怪的,通常来说越是高手越低调。 我没有接话,只是径直往前走,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额,没有关! 这花圈店可不是开门做生意的,全世界慕名而来的都络绎不绝,常年累月不曾关门过。 我懒得听他废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老感觉叶大师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这家花圈店的崇拜之情,还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他还要巴拉巴拉,我忍不住了,你有完没完,你那么崇拜,怎么不来这家打工啊,当个狗腿子也行啊。 说完我有点后悔了,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是最伤人的。 叶大师的脸色有点微变,接着又露出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呵呵,我倒是想啊,可这儿门槛高着呢,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 叶子花圈店,真的是神一般的存在,阴阳界的前辈呢。 我越听越来火,特么真是拧不清的货,这种时候了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了,别说了,你走前面,我有点害怕了。 我,我也害怕。 我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这,这货真不是一般的怂,即使害怕也应该勉为其难强撑啊,居然还表现出来。 此时我们已经走进了里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隐隐地感觉,黑暗里,空气中,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窥视着我。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真的让人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对了,你能测出曲意在不在这里吗? 能,但得靠你。 她不是进入过你的身体吗,你的身体已经记取下她的气息了,你试着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我愣了愣,觉得他这番话倒也在理,于是问他该怎么做? 很简单,双手合十在胸前,默念她的名字,就能感应到她的回应。 我有点好奇,这会儿倒不怎么害怕了,感觉他这个办法特么神奇。 我照做了,没一会儿心里响起了几声微弱的回应,我,我在这儿呢,来,来找我啊、 有声音了,对,是曲意的声音,我敢肯定。 我睁开眼睛看着叶大师,他摇摇头说还不够,你要多念叨一会儿,感应她的情绪查清她的方位。 这,这意思是要我多和她建立联系吧? 我闭上眼睛,呼唤起曲意,很快她应了,我问她在哪里,在干嘛呢? 话音刚落,她竟然嘤嘤哭了起来,虽说看不到她的样子,但从哭声中能感觉出她非常伤心。 好像,好像有一种悲痛莫名的力量。 !!! 砰一声巨响传来,我被弹开了几步,胸口传来翻山倒海的痛意,令我不得不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怎么了?感应到了什么? 悲,痛,悲伤成河,总之那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极具渲染力。 不会是悲痛莫名吧,要知道那股力量是悲痛中最强的力量,至今无人能敌。 我点点头说,应该是,怎么办呢? 之前我也接触了一回悲痛莫名,那时的感觉和现在差不多。 第225章 绝望至死 曲意,怎么会是这种情绪呢? 她之前想取代我的人生,没有成功,按理说应该愤怒啊,应该不甘啊。 然后被陈叶救走了,应该庆幸,应该高兴啊,毕竟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啊。 正愣神之际,耳边响起了隐隐的啜泣声,呜呜,呜呜。 叶大师的神情顿时变了,果然是悲痛莫名,太悲了,都转化成实音散发出来了。 啊,连他都听见了呢。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等等,我再听听。 叶大师一动不动,凝视静听着。 还有,还有绝望,排山倒海的绝望,这是对某件事充满希望,然后又绝望的过程。 我愣了愣,说不就是利用我重生吗,想取代我的人生,可惜没有得逞。 不,应该不是这个,这次没成功只要没被消灭就永远会有机会,真正的绝望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不可能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说,她,最爱的人是陈叶,对他有一种接近病态的执拗和疯狂,她的情绪都是为他而动、 肯定是他,让她感觉到了绝望,悲痛,生无可恋、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还是女人最懂女人,分析起心理来真是头头是道啊。 那我们快去找她啊,看看季嵘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好,如今是她情绪的低潮,思绪也很容易受波动,我们趁机劝劝她回头是岸。 好啊,要是陈叶少了这个帮手,势力肯定会削弱很多的。 循着啜泣声,我们在最里面一间屋子找到了曲意,躺在地上蜷缩着,看上去无比凄惨。 曲意?你怎么了? 我跑上去呼唤她的名字,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 但看得出来在拼命隐忍,不让其滑落下来。 我,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我心服口服了。 我有点语塞,这话不大好接呢,难不成我要她别放弃,继续想办法霸占我的身体,让自己的人生能从头再来。 特么,我要是真这么说,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他,不爱我,无论我为他做什么事,做再多的事,撞得头破血流,伤得遍体鳞伤,他还是不爱我、 依然换不回他一丝一毫的心疼和怜惜。 我叹了一口气,这话没错,纵使她爱得犹如尘埃一样低贱,对方还是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认命吧,不是你的怎么也不会属于你,你忘掉他开始新的生活吧。 我极力劝说着,巴不得她能迷途知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可惜啊,走到今天我早已没有回头路了,旧路,旧楼我都去过,那么凶险的事情经历下,都逃出生天了。 如今我是逃不掉了,这辈子我没有珍惜,胡作非为,也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 我愣了愣,说你要死了吗,你的魂魄为什么不能回身体啊? 不能了,身体被毁了,如今我是一个游魂四处飘荡了,无家可归。 被毁了?好端端怎么会被毁呢?不是在医院吗? 陈叶,陈叶那个王八蛋,他断了我最后的退路,作为我行动失败的惩罚。 我,我好恨啊,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还为此肝脑涂地了一生,真是愚蠢至极。 我愣在了原地,陈叶,好恨的心啊,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爱他爱得发狂,可以为他生为他死。 纵使他不爱,他怎么能狠得下心伤害一个对他如此情深意重的女人呢? 他的心,是铁做的吧,冷血到了极点。 叶大师伸手摸了摸曲意的额头,惊叫起来,啊,你的元气快消亡了,你没多少时间了,很快就会灰飞烟灭了。 我,我知道,最后能看见苏婉,真好、有一句对不起憋在心里很久了,不说出来不痛快。 苏婉,我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我被利益熏心,被爱情蒙眼,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 你能原谅我吗?下辈子若能有缘相见,我定会还这辈子的债。 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没想到她竟然能悔悟,能对我道歉,心里对她挤压的恨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刚才是谁把你带到这儿的?陈叶吗?对了,我朋友呢? 他,他和陈叶打了起来,跑出去了,我实在没有力气追上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然是陈叶。 他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到了曲意面前。 我,来送你一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你失败了,你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所以无论接受什么样的下场都别怪我。 呵呵,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 曲意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眶滑落出泪水,很快变成了血泪,顺着脸颊汩汩往下,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叫我去取代曲意的人生,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无语地闭上了眼睛,真是一个傻女人,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找上门让自己多受点伤。 果不其然陈叶冷笑起来,然后一字一句说出了残酷至极的答案、 哈哈,真是愚蠢透顶的女人,我只是利用你罢了,不给你梦寐以求的你会心甘情愿为我卖命吗? 你有一颗爱我的心,但是苏婉没有,她对我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呢。 所以我需要把你的魂魄放进她体内,你对我的爱就能影响她,左右她,我相信不假时日,她就会被感化,就会爱上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曲意的魂魄控制我的身体,我的思想,大功告成以后曲意就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到时让我的魂魄还原,让曲意的魂魄滚蛋,她终究只是一个创可贴,疗完伤就随手丢弃了。 曲意呜咽起来,神情变得狰狞无比,这一刻她肯定彻底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看透了他的险恶用心。 月,是故乡月,只可惜,人,不是心上人。 第226章 渣男无敌 好,真好,原来你处心积虑早就布好了这一局好棋。 引诱我跳楼,魂魄逼出体内,其实就是为你的爱情牵线搭桥,然后让苏婉死心塌地爱上你,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彻底消失在人世间了吧。 是啊,你即使不服气不甘心又能怎样,从你跳下来的瞬间,你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再无改写的可能了。 曲意,你的眼光真好,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渣男都被你碰上了,感觉比中彩票都更难呢。 我面带笑容,很是优雅地嘲讽着,我打算激发曲意全部的怒气和戾气,要是她最后能拼死给陈叶一击,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呢。 陈叶,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做错了,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还是及早回头吧。 苏婉命格特殊,百年难得一遇的至阴之女,她身边会出现各式各样的贵人,保护神,你是无法撼动一根毫毛的。 其实呢,你本可以有更为璀璨的人生,只要你不心生歹意,要不然会葬送掉你的性命的。 曲意大口喘着粗气,不知是气愤的缘故,还是魂魄越来越虚弱了。 以至于说话很是费力,表达得语无伦次,词不达意。 你给我闭嘴,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下场吧,对她我是不会放弃志在必得的,不管多少人来助阵,他们都不会胜过我的。 别忘了,我爷爷是谁,他的道行有多惊人。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叶大师伸手,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呵呵,原来还有阴阳界的人啊,你在最好了,你告诉她们这些门外汉,我爷爷是谁,有多厉害。 眼看叶大师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张口说话,我连忙捏了一下他的手。 这种时候当然应该闭嘴,难不成还要助长他人威风吗。 不过我心里倒也了然,开花圈店的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多多少少懂得一些道术,叶子花圈店又是整个行业的翘楚,肯定能力不容小觑。 好吧,那就祝你好运了,反正你最后的下场我是看不到了。 曲意说完,身形抖动了几下,接着被一团红色的火焰包围住了,顷刻间如同燃尽的纸钱一点点化成了灰烬。 她,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陈叶站起来抖了抖手,眼神里波澜不惊,好像看了一出和他毫不相关的精彩好戏。 对了,你为什么要毁了她,她即使失败了,只要你创造机会,她就还能重新来过啊。 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拉着陈叶的衣角问他。 呵呵,你看见过谁跟杀手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不成功变成仁,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我还会想办法控制你的,棋子是层出不穷,取之不尽的,苏婉你就等着接招吧。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为我披上嫁衣,做我的新娘。 我越听越恶心,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想吐。 连呸了几声后,我想到了季嵘,连忙问他的下落。 没事,他走了,他是孤坟之主,我奈何不了他,不过他也没有能力伤到我。 叶大师皱皱眉,说既然曲意是弃子,毫无用处了,那你为什么要把她救出来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呵呵,曲意体内有一种执念,还有对我根深蒂固的爱,我需要这份力量,把它转移到新棋子身上,就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已经彻底无语了,怪不得俗话说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隐藏在衣冠楚楚之下那颗诡异莫测的人心,那才是全天下最可怕的玩意儿。 不过随即想到季嵘安全离开了,我的心也随之放下来了。 至于陈叶,很显然现在他根本拿我毫无办法,得不到我,也强迫不了我。 这种两军对垒,暗自较量的日子恐怕会持续很久吧,不过没事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灭了他的。 刚要起身准备出去,门外忽然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我被吓了一跳,陈叶的反应更为激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好像有点害怕了、 我愣了愣,有点想不通,这儿是他的地盘,他的力量也很大,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谁?谁在外面? 陈叶好像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竟然连忙解释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敲门了,不知外面是不是我们家世代的宿敌。 你们先出去吧,我再待一会儿,不过千万别说看见过我。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他这是不敢出去了,要我们当先行军替他挡枪、 这会儿怒吼声传来了,叶混蛋,我女儿呢,你不是说妙手回春吗,怎么医治了这么久不见好转呢? 这声音无比熟悉,是曲意妈,她怎么找到这儿了? 陈叶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大踏步往外面走去,我们悄悄尾随其后,很快听到了一阵对话声。 曲意呢,到底醒过来没有?你不是说很快吗,你可不要忽悠我啊。 唉,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全玩了。 啊?谁啊?谁是程咬金?曲意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本来风险就高,根本经不起一点差池的。 程咬金其实你也认识,就是她同学,苏婉。 什么?我女儿死了?天哪,我的命咋比黄连还苦啊,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容易吗,好不容易女儿就要挣钱孝顺我了,结果又…… 苏婉,是苏婉对不对?我要去撕了她,不,撕了她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听得阵阵心惊,同时怒火几乎控制不住往上窜,以前只知道世间有心机婊,这会儿才知道有一种心机渣男还更厉害。 陈叶,咋不去死啊,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消对他的恨意,真是太渣了。 自己做的事不敢认账,竟然一股脑推到了我头上,这锅我可不背! 第227章 当众揭短 我越想越气,急匆匆冲出去打算当面对质,揭穿他的卑鄙面目。 谁知冲到外面却没有看见两人的身影了,叶大师跟上来懒洋洋地说,肯定早跑了啊,要不然陈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吗? 我一想也是,那渣男心思很缜密,要是能被我轻易揭穿,估计他不敢这么说吧。 这时一个声音飘进耳朵,阿姨,你也别伤心了,我保证好好为曲意引渡,为她修一个好的来世。 下辈子让你们母女再叙前缘,再当母女好不好。 曲意妈的声音顿时欢天喜地起来,那我要当女儿,让她感受一下为人父母的艰辛,我要好好享受她的母爱。 陈叶连声说好。 啊,这混蛋居然几句花言巧语又让曲意妈相信了,只是他们在哪里说话啊,怎么看不见人呢、 叶大师左右环顾了几下,说估计又回到了花圈店吧,在另外一个空间,我们当然看不见了。 你,你的意思是说,这儿有很多空间,看不见的。 当然,这里的地形相当复杂,整体设计是一个大型的迷宫,这种老房子流传不知多少年了。 好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即使知道陈叶坏到骨子里,但目前拿他是毫无办法,只有等待时机了。 我点点头,虽说大大的不甘,但我也知道叶大师所言不假,陈叶的背景相当复杂,还是不要和他硬碰硬了。 一路无话,各自沉浸在自个的心事里,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和压抑。 走到三岔路口,我们要分道扬镳了,叶大师清清嗓子开口了。 苏婉,今后你要万事小心了,捅出的篓子太多了,一个还没有收拾利落呢,又钻出来一个。 陈叶,是最大的威胁吗? 可以这样说,他很会布局,利用一个又一个棋子对付你。 我有点心烦意乱起来,死老头,陈叶,还有之前的顾惜,一个接一个的在眼前晃悠着。 绝望,如同枯藤无尽蔓延着,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咋那么倒霉呢,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还会遇到更多的艰难险阻啊,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叶大师愣了愣,接着伸手扶起了我,别,别这样,你看看这些来来往往的路人,谁不是一边嚷嚷着生活不易,一边咬紧牙关拼命活着。 不管是怎么样的活法,只要能睁眼看见每天的太阳,都算是一种幸福了。 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有多少生灵渴望着,呐喊着想尝尝生而为人的滋味,但很多时候都不能得偿所愿。 我愣了愣,这番话一丝丝渗入心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 所以,你别害怕,别迷惘,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只要向前,再向前,总会迎来属于你的曙光的。 我忽然站起来对着他呵呵笑了笑,他被吓懵了,眼神里露出狐疑的神色。 可是我真的很想笑啊,因为我忽然发现叶大师更适合做讲师,就是传销组织里给人洗脑那种,随便讲讲话都特么振奋人心。 …… 我往学校走去,之前回了一趟出租屋,没有看见季嵘、 不过却看见他的字条,说去找周明了,叫我不要担心,尽量多回寝室住。 我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周明有强大的背景,季嵘和他混在一起基本是安全的。 但提到回寝室,我有点不高兴了,曲意死了,晨依依那张脸看着就瘆人,还有张苗苗完全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架势,在那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儿都没有呢。 路上来来往往的同学皆对我行注目礼,把我搞得莫名其妙,掏出小镜子照了又照。 脸没有花啊,嘴也没有歪啊,他们为什么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啊。 走进教室,突然响起一阵口哨声,各位,各位,激动人心的时候到了,女猪脚已经牛逼闪闪登场了。 我愣了愣,感觉全班都在对我行注目礼,特么不自在。 下面有请晨依依同学对她进行独家采访,为什么要做婚托骗钱? 我脑子里轰一声炸开了花,做婚托的确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当时迫于金钱的压力,加之季嵘极力怂恿我才踏上这条不归路的。 我出血请寝室的姐妹大吃了一顿,拜托她们保守秘密,我不想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指指点点的对象。 其中,晨依依最不客气专点贵的,而且吃得最多。 我做梦也没想到,她完全不懂吃人嘴软这句话的含义,如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我。 这,简直就像是脱了我的衣服叫我裸奔,让我颜面彻底扫地。 我气得浑身发抖,径直冲到台上扯掉那男生脖子上挂的口哨,真是太幼稚了,大学生了还来小学生那套。 哼,你干什么,被揭了短处不痛快吧,恼羞成怒了吧。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被千夫指啊,大学生兼职挣学费很正常,但大多都是家教或是服务行业这些正当的。 像你这种在外面乱搞,为我们大学生丢脸的家伙,我们就有权利审判! 我气得脸涨红了,这男生叫什么名儿我忘了,反正不是一个善茬,平时经常翘课,我很少和他碰过面。 今儿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平白无故地竟然把茅头指向我了,我压根没有得罪过他啊。 接着晨依依上台了,眼神定定落在我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呵呵,你别以为曲意出事了,你干的龌龊事就石沉大海了,实话告诉你吧,她之前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你的卑鄙面目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看你还敢不敢再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你,不配,你脏了! 我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台和晨依依扭打起来,混乱中我抓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第228章 追朔起因 晨依依反应很快,连忙蒙着脸夺路而逃,我呆愣原地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就在刚才那一霎那,我看见了她的脸,面纱之后的脸。 遮挡住的不是之前看到的阴阳脸,整个脸部看上去非常自然,只是脸上隐隐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粗犷的五官,但细细回想好像并很模糊,抽象。 只记得五官粗犷这一点。 难不成脸谱的作用还会变脸?变成男人的脸? 或许那张男人脸想压住晨依依的脸,反客为主。 顾不上身边的起哄声,我走出教室,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晨依依,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可能平白无故揭我的短,因为那样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她是想借此要挟我,和我交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她的处境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戴着面纱现身了。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还有针芒刺背的眼神,我估摸着是陈叶,在教室时他就露出紧张的神情了。 我快步跟上晨依依的身影,走了没几步她拐入了寝室,陈叶自然没办法再跟了。 回到寝室发现晨依依哭得几乎抽搐了,脸埋在枕头上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我走到她跟前,说你为什么要当众揭我的短,我招你惹你了,特么你还多委屈啊你还好意思哭。 你,你为什么要揭我的面纱啊,你凭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往别人伤口撒盐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我气急反笑,特么说来说去还成我无理了,我成了往伤口撒盐的恶人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我想你能帮我的忙,但又怕你不愿意,于是不得不这样要挟你。 我气得猛翻白眼,真是没脑子的货,这步棋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咋还奢望我帮她呢。 想了想我问她的脸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睡醒后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没有任何征兆。 我害怕,我惶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张脸毁了,再也无法见人了。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忍不住打断了晨依依的话,感觉时间点非常关键,不知是旧楼之前还是之后呢。 一个多月了,起初并不严重,我化浓妆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但自从让曲意给我治疗后,就越来越严重了, 我愣了愣,随即释然了,果然跟曲意有关,绝对是那脸谱的作用。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旧楼事件之前,这晨依依还算是挺能装的,一直不动声色了这么久。 其实最初并不严重,只是起了很多小红点,有点像麻疹那种。 无论怎么医治都没有效果,直到被曲意发现了,她自告奋勇说让她试试,说她有办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我同意了,没几天那些小红点竟神奇般消退了,我非常高兴。 许诺一定好好感谢她。 当时曲意笑的特别诡异,后来回想起来那一刻的笑容说不出的阴险,透着莫名诡异。 一周后我的脸完全变了,以鼻梁为中心,分化出两个不同的界面,就是俗称的阴阳脸。 我慌了,找曲意,满世界找她。 可她竟然对我避而不见了,我知道她是在刻意躲避我,这会儿再笨也知道了,一切都是她下的套。 不过没想到的是后来她又主动找我了,拿出一张脸谱说这玩意儿能治好我的脸。 我半信半疑,但没办法只有选择再次相信她,她告诉我容貌不但能恢复还能变得比以前更好。 我听得心惊胆战,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像是面膜,但上面很多好像经文的符号,一看就是很邪门的东西。 曲意接着拿出一张纸条要我签字画押,那上面压根没有半个字,我不愿意我害怕。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说不照做的话谁都保不了你那张脸,你自己看着办。 没办法我屈服了,按照她说的签字,并且咬破手指滴血盖章。 晨依依停下来了,眼神无光地看着我,可是,我什么都听她的了都照做了,脸还是越来越烂。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被骗了,中邪了,只是我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脸谱流传还这么有仪式感,还签字,画押,搞不好是让晨依依出卖了灵魂吧。 那之后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没有?各个方面的,哪怕是很细微的。 有啊,我越来越嗜睡了,经常哈欠连天,但那之后再也没做过梦了。 不做梦?这代表什么呢? 你之前经常做梦吗? 是啊,我睡眠不好,经常噩梦缠身,但说也奇怪,那次后就不做梦了,但还是睡不好。 我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心里却在慢慢思索着和做梦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那脸谱还有控制梦境的作用? 半个月后我的脸越来越怪异了,从之前的阴阳脸,变成了重叠脸。 就是脸上还会浮现另一张脸,而且是男人的。 当时我第一次看见时,差点吓瘫在地。 呃?那张脸是怎么出现的? 杯子里,我的水杯。水里隐隐浮现了一张脸,我能感觉是男人的脸,但就是看不清楚五官,非常模糊和抽象。 我愣了愣,对,我看到的也是这种感觉。 晨依依的声音一下嗄然而止了,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看来那一幕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一点,脸谱是不是换的不是脸,还捎带着别人的魂魄,你被换上的其实是男人的脸? 晨依依蹲了下去,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些天的日子怎么过的啊?每天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明知道是招惹上脏东西了,可无人能解救,只有一步步听曲意的摆布,丝毫不敢懈怠。 我连忙抓住她,轻声说,可是她已经死了,再想受她摆布已不可能了,如今只有我才能救赎你。 晨依依睁大了眼睛,明显露出质疑的意思,你,你真的不记仇愿意帮我? 第229章 惊悚举动 很快我发现了自己脸上有重叠的男人脸,我吓坏了,曲意安慰我别怕,说脸很快会越变越美的,压根不用担心,脸谱的作用是借死人的灵气,让生者的脸越变越好看。 我强压住恐惧,或许是出于对美的极度渴望吧,我承认自己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为了美我可以不顾一切。 那脸谱换上后不能沾水,但却没有丝毫的不舒服,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 但好景不长,一天醒来脸变得奇痒无比,但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 没一会儿我发现脸上出现很多硬团,几乎是石头般的触感,我吓得直哭,问曲意她说这是遭到脸谱反噬了,她也没有办法。 我苦苦哀求曲意想办法救我,她却拿出当初签的纸条,让我兑现诺言,说这样才能阻止脸谱反噬。 这会儿我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有点头答应,任她摆布,她拿出一根钻子,隔着纸条在腿上凿字。 血流了一地,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曲意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渐渐地我认出了那是一个死字,心里很是揣揣不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腿骨上弄,而不是在我的? 我胆战心惊问她疼吗,她说不疼,不是刻在肉里,而是穿过魂魄刻在骨头上。 接着我问她为什么要在自己腿上凿,她说和我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有点不明白但见她脸色苍白,倒也没有多问了。 最后她叫我把脸谱撕下还她,每天用清水洗脸即可,我照做了,脸却彻底两极分化了,变成了阴阳脸。 我起初很担心,但很快发现一天一个样,好像是在慢慢好转中,心也慢慢安稳下来了。 但是就在前几天脸开始大面积溃烂,流脓,简直是惨不忍睹,我连忙跑回了寝室,想找曲意问个明白。 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她就跑开了,然后就听到了她死亡的消息。 我暗地里四处寻访高人,因为我知道了这脸谱是邪门玩意儿,终于有一个高人告诉了我破除之法,找到当初那张小纸条就行了。 晨依依说完了,我整个儿呆住了,感觉脑子快要爆炸了,太多信息接踵而至。 原来,腿骨刻字竟然是曲意自个儿干的,那脸谱的真身估计就是晨依依签字画押的小纸条,后来她和曲意都在拼命寻找着。 找到小纸条,焚烧殆尽,我的脸就有救了。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的脸没有流脓啊,看来好像好了很多。 不是的,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我戴了人皮面具的。 我点点头,对了,你想我帮你什么? 帮我找小纸条,我要恢复往昔的容貌、 至于那事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澄清,放心会让你的名誉丝毫不受损。 我想了想说好吧,尽力而为。 第二天晨依依在班上宣布昨儿是西方愚人节,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爆了一个假料。 哄笑声中也算解了我的尴尬。 对于她的随机应变能力,我还是打心眼佩服的。 对了,你怎么笃定我能帮你呢?不惜费这么大的劲儿要挟我,要和我交易? 我收到了一条神秘的短信,说身边有一个至阴之女,能解我的困境。 我愣了愣,随即有点明白了,这短信多半出自陈叶之手,他挖空心思就是为了把我带到这个局里,这个由他一手掌控的局。 苏婉,这些事真的很匪夷所思,你怕吗? 她突然幽幽开口,声音低沉,空灵,特么这嗓音倒是真吓了我一跳。 突然我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摊开手掌一看,上面有两个血红的大字:速来!望月宾馆414! 我连忙握紧了手,匆匆和曲意告别,打车直奔目的地。 我知道这是季嵘利用情人蛊给我传送的信息,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这地址着实令人有点胆寒。 那是,曲意代替我去见死老头的地方,后来她就是在那个宾馆门口跌倒的。 难不成,死老头又有动向了? 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我刚打开车门,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只手伸过来使劲抓住了我的肩膀。 啊!我刚要尖叫,但在下一秒却顿时闭嘴了,卧槽!原来是叶大师身着一套白长褂站在我面前。 大小姐啊,你总算来了,老夫可是望眼欲穿了啊! 我翻翻白眼,感觉他一用成语就是不伦不类,那词明明是形容恋人之间的感觉好吗? 季嵘呢?你们那么急着把我找来干嘛啊?我正在审问曲意呢,原来她是脸谱的受害者。 叶大师拉着我边跑边说,“昨晚我们在花圈街时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但还有一些关键点要和你讨论讨论。季嵘的灵力很弱了,你再迟点来,恐怕他都等不了你了。” 我一下站住了,感觉心不住往下沉,“季嵘怎么了?他是不是要死了?还是要魂飞魄散了?你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到最后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不知不觉原来季嵘已经在我生命中这么重要了,他好不好竟能影响我的喜怒哀乐! 叶大师瞪了我一眼,一把把我推进了面前的房间,“我说你咋这么性急啊?他没有事,只是不能在外飘荡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斜靠的季嵘,脸色苍白,双眼微闭着。 我扑到他身上,眼泪哗哗直往下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朝我露出一丝苦笑。 干什么呢?哭什么哭啊,我没事的。 你,你是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 你是去调查陈叶吗?你去了叶子花圈店?是不是啊? 你们倒是说话啊? 我越来越愤怒,几乎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叶大师和季嵘低着头用沉默和我对抗着。 良久我累了,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打探到了什么?我也有几个劲爆消息大家交换一下吧。 叶大师点点头,说找到了小腿刻骨之人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估计是看我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吧,叶大师非常奇怪地盯着我。 第230章 冰山一角 我知道是曲意,晨依依都告诉我了。 你错了。 季嵘的声音轻声响起,是晨依依,她才是小腿刻骨的人。 !!! 什么?这不可能! 晨依依,是亲眼看见曲意在自己小腿上刻字的,她亲眼所见好不好。 看见叶大师和季嵘沉稳的目光,我有点急了,心里笃定晨依依不会说谎的,她是那么坦诚相见想让我帮她呢。 再说一遍,小腿骨被刻字之人是晨依依。 为什么?为什么晨依依会骗我? 错了,她没有骗你,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小腿骨被刻上了死字,她以为是曲意呢、 我有点懵了,敢情是她看见曲意刻字,但刻的是她的腿骨,不过她以为是对方的。 天哪,这怎么可能呢? 我被这荒诞不经的念头吓着了,再怎么蠢笨都不会这么糊涂吧,刻在自己身上最直观的痛总忽略不了吧。 是迷魂术! 她当时已经被曲意催眠了,感知不到任何不适,然后她按照对方的授意感觉自己是一个路人,看见曲意自个儿折磨自个儿。 其实,其实被折磨的是她,她的痛苦和不适被蒙蔽了而已。 我接下了季嵘的话头,喃喃自语着。 是的,这下明白了吧。 不对啊,曲意的片子上小腿骨有字呢?别忘了我还把片子带回来了呢。 我像是找到了最有利的证据,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换骨,知道吗? 刻字在晨依依腿上,然后两人换了腿骨。 换腿骨? 我张大了嘴,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就是华佗在世也做不到啊,让当事人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当事人都不知道就把腿骨换了。 腿骨之魂。 我在季嵘沉稳如水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细细思索着,觉得倒也说得过去。 你的意思是曲意在给晨依依贴上脸谱时,悄悄和她换了腿骨,所以那张片子上的腿骨实际是曲意的?” 叶大师点点头,我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事情简直是越来越复杂了,就一个脸谱都让我伤神不已。 现在又钻出了晨依依和曲意互换腿骨,我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快被憋疯了,智商不够用了。 叶大师噗嗤笑出了声,说你智商什么时候够用过,经常都不在线。 你,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好了,别打诨了,也不看看啥时候了。我总结一下,曲意的真正目的在于换晨依依的腿骨,脸谱智商一个幌子。 但是换腿骨需要很大的力量,还需要对方具备一定的阴气体质,否则刻字不可能深入骨髓,还让对方感觉不到痛意。 叶大师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了。 是的,脸谱和换骨术经常用在一起,是一种很古老的蛊术,起源地和起源时间无从考证了。 但我以前听师父提起过,这两种法术是相生相克的,被换脸之人必会被换骨! 曲意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人无疑是陈叶,他家世代经营花圈店肯定知道这些旁门邪道的。 只是动机暂且不明…… 呵呵,我知道是什么动机,一切源于疯狂的爱,畸形的爱。 曲意爱陈叶,爱到低到尘埃里都能开出花来,她心甘情愿受他摆布为他做任何事情。 而,陈叶的目的在我,我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吸引他,他对我有一种执傲的念头,不死不休,不疯不成魔。 我嘴角浮起苦笑,眼看着季嵘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暗沉。 怪,怪不得,这环环相扣,这局,这些棋子用的真好。 陈叶,是一个下棋的高手呢。 叶大师摆摆手,说别整些文绉绉没用的了,陈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阴阳家族,他指使曲意做这些事,一来是为了得到苏婉,二来估计是为了家族使命吧。 我看见季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满脸的不悦,心里有点发慌,连忙解释着。 我和他是一点交集都没有哈,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听曲意说他喜欢我,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 我当时都被吓傻了,真是太意想不到了。 季嵘微微笑了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好像叫我别解释了。 对了,他,他还逼曲意跳楼呢,为了让魂魄出体然后霸占我的身体,让曲意代替我的人生,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操控我。 好了,不说他了,言归正传说重点吧。 接着我们各抒己见,只可惜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期间我还和叶大师争得面红耳赤,谁也无法说服谁。 对,那张腿骨的片子呢? 我愣了愣,说在叶大师那儿啊,上次不是给他了吗。 叶大师眯缝着眼睛看着神情紧张的季嵘,说怎么了,那片子很重要吗? 我白了他一眼,这不白痴问题吗,当然重要呢,这家伙不会是丢了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脸谱的真身。 脸谱起初是一张字条,被换脸之人滴血在上面进行换脸,其后用这张纸蒙在大腿上刻字,所以后来脸谱就变成了一张腿骨片子。” 这一刻,我简直要忍不住狂吻季嵘了,分析得真是太好了,事情的真相肯定是这样的。 果然叶大师也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眼光,“对啊,我就觉得那张片子肯定大有来头,你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我忍不住想笑,真是对他乱用成语的本事感到沉醉了,但我随即又想到了一点,“你们说,那张片子会不会也是陈叶觊觎的?他肯定也在寻找吧?” 谁知季嵘摇摇头,“不一定!整个事件是他一手策划的,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中,他要是想得到早得到了,还会让叶大师捡到吗?” 这时叶大师一下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这再一使劲瞪,简直是跟牛眼睛差不多,我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发什么神经?吓死我了!” “天哪,我怎么没想到啊?那张片子我怎么会那么凑巧就捡到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啊?” “有阴谋!”我和季嵘异口同声大声说道,完了我们相识一笑,这次还真有默契呢。 第231章 神秘女人 “事情越来越明朗化了,那玩意儿是故意落入叶大师手里的,这个局老早就已经铺开了,我们仨是注定要全都搅和进来的。” 接着我看见季嵘和叶大师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讨论什么,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因为我正盯着雪白的墙壁思索着另一件事,冒充曲意妈妈的人到底和陈叶是敌是友?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让她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岂不是会更多线索更接近真相呢? 我在脑海里飞快搜索着那个女人的长相,越想越觉得她面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终于我兴奋地跳了起来,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她面熟呢,她的长相和陈叶非常神似,肯定是陈叶的妈妈。 不过这说不通啊,陈叶的妈妈不是应该站在儿子那方吗?怎么会乔装上门来寻找根本不在寝室的脸谱呢?陈叶没有理由不阻止妈妈白费力气啊! 我越想越乱,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叶大师的眼睛一下闪着兴奋的光。 “真是太好了,看来又一个关键人物要浮出水面了。这人知道脸谱的事,但并不知道脸谱在我身上,以为还在曲意手里,这说明什么呢?” 季嵘随即接过了话头,“说明她不是和陈叶一路的,要不就是擅自行动,没有让陈叶知晓。总之还是敌我难分啊!” “不是,重点在于她有一张和陈叶酷似的脸,应该是他的妈妈吧,可为什么……” “你真是傻啊,长得像就一定是妈妈啊,世上相像的人何止成千上万啊,说不定纯属巧合呢。” 叶大师很快打断了我的话,虽然我无从反驳他,但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女人肯定和陈叶有血缘关系! 不对啊,曲意妈你不是见过吗,怎么会让人假冒呢? 我猛地呆住了,是啊,我见过曲意妈,之前曲意从旧楼出来后陷入疯癫了,她还拜托我好好照顾曲意呢。 那,为什么我见到的不是曲意妈,我却没有反应过来呢,难道我被催眠了? 越想头越疼,我抱住头不停发抖,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季嵘连忙抱住了我,说好了,别去想了,估计是那女人使得手脚,让你当时看成了曲意妈的样子,事后你又回想起了她真正的样子。 其实呢,这是好事。 叶大师也跟着点点头。 我渐渐平静下来了,抬起头说那女人的样子此刻非常清晰了,要是在大街上碰到我一定能认出她来,她真的长得和陈叶相似,相信我好吗? 季嵘点点头。 脸谱不能放在叶大师那儿了,得让小婉带回寝室。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那,那玩意几路人马都虎视眈眈,送回我手里,岂不是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吗? 这,这太危险了吧。 刚想说我怕,季嵘搂紧了我,说最危险的地儿才是最安全的,那女人来搜过寝室,绝对想不到会重回那个地方。 而陈叶是认为脸谱被叶大师捡走了,也应该想不到最后会落入我的手,这样一来就能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叶大师不断点头说好,从他脸上我看出了如释重负的意思,估摸着他是急于想甩锅吧。 随即想到晨依依觊觎这个东西,放回寝室不会被她偷走吧,除非我随时背在身上。但想想那个东西诡异得很,我心里又感到一丝丝的寒意涌上来。 季嵘摸摸我的头,亲昵地说我是傻瓜,不用担心晨依依会偷,因为她压根想不到一张普通的x光片竟然会是脸谱真身。 这一说倒让我高兴起来了,接着我们讨论了明天的作战方针。 我的意思是明天去找陈叶谈判,问他到底要怎么样?这是最直接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叶大师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陈叶这么腹黑的人,决计不会说实话的,与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靠自己去侦查真相解决问题。 我想了想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了,各按照自己的打算办呗,于是我转移话题问他发现了什么别的线索没有? 叶大师这下来了兴致,连忙说事情的脉络都理清了,首先可以确定晨依依目的是为了换脸,曲意是为了换骨,那张男人脸其实是脸谱上的怨灵。 只是进行到一半被反噬了,所以男人的脸显现,晨依依变成了阴阳脸。看来破除的关键是找到怨灵,和脸谱的真身一起焚烧! 我思索了一下,脸谱真身是找到了,但去哪里找那个怨灵啊? 叶大师手一摊,说大不了招魂,我连忙反对,都知道是怨灵了,必定是冤死的,再召唤上来,恐怕不容易送走,这万万使不得。 叶大师听我说了顾虑,也表示赞同,于是招魂这个点子被pass了,我们只有另想其他的法子了。 接着他在我面前不断踱步,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办法没有想出来,倒把我转得困意绵绵。 最后三人分道扬镳,约定明天再商议,季嵘临走再三叮嘱我不准擅自行动,我点点头叫他还是先照顾好自个儿的身体吧。 第232章 跟踪之行 第二天中午,我早早去了学校的食堂,决定去食堂堵陈叶,大不了白忙一场呗,我还不信他能把我吃了。 他几乎一天三顿都是在这里吃饭,其实家就在附近不远,但却很少回家过,真的很令人费解。 谁知这次却扑了空,他居然不在,打听了好几个人才问出来,他今天没有来上课,昨晚并没有回寝室。 我有点泄气了,看来他是料到了我会找上门吧,居然溜之大吉了。 经过操场时,被一个男生拦住了去路,问了我的名字后塞给我一封信,说是受人之托必须亲自交到我手上。 看他急匆匆跑回寝室的背影,我有点费解,到底是谁呢,送什么东西给我啊? 道了谢我低头准备拆信,翻到背面却发现一行红字:必须等到七月十四零点拆开,否则后果自负!切记! 这下倒把我吓得缩回来了,还是不要冒险得好,算算很快就是七月十四了,再多等几天吧。 我刚把信封放进书包里,背部猛地被撞了一下,害我差点跌倒了。 一个女人风风火火从我面前跑过,我草,连声道歉也没有?真是太没有素质了! 我气得大骂起来,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谁知那个女人一下回头了,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投胎?小姑娘,你如果活腻了,我可以成全你,为你超度呢!” 这一打照面我顿时惊呆了,她竟是那个假冒曲意妈的女人,我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那个女人一愣,继而转身就狂奔起来,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于是使出全身力气穷追不舍。 谁知跑出了学校,穿过几条小巷后,这女人就没影了。 我一边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思索着这女人来学校干嘛?又来找脸谱?不,说不定是来找陈叶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了埋得有点发酸的脖子,但眼前的景物却让我愣住了! 偶买嘎!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居然不知不觉走迷路了! 我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很破旧的平房,斑驳的墙上是一个个红漆写上去的“拆”,敢情这片是棚户区改造啊! 我摸出手机想定位一下地图,这时才发现手机没电已经关机了,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要塞牙! 从街头望到巷尾,我就没看见一个人影儿,连问路都找不到门啊!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往前走看看,说不定穿过了这条小巷,就能看到人烟了呢。 我不断给自己打气,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哭声。 我心里一喜,附近肯定有人啊,于是连忙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我终于看见了一群活生生的人,还有一个死人,只见一群人披麻戴孝地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蒙着一块白布,另外的人则一边走一边哭,不断洒着纸钱。 我闭了嘴,这种场合好像问路不大好吧,但我可以跟着他们啊,说不定能走出这鬼地方呢。 于是我蹑手蹑脚跟在队伍后面,穿过了几条小巷,都是荒无人烟的拆迁片区,眼前的景象忽然令我眼前一亮! 啊!这,这不是花圈一条街吗?几天前还在这里有过惊心动魄的经历呢。随即我明白了,这群人是想把死者抬到这里来,作法?超度?不对啊,从没听说过抬死人上门超度的,不是都在自家设灵堂吗? 我越想越想不明白,这时前面的队伍一下停下来了,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大师!大师!我们把爸爸带来了,麻烦你作法让他往生吧!” 我随意往眼前的花圈店招牌一瞥,顿时呆住了,叶子花圈店?! 这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何不跟上去看看花圈店里是谁啊?说不定陈叶也在这里呢。 我费力地往前挤了挤,立刻引来了一位胖大婶的不满,“你谁啊?挤什么挤?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 顿时送丧的人群齐刷刷向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我的脸一下红了,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苏婉?!你怎么来了?我爷爷死,本没有惊动任何同学的,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 一个矮个子男生向我这边走过来,啊,居然是乔越! 他是学校摄影社的骨干,三番五次拉我去参加他们的团社,我都以没时间婉拒了。 “呃,呃,我也想着送老人家一程啊!”幸好我反应够快,眼底的惊讶很快掩盖过去了,巧妙地接上了话头。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有心!真是太谢谢了!” 他把我拉到身旁,我心里一阵窃喜,这下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热闹了。 这时,门一下打开了,一张光洁如玉的脸露了出来,我眼睛一下瞪大了,居然是她!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看来我的猜测八九成是对的,她一定是陈叶的妈妈,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花圈店呢? “大师,我是你家老爷子介绍来的,猝死那个老人家是我爸……” “好了,我知道了,进来吧!”那个女人侧身让出了一条道,众人井然有序地进去了。 我一直低着头,生怕她认出我来,谁知刚经过她身边时,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臭丫头!跑得挺快的啊,追得老娘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阿姨,就是一场误会啊!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我和你儿子陈叶是好朋友呢,他帮了我不少忙。” “切!谁和你是自家人啊,我这辈子没有儿子的,少和我攀关系!” 这倒让我吃惊不小,原来陈叶真不是他的儿子啊,可他们怎么长的怎么像呢?难道是巧合? 不对,她出现在这里,看来也应该是陈家人,至少和陈叶沾亲带故的。 这会儿乔越轻轻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管它呢,接下来有机会找到答案的。 就目前来看,乔越和陈叶熟悉,说不定知道他不少事呢。 他们长得的确很像,怪不得你会认错,其实她是陈叶的小姨。 乔越附耳轻轻说道,有点痒,我有点不习惯和别人靠那么近。 刚想往后退,听清楚他的话后一下瞪大了眼睛。 小姨?! 你小声点,别惊动别人了。 这会儿大家正听从那个女人安排,搭灵堂,忙得不亦乐乎呢。 孙阿姨是陈叶的小姨,不过两人关系并不好,几乎不相往来的。 为什么啊?脾气不合呗,都是心高气傲,清高之人难相处啊。 按理说她不是陈家的人,怎么会在花圈店管事呢,她也会法术吗? 说来话长呢,她和陈家渊源颇深,一两句话讲不清楚的。 见对方停住了话头,我有点急了,讲不清楚就慢慢讲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知情者,能挖出陈叶的老底了我怎么甘心放过呢? 咦,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的家事啊?你们平时不是没有交集吗?莫非? 我连忙摇头说别,别误会,我和他没有关系的,只是好奇,纯粹好奇罢了。 你就行行好,满足我这个路人的八卦之心吧。 呵呵,可以啊,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咬咬牙点点头,特么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我也得答应啊。 我隐隐有点兴奋起来,感觉触到了真相的核心点了,一切很快会水落石出了。 第233章 结怨颇深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答应加入我们的摄影社。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说好,特么这简直是小意思呢。 孙阿姨是陈叶妈的妹妹,陈叶和她长相酷似那是有血缘的因素吧,但很巧合的是孙阿姨嫁给了陈叶的小叔,做了陈家的小媳妇。 陈家是阴阳大家族,老爷子更是个中高手,孙阿姨天赋凛然而且对阴阳之术颇感兴趣,尽的老爷子真传。 这不,花圈店也是交给她打理呢。 我低头思索着,这关系还真有点错综复杂的,孙阿姨既是陈叶的小姨,又是婶子,按理说亲上加亲关系应该更亲密啊。 他为什么和孙阿姨不和呢?因为什么事知道吗、 不知道,陈叶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结怨很深。 对了,还有一个猛料呢,陈叶的父母在他考上大学那一年,双双溺水身亡了,他成了孤儿了。 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脸上挂满了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凄楚的身世啊。 乔越见我这样越发得意起来,显然很高兴话题勾起了我的兴趣。 陈叶的父母对阴阳之事丝毫不感兴趣,这么多年都在外地经商,陈叶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 这次陈叶考上大学,父母回来为他大摆宴席庆祝,后来孙阿姨提议去某个风景区游玩,但没想到竟成了死亡之旅。 当时风和日丽,他们一同坐船没想到顷刻间乌云滚滚,船只很快颠覆了。 陈叶父母不会游泳,而仅有的一个游泳圈抛给了陈叶,孙阿姨水性极好,可游到陈叶父母身边时,脚却突然抽筋。 最后眼睁睁看着两人没入水里再也没有起来,好端端一件喜事变成了丧事,让人不胜唏嘘。 三天后,找到了陈叶父母尸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陈叶没有掉一滴泪。 但就从那一天起,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了,眼神变得阴蛰,随时燃起熊熊怒火。 这事对孙阿姨的打击很大,她不止一次找陈叶解释,真的是腿抽筋了,不是见死不救呢。 陈叶再也没有理过她,对她敬而远之。 老爷子卜了一卦据说还去阴曹地府请回了陈叶父母魂魄,想消除他对孙阿姨的抵触。 那次招魂进行了很久,远远都能看到半空的黑烟,久久缭绕不散。 谁也不知道陈叶父母回来说了什么,自那以后孙阿姨释怀了,整个人恢复到以往的最佳状态。 唯有,陈叶,执念极重,估计他揣测孙阿姨故意的,为了吞下爷爷的财产。 这次招魂后陈叶的状态恢复了一些,但执意不肯回家,不肯再踏入花圈店一步。 看样子是想脱离陈家吧。 我皱皱眉,说陈叶为这事恨上了孙阿姨吧,也难怪亲眼看见自己父母死在面前,任谁都接受不了。 这事吧,只是一个导火索,之前陈叶就和孙阿姨不和,不管对方怎么讨好他,他还是不屑一顾。 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抵触孙阿姨,他妈妈常年不在身边,叮嘱孙阿姨好好照顾陈叶的,可惜陈叶不肯领情。 我愣了愣,估摸着他和孙阿姨之前肯定还有过节,只是不为外人知罢了、 随即我又想到一点,陈叶父母留下的家产应该颇丰,陈叶不差钱,那么他叫曲意帮助晨依依换脸的目的绝不在于钱,难道仅仅是为了得到我吗? 不对,绝不仅为此,还有更深的目的吧。 忽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把我吓得退了好几步,这才发现灵堂已经搭好了,但独独不见死者的尸体。 我朝里面张望了一下,估计是放在里屋超度去了吧,很快里面传来孙阿姨的声音。 孝子孝孙们,在外面跪着吧,我现在开始超度了。 话音刚落,全部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各种哭声交汇在一起。 看见乔越跪下来了,我也连忙跟着跪着队伍的最后面。 哭声越来越大,在我耳边缠绕着,夹杂着若隐若现的作法声,震得脑袋和耳朵嗡嗡作响,说不出的难受。 没一会儿,孙阿姨出来了,说好了,仪式完了,可以抬走了。 我有点奇怪,这么短啊,不是作法都是亢长繁琐的一个过程吗。 乔越拉着我站起来,轻声说孙阿姨可不是一般的人,她作法不但能为亡灵超度,引路,而且耗时短能让亡灵尽快上路呢。 要不是爷爷生前和老爷子交情好,花大钱都请不到孙阿姨作法呢。 接着我们退到角落里,棺材很快抬出去了,然后我们顺着人流往外走,花圈店顿时变得空空荡荡的。 本来我想进去找孙阿姨套近乎,打探打探她为什么要找脸谱,陈叶的事她还掺和了多少。 没想到乔越还要拉着我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抢先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八卦呢,不想听吗。 我点点头,寻思着反正知道哪里找孙阿姨了,完事后再回来也不迟。 原本以为他要拉着我去送他爷爷,没想到却是和送葬队伍背道而驰的方向,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这是家族规定,不准孙辈送葬,不吉利。 我有点想笑,真是太奇葩了,闻所未闻。 乔越有点不高兴了,虎着脸说你还别不信,这种东西有时候很灵的。 听说有一个孝孙外地打工赶回来,死后不听劝,要送爷爷最后一程,没想到第二天在平路上,竟然栽了一个大跟头,折了腿,你说古怪不。 我伸伸舌头不敢再妄言了。 接着我催促他快点说啊,什么更精彩的八卦。 满心以为和陈叶有关,和孙阿姨有关的,没想到乔越却是说他爷爷、 我不好意思打断,听得心不在焉的,渐渐地我被吸引了,很是专注听他讲了起来。 乔越的爷爷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殡仪馆的敛尸工,早年是火葬场的背尸匠。 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眼看这个月底就退休,安享晚年了。 没成想临了却出事了,还是大事,为此赔上了自个儿身家性命。 说到这儿,乔越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第234章 与鬼同行 我已经听入神了,寻思着他的职业和花圈店交往密切吧,说不定还为陈家揽了不少生意呢。 快啊,继续啊。 乔越点点头,慢条斯理开口了。 有个女大学生,毕业时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自以为能仗剑天涯没想到却遇到了人贩子。 卖到了风月场合,她性子相当烈,誓死不从,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一袭烂布裹着扔在了乱坟岗,机缘巧合被我爷爷看到了,当时一道闪电打在她的脸上。 眼眶里渗血,眼睛睁得大大的,自此后我爷爷整个儿就不对劲了。 那女人随时会出现,看着他笑看着他哭,他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能清楚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神情一天天恍惚起来,后来发展成夜夜听到她的哭泣声,还看到窗台上的血手印。 爷爷被这事几乎吓破胆了,找神婆卜卦,对方招了女尸的魂魄才知道,她当时并没有死绝,如果爷爷出手相救的话,她或许不会丧命的。 这件事犹如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了爷爷身上,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一辈子为人善良,最后却间接害死了一个姑娘。 很快,在女尸的纠缠和他自己的愧疚中,爷爷的精神崩溃了,前天晚上他选择了上吊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衣兜里,放着一封信,嘱托儿女一定要把他送到叶子花圈店作法洗去孽缘,了断恩怨后才能上路。 乔越说完了,我听得不胜唏嘘,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我爷爷和老爷子私交甚好,这些年为花圈店揽了不少生意呢。 唉,当时最危急的时候,老爷子去外地办事了,否则我爷爷或许不会死。 他能搞定很多神婆,道士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可惜啊……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末了他长叹一声说罢了,或许都是命吧,命中注定的。 我猛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爷爷死得这么蹊跷,死因应该是后人不愿谈及的,可为什么这家伙会告诉我呢?难道他有什么目的吗? 乔越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小声地说,“苏婉,其实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按理说并不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但是老爷子知道我爷爷死讯后,吩咐我们在来花圈店途中如果遇到肯送我爷爷一程的人的话,务必把爷爷的死因托盘而出,这也算是吹罪孽吧!” 我点点头,心里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吹罪孽是我们那儿的土话,据说是人生前干了罪恶之事,在出殡途中把他干的坏事告诉给不相干的人,那就算是诚心赎罪了,罪孽也会消很多的。 我这才明白乔越这么热心叫我同行,原来就是为这个,不过我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从他嘴里多套些关于陈叶的信息。 “你爷爷和陈叶的爷爷是世交,你和陈叶也私交很好吧?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几天没来上课了,是去哪里了?家里有事吗?” 乔越皱皱眉,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和陈叶没有来往的,他就一个怪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所以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也没兴趣知道。” 我有点尴尬了,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幸好乔越很快打破了沉默。 “呵呵,我感觉你对他们家挺感兴趣的,除了陈叶的事我不知道以外,其他人的事倒也略知一二,你要不要听呢?” 我眼前一亮,连忙点头,一脸期待地注视着他,乔越却慢慢地扬起了嘴角,他在笑! 但这个笑容和平时大不一样,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接着他的嘴角越来越上扬,整个脸部开始扭曲,变形了! 我顿时呆住了,傻乎乎愣在原地,那张脸开始在眼前不断放大,他正向我压下来,好像是想亲吻我! 我一下回过神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但是出乎意料我的脚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无论我怎么迈步都张不开,与此同时我全身都不能动弹了,我急得一下大哭起来。 就在他的唇刚要碰上我的时,一道红光一下打在我脸上,我被打在了地上,这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滚!滚!滚!”一声断喝在耳边响起,我看向来者居然是顾惜,瞬间有了天外来人的感觉。 我简直又惊又喜,随即发现乔越一脸呆滞地注视着前方,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他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地问顾惜,可惜对方没有说话。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啊?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一想到自始至终我都在和鬼相伴同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看我好欺负吗?咋走到哪里都招这种脏东西啊!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难道你想让我犯罪杀人吗? 顾惜总算有了反应,赏了我一记白眼。 我一下尖叫起来,“啥意思?他不是鬼,是人?不是,他刚才,他的嘴,还有脸……” 顾惜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激动,“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他只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为了能接近你罢了。” “接近我?脏东西为了接近我,附身在乔越身上?” 我终于勉强理清了思路,天哪,难道我真成了唐僧肉啊,四处招鬼魂。 还有怪不得一个闷葫芦的人,今个儿会性情大变,说不完的话,原来真是事出有因啊。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惜淡淡笑了笑,说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呢? 忘川啊,你是忘川摆渡人,难道还可以随意乱跑吗? 只可惜啊,总有些魂魄想逃出忘川,我不得不出来缉拿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 我有点哭笑不得,但想想自己的运气还是挺好的,居然碰上这个救兵了。 第235章 异样感受 你的印堂发黑,是不是又染上什么脏东西了? 我吧啦着嘴说是啊,我特么就是到处招蜂引蝶的命啊,我也很无奈啊。 随即我兴致勃勃把曲意,晨依依,还有这个陈叶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对方、 顾惜是忘川摆渡人呢,摆渡界的领头军,要是他肯出手帮我,解决这些麻烦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谁知顾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地说知道了,只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祝你旗开得胜了。 啥?你还没帮呢,怎么知道帮不上呢。 刚要开口,顾惜忽然大踏步往前走去,我愣了愣连忙小跑着跟上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回头看见仍呆愣原地的乔越,说他呢,不管他了吗。 不用管,时间一到就会恢复的,我已经帮他驱邪了。 一路上顾惜一言不发,周遭的空气似乎冷得快凝结成冰了,我不敢出言打扰他,偷摸着凝视他好看的侧颜。 如果和季嵘对比的话,他就是高深莫测的黑暗使者,但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冲动,即使知道犹如飞蛾扑火般危险也在所不惜。 而季嵘,则是沉稳,内敛,有时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正想入非非之际,鼻子撞上了一堵肉墙,他不知为何竟然停了下来。 走,进去坐一会儿。 我这才发现到了一个茶舍面前,随着他进入刚落座,他的话闸子就打开了。 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我的心顿时吓得砰砰乱跳,结结巴巴问他,大?到底有多大?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呵呵,哪一次没有生命危险,和邪灵打交道就要随时做好丧命的准备,毕竟人家的目的就是重生,取代你的人生。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那个脸谱是相当邪门的玩意儿,最好不要轻易去碰触,作用不仅是换脸,换骨,还能让死人复活。 我一下站起来了,只觉得心里一股股寒意向全身的毛孔扩散开,我终于明白了陈叶的用意,他是想让父亲复活,那么曲意脸上出现的那张男人脸,应该就是陈叶父亲的。 我说出了我的猜测,得到了顾惜的肯定,说很明显,所有的事情都是陈叶一手策划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父亲复活,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破了脸谱,让陈叶自食恶果!” “不对啊,陈叶为什么一心想让父亲复活?他不管自己的母亲吗?” “你傻啊,脸谱反噬能让人变成阴阳脸,对不对?这说明什么呢?” 我摇摇头,还是一头雾水地盯着他。 “脸谱下在女人身上,女人脸上就会生出一张男人的脸,若是下在男人身上,男人脸上就会……” 我一下跳了起来,“明白了,下在男人脸上,就会生出一张女人脸,换言之陈叶的妈妈要复活,需得等到男人被下脸谱才成。那,陈叶的下一步岂不是去找想换脸的男人,好让他的母亲能附在别人脸上复活?” 顾惜打了一个响指,“完全正确!但是他这样随意改写人的生死,是逆天而行,整个家族都会遭殃的。所以他遇到了一个阻拦者,他的小姨,孙阿姨是清楚知道脸谱的内幕的,但她没想到陈叶能这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要知道能种上脸谱的人,简直少之又少,这要求其身上有一种特性,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好,这个得靠我们去调查一番。” “所以,孙阿姨不惜铤而走险,混入我们的寝室,想拿走脸谱,从而毁掉这个可怕的蛊术。”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陈叶的大目标是让父母复活,其次是得到你的爱,这时出现了曲意这个为他赴汤蹈火的女人,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利用了她。 你身上招的那些脏东西,恐怕也是他们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身上少一些元神护体,从而更容易霸占你的魂魄。 此刻我已经怒火冲天了,这个陈叶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原来我一切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啊! 我一步步逼近顾惜,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说!要我怎么做,我一定要看到陈叶下地狱!” 顾惜微微皱眉说,第一步找到孙阿姨,结成联盟,大家一起对付陈叶。 第二步找出晨依依的特殊之处,从而研究出脸谱需要的宿主的特性。 我激动得跳了起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顾惜真不愧是摆渡界的领军人物,智慧见地都是杠杠的。 我,季嵘,还有叶大师想破头都没理出的思路,居然被他一语道破了。 好了,我要走了,就此别过。 那个男同学事后会把这段经历忘得一干二净,你不用刻意去找他提起,免得他的记忆出现盲点。 我点点头,连忙拉住了他,说别走好吗,留下来帮我吧。 顾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接着缓缓开口。 唉,知道把你卷入这么诡异离奇的事件中,有点难为你,但是没有办法,你的宿命使然。 你逃不脱的,别人也帮不了你,这是你成长的必经之路,你必须接受这种磨难方能蜕变。 纵然经受万般苦楚,我们只能旁观,而不能出手救你。 我心里一酸,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鬼使神差我竟然拉住了对方的手。 好吧,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你能再留下来陪我坐一会儿吗? 我,我心里没底,害怕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反常的完全不像我了,要知道平时我可是很害羞,很内敛的。 顾惜微微愣神,眼神定定落在我身上,良久终于点点头。 第236章 诡异男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是我做摆渡人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这么多年了还印象深刻,萦绕心间。 我点点头说好啊。 铃兰现在快乐极了,她想自己是遇到了真爱了,和魏伟的相遇相爱简直跟做梦一样,让她至今回想起来都心神荡漾。 她不是一个开放的女子,自小就憧憬童话般的爱情,在她心里爱情是神圣不可亵渎的。一直以来身后不乏追求者,可月儿向来嗤之以鼻,不是不够优秀,而是感觉不到位。 可在魏伟的忧郁眼神里,铃兰情不自禁地沦陷了,仿佛中了魔一般。很快,铃兰就和魏伟租了房子,共同筑造起自己的小家。 最近铃兰跳槽到了一家新公司,颇得老板的器重,天天加班回来都很晚了。 一打开门,就是魏伟的笑脸,和桌上香喷喷的饭菜,铃兰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在温馨的灯光下,魏伟总是一脸专注地看着铃兰吃饭,铃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拉过他一起吃。 魏伟摆摆手,笑称自己吃过了,看你吃饭是天下最幸福的事。魏伟是个自由撰稿人,每天待在电脑面前码字,几乎足不出户。 他为铃兰写了很多情诗,在铃兰面前深情朗诵,令铃兰无比陶醉。可渐渐地,铃兰发现这些诗都离不开江边,于是她好奇地追问。魏伟目光一沉,声音嘶哑地说:“因为那是个美丽的地方,同时也是个罪恶的地方,那里承载了太多人的死亡。” 一句话说得铃兰心惊肉跳,从此后她再也不敢提江边这个话题了。和铃兰相处这么久,魏伟一直都没有跨过那道防线,他总说最美丽神圣的一刻要留在真正的洞房花烛夜那天。铃兰暗暗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魏伟这种好男人在这个时代都快绝种了。 楼下的邻居在街边新开了家羊肉馆,铃兰要魏伟陪自己去捧捧场,魏伟执意不肯,铃兰气得直掉眼泪。后来魏伟终于妥协了,铃兰破涕而笑,兴冲冲地挽着魏伟下了楼。 魏伟一进门,就直接往最阴暗角落的位子坐,铃兰刚想阻止,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一个腼腆的人,平时都不喜出门的,也就随他坐了下来。 很快,桌子上就弥散开浓浓的羊肉味道,铃兰大朵快颐起来。她抬起头,看见魏伟筷子都没动,眼睛呆呆地看着她,铃兰心头一下掠过一丝异样。 魏伟看见她停下来,柔声说:“乖乖,怎么不吃了?别管我,我不大喜欢吃这类东西的,待会回去吃碗面就是。” 透过烟雾缭缭,铃兰突然觉得魏伟的脸很陌生,有种看不真刻的感觉,她不由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魏伟本能地一让,“铃兰,这是外面呢,很多人看着呢。”铃兰怏怏地低下头,心里涌起一丝苦涩。 这几天铃兰睡觉极不塌实,老是做梦,每次梦中都会出现江边,然后就是被水淹没的感觉。每次醒来那种窒息感还历历在目,令她心惊不已。铃兰很想告诉魏伟,寻求点安慰,但一想到他说起江边怪怪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转眼到了端午节了,铃兰想回父母家过节,她央求魏伟和自己一起回去,父母还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在电话里老叫她不要挑过头了,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没想到魏伟一口回绝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正在撰写的书出版后吧,到时风风光光地去。你看我现在这样,要你父母接受起来也难,我这也是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呢。”一席话说得铃兰哑口无言,只得作罢。 太阳很早就露出了头,照得人暖融融的,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父母了,铃兰心情大好起来。一进门,妈妈就最关心的终身大事,一直不停地喋喋不休,铃兰忍无可忍摸出手机给妈妈看。 “妈,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交了男朋友了.这有他的照片,不信你看.”铃兰翻出前几天自己用手机拍的两人合影,蓦地铃兰睁大了眼睛,自己身旁全是一片空白,每张像都变成了自己的独照。 这个魏伟实在是太过分了,用的什么技术把照片变成了这样,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害得眼下丢这么大的脸. 这时爸爸过来替铃兰解了围,”好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唠叨个没完了,还不去做好吃的.” 终于支开了妈妈,铃兰长舒了一口气.饭桌上,爸爸盯着铃兰看了看,”月月,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大好啊,都有黑眼圈了,干脆搬回来住吧,别和同事合租了,家里什么都方便.” 妈妈也连忙附和,”是啊,你要嫌远,不方便,叫爸爸用摩托车送你上班吧.” 铃兰大笑起来,”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只是这几天老做梦,梦见自己被江水淹没,所以才没睡好.” 话音刚落,只见妈妈腾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碗滑到地上摔得粉碎.爸爸的脸色变了又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闭了嘴.铃兰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他们恐慌至此,又是江边,难道江边真的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妈妈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们慢慢吃,铃兰回去注意安全.” 妈妈转身回了房间,爸爸看了看铃兰,“孩子,有些事呢,没必要去追根究底.其实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得多,以后你会明白的。” 铃兰闭上了嘴,她心里清楚,爸爸不愿意说的事,强迫也没有用.不过,来日方长,自己一定会亲自揭开这个秘密的. 一路上,铃兰还在不停地思索着江边的含义,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坐过了站.她索性下车慢慢往回走,刚走到羊肉馆门口,突然钻出个人影,一把抱住铃兰,这下把铃兰吓得不轻. 原来是老板娘,她激动地对铃兰说:”哎呀,你不知道吧,昨晚楼里来了小偷,赵大妈被偷了好多值钱的东西呢.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更要当心啊!” 铃兰拍拍胸部,”阿姨啊,你刚才才是把我吓着了.没事,你别担心,我男朋友在呢.” “什么?你有男朋友了?我还打算把我小侄儿介绍给你呢。” 铃兰笑了起来,“那天来吃羊肉汤,不就我们一起来的吗?难道你没看见啊?” “什么啊?明明就是你一个人啊?你不愿意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嘛。” 第237章 拨云见雾 铃兰觉得血直往脑门冲,她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现在她迫不及待想找魏伟问个清楚,照片变成了自己的独照,一起出门没人看见他,这一切的一切在铃兰脑里不断地纠缠着。 刚要走到家门口,铃兰心念一动,这一切实在太蹊跷了,还是找叶馨商量一下再说。 她转身下了楼,急匆匆向对面跑去。叶馨是铃兰高中最好的朋友,就住在对面的单元楼里。 叶馨打开门,把惊魂未定的铃兰迎了进来,一坐定,铃兰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些蹊跷的事一古脑地说了出来。 叶馨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脑子里装些什么啊?你男朋友我看见过,老是伏在窗前写写画画,挺文静一个男人,哪天一起出来吃个饭,认识一下吧。” “吃饭?”铃兰一下站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认识魏伟这么久了,就从没见他吃过饭,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叶馨拍拍她的肩,“傻丫头,既然有疑惑,就留下来吧,你没发现我这里是最好的侦察敌情的地方吗?还有很过硬的行头呢。” 叶馨拿出了男友的高倍望远镜。铃兰略一思索,摸出手机给魏伟打了个电话,慌称自己在父母家过夜就不回来了。 这一夜有叶馨相伴,铃兰睡得无比踏实,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等到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铃兰兴奋地举起了望远镜,一想到马上就能揭开秘密了,令她期待无比。 魏伟端坐在桌子前,一心一意地打着字。突然,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取出一张照片,自言自语起来。 一会儿对着照片笑,一会儿流泪,表情丰富极了。只见他把照片紧紧捂在胸前,闭上眼睛,这个表情让铃兰心疼极了。 她知道那不会是她,因为魏伟根本没有自己的照片。不知过了多久,魏伟睁开了眼睛,他把照片放回原处,起身出了门。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下,铃兰马上冲了出来,她要回家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的照片? 终于铃兰用颤抖的手翻出了照片,定睛一看,她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照片上赫然是自己十来岁的模样。但是不可能啊,自己原来又不认识魏伟,他怎么会有自己以前的照片? 突然铃兰发现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却是魏伟亲热地搂着自己的合影。照片上的魏伟满脸稚气,大概只有十五岁,铃兰把两张照片合在一起,细细端详,忽然明白了:照片上的女孩只是和自己神似,但绝对不是自己。 一想到这,铃兰顿时心慌起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魏伟和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这张脸,令他怀念无比的脸? 原来自己一心期盼的爱情就是这样,做别人的影子,替身。铃兰跌坐在了地板上,小声啜泣起来。 不一会儿,魏伟回来了,他的目光一落在照片上,顿时脸色就变了。他一把抢过照片,气急败坏地说:“刘铃兰,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私自翻别人的东西呢?” 铃兰腾地站起来,大喊起来:“是啊,我好过分啊!我可不像你抱着记忆不肯放,初恋情人,青梅竹马令你永生难忘啊! 原来我一直是个替身啊,还自以为找到了伟大的爱情。” 魏伟深深地看着铃兰,眼光令她不寒而栗起来,她一步步往后退,就在快要碰到墙壁的时候。魏伟突然一把把铃兰搂在怀里,一字一句地说:“第一,她不是你所谓的青梅竹马,你也不是谁的替身,我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第二,她其实是我的亲妹妹,有关她的一切疑问就此打住。谁都有自己的过去,请你尊重我。第三,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没有什么安全感,你放心,下个月的今天我会对你有个交代的。到时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了。” 魏伟低低的嗓音此时听来别有一番魔力,简直令铃兰无力抗拒。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响起,铃兰一看,原来是爸爸打来的,她连忙跳离了魏伟的怀抱。 “铃兰啊,我和妈妈要去姑妈家做客,这一来一去恐怕要两三天,你妈不放心家里,特意叫你回来住两天。” 铃兰刚想拒绝,旁边的魏伟冲她直点头,她转念一想,家里不是还有个秘密等着自己去揭开吗?这倒是个好机会,我就不信,掘地三尺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于是铃兰一口应承了下来。 放下电话,她细细端详眼前自己深爱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了下去。铃兰顿时又心疼起来,她刚想伸手去摸,魏伟一下别过了脸“别摸,最近脸老脱皮,很不舒服。” “那你自己要多注意哈,实在不行就去看医生。我先走了,你要按时吃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魏伟把铃兰送出了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越发深邃起来。他轻轻把手放在自己脸上一搓,一张皮就掉了下来。 铃兰回到家,父母已经走了。她把包一放,就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爸爸一直以来就有写日记的好习惯,先从他下手吧。 铃兰打开爸爸的书橱,找到了厚厚一叠,这要从何时看起呢?铃兰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好象是十岁那年得了场大病,还去了外地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记忆非常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从自己十岁时看起吧,铃兰开始快速地翻起日记本来,终于一段文字吸引了铃兰的注意:天哪,女儿竟欠下了这么大一笔债,另一个家庭由此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我和双雪发誓在我们有生之年一定要对他们做最大的补偿,至于女儿还是别让她背着这个包袱过一生吧,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吧。 