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秀 我生于一九八八年,是家里的老小,在我前面我母亲生了四胎都是女儿,直到第五胎生了我全家这才如获至宝。据说我生下来就很体弱,哭声也不如一般的婴儿有力,产婆当场就说我可能活不下来,一家人得了男孩的高兴劲儿还没去就得了这个消息,当场就给产婆给跪下了,产婆毕竟只是产婆,除了接生也做不了什么,她看着跪下的一家人只能念叨着说看我的命了。 最后我还是靠着一口气吊着活了下来,然后我爷爷立马就去找了先生帮我看,结果先生告诉我爷爷说我天生五行缺木,可我家里金气却非常重,然后把全家人的生辰八字这么一推,唯独我三姐是金命,而且是很克的那种,先生说要我想活就得把我三姐送出去。 结果我三姐就被送出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三姐,也不知道她被送到哪里了,据说是被扔到隔壁村的桥头了,当时我三姐也才两岁多,还什么都不懂,最后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了。 我因为天生缺木,所以先生帮我取了个名字叫萧木,算是帮我增添一些木气,至于有没有用也没人知道。除了起名之外,先生说我天生木气弱就罢了,避忌些也就好了,可是偏偏水命也短,以至于体内阴阳不平,所以导致我体弱人衰,而且他说了一句让我家里分外惊恐的话,就是即便克我的三姐已经被送走了,照我这身体命格,这样下去也多半活不到成年,只能拖一年是一年。 后来在爷爷的央求下,他倒是给了一个法子,但他说他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形,是他师父口述了一些传给他的,也不全,灵不灵也不敢打包票,说是如果家里能帮我找个水命旺木的女孩,先过了礼关成了娃娃亲,或许能仗着她的命帮我的命给补起来。 于是在我两岁不到的时候爷爷不知道从哪里真找来了这样一个女娃,她整整比我长了五岁,自那之后她就一直养在我家,既是我的媳妇又是我姐姐,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我从小就一直和她睡一张床,我也喊她姐姐,说来也奇怪,自从她到了我家之后,我体弱的病根竟无缘无故就好了,再没有出现过不适的症状。 我家里则给她起了名字叫花秀。 我十六岁那年花秀已经二十一岁了,我和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同过房,平时也像小夫妻一样生活,只是家里都觉得我年纪还小,要等我过了十八之后才能和她办酒席正式过门,所以平时我母亲和奶奶也会时刻叮嘱花秀不许经常和我同房,可以有但是要节制。 我记得有天晚上她睡下来之后呵在我的耳边和我说:“木头,我和你说个事。” 我问她是什么事,她说:“我觉着我们家的水有问题。” 当时我们家用的是一口水井作为生活水源,我听她这样说就问她怎么了,她就躺在床上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当时她人怪怪的,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就追问她说这是怎么了,过了好久她才和我说:“我晚间的时候在井边看到了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好像是从井里爬出来的。” 当时我以为她故意吓我,就缩进了被子里没有搭理她,花秀也就什么都没继续往下说了。 花秀的尸体是我奶奶最先发现的,因为她起的最早,才打开堂屋门就看见花秀在门前吊着,人早已经僵了,我们都是被我奶奶的惊叫声给惊醒的,我亲眼看见了花秀的尸体,她吊在屋檐下的梁上,眼睛大大地睁着,脚丫却是光着的,而且她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衣角裤脚都还在滴水,她脚下的地面有好大一滩水渍。 她的鞋工工整整地放在打水的井边上,我当时看着她的尸体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而且当场就哭了出来,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花秀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家里猜测说她是掉进井里淹死的,可是又说不通既然是淹死的怎么会吊在梁上,如果她就是在梁上吊死的,那么全身又怎么会都湿透了。 后来我把花秀那晚说的话告诉了家里,家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最后依旧是由爷爷去请了帮我看命的那个先生,那个先生看了花秀的尸体说她是被淹死的,至于井边看到有小孩的事,先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说连带着给花秀送丧一起做一场驱邪的法事,合着一遭儿给送出去。 因为按照我老家的习俗,少年早夭,尤其是女人,是不能吊丧出殡的,只能草草埋掉,所以先生的意思也是一面驱邪一面算是帮花秀送丧了。 驱邪的法事一共做了三天,也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反正就是这样做了,花秀被埋在了选好的一块坟地上,在给她下葬的时候我母亲一直在念叨花秀说没就没了,那我岂不是…… 我会不会遭灾我不知道,但那之后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首先发生的,大约是在花秀死掉的三天后,我晚上正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谁喊了我一声,我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我床头好像站着一个人,我吓得立即开灯,但是等打开之后床前根本什么都没有,却见床头的地上有湿漉漉的一滩水渍,像极了花秀死亡时候地上的那样。 之后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我把这事和家里人说了,家里一听觉得这事非同小可,于是又去找了这个先生,这个先生说花秀死后会来找我是因为我和她过了礼关是夫妻,所以得给她做场冥婚让她死了之后不要再缠着我。 但是花秀已经死了,不可能让我也跟着她一起下葬,所以先生就让我家里拿面粉做了一个面人,黑豆做了眼睛,再将彩纸剪成衣服裤子和鞋子给面人穿上,又在面人的胸口写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算是用它来替代了我。 自从家里替花秀做了这场冥婚之后,有人站在我床头的事就再也没发生过了,不过给花秀做冥婚的那晚上我梦见她了,这个梦怎么形容呢,醒来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在梦里却十分恐怖,直到我醒来的那一刻都还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我梦见花秀站在我家的井边上,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但是让我感到恐惧的却不是她,而是在她身旁的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就像一团阴影一样,我根本看不清,我并不知道梦里我有没有看到他的样貌,总之醒来之后就感觉是一团阴影,长什么样死活记不起来,他当时就拉着花秀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井边上。 我当时是从屋子里出来的,看见花秀站在井边,我还问她说:“花秀姐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拉着她手的那个小孩忽然指着我,像是恨极了我一样,我感觉下一刻他就要冲到我身边来似的,接着我就从那种诡异的惊悚感之中醒了过来,在醒来的同时我甚至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扑在了我身上,以至于我一直惊叫着要推开他,但是最后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床上什么都没有。而且在我醒来的那一刹那,既像是在梦里又像是醒来之后,我似乎听见花秀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说:“木头,我们家的水有问题,水有问题。” 这个梦我没当真,只以为是花秀最后来见我一面,也就这样过去了。 大约是过了有半个月左右一天晚上,我爷爷大半夜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股子劲儿地就跑到了院子里,又喊又跳,像是魔怔了一样,我记得当时我来到屋檐下的时候,我看见若隐若现地似乎有个小孩正拉着我爷爷的衣裳在乱跑,我爷爷魔怔的动作,完全是被这个小孩给拽的,当时我奶奶离我最近,我就问我奶奶说:“奶奶,你有没有看到似乎有个小孩在拽爷爷的衣裳?” 当时我看见我奶奶的脸快白了,她和我说:“你看见了是不是,你爷爷睡下的时候说他在井边看到了一个小孩,我没当真,谁知道睡到半夜忽然就这样了。” 正说着的时候,我发现我爷爷忽然就冲到了井边似乎要俯下身子跳到井里,我于是立马跑到院子里,我父亲在我之前拉住了我爷爷,等我到井边的时候爷爷已经被拉住了,我听见爷爷一直在小声地说:“我看见她了,是三儿,她在井里。” 2、邪祟 我爷爷被拉住后,我奶奶帮他在井边焚了香烧了纸钱之后也就好了,只是人还有些木讷,似乎没完全回过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就让他躺在沙发上,我奶奶和我妈出去大门外帮他送祸祟。 我爷爷之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是我母亲和奶奶出去了好一阵都没回来,因为焚香烧纸就只在大门口,不会这么久,我爸于是就让我出来看看,我就到了大门口来看,可是等我到门口的时候,只看见放纸钱的提篮好好地放在门口,可是我奶奶和我妈却不见人影,地上的纸钱还没有烧完,香火也刚刚才点起来,我就往巷子里看了看,依旧不见任何人,我顿时觉得有些害怕,就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奶奶,奶奶……” 没有人回应我,我心跳加速起来,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立马回堂屋里去告诉我爸这事,就在我打算转身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有些像我奶奶的模样,只是夜里漆黑,不怎么看得清。在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喊了我一声:“木头,你过来。” 我听出来这是奶奶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就松了下来,我几步走到了我奶奶跟前,谁知道走到跟前的时候那人影哪里是奶奶,这竟然是一个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放在这里了,我看见是个纸人吓得魂都快没了,本能地倒退了几步打算折头就跑,而就在我往后退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手忽然被什么拉住了,那种冰凉的感觉,让我猛地一个激灵。 我看向自己被拉住的这只手,什么都没有,我于是把手给抬起来,那种拉着的感觉猛地就没有了,冰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我此时脑海里除了恐惧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去想,接着什么都没管地就往回跑。 后面的我就有些不大记得清了,我只记得我好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了下去,但是却没有感到摔到地面上,之后我就像是处于了一种十分恍惚的境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快天亮的时候了,我好像听见了一声鸡鸣的声音,然后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先生朝我喷水,我来不及躲避,被喷了一脸,被这冷水一激,顿时清醒了许多,只是茫然地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接着跌倒前的记忆才一股脑地灌进脑袋里,我家里都站在我旁边,都没有出声,只有先生问我说:“木头,你还记得些什么?” 我就把记得的说了,说完我看见他们相互之间都看了看,似乎是在用眼神交换意见,我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然后我才听见先生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从哪里把一个纸人背回家里来的?” 我小声重复了一遍先生的话:“纸人?” 然后我才知道,在我恍惚几乎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我做了让人看起来十分惊悚的事,我奶奶和我妈说她们一直都在门口烧纸钱,根本没看到我出去,正在她们烧完要进屋的时候,忽然看见我从外面走了回来,看着怪怪的,而且我背上背着个纸人,我奶奶问我说我这是上哪弄来了个纸人,而我却用有些怪异的声音回应她说——我背着的是花秀,她在外面孤零零的,我把她带回家里来。 我这话把我奶奶和我妈给吓坏了,于是她们就上前来拉我,可她们根本拉不动,我就跑到了院子里,然后像我爷爷一样在院子里又跳又唱,只是比我爷爷恐怖的是,我一直背着那个不知从哪来的纸人,最后没有办法,我奶奶只能连夜去请了先生来看。 而我却不是因为先生到来而安静下来的,据说我闹腾了好一阵之后,忽然就站在井边上不动了,我这样沉默了几秒钟,我妈说她就听见我说了一句话——在井里面。 当时我妈拉着我的胳膊,就在我身子边上,我说这话的声音不大,所以就她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背上的纸人说的。 我爸当时也在旁边,但是他离着这么一小截,虽然他也听见了,可是没有很听清楚,但他说那声音也不大像我的。 我妈当时胆子还算大,立即就回问我说:“什么在井里面?” 她才问出口我就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我妈说她从来没有见过我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一面,当时我的表情和笑声,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害怕,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就像是另一个人附在我身上一样。 我之后就往屋檐下走,我爸和我妈一直跟着我,我在走到屋檐下的时候,忽然就又立住了,我妈说我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上面,似乎那里有什么,然后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了,之后他们把我抬进了屋子里。 那时候先生还没有来,而且他们把我抬进屋子里的时候,只见我爷爷已经起身了来,正正地拿了椅子坐在堂屋的中央,我爸妈进屋的时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是他看见我之后很快就问说我这是怎么了,当时我爸妈都忙着我的事也就没有去管进门时爷爷为什么会那样坐着,之后爷爷也没什么异样,他们也就没提这事了。 我醒来的时候,先生才刚来。 先生问我还能记起来什么别的,本来除了我说的那些就没有了,但是他这么一问,我脑海里还真就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像来,我说:“我好像看见了一些点着的香,有个土坑,坑边上有双布鞋。” 我说的很零碎,而且全无逻辑,先生问我说:“那是什么地方?” 我摇头说不知道,他就没有继续问了,我奶奶心焦,问先生说这倒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这样了? 先生看了看我又转身看了看我家院子,他沉吟了好一阵才说:“我怀疑你家里有什么东西。”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我们全家人都听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也全都被吓了一跳,他则继续说:“别的我还不大敢肯定,就木头出门这事,他多半是被鬼遮眼了,而且不单遮了眼,他还被遮了身,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在门口烧纸钱却没看见他走出去,被鬼遮了身的人,是看不见的。” 我奶奶惊惧出声:“那要怎么办?” 先生才说:“这事我也是能力有限,看不出来更多的了,也拿不出解决的法子,等天亮了,你们去找瞎姑来看看,或许她能帮你们。” 先生说的瞎姑是村头河边的瞎阿太,她十多年前无缘无故地瞎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见先生忽然说起她,我奶奶她们都有些疑惑,问说:“为什么要找她?” 因为在我们看来,瞎阿太是个很不幸的人,却并不知道她还能做驱邪的这些事,也没人说过她会这些。 先生却没给我们解释原因,只是和我们说:“你们去找她就是了,我不会骗你们的。” 之后先生力所能及地帮我们做了一些镇邪的事,算是尽量地帮我们了,全家人一宿没睡,也不可能睡了,于是我妈和奶奶勉强做了一些吃的,等天大亮了,就带着我去了瞎阿太家。 我们到她家的时候瞎阿太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屋檐下坐着,瞎阿太只有一个守寡的女儿,还有一个孙女,家里没有男丁,只有祖孙三人相依为命,我奶奶和她打了招呼,她应了我奶奶一声,然后就问说:“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过来。” 我看到她说着的时候,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很快就看向了我这边,就像她能看见一样,因为奶奶在我们前面一截,所以我能很明显地察觉到她是特地看向了我。 3、瞎阿太 然后她问说:“这后面的还有谁进来了?” 我妈出声恭敬地喊了她一声,然后说了我的名字,算是做了个介绍,她听了之后就和我妈说:“你把院门关上,有什么事进来说。” 但是我留意到一个细节,就是瞎阿太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在看,这是我从进入她家开始,第二次感觉到她虽然是个瞎子,却像是真的在看什么东西一样。即便我妈已经将院门给关上了,我我走到了屋檐下,她的眼神还停留在门口处,以至于奶奶喊了她一声,她都没有反应。 我奶奶说:“老姐姐,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瞎阿太这才将眼睛的方向从大门口给调了回来,朝着奶奶说话的方向,然后她很平静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于是奶奶就把来意大致说了一遍,瞎阿太听见奶奶的说辞之后问说:“你怎么知道来找我的?” 她这样说那就是说她真的懂这里面的门道了,看来先生说的并没有错,奶奶迟疑了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先生给说出来,不过最后奶奶还是说了,瞎阿太听见是先生说的之后就没有做声了,她于是又移开了视线,从奶奶的方向看向了我,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她却一下子就知道我站在哪里,是不是说她从我身上的确感知到了什么。 然后我听见她喊了一声:“玲珑,你拿两份香出来。” 玲珑是瞎阿太的孙女,她这么一喊原本在屋子里的玲珑就出了来,她看上去应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她手上拿着两份香,一份三炷,瞎阿太说:“给这个哥哥一份。” 玲珑就拿了一份香给我,然后瞎阿太和我说:“你把这三炷香点了插到大门口,你要亲自插。” 瞎阿太说着玲珑给了我一盒火柴,我把这三炷香点了,等都燃起来了吹了吹,就走到了大门口,把香插在了门口,然后就回来了。 我回来之后,瞎阿太手上也多了一份香,被她捏在手里,这时候她已经站起来了,就站在屋檐下,毕恭毕敬地捏着香,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尊雕塑一样,我不明白她在干什么,就看了我妈和奶奶,她们也是一头雾水,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叹气,我奶奶问说:“老姐姐,怎么了?” 然后我才看见瞎阿太手上的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了,我以为她是因为香熄了而叹气,正以为她要重新点香的时候却看见她随手就把香丢在了廊石下,她接着说了一句:“香熄了。” 我们不明所以,瞎阿太却接着说:“这事儿我可能帮不了,你家招的东西有点邪,萧家妹子啊,我说一句比较直的话,上辈做的孽报到后辈身上了。” 瞎阿太就说了这么一句,谁知道奶奶听了忽然就挺直了身子,显然是吓了一跳,而且接着她就慌了,完全没有主意地问瞎阿太说:“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啊?”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叫上辈做的孽,瞎阿太于是问我说:“昨天晚上你被先生弄清醒之后,还记得些什么不的?” 瞎阿太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浮现出了那个模糊的记忆,一双鞋,一个土坑,还有两根烛火摇曳的蜡烛,我这么一说,瞎阿太就转向奶奶这边,和奶奶说:“老姐姐你看,是不是这样,你们回去试着给她做个慰藉,看她受不受吧,要是不受,那也是没法的事对不对?” 瞎阿太不肯帮忙,我们只好离了她家回去,在出来的时候,我看见门口我插的那份香有一根熄了,另外两根却烧了下去,我于是就说了一句:“这香怎么烧成这样?” 谁知道奶奶见了立刻就急了,她说:“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怕两短一长,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是什么!” 直到回到了家,奶奶才说了瞎阿太说的这件事,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奶奶说:“木头,那天晚上你听见你爷爷说他看见三儿在井里,你一定以为他说的事你三姐对不对?” 听见奶奶这么说,我意识到那这个人就不是我三姐,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奶奶才说:“其实那不是你三姐,只是恰好她们都排第三,你爷爷说的这个三儿,是你李阿公家的三女儿。” 我问:“李阿公家的三女儿?” 奶奶这时候忽然声音就有些怒了起来,她说:“都是你爷爷年轻时候糊涂,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能去做,现在报应到自家身上了,都是这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 奶奶从来没有这样说过爷爷,现在忽然说出这么一些话来,看来是真着急了,之后奶奶才说,这个李阿公家的三女儿生下来本来也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忽然就瘫了,农村的女娃不值钱,更不要说还是一个瘫了的女娃,而且这样一个孩子在家里也是一个负担,于是在这个孩子八岁的时候,李阿公就找上了爷爷,他的意思是让爷爷帮忙把他家这个瘫女儿给埋了,当时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把我爷爷也吓坏了,我爷爷说这不是要他杀人嘛,谁知道李阿公说我爷爷只需要负责去埋,李阿公说即便再怎么讨厌这个瘫女儿,但毕竟是自己孩子,他要自己埋始终狠不下心,于是和爷爷说他家会给这个瘫女儿灌一些药,等她没气了就让爷爷找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儿埋了。 爷爷去做这样的事自然也不是白做,李阿公家答应给爷爷十块钱,那时候的十块钱可以买四百多斤米了,爷爷受不住诱惑,就答应了。 但是之后的事奶奶说这根本就是造孽啊,因为半夜的时候李阿公家把这个瘫女儿灌了药之后装进了一个麻袋里面给爷爷扛了出去,爷爷找了一个偏僻荒芜的地儿准备把她埋掉,就在爷爷把坑给挖好之后,李阿公家这个瘫女儿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醒了过来,而且不但是醒了过来还从麻袋里爬了出来。 这事奶奶虽然不在场,但是事后爷爷将整个经过都详细地说给了奶奶,所以奶奶说当时爷爷自己也是吓到了,这麻袋分明是牢牢扎着的,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而且李阿公家说好她已经没气了这才让抗出来的。 爷爷当时只顾着挖土坑了,根本没留意到她是怎么醒来怎么从麻袋里出来的,李阿公家这个瘫女儿从麻袋里爬出来之后就抓住了爷爷的裤腿,她对爷爷说:“萧叔,不要埋我,我不想死。” 我爷爷当时也是吓到了,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总之之后他就把她重新绑回了麻袋里,然后也不管是不是还活着,一股脑地就埋了。 埋完之后爷爷像是逃一般地回到了家里,他为这事提心吊胆了好几年,后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才渐渐平复下来的,谁知道都过去了快四十来年了,这事却这样给搅了出来。 我听了之后完全缓不过神来,我于是追问说:“那女孩后来怎么样了,就这样死了吗?” 奶奶就没说话了,从她的沉默里我知道这女孩被埋了之后就没人再去看过去了,那么也不可能活着了,奶奶说:“你爷爷后来说,即便当时不把这瘫女儿埋了,她已经被家里人下了药了,也不可能活了,除了埋掉,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我听了说:“要真是这样,他要索命就来索吧,总之是爷爷对不起她在先。” 谁知道我这话才出口,就遭到了我妈和奶奶的训斥,她们说:“你乱说什么,小孩子真是不知道个忌讳。” 4、猫鬼 瞎阿太和玲珑是天黑以后到我家的,当时我们全家人都在家里,奶奶和母亲在折给那个瘫女儿烧的纸钱和亡衣之类的,我们祖孙三个男人则帮着打杂。有人会问我上头不是还有三个姐姐,怎么不在家里,我这三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家里只剩下了我这个老幺。 当时我家的院门是开着的,玲珑就扶了瞎阿太进来了,直到到了院子里玲珑才出声喊了我奶奶一声,我们见是瞎阿太自己过来了,都很意外,早上她已经表示不会帮忙,现在过来不知道又是个什么事,我们把她请进屋里,她坐下之后说:“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有了一些很不好的预兆,总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头几天我每晚都梦见我女婿,说来也巧的是,他每次都站在一口井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我一问,就醒了,连着好几晚,就昨晚没有,然后你们今早就过来了。” 瞎阿太的女婿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情,只知道就是死了,她说起这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样。当然瞎阿太说起这个,也并不是说他女婿的死和井有什么关联,只是想告诉我们在我们去找她之前,她就已经得到预兆了,用她的话说就是,像她们会这门道的,一般是不做梦的,要是做了什么梦,就是要预示什么,尤其要是梦见死人,那就是很不好的事了,更不要说还是连着好几天都是同样的梦。 瞎阿太说:“既然我已经得了这样的预示,也就是说我想躲也躲不掉,早上也不是真的要拒绝你们,只是我也没个好的法子,更何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我,在这一瞬间,我压根就不相信她是一个瞎子,因为这是只有正常人才会做的动作,所以她猛地这么一个动作吓了我一跳,她戛然而止的话音似乎就是配合着这个动作,好似后面的话,完全是和我有关。 瞎阿太说:“早上你们来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留意到,跟着你们来了一只猫。” 奶奶和我妈都一头雾水地看着瞎阿太,发出了疑问:“猫?” 瞎阿太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起来,她说:“那只猫就跟在木头的身后,你们都没看见,但是我看见了。” 难怪在她家的时候,她能准确地找到我站在什么地方,原来是这样,我们还没有接话,她就又说道:“你们走了之后,这只猫却没有走,它留在我家了。” 我们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瞎阿太这是要说什么,我于是心虚地说:“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只猫在我的身后头。” 瞎阿太说:“旧时候,会有会门道的人把三岁以下的小孩尸体放在一个瓦罐里,然后将猫血浸到罐子里,再用黄土加柏油符灰蜡等东西混合了把瓦罐给封死,他们把这个瓦罐埋在较聚阴的地方,瓦罐下面垫一块镜子,等四十九天之后,这个小孩的亡魂就会变成猫鬼,猫鬼可以是小孩子的模样,也可以是猫的样子,这种猫鬼专门缠人,而且缠上之后不把这个人弄死一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这些人会把这样的东西埋在仇人家附近,等猫鬼成形,就会侵入家宅,惊扰活人。” 瞎阿太说这些,她就是在说今早看见跟着我的那只猫,并不是猫,而就是猫鬼,但是瞎阿太却说这只猫鬼不是缠着我的,而且我招邪的症状也不是猫鬼闹得,这样说起来,反而是我爷爷忽然魔怔倒像是猫鬼所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看到爷爷魔怔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小孩子在带着他,原来我看见的那个就是猫鬼,那么这样说来的话,是不是花秀看见的也是这只猫鬼? 不管是缠着谁,瞎阿太想说的是我家应该埋着一个这样的瓦罐,否则猫鬼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家,那么接着问题就来了,这个瓦罐是谁埋在我家里的? 之后瞎阿太的说辞让我们全家几乎是全惊住了,她说她进来的时候感觉到我家院子里有一处引起特别重,而那个地方不是他处,正是水井的位置,她说要是没错的话,猫鬼的罐子多半就在井里头。瞎阿太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是信的,因为我想到了花秀和我说的话,她死前的按天晚上说她看见有个小孩从井里爬了出来,后来又一直告诉我我们家的水有问题,原来就是说这样的意思,包括我做的那个梦,那个拉着花秀的小孩,就是这个猫鬼无疑! 一时间我想了这么多,不禁唏嘘,花秀临死前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而且花秀是很好的一个人,我不明白猫鬼为什么选择先害她。 所以瞎阿太的建议是我们家把井水先抽干了,然后找到这个瓦罐,把它拿出来送出去,遮阳猫鬼就不会继续缠着我们家的人了,不过她说送猫鬼很麻烦,因为送出去就意味着是让别的人来接手。而要毁掉猫鬼,不但要毁掉瓦罐,还要毁掉猫鬼本身,这是很难的事,因为猫鬼很难抓,所以一般遇到猫鬼都是把它送出去,谁撞上算谁倒霉,最好的法子是送到一些道观或者寺庙里面,靠寺庙的气来把猫鬼镇在里面让他们不敢乱惊扰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找到瓦罐,在不在井里还是个问题,如果不在井里,那么又会埋在哪里,这才是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而且今天这大晚上的肯定不能做这些,瞎阿太说之所以白天不说,她其实是想亲自来看看我家的问题出在哪里,白天是阳气最充足的时候,这时候基本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晚上是最好的时机,果然,她只是才到我家,就看出了井里的端倪,她说这是我家的水源,要是里面真有猫鬼的瓦罐,那我们家喝的这些水…… 后面的她就没有说下去了,大概是不想吓我们,但是从她的话里我们知道这不是很好,甚至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尤其她说我们经年累月地饮用,就连我都已经喝了十七八年了,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明天天亮了我家就开始把井里的水给抽干,再下去找,下去之前,最好还是找那个之前帮我们家看的先生来,瞎阿太说毕竟她眼睛瞎了,有很多事做不了,一些镇邪祭祀的事,还是得让这个先生来做。 说完这些之后,瞎阿太就离开我家了,我们全家都送她出去,玲珑扶着她到了大门口,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看向了我,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也是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不过在走了一截之后,她忽然又停住了,我看见他低头和玲珑说了些什么,然后扶着她的玲珑就转身到了大门口,到我跟前和我说:“我奶奶说,你晚上最好是不要睡了,以防发生不好的事来,白天的时候你再补回来。” 听见玲珑这么说,我心上就有些沉,我问说:“为什么?” 玲珑回答说:“奶奶没说,你就按奶奶说的做,不会错的。” 说完她就折身到了瞎阿太的身边,扶着瞎阿太走了,我被她这话弄得很是忐忑,联想到刚刚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总觉得我们家的事她没说完,猫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别的她没说。 玲珑说的这些话家里人全都听见了,他们信瞎姑,都纷纷强调让我记着,我爸怕我熬不住说他来陪我,但是我妈说明儿一早还要他去请先生,他还是去睡,我妈说她没什么重要的事做,她陪我就可以了。 于是就这样定下了。 5、惊魂 我妈煮了一些浓茶来喝了,怕半夜熬不住睡过去了,毕竟当时玲珑说的那话挺让人觉得诡异的,让人觉得深深的不安,就这样干坐着当然很容易犯困,电视一直都开着,我妈则一直在折纸钱,以备不时之需,我也帮着打些下手,算是找点事做,醒瞌睡了。 这样时间过得很慢。 我第一次开始觉得犯困的时候我看了看表,才到凌晨一点多,我于是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让自己显得精神些,我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朝向了窗子这边,在我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窗户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一般来说屋子里开着灯,外面漆黑,从屋里往屋外看是看不见什么的,这种黑乎乎的也很正常,可是在我看见的时候,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要说真看见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看见,我于是就狐疑地走到了窗户边上,其实也就是想确认下究竟是不是有古怪,也省得自己吓自己。 我走到窗户边上也没敢离得太近,就往外看了看,因为屋内反光的关系,我几乎是看到一半屋内的情形,一半屋外的情形,屋子外面漆黑黑的一片,但是我还没看清就猛地看见窗户外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还不等我定睛去看,就马上发觉这东西不是在窗户外头的,而是因为窗户里面反光的关系映在里面的。 而这毫无疑问是个人,我没有看清,但是我看见这人就俯在我妈身旁,我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猛地回头看向我妈,只见桌子边上只有我妈一个人坐着,在我猛地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看向了我,见我一脸惊骇地看着她,马上就变了脸色站起来说:“木头,怎么了?” 我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我重新看向窗户里,但是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从窗户里反射的影像里,俯在我妈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但是在我的肩膀上却有一个东西,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只是看见它猛地出现在我自己身上,我立马就被吓得用手去拍打自己的背,当时我的动作很夸张,在我妈看来像是我身上落了什么东西一样我要极力把它给拍下来,我妈见我这样惊吓,动作又如此反常,就急了起来,她问我说:“木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只觉得那东西就在我身边,然后我就和我妈说:“你不要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窗户里,只见窗户里映出来的影像里已经没有了那东西,我这才感觉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到沙发上坐下来,我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是刚刚被吓的。 我妈说我脸都白了,于是立马倒了一杯白水给我,而她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一口气把一杯水全部喝下去,水喝下去之后我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我怕吓到我妈,这又是大半夜的,讲鬼容易招鬼,于是就用比较委婉的话告诉我妈说,我们家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这晚上我们最好不要出去,就呆在屋子里。 我妈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也没有追问,而是拿了三炷香和一些纸钱,念叨着在门角烧了,然后就把香立在了墙角。 我看了一眼冒着青烟的香,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妈才起来转过身子,冒着烟的香就熄了。 是的,就这样熄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掐掉了火炭一样,我和我妈说:“先不要管这些了,等明天再说。” 于是熄掉的香也就让它放在了那里,没有再去动它,但是自那之后我就一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记得小时候因为我人弱,爷爷经常带我去先生家里看命,先生曾经和爷爷说这纸钱和香火是不能乱烧乱点的,因为弄不好就成了接鬼的引子,不但起不到驱邪的目的,反而还会招来更邪乎的东西。 所以才看到香灭掉,我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刚刚我妈做这些的时候我其实也想阻止的,但最后觉得我妈毕竟对这些习俗熟悉,应该没问题的,谁知道就成了这样。 之后我和我妈都在屋子里不敢乱动了,发生了刚刚的事之后我把窗户的窗帘彻底拉了起来,虽然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毕竟让人心上有个藏起来比较安全的慰藉。 这样一直到了鸡叫第一遍,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因为整晚上我都想着万一要是这东西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了我们又该如何是好,而且对这种东西毕竟是生来畏惧,光是想想都挺吓人的。 不过虽然鸡叫了第一遍,但还没天亮,玲珑说的是让我天亮了之后再睡,我想瞎阿太让她这样告诉我应该是有原因的,所以之后我活动了下,而且平复了这么久,一颗心也差不过平静下来了,而且静下来之后我就开始回忆当时窗户里的情景,虽然我并没有看清那是个什么人,只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像,但那绝对不是小孩子的身形,瞎阿太也说过,猫鬼是要用三岁以下的孩子做的,很明显,出现在屋子里的这个不是猫鬼。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身子抖了一下,我看见的这个不是猫鬼的话,那是谁,而且那也不是花秀,我虽没看清,但能确定它一定不是花秀,也就是说,我家里还有别的东西,难道这就是瞎阿太隐瞒下来的那部分? 这些猜测我没敢和我妈说,怕吓到她,后来天亮了,我妈去把我爸喊了起来,让他赶早去把先生找来,先生家住在整个村子的最边上,说来他家在的也怪,那周边一带就只有他家一户人家,离他家最近的那一家都有好几百米远,所以我最记得小时候去他们家,一般是傍晚去晚上了才能回来,回来就会顺着村边的河走很长的夜路,我最怕黑,我爷爷背着我我都害怕,所以他一直都是抱着我走的。 我爸起来随便梳洗了下就出门了,我妈则催着我洗洗脸先去睡下,我本来就有人弱的毛病,现在花秀又不在了,全家都当我是个瓷娃娃一样,生怕一丁点的毛病就把我碰碎了,我也着实有些困,尤其是眼睛有些干涩难受。 可在我洗脸的时候,我妈在一旁忽然问了一句:“你脖子上的那是什么?” 边说着她已经拉开了我的衣领,我看不见,感觉她把我的衣领拉下来了好多,就问我妈说:“是什么?” 谁知道接着就听见了我妈的惊呼,她问我说:“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你都没有发现吗?” 我歪着头去看,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听我妈的语气似乎不寻常,我妈显然是吓到了,之后就一直在自顾自地惊叹,好像马上我就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之后还是我妈找来了镜子照着给我看,我只看见我的肩胛上赫然是一个黑色的巴掌印,我妈看见的这东西是我洗脸时候领子翻开了一些漏出来的手指印。 在看见这个巴掌印的时候,我自己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我自言自语地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我妈按了按问我:“疼不疼?” 我摇头说:“没有任何感觉。” 我妈的惊呼惊动了我爷爷和奶奶,他们从厢房出来来看,我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好像也是吓到了,我怕他们担心就说:“要不我还是等先生来了一起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6、诡异 我爸去了一早上都没有回来,最后还是玲珑和瞎阿太先来了,她来了之后见我家来还没动静,就问说我们家没去请先生来吗,之后我奶奶和她解释了,她说那就先再等等,或许是有什么事单个了。 之后奶奶就说起了我身上的这个巴掌印,瞎阿太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只是说:“木头和那东西接触过,身上会留下个印记也并不稀奇,这个手掌印应该是那天晚上他撞邪时候留下来的了,你们不是说他那晚上背着一个纸人吗,纸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人的身上,是什么东西借着它显形呢。” 被瞎阿太这么一说,我们倒觉得稍稍心安一些,瞎阿太说完就坐在了屋檐下面,她坐下来之后问我说:“昨晚上都还好吧?” 我还没开口,我妈就抢先把昨晚上发生的事说出来了,瞎阿太仔细听我妈说完,然后对我妈说:“侄媳妇,那时候你不应该烧那份纸钱点那三炷香的。” 我妈知道做错了,瞎阿太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先把猫鬼的事解决了再说,毕竟事情要一件件办。之后瞎阿太说让我先去睡,因为我最近晚上可能都要熬夜,如果一夜一夜地不睡,白天也不睡的话,人是会垮掉的。 我进去房间的时候,我隐约听见瞎阿太问我妈说:“你家找来的这个补命的女孩,你们知不知道她怀过孩子没有?” 之后我妈是怎么回答的我就没有听见了,而且这种话我一个青涩的少年和一群老太太也不好说,就躲进房里睡下了。 可是我睡的并不安稳。 我是挣扎着醒过来的,之所以用挣扎这两个字,是因为在我醒来之前,我处于一种想要醒过来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状态,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但就是睁不开眼睛,而且还有意识渐渐要往下沉的感觉。 我想动可是怎么也动不了,之后我就听见我的房门好像被打开了,我也听见了脚步声,但是走到我床头的时候就没声了,再接着我感觉似乎有人俯身在我的耳边和我说着什么,但是他在说什么我什么也听不清。 再然后我就感到他似乎拉住了我的臂膀,我这样浑浑噩噩地被他往床边拖,我甚至都感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已经到了床边上,之后我猛地感到他拉着我的力道猛地消失,再接着我就从床上摔落了下来,在落到地上的同时,这种恍惚的感觉猛地消失,我赫然醒过来,我立马坐起来,看着床上,刚刚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我心有余悸地站起来,看了看外面,外面很亮,应该是已经到正午了,而我很快就发现房门的确是开了。 我被这么一折腾已经睡意全无,就从房间里出了来,来到外面就听见了非常好清楚的抽水声,我爸已经请来了先生,不过看样子一些祭祀和镇邪的事已经做完了,他们都在屋檐下坐着喝茶,我只看见抽出来的水都被水管引到了门外。 当时屋檐下就只有我爸和先生两个人,我爸看见我之后说:“你饿了没有,你妈在厨房里。” 我于是就来到了厨房,我大约睡了五六个小时,现在已经中午两点多了。在吃饭的时候我问我妈说:“我睡觉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有谁进来喊过我?” 我妈看了看我说:“没有人进去过。” 我不死心:“你确定吗?” 我妈一本正经地说:“确定,怎么了?” 我于是随口说:“我好像觉得有人进去和我说过什么,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没醒。” 我妈说:“没有人进去过,你睡觉做梦呢应该。” 之后我也没多问,毕竟醒来之后那种感觉模糊了一些,不像刚醒时候那么强烈了,也的确是像梦一样,我于是就转移了话题问:“瞎阿太和玲珑呢?” 我妈告诉我说她们吃完饭回去了,因为井里的水一时间也抽不干,说着她又说:“不过已经快见底了,她们应该也快来了。” 家里的这口井我只记得从我记事起就有了,我于是问我妈说:“这口水井是什么挖的,我记得从我懂事起好像就有了。” 我妈说:“何止是你,我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只是听你爸说好像是你太爷爷时候挖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爷爷应该最清楚,我也不明白。” 我于是就又随口问了一句:“爷爷和奶奶呢,怎么没见他们?” 我这么一问,我妈神情变了变,却没说话,我追问说:“怎么了?” 我妈才说:“你奶奶去瞎姑家了,你爷爷……”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妈迟疑了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我见我妈这样就觉得事有些不对劲,于是追问说:“怎么了?” 我妈说:“你爷爷早上起来脸色就不大好,木头,你说会不会是那晚上的事伤到哪里了?” 原来我妈是怀疑爷爷病了,我问说:“你问过奶奶没有?” 我妈说:“问过了,你奶奶说你爷爷有点不大好,所以她才和瞎姑去了她家,好像是和瞎姑找什么东西。” 我来了兴趣,问说:“找什么东西?” 我妈说:“不知道,好像是吃了驱邪的东西,我也就是听你奶奶说了一声,具体也没问,等她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我这时候已经吃好了,于是我和我妈说:“那我去看看爷爷。” 我说完摆下饭碗就到爷爷住的厢房里去了,我进到厢房发现爷爷的房门是关着的,但没有关言,留着一条缝,我于是到了门口从缝里看了看,万一爷爷正熟睡就不进去惊扰他了。 谁知道我看向门缝里,就看见我爷爷笔直地在床边坐着,腿悬在床沿边上,但是身子却是挺直的,一动不动,正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我忽然看见爷爷看向了门缝这里,我正想推开门进去问他是在干什么,但是马上我就发现爷爷的眼神不对劲,我感觉看过来的那个眼神,不是我爷爷! 爷爷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看着门缝这里,我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顿时就虚了,而且总觉得他这样很吓人,不知道怎么的,没来由地就萌生了一股退意,于是我吓得从爷爷的房间里出了来。 正好在我退出来的时候奶奶她们回来了。 她们那时候刚好走进院门,但是我发现瞎阿太马上就反常地扭头将视线对准了我站着的地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像每次我都会格外引起她的注意,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却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 奶奶见我从爷爷的房间里出来,她走过来问我说:“木头,你爷爷起来了没有?” 听见奶奶这么问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喊了奶奶一声说:“爷爷他……” 谁知道奶奶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小声问我说:“你爷爷怎么了?” 奶奶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被人听见,然后还不等我回答,她就拉着我到了屋檐下,似乎是怕人察觉到什么,一直到了屋檐下奶奶才小声问我:“怎么了?” 我说:“爷爷没什么,就是有点……吓人。” 我才说完,奶奶就径直走到了房门口,推开了房门进了去,我跟在后头,在我进去之后我只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因为爷爷现在正躺在床上睡觉,一点也没有刚刚我看到的那股子阴沉诡异劲儿。 我奶奶走上前喊了一声:“老头子,醒了没有?” 7、井底的东西 我爷爷躺床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奶奶见喊了一声没动静,就和我说:“你出去帮着你爸妈些,里面我照看着就可以了。” 我应了一声就出来了,虽然心上有些疑惑,也没有继续深究了。 出来到外面,我见我爸已经开始往井里放绳子下去了,好像是井里水已经抽了差不多,他在井上头搭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桩,绳子拴在木桩上,先生已经在井的周边都插了香,旁边还残留着烧成灰的纸钱,至于他们在我爸身上做了什么措施,我没有看见。 之后先生叮嘱我爸下去的时候小心点,瞎阿太特别叮嘱我爸说:“要是在下面你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感觉就马上上来,不要逞强。” 我爸都一一应了,就拉着绳子双脚蹬着井壁慢慢下去了。 我把身子伏在井沿边上往下看,一来是担心我爸的安全,二来是好奇井里水抽干了是什么样子,只是这井很深,下面又黑,从上面看下去并不能看到什么,所以下面有什么,有没有猫鬼的罐子,还要等我爸下去到了下面找了之后才知道。 这口井的深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最后都有些看不见我爸的身形了,加上下面实在是太黑了,而且能照下去的光线也有限,最后还是听见我爸喊了一声说:“我到底了。” 然后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我爸的这一嗓子带着的回音很重叠,可以看出他是去到了有多深的地方,听见我爸的答复之后,瞎阿太让我问我爸下面能找到什么不的。 就在瞎阿太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忽然在我爸这个声音的尾音里听见了一些别的声音,这不是我爸的声音,我若有若无地听见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木头。” 但是这个声音很快就被瞎阿太的声音给盖过了,我没听真切,只以为是出现了错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就朝着井里把这话和我爸说了,很快我爸在下面就给出了应答,他说:“找到了,下面的确有一个罐子。” 然后好像我爸已经找到了罐子,瞎阿太听了走到了井边上一些,对着井里朝我爸喊说:“你先不要动这个罐子,看看罐子周边有什么没的。”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秒,我屏气细听,然后听见我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就是一个罐子。” 我爸说出这话之后,很快就调转了音调说:“不对,还有东西。” 然后他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我们在上面看不清下面,瞎阿太问说:“还有什么?” 但是就没有得到我爸的回音了,我看了看瞎阿太和先生,先生则看向了井沿边上,然后说了一声:“香都熄了。” 瞎阿太立刻脱口而出道:“快让他上来。” 我听见立刻往井里喊:“爸爸,你快上来。” 但是依旧没有我爸的半点声音了,我立刻就急了,问说:“我爸是不是在下面遇见什么了?” 大家都急了,先生立刻拉了拉绳子,绳子是松的,然后他说:“我下去看看。” 但是却被瞎阿太给制止了,她说:“来不及了,让木头下去。” 说完她朝我说:“木头你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形,记住不要怕。” 说完她让先生拿一张符出来贴在我的心口上,让我小心一点,慢慢下去。 我于是攀着绳子下去,直到我自己渐渐下去才发现为什么我爸下去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因为下面的确很深,我估摸着恐怕有十来丈深,难怪在上头根本不大看得清下面有什么。 下面开始变得漆黑,而且井壁到了原先有水的位置之后就有些湿滑,必须靠抓紧绳子才能着力下去,越到下面,我越觉得心慌,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井口只变成了一个很小的光圈,让人更觉得有种深深的压迫感。 最后我好不容易来到了井底,只见我爸说的那个罐子就放在井壁边上,我爸也在下面,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昏过去了,就坐在井壁边上,见我爸不省人事地这样坐着,我有些心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脸,但是他都没有反应,我看了看井边上,发现只有一半井壁,还有一半黑洞洞的,有半人高的一个空间,但里面更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觉着我爸说的还有别的东西应该就是指这个。 我于是朝井口喊了一声:“我爸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上面能不能听得见,很快我就听见了先生的声音,有些小但是能听清楚,他说:“我们再放一根绳子下来,用两根绳子你把你爸绑牢了我们把他吊上来。” 说完之后上面就扔了另一条绳子下来,我用两根绳子绑在我爸身上,确定绑结实了对上面喊了一声说:“好了。” 然后先生他们就在上面往上拉,在拉的时候,我听见瞎阿太对我说:“你在下面好好待着,什么东西都不要碰,以防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我爸之后一点点点地吊了上去,只是在他离开了井底之后,我就有些害怕起来,尤其是那个半人高的黑洞洞的井壁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样,我一直盯着里面看,心跳不由地有些加速。 俗话说,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了十分清晰的小孩子的笑声,阴森森地,就从里面传出来。这一声笑惊得我几乎是跳了起来,我把身子尽量贴在井壁上,远离了这个黑洞洞的空间,生怕下一个瞬间,就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从里面跑了出来。 就在我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我猛地感觉自己垂着的手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猛地拉了一下,我的身子也猛地往前倾了这么一下,吓得我惊呼尖叫出来,这种感觉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纸人后的感觉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看了看被拉的这只手,冰冷的感觉还在,只是我身边什么人也没有。 然后我就听见那黑洞洞的里头有人喊了我一声,像是花秀的声音:“木头。”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上踏实了一些,虽然花秀已经死了,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怕过她,听见是她的声音,我朝里面回了一声:“花秀姐姐,是你在里面吗?” 但是再之后就没有声音了,接着我就听见瞎阿太在上面的声音:“木头,你在下面没事吧?” 我听见瞎阿太的声音,就回了一声说:“这下面有些阴森,我感觉有些不好。” 然后瞎阿太说他们已经把我爸运上去了,他们把绳子丢下来,我顺着攀上来,让我小心一些。然后绳子就丢了下来,我正准备拉住绳子往上面爬上去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原本垂着的绳子忽然不知道被什么力道给拉直了,而且我分明看见在绳子的下面,出现了一双黑色的脚趾印。 瞬间袭来的异样让我的头皮瞬间发麻,我想喊可是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都喊不出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绳子一截截变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拉着绳子一点点地爬上去一样。 我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只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完全石化了一样地立在原地,想动都动不了分毫,那种感觉就像是双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然后我就感觉到我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这不看还好,一看过去,赫然发现有一个小孩就拉着我的衣角站在我旁边,正仰着头朝我笑。 8、恐怖之夜 然后这个猫鬼的脸和我梦中那个小孩的脸就重合在了一起,我在看见他的脸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梦里我会觉得如此惊悚,因为这虽然是一个小孩的身子,却是一张猫的脸,而且是机器惊悚的一张猫脸。 我的记忆就停留在了眼前的这一幕,思维也中断在了这一刻,再之后的记忆和意识,就彻底没有了。 总之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我只感觉身下一片冰凉,而且手在动了动之后感到了一阵湿漉漉的感觉,直到我昏迷之前的记忆彻底涌上脑海,我才意识到我还被困在井里,而且接着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就浮了上来。 还有就是,我看到了光。 光是从一根蜡烛发出来的,我借着这根蜡烛发现我不是在自己昏迷前的井底,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井底就在外面,我现在半靠在那个半人高的地方里头。 而且很快我就发现了更加让人惊悚的事,就是我的身边,有一具骷髅骨,我的一只手还搭在它的头盖骨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吓得立刻就往旁边动了一些,尽量远离了这具白骨。 这时候的井底已经有水回渗了进来,差不多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我一动全是搅动水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也就是在我动身子的时候,我猛地发现在蜡烛的光圈之外,也就是蜡烛的背后,有什么东西。 因为我似乎看见像绳子一样的东西从蜡烛旁边一闪而过。 我定睛看向了蜡烛后面,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因为迎着烛光,反而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敢去拿蜡烛照了来看,就连这根蜡烛为什么会点在这里,我都不敢去想,这下头就只有我在,可见这蜡烛为什么点着都是一件恐怖的事,尤其还是一根白蜡烛,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丧事才会用这样的蜡烛。 我的身后正好是井底的方向,我于是慢慢地用手撑着地面往后退,想要退出这个让人感觉季度恐怖的地方,但是在我才退出一两步的时候,我看见蜡烛后面忽然出现了一团阴影,逐渐从蜡烛背后现出身形来,我起初只是看见被濡湿的毛,只是看见心上的恐惧就已经开始急剧放大,整个人动都不敢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东西再看。 这东西最后都没有完全漏露出完整的身形来,只是它将身子探到了蜡烛的光圈之内,我依稀看见一颗巨大的老鼠头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吓得顿时魂都要飞掉了,撑着身子的手也猛地一软,人就往水里瘫了一些下去,因为这颗老鼠头,足足有人头这么大,可以想象,这事一只多么绝大的老鼠,恐怕比我的身形还要巨大。 我这才明白过来,刚刚我看见的那绳子一样一闪而过的东西,不是绳子,而是它的尾巴。 我当时的大脑完全就是一片空白,除了恐惧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它就这样扑过来,我会被它吃的一点都不剩,就像我刚刚碰到的那具骷髅骨。 我和它足足对视了有十来秒钟,它一直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最后猛地一转头,哗啦哗啦地就往后面走了,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但是在它跑开之后,我的恐惧感并未就此消失,毕竟这种东西第一次见,难保这里头还没有第二只,还有万一过会儿是一群出来又怎么办,我于是讯速地来到了井底外头,这短短的几米路我摔了好几个跟头,感觉手脚都是软的,而且一直在发抖。 我来到井底的时候,只见那个猫鬼的罐子已经快被水淹没了,从井口垂下来的绳子还吊在这里,我这时候稍稍冷静了一些,只见头顶也是一团黑,什么也看不见,可以知道现在已经入夜了,让我疑惑的是我从白天到现在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我家里却没有一个人下来找我,就任由我在井底昏迷?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拉了拉绳子,确保绳子是牢固的,然后才一点点地攀着往上面上来。 我这样一点点爬上来,在爬了一截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井底又像是花秀的声音喊了我一声,但是这声音很细小,就像幻觉一样,就在我想到这是她的声音的时候,忽然昏迷期间像是做梦又像是真实一样的声音就浮现了出来,那依旧是花秀的声音,她和我说:“不要和你别人说起井底你见到的事。” 我甩了下头,继续往上面爬上来,最后总算到了井口,当时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井口并没有横着木桩,绳子而是朝着井沿下面一些的地方,我起初以为是后来家里人在井边打了桩固定了绳子,可就在我撑着井沿出来的时候,我留意到原本一直拉着的绳子就往井里掉进去了。 前一秒我还拉着的绳子,就这样掉进去了,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井边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固定绳子的东西,这让我又疑惑又是震惊,我看了一眼自家家里,整个家宅里死气沉沉,黑沉沉地,我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从这寂静程度上可以知道现在应该是凌晨或者更深了。 我就像一个从井里爬出来的幽灵一样走到了屋檐下,在我走到屋檐下的时候,我听见围墙头上传来一声猫叫声,我看了过去,只看见一只猫叫了一声就窜了下去,我站在屋檐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心里在疑惑,甚至在怀疑我家里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为什么没有到井里找我,如果没人的话他们又去了哪里? 所以我喊了一声我爸和我妈,想看看有没有回应,我在喊了三声之后,房间里我妈赢了我一声,而且我的喊声显然是吓到她了,她惊慌地接我的声音问:“木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然后房间的灯就亮了,我听见我妈几乎是奔跑着出来的,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我爸紧跟其后,然后堂屋的门就被打开了,我妈灯都来不及开就出了来,见我站在屋檐下,她立马就到了我身旁,拉住我问:“木头,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屋檐下站着。” 我想说什么,但是很快我爸就出了来,见他出来,他应该已经没事了,他看见我站在屋檐下也是有些蒙,我想起花秀和我说的那话,只觉得一种诡异的恐惧感徐徐攀上了心头,因为从我爸妈的反应来看,我应该是在房间里的,也就是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是在他们身边的。 于是我的记忆回到了在井底的那一幕,那个拉着绳子爬上来的东西,难道那就是出现在我家人面前的“我”? 很快我就被我妈的声音给唤过神来,她说:“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感,和我妈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这样了。” 我妈于是马上把我拉进屋子里,然后去找干净的衣服裤子给我,在这个间隙我问我妈:“瞎阿太不是说这几天晚上我都不能睡的吗,怎么今天却睡下去了?” 我妈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我爸带着些难以置信说:“这孩子……” 然后我爸说:“瞎阿太说你没事了,不用避忌这件事了,所以才让你睡的。” 我沉思起来,难道我被替换掉的事,瞎阿太和先生也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反而还觉得我已经好了吗? 9、请神 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我爸妈有些不放心,不过当我井底经历过这一出之后,反而却没那么怕了,我和他们说没事的,让他们不用陪着了,他们这才各自又去睡了,我仔细观察了房间里,床褥都是散开的,也就是说在我从井里爬出来之前的确是有另一个“我”在里面睡过,不过他是什么不见的,又是什么东西,我却一点主意也没有。 我查看了床上和整个房间,试图找出什么来,让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没发现。 后来我就躺在床上想着在井底发生的事,很显然我被井底的什么东西给留在了井底,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事,即便是那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老鼠也没有袭击我,猫鬼也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那么我被留在井底又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单纯为了吓我? 另外,井底那具骷髅骨又是谁的,我觉得尸骨和巨大的老鼠出现在井底才是让人分外觉得恐怖的事,因为此前这么多年,我们家一直在喝井里的水,完全不知道井里是泡着一具尸体的,甚至有时候那只老鼠可能就在井里游着。 想到这里,我猛地觉得一阵恶心,不禁再次想起了花秀死前的那一晚她说的话,包括之后梦见她,她一直都和我说我们家的水有问题,难道就是在暗示我这件事,对与她的死我一直觉得很疑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那样死去了,那晚上,她是不是也井里了和我一样的事,去到了井底? 我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后来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我起来到屋檐下,看见爷爷坐在厢房外面晒着太阳,看见我出来还喊了我一声,昨晚上可能他也听见动静了,问我昨晚上是怎么了,我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了,就走到了他跟前,然后想起井里的这些个疑惑,就问爷爷说:“爷爷,我们家这口井有什么来历没有的?” 谁知道爷爷的说辞愣是吓我一跳,因为他也不知道,爷爷告诉我这口井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挖的,至于我妈说的是太爷爷时候挖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因为这是连我爷爷都说不清楚,连他也说不清楚的话,那么这个家里也几乎没人知道更多的底细了。 我见根本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试着问说:“不知道我们家里有没有无缘无故不见掉的人?”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爷爷忽然看着我,好像很惊讶,然后他就问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地问这个?” 我一时间没想好,愣了下,然后就胡乱回答说:“家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觉得要是有人不见了也很正常对不对?” 我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不知道爷爷信不信,反正他没有接着追问我为什么会问起这一茬来,他沉默了下说:“我的四伯就是无缘无故不见的。” 听见爷爷这么一说,我心上立马一个“咯噔”,就问说:“是怎么回事?” 爷爷告诉我说其实家里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四伯也就是我的四太公,据说是有一天晚上忽然不见的,当天夜里他还和我四大太睡下,可是第二天起来人就不见了,连我四太奶奶也说不清楚四太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而且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吧。 有人说会不会是我四太公一声不响地走了,可是也没他这么个走法,因为他头天晚上脱下去的衣裤和鞋子都还原模原样地放着,动都没有动过,家里的东西也一点没少,要是一声不响地走了,怎么可能就这样光着身子就走了。 这件事就成了我们家里最说不清楚的一件事,也没人知道因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我四太公的半点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爷爷说起的时候,还满是叹息,他说即便是他人到了哪里,这么些年已经过去了,大约也不在了吧。 爷爷兀自感叹的时候我想着的却是井底的那具骷髅骨,会不会那就是我的四太公的,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掉到井底去了,但是却没人发现,以至于一直在井底沉尸,最后彻底变成了一具骷髅骨? 当然这些我是不敢说的,一来是经历了昨天的事,让我总觉得这个家里有哪里怪怪的,花秀不让我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和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奶奶和我妈从外面回来了,我醒来家里除了爷爷并没有见其他人,直到她们回来了才知道她们是按照着瞎阿太的嘱咐渠道村口的桥头烧纸钱去了,至于我爸则是去先生家了,说是昨天出了这事之后先生让我爸到他家去跪拜下他家供着的神像,祛祛身上的邪气。 我听见这个说辞的时候觉得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我因为昨天一直被困在井里,也不知道后来关于这口井是怎么办,我妈说今天瞎阿太和先生还会过来一趟,但是井里就不下去了,他们说猫鬼想要请出去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因为那罐子估计不好动,从我爸莫名昏迷在下面就可见一斑,于是瞎阿太出了一个点子,就是给我加这口井请一尊神。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妈才说我爸去先生家里一是拜神,二是从他家供着的神像里请一尊来镇在家里,因为这事只有男人能做,女人需要避忌,才让我爸一个人去的。 原来是这样,听我妈说到这里,我才发现瞎阿太和先生都是真想要帮我家,要是先生自私一点,大概知道花秀这一出之后就不想沾染我家的任何事了,不得不说,这点还是让我很佩服的。 毕竟我很小就接触这些,知道这些事很多时候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而且先生和瞎阿太帮我家,也不是为了钱,否则早就狮子大张口了。 请神的过程很繁琐,我爸回来之前先生专门进来让我奶奶和我妈到厢房里躲起来不要露面,然后让我拿了纸钱和香到门口来烧,我并不是很会,做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先生在一旁指点着我,也没出错。 之后我看见我爸抱着一个木盒子就这样进来了,而且走一步停一步,他每走一步先生就在他的身前焼一张符纸点一炷香,像是在为他引路一样,在做之前先生就叮嘱过我全家,整个过程不能说一句话,否则就会惊神,就请不进来了。 最后这个木盒子被请到了正屋的家堂之上,不过是将木盒子整个地放在上面,并没有打开,先生说这个木盒子需要我家昼夜不停供三天三夜,第四天要做一个开盒的仪式才算完成。 这些我并不是很懂,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至于瞎阿太是在我家里请神结束了之后才来的,好像是算准了时间,免得到时候冲撞了之类的,见到瞎阿太我有些话想问她,因为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一些可是没说出来,在我经历了昨晚的事之后,就更加确定了。 但是还不等我要问,瞎阿太就喊了我,她说有一些话要和我说,我不知道她要和我说什么,但是好像很神秘,她和我奶奶他们说她有些话要单独问我,甚至连玲珑都被她支开了,直到只有我和她单独面对面的时候,她问我:“你撞邪那晚上见到的那个纸人是什么样的?” 10、纸人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明白瞎阿太为什么会专门问我这个,但她这么郑重其事地问又好像这事很重要的样子,对于那个纸人其实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纸人,要说是什么样子,纸人不都是一个样子吗,还能有什么不同的模样不成?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纸人还有这么多门道,瞎阿太说一般来说纸人分白纸、黄纸、花纸和黑纸这四种,每种纸人有每种的用处,所以她问的就是我见到的是什么类别的。这样来分的话就简单了,要让我描述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描述不出来。 但是当我将记忆回到那一晚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瞎阿太的这个问题,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我记忆中一些别的东西,我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惊异地看着瞎阿太,虽然明知她看不见,但是我却感觉她感受到了我的惊异。 她问我说:“怎么了?” 我只感觉那个纸人诡异的模样一点点在脑海中清晰起来,甚至觉得一种特别诡异而且恐怖的气息就在我身边弥漫开来,我说:“我那晚见到的纸人和后来醒来见到的不一样。” 瞎阿太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她问我:“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说:“我此前也没有一直清晰起来,还是你刚刚问起我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在外面见到的那个纸人是黑色的,可是后来我妈他们的描述和我又见到的,是一个彩色的,我前后见到的不是同一个。” 我这话一出口,瞎阿太惊了下问我:“你确定是黑色的?” 我点头说:“我确定,当时因为我以为是个人,还让特地凑近了看,因为夜里黑色格外看不清,所以我看了两次才看出来是个纸人,只是才刚看清就发生了后来的事,再后来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也就没有再记起这一出。” 瞎阿太听了之后忽然自言自语地小声囔囔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糟糕了。” 她这话显然不是和我说的,而是自己和自己说的,但我都听见了,我问说:“什么有些糟糕了?” 瞎阿太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大约过了一秒钟她忽然就看向了我,然后问我说:“昨天你再井里面看见了些什么,你再详细和我说一遍。” 我见瞎阿太的反应一改往常,自己也是惊着了,于是就把在井里的见闻都和他说了,但我只是说了我下去之后看见的东西,至于昨晚上见到的,一点都没提,并不是我要刻意隐瞒,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要不要开口说。 瞎阿太听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不一样,不一样。” 她说的这话一句比一句难懂,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她说的这话的意思,就试着问说:“什么不一样?” 瞎阿太说:“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你昨天说了什么吗?”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但是很快才意识到瞎阿太是看不见的,于是回答他说:“不记得了。” 瞎阿太说:“是不记得了还是根本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说:“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这时候异常紧张,就像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一样,瞎阿太于是压低了声音问我:“木头,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是不是你?” 我回答说:“不是。” 在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后,我反而更加紧张了,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什么,瞎阿太又会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来,瞎阿太听了说:“所以此后你一直在井里,那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如何换回自己的身份的?” 我昨天半夜发生的事瞎阿太还不知道,于是将后来发生的事简略地和瞎阿太说了,但依旧省略了骷髅骨和巨大老鼠的事,瞎阿太听见我靠着一根没有支撑点的绳子爬出来的,也是有些惊讶,然后她说:“难怪昨天你爬出来之后我一直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出来的并不是你,你依旧还在井底。” 说完她就又沉思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我问她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瞎阿太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事你家里还不知道吧?” 我回答说:“我还没有和他们说过,怕吓到他们。” 瞎阿太说:“这是对的。” 之后她就什么都没说了,瞎阿太从一个纸人问到了这里,可我却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关于纸人的事,接着她说:“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纸人,它就站在我的床头。”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瞎阿太问我说:“一般哪里会有纸人出现?” 我想了想说:“丧事最多。” 瞎阿太说:“所以床头出现纸人,那么就预示着床是丧事的地方,那上面的人就是死人。” 瞎阿太这么说吓到我了,我说:“你是说……” 瞎阿太却比我镇静许多,她说:“该来的总会来,我眼瞎的那年我就知道了,你想躲是躲不掉的,当然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么糟糕,你说你见过这个黑色的纸人,我在梦里又见过它出现在我床头,也就是说这件事和你有关,或许……” 后面的她就没说下去了,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她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和我说:“我们过去吧。” 其他人当然非常好奇我和瞎阿太说了这么久是在说些什么,当然更多的事担忧的神情,最后还是先生问了一句说:“瞎姑,有哪里不对劲吗?” 瞎阿太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怕牵连到他们。” 瞎阿太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了,之后她也没说别的,只是和我家里人说这口井不要再下去了,而且里面的水也不要再用了,不光是不饮用,就算其它用途也不要碰了。 这些他们似乎昨天已经讨论过了,只是当时和他们在场的并不是我,我只是从他们今天的谈话里依稀知道是我爸提出要不把井给填了,但是先生和瞎阿太都说不能填,理由是井这种东西不是想挖就能挖,想填就能填的,因为井还有一个称呼,叫做龙口,瞎阿太说一般的井可以随便挖随便填那是因为没出事,但凡只要是出了事的井,就像我们家这口,如果随便填的话,轻点是家破人亡,重则那是会遭灭门之祸的。 所以最后他们才有了请神来镇的这个法子,不过经过刚刚和瞎阿太的对话,我觉得这可能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这么邪门的一口井,光从我看到的来说,就不是随便能轻易镇得住的,而且从瞎阿太现在说这些话时候紧绷的脸就能看出,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法子可能收效甚微。 但她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后来这边后续的事做完了,她和先生也就离开了,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特地和我说:“从现在你家的情形来看,很多事发生都是透过你在发生,所以你晚上自己要格外留意,尤其是听见有人喊你或者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不要轻易答应,也不要轻易去看去开门开窗,最好这几晚你都不要单独睡了,让你爸陪着你,你有个异样你爸也能照应着些,你知道吗?” 我都一一记住应了,玲珑这才扶着她走了,看着她们的背影,我心上不祥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11、夜半 当天晚上的确是我爸和我一起睡的,我始终以为要真是发生什么,只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担心会吓到我爸,但是却没想到,被吓到的却是我。 我是半夜被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给吵醒的,那声音很小,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在这样说话,但是在说什么,却根本听不清,甚至就连这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是恍惚的,直到我意识跟着清醒过来,才准确地听见声音是从窗台这边发出来的。 而且很快我就发现我爸不在床上睡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于是看向了窗台的方向,虽然漆黑,但我还是看见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正对着窗户窃窃私语。 从声音上判断,这是我爸,只是很快我意识到这有些异常,而且当我支起身子来的时候,清楚地听见我爸说了一句:“这事不要让他知道。” 我不知道我爸在和谁说话,但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愣是吓了我一跳,很快我就喊出了声来:“爸,你在和谁说话?” 屋子内立刻就安静了,但是我爸依旧站在窗户前一动不动,我在床上看了他好一阵,最后见他着实没动,第一反应就是开灯,可是我按下了开关却没有反应,灯没有亮,我就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我爸身边,正当我准备拉他查看他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我猛地看到窗外的屋檐下似乎站着一个人。 冷不丁站看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他站的位置,加上漆黑的缘故,我只看见是一个人影,至于是谁我分不清,但是他这样站着挺吓人的,我就拉了拉在一旁的老爸,说知道碰到他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爸,而是一个纸人。 黑暗中我分辨不清,这的确是个纸人,而且和我上次在大门外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是黑纸的! 意识到这并不是我爸之后,我顿时吓得连忙倒退了好几步,因为刚刚我明明听见它在说话的,可是它只是一个纸人而已。 我只觉得心跳已经攀上了顶峰,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我看着纸人,于是隔着房间喊我妈,谁知道我连着喊了好多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妈他就在另一侧的房间里,我这么大声她一定能听见的,可是现在我喊了这么多声都没反应,让我更加害怕起来。 之后是我壮着胆子绕到了纸人的身边,然后拉开了房门来到了堂屋里。 堂屋里稍稍亮堂一些,因为家堂上供着我爸从先生家请进来的神像,点着很高的蜡烛,但正是这样的两趟才让我更加看到了可怕的事,就是上面供奉着的,本来应该是那个木盒子的,但此时却是一个瓦罐,而这样的瓦罐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井底,猫鬼的罐子。 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几乎是慌乱地一下就冲到了外面,到了屋檐下我留意到了站在屋檐下的这个人,我仔细分辨了,好像不是纸人,倒有些像我爸,我于是试着喊了一声:“爸,是你吗?” 我看了看四周,整个夜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试着靠近了他一些,经过刚刚的疏忽,这回我不敢大意,仔细辨认了之后确认这的确是我爸,我隔着他有两三步,我问他说:“你怎么半夜在外面站着。” 我看见他僵硬地转过头来,那种感觉很不好,让我莫名地感到有种恐怖感,他喊了我一声:“木头。” 但是这却不是我爸的声音,那声音尖细而且带着些阴森的味道,让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喊了我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用哪种诡异的侧着头的姿势看着我,给我一种我爸的头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着转过来的一样。 我咽了一口唾沫,试着问了一声:“你是谁?” 但他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大气都不敢出,忽然地,就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木头,是我。” 这个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而且带着一种冰冷,甚至可以说是湿冷,我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我脖子上,像是水。 我被惊吓得立马炸开,整个人本能地瞬间转过身子,但是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我用手摸了摸脖颈子,上面的确是落了水。 我转着看了身边一圈,除了我爸依旧用那样诡异的姿势站在那里之外,周围根本什么动静也没有,我站在原地,只觉得这里恐怖得根本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我爸又用那样的声音开口说:“你躲不掉的。” 那句话让我顿时就呆在了原地,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一股股地往身子里钻,然后我就感觉头有些晕,有些站不稳,而且气也开始难喘,我踉跄了几下险些直接跌在地上,还好抱住了廊柱才勉强立住,只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是从身体里抽走了一样,甚至感觉廊柱都快抱不稳。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跟前,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此时他陌生得让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他说:“你借来的命没有了。” 后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重新回到床上的,但是自那之后,我就感觉我瞬间从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了一个像是要立刻死掉的人,而第二天等我清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全家都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甚至我都是我爸抱回房间的,我爸说半夜他醒来发现我不在床上,而房门和堂屋门都是开着的,他出来就在廊柱下面看到了我,我妈说当时她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爸说的这些。 我看着我爸,我只觉得他有些可怕,甚至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昨晚上看到的这些,就更一个字都不敢和我妈他们说了。 我奶奶去请先生了,本来应该是我爷爷去请的,可我爷爷最近也是很不对劲,所以我奶奶不放心他去,就自己去了,先生来的时候看见我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也是吓了一跳,这才短短一夜时间,他也不明白我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我说话都很吃力,在等他来的这段时间,我想了一些问题,所以他出现这种神情的时候,我问他说:“先生,我有个事想要问你。” 先生坐在床边说:“你说?” 我问他:“花秀的死是不是因为我占了她的命,你说的用花秀的命来补我的命是不是就是她最后要死?” 先生看着我却没有回答,他说:“你现在人很虚弱,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先想办法让你好起来。” 先生言辞躲闪,那么就是真是这样了,我得了确认,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之所以想到这一层,还是昨晚我爸和我说的那句我借来的命没有了,我才发现花秀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把她的命给我,可是爷爷和先生,甚至是全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花秀会没事。 我听见先生然后和我奶奶他们说:“木头本来生来就带着这种命,现在帮他补命的花秀不在了,自然就开始发症,而且刚好今年又是他将要成年的年纪,我早就和你们说过,即便用这个法子,他也很可能活不到成年。” 我妈当场就哭了,她扑通一声给先生跪下,哀求说:“先生你想个法子救救他,要是木头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12、隐瞒的真相 我虽然虚弱,意识也是有些恍惚,但我一直看着先生,从先生刚刚进来到现在,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像以命换命这样的事是极其损阴德的,先生的能力虽然并不一流,或许还只是一个半吊子,但是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他做这样的事,始终是会有业报在身上的,而我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 此前那种正义的感觉让我开始有些动摇,我开始觉得,先生帮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我看见先生沉吟了下,然后说:“要不我去请教下瞎姑吧,或许她还能有法子。” 我妈听了这话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先生感恩戴德,我躺在床上看他们出去,只留了我奶奶在房间里照看我,奶奶稍稍给了我一些安全感,最少我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有亲切感。 奶奶问我说:“木头,你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我想说什么,可是感觉有些吃力,只是还是和奶奶说:“奶奶,我爸有问题,你们要留心他一些。” 奶奶听见我说的这话愣了下,脸色瞬间就变了,然后小声问我说:“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我想要说更多,但是一抬眼就看见我爸忽然就站在了房门口,我就什么都也不敢说了,奶奶转身看见我爸站在门口,就骂了他一声:“做什么鬼叨叨的站在门口,你不和先生去找瞎姑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我爸被奶奶这么一顿骂,有些挂不住,就说:“我就是想看看木头怎么样了。” 奶奶说:“现在让他尽快好起来才是要紧事,你还不快去。” 我爸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我第一次见奶奶这样骂我爸,也是第一次知道我爸竟然这样怕我奶奶,我爸出去了之后,奶奶反而安慰我说:“木头你不要怕,什么事还有奶奶呢。” 我说不出话来,于是点点头,然后我妈就进来了,奶奶让我妈看着我,然后她说她去看看我爷爷,接着人就出去了,我妈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也是红的,我看着不忍心,就问她说:“先生怎么说?” 我妈说:“先去找瞎姑商量着怎么办,你爸已经和先生去了,你不要担心。” 我就没有说话了,然后我有些困就睡了过去,我睡过去之后好像是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阴沉沉的地方走路,至于是要去哪里,自己又在哪里一点也不知道,然后我见到了与我昨晚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它就站在路中间,我圆圆看见它站着,心里就开始发虚,于是停在了原地,然后我就看见爷爷从我身后走了过来,问我说:“木头你怎么不过去?” 我说:“前面有个纸人拦着,我有些怕。” 我爷爷看了看前面说:“哪里有什么纸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又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纸人果真不见了,我转头看向爷爷说:“它刚刚……” 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原本站在我身边的爷爷就变成了那个阴沉沉的纸人,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醒过来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一张脸正对着我,又是吓了一跳,等我看清了才看见这个人是爷爷,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蹲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直到我醒来他才直起了身子站起来,我心有余悸,看着他问:“爷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爷爷回答我说:“我就是进来看看你。” 我问说:“可是刚刚你怎么……” 爷爷说:“我还是头一回知道你睡觉会有这么多小动作,你知不知道你睡着之后会笑,笑的很奇怪。” 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在我床边坐下来,他接着说:“你小时候并不会这样的,可是刚刚我看见你那样子,真的很吓人。” 爷爷的这个说辞吓了我一跳,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我不知道爷爷最近出了什么状况,他总是看着怪怪的,以至于我对他就像对我爸一样,也是有些莫名的害怕。 爷爷他拉住我的双手说:“木头啊,是爷爷对不起你,我自己造的孽却要报应在你身上。” 听见爷爷这么说,我安慰他说:“爷爷这事不能怪你。” 爷爷说:“都怪我,当时财迷心窍,我要是不要埋了三儿,当时她还在动,当时我也是吓到了,更何况当时……” 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忽然顿住了,我听到要紧处,就追问说:“当时怎么了?” 然后爷爷才说:“这事我和谁都没有说过,包括你奶奶,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说着爷爷看了看外面,确认外面没有人,才又重新和我说:“我在挖埋三儿的坑时挖到了一面镜子,我挖时候用的力气大,把镜子砸碎了,我还拿起来看了看,但是我觉得不吉利,就又放回去了,之后我才把三儿给埋了下去。” 听见爷爷这样说,我只知道镜子碎了不是好兆头,但并不知道那地方怎么会无缘无故埋着一面镜子,爷爷的却还没说完,他说:“自那之后我发现一件诡异的事,就是我经常梦见一个人,她在镜子前梳头,头发却好长好长,梳子就一直在梳啊梳,我从镜子里看见她的脸,但是她没有脸。” 听见爷爷讲到这里,我心跳开始有些加速起来,但是一紧张就有些难喘气,就咳嗽了几声,爷爷见我咳嗽,马上问我说:“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碍事,爷爷说:“后来我又去了埋三儿的那个地方挖开了来看,麻袋还在,可是里头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而且那面碎掉的镜子也死活找不见了。” 我问:“不见了?” 爷爷点头,他说:“麻袋还是好好扎着的,可已经空了。” 我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会害怕了,因为这事听着就这么瘆人,更不要说你就身处其中。 爷爷说了这么多,最后说:“所以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是三儿来索命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爷爷,最后他就出去了,我感觉睡了一觉之后人精神了一些,就坐了起来,但是当我坐起来拉了拉被子的时候,却看见床单上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我看得真真切切,然后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不是我留下的,我立刻想到的是哪个黑色的纸人,又或者是别的东西,我用手摸了摸,这黑色是灰烬一样的粉末,,我一摸就散了,手指上也沾染了一些,我用手捻了捻,的确是纸灰一样的东西。 为了保存证据,我没有再继续去碰它,同时又检查了床上的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类似的痕迹,不过看了一遍只有这一处。 然后我就想起了昨晚上我醒来之后听见站在窗边纸人说的那句话——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当时就我爸站在外面,纸人又对着窗外,这话显然是在和我爸说,而且当时我爸也不像是他自己,可是他说的是什么事,又不让谁知道,而且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话,这个纸人前后出现了两次,但是每次似乎都是为了吓我,却并没有对我不利,那么它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一个纸人会说话? 还有当时在我身后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要和我说——是我,木头? 那话里的潜台词似乎是在暗示我认识他一样,而且那个声音,我好像也确实在哪里听见过,觉得很是耳熟。 13、解决之法 瞎阿太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两个小时之后了,我已经将床单上的这个手印彻底清除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手掌印给抹掉,就是觉得不能被别人看见,甚至他们来了之后,我都没有说。 瞎阿太看见我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她说先生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只是短短一夜怎么就会衰弱成这副模样,直到来到了房间里,她虽然看不见,但却似乎能感受到我的气息,我姐的她才进门就看向了正在床上躺着的我,问说:“怎么整个人就衰弱成这个样子了?” 之后她到了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手,然后和我奶奶说:“老姐姐,你来摸摸,他的手和额头怎么会这么凉。” 我奶奶于是也来探我的额头,又摸了我的手,她也是吓了一跳,因为人身子开始变凉,那是要死了的征兆,奶奶彻底慌了,她问说:“那这要怎么办?” 瞎阿太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吟着,然后她说:“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奶奶问她说:“什么猜测?” 瞎阿太说:“花秀死了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木头他也一直没怎么样,可是就从昨天到今天,忽然就这样了,如果说是因为花秀帮他补的命没有了,那么按理说花秀头七过了木头就该出事了,可事实是并没有,也就是说木头忽然成这样,不是因为花秀。”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先生都惊住了,都重复了一遍瞎阿太的话:“不是因为花秀?” 瞎阿太砖头和我妈说:“你去井里取一些水来,献给木头喝一碗下去,然后她渴了就让他喝井里的水。” 听见瞎阿太这么一说,我忽然就看向了他,别人不知道井里有什么,但我是知道的,而重要的是我看见了那具骷髅骨,没看见之前并没有什么,可是自从见了之后,还怎么喝得下去。 我妈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很快就去井里取水了,然后瞎阿太和我家里人说:“前两天使我们太过轻率了,你们家里在没有找到别的解决办法之前不能停止喝井里的水,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你们家里老是这么多怪事的原因。” 我听了虽然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却不无道理,最近我家里的男丁几乎全都出了问题,爷爷是这样,我爸是这样,我也是这样。瞎阿太说了这个原因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然后还是先生说:“难道是因为他们家里人一直在喝井里有问题的水,忽然不喝了反而却会出问题,瞎姑,是不是这个意思?” 瞎阿太说:“这也只是我目前的推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只是我也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还要等试试看才知道,还有就是我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全说和花秀没有关系,我觉得你选个日子,爸花秀的尸身重新挖出来看看有没有问题,不知道怎么的,每当我提起她这孩子的时候,总是会心惊肉跳的。” 被瞎阿太这么一说,我家里人就有些紧张,毕竟花秀不是正常死亡,先生粗略地合计了下说:“这事不能拖,得越快越好,最近的日子是后天,那就后天去怎么样?” 先生这话是征求我家里的意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想法,都表示赞同。 之后我妈就用碗端了一碗井水进来,她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像端着一碗毒药一样,然后我妈帮着我给我喝了,其实我睡了这么久,的确有些渴,心里面虽然抗拒,但还是一口气全喝了,喝下去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因为心理因素感到有些恶心,之后瞎阿太让我妈把水放一些在我床边,让我时时能喝到。 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出去了,让我好好休养着,至于他们出去说了些什么,有些什么计划,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又睡了一会儿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自然而然就醒了,醒的过程很平静,没有恍惚也没有任何别的感受,我侧头看了看窗外,外面阳光还正好,我看了看时间,我睡过去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我觉得心上的那种难受的劲儿没了许多,动了动身子,也不似先前杨那样无力的厉害,于是不得不感叹,我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竟然是因为我们家自那天之后没再喝井里的水的缘故。 我于是从床上起了来,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在堂屋里坐着商量事情,忽然见我起了来出来到外面,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以为我是不是又出什么不好的状况了,还是我喊了他们一声,他们见我说话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奶奶问我说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怎么起来了,我于是将自己好些了的话说了,他们也感叹这井水竟然这么神奇,我只喝了一碗就回神了。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看瞎阿太,却发现瞎阿太的脸紧绷着,似乎并没有为我的康复二感到高兴,反而是给人一种忧心忡忡的感觉,我见她神情有异,而且他人却浑然不觉,莫名地身上忽地打了个冷战,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也不知道这种害怕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我奶奶让我爸和我爷爷都喝了一些井水,我妈和奶奶没有特地去喝,不过也听了瞎阿太的说法,不再另外去取水,还是把井里的水当做水源来用,这时候我更不敢说出井里有什么的事来了,而且这两天过去,井里的水位已经恢复了大半,看这样子,估计他们也没有要再次抽干水下去井里的念头了。 我爸和我爷爷不知道有没有好转,反正我觉得在我身上效果挺明显的,只是一日一夜的光景,人就差不多好了,只是当我看到家堂上依旧还供着先生请来的那个木盒子,那天晚上的情景就又浮现在脑海里,因为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木盒子已经变成猫鬼的罐子了,等我第二天醒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变回那个木盒子了,我觉得调换这两样东西的唯一可能的人,除了我爸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人,毕竟那晚上我在廊柱边上昏迷之后我爸做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完全不知情了。 而且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开始觉得这尊请进来的神有问题,但我依旧不敢和家里人说这件事,毕竟这事我没有真凭实据,而且万一真的如我所想,先生是另有目的,那么这样一来,恐怕就是弄巧成拙了。 而巧的是,先生挑了要去花秀坟上看看的日子,和给这尊请来的神开盒是同一天,当时一家子人也只顾着我这一头,就没注意请来的这尊神的事,虽然到目前为止请来这尊神像只是一个迫不得已折中的法子,但既然已经请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又要弄出什么事端来还尤未可知,所以该做的还是要做,一点也马虎不得。 两个时间冲突,最后瞎阿太说去花秀的坟上要紧,而且时间就那么一个,错过了最佳的时间起坟开棺恐怕会更糟,至于这尊神像,开盒推迟一天也不打紧,多一些供奉也就可以了。 既然瞎阿太都这么说了,先生也没有异议,于是就这么办了。 只是到了那天,瞎阿太说女人留在家里,我和我爷爷最近不大好,身上阳气弱不适合到阴气重的坟地上去,更何况还要起坟开棺,到时候怕我们受不住,被冲了又是一些麻烦事,所以只让我爸去,而说好的那天也就由我爸去找了帮忙的工匠,都是专门做这个行当的。 14、潜藏 头天的晚上其实我睡得并不安稳,却不是因为我又犯了什么,而是我从睡梦中被一阵走路的声音给吵醒了,之后就一直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就在楼上,来回地走。 我们家楼上是没人住的,正房我住了一间,中间是堂屋,另一边是我爸妈住,而我爷爷奶奶则住在北厢房,楼上虽然也有房间,却都是空着的,也并不是我们不住,而是楼上有一间原先是太爷爷住的,后来太爷爷死在了那间房里,之后家里人就不住那间房了,虽然床铺也还铺着,但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不怎么进去的杂物间。另一间房则是早先我小叔住的,只是我这个小叔命短,二是二岁的时候忽然得病死了,也是死在房间里,所以他那间渐渐地也不住人了,因为楼上两间房都不住人,只有中间一间房夹着,原先我姐姐们在的时候还不避讳这些住着,后来她们嫁人去了,就全空置下来了。 所以忽然被上面的脚步声给吵醒了,我又惊又怕,刚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听岔了,于是屏气细听,直到陆续不断的走路声不断地在上面响起来,这才肯定下来,同时也更加害怕起来。 因为我仔细听了一阵,发现着脚步声就是来回走,走到这一头了又走到了另一头,然后又走回来,又折过去,始终就是这样来来回回地。 我躺在床上不敢起来看,我捉摸着我爸妈他们就住在另一头的房间,离楼梯也是最近的,他们应该也能听见才对,可是我却发现他们却好像并没有被惊醒或者有发现的样子。 我一直睁着眼听着这个脚步声到第一遍鸡叫,才停了下来。 说来也怪,当鸡鸣了第一声之后,这个脚步声忽然就戛然而止没有了,我之后又听了好一阵,的确是彻底不见了,我越想越怕,就有些不敢睡,一直到了天灰灰亮才觉得安稳了一些,这才觉得实在困不住,睡了过去。 等我起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去花秀的坟地了,我妈和我奶奶则在家张罗饭菜和准备一些一应物件,我爷爷则依旧是坐在厢房的屋檐下烤太阳,与他一贯的日子也没差别。 我瞅了个空,在我妈独自在的时候我悄悄问她昨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我妈大概是最近经历的多了,对于我问起这一茬来已经镇静了不少,她摇头说没有,她一直很好睡,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然后用反问我听见什么了。 我于是搪塞说也没听真切,可能是听错了也说不定,我妈上心追问了一阵,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之后我出来,觉得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去楼上看看,刚好我到楼梯口的时候遇见我奶奶,她问我说:“你不要去楼上,你刚好怕耐不住。” 我看了看上面,却并没有打消念头,于是说:“我就上去找样东西,马上就下来,这是自己家里,不会有什么的。” 我奶奶就说:“你这孩子怎么说着不听啊。” 我于是耍宝说:“奶奶,小叔和太爷爷又不是坏人,即便他们去世的时候是在上面,可难道还会害我不成,你不要想太多了。” 奶奶被我这么一说就没话了,然后一声不吭地往厨房里进去了,我见奶奶默许了,就从楼梯上去,说实话走上去的时候上面空荡荡的感觉还是让我有些害怕的,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直来到了楼道口,看了看走廊,与平时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什么都没有,我于是就从楼道口徐徐地往最尽头处走,楼道口的第一间房间是太爷爷住过的,最尽头的那一间要大一些,是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小叔住着的,当然这些房门都是关着的,因为长久不住加上家里避讳,所以就把门全关了。 我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透过厦子往下面看了看,刚好看见我爷爷在下面晒太阳,之后我走到了尽头处,也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就又从尽头处往楼梯口这边折返回来,在我走到尽头处过来第一根廊柱的时候,看见廊柱的时候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在走到第二根廊柱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我忽然回忆起一个事儿来,就是我撞邪被鬼遮身跑到了大门外背着纸人回来那晚,据家里人的描述说,后来我背着纸人到了屋檐前差不多就是在这根廊柱前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上面,之后我魔怔的症状就彻底消失,人就昏倒过去了。 所以猛地想起这个事来,又加上昨天晚上听见的脚步声,我不禁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家里人的说法是都不知道当时我在看什么,可是如果当时我真的看见了什么呢?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而且顿时也觉得这楼上的光景有些吓人了起来,我看了看,发现这根廊柱后面真好是中间这间房的门,我看了看门,又很强的疑惑却没有一丁点的头绪,于是我站在厦子前往楼下看了看,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然后我觉得自己这个做法不对,我从上面往下看肯定是看不出来什么的,想到这里我于是就来到了楼下面,打算按着那晚上自己站的地方往上面看,能看到什么。 我于是从家里人讲述的那个方位来确定位置,最后确定是已经站在那晚上的地方了,就抬头往上面,但是我才刚抬头,就愣是被吓了一个浑身激灵,因为当我从下面看上去的时候,发现刚好能看见廊柱后面的门一小截,并且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那扇房门竟然是开着的,而我刚刚才从上面下来,而且在确定廊柱位置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后面的房门,它明明是关着的。 正在我惊吓之余,我忽然听见屋檐下传来我妈的呵斥声:“木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所有的思绪和注意力都被打乱,转而看向我妈,我妈惊异地看着我,然后又问一遍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变说着她已经从屋檐下走了下来,而且很是急切,她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问说:“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大好?”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妈那晚上是看着我魔怔的,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现在我忽然做出和那晚一样的举动来,难保不吓到她,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举动,我于是出声安慰她说:“我没事的,就是想起那晚上的事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模仿了下想看看能不能记起点什么来。” 我妈听见我这个解释,才松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我和她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快去帮奶奶做饭吧。” 然后我妈才又回了厨房去,而我又抬头看了看楼上,发现刚刚开着的门又关上了,见是这样的情景,我几乎是确定楼上中间的这间房有问题,可是我又想不通,为什么不是尽头的那一间,也不是楼梯口的这一间,却偏偏是中间的这一间? 另一个问题在我心中变成了巨大的疑问,那天晚上我在那样的情况下,又是看见了什么,楼上倒底有什么? 我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他问我说:“刚刚你到楼上找到什么了?” 我以为爷爷在养神是没有留意我的,却没想到一直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回答说:“什么也没找到。” 爷爷却说:“刚刚我看见你在楼上来回折返地走,是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就上去随便走走。” 我爷爷忽然就板起了脸,而且很严肃地和我说:“那上面是不能乱上去的,尤其是你。” 15、又一桩诡事 爷爷的最后一句话惊到我了,我问他:“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爷爷说:“你不记得你四岁的跑时候跑上去的事儿了吗?” 我更是一头雾水,对于爷爷的说辞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我也不知道爷爷说的是哪件,虽然家里都不让我们上去,毕竟小时候顽皮,我会经常偷偷溜上去,每次都是被痛骂一顿,不过他们都舍不得打我,后来年岁大了也就渐渐不胡闹了,上面除非是找到什么东西,否则也是不轻易上去了。 爷爷见我摇头,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你那时候还小,又吓着了,记不得也是正常的事。” 爷爷自顾自地说着,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说:“你不要再乱跑上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要懂事一些。” 爷爷这么一说,反倒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我无论怎么在记忆里翻找都找不到关于爷爷说的这件事的半点记忆,于是就缠着爷爷说:“爷爷你就说给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爷爷边走边看我,最后又到了厢房的屋檐下坐下来,我于是也搬了一个凳子来在他边上坐下来,一直问他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了,爷爷起初还迟疑要不要说,后来经不住我磨他,就一股脑和我说了。 爷爷说那年我四岁多一点,我小时候顽皮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说那天因为家里人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家,她又要做饭又要照顾家里一群小孩,当时就我大姐二姐和花秀年长一些,我四姐只大我一岁多,也正式顽皮的时候,于是奶奶让大姐帮她去做饭,让二姐还有花秀照看我们。那时候我着实很淘,二姐不愿挨我,就和花秀分工,让花秀照看我,她照看我四姐,我又喜欢捣乱,为了避开我,于是二姐就带着四姐去房间里玩了,我则在院子里玩。 爷爷说当时家里谁都不在场,这些都是后来他们从花秀口里问出来的,听花秀说,我在院子里玩着玩着,忽然就走到了楼梯口站着往上面,好像是被上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花秀还和我说上面是不让上去的,要我快过来不要上去,只是那时候花秀也才十岁不到,如何能如大人一样老道,她喊了我几声我非但没搭理她,反而“咚咚咚”地就跑上楼去了。 花秀见我跑到楼上去了,就有些害怕,因为家里人名曲热告诫过他们,楼上不要随便上去,当时花秀又是负责照看我,就有些怕了,于是就跟着跑上来找我,花秀说她走上去的时候我还在透过楼梯口的楼廊缝和她打招呼,但是等她走到楼道口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见了。 花秀说那些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而且楼道就是直的,一眼就能看到头,我不在肯定是跑到哪间房间里去了,她在楼上喊了我几声,都没有我的声音,接着她可能是见上面有些阴森,自己也有些怕,就马上下楼来找我奶奶,跟我奶奶说我跑到楼上不见了。 我奶奶听了一下子就慌了,马上就到楼上来找我,当时楼上所有的房间还是不住人的,后来是我大姐二姐四姐都大了之后家里房间不够住了,才让我大姐和二姐搬到了楼上中间的这一间。我奶奶到了楼上之后只见三个房间的门都是好好拴着的,并没有被打开过,也就是说我并不可能进去到里面,于是她又问花秀说我是不是真跑上来了。 花秀说的言辞凿凿,我奶奶为了确认,还是将每一间屋子都打开看过了,根本没有我的半点踪迹,然后我奶奶就慌了,一直问花秀,花秀就看见我上来,见我不见了,自己也急哭了。 我奶奶又把家里全都找了一遍,都不见我的踪迹,人已经彻底慌了,后来就让我大姐去找我爸他们,但是全家人几乎把村子都找了一遍,也没见我。 直到我根本不见了,在一家人的追问之下,花秀才说,她跟着我走到楼上的时候好像听见楼上有谁喊了我一声,可是到楼上却什么人也没有,还有是,当她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她说有人朝他的耳朵边吹风,这才是让她害怕下来找奶奶的真实理由。 听见花秀这么说,我家才知道这事已经不是我跑丢这么简单的事了,于是就合计着马上去请先生,万一我出个什么事来那还得了。 但是他们才商议妥当,正打算出门去,就看见我从外面回来了,正进了大门来。全家人见我回来了,就都过了来,只是当时我木木的,好像是被吓到了,无论我爸妈爷爷奶奶怎么问我我都没反应,还是之后花秀问我说:“木头,你这是去哪里了,我都急死了。” 花秀话音才落我就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然后就跑到她怀里抱着她边哭边说:“花秀姐姐我怕。” 但是我怕什么我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至于这一整天去哪里了,也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是我当时全身都是灰土,像是在地上打过滚一样,后来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这样算了。 只是我爷爷还是带我去先生处看了,一是帮我除惊,二是帮我看看这究竟是咋了,只是先生也看不出来,最后只是说:“应该是一个劫,他本来就命里犯冲,能活下来估计还是仗着花秀的命。” 本来家里还有些责备花秀的,但被先生这么一说之后,尤其是经过了这一遭,就彻底把花秀当成了亲生女儿来对待,再也舍不得打骂一声了。 爷爷说的这事我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以为这事完了,但是爷爷却继续说,差不多是到了这件事结束后的一个来月,有一天我爷爷抱着我在屋檐下晒太阳,我忽然就告诉爷爷说我们家楼上有一个人。 当时我这话把我爷爷吓坏了,我爷爷当时就追问我说是谁教我的,我说那天我看见上面站着个人,他还招手让我上去,所以我才跑上去了。 我爷爷问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那时候这么小怎么描述得清楚,又问我后来见过没有,我说没有,爷爷才稍稍安心了一些,但是后来还是找先生来看过,先生说我小叔和太爷爷都死在楼上,有点阴气很正常,至于小孩子天眼开着,尤其是我这样的体质,能看见一些也不奇怪,等年纪大了天眼关了,也就正常了,让我家里人也不用大惊小怪,随后叮嘱说少让我去一些不合适的场所和地方就行了。 所以一般丧事之类的这些,家里人都是不带我去的,花秀的丧葬,应该算是我长这么大经理的头一桩。 爷爷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这些事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之后就闷闷不乐的,我也没说话,只是觉得匪夷所思的是,我当时消失了有大半天的光景,那么是去哪里了,还有是我明明是在楼上不见的,可我又是怎么从楼上不见的? 即便是我自己也根本想不通,至于记忆,就算爷爷提起了这件事,我也没有记起来分毫,最后除了增添了更多疑问,简直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阵叮铃当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我们坐在外面被惊了一跳,然后我看看爷爷,我爷爷也是一脸惊骇,似乎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起身,就往堂屋这边跑了过来。 16、先生的惊吓 我才来到屋檐下的时候,感觉堂屋里好像一阵迷迷糊糊的东西,我以为是错觉,就眨了一下眼,但是一睁开眼,就又什么都没有了,来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只见原本供奉在家堂上的那个盒子现在已经彻底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神像也已经掉出来砸成了碎片,只是整个屋子里除了这尊神像,其他东西都完好无缺,好似就是这个木盒子无缘无故地掉落下来了。 当然,我还留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家堂上点着的长明蜡烛已经熄掉了,我走进去避开了这些碎裂的碎片,看了看灭掉的蜡烛,只见蜡油还没有凝固,也就是说,这是刚刚才熄灭的,很可能是刚刚我们听见响声的时候才灭掉的。 从已经碎裂的碎片中我不大看得出这是一尊什么神像,只知道通身都是白瓷的,爷爷在我后一点到,再之后就是奶奶和我妈,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这时候站离家堂最近,眼睛一斜就看见家堂的台面上,有两个正正的手掌印,与我在床上看见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因为那也是细细的纸灰,我只是凑着看了看,却没敢用手去碰,之后我爷爷也看见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我和他们说:“还是等先生他们回来再做定夺吧。” 之后屋子里的这一地狼藉也没人敢去动了。 先生他们是下午些回来的,那些雇去的工匠没有跟着来,我见我爸抱着一一个瓦罐,有些惊,见他们回来就问说:“怎么样了?” 先生说:“过会儿再说。” 然后用他让我爸把瓦罐找个安稳的地方放了,我爸就往堂屋里进去,我见她要进去,就喊住他说:“等等。” 先生问我说:“怎么了?” 我于是将白天发生的事和他们说了,他们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之后瞎阿太才从外面进了来,今天去花秀坟上她自然也去了,只是因为行走不方便,所以慢了一些和玲珑走在后头,她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一些,但是也没说话,先生反映很大,就往堂屋里去看,结果看见地上的碎片之后也是愣了一下,我让她去看家堂上的那双手掌印,她也去看了,只是我看她的脸色有些白,好像也是吓到了。 见先生也被吓到了,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吓人了,之后还是瞎阿太到了堂屋口,说:“先把这些碎片打扫了用一个瓦罐装起来。” 之后又和先生说:“你拿了你的东西来驱驱这里面的邪气。” 先生自己好像已经没了主意,全听着瞎阿太说的来做,这一刻我看着先生好像很听瞎阿太的,觉得他们的关系可能并不一般,但是又不好开口来问,接着瞎阿太问我说当时的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看到的原模原样讲了,对于这件事瞎阿太倒是并不是很上心,她说:“你家里有邪祟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时是想着请一尊这样的神像进来压压这些晦气的,它们反抗也很正常,只是想不到这邪祟气这么重,一尊神像根本压不住。” 我不大明白瞎阿太的意思,她这是在说神像的镇邪能力太弱了,还是我家邪祟太强了,才导致最终完全压不住。瞎阿太没有解释这些,她问我:“除了刚刚的那些,你还看见了什么没有?” 我立刻就想到了楼上那开着的门,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没有看见了。” 瞎阿太沉吟了下,她说:“我们还在花秀坟上的时候就已经估摸着家里会出一些事了。” 我问说:“花秀坟上怎么了?” 瞎阿太说:“我们起坟开棺,但是棺材里没有花秀的尸体,当时花秀送殡是先生一手打理的,我信得过他,所以尸体不可能是送出去的时候没在里面,而是埋下去之后不见了。” 我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不见了?” 瞎阿太说:“你刚刚应该看见你爸抱着的那个瓦罐了,开棺之后,棺材里面只有这个罐子。” 我这才看向了我爸抱着的罐子,从他们进门我看见这个罐子起就觉得特别像猫鬼的罐子,正打算问为什么抱个这种瓦罐回来,却想不到是从花秀棺材里拿出来的。 我问:“里面是什么?” 瞎阿太说:“一瓦罐水。” 我问:“一瓦罐水?” 我震惊至于觉得完全是不可思议,也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由来的,花秀的尸体变成了一瓦罐水? 瞎阿太说:“暂时我也还不知道这一瓦罐水是拿来干什么的,但可以知道的是和花秀有关,当时看见是这样的情形,我就觉得你们在家里肯定要出什么事,因为家坟和家宅是连通的,坟上出了事,就会体现在家宅上,包括之前家里一直出事,也是因为花秀的坟上出了这事的体现而已。” 瞎阿太说的我并不能完全听懂,只知道就是花秀的坟上出事了,所以连带着我家里也出事了,我们全家都没法子,就问说:“那现在怎么办?” 于是瞎阿太嘱咐我爸:“你先把这个瓦罐收起来,注意小心放了,无论是瓦罐还是里面的水都很重要,说不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瞎阿太又迟疑了下,好像是在思索着后面的话妥当不妥当,我问说:“说不定什么?” 瞎阿太才说:“说不准是拿来救你命的救命水。” 这个我一点就通,我本身就是靠着花秀的水命强势才能补命活下来,现在这水出现在花秀的棺材里,又和花秀有关,那应该也是和补我的命有关的东西,大概瞎阿太也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吧。 于是我就没有继续接话了,我爸见堂屋里乱糟糟的,就把罐子抱进他的房间里去,我爸已经进了房了,但是瞎阿太忽然说:“我觉得还是抱到木头的房间里,或许会更安全。” 我爸犹豫了下,似乎不解,不光是他,其余的人也很不解,瞎阿太说:“你们听我的,放在木头房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之后我爸才把这个罐子搬到我的房间里了,先生已经拿了吃饭的家伙出来,在家堂前一一放下,然后点了三炷香对着门外拜了三拜,又点了一份纸钱绕着香三绕,仍在了门外,接着他又走到家堂前,同样是拜了三拜,又拿出一对占子,在家堂上这么一敲,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就开始兀自念了起来,我们都分开在两侧看着他做着这些,念了一阵之后,他复又转身,将手上拿着的香插在了屋檐下,然后回到堂屋里又点了三炷香,这次拜了四方,又在家堂前念起来。 也是同样的,他念完之后又把这三炷香插在屋檐下,进来又点三炷香,这时候他忽然换了念经文的声音,而是用我们都能听懂的话对着门外说:“冤鬼亡魂,都速速散去。” 说完烧了一分钱依旧在香上绕了三绕,丢在了门外,又回到家堂前将占子敲在台面上,然后又开始念起来。 约莫是念了又两三句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在先生的身后齐整整地出现了一双脚印,那脚尖就贴着先生的脚后跟,那架势,就好似正有什么东西贴着先生的身子站在先生身后一样。 看见这情景,我不禁失声喊了一声:“先生。” 几乎是在我出声的同时,瞎阿太也忽然出声对先生喊:“白夜,你的身后面。” 然后我就听见先生阴森森地笑了两声,用很正的声音说:“你们都看见了对吗?” 17、他看见了什么 先生这话出口,整个屋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所有人都听出了先生话里面的异样,知道先生已经不正常了。 先生在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在原地定定地站着不动了,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都不敢动一分一毫,直到我看见地上的那双脚印忽然调转了来,然后往门外走出去,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脚印。 瞎阿太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知到这东西,只见她的视线一直在跟着这行脚印在动,直接就跟到了门口,但是脚印出了门槛之后,就没有了。 我看着瞎阿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看了一动不动的先生,终于开口问说:“先生他?” 瞎阿太说:“白夜暂时没事,你们先不用管他。” 然后她就转着头在家里找了一遍,忽然问我说:“木头,你爷爷呢,刚刚他还在屋里的,怎么现在忽地就不见了?” 说实话,要不是瞎阿太说起来,我还真没发现什么时候我爷爷已经不在屋里了,我看了一遍的确不在,于是就说:“我到他房里去找找。” 瞎阿太点点头,算是默许,但是我正打算起身,我奶奶拉住我说:“你在屋里不要乱跑,还是我去吧。” 接着奶奶就出去了,我站在屋内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只是看着瞎阿太,瞎阿太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然后我听见她说了一句:“有些怪。” 她这话像是自己的自言自语,虽然我们听见了,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而且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她这话说的是什么,她就重新来到了先生身边,之后在先生身边用一种听着很怪的声音喊他:“白夜,白夜,快折回来,再往前走,就丢了。” 瞎阿太这一声喊下去,先生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我看见先生手上捏着的香原本已经熄掉了,但是被这么一喊之后,忽然就又燃了起来,然后青烟飘起来,不过十多秒的功夫,先生忽然动了动身子,猛地就把身子倾在了家堂前,用手扶着家堂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他回转过来,我们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先生转过身来,把手上的香递给我说:“木头,你把这三炷香插在屋檐下。” 我看见先生脸色苍白的可怕,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而且我分明看见他的手在抖,我于是看了一眼瞎阿太,瞎阿太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我只是听见她问先生说:“你看见什么了吗?” 后面的我就没有听见了,等我把香插在了屋檐下进来的时候,听见先生和我们全家在说:“这事有些复杂了。” 怎么个复杂法他也没说,瞎阿太似乎已经印证了刚刚的猜测,也一直没有说话,之后她说先生今天透支力气了,让他先回去养养,等身子恢复一些再来料理剩下的事,至于我们家发生的这一系列事,瞎阿太说暂时还不会出大的乱子,只是让我们各自小心一些就好了。 这时候奶奶进了来,她说爷爷觉得有些困,去房间里睡下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然后先生和瞎阿太就都走了,临走的时候瞎阿太特别和我说:“木头,如果你看见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很重要,甚至关乎你全家的性命安危,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这时候我对瞎阿太和先生就更加起疑起来,经过刚刚的事,我觉得先生什么事都听瞎阿太的,那顺服的模样,简直就是一点都不敢违拗,瞎阿太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她们走了之后我才问我奶奶说:“从前瞎阿太是做这个的吗,还是说她祖上又做这个行当的人?” 谁知道奶奶说:“哪里有,她我知道的,无论是她家还是她婆家我都是知道的,根本没会这本是的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的。” 被奶奶这么一说我才是觉得惊讶,就对她更加好奇了起来,又问说:“你知道她的眼睛怎么瞎的吗?” 这个奶奶就不了解了,她说:“早先还好好的,好像是忽然有一天夜里醒来眼睛就瞎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人伤到她的眼睛过。” 后来奶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能这样作罢了。 其余的杂事就此略过,话说到了傍晚的时候,我正洗完脚打算回屋里,在到屋檐下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有人喊了我一声,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又分辨不出来是谁,但是却听得真真切切的,我就透过楼棱往楼上看了看,却什么人都没有,我想起白天的情景已经爷爷说的事来,就打了个寒战打算不理会进屋,谁知道正抬腿,忽地看见个什么东西系就从楼棱的缝里落了下来,我音乐看见好似是一张纸,飘乎乎的最后落在我脚边上。 我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纸片,就捡了起来。 捡起来之后,我发现这是已经发黄的黄签纸,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再用了,上面则密密麻麻地写着好些字,而且黄签纸的一边很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一样,我粗略看了一眼,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头,就又抬头看了看楼上,但天已经快黑了,我有些怕就没打算上去,而是拿着纸张进到了屋里。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将上面的文字都读了一遍,无论是从纸张还是字迹字体上看,这都是非常老的东西了,至于上面讲述的内容,却让我吃了一大惊。 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我在半夜十分,听见楼上有声响,似是有人来回踱步,遂点灯上楼来看,到了楼上空无一人,心里惶恐,以为家中闹鬼,将要下楼,却见在离我一丈处的瓦砾上,伏着一物,人般大小,我提灯来照,这东西见了光顺着屋檐簌簌跑了,我大概见其形状,竟是一只巨大老鼠,心中大骇,立刻下楼回屋关门闭窗,防它来闹。 第二天天明,我询问家里所有人见过这只老鼠没有,所有人都说不曾见过,于是我动员全家整理家里各个角落,以防它藏在哪里害人,一天过后家中尽清理一遍,不见此物任何踪迹,遂放心。 一月光景,家中忽然出现许多老鼠,院中梁上四处走窜,夜晚睡觉闹人身子,家里小儿有被咬伤,出血不止,但老鼠源源不绝,似是成了鼠窝。 其后拜访一位地师,地师说家中鼠患实不寻常,但有一法可彻底连根断除,但要小心使用。问及地师说有那早夭的三岁孩童,以猫血封在罐中,埋于墙根处,以镜子镇坛,可永除鼠患。 地师用其法而做,果真不月有余家中鼠患尽除,再无一只老鼠进得家门。 这一页纸上就记录了这么多的内容,但是却看得我心惊肉跳,因为无论是上面说的巨鼠,还是猫鬼罐子,都是我亲眼见过的,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家里的猫鬼并不是谁农在我家害我们家的,而应该是我家祖上出现了鼠患,用猫鬼来驱除鼠患的,却想不到猫鬼一直留在家中,成了今天的这些事。 而记录这件事的这个人又是谁呢,听他的口气俨然一家之主的样子,难道是我爷爷? 可我觉得又不对,因为我从来没听我爸说起过家里闹鼠患的事,而且看记事的手法和方式,更像是解放前的记录方式,那么难道是我太爷爷? 而我太爷爷据说又是在楼上仙逝,这张黄签又是从楼上无缘无故掉下来的…… 18、藏着的人 后面的我根本不敢想下去,我只是攥着纸在沙发上发呆,我爸喊了我好多声我都没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来了,我爸一脸异样地看着我,然后问我说:“怎么了,发这么长时间的呆。” 虽然我爸后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了,但我还是觉得他有些怕怕的,就讲手上的黄签藏了些不让他看见,但是嘴上却问他说:“爸我问你个事,你小时候我们家闹过鼠患吗?” 我爸听见我这样问很爽快地回答我说:“我们家哪来的鼠患,那时候啊老鼠多,人人家里都又老鼠咬坏东西,可就我们家一只老鼠都没有。” 听见我爸这样说,我心里的猜测已经确认了八九分,但还是说:“是你们驱鼠的手段做的好吗?” 我爸一摆手说:“这说来也奇怪了,我们家从来不做什么驱鼠的手段,但就是一只老鼠没有,那时候好多乡邻还羡慕我们家咧。” 我爸也不傻,说完之后就问我说:“你好端端地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对于老爸这样的发问我早就做好了预案,于是照着预料好的说辞胡乱说了一通,我爸也就被我蒙混过去了,而且说到最后,我像是唠家常一样地问了一句:“爸你怕老鼠吗?” 我爸说:“老鼠有什么可怕的,我还吃过老鼠肉的,味道很美,只是后来被你爷爷训了一顿,甚至威胁我要是再吃就让我一个人另起锅灶去吃饭,觉得我恶心。” 我听了觉得我爸虽然无心却说到点子上了,于是就顺着我爸的意思说:“爷爷怕老鼠?” 我爸就说开了,他说:“何止是怕,简直就是命里的克星,你爷爷见到老鼠就会抖,连着几天都不好,我们都说老鼠有啥好怕的,你妈一个女人都不怕,可你爷爷就是怕的要命,还有我可嘱咐你小子啊,不要在你爷爷跟前提老鼠这事,他听不得,少不得要劈头盖脸唬你。” 我爷爷竟然吓成了这个模样,而我记得黄签里说老鼠曾经在家里咬了人,那应该就是了,爷爷辈老鼠啃过,所以如此惧怕老鼠也是理所应当的。 之后我应了我爸就没吭声了,难怪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闹鼠患的事,原来是我爷爷忌讳,那么这也就是说,这事儿果真就是我太爷爷时候的事了,可是按理说太爷爷找地师请了猫鬼进家里的事我爷爷应该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来不做声,甚至连一点知情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呢? 更重要的是,难道这段时间他的异样,就是和这段往事有关,还是因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一时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讲这页黄签收好了,想着等明天到楼上去找找看是不是还有类似的记录,我琢磨着这一页既然是撕下来的,那么应该还有更多的才对。 而且喊我的那个声音,很显然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也黄签,难道是我太爷爷不成?! 想到这里,我自己也惊了一下,疑问就像是星星一样在脑海里转来转去,却就是没个准的出路,最后反而弄得满脑子都是疑问。 我爷爷之后一直没有来堂屋里,我奶奶说他一直睡着,我和我爸说去看看他,但是我奶奶说他睡着我们就不要去惊扰他了,他最近本来身子就有些不好,闹腾了恐怕会更影响。 等晚上睡下之后,我竟又做了那个梦,梦里还是当我看见那个纸人不见了之后,一回头就看见在身旁的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那个黑色的纸人,然后我就被惊吓得醒了过来,只是这次我爷爷没有在我床前盯着我看。 我醒来之后发现是一个梦,心上的恐惧才舒缓了几分,正觉得心安,却忽然觉得不对,因为我感觉自己是站着的,而不是躺在床上。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立刻看了看周遭,虽然周遭黑沉沉的,但我依旧能认出自己这是在楼道的楼梯口。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刚刚才缓下去的恐惧又开始升腾了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吱呀”一声,似乎是门就这样开了,我抬头去看,从声音上分辨应该是中间那间房的门,而且我看见有一点亮光在门打开之后透出来,光摇曳着,似乎是烛火。 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门里透出来,愣是吓了我一跳,也就是说门里有人。 我咽了一口唾沫,站在楼梯口一动不敢动,不知道这时候是应该转身就下楼去,还是应该上前去看个究竟。最后我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缓缓走到了门口,在这个过程中,只见那影子始终一动不动,等我差不多要到门边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原本亮着的烛火,忽然就灭了。 楼道上重新恢复了一片漆黑,我的双眼从光亮忽然进入到黑暗中,有短暂的不适应,只觉得瞬间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几乎是同时,我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耳边,伴着一个声音:“你找到吗?” 这一声吓得我魂都要飞了,立刻就喊叫出声来,与此同时我转身来看身后,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我根本顾不上别的,立刻就往楼下冲,下楼的时候差点踩滑从楼上摔下来,大概是我动静太大了,很快就惊醒了我爸妈,他们从房里出来,正看见我惊慌失措地跑进屋里来,也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什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楼上有什么,我也不敢说,他们说要上去看,但被我阻止了,我怕他们上去之后又出别的什么事。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忽然一转头看见北厢房的屋檐下坐着一个人,顿时所有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那里,我于是立刻用警觉的话语问我爸妈:“你们看厢房下面是不是坐着一个人?” 在我的印象里,那个位置一般是我爷爷坐着晒太阳的地方,可是现在忽然看见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来由地一阵惊悚。 我爸妈一看也说是好像有个人坐着,于是我们三个人便往北厢房这边走过来了一些,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眼花,因为屋檐下的确坐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 看见爷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即便我们几个人过来了也没有半点反应,我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魂来,出于壮胆的目的,就问了一句很废话的话:“爷爷他这是怎么了?” 我爸和我妈自然也不知道,也回答不了我,不过我爸和爷爷毕竟是亲父子,他一下子就走到了我爷爷跟前,问我爷爷说:“爸,你怎么夜里坐在外面?” 我原本以为我爷爷是没有反应的,可是被被我爸这么一问,他就睁开了眼睛,缓缓地说:“我有些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简直是不敢相信,我爸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然后就说:“可是晚上这么凉,你怎么经得住,你还是回房里去吧。” 爷爷坐在那里却没有动,而是移了下视线看向我,那眼神一改往日的慈祥,换成一种凌厉和敏锐,看得我心头一阵凉,接着他就说:“刚刚我看见木头带着一个人到楼上去了。” 爷爷的这句话就像一声炸雷在我的耳边响起,接着我就觉得耳边隆隆作响,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身边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感觉不到,然后人就瘫软了下去,我只感觉好像我被谁拉了一把,然后就没知觉了。 19、猜疑 我感觉自己好像昏睡了好久,但却只不过就这么几秒钟而已,我醒来距离我晕倒过去,只有两三秒钟的样子,因为我坐在地上,我爸妈正惊慌失措地喊着我的名字,见我幽幽醒来,他们才从惊惧中缓过来了一些,我只是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于是索性就坐在地上,然后用手捱着自己的额头,问说:“我这是怎么了?” 我爷爷一直坐在最先的地方看着我,他的眼睛深邃而且难懂,我越发觉得他奇怪,而我们在外面这么一闹腾,我奶奶已经出了来,看见眼前的这情形,一时间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问说:“这是怎么了?” 我爸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奶奶见我坐在地上,立刻来扶我说:“这大半夜的地上凉,你快起来。” 然后我奶奶就来拉我,我顺着奶奶拉我的劲儿也就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之后人有些犯晕,就有些踉跄,幸好我爸在旁边扶了我一把,我奶奶见我站都站不稳,就问我说:“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好端端地就忽然这样了,像是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一样。” 奶奶就和我妈说:“你去弄些水来给他喝下去。” 我妈去了之后,奶奶转身看着爷爷,就问说:“你大半夜的怎么跑外面来了?” 爷爷只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奶奶见爷爷不答话,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和我说:“夜里凉,你还是先回房里去,不要在外面吹风了。” 说着就示意我爸扶我回去,奶奶却没有跟上来,我和我爸往我房间这边走,只是听见后面我奶奶小声问我爷爷:“这是怎么了?” 我听见我爷爷似乎开口回答了我奶奶,但是说了些什么却没听清,我有些好奇,但是又不好折回身子去细听,只是轻轻地转过了头看了看他们,然后我就和我爸说了一声:“爷爷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爸说:“自打那晚上魔怔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我爸说的一点也不含糊,而且也没毛病,我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虽然我指的并不是这个方面,之后我忽然问了我爸一句:“爸,那天在井底下,你看见什么了?” 我爸听见我这也问,就看了我一眼,问我说:“我不是已经说过给你们了吗,怎么忽然又问起来了?” 我爸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可正是这一点怪异也没有的地方让我产生了很是怪异的感觉,因为我爸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有些不像他说话的风格。 我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反问而尴尬,而是直接问他说:“那天你在井里好像发现了别的东西,之后你就晕过去了,当时你是喊出了声的,可是等你醒来之后你却并没有说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爸听见我这样问,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确定我没有说吗?” 他这话像是话里有话,似乎在给我一种暗示,就是他说了,但是当时的我并不是我,我在井底,我又如何知道他没有说?听见他这样的话,我看了他一眼,我肯定地和他说:“没有说。” 说实话我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想在他面前继续扮演和睦的样子,我爸见我这样回答他,就没有再说话了,我得不到他的答案,不禁开始有些忐忑起来,也就沉默着,很快,他回答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话我当然不信,因为他当时之所以晕倒在井底,据我的猜测,一定是和他看见的那东西有关,可是他究竟看见了什么,是井底的白骨,还是那只巨鼠,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并不曾看见的东西。 这让我更加觉得我爸有些不对劲起来,只是之后我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我爸送我到房间里之后,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我竟觉得有些害怕,我于是和他说:“爸,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睡吧。” 我爸却并没有动,而是一直站在我跟前,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但是我却觉得一种阴戾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徐徐散发出来,好在很快我妈就端了一碗水进了来,不用说,应该是井水无疑了,这次我没有一口喝干,而是喝了一口,勉强咽下去,我妈见我只喝了一口,让我全部喝下去,我就扯谎和她说:“我现在心口有些闷,有点想吐的感觉,我怕全部喝进去了会吐出来,要不先把水放在这里,等我过会儿缓过来一些了我又喝一些。” 我妈听见我说心口闷,就担心起来,说要不还是她连夜去请先生过来看看吧,我连忙阻止她,和她说可能是刚刚晕过去还没缓过来,睡一会儿就好了。我妈不放心,就让我爸留下来和我一起睡,我一听更是心上不乐意,就强行推脱,好在我爸适时开口说:“已经是后半夜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就依着他。” 我妈这才不说什么了,他们这才出去了,他们出去之后,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这碗水,却并没有去动它,之后也就躺下睡过去了。 睡着睡着,我忽然醒了过来,在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好似我醒来,就是被这种感觉给惊醒过来的。我本能地用手抹了一下脸,发现脸上有水,而且接着又是一滴滴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只看见眼前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滴落在脸上的感觉,而且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好像感觉我的正上面,有什么东西,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的轮廓。 于是我伸手在自己的正上面这么划了一下,本来我只是确认下而已,但是手这么划过之后却好像还真的碰到了什么东西,湿湿的,软软的,而且我手这么一碰,它就贴在了我的手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感吓得我立刻就甩手,而且人瞬间就坐了起来,我拼命地甩着手,但是这东西湿漉漉地粘在我的手上,即便大部分已经被甩掉了,但还是有少部分留在了手上,而且这种东西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我急忙把灯打开,想要看清楚手上的是什么东西,然而等灯被打开之后,却愣是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缠在我手上的,竟然是丝丝缕缕的头发,我看向床下,只见地上有一簇湿漉漉的头发掉在地上,不是我刚刚从手上甩掉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于是立刻拼命地再次甩手,想要将手上残留的头发彻底甩掉,可是之后的这些就是绕在手上,我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来搓,直到把手上所有的头发都已经弄掉了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只是我却不敢去看地上的头发,因为在这样的夜里,这些头发实在是太瘆人了。 而且我抬头看了天花板,上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刚刚我触摸到的头发不可能是谁吊在天花板上的,而是凌空悬浮着的,至于滴到我脸上的水,正是从这簇头发的发尖滴落下来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一阵恐惧,于是立马将脸上的水给擦干,接着我的视线就停留在了床头的这碗水上,我只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碗里的水已经不见了,而我明明记得在我睡下去的时候,碗里还几乎是满的。 而且很快我就在碗里看见粘着的头发,很长的一根,就贴在碗边上,似乎预示着刚刚吓得我半死的这湿漉漉的头发,就来自这碗水里。 20、见阴 但是很快,我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不错,就是今天我把从花秀的棺材里搬回来的那个罐子。我只看见在罐子的边缘,似乎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有些像头发一样,我就下了床来,凑到了罐子跟前,发现被封着的罐子边缘处,果真有一圈密密的头发,看其来源,正是从罐子的内部长出来的。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我立马远离了这个罐子,心里只想着这罐子里的水成精了,竟然能自己长出头发来。我重新缩回了床上,只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我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等我睡下去,从罐子里生长出来的头发爬满我全身的情景,想想就让我浑身打寒战,之后就让自己背靠着墙坐着,心里只盼着快点天亮。 不过最后我还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则侧躺在床上,我醒来见自己一夜无事,又忽然想起半夜冒出来的那头发来,于是就往床下看了一眼,发现地上虽然还有濡湿的痕迹,可是地上的头发却已经不见了,我又看向了那个装着水的罐子,发现罐子周边的头发也没有了。 见这些都没有了,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很困,就躺正了又睡了过去。之再之后醒来则是我我妈给喊醒的,被我妈叫醒之后,听见我妈说:“你是不是觉得人不好,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 我迷迷糊糊地问我妈:“这是什么时候了?” 我妈说:“已经终于一点多了,先生和瞎姑都来了,就等你起来呢。” 我于是这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出来到外面果真先生和瞎姑都已经在了,只是我才看见先生,就看见先生脸色一变,瞎姑也是忽然就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见他们这样的神情,我吓了一跳,接着先生就站起来了,他走到我身边问我说:“你昨晚上后来干什么去了?” 从先生的话里,我昨晚发生的事我爸妈应该已经和他们说了,所以先生这个问题里才会加上“后来”两个字,言下之意也就是在问我,我回到房里睡下之后之后又做了什么。 我觉得先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从我身上看见了什么,否则他不会这么问,我于是才怯生生地说:“我后半夜睡醒之后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先生问我:“是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试着说:“好像是一个人。” 先生听了看向了瞎阿太,瞎阿太她也听见了我说的话,她问我说:“看清楚是谁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说的是不是正确,但我的确感到有个湿漉漉的人在看着我,头发上滴落的水还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这一句话非同小可,因为我看见瞎阿太听了之后立刻就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呼:“你说什么?” 先生看向了瞎阿太,问她说:“怎么了?” 瞎阿太才说:“昨天晚上我也经历了同样的事,与你说的情形一模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们俩,之后还是先生率先打破了沉默问说:“这意味着什么,是那东西同时缠上了你们吗?” 瞎阿太沉吟着,似乎一时间也没有答案,她低沉着声音说:“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那东西应该是透过木头到我这里来的,我只怕……” 只怕什么,瞎阿太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看向了先生,她神情里担忧和惊异的神色也吓到了我,我脱口而出问了一声:“只怕什么?” 瞎阿太沉默了良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来:“只怕会应了白夜最先替你看命的结果,你真的活不到成年。” 瞎阿太的这话一出,吓坏了我家里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你说我不怕死,那是假的,谁都会怕死,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未经任何世事的人来说,那种死亡的恐惧瞬间就笼罩了我全身,惊得我只是长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我惊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从我身后的堂屋里传来了什么声音,像是什么人的喘气声,又像是叹气声,但我就是听见了,而且这给人的感觉很诡异,好像是有什么人就站在我身后一样。我于是转过头去看向身后,可是堂屋里却什么人都没有,空荡荡的,见没有人,我的心反而却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是被身后这种空荡而且诡异的感觉给吓住了,我咽了一口唾沫,才悻悻地回过头来,只是心上的恐惧却莫名地增添了几分。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功夫,我又有了同样的感觉,于是又警觉地回头去看,可堂屋里依旧什么都没有,我的心越发悬了起来,而且那种惴惴不安的恐惧逐渐开始变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先生见我行为反常,一直在往身后看,就出声问我说:“你在看什么?” 边说着他也边往堂屋里看,可很显然他似乎并不能看见什么,最后只是将疑惑的神情定在了我身上,似乎在等我给他一个答案。 沉默却是由瞎阿太打破的,她忽然看向了堂屋里的方向,说了一句:“堂屋里有东西。” 我被瞎阿太这一声吓得连忙就往后屋檐下退了好一些,先生也立刻警觉地看向了堂屋里,可是他依旧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才看向瞎阿太问说:“是什么?” 瞎阿太却一直看着堂屋里,身子一动不动,也不应先生一声,大概过了有两三秒的光景,我才看见她缓缓地走到了门口,站在门槛外定定地看着里面,似乎她那双已经瞎掉的眼睛能看清里面一样。 又是十来秒钟的时间,她才猛地转头和在场的人说:“我似乎看到那晚上遮了木头身子的那东西了。” 说完她就跨进了屋子里面,我们都在外面看着却并不敢进去,连先生也质感站在门槛外面干看着,我看见瞎阿太走进堂屋里一步之后就没有继续走了,她定定地看着家堂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头伸出手和站了离她最近的先生说:“给我点三炷香来。” 先生忙不迭找了三炷香来点了交给瞎阿太,瞎阿太捏了三炷香,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就捏着香站着,我只看见青烟从她的额前飘起来,可是很快,我就看见飘起来的青烟猛地往一边被吹散了,而当时她才堂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风。 接着我听见瞎阿太问了一声:“你是谁?”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好像她的这一声问石沉大海了一样。 但是接着,我们就又听见瞎阿太说了一声:“带我去看。”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瞎阿太问了一声,但又像是自言自语说:“这是哪里?” 