铃兰呆住了,这段含糊不清的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补偿?那一定是经济上的。妈妈一直有记帐的习惯,翻翻她的帐本,看看有没有汇款单之类的? 铃兰马上从妈妈的抽屉里翻出了厚厚一叠,那么多的汇款单都是一个地方的,她赶紧摸出笔把地址记了下来。这是周边的一个县城,一个大胆的念头立刻在铃兰脑海形成。她决定亲自去那个地方,揭开当年事实的真相。 第238章 爱恨两难 第二天铃兰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找到了那个地址,只见破旧的房子,里屋坐着一个目光浑浊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听不清说些什么。 铃兰万万没想到眼前是这样一番情景,她连忙拉过旁人询问。原来这个女人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没想到祸从天降,女儿不知怎么突然被淹死了,丈夫迁怒于她,竟离家出走至今未归,她受不了此打击,竟得了失心病。 后来儿子也神秘失踪了,她彻底成了没人管的疯女人了。不过,幸好有一对夫妇长期寄钱给她,邻居就帮忙打理她的生活起居,不然她早就饿死了。 听到这,铃兰激动起来:“那对夫妇为什么要给她钱啊?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吗?” “谁知道呢?应该和她的子女有关系吧,要我说呢,多半是做了亏心事,不然谁能坚持那么多年呢?” 铃兰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她冲到疯女人面前,一眼就看见了被她死死捏在手里的照片。 铃兰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看清了那张照片:就是那张魏伟视若珍宝的照片,他的妹妹的照片。 铃兰头轰一声炸开了,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停捶打着自己的头,命运怎么这么残酷啊?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让她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魏伟的用心昭然若揭,打着爱情的旗帜靠近自己,就是为有朝一日报仇啊!自己作的孽父母扛了多年,也该自己独自去承受的时候了。 想到这,铃兰抹干了眼泪,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不是吗? 再见到魏伟,铃兰觉得恍若隔世,她怔怔地发现他又消瘦了许多。她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原来这个男人已经在自己心里根深蒂固了。 魏伟一把抱住铃兰,闻着她的发香,诉说自己的思念。恍惚间,铃兰陶醉起来,或许魏伟并不知道自己是害死他妹妹的凶手,他对自己的爱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铃兰非常珍惜现在的宁静时光,她想不管以后如何,有这段美好回忆就足够了。她也收敛起了好奇心,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终于到了魏伟约定的日子,铃兰特意提前下了班。一打开门,铃兰简直惊呆了,只见满屋的气球,彩带,鲜花,令她目不暇接。 魏伟神采奕奕地看着铃兰,轻声说:“亲爱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等了你十年,终于等到了你长大。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你嫁给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铃兰的脸一下红了起来,魏伟兴奋地牵起铃兰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新房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铃兰大惑不解,出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纸糊的灵房子,她不禁大叫出声:“魏伟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犯不着这样捉弄我吧,你妹妹是我害死的,可我是无心的呀,再说我父母已经赎了多年的罪了。” 魏伟突然狂笑起来,“好吧,今天就索性说个明白吧,我的妹妹不是你害死的,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啊。当年妹妹十岁,我十五岁,一天放学后我心血来潮非要带她去看江。她兴奋地随我来到了江边,一只美丽的蝴蝶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尖叫着一路追行,我在后面喊也喊不住。突然,她扑通一声栽了下去,我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等到我疯了似地呼唤她时,许久只有一只鞋子浮了上来。 后来妈妈疯了,爸爸离家出走了,好好的一个家就此散了,我的人生也因此改变了。以后每年的那天我都要去江边痴痴守侯,我常常想要是妹妹突然回来了,妈妈的病一好,爸爸也会回家的,那我们家又恢复了原来的欢声笑语。 我等到二十岁,终于遇到了你。你和我妹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马尾辩,一样的年龄,连我都有刹那间的错觉。你一路追着蝴蝶来到了江边,我想要是把你带回去,看见你,妈妈的病说不定就会好,爸爸也会回家的,于是我一路跟着你追。 五年前的悲剧再一次重演,你也如妹妹一样掉了下去,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地不顾呢?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听到这,铃兰如释重负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是我害了你妹妹,愧疚不已啊!原来我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啊,那我们更是注定要在一起啊!” “是啊!我从此就在江边徘徊,等你长大,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爱脱皮啊?就是被江水浸泡太久了的缘故啊!” “那走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没想到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不用了,我们去我们的世界,以后不会和他们打交道的。” 铃兰一怔,突然发现魏伟脸上的皮不停地往下掉,耳边突然传来魏伟鬼魅般地笑声。 “傻丫头,当年上岸的只有你一人啊!” 此时,外面大雨如注,顷刻间淹没了铃兰的惊呼声。 顾惜讲完了,眼眸如墨地看着我,我已经完全沉浸在故事里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你说呢,这算是一个爱情故事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算,只是很凄美,颇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味道。 这魏伟执意要带走铃兰,算是对她的报复还是爱意滔天呢。 顾惜微微笑了笑,说两者都有吧,很多时候爱恨是密不可分的,夹杂纠缠其中。 这两人死后不肯往生,心里颇有执念,很深的心结,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化解开呢。 那,他们的来世是怎么样呢,有没有机会再续前缘? 魏伟倒是想啊,只可惜铃兰不愿意了,她不能忍受这样的欺骗,即使是打着爱的名义。 她毫不犹豫喝下孟婆汤,将这段孽缘忘得一干二净,祈愿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不复相见。 第239章 碰撞煎熬 我叹了口气,心里升起层层叠叠的愁思,这爱与恨的纠缠特么沉重了。 铃兰的决定或许是对的,不想再纠缠到来世了,忘个干干净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顾惜点点头说好了,我该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对了,过几天就是七月十四了,届时鬼门大开,很多故人会力量大增然后来找你的。 你最好做好思想准备,不过也无需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我细细回味着他的话…… 故人?难不成是指那死老头?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特么真是阴魂不散,死老头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得安宁啊。 接着我想到了今儿和叶大师有约呢,他要给我送x光片,于是连忙打车往学校赶。 远远地看见叶大师缩在石凳上,一看就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走过去有点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啊,手机没电了,等了很久了吧。 他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口袋,说没事,给你我就算任务完成了。 说完转身想走,我连忙拉住他,说别,有大发现呢。 接着我们来到了附近的咖啡馆,我说出了今天的奇遇,包括顾惜给出的战略分析。 叶大师听得津津有味的,最后连声称奇,夸赞顾惜真是诸葛亮头脑,得他点拨真是拨云见日啊。 我咳了几声,说别夸张了,还是先想想现在做点什么吧。 还用想啊,当然找孙阿姨结盟,阻止陈叶的疯狂举动啊。 可是,要不要把这玩意儿给她呢? 我扬了扬手里的x光片,这可是众人觊觎的脸谱真身呢。 叶大师的脸色一下变了,说,那,那不是,说了你可别怪我啊、 我腾地站了起来,往口袋里瞄了一眼,不是什么啊,你倒把说清楚啊。 那,那玩意不跟我走啊。 我懵了,彻底懵逼了,什么?什么意思? 它,它会飞! 我差点没站稳,脚步踉跄了一下,说这里面不是x光片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但不是你给的那张,是我的。 我气得把口袋往他砸去,特么逗我呢,谁要他的x光片!!! 你是什么意思?你也惦记上脸谱吗,想占为己有? 我的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叶大师连忙摇头,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你想到哪儿去了?那烫手山芋送我都不稀罕呢,我还会据为己有吗? 真的是不听使唤啊,昨个夜里,突然从柜子里飞出来了,半空里盘旋着。 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在梦里呢,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意让我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 想了想我决定静观其变,说不定是给我提示呢。 没一会儿,那玩意儿静止不动了,接着做出点头的动作,好像在向我致敬。 总之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了想我下床,小心翼翼靠近,揣摩它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忽然它动了,在房间里四处胡乱撞着,我吓得不敢动了,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最后它又做出了点头致敬的动作,然后飞回了衣柜里,一切回归平静了。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一件事,看似它乱撞其实不然,就像碟仙回答问题一样是有迹可循的。 我费了很大的劲儿回忆它撞过的地儿,把线索一点点拼凑起来,终于得出了一行字。 【别让我离开这儿】 我不敢强求了,只得胡乱弄了一张自己的x光片,想糊弄给你交差。 我气得差点想暴揍他一顿了,这智商真是喂狗了,我们是队友好不,有什么不能明说啊。 居然想到了歪点子糊弄我?这老头儿咋越来越不靠谱了。 不过他描述的x光片飞起来,还凑出了一行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你确定不是做梦? 呵呵,是不是做梦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它传送的信息我成功收到了。 我想了想也是,不管是以什么形式传送的,只要信息传送出去了就行了。 只是,为什么脸谱真身不敢离开叶大师的房间呢? 它,它在害怕吗?害怕外面的世界?未知的命运? 你不觉得应该去我家看看吗,说不定它只是不敢和我走,换成你就不一定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好吧,我去会会它。 刚走出咖啡馆,叶大师又改变了主意,说脸谱太邪门了,应该成灵了,有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力了。 算了,还是不敢让你去冒险,我们还是先去找孙阿姨吧,她是叶子花圈店的传人,尽得老爷子真传,道术深不可测了。 我点点头,走了一会儿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也知道这孙阿姨吧?你之前怎么没提她和陈叶的关系啊? 我只是知道她是陈家的小媳妇,最得老爷子欢心的,对阴阳术天赋凛然造诣颇深。 但我哪知道她和陈叶有间隙,而且还会帮我们呢,我又没有你那同学八卦,会打探小道消息。 我点点头,这番说辞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于是不再揪着他不放了。 等我们气喘吁吁赶到花圈店时,只见大门紧闭着,我们手都敲软了,也没有人开门。 叶大师看了我一眼,说没人吧,算了,白跑一趟。 我却不想这么快放弃,感觉事情越来越迫在眉睫了,有种和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叶华也失踪了,说不定在快马加鞭地寻找下一个脸谱宿主呢,要是被他找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记得顾惜不是叫我找出晨依依的特殊之处呢,这样能推算出;脸谱挑选宿主的标准,眼下孙阿姨没在,干脆先去找她吧。 我和叶大师沟通了一下,他也非常赞成,于是我们连忙往学校赶。 第240章 瞳孔真凶 叶大师被挡在了女生寝室楼下,幸好他颇会来事,给宿管阿姨塞了一个大红包,终于被放行了。 就在刚踏上楼梯时,尖叫声接踵而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死人了!死人了! 跑到事发地一看,是我的寝室,死者竟然是晨依依。 血,铺天盖地的血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地上蜿蜒成一条小河! 晨依依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明显的死不瞑目! 她的左手腕上有一根深深的刀口,不断有血从里面缓缓流出。 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袭来,一个人竟然有那么多血可流啊。 这会儿叶大师探出头,在我耳边唉声叹气的,完了,完了,这重要线索都断了,绝对是被杀人灭口的。 我示意他小点声,不要瞎嚷嚷,这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据说被谋杀的人,死不瞑目的话,机缘巧合下能从眼睛里窥见真凶。 我愣了愣,以前好像也听说过,就是凶手的样子留在死者眼睛里成像,差不多就是把最后一刻定格的意思吧。 我有点兴奋了,说那快试试啊,趁现在警察还没来,还有机会呢。 接着我们小心翼翼靠近尸体,叶大师走在前面,我慢慢跟在后面。 你说会不会杀人凶手是不是陈叶? 不可能,陈叶在她脸上下了脸谱,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格的宿主,他会亲手毁掉? 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我一想也是,但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谁会杀晨依依了,还有谁和她有利害冲突呢。 对了,你说她会不会是自杀呢? 叶大师蹲下身细细查看着,显然没空搭理我的话,我看了一眼晨依依的脸,发现阴阳脸的痕迹很浅了、 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杀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最黑暗的时候她都熬过去了。 我自问自答着,忽然看见叶大师伸手翻弄晨依依的眼皮,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了。 别过脸不敢看,但心里又老期待答案了。 看见没,眼睛里有没有人影啊? 你看啊,以往没发现你这么怂呢。 我有点害怕呢,你快点看,完了告诉我就是。 啊! 接着我听见叶大师惊叫了一声,怎么是一个女人啊,你快来看看认识不。 我愣了愣,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晨依依的眼睛,里面清晰无误地映照出一个女人的影像。 但是,五官有点模糊,盯着看了一会儿,渐渐也清晰起来。 是,是她?! 叶大师皱起了眉头,我连忙往寝室外走去,心里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因为,我们都认出了那个女人是谁,是我们都熟识的。 很快我们下楼来到了操场上,似乎空旷的空间才能让我顺畅呼吸,之前真是快憋气了。 怎么会是她?她回来了?她逼死了晨依依? 叶大师叹了口气,说也不奇怪,是她让晨依依种下脸谱的,她要毁了也说得过去。 我呆呆地望着前方,夜色中的操场看上去更加广阔空荡,晨依依眼睛里映照出了曲意的脸…… 她,她回来带走晨依依了?为什么?为了破解脸谱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看向叶大师,你说会不会是她和陈叶闹翻了,所以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 叶大师点点头,说有几分道理,最好还是先找到曲意的真身吧,她的魂魄四处飘荡支撑不了多久的,她的灵气很快会散尽了。 我愣了愣,说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啊,不是说坠落成了植物人吗,应该在医院吧。 要不,去找老师打探一下,这种事肯定要跟老师请假的。 我想想也是,这么久了一件事接一件事,应接不暇,竟然忘了先找到曲意的本体。 要是先控制起来,说不定曲意根本不可能恣意妄为,说不定晨依依就不会死了。 啊,不对,事情不对劲儿。 我正沉浸在遐思中,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刚要呵斥他我猛地反应过来了。 刚才我们上来时,四周还乱成一团,为什么这会儿这么安静了? 没有老师,保安上来查看,甚至警察也没有露面,这平静得有点邪乎啊!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自从我们跨进寝室后,四周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好像我们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只是当时我们专注于查看晨依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 这,这怎么回事? 着道了呗,这个空间被封印了,相当于我们处在一个不存在的空间。 我心里一下慌了,慌乱如同潮水顷刻间将我淹没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 别急,别急,越急对方越高兴,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对了,先回寝室吧,那儿是中心点,更能静观其变。 虽然我一点没搞懂为什么那儿是中心点,但此刻脑子乱极了,只能茫然地听他安排了。 很快我们来到了楼下,只是原本是楼梯口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厚厚的墙。 人是,物非了! 我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周围景象不断变换,带着哭腔说我要去找季嵘,我要滴血呼唤他了,我害怕。 别,千万别,这空间非常邪门,最能困住邪灵,你想召唤他来送死吗? 我哭得更大声了,他这么一说彻底断了心存的唯一侥幸。 心像破开了一个黑洞,一只无形的手把我拖下了万丈深渊,我不停坠落,坠落…… 叶大师的声音好像带着点颤音,说完了,路被封死了,不能原路返回了。 原路?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是不是必须回寝室,我还知道另一条路。 叶大师点点头。 接着我跑了起来,他步步紧跟。 周遭的景物在不断瓦解,我压抑住难受的感觉,只默默祈祷奔跑的速度能赶上面目全非的速度。 第241章 扑朔迷离 所幸,刚冲进寝室,身后的走廊就变得面目全非了,成了一个高高的平台。 我后背已经惊出了冷汗,好险,要是再慢一步,岂不是再也回不到寝室了。 不知,沦陷在哪个空间里,永远都走不出来了呢。 别担心了,结界的作用估计只能是寝室以外的地儿,这儿是安全的,你放心好了。 我点点头,可看着地上的尸体后,眉头还是皱在了一起。 特么,和一个尸体作伴,叫我怎能不担心呢? 对了,结界你有办法破吗,总不会要我一直呆在这里吧,到天荒地老? 我苦巴着脸,心想着要是和一个养眼的帅哥倒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和这糟老头,还有一具死尸就太瘆人了吧。 快,关上门窗,不能人外面的邪气入侵。 我点点头照做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能不能破结界啊? 当然不能啊,要不然还需要你带着回这儿吗,要是能破我不早破了。 我心里一阵失落,完了,完了,困在这鬼地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惊慌,失措没一点用处。 说完他极其镇定地蹲下身查看晨依依,我可没那个胆子上前,缩在角落里暗暗祈祷菩萨显灵。 你,你快过来看,快啊。 我打了一个激灵,慢慢走了过去,叶大师翻看着晨依依的眼皮叫我看。 怎么了?不是看过了吗? 两只眼睛里倒映出的影像不一样! !!! 果然,一个眼睛里是曲意,另一个却是一个男人,只是很模糊,五官完全没有辨识度。 这,意思是凶手有两个吗? 嗯,估计是! 那男人是谁? 你都不知道我咋知道。 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晨依依的表情有点狰狞起来,心里一阵后怕。 哆嗦着叫叶大师快盖上,看久了心里瘆得慌。 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能想办法出去吗? 明知道指望他没啥希望,但当他斩钉截铁说出不能,我无能为力时,心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 尼玛,说点宽心话都不会啊,干嘛把我的希望那么残忍地完全抹杀掉。 那,我们岂不是会被困一辈子吗? 呵呵,你就是想一辈子都不可能,时辰一到精气神消亡殆尽,也就魂飞魄散了。 说的我一阵心酸,想着还有那么多梦想没有实现,特么我还没活够呢,就要死在这鬼地方吗。 嘴巴一扁,刚要哭出来,被叶大师生生呵斥回去了。 哭啥?有用吗?等结界破了,四周的幻境就会消失的,我们也能出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是没办法破吗,说得还能自动破似的。 当然!任何结界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再高深的道行也不可能结成永久的结界,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被这些幻象所伤就能平安无事。 这么一说我又高兴了,吸吸鼻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心提心吊胆着。 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寝室的一切还是没变,所有的东西还是那么熟悉。 呃,不对,我的书桌和床,怎么会那么乱呢? 明显的被翻弄过的痕迹? 谁做的? 晨依依吗? 不可能!她没有那么笨,翻了肯定会恢复原样的。 只能是别的人,而且还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 我连忙把以上推断告诉了叶大师,他眼睛一亮,说这是一个重要线索呢。 对方,显然是在找脸谱,只是无功而返。 我在想啊,会不会是曲意回寝室找脸谱,却和晨依依发生了冲突,最后被咔擦了? 我点点头,叶大师这分析倒也有几分道理,曲意两个目的,找脸谱,结果晨依依吧。 但是她这样做岂不是直接开罪陈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她被孙阿姨收买了?帮其阻止陈叶的复活大计? 我摇摇头,他的推测我不同意,要知道一个女人若是对男人深爱入骨的话,那是任何诱惑都唤不回来的。 那会不会是陈叶的授意,灭了晨依依,从而阻止我们发现脸谱宿主的特点? 我眼前一亮,差点跳了起来,这,这叶大师还真是开窍了呢。 对,有道理,我觉得也是这样的。 接着叶大师看了看晨依依的方向,你有没有觉得她走得很平静从容,好像是心甘情愿赴死? 啊?! 我吃了一惊,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室友,这一死我还真不敢盯着看,所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是吗,真的很平静吗?会不会是自杀啊? 很像是自杀的情景,但分析下来她不可能自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对方开出了极其诱惑的条件,让其心甘情愿赴死? 我愣了愣,感觉这点最匪夷所思,如花的年纪里,人生还没真正展开呢,怎么会舍得去死? 到底是给了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对方放弃宝贵的生命? 我轻声问自己,没有答案、 问叶大师,他也不知道。 但是,另一个男人是谁呢?他也是害死其的凶手吗? 叶大师缓缓点点头,说她看似表面的脸上,还是隐隐带着一丝戾气,估计是来自于此吧。 一个让她心甘情愿赴死,另一个则是害死了她,所以凶手有两个。 我听得有点迷糊,费了好大劲儿才拧清,她的戾气来自于真正的凶手,但到底谁让她先死呢,或者说谁是致命一击呢? 我提出了疑惑,叶大师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我们想破头都分析不出来了。 还有一点,我们无法确定谁是让她甘心赴死的人,或许是曲意也或许是那个神秘男人吧。 叶大师点点头,说是,是,我们猜测这些没用,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还是韬光养晦,好好休养身体,说不定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 他显出倦容,越说越不耐烦,随即跳上张苗苗的床闭上了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话糙理不糙,倦意也一点点侵蚀过来,我决定也不管了好好睡一觉。 第242章 再诉当年情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思绪一点点离我远去了,耳边响起了低声的哀怨。 苏婉,苏婉,睁眼看看我啊。 我一个激灵,这声音好熟悉啊,近在咫尺的感觉。 但是眼睛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了。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我终于睁开了眼睛,但随即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特么,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四周荒草丛生,不远处还有一块墓碑。 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到了墓地,死老头把我弄回来了吧。 随即想想不可能,那呼唤我的明明是女人的声音。 接着我看清楚了墓碑上刻的字,一个个如同火焰灼伤了我的眼睛。 【曲意之墓】 曲意?是曲意,怪不得那么熟悉的声音呢。 只是她什么时候死了啊,还下葬了,立了碑。 苏婉,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毕竟我们同学一场。 我呸!我要信你的鬼话我就是大傻子,你活着都作恶多端,死了也别想变好鬼。 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呵呵,你回去有意思吗?别忘了还有一个结界等着你呢,你失去自由了,还不如在这里陪我唠嗑唠嗑。 我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她所言不假,她既然能把我弄到这里,估计也能把我放出结界吧。 定定神我问她,你什么时候死的?不是成了植物人吗? 我的魂魄太飘荡了,而且思绪翻飞消耗了太多灵气,身体支撑不下去了。 死亡,只是时间而已。 本来我是打算死后去找陈叶的,可我妈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为我好,居然找了一个和尚为我超度。 美名其曰为我修来生,我特么才不要别人为我修呢,我自己的来生我自己掌控,我要和陈叶在一起。 听到这我在心里悲鸣一声,真的替曲意不值,事到如今了她还心心念念着那个无情的男人,那个一手把她推向死亡深渊的男人。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的魂魄不能被困在这里,我要出去。 我皱皱眉,这会儿倒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死后就被作法禁锢在这里了,那你怎么回去寝室害死晨依依的呢? 什么啊?晨依依死了?这不关我的事啊。 !!!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张着嘴,若是她没有说谎的话,那就是有人冒充她的样子了。 对了,肯定是脸谱的作用,说不定那人是陈叶呢。 思绪一下豁然开朗,晨依依的瞳孔里分别折射出两个不同的身影,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是曲意的样子,实际上是脸谱幻化出来的。 而男人,说不定就是陈叶呢,他分身成了两人,一男一女,深深植根于晨依依的瞳孔里。 我被这匪夷所思的想法吓着了,但细细推敲又觉得也不是不无可能。 她怎么死的? 割腕自杀。 不可能,她是不可能自杀的,她的脸已经好了很多了,我之前回去见过她一次。 重燃了她对生活的希冀,所以她不可能自杀的,一定是他杀。 我想了想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要是牵出陈叶,这女人的脑子又不好使了,还是先套出一点有用的吧。 你知道脸谱真身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陈叶知道,怎么了,他找到没有啊? 我呵呵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孙阿姨呢,你也认识吧? 认识啊,陈叶的小姨,不,应该说他最恨的人,他对女人的厌恶至极就是因这个女人而起的。 我皱皱眉,说为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厌恶孙阿姨啊?因为父母的意外死亡吗? 哈哈,你居然知道这个,看来你还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呵呵,彼此彼此,你不是也知道很多吗,说不定比我更多呢。 那我也不能白告诉你啊,你得帮我的忙。 我点点头说好,带你离开这儿去见陈叶,但你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不得有所隐瞒。 成交! 一丝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这差不多是一石二鸟,既逃出了结界,又能解开之前想破头都想不通的疑惑呢。 陈叶恨孙阿姨的最大原因,其实是她抢了自己的爸爸,那是一个令他唾弃的女人。 啊! 你,你的意思是孙阿姨爱上了自己的姐夫,也就是陈叶的爸爸? 是的,很狗血吧,孙阿姨和陈叶的妈妈是孪生姐妹,所以陈叶和孙阿姨长相酷似。 有一次陈爸爸醉酒后,错把孙阿姨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行了鱼水之欢。 事后懊恼不已,但孙阿姨却从此情窦初开,对姐夫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嘴道,那,那陈叶妈知道这事吗? 知道,不光她知道,陈叶也知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啧啧啧,我都为孙阿姨脸红了,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居然弄得人尽皆知了。 这也就是她为何匆匆嫁给陈叶小叔的原因,那男人被一场大火毁了挺拔的腰身,毁了俊俏的容貌,成了人见人怕的怪物。 啊!我忍不住惊呼出声,真是越来越多反转了,陈叶的小叔居然被毁容了,孙阿姨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嫁给他啊。 哈哈,很奇怪吧,没办法,这是老爷子安排的,也可以说是逼迫的。 什么?他也知道了这桩丑事啊? 是的,那天正好是一个喜庆日子,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当晚陈叶妈带着才三岁的陈叶睡觉,第二天回房一眼看见了和老公抱在一起的亲妹妹、 她气得发抖忍不住尖叫起来,很快所有的人都赶到了,亲眼目睹了这出丑闻。 很快,陈叶父母外出做生意,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走就是多年,陈叶交由老爷子抚养。 孙阿姨嫁给了陈叶的小叔,也算是做了陈家人了,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尽心尽力打点着花圈店。 陈叶懂事后就知道了当年的丑闻,对于把自己父母逼的远走他乡,把自己活生生逼成了一个孤儿的女人,他怎么能做到不怨,不恨呢! 我点点头,随口附和着,也是啊,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的,孙阿姨被他恨之入骨真的不冤。 对了,陈叶父母的死和孙阿姨有关系吗?她是不是故意的? 是的,我和陈叶都认为是故意的,但她并不想让姐夫死,她想姐姐死了就能和姐夫暗度陈仓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并没有救下姐夫,也算是天意吧,生生斩断了这份相思。 第243章 纸人附体 我叹了口气说唉,没想到她竟然为爱痴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姐姐送死,陈叶恨她也着实该。 只是,她姐夫真正爱过她吗?她这样做值得吗? 不重要,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就行了,万般答案皆在自己心里。 永远别忘了听从自己的心,心的声音,那样天下之事就再也没有值得与否了。 曲意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是说给自个儿听吧。 我忽然觉得她和孙阿姨真像,都是性情中人,都能为爱不顾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不好了,快,快去找季嵘,他不行了。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说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的魂体很弱了,之前附在纸人上,如今纸人也摇摇欲坠了。 纸人?他为什么会和纸人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迟了就来不及了,边走边说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脚下腾空了,眼前变成黑压压一片瞬间把我吞噬了。 …… 苏婉,苏婉,醒醒啊,到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纸人,歪歪扭扭倒在角落里。 我被吓了一跳,接着听到曲意的惊呼声,完了,纸人遭难,季嵘被困住了。 我愣了愣,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这,这纸人代表季嵘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嵘的魂魄很淡了,那周明就做了一个纸人做器皿盛放魂魄的意思吧,如今这纸人变这样了,显然季嵘…… 我心里一惊,感觉六神无主起来,连忙问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别急,你用血滴在纸人身上,就能唤醒季嵘的感知,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呗。 我点点头,丝毫不敢犹豫了,对季嵘的关心已经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说也奇怪,指尖的血一滴滴落下,像滴进海绵里被吸收殆尽,纸人慢慢站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我有点高兴起来,心想季嵘会不会很快就现身了。 纸人一步步向我走来,起初我有点怕,但被逼着退到了墙根处时,惧意倒完全消失了。 它,它怎么了? 认主,应该是认主吧。 曲意说完,那纸人竟然向我伸出了双手,似乎想拥抱我。 我愣住了,接着看见它背上似乎有一个东西,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生长着,我趁机一把扯下来了。 啊!居然是季嵘! 那么大一个人此刻正蜷缩在地上,不断抖动着。 他,他这是冷吗? 这时,曲意在身后开口了。 苏婉,我们快离开这儿,此处不宜久留,被封印成了寒阴之地。 我一下回过神来,曲意和季嵘都不能呆在这儿吧,他们会被冻死的。 我连忙拉着曲意和季嵘,想往外冲,谁知纸人却猛地跳到了我背上,还用手死死箍住我脖子。 它,它想跟我一起走?! 幸好这时季嵘说话了,小婉,把它按在床上用被子压着,一旦它离开这地儿,我的魂魄将会灰飞烟灭。 我吓着了,连忙照做,但手却不听使唤地哆嗦着。 这,这纸人玩意儿显然已经修炼成精了,有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力,它能听我摆布吗? 我定定神,心想豁出去了,管它是啥怪物,反正千万不能让它伤着季嵘。 我扯下纸人,把它按在床上,它拼命挣扎,眼睛瞪得大大的。 眼神里有哀求,有凄楚,还有恨意! 我顾不上这么多,手忙脚乱去扯被子压住它,终于它不动了,眼神一丝丝黯淡下去。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曲意的声音传来,接着门被她推开了,万丈强光一下从门外涌来。 我闭上眼睛,感觉身子变得很轻,很轻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张满含关切的脸。 季嵘,季嵘。 我低喃出声连忙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发间,额头上,眼睛上…… 你没事就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和纸人扯上关系? 唉,说来话长,前几日我帮往生客栈接下了一个任务,超度一群亡魂。 起初我觉得很简单,但做了之后才发现非常难,魂魄险些被碰撞得支离破碎了。 于是,周明给我制造了纸人护体,只是这纸人灵性太强了,刚才还险些喧宾夺主呢。 我刚要开口,曲意接过了话头,后来呢,那些魂魄超度没有? 我愣了愣,寻思她怎么会关心这些闲事呢,她的心思不全在陈叶身上吗? 季嵘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暂时还没有,但我会尽力去做,放心吧,我会让你弟弟得到救赎的。 我吃了一惊,怎么还和曲意扯上关系了?她弟弟?谁啊? 曲意叹了口气,头轻轻靠在墙壁上,说说吧,当年那段血淋淋的往事,该拿出来祭奠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委托季嵘帮你救弟弟吗?这也是你千方百计叫我找季嵘的原因吧。 是的,这也是我在世最后一个心愿,我放不下啊。 好了,先听故事吧,讲完大家再发言。 曲意点点头,这瞬间眼眶里堆满了晶莹的泪水,我心念一动看来她对弟弟的感情颇深啊。 “曲祥进入新学校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每个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那么热爱运动,大家无时无刻不穿梭跑步在校园里。 曲祥注意到两侧景观树旁有只松鼠在跑着寻找食物,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核桃扔给松鼠,本以为松鼠会停下吃核桃,可是没想到松鼠叼着核桃看了曲祥一眼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学校的小动物也是这么热爱运动,曲祥在学校的林间小道上散步,夜渐深,学校小路的路灯也都纷纷亮了起来,可是明亮的灯光照在枝繁叶茂的树上,投在地面的树影如张牙舞爪的鬼魅一般,让整条小路显得阴森起来。 曲祥走在小路上,发现本该热闹的校园今天却格外的冷清,他突然注意到前面有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似乎在努力跑着,明明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是在原地徘徊。曲祥继续观察,这个人的双腿快速交替摆动,很快,双腿就变得血肉模糊,随着他的运动,腿上的血肉簌簌的掉落在地上,地上的血肉马上就堆成了一个小堆,没多久,双腿就变成了没有血肉的骨架。 曲祥不敢继续散步,绕到篮球场快步向宿舍楼走去,回到寝室,看到室友们都有说有笑的在聊天,曲祥也没有心情,脱掉衣服爬上床就睡了。 第244章 惊悚传说 早上曲祥还没睡醒,寝室长张亮就把他叫了起来,曲祥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这才想起学校有规定,每天早晨都要准时起床晨跑,风雨无阻。 曲祥穿上衣服洗把脸就准备好了,可是寝室的罗浩怎么都不肯起来,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曲祥和张亮只好先出去晨跑,如果有老师问起,他们就尽量给罗浩作掩护。 校园里跑步的人熙熙攘攘,除了学生之外,还有许多老师,曲祥和张亮悠闲的慢步跑着。 “你知道咱们学校为什么有每天都跑步的传统吗?”张亮一边留意四周,一边小声的对曲祥问道。 曲祥没有想到张亮会问这种问题,但仔细一想,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所以他赶紧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你快给我讲讲。” “我也是听咱们的一个学长无意中说起的。这个传统是在三年前开始的,三年前我们有个叫张伟的学长,他非常热爱运动,每天早晨都要晨跑,无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死了,据说死状很惨,学校没通知他的父母就急着把他的尸体火化了,后来学校给了他的父母很大一笔钱作为封口费。自那以后,就有传闻,张伟的灵魂经常在校园里游荡,如果看到有人没跑步,他就会杀死那个人,出了几次事故后,学校不得不决定在校的学生每天早晨都要起床跑步……” 张亮讲这个故事时,好像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一样,声音特别瘆人,曲祥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曲祥听过这个故事,突然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身体不禁打起了哆嗦。 跑完步,曲祥和张亮回到寝室,发现罗浩还在睡觉就没有在意,他们两个洗漱完毕就玩起了游戏。曲祥正在专心致志的玩英雄联盟,忽然听见“呼,呼”的吹气声,不时的还会掺杂几声呻吟声。 曲祥循声望去,他看见罗浩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抖动个不停。曲祥以为罗浩是做噩梦了,所以准备叫醒他。曲祥走到罗浩的床前,身体仿佛在瞬间就被冻僵了一般。 罗浩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无力地张合着自己的嘴,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嘴里不停的有血沫涌出,导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浩身上的被子迅速的滑落到一边,身体突然肿胀的像个气球一样,身体竟慢慢的飘浮起来,皮肤上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曲祥和张亮被吓的呆站在一边,罗浩缓缓的落到地上,双腿交替摆动个不停,像是跑了起来,他身上的皮肤在血红色的脉络处慢慢的皲裂,鲜血向各处喷射,撕裂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着,还有白色的蛆虫在伤口处蠕动。 罗浩的双腿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双腿的血肉簌簌的落在地上,两只眼睛也不停的有血流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曲祥和张亮,好像有话对他俩说。 曲祥被吓的不停地向张亮那里躲去,不小心倒在了张亮的身上。罗浩努力的翕动嘴唇,终于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根本停不下来。” 罗浩说完,就向楼下跑去,等曲祥和张亮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浩早已不见踪影。 罗浩跑出去好久,曲祥和张亮才哆哆嗦嗦的拨通了导员的电话,学校很快就报了警。经过警察和全校师生共同的寻找下,很快就在学校运动场后身的一处角落里发现了罗浩的尸体。 罗浩的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上身有多个血窟窿,骨盆以下血肉全无,只剩下一副白花花的骨架。曲祥和张亮到警局做笔录,都是按照导员事先教好的那样说的,做完笔录,曲祥和张亮心事忡忡的回到寝室,谁也不肯打破寝室这短暂的宁静,两人都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 “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一定是罗浩早晨没有去跑步,所以张伟就来惩罚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张亮率先打破了宁静,歇斯底里的说道。 “罗浩跑出寝室前说的那句根本停不下来,是说他的腿根本停不下来,还是有另一层意思?” 曲祥小声的说道。 “你是说……”张亮难以置信的说道。 “罗浩对我们说的那句话,可能是在提醒我们,死亡是停不下来的,他是第一个,而我们可能是第二个,第三个……”曲祥哆哆嗦嗦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就在曲祥和张亮说话的时候,寝室里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曲祥和张亮都不由自主的向罗浩的床上望去,他们发现罗浩竟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在安静的看着他们。 罗浩的双眼流出鲜血,嘴里也不停的吐着血沫,身上的血窟窿也不停的有殷红色的血喷出,没有血肉的双腿放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截白骨。 曲祥和张亮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恐惧情绪,飞快的跑出了寝室,头也不回的直接跑到了操场。 曲祥和张亮如迷了路的小兔一般在操场上一顿乱跑,他们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生怕张伟和罗浩会突然出现。 转眼间,太阳就落了山,因为刚出了命案,本就冷清的校园更加寂静起来,夜色很快就给校园撒下了一层薄纱。 “我们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吗,我们不应该就这样坐以待毙,应该找个对付张伟的办法。”曲祥喘着粗气说道。 “当年张伟死因不明,学校就匆忙的把他的尸体火化了,如今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应该从张伟的死因入手。”张亮冷静的说道。 一阵阴风吹过,曲祥和张亮同时打起了寒战。此时,张亮目瞪口呆的盯着曲祥的身边,满脸都是惊恐不已的表情。 曲祥知道,张亮一定是在他身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曲祥准备慢慢的转头,可是他的眼睛突然睁的好大,聚精会神的看向张亮。 第245章 谁在身后 曲祥和张亮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侧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寂静的操场突然变的人山人海,曲祥和张亮身边不停地有人跑过。 他们正感到奇怪,到了晚上怎么有那么多人出来跑步,难道都是夜跑一族吗? 不过,曲祥和张亮很快就发现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根本不是人,而是鬼。有的鬼全身黑漆漆的,离老远仿佛就能闻到一股烧焦味,一边跑一边有黑灰从身上掉下来;有的鬼全身肿的像个大气球一样,身上还有水不停的滴下来;有的鬼没有双腿,只有上半身靠双臂向前爬动,双臂和身子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有的鬼则是把头放在地上,一边踢着头一边向前跑…… 这简直就是百鬼夜行啊!曲祥和张亮发现这些鬼们都是争先向学校的运动场跑去,他们可能是到运动场去谋划什么事情,曲祥和张亮打算深入鬼穴,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 曲祥和张亮躲在运动场的大门口静静的观察着运动场上发生的一切。这些鬼全部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向月亮张望,然后像享受美食一样开心的咀嚼着。 “他们是在拜月,趁机吸取月亮的精华。”曲祥激动的喊出了声。 运动场上的鬼们都转过头用凶狠的目光看向曲祥和张亮,曲祥和张亮慌张的向校外跑去。他们两个一口气跑到校外的一家网吧,要了一间包房,然后继续商量起来。 既然要查出张伟的死因,那就要从张伟熟悉的人入手。张亮给他比较熟悉的学长打电话,通过学长要到了张伟当年最好的哥们袁牧的电话。 曲祥和张亮准备明天早上就去找袁牧,希望可以从他那里知道张伟的真正死因。 第二天,曲祥和张亮早早的给袁牧打电话,得知袁牧在邻市的一家外企工作,袁牧在电话里对张伟的死因支支吾吾,曲祥和张亮猜测袁牧一定知道什么事情,所以先找到袁牧那里再说。 曲祥和张亮坐上了开往邻市的汽车,因为昨晚在探讨对付张伟的计划,几乎一夜未眠,所以他们两个上车后都有了一阵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曲祥突然感觉一阵寒意,打了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发觉汽车好像并不是在向邻市行驶,而乘客也突然少了许多,算上他和张亮也才五个,他看了一眼驾驶位,发现司机竟然不见踪影,汽车却还在继续行驶着。 “醒醒啊,快醒醒。”曲祥惊慌的叫醒张亮,张亮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惊恐不已。 他们两个快步走到汽车门口慌张的启动应急开关,可是门怎么也开不开。前面就是江桥了,汽车很有可能是要开进江里。 曲祥和张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让他们奇怪的是,其余几名乘客一点慌张的意味都没有。 曲祥仔细一瞧,坐在最后面的分明就是罗浩,罗浩把遮挡自己脸的书慢慢的移走,向着曲祥和张亮微笑。 罗浩面色惨白,眼角的鲜血红的更加刺目,微笑的嘴角夸张的扯到两鬓,下肢的骨架不停抖动,发出类似于牙齿磨合的声音,长长的舌头耷拉到下颌,腹部的血窟窿好像有一张可怕的人脸,在向他们发出诡异的笑容。 汽车的速度明显加快,如果不及时出去,很有可能会丧生在江里。罗浩和其他两个人都不停的向曲祥和张亮逼近,曲祥快步走到驾驶位拿起了一根铁棍,他使劲全身力气向着车窗砸去,“啪嚓”一声,车窗玻璃就被曲祥打碎了,曲祥毫不犹豫的就向窗外跳去,张亮紧跟其后,他们刚落地,汽车就迅猛的冲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里。 曲祥和张亮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袁牧那里。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快速的向邻市赶去,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袁牧的公司。 袁牧邀请曲祥和张亮到他的家里详谈,曲祥和张亮把在路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袁牧,袁牧特意询问了汽车上除罗浩外的另外两个人的面貌特征,曲祥向袁牧简单描述后,袁牧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哀叹。 “果真是他回来报仇了,我们寝室的老大和老三都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是我们违背了诺言,什么友谊天长地久,都是痴话。”袁牧自言自语的说道。 “都怪我们,是我们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让他死亡的真相公诸于众,所以他回来报仇了,也许我就是下一个吧,真正让他下不去手的可能也就是他的女朋友岳冉了。”袁牧沉重的说道。 袁牧准备继续讲下去,可是“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袁牧的讲话。袁牧赶紧去开门,看到对方时袁牧的身体颤抖不止,慌张的就关上了门。 “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寝室的老大和老三都来了,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你们的室友了。”袁牧惊慌的说道。 袁牧,曲祥和张亮都坐在客厅里,随着敲门声的响起,他们的心也跟着不停的颤动。敲门声突然停止了,门外恢复了宁静。 “他们是走了吗?”张亮担心的问道。 袁牧哆哆嗦嗦的准备去开门,可是房间内突然出现了液体流动的声音,他们三个赶紧向四周看去。只见有殷红色的血从四面墙壁不停的流下,很快就涂满了整面墙壁。 四面血墙上突然出现了几个脚印,脚印从墙上慢慢移动到地板上,向袁牧不停的逼近。曲祥和张亮看见罗浩与其他两个人全身湿淋淋的,脚上带着细细的泥沙,身上还缠着几根水草,不怀好意的向袁牧逼近。 袁牧突然把手机扔向曲祥,与此同时,房间内的沙发,衣柜,冰箱,书架等都向袁牧移去,把袁牧紧紧的夹在中间,袁牧吐了一口鲜血,声音颤抖的对曲祥和张亮说道:“去找岳冉,她那里应该是安全的,记得要让真相公诸——于众”。 第246章 尘埃落定 袁牧的话刚说完,罗浩和其他两人都向袁牧冲去,撕扯着袁牧身上的肉。曲祥和张亮来不及害怕,拿起袁牧的电话就向外面冲去。 曲祥和张亮从袁牧的家里一直跑到附近的一家大商场才敢停下来,曲祥拨通了岳冉的电话,自我介绍后,赶紧之前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岳冉。 恰好岳冉来找袁牧,现在已经进入市区了,曲祥,张亮和岳冉约在了袁牧家附近的一所宾馆见面。 “袁牧已经感觉到他的死期快到了,所以让我来见他最后一面,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岳冉伤心的说道。 “师姐,我们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伟的怨气为什么会这么重。”曲祥焦急的问道。 岳冉叹口气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张伟非常热爱运动,几乎每周都要健身,游泳,而且跑步是每天必做的运动。张伟和室友的关系也很好,和袁牧最要好,张伟除了运动之外就是和袁牧几个室友在一起玩,或者就是陪伴岳冉。 三年前,学校新建了运动场,因为刚建完,跑道的味道还很大,所以很少有人去运动场。可是张伟每天都到运动场上跑步,很快,张伟的身体就越来越糟,甚至起不来床,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溃烂。 张伟的情况引起了学校的重视,原来学校领导为了减少成本,偷工减料,用了有毒物质做跑道,张伟直接就成了受害者,张伟的室友和女友岳冉因为和张伟最亲近,所以知道了真相。 学校极力救治张伟,可是张伟还是死掉了。学校领导怕张伟的死引出有毒跑道的事情,于是在张伟的家长还没赶到的时候,就把张伟火化了,并给了张伟父母一笔封口费,息事宁人。 为了彻底封口,学校同意保送岳冉以及张伟的三名室友读研,并且保证毕业后分配工作。袁牧和岳冉们都心动了,于是一咬牙就同意了。 可是大家没想到张伟竟冤魂不散,张伟的死是因为学校的有毒跑道,所以解开他心结,舒解他怨气的地方也只有回到学校的运动场才可以。 事不宜迟,岳冉,曲祥和张亮准备连夜赶回学校。就在他们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一个黑影迅速的冲进了电梯里,曲祥定睛一看,冲进电梯里的竟然就是那天他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个人。 “张伟,你怎么……”岳冉惊讶的喊道。 这个人竟然就是张伟。岳冉刚发出声,张伟就狠狠的掐住了岳冉的脖子,愤怒的说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出卖我。” 岳冉已经喘不上气来,曲祥上前去阻止张伟,可是张伟一推就把曲祥推到了一边。这时,突然又有一个身影冲进了电梯里面,来的人竟然是袁牧。 袁牧全身血肉模糊的冲进了电梯里,猛的把张伟拽到了一边,并对岳冉喊道:“你们快走,解开他的心结,一切噩梦就都结束了。” 岳冉惊慌失措的跑出电梯,他们回头看时,看见张伟凶狠的拧断了袁牧的脖子,电梯里迸溅的到处都是血。他们跑到外面打了一辆车匆忙向学校赶去。 出租车师傅被岳冉和曲祥催促的一路狂奔,用了五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赶回了学校。回到学校,他们直接向运动场奔去。 岳冉跑到运动场忽然跪在地上哭着说:“张伟,是我们鬼迷心窍,做了错误的决定,没有为你报仇。我决定明天就向警局和纪委反映,举报学校领导利用有毒材料做跑道的事情,你就安息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不想报仇了,我想你们永远都能陪着我。”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运动场上不停的回荡。 岳冉大吃一惊,只见张伟从远处慢慢的向她走来,岳冉赶紧站起身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佛,冲向张伟。玉佛突然发出一阵金光,向张伟照去,张伟慌忙的向后退去,被金光照到的身体还在冒着黑烟 “张伟,你安心投胎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岳冉哭着说道。 岳冉刚说完话,就感觉脑后一阵疾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跪在了地上,玉佛掉在地上也摔碎了。 岳冉无力的看向身后,只见张亮拿着一根木棍,十分愤怒的站在一边。 “张亮,你疯了。”曲祥愤怒的喊道。 “我没有疯,我的哥哥意外惨死,可是他的好兄弟,好女友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沉默,并没有想着为他们报仇,我考进这所学校,就是为了给我哥哥报仇。”张亮咬牙愤懑的说道。 “你竟然是张伟的弟弟?”岳冉吃惊的说道。 “你们现在才知道,太晚了,这回看你们往哪儿跑。”张伟满脸坏笑的向岳冉和曲祥走去。 接着,岳冉和曲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是一年开学季。 “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有个传统,就是每天早晨都要晨起跑步,风雨无阻,不然,就会……” “快说啊,究竟会怎样。” “会有一个女鬼和两个男鬼在后面追你,大喊着看你往哪儿跑!” “不会吧……” 两名入校的新生在闲聊着,他们不知道,传统依然存在,噩梦根本没有结束。 季嵘停下来了,我还惊魂未定沉浸在故事里,曲意脸上已经爬满了泪水。 曲,曲祥是你弟弟吗? 是,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 他死了? 嗯,死的很惨,全身溃烂而亡,但他的死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谜,请了无数高人都解不开。 还有,他的魂魄丢了,上天入地都找不到呢,原来,原来是…… 他的魂魄在跑道上,合于一体了。 季嵘接过了话头,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他的那些同学魂魄皆被封印在了学校的跑道上吧,这么多年无人救赎,夜夜啼哭。 是的,你全猜对了。 那,那惊魂跑道的传说还在继续吗? 没有,第三个年头终于被一个过路的高僧镇压了,学校集体搬迁,那地儿沦落成了乱坟岗。 季嵘说完,曲意却嚎啕大哭起来,是啊,变了,全变了,一年一年过去,这事儿变成传说了。 可是,只有我们这些亲人能记得,那些禁锢在其中的冤魂,那是多么风华正茂的灵魂啊。 第247章 重回旧地 我心里一片凄然,曲意的弟弟也真是很惨,只是不知季嵘有办法救赎没。 季嵘,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弟弟啊,不然我死不瞑目。 季嵘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他们已经变成了地缚灵,加之后来变成了乱坟岗,阴气乱窜,我们已经禀报冥王了。 已经引起冥界的注意了,很快他们就能重见天日,再入轮回。 真的吗?你别骗我啊。 真的,你安心走吧,下辈子说不定还能和弟弟重逢,你们姐弟还有未尽的情缘。 曲意笑了,嘴角弯弯,露出一个我未曾见过的纯真笑容。 下辈子,我想当妹妹,我想享受哥哥的呵护。 季嵘,你在冥界说得上话,能帮我美言几句吗。 我和弟弟的情分很薄,很薄,几乎薄如纸了。 我妈妈不喜欢他,因为他是入侵者的孩子,但不知为何我对他偏就生不出一点恨意。 许是流着相同的血吧。 我和弟弟几乎很少说过话,在同一屋檐下他受尽了妈妈的羞辱,犹如一棵野草顽强长大。 本来以为他读大学了,苦日子就算熬出来了,没想到却是走入了一条不归路。 曲意深深叹了口气,说对陈叶的爱似乎都淡薄了点,唯有对他,割舍不下,浓浓的血缘亲情。 季嵘点点头,说放心好了,在下一世的茫茫人海里,你们还会重逢的,还会再续前缘的。 时候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曲意点点头,眼眶里不断滑落泪珠儿,似乎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眷恋之情。 苏婉,我真的很羡慕你,要是能有一个男人这样对我,我就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别了,来世我们有缘再见,但愿我们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话音刚落,曲意幻化成一股黑烟,钻进了墓碑里。 我朝墓碑深深鞠躬,就当是最后的送别吧,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但愿她下辈子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吧! 很快我想起来了,我和叶大师还困在寝室呢,那儿布下了结界,晨依依死在了寝室里。 季嵘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川字,说你得赶快回去,你是被曲意的魂体拖到这儿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利用你找到我,叮嘱我定要完成她的心愿。 我点点头,说你和我一起吗? 谁知他却摇摇头说,不,我要去往生客栈找周明,我的魂魄已经很弱了,纸人护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心里一沉,特么那边结界还是没破的话,我回去岂不是等于送死吗? 于是我说不,我不想回去。 乖,听话,必须回去。 可,结界…… 结界很快就会破的,那是一种凝力的结果,施法之人只能困住你们一时,困不住一世的、 我有点心酸,这才见着没一会儿,又要分开啊,还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呢。 乖,去吧,我看着你走、 我扭扭捏捏还是不愿意走,我深深看了季嵘几眼,感觉咋都看不够似的。 我,我不想住寝室了,我回家住陪着你。 我几乎是红着脸说出这番话的,没想到季嵘当即冷下了脸,面露难色。 不行,你必须呆在寝室。 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我呆在那个瘆人的地儿,你知道吗,曲意死了,晨依依死了,还有一个张苗苗也是神出鬼没,整天看不见活人。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逼疯的。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吧,你的寝室是阴地,整个学校最阴的位置。 所以,需要你,这位至阴之女在此守护,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使命。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执意要我回寝室居然是这样的原因,特么不说还好,这一说我更害怕了,更不敢回了。 这,这,我何德何能啊,能扛起这么重的使命,大爷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说着说着,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分分钟想搬离寝室,再也不要回去了。 曲意弟弟的事解决后,我就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到时可以陪在你身边,每一分钟都不离开你。 这番安慰起了作用,我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沿着季嵘指定的路线。 眼前,白雾越来越重,据说走到尽头,就能穿过这虚幻之境回到寝室。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双腿又软又酸,每跨一步都很吃力。 白雾中完全不能视物,走着走着,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忽然耳边传来了惊呼声,苏,苏婉,你终于回来了。 乖乖,你去哪儿了? 我心里一惊,这声音非常熟悉,接着眼前光线大作,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睁开眼就看见了叶大师,发现此时正站在走廊上,周遭的景物又恢复了正常。 我兴奋起来,说太好了,结界终于破了。 说到这儿,我抬眼看了一下叶大师,他的脸此刻清晰起来。 下一秒我的话生生被噎住了,尖叫声随即溢出唇边。 啊!怎么会这样? 叶大师,居然一瞬之间白头,脸上遍布深深的皱纹,转眼间仿佛老了十多岁。 你,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样? 第248章 脸谱传说 叶大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还不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 你刚才不是失踪了吗,我忽然想到你的体质特殊,在这种特定环境下很容易被勾魂。 于是不得不拼尽全身灵力,强行破了结界。 ??? 我一脸雾水地看着他,这,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提前破除结界对我没啥影响啊。 可是,我并不能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啊,咋也要装出感激涕零,不然难面对他殷殷期盼的眼神、 那,你这能恢复吗? 没事,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舒了一口气说那还好,我们走吧。 叶大师点点头,说现在就去找孙阿姨,刻不容缓。 我皱皱眉,就他这副鬼样儿不回家老实呆着,还出去乱蹿啊。 我没有吭声,心里还是犹豫得很,耳边传来嘈杂声,议论声,还有警察来来往往的身影,看在眼里竟是觉得莫名亲切。 结界,总算是破了,这才是正常的世界呢。 我想了想说还是去花圈店找吗?他说当然,除了那地我们也不知道别的地方啊,去守株待兔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得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叶大师很不耐烦,不断念叨嫌我慢,还说当不了他一个老年人。 气得我柳眉横竖,说刚才被困结界,累成狗了,现在还能走已经不错了。 叶大师夸张地挑挑眉说你累?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吗,就我一个人傻傻盯着结界呢。 我气极反笑,睡觉?那是魂魄出窍了好不,去曲意的墓前,听她弟弟的陈年旧事,然后和季嵘一起送她走。 做了这么多事,脑细胞不知消耗了多少呢,能不累吗。 叶大师听到我把曲意送走了,顿时高兴起来,不断夸赞我是功臣,说送走那个麻烦精就好了,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多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别想太乐观了,脸谱至今没破,还有陈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说不定,很快一个男人脸上将会显出阴阳眼。 叶大师顿住了脚步,好像想到了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 等了一会儿,我有点不耐烦了,刚想催促他,却见他咧嘴笑了起来。 对了,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脸谱是种在晨依依脸上吧,她死了,脸谱会消失还是会延续啊? 我愣住了,什么消失?延续啊?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脸谱不可能随其死亡而不复存在的,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来,相当于是传递给别人。 我心跳加速了一下,特么,寝室里死了两个人了,曲意和晨依依,除了下落不明的张苗苗就只有我了,而且我还是和晨依依接触最多的人。 那么,脸谱不会是传递给我了吧? 吓得我赶紧抚摸自己的脸,生怕有什么异样。 叶大师噗嗤笑了起来,呵呵,傻不傻啊你,还能摸出来啊? 好了,先去找孙阿姨再说吧,那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一定准确的。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特么嘴真是太碎了,亏还是一个大老爷儿们呢、 很快我们赶到了叶子花圈店,一眼就看见店门大开,孙阿姨端端正正坐在柜台后面。 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冲了进去,她抬头看见是我,脸上露出一丝很平静的笑容。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她是专门在此恭候我们的。 孙阿姨,你好,我是陈叶的同学,这次是为了脸谱的事儿来的。 她啊了一声站起来,连忙迎了上来,你,你怎么知道脸谱的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好奇,才误闯花圈店的。 这会儿叶大师开口了,说她不但知道脸谱的事,还知道陈叶和你所有的事,她是难得一见的阴女,你没看出来吗? 孙阿姨的身形抖了几下,看得出来非常吃惊,接着叫我们跟着她走,带我们去密室。 没一会儿来到了暗室,整个儿漆黑一片,眼不能视物,让我非常不习惯。 额,为什么要在这地儿呢? 因为我要告诉你们关于脸谱的传说,那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故事,所以必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讲述。 我喔了一声表示理解,同时顾不上羞涩,攥紧了叶大师的手、 再怎么着有个盟友在身边心还是要安稳得多,虽说这家伙经常不大靠谱。 叶大师估计也感应到了我的恐慌和害怕,轻轻地拍了几下我的手背,示意我别怕,放轻松。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讲了,揭开脸谱尘封已久的传说。 陈家世代阴阳世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赶尸匠,一次机缘巧合下他救了一个被尸体反噬的道长。 要知道赶尸人最忌讳,最害怕的就是尸体成精,反噬其主,这可谓是赶尸匠的大忌。 更何况是控制住别的尸体,救下其主,难度不可谓不高了。 那道长非常感激,赠予了他一个面具,那就是脸谱,能换脸,换骨,最神奇的是还可以让死者复活,当然是满足特定条件下。 老爷子非常惊喜,问这种宝贝还能治病吗? 当时他的弟弟正饱受怪病肆虐,真正是生不如死,道长说可以,用脸谱做引子,换腿骨穿刺魂魄,让病人康复。 不过只能用一次,种下脸谱之人的八字须非常奇特,一切不易皆要看宿命。 老爷子一一记在心里,千恩万谢别过道长,匆匆赶回了家。 当时他只得23岁,唯一的同胞兄弟20岁,一天夜里半夜惊醒,发抖不住唤冷,很快发现身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红疮。 奇痒无比,抓挠下破皮,流脓,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皆称闻所未闻,束手无策。 端公,花婆也来看过了,并没有发现有脏东西上身的迹象。 弟弟很快如被霜打焉了,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无数次萌发死意。 老爷子自幼失去双亲,弟弟可谓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见此情此景,心如刀绞,恨不得能代其受罪。 得到脸谱后找到了最厉害的花婆和端公,两人见此宝贝,皆露出膛目结舌的表情。 但是,要寻找到脸谱宿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须得寻至阴之女,还必须是处女之身。 第249章 陈年旧事 起初花婆他们不愿意,觉得这样做有悖天伦,是伤天害理的买卖。 老爷子连忙解释说可以选择那种濒临死亡或是刚刚断气之人,绝不会伤害其他人的。 三天后花婆带来了好消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了,那女孩被拐卖到邻村的,性子烈,宁死不屈。 当晚就服毒自尽了,买他的老光棍感觉心慌慌,怕她死后作祟不肯走,于是请来花婆作法。 花婆一掐一算,这女孩恰好是稳妥妥的阴女啊,真是得来不费功夫,于是把女孩的尸体要走了,送到了老爷子这儿。 老爷子连忙拿出脸谱换上,很快女孩的脸变得通红一片,然后念出弟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诡异的事发生了,女孩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弟弟的脸,不过只得半边脸上。 老爷子和花婆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脸谱成功了,花婆把女孩的尸首搬回了家里,说要日夜作法镇压。 那老光棍自然是求之不得,生怕沾染上晦气,几天后随亲戚去外地打工了,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三天后,弟弟也有了变化,半边脸上显出了女孩的脸,只是他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接着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儿,那女孩竟然活过来了,被脸谱拉回了魂魄,从地府晃荡一圈后又还阳了。 女孩醒来发现自己的脸变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几近毁容了。 精神马上崩溃了,哭哭啼啼要自杀,不愿再活在世上丢人现眼了。 最后在众人的劝阻下,采取了折衷的办法,弟弟和女孩结为夫妇,然后远走他乡,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没多久老爷子发现灵力直线下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动用了脸谱的原因,总之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做赶尸匠了。 不得不开起了花圈店,一直经营至今、 脸谱从女孩脸上脱落后,变成了巴掌大小,老爷子小心翼翼埋在了一个隐秘的位置。 多年来脸谱只是作为一个传说,带着传奇色彩一代代流传,但从没人窥探过真面目。 陈叶父母的回魂夜当晚,陈叶梦游了,据说是被他的父亲牵引着,找出了脸谱的位置所在。 父亲的脸若隐若现,但是声音却一直伴其左右,他极其详细地告知了脸谱的传说,每张脸谱既可以治病也可以让死人复活。 换言之就是当年那张脸谱还没有失效,还能帮助死人复活。 陈叶激动万分,他苦苦哀求爷爷,救父母一命,他还没来得及尽孝呢。 可老爷子不住唉声叹气说一切皆是命数,不可妄自篡改,叫陈叶忘了此事,好好生活。 陈叶非常气愤,也非常不甘,终于他偷出了脸谱,他相信不靠爷爷自己也有办法让父母复活。 没多久老爷子发现脸谱不见了,急忙召见了我,告诉我脸谱事隔多年再启动将会有巨大隐患,搞不好还会反噬整个陈家的,家破人亡鸡犬不宁。 所以,必须要阻止陈叶。 陈叶这孩子慧根深厚,这点和老爷子非常像,关于阴阳之术从小就兴趣浓浓,如今造诣更是不得了。 我不敢和他硬碰硬,找到他好言相劝,谁知他见到我反应非常激灵,非要把父母的死算在我的头上,对我恶语相加。 我没办法只得退而求次之,在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不断为他制造障碍。 孙阿姨停下来了,抹了抹泪水,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叶大师听得不住咂舌,说真有这么神奇的玩意儿,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那,脸谱真的能让死人复活吗? 孙阿姨摇摇头,说不知道,因为没人实验过,而且并不像陈叶想得那么简单,这脸谱已经被用过一次了。 若是再用的话,必须要找到之前的宿主,方能唤醒脸谱力量。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老爷子的弟弟后来有消息没?她和那女孩还在世间吗? 孙阿姨摇摇头说不知道,当时他们走也是迫不得已,那女孩在村子里已经坏了名声了,只有远走他乡方能开始新的生活。 几年后倒是有书信往来,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定居了,还生了一个儿子,只可惜后来就彻底渺无音信了。 不过老爷子坚信弟弟没有死,他说自己能感应到,只是暂时还无缘相见罢了。 我暗暗咋舌,这老爷子果真是世外高人,还真挺淡定的,要是换了一般人,早按捺不住寻找亲弟弟了。 他倒好,还能气定神闲地等待缘分,等待时机成熟自然相见。 接着叶大师问孙阿姨叶华知道要寻找老爷子的亲弟弟才能启动脸谱吗? 估计知道吧,那孩子非常聪明,即使走弯路也很快能发现,能迷途知返。 我想了想说叶华把脸谱种在晨依依脸上,这完全是搞错了方向啊,脸谱认旧主,压根就没用呢、 不,你有所不知,他这并不是无用功,相当于是在为脸谱热身,因为它的力量被尘封很久了。 叶大师呵呵笑了几声,说要想找到老爷子的弟弟谈何容易呢,茫茫人海谁知道在哪一方啊? 脸谱治点怪病还行,要想死人复活可够呛呢、 孙阿姨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原宿主不一定是本人,也可以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儿子,孙子都可以呢。 我愣了愣,这么一来范围就广泛了啊,这陈叶失踪了,肯定就是去找其后人了。 还有一点,也是老爷子目前最担心的,脸谱用在了别人脸上了,陈叶父母的魂魄已经蠢蠢欲动了。 啊,怎么办啊?是不是要赶快扼制? 我惊呼出声,叶大师也露出紧张的神情,孙阿姨点点头,说必须要两个极其特别命格的人才能镇压。 苏婉,算一个,还要再寻一个男的,合为阴阳。 谁? 这会儿脑海里第一个想到了季嵘,他来自于孤坟,这命格肯定算特殊了。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孙阿姨却一把扼住了叶大师的手腕,接着摊开他的掌纹细细端详。 很快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你,你居然是…… 第250章 他是阴生子 叶大师脸色突变,一把推开孙阿姨,背过身去哑声说道,别碰我,我知道一个人选。 季嵘,千里孤坟孵化出的灵魂,定能和苏婉担起此重任。 孙阿姨冷笑出声,魂魄不行,必须是活生生的人。 你,你是最佳人选,放心,陈家不会让你白干活的,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说这话时,她看着我和叶大师,我心里有点别扭,特么要我和叶大师组成那啥阴阳同体吗,要是季嵘该多好啊。 不,我何德何能定是不能担负此等殊荣的,你还是另觅高就吧,免得耽误你正事。 呵呵,她是阴女,你是阴生子,一样难求呢。 !!! 我只觉得脑袋里被轰轰炸开了,阴生子?叶大师是阴生子? 你,你,你胡说! 叶大师指着对方,手指不停颤抖着,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心虚,抑或是二者兼有之。 阴生子,是指死人生下的孩子,而你更为特殊,是死人魂魄寄体在正常人身上生下来的。 我感觉脑子有点转不动了,特么绕,死人生孩子倒可以理解,啥叫死人魂魄寄体生孩子啊? 孙阿姨见我一副懵呆相,很是耐心地解释起来,死后生下的孩子就是阴生子,还有一种女人死时怀有身孕,但死后魂魄不灭,不过并没有能力生下孩子,只得找寻寄主然后借尸生孩子…… 叶大师暴跳如雷,咆哮着说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不准再说了。 孙阿姨盈盈一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遗憾,但是纵有再多不甘,凭你的力量是改变不了的。 你帮此忙,我求老爷子圆你最大的梦,好吗? 话音刚落,叶大师嚎啕大哭起来,把我雷得里焦外嫩的,他有做影帝的潜能呢,眼泪是说来就来啊。 娘啊,我的娘啊,我想你,儿子想你。 孙阿姨朝我递了一个眼色,把我拉到身边,附耳轻声说道。 接下来他会倾诉身世和对他娘的念想,你千万别出声别打断,这股执念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必须要发泄出来了。 我连忙点点头,心里倒也说不出的期待。 果不其然叶大师很快平静起来,眼神望着前方,一片迷茫,显然是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 良久,他缓缓开口了。 你们知道吗,我这辈子只恨过一个人,那真是刻骨铭心的恨啊。 纵然到了这把泥土埋脖子的年纪了,还是一点没消减对她的恨意。 是,真恨啊。 我有点急了,到底恨谁,倒是说啊,老卖关子吊胃口呢。 要不是孙阿姨叮嘱了不准出声,我早按捺不住打断了。 那个人就是我的奶奶,是她的狠,她的毒彻底改变了我和我娘的命运。 在我十岁那年我爹意外死了,我是我家的独苗,可是我出生的时候恰逢阴时,八字全阴,在我们老家这叫男身女命,这样的人在我们的村子里是不能传宗接代的。 没想到奶奶居然想了一个奇葩的法子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就是逼着我娘嫁给我小叔,给我小叔生个种! 脾气暴躁,不仅打跑了自己的媳妇,早年还风流成性,据说惹了一身花柳病,村里最丑的李寡妇都不愿意嫁给他,娘肯定是死活不同意! 奶奶让人把娘绑在了柴房里,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她:"你个臭表子,克夫贱货!害死了我大儿,害的我叶家都要断子绝孙了!让你给你小叔子留个种怎么了?!" 小叔站在奶奶身后不怀好意地傻笑着,我冲上前跪在奶奶脚下,苦苦哀求她放过娘。 奶奶不仅无动于衷,还让小叔一脚把我踢开了,小叔揪着我就扇了两个耳光,你个小杂种,指不定是你娘偷了谁家的汉子生出来的!还敢当着我的面撒野?! 说罢又暴揍我,娘哭喊着叫他住手,哪知小叔不仅不停手,还冲着我的身上往死了踹,我蜷着身体,拼命躲避着。 娘拽着奶奶的裤脚求情,奶奶似有不忍,但是也没上前拦着,反倒是狠心地说了一句,反正你生的种,都不能为我们家传宗接代,打死了还省一口人饭。 我娘看奶奶如此这般铁石心肠,拼命求着,但是都毫无结果,没办法,就含泪点头答应给我小叔当媳妇,我挣扎着爬到娘的怀里瑟瑟发抖! 那以后,娘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奶奶怕娘不听话,用镣铐栓住了娘的脚,还让她干一些砍柴粗活。 小叔更是个酒鬼,脾气大得很,每每在里屋的时候,娘一旦不顺从她,就会对她非打即骂,每天变着法得折磨娘,以至于娘都轻生了好几次! 渐渐地娘变得精神恍惚了,终于有一次和小叔行房事的时候,逆来顺受的她终于不堪小叔虐待一口咬掉了小叔的命根子! 小叔当即就流血不止,第二天就感染去世了,小叔死后奶奶几乎气疯了,拿着烫红了的烧火棍就往娘身上打去! 我疯了般冲上前阻拦,但是被奶奶一脚踢开,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引起了乡邻的注意,乡邻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指指点点,都不敢上前阻拦。 直到奶奶不解恨上前一把扯掉了娘残破的衣服,看到了娘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终于奶奶停了下来,咬牙切齿般地说道:"作孽啊!" 娘怀孕了,当时我感到了一丝庆幸,以为娘逃过了这一劫,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却是噩梦的开启。 即便是娘怀上了小叔的孩子,奶奶也不甘心,仍旧将娘像是狗一样的锁在了院子里,随着娘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只有我在家时,才能帮衬着娘一把! 本以为娘生下小叔的孩子以后,奶奶就不会对娘那样子了,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娘生产的那天,难产大出血,我央求着同村的大虎叔,拉着驴车送娘去医院,但是却被奶奶拦在了路上! 奶奶丝毫不顾在车上痛苦呻吟的娘,戳着她的脑门子骂道:"就是母鸡下蛋的事儿,何必非要去镇上花冤枉钱!" 说罢,就狠心地将大着肚子的娘一把从车上扯了下来,半拖半就的将娘拉到了王产婆家! 第251章 泯灭人性 当王产婆见到娘的脸色煞白,下身的血流了一腿,顿时吓坏了,赶忙给娘接生,不料娘小产了,胎死腹中,产下了一个没有呼吸的血婴! 奶奶看到以后,暴跳如雷,骂娘是个克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儿子,还害死了孙子,疯了似得要打娘,不过好在被王产婆拦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娘已经撑不住了,我心疼的趴在娘身边一夜,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才知道娘难产大出血而亡,而且眼睛整得大大的,眼角流出了一条条血泪,干涸凝结在了脸颊上,死不瞑目一般! 王产婆瞅见这一幕之后,吓得尖叫一声,拍着大腿说这可不好了,死不瞑目,血泪长流,你娘的怨气大得很呐! 我当时都不敢相信娘已经死了,拼命摇晃着娘僵直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王产婆叫来了奶奶,奶奶丝毫没有在意王产婆所说的话,似乎娘的死不但没有让她愧疚,反而让她积压的怨愤无处发泄,她甚至从院子里找来了鞭子,要鞭娘的尸! 我拼命的挡着,恶狠狠地瞪着这里可恨的老太婆,都是因为她我娘才会死! 王产婆也上前拦着嘴里说着什么,死者为大,不要继续做孽什么的。 娘死后,奶奶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给她准备,趁着我不注意,用破草席子卷着娘的尸体就扔到了乱坟岗! 我不忍心娘的尸身曝尸荒野,当天晚上就跑去了乱坟岗。 我们村叫叶家屯,村子北面有一座山叫坟头山,坟头山的半山腰就是坑坑洼洼的乱坟岗,客死异乡,横死不能如祖坟的以及死后无人善后的老人都被埋在了那里,瞅见了那象征性的大槐树我就知道到了! 鼓起勇气,我快步向前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几步,寂静夜里几只乌鸦的惨叫声划破浓重的夜色,吓得我一哆嗦! 走到了乱坟岗之中,浓重地尸臭味道熏的我喘不过气来,这时走着走着脚底下嘎嘣一声,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了手电筒,冲着脚下一照,赫然发现了一根如枯木般的手臂,旁边还有一个高度的腐烂的人头! 吓得我倒退数步,想要立刻跑掉,但是一想到娘的尸身在这种环境里,我心里就特难受,于是就硬着发麻的头皮继续找着,磕磕绊绊的绕遍了大半个乱坟岗,都没有见到娘的尸首! 看着乱坟岗四处漂浮着的有绿色的磷火,时不时听见诡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委屈地哭出声来。 很快我听到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孩子,别哭,娘在看着你呢。 我立刻支着耳朵,顺着声音走了过去,结果来到一个貌似刚堆起来的小土堆跟前,那温柔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也许是想娘心切了,我没有害怕,更没有多想,只想把娘从这里挖出来,将娘从这个杂乱不堪的恐怖地方带走! 我拼了命一般的冲着土堆挖了起来,挖到我手指都血肉模糊了,终于触及到了一片坚硬,拨开了上面的土层,我看到了一口的新棺材! 想不到奶奶还算是有些良心,也给娘弄了一口新棺材,那棺材盖子出奇地重,我用手摸了上去,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就传来了! 冰得我缩回了自己的手,但是我仍然隐约听见了,里面娘呼唤我的声音。 孩子,孩子……。 我再次鼓起勇气,用尽全力推开了棺材板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鲜红! 刺目的鲜红吓了我一跳,我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口棺材里的人,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不,再一看那一张惨白的脸,明明就是娘! 可是却又不像,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 只见娘穿着一袭红衣,肌肤胜雪,红唇似血,美艳得不似真人,我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盯着那熟悉的脸庞看了大半天,确实是娘无疑! 娘?! 我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声音很轻,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想要把娘的尸首从那棺材里弄出来的时候,"娘"猛地睁开了眼睛! 