我们在外面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即便一开始不明白瞎阿太在干什么,但是到了这里也开始明白她刚刚一直在和堂屋里的这个东西对话,我们只能听见瞎阿太的声音,却听不见那东西的回答,所以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但是很快,瞎阿太忽然说了一声:“你竟然骗我,这不是你。” 瞎阿太这句话说得非常快,好像遇见了什么非常紧急的情况一样,但是很快,我们就听见瞎阿太猛地尖叫了一声,似乎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身子胡乱地挣扎起来,站在门槛边上的先生见了也惊了,立马上前去就要扶住瞎阿太。 21、井的来源 在先生刚要扶住瞎阿太的那一瞬间,瞎阿太忽然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人就像是回魂了一样地回过了神来,只是身子有些踉跄,被先生扶住了。先生让瞎阿太坐下,瞎阿太把手上已经燃了有一半的香递给先生说:“白夜,你先把香插到大门外面去,记得带一份纸钱,一起烧了。” 这是什么用意,我并不懂,只见先生很快就拿出去烧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先生回来之后瞎阿太已经平静下了七七八八,才说起刚刚的事,她开始问奶奶说:“老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外人曾经死在了家宅里?” 奶奶听了就看看我爸,然后沉吟着说:“外人?” 瞎阿太怕奶奶没有听明白,就进一步解释说:“就是不是你家里的人,你有没有个谱?” 奶奶说:“要说是外人的话,没有吧,这外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死在我家里。” 瞎阿太看看我奶奶,怕我奶奶记不清楚,她继续说:“老姐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关系到你全家的安危,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又还是这个家里有你也还不知道的事?” 我爷爷不在屋里,最近他身体不舒服就一直留在她房里,瞎阿太这么一说,我奶奶就慌了,她说:“要不我去把老头子叫起来问问。” 说着奶奶就出去了,瞎阿太在没有问明白这件事之前,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看见她的神情很不轻松,像是刚刚经历的事的确很严重,让她一点都无法松懈下来。 不一会儿,奶奶就和我爷爷进来了,爷爷的精神头看起来差了许多,我爸上前扶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瞎阿太又把刚刚的话问了一遍,我爷爷看了看瞎阿太却没有回答,而是问说:“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听见爷爷这样问,直觉告诉我我家里是有这回事的,于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最疼爱我的爷爷,究竟做过了多少造孽的事,但是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想想残缺不敢说出来,很热快我听见瞎阿太说:“萧老哥,这么说就是有了是不是?” 我爷爷叹一口气说:“这事家里恐怕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了,因为这事发生的时候我也才六七岁,那时候我爷爷要建房子,就是我们家里现在住着的这一面。” 听见爷爷这么说全家人谁都不敢插嘴,都屏气细听,爷爷继续说:“像这种土木房子在最初的时候是离不开木匠的,我爷爷去请了两个木匠来做榫卯,他是师徒两个,收益也还不错,做的椽子柱子和樑都很好,我爷爷也很喜欢。可是立木那天,这个师傅从顶梁上摔下来,当场就死了,当时他师徒两个都在梁上,他徒弟在一旁吓得魂都要飞了,当场就哭了,我们都以为他是被吓得,但是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哭并不是因为她师傅摔死,而是他看见似乎是梁上有人绊了他师傅一下,他师傅才从顶梁上摔了下来,而且他说他还告诉我爷爷说梁上还有那个人的脚印,黑得像碳灰一样,但是等后头大伙都上去看的时候,他说的那个脚印却已经没有了,没见到真凭实据,大家也不敢乱信他,但他这话弄得一伙人人心惶惶,加上又死了人,只能找了地师来,又找了木匠家里人来,最后赔了一笔钱给木匠家,也就算了了,只是地师来看了之后说这地有了命案起了戾气,需要开一口龙口来压着,要是能请来一个龙王镇着那就更好了,所以后来才开了现在我们吃着的着口水井,这也是为什么这口井开得如此之深的原因,就是为了能让龙王有足够的空间住在里头。” 我爷爷说的玄乎乎的,瞎阿太听了更是唏嘘不已,然后她说:“那就是了。” 我们都不知道瞎阿太究竟见到了什么,只听她接着说:“我刚刚看见你说的这个木匠了,他成了亡魂盘踞在你家家里,但是我在堂屋里感受到的那个东西却不是它,那个东西更加阴戾,而且它想用这个木匠的亡魂来误导我以为就是它,但被我看出来了,所以它就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幸好我顺着香的烟找回来了。” 听瞎阿太这么一说,大致上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就可以接起来了,怪不得她忽然说了一句——那不是你,原来她进到堂屋里,要了三炷香就是在观亡,想要看到这个一直在我家里作祟的东西究竟是谁,可是想不到,那东西有如此能耐,连瞎阿太也丝毫没有办法,甚至差点就被它蒙混过去了。 瞎阿太接着就转过头问我:“你在家里见过你爷爷说的那个木匠的亡魂没有?” 我摇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但是这个念头才出来了一半,忽然就打住了,记忆也就回到了瞎阿太让我不要睡的那晚,我看见有人在我妈身边,那个人的身形像是男子,我还一直纳闷,我家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东西,现在瞎阿太忽然问起来,我才彻底反应过来,然后我已经到了嗓子眼否定的话,就变成了另一个说辞,我听见我自己说:“难道是他?” 全家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我身上,我于是把那晚上见到的情景和大家说了,瞎阿太也赞同我的说辞,她说:“目前看来,这个亡魂并没有对你们造成一些伤害,只是他应该是被困在了你家里出不去。” 瞎阿太接着和我们解释了为什么他会留在我们家,可能就和刚刚她想见到的那个东西有关,而木匠的亡魂一直被困在我们家,就是那东西想造成木匠的亡魂就是害我们的东西的错觉。 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瞎阿太更加担忧起来,她说:“目前我也不敢肯定这倒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肯定的是,他在你家是有目的的,而且,他并没有把你们家的人全都害死,而是不断地惊吓你们,让我也有些不大明白。” 这时候我听见先生问了瞎阿太一句:“对这个东西,瞎姑你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我听得出来先生担忧的神情,瞎阿太说:“也不全是没有。” 说着她忽然露出了她的左手,我们才发现她的左手竟是一直握着的,只见她慢慢展开左手,只见她的手掌上却是一小块黑色的纸,她看不见,于是让先生看看是什么。 先生拿了起来,看了看说:“是用来粘纸人的纸,而且是黑色的。” 看见是一角黑色的纸片之后,我就想到了那个纸人,于是不禁看了我爷爷一眼,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觉得我爷爷知道这个纸人是什么东西,没有其他原因,完全是因为我经常做的那个梦,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想法对不对。 毕竟,用梦里的场景来断定现实的事,有些不大靠谱。 瞎阿太听了说:“这也不是它,纸人应该只是它显形的一个载体而已。” 说完瞎阿太就保持了沉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觉得我家里的事已经复杂得根本有些理不清了,我以为只要把猫鬼送出去就完了,可现在才知道,猫鬼是根本送不得的,而且我家发生的这些事,说不准跟猫鬼一点关系都没有,猫鬼反而还是保护我们家不受鼠患伤害的护身符。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我爸忽然开口和我爷爷说:“爸,我们家究竟还有什么事你是一直瞒着我们的,我觉得我虽然是你儿子,可是这个家里的事,你却根本就没有完整地告诉过我。” 22、先生与瞎阿太 我爸忽然抱怨出声,我奶奶就出声阻止他说:“混小子,有你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吗?” 我爸却说:“妈,家里都出这么大事了,可是我爸却什么都不说,就建房死人这事,要不是瞎姑问起来,我爸提都不提,这种事不是在家里才出现不好的这些事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我们了吗,为什么让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敢问出来,我爸这么一说,我奶奶也不吭声了,就问我爷爷说:“是啊,老头子,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出来?” 我爷爷并不吭声,对于这些疑问完全置之不理,而是起身来就往外走,我见我爷爷一声不吭地就要出去,于是就喊了他一声:“爷爷,你要去哪里?” 爷爷听见我这一声喊,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沉吟了下,对我招手说:“木头,来,你跟我出来。” 我不明所以,就到了爷爷身边,接着就跟着爷爷出去了,来到外面之后,我问爷爷:“爷爷,我们要去哪里?” 爷爷看了看我说:“哪里也不去。” 说着依旧回到了北厢房的屋檐下坐着,我也只好跟着他坐下,坐下后爷爷问我:“你是不是也和你爸一样,怪我什么也不说。” 爷爷说出这话,我忽地想到井底的那具骷髅,我虽不敢肯定,但猜测着那就是我的四阿公,也就是爷爷的四弟,我于是说:“爷爷你应该有不能说的理由。” 爷爷听了笑了一声说:“那也就是也怪我了。” 我想说什么,我爷爷自己叹息了一声,忽然说:“有些事啊,到我们这一辈就得了,我父亲也是和我这么说的,可是我不听,非要问,所以后来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陷入到了回忆中,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听了你太爷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三儿的事了。” 我听见爷爷这么说,只觉得这事应该是非同小可,就问了一句:“是什么事这样不能说?” 爷爷说:“这事该由我带进棺材里,所以你奶奶我也一个字也没和她说,木头,你相信爷爷,我不和你们说是为你们好,否则,我们这一家子,真的就完了。” 爷爷能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他又看着我说:“要不是为了你,很多事很多话我都是不该做不该说的,但是为了保住你这根独苗,我也是非做不可,谁叫是我做了造孽的事。” 爷爷又说到了这一茬,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了,只是看着他,觉得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承担了太多的老人,爷爷说完又和我说:“你去和先生他们说,让他们不用太担心,家里还乱不了的,也让他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说完爷爷就起身到房间里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说什么,又想起我无缘无故得到的那张似乎是太爷爷记录下来的黄签上的手记,只觉得这事恐怕根本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家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了。 之后我来到堂屋把爷爷刚刚的话说给了先生和瞎阿太,先生听了大惊,瞎阿太倒还镇静,她只是说:“刚刚我还在担心,既然你爷爷这么说那么暂时就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说完瞎阿太也把视线转向了我,她明明看不见,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在打量我一样,我被她这样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就开口问瞎阿太说:“瞎阿太,你在看什么?” 瞎阿太就把视线移开了,她说:“没什么,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来。” 想起一些事?我又能让她想起什么事,但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就不好继续追问,这话头也就到此打住了,不过我却暗暗记下了,毕竟这样的半截话,任谁听了都会好奇,也会搁在心里不舒服。 然后瞎阿太说:“既然萧老哥已经这样说了,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紧急,只是虽然不紧急,不代表不会出事,我捉摸着,萧老哥不说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或许是完全无法挽回,而他不说,虽然家里依旧有损害,但毕竟能有人活下来,不至于遭灭门之厄,两相权害取其轻,大概他就是这个意思。” 说着瞎阿太就把视线转向了我爸,和他说:“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你家的寿材就得备下了,你去材子店看看。” 我爸听了惊了一跳,因为备寿材是家里有人要亡故了才会做的事,可现在我家里全都好好的,难道瞎阿太的意思是有人要不行了吗? 瞎阿太解释说:“让你家备寿材是为了冲喜来的,另外就是,我既然已经帮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撒手的理由,除了冲喜,我还需要一副寿材做一个用处。” 用做什么用处瞎阿太没有说,但她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现在还不能说,有些事提前说了就不灵验了。我爸听了这个解释之后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于是答允了。 之后瞎阿太说她有些话想单独问我,我听见她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就紧张,因为我毕竟隐藏了很多事没有和他们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我怕瞎阿太就是要问我这些事,到时候我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等只有我和瞎阿太两个人的时候,瞎阿太说:“你一定在心里纳闷,为什么我和先生要这么帮你们,对不对?”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答案,现在听见瞎阿太忽然说起来,有些惊讶,虽然我心上这样想,但还是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瞎阿太听了自然不信我的说辞,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接着说:“不管你有没有怀疑过,但我都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和我刚刚说的这个有关,也是我们帮你的原因。” 我没有吭声,因为现在我说什么都不合适,瞎阿太问我:“你知道白夜先生他今年几岁了?” 我只知道先生年龄应该和我爸相差不多,只是具体有几岁我却并不知道,我于是说:“应该和我爸一样,四十五左右吧。” 瞎阿太说:“先生过了今年,就四十八了。” 我不知道瞎阿太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就问说:“这个和你刚刚说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瞎阿太说:“你还小,应该不知道,男人每八年会有一个劫,尤其是像白夜这样做的就是这个行当,这个劫就会特别明显,稍不注意就会死在劫前。”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说辞,也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怪不得瞎阿太会无缘无故说起先生的岁数,他今年四十七岁,也就是说他已经到了一个劫前。 瞎阿太继续说:“而这个劫,就和你有关,说复杂了你可能也不大懂,我就告诉你,如果这次你出事了,先生也就度不过这个劫,活不过生辰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竟然是这样,我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对于我家的事先生从来都这么上心,逢请必到,即便是已经到了不能解决的地步,依旧没有退缩。 然后很快我就看着瞎阿太,问她说:“那么说来,那么阿太你难道也……” 瞎阿太却笑了一声说:“我欠白夜一个恩情,所以我一定要帮他,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点头,这样的话我已经能理清之间的关系了,虽然瞎阿太并不愿意说是什么恩情,但能这样还的,应该是有关性命的。 我正想着,瞎阿太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23、隐瞒 我问:“是什么问题?” 瞎阿太的神情严肃,让我也有些跟着紧张起来,然后她问我说:“关于那个纸人,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听见瞎阿太说起那个纸人,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我爷爷,无他,完全是因为那个梦,我觉得那个梦已经深深地影响了我,让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起来,究竟是应该相信现实,还是相信梦里的所见。 我心上这样想,但我嘴上却没有这样说,我只是回答瞎阿太说:“没有线索,你找到什么了吗?” 瞎阿太听见我这句话之后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她问了我一个问题说:“但凡你所知道的丧事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邪事也好,你听说过有哪家用黑色的纸人的吗?” 这个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因为最常见的也就是白色和彩色的纸人,纯黑色的纸人还真没人用,所以我也很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场合和情形,会去用黑纸扎出来的纸人。同时我在心上琢磨着,瞎阿太之所以要这样问我,大概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和她带回来的那纸人碎片有关,她一定还看见了什么,否则她不会有现在的反应,只是她还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我思绪未定,但回答瞎阿太说:“我基本上没有参加过什么葬礼,虽然如此,我也没听说过有用这种颜色的纸人的。” 我其实是不太明白瞎阿太为什么问我后面这个问题的,因为我没见过太正常了,接着我听见她又问我说:“我想问你的问题是,你从小在这个家里长大,那天晚上是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纸人吗,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 瞎阿太的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有些惶神,但是很快我就回过了神来,摇头说:“我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在这之前别说是全身黑色的纸人,就是普通的纸人我都不曾见过。” 瞎阿太并没有因为得了这样的答案而停止发问,她而是出声问我说:“你确定?” 我深吸一口气说:“确定。” 瞎阿太这才不说话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和我说,只是在她回过神来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叮嘱我说:“如果你想起了有关的什么事来,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我应了她,她这才作罢。 至于后续的事,要等我爸去把棺材买回来才能做,所以她和先生也就暂时先离开了,只是又被这么一闹,我全家都人心惶惶的,尤其是我,只感觉谜团和恐惧就像泉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涌出来,甚至就连白天我在家里都会觉得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这一夜无事,且说第二天,我爸很早就去棺材店了,再之后我就听见我奶奶找人的声音,这才起来看,然后才知道我奶奶才醒来就发现我爷爷已经不在房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样子,比我爸还出门的早,只是家里谁都没察觉,我奶奶说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爷爷离开,还是等早上我爸的响动惊醒了她,她这才发现我爷爷已经不在床上了。 爷爷也不算身子不好,顶多就是那件事后精神头不大好,这倒也不用担心他在外会遇见什么或者丢失这些,唯一让人觉得反常的只是他为什么这么一早就不见人了,而人又去哪里了? 所以之后我们将他常去的这些地方都找了一遍,发现都不在,甚至整个村子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见他的人影,最后也是找的急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奶奶忽然说了一句说:“他会不会是去大姑家了?” 奶奶说的大姑,就是我爷爷的亲姐姐,在他们这一辈中排行老大,他们姐弟中男的就只剩我爷爷还活着了,而女的则就我大姑还在世,不过我这个大姑奶奶却和我们家基本上没什么来往,据我奶奶说她和我奶奶也有很深的矛盾,所以大姑奶奶自从我太爷爷太奶奶过世后基本上就没再来过这个家里了,我们这些小辈对她更是没什么印象,我连见都没见过。 奶奶说起这一茬的时候,我妈还有些不相信地说了一句:“都这么多年不来往了,应该不会去那里吧?” 奶奶却说:“要不他还能去哪里,这么早出门,一声不吭地,应该是和昨天的事有关,而这个家里对这些事知道最多的,除了老头子他,也就只有这个大姑了。” 但不管是不是,奶奶最后还是往大姑家去了一个电话,但这个电话不是奶奶打的,而是让我妈打,奶奶还是很倔强的,毕竟和大姑奶奶不睦,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有想要缓和的意思。 我妈打过去这么一问,我爷爷还真在大姑奶奶家,而且爷爷也自己接了电话,和我妈说他要在大姑奶奶家住几天,让我们不用去找他,等过几天他自己就回来了,家里的事让我爸我和奶奶多奔波些。 最后电话挂了,我奶奶气的不行,一是因为她和大姑奶奶的那些陈年旧账,二是我爷爷在这种时候一走了之,完全是不负责任,不过气归气,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也是没法的事。 只是我却觉得爷爷在这个时间点去大姑奶奶家却多有蹊跷,不过我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些是我也插不上嘴,还有就是,我就只知道奶奶和大姑奶奶的矛盾很深,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连我妈都不知道,只知道奶奶很讨厌大姑奶奶,大姑奶奶也很讨厌我奶奶,就这样。 正好趁着爷爷出走的这个功夫,我问了奶奶一些事,其实我更好奇的还是最近爷爷究竟是怎么了,我总觉得奶奶在替他遮掩什么,而且那天不是听我奶奶说去瞎阿太那里拿驱邪的东西给爷爷,可后来就没音声了,我趁着奶奶在气头上的时候故意去问,觉得她可能会多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奶奶就着这口气就一股脑说了,但是她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以喘气,因为我奶奶说:“木头,你爷爷他,恐怕时日不多久了。” 奶奶这话就跟个炸弹一样,让我猝不及防,当时几乎让我石化了,我不敢相信地回应她说:“爷爷最近不是挺健朗的吗,就是精神头差些,而且那猫鬼……” 奶奶却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这事给闹的,反正最近你爷爷就是表现出这样的兆头来,而且有天晚上他睡的好好的,忽然翻起身来把我喊醒,交代我家里的事,我问他怎么大半夜的忽然交代这些事,他说怕事发突然来不及,你说说,这不是他自己也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一时间愣愣的竟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就问奶奶说:“这事你和我爸我妈说了吗?” 奶奶说:“你爷爷他不让我告诉你爸和你妈,所以我也没和他们说过这些事,要不是你一直问这个事,我也是不打算说的。”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爷爷不让告诉我我爸我妈?” 奶奶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好像在怕什么,我能感觉得到。” 我便不说话了,奶奶说到这里,犹豫了下,接着和我说:“还有个事,我只和你悄悄的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了头说:“我保证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24、伏鬼(上) 我奶奶才说:“自那晚上的事发生之后,有好几晚我都感觉你爷爷不大对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像躺尸一样,我推了推他,发现他的身子是凉的,我去摸了他的鼻息,他竟然已经僵了,一点鼻息都没有。第一晚发现的时候,我吓坏了,以为你爷爷无声无息地死在半夜里了,正要出来喊你们,谁知道还没到门口他就忽地醒过来了,还问我要去哪里,我起初以为是诈尸,可是之后才发现他是个活人,但我问他怎么刚刚像个死人一样,连气儿都没了,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做了一个梦,说是梦见你喊他,他就循着你的声音去了,结果遇见你在路上被一个纸人给拦下来了,他说要带你回来,可是才拉了你的手,你就变成了那个阴森森的纸人,然后他就醒过来了,醒过来就看见我嘴上念叨着什么往外面走,这才喊住了我。” 奶奶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头简直是要炸掉一样,因为我和他竟然同时做了这个梦,而且从各自的立场出发,竟然看见的都是对方变成了纸人,这意味着什么?更重要的是奶奶说但凡爷爷每次做这个梦,就会出现全身僵冷没有气息的情况,活脱脱就跟个死人一样,可是等梦醒了,人也就又好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忽地明白,爷爷他最近人不大好,并不是被猫鬼给闹的,而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缘由是什么,但我觉得就应该和这件事有脱不了的干系,而奶奶要和瞎阿太找驱邪的药正是因为看见爷爷有这样的症状,所以奶奶才说,恐怕是爷爷的大限要到了,才会在最近频频出现这样的情景来。 我问奶奶说:“那这事你跟瞎阿太和先生都说了吗?” 奶奶摇了摇头,我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面问了,只是觉得心上长舒了一口气,至于为什么会舒了一口气,我自己也不知道。 奶奶则听见我这样问,似乎有些不放心,她说:“你可要记牢了,这件事和任何人都说不得。” 我刚刚答应过奶奶,于是说:“你放心吧,我绝对谁也不说。” 之后我爸就去看了棺材回来了,基本上他把要的料子和要求说了,棺材店的木匠会按照要求来弄,我爸说那边没有成品,要现做,所以最快也要半个月,他问妥了也就回来了,我妈问他说他有没有和先生他们说了,我爸说还没有,先回了家里,说是喊我一起去。 我有些奇怪,问说为什么要来喊我一起,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缘由之类的,我以为是先生或者瞎阿太私下嘱咐了我爸什么没和我们说,可是我爸说了原因之后才知道不是这样,我爸说自从那尊神像在我家打碎之后,他竟有些害怕去先生家,而且他说这事也不是先生做主,他没去过瞎阿太家,心里有些慌。 我妈听了又好气又想笑,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他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我爸说这些神鬼头他还是怕的,我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就说我爸既然要我和他去,就让我和他去一趟。 其实我是不大乐意的,甚至是不愿意的,原因我和我爸的大同小异,不过我不是怕去先生和瞎阿太家,而是怕和我爸在一起,但再怕毕竟是父子,我还是和他一起去了瞎阿太家。 到了瞎阿太家,只见她家的院门是开着的,只是我看见院门口插着三炷香,烧了才一半,在香的旁边有一份烧完的纸钱。我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却没看见人,于是就在门口喊了瞎阿太几声,却没有人应,而且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我疑惑地看了看我爸,和她说:“不会是不在家吧?” 我爸只是看着院子里面不吭声,我于是就往里面走了一些去试着看一看有没有人在家里,说句实话,她家这里头寂静得有些阴森,让我有些怕,我为了壮胆又喊了一声,但依旧没反应,只是他们家的屋门是开着的,按理说应该是有人在家的,不可能没人。 我没有上台阶去到屋檐下,只是在天井里往里面看了看,然后见实在是没人搭理,就只能走了出来,和我爸说:“要不又抽个时间过来吧,家里好像没人在。” 就在我和我爸说着这话的时候,忽然听见里头有人喊我说:“木头哥哥,我奶奶说让你们进来。” 这是玲珑的声音,但是我诈一听见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我觉得屋里是没人的,加上心上又有些害怕,忽然听见有人的声音,自然是惊了下,我转过头看见玲珑站在屋檐下,我就觉得奇怪了,刚刚我喊的也不算小声,怎么就是没人应,过了这么久,她忽然就冒出来了。 我虽觉得奇怪,但也没继续往下想,而是和我爸进到里面来,我问玲珑说:“你奶奶在家里吗?” 玲珑说:“就在堂屋里坐着,你们进来吧。” 之后她就领着我们到了堂屋里,上次虽然我也来过瞎阿太家,但是却没进来过屋子里,而且上次来的时候门基本上只开了一条缝,就见玲珑从门缝里进进出出,也没看见屋子里是什么光景,现在一看,只觉得有些吃惊,因为她家的屋子里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是说没有,却又有很多东西,因为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基本上都是布的,有手巴掌这么大,贴的很不规则,在墙上一片一片的,而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供桌和几个凳子,现在瞎阿太就坐在供桌旁边的凳子上,听见我们进来了,就让我们也坐下来。 她也没说什么,似乎知道我爸的来意,就问我爸说都问好了没有,我爸按照问的话原模原样和瞎阿太说了,瞎阿太沉吟了下说:“半个月虽然久了点,但半个月就半个月吧,毕竟这种东西也马虎不得,慢就慢点吧。” 得了瞎阿太的这个答复,我爸就打算要走,瞎阿太却不紧不慢地也没有要让我爸走的意思,只是问了他一句说:“你呆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大舒服。” 我爸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但是瞎阿太的话却变得越来越凌厉,她忽然用了一种很是严肃的口气和我爸说:“我刚刚在等你们来的时候特地请了香,你们应该在门口也看见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瞎阿太这话显然是和我爸说的,我看了看瞎阿太,又看看我爸,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我就听见瞎阿太忽然大喝一声说:“你以为你附在他身上我就看不出来了!” 说着她忽然就拿起供桌上的一个杯子,就把里面的水往我爸身上泼了过来,其变化之快完全让人出乎意料,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我爸就被泼了一身,而站在旁边的我,也被溅了不少。 正在我觉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我爸脸色这么一变,眼睛就翻出了白眼来,然后恶狠狠地看着瞎阿太,用完全不是我爸的声音说:“你不要多事。” 我看见瞎阿太顺手从供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件用布帕包着的东西,然后重重往桌上这么一砸,发出十分沉闷的响声,我听见瞎阿太说:“在我面前还想耍横,我不收拾你,你还当真不晓得我的手段。” 25、伏鬼(下) 说来也怪,瞎阿太把这东西这么一砸,我爸翻着的白眼就变成了正常,瞎阿太却冷笑了一声说:“现在才想逃已经晚了。” 她说着只见拿出了一个布袋子,有巴掌这么大一个,她把口子拉开,然后我才看见供桌上有一张纸,她一点点将布帕打开,我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是大致看见四四方方的一个,像是石头的,然后她把这东西拿起压在了纸上,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拿着的这个东西竟然是一个印章,只是比一般的大太多了,所以我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瞎阿太将这个印章盖在纸上,将纸折了放进布袋里,然后对着屋子里大喝一声:“你还不进来!” 我只觉得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就看见瞎阿太拿着的这个布袋晃了这么一晃,然后她就把口子拉起来了。 在瞎阿太把布袋拉起来的时候,在我旁边一动不动站着的老爸忽然就身子一软,要跌倒在地上,我赶忙扶住他,但是扶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扶不稳,因为他的身子很重,我也被带得跌下去,差点就扑在了地上,但是在要跌倒在地的时候总算稳住了身子,扶住了我爸,只是他面色惨白,一点意识也没有,是昏过去了。 瞎阿太说:“被这东西附身了之后人会很虚弱,更何况……” 后面的话瞎阿太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问我说:“你能背得动你爸不的?” 我点头说:“能。” 瞎阿太说:“那好,你背着你爸先回家去,现在太阳还高,我到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来你家里帮你爸叫魂,在魂没叫回来之前,他是不会醒的,你背回去让他先躺在沙发上,告诉你奶奶化一份纸钱,带三炷香在院门口和屋门口各自烧了,然后再在院子里化三份纸钱。” 我一一都记下了,然后就背起我爸回家去了,到了家里吓了我奶奶和我妈一跳,不过等我把原委和她们说了,又把瞎阿太的话转告了她们,她们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然后我妈说:“怪不得最近你爸也老是看着哪里怪怪的,竟是被附身了都不知道。” 我妈说完就看着我,那眼神很古怪,起先我还很奇怪,可是马上我就明白了她是怎么回事,她这样看着我,是以为我是不是也被附身了,因为我的举止很多时候更加古怪。 我于是和我妈说:“你看我干什么,要是我身上有东西,瞎阿太早就说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让我看着我爸,这才和我奶奶去做那些事了。 到了差不多快日落的时候,瞎阿太就来了,来了之后奶奶问瞎阿太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不的,瞎阿太说也没有什么,就让准备一碗清水,三炷香一份纸钱就可以了,不过要到太阳彻底落山之后才能开始叫,否则是叫不回来的。 而且瞎阿太还说,她先用最简单的法子来试试看能不能叫回来,要是叫不回来再说,毕竟我爸的这状况到了什么程度,目前她也没有多少把握。 瞎阿太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白天在她家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没有把全部事实都说出来,所以我觉得这事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或者不像我妈和我奶奶觉得的那样轻松。 到了太阳落山,瞎阿太点了香,然后烧了纸钱在我爸的身上绕了三绕,最后就把余下的纸钱丢在了盛满水的碗里,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只见瞎阿太捏住了香,又拿着香在我爸身上一圈圈地绕圈,没绕一圈,就喊一遍我爸的名字,然后又是一圈,第二圈的时候就开始念道:“无论你的魂在啊哪里,是在路上,是在桥上,还是在屋子里,听见就快回来,回到身体里来。” 如此反复,瞎阿太一遍遍地念,每念完一遍,就用手沾了碗里的水洒在我爸的身上。我一直看见瞎阿太念了大概在三四遍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不过却不是我爸醒过来了,而是我在那晚水里看见了什么。 碗里虽然放了烧完的纸灰,可是却依旧像一面镜子一样反着光,尤其是天渐渐黑下去,灯光打在上面反光就越来越明显,就在瞎阿太用手沾了水之后,我忽然看见波纹中显现出一张脸来,一张狰狞的脸覆盖了整个碗里,吓得我当时就呼喊出声来,而且人也往后退了很远。 我的惊叫声打断了瞎阿太叫魂的仪式,她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转头看向了我,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却是直直地看着我,问我说:“怎么了?” 我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回过神来,也不管瞎阿太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就指着那碗水说:“有人在碗里,我看见有个人在碗里。” 瞎阿太盯着我,神情十分严肃,然后她问我:“你看清了没有?” 我说:“我看得清清楚楚,他长什么样我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我才说完瞎阿太就立马抢过我的话说:“他的样子不要说出来。” 我本来接着就要说出水里的这张脸长什么样的时候,听见瞎阿太这么说就不敢再继续说了,于是到了嗓子眼的话就生生地咽了下去。 瞎阿太停止了帮我爸叫魂,和我妈说:“你用脸盆打半盆水水来,再拿一个鸡蛋,一份纸钱和三炷香。” 我妈就去打水了,我奶奶则拿了鸡蛋、香和纸钱出来,等我妈把水打来之后,瞎阿太让我妈把水放在茶几上,又让我妈去找了一个座包来,垫在地上,让我跪在水盆前,又点了香在水盆上绕了三圈,又在我头上绕了三圈,我听见她嘴上念着什么,可是却听不清,最后她把香递给我,让我捏在手上,之后她又点了纸钱,一样的手法,最后将要烧完的纸钱丢在了水盆里,之后她让我看着水盆里的水,捏着香拜三拜,我照着拜了三拜。 在我拜的时候,瞎阿太念说:“有萧家萧木前来一观,有应有求就给他看见,缠人害人两边站。” 我一边听着瞎阿太这样念着,一边在拜,等第三拜拜下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就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这盆水,但是才刚看见盆里的水,我就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因为盆里的水是清水,没有瞎阿太刚刚丢下来的纸灰,我看见自己捏着香的倒影应在里头,竟有些阴森的样子。 我于是立刻看向身旁的瞎阿太,却惊奇地发现瞎阿太已经不见了,不光是瞎阿太,我奶奶我爸我妈都不在屋子里了,屋子虽然还是我熟悉的屋子,但除了我却一个人都没了,而且很快我就感到一种阴暗诡异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才发现原本这个屋子里是有电灯的,可是现在却只有一根蜡烛点在水盆边沿上,这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我茫然地站起来,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我为了缓解自己的恐惧感,喊了一声瞎阿太,可是我才出声就感觉自己的声音悠远得像是回音一样,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就好像是我在遥远的地方和自己说话一样。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忽地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了我一声,像是花秀的声音,但我不是很确定,我听见她喊我说:“木头,我在院子里。” 我转过头去看,果真看见黄昏中花秀就站在院子里,模模糊糊的,既像是她又不像是她。 26、借眼 我于是转身出来到屋檐下,我发现我手上依旧捏着香,香的烟还在冒,我不敢松了手,就拿着走出来,到了台阶边上的时候,我朝着院子里的人问:“花秀姐姐,是不是你?” 声音依然是悠远得,但是我确定她能听见,说着我就要下去来到院子里,但是就在我要下来的时候,花秀忽然说:“木头,不要下来。” 我于是就待在了原地,只是问她说:“为什么?” 花秀说:“木头,你来这里是来找人的,他在屋子里,不在院子里,院子里有人要对你不利,你不要下来。” 我说:“花秀姐姐,那你上来好不好?” 花秀说:“我上不来。” 我问:“为什么?” 花秀就没说话了,接着我看见她身后头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影看不清,却吓了一跳,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善茬,因为莫名地给人一种恐惧感,我看见他之后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我听见花秀说:“木头,你快去找他吧,你要记得,注意你的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你。” 我还要说什么,花秀忽然就不见了,接着我看见院子里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些人,基本上都在墙边上,看得比较清楚,也比较显眼的是院门后面那里,站着一个全身穿着寿衣的男人,而他的脸与我在水盆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看见这光景,我吓得不轻,立刻就折身回到了屋子里,但就在我跨进屋子里的时候,我感觉身后还传来了一个脚步声,那声音就像在我脚后跟一样,我吓了一跳,就回头去看,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我于是进到屋子里来,花秀说我要找的人就在屋子里,堂屋里我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人,我于是先到了我爸妈的房间里,大致扫了一遍屋子里,也一个人也没有,正有些失望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了他们的穿衣镜,于是就走到了穿衣镜前,穿衣镜有一面镜子,我站到了镜子跟前,却看见镜子里只有屋子里的情形,却没有我的镜像,我知道自己现在自己处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虽然惊奇也没有去计较这些。 我打开了穿衣镜的门,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看见我爸蜷着身子藏在里面,我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瞎阿太要叫的魂,我爸的这一魂看见我也是惊了一下,说道:“木头,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一时间也和他解释不清楚,只是简洁地和他说:“是瞎阿太送我过来找你的,你快跟我回去吧。” 但是我爸的这一魂却缩紧了身子,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他说:“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了吗?” 我问:“谁?” 我刚问出口,就看见我爸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既是不可思议也像是看到了十分吓人的事一样,让他几乎动都不敢动地蜷在衣柜里面。 我马上反应过来,于是就转头看向了身后,谁知道才转过头就看见我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头,而且脸上的表情冰冷得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甚至都不是我所熟悉的爷爷,我只觉得自己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声音问他说:“爷爷,你怎么会……”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只感觉瞬间我就被他掐得呼吸不过来,眼前开始变黑,意识也开始逐渐消散…… 在意识消散了之后的一瞬间,我只感觉自己好像又忽然清醒过来了一样,不过再次清醒过来之后真实感强了很多,没有了刚刚虚无缥缈的那种虚幻感,觉得自己站着的地方,摸到的东西都是如此的真实,而我之后就感觉自己正拉着我脖子跟前的什么东西,嗓子里正艰难地呼吸着,但在醒来之后,这一切的不适也随之烟消云散。 但我还是因为呼吸不畅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刚刚被掐着直到窒息的那种感觉还真实地反应在自己身上,我看见瞎阿太她们都在屋子里,而我拿着的香已经撒了一地,不过已经熄了。 我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还是问瞎阿太说:“我刚刚怎么了?” 瞎阿太说:“刚刚我借你的眼睛观亡,去找你爸的亡魂。”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会看见花秀和那些看着阴森森的人,但是听见瞎阿太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问她说:“也就是说,我刚刚看到的都是真的,也就是说,我们在现实里看不见的东西刚刚都会看见,那些在院子里的人都是存在的?” 我只觉得自己说的语无伦次,也不知道瞎阿太有没有听明白我想说什么,但是瞎阿太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告诉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你家的问题有多复杂了吗?” 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只是木然地转头看了看漆黑黑的院子里,就在什么都没有的院子墙边,那里有密密麻麻的亡魂,还有院门后,那个阴森森的人…… 后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看着瞎阿太说:“可是我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 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瞎阿太就再次打断了我的话,她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说:“你不是专门观亡的先生,看见什么都不能说出来!” 我错愕地看着她,后面的话再次从嗓子眼咽了下去,瞎阿太制止了我,声音才和缓了一些,和我说:“你不是先生,不懂这些,我只是借你的眼来观亡,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可以说出来,因为我们就是做这个行当的,知道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我们要如何去应对,可是你不懂,你没有分寸,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像我们,有些见到的都不敢说,因为一旦说出来,可能就是活到头了。” 我听了才知道原来这里头竟然有这么多忌讳,怪不得我总觉得瞎阿太好像知道或者看见了更多的东西,可是却只说很少的一部分,竟是这么回事。 瞎阿太接着说:“你刚刚观亡时候说的那些话,你都说了出来了,我们也都听得很明白,但是你没说出来却看见的,你不用说出来,最起码暂时不用说出来,这是为你好,虽然我们很想知道。” 我疑惑:“为什么要我观亡,而不是你,按理说,你的话会比我看到的更多,知道的更多才对。” 瞎阿太却说:“我让你去,是因为只有你才能看见一些我和白夜都看不见的东西,而且如果是我和先生来观亡,是不可能见到花秀的,她也不会见我们。” 我问:“为什么?” 瞎阿太说:“因为我们身上有驱邪的杀气,是会让亡魂躲避的,除非是不怕我们的有怨气的亡魂,才会现身,但一般都是那种怨气很重的亡魂,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冤魂。” 说着的时候,我看了看还躺在沙发上不醒的我爸,问说:“可是我爸丢掉的魂还没找回来,这可要怎么办?” 瞎阿太说:“你已经找到他了,既然他就在这个屋子里,而且我们也知道了他的具体所在,那么接下来的就好办了,这你倒不用担心。” 然后我看见瞎阿太拿出了白天我见过的那个布袋子,我看见她把布袋子口子拉开,里面有一张已经折好的符一样的纸放在里头,我看见瞎阿太拿出了这个,就说了一声:“这个布袋子……” 瞎阿太知道我担心什么,她说:“这不是你白天看的那个,这是我之后新做的,拿来帮你爸叫魂用的。” 我其实是好奇瞎阿太抓住了那个附在我爸身上的亡魂之后会怎么处理它,于是就问说:“那白天布袋里的那个亡魂你把它……” 27、回魂 瞎阿太说:“我暂时把它放在了香炉里,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我完全只是出于好奇,这么一说,瞎阿太也就没有说其他的话了,她说:“这东西要是不被困起来,要是逃出来了还是会附到原先的寄主身上,所以在你爸的魂叫回来纸钱,我都只能把它关在香炉里。” 这些我并不是很懂,瞎阿太这样说,那么就是这样了。 之后玲珑扶着瞎阿太到了我爸妈的房间里,然后让我妈把衣柜的门打开,她拿着布袋子对着柜子里,嘴上念着什么,之后我果真就看见布袋子和白天她收那个亡魂一样动了下,然后瞎阿太把布袋子扎起来,和我们说:“可以了。” 之后她们就一股脑从房间里出来了,留下我在最后,我于是就想着把衣柜的门给关上,但就在我把衣柜的门关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房间里有谁喊了我一声,这个声音我听了很多次,就是不知道是谁,那时候我妈刚好到房门口,但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我环视一遍房间什么人都没有,又看向镜子里,却什么也看不到,就觉得有些害怕,也连忙从房间出来了。 但是就在我走到门槛边的时候,我看见原本已经被我关上的衣柜门,忽然又打开了,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打开的门挡住了衣柜里的情形,我就咽了一口唾沫,我看了看在外面忙活的人,想喊她们,却又打住了,我于是又走到了衣柜旁边,到了开着的柜门跟前,里面除了衣服并没有什么,但是很快我看见在衣服之间有一样东西压着,我于是伸手将这东西给拿出来,抽出来之后才发现这竟然又是一张黄签,与我上次在楼廊下面捡到的是一样的。 我看了上面的内容,与上一张显然不一样,但就在我打算细看的时候,我妈忽然出现在了门口,问我说:“木头,你在做什么?” 大概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出来,我妈就进来看看,我于是把黄签收起来,和我妈说:“没什么,我觉得这柜子里有点奇怪,就过来看看。” 因为有开着的柜门遮掩着,我妈没看见我收起来的黄签,我把柜门关上,才和我妈出来,也没有说什么。出来到外面瞎阿太正在帮我爸把丢掉的魂送回身体里去,我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种事,所以只能用这样的词语。 我只看见瞎阿太把打开的布袋子放在了我爸的脑门口,然后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和语言,这回因为丢掉的这一魂被找了回来,所以很快我就看见我爸醒了过来,在她睁开眼的时候,瞎阿太像是能感觉到一样,立刻就停了,然后停了一下,就把放在我爸脑门上的布袋子收起来了。 我爸醒过来之后有些茫然,就用手拍了拍头问说:“我这是在哪里?” 我奶奶接了他一句说:“你现在在家里,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 我爸依旧有些茫然,他说:“我记得……” 但是后面的话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陷入了沉思了一样,我们见他忽然发呆,我妈就说:“你才刚醒,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我妈这话才出口,瞎阿太也问我爸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好?” 我爸说:“有些饿,头也有些晕。” 然后他看向我妈说:“还有饭菜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一样,饿得慌。” 我妈看了看瞎阿太,瞎阿太说:“他刚回魂过来,会觉得饿也是正常的,你去给他做一些,他恢复的也快一些。” 我妈听了于是就去厨房做饭去了,瞎阿太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她让我奶奶把水盆和婉等等的这些东西都送出去,而且特别叮嘱我奶奶说盆里的水要泼在院门外面,至于这个碗里的水不能泼掉,要送出去,最好是到外面的大路边上,碗也不能要了。 我听了就说:“要不我送出去吧。” 我奶奶说:“你瞎掺和什么,我送出去就行了,你好好陪着你爸就阿弥陀佛了。” 奶奶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之后奶奶先端了盆里的水出去到院门外泼了,又回来拿碗,照着瞎阿太说的带了香、纸钱和蜡烛出去。 当屋里只剩下我们的时候,我犹豫了一阵但还是和瞎阿太开口说了,哪知道才开口瞎阿太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她问我是不想想和她讨要那个布袋子,我正是这个打算,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支支吾吾的开口,瞎阿太于是把布袋子递给我说:“可以给你,但是不要拿着乱用,这个本来也是打算给你的,给你防身用。” 我说:“你有这么灵光的东西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前面还费了这么大周章。” 瞎阿太却说:“要是管用我早就拿出来了,各自东西有各自的用途。” 这些我也不大懂,就没有继续争辩了,等奶奶回来之后瞎阿太叮嘱我爸注意多休息,她就和玲珑回去了。 之后我爸吃了饭感觉精神头好了一些,屋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的时候,我爸一本正经地问说:“说正经的,我刚刚听见木头说今天已经是二十六了,可是我记得我们下井里去还没到这个日子。” 我爸这话一出,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但我很快就已经明白了过来,只怕那天下井晕过去之后我爸就已经不是他了,那东西就已经附在他身上了,所以我爸这些天以来的记忆才会一直没有。 我妈和我奶奶没有想透这一层,自然是惊得厉害,不过这也正常,他们不知道井里的情景,我是看过的,也能感觉到我爸的反常,因此才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层。 我没有吭声,我奶奶则担心地问我爸说:“那你还记得一些什么?” 我爸说:“我记得我到了井底。”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忽然闭口不言,像是说到了什么反常的地方一样,然后他就看着我,我能看见他眼里迷茫的神色,他说:“木头,你那天是不是也下去井里了,我好像记的不大清楚了,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 我还没出声,我妈就接过了话来说:“那天你在井里无缘无故晕了过去,是木头他下去井里把你吊了上来,你当时晕过去了,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我爸声音低了一些,他说:“我是不记得了。” 我妈和我奶奶都没有听出来我爸在说什么,但是我听出来了,她们以为我爸说的是我下去井里拉他上来的事,但是我爸说的却是他下去到井底的时候,问我是不是也下去了,也就是说,他在井底已经看见了一个“我”。 前后这么一联系,很快我就明白了,我爸看见的那个“我”应该就是后来冒充我的人,以致于我被留在了井底他们却丝毫不知,还以为我已经安全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恐怕我爸看见的还不止于此,只是看他的神情,被那亡魂附身了这么久,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那么问题又来了,他既然是在井底的时候就被附身了,那么这个亡魂,是和这口井有关的,而瞎阿太说过,我爸是先丢魂再被附身的,也就是说,他还经历了丢魂的事,那么他的魂是怎么丢的? 当时他在井底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是在上面的我们却什么都没感觉到,我始终觉得,他丢魂就是他晕过去的时候,也就是他看见了什么东西在井里的时候。 那么,我爸他看见了什么? 28、重要的信息 难道是我? 我爸问我说我是不是也下去了井里,已经告诉了我他在井底看见了我,虽然那并不是我,那么这是不是他丢魂的缘由? 我想到这里,看了我爸一眼,却发现我爸也看着我,但是他的眼神却很冰冷,那种眼神似乎是要将我从外至内彻底看清楚一样,看得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可是我爸现在看我的眼神,却和之前我怕他的那种眼神不一样,现在虽然看着冰冷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可是我能感觉到这是他,是我熟悉的老爸,但是之前那种可怕的眼神,却并不是因为可怕,而是看过去,那似乎是另一个人,不是我爸。 我爸却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就别开了眼神,我奶奶则在和我爸唠叨我爷爷的事,当然里面带着很多自己的情绪,毕竟和大姑奶奶有这么大的矛盾,她也难以释怀,发些牢骚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无论是我还是我爸都没有心思听这些,我爸只是应付地问说我爷爷怎么忽然想去大姑奶奶那里了,都这么十几年不来往了,怎么说去就去了,还一声不吭地。 这些恐怕也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了,我奶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但是她和大姑奶奶究竟有些什么矛盾,却始终不明说,还是后面越说越气,就和我爸说了一句:“你姑妈那种是什么人,你奶奶临死前说的话就是——让她不要来,我死了也不要让她来,你说她作为一个女儿,做到了这个份上,母女之间都是这样,更不要说我还只是一个嫁进来的人了。” 我自小并没有见过太爷爷和太奶奶,而且也很少听见家里谈及俩老人家,这还是头一遭听我奶奶说起那时候的事,我奶奶说完也知道说的多了,于是就站了起来,说是去房间里一趟,其实是怕我们问更多的事来。 我奶奶独自出去,我妈不放心,就跟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爸两个人,我爸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说:“刚刚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他是问刚刚我想的那些念头,他一直那样看着我,肯定知道我想到了什么,但是我爸还不等我回答,就继续说:“刚刚我忽然住了口,并不是我真的记混了,相反却是我记得太清楚了,我怕说出来吓到你妈和你奶奶,那天我记得你是在上面没有下去的,怎么我下去到井底,却看见你在井底躺着。” 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这个问题说是一个问题,不如说是一个信息,因为答案无论是我还是我爸我们都不知道,我也不可能回到他,我说:“我不知道那是谁,当时我在上面。奶奶也和你说了,你在井里晕过去了,我才下去把你吊上来的。” 我爸却依旧看着我,眼神又像刚刚那样冰冷,他问我说:“那现在,你是谁?” 我被我爸这个问题也是吓了一跳,原来我爸是觉得我是他在井底看见的那个,于是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在井底看见的那个‘我’无哪里了,因为等我从井里上来之后,他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在我爸这里是根本瞒不住了,于是我把那天发生的事都和他一一说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依然是省略了在井里看见老鼠和尸骸的事,我爸听了沉思起来,他说:“其实我在看见你之前,还看到了一样东西,当时我惊呼出声,也是因为这个,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了你。” 我爸说他下去到井底先是看见了那个猫鬼的罐子,这个我也看见过,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我爸说井里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空间,他看见有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伸出来了一些,但又不像,他正是看见了这东西才出了声,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只巨大的老鼠,我爸和我描述,他说:“你能想象一只几乎和人一样大的老鼠是什么样子吗?” 我爸接着说:“我当时几乎已经吓傻了,正不知所措,那老鼠就往里面跑走了,我正打算喊上面的人,但是就看见你在里面,而且一把就拉住了我,接着之后的事我就彻底没有印象了,应该就是你们说的晕过去了。” 我爸也看见了那只巨鼠,但是这只老鼠没有袭击他,也没有袭击我,那是什么原因,按理来说,这么大的老鼠不咬人那是假的,就像我得到的那张黄签里说的,后来那些一般大小的老鼠都开始具有攻击性,会咬人,我不信这只大老鼠却是吃斋念佛的。 我问我爸:“除了老鼠和我,你还看见了什么没有?” 我爸边回忆着边摇头说:“当时里面黑,又事发突然,其他的就是有也没有看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爸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地问我:“你后来也下去过井里,而且还在下面昏迷了这么久,你看见了什么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说:“那只老鼠我也看见了,和你描述得一模一样,它看见我之后就跑了,我觉得井底那个半人高的空间应该很大,或者应该有一个鼠洞,否则那只老鼠不可能跑得无踪无影。” 我爸虽然没有进去,但是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他说当时那只老鼠像是忽然就跑进了不见底的地方一样不见了,里面的确应该还有很大的一片空间,只是为什么会在井里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爸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我却已经想通了,而且还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只是暂时不敢说出来。 我试着让问我爸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打开衣柜门找到你的时候那场景?” 我爸听见我这么说,忽然猛地抬头看着我,像是听见了十分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他说:“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梦,有很多场景,其中最近的一段就是梦见我被困在了一漆黑一片的地方,然后你忽然打开了一扇门让我出来,只是……” 我问:“只是什么?” 我爸说:“只是你身上背着一个人,那人很恐怖就像个恶鬼一样,我就不敢应你,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梦,难道这都是真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人丢魂之后的经历,在再回魂之后是能记起来一些的,而且会觉得是一个梦,但是我和我爸相互之间的话,都各自吓了各自一跳,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背着一个人,我以为他是害怕忽然出现的爷爷才不敢出来,可是却想不到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我就问他说:“那你看清我背上的人长什么模样了没有?” 我爸说:“在梦里的时候觉着是一个人,但是醒来之后再回想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纸人。” 听见说是纸人,我立马警觉了起来,问说:“是什么颜色的纸人?” 我爸肯定地说:“黑色的!” 果然是这样,我于是又问我爸说:“那之后你看到爷爷出现在我身后了没有,你看见他了吗?” 我爸反而别我说糊涂了,疑惑地发出声问:“你爷爷,他也和你一起来找过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只觉得和我爸刚刚的这段对话,更加应证了我之前的猜测,这么说来,我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而正是这种被应证的感觉才让人觉得深深地恐惧起来。 不光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这整件事,这从一开始就发生的所有事,甚至包括所有人。 但在这之前,我还想最后确认一遍,就再次问我爸说:“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的,或者说是什么人把你带到那里,又或者你是躲避什么人到那里的?” 29、惊人的推测 我爸想了想说:“我不大记得了,因为我脑袋里面很乱,这些场景就像是做梦一样,等醒来之后大多数都不大记得了,甚至有些可能都忘记了,我就只是记得好像是有只猫在追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怕这只猫,就想着要躲它,最后就不知道怎么的,跑进那个黑漆漆的地方里面去了。” 我爸说的毫无逻辑可言,听得我也是有些疑惑,虽然大致明白了前后经过,但这作为一个梦来说这是正常的,因为梦本来就是杂乱无章的,可是这不是梦,而是我爸丢掉的魂真真实实井里的场景,这要是也混乱不堪,那就有些奇怪,要么是我爸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错乱,要么就是这的确是一只十分可怕的猫。 猫鬼? 这是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但是我爸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猫鬼,那只猫很普通,而且他说他记得那只猫的颜色,是白猫,全身雪白色的猫,在那种昏沉的场景里面十分显眼,你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白猫? 被我爸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没有头绪了,于是只能先不管他这一头,本来我问他这个是像更进一步确认我的猜测的,可是他说出来的事完全是和我的猜测不沾边的,因为他在她的记忆里面,并没有看见我爷爷的出现,那么是不是我错了? 我有了短暂的迟疑,但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说:“你在井底看见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我敢确定那绝对是假的,而且他也没有我的样子,应该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所以你看见了他之后觉得就是我,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先生说过的鬼遮眼,你看见的是那东西想让你看见的,又或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什么念头来,让我浑身一惊,甚至动都不敢动,紧接着有又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但是这个念头把我自己也吓到了,我生生地住了口,只是一脸惊骇地看着我爸,我只觉得后面的字我根本一个都不敢说了,本来一惊组织好的语言,也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好。 我爸见我戛然而止,问我说:“怎么了?” 我并没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只是更加惊异地看着我爸,而且我感到我浑身都在抖,一时间我脑海里涌现出非常多的念头,非常多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只有一个人能回答我,可是这个人现在却不在,他就是我爷爷。 我忽然开始意识到,爷爷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微妙了,这分明就是早有预料,而且,竟和我之前的猜测严密地吻合在了一起。 我爸见我只是一副惊骇的表情,却一个字也不说,也就有些急了,他说:“你想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 我看了看我爸,这种惊骇的情绪竟很难平复下来,好一阵之后,我依旧感觉好多话都已经涌到了嗓子眼上,但是最后却变成了另外的一句话,一句直切要害的话:“如果爷爷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我这看似毫无头绪,甚至是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让我爸也惊了一下,但是他惊讶却并不是听出了我话里面的意思,而是我竟然说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他就看着我说:“你瞎说什么。” 我说:“并不是我瞎说,如果爷爷早就已经过世了,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是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所以话语到了这里之后就顿了顿,然后我又说:“就像你在井底看见了我一样,你也觉得那就是我,要是我不要从井底出来,那么他是不是就一直可以装作我和你们一起生活,毕竟连瞎阿太和先生都没有看出来他是假的。” 我爸听见我这样说,算是稍稍明白过来了一些,他稍稍沉吟了下似乎就想到了一些,然后就低声和我说:“木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说:“所以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而且能证明的证据似乎都已经在我们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毁掉了。” 我爸就不再说别的话了,他说:“还有呢,你刚刚那副惊骇的模样,似乎并不只是单单因为你刚刚说的这个。” 我于是和我爸说:“我爸你想,如果爷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么也就是说我们一家早就生活在不正常当中了,只是我们从来没有察觉到而已,那么问题又来了,爷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他的,我出生的晚,肯定不如你们清楚。” 我爸听了我说的这话,也沉思起来,然后说:“我也没有印象,要真说有哪里不同,好像并没有啊。” 我于是试着说:“会不会是我出生的时候才开始不一样的?” 我爸看向了我,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你出生的时候?” 我爸那疑惑的神情在告诉我,他并没有想到我暗示的那些东西,我于是继续和他说:“如果我生来缺木命弱这事,并不是生来的事,而是有人做过手脚呢?” 这时候我似乎从我爸的脸上看到了刚刚和我一样惊骇的神色,他比我惊骇的还厉害,直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而且站起来之后他似乎的确被吓到了,用手压在了鼻息之间强烈地呼吸着,也看得出他的思维在急速地旋转,因为这是人在专心思考时候不由自主会做出的动作来,他踱了几步之后,把手拿开和我说:“你说到这一茬,可是会是什么人要这样害我们家?” 我正打算继续和我爸说后面的话,可是冷不丁地眼睛看向了窗户外面,却看见一张脸贴在窗户上,猛地看见吓了我一跳,而且这不是错觉,而是一张实实在在的脸,等我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是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站在门外的窗户后头,而且将脸贴在上面地看着我们。 看她的样子已经这样看了我和我爸好一阵了,至于她听见了什么没有我不知道,但是她这吓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而且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我爸注意到我的反应,他也看见了,于是我和我爸立刻出门来,只见我妈还保持着那样往里面看的姿势,直到我们已经在她旁边了,她才直起身来,而且动作很僵硬地转过头来,和我们说:“你们在说什么?” 她这话听着阴森森的,和平时她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我和我爸说:“我妈这是和你一样,也中邪了。” 我爸立刻就问了一句:“那你奶奶呢?” 然后我爸就说:“你看着我你妈不要让她乱走,我去看你奶奶。” 说完我爸就飞一般地跑向了北厢房,而我单独和我妈呆着的时候,我只觉得周围的恐惧又多了几分,尤其是观亡看见的那些人影,现在虽然一个也不见,但我知道它们就藏在阴影中,或许正看着我们。 在我已经没有了我爸的声音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忽然变了一个男人声音和我说:“她没有事,我只是暂时借她的口和你说一句话,你不用害怕。” 我心虚地回了一句:“是什么话?” 他说:“那个人让我问你一句话,那件东西,你找到了没有?” 我听见这句话完全不能理解,立刻反问:“是谁,找什么东西?” 我妈说:“他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快没有时间了。” 30、第二张黄签 我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什么,但是我就察觉到我妈似乎喊了一声,已经从一个男人的声音变回了她自己的声音,这声音更像是她从睡梦中猛地醒过来一样,接着果真她就清醒了过来,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遭说:“我怎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和她说:“刚刚你有些不大对劲,现在好些了没有?” 我妈说:“我记得我陪你奶奶出来到外面的,怎么就站在这儿了?” 正说着,我爸已经火急火燎地从北厢房出了来,她还不知道我妈已经好了,和我说:“你奶奶人不在屋子里。” 我妈听了就急了,接过他的话说:“刚刚我还陪着她去屋子里的呀?” 我爸乍一听见我妈的声音,既是惊又是喜,然后知道我妈没事了,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但问起我奶奶的踪迹,我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我看了看院门,发现院门开着一扇,我于是说:“奶奶是不是出门了?” 现在看来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商量着出去找,只是我爸说还是要留一个人在家里,万一我奶奶回来不见我们,反而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这么一合计,留谁在家里都不好,我妈刚刚那状态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可无论是我还是我爸留下来也都是不妥,可出去找需要两个人分头去,一个人很容易就遇岔了。 最后还是我说,让我妈和我爸去找,我留在家里。其实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是下定了勇气的,之后面对我爸妈的担心,我用一些话都搪塞过去了,他们让我自己小心着些,就出去了。 他们出去之后我没有关院门,但是我把堂屋门关上了,虽然心上依旧觉得恐怖,可只要自己不吓自己,也倒没什么。 再加上瞎阿太白天的时候拿给了我那个布袋,她说是拿来给我防身的,那么就说明一般的东西应该不该随便靠近我,这也是刚刚为什么那东西附在我妈身上却只敢在窗户外面偷看,而不敢进到屋里来的原因。 我一直好奇纸袋里的白纸上是印了一个什么印鉴,我就把布袋打开拿出来看了看,但是等我把这张纸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完全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瞎阿太骗我,于是我对着灯光看了看,你还别说,对着灯光之后的确能看到一些印记,但依旧不是很清楚,这印记完全就像是透明的一样。 我想着这本来就是拿来伏鬼的,我人眼看不见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就又重新把这张纸叠了放进布袋里。 之后我又想起自己之前收起来的那张黄签,于是拿出来看。这次黄签上的内容与我上次看的完全一点边都不沾,似乎每一张黄签上叙述的都是一件独立的事一样,这一次,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外面好像有咝咝啦啦的声音,很清脆,我于是就起来看,出来到外面看见院子里有亮光,是楼上的灯光投下来的,我走到院子里往上面看了看,发现是会真屋子的灯还亮着,而且门也开着,只是看不见人,我还听见有撕纸的声音,正是刚刚睡梦里声音的来源。 我于是轻声地来到了楼上,之所以轻声是不想吓到会真,二来我也想看看她大半夜的是在干什么。等我逐渐走到她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她屋子里有走路的声音,好像是从门边上跑到了里面一些。 我就更加好奇了,她半夜不睡觉是在做什么,就来到了门口,只是到了门口之后我看见会真好好地躺在床上,她的鞋子却在门槛边上,胡乱地丢着,我觉着应该是刚刚她就在门口,察觉到我上来了,就跑到了床上。 但是很快我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我看见地上散落着很多竹片和纸,有裁剪好的,也有裁剪下来的碎纸,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纸旁边,有半个已经扎好的纸人放在那里,我看到的时候很是吓了我一跳,而且这个纸人是用黑色的纸扎出来的,虽然只扎了一半,但是山半身已经完成了,尤其是脸,黑色的脸更是吓人。 我又怕又怒,她一个女孩子半夜不睡觉,却在房间里捣鼓这个东西,于是我走到了她床跟前,我知道她在装睡,但是在我走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外面的楼道上有什么声音,我就停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是有人走路的声音,我以为是会真她妈也听见了上来看,我就出门来外面,可正是我的莽撞吓到了我,我来到外面的时候只看见楼道口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正正地在楼板中间。 我吓了一跳,就往后面退了一步,想缩回门后面来,可是脚踩往后退,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上,一转头,只见刚刚还在满里面的这个扎了一半身子的纸人,不知道怎么的却忽然出现在了我身后,我感觉,他的嘴巴似乎和刚刚的有些不一样,好像扬起来了一些,在朝我笑。 这一页黄签就到此为止,后面就没有了,也没有交代后来怎样了,我猜测着是不是剩下的事交代在另一张黄签里了,可是又觉得不像,因为写到这里刚好是一页半黄签,如果后面还有,不可能中途要另起一页来写。 但是这张黄签最后是有完整的句号的,也就是说不存在没写完,甚至在下面一行还写了“天亮之前”四个字,似乎是在交代写这件事的时间。 我又看了一遍,和第一遍我理解的也并没有什么差别,不存在自己理解岔了。如果说上一页黄签我只能猜测着是谁写的的话,那么这页上面已经给出了具体的名字,而且从上面讲述的楼道布局,都和我家的一模一样,至于上面这个名字“会真”,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或许我爸妈他们知道,如果我爸妈不知道,我奶奶应该总知道吧。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只听见一声“嘶啦”的声音猛地从外面传进来,彻底打断了我的思绪,而我很快意识到这个声音似乎就是从我头顶传来的,是撕纸的声音。 我立刻就屏住了呼吸,眼睛看着楼板,在确认是不是这样。 再接着,我果真就听见我头顶的楼板开始传来人走路的声音,而我知道这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有别的人出现在楼上的。并且堂屋的楼上,正是黄签里描述得那一间房间,也是我曾经在屋檐下看见了异样的中间那间屋子。 紧接着,我听见了更加清晰的声音,是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就是说楼上原本关着的房门被打开了,而且与脚步声是配合在一起的,在我听来,就像是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楼上的门都是从外面扣起来的,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我几乎是完全不敢呼吸了,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接着我果真听见那个脚步声从里面走了出来,像是跨过了门槛,来到了楼道上,但是到了楼道上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我仔细听了好久,的确是没有了,这时候我反而变得越发紧张,因为这是不是在说,已经有什么东西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了? 甚至我在想,这么长的时间,它是不是已经早已经来到了楼下,或者就像我妈刚刚那样,就在窗户边上趴着,边想着,我边看向了窗户边上…… 31、预兆 当我看向窗户边的时候,我正好看见里面的窗帘兀自这么动了一下,像是被人拉起来又放下去那样,而我是把屋门关起来的,也就说屋子里是不可能有风的。我不想窗子外倒是什么都没看到,却看到了这样一幕,心想着这东西莫不是已经进了屋子里来了吧?