暴凸的眼凶芒毕露,紧接着嘴角露出了一丝邪魅的弧度,从棺材之中爆起,伸出利爪一样地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娘"一系列动作太快了,我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用自己的小手掰着"娘"的利爪。 咳,咳,娘?为什,为什么? 娘利爪般的手坚硬无比,狠狠地掐着我脖子,而且"娘"的利爪还在收紧,与此同时,娘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嗜血一般的狂热。 娘?为什么……。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眼前漆黑一片,就在我昏迷之前我隐约瞅见了"娘"背后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急促地走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炕头上,奶奶的身影映入眼帘,戳着我的脑门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敢跑去那种地方,那个死婆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啊。 我气得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不准说我娘。 奶奶顿时来气了,不准说?你当她是个宝吧,她可没把你当成儿子,她想害死你呢,要不是王产婆恰好经过,此时你都去见阎王了。 我低头不语,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奶奶,昨晚那个人影确实是娘无疑啊,难不成她真的想害我吗? 娘,不但不理睬我,还伸出手掐我的脖子,明明生前是最疼我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还有最忌讳死人穿红衣,这是十里八乡大伙儿都不敢触犯的禁忌,到底是谁给娘穿上的红衣呢? 一时之间若干疑问接踵而至,我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都要爆掉了。 这时奶奶开口了,说娘恐怕已经变成了邪灵,死了都要回来祸害村里,真是作孽啊。 奶奶摔门而去,我愣了愣,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252章 回头无路 快到傍晚时,我感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下地找了一个镜子照照,竟然发现颈间有两个血红的手印,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接着发现奶奶不见了,刚跑到门口,碰到了气喘吁吁提着饭盒跑过来的王产婆。 王产婆把饭盒往我的怀里一塞,说快吃吧,这是你奶奶特意嘱托我给你做的。 我纳闷地追问奶奶去哪里了。 王产婆说找了几个后生去乱坟岗捉…… 王产婆猛地反应过来,顿住了话头,转身匆忙离开了。 我愣了愣,把饭盒往地上一扔,奶奶绝对是去收拾娘了,不行,非得去阻拦不可。 等我匆匆赶到乱坟岗时,只见大愧树下围着一群人,是奶奶带着村里的壮汉在那里搜索着什么。 走近就听清楚了奶奶的嘀咕声,奇怪,明明是丢在这里啊,怎么会不见了?难不成长了脚还会飞啊? 我心里绷紧的弦一下松了,看来他们并没有找到娘,一切还来得及。 接着我找了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直到看见奶奶没有找到,带着人骂骂咧咧离开后,才起身朝着夜色最浓厚的地方走去。 很快看见了昨晚那个棺材,找了一根树枝,小心翼翼扒拉棺材缝,直到发觉那口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棺材是空的?这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娘真的变成邪灵,逃走了? 很快娘发生异变的事在村里传开了,乡亲们都草木皆兵,晚上基本上不敢出门了。 回到家时,奶奶正在做饭,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也没有看我一眼。 望着她的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我叹了一口气,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弄得现在小叔不在了,我妈也不在了。这一切,到底是谁造的孽啊! 嚼着嘴里的饭菜,几乎没有味,奶奶见我吃的心不在焉,一把扯过摔到院子里似乎还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混蛋,真是要气死我了。 半夜我被饿醒了,发现一阵阴冷的风直灌头顶,爬出被窝去关窗子。 赫然发现窗上有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我当时被吓得魂飞天外了,手忙脚乱地拉开了灯。 这才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呆滞的眼神,脸上流着干涸的血泪! 娘?! 我惊呼出声,娘居然回来找我了,惊讶加上激动,几乎让我忘记了害怕。 一只枯枝似的手,缓缓抬起,嘴唇蠕动着,脸上显出很焦急的神情。 我呆住了,听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娘究竟想说什么,于是我凑上前去想告诉娘,好好去吧,别再回来了,安息吧,下辈子再续未了的母子情缘。 忽然一声断喝响起,你个讨债鬼,这可是你的儿啊,虎毒不食子呢。 是奶奶,奶奶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我连忙探头一看,只见奶奶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子,劈头盖脸朝娘身上打去呢。 我连忙冲了出去,当看清楚娘那一刻时,我忽然愣住了。 娘身上穿着破衣服,也没有那晚看见的那么美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得。 奶奶还在用棍子使劲敲打着娘,她是认准脑袋砸的,每砸一下娘的身子就颤抖着,不断往后退,接着又上前,似乎想靠近他,周而复始着。 我呆呆地站在原处,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我,里面包含了不舍,怜惜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也死死盯着娘,忘记了说话,忘记了阻拦奶奶的暴行。 直到奶奶跑进里屋,扬起手把糯米洒在娘的身上,呲啦呲啦般灼烧的声音伴随着娘沙哑的惨叫在院子里回荡! 我如梦初醒一般冲上去拦住奶奶,娘轻轻摸了摸我的肩膀,踉踉跄跄跑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娘这一走奶奶似乎把全部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了,棍子像雨点一般落在我的背上,手臂上,我不逃不躲,似乎忘记了疼痛,眼睛盯着娘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 奶奶打累了,把木棍一扔,嚎啕大哭起来,你个蠢蛋,她回来是要害死你啊,你还帮她,她早就不是你的娘了,你咋这么糊涂啊。 很快奶奶的喊叫声把邻居引来了,其中王产婆冲在最前面,我心里没来由一阵厌恶。 肯定就是这个女人乱嚼舌根,说娘的坏话,才会让奶奶对娘如此恨之入骨。 我走上前去想叫王产婆滚,忽然感到肩头火辣辣地疼,王产婆的视线落在我的肩膀上,接着惊呼出声。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之前娘摸过的肩膀上竟然有一个血红色的手印,一股股灼热感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王产婆痛心疾首地对奶奶说,你这孙儿恐怕是凶多吉少啊,那个女人竟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放过,真是有够毒的。 我被吓了一跳,这,这真是娘留给我的吗?娘难道真变了? 我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一时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奶奶急的眼泪直掉,求着王产婆一定要救我,王产婆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只有试试,那女人太狠了,这是要带走你孙子的节奏啊,估计活过三天都难呢。 我拼命摇着头,说什么也不相信王产婆的话,娘绝对是有苦衷的,她怎么会舍得害人呢? 第一次看见娘在棺材里一身红衣,在我脖子上留下了血手印,第二次娘来家里看我,在我的肩膀上也留下了血手印。 这,会不会代表着娘是有话想对我说呢,抑或是暗示什么? 接着王产婆把围观的邻居遣散了,叫奶奶扶他到床上,然后又弄了一些不知什么水水,一点点清洗着我肩头的血手印。 第253章 达成共识 很快肩膀可以动弹了,痛楚似乎也减轻了不少,看来这王产婆还是有点道行呢。 奶奶以为我没事了,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王产婆却说事情还没完呢,必须捉住他娘,不然他最后会中尸毒而死的。 这下奶奶更慌乱了,一个劲儿问怎么办呢? 王产婆思索了一会儿说娘是冲着她儿子来的,这次没得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好好设计把她擒住,烧了她的尸身,用她的骨灰解开尸毒。 我一听要烧娘的尸体,心里顿时很难过,但心里也疑虑重重,娘生前最疼我了,就算变成厉鬼也不应该回来夺我的命啊。 后来王产婆好像在灯下和奶奶捣鼓着纸人,很大,几乎和我的高矮差不多,模样也有几分相似。 王产婆告诉奶奶,说这是我的替身,用来迷惑那女人,只要滴上我的血就天衣无缝了,那女人绝对看不出来。 第二天晚上奶奶把我推到了王产婆家,我眼睁睁看着王产婆带着几个壮汉埋伏在院子里,等着娘出现,然后一举歼灭。 等啊等啊,好几个时辰过了可娘还没有出现,奶奶沉不住气了,又开始骂骂咧咧的。 我心里暗自高兴,真希望娘再也不要出现,那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渐渐地他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一样昏昏沉沉的,直到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孩子,孩子。 我第一反应是娘,娘在叫他。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王产婆家的炕上,奶奶在一旁打着鼾睡得正香呢。 接着那声音又响起来了,飘飘忽忽,似远似近的。 我起身冲到窗外看去,外面黑漆漆一片,听那声音好像是在外面的院子里。 难不成娘识破了那个纸人,知道我躲在王产婆家,特意来寻我了? 不对,这声音不是娘的,娘的音色没有那么甜,也没这么年轻。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下床走出去,到了院子发现王产婆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背对站着一个纤细苗条的影子。 孩子,你终于来了。 忽然那影子回头了,脸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过来,到娘身边来,娘舍不得你要带你走。 门口那个影子不断朝他招手,声音十分魅惑,让我有种置身于云层的飘忽感觉。 我紧紧地盯着那个影子,不敢上前一步,片刻直接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娘!我认得娘的声音! 接着那个门口的黑影子居然咯咯地笑了,肩膀一抖一抖地说道我就是你娘啊!不信,你过来瞅瞅!" 我不为所动,那个影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有冷风在院子里盘旋回荡。 就在我打算回屋里找奶奶的时候,一片片月光从天空上撒下来了,抬头一看,天上的云彩不知道啥时候被吹散了,月光似水一般地倾泻在院子里,将院子里照得很通明。 叶大师忽然停下来了,我正听得津津有味呢,不禁追问后来呢?那人真是你娘吗? 孙阿姨叹了一口气,说别逼他了,他的回忆到此终结了。 我愣了愣看向叶大师,呆滞的神情,嘴角还流出一丝诞水,拖得老长。 到那时他就失去意识了,所以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知情,这会儿把他逼到了记忆的死角,所以是这副鬼样儿了。 我吃了一惊,说能恢复吗? 她点点头说没事,一会儿就回过来了,但是他会忘记曾经向我们倾诉过这段旧事的,你要记住尽量别提起。 我说好,没想到叶大师竟然有这么凄楚的身世,对了,她娘是不会被邪灵控制了? 是的,那邪灵也是一个孕妇,不过没有能力产下孩子,最后想方设法借助他娘生下了孩子,她娘拥有了阴产子的全部力量。 这力量后来传给了叶大师,但不知为何关键点上卡顿了,令叶大师在阴阳方面的造诣不上不下,始终没有大成。 但这股力量却是有后遗症的,叶大师至今未娶,一辈子的孤星命。 我吐吐舌头,唉,他娘也是命运多舛,连带着叶大师也孤苦了一辈子。 所以说,你和叶大师是最好的人选,至阴之女,阴生子。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没有吱声。 孙阿姨以为我不愿意帮忙,连忙说放心好了,老爷子会重重答谢你的,倾尽陈家之力报你的大恩大德。 我愣了愣,说老爷子那么厉害,真的无法阻止陈叶吗? 能,但不忍。 再强大的人心里都有软仂,陈叶是唯一的孙子,陈家的继承者,所以老爷子希望纠正而不是斩草除根。 我顿时明白了,老爷子出手的话,陈叶将会永远消失在世间,他不忍心,只得求助外面的人。 我,我要老爷子救赎我娘,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冷不丁身后响起低喃声,倒把我吓了一跳,回身看见叶大师眼眶里蓄满了泪,不过在尽力隐忍着不让其滑落下来。 呃,看来他清醒过来了,也想起了苦海无边的往事。 孙阿姨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听我的安排,我们齐心协力很快就能击败陈叶,夺回脸谱的。 叶大师打了一个激灵,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看来是从往事中脱身出来了。 可是,陈叶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谁知道他现在捣鼓什么呢。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智商又欠费了,还用问吗,当然他是在找寻脸谱了、 只是在什么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天大地大,他撒开腿丫子跑,我们寻他有一定难度呢。 我心里一沉,完了,孙阿姨都这样说,看来问题难了。 但是,我们能捕捉到他的魂体,测出他的方位…… 我顿时来了精神了,切,早说啊,所有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叶大师也很高兴,说那快啊,赶早不赶迟,说不定他马上就找到脸谱的宿主了。 孙阿姨面露难色,说这事我还得找老爷子帮忙,要知道死灵魂魄痕迹好寻,但活灵的难着呢。 叶大师撇撇嘴,说尽快啊,明天晚上之前办得成吗? 第254章 脸谱显现 孙阿姨点点头,说我尽量。 其实呢,就怕老爷子不忍,因为捕捉魂体是唯一能快速找到他的方法,但这有一个弊端,就是活灵的话魂魄会失掉一部分。 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叶大师解答了,意思就是活灵的魂魄被捕捉后,最后还不了原,陈叶的魂魄注定残缺了。 那,那会怎么样? 影响智力呗,或许还有记忆力。 孙阿姨点点头说,总之再也不会是如今的陈叶了,或许会平平庸庸过完后半辈子了,别指望有什么大出息了。 但是,绕是如此,也好过他走火入魔,为非作歹强啊,老爷子痛定思痛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行。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张x光片,其实那是脸谱的真身。 叶大师连忙抢着说,早就知道了,在我家呢。 孙阿姨明显松了口气,呵呵,你们挺聪明的,这都被你们推算出来了啊。 路上叶大师说出了X光片的异常,孙阿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说糟了,看来原宿主已经出现了,脸谱被唤醒了,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心一沉,妈啊,想不到这陈叶的办事效率如此高呢,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怎,怎么办啊?那玩意儿肯定不会受我们操控了,它要投向主人怀抱吧。 孙阿姨摇了摇头,说不,现在脸谱会投靠我们的,它需要利用我们的力量护他周全。 啊?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它不投奔自己的旧主,投奔我们? 它,它害怕原宿主,因为那是世间唯一能左右它的人,它怕。 想想看,谁不渴望自由,谁不想拥有独立的行动力啊。 我点点头,随口附和是啊,其实这样一来,对我们还有利。 不断扩大同盟,茅头都指向陈叶。 很快到了叶大师家,他打开衣柜,一眼就看见了那张X光片。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时,孙阿姨说别急,先等一下。 孙阿姨拿出一面镜子,向x光片照去,同时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念叨些什么。 很快x光片飞到她手上,接着一点点缩小,我睁大了眼睛,妈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当缩到大拇指大小时,孙阿姨拉过我的手指,一把按在了我大拇指上。 我倒没感觉到痛,只是觉得一股暖流瞬间穿过了指尖,其他倒没什么异常。 孙阿姨长舒一口气,好了,脸谱真身放你身上了,可以说完全了。 等我测出陈叶的方位后,我们再做打算。 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大拇指正在变色,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交替变化着。 叶大师瞪了我一眼,说别闹,好好听人家说话,性命攸关的时候呢知道不。 孙阿姨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苏婉的至阴体质能驾驭脸谱,她的力量会得到成倍增长的。 我一听可高兴了,得意地瞟了一眼叶大师,他飞快朝我做了一个鬼脸。 刚要出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孙阿姨停住了脚步,说对了,你们寝室一共有哪些人啊? 我愣了愣,说没几人啊,曲意,晨依依,这两人已经死了,还有我,张苗苗,但张苗苗没有卷入脸谱事件里。 孙阿姨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到了分岔路口,我刚要转身她叫住了我,问我张苗苗的生辰八字。 我吓了一跳,难不成她有问题吗,我犹豫着没有开口,孙阿姨有点急了。 说这很重要,请务必告诉我。 这会儿我正在想,有多久没看见张苗苗了,不知她在忙活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说出了张苗苗的生辰八字。 对了,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你得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皱了皱眉头,说她有一个孪生妹妹,很多年前溺水而亡,然后变成了眼魂寄存在我眼睛里。 孙阿姨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随时保持联系。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张苗苗,难不成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她明明就不在呢。 不知不觉就晃悠到了寝室门口,猛地扑出来一个人影儿,把我吓得够呛。 定睛一看,居然是张苗苗。 呵呵,真是念叨曹操,曹操就到啊。 你,你,你。 我结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张苗苗笑了笑一把打掉我戳向她的手指。 怎么了,见鬼了,我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你最近跑哪儿去了,课也不上。 上了也没用,纯粹浪费时间,我去干更有意义的事儿了。 我细细打量了她几眼,忽然发现她和平时大大的不同了,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 但是,具体哪点不同,我又说不出来,很难用语言描述。 接着她搂着我走进寝室,把我按在床上坐好,苏婉,我还挺想你的。 我愣了愣,说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找到一个世外桃源了,这几天去探险了一番,很好玩喔。 啥,世外桃源?在哪儿啊? 张苗苗笑了笑,像变魔术一样掏出几张照片递到我跟前,我瞟了一眼。 忍不住,又瞟了第二眼,那山,那水,形容不出的动人神韵,深深把我吸引住了。 我抓住照片还想细看,却被张苗苗收了回去。 呵呵,想去吗?只要你心诚,晚上我就带你去。 我点点头,心里就像被什么挠着似的,坐立不安,几乎是一分一秒盼望着夜晚的来临。 终于等到了午夜时分,张苗苗睡了一觉醒来,神采奕奕地从背包里掏出些小玩意捣鼓着。 我好奇上前查看,询问要不要帮忙之类的,她连忙说别,别过来,我在布置现场呢、 你不能看,不能碰,你得闭上眼睛,我说好了你才睁开眼。 我有点迟疑,张苗苗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又掏出照片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只感觉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好美,好美的地方,有生之年能去的话,真是不枉为人了。 顿时,我的头点得像鸡啄米,连忙闭上眼睛配合起来。 第255章 唤醒魔镜 很快我感觉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了,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心里的恐慌如同荒草一样蔓延着。 好了没? 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镜子,泛着清冷的黑光,我有点害怕不敢上前看。 过来,站到镜子面前,好好看着自己。 我被张苗苗拉了一把,脚步踉跄着差点没跌倒,摈除所有杂念看,你会发现不一样的自己。 做到这一步了,才能身轻如燕,我就能带你去世外桃源玩了。 我挣扎起来,隐隐觉得不对了,但头被张苗苗按压着,她的力道太大了,使我不得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我,还是我,只是全身竟是黑色的,衬托得牙齿特别白,闪着亮得耀眼的光芒。 你,你要干什么?张苗苗,我是苏婉啊,我们曾经出生入死,我们是好姐妹呢。 我徒劳地挣扎着,不住念叨过往想唤醒她,此时的她越看越可怕,仿佛被魔鬼附身了。 苏婉,别说废话了,我需要你讲几个小故事给我听,灵异鬼怪之类的,才能唤醒魔镜。 魔镜? 我一下想到了江耀,那个甘心遁入魔道的男人,令张苗苗魂牵梦萦,忘乎所以的男人。 肯定是,他在操控着她,她还是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吧,即使最后难逃被丢弃的命运,即使如飞蛾扑火一样也在所不辞。 只为,只为博他欢颜! 你,你为了他,真是什么都愿意干吗? 张苗苗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厉声喝道,是,没错,因为我爱他、 可是,他并不爱你,他只会利用你,你的爱多卑贱,多廉价啊。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他开心就够了,一切足矣。 快,讲鬼故事,魔镜里会幻化出那情那景,很快就能彻底唤醒魔镜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讲?你不会讲吗? 我当然讲了,不过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魔镜听腻了。 你好好讲,就能打开世外桃源的大门了,我带你去见识最美丽的风景,如何? 张苗苗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边说的,我的眼神慢慢迷离起来,心底升起了一股气流。 我咬咬牙想稳住,但还是徒劳无功。 我知道,那是欲望,她打开了我心底最渴望的欲望。 第一个故事,恨嫁。 我的声音回荡在半夜的寝室里,听上去格外空灵,一点不像自己的声音。 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无声的笑了,思绪慢慢陷入了故事里。 小米突然变得开朗起来,脸上整日挂着笑容,只是一回家就待在自己房里。有时夜半三更,都能听到小米的笑声,说话声,妈妈开始猜测,女儿不会是恋爱了吧? 在妈妈再三的追问下,小米红着脸承认了这段恋情,得知男朋友还在有名的国企单位上班呢,妈妈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很快爸爸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女儿不出去约会呢?于是老两口悄悄贴在门外听动静,可每次都只有女儿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地说,又不像是打电话,这是怎么回事啊? 妈妈趁小米还未下班,躲在了床底,她实在按捺不住了,非要揭开这个秘密。很快小米回来了,放下包就拿出一面镜子,开始说起话来。小米不停地说着工作的点点滴滴,遇到的趣闻,时而撒娇,时而欢笑。 妈妈在床底不停发抖,她忽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非常冷,她鼓起勇气绕到小米身后,想看看镜子里是什么镜像?一张苍白的男人脸,诡异地扬起眉毛,冲她点头微笑。妈妈死死盯着,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发出了尖叫声。爸爸冲了进来,妈妈颤抖地指着镜子,可镜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妈妈惊恐的脸。 小米一把抱住妈妈,着急地说男朋友出差了,自己太想念他了,才把照片贴在镜子上,自言自语,没想到吓着妈妈了。 小米房间里的声响越来越大,欢笑声,说话声,这次清晰地夹杂着一个男人磁铁般的嗓音。妈妈蹲在门外,也跟着傻笑。很快,他们出来了,妈妈连忙藏在了沙发背面。黑暗中小米的手微微扬起,仿佛有个人牵着她走。 妈妈使劲揉眼睛,却始终只见小米一人。小米关门转身的刹那,背上赫然贴着一张人形条符!妈妈不甘心追到窗边张望,一张人形条符缓缓从楼道飘出,落在地上倾刻不见了。 自此以后,小米越来越瘦,整日念叨着马上要做最美的新娘了。妈妈突然发现女儿买回很多血红的婚纱,在夜深人静时,点起红蜡烛,翩翩起舞,微弱的烛光衬着女儿满脸的笑意,显得分外的诡异!妈妈吓得死死抱住小米,赫然惊觉女儿已经轻如羽毛了! 终于小米在一天深夜,倒在了地上,房间里轻轻传来一首歌:今天我要嫁给你了!在她死死攥紧的拳头里,赫然是一张男人的照片,背面工工整整写着小米和他的生辰八字,小米终于如愿以偿,出嫁了! 第256章 连环诡异 我刚讲完,镜子好像晃动了一下,张苗苗惊喜的声音传来,继续,镜子都在为你鼓掌呢,这故事挺好听的。 我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第二个,原来你也在这里。 叶必匆匆赶回家,林霞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这几天她毫无音讯,可把他急坏了。 谁知他刚刚靠近,林霞突然一扭头走进了卧室。此后任凭他喊破喉咙,都不理不踩。 半夜,叶必睡在沙发上,一阵寒意把他惊醒。睁开眼睛,林霞居然面无表情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看着他泪流满面。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表情,令人无比心酸,叶必回想前几天两人还兴高采烈地筹备结婚事宜,为什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样? 可刚要开口,林霞倏地转身,朝卧室走去。就在关门的刹那,叶必突然看见里面一片炫目的红,夹杂着很多长形的字符。 第二天醒来,叶必突然呆住了,为什么整个房子都这么昏暗呢?他不停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镜子,玻璃的地方全都贴上了黑胶条。 叶必隐隐觉得这一切,包括林霞的改变都和那间卧室有莫名的关系。那间本来是充满温馨准备布置成婚房的,如今却成了禁地。想到这,叶必开始到处搜索工具,他一定要探个究竟。无意中他看见有一个折叠成豆腐干大小的纸塞在茶几的最底层,叶必好奇地展开,原来是一张报纸。他定睛一看,不由血往上涌,一张车祸现场的图赫赫在目,自己和林霞倒在血泊中。 叶必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天和林霞去街上采购,被一辆货车撞倒。出院后他的脑袋就一片空白,自动过滤了这不堪的一幕。怪不得怎么打电话,林霞都不接,看自己的表情充满了悲怆,原来上天已经让他们阴阳永隔了。 忽然一个古老的传说涌上心头:有些猝死的人,因为对亲人牵挂太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返回人间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种人叫做魇。直到看到了自己已死的证据,顿时化为一摊血水。 想到这,叶必揩掉泪水,把报纸撕得粉碎。即使阴阳两隔,只要每天能看见林霞的身影,这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呢? 从此叶必开始了夜夜失眠,常常望着林霞的身影出神。直到有一天,林霞匆匆出去,竟忘了关那道门。叶必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他慢慢走近,想看一看林霞生活的世界。 只见满屋的喜字红得像血,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的纸条:亲爱的,回家!床上方赫然悬挂着黑白照片,叶必正微微笑着。 惊骇中,叶必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回头看见满脸泪光的林霞。这时传来一首歌: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原来你也在这里! 讲完我刚舒了一口气,张苗苗推了我一下,说快,一鼓作气,别停下来了,魔镜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我有点害怕,但不敢问,寻思着魔镜肯定对那个江耀很有用,要是被我唤醒了,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成罪人了。 张苗苗见我迟疑,把我压在了镜面上,我看着镜子中扭曲的自己,越来越陌生。 你是谁,苏婉,苏婉该干什么呢? 讲,讲故事,唤醒魔镜。 马上,马上就讲。 我喃喃自语着,脑海里搜肠刮肚以往听过的传说或故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杂念。 近日叶荣的饮食店,每到擦黑就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倚在门口张望,叶荣拿些吃的送她,小女孩就送他自己叠的幸运星。叶荣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乖巧的小昕了。 这天关店后,叶荣顺手把幸运星都带回了家。第二天大早,一阵异样的香味从厨房飘来,叶荣好奇地揭开锅盖,突然啊地尖叫起来。妻子闻讯赶到,只见叶荣双手蒙面,不住颤抖,“谁叫你买包子的?赶快给我扔了!快!” “不是你带回来的吗?还说不错呢。”叶荣更加怒不可遏,“我带回来的是小昕送的幸运星啊,每晚都倚在门口那个女孩。” “什么啊?老早就想问你了,每晚都端些吃的到门口,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端回来。发神经啊!”叶荣不吭声了,只觉得血只往上涌。 一连几天叶荣守在门口,可小昕再也没出现过。叶荣心里失落极了,难道一切真是自己的幻觉吗? 一个蒙蒙细雨的夜晚,小昕终于出现了,见面就拉着叶荣往外走。她告诉叶荣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特意来请叔叔去他家做客。 叶荣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身不由己地跟着穿街走巷。眼前的景物越发熟悉起来,叶荣惊骇地迈不动腿,小昕也停了下来,从包里翻出一块花布披在身上遮雨。叶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块花色的布不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身上裹的停尸布吗?这么多年来,每每噩梦惊醒,眼前晃动的就是这张布啊! 叶荣疯狂地抱头狂奔,小昕的声音远远传来,“叔叔,别跑啊!等等我!” 不知跑了多久,叶荣一屁股坐在地上,多年前的往事浮上心头:叶荣年轻的时候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特别好。后来利欲熏心,为了多赚点钱就加了病猪肉进去。当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送给卖烧烤家的小女孩吃,没想到竟要了她的命。那家人特别老实,根本不知道女儿猝死的真正原因,因此叶荣躲过了惩罚。 叶荣甩甩头,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当年小女孩家楼下。他刚想站起身,一双小手拉住了他,“叔叔,你还记得我家啊?上去吧,爸爸妈妈做好了包子等着你呢。”小昕竟不知何时坐在他旁边,叶荣突然发现她竟没有脚,睁着满是眼白的眼睛,不停地喃喃自语。 叶荣边跑边叫,“别跟着我!别啊!”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叔叔,知道你不好意思上去,特意给你带来了,接着!接着!!” 第二天,叶荣倒在了街边,两眼圆睁,嘴里塞满了包子,一张花布裹在身上,背上赫然两个红色的大字:良心! 第257章 血手突现 刚讲完魔镜发出咕咕声响,我被吓了一跳,张苗苗非常紧张地推开我,用耳朵贴着魔镜好像对方正和她说话呢。 没一会儿她看了一眼我,说还差最后一个,魔镜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呢。 只要你听话,我会带你去世外桃源的,这个镜子就是入口。 我心里一紧,看来再讲一个,魔镜就彻底被唤醒了,不行,我必须要阻止。 嘴上却说好,听你的。 寻思着先稳住对方,最后一个故事我不讲完,说不定魔镜就复苏不过来呢。 在七十年代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有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刘芳,过门第二天就和村里的大婶们去小溪边洗衣服。 据说那小溪的水特别清,特别凉,无论怎么洗衣物的颜色还是和新的一样,所以村里的女人大老远得都喜欢跑去小溪洗。 刘芳是个很文静胆子特别小的女人,邻居阿红嫂对她特别照顾,帮她拿着洗衣棒吆喝开众人,为她占领一片小天地,刘芳对此十分感激。渐渐地太阳快落山了,小溪边的女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阿红嫂不断地催促刘芳:“芳芳啊,手脚麻利点!一会儿太阳一落山,天黑得特别快,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 刘芳望着木盆里的几件衣物着急起来,暗暗恨自己手脚笨,可又不敢不洗完,才过门被婆婆说成是笨媳妇懒媳妇,以后的日子可不大好过呢。在阿红嫂的热心帮助下,刘芳终于洗完了衣服。收拾完毕,她们匆匆地踏上了归程,紧赶慢赶,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 阿红嫂一路大声唱歌,叫刘芳别怕,穿过小树林就到了村口了,二雄说不定已经在村口盼着你呢。刘芳害羞得低下了头,可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她打起精神快步跟上阿红嫂。 风吹过树林,响起一片哗哗声,乌黑的不知名的鸟飞来飞去,刘芳心里怕得直打鼓,又不敢出声。突然,腹部传来一阵阵的隐痛,刘芳一下停住脚步弯下了腰,阿红嫂大吃一惊:“芳芳,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刘芳抓住阿红嫂的手,微弱地说:“我肚子痛,想上厕所。”阿红嫂环顾四周,摇摇头:“哎呀!这荒山野林的到哪儿找厕所啊?随便找个地就解决了吧,我帮你看着人,哪那么多穷讲究啊? 刘芳不吭声,阿红嫂急得直跺脚:“要不,你再憋一会儿,马上就回村了。”刘芳点点头,被阿红嫂拖着走。忽然,刘芳看见在不远处有一个很小的土墙砌的房子,已经很破旧了,透过点点月光依稀可以看到“男”“女”字样。她一下欢喜得跳了起来:“那有一个,我去那儿上。” 阿红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刘芳已经甩开她的手,冲了上去。阿红嫂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怎么是这个地儿啊?” 她拼命想阻止刘芳,可是来不及了,刘芳已经揭开那块陈旧的布帘钻了进去,只听到隐隐的声音传来:“阿红嫂,你就在外面站着陪我,不然我会害怕的。” 阿红嫂站在外面不住地搓手,那年的夜也如今天这般冷这般黑吧。想到这,饶是胆大如她,也不由一阵心慌。突然,她隐约听到一些说话声,但是又听不真切,阿红嫂不由着急得大叫:“芳芳,好了没有?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啊?”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呼呼的风声,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冲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门帘动了,只见刘芳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你!你没事吧?” 刘芳轻轻笑了笑,奇怪地看着阿红嫂:“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好好的呀!现在我精神好了,我们快赶路吧,说不定二雄哥真盼着我呀。”说着拉起阿红嫂大步流星得走起来。阿红嫂被她拉着也不由加快了步伐,暗想自己真是太敏感了,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还想它干嘛。 走了一会儿,刘芳像想起了什么,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样物品,“给,阿红嫂,剩下没用完的,还你!”阿红嫂借着月光依稀看见是一小卷卫生纸,她诧异得说:“这是干嘛呀?”“哎,今天走得匆忙,忘了带纸,多亏你给我递纸进来。” 阿红嫂猛得停住了脚步,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递过纸啊?我一直站在外边就没动过。”刘芳轰得一声脑袋炸开了花,她记得自己蹲下后发现没有纸,急得大叫阿红嫂拿纸来,半天没有回音,就在她刚要起身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给她递上了纸。 当时她还挺纳闷呢,叫阿红嫂也不应声,突然伸出一只手怪吓人的。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很蹊跷,那只手通红,刘芳当时还以为是月光的原因呢,分明就是一只血手.想到这,刘芳忍不住心神俱裂,一路狂奔一路怪叫起来。 刘芳疯了,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为这个才过门的新媳妇感到惋惜,阿红嫂更是愧疚难当。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决制止她呢,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何其无辜啊! 阿红嫂一夜之间就像老了十岁,她呆呆得一天到晚坐在门前发呆,思绪不断翻飞,飘到了十五年前:那时她也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有父母疼,兄长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有一年,父亲承包下了那一片地,准备种粮食,哥哥们也大力支持,一家人齐心协力不分日夜得干。终于快到收成的时候了,全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哥哥们一直干到天擦黑都舍不得收工,阿红就提起盒子给哥哥们送饭,那天的夜是多么冷多么黑啊,至今想起来阿红嫂还记忆犹新。 哥哥们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嚷嚷着把最后一点粮食收了就回家咯。阿红嫂也兴奋得直叫,根本不知道可怕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哥哥们把胜利果实都装在一个大箩筐里,由年幼的妹妹负责看守,三哥走在最前面一直低头干活,突然,他“啊”得一声惊叫,只见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手,不停得采摘粮食。粮食在它手中连根拔起,胡乱丢在一旁,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愣愣得看着它为所欲为,脑子一片空白。 三哥最先反应过来,几兄弟中数他的性子最急,只见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手中的家伙就向那只手砸了过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点点滴滴得落在脸上,手上,阿红嫂只觉得哥哥打了大胜仗,消灭了那只怪手,欢喜得直跳! 可是下一秒,三哥在他们跟前直直得倒了下去,身上是一片刺目的红。事情太突然了,谁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只怪手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三哥就这么去了,娘气得一病不起,爹马上下令把那块地舍弃,任由野草疯长,没过几年就变成了一块荒地。 这是阿红嫂心中最痛的一块疤,埋在了她心中很多年了。后来又过了些年,新上任的村官见那块地荒废了很可惜,便鼓动大家承包,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村里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知根知底的,谁都不愿意去,最后不知谁出的主意,修建成了一个厕所。可是村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谁都不会去上,也不会说破,很有默契得共同守着这个秘密。 第258章 诡异?缠绵? 就在大家对刘芳的发疯和血手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个人却动起了小九九。此人是村里最爱喝酒闹事的张六娃,平时家里人和村里人都看不起他,令他颇为苦恼。 这几天他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血手,不禁摇摇头不以为然。突然他灵机一动,觉得改变他命运的时机到了,他张六娃也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了。 晚上,他独自在家喝了很多酒,他在为自己打气,因为他决定了去会一会那只血手,去找出真相!当他摇摇摆摆得蹲在厕所时,他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一阵风吹来,他的酒也醒了一半。他望望四周,心里有点发毛,但随即又笑了,老子有这个我怕啥,他扬了扬手上的斧头,幸亏我机灵,走了几步还特意回来把家伙抄上。 他蹲了半天,四周风平浪静,难道血手欺软怕恶,专门对付女人?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突然他想到了个细节,不由高声喊:“忘了带纸,给我递张纸来。”一阵风吹过,血手捏着纸缓缓出现在了张六娃眼前,张六娃屏息静气,一斧头就向血手砍了下去,只听“啊”一声惨叫响彻山林。 第二天,人们发现张六娃的时候,只见他斜斜地倒在了厕所门口,手上那把斧头已经被血染红了。这下整个村都轰动了,人心惶惶的,政府也不得不出面解决,派了大量的警力,包围了那个厕所。 村里的老老少少围得水泄不通,困扰了他们几十年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警察把厕所拆开,发现下面有一个山洞,隐隐有一扇门,大家齐心协力都无法推开那扇门。 最后没有办法,只有用炸弹炸开了,只见门后全是森森白骨,断手不计其数…… 讲到这儿我一下顿住了,此时魔镜不停颤抖着,发出嗡嗡的悲鸣声。 它,它是听起劲儿了吧,要被唤醒了吧。 不能,千万不能再继续讲了,想到这我掩住了嘴巴。 张苗苗愣了愣,一下反应过来了,连忙拉扯我的手。 最后呢,你倒是讲啊,劝你最好别耍这种小聪明,没用的。 我的手被她粗暴地拉开,但我的嘴还是闭得紧紧的,我不说结局她就是杀了我也奈我何吧。 张苗苗的脸变得扭曲狰狞,用手死死扼住我的脖子,我感觉能接触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就像一条被搁置岸边的鱼儿,快没有了呼吸。 你,你,我和你处了这么久,还没发现你这么轴呢,傻得连命都不要了吗。 她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跌落地上,身上的伤痛铺天盖地袭来。 忽然,魔镜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每一束看上去都是那么诡异,打在张苗苗惊愕的脸上。 魔镜,魔镜,在呼唤我?它,它醒了? 张苗苗露出虔诚的神情,连忙贴在镜子上,聆听嗡嗡的杂乱声。 在我听来是杂音,但张苗苗听得非常认真,我几乎怀疑是魔镜在和她对话了。 魔镜,果然快要苏醒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张苗苗慢慢朝我走来,我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只得一步步往后缩着。 地面不甚平整,硌得我屁股生疼,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张苗苗就像张开大嘴的恶魔,瞬间就能把我吞噬殆尽。 不,你别再一错再错了,它是魔镜,他的魔鬼,他们都会把你拉入无尽的深渊。 你将永世不得超生,永远得不到救赎。 你醒醒吧,跟我走,离开这儿回学校,你有那么美好的前程,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走什么样的路不用你管,更不用你批判。 你若替我不值的话,还是省省吧,我觉得值就够了,就算飞蛾扑火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无怨无悔。 我只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短短一番话已经把她的立场表明得特别鲜明了,一个人就算做了错事,但她不愿意回头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讲不讲结局? 我倔强地偏过头,近乎赌气地说,不,不讲,要杀要剐,悉听遵命。 我打定主意绝不助纣为虐,江耀一个魔鬼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魔镜的话,世间必定大乱。 张苗苗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神越来越冷,冷得让我不住打寒颤。 就在我以为她很快就会对我痛下杀手时,张苗苗却笑了,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好,你有种,不讲是吧,我讲。 说着转身走向魔镜,我心里一个咯噔,难道她曾经听过这个故事,她知道最后的结局吗? 按理说不可能啊,这是流传于我老家那种偏远山村的一个传说,后来几乎失传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这会儿张苗苗双手捧着魔镜两侧,那动作乍看有点像在捧着爱人的脸,给人一种非常深情的感觉。 魔镜啊,知道你喜欢听诡异缠绵的故事,我又为你准备了几个。 我一下明白了,原来她不是续讲我的故事,而是重新讲新的啊。 只是,魔镜会买账吗,要是她能讲,又何须大费周章找我呢。 想到这一层,我的心渐渐平静了,知道这不过是张苗苗死马当活马医的把戏罢了。 不过也有点好奇,她会讲什么样的故事,又诡异?又缠绵?这两个元素还能融合到一起? 张苗苗回声看了我一眼,走向我把我扯到了魔镜脚下,似乎要我和魔镜都当她的真实听众。 接着她的声音响起了,居然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听着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总之让人极度不舒服。 我叫许民,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表面上的光鲜却掩不住我心底的深深寂寞。 “许总,这是最新的应聘秘书资料,请您看看!” “不必了!交给人力资源部的老刘,人选由他定,我放心” 自从李秘书怀孕辞职后,总经理秘书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着,一切事项均由特别助理林波全权代理。 林波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应聘资料转身离开了。许民伸了个懒腰,突然,他看见桌子上还有一张应聘资料。 “这个马虎鬼!” 许民随手拿起一看,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苏红这个在记忆深处魂牵梦萦的名字跃然纸上,旁边是一张干净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这容颜却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只是眉眼间我见犹怜的神情颇为相似。 第259章 两难抉择 许民腾得站了起来,拨通了林波的电话:“秘书我定了,就要苏红!通知她明天到公司报道。” 林波诧异的声音传来:“可是许总,苏红是这批应聘者中学历最低的,你看……” “别说了,是你选秘书还是我选?明天她不来你也不用来了。” 丢下电话,许民深呼了一口气,自从母亲去世后,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人和事能在他心里激起涟漪了,自己今天真是有些失控了。 可是苏红是藏在记忆深处的美好,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永远得失去了她,现在又有一个苏红从天而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这些年的忏悔,派来拯救他的吗? 第二天,许民很早就来到了公司。在他的翘首期盼中,苏红终于翩翩而至!四目相接中,许民呆住了,仿佛一道火光彻底点燃了他的心,眼前的苏红有着当年苏红一样的神韵,顾盼生辉的眼睛,只是模样要比当年的苏红成熟许多。 不对,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苏红要是没死,今天的她或许还是有这样一番成熟的风韵的。一时间,许民心里百感交集,浮想联翩。苏红微微侧了侧头,诧异得看着许民,柔柔得说:“许总好!我是苏红!” 许民一下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失态,“喔~你好!欢迎你成为公司的一员。”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许民很快就和苏红陷入了热恋中。整个公司传得沸沸扬扬,许民心知肚明,他觉得无所谓,以前的岁月都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现在该是为自己活的时候了! 林波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旁敲侧击地提出过质疑,但都被许民驳了回去。自苏红死后,已经再没有女人让他有爱的冲动了!许民深知自己对不起苏红,让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性命,这个苏红的出现一定是上天给他的赎罪机会。 情人节很快就到了,许民精心安排了很多节目,他想给苏红惊喜,让她开心。结果苏红只要求陪她去看一场爱情电影,影片由她选。晚上八点,他们来到了全市最豪华的影院,苏红蹦蹦跳跳得像个小女生,拉起许民就往放映厅走。 原来她昨天就买好票了`,看最经典的老片《泰坦尼克号》,许民心里一个咯噔,太巧了吧,当年和苏红第一次过情人节,也是看的这部片子。放映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苏红轻声对许民说:“走!我们的座位在前面,三排十六号和十七号。”轰得一声许民脑袋里炸开了花,自己当年看的时候也是这个座位号,因为三月十六是苏红的生日,这个巧合还让苏红兴奋了好几天。 许民觉得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冥冥中一切就像早已注定一般,连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了。第二天,再度和苏红见面时,苏红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更没有责怪他的失态,这让许民感激不已。 今天的苏红特别漂亮,头发挽了一个很高的髻,用一个浅黄色的木质发夹固定,衬得她的气质更加出众。苏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轻拍拍许民的头,撒娇得说:“看什么呢!讨厌!你看我这个发夹是不是非常别致啊?”说着,把发夹取了下来,顿时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是增添了无尽的妩媚。 许民呵呵笑着,往手上的发夹一看,呼吸一下就急促起来,他一把抢过来细细端详,只见发夹的背面还刻着两个很小的字:苏红。许民激动得一把抓住苏红的肩膀,不停得晃动:“快说,这个发夹从哪儿来的?” 苏红已经被吓傻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你怎么了?这个发夹是几年前我捡到的,我看见很别致,后面又刻着我的名字,觉得和我很有缘,就一直留在身边。”许民松开了手,背过脸去,声音嘶哑得说:“对不起!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民觉得头痛极了,思绪一下回到了多年前,和苏红相恋不久,自己当时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在苏红生日的时候,跑遍了城里的商店,终于为苏红精心挑选了这个独特的发夹,让苏红欣喜无比,就在当晚他们还奉献出了自己的初吻。事后,苏红还郑重其事地在发夹背面刻了自己的名字,笑称这是爱情的信物,要一辈子珍藏呢。 想到这,许民把林波叫了过来,现在的事情已经荒诞到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必须要找个信任的人帮他分析。林波静静得站在许民面前,听他断断续续得讲述了当年和苏红的爱情故事以及为了利益逼死了苏红的前尘往事,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苏红着实令人费解。 突然,许民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一种解释得通的可能:眼前这个苏红是当年苏红的妹妹苏原,惊闻姐姐的死讯,苏原母子俩千里迢迢从农村老家赶来,哭得死去活来。苏原当年只有十三岁,可眼神已经犀利得令许民不敢直视了。 苏原带走了姐姐的日记本和随身物品,这么多年来她一定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说不定一直处心积虑得想为姐姐报仇。自己当年的选择实属无奈:苏红怀孕了,又不肯放弃这个孩子,正在为难之际,自己的身世也浮出水面。 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一次疯狂后意外有了他,正当妈妈憧憬婚姻时,却意外得知男人早已有了妻子。于是倔强的妈妈毅然带着他不辞而别,远走天涯。后来妈妈为了他终身未嫁,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和苏红的相知相恋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在毕业典礼上,他遇上了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从此他们几个人的命运通通被改写了。妈妈从遥远的小镇一路颠簸到了他的学校,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儿子要毕业了,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妈妈穿着平时都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端端正正得坐在台下,仰头望着台上的学校领导讲话,赞助学校的企业家讲话,翘首期盼儿子的出现。 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虽然事隔多年,相隔了千山万水,可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妈妈的心颤抖了,眼泪不争气得掉了下来,台上那个人也变得语无伦次,一切都乱了分寸。后来妈妈和那个人在操场旁谈了很久,临走前,那个人朝他的方向久久凝视,他能读懂那种叫父爱的眼神,只是他轻轻别开了头。 妈妈终于来到了他面前,只告诉了他一句话:孩子,跟你爸回家,妈妈把你养大,今后你的人生就交给他了。他张张嘴,妈妈摇摇头,接着说:“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我,没想到我还给了他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他一生都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妻子的侄儿一直觊觎他的财产。现在有了你,只要肯回家,一切都是你的了。” 他一时神思恍惚,苏红的身影突然在他眼前浮现。妈妈看出了他的迟疑,“民民,你是不是放不下女朋友?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只要顺利得回到爸爸身边,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儿子你好好琢磨琢磨,可千万不要辜负妈妈对你的期望啊!”妈妈什么时候走的,他恍若未闻,直到天黑他才回过神来。 晚上,在学校的小河边,他和苏红久久凝视相对无言。苏红泪流满面:“民哥哥,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就放弃吧,一入豪门深似海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有钱人家的争斗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我们有手有脚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啊!你想要爸爸可以认他,没有必要抛弃一切只为让那个家族接受你啊!” 良久,他艰难得开口:“红红,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个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站稳了脚跟,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们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听话,好吗?”苏红止不住得往后退:“民民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没想到你这么自私,你知道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和妈妈妹妹相依为命,日子再苦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所以我不会剥夺孩子的性命的,除非我死!” 说完,苏红哭着跑了。一整晚,他呆呆得坐在小河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残酷,让他做这么艰难的选择。他很想回到从前的时光,只是他已不是过去的许民了,心里有一种叫欲望的东西在发芽了。第二天妈妈告诉他,那个男人回去就向家族摊牌了,誓要他认祖归宗,老爷子体恤其膝下无子,应允只要孩子优秀是可造之材,其他都好说。 第260章 沦入幻境 临走妈妈苦口婆心地告诫他:“苏红和孩子的事必须抓紧办了,现在已经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到时恐怕……” 他呆呆地站着,心里乱极了,妈妈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可是真正做起来,实在太难了。整个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快亮了,他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也是日后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今天苏红打扮得特别可爱,兴许她以为一切都能回到从前,他和她手挽手,爬上了学校最高的山,山上的风景特别秀丽,苏红站在悬崖边大声叫着跳着兴奋极了。 他痴痴地望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浮上嘴角,接下来的谈话如预料中艰难,苏红越哭越大声,后来几乎声嘶竭力了,“民民哥,你的选择我改变不了你,但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你放心为了不拖累你,我和孩子会在你生命中彻彻底底得消失的! 说完,越过他就要往悬崖下跳,他一惊,手本能地去拉苏红,刚刚要碰到衣袖,鬼使神差得又缩回来了。 只见苏红直直往下坠落,终于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里,湖面溅起很高的浪花,隐隐有红色的液体慢慢蔓延开来。 一切终于结束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怎么回的寝室都不知道。 这一幕成了他今生最大的噩梦,多少个午夜梦回,苏红泪流满面的脸,苏原母女抱头痛哭的脸,不停在他眼前浮现,令他在挣扎中醒来! 那片湖四通八达,深不可测,可怜苏红就此淹没在了其中,唯有一只鞋浮了上来。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他的命运就此改变了,他成了人人羡慕的天之娇子。妈妈也被他接到了身边,可惜没过好久,妈妈淹没在了滚滚车流中,成了他永生难忘的痛。一下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觉得世界从此失去了光亮,他常常想:如果自己不选择这条路,那么或许妈妈和苏红还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吧。 他曾不止一次地打探苏原母女的消息,想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惜都未能如愿,她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终于倾吐出深埋在心里的秘密,许民长舒了一口气。 林波的脸在灯光中阴晴不定,“许总,感谢你的信任,这件事的确很蹊跷!我觉得可以先从身份证入手,如果这个苏红真是苏原的话,那么年龄上一定造了假,因为苏原年龄没有这么大。”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许民摆摆手,示意林波立马去查。第二天,林波反馈回来的消息令许民非常郁闷:苏红身份证没有问题,不可能是苏原。那么这就意味着不可能是人为的报复,难道真是苏红死不瞑目,她的亡灵操控着向他报复吗? 想到这个可能,许民惊出了一身冷汗,自此以后看苏红的眼光藏着深深的畏惧。苏红却毫不在意,依然那么善解人意,柔情似水。转眼到了苏红忌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往年许民都是一个人静静得呆在家,大醉一场方可罢休。 可苏红非要缠着他去镇上看妈妈,许民很是恼怒,他露出了平时少有的粗暴,彻底气跑了苏红。夜色如水,许民静静地坐在露天花园里,望着满天繁星发呆。忽然,一张纸条从天而降,飘落在了他怀里。许民定睛一看,惊得跳了起来,纸条上真真切切是苏红娟秀的字体:人生如若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是他们最爱的一首诗,更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鲜少人知道。 许民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他发疯般地大叫起来:苏红,苏红,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出来见见我吧,我对不起你啊!一阵风吹来,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面前,许民使劲摇摇头,不住地往后退。耳边魂牵梦萦的声音传来:民民哥,你别怕啊,你不是要见我吗?我在湖底好冷好寂寞啊,我和孩子日夜都思念着你呢。 “不!不!你别过来!”许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民民哥,你怎么不敢看我啊?你嫌弃我这张脸吗?那都是拜你所赐啊!”一双冰冷的手使劲掰开了他的眼睛,眼前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血迹斑斑,坑洼不平,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只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还依稀能看到苏红当年的模样。 “哈哈!哈哈!”笑声不停在夜空回荡,许民不停地手舞足蹈,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畅快过。又一个身影出现了,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大哥,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柔柔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林波侧目看着眼前娇弱的女人,轻轻替她撕去脸上的血痕,“是吗?你别高兴得太早,收拾了他现在轮到你了,你和苏红长得那么像,也算有缘,你下去陪陪她吧。” 苏红惊得不停往后退,“为什么啊?就算你不爱我,只是利用我替你报仇,但最多过河拆桥,我罪不至死啊!” “为什么?问得好,当年就是因为你的贪财,断送了苏原母女的两条命,你说你该不该死!” 月光下林波的脸变得扭曲,他的手慢慢放在了苏红脖子上。苏红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小波哥,你还记得那首诗吗?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 林波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你是?你是?” …… 我啊了一声尖叫起来,死死捂住了耳朵,此时我终于知道张苗苗的用意了。 她是故意要我细听故事,然后陷入情景里,魔镜已经不再是镜子了,里面映照出一幅幅画面。 有男有女,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谁是许民,谁是林波,谁是苏红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乖乖听下去。 魔镜要出来,就得有人进去,你是最佳的代入者,我要你永远沦落在故事里无法自拔。 我呜咽起来,脑子就像被炸裂般疼痛难忍,故事里的人物,情景争先恐后往我脑子里钻。 不要,不要再讲了。 我费力举起手想摔倒魔镜,忽然魔镜发出了悲鸣声,张苗苗急了一把推开我。 说好,好,我继续讲,马上讲。 说完她居然弄来一张花花绿绿的符纸,按压在我的嘴上,很快我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连带四肢百骸也失去了力气,全身软绵绵瘫在地上,唯有眼珠能动。 死死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很快,张苗苗又变了音调,虽说还是一个男子的,但语调更为阴沉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讲述了,第一人称能让我尽快代入情景里,和角色交融,感同身受吧。 我叫林波,自幼和苏红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很喜欢她的美丽善良,发誓今生一定要娶她为妻。后来苏红考上了省重点大学,我由衷得为她感到高兴,把这份爱慕深深放在心底。 我们的学校虽然相隔很远,但阻挡不了我们书信间的往来。没过好久,苏红的信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快乐,我知道她恋爱了。我默默地吞下这份苦涩,只要她快乐幸福我就知足了。 后来的事简直是晴天霹雳,苏红为情自杀了,苏原母女俩处理完后事,归来途中,遭遇一系列意外变故也命丧黄泉了。我记住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许民。 苏原临死前不甘的眼神,让我今生都难以忘怀,她交给了我苏红的日记本和发夹,还有那个和苏红同名同姓却心如毒蝎的女人,就是因为她的贪婪骗光了苏原母女的钱财,苏原母女最后才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好在她把自己的身份证给苏原看了下,苏原却将此记得一清二楚,茫茫人海,总有一天我会找出这个女人的,苏原在冥冥中会指点我的。毕业后我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复仇! 我找到了许民的公司,此时他已经是太子爷了,不过他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了。我在他面前卑微得像一条狗,终于一步步取得了他的信任。 他的秘书辞职了,我知道机会来了,我一定要在茫茫人海里挑一个最好的演员,配合我好好演这场好戏。让一个人死很容易,但要他生不如死,夜夜煎熬,最后发疯,这才是最好的惩罚。 终于我碰到了苏红,没想到她还是当年间接害死苏原母女的凶手,我觉得我的计划更趋于完美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在我脑海里形成! 我略施小计让苏红留在了林民身边,这个女人对我有一种很深的好感,我趁机向她表白了爱意,并告诉了她自己为心爱人复仇的决心,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感谢苏红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和林民的点点滴滴都让我们了如指掌,而这个苏红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她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当年的苏红,让我有时也有刹那的错觉,仿佛苏红一直都在身边。 忌日那天的戏我们演练了好久,这是对许民最致命的一击,还有眼前这个蠢女人,恐怕还做着和我双宿双飞的美梦呢!那天一定精彩极了,我早就拭目以待了…… 第261章 泯灭人性 张苗苗停下来了,我已经感觉上气不接下气了,纵使闭上眼睛还是能清晰感到那些人物在眼前晃悠。 一只只手伸了出来,想把我拖拽住,把我拉进去。 我瑟瑟发抖,知道张苗苗停下来不是可怜我,怕我受不住了,而是林波的讲述完了,接下来该轮到苏红了。 这三个鲜活的人物登场完毕,故事就完整了,那时我肯定就被拉入了魔镜里。 它,出来了,代替我了吧。 别讲了,好吗,求你了,张苗苗,张苗苗我是苏婉啊。 你说过你妹妹对不起我,她欠我的,你来还,你会保护我呵护我的。 这些你都忘了吗,不用你报恩还债,但请你别伤害我,好吗。 我鼓足勇气打起了人情牌,她妹妹置身于我眼眶里的往事历历在目,我的眼睛养活,养大了她妹妹的魂魄。 她说会替妹妹还债,要好好对我的,这些话如今在脑海里翻腾,历历在目。 张苗苗身体抖了抖,似乎有所触动,但很快被一抹戾气覆盖了。 她朝我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嗓音恢复了女性特有的柔美,我闭上眼睛心底绝望无尽蔓延着。 终究,故事还是又开始了,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叫苏红,我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让我备感欢欣,而后和许民的相恋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我万万没想到,隐藏在他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竟然这么根深蒂固,为了荣华富贵竟然置我们母子不顾。我一气之下在他面前跳崖,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冰冷的湖水让我彻底清醒,我想到了妈妈和妹妹,为这种人真不值啊! 没想到我命不该绝,我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被好心人救回了一条命,只是我的脸啊被彻底毁了。我偷偷回了一趟家,没想到妈妈和妹妹都不在了,我在她们的坟前跪了一整夜,发誓一定要报复许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挣钱,修复了我这张伤痕累累的脸,从这刻起苏红宛如新生了!我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张身份证,听说她的主人被火烧死了,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有些神似的脸,从此我便顶替那个苏红活了下来。 我打听到了许民的公司,没想到却意外碰到了林波,没想到他对我痴情于此,大好的前程不要一心想为我复仇,我感动极了,决定最后给他一个最大的惊喜! 计划在顺利得展开,林波夸我演得真好,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才是真正的主角!好期待落幕的那一刻,我的许波哥哥知道实情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切终于落下帷幕,许民疯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了!在家乡的小山上,两座坟面前铺满了鲜花,苏红和林波静静地站着,久久凝视着彼此,经过千山万水的跋涉,他们的心终于靠在了一起。 张苗苗讲完了,无比得意地望着正瑟瑟发抖的我,脸几乎凑到我脸上了。 苏婉,故事可还精彩,是不是既惊悚又缠绵呢? 我勉强露出一丝冷笑,是啊,故事蕴含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苗苗你若是伤害了我,你会有报应的,你要下地狱。 话音刚落,张苗苗仰头狂笑起来,哈哈,为了他,为了博他一笑,我就是负尽天下人又如何,下地狱根本不算什么。 我心里闪过一丝悲凉,这爱,这畸形的爱果真是低到了尘埃里,即使开出了花也难以入对方的眼。 那,江耀,压根就不会正眼瞧上她一眼的,可悲可叹啊。 接着张苗苗捞起我的手,要我抱着魔镜,我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被她左右着,脸贴上了冰冷的镜面。 季嵘,季嵘。 我无声念叨着,只可惜手心一片平静,完全激不起一丝涟漪。 季嵘,竟然感应不到我的危险了,看来这次要玩完了。 忽然,张苗苗惊呼起来,啊,怎么会这样? 我愣了愣朝镜面看去,镜子里映出黑黑的自己,和之前一模一样。 怎么又回去了,光呢,五颜六色的光呢。 我一下明白了,这会儿回到了魔镜最初的状态,就是刚启动时的状态,在我的故事渐入佳境事,魔镜幻化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但是如今却没有了,镜面还是普通镜面,只是折射出来的人是黑色的而已。 哈哈,你失败了,你的故事一点不精彩,魔镜不喜欢听呢、 心里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感,我幸灾乐祸起来,说不出的畅快。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我的故事那么好听,魔镜怎么会不喜欢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错,你,是你捣鬼是不是? 说着她竟然抓住了我的头发,一下下往镜面上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给我滚进去,滚进去啊,让魔镜大大出来,让它出来啊。 一阵阵晕眩袭来,我紧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撞了多少下,思绪一点点离我远去了,失去意识的霎那耳边响起怒吼声。 你她妈的蠢货,你有点脑子行不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262章 魔鬼的惩罚 这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还来不及细想,巨大的疼痛慢慢吞噬了所有的理智。 …… 突如其来的冰冷倾洒在脸上,我睁开了眼睛,水滴顺着脸颊往下滴。 尼玛,居然是被颇醒的。 江耀,她醒过来了。 江耀?! 我愣了愣,那个大魔头居然出现了,刚才就是他在骂张苗苗吗? 对方嗯了一声,很快我被阴影遮掩住了,看不大清楚五官,但能感觉到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你,你要干什么? 血手的故事很合魔镜大大的胃口,你得讲完,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提到这茬,情急之下我有点结巴了,我忘了,抱歉,我不知道结局了。 江耀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张苗苗插话了。 我觉得我的故事挺好听的,肯定是魔镜没有听清楚,要不我再讲一遍…… 你给我闭嘴,再好的故事也要看什么人讲,你阴气低下,怎么可能讲得出声情并茂,感同身受的故事! 张苗苗被这断喝吓得再也不敢吱声了,我愣了愣随即有点明白了,看来是我的阴气十足,所以能让魔镜产生共鸣,身临其境的感觉吧。 苏婉,讲完那个故事,别耍花样,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刚想开口,他接着说道,不止你,还有你的朋友,那个孤坟魂魄我也会让他好看的。 你,你凭什么?我不顺从你,你凭什么迁怒他? 呵呵,就凭你在乎他,比在乎自己的性命还更在乎他,他是你的软仂! 其实,你生而为人是很幸运的,大不了一死,死后还有往生的机会,可是他就不一样了。 从孤坟里出来,是他最大的造化,再被打回原形的话,下场凄惨得你无法想象。 !!! 仿佛如同惊雷重重在心间炸响,我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只要想到季嵘受伤,想到他受折磨,我的心就会痛得扭曲。 我咬紧了牙关,指甲死死掐进手心,挣扎良久终于吐出几个字,好,我说。 对了,之前讲到哪里了? 张六娃半夜去会血手,然后一命呜呼了。 我点点头,按照张苗苗的提示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 当第二天人们发现张六娃时,鲜血染红了地面,身子都已经僵硬了。 警方出动包围了那个厕所,拆除后发现厕所后来有一道暗红色的门,只是怎么都推不开。 最后没有办法,只有用炸弹炸开了,只见门后全是森森白骨,断手不计其数。 村里的老人依稀记起几十年前,敌军的一次大屠杀,原来尸骨全都埋在这里。后来,村里出面,村民也自发凑了一些钱,安葬了这些亡魂,为它们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石墓,但愿它们的亡魂能得到安息! 我的话音刚落,魔镜里似乎传来了一阵轻笑声,我吃了一惊,这才发现眼前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魔镜,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好,讲得好,达到了七彩之光的境界。 江耀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张苗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见了吧,非得要至阴之女讲才管用,你讲得再好也是个屁! 张苗苗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苦涩的笑意,但还是拼命点头附和。 其中,心酸隐忍可见一斑。 我越看越不是滋味,这张苗苗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吗,被对方如此践踏尊严,居然还能笑脸相迎。 等到镜面变成红光万丈时,魔镜就会裂开,镜灵冲破封印降临人间。 为了报答我的再造之恩,他势必会帮我一一歼灭强敌,实现魔渡众生! 魔渡众生?最后这几个字在我耳边嗡嗡作响,这是江耀的终极目标吧? 不是佛度众生吗,要是变成魔鬼度人了,那天下岂不大乱,真是太可怕了。 接着耳边传来张苗苗献媚的笑,不迭声得附和,江耀白了她一眼,目光转向我。 所以,你还得讲,再让魔镜听点红尘间的故事,感同身受才行呢。 我倔强地别过头,说不,你休想,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很快我的下巴被几根手指挑起,指尖的冰冷一丝丝传递给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你从看见魔镜那一刻起,你就再无退路了。 我按住嘴巴,拼命摇头,暗暗发誓就是打死我都不要再讲了。 那个什么镜灵和江耀是一伙的,要是把他放到人间了,我就成千古罪人,罪孽深重了。 江耀放开了我,眼神久久落在我的身上,只是没有说一句话。 周遭的空气就像结冰了,气氛凝重得让人几近窒息。 良久,江耀走向魔镜,轻轻拍打了几下。 镜面出现了水纹,不断波动着,直到慢慢回归平静。 苏婉,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迟疑着,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一步步靠近,镜面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圈。 很快,点连成线,线勾勒成面,最后组成了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我不由大吃一惊,居然,居然是季嵘,还有,还有周明。 好像身处于农村那种掩藏食物的地窖里,两人垂着头,手脚处有锈迹斑斑的铁链。 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尽管发挥你的想象吧,随便想得多严重都不为过,要知道我的手段,能完全超出你的想象。 我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我像疯了一般锤向镜面,不要,不要,放他们出来啊。 呵呵,这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我要他们经受最残酷的阿鼻地狱。 对了,还有一个,忘川那个小子,逃出去了,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把他抓回来。 我愣了愣,心里的恐慌飞快蔓延着,季嵘,周明,再加上顾惜,三个人齐上阵都不是江耀的对手吗? 天哪,魔鬼的力量已经强大如斯了吗?要是再加上镜灵助纣为虐,到时人间还是现在这个人间吗? 你知道他们承受了什么吗?想不想看?我保证,那会成为你今生今世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刻相随…… 第263章 威逼利诱 不要,我不要看,求你了。 …… 若是让镜灵冲破封印出来,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你别怕,没啥影响的,只是换了新主罢了,人世间只会越来越美好。 我咬咬牙怎么肯信他的一派谎言,魔鬼统治的人间会好到哪儿去呢。 心里暗暗思索着对策,眼下不继续讲故事估计是糊弄不过去了,但我可以讲那种大善大美的啊,说不定还能感化镜灵。 好,我答应你,我再讲一个。 江耀轻轻笑了笑,只是五官依然模糊,似乎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婉,你的命格特殊,无论世界发生怎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你丝毫没有影响。 你仍然会是香饽饽。 呸!我心里狠狠唾弃着,脑子里却在搜肠刮肚寻找着,灵异故事,且带温情的。 我讲一个苹果的故事吧。 江耀点点头,似乎朝张苗苗递了一个眼色,对方把我拖拽到魔镜面前、 双手抓着镜框,保持之前讲故事的姿势。 小军今年读一年级了,爸爸妈妈特意把他接来城里读书,他可兴奋了,老早就想见识城里的风光了。 妈妈上午打扫小区卫生,晚上和爸爸一起摆摊卖烧烤,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一家人也其乐融融的。小军非常珍惜到城里读书的机会,他知道爸妈挣钱不容易,所以格外努力。从最初的乡村口音到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成绩也一跃到了全班前三名,这让爸爸妈妈特别欣慰。 近来小军上课时老打瞌睡,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单元测试成绩也下降了好几名。妈妈知道后非常着急,小军一向乖巧懂事,如今的反常肯定是事出有因。除了身体不适,妈妈想不出其它方面的原因,于是小军被妈妈强行带到了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小军睡眠严重不足,导致精神非常不集中。 妈妈一下生气了,她大声地质问小军,“你晚上到底去干嘛了?爸爸妈妈为了挣钱没办法,不能陪着你,但你自己要自觉啊!家里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城里读书容易吗?就那个借读费对我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啊!” 妈妈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啜泣起来。小军觉得委屈极了,每天妈妈早早为他做好晚饭,甚至还来不及陪他一起吃,就要急匆匆去烧烤摊帮忙。他独自一人在家,默默地吃饭,写作业,睡觉。他多么羡慕同学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晚饭,看电视,散步的生活啊!眼看着妈妈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小军急了,再三保证一定会把成绩提高的,妈妈终于破涕而笑了。 夜幕又降临了,小军做完了作业,呆呆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起身从床下拿出一个大箱子。他轻轻翻开旧衣物,从最底层拿出了一个苹果,放在了书包里。小军数了数剩余的苹果,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回了原处。做完这一切,小军看看时间,差不多该休息了。于是匆匆开门去隔壁的公共卫生间洗澡,这是一栋很简陋的居民楼,四家人共用一个厨房,卫生间,走廊,条件非常简陋,但好在租金便宜。 小军洗好澡,回屋上床睡觉,明亮的灯光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一直保持着开灯睡觉的习惯。窗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军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去。 凌晨爸爸妈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妈妈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熟睡的儿子,长期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家中,心里不舍极了。可为了生活也是没办法的事,丈夫过来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早点休息,待会儿还要去小区清洁呢。 妈妈一转身,无意中看见放在床边的运动鞋,顺手拿起来一看,只见鞋底,鞋面全是泥巴,糊得整个鞋子面目全非。儿子到底去过什么地方?鞋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泥巴?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了出来,但看着睡得正香的儿子,话到嘴边又咽下,一切还是等下午再说吧。 小军睁开惺忪的眼睛,昨夜又被各式各样的梦纠缠了好久,此时还没睡够呢;他一低头,看见了满是泥巴的鞋子,连忙蹑手蹑脚地去清理。最近每天起床就会看见满是泥巴的鞋子,两条腿也酸痛得厉害,这些困惑小军可不敢告诉妈妈。听说晚上又来了一个卖烧烤的,同行竞争激烈呢;爷爷前天打电话来,奶奶又生病了,又要妈妈寄钱回去,这一切让妈妈无比焦心。自己的这点小事怎么还敢让妈妈烦心呢?小军坐在教室里,眼皮不住往下掉,他用铅笔使劲扎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清醒一点,专心听课。 下午刚到家,妈妈一把拉住他,质问他鞋子的泥巴是怎么回事?小军无言以对,他也搞不清楚这一切,但他再三保证自己绝没有偷偷跑出去玩,一直乖乖呆在家。妈妈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做饭了。隔壁的林婶在择菜,看见其一脸忧愁,忙关心地询问。妈妈忍不住把心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林婶哈哈大笑:“妹子,你就放心地做生意去吧,小军我帮你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就会知道的。” 晚上,林婶悄悄在窗口看了小军好几次,写作业,然后上床睡觉,一切正常。看来小军妈妈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军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偷偷跑出去玩呢?其实早在他们刚刚搬来,林婶就特别留意他们一家人,那么贫穷的家庭,却过得那么快乐,欢声笑语不断。小军也是个好孩子,又勤快,又懂礼貌。 第264章 不平静的夜 林婶经常忍不住站在窗外,看小军熟睡的样子,心里不断思念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半夜,林婶被一阵尿意惊醒,上完厕所,经过小军窗口,随意一瞧,顿时目瞪口呆。屋里灯火通明,床上却不见小军身影。这下林婶可慌了神,连忙叫醒老头子,两人找遍附近的大街,学校,依然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来到烧烤摊,妈妈一听说小军不见了,立马慌了神,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啊! 妈妈一口气冲回家,一眼就看见小军在床上睡得正香呢。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疑惑地看着林婶,林婶彻底惊呆了,自己明明看见小军不在床上啊!老伴拉过林婶,不断数落她老眼昏花,害得大家虚惊一场。