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又听见楼上的脚步声开始传过来,不过这回是从楼道口的地方一直往中间这间屋子里走过来的,然后差不多又是到了门边的位置,声音就没有了,我不知道上面这东西唱的是哪一出,就一直屏气听着,直到我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了我一声。 这是我奶奶的声音,我听得出来,于是我立刻起身来到门边把门拉开了来,但是网院子里看的时候却根本什么人都没有,我以为是我没看见奶奶在哪里,还喊了一声我奶奶,正在我喊出这声的时候,我猛地看见原本开着的院门忽然就关了过去,虽然这是夜里,但是院门上的灯是开着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这院门是自己关上的,根本没人有在旁边。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吓坏了,于是立刻打算关门躲进屋子里,谁知道再去关门的时候死活也关不上,屋门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接着我就听见楼上猛地传来跑步的声音,像是有人忽然从门口跑到了楼道口,我听着这“咚咚咚”的跑步声,只觉得平时什么都察觉不到的家里,忽然变成了一个鬼屋一样,什么东西都开始跑出来了。 最后我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往楼上上来,俗话说鬼怕楞人,我短时间内鼓足了勇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几下就到了楼梯口,当时我脑海里的念头就是,管你是什么东西,我抓住一定把你给撕碎了来。 在我上楼梯的功夫,那跑步的声音忽然就没有了,但是我却看见了和黄签里一模一样的描述,就是在楼道口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正正地点在楼板上,也不知道是是谁干的。 在烛火的照耀下,我非但不觉得明亮了一些,反而觉得楼上更加阴森了,我借着这光看见楼道上是没人的,于是就绕过了蜡烛,往里面走进来,然后就到了中间这间屋子的门口,这屋子的门果真是开着的,但让我意料不到的是,我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西沃一跳,可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只是晃眼一下看着像人,其实只是个纸人,而且是一个只扎好了上半身,下半身还是竹片的黑色纸人。 和黄签里一模一样的情景,刚刚的勇气开始退散去,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我心底的恐惧又开始蔓延了开来,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门槛边上,顺手提起这个纸人到楼道上,它很轻,就只是一个纸人,我没有仔细看,只觉得它就是整个恐怖的根源,于是就想也不想地几下将糊上去的纸给碎碎,剩下的竹片我扔在楼板上踩烂了这才作罢。 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我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而后我打开了屋子里面的灯,整个屋子里都是灰,已经被腾空的床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我朝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说:“出来啊,你有种就出来,不要躲着吓唬人。” 我嘴上虽然这样喊着,但心里却是心虚的。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我听见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这次声音很慢,也很沉,我听见了就出来到楼道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我看见楼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走过去看,但是当我就快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忽然点着的蜡烛和房间里的灯都熄了。 人的眼睛从亮光中陷入到黑暗中会有短暂的失明状态,什么都看不见,要等适应了黑暗之后才能看见一些东西,在我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迎面朝我扑了过来,而且这不是错觉,的确是有什么东西蒙在了我的身上,我挥舞着手臂拼命想甩脱这东西,可是却感觉自己反而被缠住了,等我好不容易才爸这东西甩开,却发现是一块床单一样的东西,但是很快我意识到不是。 因为我闻到了臭味,而且臭味从我的手上和身上到处传来,就像什么东西死后的尸臭一样。 我只是看了看地上这东西,一团的黑乎乎的,我也没打算把它捡起来,这么一闹我仅剩的勇气也全部烟消云散,于是就急忙往楼梯上下来,期间差点走不稳从楼道上摔下去,然后我就看见在台阶上有一双鞋,只是这时候我根本没工夫去细看,只看见是一双鞋,仅此而已。 我跌跌撞撞地重新回到屋子里,所幸楼下的屋子里灯还是亮着的,来到楼下之后我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身上,也并没有什么东西,但就是沾染了臭味,我闻不住也顾不上这些,就把衣服脱了仍在门外,然后找了东西胡乱擦了下身上。 此后整个家里似乎就安静下来了,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只觉得这样的环境更加吓人,就把家里全部的灯都打开了,屋檐下的,房间里的,只要是能照亮家里的都没有放过。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十分的不安,而后花秀和我说的那句话莫名就浮现在了脑海中,她当时说有人跟在我身后,所以我总觉得身后有人的样子,虽然我每次回头去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我听见有人在院门外开门的声音,我才盯着院门去看,接着就看见我奶奶从外面回来了,这回是真的,看见她回来我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刚刚所有的恐惧都一扫而空,喊她说:“奶奶,你这是去哪里了,我爸妈都出去找你了。” 我奶奶边走进来边看着家里,问我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部的灯都开着。” 我一时间也和她解释不了这么多,只是说:“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害怕,就把灯全打开了。” 奶奶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我:“你爸妈去哪里找我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出去应该也有一两个钟头了,你回来遇见他们没有?” 奶奶摇头说:“没有。” 我接着问她:“你这是上哪去了,你不是回房间里去了吗?” 奶奶说:“我就是出去烧了一些纸钱,本来是你妈和我去的,但是去到路上她说回来拿点东西,然后就一直没见她出来,我就一个人去了村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妈会无缘无故地趴在窗户边上,原来此前是还有这么一出,应该是我妈在回来之后或者在回来的路上就被附身了,所以之后她完全不记得陪我奶奶去烧纸钱这回事了,果真,说到这里的时候奶奶问了一句:“真么你妈她没说我去了哪里吗?” 我只能把实话告诉我奶奶,我奶奶听了也吓了一跳,然后嘴上就念叨着说:“怪不得怪不得。” 之后她就没说什么了,于是让我先回屋子里去,等他们回来再说,只是他们出去了这么久,我却开始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遇见什么来,不过这好像是我多虑了,因为奶奶回来大概了半个小时不到,他俩也就一起回来了,平安无事,不过这是后话。 在我和我奶奶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我没有说,而且有了一个人和我一起在家之后,刚刚的那种阴森恐惧感也消散了,最后我就问了我奶奶一句说:“奶奶,你知道我们家里,有谁的名字叫会真吗?” 哪知道我这话才出口,我奶奶马上就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然后就非常严厉地问我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 32、变故发生 我被奶奶这严厉的话语给吓了一跳,我完全没料到奶奶会是这样的反应,而且还不等我说话,她的话语已经变成了训斥:“快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 我在心里暗自怪自己莽撞,想不到奶奶会对这个名字这么敏感,面对奶奶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装傻充愣地开口说:“奶奶,你这么凶干什么……” 奶奶大概是看见我神情委屈,知道自己刚刚失态吓到了我,于是就缓了缓语气,但依旧还带着那种训斥的感觉,她问我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不可能是你爸妈告诉你的。” 我自然不敢说那黄签的事,只能扯谎说:“是爷爷之前说起过这个名字,我问他他又不说,所以才来问你。” 奶奶却不依不饶,一直追问说:“好端端地他和你说这个名字做什么?” 我感觉问奶奶这个问题绝对是捅了马蜂窝了,这还是第一次奶奶对我这么凶,我只是说:“他就是说一些陈年旧事,忽然就说到这个名字了。” 奶奶说:“这老东西,怪不得好端端地就跑到她家去了,原来是又合计起这件事来了。” 我见奶奶发怒,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十分想知道奶奶在说什么,但怕一开口她全部的火气就撒到我身上来了,只是怯怯地看着她,奶奶自己念叨完了,看见我的样子,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和我好言好语地解释说:“不要怪奶奶刚刚火气大,这个名字也的确是不该提起来的。” 我经过了刚刚的教训,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更不敢问这个人是谁了,于是就只是看着我奶奶,我发现奶奶声音虽然缓下来了,但是怒去却并未消去,也更加好奇这个会真倒底是个什么人,奶奶又有什么是要瞒着我们的? 再之后我爸妈他们就回来了,他们进来之后看见奶奶已经在家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问起奶奶说去哪里了,奶奶把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后当着我妈的面这么一说,我妈依旧也记不起来,于是也就只当做一个误会了,奶奶最后说还是明天让瞎阿太帮她看看,毕竟这种事还是当心些的好。 再之后我爸就说起了另一件事,就是问我说我们大门的把手上怎么挂着一件衣服,好像是我穿的,这是怎么了。 我爸这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说没有这回事,我爸听见我这样说就要带我出去看,等来到堂屋门外面的时候,我忽地看见我脱了丢在门边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我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转头问我奶奶说她回来的时候开了门,怎么没听见她提起说门上挂着衣服的事。 奶奶说她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大概这是她回来之后才发生的事了,也就是说在奶奶回来之后,我原本丢在堂屋外面的衣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挂到的院门上去了。我还是非常怀疑,也是为了证实是不是,就和我爸妈来到了院门外,果真看见那件衣服就挂在门上,远远地看就像是有个人贴在院门上一样,而更加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在后头,因为很快我在五六步开外的地方看见了一双鞋,然后我惊异地发现,这是我的鞋。 这回轮到我爸妈开始讶异了,他们相互之间问说:“刚刚回来的时候你看见有这双鞋了吗?” 事实自然是两个人都摇头,我这才觉得在他们离开又到他们回来,这一连串发生的事似乎是有所暗示,但具体在暗示什么我却又说不上来,更重要的是,在看见门外的这双鞋的时候,我想起了楼道上的那双鞋,于是我也顾不上我爸妈,就转身往家里进来。 等我来到楼梯上看的时候,楼梯上的鞋还在,不过这双鞋却不是我的,而是一双黑布鞋,也不是寻常人可以穿的那种,虽然我见得不多,但也知道这一般是给死人穿的。 我爸妈见我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就跟了进来,结果看见这双鞋之后,也吓得出声,我又上来了一些,熄掉的白蜡烛也还在,我撕烂踩扁的纸人也在,我爸妈他们不明就里,看见这些东西以为是什么人给弄坏的,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因为我觉得真相恐怕会让他们更加恐惧。 然后我爸问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说:“就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听见楼上有人,再之后就发生这些了。” 我爸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也没人去动这些东西,只是说:“等明儿让先生和瞎阿太过来看看吧,这种事要是持续下去那还得了。” 在我爸提到瞎阿太和先生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有些话想说出来,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和他们下楼去了。 一晚无事,第二天早上还没去请先生和瞎阿太,我大姑奶奶家就给我爸打来了电话,说是我爷爷垂危,可能撑不了几天了,他们正送他回来,可能一个来小时就到了,让我爸哪里也不要去。 忽然听见这个消息,我们都蒙了,唯独奶奶听了没什么反应,我才想起奶奶那天和我说起的那些话,她已经说过爷爷可能不行了的话,看来是早有预料,自然并不惊讶。 所以去找先生和瞎阿太的事就这么推后了。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大姑奶奶家的人,送着爷爷来的是两个小伙子和大姑奶奶,其中一个快五十了,是大姑奶奶的大儿子,还有一个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但比我爸年长,是三儿子,我爸告诉我我称呼他们大表伯和三表伯。 我爷爷是三表伯背着进来的,大表伯搀着大姑奶奶,我大姑奶奶是个小脚,走路走不快,加上年纪又大了,大表伯怕她摔着。 我发现从进来开始奶奶就没理过他们家的人,不过我大表伯和三表伯还是恭敬地喊了我奶奶,但我奶奶却装作没听见,没搭理一声,就连三表伯背上的爷爷也没看一眼。 我三表伯则和我爸说:“二舅他快不行了,怕是不能到房间里去了,你快把堂屋腾空,铺一张床,等着给他老人家接气吧。” 我爸听见已经这么严重了,看了我三表伯背上的爷爷一眼,然后就去做了,我妈则招呼他们进屋,只有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奶奶则就在屋檐下坐着,一声不吭,也不进来瞧,我大姑奶奶也当做没看见我奶奶,就径直进到屋里去了。 忙活了好一阵,我爸用长桌铺成了床铺,放在堂屋的正中央,给爷爷躺下,爷爷躺下去之后意识不是很清醒,有些昏了,我爸喊了他两声,他能认出我爸来,接着就喊我的名字,我于是凑到床边上,我爷爷伸手要来拉我,我拉住他的手,我听见他用不大清楚的话问我:“木头,你最近都没事吧?” 我回答爷爷说:“没事,都好好的。” 大概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我竟然有些害怕,又是第一次经历亲人即将死去,竟觉得说话声也有些哽咽,想起早先爷爷对我的种种好处,却马上这个人就要不在了,不禁伤心起来。 这时候我听见大姑奶奶在旁边问我爸:“材子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材子就是棺材,我爸说:“前几天我去订过了,但是要半个月才做得出来。” 大姑奶奶就急了:“半个月,你爹他怎么熬得过半个月,难道你要让他去世后包着布埋下土去吗?” 33、奶奶的秘密 我爸被大姑奶奶这个一训也是蒙了,然后我就听见爷爷在喊我爸的名字,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我爸根本没有听见,我喊了我爸一声,示意他爷爷在喊他。 我爸蹲下身子来将人凑近了我爷爷,我听见爷爷和我爸说:“材子不要去准备,家里已经有了,你妈知道在哪里。” 我爸听了疑惑的不得了,但还是回答爷爷说:“我知道了。” 我爷爷怕我爸没有请明白,还特地重复了一句:“去问你妈知道了不?” 我爸又回应了一遍,正说着的时候,我奶奶忽然进来了,她说:“你爸的材子在厢房楼上,等时候到了找人抬下来就是了,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自己乱了自己,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先好好照看你爸才是正经的。” 我奶奶这话显然是朝着大姑奶奶来的,大姑奶奶在一旁也没有说话,我爷爷听了也没有说别的话,也没有喊我奶奶,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之间并不像是闹了矛盾,倒像是已经有了某种默契一样,各自做各自的事,似乎爷爷的后事,奶奶早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奶奶就又出去了,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过来看过爷爷。之后大姑奶奶和两个表伯就要离开,我爸留他们在这里,他们说什么也不在,说是等爷爷出殡他们还要正经地过来,现在就不在这边打扰了。 我估摸着爷爷在大姑奶奶家这么多天,即便有什么应该也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送过来之后就走也说得过去。直到大姑奶奶他们走了之后,奶奶才进到屋子里来看爷爷,她坐到了爷爷的床边,就说道:“老头子啊,你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帮你安排好,你说你去她家做什么。” 爷爷不知道听见没有听见,他只是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已经进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又像是清醒的,我们也拿不准,在一旁也不敢吭声,最后我奶奶叹了一口气,也就没说什么了,和我爸说:“看你爹的样子已经不成了,今天到晚上你和木头都守在床前给他接气。” 我和我爸都应承了,之后奶奶就拿出了爷爷的寿衣之类的东西,让我和我爸帮着把他的身子用温水小心地擦过了,之后拿了寿衣给他穿上,我在给爷爷擦身子的时候,感觉他的身子都已经凉了,似乎体温正在流失,我没经历过这些,就告诉我爸,我爸也是惊,让我快点,如果断气了寿衣还没穿上就不好了。 之后我们快速地擦洗了一遍,将寿衣给爷爷好好地穿上,让他正正地躺在床上,我就在他旁边,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爷爷还活着的气息了。 期间我不放心,会不会爷爷已经断气了我们不知道还在这里干守着,就去探了爷爷的鼻息,发现人早已经凉了,鼻息也一点没有了,发现这点之后我吓坏了,怕自己弄错了让我爸也试了一遍,我爸试了也吓了一跳,和我说:“这是什么时候没气的?” 之后我赶紧去把在忙活的奶奶和我妈找了来,告诉她们爷爷已经断气了,奶奶听了问我说:“最后他说什么了没有?” 我把实话告诉奶奶,奶奶却什么也没说,她说:“去了就去了吧,料理后事才是要紧事。” 然后就是去请各家亲戚,我那些堂哥堂弟们纷纷到家里来,然后我奶奶领着那些叔叔伯伯去北厢房楼上抬棺材,但是我奶奶却一定要让我也去,我不明就里,就跟着上去了。 结果上去的时候只有我和我奶奶两个人,我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奶奶说:“你先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于是我和奶奶到了北厢房楼上,北厢房楼上我没怎么上去过,只记得有楼梯,但是被封掉了,也就是说从我记事开始,这个楼上就是封着的没再使用,我也从来没上去过,这还是第一次上去。 上去楼上有两扇门,进楼梯口一扇,到了楼上又是一扇,这两扇门我从没见打开过,久而久之也觉得楼上是废弃不用的。 我原本以为这样一直不打开的门里头应该是对了很多灰尘的,但是门打开之后里面却很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我心里暗暗吃惊,难道奶奶每天都在这里打扫不成? 但我没敢问出口,而是和奶奶一起到了楼上,来到楼上的时候,我说是惊到了不如说是吓到了,只见楼上就是一个大开间,但是却放着很多口棺材,我大致数了数,有五六口这么多,我这次终于闻不住问:“这些棺材?” 奶奶说:“我爷爷年轻时候是开棺材铺的,他晚年的时候找了一些好的材料打了一些棺材留给了我爹,我爹又留给了我,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我一时间有些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就问了一声说:“奶奶,你的爷爷我应该叫什么?” 谁知道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奶奶却看着我,我觉得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凌厉,一点也不像我知道的奶奶,她说:“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这件事连你爸他也不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因为你爷爷去世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限到来,这些东西我不打算传给你爸,而是直接传给你。” 我听了就糊涂了,重复了一句说:“传给我?” 奶奶接着说:“你刚刚问我的爷爷你要叫什么,你现在听好,我和你说的事很重要,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我见奶奶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就点头说:“知道了。” 奶奶这才说:“我的爷爷就是你的祖爷爷,也就是你太爷爷的父亲,我们家里现在住的这些房子就是他建的,后来到了你太爷爷这一辈的时候做了改进和翻新,但大致的格局都没变过。” 我听到这话却更加糊涂了,就说:“奶奶,你的爷爷我怎么会也叫他祖爷爷,不是应该叫外祖爷爷,还是……” 我一时间也有些乱,弄不清楚倒底应该叫什么,因为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奶奶才说:“我让你这样喊是对的,木头,我问你,你姓什么?” 我说:“姓萧啊?” 奶奶说:“可是你爷爷不姓萧,她姓卫。” 我算是彻底糊涂了,就说:“奶奶我彻底糊涂了,爷爷的名字不是……” 奶奶才说:“你爷爷的这个名字是我和她成婚之后取的,我用了她的姓,他用了我的,我才是这个萧家排第二的人,你爷爷可以说是一个上门女婿。当年你太奶奶生我本来是一对双胞胎,但是我的那个哥哥生出来就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因此家里觉得这不是好事,就把我丢了出去,而我恰好被赶货的一家人捡到了,就收养了我,后来你太奶奶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你已经去世的三姑奶奶,再后来他们就领养了一个两岁的男孩,这个男孩就是你爷爷。” 我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根本不敢插话,奶奶顿了一下继续说:“到了我十四岁的时候,你太奶奶听闻我被收养了,就找到了收养我的这家人,当时你太奶奶也没说要把我接回来,但是经常来看我,我之后也经常来这边家里,最后你太奶奶就想把我留在身边,不想再让我回去,特别是怕我远嫁,于是最后一合计,就让你爷爷来娶了我。” 我家里竟然有这样的一段事,要是奶奶不说,恐怕家里根本没人知道。 34、锁着的门 说完奶奶继续说:“但是这件事你太爷爷不想让以后的后辈知道,索性就将错就错,把你爷爷的姓给改成了我的,我的改成了他的,对外也称爷爷才是他们的儿子,我是娶进来的,随着时间过去,老一辈的人老的老,去世的去世,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不多了,加上家里你太爷爷严禁所有家族的人和后辈说起这件事,你爸他们这一辈,几乎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了,就更不要说你们这一辈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要喊奶奶的爷爷祖爷爷,原来奶奶才是这家族里正统的人。 奶奶说完之后问我:“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点头说:“彻底明白了。” 奶奶得了我的答复,就到了墙边的柜子边上,这个柜子应该怎么来形容呢,只能说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的,虽然看着已经有年头了,却一点也没有陈旧的味道,反而有一种经久的光亮,只见上面有三把铜锁,都是那种很老式的铜锁,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见了,奶奶指着这个柜子说:“我怕我来不及和你说,你也要听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情况,没有任何万一,你都不能打开这个柜子,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很郑重地点头,不让奶奶觉得有丝毫的不认真感,奶奶说完又还特地叮嘱了一遍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你一定要记得。” 说完她又领着我走到了这些棺材跟前,说实话走在这些棺材之间让我觉得有些恐惧的感觉,奶奶边走边和我说:“这些棺材都是给我们家的人用的,你爷爷用掉一口,到我也用这里的,以后你爸和你妈也可以用,但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不能用,你要记住,你姐姐她们也不行。” 我说:“我记住了。” 奶奶说着走到了最尽头的这一口,我看见这一口棺材是黑色的,看着格外阴森,和前面这些朱红漆的看着很不一样,奶奶说:“这口棺材不是给我们家用的,是你祖爷爷做的时候许了一个人的,但是这个人一直没有来取,所以就一直放着,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说他姓薛,农历四月十七卯时生,拿着这样一块木块来的话,你就让他把棺材运走。” 说着奶奶从棺材头上拿下来同样是一块黑色的木片一样的东西,我看见上面好像画着一个符一样的东西,奶奶拿起来的时候特地叮嘱:“他那片的材质和图案和这片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把奶奶说的都记住了,奶奶问我:“这些都记住了吗?” 我说:“记住了。” 说着我看见在尽头的墙边上还有一扇门,也锁着,就问奶奶说:“这里怎么还有一扇门?” 奶奶看了这扇锁起来的门说:“我也不知道,你太爷爷并没有说给我,好像他也不知道,我当时也问他,他说不要去动就对了,所以这句话我也原模原样地说给你。” 我得了奶奶这样的话,就没继续追问了,只是多看了一两眼,我发现这扇门的材质和墙边的那个木柜似乎是一样的,想着这两个东西应该是有关联的,既然木柜不让打开,那么这扇门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又转念一想,既然是不能打开的东西,那造了又是拿来做什么的? 说完之后奶奶才领我下来,我以为接下来奶奶就要让人来搬运棺材,谁知道奶奶下来却把门都锁上了,我问说难道不搬运棺材下来了,奶奶说:“头一天要在堂屋里停尸一天一夜,到了明天才装棺,等明早装的时候再让他们来抬就行了,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你帮衬着你爸一些,毕竟你爸这一辈就他一个独子,你这一辈也就只有你一个长孙。” 我于是就去堂屋里帮着我爸照料事情去了,我和奶奶去楼上的这么一点功夫,我嫁出去的姐姐们也都回来了,看到这些姐姐们我才忽然想起大姑奶奶来,然后惊奇地发现,刚刚奶奶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这么说来我奶奶和大姑奶奶才是亲姐妹,原本我以为这是媳妇和大姑之间的矛盾,冤家深也很正常,毕竟媳妇和婆婆大姑小姑是很容易不睦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们是亲姐妹,亲姐妹之间不发生一些大事,是很难弄到这个田地的,尤其是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谁都不肯原谅谁。 我进到堂屋的时候设在堂屋里的床铺已经被撤掉了,换上了一张草席铺在长桌上,爷爷喘着寿衣,脸上已经被黑色的蒙脸布盖了起来,他的头前面点着一根白蜡烛,看见这根白蜡烛的时候我忽然很不舒服,像是想起了无缘无故出现在井底的白蜡烛,又想起了昨晚在楼梯口那一根,就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诡异,之后还是旁人和我说话才打断了我的思路,稍稍和缓了这么一些。 至于堂屋里挂了竹帘把尸体挡在后面等等的一应装饰就略过不再描述。这一晚也没有特别要忙的,就是需要守灵,明天开始超度之类的事才算是繁琐。 本来这是比较恐怖的事,但是由于家族里的人都来了,所以反而显得热闹一些,不过我留意到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也来了家里,不是村里的也不是我家的亲戚,我没见过,但毕竟过门是客,也不好当面去问,说不定是哪个家里带来的亲戚也说不一定。 期间我留意了他几次,他始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也不和别的人说话,旁人也不和他说话,像是在旁人看来他根本就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我这时候萌生出一个念头来,我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这要不是个人怎么办? 于是我找到了我爸问了他,我爸也看见了,说不知道是哪家的,让我问问我奶奶看,我奶奶见了也说不认识,再后来等我爸要去和他搭讪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 爷爷刚去世的当晚就发生这样的事让我心里开始强烈地不安起来,而且越发肯定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亡魂现身了出来,加上又是晚上,真假难辨。 我奶奶则和一些老太太们一起折纸钱糊纸人这些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都略过不提,且说到了差不多子时这些家族里的人开始各自散去,只留下本家的人守夜,我妈和我奶奶以及我姐姐她们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守的,而且第一夜不能让外人守,所以就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 当时我奶奶叮嘱说要记得看好爷爷的尸身,不要让从哪里窜出来的老鼠咬到了身体,因为老鼠会来啃死人的脸,还需要注意的就是猫狗,因为家里死了人家里的所有门都是不能关的,说不定就会有野猫野狗窜进来,狗和老鼠一样也是会啃食尸体的,只是唯独这猫,它碰到了尸体之后尸体就会起尸,这是尤其要注意的。 俗话说,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大概是到了一点多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院子里有猫叫的声音,听见猫叫我和我爸都浑身一个激灵,我爸就说:“你在里面守着,我去把这猫给赶了。” 我有些心虚说:“只要他不进来碰尸体就不要管它了吧。” 我爸说:“猫这东西邪性,最好还是不要让它在死人附近,你好好守着,不要偷懒,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我爸就出去了,我听见他赶了几声,外面传来了猫的惊吓声,就没声了,似乎是窜走了。然而就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功夫,我觉得我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爷爷的尸体,接着我就察觉到好像在家堂下面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刚好被长桌遮住了,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猛地看见这么一个东西出现吓了我一跳,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后面,因为我看见我见过的那只差不多有人大小的老鼠抬起了头来,就在爷爷的尸体边上。 35、第一夜(上) 我当时完全吓傻了,这么巨大的东西又是在这样的夜晚出现,让人不多想都难,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立刻逃命去还是去赶这东西,而且我听见我爸在外面的声音:“这猫怎么又跑进来了。” 我想喊我爸,但是却发现嗓子里跟堵着什么东西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再接着我就看见这只巨大的老鼠忽然朝我跑了过来,我吓得顿时瘫在了地上,只觉得腿肚子一软人就坐在了地上,但是这只老鼠却呼啦啦地窜进了我房间里,我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接着就没声了。 我坐在地上感觉魂都快吓没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生怕下一个瞬间,它就又跑出来了,过了好一阵,就像时间就这么定格了一般,整个屋里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缓过来一些,觉得稍稍有了一些力气,但是手和脚都抖的厉害,就在我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间里传来“哐啷”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一样,我又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刚刚才缓过来的力气瞬间又被抽空了,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过了好长时间,我也始终不见我爸进来,就觉得这事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正兀自害怕,猛地又听见身边有什么声响来,循着来源一看,只见我已经死了的爷爷的手正在动,原本放在身侧的手忽然已经放到了脸上,而且正要把盖脸的黑布给拿下来。 我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立刻离开这里,可是我的腿肚子软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我试着往外面爬了一些,好不容易到了门槛边上,却看见我爸在屋檐下蹲着,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但是这时候我管不了这么多,就喊他,哪知道这不喊还好,这一喊他就阴森森地回过头来,诡异地朝我笑着,也不说话,就那样笑,那一瞬间我感觉他又变回了之前我最害怕的那个模样,那模样,就像他完全是另一个人一样。 接连的惊吓终于让我再也承受不住,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就开始什么也听不见了,然后只看见我爸依旧蹲在那里那样笑着,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刺眼,头晕乎乎的厉害,只听见我妈说:“醒了醒了。” 我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脑袋里完全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看见我奶奶,我妈和我爸都围在我身边,不过看见我爸的时候我本能地缩了一下,觉得有些害怕,我爸见我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就问我说:“木头,你觉得好些了没有?” 然后晕倒前的情景才像潮水一样涌上脑海,我试着坐起来,我发现我还在堂屋里,我觉得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其实也只不过晕过去一分来钟,我奶奶搂住我,问我说:“木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向了堂屋中的长桌上,只见上面已经空了,爷爷的尸体不在了,我又惊又怕,就问说:“爷爷的尸体呢?” 奶奶说:“你先不要管这些,地上凉,你先站起来。” 我这才发现我还躺在地上,大概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把我挪开,我站起来只觉得人有些踉跄,我始终不放心爷爷的尸体不见的事,就问说:“刚刚我看见爷爷动了起来,好像起尸了。” 我奶奶看了看我爸他们,好像是有什么是瞒着我,我就急了,问他们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啊。” 我爸才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出去赶猫的这一会儿功夫,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你爷爷他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我们还说等你醒了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晕倒在地上,你爷爷的尸体又去哪里了。” 我听了脑袋又是“嗡”地一声,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就又空白了,只是本能地说:“一定是被那只大老鼠叼走了,要不它怎么会出现在堂屋里。” 我奶奶听了问了一声:“大老鼠,什么大老鼠?” 我猛地看着我奶奶,和她说:“我们家有一只人这么大的老鼠,你们都不知道,上次我下去井里的时候就见过了,它的尾巴有我的手臂粗。” 我这么一说,我妈被吓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老鼠。” 谁知道我奶奶的神色却很平常,她似乎对我说的话一点也不奇怪,她说:“有的,这只老鼠我也见过。” 我爸看着奶奶,就问说:“妈,你也见过?” 说起这只大老鼠,奶奶就有些惶神,然后她和我爸说:“那时候我刚怀了你弟弟,有天晚上爸他们外出做活计很晚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我看见从梁上拖下来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就过去看了看,谁知道才走近就看见一个人一样的东西趴在梁上,竟然是一只大老鼠,正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当时也是像木头这样吓得不轻,还好那只老鼠不攻击人,它很快就从梁上窜到了厦子上从屋顶跑了,不过因为我被吓到了,当天晚上就觉得肚子里难受,后来差点流产,你小叔当时在肚子里差点就保不住,可是想不到,他后来还是早走了。” 听见奶奶说起这一茬,我爸问说:“后来你们也没再家里找过它藏在哪里吗,当时应该找出来把它打死的。” 我奶奶说:“怎么没找过,你爷爷把整个家里都要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根本找不到它的半点踪迹,后来这东西也就没再出现过,这才罢休了,只是想不到过了快四十年了,它还活着,而且还藏在我们家里。” 我听见奶奶说起这一茬,刚好和黄签里记的事吻合起来,我就问奶奶说:“那之后我们家里是不是闹过鼠患,我爸他还被老鼠咬过?” 我奶奶猛地看向我,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事连你爸自己都不记得。” 我爸听了也是一愣,就问奶奶说:“我被这老鼠咬过?” 我奶奶看看我,又看看我爸,才说:“不是被这只咬的,要是这只老鼠咬人,你哪还能活着,是被家里的一般大小老鼠咬到了耳朵,也不是特别重,破了点口子。” 我爸说:“那木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爷爷和你说的?” 我这时候不知道还该不该再隐瞒下去,最后觉得爷爷都去世了,把这事推到他头上也不对,就说:“我在家里捡到了一张像是太爷爷记的笔记,上面说了这事,而且……” 我说着看向了奶奶,我发现奶奶听见我这话的时候神情开始有些不对劲,我就有些心虚,声音就小声了一些,我说:“上面说为了驱除鼠患于是家里请了一只猫鬼回来,我估摸着就是前一阵我们再井底看见的那个罐子,所以猫鬼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家,而应该是太爷爷特地从外面请回来的。” 我爸听了脸色都变了,就问我奶奶说:“妈,是不是这样,木头说的是不是真的?” 奶奶对我爸说:“是的,当时家里老鼠就像赶集一样,几乎到处都是老鼠,不单咬东西,晚上还咬人,其实这些也没什么,那时候哪家哪户没老鼠,老鼠多也正常,拿药闹了就行了,可是后来又出了事儿,你爷爷才去找了地师做了这个法子。” 36、第一夜(中) 这个那张黄签上倒没说,上面只是说因为老鼠开始咬人了所以去找了地师请了猫鬼进来,当奶奶说起这一截的时候,我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 奶奶说:“我们开始以为是不是家里格外招老鼠一些,就做了很多驱除的手段,可是都不奏效,老鼠药也闹,捕鼠夹子也弄,有时候闲着没事就找老鼠大老鼠,可是这老鼠非但没有少,反而还越来越多。 最后发现不寻常还是有天半夜里你太奶奶起来解手,到了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个人站着,当时你太奶奶以为是家里的人,还喊了一声,这个人却没回答,你太奶奶就拿手电筒照了过去,谁知道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之后下个半死,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老鼠堆,这些老鼠也不知道是怎么堆起来的,一个堆一个愣是成了一个人这么高,夜里远远看去,就像是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老鼠怕光,被手电这么一照,就哗啦啦地散开了,一时间整个家里都是老鼠的叫声,听着很是瘆人,等老鼠都散尽了,你太奶奶看见老鼠堆最下面有一块两尺来高的东西,好像是块石头,你太奶奶也没敢过去看,就把你太爷爷给喊起来的,之后全家人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墓碑,虽然不刻着字,但就是墓碑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老鼠是从哪里弄来的,而且这些老鼠能堆这么高,也是因为这块墓碑的关系。 家里好端端地出现墓碑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所以你太爷爷才去找了村里的地师来,然后这个地师才出了请个猫鬼回来家里的主意,当时也是的确没法子了,否则水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 我爸听了之后问说:“妈你见过猫鬼是怎么做的吗,真的是把小孩子的尸体放在罐子里拿猫血浸进去吗?” 奶奶说:“怎么做的我也没见过,据这个地师讲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他拿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做好的成品了,我当时也是见过的,只是这个罐子不像是新的,好像已经用过了,不过当时这些当时也没人多问,后来就埋在了院门旁边的墙根下,说来也神奇,自从请了这个猫鬼回来之后,也不见家里有别的什么,老鼠还真的就无缘无故走了,至于这些老鼠搬来的那块墓碑,地师说他去处理,至于是怎么处理了,也就不知道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忽地问了一句:“这个地师是村里的,那现在还活着吗,为什么我家里出了这事之后不去找他?” 奶奶说:“这个地师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帮我们家的白先生就是他的徒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先生这么帮我们家,原来这本来就是他师傅早先为了解决鼠患埋下的隐患,我只听爷爷讲我的事的时候说起过先生有个师傅,可是那时候也转不过脑筋来问先生的师傅是谁,原来都是相识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奶奶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她说:“其实有件事你们可能也不知情,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这个白先生的师傅,就是瞎姑她公公。” 原来如此,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白先生解决不了的事会让我们去找瞎阿太,又为什么瞎阿太对我们家的事也这么上心,原来中间是有这一层关系的,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在心里感慨,倒底他们老一辈有多少事是瞒着我们的,要不是家里频频发生这些变故,恐怕我根本不知道我们家里竟还有这样一些离奇的历史。 奶奶说到这里,关于这只大老鼠想不到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我就问说:“难道当时先生的师傅也没说这只大老鼠是怎么来的吗?” 奶奶说:“好像是没说,他就说用这个法子可以解,别的也就没说了,我们都以为这只老鼠应该已经被赶走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死掉了,可是没想到现在还活着,而且还一直在我们家里。” 我说:“我们家里是不是风水不对,还是招鬼什么的,还有是那个猫鬼的罐子不是埋在墙根下的吗,怎么会跑到井底去了,后面奶奶你们没有再动过吗?” 奶奶说:“这猫鬼自从埋下去就再也没有动过了,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到井里去的。” 我觉得墙根下埋着的那一个就是井底的那一个,不会是两只猫鬼,后来家里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这事要么是奶奶和爷爷还有隐瞒,要么就是连他们也不知道,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发生的。 我爸说:“那现在是不是说这只猫鬼已经镇不住家里的老鼠了,可是也说不通啊,既然猫鬼是请进来的,怎么这么多年没事,最近却开始闹家里人了?” 我爸根本想不通,已经有些糊涂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我奶奶的眼神忽然有恨意划过,但是转瞬即逝,就说了一句:“这些都不说了。” 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内情,就说:“奶奶还有什么你就都说了吧,最起码我们也是这个家里的人,难道我们连这个家里发生过什么都不应该知道吗?” 奶奶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叹一口气说:“这些都是我们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了,我们的意思是不想再留给你们下一代,你们既然都这么问了,我也就说了吧,其实这件事我也没个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你太爷爷最清楚,但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我和你爷爷也只是零碎地知道一些,绝我所知,这件事和你那个令人恨的大姑奶奶有关。” 我应了一句:“大姑奶奶?” 奶奶说:“家里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你大姑奶奶就对这种事特别感兴趣,那之后她就经常去瞎阿太家,说是也想学这东西,但是瞎阿太的公公不愿教她,具体的原因好像是她是个女人,最好不要学,但是你大姑奶奶不甘心,就自己回来琢磨,直到有一天被你太爷爷撞见她在房间里扎纸人,而且还做法坛,气得你太爷爷动手打了他,但是她却并不改,终于后来出了事。 好像是因为乱做乱弄,不知道招来了什么东西,经常半夜的时候会有人在楼上走路,起初我们都以为是你大姑奶奶在上面走动,可是后来还是被你太爷爷撞见,说是大半夜的她又在扎纸人,又说不是她自己在扎,是她招来的什么东西在做,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太爷爷没让我们知道细节,好像是他自己也吓到了,那之后你太爷爷就放了狠话,要是她再闹腾就把她赶出去彻底不认她,那回之后她也是负了气,好了一个远处的人不久之后就嫁过去了。” 我没听明白,就问说:“大姑奶奶招来的东西一直在家里对不对,后来她嫁走了但是这东西却留在了我们家里?” 奶奶说:“这个我不知道,你太爷爷找地师来帮驱过,说是已经没事了,后来家里也一直太平,你大姑奶奶也嫁走了,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我听到这里问说:“可是你和大姑奶奶就像有血海深仇一样,这件事好像……”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我奶奶就训斥了我一句:“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 我见奶奶又是那副神情,就不敢再继续说了,那晚上我已经领教过发怒的奶奶是什么样子了,我爸听了也说:“木头说的对啊,你也犯不着为这事和大姑老死不往来啊。” 奶奶听了之后别了我爸一眼说:“我恨她,是因为后来的事。 37、第一夜(下) 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换了一种语气说:“这事你们后辈就不要掺和了,这是我和她的恩怨,至死都不可能和解。” 我讶异奶奶的态度,奶奶和大姑奶奶是亲姐妹,虽然自小就被送了出去,但毕竟是统一血脉,若不是非同小可的事,绝不可能这样。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地想起我那个因为我被送出去的三姐,不知道她是否活了下来,如果她没有活下来,那么岂不是我生来就背了命债? 这事奶奶就说到了这里,在奶奶讲述这些事的时间,我已经平复了下来,已经理了一遍晕倒前发生的事,这时候我依旧关心爷爷的尸体的事,奶奶才告诉我说让我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将爷爷的尸体装棺了,棺材就放在北厢房的客厅里,奶奶说放在北厢房也不为过,毕竟那里才是曾经祖上的正厅,我祖爷爷时候就是住在那里的,也算是名正言顺。 我听见奶奶这样说,心里只生出了两个一点,第一是棺材并未从楼上抬下来,是奶奶亲口和我说等明天再搬的,怎么只是我晕过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但棺材已经抬下来摆放好了,连爷爷的尸体也装棺了;第二则是,为什么我晕倒之后爷爷的尸体就被装棺了,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匆忙,按照习俗这一夜必须是要在正厅停尸一夜的,可为什么半夜这么匆忙? 我觉得奶奶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是瞒着我,而这些原因,都在我晕过去之后。 我又猛地想起那只老鼠跑进房间里的时候,我听见了瓦罐摔碎的声音,我见奶奶他们神色不同,于是就没有继续问爷爷尸体的事情,而是和他们说:“我晕倒之前那只老鼠跑进了我的房间,好像把从花秀棺材里带回来的那个罐子摔了。” 奶奶他们听了,这才往房间里来看,我进到房间里面早已经不见了老鼠的踪迹,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跑走了,至于地上,则是瓦罐的碎片,的确已经摔碎了,只是让人觉得分外奇怪的是,地上却丝毫没有水流淌出来的痕迹,我记得瓦罐里是满满的一罐水,可是为什么现在瓦罐摔碎了,可水却没有了? 然后我听见奶奶说:“你最近这段时间身体一直无恙,应该就是在不知不觉只见吸食了这瓦罐里的水,否则以你的命格,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奶奶这番话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瞎阿太告诉奶奶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要把瓦罐放进我房间的原因,我这才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和我说实话,光喝井里的水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还是在花秀身上,即便她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在吸食她仅剩的生命。 我一时间看着满地的碎片竟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后我爸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今晚这只老鼠到家里来似乎并不是因为我爹的尸体引来的,反而是被木头引来的,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妈和奶奶看着我爸,我爸就继续说:“你们想,那天在井里木头看见这只老鼠,正是花秀死后他身子开始转弱的时候,见过那老鼠之后他也是忽然就晕倒了,今天又是一样的状况,瓦罐里的水干了,它就出现了,而且木头的身子又开始不好了,这也太巧了。” 被我爸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那如果我爸的说法没错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会挺不过成年去? 我奶奶和我妈听了没有说话,她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于是我奶奶和我说:“你把这些碎片打扫了装起来吧,能不能扔还得问了瞎姑再说。” 然后奶奶问我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好不的,我心上虽然也被我爸说的有些七上八下的,但目前来说还算好,而且我根本不敢说我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连番的惊吓,被老鼠吓了一次,被忽然起尸的爷爷吓了一次,又被我爸那诡异的模样吓了一次才会这样,只是现在我觉得整个家里都怪怪的,好像他们故意瞒着我什么事一样,我就什么都不敢说出口了。 之后我去了北厢房的正厅,只见里面正正地停着朱红漆的棺材,也不知道奶奶他们是怎么把棺材弄下来的,我没敢问,只敢偷偷地看了他们一眼,我问说:“棺材钉了没有?” 我爸说:“还没有钉,这要等出殡那天才钉。” 我就没说什么了,我问说:“等明天家里的亲戚来了问起来要怎么说,从正房的客厅搬到这里来,会不会很怪?” 奶奶说:“这你不用担心,其实本来定好的也是把棺材停在这里,明儿家里的亲戚来了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了。” 奶奶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很多事其实我和她都是心照不宣,我有疑问不问,她有答案不说,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和我妈也帮着她瞒我,在我晕过去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我觉得我也就晕过去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做什么,还是说我的感觉除了差错,其实我晕过去了很久? 这是我第二次感到了这个家的恐惧,第一次是在井底醒来意识到没人注意到我还在井里的时候,但是这次不同,上次他们是完全被蒙在鼓里,这次却是有意为之,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萌生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如果上次我被困在井底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上来晕倒了井底,但谁都没吭声,家里也并没有出现过一模一样的我,他们为了让我确信不知道我被困在井里的事实,所以编造了有一个“我”从井里爬了出来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天的情景来…… 后面的我不敢想下去,而且我甩了甩头把这些念头全都抛出去,我只觉得这样恶毒地来猜测我家里人自己真是太龌龊了,于是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止住了所有的念头。 再之后我爸说由他守着就可以了,让我去睡一会儿,毕竟我命格上的事也是悬在他们心头的一把剑,要是家里我爷爷才走了,我又因此出事,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该如何是好。我爸说的很严重,也有些伤心的味道,我就不再违拗他们的意思,奶奶说就让我睡在隔壁的房间里,也算是变相地给我爷爷守灵了,她和我妈则到正房的客厅里去守着,看看要做些什么都做了,明儿也不用手忙脚乱的。 虽然我有些怕这里,但还是勉强同意了,之后我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可是一睡下去就又做了那个纸人和爷爷的梦,还是一模一样地一回头爷爷就变成了那个黑色的纸人,然后就被吓醒了,即便醒来之后那种恐惧都没有消散,好像刚刚就真的这个纸人就在床头一样。 我平复下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睡下去应该没多久,因为还依旧是午夜的光景,只是因为家里全部地方都开着灯的缘故,有些亮堂,但那种午夜的寂静是能感觉出来的。 我睡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头好了一些,也不敢继续睡下去了,就出来到外面的正厅,只是出来之后我看见正厅里并没有人,灯虽然亮着,但我爸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看了看屋外,屋外的灯虽然开着,但也没一个人影,我看向了堂屋的方向,也没听见我妈和奶奶的动静,我就有些疑惑,我想出去看,但最后却没有出去,而是回头看着身后的棺材,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浮出了脑海。 38、棺材里的人 我这个念头不是别的,正是要打开了看看里面躺着的爷爷,我心里一直疑惑,我不能问奶奶他们,即便真的问了也得不到真的答案,唯有我自己看才能看到真的。 于是我看了看院里的确没人,这才到了棺材跟前,深吸一口气,口里念叨了几句:“爷爷,你要是泉下有知,不要怪我啊。” 然后我就缓缓地将棺盖给推开,只见一个全身喘着黑色的寿衣的人躺在里头,头上黑布盖着,因为还没出殡,所以盖尸被还没盖上,还是和停尸的时候一样。我看了看外面,确保我爸没有回来,这才壮着胆子把尸体脸上的黑布掀开,但是当我触碰到黑布的时候,我猛地觉得这具尸体不对劲,等我把黑布掀开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黑布下面盖着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黑色的纸人,棺材里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纸人,与我见过的那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见这情景之后我心中大孩,但不等多想,我很快把黑布重新盖上,将棺盖推回来盖好,立刻就回到了房间里躺下。 躺下之后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棺材里的人不是爷爷的话,那么爷爷去哪里了,我脑海里所有的影像都是我晕过去之前爷爷的手去抓他的脸的情景,我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难怪我爸他们都要瞒着我,我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那爷爷的尸体去哪里了,难道真起尸丢了? 之后我听见我爸从外面回来的声音,我便没敢出声,在里面装睡,一直到了天亮我都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外面也没什么动静,再之后我就起来了,家里比较亲厚的亲戚很早就过来了,开始帮着忙东忙西,我洗漱之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开始做自己分内的事。 之后念经的道士,前来吊丧的人,等等一系列繁文缛节这里就不一一描述,我尽量不让自己被看出什么异样,跟着我吧规规矩矩地在棺材前磕头尽孝。 爷爷的丧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奇怪的是,出殡封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异样,棺材就这么抬出去了,我和我爸作为第一第二位领魂的人,一直到了墓地才回来。可能知道棺材里装的并不是爷爷本人,所以我也就少了一些敬畏之意,很多都只是流于形式,最后装坟下去我也只是跟着磕了头,后来就回来了。 这件事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让我开始对家里所有人都有所防备起来,不光是家里人,就连先生和瞎阿太,我也开始怀疑他们的动机。 我爷爷出殡大概三天后,我晚间的时候又开始出现早先的症状,人变得很不好,很快就开始发起烧来一直不退,我爸要送我去医院,可是我死活不去,当时我自己也迷迷糊糊的,人不大清醒,但我却不是对去医院恐惧,而是不敢离开家里,我觉得我好像是出了家门人就要死了。 大概是我迷迷糊糊地把这话说出来了,我爸火急火燎地去请了瞎阿太来,我奶奶和我妈在家照看我,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我家里有人,当时我妈坐在我床边用冷毛巾帮我敷额头,我奶奶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我就看见在我妈旁边一些,坐着一个男人,他就看着我,不带任何的感情,好像就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我想告诉我妈,但是挣扎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来。 我妈只听见我囔囔了几声,以为是我发烧说胡话,反而出声安慰我,更盖过了我的声音,而我就看见那个人一直坐在那里,直到瞎阿太来了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房门口,我以为他要走了,却没想到他看了我一眼,却藏到了门背后。 这一幕看得我心中暗自发凉,难道说我房间的门背后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吗? 之后我就看见瞎阿太进来了,从瞎阿太进来开始我就在一直留意她的动作,我发现她并没有发现门后的这个人,只见她被玲珑搀着到了我的床头,最后她坐下来,玲珑也在旁边站着,但是我却发现马上玲珑忽然转头看了看门口,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她盯着门口看了有一两秒钟,然后才转过头,她转头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我,刚好和我四目相对,她看见我正看着她,也没有躲避眼神,只是将食指放在嘴边朝我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我不明就里,又看了看门后,那人也还在,之后瞎阿太用手摸了我的额头,我只觉得她的手很冰凉,之后我才知道并不是她手凉,而是我烧的太厉害了,最后我也没听清瞎阿太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那些神鬼头,不过有一句我倒是听清楚了,瞎阿太说:“你们家门口有个冤魂一直在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就看见了,但是白夜没看出来,所以他没和你们提起过这事,应该是它来闹木头了。” 我不知道瞎阿太说的是不是现在在门背后这个,我疑惑的是瞎阿太在说这些的时候,玲珑却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丝毫没有要告诉她奶奶的意思,而我觉得,瞎阿太显然没有看见门背后这个人。 说来也算神奇,大概半个来钟头之后我开始感觉好些了,那种烧的要死掉的感觉缓下来了,口干舌燥的感觉也开始有些回味,这时候我才听见瞎阿太和我奶奶说:“烧已经退下来了,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你出来外面,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之后玲珑就搀着她和奶奶出去了,只留下我妈在房间里,她们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看见那个人一直在门后看着我,眼神就从来没有变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之后我奶奶喊了我妈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事,我妈就出去了。 在我妈出去的时候,我看见这个人从门后来有走到了我床前坐下,我看着它,它也知道我能看见它,因为我能感觉到它和我对视,我最后终于出声问它:“你是谁?” 但是它没有理我,只是朝我诡异地一笑,再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我就看见我妈拿着三炷点着的香进来了,接着就在我床头烧了一份之前,又拿了香在我身上绕了绕,但是我看见原本还冒着烟的香在绕了一圈之后忽然就熄了,我妈期初还没反应过来,拿着熄掉的香又绕了一圈之后才惊觉,就自己和自己说:“香怎么熄掉了?” 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妈看了看我,也觉得有些不大好,就又拿着想出去了,应该是去给瞎阿太看了。 然后瞎阿太就又进来了,这回我的注意力全在玲珑身上,玲珑却跟没事人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谁知道瞎阿太才进来还没到我跟前,似乎就发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他这是……” 后面的话全定在了瞎阿太惊讶的脸上,把我妈和奶奶愣是吓了一跳,我奶奶惊慌失措地问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大不好了?” 瞎阿太这才急忙到了我跟前,只是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她明明是个瞎子,却让人觉得她就是在仔细地看着什么。 这样持续了大概有十来秒钟的功夫,瞎阿太才说了一声:“我竟然从来没看出来他生来是三魂不归的体质,难怪他生来命格如此,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 39、三魂不归 我们全家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完全不明白瞎阿太说的三魂不归是什么东西,瞎阿太才解释说:“这是正规的叫法,如果换成民间的说法,就是你们家萧木生来三魂不全,一般像这样的孩子都会胎死腹中,因为魂魄不全,一来是凝聚不了生气,二来则是容易招惹邪祟,受阴气侵扰流产。” 我奶奶他们听了之后相互之间看了看,觉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瞎阿太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下,她继续说:“可是萧木出生白夜就帮他看过,却并没有发现他是这样的体质,我虽然觉得他身上的命格有些奇怪,但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体质,直到刚刚,忽然就显出来了,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瞎阿太的这话我们家的人并没有听懂,所以并没有反应,但是瞎阿太这话说的已经十分严重了,还是她后面继续解释了之后,我们所有人才倒吸一口凉气,瞎阿太说:“目前我只有一种猜测,就是她之所以是这种体质并不是天生的,应该是后来有人加害,但加害的这个人为了不让人察觉,要隐藏起来他三魂不全的体质,所以从出生开始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命格孱弱,却不是三魂缺一,这次他晕倒,这种隐藏的手法不见了,他的体质也就彻底显现出来了。” 瞎阿太说的已经尽量通俗化了,我们听着依然有些吃力,只知道我被人做了手脚,被弄掉了一魂,本来是应该死掉的,可是却并没有死掉,却奇迹地活了下来,而我所有的症结就在这里,看来先前表现出来的天生缺木水命短的命格只是个幌子,甚至可以说只是我缺了一魂的一个表象,深层的本质就是一个字——死。 我奶奶问说:“这种事会是谁做的呢,我们家也没什么仇人啊?” 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身子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猛地挺直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语气就变了起来,口中惊呼出声说:“难道是她,这个家里救数她最有这个心思,而且早先她也是学过这些的。” 我立刻听出来奶奶说的是谁,她说的应该是大姑奶奶,瞎阿太也听了出来,但她摇头说:“别说是她,就连我也做不出来这种手法,能做出这种手法的,应该是个高人,你们家的家底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早先年你家老太爷交际甚广,这种高人结识的可也不算少。” 瞎阿太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奶奶,瞎阿太口中说的老太爷指的应该就是奶奶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祖爷爷,那个做棺材的祖爷爷。 奶奶说:“若要使说到那一辈,连木头太爷爷他们知道的甚少,就更不要说家里这些孙辈和曾孙辈了,要真说有什么这样的人,我还真一个都不知道。” 瞎阿太听了奶奶这话,也就不说话了,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就像凝结了一样,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的感觉,不过最后还是瞎阿太率先打破了尴尬,我听见瞎阿太忽然转过头问玲珑说:“玲珑,你怎么看?” 玲珑很少开口说话,到我们家一般也并不喊人,她的存在似乎就只是负责搀着瞎阿太的一个孙辈小姑娘,可是现在瞎阿太忽然问她,都让我们吃了一惊,莫非她也懂这些不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玲珑身上了,玲珑说:“他们家里有个法坛,法坛能汇聚风水,木头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靠这个法坛聚集的风水吊着,花秀姑娘的到来,只是在命格上加强了这个法坛的功效,所以即便没有花秀姑娘过来养命,他不会有事,只是常年虚弱多病一些,而他能活多久,就要看这个法坛能运作多久。” 玲珑说这话的时候头头是道,言辞清楚,而且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的口气,即便在提到一些长辈的时候,也是直呼其名,并不加尊称,更觉得这人神秘异常。 瞎阿太问说:“那可有解法?” 玲珑说:“要解很难,做了这个法坛的人想的很周密,而且故意留下了一些破绽来,让他家里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他家不懂得这些,会找一些看不破的先生来解,而这一解就恰好中了这个人的陷阱,因为到最后这些解法就成了不能动的地方,一旦动了他家全家都要遭殃,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法坛本来是拿来害人的,最后却是唯一能保护他家的存在,正如请回来的猫鬼,它闹死一个人总比整个家家破人亡要好得多。” 玲珑说出这些话来当真不得了,我原本以为瞎阿太已经是最懂这些的了,想不到玲珑才是最懂的,难怪刚刚她和瞎阿太进来时候,她已经发现了藏在门后的人,而瞎阿太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完这些,我奶奶问说:“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吗?” 玲珑没有接话,倒是瞎阿太回答奶奶说:“在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只能这样,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因为我发现自从你家办了丧事之后,家里的阴气似乎更重了,比我第一次来你家时候,浓了不少,看来那个高人是想让你家彻底绝后啊。” 具体要怎么办,瞎阿太说先找到玲珑说的那个法坛,但是我们家的人肯定不会找,瞎阿太说:“法坛就在你们家里,只要细细找肯定能找到的,因为你家就只有这么大。” 瞎阿太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奶奶有些紧张,北厢房阁楼上的秘密就只有我和她知道,那么问题来了,那个楼上的那些神秘东西,会不会就是法坛的来源处? 但最后奶奶却什么都没有说,瞎阿太又问玲珑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法坛大致在哪儿?” 玲珑说:“井底。”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出乎意料,不过细想之后的确合情合理,我们家可以说所有的变故都是由这口井开始,而且后来所有变故的转折点,也是从下去井里之后发生的,那么井底作为根源,也的确是有理有据。 瞎阿太就和奶奶说:“这事宜早不宜迟,看来还要下去井里一看,只是这回要格外小心些,不要再发生上回的那些事,这次我捉摸着让白夜和你们家当家一起下去,万一有个什么,白夜能随机应变一些。” 瞎阿太的这个提议自然没差,只是一想到爷爷停尸那晚他的异样,我就觉得让他下去怎么会有些莽撞,而且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我于是就接过了话来说:“我爸让他在上面照应着,我和先生下去。” 我这话才出口,我奶奶就说:“让你爸下去,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去折腾吗?” 但是玲珑却开口说:“他和先生下去比较好。” 玲珑这么一说,我看见瞎阿太也看了看玲珑,似乎也是不解,但她始终也没说什么,就说:“那就让木头和白夜下去,日子今天是来不及了,就明儿辰时,所以井里的水要早些抽干,不要误了时候,过了辰时阳气转弱,阴气渐强,加上你们家阴气环绕,井底深地气又重,与盘踞的阴气汇聚到时候容易被邪气所侵。” 我爸说:“上回抽干用了有两个来小时,我明儿一早就起来抽干,尽量提前了。” 瞎阿太说:“这样甚好,那么你家还去和白夜说一声,一些事前的准备还得他来做。” 40、献牲 说完这个的时候,瞎阿太沉吟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说:“为了保险起见,今晚你们家献一次牲,也好以防万一。” 献牲是什么我不懂,后来才知道最常见的献牲有鸡猪羊这些,一般献牲都是用公鸡,瞎阿太说的这个献牲是子时过后,到院门口外将一只鸡给杀了,用纸钱淋了鸡血之后就把鸡扔出去,最后看它的头朝那个方向,之后就把鸡弄干净了煮熟,朝着鸡头指着的这个方向献祭,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征兆会在将鸡丢出去这时候和献牲的时候表现出来,瞎阿太的意思也就是上次因为做的匆忙,不想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次做谨慎一些,万一我家里有什么动不得的东西,也好提前有了预兆避开着。 要献牲的话就还是要去劳烦先生,所以由我爸去请了先生子时来做这些,另外顺便把明儿的事也一道与他说了。之后瞎阿太和玲珑也就回去了,说第二天再来,献牲的事有先生就够了。 转眼到了晚上,我烧退了之后人虽然还有些恹恹的,但总体上已经好了许多,而献牲女人阴气重,是不能去做的,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爸两个男丁,所以先生让我和我爸都帮着些。子时过了一炷香之后,先生焚了香和纸钱,就开始杀鸡献祭,我只看见他很是熟练地拿刀在鸡的墨子上这么一抹,我爸迅速地用纸钱淋了流下来的鸡血,先生兀自念了什么,就把抹了一刀的鸡给扔出去了,任由它在地上扑腾挣扎。 这些场面和寻常的杀鸡并没有什么区别,我看着鸡在地上挣扎不停,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先生一直看着也不说话,直到它最后扑腾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看来是已经死透了。先生这才开始走过去,要把鸡给捡起来,但就在先生走过去的时候,我猛地看见原本已经在地上死掉的鸡忽然扑腾了一下翅膀,“噌”地就站起来了,而且站起来之后鸡头正正地立着,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正走过去的先生生生停了下来,就看着它,它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安安静静地站着,这场面持续了大概有十多秒钟的功夫,它才猛地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重新倒在地上。 只是我发现最开始它死透之后头是朝着外面的,等它站起来又倒下去,头却正正地朝着我们家的院门,不过与其说是朝着院门,不如说是朝着我,反正当时我是这样觉得的。 先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把鸡从地上捡了起来,交给我爸说:“把它弄好了再叫我。” 我爸就提着鸡进去了,先生则转头看着我,问我说:“刚刚吓到你了没有?” 我说:“还好,被吓多了也就不这么怕了。” 先生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似乎这事和我有关,他说:“在献祭完之前,你先不要进去院子里。” 我也不知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应了一直站在门外,先生也一直和我在外面,不过他却是去看刚刚将鸡丢出去之后地上的血迹。 只见地上全是血,凌乱不堪,我也不会看这些,只觉得血淋淋的,先生却看的很仔细,似乎从中能看出什么究竟来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他从不同的角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他抬起头和我说:“你过来看。” 我于是也走近了凑近了看,但我不会看,就说:“我不懂这些,看不出来什么。” 先生却说:“你仔细看地上的血迹。” 我还是不明就里,先生则指着地上的血迹和我说:“你没发现只是这么短短的功夫,地上的血就已经开始乌了吗?” 我对这些东西没有概念,先生说:“一般来说要半个来时辰血迹才会凝固变乌,这么短的时间血应该还是新鲜的,可是你看,地上的血虽然乌了却并没有凝固,说明有东西在吸食这些血迹。” 我说:“难道是我家里的那些亡魂?” 先生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在惊讶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亡魂不吸食这些的,这是恶鬼!” 我只觉得当时就懵了:“恶鬼?” 先生没有接我的话,继续仔细辨认地上的血迹,我则说:“会不会是家里的猫鬼?” 先生摇头说:“看来你对这些是根本没有概念,一般的亡魂也好,猫鬼也好,是不吸食血这种东西的,一般吸食血的都是那些十恶不赦的恶鬼,而且它们不但吸食血,还吸食其它亡魂,而从刚刚的迹象上来看,他应该就在你家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忽然看着我,严肃地说了一句:“甚至就在你身上!” 说到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那个黑色的纸人,我觉得附在这个纸人身上的东西绝对称得上这样的名号,还有就是我见过的那两个也有可能,一个是在观亡时候看到的一直站在院门的那个,另一个则是今天白天坐在我床边的那一个。 之后就是沉默,直到我爸他们在里面已经彻底将献祭的鸡弄好了,这才一样一样地把献祭要用到的东西搬出来,最后先生用筷子架住鸡,让它保持立着的姿势,又有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然后朝着我家院门口开始献祭。 这个过程和寻常的献祭一样,并没有什么可以特别描述得,而且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现象,所以结束之后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但是先生的脸色却很差,很是严肃,结束之后他和我爸说:“这只鸡让它放在外面,今夜无论你们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看,更不要开门,等明儿一早我再过来,至于其他的事,等明儿又一并再说。” 之后收拾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就离开了,不过离开的时候拿了两炷香点了,我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先生点香的时候和我说:“走夜路的时候点一炷香插在你出门的地方,另外一炷拿在手里,这两炷香都是用来防止鬼勾人的,夜里走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不要回头去看,听见有人喊你名字不要回头去应,看见手里的香忽明忽暗不要东张西望赶紧走,如果手里的香熄掉了有可能有邪祟在你身边,要防着鬼打墙走错路不被邪祟带着走了,如果真的遇见了这种情形,出门点的香就是给你指路的,你最后会走到点的这这炷香跟前,只要待在原地不动等到天亮就没事了。” 因为先生要走,所以没有讲的很详细,只是粗粗和我说了一些,他说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还有很多,如果我想知道,等日后再慢慢告诉我,他还说但凡要在晚上走路出远门的,最好随身带一到两双草鞋,遇见有桥的地方就放一双,危及的时候可以救命。 先生没有说完,也没有说理由,就匆匆走了,我听了只觉得这些都是我从未听过的,觉得真的很神奇。 这一夜怎么说呢,因为有先生的叮嘱,所以我们听见了什么声音都没开门,我不知道家里其他人听见了没有,反正我听见了好些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但我都没搭理,只是将身子缩在被子里更紧了一些,后来这声音也就没有了。 但是我却因此害怕得不敢睡,最后忽然听见“吱呀”一声,我的房门就被推开了,吓得我头皮一麻,然后我就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门口。 看见这个人影的时候,我感觉头瞬间就炸了,然后就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我脸上,一滴,两滴…… 41、头发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手来摸,这冰凉凉的东西似乎是水,我隐约只看见脸上面好像有一张脸,就与我正面地对视着,但又像是黑暗中的幻觉,我于是就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一直看着上面看,想通过注视看出上面有什么,可很长时间过去,却似乎什么也没有。 我于是这才又偏头看向门口处,谁知道才把头偏过来,就看见一张脸凑在我跟前,几乎就是面贴面,我冷不防立刻就大喊一声坐了起来,然后靠到了床里的墙壁边上,等我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床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但是我看向门口的时候,却看见那个人还是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由于刚刚事发突然,我根本没看见这张脸长的什么样,就只是看见有个人,差点被吓个半死。 然后我就觉得手上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摸到了什么丝丝滑滑但是却湿漉漉的东西,我摸到之后立刻就抬起了手,然后不顾一切地去开灯,当灯光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只见房门口的人已经彻底不见了,我的床上,则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湿漉漉的——头发! 我吓得立刻从床上下来了,这一团头发盘在被子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看着瘆人的很。可能是刚刚我的呼喊声惊醒了我爸妈,他们这时候已经来到了我房门口,问我说:“木头,你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只是看着他们说:“我的床上,我的床上有一团头发。” 我爸妈过来一看,还真是,我爸伸手去拿,我制止他说:“不要去碰。” 我爸看了我一眼,也就没有去动它了,他们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有问这头发的来历,我则说:“这头发是井里的。” 他们问我怎么知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就只有这一个清晰的念头,就回答他们说:“就是这么觉得。” 后来我爸说:“你来我房里睡,让你妈去和你奶奶睡,你这间房是睡不成了。” 我听见要和我爸一起睡,我就有些抗拒,他那晚阴森森的模样就又浮现了出来,我就拒绝说:“我在沙发上睡吧,堂屋里应该没事的。” 我爸就急了:“你一个人在客厅里睡我们怎么放心,万一又出了事怎么办?” 我拗不过他们,又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但我又实在害怕我爸,我只能说:“我不去你们房里睡。” 我爸妈一听错愕了这么一下,我妈很快就说:“算了,木头他不想去我们房里肯定是在怕什么,是不是木头?” 我想起上次帮我爸叫魂的事,就说:“那个衣柜,我害怕。” 我爸听见我这么说也就不吭声了,好一阵才说:“那让你妈把床上的被褥都换了,重新给你铺一床,你开着灯睡吧。” 之后我妈重新帮我铺了床,换下来的东西则放在了堂屋里,因为先生嘱咐过不要开门,为了保险起见,天亮之前,堂屋门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我重新躺下来,我妈不放心就陪着我一会儿,我怕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吓到我妈,就让她也会去睡,不要担心我。 我妈千叮咛万嘱咐,才回房里去了,之后为了防止房门又被推开,我就把房门给反锁了,灯亮着稍稍又觉得安全一些。只是经过刚刚那么一吓,我根本就睡不着了,只是躺在床上东想西想,之后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因为在我醒来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很强烈的不对劲,接着猜发现我明明是在床上躺着的,怎么会站在门后面,我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以及这刺眼的灯光,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之后我才回到床上,只是在床上坐下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脑海里已经回想起了像是梦里,又不像是梦里的一句话来——找到他。 在我正为这句话而不解的时候,就看见我床上的枕头上又放着一页黄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人放在上面的,我拿起来,只见上面记着的依旧是一个故事,只是这依旧是与之前两页毫不相干的故事,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又是一个半夜,我醒来之后发现房间里有一些不对劲,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像是有什么人来过。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站在了房门后面。 我开始害怕了,但是我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透过窗子看了院子里,我好像觉得院子里有什么。但直觉可能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院子里寂静得像是一片坟地,是的,当时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坟地这两个字,因为只有坟地这种地方才会透露出这种死寂和阴森的感觉。 我正要转身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似乎院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因为我听见了一声猫叫的声音,然后我就看见一只雪白的猫从墙头窜了下来,这样纯白色的猫在夜里格外显眼,我看见它不紧不慢地一直走到了院子中央,之后又叫了一声。 我正盯着它看,猛地就听见外面堂屋门上传来了敲门声,不紧不慢,一声,两声,三声。 我看着院子里的猫,屏气听着敲门声,因为我能斜着从窗子看见门外没有人。这三声敲门声过后就没声了,但是隔了一阵又是这样的三声敲门声,一共响了三遍,才停下了。 之后我看见那白猫就又调转了身子窜到了墙头,只是在猫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屋檐下,这个人影就是忽然出现的,他下了台阶来到院子里,最后一直走到了水井边上,我看见它就这么缓缓从井里下去了。 这一页黄签写到这里就没了,我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懂里面隐藏着什么信息,就将它与前两张黄签放到了一起,放好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左胸口好像有些火辣辣地疼,就拉开了衣领子来看,这不看好还,一看忽地发现左胸口靠锁骨的地方红殷殷的一团,像是渗血的活肉一样,这一看吓了我一跳,我于是立刻把衣服脱了到了穿衣镜前来看,只见这一团很圆,有半个巴掌大这么一团,我试着摸了摸,并不是活肉,只是会有些火辣辣地疼,也不像渗血,就是红殷殷的。 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这样的印记,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好先把衣服给穿好了,可是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镜子里有些不大对劲,当时也没看见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忽然有种诡异感从镜子里传过来,而且是大半夜的谁会照镜子,我就没多想离镜子远了些,也没敢再去看镜子里的影像。 而让我讶异的是第二天,因为等第二天我再拉开了衣领来看的时候,这个红殷殷的印记就不见了,左胸口的还是完好的皮肤,我不相信地照了镜子又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了。我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疑惑,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路来,只想着等瞎阿太来了之后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而天才亮,我爸就已经在抽井里的水了,但是这回再抽水,却好像抽出来了一些怪异的东西,因为我听见我爸在院子里的惊呼声。 42、井底怪事 我于是就出来看,只见抽出来的水里有很多的头发,一簇一簇地抽出来流到地上,比我昨晚上在房间里看到的更加可怕,我看见这些头发第一反应就是花秀的那个罐子,因为那晚上我看见罐子的边缘也长出了头发,难道这和花秀有关? 后来先生和瞎阿太就来了,看见满地的头发他们也吃了一惊,瞎阿太已经知道了昨晚上献牲的事,但是一时间也提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我看了看玲珑,她什么也没说,先生说先下去井里找到那个法坛再做打算,或许这个恶鬼和法坛有关也说不一定。 在说起这一茬的时候,我猛地有个念头划过了脑海,要说那井里头有什么,我是知道的,虽然半人高的空间里面我并没有完全进去看过,但就在先生提到恶鬼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井底的那具骷髅,会不会就是法坛? 只是对这些事,我毕竟不是很懂,猜测也只是猜测,等过会儿我和先生到了井底看看他怎么说再做定夺为好。井里的水早在辰时之前就已经抽干了,之后由先生依旧做了镇邪的这些事,他这回做的更加谨慎小心,经过上次的事,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临下去的时候瞎阿太问我有没有把他给我的那个布袋带在身上,我说一直都带着的,我想着最近大约我只是撞见这些邪祟,却没像早先那样出事,恐怕就是托这个布袋的福。 之后我和先生就一前一后地下去,因为上回我已经下去过一次,所以这次已经比较熟练了,只是这一回再下来,却发现井壁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头发,像是青苔一样,落脚之处会很滑,再次就是心里会有些阴影,毕竟这么多的头发,看着就心里发悚。 到了井底之更是厚厚的一层,我下来的时候先生和我说了一声:“小心一些。” 我看见先生的膝盖以下都没在了头发之中,那个半人高的空间也只漏出来了一条缝,想要进去除非要钻进头发里钻进去,但是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 我问先生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头发?” 先生也说不准是哪里来的,只是井底全被头发给盖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包括上次井底的猫鬼罐子,骷髅以及其它的东西,我最后也在头发中站定,发现在这种东西中很难平衡,稍不注意就会滑到,而且井壁边上都是头发,我们也不敢扶着井壁,只能扶着绳子稳住身子。 而且井底下就只有这么一点空间,两个人站着就已经占了太多的空间,不过虽然看不见东西,先生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说:“应该就在这下面,这井底就像是聚风水的地方,看来我们的推测没错。” 说完先生看了看满井的头发,就问我说:“你上次下来的时候还记得井底是什么样子吗?” 说着他又指了指那半人高的缝隙里问:“那里面有什么?” 我于是就将上次见得和先生说了,先生听了之后初步得出一个推断,他说:“这只老鼠应该是被风水吸引过来,收到了风水的滋养才会长这么大,而且活了这么多年,你又是靠这个井底聚集的风水补命,身上的风水流转有着井底风水的气息,它应该是能认出这么滋养它的气息,所以才没有攻击你,或者说你家里所有人都受到井底的风水影响,这可能就是它不攻击你们家里人的原因。” 先生说的似乎有些道理,至于说到那具骷髅,他试着用脚在井底找了一遍,自然是没有的,因为骷髅在半人高的空间里面,先生沉吟了下说:“我们得想想法子把这些头发弄掉才行,否则是什么都找不到的。” 我问:“要怎么弄?” 总不能像捞水草一样把它们全捞出去吧,先生说就是这样,于是让我爸妈他们吊了镰刀和手套下来,先生说让我割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被这些头发划伤了,毕竟是不好的东西。 之后我和先生果真就像是割水草一样将这些头发一簇簇割下来,用箩筐吊了上去倒掉,这个弄起来倒也快,很快井底的就已经弄完了,我们也终于找到了头发的来源,正是从猫鬼的罐子里长出来的。 这个和花秀棺材里的罐子竟然是一模一样,先生看着罐子想了好一阵,也没说什么,他说:“得把这个罐子拿出去。” 说完他拿了三张符出来,一张封在罐子的封口处,一张贴在了罐身上,另一张则封在了罐底下面的镜子上。做好之后先生吧罐子连带着镜子也抱了起来,然后放在吊着的竹筐里,运出去了。 说来也神奇,猫鬼的罐子被运上去之后,无论是井壁上还是井底的这些生长的头发都开始枯萎,只是一瞬间,我看见它们就像是缺少了养分的枯草一样枯萎下去,蓬松的头发变成灰一样的东西,半人高的空间就显露了出来,先生拿出了一根蜡烛在井底点起来,这才拿了准备好的手电筒照了照里面,只见在这些头发灰下面,一具骷髅就躺在里面一点,与我上次看见的地方并无二致。 先生钻进去,凑近尸骸看了看,先生看的时候我问说:“这具骷髅会不会就是法坛?” 先生摇头:“不是。” 他仔细看了一阵尸骸,然后说:“是一个男人的尸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也没和我解释,只是又问了一句:“你们家井底怎么会有尸骸,这事你们家知道吗?” 这很显然不知道,我还是上次下来才看见的,也没听说我家里有谁投井自杀,唯一离奇失踪的就是我四阿公,我就说:“会不会是我那个半夜失踪的四阿公?” 先生听了之后看了看我,问了一句说:“就是你爷爷的那个弟弟?” 先生显然是知道的,他这样问我只是在确认,他得到了我的确定之后就很平静地说:“不是他。” 我反而觉得奇怪了,问说:“你怎么知道?” 先生才说:“这些本来是你们家的事,你爷爷可能也从没有告诉过你,你这个四阿公并不是离奇失踪,他只是死了,只是死的有些诡异,所以被家里隐瞒下来了,你们后辈自然就不知道了。” 我好奇起来问:“怎么死的?” 先生说:“谁也不知道,他的尸体被发现在村头的桥头,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顿了顿,似乎是不好说,我听到要紧处,急忙问:“而且什么?” 先生看了一眼才说:“他的脸应该是被够或者其它的什么动物舔过,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 舔就是啃食的意思,像狗啊狼啊这些动物一般轻微的啃咬都会用舔这个词,所以听见先生这样说的时候我竟然愣住了,先生继续说:“说来也怪,除了脸被舔得面目全非之外,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完好无缺,这是很蹊跷的,因为要是被野狗之类的啃食,肯定身上会有很多啃咬的痕迹,可是唯独只是脸被啃了,不大对劲。” 我也觉得很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就看着先生问:“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先生这时候神神秘秘地和我说:“这才是你家不告诉你们的原因,因为我师傅看过之后得了一个猜测,就是你四阿公的脸不是被野狗之类的啃食的,而是恶鬼。” 又是恶鬼?! 我脱口而出:“难道就是……” 先生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却是在赞成我的样子,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这样说来的话,昨晚献牲它吸食一点洒出来的鸡血又算什么,这显然是吃人的东西啊! 但我还是不理解,问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它别的地方不啃,却唯独要啃食我四阿公的脸,这里有什么说法吗?” 先生说:“有。” 43、驱邪 我问:“是什么?” 先生说:“这就要从什么是鬼说起,民间喜欢用鬼来称呼这些东西,其实我们并不用这个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鬼是一个很笼统的词,亡魂是鬼,邪祟也是鬼,甚至恶鬼也是鬼,在我们的说法里,只有这种东西达到了邪祟的级别,才能被冠以鬼的后缀,就比如恶鬼就是鬼的一种,但是其他的,只能被称为亡魂,亡魂是人死后的游魂,还有一种被称为生魂,这是活人的魂,有些带有戾气的被称为冤魂,鬼则是魂之上的一个级别,也就是说,但凡是鬼都是要作恶的,否则就只能称为魂。 “鬼脱离了魂的范畴,因此便不存在三魂聚首的情形,和魂一样,如果没有人祭拜给它们安身之所,那么它们就会成为野鬼,野鬼和游魂一样,是会消散的,所以为了能让自己不消散,鬼会往阴气聚集的地方栖身,而有的则会附在一些阴气重的东西上,可以使一个死人,也可以是一张椅子一个碗,而最好的办法则是附在人身上,这时候人就像一个容器一样养着这东西,直到被它吸干为止。”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而且先生这完全是答非所问,并没有说这和啃食我四阿公的脸有什么关联,先生看我一眼说:“这就是关键之处,鬼是不能和人一起生存的,会有专门的人猎捕它们。但是魂不同,它们可以存在于世间和人一起生活,因为人有三魂,人死后天魂归于天牢,阴魂囚于地府,命魂则成为游魂在世间游荡,受后世子嗣香火祭拜保持魂身不灭,那些没人祭祀的命魂最后就会称为孤魂,这基本上就是鬼的来源,而魂和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鬼是没有脸的,魂却保持着人生前的容貌,直到再世为人三魂重新聚首。 “而鬼为了能让自己存于世间,最常用的手法就是获得一张脸,伪装成魂存在于世间蒙混其中,现在你可明白了?” 竟然是这样,我听了便不再说话了,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们家的这只恶鬼,很可能是我四阿公的样貌?我并没有见过我四阿公,我在我们家里也见到了好几张脸,都是不认识的模样,我于是问先生是不是这样,先生证实了我的说辞,可他又说恶鬼可以通过啃食不同的人脸来伪装自己,所以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用手电照了照空间里面,便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和我说:“这里面怎么这么大。” 边说他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用眼神在询问我知不知道我这口井下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未知空间。很显然我是不知道的,先生于是趴着往里面进去了一些,我忌惮上次那只老鼠,就叮嘱先生说:“你要小心啊,当心那只老鼠在里面。” 我这么一说,先生缓了缓,用手电将里面仔细照了一遍,似乎是在检查,很快就又往里面爬着进去了,我见先生爬进去了,于是我也跟进去一些。 里面暗的跟夜里一样,而且湿漉漉地,只是进来一些之后我开始觉得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然后我们就看见前面有个坑一样的地方,我和先生趴在边缘处往下面看了看,这里因为低于井底的平面,全是水,我用手电筒往水里照了照,看不见底,先生推测说这可能是我们家这口井的地下水源。 说完他又拿手电照了照四面,我看见这里已经是尽头了,有一间房间面积大小,而就在我们专心看着这里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什么声响,很清晰,惊得我们二人都回头去看,我用手电照过去,身后什么都没有,我看了看先生,先生说:“我们先出去。” 于是我就先转身爬出去,但就在我转过身子那一瞬间,我忽然听见先生“啊”了一声,接着就听见传来“扑通”的一声水声,我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见先生被拉进水里的画面,我赶忙喊了一声:“先生。” 但是话音还没落,先生就已经消失在了水底,他拿着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我慌忙拿了手电往水里照,同时喊他,这时候只有水面还在晃动,却已经不见他的人了。 我当时就慌了,立刻就要爬出去找上面的人帮忙,但是才要转身,忽地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瞎阿太给我的布袋,瞎阿太说这拿来给我防身的,我也见过这布袋的威力,就马上把这个布袋子拿出来,我知道布袋子是没任何用处的,关键是里面的那张纸,这时候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就当它是一张符纸,于是三下五除二把那张纸拿出来展开,就将它放在了水面上,然后我不知道该念些什么,就一本正经地喊着说:“快放了先生出来。” 水面上并没有什么动静,我看见这张纸被水很快濡湿,大约是过了两三秒,我猛地看见纸张上显现出一个朱红色的方正印记来,像极了一个签章,上面还有字,但是那种古文字,我看不懂,而且很快这朱红色的字迹就在水里散开了。 也几乎是在同时,我看见水里猛地浮上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生。看见是先生浮上来,我马上拉住他,费力地将他从水里拉起来,他呛了一些水,但人还是清醒的,等上来之后一直剧烈地咳嗽和干呕,他用不连贯的声音说:“我们快出去。” 我也没去管那张纸,就和先生快速地爬了出来,到了井底的时候,我问先生说他还有力气爬上去吗,他说没事,于是我们才一前一后上去,只是在出来到井底先生开始往上面爬的时候,我又感到左胸口一阵火辣辣地疼,就拉开了衣领,只见我左胸口那个圆形的红殷殷的印记又出现了,我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把衣领拉上,跟着先生就爬上来了。 到了上面先生依旧惊魂未定,他给我们看他的脚踝,只见他的脚踝上赫然有一道发青的手掌印,这似乎证实着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先生的脚踝才把他拖进水里去的。 先生和所有人说,我们家的井里还有一口井,有东西在井里,他估摸着我们家的这些东西应该也都是从那口井中井里跑出来的。 瞎阿太问说那找到法坛了没有,先生摇头,但他说可能法坛在那口井底的井里,但是他也不敢确定,他然后说:“要不是木头,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先生说他在被拉着往水下面沉的时候忽然听见我的声音,他说那个声音一副命令的语气,说是我让井里的东西放他回来,接着他就感到拖着自己的力道没有了,这才浮了上来。众人都看向我,我才说了我用了瞎阿太给我的那张白纸,瞎阿太这才明白过来,她说:“还好你懂得灵活应变,才救了白夜一命。” 但就在这时在一旁的玲珑却忽然说:“不是那张印纸的缘故。” 玲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瞎阿太也是震惊的神色,玲珑则看着我,她小小的年纪里,眼睛里却藏着成年人的冰冷和敏锐,我不禁发出疑问:“不是那张印纸的作用?” 玲珑却和瞎阿太说:“奶奶你发现没,自从他从井里出来之后,在他家盘踞的亡魂无缘无故消散了好一些,阴气不似先前那般重了。” 44、谜团 瞎阿太并没有说话,但是从她沉默的神情里应证了玲珑的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辰时已经过了,今天不适宜再下去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暂时要先把井口封起来,我们动了井底的风水格局,恐怕会有些变化。” 说完她似乎早有准备,让玲珑从带来的包里拿出来了很多张给我的那种印纸,她让先生用生香定在印纸的四个角落插在地上,以井口为中心排布出了一个八卦的样子,最后又在井口边缘同样插了八炷生香,然后用黑白双线同样拉出了一个八卦的样子,拉好之后又在拉出的八边形的每个角上放了一碗水,这才算是完成。 瞎阿太说这是她能布下的最厉害的镇邪八卦阵了,如果这也镇不住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先生则第一次知道这个镇邪的阵法,都是按着瞎阿太说的来拉线布阵,所以瞎阿太最后才和先生说:“白夜,你也记住了,以后驱邪可以用这个镇邪八卦阵。” 至于从井底运出来的那些头发,我爸说拿出来被太阳这么一晒就化成灰了,与我们在井底的情形差不多,所以弄好了封井的事,刚刚玲珑的话我一直想问,只是一直不得空,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之后又被瞎阿太故意搪塞,加上之后又去看那个猫鬼罐子的事,就没顾得上了。 说到这个猫鬼罐子,才是最让人吃惊的。 当时瞎阿太的意思是既然罐子已经被拿出来了,而且还发生了这样的情景,说明它已经发生了变化,需要把罐子打开,如果有必要需要重新将猫鬼封起来。 未免事情夜长梦多,事情宜早不宜迟,于是在做了一些防备的手段之后,就划开了罐子的蜡层,把罐子给打开了,谁知道罐子一打开,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本以为罐子里因该是淋了猫血的婴儿尸体,却没想到罐子里竟然是一颗人头,而且还保持着鲜活的模样,竟一点都没腐烂,罐子里面满罐子都是人头生长出来的头发。 众人这才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这是猫鬼的罐子,谁知道却不是,只是做成了和猫鬼一样的手法,看到是这情景,于是才去挖我们家埋猫尸罐子的地方,可是这一挖下去,根本没有了。事情到了这里就开始变得越发奇怪了,而且罐子里的人头清晰可见,因为这不是别人的,正是爷爷帮李阿公家埋的三儿的。 难怪爷爷说他在井里看到了三儿,而且还要跳进井里去,原来三儿真的就在井里,而我们家还一直在喝里面的水而不自知。说到这里先生说起了井底的那具骷髅,就说那么这具骷髅是不是也和三儿有什么关系? 所以接踵而来的问题就是,明明已经被爷爷埋掉了的三儿为什么会被做成了这个样子放在了我家井底,又是谁做的,谁放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放在井底的目的是什么? 我中间插嘴问说:“会不会这就是那个法坛?” 到了这时候瞎阿太和先生都不敢轻易否认了,最后还是瞎阿太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估摸着恐怕不是。” 瞎阿太说出这个模糊的答案的时候,我转头看了看玲珑,玲珑却一声不吭,我觉得她或许知道,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愿意的时候就说一句,不愿意的时候就不说,瞎阿太的这个孙女也当真有些奇怪,就带了一些疑惑的眼神,恰好玲珑也看向我,看见我盯着她若有所思,她冲我诡异地一笑,顿时让我全身翻起一阵鸡皮疙瘩,竟有些害怕起来。 最后瞎阿太和先生商计了之后,觉得无论这个罐子是不是什么人做的法坛,都不能再留在我家了,暂时她们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彻底地毁掉,也就是唯一的方法,把三儿的人头用香面纸钱和符纸一起烧了,最后把烧掉的灰烬连带着罐子埋到荒芜的地方去。 当时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下面的那面镜子怎么办?” 我之所以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想到了奶奶说的,当时爷爷埋三儿的时候挖到了一面镜子,而且他还从镜子里看见了什么,那么这面镜子是要毁掉还是也跟着罐子一起埋下去,要是也是一起埋下去的话,我爷爷在埋三儿的时候,选的肯定也是那种荒芜的地方,那么有没有可能,他挖出来的,就是这种镜子? 果真,瞎阿太说镜子最好不要毁掉,因为镜子垫在罐子底下本来就是拿来镇着罐子的,而且要毁掉镜子无非就是把它砸烂了,可是镜子破碎是十分不吉利,甚至是凶险的,尤其是这种镇邪的镜子,摔碎了,里面封着的什么东西,可能就跑出来了。 瞎阿太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语将我点醒,爷爷挖到这面镜子之后镜子就是裂开了,难道…… 后面的我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就这样被有意无意地串联起来了,可是中间总有一双手在推动着这些前进,可这个人是谁? 之后先生按照瞎阿太的法子把三儿连着罐子一起烧了,罐子是烧不烂的,之所以连着一起烧,是为了把罐子上沾染的邪气一股脑也给焚了去。那面镜子则被放在了拿起来的箩筐里,上面依旧还贴着那面符纸。 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我特地去看了那面镜子,但是没敢拿起来,只是凑在箩筐边看了看,但是当我看向镜子里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非常让人惊奇的现象,就是镜子里竟然没有我的影像,这是不可能的,为了证实我还将手放在了镜子上方,的确没有。 我被惊到了,难不成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之后我到了自己房间里去照镜子,直到镜子里能看见自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镜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这样说来,这面镜子的确有些怪异,我也就没敢再去碰了。 最后先生他们弄好了这些,拿蜡将罐子里的灰烬封住了,又拿了白布来连带着镜子和罐子一起包住了,在上面贴了镇邪的符咒,又拿白布包了一层,才带走拿出去埋了。 做完这些之后,瞎阿太又给了我一个同样的布袋,我收起来,瞎阿太就问我说:“你在井底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异常的情况? 我不知道瞎阿太为什么要这么问,我说:“我觉得那井底下本来就很异常的。” 瞎阿太见我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就重新问说:“就是有没有觉得下面好像有什么是让你觉得与上次下去很不同的,可能是一种感觉,也可能是某个地方?”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胸口的这个印记算吗,而这件事我正好要问瞎阿太她,于是我就说:“还真有这样一件事,只是这并不算是在井底发生的,应该是昨晚上发生在我身上的。” 瞎阿太问:“是什么事?” 我就把昨晚上发生的事都和瞎阿太说了,说到这个印记的时候我来开了领子给瞎阿太看,然后才发现她是个瞎子,看不见的,而且这时候胸口的这个印记也没了,但是瞎阿太看不见,她用手摸了摸,问我:“是不是这里?” 我说:“是。” 瞎阿太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她触摸到的就跟寻常的肌肤无异,也就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但是几乎是一瞬间,我忽然看见她猛地就把手给甩了回来,同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呼。 45、惧怕的东西 瞎阿太的这个变化发生在倏忽之间,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她惊骇到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到这时候我才问她说:“怎么了?” 瞎阿太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只看她的手腕上赫然有着一个手掌印,然后她问我说:“刚刚你没听见那个满是怒气的声音吗?” 我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又看看她手上的那个手掌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言语都已经混乱了,只是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词汇:“你的手,声音,这是……” 瞎阿太显然已经乱了,也可能是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她然后就喊道:“玲珑,玲珑,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没有?” 玲珑就在瞎阿太身边,但是自始至终她神情却并没什么变化,既是是瞎阿太在被吓成那样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一丝惊骇的声色,现在瞎阿太问她了,她才说了一句:“是他。” 只是非常简短的两个字,却像是当头一盆冷水,让瞎阿太瞬间就清醒了下来,我看见她茫然地愣了有这么几秒钟,然后神情也逐渐转向平静,良久之后她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那就怪不得了。” 只有我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出声问:“他是谁?” 我看见瞎阿太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玲珑抢了先,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就是你。” 我更加不解,谁知道玲珑就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了,面对我的疑问和质疑,最后还是瞎阿太说:“你要是想知道我们说的他是谁,你可以找一面镜子放在水盆里,水盆里注入半盆的水,然后在子时之后看向镜子里,你自然就能看见他了。” 说完玲珑就扶着瞎阿太娶我奶奶她们那边了,似乎是有什么事要给她们交代,只有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瞎阿太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是谁,而是要我自己去看,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 这之后我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老想着瞎阿太和我说的那些话来,瞎阿太和先生则叮嘱我们家说,昨晚上献牲之后已经确定那个吸食鸡血的恶鬼就在我们家里,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也可能侵扰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本来要驱除这样的恶鬼瞎阿太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只是瞎阿太说在找到法坛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她还没看明白我家这些亡魂和恶鬼盘踞的原因,否则弄出更大的漏子那就难以收拾了。 所以临走时候瞎阿太还是同样的叮嘱,晚间我们家的人尽量不要出门,无论听见有什么响动也不要开门出来看。说完之后,她又用那样的印纸在我家的所有门窗上都贴了一张,最后我觉得她想和我说什么,但始终什么都没说,就和先生离开了。 瞎阿太和先生离开已经是块天黑之后的事了,而且他们说明天辰时还是由我和先生再下去井底一趟,如果确定找不到所说的那个法坛,那么就趁早做打算,应该如何处理这口井,以保我全家周全。 晚间的时候,我背着其他人弄了半盆水放到了我房间里,又找了一面镜子,只等着子时时候看看镜子里究竟会有什么。可能是因为家里都贴了瞎阿太给的印纸,所以我爸妈他们觉得轻松了一些,之后也就早早睡了,我则一直看着时间,为了怕出差池,直到子时过了一刻钟才开始。 当时我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直到我缓缓将头探到了脸盆上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只是因为镜子在水里的缘故,我看见自己的模样稍稍有些扭曲,但是很快我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因为我看见我的肩膀上有一只手搭着,是一只惨白的手,吓得我赶紧看了自己的肩头,只见肩头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瞬间整个屋子的气氛就诡异了起来,然后又看向水盆里的镜子,可是这一回再看进去的时候,却看见一张无脸的模样,像是我又不像是我,我为了验证这是不是我在镜子里的影像,于是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却惊异地发现镜子里的影像也用手抹了自己的脸庞,我吓坏了,因为白天的时候先生才和我讲过,只有鬼才是无脸的,为什么在镜子里我看到的自己影像是一个无脸的鬼的模样。 为了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鼓起勇气一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房间里的灯忽然就熄掉了。 在灯熄掉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非常清晰的“咔嗒”的声音,像是有人按下了开关,然后就有阵尖利的笑声在房间里笑了起来。忽然陷入黑暗中的我立刻就慌了神,于是马上转身看向了开关的位置,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但我还是鼓起了勇气问了一声:“谁?” 我屏气听了几秒,却没有半点声音,于是我就来到开关旁边打算把灯打开,但就在打算打开开关的时候,我忽然看见窗户外面似乎站着个人,黑乎乎的就立在窗户外面。 我就看了一眼,但却没敢到窗户外面去看,于是就打开了灯,灯火重新亮起来之后只见窗外也被照亮了一些,那个人却丝毫已经不见踪迹了,为了确定那里有没有人,我于是又把灯给灭掉了,灯灭掉之后这个人又出现在了那里,我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打开灯,人又没有了,我这回为了确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看花了眼成了人影,于是就到窗户前凑着往外面看了一遍。 因为窗户上面完全是玻璃,看过去的时候你能看见外面的情形,也同样能看到屋子里面的,而我正看向外面的时候,猛地就似乎看到我房间里的那个水盆里有一只手正在伸出来,那只手已经抓住了水盆的边缘,好像下一刻就要从水盆里爬出来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立刻回头去看水盆,却没有半点异常,我于是走到水盆边上,水盆里丝毫变化也没有,我于是又往镜子里看了看,这回镜子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竟然什么都没有,我把手伸到了上面划了划,也什么都没有,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想起白天时候我照的那面镜子来,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于是我就不敢再弄下去,只在心里想着,瞎阿太让我这样做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我还是不知道他们说的他是谁。 之后我就把镜子从水里给拿出来了,用抹布把镜子上的水给擦干净了放好,之后又彻底爸窗帘给全拉了起来,这才睡下去了。 半夜的时候我是被胸口的一阵刺疼给疼醒的,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左胸口的那个位置又开始火辣辣地疼,我就用手摸了摸那个位置,最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就打开了灯起了来,但是才起来就看见地上是一面打碎的镜子,镜子已经彻底打碎了,散落了一地,我看着地上的情景,有些愣住了,只是很快我就看见在窗帘后面似乎有个人站着,因为我看见了一双脚漏在窗帘布下面,这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我心跳顿时攀升了起来,就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没人回应我,但是我却看见窗帘动了动,然后似乎是里面的人往外面倾了倾身子,我看见在窗帘的包裹下现出一张人的脸来。 也几乎是同时,我猛地听见外面猛地吹起一阵大风,像是要下雨的前奏,而我看见窗帘就被吹了起来,只是窗帘下面,除了只有一双布鞋,却没半个人。 46、猫腻 同时让我惊讶的还在于,窗户我是关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打开了,而且我确定窗户是管着的,因为我从来不开着窗户睡觉,我总觉得在我睡着之后会有人站在窗户前看着我,我还因为害怕这个被花秀笑过,她说我一年四季都应该弄个帘子把床给封起来,因为保不准我睡醒来就有人在床边盯着我看呢。 说起这一截的时候,还真别说,有一次我睡醒来花秀果真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在看,吓得我够呛,我一直觉得她是故意吓我,还之后好多天都没理她,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或许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只见窗帘被外面的风吹着扬起来又落下去,我能看见已经完全打开的窗户,心里就更加觉得不妙起来,最后我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就横了心走到窗户前,打算把窗户给关过来。 就在我走到窗户边上的时候,我忽地听见一声什么声音,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就是一声声音一样,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阵猛风迎面吹来,让我竟有些睁不开眼睛,接着我就感到眼前忽地一暗,灯再次无缘无故灭掉,而我却看见在窗户前一个人面对我站着,这回没有了窗子玻璃的阻隔,我和他就这样站着,而且我扶着窗户的手正被他拉着。 我能感到透过手背传过来的冰凉,我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黑影,然后我听见他说:“你跟我来。” 接着我感到头忽地一昏,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等下一刻再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我家院门口,只是这个院门和我印象里的却完全不一样,因为这时候的大门上挂着两个白色的纸灯笼,纸灯笼发出很是朦胧的光来,而更让我讶异的是院门却是紧闭着,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身前的那个人影还在,只是他依旧是个人影,我根本看不清他是谁,他和我说:“跟我来。”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但是心里竟一点抗拒也没有,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外面走了去,他一直带着我往外面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因为是夜里我有些不大分辨得清楚,这里好像是瞎阿太家,又好像不是,总之我不是很确定,他领着我到了门口站定,我问他:“这是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和我说:“你要进去。” 瞎阿太家的门是关上的,我也走到了门口,我说:“门是关着的,我怎么进去。” 边说着我就边去推门,但是我一推自己却穿过了门进到了里面,吓了我一跳,我惊异地看着身后,他此时已经又在了我前面,依旧往前走,我跟着他来到屋檐下,他就走上了台阶到了屋檐下。 到了屋檐下的时候他就站住不动了,我也走到屋檐下,他和我说:“你去楼上,听见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就立刻离开这里,不要有任何的犹豫,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和任何人说,记住了吗?” 我说:“记住了。” 他就说:“那你上去吧,时间不多了。” 我也不明白他和我说了些什么,就迷迷糊糊地走上了楼梯,来到了楼上,我听见自己走到楼梯上的时候,因为木楼梯年代比较久远的缘故发出“吱”的声音,我于是就减轻了脚上的力道,一直来到了楼道上。 来到楼上之后上面黑漆漆的,但是我却看见其中一扇窗户泛着亮光,我就来到了窗户前,只见窗户是开着一条缝的,我看见里面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但是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候却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的不适别的,而是一口棺材,白蜡烛正是点在棺材头上。 我见是这样的情景,就又看了看两边,于是就试着往里面伸了伸手,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进来到了房间里,里面除了有一口棺材之外,还有一个祭坛靠墙边放着,点着香和一些供果,棺材的两边放着两个纸人,一个白纸人,一个黑纸人。 看见黑色的纸人时候我身子激灵了一下,但这种感觉很快就又消散了下去。我来到了棺材跟前,只见棺材是没有盖的,当我看向里面的时候,却看到玲珑正正地躺在里面,那模样就像是个死人一样,一点生气也没有。 我在心里问自己:“玲珑怎么会躺在棺材里,难道她已经死了?”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玲珑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就像是做贼被主人发现了一样,就往后面退了一些,但是很快我就看见玲珑忽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而且立刻转头看着我,也就是说,她能看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看着她,她对我说:“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玲珑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刚刚那个人的声音从楼下面传来:“快离开这里!” 我听见这样的话慌不择路就往外面冲,然后就又是一阵浑浑噩噩,再次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自家的院门口,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就看了看身后,然后就要像穿过瞎阿太家一样的大门一样穿进去,但是我家的院门却像是真的一样,我只摸到了冰冷的门身,接着我就看见门上贴着符纸一样的东西,上面有一个朱红色的印记,和我在井底水池里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瞎阿太在我家贴的印纸,而我现在处于魂的状态,自然就被这印纸给封在外面进不去了。 我正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门就从里面开了,门被打开之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进了去,进来到里面之后院子里是一片暗沉沉的景象,但是门口却站着一个人,竟然是爷爷,爷爷喊了我一声,我问他说:“爷爷你怎么在门后面?” 爷爷却像是有要紧的话要和我说一样,他说:“木头,你听好了,我们家里有一只纯白色的猫,那不是普通的猫,它会招邪,你要记得捉住它把它杀掉,否则我们家就完了,你知道吗?” 我正要回答爷爷,忽然就听见刚刚那个带着我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外面,急匆匆地和我说了一句:“你还不快回去,快来不及了。” 我接着就感觉被什么力道猛地一推,再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恢复了知觉,那种飘乎乎的感觉就彻底没有了,而我的手还扶在窗户上,我看了看外面,只看见一只白色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面,正发出一声叫唤声——喵。 我看着这只猫有些出神,我感觉到这只猫也一直看着我,像是它一路从瞎阿太家追着我到了这里一样,我又想起第三张黄签里记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故事,里面就写过这只白猫。 而且我又想起一个细节来,爷爷停尸那天晚上也有猫来过我家,我似乎听见我爸在院子里惊呼说也是一只白猫。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都是有关联的,于是我快速关上了窗户,但我一直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院子里的那只白猫,最后我看见它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之后,就窜上了墙头不见了。 我则翻出了第三张黄签,又看了一遍上面对这只猫的描述,想从中看出什么来,而再看了一遍之后,还别说,在经历了刚刚的事和爷爷的话之后,我还真看出来了一些猫腻。 大家都进来看一看 《阴阳手记》写到现在,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各位读者,作为对作品质量的肯定,《阴阳手记》之后将开始更新VIP章节,算是对我的一种鼓励,能让我写出更优异的情节来,本人也一直致力于写出最优秀的作品给大家。 之前每天两更各位一直抱怨更新慢,那么在此郑重承诺,上架之后每天三更保底,更新时间暂时还不确定是定在晚上和早上好,但楼主是个上班族,因为工作的一些原因,所以有时候更新的时间有些变动,请大家能够体谅,但是楼主会更加努力,故事也会更加精彩,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关于加更,打赏一块玉佩加一更、皇冠十一更,都在章节处冠名打赏者id;钻石每满200颗加一更,推荐票每满5000票加一更。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因为你们的支持《阴阳手记》才越来越好,也会因为你的支持,本作品会更上一个台阶,在此谢过大家! 47、猫 《阴阳手记》写到现在,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各位读者,作为对作品质量的肯定,《阴阳手记》之后将开始更新VIP章节,算是对我的一种鼓励,能让我写出更优异的情节来,本人也一直致力于写出最优秀的作品给大家。 之前每天两更各位一直抱怨更新慢,那么在此郑重承诺,上架之后每天三更保底,更新时间暂时还不确定是定在晚上和早上好,但楼主是个上班族,因为工作的一些原因,所以有时候更新的时间有些变动,请大家能够体谅,但是楼主会更加努力,故事也会更加精彩,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关于加更,打赏一块玉佩加一更、皇冠十一更,都在章节处冠名打赏者id;钻石每满200颗加一更,推荐票每满5000票加一更。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因为你们的支持《阴阳手记》才越来越好,也会因为你的支持,本作品会更上一个台阶,在此谢过大家! 48、连魂 这时候我听见先生说:“是棺材。” 这个我看得清楚,我没有回他,可是先生却将手电照在了旁边那些我分辨不清的物件上,他和我说:“这些也是棺材,不过是立着埋起来的,所以只露出了棺材的一个头。” 我也拿手电照了一遍,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先生则数了数说:“连上中间这一口,一共是七口,六口棺材竖着埋葬围绕着中间这一口,这很显然不是一般的丧葬手法,木头,或许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法坛。” 先生说出“法坛”两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就这么恍惚了一下,难道是我的猜测除了问题,我家井底真的有一个法坛,还是先生故意要这样说来迷惑我不懂这些? 我这时候已经没了主意,于是就问先生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先生说:“这里是井中井,棺材又在井中井的最底部,很显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隔绝阳气侵入,又能借助井汇聚风水的作用来保持这个法坛运作,我们贸然下去肯定受不住下面的阴气侵扰,一旦阳气灭了,恐怕就上不来了。” 先生说的很严重,可是已经找到了这东西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先生合计了一下说:“我们先上去和瞎姑商量了再说,恐怕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东西了。” 之后我和先生又从井里上了来,上来的时候我总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而且来到上面之后人就开始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先发现我异常的是瞎阿太,她说:“白夜,木头肩上的阳灯要灭了。” 先生这才马上拉住我,同时他吩咐我妈说:“快去弄一盏海灯来,用香油也好,火油也好,快一点。” 我妈听了忙不迭地就去弄了,先生又和我奶奶说:“我需要三炷香,三份纸钱,一根蜡烛,蜡烛要白的。” 瞎阿太则过来握住我的手问我:“木头,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到瞎阿太的手很暖和,而且她握住我的手之后,我就感觉像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是什么却不知道,只觉得这一幕好像是似曾相识,瞎阿太则和先生说:“白夜,来不及了,先封住他的阳灯,他身上的风水乱了。” 先生于是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来了一只毛笔和一小盒朱红色的东西,然后让我把上衣解掉,之后他就在我的左肩头用毛笔沾了朱红盒子里的朱砂画了一串复杂的符文,直到这个符文画完,我才觉得那种冷得发抖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一些,之后我奶奶拿了香和纸钱还有蜡烛过来,先生连着把三炷香都点了,又拿出一张符纸和着三份纸钱一起在井边烧了,然后将三炷香分别以一个三角形的形状插在了井边,又把蜡烛点在了井边沿上。 这时候我妈已经弄好了海灯,先生则用符纸在我肩头这么一绕,每绕一次就念一段什么话,直到三绕之后就把符纸捻成了灯芯一样放进了海灯里,我看见符纸才放进海灯里就烧了起来,先生和我妈说:“快把海灯放到堂屋的家堂上,这盏海灯是从木头阳灯上借的火,只要海灯不灭,木头肩上的阳灯就不会灭。” 我其实并不知道先生说的阳灯是什么,后来才知道,人身上有三盏灯,左右肩各一盏,头上顶着一盏,左肩上的称为阳灯,主人的精气,这盏灯灭了,人就会暴躁发狂,其实这盏灯就是人的阳魂,灯灭了,就说明阳魂就脱离身体丢了;右肩上的则是阴灯,这盏灯主人的魂气,就是阴魂,先生说我身上是没有这盏灯的,瞎阿太之前也说过,我是三魂不全的身体,阴魂是不在的,一般来说这盏灯要是灭了人就会昏昏沉沉,尤其嗜睡,而且衰弱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七天后气绝而亡,这也是为什么瞎阿太惊叹我没了阴魂却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至于头顶的这一盏,就是你的命数,你有多少寿命能活多久,命格如何都是靠这一盏灯和七魄相连,也就是三魂中的命魂,这盏灯如果灭了人立即就死,如果命魂丢了,就回不来身体里了,因为命魂一丢,命灯一灭,七魄消散,人就死了。 其中阳灯主阳,阴灯主阴,共同形成人的阴阳五行,也就是先前所说的人自己的风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生来缺木水命短的原因,因为我右肩上阴灯根本就没有,又哪里来的木气和水气?能活下来,完全是靠井里聚的风水供给了阴灯缺失所需要的这些魂气,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而花秀的存在,就是通过一定的手法将我们的阴灯相连,相当于她的阴灯就是我的,所以我才不出现人若体衰的现象。 而就在刚刚,如果我阳灯也灭了,那么阴阳灯全灭,只有命魂凝结七魄,却无阴阳五行风水轮转,那么人就会成活死人,只有命灯吊着一口气,人却和死人无异了。 直到我已经好转了一些,瞎阿太才问先生说:“你们刚刚在下面遇见什么了?木头怎么忽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先生才说:“他可能太靠近那个法坛,自身和法坛的风水汇聚才会造成阴气入体阳灯近乎熄灭,是我有些大意了。” 之后先生才把井中井底看见的和瞎阿太说了,瞎阿太听了说:“你确定周围围着的也是棺材?” 先生很肯定,他说:“错不了。” 瞎阿太说:“你说的这个,那口棺材周围应该有七口竖着埋下去的棺材。” 先生却说:“我数了数,的确只有六口,没有七口,瞎姑,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瞎阿太说:“你现在说的我不确定,但是我的确知道一种风水阵,还是你师傅曾今偶然说起过的,就是有一种聚阴的风水阵,需要器口棺材放在外围,形成七魄之状,然后再在正中央放一口棺材,借助地气和外围这七口棺材的风水轮转,形成七魄连魂,这七口棺材里都是一个以特定手法杀死的活人,相当于用七个人献牲来养着最中间棺材里的那个人。” 先生问说:“养着中间棺材里的那个人?” 瞎阿太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养着,似乎是经年累月之后,这个人会聚魂活过来。” 先生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瞎阿太说:“你师傅并没有说很清楚,我推测着可能是这样,否则一个死人聚魂做什么?” 先生问说:“那这要怎么办,有法可破吗?” 瞎阿太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问说:“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法坛被破掉了,所以才有了木头他家里的这么多事。” 这时候我稍稍好转了一些,问了一声:“破掉了?” 瞎阿太说:“你们说在井底有一具不知道是谁的骷髅,你又说在井底曾经见过一只有人搬大小的老鼠,这么说来的话,这具骷髅或许就是八口棺材中的一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从棺材里出来了到了井底,而那只老鼠之所以会长成这样,活这么久,就是应该受了这个法坛的滋养的缘故,那么或许正是因为误打误撞,这个法坛被这只老鼠给毁掉了,反而它取代了棺材里的尸体成了受益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瞎阿太又说了一句:“只是……” 本来我们觉得已经松一口气了,但听见瞎阿太这句“只是”之后,心就又悬了起来,只听见她说:“只是像老鼠这种东西是根本就不可能侵入到这种法坛中去的,绝对不可能,除非是专门有人做了手脚,白夜,你刚刚说周边只有六口棺材对不对?” 49、摊牌 这时候我听见先生说:“是棺材。” 这个我看得清楚,我没有回他,可是先生却将手电照在了旁边那些我分辨不清的物件上,他和我说:“这些也是棺材,不过是立着埋起来的,所以只露出了棺材的一个头。” 我也拿手电照了一遍,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先生则数了数说:“连上中间这一口,一共是七口,六口棺材竖着埋葬围绕着中间这一口,这很显然不是一般的丧葬手法,木头,或许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法坛。” 先生说出“法坛”两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就这么恍惚了一下,难道是我的猜测除了问题,我家井底真的有一个法坛,还是先生故意要这样说来迷惑我不懂这些? 我这时候已经没了主意,于是就问先生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先生说:“这里是井中井,棺材又在井中井的最底部,很显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隔绝阳气侵入,又能借助井汇聚风水的作用来保持这个法坛运作,我们贸然下去肯定受不住下面的阴气侵扰,一旦阳气灭了,恐怕就上不来了。” 先生说的很严重,可是已经找到了这东西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先生合计了一下说:“我们先上去和瞎姑商量了再说,恐怕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东西了。” 之后我和先生又从井里上了来,上来的时候我总觉得身子有些发冷,而且来到上面之后人就开始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先发现我异常的是瞎阿太,她说:“白夜,木头肩上的阳灯要灭了。” 先生这才马上拉住我,同时他吩咐我妈说:“快去弄一盏海灯来,用香油也好,火油也好,快一点。” 我妈听了忙不迭地就去弄了,先生又和我奶奶说:“我需要三炷香,三份纸钱,一根蜡烛,蜡烛要白的。” 瞎阿太则过来握住我的手问我:“木头,你觉得怎么样?” 我感到瞎阿太的手很暖和,而且她握住我的手之后,我就感觉像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但是是什么却不知道,只觉得这一幕好像是似曾相识,瞎阿太则和先生说:“白夜,来不及了,先封住他的阳灯,他身上的风水乱了。” 先生于是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来了一只毛笔和一小盒朱红色的东西,然后让我把上衣解掉,之后他就在我的左肩头用毛笔沾了朱红盒子里的朱砂画了一串复杂的符文,直到这个符文画完,我才觉得那种冷得发抖的感觉才稍稍好了一些,之后我奶奶拿了香和纸钱还有蜡烛过来,先生连着把三炷香都点了,又拿出一张符纸和着三份纸钱一起在井边烧了,然后将三炷香分别以一个三角形的形状插在了井边,又把蜡烛点在了井边沿上。 这时候我妈已经弄好了海灯,先生则用符纸在我肩头这么一绕,每绕一次就念一段什么话,直到三绕之后就把符纸捻成了灯芯一样放进了海灯里,我看见符纸才放进海灯里就烧了起来,先生和我妈说:“快把海灯放到堂屋的家堂上,这盏海灯是从木头阳灯上借的火,只要海灯不灭,木头肩上的阳灯就不会灭。” 我其实并不知道先生说的阳灯是什么,后来才知道,人身上有三盏灯,左右肩各一盏,头上顶着一盏,左肩上的称为阳灯,主人的精气,这盏灯灭了,人就会暴躁发狂,其实这盏灯就是人的阳魂,灯灭了,就说明阳魂就脱离身体丢了;右肩上的则是阴灯,这盏灯主人的魂气,就是阴魂,先生说我身上是没有这盏灯的,瞎阿太之前也说过,我是三魂不全的身体,阴魂是不在的,一般来说这盏灯要是灭了人就会昏昏沉沉,尤其嗜睡,而且衰弱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七天后气绝而亡,这也是为什么瞎阿太惊叹我没了阴魂却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至于头顶的这一盏,就是你的命数,你有多少寿命能活多久,命格如何都是靠这一盏灯和七魄相连,也就是三魂中的命魂,这盏灯如果灭了人立即就死,如果命魂丢了,就回不来身体里了,因为命魂一丢,命灯一灭,七魄消散,人就死了。 其中阳灯主阳,阴灯主阴,共同形成人的阴阳五行,也就是先前所说的人自己的风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生来缺木水命短的原因,因为我右肩上阴灯根本就没有,又哪里来的木气和水气?能活下来,完全是靠井里聚的风水供给了阴灯缺失所需要的这些魂气,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而花秀的存在,就是通过一定的手法将我们的阴灯相连,相当于她的阴灯就是我的,所以我才不出现人若体衰的现象。 而就在刚刚,如果我阳灯也灭了,那么阴阳灯全灭,只有命魂凝结七魄,却无阴阳五行风水轮转,那么人就会成活死人,只有命灯吊着一口气,人却和死人无异了。 直到我已经好转了一些,瞎阿太才问先生说:“你们刚刚在下面遇见什么了?木头怎么忽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先生才说:“他可能太靠近那个法坛,自身和法坛的风水汇聚才会造成阴气入体阳灯近乎熄灭,是我有些大意了。” 之后先生才把井中井底看见的和瞎阿太说了,瞎阿太听了说:“你确定周围围着的也是棺材?” 先生很肯定,他说:“错不了。” 瞎阿太说:“你说的这个,那口棺材周围应该有七口竖着埋下去的棺材。” 先生却说:“我数了数,的确只有六口,没有七口,瞎姑,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 瞎阿太说:“你现在说的我不确定,但是我的确知道一种风水阵,还是你师傅曾今偶然说起过的,就是有一种聚阴的风水阵,需要器口棺材放在外围,形成七魄之状,然后再在正中央放一口棺材,借助地气和外围这七口棺材的风水轮转,形成七魄连魂,这七口棺材里都是一个以特定手法杀死的活人,相当于用七个人献牲来养着最中间棺材里的那个人。” 先生问说:“养着中间棺材里的那个人?” 瞎阿太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养着,似乎是经年累月之后,这个人会聚魂活过来。” 先生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瞎阿太说:“你师傅并没有说很清楚,我推测着可能是这样,否则一个死人聚魂做什么?” 先生问说:“那这要怎么办,有法可破吗?” 瞎阿太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问说:“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法坛被破掉了,所以才有了木头他家里的这么多事。” 这时候我稍稍好转了一些,问了一声:“破掉了?” 瞎阿太说:“你们说在井底有一具不知道是谁的骷髅,你又说在井底曾经见过一只有人搬大小的老鼠,这么说来的话,这具骷髅或许就是八口棺材中的一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从棺材里出来了到了井底,而那只老鼠之所以会长成这样,活这么久,就是应该受了这个法坛的滋养的缘故,那么或许正是因为误打误撞,这个法坛被这只老鼠给毁掉了,反而它取代了棺材里的尸体成了受益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瞎阿太又说了一句:“只是……” 本来我们觉得已经松一口气了,但听见瞎阿太这句“只是”之后,心就又悬了起来,只听见她说:“只是像老鼠这种东西是根本就不可能侵入到这种法坛中去的,绝对不可能,除非是专门有人做了手脚,白夜,你刚刚说周边只有六口棺材对不对?” 50、瞎阿太的警告 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问道:“是谁?” 瞎阿太却没有直接说,她反而问起了我奶奶说:“老姐姐,我记得萧老哥年轻时候曾经帮老李家埋了一个瘫掉的女儿,听你家的人说在埋的时候他家的这个女儿忽然醒过来了,而且还活了过来央求萧老哥不要埋了她,到最后就连尸体也不见了,对不对?” 奶奶这事是说过给我们的,她听了瞎阿太的这话点头说:“是这样的。” 瞎阿太就和我们说:“你们不觉得他家瘫掉的这个女儿忽然又醒了过来不有些奇怪吗,要是老李家埋掉女儿是假,要害你家是真呢?” 我奶奶听了立马就说了一句:“这话可乱说不得啊,我们家和老李家从没有恩怨,好端端的他害我们家做什么呀?” 瞎阿太也沉吟着,说:“这也只是我猜的而已,而且三儿的头怎么好端端地出现在罐子里又在你们家井里,这总不能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吧?” 瞎阿太这句话一出口,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我竟然也想到了一个人,我就说:“是我爷爷。” 我这才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就全看向了我,我心虚了一些,但还是说:“会不会是我爷爷从那晚上之后就已经不是他了,而是猫鬼回来了?” 这话其实上次我和我爸摊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说了,只是当时我爸没有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也就不好挑明了来说,就没有继续了,现在这事又说到了这一茬上,好像又转回到了我纸钱的推测上,而且昨晚上我出魂之后在院门口遇见了我爷爷,爷爷也说起了这只猫,这其中的关联,不免让人多想。 瞎阿太问我:“木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既然瞎阿太已经不再有隐瞒,我于是也不再瞒着,说出来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头我爷爷就是那个黑色的纸人,而且我第一回做这个梦的时候,才醒过来就看见我爷爷一动不动地蹲在床边看着我。” 这件事上爷爷的反常还有许多,我边说边看了奶奶,却看见奶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本来是想说奶奶也知道一些的,可是这话在看见奶奶那奇怪的眼神之后就生生地咽回了嗓子里,瞎阿太则听着我说的这些,她惊奇到:“为什么此前从来没有听见你说起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我看了看玲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着,就是玲珑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看见她睡在棺材里,而且她的房间里也有法坛,也有黑色的纸人,那么她和我们家的这些事是不是也有联系? 但是这些问题我最后都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我无法得到答案。 之后瞎阿太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爷爷毕竟已经过世了,很多事情即便现在有疑问也不能继续问他了,至于老李家的事,也只是猜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知道那只白猫什么时候会在你家出现吗?” 这个还真没有一个规律,这猫在我们家也就一共出现过了两次,上一次是爷爷去世后,这一次是我出魂它似乎是来捕我的,我于是就摇了摇头,瞎阿太听了有些失望的神情,但是她叮嘱我们说:“她既然在你们家出现却还没有害你们家的人,就说明你们家有什么东西镇着,其实我和白夜来往了你们家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有一个这样的猜测,你家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都没有到性命攸关的程度,都只停留在一些惊吓和比较浅的附身上,这应该也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瞎阿太这么说,我问她:“你能感觉到是什么东西吗?” 瞎阿太摇了摇头,她说:“但是我有两个猜测,第一是这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是一样很厉害的镇邪东西,让这些猫蛊也好,井底的邪祟也好,还是你家的恶鬼也好,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第二则是你家存在着更加可怕的东西,这样东西一直蛰伏在你们家没动,所以这些其他的也就不敢胡乱造次,如果是第一种的话还好,要是是第二种的话,只怕你们家现在能保一时安全,此后就……” 瞎阿太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她不说我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很难想象更加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说到这里,瞎阿太表示要真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而我爸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搬家吧,但是这话才出口就遭到了我奶奶的训斥,奶奶说这是祖上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瞎阿太也赞同奶奶的说法,她说只要是被这些东西缠上了搬家也没用,因为它们照样会循着你的气息找来,说白了就是命上的东西,躲不过去的。 之后对于这些事情一是没有理顺,二是一时间也拿不出具体的解决办法,瞎阿太说她还要回去再想想,而且瞎阿太说明天是一个隔日,不宜做任何事,所以明天最好不要下到井里去,可能会出事。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是隔日,瞎阿太就简单解释了说就是这一天会遇见“隔”,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不成,而且还会发生不好的事,就比如找人,无论你怎么找都会找不到,尽管他可能就在他经常在的地方,但是你就是找不到,这就被称之为“隔”,当然它并不是那么简单,但是我们不懂这些,把它理解成诸事不顺也可以。 所以瞎阿太额外叮嘱说那个八卦镇邪阵我们家不要轻易去动,任何地方都是动不得的,让所有人都格外小心一些。 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我私下问了瞎阿太一个问题,我问她说:“阿太你和白先生这么帮我们家,是不是还有不能说的原因?” 瞎阿太看了看我说:“既然是不能说的,那自然就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说:“我还是心中有所疑惑,甚至觉得你们是另有目的。” 瞎阿太笑了一声,然后才说:“你要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隐瞒反而会增加猜忌造成更大的事端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瞎阿太就说:“我和白夜帮你们家,其实也是帮我们自己,白夜为什么帮你们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因为这是他命中的劫,其实我也是,从我公公开始就帮你们家,并不是我们无私,而是如果你家亡了,我们家也就亡了,我尚且不知为什么我们两家的命格会连在一起,但总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可能瞎阿太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和地师以及先生的关系,又或许她已经知晓了,只是依旧用很含蓄的方式来让我理解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因为整件事本来就是很复杂的。 说完这个瞎阿太又说:“昨晚上是谁带你到我家来的,你心里有数吗?” 瞎阿太竟然知道了,我看着她回了一句:“你竟然知道了?” 瞎阿太又问我:“你去了玲珑的屋子里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瞎阿太看不见,于是回答了一声说:“是。” 瞎阿太却没有问我看见了什么,也没有继续问别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样,她只是警告我说:“离那个亡魂远一点,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任何盘踞在你们家的亡魂也好,恶鬼也好,眼里只有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51、祸来 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问道:“是谁?” 瞎阿太却没有直接说,她反而问起了我奶奶说:“老姐姐,我记得萧老哥年轻时候曾经帮老李家埋了一个瘫掉的女儿,听你家的人说在埋的时候他家的这个女儿忽然醒过来了,而且还活了过来央求萧老哥不要埋了她,到最后就连尸体也不见了,对不对?” 奶奶这事是说过给我们的,她听了瞎阿太的这话点头说:“是这样的。” 瞎阿太就和我们说:“你们不觉得他家瘫掉的这个女儿忽然又醒了过来不有些奇怪吗,要是老李家埋掉女儿是假,要害你家是真呢?” 我奶奶听了立马就说了一句:“这话可乱说不得啊,我们家和老李家从没有恩怨,好端端的他害我们家做什么呀?” 瞎阿太也沉吟着,说:“这也只是我猜的而已,而且三儿的头怎么好端端地出现在罐子里又在你们家井里,这总不能是你们家自己做的吧?” 瞎阿太这句话一出口,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我竟然也想到了一个人,我就说:“是我爷爷。” 我这才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就全看向了我,我心虚了一些,但还是说:“会不会是我爷爷从那晚上之后就已经不是他了,而是猫鬼回来了?” 这话其实上次我和我爸摊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说了,只是当时我爸没有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也就不好挑明了来说,就没有继续了,现在这事又说到了这一茬上,好像又转回到了我纸钱的推测上,而且昨晚上我出魂之后在院门口遇见了我爷爷,爷爷也说起了这只猫,这其中的关联,不免让人多想。 瞎阿太问我:“木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既然瞎阿太已经不再有隐瞒,我于是也不再瞒着,说出来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头我爷爷就是那个黑色的纸人,而且我第一回做这个梦的时候,才醒过来就看见我爷爷一动不动地蹲在床边看着我。” 这件事上爷爷的反常还有许多,我边说边看了奶奶,却看见奶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本来是想说奶奶也知道一些的,可是这话在看见奶奶那奇怪的眼神之后就生生地咽回了嗓子里,瞎阿太则听着我说的这些,她惊奇到:“为什么此前从来没有听见你说起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我看了看玲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着,就是玲珑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看见她睡在棺材里,而且她的房间里也有法坛,也有黑色的纸人,那么她和我们家的这些事是不是也有联系? 但是这些问题我最后都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我无法得到答案。 之后瞎阿太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爷爷毕竟已经过世了,很多事情即便现在有疑问也不能继续问他了,至于老李家的事,也只是猜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知道那只白猫什么时候会在你家出现吗?” 这个还真没有一个规律,这猫在我们家也就一共出现过了两次,上一次是爷爷去世后,这一次是我出魂它似乎是来捕我的,我于是就摇了摇头,瞎阿太听了有些失望的神情,但是她叮嘱我们说:“她既然在你们家出现却还没有害你们家的人,就说明你们家有什么东西镇着,其实我和白夜来往了你们家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有一个这样的猜测,你家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都没有到性命攸关的程度,都只停留在一些惊吓和比较浅的附身上,这应该也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瞎阿太这么说,我问她:“你能感觉到是什么东西吗?” 瞎阿太摇了摇头,她说:“但是我有两个猜测,第一是这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是一样很厉害的镇邪东西,让这些猫蛊也好,井底的邪祟也好,还是你家的恶鬼也好,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第二则是你家存在着更加可怕的东西,这样东西一直蛰伏在你们家没动,所以这些其他的也就不敢胡乱造次,如果是第一种的话还好,要是是第二种的话,只怕你们家现在能保一时安全,此后就……” 瞎阿太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她不说我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很难想象更加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说到这里,瞎阿太表示要真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而我爸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搬家吧,但是这话才出口就遭到了我奶奶的训斥,奶奶说这是祖上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瞎阿太也赞同奶奶的说法,她说只要是被这些东西缠上了搬家也没用,因为它们照样会循着你的气息找来,说白了就是命上的东西,躲不过去的。 之后对于这些事情一是没有理顺,二是一时间也拿不出具体的解决办法,瞎阿太说她还要回去再想想,而且瞎阿太说明天是一个隔日,不宜做任何事,所以明天最好不要下到井里去,可能会出事。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是隔日,瞎阿太就简单解释了说就是这一天会遇见“隔”,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不成,而且还会发生不好的事,就比如找人,无论你怎么找都会找不到,尽管他可能就在他经常在的地方,但是你就是找不到,这就被称之为“隔”,当然它并不是那么简单,但是我们不懂这些,把它理解成诸事不顺也可以。 所以瞎阿太额外叮嘱说那个八卦镇邪阵我们家不要轻易去动,任何地方都是动不得的,让所有人都格外小心一些。 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我私下问了瞎阿太一个问题,我问她说:“阿太你和白先生这么帮我们家,是不是还有不能说的原因?” 瞎阿太看了看我说:“既然是不能说的,那自然就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说:“我还是心中有所疑惑,甚至觉得你们是另有目的。” 瞎阿太笑了一声,然后才说:“你要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隐瞒反而会增加猜忌造成更大的事端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瞎阿太就说:“我和白夜帮你们家,其实也是帮我们自己,白夜为什么帮你们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因为这是他命中的劫,其实我也是,从我公公开始就帮你们家,并不是我们无私,而是如果你家亡了,我们家也就亡了,我尚且不知为什么我们两家的命格会连在一起,但总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可能瞎阿太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和地师以及先生的关系,又或许她已经知晓了,只是依旧用很含蓄的方式来让我理解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因为整件事本来就是很复杂的。 说完这个瞎阿太又说:“昨晚上是谁带你到我家来的,你心里有数吗?” 瞎阿太竟然知道了,我看着她回了一句:“你竟然知道了?” 瞎阿太又问我:“你去了玲珑的屋子里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瞎阿太看不见,于是回答了一声说:“是。” 瞎阿太却没有问我看见了什么,也没有继续问别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样,她只是警告我说:“离那个亡魂远一点,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任何盘踞在你们家的亡魂也好,恶鬼也好,眼里只有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52、误入阴地 我在黑暗中醒来。 