小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妈妈,高兴极了,一头扎进妈妈怀里。不断诉说着自己晚上老爱做梦,好想妈妈抱着睡觉,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无比心酸,林婶也跟着流下泪来。 第二天晚上,刚过十一点,林婶就搬张板凳坐在了小军窗下。昨晚的事真得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良久,林婶决定今夜就是不睡,也要弄清真相。一切正常,小军睡得可香呢,就在林婶困得支撑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 突然看见小军直直地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林婶连忙来了精神,她闪到旁边角落里。只见小军打开门,飞快地往外走,目光呆滞得让林婶害怕。林婶连忙紧随其后,一路跟着小军,穿过小街,走过巷道,最后来到山脚下。 林婶心里直发毛,这山上可全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坟包啊!小军到底想干什么啊?往上没爬多久,小军来到了一座墓前,坐了下来,不停地喃喃自语。林婶越看越心惊,看此情景,小军是经常来啊!这一带的路极其难走,可小军却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小军就起身离开了,林婶紧随其后,不敢惊扰他,待回到家,林婶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打湿了。 小军的妈妈刚一到家,林婶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最新发现告诉了她。妈妈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林婶,回头望着熟睡中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抱着丈夫痛哭起来。小军醒来,看见妈妈红肿的双眼,惊讶极了。妈妈却什么也没说,只催他快点穿好衣服,去医院看病,老师那儿已经请好假了。 一路上,妈妈不断叮咛小军,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医生,问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医生听完妈妈的叙述,也诧异起来,“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在父母没有梦游史的情况下,会梦游的机率应该是非常低。现在只有找找外在因素,看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和事,从而引发了这个结果。” 妈妈一听也急了,拉过小军,叫他好好回忆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小军摇摇头,“没有啊!我每天上学,回家,什么人都没接触过。”医生在旁循循善诱,“晚上睡得好吗?做梦吗?”小军一下跳了起来,“就是睡得不好,老爱做梦,早上醒来没精神,上课也老打瞌睡。” 说到这,小军不禁心虚地看了看妈妈。“小朋友,把你的梦说出来,叔叔就能治好你的病了。”小军迟疑地看着妈妈,妈妈重重地点点头。“我就是老梦见一个老爷爷,他说他很孤单,老叫我陪他玩,不停地说我在等着你,非要我回答了好,来了,他才肯罢休。”听到这,医生和妈妈交换了眼神,妈妈轻声问小军:“这个老爷爷,你认识吗?是不是我们的邻居啊?” “不是!我不认识,从没见过。”“那他为什么要找你啊?是不是你拿了他什么东西?”小军哇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一下生气起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别人的东西不能拿吗?家里再穷,该你的妈妈也不会少了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医生连忙拉过小军,和颜悦色地说:“别怕,孩子,把一切告诉叔叔,叔叔把你的病治好了,成绩也会提高的,妈妈自然就开心了。” 小军抹干眼泪,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原来半个月前,小军放学回家,经过那片山,无意发现了很多漂亮的花。于是就爬上山,想摘回去送给妈妈,妈妈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人。在一个坟包前看见很多苹果,摆得整整齐齐的,有几只野猫在偷吃呢。小军觉得可惜极了,就撵走了猫,把苹果带回了家。他知道苹果很贵,现在就不用叫妈妈买了。 后来,渐渐地,就出现了老爷爷呼唤他的声音,来,来,陪我,我在等着你。听到这,妈妈不禁泪流满面,有一次上街,为小军买了几个苹果,都花了好几元钱,自己不由心疼地叨念了半天。自此以后,小军再也没叫买过苹果,他说自己不喜欢吃了。 医生拍拍小军的头,“小朋友,你的病治好了,放心回家吧!大姐,问题的根源找出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好好培养你的儿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以后会有出息的。”妈妈蹲下身,紧紧抱住小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小军带着妈妈来到了老爷爷的墓前,妈妈烧了很多纸,说了很多话,小军听得迷迷糊湖的。晚上小军又看见了老爷爷,老爷爷叫他不必来陪他了,好好读书。 小军不住地点头,第二天起床,精神出奇地好,上课也不打瞌睡了。下午回到家,桌上好多大苹果啊!妈妈笑眯眯地说:“儿子,苹果便宜了,以后每天家里吃一个,学校吃一个。” 我刚讲完,只听砰一声巨响传来,镜面居然从中裂开了一条缝! 第265章 功亏一篑 江耀惊喜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来有点幸喜若狂了,太好了,镜灵已经冲破封印了。 我心里一惊,完了,完了,本还想用这种至善至美的故事镇压住镜灵,谁知正对上他的胃口,让他瞬间变得强大如斯。 很快镜子里浮现了一只手,惨白惨白的,贴着镜面无声移动着。 啊。 张苗苗惊呼出声,倒把我吓了一跳,这,这是他在挣扎吗? 江耀说是,我们得拉他一把。 张苗苗连忙伸手去触碰那只手,非常殷勤得表现着,不过却没有如江耀的意。 江耀一把打掉她的手,凭你,也配? 苏婉,你的手贴上来。 我被吓着了,连连摇头说不要。 心里跟明镜似的非常清楚,江耀是要借助我的力量,把镜灵从魔镜魔镜中释放出来吧。 可以说,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突破,镜灵和魔鬼的组合,将让人世间变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接着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忽然想到了死老头怕我吐口水的事,于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朝魔镜吐口水试试。 很快,惨叫声连连,镜面剧烈晃动起来。 看来,镜灵怕我的口水,这是能制约他的好办法。 江耀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朝我咆哮着扑过来,使劲拽着我的头发想把我拖开。 我拼命挣扎着,接着我感觉腰身被环抱住了,是张苗苗,她帮着江耀对付我了。 我渐渐重心不稳了,脚步踉跄着,体力明显落了下风。 我哀嚎起来,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如同潮水一波波向我涌来。 自古都说,邪不压正,胜利永远是属于正义的一方,为什么现实却打脸打得噼啪作响呢。 很快,我被按压在地上,张苗苗坐在我头上,不准我再靠近魔镜了。 我费力地抬起头,看见魔镜里升出渺渺白烟,一只手,两只手,接着是脸,模糊不清的脸。 一只腿,两只腿,镜灵正一步步冲破封印,显现出来了,他马上就要莅临人间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江耀头都没回怒吼着,张苗苗,你她妈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蠢货,叫你封印住寝室都没办好。 说完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朝门口指去,顷刻间阴风大作,吹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 自然也没机会看见来者何人。 哈哈,真热闹啊,魔镜,镜灵,魔鬼,全都齐聚了呢。 一个女人柔美的声音响起,宛如瓷器碰撞的清脆声,总之十分悦耳。 我激动起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张苗苗推开站起来了,然后我奔向来人。 孙,孙阿姨,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呵呵,你,你居然能一眼认出我的真身?!敢问是何方女中豪杰啊,报上名来。 叶子花圈店,孙悦意。 江耀的身形抖了抖,轻轻摇着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张苗苗之前正在发愣,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朝我扑了上来想把我按压下去。 别动,我们,我们先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江耀一把抱住魔镜,往墙壁处撞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苗苗就像被施了定身术,死死盯着我,眼睛一点点合上了。 孙阿姨连忙上前,托住了她软软倒下的身体,朝我使了一个眼色说先放床上去。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那江耀,就是那魔鬼,怎么会那么害怕你呢。 之前还不可一世,胜券在握呢,转瞬间就像逃兵一样溜跑了。 孙阿姨叹了口气,眼神从张苗苗身上掠过,接着落在我的脸上。 其实,他怕的不是我,而是叶子花圈店,也就是老爷子的名号。 想当年,老爷子可是赶尸匠中的翘楚,经手赶过的尸体数以百计呢,再诡异难缠的死尸到他手里都乖乖听话呢。 后来又一直潜心修炼道法,在阴阳界的名号可谓是响当当呢。 我笑了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说好险,要是你再迟来一步,镜灵就破封印而出了,再想对付就难了。 我是不放心你,那张苗苗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息,之前我就满心疑惑,但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终于想起了这股气息是魔鬼带来的,她应该是频繁和魔鬼接触的人,这才惊觉你的处境危险连忙赶了过来。 我激动得握住她的手,真是感激她的敏锐直觉呢,说不定我小命都玩完了。 想到这儿,我很是气愤,冲到张苗苗床头咬牙切齿起来。 就是她,她助纣为虐,她帮助魔鬼害我,亏我还把她当成好姐妹呢。 孙阿姨淡淡地笑了笑,我忽然发现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很恬静的气质,有让狂躁易怒的心安静下来的本事。 其实呢,你怨不得她,她也是被逼无奈。 她被魔鬼度化了,沾染上了魔性,所以会变得是非不分,六亲不认。 不过没事,只要消灭了魔鬼,她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我撇撇嘴,说我就是想不通她怎么会那么低贱啊,爱那个魔头爱得几近发狂,连自尊都不要了,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不是她低贱,而是她被魔化了,放大了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而已。 我愣了愣,细细思索着对方的话,意思是张苗苗确实爱江耀,但远远还没有癫狂,神志不清的地步,是他身上的魔性催化了这种爱,放大了她的爱,让她变得极端不可理喻吧。 唉,或许是她上辈子欠了他吧,所以这辈子要被他的无心狠狠伤害。 孙阿姨点点头,眼神里波澜不惊,是啊,前世不欠,今生不见。 今生相见,必有因缘,很多遇见都是一场赎罪。 她说这话时嘴角泛起了一丝浅笑,但是特别凄楚,带着让人倔强的心疼。 接着眼角处无声滑落泪水,目光丝丝带着迷离。 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心知肯定是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问她找到陈叶下落没? 她回过神自觉失态,连忙轻咳掩饰着,说知道了,已经查出他的下落了。 第266章 她会回来的 我想了想问和张苗苗有关系没? 她摇摇头说没有,当时问她的生辰八字只是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但是怪在哪儿我一时还没有参透。 我放下心来,张苗苗只是卷入了情网倒还罢了,幸好没有来脸谱这地儿走一遭。 对了,季嵘,还有周明,他们有危险。 这会儿我终于想起他们了,急的眼泪啪啦啪啦直往下掉。 周明?往生客栈那个新人? 是,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季嵘是千里孤坟的产物,只是力量受到了重创。 其实事到如今我还是搞不清楚季嵘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不得不用孤坟产物代替。 没事,你放心吧,他们都没事。 你,你确定?我明明在魔镜里看到他们被铁链锁住了,困在地窑里。 孙阿姨摇摇头说,知道什么是魔镜吗,能扭曲事实,幻化出海市蜃楼的玩意儿,最重要的还是能摧毁人的意志和信心。 你看到的不是真实的,而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而已。 我心里顿时了然了,原来是江耀捣的鬼,知道我关心他俩,让我关心则乱,乖乖听命于他。 他们没事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呵呵,其实你好好动脑筋就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了,周明背后有往生客栈,那是一个神秘组织具有神秘力量,连冥王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怕区区刚入魔的江耀呢。 我点点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呢,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江耀怎么那么厉害,联合季嵘,周明,顾惜三人之力都干不赢他。 原来,牛逼可以随意吹的呢。 孙阿姨站起来,走到张苗苗床头,静静凝视着她。 良久,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在她的脸上,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锁魂符,我先把她的魂魄锁起来,不让江耀再控制她了。 这样不出几日,她就能彻底恢复神智了。 我点点头,连声说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她,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很难说,看她自身的体质,以及对魔性的消化程度,在事情没解决之前,她都会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植物人?她成植物人了? 孙阿姨点点头,说但不能移动她,更不能送去医院。 还得辛苦你了,尽量时时刻刻守护着她。 啊,我暗暗叫苦,这相当于是限制了自由啊,她一天不醒过来,我就一天得不到自由呢。 那个江耀,还会回来找他吗? 不会,他得费神呵护魔镜,镜灵想冲破封印,结果即将大功告成时被我破坏了,灵力受到了重创达到历史最低点。 江耀得使出吃奶的力气,不然他很可能前功尽弃。 我一听眼前一亮,说那不得了,镜灵和江耀不可能回来找张苗苗吧,那她一个人呆在寝室就是安全的啊,何必要我守着呢。 呵呵,你别忘了,寝室里还有别的人,她们说不定会对她造成伤害。 谁?除了我还有谁? 我愣了愣,接着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曲意,就是爱陈叶如痴如醉的女孩,她走了,魂魄还是我和季嵘送走的。 还有晨依依,被陈叶种下了脸谱,前几天割腕自尽了,陈叶杀人灭口,害怕我们推理出脸谱宿主的特征。 寝室就我们四个,现在活着的就只有我,张苗苗了,我若不害她,谁还会害她啊。 孙阿姨淡淡地笑了笑,如同栀子花令人赏心悦目,我有一瞬间的失神,隐约有点明白陈叶爸为什么对她情有独钟,难分难舍了。 这是,一个让女人都为之欣赏,甚至妒恨的女人,不但容貌美,气质更是独树一帜,令人过目不忘。 呵呵,按理说你已经经历了无数诡异离奇的事,难道还不明白吗,死亡并不是终点,只是另一个开始罢了。 魂魄依然可以在人世间游荡,所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她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缓缓凑到我面前,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我傻乎乎地点点头,说喔,那就是晨依依还没有走,说不定随时还能回来。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觉一丝凉意袭来,身上起了好些鸡皮疙瘩。 她,她就在你的身边,窥视着你,只可惜她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她。 我吓得一把推开孙阿姨,她的脸越来越近,几乎快凑到我脸上了。 你,你怎么了?你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子,吓我呢,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我又气又急,这好不容易有一个厉害的盟友,这会儿越看越不对了,她似乎想把我吓着。 故意说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嗓音也刻意弄得低沉,带有惊悚效果。 哈哈,别介意啊,我确实是故意的,因为等会儿我们要去一个地方,那儿需要你的心跳加速,需要你感觉到浓浓的怕意。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你这是预演,先让我生出紧张,害怕的心情吗? 孙阿姨点点头。 就我们俩去吗? 不,还有一个,叶大师,之前我说过需要你们共同的力量,待会儿我会开启他尘封已久的力量。 啥力量? 我越来越好奇,印象中叶大师除了爱吹牛逼,咋咋呼呼的,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阴生子的力量!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只可惜这么多年都在沉睡,他压根不会施展。 娘胎里? 我细细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疑点,叶大师都快十岁了他娘才死的啊,才遇到那些乱七八糟惊悚的事,才变成冤魂啊、 怎么成了他出娘胎就带着这份力量了,这明显说不通啊、 孙阿姨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说这个很复杂,她娘和他的体质都相当特殊,一时半会我跟你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细说吧。 接着眼神掠过张苗苗,说除了必要的出门,务必尽量多呆在她身边。 我点点头,说防着晨依依吗,你能算出她现在变成什么状态了吗? 魂魄还是怨灵? 不知道,等找到陈叶再说吧,现在我不敢轻易动员能量去干别的事。 刚说完,楼下传来叶大师的叫喊声,我和孙阿姨连忙跑了下去。 路上,我简单地说了之前遭遇魔镜的事儿,叶大师简直是听得津津有味,差点就流哈达子了。 第267章 再遇故人 我冷眼看着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说要是自己遇上了会怎么做,不停懊恼说我不叫上他。 我听得猛翻白眼,说得了吧,你在还不是多一个送死的,你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吗? 孙阿姨静静看我们抬杠,嘴角露出淡然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她带领我们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四周都是杂草,稀拉几个旧房子矗立其中。 啊,陈叶在这里啊? 我皱皱眉,印象中他可是非常讲究的男生,衣服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怎么会选择这么恶劣的环境。 孙阿姨轻轻点点头说是,环境由不得他选,这儿是天时地利最好的地儿。 这会儿叶大师正皱着鼻子,像狗一样四处嗅着,好大的阴气,这儿不会是…… 是的,养尸地,不过全是童尸。 童尸?我大吃一惊,孙阿姨接着说道,童尸力量相对薄弱点,但后续爆发力强,因为可以不断成长。 我估计脸谱已经开始反噬了,陈叶招架不住了,所以不得不隐蔽在这个地方。 我愣了愣,说脸谱怎么会反噬他? 恨他呗,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启动,很多坏事做不到,会遭天谴的。 孙阿姨嗯了一声算是赞同叶大师的话。 接着到了一扇破旧的铁门前,孙阿姨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苏婉,你一个人进去、 啥?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叫我一个人进去,那你们干啥啊。 陈叶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不能让更多人看见他,以免刺激到他。 他对你挺有好感的,你温柔点,慢慢打动他。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状态糟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多糟糕? 特么,还要我对他温柔以对,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呢。 我说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这倒没有说谎,此时心里有一股恐慌,害怕的情绪飞快蔓延着,已经压过了之前的疑惑和愤怒。 我知道,这很正常,你手上有脸谱真身,越接近宿主反应就会越强烈。 啊。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地说,意思就是老爷子的弟弟或者后人也在里面?和陈叶在一起吗? 孙阿姨点点头说恐怕是。 妈啊,我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一把抓住孙阿姨的手臂,说我害怕,害怕啊,你陪我进去好不好。 孙阿姨眼神定定落在我的脸上,充满着温柔,鼓励,还带着一丝怜悯,总之非常复杂。 傻丫头,人生中很多事须得你自己去面对,害怕,彷徨是没用的,你只有一步步向前。 纵使是万劫不复,飞蛾扑火也罢,因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一听差点没哭出来,这算安慰吗,咋越说越让人觉得心酸呢。 接着孙阿姨递给我一个小铃铛,非常小巧,颜色是土豪金的,我接过来发现比想象中重的多。 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这个聚灵铛送给你,能增强你的力量,有别的鬼魅,邪灵也能阻挡一阵。 叶大师笑呵呵地说,这宝贝儿好着呢,是不可多得的阴阳法器。 我白了他一眼,递给他说既然这么好,送你好了,你进去吧。 他马上摇头摆手,涨红了脸,那模样和老顽童如出一辙,我噗嗤笑出了声,感觉紧张,害怕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定定神,我拿着铃铛准备推门,既然躲不掉只有勇敢去面对了。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亦摆脱不了。 苏婉,等一下,里面的气息很紊乱,我不确定有些什么东西,希望你万事小心。 我愣了愣,只感觉脑子乱哄哄的,合着里面不止有陈叶,脸谱原宿主,还有别的妖魔鬼怪啊。 那,那要是我有危险了,我就大声喊叫,你们马上进来救我啊。 孙阿姨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出声,倒是叶大师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说当然啊,你尽管放心,我一定第一个冲来。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凑什么热闹啊,你能救得了我。 孙阿姨见我直勾勾盯着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别怕,自己小心点就是。 我转过身,颤抖着手推门,心里一片死灰。 她,终究是不敢答应救我,难不成见我置身危险里也袖手旁观吗? 抑或是她害怕,到底这里面有什么会让她害怕如斯? 门,一点点被推开,里面的东西缓缓跃入眼帘。 我一眼看见地上躺着的人儿,居然是晨依依、 她,她的尸体不是送去殡仪馆了吗,怎么会跑到这儿呢。 难不成,是陈叶偷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充斥脑海里,我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了,脚步也停滞不前了。 孙阿姨惊呼一声,看来是新旧宿主汇聚了,苏婉你先唤醒晨依依,用铃铛在她的耳边摇,然后用大拇指掐她的脸…… 忽然从门里往外猛灌大风,吹得人摇摇欲坠,孙阿姨的声音顿时中断了。 我脚步踉跄着,头重脚轻地往门里栽去,孙阿姨,然后呢,你,你快说啊。 入梦,入梦境,撕脸,种下的脸谱就能脱落了。 孙阿姨支离破碎的声音传来,渐渐没有了声响,身后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我这才惊觉已经进了屋,只是,怎么入梦境啊?我不会啊。 我环顾四周,很小的一个房间,空无一物,除了躺在地上的晨依依。 我壮着胆子靠近,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她的脸,非常模糊,好像笼罩在浓雾里,幸好五官依稀可见能辨认出是她本人。 我喊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到了孙阿姨说的话,把小铃铛放到她耳边摇晃着,她的身体慢慢颤抖起来。 好像,好像是感觉到了冷。 我伸手想探探她的肌肤温度,这才发现手穿过了她的手腕,她,她是透明的。 这,这是她的魂魄?!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鬼魂是没有实体的,那我怎么能掐得了她的脸呢? 孙阿姨交代的事,完全没办法进行下去啊。 我心不在焉地摇着铃铛,脑子里乱哄哄一团,想了无数个决定但都被我一一否定了。 第268章 割指 这会儿晨依依已经不颤抖了,我愣了愣,难不成摇铃的方式没对吗,怎么没反应了。 情急之下我加大了力度,一眼就瞥见大拇指微微变色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掐住晨依依的脸,入手之处尽是满满胶原蛋白的肌肤,弹性十足。 呃,难不成脸上才有实体,身上没有?抑或是和脸谱融为一体的大拇指发挥的功效。 容不得我胡思乱想下去,晨依依已经坐了起来,眼睛半眯半合,神情隐隐带着一丝诡异。 接着她嘴唇蠕动着,越来越快,我连忙凑近仔细聆听着。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害了你啊。 我像是明白了过来,她这是在说梦话,她已经做梦了。 我非常高兴,没想到一切竟然这么顺利,我伸出手正打算撕她的脸。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住手!不准碰她!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手无力地垂下,回头看见竟然是陈叶。 此时他正怒目圆睁地瞪着我,那神情活像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一紧张,说话又不利索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呵呵,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不过凭你那智商是不可能找到这儿的,怎么勾搭上那表子了,是她带你们过来的吧?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表子是指孙阿姨,我点点头说晨依依不是死了吗,你怎么把她的尸体弄出来了? 你已经害死了她,还不够吗,还让她死后不得安宁。 哼,这你得问问她咯,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死了都被牵绊住灵魂走不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 陈叶摊摊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沉,随即想到她刚才说的梦话,什么对不起,害了你,看来晨依依还背负着别的孽债吧。 她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 陈叶撇撇嘴说好吧,我承认,是我把她弄来的,她被种下脸谱还没解,不能就这样走。 当然,即使我放过她,她也不可能顺利去往生,因为她欠了债,债主徘徊在忘川舍不得走,就是为了等她。 我越听越玄乎,细细思索了一下,估计是晨依依害了人,人家死后就是不往生都要等她,一绝恩仇。 你,你找到脸谱原宿主了? 他点点头,眼神落到我手上时,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迅速地抓住我的手,擒住我的大拇指,你,你居然得到了脸谱真身? 苏婉,我的好女孩,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一惊,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开他的箍制,对被冠以他的女孩甚为反感。 我讨厌他,厌恶他,可以用厌恶至极形容,一点不想和他攀上半毛钱关系。 给我。 呵呵,可能吗,脸谱已经融入了我的大拇指,和我合二为一了。 我要,我要你的大拇指。 我心里一沉,难不成他会采取极端的手段,割下我的手指? 不要,妈啊,那还不如杀了我。 放心好了,不会疼的,一下下就好。 他又攥住了我的大拇指,我使劲挣扎,但是没有作用还是被他攥得死死的。 恐慌和害怕在心底飞快蔓延着,我高声喊叫起来,孙阿姨,叶大师快来救我啊,快来救我啊。 陈叶笑了笑,嘴角明显噙着嘲讽,好了,别费力气了,他们进不来的,这儿形成了封闭的空间。 只有你,我,她三人,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别,求你不要斩掉我的手指,求你了。 乖,取下脸谱后,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断指还能再接的。 绝望瞬间蔓延至全身,我颤抖着,苦苦哀求着,泪眼朦胧中只看见陈叶一个劲儿摇头,微笑。 很快手指处传来凉凉的感觉,陈叶正倒着黑色的液体,嘴里喃喃自语着,乖点,不会让你有痛苦的。 渐渐地,我感觉整个手麻木了,失去知觉了,这,这玩意儿是麻药?! 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犹如濒死之人做出的徒劳反抗,我挣扎了几下身体慢慢往下滑,陈叶把我放平和晨依依躺在一起。 泪水模糊了视线,依稀看见陈叶越来越靠近的脸,心里升起一阵反感,张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着他掏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升起阵阵的悲凉感。 忽然,四周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连忙睁开眼,有人,有人进来了。 小叶,你在干什么? 是一个长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苍老,但中气还是很足。 幺爷爷,我找到脸谱真身了,就在她的手指上。 一张脸蒙着黑纱跃入视野,除了两只眼睛,几乎遮得密密实实。 不行,她已经吸收了脸谱,就算强行弄下来也无济于事。 不,你还没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小叶,你听我说,本来强行启动脸谱就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我知道你父母的死让你悲痛万分。 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生死有命,人的宿命是注定的,无法改变的。 放屁,你和爷爷都说一样的废话,你们都阻挠我,你们都不理解我。 陈叶越来越激动,到后来几乎歇斯底里,眼睛圆睁着,甚至能清楚看见他脖子上一根根凸出的青筋。 我心里有底了,这是老爷子的弟弟吧,他终于现身了,看来他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都反对陈叶启动脸谱。 接着一只手扬起,陈叶嗯了一声软软倒下了,很快放到了我的身边。 我微微侧目看着他,脸上露出的绝望和戾气还是隐约可见,显然是有多么的不甘心。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你有这么特殊的体质。 我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连忙说我叫苏婉,我们仨都是同班同学。 第269章 神秘人 他微微颔首,伸手抓住我的大拇指,非常轻柔地抚弄着,说也奇怪那股麻木的感觉很快消失了,我又恢复了知觉。 谢谢大爷,真的非常感谢你。 你是至阴之女,命运注定多舛坎坷,或许脸谱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吧,能护你在往后的岁月里安康。 脸谱,令无数阴阳中人趋之若鹜,如今赠予你,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我一边慢慢爬起来,一边细细思索着他的话,合着这意思是把脸谱送给我吧,这玩意儿能保护我,对我非常有利。 他,他们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陈叶执念太深了,恐怕要多一段时间,至于这个女孩,她是幽灵之体,估计很快就会苏醒的。 幽灵?晨依依变成幽灵了? 我大吃一惊,想到她死不过才几天的事啊,一个新鬼哪来那么大的力量。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地说,她身上带着别的执念,或者可以说是恨意,加之她接触过脸谱,所以加快加速了她死亡后的力量。 意思她醒来不能去冥府报道了? 是,她会被另一股力量带去该去的地方,偿还欠下的债。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若是你顾及同学情谊,倒可以出手帮她一把,否则的话有她苦头吃呢。 我愣了愣,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晨依依的情景,我性格比较内向孤僻,是她的热情,开朗感染了我,让我很快融入了陌生的环境。 只是,她以后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沾染上太多的戾气和欲望,和初见时的她相差甚远了。 好吧,我帮。 他点点头,叫我把手指按在晨依依脸上,解开脸谱。 我照做了,没想到晨依依的脸很快变了,变得伤痕累累,满目疮痍,让人不敢正视。 别怕,很快会变好的,她已经死了,脸谱加诸在脸上的作用变得微不足道了。 忽然一道光环出现在晨依依的脸上,她的脸开始变形,渐渐露出一层薄膜、 我心知那就是脸谱,连忙用力一扯,顷刻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个女声和男声,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反应过来了、 这是,寄存在脸谱上的陈叶父母吧,如今脸谱回归平静,他们的魂魄自然要被释放出来,再无栖身之地了。 耳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呢喃声,有点像在念咒语,不,又像是在诵经。 两缕白色的气体交缠着飞到了他摊开的手里,他轻轻合上了,两股孤魂被他握在了我手里。 我已经为他们超度了,我会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下辈子也该开始了。 呃,是不是他们一直徘徊在人间,没有往生? 是,准确说是还有执念,而这执念是被小叶放大的,他为父母勾勒出可以复活重生的美好景象,让他们舍不得走,舍不得往生。 苦苦等候在忘川,期盼有朝一日能再度复活。 眼下已经耽误太多时日了,再不走就错过了轮回之路。 我点点头,说对了,咋很多魂魄都聚集在忘川呢,那儿很神奇吗? 哈哈,忘川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必须有很强大的精神体,很深的执念,才能躲过黑白无常的追击。 人死后,生前的记忆变得很淡,很淡,除非一遍遍强化,不然很容易相忘于红尘。 忘川河里有能增强记忆的东西,能让死人保存生前的记忆,不会尽忘尘世。 我恍然大悟喔了一声,怪不得呢,那么多魂魄在忘川等候,就是为了保存记忆,等到心爱之人,或是仇家。 那,他们从忘川入轮回吗? 是的,生灵入轮回,可保有上辈子的记忆,也算是弥补些许缺憾吧。 好了,尘埃落定了,小叶醒来会忘记关于脸谱的一切,你切不可提醒他。 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更容易快乐,这也是我和他爷爷希望看到的。 你,你要走了吗? 是,我隐居在一处世外桃源,度过漫长岁月,等着迎接死神。 我愣了愣,他的语气甚是凄凉,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按理说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只会觉得时光如梭,怎么会觉得漫长呢。 你,你的爱人呢,还有孩子呢,他们没陪伴你吗? 早死了,很多年了,你不提我都忘了,自己曾经爱过人,曾经有过孩子。 我自知失言,脸顿时红了,不知该说什么挽回。 没事,我已经不伤心了,好了,我得走了,这儿的结界已经解开了,门外的人很快会进来了。 我不能让其他的人看见我。 他说着转身想走,我连忙叫住了他。 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不打算见见你哥哥吗,他可是一直都想念着你呢。 我又何尝不是呢,只可惜我们兄弟情深缘浅,不得相聚相守。 他每年都会给我寄信,其实我都收到了都看了,但从来没有回信,让他以为我死了也好,免得再生牵挂。 我心里生出一阵凄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除了叹息还是只有叹息。 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我,也罢,还有点时间,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否则,只能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拍门声,夹杂着叶大师的喊叫声。 苏婉,苏婉,你没事吧。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叶大师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我布了结界,外面的人闯不进来了,和你唠嗑完我就走。 我点点头,心里彻底放松了,眼下危险解除了,正好可以好好听他讲故事。 我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孙阿姨告诉了我很多,但你走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孙阿姨?喔,是她,看来她非常信任你呢。 我点点头。 好吧,我就从我走后的岁月说起吧。 第270章 这才是秘密 我和她离开家乡后,辗转寻到一个小镇住了下来。 男耕女织,日子缓缓流淌着,很快她怀孕了。 我们非常高兴,以为苦难都过去了,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呢。 孕期没有任何异常,和正常孕妇差不多,但就在快要临盆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了,深深叹了口气,我心里一紧,寻思着啥怪异的事呢,不会是生下了怪胎吧。 一天深夜,她惊慌失措叫醒了我,说肚子疼,疼得厉害。 打开灯发现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呢,在床上翻滚着,我急得正打算冲出去找接生婆。 她拉住了我的手,说肚子,肚子里有别的东西。 我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掀开衣裳查看她的肚子。 圆滚滚的肚皮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手印,似乎是从里面印出来的。 最为惊悚的是,这不是婴儿大小的手,而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能看出骨节粗大。 他,他在掐,在掐他。 她已经痛得快背过气了,结结巴巴,支离破碎地低语道、 我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只手,在掐我们的孩子,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只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愣了愣拔腿往外跑,很快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陈婶。 陈婶,村里最有名的接生婆,花婆,尤其擅长阴阳之术。 年轻时候也是阴阳界的风云人物,后来不知经历了什么事,甘心隐居山野深处。 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发现了我们的特殊,啧啧称奇说没想到真有脸谱这玩意儿,还有人能和脸谱共存活的。 陈婶进来时,她已经痛得晕过去了,肚子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尖尖地高高隆起,像一座小山。 陈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轻轻摩挲了肚子几下,说不行了,必须做出取舍。 我愣住了,孩子保不住了? 是,肚子里有别的生灵,在和你的孩子争夺阳气呢。 那就灭了它啊,保住我的孩子,求你了,求求你。 我顾不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一头跪在陈婶面前,说只要能保大人和小孩平安,就是让我死都行。 陈婶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别为难我了,我尽量保住大人,那生灵太猛了。 那是一场恶战,陈婶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她的血染红了床单,在地面流成了一条小溪。 只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母子皆亡。 我的儿子,一个大胖小子,甚至还来不及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就这样离去了。 陈婆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晕死过去了。 …… 他停了下来,使劲喘着气,看来这段往事纵然已相隔多年后,还是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我忍不住开口了,到底肚子里是啥邪灵?怎么会钻到肚子里呢? 是,是脸谱,当年为我治病的那个脸谱,从她脸上到肚子里,那玩意儿原来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 我愣住了,脸谱?这是脸谱留下的后遗症,最后夺走了母子的生命。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三天后陈婶醒过来了,说估计是那次利用脸谱救我,落下的后患。 只可惜啊,谁也不知道,鲜少有人知道脸谱,更别提用过了,出现纰漏也很正常。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终于想通了,谁也怨不着,都是命啊,宿命使然。 当时我跟我哥哥频繁书信往来,他听说她怀上孩子了非常高兴,几乎隔月就有书信问候。 这事我不敢把实情告诉他,只得小心翼翼拼揍谎言隐瞒着,所以事到如今我哥哥还以为我有儿子呢。 很快我找了一个理由,生生断了和哥哥的书信来往,我不想再一遍遍勾勒出家庭和睦,妻贤子孝的画面。 那等于是一遍遍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啊,我知道哥哥没了我的消息肯定痛苦,但也好过他最后知道真相来得好吧。 苏婉,这些往事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我心底很多年了,今儿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些,让我一吐为快。 你,你的脸怎么了? 毁了,数条刀痕蔓延,怕吓着别人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谁干的? 我。 为什么? 愧疚啊,要不是当初那场怪病,动用了脸谱,她就不会为我换脸,也不会遭这份罪了。 于是我用刀划破了脸,脸虽疼,但心里却好受多了,值了。 我愣住了,这会儿他的语气十分悲凉,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其实小叶也是救父母心切,这本身没有错的,只是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脸谱没有留在我哥哥那里。 而是跟随我们远走他乡了,后来还寄存在她的肚子里,夺走了我孩子的性命。 我想了想说不光陈叶不知道,就是你哥哥也不知道吧,他一直以为你过得好,怪病治好了,也结婚生子了,人生算是圆满了。 对啊,也罢,让他心存这样的美好吧,人生苦短,有时候没个盼头还真支撑不下去了。 所以,这也是陈叶启动脸谱不成功的原因吧,他根本就不了解脸谱的可怕,他和老爷子看到的都不是脸谱的真面目,只是冰山一角。 是的,脸谱是活灵,里面藏着最凶恶的邪灵,千万不要打开欲望之门,会被完完全全吞噬掉的。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击声,越来越大声,好像是在撞门。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说时间到了,我得走了,苏婉,你要好好得,不管未来布满多少坎坷荆棘,好好做自己。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此时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怜悯和同情,似乎我的未来非常凄楚,非常不堪。 很多年后我还清晰记得他这个眼神,他含义不明的话当时没懂的,命运都狠狠给我上了一课。 哎,那个我可以告诉孙阿姨吗,但保证不把你的近况告诉你哥哥。 眼看他的身影快消失在墙壁上了,我忍不住大喊起来,这段往事真是太诡异离奇了,我很有倾诉于人的欲望。 随便,但是你要把握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连忙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接着我转身打开了门,孙阿姨一脸阴沉地看着我,然后走了进去。 陈叶,晨依依,他们怎么了? 我耸耸肩说晕倒了,但这不关我的事好吗。 第271章 入梦 孙阿姨蹲下身仔细查看着,接着声音有点颤抖了,透着无尽的惊讶。 脸谱连根拔起了,谁做到的? 难道,难道是他?原宿主吗? 我点点头,说是,老爷子的弟弟,不过已经走了。 孙阿姨瞪大了眼睛,有点失态地抓住我的双臂摇晃,走了?他还好吗? 呃,呃,不大好吧。 本来我想违心说好的,但想想真是太违心了,那人生悲催得让很多人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他终结了脸谱,从此你拇指上那玩意儿只能是一个阴气重的护身符了,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只是,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这会儿叶大师也跟着进来了,鼻子又像小狗一样四处嗅着,好重的绝望气息啊,什么人呆过啊。 绝望气息?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他,按理说他的人生那么悲催,换作很多人早就生无可恋了吧。 那他坚持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呢? 脸谱? 对,他一直在等,等待终结脸谱,等待今天的这出戏。 现在圆满落幕了,他会不会就…… 问你啊,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现在什么状况啊? 孙阿姨咆哮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叶大师被吓得抖了抖,估计从没看见过她这么凶吧。 我被吼懵了,结结巴巴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的脸一点点暗沉下去,直到变成面如血色。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脸谱是他最牵挂的事,他等候今天多时了,恐怕很快世间再无他这个人了。 我愣了愣,说他,他要自杀了? 叶大师皱皱眉说你和他近距离接触了那么久,难道没感觉出这股悲天悯地的绝望气息吗? 那该是经历了多少苦痛之事,才会从心底往外散发的绝望啊,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懵懂地点点头,说知道了,可是,可是我没有阻拦他,是不是一切都太迟了? 孙阿姨想了想掏出手机,编辑短信,估计是给老爷子发信息请示吧。 叶大师低头看了一眼晨依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她好重的戾气啊,这样子是不能往生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他说要我帮助晨依依,她还有宿债未了,于是问叶大师有没有办法让晨依依醒过来啊,我得知道她到底欠了什么债。 只有招魂,但是太损耗灵气了,我不想帮。 不过你可以入梦啊,梦境中窥探她的过往,还更真实立体呢。 我点点头说怎么入梦,你说。 叶大师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又要趟这浑水啊,苏婉,不是我说你,本事不大,特么管闲事的心却不小。 我瞪着他,要你管,又没让你冒险,拖你趟浑水。 她的魂魄被牵绊住了,但这股力量非常奇怪,似乎很怕伤着她,对她有怜惜之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情债,她负了别人。 情债? 我搜肠刮肚回想着,这晨依依好像没有谈恋爱啊,记得她曾经说过大学期间不谈恋爱,反正也逃不过毕业就分的命数,懒得伤神。 这时孙阿姨开口了,说老爷子叫我快点回去,我先走一步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一边说着一边把陈叶扛在肩头上,他的高大更加衬托出她的小巧,但却丝毫看不出她很费劲儿的痕迹。 我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感叹了一句,这,孙阿姨的力气还真大,驮起陈叶都不费劲儿呢。 呵呵,陈叶的魂魄早散了,还没有正常人重量的一半,她当然能捣鼓得了啊。 啊?为什么会这样? 你忘了吗,他的行踪是老爷子用法器窥测出来的,那种法器伤魂啊,还有他和脸谱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魂魄体也消亡了不少呢。 唉,估计他要恢复够呛呢,即使能忘记这段不堪的记忆,但智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废话,这还用说,他的脑子相当于被车碾过,碾碎了记忆和魂体,后半生注定连普通人都做不了啊。 其实,你不必同情他,这就是代价,作恶必须付出的代价,要不是老爷子帮衬着,你以为他还能全身而退,捡回这条小命啊。 我点点头,很快把注意力转到晨依依身上,念在同窗情谊上,我希望她能尽快轮回往生,别再世间徘徊了。 很简单,入梦,窥探出过往,然后协助她还债,恩怨两清就可以上路了。 对啊,你倒是说怎么入梦啊,感觉你像居委会大妈一样。 呵呵,我热心吧。 不是,是啰嗦。 和叶大师抬杠了几个回合,他终于说出了入梦的方法,没想到那么简单。 就是以她的手贴在我的心脏上,我的手贴在她的心脏上,互相感知入对方的梦。 我照做了,很快感觉眼前白光大作,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忽然叶大师惊叫起来,不对,苏婉,快退出来,危险。 我心里一惊,往回看时身后已经没有路了,我退不出来啊。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她的状态非常奇怪,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你必须出来,否则她也会入你的梦。 我愣住了,之前问过叶大师我入她的梦,她也能入我的梦吗,叶大师说不会,她是魂魄状态,无法入梦,更别提读心了。 那,那要怎么办啊?会有什么危害吗? 她,她要是入,入你的梦,说不定会搞破坏,改写你的过去,和人生。 叶大师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好像隔着很远的地儿传来,并且断断续续的。 我心里一沉,完了,完了,我着道了。 只是,如今已然没有回头路了,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只得走下去了。 那束白光此时已经消失了,但视线也不算暗,看清周遭的景物还是不成问题。 我一步步往前走,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置身于街道上,面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 我镇定下来,看此情此景就是在本市,地方熟悉就好办了,至少逃跑起来不会摸不着头脑。 我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前方没有路了,是一张巨大的白布。 有点像是放露天电影搭建的那种布屏,我停住了脚步,隐隐感觉会有画面在上面展现给我看。 第272章 情深几许 很快晨依依出现了,她朝我凄楚地笑了笑,从幕布上跳了下来。 苏婉,谢谢你,谢谢你入我的梦,我终于可以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了。 我愣了愣,手心的温热提醒我,晨依依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 你,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不能,我被下了封口咒,这段孽缘无从说起,唯有梦里,梦里能倾诉。 你懂吗? 我点点头,看见晨依依双目已经噙满晶莹的泪花,神情非常凄楚。 说吧,我听着呢。 不光要听,你还得帮,不然,我走不了,我被牵绊着走不了。 晨依依就像舌头打着结,说话断断续续,一字一顿的。 我愣了愣,说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你不亲自出马能行吗。 我要你带着我去,去解开这段孽缘,我如今的状态非常糟糕,我需要依附着你。 我心里一惊,依附这个词咋听着压力不小呢,想了想我问她,我会有什么危险吗? 你会和他正面交锋,不过,他是不会伤害你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我一听暗暗叫苦,特么这浑水还是够深的,但如今已然入梦了,再撒手不管显然来不及了。 唉,说吧,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呵呵,以后就变成我欠你的了,我下辈子还行吗。 难得她还有心情打诨逗笑,我白了她一眼说别罗嗦了,快讲,我置身于你梦境里总归还是有风险的。 是,我会尽快送你出去,接下来会越来越冷,怕你受不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确实感到了周遭空气中蕴含的丝丝寒意,正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大概三个多月前吧,我去星巴克喝咖啡遇到了他,他是服务生。 家乡在很偏远的小山村,高中还没毕业就辍学来大城市打工了,他的样子非常秀气,看我的眼神带着羞涩,腼腆。 我闲着无聊,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见他不时偷偷瞄我,我问他干嘛呢,他脸红透了,说我真好看,像画里的仙女。 我被逗笑了,临走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当时我只是觉得他挺好玩的,或许还有被恭维的虚荣心作祟吧,于是决定和他交交朋友。 自此后,他几乎天天给我发微信,早安,晚安,嘘寒问暖说不出的殷勤。 那段时间我正好闲得无聊,于是决定逗逗他,我编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哭诉自己的不幸身世、 从小父母双亡,寄居在叔叔家,受到婶婶和表姐的欺负,天天干不完的家务活,稍有差错非打即骂。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婶婶直接说没钱供我了,叫我听她的安排嫁人以此回报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我跪着求她,说不要她出钱,我打工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保证不要她出一分钱。 那次我几乎跪了一夜,哭了一夜,第二天婶婶才开口,叫我打一张借条给她,偿还这些年她抚养我的费用。 我一看那金额懵了,婶婶却说是连本带息,还没算上辛苦费呢,算是便宜我了。 最后没办法我签字画押了,这才有机会跨入了大学。 除了上课,我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做兼职,挣钱上,可借条上的数字却与日俱增,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渐渐麻木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幸福,沦为挣钱的工具了。 这番谎话很快换来了他的同情和泪水,他在微信上给我转账,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 我得意了一晚上,特么咋会遇到这么蠢的男人啊,太好骗了。 第二天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没有在咖啡馆上班了,以往是为了接触白领之类的高端人士,才会选择如此华而不实的工作。 从现在起,他的世界只有我了,为了我必须拼命挣钱,等还请我婶婶的钱后就娶我。 我有点慌了,没想到这男人脑子傻不说,还是一根筋呢,我连忙问他要去干什么? 他说跟着老乡去工地干活,一人上两人的工,比在咖啡馆挣得多得多。 他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钱的事他会想办法的。 我随口敷衍着,电话那头我已经在床上笑岔气了,可惜他是一个穷光蛋,要是富二代也有这么好骗的话,我岂不是发大财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和我联系了,我也渐渐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一个月后他在微信上给我转账。 乖乖,上万块。 他说这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工地上包吃包住,他几乎不用花钱。 我非常高兴,装作很感动地哭了,叫他不要太累,不要委屈自己。 转身我就去专柜买了几大千的衣服,打算好好装扮自己,去挣更多男人的钱。 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我连忙说愿意,这傻缺男人当提款机还是不错的,能压榨多少算多少呗。 就这样我们几乎半个月见一次面,他所有收入都给我,让我存着还债。 看见他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瘦,憔悴不堪的样子,我有点害怕了,我害怕这骗局最后收不了手。 于是又编了一个更惨的谎话,说自己检查出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 叫他不要管我了,好好奔自己的幸福去吧,这样我才会心安。 他不同意,说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总之说了很多好听的话,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心里满满的恐慌,因为这时我发现了一件事,他的性子太执拗了,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 这种人一旦反目,杀伤力绝对不小。 我害怕了,不断找借口忙,疏远他,不回他的信息,也不和他见面。 想让他自己死心,知难而退。 他叫我不要多想,他会想办法挣钱给我治病的,一天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今儿是他的生日,同事们想给他庆祝,他希望我去给他撑撑面子,让大家知道他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动脑补出那些脏兮兮的工地农民模样,呸,我脑子坏了,才会去! 但我肯定不能明说啊,于是又编造了一个谎言。 第273章 为你生为你死 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谎言,把他,把我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时估计是脑子短路了,居然胡扯自己回乡下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呢。 他马上急了,说要来接我,不放心我一个人走远路。 到这份上了我没办法,只得胡扯一个地址,先糊弄过去最后再告诉他真相让他死心。 挂了电话,我越想越得意,没想到如今社会还有这等傻比,漏洞百出的谎言居然信以为真,死心塌地让我牵着鼻子走,还想方设法挣钱给我花。 最离奇的是我居然什么都没有付出,连手都没他碰过,只因为我说了一句爱情是神圣不可亵渎的,亲密举动要留到洞房花烛夜那个最美好的时刻。 他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说见多了举止轻浮的姑娘,像我这般洁身自好的真是当今社会的一汪清泉呢。 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成为了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真的只是想戏弄他,骗点钱花而已,从来没想过要他死,要他死啊。 晨依依不断颤抖着,感觉整个人快崩溃了,拉着我的手摇晃着,眼睛里盛满了恐惧。 我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死于非命呢。 你倒是快讲啊,我感觉越来越冷了,在你的梦境里我快支撑不下去了。 源源不断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可是用肉眼根本看不清来源于何处,我冷得快抖成筛子了。 偏偏,这货还要停下来,停下来感慨! 他,他跟工友借了一辆破旧两轮去接我,头天晚上下了暴雨,山里的路特别泥泞。 他和一辆大卡车相撞,车毁人亡,场面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他的手机遭此重创,却没有摔坏,他凭着最后一口气给我发信息,说爱我,今生无缘再相伴了,但愿下辈子能一同到白头。 我当场吓哭了,我真的没想到一个恶作剧而已,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但所幸,他到死都不知道我在骗他,他一直以为我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 这一切只是一个意外,意外而已,很快我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就像他从未在我生命中出现过一般。 我用了一天时间强化自己爱他,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没有撒谎,没有骗过他。 然后,我再用一天时间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似乎世间压根没有他这个人。 只是,我忽略了,谎言终究是掩藏不住的,他生前不知道的事,死后很快就一清二楚了。 还魂夜那晚他出现了,静静立在我的床头,直勾勾看着我。 我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注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支离破碎的脸,满脸的伤痕累累。 我吓得大哭,尖叫,他呵呵笑了笑问我为什么没有来,他一直在等我,质问我为什么要骗他。 纵使我吓得要命,但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不能承认,承认欺骗就死定了。 我胡乱编造着理由,他冷笑出声,一步步朝我逼近,说再也不相信我了,说我是一个狠心的骗子,骗钱骗情。 他的手伸了过来,拧住了我的脸蛋,说这么一张清纯的脸,背后却是蛇蝎心肠,还要来干嘛,只会残害更多无辜的男人。 我心知他要毁了我的脸,吓得使劲挣扎着,正僵持之际远远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 他瞬间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大口喘着气,心里害怕得要命,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肯定还会再来。 天亮后,我发现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手印,就是他捏的,可该死的怎么都洗不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红色的胎记,别提有多丑了。 我看遍了医生都束手无策,连是啥玩意儿都搞不清楚,我心知诡异但又不敢明说。 后来想到找神婆,找道士想化解,想超度他。 可他们掐指一算后纷纷说难啊,孽债难了,对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脸上的红印子越来越明显了,我急得不行,我的脸不能毁容的,我的人生,我的幸福就指望这张脸了。 接着遇到了曲意,她说有啥美容秘方去疤印特别厉害,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同意了。 她捣鼓了一阵,还有点效果,我渐渐放心了,殊不知自己却落入了另一场劫难中…… 停一下,脸谱的事儿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你还是重点说他吧,后来有没有来找你啊。 晨依依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的话,我气得哇哇直叫,说快点啊,我快冻成冰棍了,我要出梦境了。 晨依依连忙点头说好,我说简短点,还有最后几句话。 后来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出现了,我以为他走了,暗暗高兴,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他又来了。 不但是他,还有曲意,死了的人都回来找我了。 你说,我还有活路吗,我,我是被他们活活逼死的。 锋利的刀刃割在手腕上真疼啊,血一滴滴溅到地上,蔓延成一条小溪。 没想到一个人居然有那么多血啊,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尽,心不甘情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白了她一眼,说知道了,你就是太作了,该,真是活该。 人家招你惹你了,好端端一条命就被你作没了,不找你报仇才怪呢。 说完我转身想走,晨依依拉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他后天还会来找我,把我弄到忘川的情爱烈狱。 我不要去,我害怕,我会在那里受千年万年的苦楚的,求你,求你帮我啊。 我顿住了脚步,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好了,我会尽量的,尽量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这辈子大家都死了,下辈子你做牛做马还他的债吧。 晨依依连忙点头,说我就是这样说的,但他不同意,说今生债今生了,没了之前不准我去往生,特么这是要剥夺我投胎为人的权利啊。 第274章 回归 这会儿我忽然想起之前叶大师的话,晨依依的状态不对,她可以和我互入梦境,说不定还会搞破坏,改写我的过去呢。 想到这我心里一惊,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说是啊,我会好好劝他的,我先走了,保持联系吧。 刚要跨出幕布照射在地上光圈的范围,一只手被抓住了,晨依依轻笑着说,别急啊,你都窥见了我的过去,我也想看你的。 我心里有点发慌,使劲挣扎着,嘴上还得尽量保持镇定,有什么好看的,先办你的正事要紧呢。 不嘛,给我看看啊,我特别好奇,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我心里一紧,自知她的纠缠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我的人生,我的过去,生前她根本不屑听呢。 晨依依,你别这样,好吗,我帮你是出于情分,完全不要你任何报答的。 你不感恩就算了,要是再恩将仇报是不是就太不厚道了。 她愣了愣,估计是被此时我脸上的正气凛然吓着了吧,再说也被我反驳得找不到词儿还击。 手,终于缓缓落下了。 好吧,我送你出去,若是发现你不诚心帮我,而是敷衍我的话,我会强行入你的梦。 我要把你的人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糟践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你信吗? 我点点头,说放心吧,我答应了帮你,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心里早就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怪不得说这年头不能当好人,特么落不到好不说,还被赤果果威胁呢。 我装作很乖巧的样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恐惧,晨依依非常满意,以为我被她的话吓着了。 接着她牵着我的手跨出了光圈,瞬间幕布消失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被推了一把脚下失去重心了。 好像,落入了万丈深渊,不停坠落着。 而我除了尖叫,呐喊,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满满的绝望和无力感铺天盖地袭来。 ……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差点去求孙阿姨了。 刚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噪杂声,叶大师像青蛙一样呱呱个没完。 我勉强撑起身体坐起来,这才发现还是之前那个地儿,我居然躺在地上。 我,我进去多久了? 两天了。 啥? 我差点没跳起来,我只感觉过了一个多时辰啊,怎么就两天了。 有没有搞错啊。 别惊讶,我没有弄错,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不是一致的,梦境三分钟等于现实一个小时,知道不。 我掰着手指换算着,好像也不对啊,叶大师不耐烦地打了一下我的手,哎呀,说重点,你去算时间干嘛啊。 我回过神来,把晨依依做的缺德事说了一遍,期间叶大师不住笑,到我讲完居然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怎么会有如此蠢的男人啊,连我这种老头都当不了。 照晨依依的说法她都巨债压身了,还会去星巴克那么高档的地儿吗,还有,还有那个…… 我连忙说好了,这不是重点,别讨论了,那男人是挺单纯的,还不如你聪明行了吧、 哼,不光是单纯,简直就是蠢,没一点社会经验,才会被晨依依骗得团团转。 我点点头,心里的怒火也慢慢被勾了起来,晨依依为了骗钱,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居然说她父母双亡了,要是被她父母知道这样诅咒,绝对会气得抓狂的。 叶大师没有出声,眼神落在某一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我暗暗好笑,前一秒还在调侃呢,这么快就变得一本正经入角色了。 好了,大侦探,有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啊。 原来,晨依依是被他逼死的,难怪,难怪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这点谁都没有想到,真是太离奇了,要不是入梦境窥视,就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这点的。 还有,曲意她也助纣为虐了,他们一起逼死晨依依的。 我想到了曲意,陈叶怕我们调查晨依依,寻找到脸谱宿主的特征,于是派遣曲意对晨依依杀人灭口。 呵呵,陈叶还真的特么精呢,曲意生前为他鞍前马后,死了还要为他效劳。 我感觉,他的能量很大,完全不像才死的新鬼,他背后一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撑。 我白了叶大师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他要是普通的新鬼,怎么有本事赖在忘川不去往生呢。 想到这儿,我眼前一亮,忘川不是顾惜的地盘吗,或许我可以去找顾惜,这样不就能见到他吗? 和他面对面沟通,看他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晨依依,不牵绊住她? 把这想法和叶大师一说,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不可能,顾惜那家伙是不会让你见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忘川的规矩很多,而顾惜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休想他网开一面。 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主意了,叶大师想了想说很简单,追查他的身世,牵出他背后神秘的力量。 我一听暗暗叫苦,合着还有螳螂在后呢,感觉越来越复杂了,这一来一去不一定成功,但耽误不少时间是肯定的。 知道怎么查吗? 从星巴克查起。 对,聪明。 很快我和叶大师找到了星巴克咖啡馆,幸得我知道晨依依最喜欢在这家喝咖啡,明目张胆说为了钓金龟婿。 这个习惯从她刚入大学就开始了,曾经还被曲意嘲讽过呢,说她是异想天开,金龟婿有那么好钓就不是金龟婿了。 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大堂经理很快回忆起了他,说他很特别,所以印象深刻。 但叶大师追问什么地方特别,对方又不愿意说了,只把招聘登记的地址告诉了我们。 那是,邻市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山村,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百度出了最佳路线。 我问叶大师什么时候去,他说即刻动身,不能再拖了。 我有点吃惊说干嘛这么急,晨依依说三天后才会拖她到忘川呢,这不还有两天吗。 你傻啊,此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呢,再说还要和对方的家人周旋,时间准备充裕点没坏处。 第275章 执念不灭 我想想也是,说好吧,但我得回寝室拿点东西,叫叶大师在原地等我半个小时。 我急匆匆跑回寝室,带上了旅行装的护肤品,忽然我的眼睛定住了,墙上隐隐浮现一个身影。 但很奇怪的是,根本无从分辨是谁,连男女都看不清楚。 我就像被施了定身术,手脚无法移动分毫了,脑子飞快运转着。 若是女的话,决计不可能是曲意,因为她已经离开人世间了。 张苗苗?还是晨依依? 好像都不对,两人不可能回到寝室啊。 那,就是男的,但又有谁会来我的寝室呢?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一股寒气接踵而至。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颤声问道,很快呜咽声传来,好像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说,为什么最爱的人伤我最深呢,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愣了愣,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为晨依依一片痴心那个男生,他怎么会找上门了? 还来找我?有没有搞错。 呃,我不知道啊,你去问她好了。 我很想快点逃出去,一个人实在不敢面对他,要是叶大师在身边就好了,至少心里有底了。 啊,你是谁,你不是依依。 我忽然发现我正好站在晨依依的床头,估计对方把我当成她了。 我连忙说不是,我是她的室友,我叫苏婉,怎么称呼你呢。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多说无益,对了,依依呢,她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这会儿他的脸变得清楚多了,模样倒挺清秀的,看上去非常腼腆,不像晨依依说的满脸伤痕。 我那么爱她,为了她我可以去死,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对了,肯定是我挣的钱不多,依依生气了,她不想要我了。 你,你转告她行吗,我会想办法多挣钱的,我要娶她,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说到后面他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了,感觉有点歇斯底里了,我有点懵逼。 他,不是知道晨依依骗了他吗,难不成他在装不知情? 还有,他死都死了还挣啥钱啊,挣冥币给晨依依用吗,这不扯淡吗? 他还在那里咆哮着,翻来覆去就重复那几句话,我没有理他,脑子里百转千回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选了一个好日子,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她嫁给我。 我回过神来,他不是生日当天死了吗,怎么又是生日啊。 随即想到有阴历,阳历生日的说法,于是小心翼翼说那个依依也很后悔,不该那样对你的,你能不能放过她,欠你的让她下辈子还。 他一下提高了音量,什么下辈子,你在说什么啊,这辈子还没过完呢。 我愣了愣,没过完?特么你都玩完了啊,难不成你不知道? 脑海里灵光一闪,前前后后联系在一起,我顿时明白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出车祸之前吧,努力挣钱,然后娶晨依依是他人生的最大目标。 我刚要开口,准备劝服他,周遭响起了哨声,他的身影抖了抖很快消失了。 隐隐,有一句话飘到耳边,我还会来找她的,我是不会放弃她的。 我这才发现可以动了,连忙往楼下跑去,急着找叶大师汇合。 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侵透了,心砰砰乱跳个不停。 出校门就碰到了周明和季嵘,我顾不得羞涩,直接扑到了季嵘怀里。 其实才几天不见而已,但我已经感觉就像隔了几个世纪,思念无尽蔓延着。 周明咳了几声,我才抬起头,忽然发现他苍老了很多,眉宇间的英气也不复存在了。 周明,你还好吧。 不大好,江耀马上要重出江湖了,我们得全力备战,所以你和季嵘见面的日子会很少,直到这件事解决后。 我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季嵘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牢牢刻画在心间。 我那天看见张苗苗了,她又被江耀控制了,还想让我破除魔镜的封印呢。 周明一下紧张起来,连声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我说幸好孙阿姨来了,没有成功,江耀带着受伤的镜灵走了。 张苗苗晕过去了,至今昏迷不醒。 说到这儿,我忽然顿住了,对了,张苗苗不是在寝室吗,怎么刚才没有看到她人影儿呢。 周明点点头说那就好,我把张苗苗接到了身边,师父说不能让她再单独一个人了,江耀是她今生最大的情劫,怕她过不了这关。 我这才放下心来,她能待在周明身边是再好不过了,这个男人会竭尽所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的。 这会儿季嵘抽动了几下鼻子,说你身上啥味道,你接触了什么生灵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啊,马上我又改口说遇到一个新鬼,是晨依依的爱慕者,但他似乎忘了自己已死。 季嵘的脸色瞬间变了,说那是魇吧,混迹在人群中的一种生灵,亦正亦邪,生命力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取决于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已死的事实。 周明抓住我的手腕,好像在切脉,但很快放下了。 说不是一般的魇,非人非鬼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你要切记每次和他对话不能超过5分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不等我开口,他就拉着季嵘准备走,季嵘的目光久久流连在我的身上,含着明显的不舍。 我自然更是舍不得,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说别走,我舍不得你呢。 乖,别这样,很快事情就解决了,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周明叹了一口气,说苏婉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宿命吧,这样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对大家都不好,你只有克制住感情,好好走自己的路方能修成正果。 季嵘,是你命中注定的有缘人,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长相厮守,从青丝到白发。 这番话像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我不再纠结眼前的别离了,故作潇洒地挥挥手和他们道别了。 第276章 鬼还是魇 很快我和叶大师汇合了,他喋喋不休说我啰嗦,去了老半天呢。 我说了刚才的奇遇,以及遇到周明和季嵘的事,他听说要去对付江耀那个魔鬼,表现得特别兴奋起来,一个劲儿叫我带上他,他想去见见世面。 我哭笑不得,说有多危险懂不,江耀的终极目标是魔渡众生,你去还不是当炮灰的命啊。 他撇撇嘴说不怕。 我白了他一眼,叫他还是把精力放在那个男生身上吧,问他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吗。 他是魇,最高级的魇,可以随意切换状态那种。 而且,你走后我有了惊人的发现,他的故乡并不是普通的小山村,而是大名鼎鼎的阴村。 啥?我吃了一惊,他拿出那张入职申请表,指着上面的地址给我看。 我一眼看见那个男生就是刚才出现在床头那个,还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宋小米。 哎,孽缘啊,都是孽缘啊,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这件事棘手程度不低于脸谱。 我心里一惊,差点没叫出声来,怎么又来了一个高难度的,我这运气还是有够衰的。 魇听说过吗?有些人在死亡那一瞬间,因为机缘巧合,或是心里有深深执念的,就能让魂魄重新回到自己体内,然后回到人群中正常生活。 叶大师顿了顿,眼神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你看茫茫人海中,或许就混杂了不少魇,他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着,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着,但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应存在这个世界的人啊!” 这番话让我有点发怵,每天我们遇见不计其数的人,擦肩而过的,熟识的,面带微笑的,满面愁容的,说不定都是早就不存在这世间的人了,简直越想越可怕。 但是我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宋小米回来找晨依依,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知道是被晨依依欺骗,然后才死于非命的,所以要她还债。 按理说他不可能成为魇啊,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除非他知道但故意装作不知道。 啊,这也太复杂了吧,我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再琢磨下去我会疯掉的。 此时叶大师还在喋喋不休,问我知道怎么破解魇吗? 我说知道,我知道,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你别不耐烦,知道就说出来啊,我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所以故意考我,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叶大师气得那是吹胡子瞪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会不知道,难道我还不如你个黄毛丫头啊。 魇对人并没有伤害性,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也很好破解,只要大吼出你已经死了,并拿出死亡证据,魇就会失去所有的灵气,倒地化作一滩血水。 我点点头,说是的,这和我听说的版本一样。 对了,我们还去宋小米的家乡吗? 当然,那地儿高手如云,很多花婆,端公都出自于那里,我估计宋小米死后力量大增,也是得益于先辈的帮助。 所以,这趟势在必行。 …… 长途车上,我们相对无话,他盯着外边的景物陷入了沉思,我却还在琢磨着宋小米说过的每句话。 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从而推理出更有用的线索。 对了,我想到了,宋小米很有可能意识是被控制了的,他成为魇并不是他的本能,所以他时常在鬼和魇两种状态之间切换,时而知道自己死了,时而不知道。 我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说是不是相当于双重人格的表现? 叶大师竖起了大拇指说对,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尽快找到宋小米的家人,拿到他已死的证据,再让他和晨依依好好谈一谈,希望能一笑泯恩仇吧。 我摇摇头说这不容易吧,晨依依那么过分,骗钱骗情,还让他搭上性命,他会那么容易释怀,放过她吗? 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来气呢,换作我也恨不得将晨依依碎尸万段。 叶大师摇摇头,说未必,没有爱哪来的恨啊,恨处理得好也可以转变成爱嘛。 第277章 梦境牵魂 忽然叶大师惊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行,不能我们两个去,得带上晨依依。 啊,我面露难色说这,这不大好吧,他要是见到了晨依依,还不撕了她。 不,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下车后尽快召唤晨依依的魂魄,带她上路。 你,你有那本事?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没有,你有啊。 啥?你,你的意思不会是……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会是又让我入梦去找晨依依吧?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意思。 我顾不上形象跳起来了,不行,你知道那梦境里冰冷刺骨吗,多呆一分钟我都受不了。 叶大师连忙把我拽下,看了看周遭异样的眼神,说小声点,我的姑奶奶,我可不想被别人当做神经病的同伙呢。 你放心这次不会难受的,只是入梦呼唤她出来而已,相信我好吗。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真相信他,我才是脑子有病。 对了,阴村有很多古怪的规矩,我一一给你细说,你可别犯禁忌…… 我点点头,眼皮子却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睡意一波波袭来。 等我再次醒来时,车辆已经进站了,叶大师愣愣地看着我,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说咋了,你看得我害怕。 叶大师摇摇头说没什么,走吧,找个空地召唤晨依依。 召唤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叶大师拿出一个纸人,写上晨依依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叫我抱着睡一觉。 他叽里咕噜念了一通,好像是咒语,我的眼睛很快合上了。 接着又到了幕布的地儿,晨依依站在那里好像是在守候我。 我叫她的名字,叫她跟着我走,陪她了这一桩孽缘。 起初她有点不愿意,迟疑着不动,我说你不配合我就不管你了。 终于她拉住了我的手,我把她的魂魄牵出了梦境。 叶大师见我睁开眼睛,连忙把纸人焚烧掉了,晨依依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我寻思着,是不是不烧纸人,晨依依的魂魄没有容身之地,不能显出来吧。 这会儿晨依依可以说话了,开口就是尖叫,一个劲儿说怕,不敢去面对宋小米。 我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你亲手造的孽好不,还要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要咋地。 叶大师也不耐烦起来,冷着脸呵斥她,怕什么怕,你已经是死人了,还能再死一回? 不,他会让我受尽苦楚的,我不要去忘川的情爱地狱,那将是上千上万年的孤寂。 死,其实是最容易的事儿,不是终结,只是开始而已。 我冷眼看着她语无伦次呢喃着,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正常人的思维里都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死,殊不知死后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一切只是才开始而已。 少啰嗦,你不去,他的心结难解啊,所以退缩,逃避是没有用的。 晨依依没有说话了,蹲下身掩面啜泣起来,整个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时我才发现地上有淡淡的影子,是她的,于是连忙问叶大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魂魄吗,怎么会有影子呢。 不是魂魄,魂魄入不了阴村,你从梦境里把她的元神一起牵了出来,所以她是有实体的。 晨依依猛地站了起来,蹿到叶大师跟前,你刚才说什么村?阴村? 我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是,阴村,至阴之地儿,宋小米的家乡。 啊,不要,我不要去,那里会把我吞噬掉的。 晨依依转身想跑,却被叶大师扼住了肩头,动弹不得。 我连忙安慰她,说没事,有什么呢,我们是去化解恩怨的,但你得先拿出诚意。 晨依依愣了愣说什么诚意,我都死了,一命赔一命还不够吗。 不够,你不是他逼死的,应该说不是完全,还有脸谱的因素,再说他认为你死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务必要约你忘川一会。 不去,我不去忘川,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要去那地儿。 叶大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还犹豫什么啊,跟着我们走吧,阴村之行顺利了,就不用去忘川了。 我愣着没动,这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宋小米神智不大清楚,有时候知道自己死了,有时候并不知道。 但是对于晨依依,他好像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之前还嚷嚷着要挣钱给她花呢。 这说明什么,逼死晨依依不是他的本意吧,他是受控制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她还有爱意吧,恨不起来,舍不得伤害晨依依。 想到这我觉得眼前一亮,若是宋小米已经原谅晨依依了,就算他的家人执意妄为,那也好办得多了。 苏婉,干嘛呢,还魂了,上路了。 我被惊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说能不提魂这个字眼吗,特瘆人。 他讪讪笑了笑,凑过来问我在想什么,我索性把刚才的想法告诉了他。 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晨依依听了去,她顿时兴奋起来,说对啊,宋小米不可能那么绝情的,肯定是他的亲人无法释怀,找了高人作法操控这一切。 只要能让宋小米恢复神智,他一定会原谅我,放我走的。 没有人理她,她却越说越兴奋,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叶大师悄悄说随她,她这样想就不会怕了,心情也好了,免得路上再推三阻四弄出幺蛾子。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阴村,放眼望去一片荒山丛林,稀稀落落几个房屋。 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上写着两个血色大字:阴村! 叶大师摸了摸石头,说这不是燃料,而是血,是很多人的血混合而成的。 我被吓了一跳,眼睛不敢看石头,心里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感觉走了好久,腿又酸又疼,但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烟。 晨依依有点不耐烦了,说你们弄清楚没有,宋小米的家乡真在这儿? 叶大师叹了一口气,说走吧,多说无益,要是能看见人那就奇怪了。 我没有吭声,只是不知为什么,老觉得背后有眼睛在偷窥我,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 第278章 孽子孽缘 晨依依连忙问为什么,叶大师说这儿基本都是留守儿童和老人,青年都云游四方算命,卜卦挣钱去了,阴村全国闻名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想了想说这样漫无目的也不是个办法啊,最好找个人问问。 晨依依唉声叹气地说,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能找得到问路的算我服你了。 叶大师瞪了她一眼,说切记,陌生的地儿不准提到鬼,否则会厄运当头的。 晨依依没好气地说,都已经厄运当头了,再倒霉还能倒霉到哪儿去。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茅草屋,黑黑的,矮矮的,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怪异感。 叶大师看了我们一眼,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接着缓缓开口说道,这,这是占卜屋,能算前程,问凶吉。 晨依依露出怀疑的神情,说骗人的吧,街头小巷这种玩意屡见不鲜了。 叶大师摇摇头说不,阴村的占卜极准,村名世代流传这种能力。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冲上前去揭开了布帘。 微弱的光线下,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露了出来。 常姨?! 我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还是失去联系多年生死未知的熟人。 小,小婉,你是苏婉?! 一个白头苍苍的老婆婆冲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臂,饶是枯瘦如柴,但力气着实不小。 我吃痛轻声低吟了一声,她马上松开了,好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往下掉,我的童年几乎都是在常姨陪伴下度过的,那时爸妈工作忙,只得请了一个保姆照顾我。 常姨照顾了我四年,从一岁到五岁,教会我走路,说话,认字。 只是突然有一天她莫名其妙失踪了,走得毫无征兆,我爸妈还报警了,只是最后也不了了之。 那段日子我天天哭,习惯了睁眼就能看见常姨,这一走就像带走了我的魂。 记不清多少回倚着门张望,那熟悉的小道上会出现常姨的身影,失望了无数次后我也渐渐长大了。 这份思念之情深埋于心底,几乎从不提起了。 你,你当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们还以为你遇害了? 丫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我不得不走。 只是事出突然,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寻思着处理完就回来,没想到啊人生哪有那么多再见。 这一再见就是十多年,这不你都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常姨,你怎么会在这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常姨吸吸鼻子,白发丝丝在风中晃动着,看得我一阵心酸。 我印象中的常姨可美了,年龄和我妈不相上下,怎么如今会变得如此老态。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这儿是我的家乡,我回来了,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你,你是阴村的人? 是的,我怕你父母忌讳,胡乱捏造了一个家乡,其实我是阴村人。 你,你这么多年都在这儿,守着占卜屋度日,这是家族使命还是为了挣钱啊? 呵呵,这鸟不生蛋的地儿,难得有人来,在这儿做生意能挣什么钱啊。 至于家族使命,阴村传承至今,早就把本忘得一干二净了,越来越多的青年外出只是为了坑蒙拐骗挣钱,利益至上了。 那,那是为了什么?和当年的不辞而别有关系吗? 常姨点点头,眼睛里满是凄楚,我为了我的儿子,两个孽子啊。 常姨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在这儿等待有缘人,一年又一年,十多个年头了,我终于等到了。 眼见她的眼神定定落在我身上,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是,是我吗? 是! 她忽然激动起来,抱着我的胳膊说,小婉,看在我照顾你一场的份上,你可一定要帮帮常姨啊。 说着不停摇晃着,我被她摇得晕头转向,刚要点头却瞥见叶大师警示的眼神。 别激动啊,有什么事倒是说啊,我们是苏婉的朋友,有能帮得上的一定鼎力相助。 常姨自始至终眼神都落在我身上,就没看过别人一眼,冷不丁叶大师开口,她的脸上显出了愠怒的神情。 这忙别人帮不了,只有小婉能帮,因为她是至阴之女。 叶大师顿时傻眼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们可以旁观吗,听听总可以吧。 我想了想说常姨,什么事你直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我儿子的,听完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点点头。 常姨拿出几张小木凳叫我们坐,说有点长,慢慢听别急。 “小毕大病初愈回到校园,为了把耽误的功课补回来,每天复习到很晚。一天深夜,小毕刚准备去洗漱,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一下一下仿佛直达心灵最深处。小毕一下弯下了腰,怎么会这样?他不由脸色一顿,阴晴不定,心跳声不断在耳边回荡,自己的心跳也不断加快,仿佛为了和应其节奏,小毕紧紧按住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忽然想起了才不久自己做得一件事,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晴不定。在心跳声的刺激下,小毕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闭上了眼睛。 一个身形站在小毕身边,久久凝视着他。良久,伸出手刚要碰到小毕胸口时,小毕一下睁开了眼睛,大叫起来,“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哈哈哈!你说我是谁?我是被你变成了无心的人,我来要回我的心,还我!” 小毕一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找我干什么?不关我的事,是你家人自愿捐献出你的心脏的。” “还我!还我!!你不还我不走!!”小毕被逼得节节后退,退到窗边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肚子开膛破腹得大开着,依稀可见里面的肠子,只是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小毕惊骇到了极点,大吼起来,“你别过来!” 灯一下亮了,室友大张连忙围了过来,小毕擦擦头上的冷汗,原来是一场梦啊! 可是自此以后,每晚的噩梦如影随形,每每在梦中被纠缠的无力感,令小毕日益憔悴。幸得有大张这个室友的陪伴,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在大张的建议下,小毕决定回家换换环境。 小毕的家在本市,可他非要住校体验集体生活,这次一到家,可把爸爸乐坏了,一个劲唠叨,“瞧瞧,你都瘦了!叫你回家住你不听。身体怎么样?才做了手术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小毕别过头,不住说还好,他实在不愿意让爸爸担心。妈妈死得早,爸爸一手把他养大,为了顾及他的感受,至今未再组成家庭。 爸爸大笑起来,“我儿子的命就是大,福气就是好,先天心脏病又怎样?刚好有人死了,匹配度还那么高,哈哈!” 回到家,小毕安心了很多,晚上居然踏踏实实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小毕悄悄找到了爸爸的朋友林大师,自爸爸发迹后,特别迷信这种风水,命理,也结交了不少圈内的高手。林大师略一沉吟,告诉了小毕一个办法,小毕听得眉开眼笑,这下心里有底了。三天后,他回到了学校。 小毕重新回到了学校,大张看见他气色好多了,也替他高兴起来。晚上,小毕莫名紧张起来,于是他连忙拉着大张他们打扑克牌,想缓和缓和心情。 很快,小毕就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心情也一扫阴霾。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儿的地方,为什么自己每手牌都有很多红心呢?经常一抓起来,就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心,想到这,小毕一下兴趣索然,他突得一下把牌摔在地上,“不玩了,真没劲儿!”起身就躺在了床上。 大张连忙安抚室友,“他心情不好,别生他的气,你也早点睡吧!” 这个小毕仗着家里有钱,经常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同学们都不喜欢他嚣张跋扈的性格,所以他身边也没什么朋友。 大张刚来不久,因为家庭贫寒,受到不少同学的奚落。但小毕经常挺身而出帮他的忙,还为他买了不少新衣服。为此,大张对小毕是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小毕盯着天花板发呆,大张走到他面前,刚要开口,小毕跳下床,拉着大张走出了寝室。在外面阴暗的走廊,小毕支支吾吾地问大张的生辰八字,大张满心疑惑,还是脱口而出。 小毕一听,连忙跳了起来,原来大张就是大师口中的那个有缘人,自己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呢,原来就在眼前啊! 小毕把大师的话和盘托出:你的精神面貌看来是冲撞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你只要找到一个特定八字的有缘人,让他以友情的名义赠送你一根辟邪的手链,就可以化解了。当时小毕一听,暗自欢喜,这还不简单啊,反正自己有的是钱,就算把整个学校翻过来,也要找出此人。 第279章 无心之人 大张一听,也很高兴,总算可以为小毕做点事了。他连忙拿出临行前妈妈给他的手链,一串佛珠的,一串虎眼石的,想了想,大张把虎眼石手链给小毕戴上,“就这个吧,据说是最辟邪的,老虎的眼睛盯着呢,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 小毕高兴得直跳,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安心极了。当晚,果然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周六,小毕非要拉着大张去商场买衣服,以此表示感谢。大张推辞不过,刚出校门,小毕扬手就要打出租车。 大张惊奇地说,“为什么不开你的车啊?你爸爸才给你买的车多拉风啊!” 小毕顿了顿,“别提了,最近倒霉透了,先是钱包被偷,后来新车又被擦破了,送去修理厂了。” “啊?要紧不?伤到人了没?” “没,没事!一点小摩擦,反正交给保险公司就不管了。”大张也沉默了,有个有钱的老爸真是好!当初小毕想买车,他还一致反对呢,大学生哪有时间去学车,考驾照啊? 小毕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只要去学学怎样实际操作就是,其他的考试根本不用管,只要出钱,驾照自有人跟我乖乖办好。” 果不其然,当别的学员还在紧张应付路试时,小毕已经开着新车到处炫耀了。 两人去采购了几大包衣服,又去餐馆美美吃了一顿,直到夜幕降临,才心满意足回到寝室。小毕累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张忙着收拾衣服,把它们归纳整理好。 “咦!这是什么?”大张突然摸到了一件衣服口袋里有一个硬硬的物品,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表!小毕腾地翻身起来,这块表打哪儿冒出来的?真是莫名其妙!他把它凑到耳边,滴滴答的声音特别大声,这不和前段时间听到的心跳声特别相似吗? 想到这,小毕慌忙丢到抽屉里。回头突然看见,大张一副呆呆的模样,“你怎么了?” “我很喜欢这块表,可以送我吗?” “这个,这个是我买来送表弟的,你喜欢表,下次我送你一个更高级的,好不好?” 半夜,小毕突然睁开眼,蹑手蹑脚地下床,悄悄来到了学校的水池边,手一扬,一个物品没入了水中。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殊不知,草丛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切,良久一个黑影出现了,水面顿时不平静起来。 小毕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噩梦的日子终于远去了。但他知道一切还没结束,还有些事要抓紧去办。大张最近也是神出鬼没的,经常一天都不见人影。 大张渐渐感到一种危险的靠近,最近几天和小毕吃饭时,总感觉有尖锐的眼光一路跟随,路上也经常有陌生人一路随行。但是自己并没有得罪人啊?于是他决定和小毕合计合计。 这天刚放学,小毕提议去那家新开的川菜馆吃饭。谁知两人刚走到一个巷口,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迎面急急冲过来,小毕吓得使劲摆头尖叫。 男人突然冲了出去,失去了影踪,大张微微眯起了眼,小毕为什么这么害怕?莫非做了亏心事? 吃饭途中,大张出去接电话,半天没有回来。小毕恶狠狠地对着手机训斥,“你个废物,追踪人都不会啊?差点把老子曝光了!查到什么了?什么?他竟是那人的亲哥哥?好,做得好,好戏马上就开演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弟弟捐出的心脏竟是给他?他果然是……!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仗着有钱,天下就可以任他操控吗?” 放下电话,大张不停得深呼吸,得到了消息太惊人了,他不停平复情绪,可始终压抑不了通红的双眼。 这顿饭,两人满腹心事,吃得兴趣索然。夜色黑了下来,小毕走在前面,不住回头催促大张。大张阴着脸,头埋得很低,完全看不出表情。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再一次和他们擦身而过,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口时,大张突然把前面的小毕推倒在地。小毕不慌不忙大笑了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尖刀。 “你和我斗,还嫩了点!说吧,何时开始怀疑我的?大家都开诚布公说出来,到了下面,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大张眼睛瞪得很大,直直地怒视着小毕,“你个畜生!亏我对你这么好,你竟干出这种事来!我一直不知道你生病的那段时间竟是去做的心脏移植手术,不然我早该想起来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你弟弟丧生车轮下,你把悲痛掩饰得太好了,不然我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明晃晃的刀紧紧压着大张喉头,大张闭上了眼睛,开始喃喃自语,“那天弟弟回家特别幸奋,说买彩票中了好多钱,还请同学出去大吃了一顿。突然想起我前几天看上了一块表,一直舍不得买,冲出去要帮我买。我看天色已晚,在后面怎么也叫不住,弟弟最后一身红衣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转口。没想到等到第二天,弟弟也没回家,等到的竟是他丧生车轮下的噩耗。那个该死的肇事司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有医院的找上门,问愿不愿意心脏移植,妈妈死活不愿意。我却有另外的想法,弟弟虽然很不幸,失去了生命,但如果他的器官能救人,那么他就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去。最终我说服了妈妈,弟弟的心脏救活了一个陌生人,但我做梦没想到,你不但是心脏的受益者,还是那个肇事者!” “哈哈!不错,我承认,那天我喝醉了,你弟弟突然冒了出来,吓我一跳,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过我下车查看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衣角,直勾勾的眼神吓得我够呛。我思虑再三,那个僻静的小巷没有监控设备,四周又没有人看见,于是我决定赌一把,开车逃逸了。” “你!你!其实我压根没想到是你,直到我看到了那块表,那是我一直很向往的手表。我一直以为弟弟是死在去买表的路上,那个小巷旁边就是卖表的,但弟弟也可能是买表回来途中出的车祸。那块表是弟弟硬塞在你口袋的,想留点线索。那天晚上,我悄悄跟踪了你,你把送表弟的表扔在了水池里,我随后捞了上来。再联系上你的车送去修理,这一切不得不让我怀疑起来。我把手表拿去找大师鉴定,果然是弟弟的遗物,上面有弟弟最后的怨念。” “呵呵!我也是看到了你捞表的那一幕,才疑虑顿生,请人跟踪调查你的。你好心送我虎眼石,我当时很感激你。没想到,虎眼石手链是辟邪的不错,但同时是招魂的,你的用心真险恶!幸好我派人跟踪你,获悉了你的全部动机,总算早有防范,捷足先登了。” “哈哈!我从和你认识开始,一直对你真心实意的,虎眼石手链是最能辟邪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你身上背负着命案,压根没想到它会招魂啊!” “好了!不用多说了,眼下什么都清楚了,做个明白鬼吧!” 眼看锋利的刀马上就要划破大张的咽喉,一阵狂风大作,小毕被吹得险些站不稳,墙上一个身形渐渐浮现,竟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满脸血肉模糊,大肠小肠掉在肚子外面。 小毕惊得刀子掉在了地上,“你!你是小张?” “哈哈哈!小毕哥哥,你不分黑夜白天得召唤我,我再不现身,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你!你!你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大张,大张,你快帮帮我啊!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帮我求求你弟弟。” “这是个好地方啊!一个月前,我在这里丧生,现在你也会在这里毙命。哈哈!” 话音刚落,小毕发出一声尖叫,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大张一言不发得看着这一切,泪流满面,“弟弟啊!现在你的血海深仇总算报了,你也可以安心往生了。如果有机会,但愿咱们还能做一对好兄弟。” “我的好哥哥,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可是我不想往生,我想利用小毕重生,过过有钱少爷的生活,我真是穷怕了。” “这?这能行吗?"大张惊骇莫名。“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脏在小毕体内,存活了一个月,这是最有利的条件,再加上你的成全,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 “我怎么成全你?” “哥哥,我们是一母同生的亲兄弟,血液同宗,我要你的血作为润滑剂,你就给我吧!” “你!你!我和小毕各怀鬼胎,都想压倒对方,你却不露声色在后面谋划这一切,我们其实都是你的棋子,对吧?” “哥哥,我的好哥哥!我会代替你活得很好的,你就放心去吧!”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吹过,空气中慢慢弥漫重重的血腥味,大张终于滑落在了地上,眼睛死死注视着前方。 小毕站了起来,“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好日子开始了!” “小毕”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有感情的,不得以杀死哥哥还魂后,来到大师所在的寺庙为哥哥举行超度仪式。 第280章 相煎何太急 曾经作为鬼的他知道,失血不同于失心,照样可以往生投胎,但愿哥哥一路走好,小毕还买了哥哥最爱的表烧给了他。 没想到,这一切却被大师看在眼里,前几天找过自己的人如今被人超度,回想起大张的话,再细细打量眼前的小毕,大师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了,眼前的人其实是小张。 想到这,大师叹了句罪过,却还是告诫小张,小毕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不过事情既已到这个地步,以后好好孝顺小毕的家人,就算偿还小毕多还出去的半条命了。 小张得到了小毕的身体,没几天也得到了小毕的全部记忆。没想到小毕的驾照是假的,他撞死自己跟他爸爸帮他办驾照脱不了干系,于是他决定回家找小毕的爸爸算账。 爸爸看见“小毕”非常开心,连忙拉着他,告诉自己遇到了一个中意的女子,想重新组建家庭,现在儿子长大了,他也想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末了,还说这个阿姨长得非常像小毕死去的妈妈。 “小毕”大笑了起来,“是吗?再像有真人像吗?看来你是想妈妈了,你们分别了多年,也是你该下去陪她的时候了。” 小毕的爸爸突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儿子的脸竟然在掉皮,一会儿就只剩骨头了,胸口也在开始裂缝,大肠小肠不断往外涌。 小毕的爸爸直直地倒了下去,“小毕”从他身上跨过,怪不得小毕心脏那么差呢,原来是遗传!他老爸真不经吓! 几天后,小张突然发现,就在他害了小毕爸爸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得腐烂,越来越快。他不敢在家呆着。趁着夜里冲出门去,却不想阴差阳错地在那个街口又遇到了大师。 大师没怎么理他自顾自地在地上点着长明灯 “说,你给我施了什么邪法”小张对大师叫道。 “你还魂也好,没死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是你阳辰未尽,我又怎会出手打扰?” “那我这身体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见了你之后就开始这样?”小张低头看看自己快要烂完的身体。 “不是见了我,是害了小毕的爸爸之后,我说过要你好生对待小毕的亲人,你偏不听,你剩一颗心都有这么大的能量。小毕全身都被你占了去又岂能甘心?你占了他身子还居然害他家人?” 小张这时才忽然想起,小毕死的那天也是一身红衣。小张连忙想跑,两股阴风扑了过来,互相纠缠。顷刻,一切恢复了平静。 大师点完了最后一盏长明灯,“小张已经得到了他的报应,魂飞魄散了。张施主和毕施主可以放心去了。” 这时所有灯同时熄灭,一股阴风猛地窜出,竟是比小毕小张还要强。 渐渐幻化成人形,竟是大张,想他给亲弟弟报仇,却被亲弟弟反杀,怨气自然冲天。 大师做了些超度法事,等大张化作的阴风配合地散去后,大师叹了一句:“小张,你若不是见财起意,在商场偷了小毕的钱包拿去挥霍,后面的事怎会发生?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偏偏撞上你?世间事都是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啊!” 阴冷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我听得已经鸡皮疙瘩一地了,接着弱弱地开口,大张,小张是你的儿子吗? 是的,他们相差两岁,大张憨厚老实,打小就知道让着弟弟。 倒是小张让我们溺爱得有点,哎,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居然还算计他的哥哥。 叶大师也连连叹息,唉,亲兄弟居然互相算计,落得魂飘魄散的境地,的确可悲啊。 常姨凄楚地笑了笑,说是啊,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失败了,当年为了外出挣钱,压根没在意过他们的成长心路,现在想想真是得不偿失啊。 说到这儿她好像故意瞥了我一眼,我顿时满满的羞愧,当时常姨正全心全意照顾我呢,没想到竟忽略了自己亲生孩子的管教,终酿成了大祸。 晨依依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说啥玩意儿啊,语无伦次的,太乱了,完全没听懂。 叶大师连忙说真是笨啊,还没我这个老头子脑子灵活,来,我帮你捋捋。 小毕是大张的同学,开车撞死了小张,然后逃逸,最后阴差阳错小张的器官捐献给了他。 大张得知真相后非常气愤,决定要为弟弟报仇,没想到小毕也知道了大张的真实身份,对他早有防范。 就在小毕快要落败的时候,小张魂魄出现并杀死了哥哥,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想借用小毕和哥哥的力量活下去,过过他从没过上的富足日子…… 够了,别说了,你还嫌我的伤口不够深吗,居然还再扒拉一次。 常姨怒吼着,眼睛瞪得大大的,说不出的骇人。 叶大师吓得连忙躲在一边去了。 常姨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说家门不幸啊,要怪就怪太穷了,小张对金钱太渴求了,以至于去偷,没想到正好偷了小毕的钱包,没几天被小毕开车撞死,真是孽缘啊。 大张自幼疼爱弟弟,当然要不顾一切为其报仇,没想到小张不但不感恩,反而杀死哥哥借此攀附在小毕身上,想过过富二代的生活。 你说,大张怎么会甘心,怎么会死得瞑目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换作我是大张,也会恨弟弟的,也会报仇的。 不过最后你两个儿子,还有那个小毕怎么样了呢? 第281章 毁灭盆栽 小张魂飞魄散了,大张化作了灯芯,常年守候在佛堂前 小毕被父母带走了,制成了人头盆栽,明年期限就满了。 我愣了愣,说期限满了会怎么样?复活吗? 常姨点点头说这是最可怕的,他不但能活过来,还能干扰大张的魂魄动向。 本来大张已经潜心向佛了,这样一来会往事重现,激起他心中残余的戾气,就是高人都挽救不了他了。 所以我求求你,苏婉,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我愣了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行吗,我不行的,我害怕。 三个鬼魂相缠相斗,有的制成了灯芯,有的制成了盆栽人头,特么太惊悚了,比之前看过的任何惊悚恐怖片还要吓人。 这会儿晨依依开口了,很不耐烦的语气,说快点啊,我们还要赶路呢,这群魂魄都是活该,咎由自取。 我连忙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再瞎说八道了,晨依依回瞪了我一眼,眼里全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果不其然常姨被惹怒了,在父母眼里再孬的孩子都是最好的,都不容别人横加指责的。 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儿子? 起初常姨忙着和我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同伴,这会儿注意到了晨依依。 眼神里闪过一丝讶然,接着凑到她面前,像小狗一样嗅着,好像在闻什么气味。 你,你是幽灵?才死之人变成幽灵的少之又少,不知你生前做了多少孽呢。 晨依依气得柳眉横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对方活剥了,滚,我的事要你管,你再多言小心我把你的老巢拆了。 常姨淡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有异样的光芒闪过,呵呵,幽灵是最好的毒药,能令人头盆栽瞬间凋谢。 小姑娘,你就帮帮我吧,阿姨会感激你的。 我一惊,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用晨依依来消灭盆栽,让小毕永无复活的希望,这样就不会影响大张的潜心修炼了。 晨依依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啥,盆栽?不懂你在说什么,神经病! 估计刚才常姨讲故事的时候,晨依依就没用心听好不,这会儿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叶大师一直没说话,只是脸色铁青,静静听着我们的对话。 忽然他动了,使劲推了晨依依一把,说快跑,不然你会被永远困在这儿,永远得不到救赎。 晨依依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了,拔腿就往前面跑。 常姨哼了一声,双手握爪手臂伸长了数倍,眼看要触到晨依依后背了。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抓住了常姨的手,说别,别害她,我,我帮你还不行吗。 常姨的手顿住了,很快缩回来恢复了原样,苏婉,你说的是真的吗,心甘情愿的吗? 是,我帮你,你放过她吧。 我想着本来是带晨依依来了却孽债的,要是落入常姨之手,岂不是跌入无尽的深渊了。 再说常姨从小尽心尽力把我带大,我就算回报她好了,心里挣扎了几下我很快决定帮她了。 你说,要我怎么帮。 很简单,过几天是小毕的忌日,他父母会请高人在坟墓前作法,顺便解开盆栽的封印。 你只要出面阻止这一切就行了,忌日年年有,但盆栽的破印之期得十五年才有一次。 错过一回,再等十五年,而小毕是新鬼制成的盆栽,他撑不了下一个周期,盆栽就会枯萎殆尽。 我点点头,说好吧,我尽量阻止,一定竭尽全力。 这会儿晨依依摔在地上,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我心里还是担心她,快步上前想把她扶起来。 别动,她的精气神快没有了,你们来阴村干什么的? 我被常姨一声怒吼吓得连忙缩回手,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骗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人家为他付出了生命。 这不,死了还要找她算账,逼她去忘川了结。 她害怕不敢去,我们这不打算找那个男人的家人,看能不能化解、 常姨眉头皱了皱,说那个男人是阴村的人吗?叫啥名字?只要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我都认识。 宋小米! 是他!你们闯了大祸了,知道他背后是谁吗? 宋花婆!当今阴村的第一高手,厉害着呢,阴阳术,鬼术,咒术无一不精通,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暗叫苦,这种顶尖人物怕是难缠啊,除非对方心甘情愿放过晨依依,不然硬来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叶大师开口了,问宋花婆和宋小米是什么关系?婆孙吗? 常姨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准确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宋花婆终生未嫁,膝下无儿女,宋小米是她捡回来的弃婴。 但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早就建立了比血缘还亲的感情了。 还有一件更为严重的事,就在昨天我看见宋小米了,他行色匆匆从我的木屋经过。 啊! 我和叶大师对视一眼,皆大吃一惊,晨依依的反应更为激烈。 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早就死了,死了啊,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的。 他是魂魄,肯定是魂魄。 不,你错了, 看见他时是白天,太阳老大了,还折射出了影子。 若是魂魄能做到吗? 他是活生生的人,我确定。 最后一句话常姨说得特么斩钉截铁,不光晨依依,我和叶大师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魇,他果然变成了最高级的魇,他拥有人类所有的行动力,思维能力吧。 是的,但是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是被强迫的。 叶大师咦了一声,说此话怎讲?魇不都是自以为没死,然后靠精神力存活的一种状态吗? 是的。但是还有一种,最难,级别最高的一种,被迫成为的魇,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宋小米是想走的,含着满腔遗憾和不甘奔赴黄泉,是宋花婆强行留住了他。 她要让他实现所有的愿望,不带遗憾地走。 常姨露出欣赏的笑容,说小婉,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第282章 颠覆因果 叶大师喃喃出声,怪不得呢,怪不得他有时候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有时候以为自己还活着。 晨依依这会儿已经爬起来了,眼睛里满满的恐惧,估计刚才常姨的话她都听见了吧。 完了,我完了,他家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常姨皱了皱眉头,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和晨依依是啥关系,有必要为她趟这浑水吗。 被她这一问我有点蒙,但事到如今似乎没有了回头路,只得硬着头皮说我们是好朋友,我希望她能早日往生,不再受俗事牵绊。 常姨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祝你好运,宋小米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善,比较内向。 他的本意绝不会把心爱的人逼到如此地步,背后全是宋花婆在操纵着,若是能够直接和他面对面,说不定事情还能有一线转机。 我嗯了一声,说可是,这宋小米神智不是很清楚啊,和他交流很费劲儿的。 总有机会的,那宋花婆再厉害,终究不可能全天操控无死角啊,只要你们耐心等待就是。 我点点头,常姨接着说道,往前走五百米,有一个黑色的小屋,那就是宋花婆的家。 去会会她吧,能和她达成协议最好不过了。 说着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入手冰冷,润滑,我低头发现是一个戒指。 这,这是灵戒,汇集了我这些年所有的能量,你戴上吧,三天后我能靠此呼唤你。 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她抓晨依依那一幕,连忙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点点头,眼眶里缓缓流出血泪,顺着干涸的脸颊往下流,看上去说不出的怵目惊心。 我不由退后了一步,说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敢表现出来,我怕刺激到对方。 是啊,早在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后,我就死了,心死了,如行尸走肉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思。 但我没有白死,我置身于阴村,躲过了黑白无常,并取其三魂七魄炼出了灵戒。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有缘人助我一臂之力,销毁人头盆栽,我要小毕永永远远消失。 我点点头,心里一片凄然,人死如灯灭,按理说早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可这小毕家人还纠缠不清,还妄想翻盘。 呃,这灵戒除了能和我联系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能增强你的阴气,让你力量大增,总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小婉,常姨送给你也算是感谢你的鼎力相助吧。 很快我别了常姨,和晨依依,叶大师往前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响动声,回身一看,常姨的小木屋垮塌了,她正目不转睛看着我对我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时她的身形非常透明,一眼就能看出是魂魄的存在,我怔了怔停住了脚步。 叶大师拉了我一把,说走吧,那小木屋是她的执念凝聚成的,执念消失自然木屋倒塌,她也露出了真身。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想必她的执念就是等有缘人,阻止这场浩劫吧,如今终于等到我了。 没走几步,叶大师忽然咦了一声,问常姨是不是以前在我家做过保姆照顾我。 我说是啊,你不是听到了吗,怎么明知故问。 有件事非常奇怪,按理说阴村的人个个怀有绝技,出村基本都是从事和阴阳有关的,挣钱多而且能得到尊重。 她为什么会去做保姆呢,又累又费劲儿,这点完全说不通。 我一想也是啊,当年我家并不宽裕,不可能许她高薪的,她为什么要丢下儿子不管来照顾我呢? 我想不通,叶大师也一脸茫然,直到晨依依突然开口了,除非,除非从你身上能得到她希望的东西。 这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和叶大师都觉得她言之有理,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 除非,从我幼年时就显现出了阴女体质,她既然不是为钱,那肯定是冲着这个。 她离开你多少年了? 我想了想说十五年吧,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呢。 你觉得她有多少岁? 我愣了愣说我咋知道啊,很多时候看外貌是看不出来的,特别是女人受到重大刺激后,变老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叶大师沉吟许久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对不对。 常姨没有撒谎,她只是转换了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那个人头盆栽不是十五年后复活,而是二十年后…… 啊?意思还要五年啊?那她叫我现在去干什么呢?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她不是儿子出事了才离开你家的,是儿子出事后才去你家的。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摇摇头说不能,啥意思啊,语无伦次的。 此时脑子就像合着浆糊,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思路了。 晨依依不耐烦地瞪着我,你咋那么笨啊,脑子短路了还是进水了? 一句话呛得我差点吐血,这货的嘴真够损的。 她的儿子遭遇不测了,她发现小毕的父母把他制成了人头盆栽,寄希望于二十年后复活,于是她四处寻找至阴之女,希望能化解这场劫难。 找到你了,顺利当上你家保姆了,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感恩这份付出,为她的事赴汤蹈火。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这棋下得好高明,步步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我一直以为她是为了照顾我,忽略了儿子的成长所以酿成大祸了,还满心愧疚呢。 呵呵,她就是这目的知道不,不过呢,祸兮福所倚,她送你的那戒指可不是一般玩意儿,这单算起来你也不亏。 晨依依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身子就像筛子一样不停颤抖着。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我是心里不舒服,我,我怕。 你想啊,这常姨只是阴村的一个普通村民,都这么厉害,那宋小米的奶奶不更是神的存在吗? 她恨我入骨,肯定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说着她蹲下身脸埋在腿上啜泣起来,嘴里念叨着不要,我不要去了,我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我瞬间凌乱了,特么为了她姑奶奶,我们不惜长途跋涉来到这儿,我还莫名其妙要还十多年前的恩情,我说啥了。 她,居然还打起退堂鼓了。 叶大师冷哼出声,只可惜这阴村是入村易,出村难啊,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283章 他是阴村人 顿了顿叶大师接着说道,不信你回头看。 我和晨依依不约而同往后一瞥,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我们走过的地儿全都深深塌下去了,犹如万丈深渊。 果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你,注定无路可逃,连带着我们一起,都只能向前了。 话音刚落,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居然是周明,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 在这穷乡僻壤他乡遇故知的希望,可是微乎其微啊。 苏,苏婉,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明的声音真真切切传来,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感觉恍然如梦的感觉。 你,我,我来这儿办点事,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这里是我的家乡啊…… 啊?你是阴村的人?! 我张大了嘴,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心里的震撼简直是无以复加。 是的,我是土生土长的阴村人,但我以生在这里为耻,平时都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出生地。 晨依依?原来你和苏婉在一起呢,怪不得摆渡人找不到你呢。 我吓了一跳,这话说得好像我窝藏罪犯似得,连忙摆手说不是的,我是帮她来了结孽缘的。 叶大师笑了笑,说不关苏婉的事儿,她是被另一股力量牵绊着,无法去冥界报道,她并不是有意躲避摆渡人的。 晨依依这会儿站了起来,双手伸到周明面前,说你不是摆渡人的头儿吗,快点把我抓到冥界吧,我受够了四处飘荡,提心吊胆的日子。 让我快点解脱吧,求你了。 周明愣住了,眼神慢慢变得复杂,深邃,好半晌才悠悠开口。 你,你们是来找宋花婆的吧?害死宋小米那个蛇蝎女人就是你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高昂起来,吓得晨依依一个哆嗦,我也被吓了一跳。 叶大师显然也被震住了,连忙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家乡吗?那是因为宋花婆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大发雷霆,竟然挖坟,鞭尸以此泄愤。 我不得不回来劝说她,希望能平息事端。 听周明说完,我的脸色瞬间变了,这,这宋花婆脾气好古怪啊,居然迁怒于旁人。 她,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别人是无辜的好吧,她要是真气不过大可以找始作俑者啊。 呵呵,话是不假,所有人都没有迁怒于他人的权利,但是她有,因为这儿所有的魂魄皆是在她的庇护下,才得以入土为安。 我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人死了不是都能入土为安吗? 哈哈,那是普通人啊,阴村的人可不普通,为了利益谁不是满手鲜血,恶贯满盈啊。 我有点明白了,嫉恶如仇的周明看不惯家乡父老凭借祖传的阴阳术四处行骗,于是早早离开家乡外出求学了。 叶大师呵呵笑出了声,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幸运,被往生客栈选中了,原来你出生于阴村啊,得天独厚啊。 周明白了他一眼,眼里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我连忙叫叶大师闭嘴,生怕他激怒了对方。 这,老头真是情商等于零,说话完全没有一点分寸,专捏人家的痛处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啊。 既然宋花婆怨恨难平,为什么不亲自去找晨依依算账呢? 她不能出村,那是她曾经发过的毒誓,这辈子不会离开这儿一步。 不过呢有什么关系,晨依依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蚂蚁,玩死她分分钟的事呢。 晨依依打了一个寒颤,身子瑟瑟发抖,我,我要走,求你,求你们了,带我离开这地儿。 我会被这老妖婆折磨崩溃的,我不要啊。 周明哼了一声,说迟了,你戏弄宋小米时可曾想过今日啊,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不是还有苏婉在吗,她是至阴之女,难得的好苗子。 晨依依顿时来了精神,意思是可以用苏婉做交换条件,让宋花婆放我一条生路吗。 我的脸色变了,这,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呢,但凡遇到点事就把我押出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呢、 你还是先去见见宋花婆吧,拿出诚意来,听听她老人家的意思。 晨依依连忙点头说对啊,我不去,免得她看见我更来气了。 想了想我问周明,意思就是我一个人去吗? 再加上叶大师吧,多一个人可以互相照应,不到必要时候晨依依最好别现身,免得激怒对方。 接着周明和我们告辞,叮嘱我要凡事多个心眼,我往身后看了看,全是断壁残垣。 不由胆战心惊,这,没路了啊,你怎么走下去啊。 不是,有路的,你眼中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只有回头路才是万丈深渊,你的回头路并不是我的。 这番话特么绕口,我酝酿了一会儿才算明白。 眼看着周明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涌起深深的失落感。 唉,想到前途未卜,凶险万分心里就一阵阵发毛。 没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个黑房子前,远远地看见里面透出橘色的光晕。 是我最讨厌的灯光颜色,心里顿时更不舒服了。 晨依依直接吓软了,死活不敢靠近,还是叶大师为她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说不叫你别出来。 我的手刚要触到那扇漆黑的门时,指尖传来了一阵灼热的感觉,吓得我连忙缩了回来。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好烫啊,这,这门不对劲儿。 叶大师小心翼翼摸了一下,说没有啊,哪有温度啊。 我刚要分辨,一眼看见大拇指变了颜色,叶大师惊呼一声显然他也看到了。 是,是脸谱,感应到了什么。 我吓得不敢吭声了,大拇指上种下了脸谱真身,差不多和我合为一体了,肯定门里有某种危险吧。 哈哈,既然来了,何必踌躇不前呢。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来,接着门应声开启。 一张皱纹横生的脸映入眼帘,目光如炬,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你,你好,我,我是宋小米的朋友,我来看看他的亲人。 呵呵,小姑娘,你真的不适应编造谎言,真是漏洞百出啊。 第284章 鞭魂 被识破我的脸顿时红了,愣在那儿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宋花婆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单身闯进这儿。 我愣住了,单身?不是还有叶大师吗?难道她看不见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回头一看,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身后空空荡荡,哪有叶大师的身影啊。 他,他临阵逃脱了,让我只身赴险?! 正搜肠刮肚打算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他时,指尖被攥住了,我一惊下意识退缩着。 别动,我看看你的手指,怪不得呢,脸谱和你合二为一了,引得门蠢蠢欲动呢。 我愣住了,竟然忘记了挣扎,当然也挣扎不掉,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太婆力气大得惊人。 你,你也知道脸谱吗? 哈哈,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多着呢。 只是,这脸谱种在你手指上,对你有害无益呢。 啥?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怀疑对方说错了,怎么可能呢、 孙阿姨明明说是为了感激我,才把脸谱赠予我的,能增加我的力量呢。 脸谱一旦启动,是很难破解的,这不总算找了一个绝佳的安置点,至阴之女的手指上,这招妙哉妙哉啊。 我心里一惊,不由脱口而出,可恶,竟然欺骗我,还说能令我力量大增呢。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你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而且这股力量你根本驾驭不了,你如今处于低级阶段,一切还须从长计议。 对了,你来这儿干什么?小米的朋友我都认识,要是有你这么厉害的朋友,我肯定印象深刻呢。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没事,我是来这里采光的,四处看看而已。 喔,那就请便吧,我家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就不留客了。 我连忙飞奔出门,很快传来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我顿住脚步,这才发现后背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妈啊,终于是逃出来了。 死老头,居然是一个叛徒,还想我一个人孤身探险呢,做梦,我不知道逃跑啊。 我一边走一边咒骂着,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我根本看不清楚了。 不行,不能盲目地走,不是说这儿不能走回头路吗,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对了,还是先找找晨依依吧,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强。 没走几步,我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扒拉在窗台上,好像在往里面窥探着什么。 我顿时来了精神,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拍在对方肩头上。 叶大师,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在看什么? 一张惨白的脸猛地回头,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小声点,我的姑奶奶,你要想死可别连累我。 说着叶大师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指着窗户说,要不你也去看看,可精彩了。 我看了一眼窗户,说这儿不是只有宋花婆的房子吗,这又是哪来的窗户啊,难不成你找到别的人家了。 叶大师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副无语的神情,我猛地反应过来了,这,这是宋花婆的家。 对了,你刚才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叶大师顿时露出羞愧的神情,脸似乎红了一下,不是,特殊情况好不,主要是我看见了晨依依、 晨依依? 我愣了愣,说她不是蹲在草丛里藏着吗,难道跑出来了? 不对,她应该不敢啊,这儿是宋小米的家乡,她每一步都走得步步惊心呢,还有胆子四处乱晃。 是啊,所以不是她的主观意识,而是被逼的。 她,她被牵尸了。 牵尸? 我差点没跳起来,叶大师见我情绪太容易激动了,连忙把我拉到一边,离那扇窗户远远的。 小姑奶奶,这儿差不多算是龙潭虎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就别再一惊一乍了。 我长话短说,你认真听就好。 你刚要推门时,我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慢悠悠往前走,定睛一看发现是晨依依。 我心知不妙,看其状态很可能被牵尸了,还来不及知会你,你就跨入了屋里。 于是我不得不一个人追了上去,晨依依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飘的状态。 我这才发现了这儿有一扇窗户,正凑近窥探呢,你就来了。 我点点头,说肯定是宋花婆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她真的是强大得让人恐惧。 怪不得刚才她没有留我呢,原来是忙着捉晨依依。 对了,她把她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说完还没等叶大师开口,我径直往窗户靠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开始毫无规则地乱跳起来。 隐隐有一种不安,排山倒海向我袭来。 满室橘黄色的光晕,照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影子。 宋花婆坐在床上,眼睛微微闭着,好像在闭目养神。 我屏住呼吸仔细搜索着晨依依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几乎是360度无死角,可还是一无所获。 奇怪,你不是说她进来了吗,怎么没看见人啊。 灯下,那抹摇摇晃晃的影子,仔细看。 他这一提醒我才发现,果然是晨依依,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吊在灯下,身形淡得几近透明了。 这,这是啥意思? 悬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会鞭魂。 鞭魂?鞭打她吗? 嗯,鞭打魂魄的意思,让她的魂魄支离破碎,再也没有了凝聚力和执念。 …… 鞭魂,算是对魂魄最残酷的惩罚,要知道三魂六魄不全者,是不能往生的。 永生永世被困在三界之外,飘泊无定,忍受漫漫岁月的寂寞,孤独。 我一阵阵心惊,这宋花婆真是太狠毒了,晨依依是对不起宋小米,可她也遭到了天谴,死于非命了啊。 最多让她受点苦楚教训教训罢了,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不忍,莫名冲动起来,不行,我要进去阻止,大不了就是让下辈子晨依依还宋小米的情呗,让她承受数倍的痛苦折磨,为君生为君死。 呵呵,你太天真了,宋花婆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下辈子的事是她掌控不了的,她没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同意。 话音刚落,宋花婆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锋芒毕露,一点不像一个老年人的眼神。 我吓了一跳,生怕她看见我,幸好她转身往另一道门走去,不一会儿牵着一根绳子出来。 当我看清绳子的另一头时,不由死死捂住了嘴巴,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声。 第285章 魂魄结亲 一个形似木偶一样呆板的年轻男人,走路完全脚尖没有沾地,是飘的。 那绳子就系在他的脖子上,宋花婆嘴里碎碎念着,只可惜我听不清楚。 接着她把晨依依弄了下来,用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她抓起中间部分拖动两人往前走。 这,这是宋小米吧。 我和叶大师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震撼,这宋花婆是要干什么呢。 对了,你看,宋小米的衣着。 经他这一提醒,我才惊觉,宋小米穿着一套破旧的唐装,红色那种,本来是很喜庆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平添一丝诡异。 这是配冥婚,宋花婆的用心很明显,要晨依依生生世世都不能摆脱宋小米。 我一听头皮有点发麻,这老太婆到底有多贪心呢,一会儿要鞭魂,一会儿要配冥婚,咋那么多花样啊。 接着她动作十分麻利地往晨依依身上披了件红衣服,勉强算是和宋小米配好了颜色,审视了几眼露出了满意的颜色。 呵呵,你不是看不起他吗,我要你生生世世永远无法摆脱他,永远跟着他。 宋花婆得意的笑出了声,脸上的皱纹重重叠叠,说不出的恶心。 叶大师咦了一声,说原来悬吊尸体不是为了鞭魂啊,而是用魂魄婚配。 啥?用魂魄婚配?啥意思?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把男女的三魂六魄打乱,交叉相合,旨在用魂魄进行婚配。 这样方得永生永世,阎王老子都拆不散,更不能横加干涉。 我听得不住咂舌,真是稀奇古怪,算是开眼界了。 可是,晨依依肯定不愿意,她好像很痛苦。 我发现晨依依似乎动了,很轻微地挣扎着,眼神从之前的呆滞变得有了些许光彩。 流露出了期盼,哀求,但随即被满满的绝望压制下去,直到眼眸变得更加暗沉。 她,放弃了,放弃挣扎,认命了。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啊?怎么这么快就放弃? 她的意识和思想被完全控制了,几乎没有了死角,她是抗挣不过的。 说实话这会儿我忽然同情起晨依依来,她的确做的不对,但再这么罪孽深重也不至于用生生世世来偿还啊。 难道就因为惹到了这儿的地头蛇,命运就被完全操控了,没有一点喘息,挣扎的余地吗。 这时宋花婆甩出一张喜帕罩在晨依依头上,我有点急了,叫叶大师快冲进去救她,这肯定是快要拜堂了,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叶大师顿时眉毛,鼻子几乎凑一块儿了,啥,你叫我救人?乖乖,你还真看得起我,我有那本事吗。 我刚要反驳,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是很重,但在静谧的夜晚听上去格外清晰。 宋花婆微微愣神,随即缓缓向门边走去。 谁啊? 阿婆,我是周明啊,你睡了没? 是,是周明,我朝叶大师投去了疑惑的神情,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奇怪,周明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去而复返呢? 很快开门周明走了进去,对被系着脖子的两人视而不见,和宋花婆低声说着什么。 看得出来宋花婆非常高兴,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堆在一起了,接着他抬头看了一下窗户,朝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看见我了,他很快告辞离开了。 但就在这一眨眼功夫,灯灭了,里面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楚了。 我有点急了,凑近仔细看着,嘴里念叨着,你有没有觉得周明很奇怪啊,他到底和宋花婆说了什么? 不会是发现我们偷窥,告密了吧,不会这么不耿直吧。 身后久久没有回声,我忍不住回头一看,妈啊,这回我是真真切切叫出了声。 宋花婆,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那,该死的叶老头,又不见了,再一次把我抛下了。 呵呵,这么好奇啊,何不亲自来问我呢,只有我才知道答案呢。 你,不,我不好奇,我一点都不好奇呢,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哈哈,小姑娘挺可爱的,我喜欢。 喜欢个毛线,我的心越跳越快,几乎快蹦出嗓子眼了,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对我大大的不利。 宋花婆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有揣测,有欣赏,还含着一丝丝势在必得。 不会吧,把我当猎物了?! 唉,想我这些年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稀奇宝贝不知道见了多少,但唯独没有遇到一个至阴之女。 你能来阴村真是难得啊,我代表阴村的父老乡亲欢迎你。 说着轻轻鼓起掌来,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她对我有兴趣了?想把我禁锢在这儿吗? 不要,我就是死都不要屈从,我不要留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 小姑娘来,到我跟前来,我给你不一样的人生,那是你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她朝我伸出手,瞬间眼前闪过很多支离破碎,模模糊糊的画面,一张张不断抨击着我的内心。 我只感觉头越来越重,意识一丝丝被抽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终于,我笑了,微微笑着,一点点靠近她的手…… 第286章 转移目标 苏婉,不要,不要啊。 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顿时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回过神发现是叶大师,此时正站在宋花婆身后。 只是身形很透明,有点影影绰绰,飘飘忽忽的感觉。 我心里一惊,不由伸出手想触碰他,谁知我的手居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啊,怎么会这样?是我死了还是他已经死了呢? 宋花婆回头狠狠瞪了叶大师一眼,满目仇恨,接着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滚! 这滚字出口的同时,我只感觉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冷了,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叶大师的眼神呆滞起来,像木偶一样缓缓转身,往前方走去。 我急了,想冲上前阻止他,不要,不要走,你这是去哪儿啊? 呵呵,他去该去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真以为这老头能永远陪着你吗? 宋花婆冷笑起来,同时伸出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他的路是什么路,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低头咬住了宋花婆的手臂,没有肉全是皮子,只是奇怪的是宋花婆居然不声不吭,也不闪不躲。 呵呵,老骨头了,没什么嚼头咯。 小姑娘,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说不定能和平解决问题。 我愣了愣,接着点点头说好,只是你别害我。 放心好了,不会暗算你了,咱打开天窗说明话,我在阴阳界也算是前辈了,这样算计你一个小姑娘,传出去我脸面也无关啊、 我心想你知道就好,有种靠真本事,那些阴招少来。 其实这会儿我已经想到了,她刚才迷惑了我,想让我自愿把手交给她,跟她走,幸好叶大师叫醒了我。 现在,想想还一阵后怕呢。 那个贱蹄子是你朋友? 我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说我们是同学,我知道是她不好,她对不起宋小米。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杀了人跟受害者家属说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得到原谅吗。 我闭嘴了,她这话没错我无法反驳。 贱蹄子太狠了,她怎么忍心这样作弄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呢,我家小米从小在村里长大,这出去打工才一个月呢,哪里知道人心如此险恶呢。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小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老实敦厚肯定不假。 所以,我不甘心,即使小米甘心了我也不甘心,我不能让他就这样走,走了还在痴痴念着那贱蹄子,你说这孩子有多傻。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这意思就是宋小米还对晨依依旧情未了,即使知道对方是耍弄他,还是不改初心吧。 其实,可不可以换种方式解决问题,既然宋小米那么喜欢晨依依,就惩罚晨依依下辈子做牛做马好好侍奉宋小米,欠下的债加倍还。 呵呵,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全是缥缈虚无的,轮回后的事情我管不了了,根本无法插手。 我是不会把这段恩怨交在我无法掌控的下辈子的,今生必须了。 我想了想,说那你要怎么了?让他们魂魄婚配,生生世世让晨依依无法摆脱宋小米? 不瞒你说,之前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看见了你。 我心里一惊,这怎么又牵扯到我身上了,接着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要你,你和宋小米结冥婚! !!! 为什么?我凭什么答应你,我又没有欠宋小米的! 我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这老太婆也太霸道了吧,看见我就是我了,难不成什么事都得她说了算吗。 再说了,整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我并不知道晨依依和宋小米交往的事,不然我肯定会劝她别伤害宋小米的。 没关系?!什么才叫有关系,就凭你来阴村这一趟,就扯上关系了,你注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我气得转身想走,这老太婆伶牙俐齿的,歪理一套套的,我还辩不过她。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生辰八字说一下。 我呸,我头也没回,心想凭什么告诉你,你叫我说我就说啊,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哈哈,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的,现在就去鞭魂,逼晨依依说。 我猛地顿住了脚步,回头正好看见对方得意洋洋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告诉你。 我叫苏婉,生于XX年XX月XX日,行了吧。 宋花婆没有说话,手指掐算着,嘴里振振有词也不知在捣什么鬼。 …… 良久,她朝我走来,苏婉,你知道你的人生苦吗,你是孤星命,你会克死所有的亲人,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皆不得善终。 所有你靠近过的人都会遭受厄运,总之和你接触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气得咆哮起来,闭嘴,别说了,我知道我命格阴,但也不至于是你口中的克星啊,你少胡说八道的。 呵呵,我有没有胡说,很快就会验证了,一路走一路看,时间会很快告诉你答案。 但有一个扭转命格的机会摆在眼前,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我冷笑起来,说我知道是什么机会,就是和宋小米婚配吧。 不是普通的冥婚,我将重组你的魂魄,你们两个互补,以后的路,下辈子,下下辈子的路都会平顺很多。 宋花婆轻声说着,但嗓音低沉得好像有一股蛊惑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我狠狠摇摇头,似乎这样能令混沌的脑子清晰一点,不要,我不要,你那是魂魄婚配吧,宋小米和我将被捆绑在一起,我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他了、 是的,魂魄魂魄的两个人生生世世结为夫妻,且不用担心对方会出轨爱上别人,因为彼此魂魄交叉在对方体内,深深刻在骨子里永远不会变心。 不要,我有心上人了,我想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再也容不下别人。 我越说越大声,同时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似乎马上就会和季嵘分开了,再见遥遥无期。 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我胡乱用手背抹了一下,倔强地看着对方。 宋花婆和我对视了很久,眼神渐渐转化成了欣赏,哈哈,苏婉,我记住你了,真是一个奇女子。 第287章 剪魂剪魄 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多年没有见到如此招人疼的女孩子了。 她的手在眼前晃动着,朝我伸了过来,我怔怔看着,思绪慢慢恍惚起来。 乖,乖啦,走,我带你回家。 我心里一紧,脚却不听使唤起来,深一步浅一步被她拽着往前走。 该死的,她又用邪术控制我的意识了,真是卑鄙,胜之不武! 走回屋子,宋花婆开始哼歌了,曲调很慢,很凄楚,不过词儿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渐渐地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了,我的头不断往下垂,她把我推上床。 累了吧,睡吧,我的好姑娘,睡着了就再也没有烦恼了。 我死命掐着手心,希望能引起季嵘的回应,我有预感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危险多了,季嵘再不现身我就死定了。 终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绪离我越来越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来睁开了眼睛,一张惨白的脸,呆滞的眼神映入眼帘,我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我很快认出了这是宋小米,此时他正睡在我旁边,和我四目相对呢。 你,你要干什么? 我想爬起来,我想逃离,但一动之下发现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宋小米很惊愕地看着我,眼珠慢慢转动着,我心里一惊,看来这会儿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思想了吧。 你,你是苏婉吧,我奶奶说给我找了一个新老婆,比晨依依好百倍千倍。 我心里暗暗叫苦,搜寻四周没有发现宋花婆身影,这儿只有我和宋小米。 心里安稳了一点,我决定好好和宋小米唠嗑唠嗑,让他放过我,放过晨依依,去该去的地方。 这会儿宋小米正盯着我桀桀地怪笑,倒没有让人觉得惊悚,反而我越看他越觉得傻气。 怪不得晨依依那么容易就把他戏弄得团团转呢,这宋小米脑子八成有问题吧。 你,你别笑了,我们可以谈谈吗,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就点点头。 宋小米点点头,有点奶声奶气地说,奶奶说了你很快就是我老婆了,会疼我的,会对我很好的。 我以后就有依靠了,你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我,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我只感到眼前飘过无数黑线,这男人是奶宝男吧,三句话不离他奶奶。 不是,我想告诉你…… 什么不是,我奶奶说的话都是对的,她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呢。 她会很多绝技,我也学会了很多呢,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就要起身,我愣了愣,索性顺水推舟说好啊,你给我露露绝活啊,要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给你喝彩,好不好。 宋小米顿时来了精神,很利索地翻身爬起来,摸到柜子边捣鼓起来。 他,他的行动力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我,我为什么会没有力气呢? 该死的,肯定是宋花婆禁锢了我的行动力,这样就不用害怕我逃跑了吧。 很快宋小米折返回来,拿出一把剪刀,和几张花花绿绿的纸。 你,你这是剪纸? 不是,剪魂! 剪魂?你会吗? 当然了,这可是我苦练三个月才学会的呢,只要把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符纸上,再剪出她的样子就行了。 我愣了愣,想到一个问题,那被你剪了魂的人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可复杂了,可以说有很多种可能,我奶奶说了先要分是剪的活人还是死人,剪的男还是女,另外还要分不同时间段的人,比如新嫁娘,孕妇,母亲等等。 我一听头都大了,这该得有多复杂啊。 想了想我问他学到了几分? 他有点不好意思搔搔头说五分吧,我奶奶说只要我勤学苦练就会慢慢长进的。 我呵呵一笑,这剪魂还真是一个技术活呢,还得勤练。 那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了? 剪活人,剪鬼或者别的生灵我还不会呢,对了,我还能靠这个挣钱呢,而且是挣大钱。 他忽然显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顿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怎么挣钱,难不成人家还出钱请你剪自己的魂魄吗?特么除非脑子进水了。 不是,不是这意思,你听我给你解释。 他有点急了,一张脸涨的通红,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我忽然感觉这宋小米傻不拉唧的,但还是蛮可爱的。 于是笑了笑说好,我听你慢慢讲,别急。 死人剪魂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活人的话,剪魂能治病,能美容,我能靠这个挣钱呢。 我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有这么神奇啊,你骗我吧。 没有,没有,保证没有,我奶奶说了,现在很多大城市的女生都希望变美,变瘦,还为此付出高昂的手术费去整容呢。 我点点头,说你奶奶还挺潮流呢,在这儿居然知道外面流行什么,一点都不封闭呢。 宋小米见我夸奖宋花婆,很是高兴地笑了,继续说道,可是那些美容或多或少都是有后遗症的,哪有我们这剪魂安全,方便,而且效果好啊。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说是不是剪出窈窕的身段,当事人就会变美了,实则是剪的魂,魄,剪的骨,肉。 对啊,就是这个原理,你真聪明,我也跟晨依依提起过,她笑得前俯后仰的,根本不相信,还说我脑子被门卡了。 我愣了愣,说你和晨依依说过,她不同意吗,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技能挣钱的? 宋小米点点头,说是啊,可是我害怕她不高兴,把我当神经病就惨了,于是只得收起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去工地搬砖了。 我心里暗暗心惊,这晨依依真是马大哈啊,宋小米能说出如此惊悚,荒诞的事,她就一点没感知出对方的生长背景很奇特吗。 这会儿宋小米没有说话了,熟练地用剪刀胡乱剪着,很快剪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 你看,这是你,像吗? 第288章 似真似假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会剪我,还这么快。 手指哆嗦着接过一看,别说,还真像,可以用栩栩如生,入木三分来形容。 你,你别瞎讲啊,我可不想有什么后遗症。 没事,你放心好了,就是普通剪纸而已,我又没有用符纸,更没有在纸上写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啊。 我放下心来,但看着那红得似血的纸还是心里发怵,于是连忙叫他拿开。 他照做了,我很快转移话题,扯到宋花婆身上了。 对了,你奶奶对你很好吧? 当然了,我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呢。 我都害怕她死了,要是她死了,我就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间,想想多寂寞,多没劲儿啊。 我一下反应过来,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关于死亡那段记忆被宋花婆抹掉了吧。 其实呢,我奶奶并不是我的亲奶奶,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父母。 他们不要我,把我丢弃了,幸好遇到奶奶把我捡了回来。 我心念一动,按理说一般都是丢弃女婴啊,家家户户盼男孩都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想不出来宋小米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他? 还有一点,宋花婆孤身多年后才捡了宋小米,期间肯定遇到过无数弃婴吧,她为什么独独选择了宋小米呢? 这就说明,宋小米身上有宋花婆器重的东西,而那东西很可能是令普通人忌讳,甚至是恐惧的,所以宋小米的父母才会抛弃他。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得头都大了,但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得作罢。 我奶奶怎么还不回来呢?这饭菜都做好了呢,快凉了。 宋小米忽然走向窗口,往外面张望着,嘴里嘀嘀咕咕。 我愣了愣,连忙问他奶奶去哪儿了?走了多久了? 去打坏人了,那坏人不想看见我好,想从中作梗破坏我的婚事呢,我奶奶气坏了说要拧下对方的头当球踢。 我吓得连忙坐了起来,这一使劲倒发现身上有力气了,看来宋花婆的咒术失效了。 还有,晨依依呢,她刚才不是在这儿吗? 至于那坏人,我更是摸不着头脑,索性不去想,还是先搞清楚眼前的事儿吧。 奶奶带着她走了,她好像对我挺大意见的,我奶奶把她绑回来和我结婚,她闹腾得可凶了。 你,你说我有那么差劲儿吗? 我连忙摇摇头说,不,其实你挺棒的,只是需要慢慢相处,才能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 原本以为这样胡扯一通,能让宋小米心情大好,从而套出更多有利的线索。 就是啊,她不懂我的好,那是她有眼不识啥玉来着。 有眼不识金镶玉。 对,反正你懂我就行了,你已经发现了我的优点了吧,你快爱上我了吧。 我差点没被口水噎死,这家伙看来是一根筋啊,还是快点转移话题吧,免得他又拎不清。 我还在想着说什么转移话题,宋小米忽然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响,很快转成了嚎啕大哭。 我被吓着了,连忙问他怎么了,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哭啊。 我不孝啊,奶奶养育我一场,我还没来得及孝顺她呢,就走了。 留给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这痛日日夜夜锥心刻骨啊。 我整个人儿懵逼了,他,他这是又想起来了吗,想起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不对啊,他现在有血有肉有呼吸,是活生生的人。 若是变成了魇,记起了自己已死的事实,就会化作一滩血水化成乌有啊,他怎么会没事。 想来想去估计是宋花婆施了什么邪术吧,把他的魂魄特殊化了,所以不能用一般魇的特征来看待。 好不容易他的哭声低了,情绪慢慢平静了,我想了想问他认不认识周明? 他点点头,吸吸鼻子说认识啊,我小时候的玩伴呢,和我差不多大。 不过他没在村里呆多久,小学毕业后就搬家了,我很少看见他的。 他厉害吗? 不知道,反正比我厉害吧,前些天听奶奶念叨,说他当了什么客栈的特助,算是村里年轻人中的楚翘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他和你奶奶比谁更厉害,加上他背后客栈的力量喔。 这个,估计还是我奶奶略胜一筹吧,但若是他能和至阴之女联手的话,估计我奶奶还是会焦头烂额,胜算很小的。 啊,是吗?怎么联手啊?你知道吗。 知道啊,但是你不准告诉他,要是被他找到一个至阴之女,以后联合起来对付我奶奶就糟糕了。 我连忙点头说好,心想这傻子居然不知道我就是至阴之女啊,对我完全没有防备,这下套他的话就更简单了。 他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期间我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但又不敢催促他。 毕竟要一个死人回忆生前事,估计够呛,但愿他能想得起来。 终于他露出了笑容,说想起来了,叫我用右手拇指按在周明的太阳穴上,这样能让我的阴气过继给对方,令他力量大增。 我一听这么简单啊,低头看了一眼右手大拇指,正是安放脸谱那个,估计脸谱也能在其间发挥作用吧。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宋小米连忙蹿到窗口张望,我忽然发现这窗口并不是之前我和叶大师偷窥的那个,而是和大门的位置一致,能看清楚外来人的。 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的窗户,心里瞬间泛起丝丝凉意。 我们偷窥的那个窗户怎么不见了,这代表什么呢? 隐隐觉得不对,但眼下已经没有时间深思了,宋小米快步走过来,跳上床盖上了被子。 有人来了,我得继续睡觉,奶奶说了不准我起身的。 我愣了愣,连忙问他是什么人,外面是什么人看清楚没有。 可回答我的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这,这也入睡得太快了吧。 第289章 谁亏欠了谁 我愣了一会儿,连忙也倒头装睡,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计策,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呗。 门缓缓被推开了,我眼睛微眯着,从缝隙里看清楚了来人。 居然,居然是周明。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接着飞奔到对方身边,四处环顾。 只有你一个人吗,那老太婆没在吗? 苏,苏婉,你咋又回来了?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我咋知道,鬼使神差呗,就是逃不过这劫。 叶大师也不见了,我又被宋花婆下了迷魂咒,真是有够衰的。 叶大师没事,我刚才看见他了,宋花婆控制了他的行动,不想他跟在你身边而已。 啊,不是,你回来干嘛?救我吗? 是啊,我有点不放心你,宋花婆的脾气相当怪癖,喜怒无常的,我担心她会为难你。 我哭丧着脸,说可不是嘛,她起初想给宋小米和晨依依婚配,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想让我和宋小米魂魄婚配,生生世世把我们绑在一起。 你,你快带我走啊,这浑水太深了,我真的趟不起啊。 迟了,从你迈入阴村的那一步,一切都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而你的特殊命格,更是注定你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我愣了愣,细细思索着他的话,你是,你是说我跨入阴村的地界,宋花婆就知道我了,就瞄上我了。 可以这样理解,你周身散发的阴气可能你不自知,但阴阳界的人都能感知到这股气息,那是令他们趋之如鹜的。 我一屁股坐在床边,嘴里喃喃自语着,完了,完了,这下算是玩完了,遇到强敌了。 周明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正要开口,墙角处传来笑声,哈哈,真是稀客啊,周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会一声。 宋花婆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我的脸瞬间变得面如死灰,她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和周明商讨对策呢。 周明嘴角含笑,非常谦和有礼地向对方问好,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我心里疑虑顿生,之前二人不是才见过面吗,怎么这会儿倒像是很久没见过一样,到底唱的哪出啊? 接着我想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宋花婆并不是从门外进来的,她就像从地下突兀冒出来的,难不成她一直在这里吗? 她的身形起初有点朦胧,像是笼罩在层层白雾里,这会儿倒清晰了很多。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和神神叨叨的事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免疫力已经练得很好了。 只是当我看清楚她手上还牵着一个人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居然是晨依依。 绳子还是系在脖子上,感觉宋花婆特么像遛狗一样牵着晨依依。 宋花婆似乎感应到了我惊讶的眼神,抖了抖绳索,晨依依忽然飞了起来。 很快落在墙上,呈现大字状,绳索已经完完整整落在宋花婆手心了。 但是,晨依依就像被吸在了墙上,没有落下来的迹象。 我暗暗心惊,一步步靠近,想看看到底是咋办到的、 经过周明身边时,他从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了我一下。 我连忙止住了脚步,知道他是在暗示我不可恣意妄为。 趁宋花婆转身倒茶的时候,我死死盯着墙上,只见晨依依双眼紧闭,四平八稳挂在墙上,好像下面有东西托着,不然凌空的话不可能这么稳的。 但是,分明没有东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明很快附耳低语道,别看墙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会灼伤你的眼睛的,晨依依魂魄分离了,那只是三魂被挂在墙上而已、 人的三魂非常轻,并且有浮力,没有依托之物也不会坠下的。 我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真是太吃惊了,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来。 她的三魂?那七魄呢?还有身体呢? 记得她跟我们来阴村,可是有实体的啊。 我环顾四周,终于被我发现了,床上高高隆起的被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宋小米,那另一个肯定就是晨依依了。 只是,刚才我也在那里躺过,怎么会没发现晨依依呢? 真是奇怪,这是障眼法吗? 这会儿宋花婆已经端着茶,向我们走来,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我吓得心跳加剧,感觉所有的问题像缠藤一拨连着一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阿婆,晨依依是我的校友,她做错了事走错了路,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能把她交给冥界处置吗? 我呆住了,压根没想到周明会这样开门见山直接要人,但这万万行不通的,宋花婆执念太深了,她是不会放手的,她要亲手处罚晨依依呢。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为这事儿来,毕竟你们也算是有交集,但是刚才我已经跟苏婉说了,除非她来代替晨依依和小米成亲,否则我绝不罢手。 周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宋小米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年受你的熏陶,现在差不多是正常的孩子了。 不管轮回多少世,他都不会受欺负的,他已经强大了啊。 不,我不要听,我要她守护他,生生世世做小米的守护神。 宋花婆忽然指向我,眼神里满满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争执的两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原来宋花婆执意要我和宋小米魂魄婚配,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啊。 要我保护他,免他受苦,受欺负。 难道,他有某种缺陷?不是正常的孩子吗? 