除了像是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之外,还有强烈的窒息,我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处于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面,只是动了动就撞到了边缘,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用手摸了摸周围,发现我竟身处一个箱子当中,但是很快我觉得这不是箱子,是棺材。 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之后,我用手奋力地去推顶上的棺盖,只是棺盖很紧实,我推不开,这么一使力之后呼吸的更加厉害起来,就感觉里面的空气不大够,窒息感也更加强烈起来。 我于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缓了缓,等蓄足了劲儿再次发力猛推,这次因为掌握了力道,只听“砰”的一声,棺盖就被推开了,新鲜的空气涌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气声大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坐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我完全身处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周围全是飘动的魂幡,飞扬的纸钱,木桩一样的木制墓碑歪歪斜斜地插着,到处可见的乱坟,这简直就像是来到了一个乱葬岗一样,荒凉阴森的可怕。 困着我的棺材就放在这些之间,是一口破旧的老棺,看上去和这里很协调,好像它本来就一直在这里一样。 而且周围还有很多这样裸露的棺材,或破旧,或残损,总之都是和死人有关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我茫然地从棺材里走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毫无方向地往前走,因为我看见前面有一个坡,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我穿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棺材墓碑和土坟,来到坡上之后,只看见下面却是更加广阔一片的坟地,也如同这里一般,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我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坐在棺材上面,也不知道是谁。 见这诡异的地方有人,我于是从坡上下了去,走近了一些。 到了近处的时候他发现了我,上下打量着我,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年岁应该长我一些,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我见他手上拿着魂幡的白纸条条正无聊地摇摆着,见到我来到跟前也没停下来。 我率先出声问他:“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地就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就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手上玩弄着的纸条上去了,完全用回答陌生人的口气回答我说:“我看你命灯未灭,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这句话让我一愣,可能他见我没有回应,就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问我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只觉得又茫然又困惑,就回答他说:“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躺在一口棺材里,从棺材里出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我看见他听完之后看了看坡上面,就问我说:“是那里?” 我点头说是,他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在地上站定说:“我和你去看看。” 我和他就又回到了刚刚我醒过来的棺材旁边,我指着棺盖被掀开的棺材说:“就是这一口。” 他看了一眼棺材说:“这棺盖是你自己掀掉从里面出来的?” 我回答说:“是。” 他就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去把棺盖翻了过来,似乎是在找什么看,我在他旁边看着他,他在棺盖上没发现什么,就又来看棺材,然后就在棺材前找到了一炷香,一炷烧了半截就熄掉的香。 他也没说什么,就看向了我,只是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惊讶,然后他问我说:“你知不知道是谁招你来的?” 我不解地问他:“招我?” 他说:“这里是阴地,你又是生魂,没有人招你来,你怎么可能到这里,而且你看这炷香,这就是招你的人留下来的。” 他这样说我反而越发不能明白了,于是就看着他说了一句:“我不大明白。” 他可能觉得和我也说不明白,于是就说:“不管是谁招你来的,这里是阴地,像你这样的生魂是不能来的,如果待的时间长了,就回不去了。” 我听见他这么一说,就吓了一跳,就说:“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到这里来了。” 他听见我这样说就把手上的香扔掉了,然后就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是香看什么,但是在他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他全身像是被电了这么一下,猛地就放开了,然后更是惊骇地看着我说:“怎么是你?” 我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就问说:“你认识我?” 他仔细端详着我,然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然后我就看见他急匆匆地往刚刚那边跑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就在原地等着,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我才看见他回了来,只是再回来我看见他走的很慢,手上捧着个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盏海灯。 他说:“应该是你的阳灯灭了才到了这里来,我用这盏海灯帮你把阳灯点起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在他说着这些的时候,我忽地看见坟堆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再看的时候就已经跳到了棺材上面,不是别的,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正是出现在我家院子里的那一只吗? 我于是就说了一句:“这只猫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对这只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猫能行走阴阳,而且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自然可以两边来去自如。” 我问说:“不是普通的猫?” 他漫不经心地说:“这只猫是靠亡魂恶鬼为食的,幸亏我在这里,要是你一个人碰见它,估计就被它吃掉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心上悚了这么一下,嘴上说了一句:“猫蛊原来是吃亡魂的。” 谁知道这句话正好被他听了去,他说:“猫蛊?这只猫可比猫蛊厉害多了,猫蛊是多么不起眼的小鬼,怎么能和它相提并论。”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了一个语气,他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和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些回去吧,免得耽搁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了。” 说着我就看见他拿着海灯忘我左肩头这么一放,我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恍惚起来,跟着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不断地下坠,最后终于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醒来之后我发现我在家里,人就躺在堂屋的沙发上,全身都几乎湿透了,冰凉冰凉的,而我听见我妈还在哭,但是在我忽然醒来的那一瞬间,似乎吓到了他们所有人,我只看见我爸我奶奶和我妈都惊骇地看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屋外,才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看见家堂上供着的海灯熄掉了。” 说着我就看向了家堂上的海灯,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亮起来了,而奶奶循着看过去,也发出一声惊呼声:“这海灯又点起来了,说明木头没事了。” 但是很快我就感到左肩头有些疼,于是就拉了衣领看了看,却看到一双牙齿印深深地印在肩头上,尤其是牙印处,都已经有些发乌了。 奶奶见了就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咬了你?” 我想了想,心里猛地就明白了,于是说:“是家里的恶鬼。” 53、玲珑的秘密 我在黑暗中醒来。 除了像是深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之外,还有强烈的窒息,我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处于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面,只是动了动就撞到了边缘,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用手摸了摸周围,发现我竟身处一个箱子当中,但是很快我觉得这不是箱子,是棺材。 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之后,我用手奋力地去推顶上的棺盖,只是棺盖很紧实,我推不开,这么一使力之后呼吸的更加厉害起来,就感觉里面的空气不大够,窒息感也更加强烈起来。 我于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缓了缓,等蓄足了劲儿再次发力猛推,这次因为掌握了力道,只听“砰”的一声,棺盖就被推开了,新鲜的空气涌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气声大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坐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我完全身处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周围全是飘动的魂幡,飞扬的纸钱,木桩一样的木制墓碑歪歪斜斜地插着,到处可见的乱坟,这简直就像是来到了一个乱葬岗一样,荒凉阴森的可怕。 困着我的棺材就放在这些之间,是一口破旧的老棺,看上去和这里很协调,好像它本来就一直在这里一样。 而且周围还有很多这样裸露的棺材,或破旧,或残损,总之都是和死人有关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我茫然地从棺材里走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毫无方向地往前走,因为我看见前面有一个坡,不知道下面有什么。 我穿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棺材墓碑和土坟,来到坡上之后,只看见下面却是更加广阔一片的坟地,也如同这里一般,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我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坐在棺材上面,也不知道是谁。 见这诡异的地方有人,我于是从坡上下了去,走近了一些。 到了近处的时候他发现了我,上下打量着我,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年岁应该长我一些,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我见他手上拿着魂幡的白纸条条正无聊地摇摆着,见到我来到跟前也没停下来。 我率先出声问他:“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地就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就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手上玩弄着的纸条上去了,完全用回答陌生人的口气回答我说:“我看你命灯未灭,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这句话让我一愣,可能他见我没有回应,就又抬头看了看我,然后问我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只觉得又茫然又困惑,就回答他说:“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躺在一口棺材里,从棺材里出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我看见他听完之后看了看坡上面,就问我说:“是那里?” 我点头说是,他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在地上站定说:“我和你去看看。” 我和他就又回到了刚刚我醒过来的棺材旁边,我指着棺盖被掀开的棺材说:“就是这一口。” 他看了一眼棺材说:“这棺盖是你自己掀掉从里面出来的?” 我回答说:“是。” 他就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去把棺盖翻了过来,似乎是在找什么看,我在他旁边看着他,他在棺盖上没发现什么,就又来看棺材,然后就在棺材前找到了一炷香,一炷烧了半截就熄掉的香。 他也没说什么,就看向了我,只是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惊讶,然后他问我说:“你知不知道是谁招你来的?” 我不解地问他:“招我?” 他说:“这里是阴地,你又是生魂,没有人招你来,你怎么可能到这里,而且你看这炷香,这就是招你的人留下来的。” 他这样说我反而越发不能明白了,于是就看着他说了一句:“我不大明白。” 他可能觉得和我也说不明白,于是就说:“不管是谁招你来的,这里是阴地,像你这样的生魂是不能来的,如果待的时间长了,就回不去了。” 我听见他这么一说,就吓了一跳,就说:“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到这里来了。” 他听见我这样说就把手上的香扔掉了,然后就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是香看什么,但是在他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他全身像是被电了这么一下,猛地就放开了,然后更是惊骇地看着我说:“怎么是你?” 我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就问说:“你认识我?” 他仔细端详着我,然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然后我就看见他急匆匆地往刚刚那边跑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就在原地等着,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我才看见他回了来,只是再回来我看见他走的很慢,手上捧着个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盏海灯。 他说:“应该是你的阳灯灭了才到了这里来,我用这盏海灯帮你把阳灯点起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在他说着这些的时候,我忽地看见坟堆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再看的时候就已经跳到了棺材上面,不是别的,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正是出现在我家院子里的那一只吗? 我于是就说了一句:“这只猫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对这只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说:“猫能行走阴阳,而且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自然可以两边来去自如。” 我问说:“不是普通的猫?” 他漫不经心地说:“这只猫是靠亡魂恶鬼为食的,幸亏我在这里,要是你一个人碰见它,估计就被它吃掉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心上悚了这么一下,嘴上说了一句:“猫蛊原来是吃亡魂的。” 谁知道这句话正好被他听了去,他说:“猫蛊?这只猫可比猫蛊厉害多了,猫蛊是多么不起眼的小鬼,怎么能和它相提并论。”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他就已经换了一个语气,他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和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些回去吧,免得耽搁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了。” 说着我就看见他拿着海灯忘我左肩头这么一放,我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恍惚起来,跟着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不断地下坠,最后终于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醒来之后我发现我在家里,人就躺在堂屋的沙发上,全身都几乎湿透了,冰凉冰凉的,而我听见我妈还在哭,但是在我忽然醒来的那一瞬间,似乎吓到了他们所有人,我只看见我爸我奶奶和我妈都惊骇地看着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屋外,才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看见家堂上供着的海灯熄掉了。” 说着我就看向了家堂上的海灯,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亮起来了,而奶奶循着看过去,也发出一声惊呼声:“这海灯又点起来了,说明木头没事了。” 但是很快我就感到左肩头有些疼,于是就拉了衣领看了看,却看到一双牙齿印深深地印在肩头上,尤其是牙印处,都已经有些发乌了。 奶奶见了就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咬了你?” 我想了想,心里猛地就明白了,于是说:“是家里的恶鬼。” 54、环环相扣 我不禁喊了一声:“玲珑。” 玲珑发现我眼神的不对劲,立马转头看向了身后,同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她问我说:“你看见了是不是,你看清楚他了没有?” 原来玲珑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我于是说:“没有,我只看到你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 玲珑却紧接着问:“你真的看见了,我只能感觉到它跟着我,但是却看不见它,奇怪,你怎么能看见,按理说这不对啊。” 玲珑这么说着,就用揣摩的神情看着我,我看她尽管才十多岁,整个人却一点不像孩童,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她走进屋子里来,和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用见过这样东西。” 说着她就走到了房间最里面的箱子里那东西,趁着这个功夫我打量了她的房间,按照我的记忆来看,当时放着棺材的地方就是她的床所在的位置,梳妆台是那个祭台,至于放着纸人的位置,则是衣柜,我一时间也弄不明白那晚上我看见的是什么情形,就看了看玲珑。 玲珑已经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件东西,我看见是一个非常小巧的木盒子,方方正正的,木层表面上一点漆都没有,但是你能感觉到上好木质搜透发出来的那种圆润感,我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但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 我问玲珑说:“这是什么?” 玲珑也拿着盒子看了看,她说:“这是我祖爷爷留下来的,奶奶说这东西和我有缘,就给我了。” 我正要问她这个盒子和她要和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奶奶忽然就像魔怔了一样地大声质问玲珑:“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玲珑被奶奶这样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不要说玲珑,就连我都吓到了,我于是问奶奶说:“奶奶,怎么了?” 但是奶奶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玲珑手上的木盒子,用更加严厉的语气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快说。” 玲珑看着奶奶,我怕奶奶吓到玲珑,就替玲珑再说了一遍:“玲珑说了,这是地师留下来的东西,奶奶,你吓到玲珑了。” 可是奶奶根本就镇静不下来,她接着就要来抢玲珑手上的东西,玲珑却避让开了,她也针锋相对地看着奶奶,有些怒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见奶奶失常,以为是招了什么邪祟,就马上拉住她,谁知道奶奶就沉沉地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开始崩溃地哭了起来,我只听见她说:“当时永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个一个木盒子,结果年纪轻轻地就这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勾起了特别伤心的事一样,我听到“永宁”这个名字才听出来奶奶说的是小叔,永宁是小叔的名字。 听见奶奶忽然就崩溃大哭,我于是蹲下来扶着奶奶说:“奶奶,小叔和这个木盒子是怎么回事,地上凉你先站起来。” 奶奶哭了一会儿之后情绪就渐渐平息了下来,已经没有了刚刚初看到木盒子时候的那种激动情绪,她擦了擦眼泪跟玲珑说:“玲珑,刚刚阿太没吓到你吧。” 玲珑看着奶奶,说:“没有。” 奶奶才说:“玲珑,我不知道你家是怎么看待这个木盒子的,但是阿太想说这个木盒子不是好东西,是会要人命的,当时我家永宁就是不知道从哪来得来了这么一个木盒子,我见他经常拿着当宝贝一样,可是不到几个月就无故病死了,他垂危的时候和我说——把那个木盒子烧掉,我就是被它害的,不能再让它害家里其他人了。说完他就断气了,但是后来我找遍了家里也没再找到那个木盒子,看你今天拿的,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尤其是第一眼看见的那种劲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玲珑听奶奶这样说,又拿着看了看这个木盒子,她把木盒子递给奶奶问说:“阿太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见过的那个,这不要弄差了。” 奶奶于是拿过了盒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说:“和永宁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一个。” 玲珑说:“我也觉得这个木盒子邪乎,自从奶奶把它给我之后,我就感觉那个东西跟着我了,但是我看不见它,按理说这不大可能,因为奶奶说我生来就带有阴眼,即便年岁大了也没有消散,但是这东西我却看不见,而刚刚木头哥哥却看见了,这是不是说木头哥哥也有阴眼,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奶奶看了看玲珑,又看了看我,然后说:“你木头哥哥他不是有阴眼,而是因为他阴魂没了所以才能看到一些这些东西。” 玲珑听了也觉得在理,就没有继续说了,我就问玲珑说:“那么那晚上我看见的你房间里的情形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睡在一口棺材里?” 玲珑才说:“是我被这东西一直缠着,奶奶帮我做了一个法坛,让这些东西以为我也是个亡魂,已达到互补侵扰的目的,可是我觉得并不管用,那东西好像一直在我房间里,我只知道它们好像是冲着这个木盒子来的,可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问:“冲着这个木盒子?” 玲珑说:“对,它们想取走它,恐怕就连那天晚上你来我家,也是为了这东西而来,只是诱骗你来的那东西那告诉你罢了。” 玲珑这样说似乎有一些道理,我于是又问奶奶:“当时小叔的那个一样的木盒子,你确定是不见了吗?” 奶奶说:“那盒子一直被你小叔收着,临终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们木盒子在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个盒子烧了,可是他说的那个地方根本不在,我整理了他屋里所有的东西也没找见,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玲珑问了一句说:“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得来的,或者是谁给他的?” 奶奶说:“不知道,我们也问过他,但是他没说,临终的时候他就剩一口气,只说了要毁掉,却没说他是从哪得来的。” 玲珑沉吟了下说:“那这应该不是同一个,我太爷爷的这个他说是梦里一个人给他的,他说梦里他出魂到了一个阴地,那里全是散落的棺材和乱坟堆,有一个比木头哥哥大这么一些的年轻小伙子坐在棺材上,把这个东西给了我太爷爷,我太爷爷醒来之后,这个木盒子就在他床头了。” 奶奶听了说:“这么说来的话那么就应该不是一个了。”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玲珑说的这个阴地,怎么和我今日阳灯灭了去的地方这么相似,甚至听她的描述简直就是一个地方。 我就追问玲珑:“那个给你太爷爷的人没说这个木盒子是干什么用的吗?” 玲珑说:“我听奶奶说那个人说——你帮我保管这件东西,等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取。” 听见这句话,我奶奶忽地直起了身子,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她说:“这句话我记得,永宁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说是别人暂时保管在他这里的。” 说起这个的时候奶奶看向了我,他说:“木头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花秀还没来我们家,你正是能走路特别淘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你去他房里把这个木盒子翻了出来,然后你小叔就和你说了这样的话。” 55、坐在棺材上的人 我不禁喊了一声:“玲珑。” 玲珑发现我眼神的不对劲,立马转头看向了身后,同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她问我说:“你看见了是不是,你看清楚他了没有?” 原来玲珑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我于是说:“没有,我只看到你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 玲珑却紧接着问:“你真的看见了,我只能感觉到它跟着我,但是却看不见它,奇怪,你怎么能看见,按理说这不对啊。” 玲珑这么说着,就用揣摩的神情看着我,我看她尽管才十多岁,整个人却一点不像孩童,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她走进屋子里来,和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用见过这样东西。” 说着她就走到了房间最里面的箱子里那东西,趁着这个功夫我打量了她的房间,按照我的记忆来看,当时放着棺材的地方就是她的床所在的位置,梳妆台是那个祭台,至于放着纸人的位置,则是衣柜,我一时间也弄不明白那晚上我看见的是什么情形,就看了看玲珑。 玲珑已经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件东西,我看见是一个非常小巧的木盒子,方方正正的,木层表面上一点漆都没有,但是你能感觉到上好木质搜透发出来的那种圆润感,我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但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 我问玲珑说:“这是什么?” 玲珑也拿着盒子看了看,她说:“这是我祖爷爷留下来的,奶奶说这东西和我有缘,就给我了。” 我正要问她这个盒子和她要和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奶奶忽然就像魔怔了一样地大声质问玲珑:“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玲珑被奶奶这样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不要说玲珑,就连我都吓到了,我于是问奶奶说:“奶奶,怎么了?” 但是奶奶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玲珑手上的木盒子,用更加严厉的语气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快说。” 玲珑看着奶奶,我怕奶奶吓到玲珑,就替玲珑再说了一遍:“玲珑说了,这是地师留下来的东西,奶奶,你吓到玲珑了。” 可是奶奶根本就镇静不下来,她接着就要来抢玲珑手上的东西,玲珑却避让开了,她也针锋相对地看着奶奶,有些怒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见奶奶失常,以为是招了什么邪祟,就马上拉住她,谁知道奶奶就沉沉地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开始崩溃地哭了起来,我只听见她说:“当时永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个一个木盒子,结果年纪轻轻地就这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像是勾起了特别伤心的事一样,我听到“永宁”这个名字才听出来奶奶说的是小叔,永宁是小叔的名字。 听见奶奶忽然就崩溃大哭,我于是蹲下来扶着奶奶说:“奶奶,小叔和这个木盒子是怎么回事,地上凉你先站起来。” 奶奶哭了一会儿之后情绪就渐渐平息了下来,已经没有了刚刚初看到木盒子时候的那种激动情绪,她擦了擦眼泪跟玲珑说:“玲珑,刚刚阿太没吓到你吧。” 玲珑看着奶奶,说:“没有。” 奶奶才说:“玲珑,我不知道你家是怎么看待这个木盒子的,但是阿太想说这个木盒子不是好东西,是会要人命的,当时我家永宁就是不知道从哪来得来了这么一个木盒子,我见他经常拿着当宝贝一样,可是不到几个月就无故病死了,他垂危的时候和我说——把那个木盒子烧掉,我就是被它害的,不能再让它害家里其他人了。说完他就断气了,但是后来我找遍了家里也没再找到那个木盒子,看你今天拿的,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尤其是第一眼看见的那种劲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玲珑听奶奶这样说,又拿着看了看这个木盒子,她把木盒子递给奶奶问说:“阿太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见过的那个,这不要弄差了。” 奶奶于是拿过了盒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说:“和永宁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一个。” 玲珑说:“我也觉得这个木盒子邪乎,自从奶奶把它给我之后,我就感觉那个东西跟着我了,但是我看不见它,按理说这不大可能,因为奶奶说我生来就带有阴眼,即便年岁大了也没有消散,但是这东西我却看不见,而刚刚木头哥哥却看见了,这是不是说木头哥哥也有阴眼,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奶奶看了看玲珑,又看了看我,然后说:“你木头哥哥他不是有阴眼,而是因为他阴魂没了所以才能看到一些这些东西。” 玲珑听了也觉得在理,就没有继续说了,我就问玲珑说:“那么那晚上我看见的你房间里的情形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睡在一口棺材里?” 玲珑才说:“是我被这东西一直缠着,奶奶帮我做了一个法坛,让这些东西以为我也是个亡魂,已达到互补侵扰的目的,可是我觉得并不管用,那东西好像一直在我房间里,我只知道它们好像是冲着这个木盒子来的,可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问:“冲着这个木盒子?” 玲珑说:“对,它们想取走它,恐怕就连那天晚上你来我家,也是为了这东西而来,只是诱骗你来的那东西那告诉你罢了。” 玲珑这样说似乎有一些道理,我于是又问奶奶:“当时小叔的那个一样的木盒子,你确定是不见了吗?” 奶奶说:“那盒子一直被你小叔收着,临终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们木盒子在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个盒子烧了,可是他说的那个地方根本不在,我整理了他屋里所有的东西也没找见,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玲珑问了一句说:“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得来的,或者是谁给他的?” 奶奶说:“不知道,我们也问过他,但是他没说,临终的时候他就剩一口气,只说了要毁掉,却没说他是从哪得来的。” 玲珑沉吟了下说:“那这应该不是同一个,我太爷爷的这个他说是梦里一个人给他的,他说梦里他出魂到了一个阴地,那里全是散落的棺材和乱坟堆,有一个比木头哥哥大这么一些的年轻小伙子坐在棺材上,把这个东西给了我太爷爷,我太爷爷醒来之后,这个木盒子就在他床头了。” 奶奶听了说:“这么说来的话那么就应该不是一个了。”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玲珑说的这个阴地,怎么和我今日阳灯灭了去的地方这么相似,甚至听她的描述简直就是一个地方。 我就追问玲珑:“那个给你太爷爷的人没说这个木盒子是干什么用的吗?” 玲珑说:“我听奶奶说那个人说——你帮我保管这件东西,等我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你取。” 听见这句话,我奶奶忽地直起了身子,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她说:“这句话我记得,永宁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说是别人暂时保管在他这里的。” 说起这个的时候奶奶看向了我,他说:“木头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花秀还没来我们家,你正是能走路特别淘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你去他房里把这个木盒子翻了出来,然后你小叔就和你说了这样的话。” 56、井的秘密 十一早就留意到了我家院子里放着的这口棺材,事情说到这里之后才问关于这口棺材的事,于是我们才把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都告诉他了,我觉得就算我们不告知,其实他或许也知道,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现在阴地和我见过面的事,我也就默契地没有说出来,只是想着等私底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他听了我家近来发生的事之后眉头就紧紧皱着,然后问我奶奶说:“你们说的这个瞎姑是不是就是吴孝全的儿媳妇?” 奶奶说:“就是她,他死后就是他徒弟一直帮我们家周转这些事,这回是的确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才让我们去找了瞎姑来帮忙。” 十一听了就冷哼了一声说:“他们的那点手艺都是吴孝全传下来的,吴孝全还活着的时候我爹就说他不过是个半吊子,还好我爹做了那个梦,要不你们家就算被他这一脉人误了。” 奶奶听了却说:“无论怎么说瞎姑和先生都很尽力地在帮我们,话也不能这么说,而且吴地师活着的时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不少。” 十一听见奶奶这么说,就问了奶奶一句说:“婶婶,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爹,只要你开口我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我母亲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关乎你全家的生死,她不会拦着的。” 奶奶听了什么都没说,就说了一句:“你现在不会明白的。” 十一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我,只不过看我的这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他说:“还好你们家似乎有什么庇佑,不至于到家破人亡的地步,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婶婶你给我准备一碗水来,我先帮你们看看你家的这口井。” 我奶奶去找了一碗水来,十一端着水到了井边上,然后把水放在了井沿上,也不知道十一是做了什么,我就看见碗里的水竟一直在动,波纹一圈一圈的,而且是从井口方向向外面推出来的那样,十一一直看着不说话,最后又探头到碗里像是在看什么,他这样就像人定格了一样地一动不动,一直持续了有十多秒才回过神来,我看见他皱了一下眉,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但是好像又不确定,于是就又这样做了一次,这一次之后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嘴上说了一句:“奇怪。” 我离他最近,他的所以表情变化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就看向了我,我看见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在看向我的时候似乎是在说好像这个疑惑和我有关。 奶奶在一旁则问他:“怎么样,能看出来一些什么不的?” 十一说:“我还不大确定。” 说完他就重新到了屋檐下,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来了一个铜盘,我以为是罗盘,因为这东西我见先生用过,但是却发现只是长得像罗盘,并不是罗盘,上面并没有天干地支的标记和格线,他这个铜盘上面无字无刻,只是在盘的正中央有一个奇怪的符文一样的东西,像是一个古字,又不大像,总之我认不出来。 这个盘分成了除了中心的这一盘之外,外面还有四盘分别是可以转动的,我就看见他拿着这个铜盘到了井边之后放到了井沿边上,然后用拇指和小指分别按住从里往外的第二盘两侧,缓缓将它转动起来,我看着十一似乎很费力气的样子,他很艰难地才让这一盘转了一寸左右的距离。 但是忽然,我就看见他吃力的模样猛地就消失了,只见这盘里的第二圈忽地就转了起来,这时候好像是盘身自己的转动带动着十一的手指在转,十一见铜盘的第二圈已经转起来了,就把手拿开了,我看见随着盘子内里第二圈的转动,接着第三圈,第四圈,乃至第五圈都开始相互“咔哧咔哧”地转起来,一时间这四圈以不同的速度转动着,看着神奇极了。 这盘在这样转了有十多秒之后,忽然就都停了下来,因为铜盘上面无字无刻,停下来之后只感觉和最初的时候并没两样,但是十一却像是能看出什么来,他一直看着铜盘,而且看的很投入,这样看了有好几分钟,最后终于拿起了铜盘双手在上面拨弄了这么几下,像是在将铜盘复原,然后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见他得出了答案,最先问出口的也是奶奶,她问十一说:“怎么样了,你看到了什么?” 十一说:“婶婶先不要着急,我有问题想先问一问萧木。” 说完他就看向了我,然后问我说:“从刚刚你们给我说的,这口井你一共下去过三次对不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就回忆了一下,我下去救我爸一次,和先生下去了两次,的确是三次,就回答说:“是的。” 十一问我说:“你下去这三次,就没觉得这口井越来越不对劲吗?” 我不知道十一想问的是什么,想说的是什么,就想了想说:“这口井本身就充满了不对劲,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每一次都下去我都觉得是九死一生的样子。” 十一却说:“我并不是在说井里有什么,而是你在下去的时候,就没发现井里的气息越来越熟悉吗?” 越来越熟悉? 你别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尤其是那种莫名的激动的神情,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激动,于是我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十一,十一又转头问奶奶:“不知道婶婶知不知道这口井最开始挖的时候是挖了多深?” 我奶奶被这么一问也是懵了,她说:“别说这口井多深,就连是什么时候就在的我都不敢说,都说是木头他太爷爷挖的,可是我记得这口井早就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被启用而已。” 十一得了奶奶的这句话,终于说:“这口井深八十一,据我所知一般开龙口都是整数,而且一般都是三个九尺最佳,鲜少有超过三十尺的,除非是不出水才会继续往下挖,但是一般如果挖到三十尺还不出水就不建议继续往下开了,因为这样的龙口被称为枯龙,再挖下去是要出祸事的。你们家这口井,深有八十一尺,我刚刚看过这不是枯龙,也就是说病不是因为不出水才开了这么深的。” 我们都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十一说,十一顿了顿则继续说:“还有一种龙口会开到六个九尺,,这种龙口就不是拿来供水的了,而是用来镇风水用的,整个村子的风水都会围绕这口龙口而循环,就是你们经常看见的龙王口,又被称为风水口。而像你们家的这种,就是九个九尺这种,就是专门拿来供养某种东西的,因为到了九个九尺深,就能接触到地气,龙口与地气汇聚,就会成为一个通脉,将需要供养的东西放在这个通脉的汇聚点上,就能达到吸食地气和风水的作用,长此以往整个村子都会被它吸食干,成为死村,最明显的现象就是村子里的人寿命不长,子嗣稀薄,少年早夭,人无故死亡,最终导致人丁凋零,最后成为空无一人的死村。” 听十一说到这里,我不禁暗暗佩服十一,因为他说的这些,正是我们村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奶奶也说,这几十年村里死亡的人的确很多,而且大都年岁不大。 十一说:“这就是了,所以你家在这时候发生这些事,也就是必然的了。” 57、怪事 十一早就留意到了我家院子里放着的这口棺材,事情说到这里之后才问关于这口棺材的事,于是我们才把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都告诉他了,我觉得就算我们不告知,其实他或许也知道,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现在阴地和我见过面的事,我也就默契地没有说出来,只是想着等私底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他听了我家近来发生的事之后眉头就紧紧皱着,然后问我奶奶说:“你们说的这个瞎姑是不是就是吴孝全的儿媳妇?” 奶奶说:“就是她,他死后就是他徒弟一直帮我们家周转这些事,这回是的确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才让我们去找了瞎姑来帮忙。” 十一听了就冷哼了一声说:“他们的那点手艺都是吴孝全传下来的,吴孝全还活着的时候我爹就说他不过是个半吊子,还好我爹做了那个梦,要不你们家就算被他这一脉人误了。” 奶奶听了却说:“无论怎么说瞎姑和先生都很尽力地在帮我们,话也不能这么说,而且吴地师活着的时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不少。” 十一听见奶奶这么说,就问了奶奶一句说:“婶婶,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爹,只要你开口我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我母亲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关乎你全家的生死,她不会拦着的。” 奶奶听了什么都没说,就说了一句:“你现在不会明白的。” 十一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我,只不过看我的这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他说:“还好你们家似乎有什么庇佑,不至于到家破人亡的地步,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婶婶你给我准备一碗水来,我先帮你们看看你家的这口井。” 我奶奶去找了一碗水来,十一端着水到了井边上,然后把水放在了井沿上,也不知道十一是做了什么,我就看见碗里的水竟一直在动,波纹一圈一圈的,而且是从井口方向向外面推出来的那样,十一一直看着不说话,最后又探头到碗里像是在看什么,他这样就像人定格了一样地一动不动,一直持续了有十多秒才回过神来,我看见他皱了一下眉,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但是好像又不确定,于是就又这样做了一次,这一次之后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嘴上说了一句:“奇怪。” 我离他最近,他的所以表情变化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就看向了我,我看见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在看向我的时候似乎是在说好像这个疑惑和我有关。 奶奶在一旁则问他:“怎么样,能看出来一些什么不的?” 十一说:“我还不大确定。” 说完他就重新到了屋檐下,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来了一个铜盘,我以为是罗盘,因为这东西我见先生用过,但是却发现只是长得像罗盘,并不是罗盘,上面并没有天干地支的标记和格线,他这个铜盘上面无字无刻,只是在盘的正中央有一个奇怪的符文一样的东西,像是一个古字,又不大像,总之我认不出来。 这个盘分成了除了中心的这一盘之外,外面还有四盘分别是可以转动的,我就看见他拿着这个铜盘到了井边之后放到了井沿边上,然后用拇指和小指分别按住从里往外的第二盘两侧,缓缓将它转动起来,我看着十一似乎很费力气的样子,他很艰难地才让这一盘转了一寸左右的距离。 但是忽然,我就看见他吃力的模样猛地就消失了,只见这盘里的第二圈忽地就转了起来,这时候好像是盘身自己的转动带动着十一的手指在转,十一见铜盘的第二圈已经转起来了,就把手拿开了,我看见随着盘子内里第二圈的转动,接着第三圈,第四圈,乃至第五圈都开始相互“咔哧咔哧”地转起来,一时间这四圈以不同的速度转动着,看着神奇极了。 这盘在这样转了有十多秒之后,忽然就都停了下来,因为铜盘上面无字无刻,停下来之后只感觉和最初的时候并没两样,但是十一却像是能看出什么来,他一直看着铜盘,而且看的很投入,这样看了有好几分钟,最后终于拿起了铜盘双手在上面拨弄了这么几下,像是在将铜盘复原,然后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见他得出了答案,最先问出口的也是奶奶,她问十一说:“怎么样了,你看到了什么?” 十一说:“婶婶先不要着急,我有问题想先问一问萧木。” 说完他就看向了我,然后问我说:“从刚刚你们给我说的,这口井你一共下去过三次对不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就回忆了一下,我下去救我爸一次,和先生下去了两次,的确是三次,就回答说:“是的。” 十一问我说:“你下去这三次,就没觉得这口井越来越不对劲吗?” 我不知道十一想问的是什么,想说的是什么,就想了想说:“这口井本身就充满了不对劲,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每一次都下去我都觉得是九死一生的样子。” 十一却说:“我并不是在说井里有什么,而是你在下去的时候,就没发现井里的气息越来越熟悉吗?” 越来越熟悉? 你别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尤其是那种莫名的激动的神情,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激动,于是我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十一,十一又转头问奶奶:“不知道婶婶知不知道这口井最开始挖的时候是挖了多深?” 我奶奶被这么一问也是懵了,她说:“别说这口井多深,就连是什么时候就在的我都不敢说,都说是木头他太爷爷挖的,可是我记得这口井早就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被启用而已。” 十一得了奶奶的这句话,终于说:“这口井深八十一,据我所知一般开龙口都是整数,而且一般都是三个九尺最佳,鲜少有超过三十尺的,除非是不出水才会继续往下挖,但是一般如果挖到三十尺还不出水就不建议继续往下开了,因为这样的龙口被称为枯龙,再挖下去是要出祸事的。你们家这口井,深有八十一尺,我刚刚看过这不是枯龙,也就是说病不是因为不出水才开了这么深的。” 我们都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十一说,十一顿了顿则继续说:“还有一种龙口会开到六个九尺,,这种龙口就不是拿来供水的了,而是用来镇风水用的,整个村子的风水都会围绕这口龙口而循环,就是你们经常看见的龙王口,又被称为风水口。而像你们家的这种,就是九个九尺这种,就是专门拿来供养某种东西的,因为到了九个九尺深,就能接触到地气,龙口与地气汇聚,就会成为一个通脉,将需要供养的东西放在这个通脉的汇聚点上,就能达到吸食地气和风水的作用,长此以往整个村子都会被它吸食干,成为死村,最明显的现象就是村子里的人寿命不长,子嗣稀薄,少年早夭,人无故死亡,最终导致人丁凋零,最后成为空无一人的死村。” 听十一说到这里,我不禁暗暗佩服十一,因为他说的这些,正是我们村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奶奶也说,这几十年村里死亡的人的确很多,而且大都年岁不大。 十一说:“这就是了,所以你家在这时候发生这些事,也就是必然的了。” 58、井下发现 十一说:“下面有两个维持运转的法坛,棺阵是一个,还有一个在不清楚的地方,但是第一次下去你们把第二个也破坏了,所以你们第二次下去的时候水就干了。” 我回想着第一次我们下去动过的地方,可是也没动到什么呀,那个装着三儿头颅的罐子也是我们第二次下去才搬弄上来的,可以说第一次下去我们什么都没动。 我完全想不出来什么,十一就让我把第一次从下去到上来的所有包括每一个细节都说了一遍,他听了之后听见我提到了瞎阿太给我的印纸,他似乎对这个格外感兴趣,又听见我说起见过她用过一个方形的印章一样的东西,就更加更兴趣了,一直追问说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式,什么材质,我说当时就看到了一眼,而且离得还比较远,并没有看真切,十一就稍稍有些失望,好像他认得这东西一样。 至于我左胸口的那个红殷殷的印记,我觉得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就没有说,十一听了之后也拿不准,他说恐怕就是出在先生被什么东西拉下去,然后我用了印纸把他给救上来的这段时间破了什么东西,所以维持水池里面水不干涸的法坛都失效了。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就说还是要到下面去详细看了才能确认,而且正好下去也看看那一日我究竟是破坏了什么东西。 这样说来,那个装着三儿头颅的罐子的确不是一个法坛。 之后还是我和十一下去井里,这次下去我已经熟练了,而且也警惕了许多,加上已经知道下面的情形,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看见那具骷髅站在井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站起来的,十一看了这具骷髅一眼说:“这就是你说的那具骷髅?” 就是它无疑,只是刚刚我在觉得这个骷髅有问题的时候十一并没有说话,现在看到了这具尸骸,他说了和先生一样的话:“是一具男性的尸骸。” 说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就凑近了一些来看,我才想起上一次它手掌下莫名其妙的那篇镜子碎片,不由地有些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起来,而这时候我看见十一却指着骷髅的脊椎部分说:“有东西附在这上面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就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却看见在他的脊椎骨上有一段一段黑炭一样的东西,而且这种黑像是从骨头里面渗出来的一样,十一告诉我说:“这是魂印,只有亡魂附身过的尸骸才会出现这样的乌黑印记,而且是一段一段的,不是整根脊椎骨都会发黑,而且这亡魂越是凶恶,黑色就愈发明显,从它身上的颜色来看,这可不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天这具骷髅会从里面爬到了外面来,而且附在它身上的这东西我应该是见过的,因为第一次来到井下面的时候,我看见绳子也是一段一段地变成黑色,难道附在骷髅身上的人就是冒充我的那个邪祟? 想到这里我就问十一说:“你能不能看出来这骷髅的身份?” 十一看了看我说:“还没有那么神,除非它的亡魂也在附近,否则光靠一句骷髅是分辨不出身份来的。” 十一这么说很显然就是在暗示骷髅的亡魂并不在附近了,不过想想也对,要是它的亡魂还在的话,尸身又怎么会被其他的亡魂给霸占。 所以我们也并没有在这具骷髅上多花时间是,虽然它的来历成谜,但在有限的信息里也不能找出更多的线索,再看也是浪费时间。 然后我和十一钻进了那个半人高的空间里,一直到了水池边真的如十一所说,水池的水已经彻底干涸了,甚至这次往下面看能看的更加清楚一些,上回我看不清的那些竖着埋着的棺材这次也能看清了,我数了数,的确是六口,围着的圆形中有一个缺口,正好是缺掉的那一口,而至于上次我和先生看到的正中央的那一口,已经不见了。 我估摸着或许从井里冲出来的那一口就是不见的折扣棺材,只是瞎阿太说最重要的就是正中央的这一口,而且整个棺阵也是为了养这口棺材里的尸体,可是这口棺材却是空的,十一也说里面并没有尸体待过的痕迹,否则是会留下尸迹的,可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十一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说,就拉着从井上面引下来的绳子,丢到了下面,然后先下了去,我在他下去了好一段之后才拉着绳子爬下去,但是就在我下去了一截的时候,我忽地看见井口的地方好像站着个人,但是从我的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下半身,到了大腿部分就没有,而且我确定这不是那具骷髅,因为骷髅就在旁边靠着井壁站着呢。 看见这个景象的时候,我原本是要下去的,但是硬是又停住了,而是往地上趴了一些希望能看到井底站着的是谁,可是我就算再压低了身子也只能看到他的胸口部分。 这时候十一已经到了下面,他在下面问我:“萧木,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我望向水池底部,回答他说:“我看见井底那里站着个人。” 说完我就又回头去看,但是被十一这么一打岔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我仔细看了一遍的确是不见了,然后我的心跳就起来了,不见了是不是说他也进来了,于是就看向周边,只是整个里面的空间就这么一些,并不见这个人。 十一在下面听见我这样说,就和我说:“你先下来,免得出岔子。” 我这才顺着绳子下来了,这里面的水池不如井这么深,我下来到下面之后,下面有一些泥沙,但也不是很厚,井底还是石板砌起来的,那些竖着埋下去的棺材,则是开了专门的孔将这些棺材竖着放下去,而且我还看见棺材上都用锁链吊着,轻易是拿不起来的。 最中间放棺材的地方有一个台子的,只是现在这口棺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石台。 我又打量了一遍其他地方,发现在另一边稍稍隐蔽一些的墙壁上,有一个两米左右方方正正的开口,好像是通往哪里去的,这应该就是之前我猜测的那只巨鼠来往于井底的地方,只不过没想到这是故意开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十一看了这些棺材说:“已经被动过了,也就是说这个棺阵已经没用了。”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这里的东西给否定掉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很快就停留在了这个开口上,他问我:“你觉得这个通口会通往哪里?” 我想不到也猜不到,就摇头,十一就说他进去看看,我有些担心,万一这个入口是通往那只巨鼠的巢穴,他这样进去不是正好去给老鼠送食吗? 十一想了想也对,于是就看着我说:“你说那老鼠不会伤害你,那还是要你和我一起走一趟。” 我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进去了,说这事一个通口,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隧道,而且还很深,越往里面进去就越是阴森森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在你前后左右盘旋跟着你看着你一样。 十一则说了一句:“这里地气翻涌的很厉害,阴气也格外浓郁,好似是护着前面的什么东西。” 59、意外的发现 十一说:“下面有两个维持运转的法坛,棺阵是一个,还有一个在不清楚的地方,但是第一次下去你们把第二个也破坏了,所以你们第二次下去的时候水就干了。” 我回想着第一次我们下去动过的地方,可是也没动到什么呀,那个装着三儿头颅的罐子也是我们第二次下去才搬弄上来的,可以说第一次下去我们什么都没动。 我完全想不出来什么,十一就让我把第一次从下去到上来的所有包括每一个细节都说了一遍,他听了之后听见我提到了瞎阿太给我的印纸,他似乎对这个格外感兴趣,又听见我说起见过她用过一个方形的印章一样的东西,就更加更兴趣了,一直追问说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式,什么材质,我说当时就看到了一眼,而且离得还比较远,并没有看真切,十一就稍稍有些失望,好像他认得这东西一样。 至于我左胸口的那个红殷殷的印记,我觉得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就没有说,十一听了之后也拿不准,他说恐怕就是出在先生被什么东西拉下去,然后我用了印纸把他给救上来的这段时间破了什么东西,所以维持水池里面水不干涸的法坛都失效了。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就说还是要到下面去详细看了才能确认,而且正好下去也看看那一日我究竟是破坏了什么东西。 这样说来,那个装着三儿头颅的罐子的确不是一个法坛。 之后还是我和十一下去井里,这次下去我已经熟练了,而且也警惕了许多,加上已经知道下面的情形,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看见那具骷髅站在井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站起来的,十一看了这具骷髅一眼说:“这就是你说的那具骷髅?” 就是它无疑,只是刚刚我在觉得这个骷髅有问题的时候十一并没有说话,现在看到了这具尸骸,他说了和先生一样的话:“是一具男性的尸骸。” 说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就凑近了一些来看,我才想起上一次它手掌下莫名其妙的那篇镜子碎片,不由地有些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起来,而这时候我看见十一却指着骷髅的脊椎部分说:“有东西附在这上面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就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却看见在他的脊椎骨上有一段一段黑炭一样的东西,而且这种黑像是从骨头里面渗出来的一样,十一告诉我说:“这是魂印,只有亡魂附身过的尸骸才会出现这样的乌黑印记,而且是一段一段的,不是整根脊椎骨都会发黑,而且这亡魂越是凶恶,黑色就愈发明显,从它身上的颜色来看,这可不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天这具骷髅会从里面爬到了外面来,而且附在它身上的这东西我应该是见过的,因为第一次来到井下面的时候,我看见绳子也是一段一段地变成黑色,难道附在骷髅身上的人就是冒充我的那个邪祟? 想到这里我就问十一说:“你能不能看出来这骷髅的身份?” 十一看了看我说:“还没有那么神,除非它的亡魂也在附近,否则光靠一句骷髅是分辨不出身份来的。” 十一这么说很显然就是在暗示骷髅的亡魂并不在附近了,不过想想也对,要是它的亡魂还在的话,尸身又怎么会被其他的亡魂给霸占。 所以我们也并没有在这具骷髅上多花时间是,虽然它的来历成谜,但在有限的信息里也不能找出更多的线索,再看也是浪费时间。 然后我和十一钻进了那个半人高的空间里,一直到了水池边真的如十一所说,水池的水已经彻底干涸了,甚至这次往下面看能看的更加清楚一些,上回我看不清的那些竖着埋着的棺材这次也能看清了,我数了数,的确是六口,围着的圆形中有一个缺口,正好是缺掉的那一口,而至于上次我和先生看到的正中央的那一口,已经不见了。 我估摸着或许从井里冲出来的那一口就是不见的折扣棺材,只是瞎阿太说最重要的就是正中央的这一口,而且整个棺阵也是为了养这口棺材里的尸体,可是这口棺材却是空的,十一也说里面并没有尸体待过的痕迹,否则是会留下尸迹的,可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十一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说,就拉着从井上面引下来的绳子,丢到了下面,然后先下了去,我在他下去了好一段之后才拉着绳子爬下去,但是就在我下去了一截的时候,我忽地看见井口的地方好像站着个人,但是从我的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下半身,到了大腿部分就没有,而且我确定这不是那具骷髅,因为骷髅就在旁边靠着井壁站着呢。 看见这个景象的时候,我原本是要下去的,但是硬是又停住了,而是往地上趴了一些希望能看到井底站着的是谁,可是我就算再压低了身子也只能看到他的胸口部分。 这时候十一已经到了下面,他在下面问我:“萧木,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我望向水池底部,回答他说:“我看见井底那里站着个人。” 说完我就又回头去看,但是被十一这么一打岔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我仔细看了一遍的确是不见了,然后我的心跳就起来了,不见了是不是说他也进来了,于是就看向周边,只是整个里面的空间就这么一些,并不见这个人。 十一在下面听见我这样说,就和我说:“你先下来,免得出岔子。” 我这才顺着绳子下来了,这里面的水池不如井这么深,我下来到下面之后,下面有一些泥沙,但也不是很厚,井底还是石板砌起来的,那些竖着埋下去的棺材,则是开了专门的孔将这些棺材竖着放下去,而且我还看见棺材上都用锁链吊着,轻易是拿不起来的。 最中间放棺材的地方有一个台子的,只是现在这口棺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石台。 我又打量了一遍其他地方,发现在另一边稍稍隐蔽一些的墙壁上,有一个两米左右方方正正的开口,好像是通往哪里去的,这应该就是之前我猜测的那只巨鼠来往于井底的地方,只不过没想到这是故意开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十一看了这些棺材说:“已经被动过了,也就是说这个棺阵已经没用了。”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这里的东西给否定掉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很快就停留在了这个开口上,他问我:“你觉得这个通口会通往哪里?” 我想不到也猜不到,就摇头,十一就说他进去看看,我有些担心,万一这个入口是通往那只巨鼠的巢穴,他这样进去不是正好去给老鼠送食吗? 十一想了想也对,于是就看着我说:“你说那老鼠不会伤害你,那还是要你和我一起走一趟。” 我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进去了,说这事一个通口,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隧道,而且还很深,越往里面进去就越是阴森森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在你前后左右盘旋跟着你看着你一样。 十一则说了一句:“这里地气翻涌的很厉害,阴气也格外浓郁,好似是护着前面的什么东西。” 60、鬼菩萨 我不知道十一的这番话是不是因为在下面看出来了什么,总之从下面上来之后我总感觉心上毛毛的,也有一种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被十一这么一说心上就更加不安,我奶奶他们没有在下面看见和感受到那种阴森的气息,所以还不是很能明白十一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所以只有我和十一单独在的时候我问他说:“你在井下面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话?” 十一看着我说:“萧木,可能连你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听见十一这么说我有些不知所措,十一那严肃的模样甚至让我都有些不敢开口说话,十一看了我则继续说:“你刚刚在看到那尊鬼菩萨的时候可看出了什么?” 我摇头,除了看见它长什么样子外,其它的我还真没有留意,十一见我摇头就说:“你没看见鬼菩萨最上面的那双手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我依旧不明所以:“松开了?” 十一说:“这尊菩萨被叫成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会做出什么,我听我爹说,它身上的三双手会蒙住脸上的三双眼睛,那是因为它的眼睛不能睁开,但是一旦它的手松开了,眼睛睁开,就说明要出事了。” 我追问:“出什么事?” 十一说:“我不知道,我爹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我猜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它有三双眼睛,每一双都可能有不同的含义,所以这才是让我最觉得惊心的,我虽然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看着十一的样子不像是故意吓人,于是心上也开始忐忑起来,就在心中萌生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鬼菩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存在? 既然被称为菩萨,那总归是有原因的,而且为什么会埋在我们家地下,十一他爹知道,我奶奶也知道,那应该我太爷爷他们更是知道的,我越想越觉得复杂,就在想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就浮现出了脑海中,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觉得和这尊鬼菩萨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于是就对十一说了一个名字:“瞎阿太。” 十一乍听见我喊出这么一个名字,疑惑地问了我一句:“瞎阿太?” 我于是说:“瞎阿太是早先帮我们家看这些是的一个地师的儿媳,白天我奶奶和你说起过的。” 十一说:“就是早先帮你们家解决这些事的那个婶婶,她怎么了?” 我说:“她瞎了,鬼菩萨也是瞎的,这里面会不会就是她们家和我们家的联系,我记得她说她们家和我们家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一旦我们家出事了,她们家也不能幸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十一一听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我:“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瞎的?” 我说:“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我听我奶奶说好像是一天夜里忽然就瞎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好过。” 十一重复了一句:“忽然就瞎了……” 然后就陷入了思索当中,我见他在思考就没敢出声打扰他,怕打断了他的思路,好一会儿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和我说:“鬼菩萨有三双眼睛,刚好人有三魂,那么能不能理解为它的一双眼睛就代表人的一个魂,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它被称为过菩萨了,菩萨一般都是救人的,但若是做坏事的菩萨,那就可以加上这个鬼字。” 我问:“你想到什么了?” 十一说:“鬼菩萨的三双眼睛应该就是它的三个魂,但是它是一尊雕像,是一个死物,即便有魂附在上面也只能被称之为显灵而不能动弹,那么能让自己动起来甚至是想要做什么的话,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投影到人的身上,但是它不能彻底占据人的躯体,因为人自己的魂没有了,身体很快就会腐烂,它的魂无法与那人本身的七魄连接,那么即便这个人不腐烂也是行尸,很显然这不是它想要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剥掉这个人的一魂,然后再把自己的一魂附在这个人身上,这样这个人看似还是他,却其实已经成了鬼菩萨的一部分,那么如何做,就在它的眼睛上,我猜测它的手拿开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是它的魂投射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 说到这里,十一猛地看着我,他接着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地大呼:“萧木,我知道那只巨鼠为什么不伤害你了,你又为什么三魂缺一,因为你就是它挑选的要投影的人,这才是你为什么生来阴魂不见却能活下来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你身上带着如此重的邪气,因为在它的一魂投射到你身上之前,你必须活着,所以它透过这口井来养着你,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十一忽然间说了这么多,让我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且十一接着说:“我明白了,今晚上它的目标是你,它会从井里出来。” 听见目标是我的时候我的确是吓到了,但是听到十一后面那一句我又糊涂了,因为刚刚十一才说它是雕像是死物,是不可能出来的,十一听了说:“你刚刚看见了这尊像了没有,它之所以有一丈来高,是因为它身下全是百鬼缠绕,看着就像是它的无数的脚一样,它真实的大小就只有一人大小,而关键就在那只巨鼠身上,我现在才明白巨鼠存在的意义,它是鬼菩萨的坐骑,它是雕像是死物,但是老鼠是活的,老鼠会驮着它从井里出来。” 十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就太可怕了,十一接着说:“你说的这个瞎姑,她之所以瞎了多半就是因为看见了鬼菩萨成了它的一部分,那么她在帮你们家的时候肯定也是不太用心的,或者说是在把你忘鬼菩萨身边引的,要不是我忽然到来,恐怕她会带着你亲自去见它。” 十一这样说我是信的,因为我老早就开始疑惑瞎阿太和先生的动机,尽管瞎阿太和我开诚布公过一次,但我忍有诸多疑惑,现在被十一这么一说,此前种种的怀疑似乎都说得通了,可是鬼菩萨要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十一无法回答我,恐怕能回答我的也只有鬼菩萨了。 我听完这些之后反而出奇地冷静,我问十一说:“这样说的话那么我缺失的阴魂去了哪里,是在雕像身上吗?” 十一似乎也还没有弄明白,他说:“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既然是被它剥去的,就应该在它那里。” 听十一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件事是应该好好问问他了,于是我问他说:“那天我阳灯灭了误打误撞到了阴地里,是碰见了你才帮我点了阳灯从我回来,当时你说我是被人招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十一听见了却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阴地,我帮你点了阳灯?” 我见他反而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就继续说:“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你的模样我不会记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你也认出了我。” 十一严肃地说:“萧木,你绝对是认错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你知不知道阴地那种地方不要说是活人,就连生魂都去不了,必须要是亡魂才可以,你说你去过那里就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还说我也在那里,这怎么可能。” 我听十一的话不像是故意隐瞒,那他没去过那我在阴地里遇见的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说:“会不会你去过,但是你不记得了?” 61、真相 我不知道十一的这番话是不是因为在下面看出来了什么,总之从下面上来之后我总感觉心上毛毛的,也有一种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被十一这么一说心上就更加不安,我奶奶他们没有在下面看见和感受到那种阴森的气息,所以还不是很能明白十一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所以只有我和十一单独在的时候我问他说:“你在井下面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话?” 十一看着我说:“萧木,可能连你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听见十一这么说我有些不知所措,十一那严肃的模样甚至让我都有些不敢开口说话,十一看了我则继续说:“你刚刚在看到那尊鬼菩萨的时候可看出了什么?” 我摇头,除了看见它长什么样子外,其它的我还真没有留意,十一见我摇头就说:“你没看见鬼菩萨最上面的那双手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我依旧不明所以:“松开了?” 十一说:“这尊菩萨被叫成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会做出什么,我听我爹说,它身上的三双手会蒙住脸上的三双眼睛,那是因为它的眼睛不能睁开,但是一旦它的手松开了,眼睛睁开,就说明要出事了。” 我追问:“出什么事?” 十一说:“我不知道,我爹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我猜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它有三双眼睛,每一双都可能有不同的含义,所以这才是让我最觉得惊心的,我虽然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看着十一的样子不像是故意吓人,于是心上也开始忐忑起来,就在心中萌生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鬼菩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存在? 既然被称为菩萨,那总归是有原因的,而且为什么会埋在我们家地下,十一他爹知道,我奶奶也知道,那应该我太爷爷他们更是知道的,我越想越觉得复杂,就在想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就浮现出了脑海中,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觉得和这尊鬼菩萨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于是就对十一说了一个名字:“瞎阿太。” 十一乍听见我喊出这么一个名字,疑惑地问了我一句:“瞎阿太?” 我于是说:“瞎阿太是早先帮我们家看这些是的一个地师的儿媳,白天我奶奶和你说起过的。” 十一说:“就是早先帮你们家解决这些事的那个婶婶,她怎么了?” 我说:“她瞎了,鬼菩萨也是瞎的,这里面会不会就是她们家和我们家的联系,我记得她说她们家和我们家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一旦我们家出事了,她们家也不能幸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十一一听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我:“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瞎的?” 我说:“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我听我奶奶说好像是一天夜里忽然就瞎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好过。” 十一重复了一句:“忽然就瞎了……” 然后就陷入了思索当中,我见他在思考就没敢出声打扰他,怕打断了他的思路,好一会儿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和我说:“鬼菩萨有三双眼睛,刚好人有三魂,那么能不能理解为它的一双眼睛就代表人的一个魂,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它被称为过菩萨了,菩萨一般都是救人的,但若是做坏事的菩萨,那就可以加上这个鬼字。” 我问:“你想到什么了?” 十一说:“鬼菩萨的三双眼睛应该就是它的三个魂,但是它是一尊雕像,是一个死物,即便有魂附在上面也只能被称之为显灵而不能动弹,那么能让自己动起来甚至是想要做什么的话,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投影到人的身上,但是它不能彻底占据人的躯体,因为人自己的魂没有了,身体很快就会腐烂,它的魂无法与那人本身的七魄连接,那么即便这个人不腐烂也是行尸,很显然这不是它想要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剥掉这个人的一魂,然后再把自己的一魂附在这个人身上,这样这个人看似还是他,却其实已经成了鬼菩萨的一部分,那么如何做,就在它的眼睛上,我猜测它的手拿开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是它的魂投射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 说到这里,十一猛地看着我,他接着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地大呼:“萧木,我知道那只巨鼠为什么不伤害你了,你又为什么三魂缺一,因为你就是它挑选的要投影的人,这才是你为什么生来阴魂不见却能活下来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你身上带着如此重的邪气,因为在它的一魂投射到你身上之前,你必须活着,所以它透过这口井来养着你,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十一忽然间说了这么多,让我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且十一接着说:“我明白了,今晚上它的目标是你,它会从井里出来。” 听见目标是我的时候我的确是吓到了,但是听到十一后面那一句我又糊涂了,因为刚刚十一才说它是雕像是死物,是不可能出来的,十一听了说:“你刚刚看见了这尊像了没有,它之所以有一丈来高,是因为它身下全是百鬼缠绕,看着就像是它的无数的脚一样,它真实的大小就只有一人大小,而关键就在那只巨鼠身上,我现在才明白巨鼠存在的意义,它是鬼菩萨的坐骑,它是雕像是死物,但是老鼠是活的,老鼠会驮着它从井里出来。” 十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就太可怕了,十一接着说:“你说的这个瞎姑,她之所以瞎了多半就是因为看见了鬼菩萨成了它的一部分,那么她在帮你们家的时候肯定也是不太用心的,或者说是在把你忘鬼菩萨身边引的,要不是我忽然到来,恐怕她会带着你亲自去见它。” 十一这样说我是信的,因为我老早就开始疑惑瞎阿太和先生的动机,尽管瞎阿太和我开诚布公过一次,但我忍有诸多疑惑,现在被十一这么一说,此前种种的怀疑似乎都说得通了,可是鬼菩萨要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我,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十一无法回答我,恐怕能回答我的也只有鬼菩萨了。 我听完这些之后反而出奇地冷静,我问十一说:“这样说的话那么我缺失的阴魂去了哪里,是在雕像身上吗?” 十一似乎也还没有弄明白,他说:“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既然是被它剥去的,就应该在它那里。” 听十一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件事是应该好好问问他了,于是我问他说:“那天我阳灯灭了误打误撞到了阴地里,是碰见了你才帮我点了阳灯从我回来,当时你说我是被人招去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十一听见了却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阴地,我帮你点了阳灯?” 我见他反而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就继续说:“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你的模样我不会记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你也认出了我。” 十一严肃地说:“萧木,你绝对是认错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你知不知道阴地那种地方不要说是活人,就连生魂都去不了,必须要是亡魂才可以,你说你去过那里就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还说我也在那里,这怎么可能。” 我听十一的话不像是故意隐瞒,那他没去过那我在阴地里遇见的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说:“会不会你去过,但是你不记得了?” 62、它和他 我虽然也好奇,又怕又想看,但十一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我就到了沙发背后一些,我奶奶也走到了十一旁边,问十一现在怎么样了,我爸和我妈也在窗户附近,我妈回头看了看我,有些担心我的样子,但看她也有些害怕,然后我妈就来到沙发前和我坐下来,她拉住我的手说:“木头,你不要怕,还有我们呢。” 但是我感到她的手在发抖,我也握住她的手说:“你也不要怕。” 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自己又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没底就有些焦急起来,我问十一说:“它出来了没有?” 十一说:“奇怪,它又缩回井里去了。” 说着我就到窗户前来看,果真刚刚看见的井里冒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我又看向大门口的那个人影,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我小声问十一:“那个人是谁?” 十一依旧那是那样的说辞:“我不知道。” 接着十一还是让我到沙发前坐下来,他让我不要着急,或许今晚只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他这话显然是安慰我们的,我听得出来,所以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之后我到沙发前坐下来,我奶奶他们则坐立不安,时不时都靠近窗户边去看,生怕下一刻有什么就马上就发生了。 我坐在沙发上,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也就是感觉已经平静下来一些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旁也就是沙发尽头处的墙壁上似乎又什么声音,于是就扭头去看,谁知道才转过头去就看见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浮现了一张人脸出来,而且逐渐清晰起来,我分明看见它的眼睛似乎是被一双手给蒙着。 我想叫喊出声,但是在看见它的脸的那一刹那似乎自己的行动就已经被它控制住了,我感觉自己只是动了几下喉头却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紧接着我似乎听见它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但那完全是毫无节奏的声音,只是让人觉得很恐惧很烦,然后我就看见它蒙着脸的手指逐渐一根根松开。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的手指从上而下一根根离开眼眶,逐渐露出它的眼睛来,在最后手指都松开之后,我赫然看见它的眼睛只有眼眶,却没有眼睛,那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就像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在我看见的那一刹那就被吸着仿佛整个人都掉了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梦中猛地脚下踩空掉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一样,梦中是会惊醒过来的,可是现在我却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就像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一样。 就在我下坠的过程中,我忽然听见有人喊了我的名字一声——萧木。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又似乎完全陌生,总之我就听见了这么一声,然后就又听见了一些囔囔的声音,就像道士念咒时候的声音一样,再然后我就从这种完全漆黑的感觉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只是当我惊醒的那一刹那,却看到满天飞舞的纸钱,魂幡的纸条在眼前挥舞着,我惊恐地看着四周,却发现我竟然又到了阴地当中。 但是这回我却没有再棺材中醒过来,而是就躺在地上,我坐起来的时候看见我的身前插着三炷香,还冒着烟,烧了有小半截,也不知道是谁点在这里的。 我站起来,茫然地看着这里,这不是我上回醒来的地方,也不是我和那个坐在棺材上的人遇见的地方,这里更加空旷,而且更加一望无际,放眼看去除了棺材就是坟,还有魂幡和纸钱。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出去,但是很快我就听见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喊我——萧木。 与刚刚在坠落中喊我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我就猛地转身,但是我身后却没有人,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又听见这个声音说——来这里。 我于是就顺着身后的小道走了出去,但是走了好久也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于是我开始喊起来:“你是谁,你还在不在了?” 我没有得到回应,就停住了脚步朝四周张望,然后就隐约地在右方远处似乎有个人,与上回看见的那个坐在棺材上的人很像,因为他也坐在棺材上。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地朝他奔跑过去,等到了他身边发现他就是上回的那个人,而且就是十一,我就喊了一句:“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虽然见过一面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见到熟人的表情,只是冷冷地回答我说:“我不是十一。” 他明明长得和十一一样,却不是十一,这是怎么回事? 我错愕间,他看了看我,还是那样漠不关心地说:“你这回阳灯未灭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就从这里醒来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辨别我这句话里的真伪,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那样陌生的样子,和我说:“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他就没搭理我了,只是低着头玩着魂幡的纸条,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我于是开口说:“你能不能帮我,上回也是你帮我我才回去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上回是上回,这回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算脑袋转的快,就问说:“那上回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看向我说:“没有原因。” 我觉得他虽然和十一长的一模一样,却和十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说:“刚刚我听见有一个人喊我让我到这里来,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他听见我这样说就看着我,似乎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我:“你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 我回答说:“有三炷燃着的香。” 他就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很快他就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把看见鬼菩萨眼睛的事和他说了,结果他一听就问我:“你看见的那张脸有几双蒙着的眼睛?” 我说:“虽然我在墙壁上看见的只有一双,但是它的雕像却有三双,十一说有一双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他听了就说了一句:“那就是了。” 至于是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然后和我说:“你带我去醒来的地方。” 说完他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我就带着他又到了我醒过来的地方,不过回到那里的时候地上的三炷香已经熄掉了,他把香拔起来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最后我只听见他自己和自己说了一句:“难道是他?” 我问:“是谁?”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和我说:“幸亏你被招到这里来了,否则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是你说的那尊鬼菩萨的一部分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我在坠落过程中的那个声音救了我吗?所以我才会又到阴地这里来,可是我记得十一说过,阴地是只有亡魂才能来的地方,为什么我不是亡魂也能来,还有这个和十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和我说:“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说着我就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像极了瞎阿太当初用驱邪用的那个。 63、十一的目的 我虽然也好奇,又怕又想看,但十一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我就到了沙发背后一些,我奶奶也走到了十一旁边,问十一现在怎么样了,我爸和我妈也在窗户附近,我妈回头看了看我,有些担心我的样子,但看她也有些害怕,然后我妈就来到沙发前和我坐下来,她拉住我的手说:“木头,你不要怕,还有我们呢。” 但是我感到她的手在发抖,我也握住她的手说:“你也不要怕。” 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自己又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没底就有些焦急起来,我问十一说:“它出来了没有?” 十一说:“奇怪,它又缩回井里去了。” 说着我就到窗户前来看,果真刚刚看见的井里冒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我又看向大门口的那个人影,那个人还站在那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我小声问十一:“那个人是谁?” 十一依旧那是那样的说辞:“我不知道。” 接着十一还是让我到沙发前坐下来,他让我不要着急,或许今晚只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他这话显然是安慰我们的,我听得出来,所以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之后我到沙发前坐下来,我奶奶他们则坐立不安,时不时都靠近窗户边去看,生怕下一刻有什么就马上就发生了。 我坐在沙发上,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也就是感觉已经平静下来一些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旁也就是沙发尽头处的墙壁上似乎又什么声音,于是就扭头去看,谁知道才转过头去就看见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浮现了一张人脸出来,而且逐渐清晰起来,我分明看见它的眼睛似乎是被一双手给蒙着。 我想叫喊出声,但是在看见它的脸的那一刹那似乎自己的行动就已经被它控制住了,我感觉自己只是动了几下喉头却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紧接着我似乎听见它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但那完全是毫无节奏的声音,只是让人觉得很恐惧很烦,然后我就看见它蒙着脸的手指逐渐一根根松开。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的手指从上而下一根根离开眼眶,逐渐露出它的眼睛来,在最后手指都松开之后,我赫然看见它的眼睛只有眼眶,却没有眼睛,那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就像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在我看见的那一刹那就被吸着仿佛整个人都掉了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梦中猛地脚下踩空掉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一样,梦中是会惊醒过来的,可是现在我却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坠,就像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一样。 就在我下坠的过程中,我忽然听见有人喊了我的名字一声——萧木。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又似乎完全陌生,总之我就听见了这么一声,然后就又听见了一些囔囔的声音,就像道士念咒时候的声音一样,再然后我就从这种完全漆黑的感觉中猛地惊醒了过来,只是当我惊醒的那一刹那,却看到满天飞舞的纸钱,魂幡的纸条在眼前挥舞着,我惊恐地看着四周,却发现我竟然又到了阴地当中。 但是这回我却没有再棺材中醒过来,而是就躺在地上,我坐起来的时候看见我的身前插着三炷香,还冒着烟,烧了有小半截,也不知道是谁点在这里的。 我站起来,茫然地看着这里,这不是我上回醒来的地方,也不是我和那个坐在棺材上的人遇见的地方,这里更加空旷,而且更加一望无际,放眼看去除了棺材就是坟,还有魂幡和纸钱。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出去,但是很快我就听见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喊我——萧木。 与刚刚在坠落中喊我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我就猛地转身,但是我身后却没有人,在我转身的时候我又听见这个声音说——来这里。 我于是就顺着身后的小道走了出去,但是走了好久也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于是我开始喊起来:“你是谁,你还在不在了?” 我没有得到回应,就停住了脚步朝四周张望,然后就隐约地在右方远处似乎有个人,与上回看见的那个坐在棺材上的人很像,因为他也坐在棺材上。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地朝他奔跑过去,等到了他身边发现他就是上回的那个人,而且就是十一,我就喊了一句:“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虽然见过一面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见到熟人的表情,只是冷冷地回答我说:“我不是十一。” 他明明长得和十一一样,却不是十一,这是怎么回事? 我错愕间,他看了看我,还是那样漠不关心地说:“你这回阳灯未灭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说:“我不知道,我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就从这里醒来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辨别我这句话里的真伪,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那样陌生的样子,和我说:“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回去吧。”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他就没搭理我了,只是低着头玩着魂幡的纸条,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我于是开口说:“你能不能帮我,上回也是你帮我我才回去的。” 他头也不抬地说:“上回是上回,这回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算脑袋转的快,就问说:“那上回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看向我说:“没有原因。” 我觉得他虽然和十一长的一模一样,却和十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说:“刚刚我听见有一个人喊我让我到这里来,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他听见我这样说就看着我,似乎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我:“你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 我回答说:“有三炷燃着的香。” 他就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很快他就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把看见鬼菩萨眼睛的事和他说了,结果他一听就问我:“你看见的那张脸有几双蒙着的眼睛?” 我说:“虽然我在墙壁上看见的只有一双,但是它的雕像却有三双,十一说有一双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他听了就说了一句:“那就是了。” 至于是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然后和我说:“你带我去醒来的地方。” 说完他就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我就带着他又到了我醒过来的地方,不过回到那里的时候地上的三炷香已经熄掉了,他把香拔起来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最后我只听见他自己和自己说了一句:“难道是他?” 我问:“是谁?”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和我说:“幸亏你被招到这里来了,否则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是你说的那尊鬼菩萨的一部分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说我在坠落过程中的那个声音救了我吗?所以我才会又到阴地这里来,可是我记得十一说过,阴地是只有亡魂才能来的地方,为什么我不是亡魂也能来,还有这个和十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和我说:“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说着我就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像极了瞎阿太当初用驱邪用的那个。 64、现身 他还是那句话:“快没时间了。” 然后我就莫名地跟着他去了,虽然我一路上恍恍惚惚的,但是却还保留着思考的能力,既然上回带我去的是他,那么我出现在阴地对他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事,或许他根本就知道我会去,而且玲珑说自从那晚我去过之后就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门外,如果不出意外就该是他。 再接着那天晚上回来到家里,瞎阿太的印纸封了院门是爷爷的亡魂从门内给我打开了,然后他赶了回来,爷爷说起了那只猫,现在我又是因为这只猫出魂,上次在阴地那只猫也曾出现在那里,而且他好像认识这只猫的样子,我忽然开始觉得我们家发生的任何一件事看似很随意很巧合,可是当线索一条一条摆出来的时候,发现每个巧合背后都有它的规律,甚至每个巧合都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预谋好的。 转眼间,我和他又来到了瞎阿太家的院门口,还是和上回一样,我们轻松进了去,到了屋檐下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屋檐下,和我说了一样的话让我去楼上,我就往楼上上来,再次到了玲珑的房间,只是这一回和上次不同,我看见在玲珑的门外有个黑影,见到我上来的时候远远走开了,一直到了楼道的尽头,似乎是在避让我,只是我既然看见了自然就问个清楚,就问了一声:“你是谁?” 他没理我,我想往前去看的时候他就消失不见了,我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这才转而到了玲珑房间里,进到玲珑房间,和上回来的情形差不离,只是这一次玲玲却并没有躺在棺材里,我在屋里环视了一遍,最后却冷不丁地在门后面看见了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似乎从我进来开始就已经能看见我了,看见她之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 玲珑帮过我,我犹豫要不要和她说实话,她就又问了我一遍:“他是谁?” 我最后还是选择告诉她,就说:“他是十一。” 我不知道这样答对不对,但是我也只能这样答,因为他现在就是十一,玲珑听了没有问十一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十一,然后玲珑说:“他让你上来找这个木盒子是不是?” 我觉得似乎不是,虽然他没有和我说要找什么,但是我觉得按照我和他最近一次的谈话可以知道,他要找的应该是瞎阿太手上的那个印章,我于是把这个告诉了玲珑,玲珑听了告诉我说:“我奶奶手里的那个是假的,真的不在我们手里。” 我问:“假的?” 我才出声,忽然就听见楼道上传来了“吱吱”的声音,像是有人上来了,然后玲珑看向我说:“你快藏起来,我奶奶来了。” 我不知道该藏在哪里,玲珑就跑回到了棺材里,现实中应该是回到床上去了,她让我藏在门后,只要我不出声,瞎阿太是不会留意到我的。 我于是就站到了刚刚玲珑站着的位置,然后果真瞎阿太就进来了,她来到房门口说了一句:“门怎么开着?” 之后她就进来了,来到房间里之后,她问玲珑:“玲珑,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玲珑躺在床上没有回答她,我看见瞎阿太进到了屋里,徐徐走到玲珑的床边,我看着她一直走到了玲珑的床边,直到玲珑像是从睡梦中忽地醒来,然后喊了一声:“奶奶。” 瞎阿太就又问了玲珑一声:“玲珑,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我不知道玲珑是装的还是真的对刚刚的事一无所知,我只听见玲珑说:“奶奶你怎么上来了?” 然后瞎阿太就没有说话,她忽然转身看向了我藏身的这里,我只看见她的眼睛睁开着,但是眼睛里却是空无一物,与那天我看见的鬼菩萨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睛不会把人给吸进去,就是纯粹的空洞。 看见瞎阿太眼睛的那一刻我更加确定她就是鬼菩萨的投影之一,而她看向了门后之后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像是已经发现我藏在这里了一样。 就在她离我只有三四步远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她站定了身子,然后对着门口问道:“是谁?” 我看向门口,只见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瞎阿太,但是他看着瞎阿太却没有回答她,然后我就看见瞎阿太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我看见她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她蒙住自己眼睛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周围有什么骨骼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就是从屋里传来的,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房间的阴影处忽然像是多了个什么东西,正从阴影中不断探出身子来,我隐约看见像是鬼菩萨的样子。 然后鬼菩萨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只见它的三双手蒙着眼睛,但是身子却像一只蜘蛛一样在地上爬着缓缓朝门口靠近过来,而且我看见它的最上面的手指正在逐渐松开,我看见这情景,想起那天在墙壁上看见的情景,就不敢去看它的眼睛部分。 之后我就看见它就像一团影子一样爬到了瞎阿太的身边,然后就逐渐进入到瞎阿太的身体里,直到整个身子都塞进瞎阿太的身子里面之后,我看见蒙着眼睛的瞎阿太一点点把蒙着的手指拿开,随后手很不自然地放在胸前,我看见她原本空洞的眼睛忽然像是复原了一样,她动了一下身子,我能听见骨骼扭动“嘎吱嘎吱”的声音,她用低沉而又拖得很长的声音说:“是你。” 我看向十一,我这才明白十一在阴地和我说的称为鬼菩萨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当时不是被什么人救了招到阴地去了,恐怕我也会像瞎阿太这样,称为可以容纳鬼菩萨的人,也就是说,一旦成了鬼菩萨的一部分,它想什么时候进入你的身体就什么时候进入,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十一站在门外看着显出形态来的鬼菩萨,终于开口说:“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瞎阿太就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低沉但是却充满了诡异的感觉,但是很快这笑声就没有了,她变成恶狠狠的语气说:“你有本事就去找他拿,东西被他拿走了,他把我封在地下,要不是这些人,我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十一重复了一句:“被他拿走了?” 瞎阿太就没有回答了,她沉默着,这让我感到有些危险的气息,因为我不认为我藏在门后她看不到我,这时候十一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瞎阿太忽然就看向了我,她猛地转头看着我,眼睛里就像是有鬼要爬出来一样,我不敢出声,她忽然伸出扭曲得像是鸡爪子的手指指着我说:“他知道,你要问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十一就说:“萧木,我们走。” 我听见十一这样说,就从门后出了来,但是心中仍有不安,就回头看了瞎阿太,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来到十一身旁,十一就和我下来了,然后飘乎乎地我就感觉很快又到了院门口,只是到了院门口的时候,我却看见院门上挂着的白色灯笼没有了,却插着三炷香,正徐徐冒着青烟,我有些不解,就看了看十一。 十一也有些惊讶,但还算镇静,他说:“是他来过了。” 我问:“是谁?” 65、藏着的人 他还是那句话:“快没时间了。” 然后我就莫名地跟着他去了,虽然我一路上恍恍惚惚的,但是却还保留着思考的能力,既然上回带我去的是他,那么我出现在阴地对他来说也并不算是什么新奇的事,或许他根本就知道我会去,而且玲珑说自从那晚我去过之后就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门外,如果不出意外就该是他。 再接着那天晚上回来到家里,瞎阿太的印纸封了院门是爷爷的亡魂从门内给我打开了,然后他赶了回来,爷爷说起了那只猫,现在我又是因为这只猫出魂,上次在阴地那只猫也曾出现在那里,而且他好像认识这只猫的样子,我忽然开始觉得我们家发生的任何一件事看似很随意很巧合,可是当线索一条一条摆出来的时候,发现每个巧合背后都有它的规律,甚至每个巧合都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预谋好的。 转眼间,我和他又来到了瞎阿太家的院门口,还是和上回一样,我们轻松进了去,到了屋檐下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屋檐下,和我说了一样的话让我去楼上,我就往楼上上来,再次到了玲珑的房间,只是这一回和上次不同,我看见在玲珑的门外有个黑影,见到我上来的时候远远走开了,一直到了楼道的尽头,似乎是在避让我,只是我既然看见了自然就问个清楚,就问了一声:“你是谁?” 他没理我,我想往前去看的时候他就消失不见了,我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这才转而到了玲珑房间里,进到玲珑房间,和上回来的情形差不离,只是这一次玲玲却并没有躺在棺材里,我在屋里环视了一遍,最后却冷不丁地在门后面看见了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似乎从我进来开始就已经能看见我了,看见她之后,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 玲珑帮过我,我犹豫要不要和她说实话,她就又问了我一遍:“他是谁?” 我最后还是选择告诉她,就说:“他是十一。” 我不知道这样答对不对,但是我也只能这样答,因为他现在就是十一,玲珑听了没有问十一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十一,然后玲珑说:“他让你上来找这个木盒子是不是?” 我觉得似乎不是,虽然他没有和我说要找什么,但是我觉得按照我和他最近一次的谈话可以知道,他要找的应该是瞎阿太手上的那个印章,我于是把这个告诉了玲珑,玲珑听了告诉我说:“我奶奶手里的那个是假的,真的不在我们手里。” 我问:“假的?” 我才出声,忽然就听见楼道上传来了“吱吱”的声音,像是有人上来了,然后玲珑看向我说:“你快藏起来,我奶奶来了。” 我不知道该藏在哪里,玲珑就跑回到了棺材里,现实中应该是回到床上去了,她让我藏在门后,只要我不出声,瞎阿太是不会留意到我的。 我于是就站到了刚刚玲珑站着的位置,然后果真瞎阿太就进来了,她来到房门口说了一句:“门怎么开着?” 之后她就进来了,来到房间里之后,她问玲珑:“玲珑,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玲珑躺在床上没有回答她,我看见瞎阿太进到了屋里,徐徐走到玲珑的床边,我看着她一直走到了玲珑的床边,直到玲珑像是从睡梦中忽地醒来,然后喊了一声:“奶奶。” 瞎阿太就又问了玲珑一声:“玲珑,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我不知道玲珑是装的还是真的对刚刚的事一无所知,我只听见玲珑说:“奶奶你怎么上来了?” 然后瞎阿太就没有说话,她忽然转身看向了我藏身的这里,我只看见她的眼睛睁开着,但是眼睛里却是空无一物,与那天我看见的鬼菩萨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眼睛不会把人给吸进去,就是纯粹的空洞。 看见瞎阿太眼睛的那一刻我更加确定她就是鬼菩萨的投影之一,而她看向了门后之后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像是已经发现我藏在这里了一样。 就在她离我只有三四步远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她站定了身子,然后对着门口问道:“是谁?” 我看向门口,只见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瞎阿太,但是他看着瞎阿太却没有回答她,然后我就看见瞎阿太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我看见她伸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她蒙住自己眼睛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周围有什么骨骼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就是从屋里传来的,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在房间的阴影处忽然像是多了个什么东西,正从阴影中不断探出身子来,我隐约看见像是鬼菩萨的样子。 然后鬼菩萨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只见它的三双手蒙着眼睛,但是身子却像一只蜘蛛一样在地上爬着缓缓朝门口靠近过来,而且我看见它的最上面的手指正在逐渐松开,我看见这情景,想起那天在墙壁上看见的情景,就不敢去看它的眼睛部分。 之后我就看见它就像一团影子一样爬到了瞎阿太的身边,然后就逐渐进入到瞎阿太的身体里,直到整个身子都塞进瞎阿太的身子里面之后,我看见蒙着眼睛的瞎阿太一点点把蒙着的手指拿开,随后手很不自然地放在胸前,我看见她原本空洞的眼睛忽然像是复原了一样,她动了一下身子,我能听见骨骼扭动“嘎吱嘎吱”的声音,她用低沉而又拖得很长的声音说:“是你。” 我看向十一,我这才明白十一在阴地和我说的称为鬼菩萨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当时不是被什么人救了招到阴地去了,恐怕我也会像瞎阿太这样,称为可以容纳鬼菩萨的人,也就是说,一旦成了鬼菩萨的一部分,它想什么时候进入你的身体就什么时候进入,你就是它,它就是你。 十一站在门外看着显出形态来的鬼菩萨,终于开口说:“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瞎阿太就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低沉但是却充满了诡异的感觉,但是很快这笑声就没有了,她变成恶狠狠的语气说:“你有本事就去找他拿,东西被他拿走了,他把我封在地下,要不是这些人,我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十一重复了一句:“被他拿走了?” 瞎阿太就没有回答了,她沉默着,这让我感到有些危险的气息,因为我不认为我藏在门后她看不到我,这时候十一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瞎阿太忽然就看向了我,她猛地转头看着我,眼睛里就像是有鬼要爬出来一样,我不敢出声,她忽然伸出扭曲得像是鸡爪子的手指指着我说:“他知道,你要问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十一就说:“萧木,我们走。” 我听见十一这样说,就从门后出了来,但是心中仍有不安,就回头看了瞎阿太,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来到十一身旁,十一就和我下来了,然后飘乎乎地我就感觉很快又到了院门口,只是到了院门口的时候,我却看见院门上挂着的白色灯笼没有了,却插着三炷香,正徐徐冒着青烟,我有些不解,就看了看十一。 十一也有些惊讶,但还算镇静,他说:“是他来过了。” 我问:“是谁?” 66、因果 十一和瞎阿太也没有说什么,好像他就是单纯来看看,但我知道他的目的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也没插嘴,这也是我不大乐意和他一起来的原因。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先生来了,而且先生的到来让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当时先生来的时候正是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就进来了,他也不防我和奶奶在瞎阿太家,看见我们也在的时候错愕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他看见十一的时候有些不自在,那种神情怎么描述呢,反正就是很不自在那种。 当时我就怀疑他和十一是不是认识,但是两个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别的了,然后奶奶才向先生介绍了十一,只是我看先生看十一的神情始终怪怪的,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就多留意了一些。 我一直留意他和十一之间的关系,却没看到先生进来时候抱着的一个用布袋包着的东西,直到他把这东西放在了瞎阿太家的桌子上,我才发现这东西有些不寻常。 先生正是为了这东西才来瞎阿太家里的,他把布袋解开,只见是一个罐子,不过这个罐子却和猫鬼的罐子一模一样,看见先生忽然抱了这么一个东西来,我们都惊着了,奶奶对这东西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才看见就惊慌地问先生:“白先生,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先生才说:“并不是我找来的,而是早上在我家院子里发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我家里的,我没敢打开,但是从它的气息上看,应该是猫鬼不错了。” 我看见十一看了一眼罐子,但是什么都没说,接着瞎阿太就说:“你家供着很多神像,还有你师傅建的祠堂,这些东西是不敢轻易到你家里去的,怎么会好端端地在你家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瞎阿太现在只要一说话,我就感觉这不是她在说话,而是那鬼菩萨在操纵她,就觉得怪怪的,更重要的是觉得她一点也不值得信任,不过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得到很多信息,我虽然经常去先生家,但是对他家却没有什么印象,更不知道瞎阿太说的这些。 先生说:“所以我也很纳闷,这才赶紧抱了这东西来找你,却不想萧婶他们也在。” 瞎阿太问:“你打开看过了吗?” 先生说:“我哪里敢擅自动,才发现就用这符布袋子抱了抱过来了。” 瞎阿太听见了之后说:“你先去焚香,我们把罐子打开看,要真是猫鬼只能趁着现在立马烧掉了免得惹出更多的事端来。” 先生就拿了香焚了,然后对着五方天地都拜过了,最后将香分别插在了院子里和院门外,这段时间瞎阿太也已经化了纸钱问神,等先生进来了才问先生:“罐子底下的镜子呢?” 先生说:“我发现的时候镜子就不在了。” 瞎阿太的神情有些凝重起来,她说:“镜子既是镇着猫鬼的东西,同时也是它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镜子不见了,那么即便烧了里面的婴儿尸体也没用,你回去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在你们家其他地方了。” 这时候我忽地听见玲珑问了我一声:“木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适?” 玲珑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由此而猝不及防,就看了看玲珑说:“没有啊,怎么了?” 玲珑说:“这个猫鬼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在你家的不大一样,这个好像……” 说到这里的时候,玲珑忽然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接着十一接过了玲珑的话,他说:“这个好像戾气更重,与其说是猫鬼,不如说更像猫蛊。” 我听见十一说出“猫蛊”两个字有些惊起来,要这真是猫蛊的话,那么这事恐怕就麻烦了。 先生和瞎阿太都做完了一些仪式之后,就由先生拿了刀将灌口封着的蜡划开,还没有打开罐子,我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尸臭味,等先生把罐子彻底打开,整个屋里就像是堆着多少腐烂的尸体一样,那味道几乎让人窒息,只是在看到罐子里的情形时候,先生却愣住了,然后就看向了我。 我看见先生这样的神情,就有些慌起来,莫不是这东西和我有关,但是最后先生却把视线投向了奶奶,他说:“萧婶,还是你来看吧。” 我奶奶也是一头雾水,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先生,才走到了罐子跟前,但是看到罐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忽然就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连连后退,那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我见情形开始不对劲起来,就也上前了一步打算看看是什么,但是却被奶奶一把拉住,奶奶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和我说:“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我更加困惑了,就问奶奶罐子里面有什么,怎么把她吓成这样,但是奶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先生用比较沉重的语气和我说:“罐子里的小孩要是没错的话,应该是你三姐。” 三姐?就是那个因为金气太盛克我而被送出去的三姐?! 我听见这话的时候脑袋也是“嗡”地一下就一片空白了,只听见奶奶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造孽啊这是!” 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彻底沉默了,没有人开口说任何话,都只是各自想着心事,最后还是瞎阿太说:“白夜,当时建议把这女娃送出去的是你,现在她被做成了猫鬼出现在你家里,看来就是因果了。” 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后我大着胆子到了来到了罐子边上看了里面的三姐,这是我继李阿公家的三儿之后再一次看见罐子里的尸体,只是看见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的在发抖,而且一种恶心的劲儿就直往喉头冲。 三儿的话还只是一个头在罐子里,虽然长出了很多头发,但起码看着还是正常的,但是三姐的尸体却像是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剃掉了,只剩下肉皮叠在罐子里,罐子口则是她的头扭曲地朝着朝着外面,而且她的尸身半点也没有腐烂的痕迹,只是有点脱水而已,那稍稍干涸的面庞有些发黑伴着一些干涸的褶皱,眼睛大大的睁着但是已经彻底浑浊了,嘴巴微微地张着,似乎是在痛苦地呻吟,她那“柔软”的手则叠在胸前,就像献祭的少女一样。 这时候十一忽然开口说:“萧木,你站远一些。” 我茫然地看向十一,只觉得心口闷闷地很难受,然后心跳就开始急速地攀升起来,接着就开始慌,那种心慌就像是整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再接着我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耳朵“嗡”地一声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眼前也开始发黑,我感觉自己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意识到自己站不稳我就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空抓了几下就倒了下去。 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忽地感觉到有谁扶住了我,但是我的意识恍恍惚惚的,似乎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胸口的沉闷感让我开始不能呼吸起来,我想站起来,但是却发现扶着我的这个人牢牢地抓着我,我就保持着这种要跌下去又没跌下去,但是要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的姿势。 我于是回头去看之身边的人,只见与罐子里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几乎就贴着我的脸,它那有些发黑干涸的嘴巴咧了这么一下笑起来说:“小弟,来姐姐扶你。” 67、死劫 十一和瞎阿太也没有说什么,好像他就是单纯来看看,但我知道他的目的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也没插嘴,这也是我不大乐意和他一起来的原因。 不过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先生来了,而且先生的到来让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当时先生来的时候正是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就进来了,他也不防我和奶奶在瞎阿太家,看见我们也在的时候错愕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他看见十一的时候有些不自在,那种神情怎么描述呢,反正就是很不自在那种。 当时我就怀疑他和十一是不是认识,但是两个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别的了,然后奶奶才向先生介绍了十一,只是我看先生看十一的神情始终怪怪的,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就多留意了一些。 我一直留意他和十一之间的关系,却没看到先生进来时候抱着的一个用布袋包着的东西,直到他把这东西放在了瞎阿太家的桌子上,我才发现这东西有些不寻常。 先生正是为了这东西才来瞎阿太家里的,他把布袋解开,只见是一个罐子,不过这个罐子却和猫鬼的罐子一模一样,看见先生忽然抱了这么一个东西来,我们都惊着了,奶奶对这东西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才看见就惊慌地问先生:“白先生,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先生才说:“并不是我找来的,而是早上在我家院子里发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我家里的,我没敢打开,但是从它的气息上看,应该是猫鬼不错了。” 我看见十一看了一眼罐子,但是什么都没说,接着瞎阿太就说:“你家供着很多神像,还有你师傅建的祠堂,这些东西是不敢轻易到你家里去的,怎么会好端端地在你家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瞎阿太现在只要一说话,我就感觉这不是她在说话,而是那鬼菩萨在操纵她,就觉得怪怪的,更重要的是觉得她一点也不值得信任,不过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得到很多信息,我虽然经常去先生家,但是对他家却没有什么印象,更不知道瞎阿太说的这些。 先生说:“所以我也很纳闷,这才赶紧抱了这东西来找你,却不想萧婶他们也在。” 瞎阿太问:“你打开看过了吗?” 先生说:“我哪里敢擅自动,才发现就用这符布袋子抱了抱过来了。” 瞎阿太听见了之后说:“你先去焚香,我们把罐子打开看,要真是猫鬼只能趁着现在立马烧掉了免得惹出更多的事端来。” 先生就拿了香焚了,然后对着五方天地都拜过了,最后将香分别插在了院子里和院门外,这段时间瞎阿太也已经化了纸钱问神,等先生进来了才问先生:“罐子底下的镜子呢?” 先生说:“我发现的时候镜子就不在了。” 瞎阿太的神情有些凝重起来,她说:“镜子既是镇着猫鬼的东西,同时也是它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镜子不见了,那么即便烧了里面的婴儿尸体也没用,你回去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在你们家其他地方了。” 这时候我忽地听见玲珑问了我一声:“木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适?” 玲珑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由此而猝不及防,就看了看玲珑说:“没有啊,怎么了?” 玲珑说:“这个猫鬼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在你家的不大一样,这个好像……” 说到这里的时候,玲珑忽然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接着十一接过了玲珑的话,他说:“这个好像戾气更重,与其说是猫鬼,不如说更像猫蛊。” 我听见十一说出“猫蛊”两个字有些惊起来,要这真是猫蛊的话,那么这事恐怕就麻烦了。 先生和瞎阿太都做完了一些仪式之后,就由先生拿了刀将灌口封着的蜡划开,还没有打开罐子,我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尸臭味,等先生把罐子彻底打开,整个屋里就像是堆着多少腐烂的尸体一样,那味道几乎让人窒息,只是在看到罐子里的情形时候,先生却愣住了,然后就看向了我。 我看见先生这样的神情,就有些慌起来,莫不是这东西和我有关,但是最后先生却把视线投向了奶奶,他说:“萧婶,还是你来看吧。” 我奶奶也是一头雾水,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先生,才走到了罐子跟前,但是看到罐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忽然就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连连后退,那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我见情形开始不对劲起来,就也上前了一步打算看看是什么,但是却被奶奶一把拉住,奶奶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和我说:“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我更加困惑了,就问奶奶罐子里面有什么,怎么把她吓成这样,但是奶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先生用比较沉重的语气和我说:“罐子里的小孩要是没错的话,应该是你三姐。” 三姐?就是那个因为金气太盛克我而被送出去的三姐?! 我听见这话的时候脑袋也是“嗡”地一下就一片空白了,只听见奶奶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造孽啊这是!” 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彻底沉默了,没有人开口说任何话,都只是各自想着心事,最后还是瞎阿太说:“白夜,当时建议把这女娃送出去的是你,现在她被做成了猫鬼出现在你家里,看来就是因果了。” 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后我大着胆子到了来到了罐子边上看了里面的三姐,这是我继李阿公家的三儿之后再一次看见罐子里的尸体,只是看见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的在发抖,而且一种恶心的劲儿就直往喉头冲。 三儿的话还只是一个头在罐子里,虽然长出了很多头发,但起码看着还是正常的,但是三姐的尸体却像是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剃掉了,只剩下肉皮叠在罐子里,罐子口则是她的头扭曲地朝着朝着外面,而且她的尸身半点也没有腐烂的痕迹,只是有点脱水而已,那稍稍干涸的面庞有些发黑伴着一些干涸的褶皱,眼睛大大的睁着但是已经彻底浑浊了,嘴巴微微地张着,似乎是在痛苦地呻吟,她那“柔软”的手则叠在胸前,就像献祭的少女一样。 这时候十一忽然开口说:“萧木,你站远一些。” 我茫然地看向十一,只觉得心口闷闷地很难受,然后心跳就开始急速地攀升起来,接着就开始慌,那种心慌就像是整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再接着我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耳朵“嗡”地一声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眼前也开始发黑,我感觉自己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意识到自己站不稳我就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空抓了几下就倒了下去。 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忽地感觉到有谁扶住了我,但是我的意识恍恍惚惚的,似乎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胸口的沉闷感让我开始不能呼吸起来,我想站起来,但是却发现扶着我的这个人牢牢地抓着我,我就保持着这种要跌下去又没跌下去,但是要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的姿势。 我于是回头去看之身边的人,只见与罐子里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几乎就贴着我的脸,它那有些发黑干涸的嘴巴咧了这么一下笑起来说:“小弟,来姐姐扶你。” 68、那个人 要是平时我肯定会问奶奶这是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全身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一样,先生勉强扶着我让我坐下来,我觉得自己腿肚子软的厉害,都有些站不稳,坐下之后就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先生问我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我感觉喉头和嘴巴苦的很是厉害,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先生立刻就让玲珑去给我泡点红糖水来。 我一口气喝了两碗这才感觉稍稍好一些,加上先生帮我做了一些平衡阴阳的仪式,比起刚刚已经好了很多,我这才告诉众人说:“刚刚只差那么一点我就走到桥的另一边了,幸好有人帮我唤回来了。” 我这话一出先生和十一他们都面面相觑,因为先生已经说了,当时他们谁都招不到我的魂,问神也问不到,正着急的时候我忽地就醒过来了,可以说他们完全已经没办法了,听了我的话,瞎阿太最先开口,她问玲珑:“玲珑,是你做的吗?” 玲珑摇头说:“不是我。” 我看了看十一,然后说:“我没有看见那个人,但是我看见桥上忽然多了三炷香,然后她就让我跟着他念了一句话,我念了之后就醒过来了。” 瞎阿太追问:“什么话?” 我照着发音念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念对:“魂命八空无吽!”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瞎阿太吓得忽地往后退开了一步,惊了一声说:“是他!” 我看向十一,只见十一也惊着了,他用哪种冰冷而凌厉的眼神看着我,却什么都没说,瞎阿太稍稍缓过来了一点,她说:“那就怪不得了,他出手帮你的话,那没有不成的。” 很显然先生并不知道这个人,他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看瞎阿太,终于也问说:“瞎姑,是谁?” 谁知道瞎阿太却说:“我不能说。” 十一显然并不想提到这件事,瞎阿太话音才落就转移了话题问我:“你既然已经到了桥上,单单靠意志猫蛊是不能完全引你过去的,那个操纵猫蛊的人应该也出现了,你看见他了没有?” 十一提起这个,我就犹豫起来,然后心虚地看了奶奶,就有些不敢说,先生这时候也问我:“是啊,你看见那人了没有?” 我一直看着奶奶,奶奶见我盯着她看就也看着我,但是却不说话,我于是才试着说:“好像是……大姑奶奶。” 我本以为奶奶听了会暴跳如雷,谁知道奶奶听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依旧那样看着我,好像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十一是知道我大姑奶奶的,但是他也没有很吃惊,反而是瞎阿太反应比较强烈,她说了一声:“是会真,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但是没有人接瞎阿太的话,整个屋子里忽然就沉默下来了,十一手上还抓着那只猫吗,于是这些事他们就暂且放一放,先去将猫身上我三姐的冤魂给收到罐子里,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事,瞎阿太眼睛不方便于是就由先生和十一去做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奶奶、瞎阿太还有玲珑我们四个人在,直到这时候瞎阿太才开口问奶奶说:“会真怎么会存了这么恶毒的念头,我记得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奶奶只是很平静地回答说:“老姐姐,人是会变的,你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姑娘,现在都过去四五十年了,不要说四五十年,几年十来年一个人就会变得你根本不认识,你说是不是。” 瞎阿太就不说话了,我一直看着瞎阿太,我发现今天瞎阿太就开始不能留意到我了,早先的时候要是我这样看着她,她早就察觉到并朝我看过来了,可是今天她丝毫也察觉不到我在盯着她看,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还是玲珑开口提示瞎阿太,她表面上虽然是在问我,却是在告诉瞎阿太这一情景。 她问我说:“木头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奶奶看?” 瞎阿太这才惊觉过来,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盲目的,因为她无法捕捉到我的位置,只是像一个普通瞎子一样茫然地四处寻找,只要我不出声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里,发现这点微妙的不同之后,我开始觉得这个变化一定和帮我的那个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道或许就像瞎阿太说的我身边的那些邪祟都没有了,又或者,是别的我还不知道的原因。 而且玲珑的这声提醒,也让瞎阿太警觉了起来,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然后她也问我说:“木头,你今天好像话特别少。” 我知道瞎阿太这是明知故问,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奶奶却帮我回答说:“他这是吓怕了,而且木头一向话就少,现在这么一吓,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奶奶,发现奶奶也看着我,她的神情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那表情明摆着就是在帮我,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心惊,我甚至觉得奶奶今天有点不大像她,有种让我陌生而且捉摸不透的样子。 我又看向玲珑,我开始对玲珑的动机也起疑起来,她前几次好像故意瞒着她奶奶帮我,可是现在又公开帮她奶奶,让我摸不透她究竟是想做什么,要说她是小孩心性我绝对是不信的,她这脑子哪里有半点小孩子的样子,我十岁的时候就真的是个孩子,哪里能有这样的心思和眼力劲儿。 之后先生和十一就办妥了猫蛊的事,只见猫蛊的罐子已经被重新包了起来,三姐的尸体和她的冤魂应该是已经被焚毁了,先生进来之后瞎阿太已经知道这些事并不会出什么岔子,她只是叮嘱先生说:“白夜,你还是记得回去找找那面镜子,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你要记得。” 先生应允了这才抱着罐子出去了,好像是要将它埋在桥下,十一没有跟着去,我关心那只白猫的下落,我问十一说:“那只白猫呢?” 十一说:“哪里有什么白猫,它之所以是白色的只是因为你三姐附在了它身上而已,其实就是一只黑猫,你也不想想,黑猫这么邪乎的东西才会有这么邪乎的邪性,白猫哪里能有这本事。” 我一时间竟没有听明白:“黑猫?” 说着十一就从外面提了黑猫进来说:“就是这只,看见了没有,你看见的就是它。” 果然是一只纯黑的猫,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悚,我看了看十一,问说:“它还会变成猫蛊吗?” 十一说:“猫虽然是畜生,但也是有魂的,不过它的魂在做猫蛊的时候就被炼化了,融到了冤魂的魂里,要不一个普普通通的亡魂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不通过炼制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戾气,况且你三姐这么小的一个亡魂,没人帮她她上哪去吞食那么多亡魂来变成鬼,你们就是被那些江湖骗子骗太久了,连亡魂和鬼都弄不清楚。” 我被十一数落了一番,却也不恼,因为他说的这些我的确是第一次听见,他顿了顿则继续说:“所以你三姐的冤魂从它身体里被抽出来之后它就像人没了命魂一样就死了,不过猫和人不同,只要有亡魂附在它身上它就又会活过来,这就是为什么说猫有九条命的缘故,并不是它有九条命,而是它本身能行走阴阳的邪性让亡魂极容易附在它身上,看起来就像死不掉一样。” 69、十一的秘密 要是平时我肯定会问奶奶这是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全身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一样,先生勉强扶着我让我坐下来,我觉得自己腿肚子软的厉害,都有些站不稳,坐下之后就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先生问我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我感觉喉头和嘴巴苦的很是厉害,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先生立刻就让玲珑去给我泡点红糖水来。 我一口气喝了两碗这才感觉稍稍好一些,加上先生帮我做了一些平衡阴阳的仪式,比起刚刚已经好了很多,我这才告诉众人说:“刚刚只差那么一点我就走到桥的另一边了,幸好有人帮我唤回来了。” 我这话一出先生和十一他们都面面相觑,因为先生已经说了,当时他们谁都招不到我的魂,问神也问不到,正着急的时候我忽地就醒过来了,可以说他们完全已经没办法了,听了我的话,瞎阿太最先开口,她问玲珑:“玲珑,是你做的吗?” 玲珑摇头说:“不是我。” 我看了看十一,然后说:“我没有看见那个人,但是我看见桥上忽然多了三炷香,然后她就让我跟着他念了一句话,我念了之后就醒过来了。” 瞎阿太追问:“什么话?” 我照着发音念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念对:“魂命八空无吽!”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瞎阿太吓得忽地往后退开了一步,惊了一声说:“是他!” 我看向十一,只见十一也惊着了,他用哪种冰冷而凌厉的眼神看着我,却什么都没说,瞎阿太稍稍缓过来了一点,她说:“那就怪不得了,他出手帮你的话,那没有不成的。” 很显然先生并不知道这个人,他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看瞎阿太,终于也问说:“瞎姑,是谁?” 谁知道瞎阿太却说:“我不能说。” 十一显然并不想提到这件事,瞎阿太话音才落就转移了话题问我:“你既然已经到了桥上,单单靠意志猫蛊是不能完全引你过去的,那个操纵猫蛊的人应该也出现了,你看见他了没有?” 十一提起这个,我就犹豫起来,然后心虚地看了奶奶,就有些不敢说,先生这时候也问我:“是啊,你看见那人了没有?” 我一直看着奶奶,奶奶见我盯着她看就也看着我,但是却不说话,我于是才试着说:“好像是……大姑奶奶。” 我本以为奶奶听了会暴跳如雷,谁知道奶奶听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依旧那样看着我,好像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十一是知道我大姑奶奶的,但是他也没有很吃惊,反而是瞎阿太反应比较强烈,她说了一声:“是会真,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但是没有人接瞎阿太的话,整个屋子里忽然就沉默下来了,十一手上还抓着那只猫吗,于是这些事他们就暂且放一放,先去将猫身上我三姐的冤魂给收到罐子里,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事,瞎阿太眼睛不方便于是就由先生和十一去做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奶奶、瞎阿太还有玲珑我们四个人在,直到这时候瞎阿太才开口问奶奶说:“会真怎么会存了这么恶毒的念头,我记得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奶奶只是很平静地回答说:“老姐姐,人是会变的,你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姑娘,现在都过去四五十年了,不要说四五十年,几年十来年一个人就会变得你根本不认识,你说是不是。” 瞎阿太就不说话了,我一直看着瞎阿太,我发现今天瞎阿太就开始不能留意到我了,早先的时候要是我这样看着她,她早就察觉到并朝我看过来了,可是今天她丝毫也察觉不到我在盯着她看,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还是玲珑开口提示瞎阿太,她表面上虽然是在问我,却是在告诉瞎阿太这一情景。 她问我说:“木头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奶奶看?” 瞎阿太这才惊觉过来,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盲目的,因为她无法捕捉到我的位置,只是像一个普通瞎子一样茫然地四处寻找,只要我不出声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里,发现这点微妙的不同之后,我开始觉得这个变化一定和帮我的那个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知道或许就像瞎阿太说的我身边的那些邪祟都没有了,又或者,是别的我还不知道的原因。 而且玲珑的这声提醒,也让瞎阿太警觉了起来,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然后她也问我说:“木头,你今天好像话特别少。” 我知道瞎阿太这是明知故问,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奶奶却帮我回答说:“他这是吓怕了,而且木头一向话就少,现在这么一吓,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奶奶,发现奶奶也看着我,她的神情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那表情明摆着就是在帮我,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心惊,我甚至觉得奶奶今天有点不大像她,有种让我陌生而且捉摸不透的样子。 我又看向玲珑,我开始对玲珑的动机也起疑起来,她前几次好像故意瞒着她奶奶帮我,可是现在又公开帮她奶奶,让我摸不透她究竟是想做什么,要说她是小孩心性我绝对是不信的,她这脑子哪里有半点小孩子的样子,我十岁的时候就真的是个孩子,哪里能有这样的心思和眼力劲儿。 之后先生和十一就办妥了猫蛊的事,只见猫蛊的罐子已经被重新包了起来,三姐的尸体和她的冤魂应该是已经被焚毁了,先生进来之后瞎阿太已经知道这些事并不会出什么岔子,她只是叮嘱先生说:“白夜,你还是记得回去找找那面镜子,不会无缘无故不见的,你要记得。” 先生应允了这才抱着罐子出去了,好像是要将它埋在桥下,十一没有跟着去,我关心那只白猫的下落,我问十一说:“那只白猫呢?” 十一说:“哪里有什么白猫,它之所以是白色的只是因为你三姐附在了它身上而已,其实就是一只黑猫,你也不想想,黑猫这么邪乎的东西才会有这么邪乎的邪性,白猫哪里能有这本事。” 我一时间竟没有听明白:“黑猫?” 说着十一就从外面提了黑猫进来说:“就是这只,看见了没有,你看见的就是它。” 果然是一只纯黑的猫,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悚,我看了看十一,问说:“它还会变成猫蛊吗?” 十一说:“猫虽然是畜生,但也是有魂的,不过它的魂在做猫蛊的时候就被炼化了,融到了冤魂的魂里,要不一个普普通通的亡魂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不通过炼制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戾气,况且你三姐这么小的一个亡魂,没人帮她她上哪去吞食那么多亡魂来变成鬼,你们就是被那些江湖骗子骗太久了,连亡魂和鬼都弄不清楚。” 我被十一数落了一番,却也不恼,因为他说的这些我的确是第一次听见,他顿了顿则继续说:“所以你三姐的冤魂从它身体里被抽出来之后它就像人没了命魂一样就死了,不过猫和人不同,只要有亡魂附在它身上它就又会活过来,这就是为什么说猫有九条命的缘故,并不是它有九条命,而是它本身能行走阴阳的邪性让亡魂极容易附在它身上,看起来就像死不掉一样。” 70、十一的秘密(续)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问了他一个我一直十分困惑的问题,就是他爹和我奶奶是一辈的,怎么他却和我一般年纪,而且他还是独子,这好像有些不大符合常理,十一听了则说:“我爹虽然和你奶奶是一辈,但是在生育上却一直不顺,我娘她在生我之前曾生过五个,但是都死了,自第五个孩子死了之后我娘就一直不曾怀孕了,直到我爹四十二岁那年我娘忽然又怀了我,本来也以为我生不下来,毕竟都死了五胎了,我爹怕我也生下来就是死胎决定打了我,谁知道我娘死活不肯,后来直到生下了我。” 竟然是这样,但是却让人觉得唏嘘不已,生了五胎都是死胎,这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所以十一算是他爹老来得子,一定爱护的不得了,我于是问说:“那你丢了魂之后又是怎么好起来的?” 十一说:“你先不要着急,我爹他走阴之后会到一个地方,他说这个地方是两扇门,一扇黑色一扇白色,白色的这山门前站着一个白色的纸人,黑色的这扇门前则站着一个白色的纸人,我爹说每次他到了这里往前走一步就会直接清醒过来,他试过很多次,但都没有成效,你应该直到经常走阴是非常伤人的,尤其是损人阳气,我爹就是那时候太频繁走阴损了身子,阳气逐渐衰弱,所以才导致了命不长,否则按他的体质,活个八九十是非常容易的。” 听见他说起黑色的纸人来,我顿时就想到了很多,黑色的纸人是我第一次招邪的事端,而且十一说他爹去世前梦见我背着黑色的纸人去找他帮忙,我梦见了爷爷变成了黑色的纸人,但是关于这个白色的纸人,却是在玲珑的房间里,我记得她躺着的棺材前有一个白色和黑色的纸人,当时我以为只是巧合而已,现在忽然听十一特地说起,才觉得这件事不一般。 十一见我出神,就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于是看向他说:“那个黑色的纸人,刚刚你说起那个黑色的纸人时候我有些惶神。” 十一说:“说起这个黑色的纸人我也见过。” 我问:“你也见过?” 十一说:“在阴地里,在你第一次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阴地里忽然有个黑色的纸人站在魂幡最顶上,我看见了就想把它弄下来,谁知道好像有什么附在这个纸人身上,我才碰到魂幡就感觉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醒过来就只记得它站在魂幡上,至于我碰到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你那次阳灯灭了找到我的时候我才刚醒来,正想着这事,结果你就来了。” 我在心里问——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黑色的纸人好像是把所有事情串起来的一条线,我于是问十一说:“那白色的纸人呢,你见过那个白色的纸人没有?” 十一摇头说:“没有见过。” 我于是就说了那天我在玲珑房间里看见的情形,十一惊讶地看着我,他说:“她的房间我也进去过,是有一口棺材不错,但是里面并没有你说的黑白两个纸人。” 十一没有看见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我去的时候还看见了,我以为他也能看见所以也就没有觉得大惊小怪,可是现在他告诉我玲珑的房间里并没有,这又意味着什么? 十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满腹疑问,因为我们同时都注意到了玲珑的不同之处,况且我本来就觉得玲珑的身份成谜,刚刚又这么一说,感觉她更成谜了。 十一则继续刚刚我们说的话题,他说:“我从两岁那天成了活死人之后就一直躺了有一年,这一年的时间我爹想尽了任何办法都不奏效,忽然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人,他说梦里好像是看见的,但是醒来之后就死活记不起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他告诉我爹说给我做一口五行棺埋在我家的命脉位置上,我即便没有阳魂和阴魂也能靠这口五行棺补起来,后来我爹醒来之后就真的按着做了一口五行棺埋在我家宅子的命脉上,你还别说,七天后我就醒过来了。” 我问说:“什么是五行棺?” 十一说:“五行棺又被称为风水棺,是用来聚五行生阴阳的,只是需要棺材做载体,因为聚这种阴阳魂气是靠吸食自家家宅的命数来补人的,我爹也不知道有这种手法,要是知道的话早就用了,还是梦里这个人告诉了我爹他就用了,棺材里面是一个泥人,但是泥人身上哥哥要紧处都贴着我的五行,胸口处则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同时头顶和肩膀两边还需要放三个海碗,海碗里是一碗水两碗油,但是不能点,也不知道为什么,据说是用来聚魂气的,具体的我爹也不明白,因为梦里的这个人就是这样教我爹的。”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过了一些事,就说:“所以因为有这口五行棺的存在,你即便没有阴阳魂,却也能像正常人一样。” 十一不置可否,但是他家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大的,恐怕他们家全家死亡就他一个人生还就和折扣五行棺有关,十一说的确是这样,家宅的命数被不断吸食,一旦被吸干那么也就是说他家到了他这一代就算是绝了,严重的话可能他也会步他爹娘的后尘,只是当时他爹也合计过,因为即便不用这个法子,十一一死他家也算绝后了,虽然知道这个法子是饮鸩止渴,却也不得不用。 所以,这才是十一到我家来的原因,他知道这件事和我家有关,他只是想来我家找到黑色纸人的踪迹,从而找到那扇黑白门,以找到他两岁时候丢魂的真相。 十一把他的身世都告诉了我,同时我只觉得原本就已经复杂的事更加复杂了,另外再有就是现在他家他显然是不能再回去了,因为他家很明显已经成了一个不适宜他继续待下去的地方,就和我们家一样。 因为我们家虽然没有用五行棺这样的手法,却因为这尊鬼菩萨的存在,也是在吸食整个地下的命数,而且这尊鬼菩萨不单单吸食的是我们自家的,而是整个存在的,这比十一他爹用的法子可恐怖多了。 所以十一才说在他看到这尊鬼菩萨之后就发现他家的事就是这里的一个微缩的翻版,要说两件事没有关系,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十一忽然说了一句,他说:“昨晚上鬼菩萨现身的事你看清楚了吗?” 十一忽然提起这件事,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他说的这件事上有些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就“啊”了一声,他以为我没有听明白,就换了一种说法说:“昨晚上你就在门后面,离瞎姑是最近的,你应该也看清楚了鬼菩萨进入她身体的过程。” 我点头说:“虽然有些飘乎乎的感觉,但看得的确还是清楚。” 本来这个问题是十一问出来的,但是我说出这话之后他反而不吭声了,我觉得奇怪,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十一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他就说:“之前我只以为这个瞎姑是个半吊子,但是经过昨晚上的事后我觉得她不简单。” 我不知道十一为什么要这样说,就说:“你不是说她是鬼菩萨的显形的投影之一吗,既然只是个傀儡一样的东西,又哪里不简单了?” 71、噩耗 十一说:“我猜着你虽然离她最近,却没看出多少端倪来。” 我本来就不懂这些门道,很多东西还是接触之后才大致明白了一些,十一这样说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我就和他说:“倒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 十一才说:“昨晚上的情形,并不是鬼菩萨在投影,而是瞎姑在吸食鬼菩萨,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鬼菩萨在操纵她,而是她在操控鬼菩萨。” 我惊呼一声道:“什么?!” 十一说:“这应该差不离,今天我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并没有被投影的那些僵硬症状,那既然不是她被投影,就只能是她在吸食鬼菩萨,这样来说的话之前我们的推测就是错的,那么她的眼睛为什么瞎了?这就不是鬼菩萨弄的,而是因为别的事。” 我木讷地问:“什么事?” 十一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但这之间绝对有联系,甚至也和你家有关,她不是说过她家和你家的命数是连在一起的,早先的时候我们以为是鬼菩萨同时在吸食你们,可是现在不是,那么就还有别的事。” 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十一说了这么多,我完全没有他想的通透,看来今天他去瞎阿太家收获颇丰,并不只是为了去瞎闹这么简单。 之后我们就谁都没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十一则说了一句:“睡吧,今晚应该安生些了。” 这一晚果真如十一所说,就安生下来了。 我睡了一晚之后感觉精神头就彻底恢复过来了,只是早上的时候奶奶问说谁在堂屋前的屋檐下插了三炷香,已经烧完了,只剩下香柄还插在地上,奶奶说这不是她弄的,我看到又是三炷香呈扇形分开,就看了看十一,虽然知道不是十一做的,但还是问了他一句:“是你弄的吗?” 十一摇了摇头,我这才知道我昨晚的安稳是有原因的,不禁对这个三番五次帮我的人更加好好奇起来,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不露面却在暗地里做这种事情? 十一却说了一句,他说:“是他的话,要这样做简直易如反掌。” 我问:“谁?” 十一和我说:“他的名字说不得,他的容貌不能形容,除非你亲自见到他,否则都会遭到他的惩罚,最轻的,就是死亡。”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默然了。 奶奶他们并不知道这档子事,家里怪事本来也已经够多了,这一桩也不算什么稀奇的,而且家里也没什么事发生,也就这么算了。只不过还不到午后,就又另一个消息传了来,就是先生死了。 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即便是十一也吓了一跳,浑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消息是我爸带回来的,我们不相信地问这是不是真的,我爸说他亲自去看了的,棺材都已经摆好了,他这才忙不迭地回来喊我们,毕竟先生帮我们家良多,我们不去就太失礼了。 于是之后我们全家就去了,先生家在的偏僻,路上十一说这种地方白天走着还好,晚上的时候绝对阴森森的,他似乎话里有话,我也没有多问,就自顾自地想着心事,到了他家之后人并不多,只有他家的一些亲戚在张罗着,玲珑看见我们来了就扶了瞎阿太出来。 瞎阿太显然是已经哭过了,眼角还有眼泪,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哽咽,她和先生算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具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所以先生无缘无故死亡她肯定难过。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先生死亡的突然,奶奶则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 瞎阿太说:“人是寅时不在的,但是没人发现,直到早上了他媳妇喊他才发现人已经僵了,这才惊觉人已经死了。” 寅时? 听见这个时辰的时候我和十一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者太过于巧合了,因为这个时辰正好是我们过岁关的时候没想到我们没事,反而是先生出事了。 瞎阿太说:“他四十八有个劫,我原本想着这个劫已经过了,没想到人忽然就不在了,要不说命这东西,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事了。” 这个瞎阿太的确和我说过,原本我以为他的这个劫和我们家有关,却不想我们家没事,反而是他先走了,这时候我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和昨天我三姐有关?” 瞎阿太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我觉得瞎阿太今天的神情与往日不同,大约是的确伤心了,于是也就没有接着说,因为昨天瞎阿太让先生回家之后好好找找那面原本应该在罐子底下的镜子,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就和这面不见的镜子有关。 之后我们到灵堂里去行了礼,就和瞎阿太在角落里坐下来了,其他人则忙活着出殡的这些事,先生家我来过很多回,也算是熟悉,而之后我则发现了一点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在他家院门的地方坐着一个人,他一个人在桌子前坐着,好像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一样,让我惊讶的是我爷爷停尸的那一晚我也看见了他,他也是这样坐着,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后来我要去和他打招呼,他人就不见了。 