周明,当年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我经历了平生最大的劫难,要不是靠着小米,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化成灰了。 所以,我欠他的,很多很多,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还成天念叨着我的好,要孝顺我呢。 这会儿有浑浊的泪从宋花婆眼眶溢出,这时候的她真正露出了老态,和普通老人差不多了。 第290章 达不成共识 唉,你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就算宋小米知道实情后也不会怪你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宋花婆摇摇头,眼神转向床上的人儿,说不,我不想让他就这么去,他这么年轻,人世间的美好还没好好享受呢。 我不甘心啊,所以我把他变成了最高级的魇,我要帮他完成所有的梦想。 周明皱了皱眉头,说你这样是自认为对他好,其实呢,还是听听他最真实的想法吧。 再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命所为,你强行用魇留住他的生命,会遭天谴的。 宋花婆仰天长笑起来,哈哈,要不是宋小米的存在,我当年的劫数躲不过的,当年就死了,这些年算是多出来的,我又何惧什么天谴啊。 他,走了,一晃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从那时起我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早就没有了灵魂和思想。 我心里暗暗有点惊讶,这老太婆咋又追忆起往事了呢,还特么是情史吧,她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 你还在思念他啊,往事皆随风,该忘得就忘了吧,背负太多前行会很累的。 忘记?嘴皮子一搭就说出来了,可你知道真正要做到有多费劲儿吗,他已经刻在了这里,深入到了骨髓里啊。 宋花婆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住用手锤着胸口,一副歇斯底里的神情。 我有点怕了,瞬间感觉她的人生好沉重,对往昔爱情的遗憾,亏欠宋小米的内疚之情,这些沉甸甸压在她心上很多年了吧。 压白了头发,压弯了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救赎。 阿婆,你不想找他的后人吗,也算是对这份感情的慰籍。 …… 你不能出村,我能啊,我帮你找,好不好? 宋花婆的眼睛一下亮了,但很快又暗沉下去,没用的,找不到了,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啊。 我让小米出去打工,就是为了找他的后人,但是没有一丝音讯。 估计,不在人间了吧。 呵呵,宋小米的智商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哪里可能找得到啊,这事你交给我,我会集合往生客栈的力量。 要知道,这股力量可以上天入地,找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管他是人还是鬼,总会有痕迹可循的。 宋花婆惊呼出声,接着脸上露出高兴的笑,连声说好,好,你要是肯帮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放过苏婉,还有晨依依吧。 几乎话音刚落,宋花婆就应承下来了,脸上显出羞涩的红晕,看来这高兴是发自内心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剧情咋峰回路转了呢,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啊。 但是,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多一道保险呗,我要她和你一起找。 我连忙说好,没问题。 寻思着找个人而已,小事一桩呢,于是答应得特麻溜。 我要在你身上刻下血契,我要能随时感应到你的动向,好方便召唤你。 啥?啥血契? 不行,绝对不行,苏婉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成为你的契人呢,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呢。 还有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她手指上有脸谱想必你也看见了吧,那是她帮了陈家的忙,老爷子欠她一个人情呢。 叶子花圈店的老爷子想必你很熟悉吧,他的恩人你也敢动? 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最后的力道拿捏得非常好,宋花婆一下听懂了隐含的威胁,脸色变了又变。 呵呵,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和老爷子结缘了,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我宋花婆行走江湖从没怕过谁,老爷子是我最尊重的人,我卖这个面子给他。 但是,我可以放过苏婉,但是晨依依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我愣了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连忙说那你要怎么才能放过她? 特么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这宋花婆还是不肯放过晨依依呢,也是她罪孽太重了,要别人原谅的确是一件难事。 忽然我发现床上的晨依依在动,很缓慢地蠕动着,有点像是爬行动物。 我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了,死死盯着,眼睛舍不得眨一下。 很快我发现不对劲儿了,我的手脚居然麻了,不听使唤了呢,一步步往床边走去。 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啊,我的内心是抗拒的,但我左右不了自己,更要命的是求救无门,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宋花婆和周明正背对着我,小声交谈着,压根发现不了我的异样啊。 我一步步走到了床前,晨依依坐了起来,攥住了我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在使劲儿把我的手往她的胸口拉,好像是想让我摸摸她的心,我心里怕得要命,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像案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忽然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说得很快,声音很低沉,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但是晨依依却有了反应,她的手松开了,人也直挺挺往后倒去。 好了,没事了,别怕,我在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完全不对劲儿了,就像被魔怔了。 那是晨依依的魂魄在寻找宿主,你被蛊惑住了,所以才会身体不受控制。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点点头,幸好周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否则说不定晨依依还会取代我的人生呢。 忽然,四周传来了呜咽声,一声高过一声,到后来发展成了惨叫声。 我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晨依依又被挂在墙上了,宋花婆正挥舞着一根黑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 啊,她,她在鞭尸?不对,应该说鞭魂。 周明点点头,蒙住我的眼睛叫我别看,鞭魂可谓是人间烈狱里常用的刑罚,痛苦穿透骨髓,让受刑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们,我们不管吗? 没必要管,再说也管不着,她敢在宋花婆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肯定要给她苦头吃啊。 别忘了她是想害你呢,难道你要做东郭先生吗? 第291章 追踪线索 我顿时哑口无言了,这晨依依确实不值得同情。 突然床上有了响动,宋小米居然坐起来了,眼神渐渐恢复了清亮。 别,奶奶,求你别打了! 宋花婆愣了愣,连忙丢下鞭子,跑到宋小米身边。 “小米,你怎么醒了?这不可能啊,你,你有意识了……” 话音刚落,晨依依发出阵阵笑声,不过我倒分不清楚是她的身体在笑,还是魂魄在笑,只是这声音有点怪异。 哈哈,没想到吧我居然唤醒了他!他即使死了又怎么样,心里依然怀着对我深深的爱,这是你无法控制的,因为这种爱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骸。” 宋花婆露出愤怒的神情,弯腰捡起鞭子,看来又想收拾晨依依了。 “奶奶,我求你了,放爱一条生路吧,放过依依,我真的不恨她。即使她曾经欺骗了我,但当初她给了我最美好的爱情,尽管只是憧憬和错觉,但我还是感激她,让我尝到了最美好的爱情滋味。” 我心里一惊,原来他对晨依依的爱已经这么深了,即使爱人捉弄他,害死他,都浇不熄那熊熊的爱火! 这种爱似乎已经升华到极致了,这一刻我忽然很羡慕晨依依,今生今世得一人心,夫复何求! 宋花婆的拳头在床上使劲捶打着,“真是造孽啊,有你这么傻的人吗!我从见到你的尸体那刻就看出了,你体内有巨大的信念,那是爱的信念。于是我不得不操控你的意识和灵魂,让你对这个女人没有爱只有恨,但是如今看来完全没用,你早就被迷了心窍。你说,你咋这么没有出息啊!” 我有点明白了,之前宋小米毁晨依依的脸,以及对她的怒气,都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宋花婆的授意。 刚才他和晨依依同床共枕时,晨依依重诉往事,唤起了他深埋的爱意。 阿婆,情爱是伤人,但也很美,你不是也曾尝过爱的滋味,还为此痴狂过,飞蛾扑火过吗? 那么小米的行为你应该能理解吧,爱是拆散不了,克制不了的啊。 我忽然明白了周明的用意,心里暗暗觉得他聪明,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于是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你要是想让小米安安心心走,就成全他的爱情吧,善待他爱的女人。 宋花婆叹了口气,知道大势已去,识相地丢下了鞭子。 但她非常聪明,马上旧话重提,要周明答应之前的交换条件。 周明连忙应声说好,我也非常高兴,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她也不会在我身上下什么蛊了。 最为关键的是,我和周明有了共同的目标,为她寻找旧人,这下接触想不多都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明总是给我满满的安心感觉,像挚友,像良师。 他身上仿佛有一股魔力,让我想靠近,再靠近,一步步揭开他的神秘面纱。 宋花婆很快把晨依依的魂魄放下来了,接着作法让魂魄和身体合二为一。 我叫宋花婆多说一点关于旧人的信息,她说好,一定把知道的所有全告诉我们。 周明搬了两张凳子叫我坐,看来故事很长呢,一时半会讲不完。 其实并不是这么多年完全没有他的音讯,三年前我得知了一个故事,和他有关的。 但是呢线索太纷杂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眉目…… 周明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说告诉我们吧,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再说我们还可以去事发地跑一趟,比你只能坐在家里空想强多了。 宋花婆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说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得麻烦你们跑一趟呢。 是关于三个魂魄纠缠的故事,三个大头孩子。 我皱起了眉头,什么大头啊,难不成是畸形吗? 周明看出了我的疑惑,说大头是泛指那些脑袋长得很大的一类孩子,最广为流传的就是革命时期的小萝卜头。 我点点头说知道。 大头在西南农村一带非常常见,营养不良的原因吧,因而还有一首童谣流传呢。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你有雨伞,我有大头。 我笑了起来,说好像曾经听过呢。 宋花婆叹了口气,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说别闲聊了,我尽快讲完还有正事呢,小米最大的愿望就是娶晨依依为妻,我得成全他,举办一场冥间的婚礼吧。 我刚要开口,周明制止了我,说好的,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一定配合。 正纳闷着,手机提示有短信,低头一看,别担心,两个都是死人,结为鬼夫妻而已,对往生没有丝毫影响,就当是成全宋小米的心愿。 我朝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宋花婆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述。 寝室里林凡对着手机玩自拍,想照张最帅的传微博上。可是拍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左下侧怎么有一团阴影啊?他低头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林凡笑笑大概是他眼花了吧,准备继续自拍时,他却清晰的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阴影,正当他愣神的功夫,那阴影忽然飞快动了起来,随之跳出屏幕,出现了一个斗大的人头,在密密麻麻的头发包裹下,看不清五官。 林凡惊得汗毛直立,心一下跳到了喉咙处。人头突然不停摇晃起来,越来越快,说不出的诡异。林凡只觉得呼吸很困难,头脑一片空白,就在他快撑不下去了,寝室门一下被推开了。 “林凡,你怎么了?”魏海看着眼睛发直,满头冷汗的林凡,吓了一跳。林凡一下回过神来,哆哆嗦嗦丢掉手机。 “我,我刚才看见里面有怪物,很大一个头,不停摇晃。” 魏海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看花眼了吧?什么都没有啊!” 林凡爬上了床,抱紧被子不吭声了,刚才的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的眼神扫过对面的空上铺,一下惊得跳了起来。 “哎呀!你说会不会是朱兵在作怪啊?” 一听此言,魏海气急败坏起来,“你给我闭嘴!他都死了一个月了,要来早就来了,别自己吓自己。再说能全怪我们吗?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李怀走了进来,两人顿时噤声了。 第292章 别欺负人 晚上魏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林凡身上发生的事给他太大的震撼了,他不由回想起当时朱兵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情景:湖边,密密麻麻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朱兵的尸体终于被打捞上来了,生前他的头就很大,经过湖水的浸泡,现在更是显得斗大无比。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林凡三人挤在人群里,不敢上前,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啊。 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拨开人群,抱起地上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孩子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 顷刻朱兵的眼睛,鼻子,不停涌出黑血,人们立时发出惊呼声,七嘴八舌议论着。李怀附在魏海耳边轻声说,“知道为什么吗?溺水冤死的人,胸中都有怨气,只有见到了阳世亲人,就会化成血水涌出来,那是在哭诉,在告别啊!” 回忆到这魏海感到不寒而栗,拉紧了被子,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他侧转头居然看见寝室中央站着一个人,把头埋得很低。 魏海翻翻白眼,这个李怀自从朱兵死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半夜三更不睡觉又闹得哪出啊?他提起地上的鞋子,刚准备砸过去,突然头一下抬了起来,朱兵的头无比肿胀,满眼流着黑血,手不住颤抖地指着魏海,幽幽的声音传来,“为什么害死我啊?我是无辜的!” 魏海只觉得血直往头上冲,他不住后退,“不关我们的事啊!别找我,别过来啊!朱兵,别过来啊!” 灯一下亮了起来,李怀和林凡都围在他身边,只见寝室中间空荡荡的,哪有朱兵的身影啊! 林凡竭私底里起来,“他又出现了吧?我就说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会来找我们算账的。不行,我们不要在这里住了,出去租房吧,费用我承担。” 说完,立即手忙脚乱地准备收拾衣物,李怀一把拖住他,“别傻了,逃避有用吗?如果我们一走,寝室一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是难以想象的。” 魏海呆呆坐着,一言不发。这几天脑海都不断浮现朱兵死后的情景,他的父亲为他办后事时,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苍凉,至今仍历历在目。 半晌他回过神来,林凡和李怀居然在那里拉扯衣物,“闹够没有?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定要团结啊!李怀,说说你的看法,似乎你懂得不少这方面的。” 两人一下住了手,李怀低低地说,“听说,冤死的人回到生前的地方,发现没人了,就会发狂,然后天涯海角誓死追随。” 话音刚落,林凡的脸一下白了,“意思还不敢走?就待在这里担惊受怕,任其宰割?”他的情绪一下烦躁起来,用拳头不停击打桌面。 李怀顿了顿,“还有一个办法,他生前的铺位如果有了新主人,那么他也不敢回来了。”林凡一下来了精神,“这好办啊!叫学校再安排一个学生入住就是。” 魏海白了他一眼,“你白痴啊!朱兵的死学校人尽皆知,谁会愿意住啊?这个人选只有从我们之中产生。” 林凡缩缩头,“不要看着我哈!打死我也不敢睡他的床。我精神力差,老是看见神神鬼鬼的东西。” “我也不行啊,老做噩梦!要是睡到那张床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魏海的眼睛紧紧盯着李怀,一脸为难的表情。 “对啊!李怀就你小子一人没事,再说你和朱兵关系最好,你就再去重温重温他的味道吧!” “这!我……”李怀迟疑起来…… “哥们儿,你放心,你挺身而出,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以后的伙食费我全包了,免得你晚上还去干兼职。”林凡大力拍着李怀的肩。 半晌,李怀起身默默把东西搬到朱兵床上,魏海悄悄向林凡竖起了大拇指,二人会心一笑。 自此以后,林凡再也没有看见过大头的镜像,魏海也没做噩梦了,事情仿佛平息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林凡约会回来,寝室里空荡荡得居然没人。他疑惑地扑倒在床上,怎么这么冷啊?阴风阵阵的,奇怪!外面不是还挺暖和的吗?于是他起身看了看窗户,关得好好的,林凡撇撇嘴,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停往他怀里钻。林凡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往外推,“魏海!你又喝高了?这不是你的床哈!” 刚说完那玩意又蹭到了他脸上,林凡彻底火了。他腾地爬了起来,一把揪住就要往外推。 蓦地,林凡睁大了双眼,哪是什么魏海啊?是个毛茸茸的人头,长长的头发掩盖住了五官。林凡惊得连忙甩开,人头滚到了窗边,越长越大,不停摇晃起来。眼前的一幕诡异极了,林凡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想叫叫不出来,全身动弹不了。人头一步步往前蹦,眼看马上就要到脚边了! 林凡拼尽全身力气大叫,“朱兵!为什么老缠着我?全是我的错吗?” 人头突然停止了,“哎!”一声幽幽得叹息声传来。 林凡只觉得汗毛直竖,就在这千发一钧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了。 林凡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动了,他飞奔到了门口,哆哆嗦嗦地说,“你们去哪儿了?它又出现了!吓得我半死!” 李怀一个箭步上前,四处巡视,“哪里啊?” 林凡紧闭眼睛,“就在窗台下啊!” 魏海也吓得不行,“怎么办啊?他的铺位不是有人睡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啊?” 李怀冷哼一声,“少自己吓自己!这儿什么也没有啊!” 林凡凑近一看,果真是空荡荡的,只是窗台下有一片水渍。 林凡突然看见水渍好似是一个圆圆的球状,大叫起来“你看,它刚才逃走了!这就是痕迹。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了,不等它追上我,恐怕我都已经被吓死了。” 林凡突然竭私底里起来。 李怀一把捂住林凡的嘴,“你给我小声点!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故事,或许和目前发生的怪事有关。” 林凡闻听此言,顿时安静下来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怀。魏海也紧张起来,李怀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传说好些年前,有一个男生的头特别大,在人群中特别扎眼,加上他的家境不好,父母离异,性格也很孤僻。于是同学们都喜欢调侃他,欺负他,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大头娃娃”,更有好事者作诗一首,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每当下雨他在雨中飞奔时,不停有人念叨此诗,引来四周一片笑声。但他的成绩却很好,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学业上,这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没想到,在最后的保送名额时,本来稳操胜券的他,被人找关系挤了下来。顿时,漫天的流言蜚语朝他袭来,他彻底绝望了。在一个深夜,跳进了学校后面的湖里。据说第二天那面湖变成了深黑色,湖中央撑起了一把黑伞,他的鞋子,衣服都漂浮在水面上。他的父母听闻此事,却不曾赶到学校,任他的尸身一直沉在湖底。 自此以后,学校开始不平静起来,先是有人半夜看见湖中出现巨大的人头,紧闭双眼,满脸的黑泪纵横。后来在他的寝室接二连三出现那把黑伞,可第二天又插在了湖中心。越来越多的传闻在学校漫天飞舞,他生前的寝室很快搬得空无一人,校方也弄得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查封了寝室,并找人为他超度冤魂。 说也奇怪,那场法事过后,黑伞顿时不见了,湖水慢慢也恢复了澄清。但每到多雨的季节,或是他忌日前后,一切诡异的事情又会上演。学校受高人指点,那句顺口溜居然成了克服他的法宝。 就这样,过了好些年,学校的学生不断变更,真正知晓全部真相的已经很少了。 李怀有个远房亲戚在学校做校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告诉他的。 听完后,林凡兴奋得直蹦,只要不是朱海就行了。大头娃娃和他无怨无仇,他的出现不是针对他,只是冤魂不得安宁罢了。 第二天,林凡拉着魏海一起去湖边烧了很多纸,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发生过诡异的事。 最近几日,魏海突然惊觉李怀不大对劲,过去的很多事居然毫不知情,追问起来也支支吾吾的。最骇人的是他的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眼看都要和当初的朱兵相媲美了。 他把这一发现告诉了林凡,林凡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不由回忆起了当天朱兵死时的情景:林凡愁眉苦脸地回到寝室,唉声叹气起来,在大家一致追问下,他终于说出实情,头天喝多了在朋友面前逞强,今天夜半时分,夜探学校的黑湖禁地,并拍照以示证明。如果胆怯,自己上学校的网站发帖子,声称自己是胆小鬼,是懦夫! 现在酒醒了后悔不迭,谁都知道那面黑湖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白天都阴气沉沉的,天一擦黑更没人可以踏足了,可林凡一向好强,丢面子的事死都不愿做,如今不得不到了两难的地步。 第293章 冤冤相报 魏海一听,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啊?咱们寝室的兄弟全都陪你去,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凡立即跳了起来,“好啊!你们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全包了。” 可朱兵却犹豫不想去,他自幼精神力差,不敢去阴气太重的地方。 魏海顿时气不大一处来,“就你最不耿直!也不想想平时林凡怎么照顾我们的?” 他走过去使劲摇晃朱兵斗大的脑袋,“叫你不去,把你的大头拧下来当球踢。” 李怀连忙过来打圆场,最后说服了朱兵一同前往。 半夜来到湖边,月光照着湖面,泛着莹莹的光,说不出的诡异。魏海心里直打鼓,连忙催促林凡快照相,尽快完事离开。 四人握着栏杆,心里直发麻,突然湖面有了一丝波动,渐渐地笼上了一层薄雾,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一把黑伞突兀地出现在中间,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你们自愿选择一个留下,其他人可以平安。” 这突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林凡最先反应过来,“谁留下?不然大家只有一起死!” 话音刚落,林凡和魏海交换了眼神,后者一把揪住朱兵,“兄弟,就你吧!放心,哥们儿不会亏待你家人的。” 之所以选择朱兵,因为他家境贫寒,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朱兵惊得不停挣扎,但拗不过两人的力气,扑通一声跌入湖中,湖面的雾气立即消散,伴随着哈哈的狂笑声,朱兵最后的声音传来:我一定会报仇的,你们全都得死!” 魏海和林凡紧紧捂住耳朵,撒腿就跑。李怀呆呆地,眼前的一切太突然了,他蓦然想起朱兵不会水,顾不得害怕,翻身往湖里跳。 林凡一下拽住他,“别傻了,必须有个人牺牲啊!” 魏海拖起林凡就跑,“别管那么多了,这里危险我们快跑!” 刚刚回到寝室,李怀就浑身湿透地回来了,“朱兵没了!”说完倒头就睡。 后来朱兵的死被认定失足落水,此事不了了之。林凡拿了很大一笔钱,给朱兵的父亲,以求良心的安宁。 想到这,林凡突然忆起李怀当时最后一个回来,自此以后,经常白天黑夜不见人影,现在又睡在朱兵的铺位,大头娃娃的传说也是他讲的。一切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疑点重重,仿佛是精心安排似的。他的头已经长得很大了,越看越像朱兵了。 “你说,在朱兵落气的瞬间,会不会附身在了李怀身上,借此回来复仇?”魏海战战兢兢地说。 林凡沉默片刻,“看来我们要再去湖边一次,向朱兵忏悔,我再去找高人,看怎么化解这场劫难。李怀我们先别揭穿,小心避开他就是。” 魏海一听再去湖边,头皮直发麻,自从朱兵死后,他打死都不敢靠近那里。 深夜在林凡的坚持下,他们买了很多祭品来到湖边。谁知刚刚放下东西,一阵阴风吹来,湖底竟传来呜咽声,林凡吓得夺路而逃。魏海也紧随其后,期间摔了好几跤。 回到寝室,魏海的眼睛直勾勾的,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林凡不得不安慰他一番,谁知他却仿佛没听见,一声不吭。 第二天,两人对昨晚的事心照不宣,只字未提。林凡一天到晚上网查资料,到处寻找高人。魏海却经常发神,一问三不知,要不就答非所问。 这天林凡去食堂打菜时,却被突然出现的李怀拉到一边。 林凡吓得要命,但不敢表露出来,李怀轻轻附在耳边说,“你发没发现,魏海极不对劲?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好似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还有他的头,似乎也在长大!!” 林凡瞪大了双眼,“你怀疑什么?” “他被朱兵附身了!” 话音刚落,林凡跳了起来,“不可能!” 李怀神秘得说,“你们那么要好,会没发现他的异常吗?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林凡觉得头都大了,眼下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们两人都好可疑,可朱兵只能附身在一人身上,究竟是谁呢? 想到这,林凡急急追问,“说说什么办法?” 李怀笑笑,“你知道学校摄影社的暗室吗?其实那是大头娃娃生前的寝室。只要在午夜时分,带魏海前去,那里阴气极重,必会让他现出原形的,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林凡略一思索同意了,与其这样胡乱猜忌,敌友不分,还不如赌一把,找出谁是盟友?于是他找到了魏海,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魏海一听可以让李怀现行,消灭他,顿时来了精神,同意晚上配合骗李怀前往暗室。 远远得,一行三人看到了那间阴森的教室,林凡心里直打鼓,不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他走在最后面,故而没有看到前面的两人不断露出诡异的笑容。 一踏进暗室,只觉得阴风阵阵,突然前面的魏海头不停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头不停疯长,眼前的一切说不出得诡异。 终于头变得肿胀无比,爆裂开来,一个淡淡的身形飘了出来,朱兵出现了。林凡惊得目瞪口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了,立即夺门而逃。 他知道一切作始佣者是他,朱兵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其实一开始他就编造了谎言,根本没有朋友怂恿他去夜探黑湖,是他突发奇想去黑湖拍照,增加帖子的点击率,好出风头。可胆子小害怕,于是故意编造谎言,拉上室友们,但后面发生的事是他想不到的,更没想到因此害朱兵丢了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觉头不停被拉扯,但眼下逃命要紧,林凡跑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对劲,为什么如此漆黑啊?就算熄了灯,可晚上的路灯,月光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吧?林凡抬起手想揉揉眼睛,突然直挺挺得倒了下去,肩膀上方空空如也。扑通一声,湖面溅起一片水花,顷刻恢复了平静。 暗室里,朱兵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怀,“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 李怀轻轻笑了,“你临死前不是发誓要我们都死吗?你才甘心往生啊,最后你会放过我吗?” 朱兵大笑起来,“刚才我把林凡的头扯下之际,我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待会儿我就要往生了。” 李怀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不可能!我还没死啊!还差一人啊!” 朱兵轻轻拨弄着地上林凡的头,慢慢地说,“你早已经死了呀!大头娃娃前辈!” 李怀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我费了那么多心思!” 朱兵嘲弄地笑笑,“别急啊!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的。其实在李怀下水救我时,你就暗中搞鬼,让水性如此好的他也命丧其中,然后你借助他的身子上了岸。我最后一刻全看见了啊!当时并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但我发现你是在帮我实现心愿,于是不动声色暗观其变。” 李怀的眼神迷离起来,水中那么多年的岁月,苦苦等候的有缘人,一切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其实他告诉林凡他们那个大头娃娃的故事是瞎编的,他一直没往生的真正原因是为了等到一个有缘人实现心愿。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眼看即将要毕业,开始新的征途时,一场意外的疾病降临了。他的脑部有个肿瘤,致使头部越长越大,他的女朋友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并亲昵得喊他大头娃娃,那首童谣也是女朋友为他作的。 到最后的时光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有这首童谣依稀还记得,他不甘心就这样彻底忘了这段情,所以死后待在湖底,寻找和自己身体特征高度契合的有缘人。 林凡一行来湖边时,他一眼就看出了朱兵是最佳人选,后来朱兵溺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可朱兵的怨气极重,他没办法只有先帮他复仇,于是他不得不害死李怀,附在他身上,然后煞费苦心地阻止林凡他们逃离学校,引他们进入暗室。 他一直算着时间,只要那两人一死,他就可以捷足先登利用朱兵完成心愿了。可没想到,朱兵早已洞察一切,知道最先死的是李怀,并附上了魏海的身,等林凡一死,居然比他更先启动投魂模式。 想到这,他不禁恼羞成怒,朝朱兵扑了过去。两人一直纠缠到了湖边,突然一个幽幽的女声传来: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 他顿时呆住了,原来爱一直都在,从不曾离开!顷刻湖中没入两道身形,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湖水慢慢清凉起来,居然能一眼望到底,一切终于结束了。 第294章 此去一别经年 宋花婆讲完了,可我还停留在故事情节中久久不能自拔,心里升起一股愤怒之情。 哼,难道穷人的命真那么低贱吗,有钱就可以任意妄为吗,妈蛋,鼻子都要气歪了。 周明皱了皱眉头,说要找出线索不容易啊,感觉很乱,人物繁多,谁是和他有关的呢? 宋花婆点点头,说是啊,不知道是人物和他有关系,还是事件和他有关系呢。 我一听简直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也太难了吧。 周明掏出一个小本本,说我先简单记下,说不定以后有用呢,对了,地点在哪里? 宋花婆说了一个大学的名字,我没听过的,估计在外地吧。 周明点点头,说苏婉,抽时间咱们得去那儿一趟,有一丝线索就不能放过。 我有点兴奋了,说好啊,就当出去散散心,这个可以有。 谢谢你们,让你们费心了。 说完她一步步走向床边,此时宋小米和晨依依都是昏睡的状态,眼睛闭的紧紧的。 宋花婆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两人竟然直挺挺站了起来,接着一步步向我们走近。 只是,动作非常僵硬,有点像是那种牵线的木偶。 周明小声给我解释着,这是赶尸术,和驱赶尸体一个道理。 宋花婆丢了一块喜帕在晨依依头上,然后嘴里嘀嘀咕咕起来,两人开始鞠躬,对拜,整个人儿一洞房花烛夜啊。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接着我发现宋小米的身形变淡了,宋花婆哇啦嚎哭起来。 小米,小米,不要走啊,奶奶舍不得你。 奶奶还没有为你补齐魂魄,你就死了,奶奶对不起你啊。 这一别山高水长,再见遥遥无期,不知哪生哪世还能再相见啊。 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眼眶一红,也跟着掉下泪来。 是啊,宋小米要走了,不知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宋花婆,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吗。 宋小米慢慢跪了下去,做出了磕头的姿势,宋花婆哭得更厉害了,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小米,奶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当年被仇人追杀,不得已拆了你的魂魄,夺走了你的一魂二魄,这才得以保命。 可是你呢,你本是一个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啊,魂魄残缺不全后就彻底变了,记忆力,智力比正常孩子差很多了。 后来的很多年里,奶奶真的是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让你替我挡此劫,让你受过啊。 自此后我再也没有睡过安生觉,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修炼,好还你完整的魂与魄。 只可惜,时不我待,还没等我成功,你的人生就匆匆结束了。 奶奶,奶奶真的是不甘心啊,这瞎眼的老天爷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呢,他凭什么这样苛待你? 我越听越是心惊,怪不得宋小米智商不在线,原来是魂魄不全的原因啊,只是宋花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此去一别经年,此去山高水长,再见亦是物是人非了,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我和周明静静看着,默契地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宋花婆的悲伤得以尽情的宣泄吧。 良久,她终于平静下来了,掏出一张手帕轻拭眼泪,低声说让你们见笑了吧,不好意思。 我的注意力被那方手帕吸引住了,看花色分明是男人用的啊,难不成是他留给她的信物?定情信物? 小米走了,先去忘川,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往生,下一世前途茫茫,我也无能力关照他了。 周明愣了愣,说从忘川往生?为什么啊?干嘛不走冥府?我和摆渡人知会一声,你应该清楚从忘川往生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宋花婆微微叹气说我知道,但是那不是我能左右的,是小米的意思,非常强烈的愿望。 我根本控制不住,归根究底他是不愿意忘掉这一世的爱人吧,想下辈子找寻晨依依再续前缘吧。 周明点点头,说那好吧,尊重小米的选择吧,至于晨依依我会把她交给摆渡人的。 这会儿宋小米已经走到了门边,忽然转身看着晨依依,满目含情,非常依依不舍的样子。 直到宋花婆挥挥手,他才缓缓跨过了门槛,说也奇怪脚一落地,身形瞬间就消失了。 忘川,是忘川的力量,把他带走了。 周明小声在我耳边解释着。 只是,晨依依还保持着拜堂的动作,微微鞠躬,身形一动不动。 周明过去牵住了她的手,宋花婆挥挥手示意我们走吧,接着转身往里屋走去。 昏黄的灯光下,背影非常寂寥,落寞,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来岁。 我心知,她彻底失去了宋小米,失去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仅有的念想。 我和周明一前一后慢慢走着,晨依依被夹在中间,脚步很慢很轻。 走了一会儿,周明说前面就是他的家了,可以进去歇歇脚。 我问他家里还有别人吗,他摇摇头说没有了,很久没人住了,有点脏别介意。 我说没事。 忽然想到了叶大师,连忙问周明他是不是被宋花婆制服了?糟了,刚才忘记说这事了。 没有,她只是把他驱逐了,想迷惑你免得他碍手碍脚而已。 出村了? 不是,那是村里一个很奇特的地儿,有着很强的磁场,能困住人的行动力。 叶大师应该在那儿,你站着别动,我马上把晨依依送回我家。 我愣住了,周明以为我不高兴了,连忙解释说家里能布下结界,一般魂魄跑不出门槛,放回家放心点。 我回过神说好,我只是有一件事儿没琢磨明白呢。 既然村里有奇特的地儿,宋花婆把我赶到那儿不就行了,干嘛还挖空心思迷惑我呢。 周明笑了笑,说那地儿只能困住行动,困不住思想,她要的是控制你的思想和意识,完全为她所用。 第295章 百密一疏 我愣了愣,正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时,周明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 晨依依也不复之前的慢腾腾,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了周明的步伐。 忽然隐约传来喘气声,一声接着一声,有人,还是大活人! 心里有点紧张,别周明一走又出什么幺蛾子吧,壮着胆子朝声音的发源地靠近,终于看清楚了。 我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叶大师倒着悬挂在树上,头几乎触地,他正拼命用头一下下碰触地面。 好像很累的样子,喘息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你,你在干嘛啊? 我的现身令对方眼前一亮,只差没落下泪来,苏婉,苏婉啊,你终于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他放了下来,说是宋花婆干的吧,她把你怎么了? 叶大师有点狼狈地站起来,说别提了,着了那老妖婆的道了,把我挂在这儿两个时辰自动解锁,我不担心你的安危吗,于是自救不断用头撞地,就能快点冲破那咒术。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这也太搞笑了吧,敢情是冲破任督二脉吗。 对了,你怎么逃出来的?我看她对你是势在必得,想操控你的意识呢。 我说有贵人相助呗,事情都圆满解决了,宋小米走了,去忘川河往生。 周明带着晨依依回去了,去冥府接收审判,对了,我和周明得帮宋花婆找一个故人,她心心念念了大半辈子的人呢,没想到她年轻时候还是情种呢。 叶大师不断点头说,好,事情解决了就好,只是这宋小米咋去忘川河呢,付出的代价忒大了吧。 我耸耸肩说他自愿的,要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往生,想下辈子茫茫人海中再找到晨依依共续前缘呢。 叶大师探口气说,唉,这小子不光傻,还是一个痴情种呢。 我点点头,说是啊,对了,原来他不是先天性的傻,而是遭受了变故,魂魄被拆分了。 啥意思? 周明说的那年宋花婆遇到了毕生最大的强敌,为自保,不得不拆散宋小米的魂魄,好像夺走了一魂一魄才得以保命。 于是自此后,宋小米智力就直线下降了,越来越傻。 叶大师恍然大悟地说喔喔,原来是这样啊,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旧事。 很多年前,老爷子最后一次出山,据说是了结多年前的恩怨,这一去就耗了一年。 最后狼狈而归,元气大伤,听说对方是一个女流之辈,使用了很邪门的咒术。 取处男的魂魄,加诸体内,用四魂七魄与老爷子抗衡,最后老爷子惨败而归。 我啊一声惊叫起来,不用说了,肯定就是和宋花婆的这一战,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陈叶的爷爷,叶子花圈店的掌门人。 那次以后,老爷子几乎鲜少露面过,花圈店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孙阿姨,只关键时候在幕后掌舵。 那,他是不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 应该没有吧,恶战后不久和对方一笑泯恩仇了,双方年纪都大了估计啥事都看开了吧。 那啥事啊?他们怎么结下的仇恨啊? 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包打听。 正听得津津有味时,叶大师白了我一眼,好了,别八卦了,走吧,阴村这地儿不适合久呆。 等一下,周明还要来和我汇合呢,他把晨依依赶回家就来,还打算陪我一起找你呢。 说完我愣住了,这都去了多久了,咋还没有回来呢,不会又出变故了吧。 很快我想起晨依依的狡诈多端,都束手就擒了她还不认命,还在床上勾搭宋小米想起前尘往事对她网开一面。 糟了,会不会出事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我在前边跑着,依稀记得周明是往这边去的,叶大师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一个劲儿叫我等着,别跑,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跑了一会儿,我停下来了,实在不知周明家的方向,一时间感到茫然无助。 这会儿叶大师追了上来,说没错,应该就在前方,我能感应到这条路上有赶尸的气息。 我高兴起来,说这次狗鼻子总算是发挥作用了。 很快我们来到一个农户前,我问叶大师是这儿吗,他点点头。 我小心翼翼接近着,嘴里不断呼唤着周明的名字,期盼能得到一丝回应。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传来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人影跃入眼帘,竟然是吊坠在门框上,轻轻晃悠着。 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明,我吓得连忙扑了上前,不迭声地说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叶大师也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上前查看着,这会儿耳边响起了冷笑声。 接着晨依依的脸出现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苏婉,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你有意识了?这怎么可能?你,你把周明害成这样的吗,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脑子里涌起一连串不好的联想,晨依依的苏醒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她肯定又要兴风作浪了。 叶大师愣了愣,吐出几个字,糟了,被反噬了。 什么反噬? 赶尸人被尸体反噬了呗,你没看见晨依依已经恢复神智了吗? 晨依依笑了,渐渐演变成了狂笑,模样说不出的嚣张跋扈。 对的,这还得感谢我的好姐妹苏婉呢,要不是你我怎么还有翻盘的机会呢。 我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真是应了周明的话,我果真做了东郭先生。 只是这只狼却没有吃掉我,而是害我的朋友遭难了,可是却比吃掉我让我更难受。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了让宋花婆放过你,我和周明不惜答应了那么困难的条件,而你呢,居然以德报怨。 晨依依被我数落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脸红耳赤的,她往门口冲去,很快被挡了回来。 眼前,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光波,将她反弹了回去。 呵呵,这是赶尸人布下的门槛结界,你是冲不破的,还是死死心吧。 叶大师不慌不忙地说道,晨依依眼神掠过一丝阴狠,说苏婉你进来,我要你背着我跳出这门槛。 我呸,说梦话吧,我再帮你再信你我就是猪,是彻彻底底的大笨猪。 第296章 魔高一丈 呸,你休想,我再也不会对你心存一丝怜悯了,你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罪有应得。 说这话的同时,叶大师反应非常迅速,一把抓住周明跳出了门槛。 晨依依怒吼着往外冲,但在门槛里被卡住了,进退不得。 她开始嘶吼,咆哮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好像困兽一样令人心里发紧。 叶大师没看晨依依一眼,只是叫我把周明围起来,用阳气保护他。 我心里一紧,连忙问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印象中周明是无所不能的,从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受伤,也有不敌的时候。 “唉,应该是被晨依依反噬了,但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我就不知道了。眼下她还是行尸的特质,所以她跨不出那道门槛,我们必须尽快把周明弄醒,让他恢复力量封印住晨依依。” 啊,他都这样了,还能指望他出手吗,算了还是你来吧。 叶大师顿时跳开了,说别开玩笑了,我那三脚猫功夫上不了台面的。 我叹口气把视线投到周明身上,摇晃着他并大声在他耳边呼唤着。 “周明,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 喊了一会儿,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忽然叶大师惊叫了一声,我抬头就看见晨依依正一步步爬上了门槛,看样子很快要冲破结界了。 我急得心都快蹦出来了,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宋小米告诉我的一个办法,能令周明力量大增的,于是我决定试一试。 我把盛放脸谱那个拇指轻轻放在周明太阳穴上,刚要按下去,一只手抓住了我。 “住手,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的死穴就在太阳穴,那地方不能轻易触碰的!” 我一下拨开叶大师的手,“你懂什么啊,我刚才套出了一个大秘密,能令我的力量传送到周明身上,我要他瞬间恢复力量。” 还没等叶大师反应过来,我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按了下去。 很快鲜血从周明嘴里喷涌而出,我被吓懵了,与此同时晨依依的身影飘到了身后。 “哈哈,苏婉你个蠢娘们儿,又助我一臂之力了!帮我封印住了这讨厌的家伙所有的力量,我现在总算破茧成蝶,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心里一咯噔,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上当了,但我还是没有松开抱住周明,只是稍微往后退了退,双腿忍不住颤抖着。 “怎么会这样啊?我想不通,宋小米是不会说谎的啊,怎么会这样?” 晨依依开始狂笑起来,“苏婉啊,你真是蠢到家了,你真以为当时就你和宋小米吗?其实还有我和宋花婆,我们兴致勃勃看你演好戏呢。” 我完全懵了,说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宋花婆出去了啊,屋子里就我和宋小米呢。 哈哈,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出去的,你咋这么天真啊。 我心不断往下沉,她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上当了,受骗了。 当时我在被窝里,和你说话的不是宋小米,而是宋花婆在背后操纵着他的思想。 她很清楚周明会帮你的,不得不想尽办法削弱他的力量,总算苦心没有白费,成功了。 我愣了愣,慢慢回想了一遍,终于想明白了。 她真是用心良苦啊,藏匿于宋小米身后,捣鼓出那么一番真诚无比的话,就是想借我之手置周明于死地。 这会儿我才记起当时周明敲门,宋小米吓得直往被窝里钻,就是害怕对方看出破绽,难怪不得我一直纳闷宋花婆怎么会突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的。 很多细节早就露出了端倪,我真是太不细心了,就这样傻乎乎地着了道了。 我看向叶大师,他的脸色也变了,但我知道现在指望不上他了,他没有这个道行。 这时身后忽然阴风大作,眼前白影一晃,啊,那宋花婆居然已经到了我跟前。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笑,我忽然又想明白了一点,她肯定是故意和我们达成协议,放我们走,让我们卸下警备心,然后指使晨依依中伤周明,再接着是我这重重一击,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但是她会是什么目的呢? 宋花婆忽然扬天大笑起来,“哈哈,丫头你分析得很对,我直接斗短时间内不一定制服得了周明,而且损耗元气,还落得欺小的恶名。所以呢我何不利用你去制服周明呢,我坐收渔人之利。” “哼,你的目的绝不是在制服周明吧,他从小在这里土生土长,你要对付他早就下手了,所以你的目的是在我身上吧,你想得到什么呢?”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分析出来了,人生在世果然是步步惊心啊,全是套路,一个接一个! “好,你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要你!你是至阴之体,百年难得一见的,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心里一惊,完了,这下彻底玩完了,那岂不是失去自由,度日如年了吗? 我看了叶大师一眼,他也傻不拉唧地看着我,一看就是没有主意的货。 这会儿晨依依和宋花婆凑近了,两个嘀嘀咕咕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对了,季嵘不是在你手心下过蛊吗,你快呼唤他啊。 我愣了愣说没用的,宋花婆那么厉害,把他叫来也是多一个送死的而已,还是不要连累他为好。 那,我就该被你连累吗? …… 我气急反笑,说好,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然后我走到了宋花婆面前,说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我留下来就是了,但你要让他醒过来,然后送这二位出村。 好! 宋花婆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不协调的声音、 不好!我反对! 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只是目光如炬,让人有点望而生畏。 老爷子?! 老爷子?! 两个惊呼声同时响起,叶大师和宋花婆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297章 救星出现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这就是传说中叶子花圈店的掌门人吧,没想到还能有缘得以见庐山真面目。 哈哈,小戴啊,你还是这么喜欢强迫人呢,一点没变。 你,你怎么出山了? 苏婉,是我家的恩人,我算出了她有此劫难,岂有不救之理。 宋花婆愣了愣,说可是她的朋友害死了我的小米,我要她赎罪,她是难得的至阴之体,可遇不可求。 不,你这就是歪理了,她的朋友犯了错,凭什么要她来偿还啊,难道就因为她的体质特殊? 宋花婆急了,但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我心里有点乐了,这老爷子说话好生厉害,非常会抓对方的小辫子。 呃,周明?他怎么受伤了?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宋花婆,停留在对方的脸上,你干的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往生客栈的接班人你都敢动? 什么接班人啊,他不就是一个跑腿的吗? 错了,大错特错了,冥王非常器重周明,打算当做客栈的接班人培养呢。 …… 所以你现在迷路知返,还没有酿成大错,只要你肯及时回头就好。 宋花婆愣了愣,死死咬住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着,估计被气得够呛。 你,你在威胁我? 不是,是为你好,我们那场恶战已经解了多年的恩怨,如今我又何必再和你重生仇恨呢。 宋花婆的脸色微微变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定说道,好吧,苏婉我不要了,就当从没遇到过她。 谢谢你网开一面,我记着你的情,他日有需要定当赴汤蹈火。 宋花婆摆摆手,缓缓转身说罢了,罢了,不是自己的终究得不到啊。 对了,苏婉,别忘了你和周明答应我的事,必须尽力而为不可懈怠。 我点点头,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来危机是解除了。 只是,周明怎么办?还没醒过来的征兆呢。 忽然晨依依动了,朝我扑了过来,不,我呢,你们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吗,我怎么办。 老爷子挥手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手势,晨依依应声落地,眼神里满是怨恨地瞪着我。 我心里一惊,特么她还恨上我了,天知道她做了多少坏事,要说我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啊。 孽障,不用劳烦摆渡人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老爷子的手握成拳,顿时晨依依的惨叫连连,身形慢慢变淡,最后化作了一滩血水。 宋花婆静静看着,嘴角微微抽动着,呵呵,老爷子的内力真是与日俱增啊,厉害,厉害。 我连忙跑到周明面前,推搡了几下,发现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征兆,于是问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啊? 老爷子俯身查看了一番,说没事,你给他注入一些灵气就能苏醒了。 啥灵气?咋注入啊? 刚问出此话,老爷子已经起身朝宋花婆那边走去,两人慢慢跨出了周明家高高的门槛。 呃,怎么弄啊,前辈们你们别走啊,还没说呢。 老爷子的脚步顿了顿,说他命中缺情,温情,讲点与此有关的诡异事件打动他吧。 我愣了愣,特么又是讲故事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讲呢。 这会儿宋花婆的声音传来,记住,要讲你没有讲过的。 说完两人大踏步走了,身影很快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和叶大师四目相对,不约而同说你讲,你讲。 我不会啊,我语文很少及格过,我哪会讲什么故事啊。 我一听连忙哭丧着脸,说我也没有了,之前的都讲完了啊、 叶大师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往里屋走去,我说干嘛啊,你别瞎折腾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他醒过来啊。 等一下,我在找素材。 啥素材啊? 我看着晨依依留在地上的那滩血水心里直发毛,估计着她肯定是魂飞魄散了,连往生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刚要说怕,叶大师的声音传来,没事的,晨依依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兴风作浪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说找到了。 这里面记载了很多故事呢,不愁没得讲。 我一看有点像是小人书那种类型的,连忙说这是故事书吗? 才不是呢,这是阴村特有的风俗,把知道的听说的故事记录下来,口口相传,这也是阴村能聚集大量阴气的根本原因啊。 那,那你怎么知道记录本是放在周明家啊?难不成周明父母当官?当村官? 叶大师发出来猪一般的笑声,说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这当然是每家每户都有啊,大家记录的都不一样。 估计开会的时候拿出来彼此分享,这叫做故事聚阴气,懂不? 我眼前一亮,说你还懂得挺多呢,厉害。 我给你挑了一些,折了页做记号,你挨个儿念给周明听吧。 我愣了愣,说这是他家的,他肯定知道这些故事啊,还有用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别废话了,速战速决吧。 于是我清清嗓子,声音故作低沉地营造起瘆人的氛围,没想到叶大师还更多事,居然把灯弄灭了,叫我在黑暗里讲。 我大叫着,你搞错没有,我都看不清楚字怎么讲啊。 话音刚落,书上的字一个个动了起来,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仿佛变成了有生命力的小精灵。 第298章 揪心的呼唤声 “一个周六的中午,妈妈在外面的厨房做饭,小昭在里面的屋子戴着耳机听音乐。 忽然,小昭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喊:“小昭,小昭!” 小昭把耳机一取,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哎,来了,来了。” 跑到外间的厨房,妈妈疑惑地看着小昭:“你跑什么,又没人喊你。” 小昭说有人找我呢,肯定是院子里的小伙伴叫我出去玩。 “乱说!我在外面都没听见,你在里面戴着耳机还听见了。肯定是你听错了,你看外面根本没人。” 小昭探头往外面看了看,空荡荡的坝子没一个人。 小昭扬扬眉,继续回屋听音乐。可是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呼唤声:“小昭,小昭,出来玩,我等着你。” 小昭摘下耳机,屏住呼吸,反复听了几遍,叫得真真切切。小昭再无犹豫,大步跑出屋子,“来了,来了。” 妈妈大吃一惊,摸摸小昭的额头:“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听到有人叫你,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小昭把妈妈的手拨下“别闹,真的有人叫我,我听了几遍还会有假。 妈妈生气地说,怎么会?我在窗子面前都没听见,你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小昭往外瞧了瞧,的确是没人,于是怏怏回到屋子,却再没了听歌的兴致,一头倒在床上发呆。 可能过了十来分钟吧,小昭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脑海里不断闪出一个念头:出去!出去! 小昭走到门口对妈妈说,我出去一下,想到批发市场买橡皮擦。 妈妈大怒,你疯了,买橡皮擦去那么远干什么?马上就要吃饭了,下午我陪你去,要不等两天去学校门口买。 不,我就要现在去,我马上就要,马上就要! 小昭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起来,妈妈走过来一把拖住小昭,小昭使劲挣脱开妈妈的手。 “我一会儿就回来,很快的,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说完,一遛烟跑了。 小昭沿着路边飞奔,脑海里不断回响:出来,出来,我等着你呢。 对身边人群的嘈杂声,车水马龙声充耳不闻。突然,小昭走到了一个三岔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特别多,小昭刚要冲上前去,蓦然脑袋一凉,停了下来。 伴随着司机的怒骂声,一辆辆车在小昭面前飞驰而过。 小昭不禁喃喃自语:我怎么了?我怎么站在马路中间呢?真奇怪! 小昭转过身往回走,不一会儿就和爸爸妈妈迎头撞上。 妈妈一把搂住小昭:“你有没有事啊?” 小昭困惑地说:“妈妈,我怎么在马路上呢?我要去干什么呀?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妈妈吃惊了,你都忘了,之前你一直说有人喊你,你答应了就往外跑,我怎么也拦不住。你刚走你爸爸就回来了,他听说了也着急得不得了。我们在屋子的每个角落不停地撒米,不停地念:有鬼先识破,有鬼先识破。还好,把你唤回来了,你没出事就是万幸。 “怪不得,我一路走来脑子里都没有意识,刚刚要过马路的时候,一下子就回过神了,我就马上往回走了。” 这时爸爸开口了,以后你要记住,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没有看见人千万不要答应,不然魂要被叫走。 小昭使劲点点头,一家人欢欢喜喜得回家了。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没想到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晚上爸爸还是有点不放心,就喊妈妈陪小昭一起睡。半夜,小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轻也很远。 小昭闭上眼睛穿起衣服就要出去,妈妈被惊醒了,死死抓住小昭,大声叫小昭的爸爸。 小昭不停喃喃自语:小昭来了,小昭来了,马上就到了。爸爸把小昭拍醒,不许小昭再睡了。 一家在床边坐了一夜,小昭困得要命,恍惚间看到爸爸妈妈不停地撒米,嘴里念念有词。 第二天一大早,小昭一家就去了乡下奶奶家。据说村子里有一个伯伯十分了得,大凡有什么奇怪的事,疑难杂症都要找她先看看。全村人对她敬若神明,当时小昭还不削一顾,一群迷信愚昧的人。 可是爸爸硬要把小昭交给他,还要小昭对他言听计从,他问什么都要如实告知。 伯伯支开了所有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小昭和他,他向小昭靠拢,小昭不停往后退,心理非常害怕。 突然,他尖声叫起来:“事出必有因,这世界的事没有无缘无故的,你自己做了什么如实招来。” 小昭哇得一声大哭起来,门外马上传来拍门声和妈妈的喊叫声,伯伯大吼,都别出声,事情不解决日子不好过。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伯伯叹了口气:“我想你也是无意的,别怕,把整个事情告诉我吧。” 小昭摇摇头,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接着问小昭,最近你身边有没有死人?比如邻居,同学,朋友之类的? 小昭愣了愣说我同学几天前出车祸死了。 那就是了,你和她之间有没有什么瓜葛?就是有没有欠她什么东西或者是承诺之类的?” 小昭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她给了我一个耳机,我特别喜欢,经常戴着听音乐。 伯伯盯着小昭的眼睛:“别撒谎,说详细点。” 小昭定了定神,一鼓作气说了下去:“她父母离异,学习上也没人管她,她非常胆小自卑,不懂的又不敢问老师,所以成绩很差。她有一个很漂亮的耳机,经常戴着听音乐。她发现我很喜欢她的耳机,就问我想不想要,她可以送给我的。 但是我必须每天放学后为她辅导作业,直到她的成绩提高。为了得到那个耳机,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笔交易。但是我提出来,让我先玩三天,三天后再辅导作业。但是没想到两天后她意外死亡了,我当时还暗暗窃喜,反正没有人知道,这个耳机现在属于我了。” 伯伯摇摇头:“你太天真了,这世上没有白占的便宜,尤其是死者的更是占不得,这么说她死亡还没过七天,这就有救了。” 说着伯伯打开门,把爸爸妈妈喊了进来:“你们听着,现在找到问题的源头了,有两件事马上去办,知道她的葬身之处和生辰八字。” 伯伯看小昭呆呆的:“怎么还想不明白,就是她在呼唤你,想叫你去陪她。其实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心爱之物又给了你,你答应她的事又没办到,所以她会念着你。” 后来,在伯伯的帮助下,去她坟头烧了钱纸和那个耳机,自此后小昭再没有听见她的呼唤了。 现在回想起来,小昭还是半信半疑,真的是她吗? 第299章 不明觉厉 讲完了,这算哪门子故事啊,感觉就像发生在很多年以前呢。 叶大师瞪了我一眼,说继续,只要有效果就行,你看见没,周明的眼睛在动了。 他这么一说我蹲下来细细观察着,果不其然周明的眼皮子微微动着,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触动。 我顿时来了精神,看来真的有效,这回叶大师算是立了大功了,居然让他误闯误撞了。 我小心翼翼翻到下一页,顿时金色的字符闪耀出一道光芒,仿佛要闪瞎我的眼睛了。 凤英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全家欣喜若狂,老公更是叫她辞掉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 一天下午,儿子吃饱了奶就睡着了,凤英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儿子才刚满百天,已经长得非常可爱,轻轻一逗还能笑出声呢。 凤英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匆匆抓起儿子的尿布和衣裤,刚刚把水龙头打开,凤英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儿子的笑声。 凤英马上关掉了水龙头,侧耳一听,没错儿子在笑,她觉得非常奇怪,儿子睡着了怎么会笑,还笑得这么欢,除非是有人在逗他,可家里明明没有人。 想到这,凤英马上冲到了卧室。天哪!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外面的阳光淡淡地照在墙壁上,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正用手轻轻地摸儿子的脸,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拍儿子的屁股。 儿子摇头晃脑,不停得瞪脚,笑得可欢了。凤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看见它们根本没有脚。 她想喊又喊不出,撒腿就往门外跑,但随即想到了儿子,毅然决然地冲回了卧室。 只见小床上的儿子睡得正香,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两个身影早已不见踪迹,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凤英茫然地四处张望,床底下,窗帘下都没有。 她觉得奇怪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晚上,凤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公,谁知他竟哈哈大笑起来,鬼片和小说看多了吧,还编造得活灵活现呢。 见老公不信,凤英急红了脸,她想分辩,但又觉得确实荒诞不经,完全解释不清。 第二天凤英抱着儿子小区溜达了几圈,阳光很好,儿子很快睡着了。 凤英连忙回家,把儿子放到床上,接着感觉自己的睡意也涌上来了。 忽然窗帘动了一下,两个身影又出现了。凤英恐惧到了极点,她想叫叫不出来,身子也不听使唤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小小的身影不停地拨弄儿子的下巴,屁股,引得儿子咯咯笑个不停。另一个则轻轻爱抚儿子的脸,突然它抬起了儿子的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圆圆的物品,往儿子手上戴。 凤英心一下提了上来,它要干什么啊?可恨自己全身动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凤英一转头看见老公回来了,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她一把拉住老公:“它又出现了,又出现了,你看!” 老公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疑惑地说:“是不是你精神太紧张了?要不要我请几天假带你们出门散散心?”不!不!这是真的呀!你相信我吧!凤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突然她睁大了双眼,她想起了最后看到的一幕:它往儿子手上戴东西。凤英连忙把儿子的手抬起来细细端详,果然儿子的手腕上有一圈黑乎乎的印记,就像是一个手镯的形状。 整个晚上,凤英想尽了一切办法,可那个印记怎么也洗不掉。 老公终于半信半疑了,他抽了很多烟,迟疑地说:“要不,把妈从乡下接来吧,家里多个人我也放心些。” 凤英脸色立马变了,老公生气地说:“算了,知道你看不起我妈,当我没说。” 权衡再三,凤英还是妥协了,明天你去接妈吧,儿子的安全最重要。 第二天下午,婆婆提着大包小包得来了。一进门,她就大声嚷嚷:“兰,妈来了你就放心吧,管它什么鬼怪都靠近不了我孙孙了。你看我带了很多宝贝,这可是去我们村最有名的张神婆那儿求的。” 凤英厌恶地别开了头。一个小时后,在婆婆的辛勤劳动下,卧室的每个角落都洒上了米,门上床上贴满了符。凤英强忍着没有发作,她也想看看这个土办法有没有用。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凤英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婆婆更是洋洋得意,俨然成了家里的大功臣。这天早上阴雨绵绵的,婆婆出去买菜很久还没回来。凤英一个人在家陪儿子玩皮球,儿子高兴得直蹦。突然儿子的脸转开了,不停得笑。凤英奇怪极了,只见皮球不停在儿子面前弹跳,仿佛有人在拍一样。 凤英朝墙上看了看,她马上掩住了嘴,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又出现了。它们走到了凤英面前,这一次她彻彻底底得看清楚了:一个是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很破旧的花棉袄;另外一个女人大概有三十来岁吧,也穿得很破旧。女人望了望四周贴的符,轻蔑地笑了笑,那些符就一张接一张地往下掉。 女人朝凤英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小女孩和儿子,拉起小女孩的手慢慢消失了。凤英彻底病倒了,躺在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婆婆也吓坏了,嚷嚷着要回去请神婆来,老公急得直跺脚,全家一筹莫展,不知沾惹了什么脏东西。 良久,凤英轻轻说:“我感觉它们并没有恶意,每次来儿子都不停得笑,很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开这个迷团……”突然,婆婆跳了起来:“我有办法了,我马上回家一趟,等我回来,麻烦就能解决了。” 第300章 天象突变 几天后,婆婆回来了,带回了令人震惊的真相:原来那对母女是儿子前世的妈妈和姐姐。一场意外的天灾让他们死于非命,妈妈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弟弟却失散了,它们不放心,几经辗转找到弟弟,就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神婆劝了它们很久,让它们安心走,再爱也不能这样时常去看,会惊着孩子的。凤英听到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女人和小女孩拥抱儿子,不断得亲吻儿子。凤英轻轻说:“你们放心走吧,我会爱他,让他幸福的!女人和女孩一起向她鞠了个躬,渐渐消失了。凤英醒来,连忙去看儿子,只见儿子的手腕白白净净,那个印记已经彻底消失了。凤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它们放心走了,不会再出现了。 讲完了,脸上不知何时流满了泪,这个故事并不惊悚,相反充满了温情。 下一秒叶大师惊呼出声,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周明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略带点茫然,好像没睡醒的状态。 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明皱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该死的,居然着了她的道,她人呢? 我知道他是想起来了,连忙说她被老爷子灭了,一掌就把她击得魂飞魄散。 周明点点头,龇牙说怎么会浑身软绵绵的,感觉特么难受啊。 我顿时想起了误伤他的事,满心内疚起来,吞吞吐吐把宋花婆的阴谋诡计说了一遍。 周明笑了笑说没事,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哼,没想到宋花婆还死心不改,一直没放弃打我的主意呢。 估计她是想让宋小米回到她身边吧,呆久了终归有感情的,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 我愣了愣,说宋小米不是去往生了吗? 是,但是宋小米的体质非常特殊,属于残魂人,被人为抽去了些许魂魄。 残魂人魂轻,即使往生了也能有迹可循,若是加上至阴之女的作用,宋花婆几乎能毫不费劲儿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宋小米的转世。 我愣了愣,抢过了话头,然后慢慢把他养大,再也不分开了? 周明点点头,说这就是宋花婆的执念,她想弥补对宋小米的亏欠,所以对你是志在必得。 接着他叹了口气,所幸遇上贵人了,老爷子出马那可是马到成功呢。 呃,你们居然还知道去找故事阴气,脑子还是蛮活络的嘛。 叶大师顿时笑眯眼,连忙说我,是我想出来的。 我白了他一眼,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聪明似的。 周明点点头,说好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我们得尽快出村。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啊,你这伤不是还没好吗,要不在家多休养几天。 不行,过几天就是鬼节了,我必须回往生客栈。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季嵘呢,他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放心,他在客栈呢,我这就回去和他汇合。 江耀,江耀那事还没解决吗? 没有,不急,敌不动我不动,他现在养精蓄锐呢,估计还要一阵子。 …… 等我们回到市里时,天气突变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周明的脸色变得非常暗淡。 盯着雨柱嘴唇抿得紧紧的,我问他怎么了? 他叹口气说没事,就是心里烦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不好了,心跳越来越快。 唯有叶大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车后挥挥手说就此别过,回家睡大觉了。 和周明分别时,他表现出来的忧心忡忡让我有点害怕,他叫我小心点,还有看好张苗苗。 张苗苗? 这会儿我才想到了她,之前她还助纣为虐帮助江耀得到镜灵呢,眼下也不知道怎么了。 关于魔镜的记忆应该已经消除了,那是受江耀的操控,完事后记忆会出现断片,你要记住千万别提。 我点点头说放心了。 其实吧张苗苗的举动可以作为征兆,即江耀行动之前的征兆,她必受他操控,为其肝脑涂地。 啊,我惊呼出声,明知道还不去阻止吗,任由张苗苗像一个木偶被那魔头摆布吗? 不能,阻止不了,至少现在不行,江耀是张苗苗的心魔,她已经入魔太深了,无药可救。 唯有,斩除魔头,才能还张苗苗一片晴天。 周明的声调越来越低,我听出了一股悲怆的味道,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我会好好守护她的,尽量不让她出纰漏,你就放心吧。 回到寝室时,几乎淋成了落汤鸡,没想到却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孙阿姨?! 苏婉,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看看浑身湿透的她和自己,这样子着实有点狼狈,于是邀她先去我寝室换衣服。 …… 搞定后她倚在床边和我聊天,张苗苗也在,不过好像睡着了,静悄悄窝在被窝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婉,我这次来是奉老爷子之命,他推算出人间将会有一大劫数,需要你和我联手才能化解。 我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什么劫数?人间的劫数凭我们俩就能化解吗? 魔渡众生! 我愣了愣,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连忙问她是不是和江耀有关? 她点点头。 魔渡众生是最可怕的事儿,要知道人死后都是去冥界,冥界送去往生。 这下魔界的介入彻底颠覆冥界,人界之间的平衡,死人不知该去哪儿,只得人间四处乱窜。 所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我愣了愣,忽然感觉一阵发毛的感觉从头到脚四处蔓延着,说那,那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啊。 孙阿姨点点头,说你的室友是关键点,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契人,这间寝室将成为通魔空间。 我啊了一声,看了看张苗苗,说她不是在睡觉吧,而是思想被控制了。 孙阿姨说是的,她什么时候能醒全在于那个魔头左右了。 对了,我得成为你的室友,我要在寝室住。 砰! 这下我被吓得跌到地上痛得简直怀疑人生了,她,她做我的室友,她这一大把年纪了…… 第301章 寝室是凶宅 呵呵,不用那么惊讶吧,我可是你们校领导请来的,贵宾呢。 我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请你做贵宾住学生寝室?这哪跟哪啊? 孙阿姨轻轻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难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股发毛的感觉缓缓蹿上心头,我几乎舌头打着结说道,是校方邀请你来镇宅的? 这校园不干净?特别是这寝室,这里有问题? 孙阿姨的笑容慢慢放大了,说对了,总算是开窍了,这寝室算是凶宅吧,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 我一听心跳几乎漏跳了半拍,原来,原来我一直在凶宅里住着,还住了这么久。 那,那,这,这…… 好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你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事件呢,现在我来了就更不用怕了。 我定定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回真是太失态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你知道在这寝室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真的想知道,你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 孙阿姨压低声音的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下降了好几度,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说,说吧,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在这个校园里有一个传说,流传了很多年了,但校方花了大力气封杀,估计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吧。 大头梦魇! 啥?大头? 我眼皮子跳了跳,第一时间想到了宋花婆讲过的大头故事,和她的心上人有关联的线索就隐藏在故事里。 怎么?你听过? 宋花婆给我讲过,就是那个宋小米的奶奶,阴村第一高手…… 我忽然想到孙阿姨好像还不知道我们去阴村帮助晨依依化解孽缘的事儿,看来还得把事情重新讲一遍,于是顿住了话头。 没想到孙阿姨很快点点头,说我知道,老爷子都告诉了我。 其实你猜得没错,大头梦魇就是那个大头,不过是延续版,并且更为扑朔迷离。 我惊叫起来,说不是邻市的一个学校吗?怎么变成了这儿发生的事儿呢? 很多年前的外地学校,怎么不可能变成这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学不能跨区域办分校吗? 我久久无语,直到慢慢消化了所有的信息,所以说那个大头的故事,其实是发生在这里? 是的,并且是这间寝室。 !!! 这儿原来是男生寝室啊? 不错,准确说这儿最开始是男生寝室,发生那件事后学校见压不住了,不得不封锁了这寝室,后来变成了暗室,到今天又变成了女生寝室。 我简直听得晕头转向,什么男生寝室变成暗示?暗示啥啊? 啥暗示?是大头,也就是朱兵给的吗? 暗室,不是暗示,就是洗黑白照片不见光的房间,懂了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最后不是尘埃落定了吗?朱兵让始作俑者林凡死了,暗藏在水里的大头前辈,也解了多年前的心结,他的女友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一直默默陪伴呢。 这不所有的人和事都结束了,都不留遗憾了啊。 我越来越困惑,孙阿姨沉吟片刻,说你先简单讲一遍你知道的大头故事,完了我再补充。 我点点头说好,学校后山有一个黑湖,流传着惊悚的传说,午夜时分能听到呜咽声,若是机缘巧合时还能看到湖中央撑起的黑伞。 林凡酒醉后装逼,说半夜敢去那儿拍照留影,酒醒后后悔不已但为了要面子,出钱引诱室友们随他一起前往。 大头朱兵不愿意去,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对那黑湖非常畏惧,发自内心很抵触。 但却在室友们的威逼下,不得不前往,湖面出现涟漪,黑伞出现,伴随着一个声音,留下一个人。 大家一致决定牺牲最穷,家里最没权势的农村娃朱兵,合伙把他硬推进了湖里。 朱兵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林凡家出了一大笔钱压下了此事儿。 但寝室渐渐不平静了,陆陆续续发生稀奇古怪的事儿,三人眼中的对方越来越陌生了。 林凡感觉朱兵回来了,就附身在某一个室友身上,藏身于寝室看不见的角落。 就在他四处找寻高手,精神快要崩溃之际,意外得到了一个关于黑湖的传说。 那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男孩在即将毕业时,得了怪病头越长越大,本来胜券在握的保送名额也被黑幕顶替了,女朋友也因此离他而去。 万念俱灰下选择投湖自尽,说也奇怪尸体怎么也打捞不上来,没过多久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变成了黑色。 湖面开始兴风作浪,夜半时分传来呜咽声,湖中央出现黑伞。 林凡听到这个传说非常高兴,觉得湖底有别的冤魂作祟,但不是针对他的,说不定朱兵已经走了早往生去了呢。 心情放松了没多久,李怀找到林凡说魏海不对劲儿,他的头好像在飞快疯长着,越来越像死去的朱兵了。 与此同时,魏海也找到林凡,说怀疑李怀被朱兵附身了,头越来越大。 林凡被吓得心惊肉跳,哪里分辨得出谁的头长大了,但他清楚知道,朱兵的最大特征就是头大,当初他们一直嘲讽他是小萝卜头呢。 后来不知谁出了一个主意,学校有一个暗室,那儿的地形非常特殊,能反照出谁被附身了。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半夜前往,想分出谁是敌是友,最后却发现除了自己其余的人都已经死了,并且被附身了。 李怀和朱兵交情最好,当时见他被推下湖不忍心折回想去救他,结果被湖里的大头前辈杀死,附身在他身上回来了。 接着魏海某一天梦游至黑湖,被朱兵逮住杀死了,随即上岸附身在了魏海身上。 林凡在极度惊恐中被扭下了头,但他还是跌跌撞撞往前跑,直至最后落入了黑湖。 朱兵和大头前辈静静矗立湖边,直到湖底传来一个女人幽幽的歌声,原来那是大头前辈的女友,她在他跳湖后也轻生了,用同样的死法默默陪伴着他。 只是他的戾气,对世间的无限恨意蒙蔽了双眼,竟然毫不知情最爱的女人一直陪伴在侧。 终于,尘埃落定,暮然回首看见对方了。 第二天,太阳照耀在湖面的时候,湖水清澈透明了,黑湖的惊悚传说就此终结。 第302章 真相伤人啊 我讲完了,孙阿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啊,苏婉你的记忆和表达能力挺好的,几乎完全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我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孙阿姨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个故事并不完整,最后的结局也不是真的,类似于官方为了平息事态给出的版本吧。 故事中的大头前辈是第一个大头,接着出现了第二个朱兵,在这之后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这三个大头环环相扣,组成了大头梦魇,久久徘徊在黑湖魂灵不散。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啊,大头前辈的夙愿不就是想借尸还魂,找到心心念念的女人吗,最后不是真相大白,女人为了他殉情了一直默默陪伴吗? 不对,这是校方为了终止大头传说,精心策划出来的版本,实际上那个女人是被锁住了,魂魄被锁住。 我越听越乱,说这到底是啥回事啊?完全没听明白。 第一个大头叫方卓,山沟沟出的状元郎,性格非常内向,谨慎,就在以为即将迎来美好前程之际,厄运接踵而至。 先是脑子里长瘤,致使头痛欲裂,头涨大变形,接着定下的保送名额也被走后门的挤掉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下化作泡影,方卓几近崩溃,没想到就在最艰难的时候,感情笃深的女友也提出分手。 女友的退场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顿觉生无可恋,发誓要化作恶魔来对抗这阴暗无比的世界。 他跳湖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誓要搅浑澄清的湖水,让这里变成人人望而却步的魔窟。 他穿着红衣红裤,午夜时分跃入湖中,最为凑巧的是那天是他的本命年生日,生日变成忌日,可谓是怨气震天。 啥?本命年?他死的时候24岁啊? 我忍不住插嘴打断了,按理说大学四年毕业应该22岁啊,这方卓的年龄咋偏大啊。 是的,农村孩子入学迟,所以年龄比同学大个一两岁也不足为奇吧。 孙阿姨解释完接着说道,种种因素叠加下,湖水变黑了,湖成了死湖,怨气冲天。 他每年只出现一次,湖中央矗立黑伞,找寻有缘人。 直到遇到了朱兵,那是和他有共同特征的,大头之人,于是他的目标锁定了。 本来想借着朱兵上岸的,但很快又来了李怀,他自知朱兵刚死怨气震天肯定没有那么好拿捏住,于是放弃他转而让李怀成为了替身。 我愣了愣,说他的目的是想干嘛?报复当年开后门挤掉他保送名额的人吗? 不是,那些人在他死后一年的时间,陆陆续续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他潜伏于湖里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等一个契机,他想和心爱之人再见一面。 他要制造些响动出来,这样可以造成舆论恐慌,逼女友自动现身和他见面。 于是他捣鼓出了很多惊悚事件,一时间校园里人心惶惶,校领导焦头烂额,四处请高人作法镇压。 只是收效甚微,他的戾气太强了,直到老爷子出山,他的力量得以重创,不过还是没有把他连根拔起。 这以后他只能每年的忌日才能出来,且不能离开湖中心,造出的波澜也越来越小了。 老爷子每三年安排人来寝室住几天,不断压下他的戾气,自从我嫁进陈家后,这事情几乎都是我在办。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方卓的女朋友呢?最后现身没有? 没有,她早就化作了累累白骨,只是方卓不得知罢了,以为女朋友还在人间,并已经结婚生子。 这让他的心一刻不能平静,妒意增添了他不少的怨气和戾气呢。 啊,她女朋友真为他殉情跳湖了吗? 是的!她女朋友其实比他更早发现绝症,不过隐瞒着没有告诉他,他事业和身体处于低谷时,她女朋友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之所以不辞而别走得无影无踪,就是怕他看见自己变丑的样子,想让他心里留下的全是最美好的模样。 方卓受不了刺激跳湖自尽,女朋友悔不当初恨自己没能让他有一丝念想,就这样一步步把他逼到了绝望的深渊。 于是在他的回魂夜也跳湖自尽了,也是天意弄人落入了湖中心的漩涡,魂魄被锁住了。 相当于不能言不能语,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卓无数次从身边擦肩而过,其痛苦也是不言而喻的…… 啊?为什么她能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她呢? 我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孙阿姨摇摇头说估计是因为女朋友葬身之地是湖眼,湖的中心点,那儿的地形特殊吧。 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大胆猜测的。 我想了想说方卓女朋友跳湖而亡,他却不知道对方一直陪伴着他,最后他不是听到女朋友在湖底的歌声了吗? 孙阿姨叹了口气,说之前的都是真的,只有最后方卓见到了女朋友,湖水从此变澄清了是假的,那是为了终结这个传说故意捏造的美好结局,懂吗?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说他的女朋友跳湖而亡,在湖底默默陪伴这是真的吧? 亦真亦幻,扑朔迷离的,我都快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了。 是的,如今他们都还在湖底呢,共处却无缘相见。 我啊了一声,心里涌起深深的同情,这,就是无缘对面手难牵啊。 今年是很特殊的一年,因为是方卓的本命年,他的力量将得到大幅度提升。 需要两位至阴之女在这寝室镇守,你,还有我。 我愣了愣,原来孙阿姨也是至阴之女呢,接着一个念头忽闪而过。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这,这寝室是林凡,朱兵等人住过的吧,更早之前是方卓的寝室? 是的。 我入住这间寝室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学校故意安排的,因为知道我是至阴之女? 我呢喃出声,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着,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从考入这所学校就注定是瓮中之鳖了,这局早就布好了。 没错,每五年的新生入学季,校方都给老爷子送来了新生名单,哪些人住这间寝室都是经过我们精心安排的。 当然都是算过生辰八字的。 我软软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前所未有的冷意一点点渗透全身。 呵呵,今年是方卓的本命年,他36岁了,死了12年了,准备利用我去对付他吧? 我冷笑出声,心里感到无限凄楚,每一步原来都是踏在别人精心画好的路线上,不偏不倚,我根本没有选择和反抗的余地。 这样的人生,如同行尸走肉,牵线木偶毫无希望可言。 第303章 大头劫 孙阿姨许久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慢慢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良久,我终于镇定下来,说大头的事说完了吗? 没有,因为还有一个小孩,他和方卓,朱兵,组成了大头三剑客。 我吃了一惊,说这小孩也是大头吗?先天性还是后天生病所致啊? 先天性,这个小孩属于在母胎里营养不足,造成的畸形。 意思他也死于黑湖吗?在方卓之前还是之后? 当然是之后了,我不是说过吗,方卓是第一个大头,第二个是朱兵,这小孩是最后一个。 此后老爷子就出山了,彻底终结了连环大头,否则的话只会结怨更深,学校将永无宁日。 那,那这个小孩还是在湖底吗? 是的,应该说三个大头都在湖底,再加上那个女孩,至今他们的魂魄无人救赎。 我凝神细想了一会儿,说不对啊,小孩又不是这里的学生,怎么会死于湖里呢? 唉,他家境贫寒,加之又是畸形儿,自知肯定与大学无缘,但心里对大学校园又充满了渴望。 于是独自一人溜到这儿想四处看看,走走,谁知这一来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他是意外溺水吗?他死时有多大? 也是本命年,对了,那个朱兵也是本命年溺亡的,他入学晚,加之高三复读了一年。 这就说明全是本命年死于湖底,方卓和朱兵都是24岁,小孩是12岁。 我喃喃自语着,只觉得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息席卷全身,本命年真是一个最大的劫数。 应该说这小孩的死纯属意外,当时他靠近黑湖,鬼使神差滑了下去溺水而亡。 但是周遭有好几个学生在场呢,任意一个出手相救都能让他免于遇难,不过有的视而不见,有的拍照发帖,有的幸灾乐祸…… 没两天记录着小孩落水全过程的帖子满天飞,校方还没有来得及镇压,就被小孩的父母看到了。 这下算是在伤口上撒盐了,小孩父母发誓一定要找到那几个见死不救的学生,让其付出血的代价、 这父亲的职业是电工,千方百计混入了校园,暗中捣鼓出了大头在黑板上摇摆,半夜湖中闪影,总之尽可能制造出了很多惊悚场景。 恐怖,在校园里无声无息蔓延着,校方又找到了老爷子,之前朱兵事件后已经镇压下来了。 湖水也用特殊方法处理澄清了,并且编造出了那个尘埃落地的传说,这下好了所有的努力又白费了。 老爷子查看之后,发现问题更加严重了,之前方卓和朱兵的怨气已经被压制下去,这个小孩犹如一颗石子惊起层层涟漪,让他们趋于平静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再说三个死于本命年的大头,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铁三角,互相制约,但关键时候又能互帮互助。 老爷子几乎是费尽了心血,才想出用至阴之女入住寝室来镇压的方法,从此后倒也相安无事。 啊,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呢?小孩的父亲捣鼓出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没有伤着他们吗? 当然了,老爷子出面时已经迟了,他们悉数被吓疯了,有些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后半生,有些即使后期恢复了也很难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这就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吧,小孩的父亲自知事情败露,罪孽深重,于儿子的忌日那天坟墓前自刎,也算是和儿子死于同月同日吧。 我喔了一声,想了想问小孩的母亲呢? 报复进行中时,被一辆小车碾压致死,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至今仍是个谜呢。 我心里一阵唏嘘,儿子走了,老婆也走了,这男人心底肯定只剩下疯狂的复仇念头,一旦达成目的后只想着了结残生吧,至少可以一家人地下长聚了。 孙阿姨看了我一眼,现在三个大头的故事搞懂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懂了,彻底懂了。 只是,宋花婆的心上人是谁?和这三个大头有什么关系吗? 或者,他就是三个大头其中一个? 当然有关系,只是宋花婆并不知道他已经惨死于校园了,并且魂魄被禁锢在湖底。 我掐指算了算,就算是最早那个方卓,年龄也完全对不上啊,那宋花婆看样子有七十光景了吧。 还没想明白吗?当然是方卓了,他出生于阴村,和宋花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只是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男女相差太大了,宋花婆没能有念书的机会,自然和方卓渐行渐远了。 但她的心却坚定不移停留在他的身上,任随他飘向天涯海角,每次他放假回村几乎是她最开心的事。 只是,他始终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经常和她分享外面的精彩,鼓励她有朝一日能离开村去外面闯闯,看看。 宋花婆自然被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吸引着,决心等他大学毕业后就去投奔他,留在他所在的城市打工,即使不做夫妻只要能经常看到他也是好的。 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即将毕业的前夕,盼来的却是他失踪的消息。 宋花婆急了,疯了一般天天往他家跑,想多打听点他的消息。 他的父母支支吾吾,说是学校通知的,他的保送名额被刷下来了,然后他就气得离校出走再也没有音讯了。 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学校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他父母一大笔钱,叫他们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 没多久方卓的父母就带着他弟弟,远走他乡,拿着那笔高额赔偿金为小儿子勾勒美好前景去了。 宋花婆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削弱这相思半分,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底越发清晰起来。 这,或许才是真爱吧。 孙阿姨停下来了,我还是一副懵逼的表情看着她,这实在是太劲爆了,没想到宋花婆还是一个痴情种呢。 对了,宋花婆好像和方卓是同年的,今年60了,她从24岁痛失爱人起就日夜受相思折磨,满腹哀愁,自然看上去衰老得多。 第304章 念念不忘的情人 我愣了愣,心里盘算了一下,方卓出事是24岁那年,到如今已经有36年了,其间过了三个本命年。 这么多年的光景,老爷子都没法彻底收复那几个大头吗? 不能,每次都是看着有希望彻底解决了,又阴差阳错冒出一个大头,而且都是死于本命年、 一环扣一环,缜密得让人找不到破解的缝隙,老爷子唯一能做的只有把他们暂时镇压着,然后静待机会。 今年迎来了你,将会是最好一举铲除的时机,因为你体质特殊,体内又有城隍爷的元神。 我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隐秘的事儿她都知道呢,真是火眼金睛啊。 那宋花婆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方卓已经死了,并被禁锢在湖底,他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吧。 是的,估计方卓那时也感觉到了宋花婆的情意,想说破又于心不忍,自然将在校园的这段恋情隐瞒下来了。 对了,宋花婆在千里之外的阴村,几乎足不出户,她是怎么知道大头的故事呢?谁告诉她的? 当然是老爷子啊,宋花婆有一个孪生哥哥,为了钱走火入魔,居然干起了贩卖尸体的勾当。 被老爷子发现,苦口婆心劝说都置之不理,最后被告到冥界强行折寿三十年。 宋花婆在失去爱人后,又痛失至亲,自然把满腹仇恨倾数算到老爷子身上,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让其血债血还。 她打听了不少邪门咒术,最后选中了最毒最恨的一种,炼制阴生子,取其魂魄附体,这样才有对抗老爷子的资本。 我啊了一声叫了起来,原来宋小米是阴生子啊,怪不得会被家人遗弃,宋花婆收养宋小米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后来随着感情的升温,她对宋小米视如亲孙子生出了不忍,想方设法想为其补全魂魄吧。 见我陷入沉思,孙阿姨没有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我。 很快,她的眼神让我不自在了,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温情,有同情,还有深深的怜悯。 我微微别开了脸,这样的眼神让我受不了,心里像被狠狠蛰了一下。 不止她,之前还有很多人对我施以无限怜悯的眼神,仿佛我的人生注定是一个悲得不能再悲的悲剧。 后来呢,老爷子和宋花婆那场恶战不分胜负吧? 不,严格说来应该是老爷子输了,但他有这样一个故事,里面包含了方卓的信息,相当于有了和宋花婆谈判的砝码。 我微微皱眉,就凭这个似真似假的故事,宋花婆凭什么相信啊?她又不傻。 孙阿姨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故事确实讲的有点含糊不清,但让宋花婆深信不疑却很简单。 老爷子还原了故事场景,勾出了方卓剪影,令她知道方卓确实经历了故事里的那些事件,只是没有点破他是哪个人物。 我愣了愣,说还原故事场景啥意思啊?讲故事的意思吗? 不是,哪有那么简单,几乎是花费巨大的元气再现情景,这样才能让方卓若隐若现啊。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就是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吧,好像看立体电影。 不过这宋花婆也有够笨的,推算年龄就能知道谁是方卓啊,这都猜不出啊。 孙阿姨噗嗤笑出了声,说我跟你说的这么详细,你不也没推算出方卓是宋花婆心心念念的人吗?更何况所有大头死后年龄都定格了,再也没有衰老了。 36岁的方卓和24岁的朱兵看起来是一样年轻的,因为他们都是死于24岁,懂吗? 不对啊,不是说还原了故事场景,身临其境吗?宋花婆没有理由认不出方卓啊? 唉,方卓生病后头变得肿胀无比,早就不是宋花婆心中那个翩翩少年了,她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再说在水里浸泡了数年,五官早已模糊不清了,但老爷子还是拼尽全力让他有那么一会儿还原了死之前的样子。 啊,那宋花婆和方卓对话了吗? 没有,宋花婆怔住了,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化作了一行清泪。 那,方卓呢?时隔多年他还记得宋花婆吗? 我不知道,可能一直铭记于心吧,也可能早就相忘于江湖,总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人默默凝视了几分钟,方卓的身影就消失于无形了。 我心里不由深深叹息着,这一刻竟然非常同情起宋花婆了,这么多年的相思,终究还是无缘对面难相认啊。 但这次的会见让方卓消了不少戾气,估计事后他还是想起了宋花婆,那个占据青春年华里挥之不去的傻妹妹,黑湖的水因此清凉了很多。 宋花婆见到了方卓后,满心欢喜,觉得对方尚在人间,总有一天会有相见之期的。 自此后性子竟然大有转变,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和老爷子也一笑泯恩仇了。 我点点头,说看来这次会面倒挺有意义的,这宋花婆倒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没想到话一出口,孙阿姨的脸色顿时变了,语气有点咄咄逼人起来。 什么叫滴水之恩?你可知道老爷子为了满足宋花婆的夙愿,还原方卓死之前的剪影让其相见,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吗? 第305章 不太平 我心里一惊,孙阿姨性子最是不徐不疾了,看来我真是说错话了居然把她给激怒了。 当即倒地体力不支,若是宋花婆心狠手辣的话,下一秒就能很轻松要了老爷子的命。 我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看来宋花婆还算良心未泯,当即对老爷子感恩戴德彻底泯灭前仇旧恨。 只是,她为什么不追问关于方卓更多的信息呢? 她肯定想啊,但是老爷子根本无从探知更多了,那次作法后记忆几乎完全丧失了,一年后才慢慢恢复呢。 我大吃一惊,妈啊,这后遗症也太大了吧。 老爷子用了三年的时间,慢慢揣摩出了方卓的人生轨迹,而宋花婆穷尽一生也无从窥探,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故事,心上人的线索隐藏其中。 当然老爷子是不会告知她更多方卓的信息的,因为真相伤人啊,宁愿让她活在自己编造的绮丽梦境里。 也不愿粉粹她少女时期所有的美好,要是让她知道方卓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徘徊世间不愿往生,真不敢想象宋花婆会做出怎么样疯狂的举动。 我点点头,这老爷子真算是体贴入微,心细如发了,很多时候隐瞒真相是对他人最温情的对待了,毕竟宋花婆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因为心里的信念一直没有倒塌。 孙阿姨深深叹了口气,倦意如潮水一波波涌来,我打了一个哈欠说大头的事儿说完了吧,那我们早点休息吧。 别急,大头的事算是说清楚了,接下来说说江耀的事。 我瞪大了眼睛,睡意被吓得无影无踪了,你,你还是为江耀来的?他也在这里? 说着我心有余悸四处张望着,妈啊,那可是大魔头呢,杀伤力绝不低于大头们。 他没有在这里,但是她在。 顺着她的眼神我看到了床上的张苗苗,像是想到了什么,舌头有点打结了。 你的意思是张苗苗,他会利用张苗苗在校园里兴风作浪? 是的,他要是唤醒了大头的力量,二者合二为一,后果真不敢想象,绝对会是人间一场浩劫。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江耀,方卓二者若是联手的话,戾气和怨气冲天,绝对会血洗校园的。 还有大头并不是只有方卓,只是他死的早力量要大点,算起来那小孩也成年了,他要是苏醒了力量也不可小觑。 朱兵,朱兵的怨气也冲天,只是被方卓压制着,一直没释放的机会。 江耀混进来的话,随意挑一个大头合作,都能轻易挑起对方的执念。 多少魂魄就是因为执念不灭,因而不肯遵循自然法则往生,留在人间终成祸端。 那,我们要怎么做?去找江耀阻止他吗? 不,这是下下之策,他不动我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只要好好守着她就是了。 她对他情深似海,最容易受其迷惑,他会操控她办很多事的,我们只要一一破坏就行了。 我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 谁知孙阿姨马上摇摇头说,不,我只能晚上在这儿睡几个小时,其他时间我有别的事儿要办,张苗苗你得24小时跟着。 啥?我心里一紧,24小时跟着?我又不是贴身保姆? 再说了,这说来说去咋又成了我孤军作战了? 我越想越委屈,感觉前路一片凄迷,心里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孙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很是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好了,别怕,既然敢让你挑此重担,绝对是相信你的能力。 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你睡哪张床?我帮你铺好。 除了我和张苗苗外,还有曲意,晨依依的床空着,这两人也不知道在地下有没有碰头的机会。 不用,我睡吊床。 孙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吊床非常熟练地绑在床头,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尽量别遐思,特别在这寝室里、 曲意和晨依依都非正常死亡的,有没有去往生还不一定呢…… 我吓得哇啦一声,差点没跳起来,合着这意思是这两人说不定还在人间徘徊呢,随时会回寝室吗? 孙阿姨笑了笑,说我只是猜测而已,不一定是真的,你大可不必紧张。总之切记不要陷入沉思,你的精神力特殊,很容易被不干不净的玩意儿依附。 你可知道鬼害人的原理吗? 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你说。 侵入脑电波控制人的思想,让其做出自己伤害自己的举动,其实鬼没有实体是对人造不成任何伤害的。 所以人的思绪是最薄弱的,千万不能轻易敞开,免得被趁虚而入。 我连忙点点头说好,我尽量不瞎想,啥都不想总行了吧。 孙阿姨嗯了一声,说睡吧,放轻松。 我有点哭笑不得,都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了,我还能睡得着吧。 只是没想到睡眠却出奇的好,几乎一挨着枕头就陷入了梦境里,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接着我发现那吊床不见了,孙阿姨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我忽然想到了张苗苗,连忙凑到她床边一瞧。 被子乱糟糟的,人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这么早她会跑到哪儿去啊?肯定是孙阿姨走后,她才不见的。 正在我六神无主之时,门被轻轻推开了,张苗苗拿着脸盆走了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是去洗漱的,真是自己吓自己。 但她接着径直走到我面前,一言不发盯着我,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我连忙接过了她的脸盆,问她怎么了?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 她费力地咽了咽口水,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停,看上去诡异极了。 我吓得退后了一步,寻思着这货不会又招惹上不干净东西了吧,难道这儿还存在着别的邪灵? 洗漱间有,有鬼。 我啊了一声,她连忙抓住我的手,指尖传来阵阵凉意,她嘴唇哆嗦着说走,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我使劲甩开她的手,说不,你别说了,肯定是你眼花了,想多了。 张苗苗嘴角扬起笑意,似乎带着一丝嘲讽,苏婉,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这会儿变怂了? 我惊讶于她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之前还吓得瑟瑟发抖,如今还有闲心挖苦我了。 第306章 债主上门 这会儿我有点恍惚,感到张苗苗有种形容不出来的陌生感,宛如人格分裂患者。 走啊,走,你陪我去看看啊,不然,不然她会缠着我的,害死我。 这会儿张苗苗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拨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哀求着。 我有点犹豫,眼看天还未亮透,空气中似乎涌动着一股狂躁的气流。 走吧,不然她会闯入寝室的,她会杀人的。 我皱皱眉,说她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是一个大婶。 大婶? 我眉头拧巴得更深了,大婶跑来学校干什么? 她有没有说什么?你见到她是一幅什么场景? 她在走廊上走啊走,从这头到那头,撞墙后又折返,周而复始。 我愣了愣,这,这好像是某种既定的路线吧,难不成是被控制的傀儡? 还有呢,她说话没有。 说了,要见你,叫我带你去,否则的话…… 张苗苗瞪大了眼睛,做了一个扼紧脖子的动作,眼神里满满的恐惧。 我差点没叫出声来,连忙问对方真的说了我的名字吗? 是啊,她第一次说的苏婉,后来又变成了小婉子。 小婉子?这个称呼,久远的记忆铺天盖地向我袭来,只有小时候有一个人这么称呼过我,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人。 常姨!是常姨!我敢百分之百确定了。 对了,在阴村时她不是讲了两个儿子的事吗,还拜托我帮忙来着,我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忘了。 怪不得现在她要找上门,我这个不守信用的人真该被痛骂一顿。 这样想着,脚下再无犹豫,径直往外跑去。 终于,走廊尽头看见了那抹飘忽的身影,常姨正好撞到墙上接着转身过来,看见我时眼睛亮闪着光,我知道那是希望的光。 苏婉,小婉子,你终于来了,常姨等你等得好苦啊。 我连忙扑上前去,不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忘了答应你的事了。 常姨不住往后退,直到贴在墙上,嘴里念叨着,别,别靠近我,你站得远远的就好。 我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常姨脚腕上有一条粗大的铁链,在地上拖动着。 你,你这是?谁绑住你的? 没事,这是阴村的规矩,魂魄不能离开,若是强行走就会铁链穿透魂魄,限制行动力。 常姨脸色非常苍白,看得出来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但还是勉强朝我露出一丝笑意。 小婉子,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我点点头,说放心好了,我一定竭尽全力毁灭小毕的人头盆栽,让他再无翻身机会,大张若能再潜心修炼数年,他日定能奔个好来世。 常姨含泪点点头,说好,谢谢你,现在跟我走吧。 我愣了愣,现在?这么急吗? 我看了看身后的张苗苗,眼里有迟疑不定的光,孙阿姨说了要24小时守着她,和她形影不离呢。 再这么着,我也得等到晚上孙阿姨来了看住张苗苗,再抽身去办别的事儿吧。 刚想拒绝,常姨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漆黑一片,声音已然开始打颤。 小婉子,快啊,我得现在把你带到目的地,我的精神体快灭亡了,支撑不下去了。 我愣了愣,说她,她怎么办?我得守着她,不能让她出纰漏的。 常姨看了张苗苗一眼,说把她带上吧,也算给你做个伴。 我连连摇头说不行,她帮不上忙的,再说带在身边还是累赘呢。 快啊,时间来不及了,常姨求你了。 说着竟然跪下了,不住磕头作揖,我被吓着了连忙说别,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想了想我走向张苗苗,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好吗? 张苗苗点点头说好啊,我想出去透透气,这寝室巴掌大的地儿太闷了。 望着对方一脸期待的样子,我忽然反应过来了,张苗苗被限制了行动力吧,出不了寝室楼的范围。 只是,这到底是谁干的?不会是孙阿姨吧。 常姨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瞬间四周燃起滚滚黑烟,然后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胳膊,我只感觉脚下一轻。 眼前白茫茫一片,对未知的恐惧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很快却被另一只手攥紧。 苏,苏婉,是你吗?我怕,我好怕,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耳边传来张苗苗的声音,有点微弱,影影绰绰的,感觉她好像离我很远。 我定定神说别怕,马上就到了,那地方可好玩了。 可怜如我明明自己都被吓得六神无主,还要打起精神安慰同伴,不过张苗苗在身边还是让我的心安稳了很多。 没一会儿,脚落在了硬梆梆的实地,视界豁然开朗了,这儿似乎是一个农家庄园。 小婉子,就是这里了,人头盆栽你得自己去找,我要回阴村了,但愿很快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常姨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了一下,接着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一个小亮点彻底消失不见。 我收回眼光,忽然想到了张苗苗,本来紧握的手也不知何时松开的,幸好转身就看见她坐在地上,心顿时放下了。 啊,这是啥玩意啊?好好玩。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地上有两个不知名的小虫在打架,通体黄色,微微扇动的翅膀。 确实是非常罕见的小虫,只是也不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吧,不知为何我老有一种感觉,张苗苗自从被江耀迷惑后,智商直线下降,很多时候表现得犹如孩童般幼稚。 我没有出声,她几乎快趴在地上了,看了好久好久,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我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好了,你还没看够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大门启动的声音,我循声张望,门里露出了一个白花花的脑袋。 是,是一个老头儿。 咦,这么早就来了两个小姑娘呢,你们是来应聘的吗? 应聘? 我脑子有点蒙,随即扫到了贴在门边的招聘,于是胡乱点点头说是的,老伯早上好! 寻思着管它那么多,先混进这儿再说,留在这儿干活是最能一探究竟的捷径吧。 第307章 误入庄园 那随我进来吧,我得好好考考你们。 我拉了张苗苗一把,说走吧,里面更多好玩的了。 进入庄园大门后,眼睛有点应接不暇了,全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盆栽,每一个都是生平未见。 很快来到了大厅,老头儿停住了脚步,转身自我介绍姓魏,是这儿的管家。 我和张苗苗分别自报了家门,老头儿点点头,接着拿出一个罗盘叫我们咬破手指滴血在上面。 张苗苗非常利索地照做了,我却迟疑起来,中指血最是阳刚又滴在罗盘上,会不会…… 快啊,还愣着干嘛? 为什么要滴血? 化验! 我差点没笑出声,拜托,撒谎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吧,你真以为自个儿是医生吗? 这儿的园丁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当的,须得配八字,还有血型。 当然一旦选上,收获也是相当丰厚的,你们凡人能得到毕生难以触及的财富和机遇。 怎么样?心动了吧? 我死死盯着他的脸,就一很普通的小老头儿,表情非常真诚,一点不觉得自己在吹牛逼吧。 等等,你们凡人?难不成他不是凡人吗? 啊,这儿很多园丁吗?除了凡人还有别的生灵存在吗? 没想到张苗苗率先问出了我的疑惑,魏管家点点头说当然,这儿是三界齐聚,各路人马都有。 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真的很牛逼了,居然还能网罗冥界,天界的人吗? 对了,应该和那个往生客栈差不多的存在吧,能从三界里挑选精英,最后周明胜出了。 这个庄园叫什么名字? 梦魂山庄! 流传上千年了,但只有传说,史书上没有真实记载。 忽然罗盘发出吱吱声,震得耳膜有点生疼,说不出的刺耳。 快点啊,成为我们的人了,问题随便你问,我保证有问必答。 我想了想要毁掉小毕的人头盆栽,这龙潭虎穴是非闯不可的了,眼下犹豫压根没有用了。 血,很快一滴滴融入罗盘里,我微微眯缝着眼睛,感觉有一种无力感在心底缓缓蔓延着。 不错,两个都是好苗子,我全要了。 魏管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顿时皱纹堆起层层沟壑,这笑真心比哭还难看呢。 你们只需要在这儿呆一个周期,盆栽尽数成熟后就可以离开了。 我愣了愣,说一个周期是多少天啊?我们还得上学呢? 一个月,我会改变时间的进度,让这儿的一个月相当于现实中的一天,绝不会耽误你们正常的生活。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暗暗揣测这梦魂山庄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居然能轻易改变时间? 魏管家说完转身走向案台,拿起一个红色的漏斗,里面装的是金灿灿的细沙。 看仔细了,现在是正常流动速度,和时间流逝的快慢是一致的,我马上让它放慢流动速度,从而让时间在这儿停留更久。 十分钟后我终于弄懂了他的用意,把时间放大30倍,这样一天当30天用,一天即等于一个月。 张苗苗整个过程非常安静,;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惊讶更没有激动,仿佛这一切都与之无关似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张苗苗连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丧失了,形同行尸走肉了,我也甭指望关键时候她能搭把手了。 接着魏管家把我们带到了房间,叮嘱我们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式干活儿。 关上门的霎那,我看见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拼命忍住了。 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儿非常之诡异,蹊跷,但具体在哪里又形容不出来。 总之,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他给我们准备的是两个小房间,我自然是不敢和张苗苗分开,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没想到那两个小房间居然认主,他指定张苗苗进的房间,我咋都进不去。 腿使劲往里面垮,但很快被看不见的东西弹了出来。 张苗苗也是亦然。 糟了,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想把我们拆开,然后各个击破吗? 我想了想叫张苗苗别回房间休息,我们在走廊上将就一夜吧,明儿再提出来睡一个房间、 刚说完就得到了张苗苗一个大白眼,说有这么好的房间我不住,和你住走廊睡地板吗? 你真以为我脑子进水了啊,我看你才是呢,神经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居然一把推开她的房间门,然后把门关的震天响。 我连忙拍门叫她打开,喊叫了几嗓子,就没得到半句回音。 最后我实在喊得筋疲力尽,只得一步步往房间里挪,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床也软绵绵的,睡上去好像陷入了棉花堆里。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耳边传来了轻笑声,夹杂着小声的低喃。 我只觉得浑身一震,连忙坐了起来,睡意也跑的无影无踪了。 我循声四处张望着,很快锁定目标在墙上,那是从张苗苗房间里传来的异动。 我贴着墙根听了一阵,依稀听到她好像在哭喊,说什么,别,别逼我了,我不欠你的。 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真是无辜的。 接着传来一阵陌生的笑声,我听得真真切切,是一个年轻男子,气场很足,笑声非常猖狂极具感染力。 张苗苗,张苗苗,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我试着敲了几下墙壁,很快那边就没有了声响,接着传来张苗苗的嚷嚷声。 亲爱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没事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蹑手蹑脚打开门想贴在她的门边听,里面很快又传来杂音,乱哄哄的完全听不清楚。 但张苗苗的笑声夹杂其中,却非常清晰。 我心里一惊,直觉告诉我,张苗苗绝对有事,她明明在受欺负,却被对方威胁着不准说吧、 第308章 惊悚游戏 忽然我有了新的发现,门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露出了冰山一角。 地上满满的金色烛光,不断摇曳着。 张苗苗半夜不睡觉,点蜡烛干嘛呢? 我小心翼翼把门再推开了一点,屋内的设施尽入眼帘,和我的房间一模一样。 只是,床上空荡荡,并没有张苗苗的身影。 不知为何我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蹦出嗓子眼了,隐隐有种排山倒海的凌厉霸气在空气中蹿动着。 我环顾四周,终于在窗帘下发现了张苗苗,背对着我蜷缩着,身子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我刚要开口呼唤她,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苗苗,乖苗苗,你是不是在等我呢? 这个声音非常空灵,有种置身仙境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我瞪大了眼睛,却还是没有搜索到声音的来源地。 看来,张苗苗又招惹上什么东西了?而且对方还这么亲昵地称呼她呢。 接着我的视线不经意往下移,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张苗苗身旁居然有一圈血红的脚印,形成了一个圆圈,把她包围其中。 糟了,看样子她是被困住了,这圆圈画的还真够圆的,以前我用圆规都画不出这么完美呢。 这会儿张苗苗微微抬起了头,但眼睛还是死死注视着地上,感觉不敢见对方吧。 你,你咋又来了,别找我了,求求你了、 又?难不成这玩意儿之前在寝室就找过张苗苗?然后追踪到了这里? 苗苗,你陪陪我呗,我喜欢你陪着我。 这声音非常中性,实在辨别不出男还是女,忽然张苗苗尖叫起来。 不,不要,我不要再玩游戏了。 呃,那玩意找张苗苗的目的是让她陪着玩游戏?玩啥游戏啊? 你在看什么? 身后响起清冷的嗓音,我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对上了魏管家探究的眼神。 没,没什么。 我看看,里面搞什么玩意儿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魏管家已经凑上去了,似乎看得出神了许久没有出声。 那门开的一丝小缝全都被他遮住了,我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好了没,让我看看呗,我朋友会不会有事啊? 魏管家回过神来,把我拉到身旁一起看,啧啧,你这个朋友可不得了啊,自带噬魂体质,八方招邪灵呢。 噬魂体质?啥意思啊? 我压低声音说道。 就是吸引鬼怪,邪灵的特质呗,相当于是一块磁铁石,蕴含鬼怪之类需要的力量,所以引得它们蠢蠢欲动,犹如飞蛾扑火。 这会儿张苗苗已经站起来了,但眼神还是呆滞的,死死盯着地上的烛火。 原来,他们是在玩丢手绢游戏呢,有点意思。 苏婉,你能找到手绢在哪里吗? 魏管家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大跳,心里很是费解他怎么看出是玩丢手绢游戏呢,不是要很多人围成圈才能玩吗? 刚要开口,眼前异景突变,血脚印上面竟钻出一个个身形,全是蹲着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 这,这果然是丢手绢的标准姿势? 很快那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了,苗苗,轮到你丢手绢了。 张苗苗发出尖叫声,连声说不,不要,但她脚下踉跄了几下,好像被看不见的人推了一把。 等她站稳时,手上已经捏着一张红得似血的小方帕了。 果然是丢手绢,张苗苗是丢手绢的人。 四周齐刷刷响起哼唱声,丢啊丢手绢,轻轻地丢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捉住他! 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其中,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我连忙按住耳朵阻止这声音再肆虐了。 当歌声响起来时,张苗苗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很浅很淡,但看上去却有一种别样的惊悚感。 她死死攥住手帕,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缓缓把手帕放在了其中一个人形身后,一步步往前走着。 我皱皱眉,这张苗苗难道小时候没有玩过丢手绢游戏吗?不知道要快速回原位吗,这样慢腾腾地我都看着着急。 就在我暗暗祈祷张苗苗千万别被抓住时,一个身形站了起来,很显然对方发现了自己成目标了,开始对张苗苗发起追击。 可张苗苗却像老僧入定一样无比淡定,还在那儿慢慢走,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此时离座位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张苗苗肯定会被追上啊。 下一秒那身形蹿到了张苗苗身后,并在其背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张苗苗顿了顿,动作更慢了。 一步,一步走得特么艰辛,还东摇西摆,我越看越觉得怪异。 她被绑住了脚,必输无疑了。 我愣了愣,朝张苗苗的脚裸看去,果然如魏管家所言两只脚被捆在一起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不明摆着张苗苗输吗? 哈哈,我捉住你了,你输了。 张苗苗游戏失败,回到原地继续。 两个声音交叠响起,看来一个是裁判,一个是捡到血手帕的人。 我刚想叫张苗苗,眼前却突然一黑,手腕被攥住往后退了数步,你干什么啊? 别激动,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你先听我说。 魏管家把我拖到了角落里,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满满的血丝。 你是不是傻,再看下去你就出不来了。 你是阴阳眼对吧?呃,你的眼睛非常特别,你有眼魂吧。 我点点头,说他们都是魂魄的存在,你也能看见,所以你也有阴阳眼吧。 求求你,救救我朋友吧,那个游戏是死局,她必输无疑啊。 我心里越来越慌乱,我害怕张苗苗会陷在游戏里不能自拔,再也回不到正常的世界了。 魏管家摇摇头说,唉,我只能看见,但不能助其一臂之力啊,所以恕难从命。 我愣了愣,说那怎么办啊?她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第309章 活灵替身 暂时不会有事的,游戏还得重复好几天呢,现在是排练阶段。 我愣了愣,说那都是些啥玩意儿啊?好像还有裁判? 那个裁判是游戏邪灵,所有的魂魄都是它召集来的,唯有你朋友是大活人。 这,这代表什么? 一旦输了就没命了,变成那圆圈里的死灵,然后游戏邪灵就会物色下一个丢手绢的人选。 再让其输,把其变成死灵,周而复始这样循环着。 我啊了一声惊叫起来,这,这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张苗苗必死无疑啊,脚被束缚着失去行动力,很快会被死灵捉住的,赢得概率几乎为零。 魏管家眉头紧皱着,一言不发。 能让我们离开一下吗,这事解决后再回来做事,要不然我朋友真的会死的。 我想到的是带张苗苗去找周明,或者孙阿姨之类的,总之寻求外援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而呆在这儿,无疑是死路一条,魏管家和我都没有能力帮助她。 不行,这儿进来容易出去难,除非工作完成了。 可是,可是要一个月呢,那么多夜晚彩排早就结束了,我朋友撑不到出去就灭掉了啊。 是的。 魏管家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疾不徐说道。 我有点急了,抓住他的衣袖说,那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好不好,找你的主人啊,他这么大个庄园,还能网罗三界的人肯定有点本事的。 他不在,出远门办事了。 意思就没办法了,她必死无疑了? 我喃喃自语着,眼泪一滴滴滑落,完了,我答应周明要护张苗苗周全的,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交代啊。 不,有办法,大活人丢手绢不一定会输,只要赢了就能离开游戏,出局。 赢?怎么赢?她没有一丝胜算的! 除非,除非我们解开她脚上的细绳。 想到这我眼前一亮,但魏管家摇摇头说不行,没用的,按理说是不应该绑的,我估计她是替身代入进去的,所以失去行动力。 啥意思?我不明白。 呃,举个例吧,你们隔壁寝室很热闹,每天都玩游戏,而你朋友一个人呆着很孤独,这种情况下你说她会不会串门啊? 我差点跳起来说对,对啊,我们寝室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这段时间几乎只有她一个人住,她肯定闷得慌。 只是,你的意思是隔壁寝室的人在玩丢手绢游戏?我朋友看到了想加入进去,因为不是寝室的人,所以以替身的身份,然后双脚被束缚失去行动力了? 魏管家点点头,我的猜想是这样的,游戏邪灵要从寝室里挑选一个女孩,是不是要先让这四个玩一把啊,然后把输了的带走…… 这时我朋友来了,要求参加游戏,因她不是本寝室的人,所以增加了难度接受挑战,最后她输了,被游戏邪灵缠上了,和这群死灵一起玩游戏? 我急不可耐打断了魏管家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对方笑了笑,眼神里含着满满的赞赏。 对,苏婉,你的领悟力挺好的。 那我们要救她,就得加入到游戏里,输了把她替换出来? 我顺着思路往下推断着,魏管家点点头,说是的,你愿意为朋友冒险吗? 我微微愣了愣,然后说我愿意,只是我的双脚能不能别绑着,那样我根本没有胜算的希望了。 不行,凡是中途主动参赛的,而且不是经过游戏邪灵筛选的人,都得以替身的身份增加难度绑住双脚。 我心里不断往下沉,这么说张苗苗能救出来,但我却陷进去了,左右都是要牺牲一个的。 哈哈,别怕,这个我可以帮你,我帮你增加一个人选,让它输。 谁?谁啊? 满园都是人选啊,明儿你随意挑一个,明晚我们就参加游戏。 我愣住了,感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啊? 好了,很晚了,早点休息吧,这事不难办,放心好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魏管家已经把我推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把门合上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哪有睡意啊,满园的人选?那园子里别说人了鬼影子都没一个啊,只有一盆盆花花草草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跌下来,盆栽,满园都是人头盆栽! 魏管家的意思难道是,用人头盆栽当选手,然后让它输,把我和张苗苗替换出去? 这,这办法好像有点行不通啊,加入的必须是活人,人头盆栽算啥玩意? 游戏邪灵又不是吃素的,它不会发觉鱼目混珠吗? 我越想越乱,想得脑袋瓜子都疼了,睡意一波波涌来,算了还是先睡觉。 …… 小婉子,来,这个玩具喜欢不? 我踉踉跄跄朝慈爱的声音主人跑去,她的手上正拿着我最心爱的布娃娃呢,我咯咯笑着,终于把布娃娃抱在了怀里。 但这样却不能走路了,那布娃娃几乎和我一样大呢,常姨笑呵呵把我和布娃娃一起抱起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哎哟,我的小公主啊,粉粉嫩嫩的,长大以后不知多少王子喜欢呢,把你家门槛都踏平好不好。 我咯咯笑着,虽然一点都听不清楚她在说啥,只感觉她满脸的笑意看着挺好玩的。 小婉子,你要快快长大,阿姨陪你过最美好的童年,你帮阿姨做一件事,好吗? 常姨的脸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接着她轻轻把我放下,摊开了我的手心。 手心被弄痒了,我咯咯笑了起来,以为她在逗我玩呢、 下一秒,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手心蔓延开来,我哇啦大哭起来。 刀,一把锋利的小刀握在常姨手上,正一下下割着我的手心,我想挣扎,但是那只手却像铁钳似的把我死死攥住。 我挣扎不开,动弹不得,当痛意越来越汹涌时,我软软倒了下去。 常姨戾气满满的脸最后落在我的视线里,终于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来后手心留下了深深的疤痕,我爸妈吓坏了,我妈对我爸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带我去公园不好好看着我,这刀口到底是怎么弄的。 第310章 掌纹器皿 我爸被骂的抬不起头,嘀咕了一句,我不过是在旁边抽了一支烟,明明看着小婉抱着布娃娃玩得高兴呢…… 你还说,你还有脸说,后来呢,后来手咋被划伤了? 我,我不知道,眼前起了一层白雾,我看不见了。 直到听到了小婉的哭声,那声音一响起瞬间划开了雾霭,我这才看到她躺在地上哭呢,手心全是血。 我妈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我爸脑门瓜上,哼,你睁着眼编啥瞎话,啥白雾,当时好几个邻居在公园锻炼呢,人家都没看见就你一个人看见了。 你是中邪了吧? 我妈的话一出口,两人皆愣了,接着有惊恐的表情在彼此脸上蔓延开来。 我乐呵呵地看着我爸妈笑,扬了扬绑着纱布的手,说爸妈不要吵了,小婉不疼了呢,一点都不疼。 我勇敢,我是勇敢的小公主。 我妈一把搂过我,大声嚎哭起来。 几天后拆线,才知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伤口竟然不能愈合,几乎贯穿掌心的刀口仍然狰狞地张着嘴,仿佛想把我吞噬殆尽。 后来的日子,就是进进出出无数家大医院,甚至还去了省城最好的医院,但是医生叔叔都摇摇头束手无策。 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怪异得无法用言语解释,但就是那么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了。 那段日子我妈天天以泪洗面,说手心弄成这样,不能使劲了,相当于手就残废了,我还这么小未来的路怎么走啊。 我爸就是从那时戒烟了,发誓一辈子都不会抽了,只是再这么懊悔都于事无补了,我的手彻底毁了。 大概一年多后,有一天我妈兴高采烈领回来一个阿姨,那是自从我的手受伤后她第一次露出的笑脸。 小婉,这是常姨,她可厉害了,能治好你的手呢,来,摊开手心给她看看。 我点点头,手心摊开了,她蹲下来脸凑了过来,那张脸清晰无比跃入眼帘的时候,我像是想到了什么、 睁大了眼睛,尖叫起来,然后一把推开了她。 不,不要,她,她是魔鬼。 我想起来了,一年多前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起来,就是,就是她,她在公园陪我玩,她用刀划我的手心。 我要把这一切告诉我妈,要她把这个坏人赶出去,赶出我家、 可是我还来不及说出来,常姨一把按住了我的嘴,然后在她的凶狠目光下,我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次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常姨和我妈正坐在床头守着我,一边亲热地唠着嗑呢。 大妹子,你就放心吧,我老家治刀伤的偏方可好了,小婉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还不会留疤。 真的,真的吗?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的。 那敢情好,只要能让小婉的手恢复,我会给你很多钱的,倾尽家产也在所不惜。 不,我可不是为了钱,我是看小婉挺可爱的,要是手被毁了这辈子就完了。 我妈感动得眼泪涟涟,一个劲儿说对方是善心大菩萨,大恩大德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之类的。 最后常姨说彻底医好手伤得两到三年,这期间就当保姆照顾我,我妈连连点头说好,并坚持给了很高的报酬。 醒后那段记忆变得很模糊,我根本讲不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对常姨也越来越依赖。 最后我的手伤彻底好了,手心光滑白皙,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 常姨也走了,一走就再没有音讯,仿佛蒸发于茫茫人海,我妈后来还念叨过好几次呢。 苏婉,苏婉,你别傻了,她为了今天布下了好大一个局,她把你变成了无掌纹之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叫喧着,那声音丝丝入耳不断往心底深处钻,心脏传来一阵痉挛的痛意。 我不禁弓起身子,死死按住了胸口,别,别说了,求你了。 哈哈,你这段记忆被那老娘们封锁了,她就以为干的龌龊事就能被遮掩吗?我偏要揭开这陈年旧事,让你看清楚她的卑劣真面目。 我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却看不清声音的主人在哪里。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知情者罢了,我要你明白她是你的敌人,绝不是恩人。 你知道你的命格为什么那么阴吗,命运为什么坎坷多舛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是她划开了你的手心,割断了你的掌魂,你的手心变成了一个器皿,能盛放生灵和死灵,涵盖了世间所有魂魄。 你当然会变成一个香饽饽了,不断招惹上邪门之事,引得无数魂灵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我愣了愣,飞快思索着他的话,难道不止是因为我是至阴之女,最重要的是我的手心,掌魂断裂之人是世间万灵的器皿。 不,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他,他肯定在骗我。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相信他的一派胡言,并使劲儿找理由说服自己。 不,你看,我的手心好好的呢,我有,有掌纹的,我才不是无掌纹之人呢,我更不是什么器皿。 我不管你是何方圣神,也没兴趣知道,你给我滚,马上滚。 哈哈,你怎么那么气急败坏呢,心虚了吗,不敢和我说话了? 你的掌纹确实在,但是掌魂已断,表面上看你和普通人无异,实际呢你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你的一生注定波澜起伏,你注定和鬼怪为伍一生,甚至还有可能坠入魔道,成为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女魔头!!! 我瞪大了眼睛,只感觉血呼啦啦直往头顶涌,心里漾起一波波热浪,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你是江耀派来的?你是魔鬼!魔鬼! 呵呵,我不是,我和你说那人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出现的目的只是让你认清楚人,别把害你之人当菩萨供着,白白被利用了还不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咚一声巨响,眼前呼啦过一个黑影,撞向窗户,然后传来玻璃应声落地的声音。 那玩意儿我还没看清楚呢,就那样直直飞出了窗外。 第311章 游戏规则 我反应过来,扑到窗边往下看,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我依稀看到地上有一堆黑糊糊的东西,但是具体是啥看不真切。 愣了愣我想到了门外那声巨响,好像有啥东西撞到门上,心里一紧连忙跑到门边。 我鼓起勇气战战兢兢拉开了门,地上躺着一个身影,正是张苗苗! 我连忙把她扶起来,这才发现她摔得不轻,鼻青脸肿的。 我摇晃着她,大声叫她的名字,很快她拧巴着眉头醒了过来。 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哇,好痛啊。 我连忙说你撞在我门上然后摔倒了,不是,这大清早的你跑过来干嘛吗? 她龇牙咧嘴站起来,说不知道啊,我脑子被门卡了啊,跑你这儿来,我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啊。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她拉到我房间安顿到床上躺好,问她昨儿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梦? 她点点头,眼神有几分疑惑,我忽然想到做游戏应该是属于梦游吧,估计问了也白问,她肯定没印象。 做了啊,不过很奇怪呢、 怎么奇怪了?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和一群人玩游戏,丢手绢,特么我脑子被门挤了,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还有,那游戏玩着就停不下来,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我每次都是丢手绢的人,老是还没回座位就被逮住了,心累啊。 我皱皱眉头看来张苗苗的记忆非常清晰呢,一点都没有紊乱。 对了,这个游戏你在现实里玩过吗?最近一段时间内。 没有啊,我小时候都对这傻比游戏没兴趣,现在长大了更不会玩啊。 对了,前几天我看见隔壁寝室的几个妞在玩,进去看了一会儿,奚落了一番。 我愣了愣,说你只是旁观再加嘲笑吗?真的没有加入玩吗? 没有啊,我说了我不会玩的,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渐渐地张苗苗的眼神不淡定了,多了一丝惊恐,苏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倒是直说啊,别卖关子了,你这样让我有点怕呢。 后来呢,看见她们玩了游戏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没有啊,能有啥事?还不是吃饭,上课,玩手机,逛街呗…… 猛地张苗苗的眼睛定在了一处,眼神里满满的恐惧似乎要溢出眼眶了,我,我想起来了,就是在看她们玩游戏的当天晚上,我开始做梦了。 梦中我和一群人玩丢手绢游戏,我是丢手绢之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得玩着。 其实我心里很厌烦,但是我就像一个木偶,我身不由己,我逃不出那个圆圈、 都是,都是人,蹲着,把我围住,围住啊,我逃不掉,逃不掉的。 张苗苗猛地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大叫起来,我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住她的情绪。 没事,没事,说出来就好了。 我晚上不要睡觉了,否则就会有人叫我,说时间到了,该玩游戏了,我讨厌那该死的游戏,我不要玩。 我心里涌起一股凄楚,既然被缠上了,岂是不睡觉就能逃避的啊,要是真这么简单世间就没难事了。 对了,还有那些人,特么我一个都不认识,不,不应该说不认识,我就压根没有看清楚过他们的脸。 一个个,一张张脸就像是被摔烂的西瓜,整个儿血肉模糊啊。 张苗苗浑身发抖,眼睛里全是惊恐的泪水,完了,完了,我是不是遇到邪灵了,我要死了? 那游戏每天都是一样的玩法吗? 是啊,每次都是一样的,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 我想了想问她是不是每次手绢都丢到同一个位置? 是。然后那人起身追我,在某个位置追上我,都是一成不变的。 那,你能不能改变呢? 改变啥? 改变丢手绢的位置,和被追上的位置。 我想这样会不会打破游戏的规律呢,然后你就有机会脱身了。 不能,我的双脚被捆住了,往前迈步很困难,每次我走到那个既定位置就走不动了,必须把手绢丢下。 然后才能迈步,跟着再到另一个既定位置又走不动了,最后就被抓住。 所有的程序都是这样的,我的行动是被绳子束缚,决定好的,我自己根本无法改变。 我愣了愣,妈啊,这游戏谁设计的啊,真的是滴水不漏,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啊。 苏婉,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快死了。 不是,没有啊,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的。 看起来张苗苗精神快崩溃了,死死攥住我的手心,眼神里一片绝望。 手心处传来一阵刺痛,提醒我想到了刚才的事儿,我居然是断掌魂之人,而这一切都是被常姨害的。 她明明是心机婊,却在我和我妈面前摆出一副大善人面孔,以我的恩人自居,真是可恶! 这一愣神功夫,张苗苗下床了,脚哆嗦着胡乱穿着鞋子,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我不要坐以待毙,我要去找江耀,他不会不管我的,他会救我的。 我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了她,听着,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们都出不了这庄园了,只能靠自救。 自救?我们哪行啊,我们没有这个能力的。 张苗苗喃喃自语着,声音颤抖得厉害,让人心生怜惜。 不,我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了,昨儿我看见了你玩游戏,还有,还有魏管家也看到了。 我们都会帮你的。 怎么帮? 我会加入这个游戏,代替你成为丢手绢者,这样你就能脱身了。 张苗苗愣了愣,缓缓转身看着我,眼泪在脸上泛滥成河了。 别傻了,别到时候没把我救出来,反倒把你陷进去了。 放心好了,江耀会帮我的,他不会不管我,他念旧情的。 我呵呵了几声,他都堕入魔道了,早就忘记尘世的种种了,还会记得你对他的情意吗? 他只会利用你,直到把你压榨得再没一分利用价值为止。 不过这些话我只敢在心底悄悄嘀咕,可不敢说出来,这么多年来江耀就是她的一个梦,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梦。 梦就是要打碎,也得她自己亲手毁掉,我打碎了她不会释怀的,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第312章 丢失的盆栽 你放心好了,魏管家已经为我们设计好了,他会找一个和我加入,然后我替换下你,他的人替换下我。 这就完了? 完了啊,最后我们都平安无事,从游戏里抽身了啊。 那,那人呢,人家当替罪羔羊吗?这样好吗、 我被问住了,天知道魏管家找的根本不是人啊,但我不能说,不能说是庄园里的盆栽。 我得让张苗苗放心,只有她的情绪稳定了,才不会另生事端。 恰好这会儿的敲门声为我解了围,开门发现是魏管家,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们。 两位美女,下楼吃早点了,吃饱好干活。 我连忙点头说好,马上就下去。 关于游戏的话题就此打住了,我和张苗苗忙着梳头,洗漱,好一番忙碌。 吃过早饭,我们被领着参观庄园,这会儿天气晴朗,我总算是窥见了全貌。 比想象中大气,气派得多了,满目春色,感觉眼睛都应接不暇了。 接着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全是盆栽,各式各样的盆栽。 我忍不住开口了,这儿为什么都是盆栽啊?难道不能栽点别的品种吗? 呵呵,你以为是现实中的庄园啊,什么好看种什么,这些盆栽都是…… 还没说完张苗苗忽然插嘴了,不是现实中的庄园?那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阴间? 眼看她的脸色越变越难看,魏管家皱皱眉说,这儿不属于人间,但也不属于冥界,属于一个特殊的空间。这么说吧,相当于是两个空间的间隙里,所以拥有的独特气场能令时间静止。 我越听越乱,这番解释也是没谁了,张苗苗接着问,那栽这么多盆栽干嘛啊? 对啊,干嘛用呢? 我也好奇地附和着。 做成人头盆栽啊,养魂啊,盛放魂魄的器皿。 !!! 这,这每个盆栽里都有一个灵魂吗?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去往生啊? 魏管家撇撇嘴,看我的眼神活像我是一个白痴,当然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往生啊,要么是条件不够,要么是不甘心。 那这些魂魄都是死灵吗?就是人死了被送到这儿。 不一定,也有活灵,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植物人。 他们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魂魄离体,六神无主,这种情况下如果放任魂魄在外面,很容易被心思叵测的利用。 拘禁了魂魄的话,植物人就再也没有苏醒过来的可能了。 近些年有很多有钱人,得病喜欢找阳医和阴医所谓双管齐下,病就更好得快。 张苗苗一脸懵逼地瞪着眼睛,啥意思啊?什么阳医,阴医。 我想了想说阳医就是阳世的医生吧,阴医就是专门看脏事,治邪病的医生吧。 啊,你家主人就是阴医吧? 魏管家笑了起来,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得意,是啊,阴阳界第一阴医,基本上都是手到病除。 我点点头,理了理思绪,这么说这庄园就是专门为栽人头盆景的,能寄存各式各样的魂魄,有死后不能往生的,有没有死魂魄出体的植物人,然后你们主人从中获得巨大收益。 是啊,也算是做生意吧,但人头盆栽的作用不光是器皿,盛放魂魄,还能养大魂魄,特别是那种残魂,三魂六魄没有齐全的,可以靠施以特殊的肥料,慢慢从盆栽里长出来,长齐活。 我心里一惊,乖乖,这可不得了呢,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宋花婆就应该送宋小米来啊,让他的魂魄长齐全。 也不至于傻里傻气地被晨依依捉弄,最后丢掉了小命。 只不过呢,养残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对方付出巨大代价不说,还要看本体合不合格。 层层筛选下,能满足条件的寥寥无几,这么多年了我只遇到过一个。 喏,就在那边,我带你们看看。 我说好。 满心期待地跟着对方走,没一会儿魏管家停住了脚步,眼睛瞪大了,表情全是惊慌。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魏管家给我的印象一直很淡定,有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气度,如今是什么事让他方寸大乱呢? 不见了?!怎么会呢? 明儿就满期了,客户就要上门取啊,这下糟了,糟了,坏大事了。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问他是不是盆栽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盆栽? 人头盆栽啊,养的残魂,养了二十年了,好不容易三魂六魄皆长齐了。 这下完了,我咋跟主人和客户交代啊? 魏管家简直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把我和张苗苗惊得目瞪口呆。 别,别伤心了,我们帮你找找吧,那盆栽啥样儿啊? 啥样儿?还不是和这些看上去差不多,你们根本无法从外观分辨的,说了也没用。 张苗苗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说不关我们的事儿啊,我们才来,真的没有偷你的盆栽,那玩意儿我才不稀罕呢,送我都不要。 我气得直翻白眼,啥时候这张苗苗的智商下降到了如此地步,我也是醉了。 魏管家挥挥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知道不关你们的事儿,那玩意是外人挪不动,搬不走的,除非人头自己想走。 我愣了愣,说盆栽里的人头都有自己的意识吗?能自主行动? 能个屁!只有栽种到期的人头盆栽才有,但是他们是绝不会擅自行动的,好不容易期满,马上就能被亲人接回去了,咋可能节外生枝呢。 我一想也是啊,对了,那盆栽里是啥人啊?活灵还是死灵? 死灵,死后还被抽去了魂魄,比栽种植物人的难多了,后者只是魂魄跌出了体外,这种属于被惩罚被活生生剥去了些许魂魄。 说的有点绕,我有点似懂非懂,说这人多大了,生前犯了什么罪啊?居然受到了冥界如此残忍的惩罚? 第313章 罪恶滔天 不是冥界惩罚的,是一个高僧,剖开了他的魂魄,让他下辈子往生成为残魂人。 若是去冥界受罚了,他是不可能有机会被送到这儿的。 啊,高僧?不是慈悲为怀吗,怎么会那么狠? 唉,是啊,那得看是多重的孽啊,那混小子犯下的人神共愤的滔天罪行啊。 他开车撞死人逃逸,让伤者得不到救治而亡,接着伤者为他捐献了心脏,他不但不感恩,还把对方的亲哥哥害死了,你说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 耳边传来张苗苗的咒骂声,听上去非常义愤填膺,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这个,这个罪孽滔天的人我认识,是小毕。 他撞死了小张,然后安上了小张的心脏,最后为了斩草除根还想弄死大张,怕他给弟弟报仇。 原来,原来他死后竟被送到了这儿养魂,他那有钱的爹真可谓是手眼通天啊,这么难的事都为他拿下了。 苏婉,苏婉,你怎么了? 我被推了一下,回过神看见魏管家哀伤的眼神,完了,这事办砸了,主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们庄园的一世英名也将付之东流了,我真成了千古罪人啊。 我愣了愣,说不,不会的,我知道那盆栽在哪儿?我带你去找。 魏管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连忙点头说真的,是真的,我听过那个小毕的事儿,不信我讲给你听。 我简单讲了一遍,连张苗苗都听得津津有味的,魏管家皱了皱眉,说看来你是为了此人来这儿的吧。 我自知无法再隐瞒下去,说是,我是受故人所托,特意混入庄园的。 你的故事有一点错了,关于小毕开车撞死小张,这儿还有一个隐情是你不知道的。 我愣了愣,说请讲。 小毕并不是无意撞着小张的,而是有预谋的,小毕心脏不好,他爸为此急得团团转,但是再有钱也不代表能找到心仪的供体啊。 于是他把歪脑筋打到了活人身上,花了大量钱财以慈善为名弄了一批又一批免费体检,就是想在茫茫人海中筛选出适合儿子的供体。 小张被他妈带去做了体检,结果高度吻合,就这样他落入了一个局,一个万劫不复,无法抗争的局。 我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所以小毕是在他爸的授意下撞死小张的,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心脏。 是啊,可怕吗?人心啊,向来是比天下万物都可怕的存在,人心难测啊。 我皱皱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常姨和那高僧都不知道这些内幕。 当然了,小毕他爸带着他来庄园求助,我们肯定要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不得有一丝隐瞒。 若不是他爸说,谁能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隐情呢。 我咬牙切齿起来,真的是太可恶了,十恶不赦,真把穷人的命当草了吗? 那你家主人为什么要接呢?他善恶不分吗,他真忍心挣这昧心钱吗? 不,不,这儿没有善恶,只有清一色的活灵和死灵,再说能进得来这儿的绝不是靠钱。 自有吸引我家主人的东西,能做交易筹码的东西。 那,那小毕爸到底给了你家主人什么好处呢? 这个恕难奉告,也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对了,你昨天真的看见他来找你了? 我哭丧着脸说没有,我只听见声音,告诉了我一段尘封的旧事,然后门外传来张苗苗摔倒的声音。 那玩意儿急了,匆匆飞向窗户,撞裂后摔下去了,我只看见地上黑糊糊一团,也不知道是啥玩意。 那个,我纯属猜测哈,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毕的人头盆栽? 还没说完,魏管家已经动了,真正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我连忙追了上去。 他正蹲在地上查看着什么,我凑上去一看,地上黑糊糊的一团,看不出啥玩意儿啊。 那,那小毕被摔坏了吗? 不是,他走了,他居然脱离了盆栽,跑了。 该死的,我们养了他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居然不辞而别溜了。 我愣了愣,说你们怎么能让他自由活动啊,应该关着他,或者采取别的措施啊。 不,你有所不知,一般情况下人头盆栽都要到期交给客户后,才能恢复行动力和意识,像小毕这种还有一天满期的,能四处跑,还能说话的真心不多见。 我跟着主人以来,养过三个残魂和无数个死灵,但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的确是我们没想到的。 那,那怎么办?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小子多半是知道常姨派我来毁掉他的,所以劝说无果的情况下逃逸了,逃到某个角落躲着不让我找到。 待期满他就摇身一变,可以大摇大摆走在阳光下了。 真是可恶,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孙管家,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放心,这也是我的目标,我们可以合作。 我,还要毁了他,我不要这种人渣有重生的机会,你会阻碍我吗? 这个,这个得等到主人回来后再行定夺,否则无法跟客户交差啊,反正我是做不了主的。 孙管家皱皱眉,面露难色说道。 等你家主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说了小毕的盆栽马上到期了,他要复活了。 要是他记起前情旧恨,找小张和大张报仇,那大张庙堂前的修炼皆数化作泡影了。 这,这影响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你想过没有? 我苦口婆心劝说着,希望孙管家能看清楚利害关系,和我一起把小毕毁了。 谁知任我说破嘴皮子,这孙管家还是不断摇头,说不行,我真的不敢答应你,要知道庄园有庄园的规矩,惹恼了我家主人可不是好玩的。 好了,你们别再争了,先找到小毕再说呗,能不能找到还难说呢。 还是张苗苗开口打破了僵局,我和孙管家对视一眼点点头,一致决定还是先找人吧。 第314章 不以己悲 接着魏管家继续蹲着观察那堆黑呼呼的像是泥巴的玩意,然后往里面浇水,捣鼓着, 我忽然想到一点,问他小毕都被做成人头盆栽了,按理说应该记忆全被封锁了,怎么还会知道那么隐情的事呢?还巴巴来告诉我叫我不要觉得常姨是好人。 魏管家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小毕是我们养的最高级盆栽,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营养土,而是蕴含了新娘力量的,这就让他自始至终保存着生前的所有记忆。 我愣了愣,说也不对啊,常姨接近我那事发生在他死后,他是怎么知道的? 魏管家轻轻笑了笑,说很简单啊,那是有人告诉他的,他爸呗,他知道常姨绝不甘心两个儿子惨死,肯定要采取某种措施。 于是这么多年来肯定时刻关注着常姨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他都告诉了小毕。 我越听越糊涂了,若说小毕他爸盯着常姨,知己知彼这倒不难理解,可为什么他要告诉小毕啊,毕竟小毕已经死了,魂魄还在修复阶段。 呵呵,这就是小毕爸精明的地方,高瞻远瞩啊,小毕虽然是魂魄,但能办的事是正常人远远未及的。 比如,入你的梦和你沟通之类的。 我恍然大悟点点头,也是,小毕爸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思想行动确实比一般人高明得多。 这会儿我想到了我的掌魂断裂之事,心里涌起一股酸楚,连忙摊开手心给魏管家看。 问他小毕说的是真的吗?若不是常姨割破我的手心,我是不会有如今坎坷多舛的命运吧? 魏管家一言不发细细摩挲着我的手心,脸色越来越阴沉,良久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第一次她只是划破你的手心,第二次她来到了你身边,和你朝夕相处,往手心上浇灌了一种很特别的蛊药,这才夺走你的掌魂的。 她有极高的阴阳之术,抽走掌纹是非常难办的事儿。 我愣了愣,抽走掌纹?她抽走我的掌纹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让我变成那个啥器皿,有朝一日能盛放她儿子的魂魄。 至阴之女的掌魂用处可大呢,我估计她是送到了寺庙里,稳固她大儿子的元神,以免有朝一日被小毕的复苏干扰。 !!! 常姨,好狠的心,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 抽走我的掌纹,把我变成无掌纹之人,一来可以稳固大张的修炼之心,二来有朝一日可以作为盛放小张魂魄的器皿。 这计谋,这心机,真是妙啊。 呵呵,我们一家那么感激她,把她视作我的再生恩人,谁知她却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心肠真是堪比蛇蝎啊。 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改写另一个人的一生,她儿子都死了,可我还活着啊,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呢,凭什么要做他们的牺牲品? 我简直越说越气愤,完全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了,不行,我要去阴村找常姨,我要撕了这恶妇。 张苗苗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印象中我一直是温婉有礼的,几乎很少对人发过脾气。 苏婉,苏婉,你怎么了?你别激动啊、 什么掌纹,什么断裂,我怎么听不懂啊。 魏管家看了她一眼,说你先回去吧,把这个大悲咒抄上一百遍,今晚我们会把你从游戏里解救出来。 啥?抄这玩意,还一百遍?! 张苗苗的眼睛瞪得和牛差不多大,一脸不满地看着魏管家。 想活命就少废话,你身上的阳气正日渐消退,必须得从经文里补补。 张苗苗被吓着了,连忙从魏管家手里接过装着纸笔的小口袋,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后,问魏管家抄经文真能增强阳气吗? 哈哈,当然不能,我骗她的,很多事最好别让旁人知道,免得多生事端。 我这才发现魏管家的用苦良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命格本来就特殊,若是没有常姨,也会有别的人打开你通往阴阳界的大门的,这么说你或许能释怀。 我愣了愣,这意思就是我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的,宿命使然吧。 我点点头,扬起一抹拼命挤出来的笑意,其实这会儿心里酸楚得想哭呢。 对了,小毕残余的痕迹里找到什么了吗?能不能知道他的方位? 暂时还不能,下午我还得回实验室研究研究。 啊,你们还有实验室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这可是比科学实验还更复杂的操作呢。 我,我想能不能让我出庄园一趟啊?我保证天黑之前回来。 不能,之前不是给你看了时间漏斗吗?这儿的时间已经被封死了,除非既定时间到,否则出去你会受不了的。 天已经不是那个天,地也不是那个地,所有的一切都黑白颠倒了。 我心里一沉,魏管家问我想出去干嘛,是不是想找常姨算账啊? 我没想到心事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倒也索性放开了,说是啊,我不甘心被她这样愚弄,她太坏了。 找她的事再从长计议吧,还有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又何须和死人一般见识呢,何况还要花费巨大的精力不值当啊。 本来是安慰我的话,我却从中听出了别的意思,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活人欺负我就算了,还要招死人惦记,算计了我这么多年。 魏管家噗嗤笑出了声,是啊,苏婉真是一个小可怜虫,不但被活人欺负,死人欺负,邪灵,神仙一个都不落下,全都排着队来欺负你呢。 我被这番嘲讽止住了哭,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什么神仙? 城隍爷。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体内有他的元神,估计他是把毕生精气过渡给你了,你是城隍接班人。 我顿时想到了这档子事,这死老头,死神仙,特么丢给了我一个烂摊子,还算是有点名气的老神仙,这么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他良心不会痛吗? 我顿时又生起气来,魏管家皱皱眉,换上了一幅严肃的神情。 苏婉啊,你体内的气息本来就杂乱,要是你的情绪再波动起伏太大,恐怕会招来无妄之灾呢。 所以,你得学会控制自己,别让情绪占上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白了他一眼,这好像是要求圣人的吧,我一个凡夫俗子哪能那么容易做到心如止水呢? 对了,这城隍庙已经毁灭很久了,咋里面镇压的邪灵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呢? 我忽然想到了这事儿,不免觉得有点奇怪。 呵呵,你别急啊,马上就要来了,下个月是城隍庙的周年庆,那是邪灵力量最大的时候,到时候倾囊而出叫你招架不住。 啊,还有周年庆啊? 反正就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呗,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我感觉脑子乱哄哄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股紧迫感无声无息向我压来。 这,尼玛事情也太多了吧,这会儿要解决恐怖游戏,还有小毕的人头盆栽,回寝室了还有大头劫,十个我都不够用啊。 好了,别再烦躁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着急上火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 走,我带你去看看好东西,马上你心情就能放松了。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魏管家拽着往前走,他的手抓住我的手心,那儿传来一阵灼热感有点刺痛。 吓得我一把甩开了,奇怪,以往别人牵我的手并没有这种不适感啊。 怎么了,手心不舒服吗? 我点点头,把刚才的感觉说了一遍,并问以前咋没有这种感觉啊? 那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掌纹的秘密,这玩意儿是有灵性的,相当于被你唤醒了呗。 记住,从今以后切记不要任何人碰触你的手心,至亲至爱的人都不可以。 我被吓了一跳,合着这意思是我的掌魂也要和我作对吗?它要弑主? 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楚,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就是,掌魂已然复苏了,接下来你的力量也会慢慢启动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其实这算是好事,苏婉,你终将强大起来,受人欺负任人宰割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说那我也可以保护心爱之人了吧,免他苦免他痛,不让他颠沛流离了。 是,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他须不是人,尘世里的普通人你是保护不了的,你的力量只能在阴阳界横行、 这番话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了,就算有安慰的成分在里面,也让我心情豁然开朗,一扫之前的阴霾。 魏管家见我露出了笑容,也非常高兴的,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一片假山后面、 地上全是清一色的盆栽,看上去和现实中的不差一二,我好奇地蹲下身细细查看着。 …… 妈啊,妈啊,这,这上面咋有脸啊? 啊,还有五官呢,是,是人。 我像个傻子一样大叫起来,魏管家笑了笑说好玩吧,每个盆栽里住着一个人呢,装着一个人悲喜交加的一生。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旁观吗?我能看穿他的一生吗? 魏管家点点头说可以,正好今儿有空可以教你一项技能,读魂。 第315章 这是病 读魂?这,这多高大上啊,我能学会吗? 能,普通人肯定做不到,但苏婉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呢,人中龙凤啊。 嘿嘿,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话我喜欢听,甜到了心里。 同样是老头儿,这魏管家和叶大师相比,简直是暖大叔,治愈型的。 对了,普通人的魂魄也能读吗? 我不无得意地想着,要是那样岂不是太好了,人家想什么都一目了然,岂不是太爽了。 不能,只能读死人的,但若是那种精神力十分低下的活人也可以。 切记,不要轻易去窥测普通人的魂魄,若是遇到比你强的精神力,你很容易被对方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我伸伸舌头说好吧,读魂只能读死人,读魂魄的吧,能窥测出他们生前的事情也不错了。 不是不错,是你赚大发了,这项技能有多大的价值你知道吗? 很多花婆,端公,道士都做不到这点,他们要借助某种神物,喜庆符纸知道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盛放新娘力量的器皿,谓之喜庆符纸,能让魂魄回忆起生前的事,想起自己的死因和仇人。 不错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倒也算是见识丰富。 以后你就相当于有了新娘力量了,而且还用之不尽,会成为阴阳界的传奇的。 说完魏管家叫我把眼睛凑近盆栽,直到眼睛里火海一片,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但还是没犹豫很快照做了,眼睛顿时火辣辣刺痛起来,痛得我不住泪流,甚至想闭上眼睛。 这一闭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我的眼睛居然合不上了。 就像有看不见的小棍支撑着眼眶四周,生生不让眼睛闭上。 心里大骇,想叫却发现完全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我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仿佛垂死之人在做无谓的挣扎。 渐渐地意识有点模糊了,眼前有一丝一缕的东西在跳跃,红得似血,绵绵长长。 终于,点连成线,线构成面,视线所及之处变成了一大片火红,宛如置身于火海中。 可以了,快把眼睛闭上。 耳边传来魏管家的吼叫声,我心里顿时有底了,眼睛轻而易举就合上了,尼玛真是奇怪。 一张脸浮现出来,晶晶亮亮的眸子,含笑看着我。 这,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胖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 我有一个好爸爸,一个好妈妈,爸爸会挣好多好多的钱啊,妈妈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他们都很爱我,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呢。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爸爸的眼睛血红,似乎要喷出火,把我,我妈通通烧成灰烬、 我好怕啊,妈妈也怕,晚上我们都不敢睡,妈妈把我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妈妈,爸爸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他不爱我们了吗? 不是,爸爸最爱小真了,爸爸只是生病了,他走错了路,我们不吵不闹好吗,等爸爸病好了回家。 听说爸爸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爸爸,我可高兴了,心慢慢放下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爸爸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回来都是和妈妈吵得不可开交,完了把妈妈打得鼻青脸肿。 我急了,拽着爸爸不要他走,叫爸爸去看医生好好治病。 爸爸愣了愣,把一张纸重重拍在我的脸上,说叫你妈签字,好好配合我还会发个三瓜两枣给她,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楚了,黑暗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识。 醒来后看见妈妈红肿的眼睛,她幽幽地,一字一顿说道,我和你爸爸结婚时,曾经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没有生离,只有死别,唯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彻底分开。 我完全听不懂这些话,但我感觉妈妈的样子好吓人了,周遭充斥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说完妈妈就走了,接下来再也没有露面,把我托付给了邻居婆婆照料。 自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我被送到了福利院,没过多久院长告诉我,有爸爸妈妈的消息了,只不过是坏消息,他们都死了。 我像疯了一样转身就跑,我不知道该跑哪儿去,只是觉得心被揪得好痛好痛,必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在城市的角落里流浪了好几天,被院长找了回去,说我父母确定死亡,我是孤儿了,可以被收养了。 一个月后我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他对我挺好的,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让我穿得整整齐齐的。 但是我不喜欢他,甚至发自内心的害怕他,他的眼睛是假的,安的是玻璃弹子,他是一个瞎子。 他带我坐了很久很久的火车,带我回了他的老家,那儿四周是山,但有一个很清澈的湖泊我还挺喜欢的。 我妈妈给我取得名字是小真,但他说这个名字不好,暗藏凶兆,所以落得家破人亡,必须得换一个名字。 我不同意,还狠狠咬了他一口,我不能改名字,若是有一天我妈来找我,她会找不着我的。 过去的种种我都要保留,我要做他们的小真,我期盼着爸爸的病快点好,然后一家三口团聚,回到过去欢乐无忧的岁月。 瞎子听完我的想法,只说了几个字,痴心妄想,然后就仰天狂笑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我的心越来越慌,对他的厌恶也越发深刻了。 第二天,他塞给我一沓照片,叫我好好看看。 我一张张翻看着,照片上有爸爸,有妈妈,只是他们的表情好吓人啊。 还有,还有血,爸爸脸上,手腕上,胸口上,脚上,全身的每个部位都是血。 妈妈也是,全身几乎被血染透了,唯有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全是笑意。 那种笑意我只在爸爸没生病之前看见过,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一丝勉强的笑意。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会流这么多血? 爸爸的神情如此痛苦,妈妈却如此高兴、 难道妈妈流血不痛吗? 我越看越不解,不行我得找瞎子问问,这么久以来我从没追问过爸爸妈妈的死因。 只因我是一个胆小鬼,我自始至终都在逃避,我不相信他们死了,那他们就会活着,即使只是活在我的心里,那我们一家终有团聚的一天啊。 瞎子的房间黑漆漆的,就如他的眼睛终日看不见一丝光亮,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臭味。 平时我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很少踏入这里,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也没有勉强过我任何事。 来了? 来了。 瞎子背对着我,凑到面前的大玻璃器皿上,好像在看着什么、 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我爸妈死了吗? 小真你快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这段血淋淋的往事已经到了非要摊在你面前的地步了,所以认命吧,狠狠接受吧。 不,我不要,我不相信,爸爸只是病了,妈妈说了病好了就对了,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呵呵,是啊,你妈妈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给你爸爸治病,只可惜啊她不是医生。 后来,治好了吗? 没有,治死了。 !!! 我,我妈妈到底是怎么给爸爸治病的?她又不是医生,怎么不把我爸爸送医院呢? 呵呵,你爸的病世间无人能解,因为那是心病,心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啥,啥意思?我爸心脏长了脏东西吗? 可以这样理解,至少你妈就是这样理解的,脏东西占据了你爸的心,那就得挖出来啊。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妈用刀挖出了我爸的心脏? 说这些话时我无比镇定,心里没有一丝惧怕,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淡定。 是,她不但挖了你爸的心脏,还剖开了你爸的脑袋,这些都是器皿啊,她要那个脏东西无处可藏,被抹杀干净。 所以那些血都是爸爸的,那么多,那么多的血流成河了。 哈哈,那些只是你妈妈热身而已,把全身每个部位划开一个小口子,血汇到地上成河。 后面挖心脏,动脑袋的流得血更多了,我不忍心给你看呢。 我妈一片好心,结果事与愿违,把我爸医死了,我们一家再也不可能团聚了。 我呢喃出声,心跟着一点点往下沉,但是我妈呢,我妈去哪儿了? 呵呵,你说呢,别老是往好的方向想。 你妈做下如此罪恶滔天之事,她不应该受惩罚吗? 瞎子的眼睛泛着清冷的光芒,可是他说出的话似乎更冷,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我妈是好心,她只是想为我爸治病而已,医生手术失败了也要为患者偿命吗? 呵呵,你这小孩歪理真多,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你妈妈发现没有治好你爸爸的病,也对自己施以了同样的手术,结果就和你爸一样了。 为什么啊?她明知这手术会失败,为什么还动在自己身上? 因为啊,她发现自个儿身上也有脏东西了,就是你爸爸,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索性想斩草除根呗。 第316章 让仇恨发酵 这番话当时我并没有完全听懂,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明白了,爸爸爱上别的女人了,妈妈不甘心让爸爸的心上,脑子里有别人,于是想给爸爸动手术斩草除根。 结果手术失败了,爸爸再也回不来了,随即她发现自己也得了同样的病,心上,脑子里全是爸爸,她决定挥刀斩断情丝,把爸爸从生命里彻底赶跑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爱上这个男人。 只可惜,她也失败了,我的父母就这样抛下我,血淋淋的那一幕如噩梦永远缠绕着我。 这会儿瞎子叫我来看看,玻璃器皿里面是啥?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妈啊,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居然,是一只,一只眼珠,一共两只、 你,你养的眼珠?为了让你的眼睛重见光明吗? 是的。 那两只眼珠不断浮动着,我看着看着有一瞬间的失神,背上被猛推了一下,我往前面扑去。 小真。 小真。 两声截然不同的呼唤传入耳边时,我整个人儿呆住了,久违的亲切在心底蔓延开来。 爸爸。 妈妈。 眼泪迅速在眼眶凝聚,然后缓缓滑下。 起初血腥的眼珠这会儿看着一点不恶心了,慢慢变成了妈妈的眼睛,爸爸的眼睛。 我心里升起一团怒火,瞎子竟然挖了我爸妈的眼珠,要安在自己眼睛上吗? 爸爸妈妈,你们别着急,小真马上救你们。 我的手往顶端伸去,想捞起那对眼珠,手却像被冻住似的,完全不能动弹。 不要,小真,别动。 我愣了愣,爸爸妈妈的眼珠顷刻间往下沉去,翻滚了几圈,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了。 这会儿瞎子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小真,看见爸妈了吗? 你,你个混蛋,你凭什么挖去我爸妈的眼珠? 你想干什么啊?安在你的眼睛里吗? 是的,盼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阴阳合璧的眼珠了。 我愣了愣,细细思索着他的话,他的意思是需要一只妈妈的眼珠,一只爸爸的眼珠吧、 这种夫妻组合的眼珠很难得,他等了很多年了,反过来想他会不会为达这个目的不择手段呢? 刻意让原本感情笃深的夫妻反目成仇呢? 其实,我不是先天性瞎子的,我是被仇家刺瞎的,心里燃起了熊熊复仇的火焰。 我开始不择手段,四处找寻能报仇,同时治好眼睛的秘方。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了,一个隐居高人告诉我,用一百对仇恨中的夫妻眼珠泡酒,制成阴阳合璧的眼珠就能让我重获光明。 于是我格外留意那些彼此之间不再信任的夫妻,因为不信任他们之间已经裂开了一条小缝,我只需要煽风点火就成了。 我伪装成铁口神算四处走乡串巷,遇到了你妈,当时她抱着你正哭得梨花带泪呢。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打动了她,她告诉我不知何时开始老公竟然冷落她了,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知道其实她是懂得,就是装作不懂,不敢捅破那层纸,自己骗自己老公还爱着她。 我跟踪了你爸爸,找到了他和那个如狐媚般女人经常偷情的地儿,某天装作不经意把你妈带到了那里。 床上翻滚的白花花身体,你妈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不得不接受了老公出轨另寻新欢这个残酷事实。 当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行为,只是哭着求自己的男人回家,那女人见你妈妈软弱可欺,竟然对她恶语相向,逼她让位。 此后在那女人的教唆下,你爸开始无缘无故打你妈,比她离婚。 你妈不肯,换来是越来越多的毒打。 我看在眼里,慢慢在一旁开导着,终于如愿开导出你妈积压心里的滔天怒火和恨意。 她决定要他实现当年结婚时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们之间只能死别,不可能生离的。 知道你妈决意和你爸同归于尽后,我暗自高兴,教给了她一个方法。 按照我说的步骤,你妈先是以同意离婚把你爸骗回了家,然后做了一桌好菜劝你爸多喝几杯,说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强扭的瓜不甜之类的话。 你爸果然放下了戒心,非常高兴,一杯接着一杯喝。 那酒里放入了我的特制药粉,很快你爸倒地了,全身软绵绵毫无一点力气。 但是,人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只能任你妈宰割。 他瞪大眼睛,满怀恐惧地看着你妈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痛得大汗淋漓却毫无办法。 仇恨,在心底疯长着,他恨透了眼前人,和他朝夕相处,同枕共眠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发现心肠如此狠毒呢? 他不过就是不爱她了,想放下过去重新追求新的生活,这有错吗,即使有错,罪不至死吧。 即使他该死,痛快一刀不好吗,偏偏用如此痛苦的凌迟之法。 三个小时后,我破门而入,地上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互相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不光有满室的血腥味,还有漫天的仇恨,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麻溜挖下了他们的眼珠,根据男左女右的原理,你爸的左眼珠,你妈的右眼珠尽收囊中。 然后我伪造出了一个假现场,夫妻感情不和,同归于尽,完了互挖眼珠,以示当年有眼无珠。 好了,讲完了,这个故事好听吗? 我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我爸即使对不起我妈,最多我妈痛苦一阵为了我也会振作起来的,要不是这瞎子从中煽风点火,哪至于两人共赴黄泉,如此血腥收场啊。 我,我要杀了你,你是罪魁祸首,你个魔鬼。 只可惜我太年幼了,根本不是瞎子的对手,手还未触到他身上就被他重重摔在地上了。 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但再痛也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我爸妈我好端端一个家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就为了他的私欲,他能重见天日。 第317章 挑拨离间 呵呵,小子,劝你最好知趣点,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我愣了愣,问他眼睛怎么还没有恢复光明啊?我爸妈都死了好几年了。 哼,你以为那么容易啊,要一百对眼珠,一百对反目成仇的夫妻啊,如今的人豁达多了,过不下去就分道扬镳。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哪那么容易挑起仇恨让双方同归于尽啊。 越来越难了,找不到那么傻的人了,我费劲千辛万苦最多能挑起祸端,但最后人家都和平拜拜了。 瞎子的语气特么低沉,有一种失望,颓废的情绪包含其中。 我哈哈大笑起来,真好,费了那么多心思也没用,最后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你,注定一辈子当瞎子,下去后还会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 后面的话被扼在了喉间,瞎子铁钳一样的大手箍住了喉咙,空气慢慢变得稀薄起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想着马上要和爸妈相会了,心里竟没有一丝害怕,有的只是期待和欣喜。 当初我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我长大了,我会好好劝爸妈珍惜缘分的,千年才修得同枕眠呢。 上辈子荒废了,下辈子我们一家人重新活过,好好珍惜每一天。 哼,小子,想我掐死你吗?没那么容易。 就在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时,瞎子忽然放开了手,把我往地上狠狠一摔,我顿时感觉头冒金星,痛感几乎深入到骨髓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 我愣了愣,是啊,他收养我也是有目的吧,告诉我这些对他有什么好处呢,除了让我对他仇恨似海外。 你,你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帮手,在恋人和夫妻之间燃起熊熊仇恨之火吧? 呸!你休想,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 哈哈,你太高看自己的智商了吧,我承认你是同龄中的佼佼者,比很多小孩都聪明,都成熟。 但是连我穷尽心力都无法办到的事,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本事办到呢? 我被问懵了,一想也是啊,那,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 瞎子久久不语,还是凑到玻璃器皿前注视着,好像在看我爸妈的眼珠,可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啊、 好香啊,眼珠是会散发奇香的,你闻到没有。 我呸,奇香?异臭差不多! 这里面泡过五十多对夫妻眼珠了,每次都让我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啊,这间小屋是我一天待过最长时间的地儿。 满屋的幽香,我真舍不得走啊。 五十多对?离一百对还差得远呢,瞎子现在连一对都不容易搞定,肯定心灰意冷放弃了。 我,我爸妈是最后一对吗? 是啊,本来每一对只需要泡三天,找到新的眼珠后就替换掉,可他们,整整泡了三年啊、 没有了,后继无人了,江郎才尽了。 瞎子喃喃自语着,居然用脸去贴玻璃器皿,脸上全是怜惜之色,活像里面装着他的至亲至爱之人。 我只感到一阵恶心,恨不得掰开他的手,不准他靠近我父母的器官。 但是我不敢,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我要先保全自己,总有一天我会长大,他会老。 青山只要在,我绝对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机缘巧合我又碰到了那位高人,他看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是眼珠之事进行得不顺利。 待我说出困扰后,他说还有一个法子,只用收集50对眼珠,外加一个合家欢就行了。 知道啥是合家欢吗?一家三口啊!我要让你和你爸妈团聚,在这里。 瞎子用指节敲了敲玻璃器皿,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暗叫不好,一下明白过来他的企图。 他可不是好心收留我,是为了得到我的眼珠,凑成合家欢。 不,不要,你个魔鬼,我恨你! 谢谢!就是需要你的恨,否则我干嘛花费口舌给你讲这么长的故事呢,得让你一点点积攒仇恨之光芒啊。 现在看来差不多了,我该送你上路了。 瞎子仰天发出狂笑声,极其猖狂,估计是觉得胜券在握了,这么多年的心愿总算一朝得逞了。 我心里一惊,脑子飞快运转着,这,这眼珠的关键词是仇恨,用滔天恨意铸成阴阳眼珠,才能让瞎子重见光明吧。 恨的反义词就是不恨,不对,应该就是爱吧,用爱破解恨,那么瞎子即使得到我的眼珠也没有用了吧。 我也跟着仰天狂笑起来,笑得比瞎子还更狂,几乎笑出了眼泪。 其实心里酸楚得要命,眼泪不是笑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情到悲处夺眶而出的。 瞎子马上被震住了,不住问我笑什么,小兔崽子你他妈到底笑什么笑。 我没有理他,笑声继续着,终于他沉不住气了,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你他妈笑啥,到底笑啥啊,敢情你还挺高兴呢。 哈哈,我当然高兴呢,因为得知了真相,我得感激你呢。 感激我?为什么?不是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吗? 其实我爸把那女人带到学校来找过我,想让我站在他们这边,劝说我妈离婚不要再苦苦纠缠了。 起初我不肯,他们就来了一次又一次,次数多了同学们就知道了,大家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说我有一个坏蛋爸爸,出轨了,外面找小三。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黑暗无光的日子,我整天低着头不愿意说一句话,感觉整个世界都遗弃我了。 我曾经劝说过我妈,但是刚开口提及此事,她咬紧牙关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吓坏我了。 接着她说了一句,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想要的,没了爸,或者没了妈,我一样会被指指点点,更会背负杀人犯的孩子的罪名。 但是你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一切,你是让两个人都死,同归于尽,这让我得以重获新生、 无论是去福利院,还是被别的人收养,他们再不会提及我的父母,对我只有满满的同情和怜惜。 他们带给我的污点,随着他们彻底从这世界消失,变得毫无迹象可循,我终于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孩。 第318章 还有一个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或者说你间接给的,你就像是从地狱缝隙照进来的光,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瞎子愣了愣,说合着我还是帮助了你?别忘了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成为孤儿呢,你真对我没有恨意吗? 没有。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他们自个儿出问题了,你无论怎么挑拨是非也没用的。 你促成了一个最残酷,最决绝的结局,实则救赎了我。 所以我该谢谢你,再造之恩啊。 说完我朝瞎子深深鞠躬,心里其实忐忑得要命,这番长篇大论表面上看不出破绽,但经不起细细推敲,否则会发现漏洞百出。 幸好瞎子此时情绪格外激动,完全没来得及细想,伸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你,你谢谢我?你他妈就一点不恨我? 我艰难地点点头,挤出一抹笑容。 不,怎么会这样?我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不,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要做瞎子,我不要一辈子生活在暗无天日里,我不要。 他歇斯底里吼叫起来,手上的劲儿放松了些,我趁机低头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松开了我。 我跌落地上,屁股快被摔成几瓣了,我忍着痛爬起来说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收留我的,现在既然说开了,你何不放我一条生路呢。 为什么?放过你?我恨不得置你于死地,休想我放过你。 我对你没有恨,一丝一毫的恨都没有,你挖去我的眼珠也没用的,何不尽快寻找下一个目标? 瞎子愣了愣,似乎在思索我的话,良久缓缓开口,对了,你父母还有没有别的子女? 我摇摇头说没有,就我一个啊。 不是,你就不能找另外的一家三口吗,没必要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瞎子立即变了脸色,咬牙切齿说道,不能换人了,你爸妈的眼珠在这里泡了那么久,早就成定局了。 我心里一惊,意思还非我们一家人不可了? 呃,你爸当初对你妈太决绝了,几乎没有半点可挽回的余地,按理说一日夫妻半日恩是不可能不念半点旧情的啊。 除非…… 瞎子顿了顿,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啊。 除非那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他必须逼你妈让位。 我愣了愣,转念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若是那坏女人以不结婚就打掉孩子威胁的话,我爸就有可能丧心病狂折磨我妈,让我妈自己放手。 若是你对我没有恨了,我还可以去找那个小孩,把真相告诉他,他肯定会恨透你妈的,是她让他出生就成了没爸爸的小孩。 同时他也会恨你爸,恨这个男人的不道德,恨他让他出生就背负私生子的恶名。 而你妈也恨着这个野种,这样就形成了三重恨意,你妈和你爸,你妈和他,他和你爸。 我听得有点晕乎,静下心想想这恨意确实很可能存在,纠缠迭生。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假设,即使当年她的确还有身孕,逼迫我爸离婚和她在一起,但我爸死的时候孩子还没生吧,你怎么笃定她一定会生下来呢,打掉重新开始新生活岂不是对她来说轻松很多。 话音刚落,瞎子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往外面走去,嘴里不断应声着。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一扫之前的乌云密布,脸上几乎要笑开花了。 我直觉应该和那电话有关系,不知是啥好消息呢,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 刚才那电话是我表妹打来的,之前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你,所以委托她帮忙留意那个女人的下落,看看当年她有没有生下你爸的种。 我心里一惊,但脸上还是装作镇定,怎么了,找到了。 对,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行为很不检点,混在男人堆里讨生活,流产了好几次,以至于跟了你爸后怀孕发现子宫壁很薄了,再流产的话这辈子将彻底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她,害怕了,决定在你爸这树丫上停下来了,于是逼迫你爸离婚娶她。 这就是说,不管最后能不能走进婚姻,这孩子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那将是她今生唯一的孩子。 我叹了一口气说生了吗,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女儿。 只是那女孩情况不大好,母胎里呛入了羊水,造成大脑短时间缺氧窒息,现在快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呢。 我愣了愣,随即缓缓笑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弱智啊,真的是报应,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呢,她对这孩子好吗,甘心拖着这累赘吗? 当然不甘心,在几次检查无望后,她彻底抛弃了这孩子,把她丢到了福利院门口。 然后四处逍遥快活,风尘里卖笑。 我捏紧了拳头,可恶,我爸真的不开眼,就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活活拆了我的家,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小真,你既然不恨我我留着你也没有意思了,可以放你走,但这些事你必须彻底忘记,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 你,你要去找她吗? 当然,她身体不好,又被遗弃流落孤儿院那种环境复杂的地儿,心里有多委屈就会迸发出多强烈的恨意,她的眼珠将会是一颗好眼珠。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来,手刚刚扬起,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墙壁上,再无退路、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清除这段记忆,让你选择性失忆,再不掺和你的人生了。 不,你不要动我的脑子。 我吓得捂住头瑟瑟发抖。 要不,你再等等,等找到了那孩子再动手也不迟。 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能让他动我的脑子,碰我的记忆,这将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 瞎子愣住了,手扬着的动作保持了好久,终于缓缓落下了。 行,也行吧,不过你得陪着我去找你的妹妹,你那亲爱的妹妹。 呸,那只是小杂种,不配当我的妹妹,不配。 瞎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笑着一边把我往外拽。 不错嘛,总算恨意被激发出来了,走,现在我们就去孤儿院。 第319章 初见妹妹 很快他把我带到了孤儿院,没费啥周折就找到了那个小女孩,相当于陌生人的我妹妹。 她眼神怯生生得,看见我们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表情,瞎子摸了摸她的头顶,接着脸色一点点变了,变得很难看。 谁?她被送到这儿后有谁来看过她吗? 对方摇摇头说没有,她是被遗弃的,根本没有亲人上过门,这孩子的性格相当内向,孤僻,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休息、 后来院长不得不让她一个人睡杂物间。 我心知瞎子这样问肯定是事出有因,难不成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噩梦?夜夜噩梦惊醒吗? 好像是,反正就是大哭大叫,有时候是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几乎没有人敢靠近她,说她古怪诡异得很。 瞎子点点头,说这个孩子我要收养。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说太好了,终于有人肯收留她了。 语气中明显的如释重负,看来她在这儿是极度不受欢迎的存在。 瞎子蹲下身和她对视,说跟叔叔走好吗,还有这个小哥哥陪你呢。 小女孩咧嘴笑了笑,那笑容越看越不像同龄人该有的,猛地她推了瞎子一掌,转身就跑。 瞎子没防备,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笑毛线啊,还不快去追,你妹妹的身上有咒术,不解的话她会死的。 我心里一惊,连忙朝她消失的方向跑去。 没想到这孤儿院比想象中大多了,我找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直到瞎子走来,用一根粗大的麻绳系在她的脖子上,就像牵狗似的、 好了,手续都办好了,可以走了。 你,你干嘛这样系着她?怕她跑吗? 不是,她被困在了这儿的地界里,我只能先牵魂走,否则她离不开这儿。 我愣了愣,定睛一看果然身影比之前要淡点,脸上表情完全是呆滞的,眼神穿过我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她的身体呢?不用带走吗? 废话,那她不就成了魂魄吗,你负责牵着她的身体走,记住,跟着我的步伐,落脚点要一致。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跑过来了,手里牵着她,径直走到瞎子面前。 说好了,她的东西都在这小包袱里,你可以带她走了。 瞎子点点头,朝我递了一个眼色,我连忙牵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眼睛微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觉得奇怪极了,瞎子似乎看出了我有疑惑,小声说先出门再说。 记住,踩在我走过的点上,否则你带着她走不出去的,没路。 我点点头,说懂了、 瞎子每一步跨得非常小,估计是为了照顾我,怕我跟不上吧。 但饶是这样,我还是累得满头大汗,又要拖着她,又要踩在地上的脚印上,不能随心所欲迈步,真是一件怪折磨人的事儿呢。 呃,你,你快点啊,别拖拖拉拉的了。 我有点心急,她完全不迈步啊,等于是我拖着走呢,特么费劲儿。 闭嘴,你只有拖着她走,她的魂魄出体了,现在是梦游状态,行动力大大降低了。 我认命地闭嘴了,专心致志跟上瞎子的步伐,生怕出一点差错。 感觉到孤儿院大门的这段路变得好漫长,一步一步都走得非常艰辛,脚步也变得越来越重。 渐渐地,我感觉瞎子的步伐变得奇怪了,一跳一跃的,完全没有章法。 我揣摩着,仔细盯着那些脚印,忽然发现竟然能组成字。 是,是死字! 想到这儿,眼前开始一片模糊,铺天盖地的绝望气息向我袭来,耳边似乎有很多种不同的声音在嘶叫着,怒吼着。 这么一愣神,脚步乱了,接着她摔倒了。 瞎子的怒吼声响起,不准看走过的脚印,不准瞎想,快,牵她起来继续,马上就能走出去了。 说也奇怪,他的声音好像是穿透黑夜的一束光,之前的幻听幻觉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强压住心里的恐慌,牵着她尽量跟上了瞎子的步伐。 终于,走出了孤儿院大门,瞎子似乎累瘫了,一屁股坐在墙根处大口喘着气。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发现模糊一片,折磨也看不清。 走,我们走吧,这地儿好吓人啊。 呵呵。 瞎子冷笑了一声,似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是用手拍打着胸脯,一下又一下。 我正在揣摩他是啥意思时,他开口了,一点不吓人,我们冲出了结界,走的死路,相当于是阴间的路,所以那些路会模糊不清,因为根本不存在的。 自古以来,最吓人的由来不是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而是人心啊,那是一种最高级最复杂的玩意儿,任你想破头都猜不透眼前人在心里算计啥。 我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要是上帝造人时不给心的话,大家都没有算计和城府了,这世界恐怕要简单得多吧。 哈哈。 瞎子仰天狂笑起来,似乎被我的谬论逗乐了。 我,我得坐一会儿,好多年没冲结界了,没这么伤神了。 你要看着她们俩,不能有任何差池懂吗? 我点点头,这会儿两个她已经站成了一排,姿势,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是孪生姐妹。 对了,之前工作人员把她送出来时,是不是看不见你牵着她啊? 那人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这不废话吗?普通人能看见魂魄吗?那世界岂不乱套了? 我趁着那人办手续时,唤出了她的魂魄,然后先牵了出来,随后那人牵来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我点点头,心里倒也明白过来了,呃,她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呢。 她知道我们要带她走,回住的地儿拿东西了,可不是衣物之类的呢,是一个对她意义深远的玩意儿。 我愣了愣,说是啥?她妈留给她的吗? 瞎子不耐烦地说你咋那么多问题啊,有完没完了,别再巴拉巴拉,让我睡一会儿。 见瞎子有点生气了,我连忙低声说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 这会儿在他面前我的傲骨几乎没有了,这瞎子比我想象中厉害得多,再说现在我妹妹的命还攥在他的手上呢,我更不能得罪他。 第320章 奇怪的妹妹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抵触一点点消失了,血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即使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刚才那段死路,其实很短很短,但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期间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她慢慢有了回应,也紧紧握着我。 手心处的温热一丝丝传来,或许我的心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冰封,瓦解吧。 我,我妹妹,我们过的都不好,都很凄楚,但我们都是无辜的,大人的过错凭什么要我们承担呢。 我不服,也不甘心,我要改变我和妹妹的命运,我要逃出这命运的囚笼,带着她一起。 而,瞎子是目前所知的唯一救星,他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他,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 忽然,我看见我妹妹动了,不,准确说应该是魂魄在动。 定睛一看,发现她竟然在笑,笑得梨花乱颤,仿佛遇到了很好笑的事儿。 你,你笑什么?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吗?我叫小莉,哥哥我想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竟然扑在了我的怀里,虽说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实物的存在,但心里还是漾起一丝久违的温情。 那是很久以前,妈妈和爸爸恩爱无比时给我的拥抱,如今回想起来好模糊,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妹妹,别怕,哥哥来了,哥哥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妹妹点点头,我被送到孤儿院的前几天,就知道了我妈的心思,她不想要我了,嫌我是累赘。 我可伤心了,哭着说自己会很乖,会听话,不会给她添麻烦的。 可是她还是不为所动,说我是孽障,是不该来这个世界的。 我不懂什么是孽障,只觉得妈妈当时的表情好吓人啊,咬牙切齿,满脸恐怖气息,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接着她告诉我,会把我送到一个地方,从此就当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爸没有妈,凡事都得靠自己了。 我不肯,我大哭起来,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我爸,你说他早就死了,现在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狠得下心不要我呢? 不,你还有一个亲人,你有一个哥哥,那是你亲哥哥。 他的父母死后,肯定也流落在孤儿院了,说不定你还能和他相逢呢,你嘴甜点,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这番话倒是燃起了我莫大的希望,我知道我妈心狠既然决定不要我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幸好我还有哥哥可以依靠,我要找到我哥哥。 没几天我被送到了孤儿院,可是,可是那么多小哥哥,我很迷惘,我不知道谁是我哥哥。 我该何从下手寻找呢? 就在我毫无头绪之时,我遇到了,遇到了一个高人…… 妹妹一下停住了,我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连忙催促她快讲啊,后来呢。 瞎子的冷笑声传来,说小莉,继续讲啊,你的故事很精彩呢、 看来你的奇遇是发生在孤儿院呢,之前我还以为是你妈在你身上下的咒呢。 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呢,我妈再狠心也不会置我于死地的。 她,后来来看过你吗? 没有,从来没有,她忙着去追求她的幸福生活呢,哪顾得上我。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她不是执意要生下你吗,不是应该把你视若珍宝吗,怎么又如此待你? 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说喜欢那男人的钱吧,于是隐瞒年龄扮成小姑娘讨其欢心,我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毁了她的幸福了,她怎么敢把我留在身边。 啊,我吃了一惊,她还能伪装成未婚,未经过人事吗? 瞎子嘿嘿笑了几声,竟然一语道破我的疑惑,你妈挺有心机的,现在医术这么发达,要伪装成原装货也不是什么难事。 后来呢,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了,锦衣玉食,出入有豪车,她终于实现了生平夙愿,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妹妹说这话时还是面无表情,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说的人和她毫无关系似的。 她如愿以偿嫁入豪门了,真就忍心不来看你一眼,她的心是啥做的啊? 呵呵,你以为嫁入豪门就一劳永逸了吗,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妈要面对一拨又一波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单打独斗,整天都胆战心惊,生怕地位不保。 这,日子不容易啊,根本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风光。 她哪有心思顾得上我啊,只是她应该暗中给了孤儿院一大笔钱,叫好好关照我,别让我病了死了。 我大吃一惊,那,那孤儿院的人还敢让你睡杂物间啊?拿了钱不办事吗? 不,哥哥你误会了,睡杂物间是我要求的,我需要一个清净的地儿,而且那地儿还阴气十足,我满意极了。 瞎子静静地注视着妹妹,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呃,你妈没和你见过面,你怎么知道她的近况的,还这么详细,谁告诉你的。 呵呵,我看到的,我有天眼,人间事和阴阳事我都能看到。 话音刚落,瞎子一下站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着,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你怎么得到的?这种力量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谁给你的? 我也激动起来,连忙问妹妹在孤儿院到底有什么奇遇? 妹妹微微叹口气,闭上了眼睛,说累了,下次再讲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妹妹还魂魄离体呢,刚才说了这么多话,肯定累啊。 于是我叫瞎子让我妹妹的魂魄归体吧,瞎子没有反应,好像还在发愣。 我急了,推了他一把,说你没听见吗,快点让我妹妹的魂魄回到身体里啊,不然她的精神力会消耗完的。 瞎子一下恼怒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我管不了了,你妹妹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这下真是招来一个大麻烦。 第321章 瞎子怂了 啥意思?你把她的魂魄牵出了体外,怎么就不能放回去了?你这人咋这么不负责任啊,还算男人吗? 你,你他妈什么都不懂,还在那里叽叽歪歪干嘛啊,她的魂并不是我牵出来的。 !!! 什么意思? 我当时就纳闷呢,牵魂出体得耗费极大的精神体,为何牵你妹妹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费力呢,现在想来应该是她自己能掌控魂魄的动态,她见到我们后就把魂魄逼出了体外。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你的好妹妹吧。 我把视线投向妹妹,这才发现她已经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了,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 小真,我得走了,她的眼睛不是一般的眼睛,我自知驾驭不了,要不起了。 我愣了愣,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瞎子想重获光明的执念之深,深到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心若毒蝎,可如今他却要放弃,妹妹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多大的魔力才会让他害怕如斯啊? 可是,我,我怎么办? 呵呵,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的目的在于你,因为你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 之前她跑了,就是为了逼出魂魄让我们带走她,她会缠着你的,随你到天涯海角。 缠? 不知为何,这个字眼让我打心底感到不舒服,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厌恶在心底蔓延开来。 小真,你是跑不掉的,你欠下的亲情债得在你妹妹身上还,或许这是你欠她的,天已注定别无他法。 只是记住,她可度你,亦可灭你,成佛还是成魔皆在一念之念啊。 瞎子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脸上满满的同情,怜惜,还夹杂着别的我看不懂的神情。 很久很久以后,我和妹妹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以后,我回想起瞎子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当时的心境了。 瞎子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发愣,他的话好玄乎啊,我一点都理解不了。 但是我决定不管妹妹会怎么样,我都要管她,不能让她再漂泊无依了,我是哥哥我要保护我妹妹。 幸好孤儿院地处比较偏僻,几乎没有啥行人,我静静守着妹妹苏醒,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 哥哥,你一直在陪着我吗? 我嗯了一声,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靠在墙边打了好几个盹了。 你饿了吧,帮我一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连忙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我妹妹。 把我的身体靠墙,靠紧点,对,就是这样,非常好。 我按照她要求的做了,接着她叫我让开,魂魄抱着自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 最后猛力把头撞向墙壁,绵绵不绝的咚咚声,一声声击打在我内心的最深处。 妹妹,她,不疼吗,这可是娇滴滴的脑袋呢,咋经得起她这么折腾呢。 可是我说的话妹妹就像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终于她停了下来,脑袋上汩汩流淌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行了,我的魂魄和身体能完美契合在一起了,我马上变回正常人了。 接着妹妹的魂魄走进了身体里,见她恢复正常后,我连忙用纸巾擦拭着她头上的血迹。 没事的,哥哥,别担心,一点都不疼呢。 后来我们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家小餐馆,一边吃饭妹妹一边讲着之前没讲完的故事。 初来孤儿院我很不习惯,身边很多人,但却感觉置身于茫茫大海里,孤苦,凄冷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我。 我疯了一般找你,我想你,想你的念头从未停歇过,反而越来越强烈。 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和你素未谋面,可能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住体内的思念之情。 只要我能找到我哥哥,我的人生就会改变,就能揭开新的篇章。 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支撑,我疯狂找着,一刻也没有停歇,找遍了孤儿院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你。 但是,我却找到了一个在此隐居的世外高人,他的前半生可谓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经历了无数的跌宕起伏。 可以说是他重塑了我,让我在孤儿院感受到了暖意,支撑着等你的出现。 否则,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妈在怀我的时候,极度焦虑,担心自己不能转正,无名无份生下我,成天绞尽脑汁咋逼宫。 我快要出生时,你爸被你妈杀死了,我又成了遗腹子,那段时间我妈几乎夜不能寐,她的恐慌,茫然,焦灼传递给了肚子里的我。 我能清晰感知她的茫然无措,不知路在何方,更不知道以后生下我会面对怎么样的情景,艰难,困苦是可想而知了。 就这样我出生了,不同于别的小孩,我不爱笑也不爱哭,一双眼睛透着漠然的光,仿佛早就看透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我妈急了,她一直觉得我是脑子有问题,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养大吧。 直到我三岁了才和她说一段完整的话,这才打消了她的顾虑。 妈,我啥都会呢,只是不愿意说罢了,别担心好吗。 那时起,我妈看我的眼神有了极大转变,变成了深深的厌恶和恐惧。 可能她觉得我太古怪了吧,一天到晚闷声不响地琢磨这世界,那时她就有了丢弃我的念头。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是受她孕期情绪的影响,出生就有了忧郁症和焦虑症。 时常在思索人活着是为什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啊,出生到死亡人间匆匆走一遭,不过才数十年。 可是期间要经历多少艰难坎坷啊,有多少求而不得的东西和爱啊,又有多少生离死别每天凄楚在人间重复着。 我不止一次生出死的念头,觉得生无可恋,甚至还悉心研究各式各样的死法。 直到她把我丢到了孤儿院,告诉我还有一个哥哥,可以找他,这样我就有个伴了。 不得不说你的存在,让我感到了一丝暖意,或者说是新鲜吧,我想见自己的哥哥,看看他长得和我像不像,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第322章 偶遇高人 但是很快我失望了,找不到你,我又逃不出孤儿院这个囚笼,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我遇到了他。 当时他静静匍匐在阴沟里,那是一处阳光从来照耀不到的地儿,阴暗,恶臭,阴寒得仿若人间地狱深处。 我和他对视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艰难抬起的脸上满满的笑意。 这会儿我倒一点不怕他了,他无非就是脏点,丑点,老点,但这个笑容却是真诚无比的,比我见过的所有笑容都更好看。 于是我问他怎么会在这儿?这样趴着不难受吗? 他嘿嘿笑了笑说当然了,这不你在旁边看着都难受呢,你想我得多难受啊。 小姑娘,爷爷是被坏人陷害了,然后丢在这鬼地方,困住了不能脱身。 这,算起来好多个年头了,唉,记不清了。 爷爷这个称谓让我心里一热,不就是爸爸的爸爸吗,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难道上天怜悯给我一点隔代爱吗? 爷爷,我能救你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鼓起的勇气,话一出口爷爷顿时笑了,笑容极其灿烂,露出了红红的牙床。 好啊,真是一个好孩子。 接着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完了叫我摊开手掌给他看看。 然后他就啧啧声不断了,说我是一个奇才,好苗子之类的。 当时我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叫我再靠近点,用手掌摩挲他的脸,他的头顶。 我照做了,但很快皱起眉头,实话触感很不好,他的脸粗糙得像老树皮,完全没有一点生机了。 头发也像乱草窝,干枯,杂乱,总之我的手飞快缩回来了。 哈哈,小莉嫌弃爷爷了吗?其实呢,爷爷以前老帅老帅了,很多女孩子围着我转呢。 这人啊,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再厉害也得认命啊,这该死的宿命,宿命使然啊。 他又嘀咕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有听清楚了。 小莉,你让爷爷重获自由的话,爷爷许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你会见识普通人终其一生都见识不了的风景,好吗? 我没有马上点头,虽然心里有点高兴,而是小心翼翼问,这是交易吗,我需要付出什么。 我那么小的年纪,和我妈生活的那几年早就看透了人世间的险恶,知道天下不可能掉馅饼,想得到必须有所付出。 只可惜我这么小的孩子都懂得道理,我妈却不懂,或许是懂但就是不信,成天妄想着时来运转,哪天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这一生的可悲之处,在于不断的走错路,每次的抉择特么她是选最容易的,殊不知每一步都是命运定好的,哪有轻而易举不劳而获的事儿啊。 哈哈,小莉真的是太聪明了,但这聪明真不是一件好事,你变得这么成熟心里得经过多少苦痛挣扎啊。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看出了我的伪装,当即松了一口气,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 爷爷,我过得很不好,很不快乐,我想改变这一切,但却不可能实现。 甚至,我想过很多次死,这是唯一的翻盘机会,但愿下辈子我能投生到正常的人家,做一个普通小孩,感受到爱、 要是你真怜惜我,你愿意无条件帮助我吗? 爷爷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大声了,你真是人精啊,简直比大人还更聪明,只是这世家能不劳而获的东西,大抵都是有毒的。 即使眼下没有觉察出来,假以时日老天爷还是会收回去的。 所以付出一定的代价,和我交易,才是最踏实的。 我点点头,说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和你能给予我什么。 痛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你比很多大人都更活得通透。 但是这种通透并不是好事,你看清楚很多事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别的乐趣。 这些话我有点似懂非懂的,但还是忍着没有追问,一心想等他说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我教你一些法术,为你开天眼,能看透人间和冥界,有朝一日你能离开这儿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但你得帮助我离开这臭水沟,我的魂魄被束缚于此,需要你奉献出一魂三魄。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不,我不要,我丢了魂和魄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本来就千疮百孔的人生更会变得满目疮痍的。 爷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以为这样做能让你的人生更坏吗,错了,你的人生已经坏到极点,再坏也坏不下去了。 人有三魂六魄,你只是丢掉一半而已,对你的生活造不成任何影响。 只是在遇到邪灵和鬼怪时,精神力会变得低下,容易被对方钻了空子。 但是别怕,我不是说会教你法术吗,还要帮你开天眼,你对付他们可是绰绰有余喔。 几番思量下,我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的人生已经是最低谷了,再糟也糟不到哪儿去了,何不赌一把呢? 说不定这是今生唯一能扭转我命运的机会呢。 对了,我还有一个心愿,你能帮我实现吗? 说。 我有一个亲哥哥,我想找到他,和他团聚。 这个不难,我会在你身上动点手脚,从心坎上向他输送万千思念执念,让他冥冥中渴望见你,促成你们的相逢。 我非常高兴,再无犹豫了,按照爷爷教的,咬破手指头滴血在他的脸上,眼睛里。 直到他满脸,眼眶里都蓄满了血和血泪,他终于低吼一声一步步从阴沟里爬出来了、 接着舒展四肢,高兴得像个孩童一样又蹦又跳,自由了,终于自由了,阴阳童女我终于等到了。 你,你刚才说我是什么,阴阳童女吗? 是的,你的命格相当特殊,出现一次的概率和飞机失事的概率一样小,所以我才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 今儿,终于得偿所愿了,幸好宝刀还未老,归来仍少年。 见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也跟着高兴起来。 说这就重获自由了吗,这么简单啊。 哈哈,还没有,只是脱离了臭水沟,能自由活动了。 但是这孤儿院被布下了结界,我暂时还不能厉害这儿,得用你的魂和魄炼制一种丹药,到那时天大地大,五湖四海就任我驰骋了。 第323章 换眼珠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不断分离我的魂魄,灌我喝黑糊糊的中药,让我每天中午和午夜时分沐浴在阳光和月光下。 名曰以日月精华照射魂魄,假以时日魂魄会越来越浅,越来越薄,很容易就能分离开。 而那种药的作用则是配合日光和月光照射的,能加速更快更好的剥离,还需要照射一天,就还得服用一天。 我硬着头皮喝了一个月了,影子慢慢变小变淡了,爷爷说可以不用喝药,不用照射了。 有一天爷爷给了我两个小圆球,泛着金属光泽,小小的,看上去质感还不错。 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很重,比想象中重多了。 他叫我放进眼睛里,起初我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放进眼睛里啊,眼眶还不得撑裂啊? 爷爷给我捣鼓了一会儿,竟然把小圆球穿在了一条金属链子上了,叫我戴着让小圆球时时刻刻贴着我的胸口。 戴了差不多三天,我惊喜地发现小圆球变小了,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眼珠般大小。 爷爷说不用戴了,这就是你的新眼珠,现在可以放在眼睛里了。 小圆球的触感和之前相比也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湿哒哒的,非常有弹性。 可是我不敢啊,这玩意儿怎么能替代天生的眼珠呢,我害怕,我害怕眼睛会瞎,从此彻底失去光明。 爷爷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吼叫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困难都害怕了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凶,平时对我都是和颜悦色的,我当即委屈得不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快啊,流泪是最好的时机,现在把新眼珠安上去,一点都不疼呢。 我愣了愣说,不行啊,一只眼睛里怎么能容纳两个眼珠呢,难不成要把眼珠先挖出来吗? 我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爷爷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你担心这个啊,都怪我太心急了,竟然忘了告诉你。 你原来的眼珠会在眼里融化掉的,不留一丝痕迹,你放心好了。 真的,你确定,没有骗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把小圆球举到眼前,但还是没有勇气往眼睛里塞。 爷爷点点头,手忽然动了,一把拍向我的手,小圆球顿时被拍进了眼睛里。 一股痛意,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我捂住眼睛发出猪一般的嚎叫声。 这,这叫不疼,他所谓的疼到底是怎么样恐怖的疼法啊。 爷爷连忙把我拥在怀里,温声安慰着,别怕,小莉,一会儿就好了。 那是旧眼珠在礼让新主呢,新旧交替下的作用,很快就不痛了。 这倒没有骗我,大概十分钟后,那股汹涌的痛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全是斑斑点点,影影绰绰,就好像昏暗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的影子。 我惊叫起来,说眼睛看不到东西了,全是模糊一片,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爷爷说没事,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玩意儿,你得学会适应,多加锻炼后就能自由转换了、 我愣了愣好像明白了几分,合着我的眼睛就算是开了天眼了吗,能看到人间和冥界,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是魂魄和别的什么存在吗。 爷爷又给我解释了一番,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说只要我跟着他勤加练习法术,很快就能驾驭天眼和身体内其他的力量。 我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了,如今想起来,那才是坠入地狱的开端呢,就是从天眼启动的那时起,我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黑暗里仰望天堂,却再也没有感受过一丝光的温暖。 接着我发现不但眼睛里会经常出现怪影子,梦境也完全改变了。 梦这玩意儿是缥缈虚无的,境由心生,无边无际,无处可寻,更无规律可言吧。 可我再也不能做梦了,我失去了做梦的权利,但夜晚却再也不平静了,充斥着满满的恐惧和悲伤。 我竟然能窥见别人的梦境了,一个接一个黑白的,彩色的,如同放映的无声电影在眼前一幕幕闪动着。 我身不由己,我无力抗拒,短短数个晚上,就看完了寝室里每个小朋友悲剧的一生。 孤儿院的孩子不是失去双亲,就是有先天性疾病被遗弃的,几乎没有人的过去是快乐的,即使现在脸上有笑容,那也是伪装的。 当黑夜来临,沉入梦乡,就会放下所有的防备,露出心里最自然的悲和喜。 当然,喜是几乎不存在的,全是悲,清一色的悲,铺天盖地的悲伤向我袭来。 已经记不清了,多少次我都是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醒来的。 但是我却不敢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理解的,我做噩梦是因为看到了别人的人生,我只有强压在心里。 终于,我受不了了,当寝室所有小孩的梦境都被我偷窥完后,我内心积攒的悲伤气息快将我淹没了。 我感觉又陷入了初来这儿时,那股生无可恋的情绪里,我都想死了。 爷爷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他帮我想了一个法子,叫我自愿申请去住杂物间,为了不影响同伴的休息。 老师自然是求之不得,而我终于有了一处安静的落脚点,梦境也渐渐停歇下来了。 爷爷说是因为我没有和别人一起住了,他们的气息和呼吸不能传染给我了,所以我不用被强入他们的梦境了。 我很高兴,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我宁愿住脏兮兮的杂物间,也好过不断复制人家的梦境,特么还是噩梦连连的梦境。 第324章 入戏太深 没过多久我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能看见别人的过去,那能不能看见我妈的呢。 虽说她不要我了,遗弃我了,但终归还是我妈,我心里还是时时牵挂着。 爷爷帮助我入了妈妈的梦境,我看到了她的近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是彻底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仿佛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我郁闷了好几天,慢慢还是想通了,这就是所谓的亲情缘薄吧,强求不来的。 后来我又入了你的梦境,看见了你,还有和你有关的人的所有遭遇。 我很着急,知道那瞎子是要对付你的,但是爷爷不让我走,不准我离开孤儿院。 说你会来找我的,我们的缘分还没到,叫我老老实实等着。 哥哥,如今我总算是等到你了,你快带我离开这儿吧。 我整个蒙住了,做梦也想到妹妹竟然有这么诡异离奇的遭遇,那老头儿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状态存在…… 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问题纷涌而至,几乎快把我的脑袋挤爆了,想了想我问妹妹那老头儿呢,他在哪里?你真的舍弃了自己的魂和魄吗? 是的,和他交易后他就走了,我成了残魂人了,哥哥,你会嫌弃我吗,像妈妈一样嫌弃我。 妹妹几乎带着哭腔,眼泪巴巴地看着我,这会儿变得和普通小女孩一般无二,那么的软弱无助。 我摇摇头说放心好了,哥哥不会不管你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瞎子害死了我父母,这笔血债我早晚得讨回来。 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儿。 说完我拉着妹妹准备走,可妹妹却站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她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走不了,结界没有破,我被禁锢在这儿了。 我急了,问妹妹知道怎么破结界吗,怎么救她吗。 有一个地方非常神奇,那里拥有巨大的力量,找到其主人进行交易就能救赎我了。 那是什么地方? 梦魂山庄! 满园的盆栽非常漂亮,但却是极具杀伤力的玩意儿,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想了想问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用你的血肉制成盆景,等待有朝一日瓜熟蒂落,到时你将获得巨大的力量,手刃仇人自然不再话下。 就这样我告别妹妹,心甘情愿来到了这儿,我愿意成为盆栽,只要有大仇得报的一天就行了。 …… 后来呢,后来你妹妹救出来了吗?这故事还没完啊。 我有点急了,管家慈爱地看了我一眼,说傻丫头,后面的事儿他还没经历呢,当然不知道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说实话他的经历也算是很坎坷了,小小年纪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苏婉,这么多盆栽里你能选中他,聆听他的故事也算是有缘了,要不我们就选他加入游戏吧。 这样一来,也能加速他的成熟期,让他能早日出去报仇,团聚。 我点点头,只是他是小孩啊,能加入游戏吗? 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管家来了,大汗淋漓的样子,好像很累。 我问他是不是去追小毕了,他说是,可惜没有追着,不过没事,主人快回来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因为小毕是他亲手栽下的,对他的气息可谓是了如指掌。 接着管家叫我把张苗苗藏起来,然后我穿上她的衣服,代替她进入游戏。 刚在她的床上躺下,那诡异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心里竟隐隐有几分期待感。 管家一直藏在我的床下,这会儿也动了,趁着那黑影子入侵,朝地上丢了一个玩意儿。 我估摸着应该是那小孩吧,他的魂魄混入了敌方了,接下来的行动就好办了吧。 很快我走进了那光圈,脚上不知何时栓上了绳索,我竟一点不知情。 这会儿我才领悟到当时张苗苗的心态,这游戏不但能控制行动,还能摄取心智,让人不知不觉入戏,而且非常深。 无数影子,在身边转悠着,渐渐形成了一个光圈,所有选手准备就绪了。 我麻木地走到了圈子外围,手里不知何时竟然紧紧攥着一张血手帕,我缓缓前行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呃,我该把手帕丢给谁呢,管家没有告诉我啊,再说这些黑不溜秋的影子,我咋分得清楚哪个是盆栽小孩啊? 忽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闯入了,苗苗呢?苗苗怎么不在?你,你不是,哪来的冒牌货! 我心里一惊,完了,完了,这是被揭穿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游戏邪灵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对有人敢破坏他的游戏大发雷霆,转瞬间队伍乱成了一堆,只是没有发出任何东西。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张苗苗竟然推开门走到了圆圈中间,怎么了,我不过是半夜尿急去了卫生间,这游戏咋就乱套了? 苏婉,苏婉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了?是不是梦游症又犯了? 我一头雾水看着她,没有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来。 她说的话好奇怪啊,难不成是管家临时授意的,只为了让我脱身。 你,你的朋友不是故意的,不是要假冒你吗? 哈哈,你真心想多了,她假冒我干嘛,她这梦游是老毛病了,不过很久没犯了,不知咋今儿突然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又恰好去卫生间了,好了,没事了,这丢手绢的人还是我吧,大家继续。 说着张苗苗竟然从我手里猛地拖过了手帕,还对我不经意间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我木然地看着她,心里一片讶然,实在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原地傻站着。 还愣着干嘛,滚回去睡觉啊。 不,她既然看见了这游戏,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她必须得加入进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被一股力量扯了一把,脚步踉跄着,朝一堆黑糊糊的影子撞去。 啊! 我尖叫起来,但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仿佛跌入了一团棉花里。 第325章 大头回来了 接着眼前就模糊起来了,只看见一团团黑糊糊的影子,影影绰绰不甚清楚。 我吓得心砰砰乱跳,知道自己是坠入了那堆鬼影中了,如今充当着吃瓜群众的角色吧、 不,应该说是游戏群众,我可要争气点,千万别被逮着了。 张苗苗又开始麻木地一步步往前走,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不知道她能不能选中盆栽小孩把手帕丢给他。 转眼间瞥见管家依然藏在床底,心里踏实了点,有他在事情应该不会很糟吧。 张苗苗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我眼皮子直往下掉,睡意一波波袭来。 突然我看见旁边伸出了一只手,猛地从张苗苗手里拽过了手帕,丢在自己身后。 我被吓了一跳,估摸着应该是盆栽小孩吧,张苗苗抖了抖,好像神智恢复了一些。 她开始机械地往回走,每一步都很慢,手帕的主人却迟迟未动,好像没发觉似的。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看来那家伙是打定主意输了,压根就不想追张苗苗。 终于,张苗苗走回了原位,那游戏邪灵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叫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说时迟那时快,管家一个箭步从床底蹿出来,朝光圈里撒了一把药粉,只听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我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的黑影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张苗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也觉得力气就像被抽空了,双腿打着颤。 管家脸色有点凝重,皱巴着鼻子四处嗅着,好像在闻什么味道。 怎么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我在看还有没有残留气息,怕他会去而复返。 不过没事了,会卷土重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一劫算是有惊无险过了。 天亮后管家着急忙慌地要我带着张苗苗出庄,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不肯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叫我们什么都别问了,尽快走就是。 路上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隐隐感到有什么事未了,想折返回去看,可惜张苗苗不同意。 她这会儿脑子才清醒点,嚷嚷着再也不要去那鬼地方了,我想了想还是先把她送回寝室再说吧。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季嵘,我又惊又喜,顾不上羞耻一头扎进他怀里。 实实在在的温暖瞬间包裹着我,他如今终于有实体了,我差点喜极而泣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守护你啊,江耀已经出动了。 我心里一惊,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吓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倒是张苗苗的反应有点奇怪。 江耀?什么江耀啊?谁啊? 我愣了愣,看样子她并不像是装的,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要知道这可是她心心念念视如珍宝的男人啊,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呢? 我还没开口,季嵘拉过了我,隔开了我和张苗苗,说先别说了,回寝室吧。 刚推开门,孙阿姨一脸凝重地迎了上来,我心里一惊,怎么白天她也在这儿啊,难道事情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吗? 季嵘,苏婉,你们总算是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孙阿姨丝毫没有过问我们去哪儿了,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听着,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江耀出来了,他带着魔镜重回人间了。 魔镜? 我愣了愣,问魔镜的力量已经全部恢复了吗? 是的,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魔镜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 孙阿姨的话音刚落,季嵘接过了话头,很简单,魔镜吃了血,成为了血镜,这是短时间内唯一能令力量大增的方法。 我心里一惊,忙不迭地问那要怎么办啊?是不是很难对付啊? 是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以不变应万变。 想了想我问张苗苗咋会记不得江耀了? 记得,她只是不知道这名字罢了,爱到骨子里就会忘记对方的名字,只记得对方的一笑一颦。 对了,从现在开始我也会常驻寝室的,这是一场硬仗,我们大家一起打。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这寝室竟然成了男女混居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人多心里有底了。 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张苗苗不断发出磨牙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听上去有几分毛骨悚然。 不对,她从来不会磨牙啊,今儿是怎么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睡意一瞬间跑得干干净净,我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季嵘和孙阿姨正睡得香呢,我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他们了,万一是我敏感了多不好呢。 我一步步往张苗苗的床铺走去,每一步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有种尖锐的疼痛。 这短短的几步路就像有十万八千里,刚走了一半我就累得不行了,想往回走却发现不能转过身子了、 我愣了愣,心里涌起无边的绝望,但事已至此只得往前,不管前方迎接我的是什么。 终于,我走到了张苗苗床前,接着月光我清楚看见了她的脸,不,应该说是他的脸。 !!! 张苗苗床上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相貌平平,但最突出的却是那斗大的头。 我一个激灵差点没叫出声来,这,这是大头,大头出现了。 一时间我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乱响,三个大头,这是哪一个呢? 不对,那小孩大头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只有朱兵和方卓了,两人死的时候年龄相仿,倒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会儿大头还在发出轻微的磨牙声,我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这儿是他的寝室,他回来了。 可是,张苗苗又去哪儿了? 正琢磨着,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背,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来。 定睛一看,那只手白皙修长,还带着和我同款的银戒指,妈啊,是张苗苗吧。 我弯腰往下看去,张苗苗此时正熟睡着,手胡乱在空气中抓挠着,看样子是在做梦。 她,她怎么会在床底啊,难不成被大头挤下去的? 她的位置是大头的床位,如今正主回来了?! 第326章 扭曲时空 我费力地把她的手从我脚背上挪开,想把她从床底拖出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样子除了添乱还能干啥啊。 我蹑手蹑脚转身想回去,不,还要告诉那两位,寝室里来了不速之客了。 谁知刚刚转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男人的质问声。 你,你是谁啊?怎么跑到男生寝室了? 我吓得呆立不动了,满眼黑线,这哪跟哪啊,明明是你是擅闯者好吗。 我艰难地转身,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个头挺高的,就那么居高临下看着我。 你怎么混进来的?你有什么目的啊? 我有点蒙了,不知该怎么开口,怎么解释这一切。 难不成我要说是你走错地儿了,这儿根本不是你的寝室,你已经死了很久了吗? 不,打死我都没有这个胆子,我可不想惹怒一个死鬼。 李怀,魏海,快起来啊,进来了一个女特务、 李怀?魏海?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这,这些不是朱兵的室友吗? 啊,原来这个大头是朱兵啊。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什么啊,别闹行吗?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惊得连忙回头一看,这一看吓得我差点瘫倒在地。 孙阿姨,季嵘睡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两个陌生的男子,他们呢,他们跑哪儿去了? 很快我反应过来,他们,他们全都回来了,重聚这寝室了,孙阿姨和季嵘恐怕被赶出去了吧。 只是,不知道为何我还会在这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心里蔓延着,我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喊不出来了。 接着那几个人围住了我,满脸的疑问,我除了恐慌还是恐慌,这些哥们儿可是死去多年的人啊,怎么还没有去往生呢,还滞留人间啊。 你,你到底是谁?混进来想干嘛? 我,我是你们的学妹啊。 好不容易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 继续说。 要不,要不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太闷了。 我寻思着在外面肯定要好一点,毕竟空间大了,逃跑的几率也要大一点呢。 他们仨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走出寝室,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这不是我们的学校,满眼的建筑多破旧啊,还有这走廊,地上竟然是水泥地的。 我愣了愣,四处张望着,心里一个念头渐渐成形。 天啊,这不会是回到了他们那个年代吧,所以不是他们回来了,是我闯入了,我闯入了他们的岁月,他们的地盘。 妈啊,我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了,怪不得没有看见孙阿姨和季嵘呢,人家好端端正在睡觉呢,只有我才这么倒霉居然被拐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到了操场,朱兵开口了,说吧,外面空气好了,可以说了吧。 说毛线啊,此时我只想哭,我呢喃出声,说我想回家,我是xx级的,我不属于这儿。 想当然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接着狂笑起来,说哈哈,你还挺会编故事的呢,你的意思是你穿越了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断喝,这么晚了,你们还聚众在操场干嘛呢? 朱兵等人一看来人,马上就老实了,恭恭敬敬说江老师好。 我瞟了对方一眼,差点没吓得跌倒,那,那活脱脱就是江耀的样子啊,只是比江耀看上去要成熟点,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我们,我们马上就回去。 我愣了愣,连忙抓着对方的手说老师,我是被他们挟持来的,你救我好不好。 江老师顿住了脚步,瞪了他们几眼,说明天来我办公室。 接着问我你是哪个寝室的,我送你回去吧。 我忽然想到我的寝室号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心里哇凉哇凉的,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回答啊? 我,我不是这个学校的,我是来探望姐姐的,可惜她今儿不在。 然后我才误闯了他们的寝室,被他们逮住了。 幸好我灵机一动,瞎几把编造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了,江老师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要不我送你出学校吧。 这会儿朱兵他们已经走了,估计很怕这个江老师吧,我说好,谢谢老师。 寻思着落入他们三个手里,还不如落入江耀手里,当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他和江耀是不是一个人,有没有关系。 江老师,你是教什么的啊? 教导主任。 我们一边走着,我一边找话问,想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惜对方的话很少,几乎惜字如金,我实在问不出什么线索。 走到校门口,和他道谢后,我挥手做再见、 但却发现他竟然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嘴角扬起的幅度勾画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愣了愣,吓得想走又不敢走,就那么傻乎乎看着他。 苏婉吧,我等你多时了,你终于来了。 !!!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往头顶冲,在他叫出我的名字时,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什么,什么苏婉,你认错人了吧。 管他那么多呢,先打死不承认,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一边念叨着一边转身想跑。 呵呵,再装有意思吗,不破大头劫你是回不去的,回不到正常的世界。 我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这会儿倒不怎么害怕了,所有的问题直面而来了,逃避一点用处也没有。 大头劫和你有关系吗?还有,你怎么变成了江老师? 什么叫变成了,我明明就是啊。 我愣住了,一头雾水看着他,不对啊,这年龄算起来差十万八千里,江耀比我大不了几岁,咋可能是这个年代的老师呢。 你,你不是江耀。 是,也不是,合二为一了。 啥意思? 真想知道吗,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心一横,若是不能回去了,永远被困在这儿,这代价已经大破天了,我还怕其他的吗、 说吧,我要知道。 我叫江环,江耀是我的侄子,他身上流着我的血,所以我们能心意相通,能合体。 我整个儿蒙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第327章 分裂 江耀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叔叔,他生活在大头的年代,绝对和当年的大头事件脱不了关系。 如今他们已经合体,江耀的力量一定会更加强大的,敌方强大了,我方却更弱了,只有我一个人孤身应战。 你知道大头事件吧?你参与了多少? 全部。 你! 哈哈,告诉你也无妨,这些事压在心底好多年了,快发霉了。 我心里自然是巴不得,他能主动诉说这段往事的话,我怎么着也能找到多一点的线索啊。 第一个大头是方卓,他的故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就不多说了。 那个抢走他保送名额的是我的哥哥,他无疑中得知了方卓患重病的消息,于是找到了校方领导,说给这样的病秧子太可惜了,浪费了名额。 就这样方卓被挤下来了,当然这事对他打击不小,让他心灰意冷,成为了自杀的导火线、 他死后执念不散,我哥害怕极了,知道他肯定会报复自己,吓得书都不敢念了四处躲藏。 五年后暴毙于荒山野岭,死因不明,死相惊恐。 我哥头七回来找了我,告诉了我一切,说他不服,要我帮他报仇。 就这样在他的授意下,我做了他们学校的老师,在方卓死后的十二个年头,制造了又一起大头事件…… 啊,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你来这儿当老师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大头事件吗? 是啊,我哥死后,我的人生目标就变了,为他而活,只有让他瞑目了,我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我愣了愣说为什么非要制造大头事件呢?大头有什么特殊性吗? 当然有,大头是一个契机,是方卓的精神执念形成的,只是寻找一个大头太难了,一等就是十来年啊、 我低头沉思着,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得好好捋一捋。 啊,你哥和江耀是不是…… 是的,江耀的父亲,只是江耀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父亲,他是遗腹子。 这一切,都拜那个方卓所赐,明明是他心理有问题的,凭什么把死怪在我哥身上? 我愣了愣,这么说来,方卓的死引发了后来的大头劫,江耀,还有面前这个江老师都卷了进来,后代人都为此劫奔波着。 唉,我叹了一口气,唉,你哥既然已经死了,那么所有的尘埃也该落地了,何必还揪着尘世不放呢。 这样作贱了自己,还苦了后人。 若不是他的因素,江耀会坠入魔道吗? 江环幽幽地说,不知道,或许不会吧,江耀这孩子从小就是生活在仇恨里,她妈也一刻没有放下过往事,不断朝他灌输当年的事,恨的萌芽应该说打小就在他心里种下了。 是啊,可你能不糊涂吗,你终止掉大头劫,放所有人一条生路吧。 哈哈,我有这个本事吗,一步步走来都是身不由己,如今我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 本来我以为最多花费十年,二十年就能彻底了结此事,但是我错了,我就是死后还是没能得到解脱呢。 回望我的上辈子,何曾为自己活过一天啊,没有娶妻生子,普通人拥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奢望。 江环的语气越发凄楚,看来是对往事颇多感慨呢,看得出来他对当年的决定后悔了,只是一入此门深似海,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了。 我想回去,我不想留在这儿。 你回不去了,大头劫历时两个本命年,今儿必须要了结了。 了结会有什么影响吗? 话音刚落,只见江环忽然颤抖起来,脸上,身体上冒出一个个大圆泡,吓得我哇啦哇啦怪叫起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但腿却像生了根迈不开步子,没一会儿江环蜕变完了,走出来一个翩翩少年。 那招牌式的痞子笑容,我一看就知道是江耀,他从他叔叔体内出来了? 苏婉,总算是把你招来了,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皱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很快一闪而过,我没有抓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头劫能驱动魔渡众生,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呸!你休想!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你还认为自己有反抗的余地吗,别忘了你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我特意把你弄回这个空间就是为了隔离你们。 苏婉,你是逃不掉的。 说着他竟然伸手推搡我,我气得反手给他一个耳光,他不怒反笑,那笑说不出的恶心,我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去黑湖。 我心里暗暗叫苦,之前的江环吧还算是有点良知,人性没有完全泯灭,哪像这个江耀啊,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黑湖?!那不是大头的发源地吗,妈啊,我不要去。 可是在江耀武力逼迫下,我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被他拖着一步步往前走。 很快来到了黑湖,黑漆漆的水泛着诡异的光泽,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等着,我会召唤出所有的大头,你给我站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气得眼睛都快喷火了,想了想居然把我绑在了栏杆上,动作粗鲁得让我想骂人。 江耀下去了,沿着黑湖溜达了几圈,湖面开始不平静了。 忽然一把黑伞出现在湖中央,然后打开了,四周传来幽幽的呜咽声。 我吓得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多看一眼,生怕看见黑伞下钻出一个又一个大头头颅。 给我看着,你还能看见故人呢,多么难得的机会呢。 我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睁眼忽然看见了我妈,此时正悬浮在半空,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凝望着我。 我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妈,刚出口声音就哽咽了,她不是去往生了吗,怎么还没走啊? 人世间有什么好的,那么苦那么悲,她还留恋什么啊? 婉儿,我的好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不,妈妈你别这样说,常姨是不是找上门了,妈后来才想明白了她的用意,唉,这是你的劫数啊,逃不掉的。 我点点头,说妈你就放心吧,这事已经解决了,我不逃不会逃的。 第328章 只愿岁月静好(大结局) 妈妈点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一点点慢慢消失了。 这会儿我心里已然没有了悲喜,经历的坎坷曲折太多了,自然心就会变得坚硬,麻木。 接着一个个头颅往黑伞上面跳,我数了数一共三个,看来就是那三个大头了。 伞面越来越高,往我的方向飘了过来,很快我发现了伞不是悬空的,下面有执伞人。 竟然,竟然是江耀。 看来他此时就在发动大头劫,只是我被束缚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一波波绝望在心底浮动着。 那把伞到了我面前,那三个大头滚落地上,只有头颅,没有身体。 看上去说不出的骇人。 她是至阴之女,大头劫要靠她的鲜血开启,你们,上啊,咬破她的皮肤,让血满满地渗透你们吧。 江耀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却重重击在我的心上,他,他竟然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对待我? 让这群头颅吸我的血! 不,不要过来,江耀你不得好死。 哈哈,我早已经死了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等这一天等候已久了,你知道我那素未谋面的爸爸在哪里吗,就在这黑湖底下,他的骨灰长眠于此。 他要亲眼见证大头劫,亲眼见证血洗这操蛋的人间! !!! 什么,他的父亲火化后竟是埋葬于黑湖底? 这会儿那群头颅正一步步朝我逼近,虽说速度极其缓慢,但却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狂笑起来,头发在风中丝丝荡漾着,既然难逃此劫,何不做个明白鬼呢? 你还挺行啊,居然那么容易就把我拉回了这个空间,把我和朋友们隔离开了、 哈哈,他们知道呆在寝室伺机对付我,难道我就不知道提早行动啊。 你没有了救兵,你死定了。 谁说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几乎是喜极而泣,不用看我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季嵘,他总算来了。 天空就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季嵘,孙阿姨,还有最后面的顾惜,一个个从那里跳了进来,落到了我面前。 江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啊?你们,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哈哈,江耀,要知道你身边人可不想启动大头劫呢,只想彻底终结,还他往后的平静岁月。 江耀微眯着眼睛,仿佛在沉思,好半晌幽幽开口说我知道了,看来是我疏忽了,百密一疏啊。 我听的一头雾水,季嵘走过来解开了我的束缚,顾惜蹲在地上朝那些大头头颅洒着黑色的粉末。 很快他们全都静止不动了。 江耀,所有的人都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这些大头纵然当年有恨有怨,但随着时光的冲洗,爱恨已经变得模糊了。 人生苦短,何不再修来世呢,恨啊怨啊太累了。 你执念不灭,为何还要拉着他们一起陪你呢,他们想松开你的手了。 顾惜走向江耀,和他面对面站着,语重心长得像一个老者。 你,你胡说,他们都想报仇呢,匆匆一世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他们想讨债。 没有债啊,从来都没有,有的只是你的心魔,谁都不曾亏欠谁,命运赐予的东西从来都是在背后标好了价格的。 江耀,别再执迷不悟了,前方无路回头是岸啊。 不,我不要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我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不甘心啊。 我要魔渡众生,我要把人间变成烈狱人间,我要做一切的掌控者。 顾惜脸上显出了愠色,手一挥江耀的身子飞出老远,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太目中无人了。 孙阿姨抓起大头头颅,一个个放入背篓里,说这些早就没有了意识和思想的,全都是傀儡,被江耀控制多年了。 江耀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鲜血。 看了我一眼,满眼的不甘和怨恨,接着一步步往黑湖中心走去。 我心里一惊,问他又要使什么坏啊? 孙阿姨笑着说,他使不了了,大势已去,如今是找个地儿埋葬自己吧,他的爸爸长眠于此,精神力比较强,估计和他早就合二为一了吧。 我愣了愣,说还有那个江环,就是他叔叔。 别说还多亏了他,要不是他幡然醒悟,带我们冲破结界进来的话,我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成功的。 我点点头,当时就感觉那个江环心底没有恨,没有怨,有的只是对往事的追忆,对天意弄人的无奈。 走吧,回去吧,一切都结束了,从此大头劫彻底终结了。 额,那几个头颅你拿来做什么? 给梦魂山庄啊,能卖个好价钱呢,那可是栽种人头盆栽的好东西呢。 我这才想起了那管家,还有小毕,心里担心起来,不知那小毕抓到没有? 孙阿姨拉起我的手,说放心吧,事情都解决了,那小毕的事我全都知道呢,那孩子心术不正,即使盆栽里度化了多年,也难除本性上的劣根。 这不被老爷子抓去,丢深山里炼化了,估计要出来还得等上数百年。 我心里高兴起来,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了啊,真有种守得云开见日出的感觉。 很快我们逃离了这个扭曲的空间,回到了寝室,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颇多感慨,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季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顾惜要走了,他度化的魂魄已经够了,他要重生再为人了。 我即将接替他的位置,你愿意陪我吗? 我点点头,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光。 忘川,可是一个好地方呢,那儿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我们的世外桃源。 我们相识一笑,终于,有机会伴在君侧了,去哪儿已经不重要了。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