现在又看见他,我就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来,我一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想着这回我没有任何耽搁的功夫,看他是不是会凭空消失。 十一他们都疑惑我要去哪里,我没有理他们,我径直就到桌前坐下了,他看见我坐下来就抬头看了看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意料之中,我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就问他:“你是谁?”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但是我却不大看得透他,他的眼神太深邃了,就像一潭看不到底的湖水一样,平静而又深不可测。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来吊丧而已。” 我根本不信,我于是问他:“我爷爷去世那天晚上我也看见了你,可我们家的人并不认识你。” 他说:“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我和你爷爷是老相识,他去世了我来送送他也是正常的。” 我有些意外,就问了一句:“你认识我爷爷?” 他说:“我认识你爷爷的时候他才十六岁,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要不是我救了他一命,又哪里会有你。” 我更加惊讶地看着他,只觉得完全不可思议,因为眼前的这人看着最多也就三十岁,而我爷爷十六岁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呢,他看见我惊讶的神情,好像是直到我在想什么,就说:“人的年岁和面貌有时候是不相符的,你如果通常都要用面貌去衡量一个人的年岁的话,那才是最大的错误,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他这是在暗示我他其实已经快七十了吗,可是我很难将他和一个年近七十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于是不去和他扯这个问题,就问他说:“那么你知道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他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你爷爷的死因,而不是你已经知道的事。” 他的话意味深长,我虽然已经揣摩出来了什么的,但还是问他:“我不明白。” 他看着我,就笑了一下说:“白夜的死因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是因为你三姐,而你爷爷,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死,你心里应该也一直在疑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72、隐藏的细节 我问他:“你知道?” 他说:“我虽然知道但是却不能说,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 我问:“什么法子?” 他说:“太阳落山之后,你放一碗水在院门外,水里放一枚铜钱,在水碗前点一支白蜡烛,你再准备一双草鞋穿在脚上,随身带一个布袋子和一面镜子,逢到遇见河就往河里撒一把米,逢到过桥你倒着身子用镜子照着身后走,你一共会经过七条河,过七座桥,然后你就能看到你想知道的。但是你要记住,逢到河边听见任何声音不去管,逢过桥听见任何人唤你不去理,遇见庙不进,遇见井不看,尤其是最后一点,遇见门千万不要去推。” 我还想问什么,忽地就感觉肩膀被什么人给重重拍了一下,我就回头去看,等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十一站在我身后,他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眼睛的余光看见奶奶她们都担忧地看着我,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我又转头看着桌子对面,只见刚刚和我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他刚刚的话还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十一见我没有回神过来,就又问了我一声:“你刚刚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叫都叫不答应,就像是被鬼勾了魂一样。” 我只是重复了一句:“被鬼勾了魂?” 十一听见我重复他的话,就说:“完了完了,你这是真傻了。” 听着十一的话,我又砖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疑惑终于彻底在心里形成了一个问号,满脑子都是那人刚刚的话和爷爷的死因,最后我站起来说:“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让我觉得惊讶的事在于,无论是十一还是瞎阿太,都没有看到甚至察觉到院门边上坐着一个人,我虽没有说,但是从他们的问话和疑惑中就知道他们没有看见,要是看见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神情和态度,我又看了看玲玲,发现玲珑也是疑惑地看着我,很显然,她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就问十一说:“刚刚我说了什么没有?” 十一说:“你什么都没说,就直愣愣地坐在那里,身子硬挺得像是金身罗汉一样,我喊了你好多声都没反应,还是使了力气拍你才把你唤过神来,看你刚刚的神情不像是想什么想的入神,你是不是看见什么或者去到什么地方了?” 我说:“没有,我就在这里坐着。” 十一见我这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就和奶奶说:“婶婶,要不我先和他回去吧,他来到这里之后就怪怪的,我怕再下去会出什么事。” 瞎阿太也说:“木头他命格本来就不全,还是不要在这里待着了,要是他再出事来就是麻烦事了。” 于是之后我和十一就先回去了,在路上的时候十一忽然问我说:“你小子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你刚刚看见谁了?” 刚刚十一故意不问我就是觉得我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会说,我听出来什么,就反问他说:“我是不是说什么了?” 他说:“你说了,但是我没听清,你好像在说什么庙什么门,你是看见谁了还是看见什么了?” 我想了下,觉得这件事要做起来恐怕也不容易,就把见到那个人的事告诉了十一,而且把他和我说的这个法子也和十一说了,谁知道十一听了惊了下,他说:“他真的和你说遇见庙不要紧遇见井不要看的话?” 我反而觉得十一的神情奇怪,就问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十一说:“不是有什么不对,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他教你的这个法子是走阴啊。” 我重复了一句:“走阴?” 十一说:“就是走阴,你之前走过没有?” 我摇头说:“没有,瞎阿太借我的眼睛观亡过。” 谁知道又是一句无心的话,十一却是惊得要跳起来一样,他本来是和我并排走着的,忽然就停了下来拉着我问:“你说什么,他借你的眼睛观亡?” 我被十一的这个举动给吓到了,就问他说:“怎么了?” 十一说:“这不对劲啊。” 我问:“哪里不对劲?” 十一说:“观亡和她眼睛瞎不瞎是没关系的,就像你,你平时能平白无故地看见亡魂之类的东西吗?” 我说:“不能。” 十一说:“就是这样,她是眼睛瞎了,可是观亡却并不是用你的这双眼睛去看,而是用你的阴眼去看,她要借你的眼睛观亡,就只能说明她不但眼睛瞎了,阴眼也瞎了,让她无法观亡。” 我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就问说:“阴眼也瞎了?” 十一说:“我就一直觉得她眼睛奇怪,难怪她要去吸食鬼菩萨,恐怕就是和她阴眼瞎了有关。” 我又问说:“阴阳为什么会瞎?” 十一说:“每个人生来都有一双阴眼的,尤其是刚生出来的时候几乎全是阴阳,只是随着你周身的风水流转,魂魄联通你身体的阴阳五行,于是阴眼开始逐渐褪去,变成普通的双眼,但是褪去的双眼可以用不同的方法重新打开,很多阴阳先生就是这样通阴阳的,瞎姑她是一个女先生,那么阴眼肯定是开了的,她无论用什么原因像你借眼,都只能说她无法观亡,这是肯定的。至于她阴眼为什么会瞎掉,绝对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也就说明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的眼睛就瞎了,那天晚上她一定是在观亡或者走阴,然后看见了不能被看见的东西,之后就瞎掉了。” 我抓住了重点说:“那天晚上她在观亡或者走阴?瞎阿太她并不帮人看命,要不是先生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她会这些,既然她不帮别人看,那么就是帮自家的人看,那她是在看什么?” 十一也说:“所以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她的目的很复杂啊萧木。” 我就没有说话了,想不到只是我无心的一句话竟引来了这样的一个秘密,我还真的以为是我比较容易找到我爸丢掉的魂她才让我观亡的,看来有些事她隐瞒的的确很到位,加上我们对这些事一知半解,根本就不知道她哪里做了手脚。 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就把话题还是带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我问说:“刚刚你又为什么会因为那不进庙不看井的话而惊讶?” 十一听我这样问却问我说:“你难道就没觉得既然是走阴,有井还好理解,可是为什么会有庙?” 这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么一想还真是觉得有些矛盾,我于是说:“你不是说鬼和魂是两种东西嘛,或许庙是给那些亡魂栖息的地方。” 十一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既有嫌弃也有无奈,他叹一口气说:“不是。” 我问:“那是什么?” 十一说:“那被称为阴庙,就像鬼菩萨这个名字,带了菩萨它就是菩萨了吗,显然不是,阴庙也一样,被称为阴庙却不是庙,而是鬼窟子,里面都是吃游魂的恶鬼,你走阴是靠游魂行走的,如果进去了被怎么吃掉都不知道。可是问题的关键却不在阴庙里有什么,而是为什么会有阴庙。” 我问:“为什么会有阴庙?” 十一却看着我很是郑重地说:“不知道。所以我才担心,因为我爹在我丢魂的那一年频繁走阴,从没听他说起过有阴庙的事,就连阴庙这个词都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我也没见过。” 73、走阴 十一说:“刚刚我和你说的都是书上说的,究竟是什么样根本没人见过,总之我是从来没听人说走阴的时候见过,所以你不担心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听见十一这么说,我的确有些胆怯起来,就问说:“就连你呆的阴地也没有吗?” 十一摇头说:“没有。” 我还以为就是简单的走阴,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凶险,难怪那个人要额外叮嘱我,而且他最后尤其叮嘱我说遇见门不要去推,那是不是说这更为要紧,比十一说的阴庙还可怕? 所以十一问我:“现在你还要去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十一,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说:“去。” 十一见劝我不成,也没阻止我,就是问我:“你想好了?” 我也没想好,就是觉得那人既然和我这样说,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探寻真相,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没有最初的那种惧怕感了,我问十一说:“那你会帮我不的?” 十一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就成了害你的人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沉默着,最后我们几乎是一路沉默回到家里的,一路上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真相,于是就更坚定了一些,只是现在的人基本上都不穿草鞋了,这东西难找,十一说可以去卖丧品的地方看看,我于是就去了集市上,还真有,我为了以防万一就买了两双,当时十一见我买了两双,就说了一句:“你这是要逼良为娼啊,我还没答应帮你呢。” 见十一误会我也没有解释,我说:“我们同病相怜,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这件事当然是要瞒着奶奶他们的,要他们知道了肯定不让我这样做,所以我们回来之后就把草鞋先藏起来了,只等着太阳落山,我让十一编一个在门口放水碗点蜡烛的借口出来搪塞奶奶他们,好不让他们起疑。 只是让人担心的是奶奶因为探听到了十一家里的事,对十一身份起疑,要不是我信任他恐怕奶奶早就赶人了,所以这件事家里信不信还很悬。 但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奶奶他们能在先生家多在一会儿,日落后应该还有的忙,估计也不会回来早。 果真日落之后只有我妈回来了,她担心我们在家没吃的,就回来给我们做饭,她也担心我所以就回来看看,之后十一把我们准备好的说辞给我妈说了,我妈听了虽然担心但也没说什么。 随后我照着那个人说的在水碗里放了铜钱,点了蜡烛,十一拿三支香给我,让我对着门外拜三拜,而且他特地强调我握香的手法,双手四指靠外叠着,右手在上,内里用两个拇指将香压在手指上,左手拇指在上,拜的时候身子下倾要到位,一共三拜。 我都照着十一说的去做了,在拜之前我已经穿了草鞋,也准备了一个布袋子装了足够的米,另外镜子也准备好了,都放在左右口袋里。 十一则没有跟我一起,他在一旁教我怎么做,我一拜一拜下去,等到第三拜弯下身子再直起来的时候,正打算问十一下一步要怎么做就忽地感觉身边没人了,而且我站着的地方也不是我家院门口,而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前面只有一条一人能往前走的路,我看了看身后,身后也是一样的路,绵延看不到尽头,我看了看四周,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于是就往前走,走了大概百来步就只感觉路忽然宽了,然后开始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再往前就到了河边,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桥,就顺着河边往桥边走,只是走了才几步就听见河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掉进水里一样,我好奇看了一眼,但是河里却什么都没有,再想看就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来,我于是立马拿出装米的布袋子抓了一把米撒进河里,之后则专心走到桥头。 到了桥头我拿出镜子照路,倒着身子过桥,说来也奇怪,在镜子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桥,而就是一条与刚刚走过的几乎一样的路,而且桥面看似很宽,在镜子里的路却只能一人过,我在想要是没有镜子照路如果走到了路外的地方,是不是就会凭空掉进河里去? 吓了我一跳的是在我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我忽地看见镜子里的尽头处有个人站着,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我果真听见有人喊我,像是这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又不像,我不敢回头去看,一直到了桥头,只见这个人此时就靠着我的背,但是我却看不清它是谁,只觉得即便在眼前了也是雾蒙蒙的一团,我停了停,心一横继续走,然后它就消失了。 我这样一共过了七条河,过了七座桥,基本上都是那个人叮嘱我的情形,他说的我都记在心里,没敢去管没敢去看,直到最后过了桥才算是舒一口气。 但我看见路并没有变,走了一段就又变成了一人过的小路,我依旧往前走,再走了一段就看见路中央立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口井,井就在路中间,两边只有很狭窄的路可以通过去,我深吸了一口气从井边绕过去了,在我走到井边的时候,我似乎是听见了花秀的声音说:“木头,我在井里。” 听见是花秀的声音我顿了顿,就想往井里看个究竟,然后就又听见花秀急切地喊了我一声:“木头。” 我歪头看了看井里,在看向井沿的时候忽地感觉周围气息变了这么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到了我身边,惊得我赶忙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身边什么都没有,我惊觉不对劲,急忙转头再不敢去看井边一眼,一直往前走。 我几乎是用跑的,一直发现前面的情形大不对了这才停下来,因为我看见自己忽然就置身了一片荒原之中,而前面就像是我去过得阴地一样,林立着很多的坟堆,我不知道我已经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不该前进,就有些迷茫。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什么声响,我就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戴着斗笠提着一盏灯笼的人忽地出现在了我身后,冷不丁地看见着实吓我一跳,我赶忙往旁边避让开了,就看见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穿着寿衣的人,这架势看着像是领亡魂的引路人。 他们对于我的存在熟若无睹,径直就过去了,我在一旁就看着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但是在看见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确认出了他,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先生。 见是先生我就多看了他一眼,而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也看了我一眼,但是他的神情却分外诡异,尤其是嘴角的笑容让我浑身一哆嗦。 直到他们已经走出去好远了我才回过神来,我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跟着他们走上了前去。 只是很快我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我像失去了方向的苍蝇一样乱转,飘飘忽忽的,转着转着忽然一抬头就看见眼前是一座庙一样的地方,我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站在了门口地方,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差不多有两层台阶,每层有九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忽地就看见门里面十一走了出来,他站在门槛里面和我说:“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一阵了。” 74、阴庙 见到十一从里面出来我吓了一跳,这里是阴庙应该没错,我于是疑惑地问十一说:“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十一说:“我在这里等你好一阵了。” 说着他就让我跟他进去,只是我多了个心眼,就站在门口没动,他见我站着不动,就问我为什么不进来,我才问他说:“这里不是阴庙吗?” 他回答我说:“这里就是阴庙。” 听见他的回答,我犹豫了下,然后就问他说:“你怎么会在里面?” 他就看着我不说话了,因为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觉得站在我眼前的不是十一,而是另有其人,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他站在门内看着我,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就打算立刻离开这里,谁知道就在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地感到有谁在我身后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就往里面扑了进去,我几乎是摔倒了在了门内,正打算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才回头就只见身后已经变成了一堵墙,刚刚的门已经彻底不见了。 我惊恐地回头看着十一,十一还是那样看着我,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然后他说:“跟我来吧。” 我站起来,但是却没有跟他走,而是到墙边试着推了推,这的确是结实的墙壁,我现在进到了阴庙里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要真如十一所说,恐怕这下子是回不去了。 我在心中一合计,与其自己在里面误打误撞,不如就跟着十一,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我于是跟着十一进去,十一带着我在来回环绕的走廊之间穿梭,整个阴庙里面寂静得可怕,就像是个迷宫一样,但是我能感到有什么东西盘踞在周围,一直跟着我。 我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就问十一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十一说:“你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找这东西的吗?我自然是带你去看那件东西。” 说完他就又一直往里面走,我只感觉跟着他绕了很多的弯弯绕绕,走后总算到了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那情景就像是来到了已经荒废的庄园里一样,只见地上满是荒凉,甚至长满了枯草,而在枯草中间,有一口井若隐若现,看见是一口井,我再次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而十一则往这口井走了过去,他和我说:“就是这里。” 我站在走廊下没有下去,而只是看着他,那个人说的不进庙不看井我已经误打误撞地进了庙里,在看井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这时候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逃出去,离开这里。 十一下去到井边之后见我还站在走廊下,就喊我赶紧下来,他出声的同时,我忽地感到身边像是聚集了什么东西过来,吓了我一跳,我不自禁地就下来到了下面,下来之后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可是恐惧感却在心中不断攀升,我惊魂未定,刚刚像是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到了我身旁,那感觉好像要一口把我吃掉一样。 十一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他的手段,表面上他什么都没做,其实就是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我于是走向了他一些,和他说:“你不是十一,你是谁?” 他却和我说:“我就是十一,不过我也不是十一,就像你,可能你觉得你就是萧木,可是现在你是游魂,也就只是一个游魂,并不是什么人。”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而且他的神情无论是与我见过的十一还是在阴地见过的十一的阴魂都不一样,于是我脱口而出:“你是十一丢掉的阳魂!” 他不置可否,那么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了,只是问题就又来了,他的阳魂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阴庙,难道十一丢掉的阳魂已经…… 后面的我不敢继续想下去,这时候十一则指着这口井说:“你想知道的都在这口井里,你就不想看看吗?” 这时候我开始有些糊涂了,那个人让我不要进阴庙不要看井,就是为了看到他想让我知道的事,可是现在十一说只要我看向井里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这好像是矛盾的,我一时间也不大想得通,只是问十一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十一说:“你爷爷的死。” 我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就没有做声了,于是就默默地走到了井边上,并不是我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叮嘱,而是这时候我已经彻底疑惑了,疑惑究竟谁才是对的,谁才是错的。 我到了井边,只见井里的水与井沿一样平,丝毫波纹都没有,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我缓缓探出头到井面上,只见光滑的水面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出我的模样来,清晰无比,但是很快我就看见在我的头上方,有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那脸要怎么描述呢,像是被烧焦的一样,又像是彻底腐烂之后的模样,但无论是哪种,都是恐怖至极的,而此时它就在我的头顶,像是马上就要扑到我身上一般。 我吓得立刻就起身站了起来,我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快我就发现,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刚刚还在身边的十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环顾着整个庭院,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我开始慌了,就喊了十一一声:“十一。” 也就是我出声的同时,我看见原本静止的水面开始冒泡,接着越来越剧烈,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离得远了一些,再接着我就看见一簇簇的头发从井里面生长出来,但是头发一散开,里面竟是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而且伴着阵阵的尖细笑声朝我蔓延过来,见到这样的情景我赶紧往走廊上上去,我只看见一个浑身骨头都已经被抽掉的人就像一条虫子一样从井里缓缓爬了出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我三姐。 见是这样的情形,我更是半刻也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转身就往走廊上跑。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向什么地方,只是一个劲地顺着走廊跑,直到身边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之后,我才停下来,我看了看身后,已经没有半点那些东西的影子了,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我身边,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知道它就在我身旁,或许就在我身上。 我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现前面有别的路,就往前奏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发现这又是一扇庙门,我又身处一座庙前,就像我进入到了一座庙中庙一样,看见又是一座庙,我就停住了脚步,但是紧接着,我就看见庙门忽然开了,只见庙里面又站着一个人,虽然隔得远,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来,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 与此同时我听见爷爷和我说——木头,你来了。 我的脑袋开始无法思考起来,甚至开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往前走了一些,但是心上依旧警惕,刚刚被什么东西推的事给了我一个教训,我没敢离得太近,就疑惑地喊出了一声:“爷爷?” 爷爷说:“木头,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快进来。” 听见要我进去,我立马又警觉起来,而且这回我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我爷爷。” 爷爷却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75、最终目的 听见爷爷这样说,我就有些动摇了,只是依旧站在原地没动,而是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爷爷说:“这里是阴庙,怎么你不是来这里找我的吗?” 完全不是,我根本就不是要来阴庙,那个人说我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不能进庙不能看井,可是现在我到了阴庙里面,爷爷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彻底让我疑惑了,我甚至开始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才是假的。 我于是说:“我不是来阴庙里的,我也没打算要进来这里。” 爷爷问我:“那你是做什么来的?” 我竟说不上来,因为腹中的说辞竟和我刚刚的说辞是矛盾的,于是我看着爷爷,一时间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我爷爷说:“为什么是要我进去说,而你不能出来外面同我说?” 爷爷说:“我被困在这里面出不来。” 我问:“为什么?” 爷爷说:“我不知道,我无法出来。” 我松懈的防备问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又警觉起来了,然后我往身后退开来了一步说:“这事个陷阱对不对?” 正说着,忽然听见我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我回头去看,却见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他见到我就开口说:“我的小祖宗,你果然是跑到阴庙里来了。” 这不是十一的阳魂,因为他的眼神和刚刚我看见的十一不一样,看见他的时候,我问了一句:“你怎么也进来了?” 十一说:“我是循着你点着的香找进来的,不是说好了不能进到这里面来的吗,你怎么跑进来了,而且还到了这么深的地方?” 我想辩解,但是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无功,于是就说:“现在是要怎么出去才是要紧事。” 十一说:“我就说你第一次走阴会出问题你还不信,你在院门口点的蜡烛就是指引你回去的方向,你只需要找到只有你能看见的那一团光亮,顺着光亮的地方走就能离开。” 然后十一也看到了我爷爷,他应该是见过我爷爷,第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小声和我说:“那不是你爷爷吗?” 我说:“可能是用来迷惑人的手法。” 十一点了点头说:“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可是个鬼窟子,才进来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我身后头了,要不是我带着符咒,恐怕现在已经被吞进肚子里了。” 听见十一说起符咒我才想起为什么我进来能感觉到身旁有东西却一直平安无事,莫不是因为我带着那一张印纸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才略心安了一些,于是也就没有再管庙门里的爷爷,就和十一一起走了,只不过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十一说的烛光,可能是我第一次走阴还不懂这些的原因,我跟着十一在这庭院里面绕,这里面大得惊人,感觉已经过去好半天了还似乎是在原地,我就问十一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十一说:“不会,我是跟着烛光走的,不一刻就应该能回去了。” 再走了一段之后,走廊忽地就不见了,只见来到了一片荒野处,像是出了阴庙,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的感觉了,又到了我最初看见的荒地样子,我看了看身后,只见身后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不见了,只有一条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我问十一说:“我们这算是出来了?” 谁知道话才出口就看见十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神情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十一,我吓了一跳,立马出口喊:“你不是十一!” 十一说:“不做些伪装怎么能把你骗到这里来,你爷爷那一出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让你情急之下信了我,要不我凭空出现你一定怀疑。” 我看着四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十一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阴庙。” 说着我就看见他的身子开始往灰蒙蒙的空间里面消失,很快就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一片荒原之中,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该如何而去。 不过很快我就听见了有人的哭声,哭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我试着往前走了一阵,却看见一个老太太坐在路边不知道在哭什么,我见她埋着头也没干喊她,就一直看着她,最后见她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在哭才出声问她说:“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哭?” 我看见她抬起头来,不是别人却是瞎阿太的模样,只是眼睛里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看着着实吓人,她说:“我在这里哭是哭你,因为你到了这里就回不去了。” 她这话吓了我一跳,我问她说:“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回不去了?” 她说:“这里是阴庙,是亡魂消散的地方,你虽然不是亡魂,但也和那些亡魂一样,很快就会消散了。” 消散?! 我于是问她:“就没有可以出去的方法吗?” 她说:“有,但是和没有也是一样的,因为你根本过不去。” 听见他这样说,我还是问说:“在哪里?” 她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你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会看见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旦走过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还想问她什么,忽地就看见她用手蒙住了眼睛,像极了鬼菩萨的样子,而且那种熟悉的骨骼爆裂的响声开始响起来,我看见她的身子扭曲着开始站起来,同时嘴上喊着我的名字:“萧木,你来了。” 看见她忽然变成了鬼菩萨,我于是想也不想地就顺着刚刚她指的方向去了,我一路奔跑,边跑边回头,直到已经没有她的踪迹了这才停下来,不过停下来之后就看见前面影影绰绰地有什么东西,再往前一看,竟是一扇门,门两边是牌坊一样的东西,只是这牌坊前后空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扇门,不过在看见门的时候,我想起那个人最后警告一般的话语来——遇见门不要去推,难道他说的就是这里? 而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在于,我并没有去推门,门却自己开了,只是门里面有什么我一点也看不清楚,我只看见一团黑,就像是纯净的黑夜一样,说来也奇怪,我只是看了一眼里面,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地双脚就不听使唤地一点点往里面走进去,虽然我心里面在抗拒,可是整个魂身根本就不停使唤,就像被吸着走进去一样。 就这样徐徐走到了门口,然后双脚就踏了进去。 我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我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茫然地看着周围,却什么都看不见,想听什么声音,却最终什么都听不见,我就像一个睁着眼睛的瞎子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直到我听见身边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敲击木头的声音,这才感觉到自己是身处在某个地方的。 我听见似乎是爷爷的声音在和我说:“木头,最终你还是找到了这里来。” 爷爷说话的同时只见火光也亮了起来,只见一根白色的蜡烛照着爷爷的脸,显得格外的恐怖,爷爷将这根白色的蜡烛放在一口黑沉沉的棺材头上,借着火光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屋子当中,而且里面全是棺材,但是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这是哪里——这正是我们家北厢房楼上被锁起来的房间。 76、另一个秘密 没想到我最终绕了一个圈,却回到了自己家里。 于是我回头看着自己出来的地方,竟是奶奶同我说过的,切记不能打开的那扇门,我惊骇的神情全部浮现在脸上,爷爷则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惊讶。” 我看看爷爷又看看我,只觉得对自己此时的身份分外疑惑,我说:“爷爷你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亡魂在和我说话?” 爷爷说:“你是走阴看见我的,自然已经不是活人了。” 我看看身后的门又看看眼前的一切,就问说:“可是为什么我最后是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爷爷却并没有急着回答我,而是同我说:“我是藏在这里的,既是在等你来,又是在躲你。” 爷爷说的话很矛盾,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爷爷说:“我身上的三魂还没有离开身体就被鬼菩萨养的老鼠啃食掉了两个,现在这个也撑不了多久了,我既希望你能找到我我好把一些事告诉你,但又不希望你找到我,因为你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我问:“是什么?” 爷爷说:“这是我们家一直以来的一个秘密,这和你的身世有关。” 我问:“我的身世?” 爷爷说:“你来看。” 说着爷爷就带我走到了房间最尽头这口黑色的棺材前,这口棺材奶奶交代过我,她说这是祖爷爷帮一个姓薛的人家做的,他家会来要,却不知道现在爷爷把我带到这口棺材前是要做什么。 我发现棺材的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爷爷让我往棺材里面看,我看进去,只见里面竟然有一个死婴,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爷爷和我说:“这才是真正的萧木。” 我一时间不能明白爷爷在说什么,就问说:“他是萧木,和我一样的名字?” 爷爷说:“你并不是我们萧家的人,真正的萧木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就是棺材里的这个婴孩,而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 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爷爷则继续说:“在这个死胎还没生下来的时候,我听见楼上有婴孩哭的声音,就和你奶奶上来看,结果就在棺材里看见了你,我们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口棺材里的,总之当时你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而刚好你妈她又生了一个死胎,于是我和你奶奶就偷偷把你们俩给换了过来,把死胎放回了棺材里,把你抱给你了你妈,并给你去了名字叫萧木,但是其实,你和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听见爷爷这样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爷爷说:“这事除了我和你奶奶谁都不知道,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把你抱出来之后你也开始奄奄一息,靠一口气吊着,后来我们就找了先生来帮你看,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竟然是这样,我看着棺材里已经死了这么久却依旧完好的婴孩,一时间竟无法形容自己的想法,好像是一片空白,又好像复杂得像是参不透的海。 我沉默了良久,最后才问说:“可是这件事和你的死亡有什么关系?” 爷爷听见我问出这个问题来,像是吃了已经,然后惊骇地看着我,就问我说:“你知道啦?” 我说:“我并不知道,所以我才走阴要找到事情的原委,误打误撞地就到了这里,接着就遇见了你。” 爷爷听了说:“看来这都是命,想躲也躲不掉的,从你从那门里出来,我就觉得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我问爷爷说:“我记得那天我出魂进不来家里,是你打开了院门放我进来,当时你和我说起了家里的那只白猫,那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说:“这个我不知道,因为三魂分离之后就像完全不同的三个人一样,各自的事情就只有各自知道,除非三魂合一记忆才能汇聚,我自从那晚出魂之后就一直藏在这个地方,其他的事根本一无所知,我只是隐约感觉到那晚另外的两魂就被那只巨鼠啃食了。”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失望,就只好爸话题转到刚刚的问题上,问爷爷说:“那你的死亡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爷爷看着我,良久终于指着我出来的这扇门说:“就是因为这扇门的缘故。” 我看了看这扇管着的门说:“因为它?” 爷爷说:“我也拿不准,但是我临终前一段时间频繁地梦见自己站在这扇门跟前,然后门就打开了,我看见门后有一个白色的纸人站着,它和我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色的纸人? 这是继十一他爹走阴看见那扇黑白门前的黑白纸人和我在玲珑的房间看见那个白色纸人之后又一次听见关于这个白色纸人的事,我不禁联想到我做的那个梦,爷爷变成了黑色的纸人,而爷爷又梦见了这个白色的纸人在门后和他说话,这两个梦难道是有联系的? 我于是问说:“白色的纸人,它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爷爷摇头,他说:“每次梦见它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一样。” 我思索着那段时间爷爷的反常,终于说:“所以这才是你去找大姑奶奶的原因对不对?” 爷爷看了看我说:“是的,因为我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她曾经偷偷扎过一个白色的纸人,而且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把它烧掉了。” 我皱起眉头来:“大姑奶奶也扎过白色的纸人?” 爷爷说:“这件事恐怕家里除了她就只有我知道,家里人人都以为她是好奇阴阳事才学了这些古怪的东西,才开始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也就是后来你太爷爷发现她扎黑色的纸人,其实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扎过这个白色的纸人,而且在夜里偷偷地烧掉了,那时候我就住在她隔壁,晚上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就起来看,结果看见大半夜她屋里的灯亮着,就到窗下看,当时我看见她正和这个白色的纸人在说话,至于说些什么我没听清,再之后我就看见她用火盆把这个白色的纸人给烧了,但是我看见在纸人放进火盆的时候,他的头忽然转过来看着我,朝我诡异地笑了这么一下。” 听到这里我都吓了一跳,我问:“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爷爷说:“我永远记得那个画面,它的身子没有动,但是头却扭了将近半圈过来,嘴巴都咧了起来。” 我继续问说:“那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太爷爷?” 爷爷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说一句话,我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就问说:“为什么?” 爷爷说:“因为……” 就在爷爷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的这扇门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咚,咚,咚,三声一组,一共敲了三组。 在这个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爷爷忽然警觉地看着门后,我和他都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门后,我问爷爷说:“这是什么声音?” 爷爷却忽然站起来吹灭了蜡烛,然后用技校的声音和我说:“你不能看。” 然后我瞬间就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接着我听见“吱呀”一声,好似这扇门就打开了,但是门打开之后整个房间里就归于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屏气站着,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爷爷似乎从门的方向喊了我一声:“木头,在我的床下面。” 然后,爷爷的声音就消失了。 77、怀疑 最后让我觉得房间里只有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是伴着门“吱呀”合上的声音,我意识到只是突然之间,爷爷就不见了,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想摸索着找到火源把蜡烛重新点起来,但是却没能找到,我就像个瞎子一样在房间里乱闯乱撞,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像是忽然踩空了一样地就开始坠下来,接着我的意识就猛地清醒过来,我感到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睁开眼睛看见了现实中的夜幕,只不过这一点也不恍惚,完全是真实而且熟悉的,我这才意识到,我从走阴的地方回来了。 而这时候十一还在喊我:“萧木,萧木。” 我这才回头看看他,他看见我已经回来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用熟悉的语气说:“小祖宗,你刚刚吓死我了。” 我看了看身边的一切,只见地上的蜡烛已经熄掉了,我手上拿着点了小半截也熄掉的香,只是我看见门边上全是烧了一半的纸钱,场面可以说有些混乱不堪,我并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就问他说:“这是怎么了?” 十一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走阴是很危险的事,你一定要坚持,你要是回不来了,你说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见他说的严重,问他说:“刚刚怎么了?” 十一则问我说:“你走阴这是去哪里了,忽然间你的魂就丢了,你手上的香河堤上的蜡烛都灭了,你知不知道走阴的时候一旦发生这种事,很少有能够回来的,你看看地上的这碗水。” 放水的碗已经摔碎了,水流了一地,这个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十一说:“刚刚阴风大作,忽然来了好多抢夺身体的恶鬼游魂,像是你从那个地方招来的,你究竟去哪儿了,又做什么了?” 我看着十一,只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就和他说:“我们先进去再说。” 十一说:“还不能进去,还没完呢。” 我看向他,十一说:“你现在看不见,你刚刚招来的这些东西都还在附近,而且你醒来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在我身旁,这东西像是个狠角色,你要是就这么进去了,就算是领着它进去了,这晚上有你受的。” 我被十一这么一说心上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就问他说:“那要怎么办?” 十一说:“这东西我也拿不准是什么,从前并没有见过,而且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在,一般像我们都拿不准的,就是我们解决不了的,所以我也只能尽力帮你弄。” 我寻思着会是什么,难道是十一的阳魂,但是觉得不像,可是除了十一的阳魂,我在里面并没有遇见印象很深刻的,所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回来,难道是阴庙里我没察觉到的东西? 十一则拿了一个火盆过来,往里面加了香面、纸钱还有符纸一起烧了,每烧一次就让我跨过去,他一直这样让我一步步从院门口进到院子里面,又点了香问神,插在院门口,直到见香没有熄掉才和我说应该没事了,这才让我进去。 其实我反倒觉得并不是因为十一的法子有用,而是我身上带着那张印纸的关系,当然当时十一这么认真的在做我也没和他说,他追问起来我也不好解释。 进来之后,就只有我妈在家里,我们刚刚做这些事她没敢出来干扰我们,见我们进来了才和十一说:“十一兄弟,我刚刚听见北厢房楼上叮铃咚隆地响,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我刚刚听着实在瘆人。” 十一看看我,他看了看,也不知道看出来什么没有,就问我妈是些什么声音,我妈都一一和他说了,我心里有数,就没有说话,十一则看了一阵和我妈说:“没有什么,可能就是老鼠什么的弄出来的声音。” 我妈听了稍稍安生一些,便没有说什么了,我奶奶他们则还没有回来,我和十一把外面这些狼藉都打整了,以防他们问起来不好说,之后到了屋里,十一问我究竟是怎么了,我才和他说:“我见到你的阳魂了。” 我一句话就让十一愣住了,而且很快十一就反应了过来,他立即说:“所以你刚刚魂突然丢掉不知所踪就是因为遇见了我的阳魂?” 我则严肃地和他说:“不光是这么简单,应该是我进去了阴庙的缘故。” 十一听见我这样说忽然就跳了起来,他说:“你还真的进去了,不是说不让你进的吗,你怎么明知故犯?” 我只能和十一解释说:“我看见你在庙里,就上前去看,也没进去,可是正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就跌进去了,进去之后庙门就变成了出不来的墙壁,你的阳魂在阴庙里可是个狠角色,我差点被他算计出不来。” 十一也颇为惊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他合计了下还是从我的说辞里听出来了一些破绽,他说:“你说在庙门口有谁推了你,我琢磨着可能是你走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跟着你一起去了,因为不可能是里面的亡魂或者什么推的你,这个为什么我以后再和你说,我猜着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走阴的人跟着你。” 我看向了十一:“要说还有谁走阴,那就是你了。” 十一则看着我很严肃地说:“我不是在开玩笑,而且我很郑重其事地和你说,不是我,我要是也跟着你去了,那么刚刚那阵估计你身子就被招来的那些东西给附上了。” 我见十一是认真的,就没敢再乱说话,只是看着他说:“可是还会有谁?” 十一则看着我不说话,我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因为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他已经知道了的色彩,我就说:“你倒是快说,不要卖关子了。” 十一说:“家里还有一个人,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你妈也在家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一,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十一就不说话了,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他胡乱说的,而是因为我不信,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我冷静了下,然后换了一种语气说:“我妈她并不会这些,而且就算是她她为什么要害我?” 十一依旧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话题到了这里就僵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十一才说了一句:“我觉着吧,你们家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十一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看得我心有些虚,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真的浮起一丝疑问来,爷爷说真的萧木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那个婴儿生下来就死了,我妈和我爸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隐情,虽然这个事强行扯到他们头上有些牵强,毕竟像十一家一样,他家也尽是生死胎,这和他家的家宅败落有关,可这件事,我总觉得我家还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十一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到什么了?” 爷爷和我说的这个秘密我暂且先不和他说,这件事我要再合计下,于是就回答十一说:“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太惊人,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正说着的时候,十一忽然就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了窗外,我也看出去,然而才看出去就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见我妈又像上次一样把脸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十一,也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78、活鬼人 虽然这样的情形已经有过一次了,但是这一次还是吓得我不轻,十一则看着窗户上的这张脸,又看看我,似乎用眼神在告诉我这件事就是这样,容不得我不信。 我则立马就出门来看,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在往外走,我就喊了她一声,她也没有理我,就出去了。我怕她出什么事来,就追了出去,哪知道才出来到院门外不远,就正好遇见我奶奶和我爸,只见我妈也在其中,三个人正说着什么回来,我奶奶见我惊惊慌慌地跑出来,就立刻止住了谈话,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一直看着我妈,我音乐看见她身后像是藏着一团黑影,我怕自己看差了,就走了一步,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我妈身后,但是只有黑乎乎的一团,却看不清是什么。我奶奶见我只是盯着我妈不说话,以为我又魔怔了,就急忙来拉我,我这才移开了视线,问我奶奶说:“你们那边忙完了?” 奶奶见我说话正常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就说:“你刚刚这是怎么了,吓我一跳,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十一呢?” 说着她就看向院门口,此时十一就站在院门口,正看着我们,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是一样的手法,而且我和十一都被骗了,不过十一有没有被骗我暂时还不敢说,这事我觉得直接说除了让她们惊慌并无益处,就只是说了一句:“刚刚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一直窜出来就追了出来,才出来就遇见你们了。” 我奶奶说:“我们一直从外面进来也没有遇见什么,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说:“可能是了。” 然后我们就进来了,进来之后十一好像也发现了我妈身上的异样,然后我爸就和我妈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睡吧。” 我这才问我爸说:“我妈她这是怎么了?” 我爸说:“刚刚在先生家帮忙的时候她人有些不舒服,似乎是凉着了。” 我听了心上一沉,就说:“会不会是冲撞了先生家的什么?” 奶奶说:“你瞎阿太也是这么说的,她已经帮你妈看过了,也做了关于这些的事,她说没什么事,让回来歇着。” 我便没说什么了,这样说来的话那么十一说的就是真的了,可是刚刚和我们在一起的是谁,既然不是我妈为什么和我妈一样? 十一背着我们所有人做了问神,什么时候做的他也没说,还是后来我看见他拿着三支熄掉的香给我看,我才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我奶奶他们进门之后他在门口坐的问神,我看见三支香左边的这一支基本没怎么烧就熄掉了,两边的两支则几乎烧到了底,见到这样奇怪的样子,我问说:“这代表什么?” 十一只是看着我皱着眉头说了两个字——大凶。 我于是把刚刚在外面看见我妈身上有东西的事和十一说了,十一说:“我知道有一种鬼,它能以人的形体和样貌出现,书上把这种鬼称为活鬼人,这种鬼与一般的鬼不一样,它已经不单单只是吞食亡魂,因为它已经有了形体,所以它是吃人的,我现在怀疑,我们刚刚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十一忽然说起这个东西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十一说:“这种鬼很少见,我爹行走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一个,可是却想不到你家却有,而且说不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像是在暗示什么,我听出来他的意思,于是说:“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它充其量就是还附在我妈的身上,毕竟刚刚我们看见它再到我遇见我奶奶他们回来,我妈还好好的。” 十一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妈的魂还剩下多少,已经被它吃了多少还是已经全吃掉了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了。” 我便不说话了,只是问十一说:“那现在怎么办?” 十一说:“下午它扮成你妈的样子回来的时候我就没看出来,所以我那她也没有办法,而且眼下我们还有另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我问说:“是什么事?” 十一说:“我们下午吃的东西是它弄的,刚刚我去看了我们吃的东西,你绝对不会想看的。” 我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地呆若木鸡,我想到了很多恶心的东西,但还是问:“是什么?” 十一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带我去看,到了厨房之后他拿出了我们吃过的这些剩下的东西,我闻到了强烈的尸臭,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问说:“这是什么?” 十一说:“是腐尸拌土。” 我然后就冲到外面“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东西果真带着泥土,我的整张嘴巴里都是泥土的味道,更重要的事那些腐尸的臭味从呕吐物里蔓延出来,让我更加强烈地恶心起来。 十一比我要平静许多,而且也镇静许多,我一直吐得脸都青了,最后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光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干呕,十一给了我一些清水让我漱口,我勉强好一些用比较虚的语气问他:“你不觉得恶心吗?” 十一说:“已经吃到肚子里了,什么都已经晚了,吐出来也是再恶心一遍自己而已。” 十一的话倒是有道理,可是我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十一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他说:“我原本以为你家的事我能解决,可是到了你家之后我才发现我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你家究竟还有什么,还藏着什么我都不敢去想,要不是发生了刚刚的事,我还以为我能帮你。” 听见十一这样说,我于是安慰他暂时先不要多想,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然后十一才和我说了今晚将要发生的事,他说:“可是今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或许今夜你妈就会被这只活人鬼给吃掉。” 听见十一这样的话,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和绝望,就连在自己将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我的脑海里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有三个字不断在回响:“怎么办,怎么办?” 我忽然想到了那张出现在我抽屉里的印纸,我于是马上拿了出来给十一说:“这张印纸有没有用?” 我将这张纸递给十一,同时我说:“我们去请瞎阿太过来,她或许能帮忙。” 十一听见我这话之后看了我一眼说:“没有用,要是她看出来了,在先生家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了,她没说说明她也没看出来,那么请她来也没用。反过来说,她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她不说,这就是最让人心惊的,或许这事和她脱不开干系,就是她所为,要么就是她也惹不起选择自保,如果她相帮,她自然会来,她不想,就是去请也请不来。” 我第一觉得十一看事情比我通透太多了,虽然只比我长了两岁,阅历却前所未有地丰富,当真让我自叹不如。 说着十一打开了这张印纸,就在他将印纸打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不对劲,然后就看见他猛地抬头看着我,但是神情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附身了一样。 而且我马上注意到他的神情僵了,眼睛虽然一直看着我,但是手却在哆嗦,我见到他发生异样就喊了他一声:“十一,你没事吧?” 然后十一就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笑得我心上猛地一凉,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79、是谁? 我脑海里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十一忽然就从那种魔怔的状态里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我看见他拿着的印纸忽然上面就显现出了一个印记来,与我上次在瞎阿太那张印纸上看见的竟是一模一样,我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十一痛呼了一声,然后就用手去摸胸口,就在我想问他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忽地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忽地抓住攥紧了一样地急剧疼痛起来。 这种疼痛就像我的心脏已经被从胸腔里摘除了一样,这忽如其来的痛楚让我整个人都扭曲起来,我想扶住门框,但是没有扶住,瞬间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胸口身子几乎是弓在地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却觉得空气一点也进不到肺里,只有一阵阵的窒息,而且我很快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只有意识是清醒的,我看见十一也同我一样,似乎也正在忍受着强烈的痛楚。 我们的痛呼声惊到了奶奶他们,很快他们就出来看,见我和十一都这样躺在地上痛呼,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爸极坏了,就要把我们往医院里送,这时候我听见十一勉强开口说:“没有用,这是抽邪,邪气不从身体里抽出去痛楚是不会止的。” 我第一次听说抽邪这个词语,但是当时也没顾得上这么多,意识已经完全被疼痛所覆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剧烈的痛楚才开始逐渐散去,最后像潮水一般消散,痛楚消散之后,我才感到全身都是虚汗,整张脸就像是被雨淋过一样。 可是我却发现我已经开始好转但是十一却依旧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楚,只是他比较能忍,所以没有我这么夸张,但是他脸上也是密密的汗,我此时几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刚刚跪着弓着身子的地上竟有一个人的黑色形状,然后正一点点地渗进土里面,开始消散,我这才意识到,莫不是这就是从我身体里一点点抽出来的——邪? 我于是看向十一身下,可是十一身下却没有我这般,而且看见他痛楚丝毫不减,我也开始担心起来,他好像和我不一样,又想到刚刚他拿到印纸那一瞬间的异样,我就更加着急起来。 然后他就说他胸口好像有一团火要迸出来,接着他就拉开了他的衣服,似乎所有的疼痛都来源于那里一样,只见衣服下面,他健硕的胸膛下面竟然赫然有一个与印纸上面一模一样的图案,正正地印在胸口上,那殷红的颜色像是血在皮下游走形成的一样。 我看见这个印记像是活的东西一样在生长,也就是这时候十一似乎痛到了极致,最后剧烈地挣扎了一番之后,人就晕了过去。 在他晕过去之后,我只看见那殷红的印记就开始散去,最后变成正常人的肌肤,我和我爸把十一扶起来,没意识的人身子尤其重,最后还是我把他背到了房间里,但是到堂屋里的时候却看见原本已经睡下的我妈忽然站在堂屋门中央,直愣愣地看着我们,我爸奇怪问她:“你不是人不舒服吗,怎么起来了?” 我妈也不回答,我心下了然是怎么回事,就和我爸说:“我妈看着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和奶奶先昭看着她,十一应该没事了,我来照看他就行了。” 我说着又看了我妈一样,我妈则一直看着十一,就在这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他是蒋十一。” 我妈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来,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很快她的话就被我奶奶纠正,奶奶说:“他家姓邹,他是邹十一,不是蒋十一。” 我妈就没说话了,我看了我妈一眼,发现她好像并不像十一说的那样糟,于是心上也舒坦了一些,就背着十一到了房间里。 我让十一平躺下来,他只是疼太过晕厥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身上全被汗濡湿了,我拿了毛巾帮他脸上和身上的汗全擦了,不得不说他只是看起来瘦精精得,身子却健壮许多,浑身都是肌肉,不像我只是瘦而已。 之后他呼吸还算平畅,我才放下心来,我想起了什么事,于是就到了穿衣镜前拉开衣领看向自己的左胸口,刚刚我疼的厉害并没有顾及去看我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圆形的印记的缘故,不过想想也不对,早先这个印记出现也就是火辣辣地疼,却并不像今天一样,而且那个印记之前出现也没有初选今天的这种抽邪的症状,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从镜子里看见十一从床上坐了起来,冷不丁地吓我一跳。 我于是才回过身子来拉好衣领,他看看自己被脱掉的衣服,又看见我在拉衣领,就问我说:“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现在头脑都是乱的,就有些心虚地说:“没什么,你好些了没有?” 他把衣服扣子扣起来,只是看着我很是平静地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脱我的衣服。” 我被他这一句话说的给愣住了,他刚刚疼的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明明是他自己拉掉的,我还帮他拉起来了一些,要不和没穿也是一样的。 我也不和他争这些,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就说:“你胸口的那个印记我已经看到了,和我给你的印纸一模一样。” 这时候我才想起那张印纸好像之后就不见了,我于是就说:“糟糕。” 于是就来厨房那里找,但是却已经没有半点踪迹了,我问我奶奶和我爸,他们都说没有看见也没有拿到,这时候十一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只是他晕倒之后再醒过来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都不一样了,我看着他怪怪的,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谁知道稍晚的时候他就和奶奶告辞,他说明天他要回家去了,他离开了这么多天,家里还要有事料理,然后他就说起了他父母已故的事,这时候他的说辞和奶奶探听来的已经能吻合起来了,他说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然后稀里糊涂就到我家来了,直到刚刚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知道家里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处理。 奶奶问他要不要我们去帮忙啥的,被他婉拒了。 私下的时候我问他那我妈的事怎么办,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却和我说:“这件事会有另外的解决办法,都是命里定的,强行改不了。” 他说话忽然就拿捏起来了,我有些不习惯,然后他告诉我:“我丢掉的魂都回来了,应该是你给我的那张印纸的原因,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必须回家找到答案才能心安。” 我问:“是什么疑问?” 十一看着我说:“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也会有的,现在你还没有这个疑问,只是因为时间未到而已、” 我追问:“是什么?” 十一说:“我是谁。”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同样的疑问起来,爷爷说过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而是莫名出现在棺材里的,那么我是从哪来的,我又是谁? 十一以为我担心我家的事,他说:“刚刚我虽然疼的无暇他顾但也看见了你身下被抽出来的东西,你身上的邪祟一点点被驱赶离开,这次算是断根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家的事看似严重其实都还在掌控之中,只要瞎姑不发难,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我问:“瞎阿太?发难?” 十一说:“她的阴眼瞎了,很显然,她看上了你的阴眼,我觉得夺取你的阴眼是她的目的。” 80、失踪 十一是那天晚上失踪的。 我妈自打问了那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但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来,顶多就像是我奶奶说的看着有些怪怪的,而且当十一表示他第二天要离开的时候,她私下和十一说了什么,当时她神神秘秘地把十一喊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两个人私下说了什么,我爸问我妈我妈她什么都不说,十一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我也问了他,但他闭口不言。 然后半夜的时候,十一就不见了,我醒来的那一刹那刚好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我就发现十一就不在床上了,我反应还算快,就起来看,但是到了窗边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好似刚刚我听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但是很快我听见了猫叫的声音,听见这一声叫声的时候我汗毛都快要竖了起来,接着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果真,我就看见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再次出现在了院子里,看见它的时候我惊讶得简直是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只猫明明在瞎阿太家的时候就已经被逮住而且把它身体里的冤魂给抽出去了,可是现在它却再次出现在我家里。 我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被抓住的那一只,而被抓住的那一只也从来就不是出现在我家的那一只,我想起黄签上记录的关于这个猫的事,如果这猫蛊从一开始就是用我三姐的尸体做的话,那么太爷爷时候我三姐还没出生呢,也就是说,我们家里还有一只猫蛊,而且从来都是这一只。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很快我就被接下来的情景给惊住了,因为我看见在北厢房外面有一个人,她一直站在北厢房下面以至于我根本就没看见,要不是这只猫缓缓地走了过去,我还真没留意。我看出来是个女人,起初以为是我奶奶,因为北厢房就我奶奶住在那里,但是很快我觉得不像,奶奶她已经老了,动作没有这么灵活,而且个头上也对不上,很快我就认出来这是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站在了北厢房的屋檐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更让我觉得吃惊的在于,我看见这只白猫朝她走了过去,我正为我妈担心,但是很快就看见她弯下身子,这只猫就跳进了她怀里。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让我想起另一只猫跳进大姑奶奶怀里的场景来,那一刻我只觉得全身发凉,我甚至不知道我妈究竟还是不是我妈,还是早已经变成了别的什么人。 我站在窗前一直看着她和这只猫,后来也不知道我妈是在做什么,抱着那只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最后才把猫放了下来,这只猫窜上了墙壁之后就不见了,我妈则往房间这边进来,我怕被她发现就躲到了门背后一些,之后我又听见堂屋门被轻轻推开再关上的声音,但是接着我感觉到她并没有到她的房间里去,而是往我的房门口走了过来,虽然她的脚步很轻,但我还是能感觉到。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我知道她就站在房门口,但是却一直没动,我大气也不敢出,甚至都不敢动,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就被她发现了。 再接着,我就听见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她在轻轻地把门推开,我一颗心彻底提到了嗓子眼上,我看见门被缓缓推开,我刚好站在门后,门被彻底推开之后我被门挡在了门后面,我看不见外面,然后我感觉到我妈就走进来了。 我看见她轻轻地往我床边走了过去,我站在门后刚好能看到床边的情形,她到了床边的时候就忽然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和十一都已经不在床上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感觉她在我床边站了将近有十来分钟,然后我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他藏在门后。 在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魂都要吓出来了,而且很快我就看见我妈忽地转过了头来,直直地看着我,接着很快她就朝我站着的门后走了过来,彻底在我面前站定,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此时我根本不敢相信她就是我妈,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觉得十一说的没错,现在她已经是所谓的活鬼人,不是我妈了,我妈不会做出这样恐怖的事来。正在我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忽地听见身后的窗户上传来了三声敲击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手指在上面敲,我歪头看了一下,但是因为视线的关系,我根本看不到外面有什么,不过我妈倒是彻底被吸引了过去,我看见她对着窗户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看见了什么,然后我就看到她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很快就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直到这时候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迅速把门关上反锁起来,才回到床上。 之后一晚上我都疑神疑鬼地不敢睡,而且十一始终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天也不见任何踪影,我才知道,他失踪了,至于是失踪还是不告而别,也就不得而知,不过我却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因为晚上他还说第二天才离开回家,不可能半夜忽然离开,只是他遇见了什么事忽然在这个时间点上消失不见,让我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我妈就又变成了正常的模样,他们对十一的不告而别很是惊讶,但最后也没说什么,我们去了先生家,本来我是不大想来的,但是如果我不来就要和我妈在家里,我有些担心,就坚持来了,到了先生家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找角落里的那个人,可是这回他却不在。 先生已经装棺,再放两天就要出殡,能帮的我也都帮着做,之后好像是让我和什么人去屋里拿一件什么东西,需要两三个人,我于是就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才知道是要从他家的祠堂里抬一尊什么佛像出来念经用,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喊到我了,按理说祠堂这地方不是自家人是不能进去的,不过先生这一脉基本上家族里也没什么男丁了,他再一死,我听说好像这一辈的男丁就绝户了。 他家这个祠堂设在正屋后面,格局颇有些奇怪,他家的正屋有三间房,中间是客厅也就是堂屋,两边是房间。但是在堂屋的家堂两边有两扇门,一扇门是上去楼上的楼梯,一扇门则是通往后面的祠堂,耳聪外面看是看出祠堂的位置的,因为他们家的房子建的要格外宽一些,所以把祠堂包在了房子里面。 祠堂并不算很大,进去之后我看见里面并不是用来安防先祖灵位的,而是大大小小的许多架子和神像,小的神像放在架子上,每尊神像前都供着供品加一个香炉,大一些的神像则放在地上,我琢磨着请到我家的那一尊白瓷神像应该就是从这里请出去的。 我们进来就是要抬一尊大的出去,我们几个人先后在神像前拜过,然后才一起把神像抬起来,而就在我将神像抬起来,却猛地看到神像后面有个人,猛地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手不稳就没托住,还好另外两个人托着两边神像才没掉下来砸地上。 他们见我忽然吓了一跳的样子,都问我说是怎么了,我只看见先生竟出现在神像后面,我看着他,他好像也看见我盯着他看,就朝我摇了摇头。 81、死亡的尸体 另外两个人被我的神情给吓到了,就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然后重新托住神像说:“刚把我们中一个的影子看成人了,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藏在神像后面。” 他们俩被我说的也是惊了下,于是就说:“快抬着出去吧,等着用呢。” 我于是就和他们抬着神像出去了,临出去的时候我看了先生一眼,他也看着我,还是朝我摇头,似乎是在告诉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我心下于是便有了疑问,先生的亡魂为什么会藏在神像后面? 神像抬出去之后我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重新溜进了祠堂里面,但是我再进来的时候先生的亡魂已经不见了,我在里面都看了一遍,只觉得这些大大小小的神像一个比一个阴森,这地方也是给人鬼气森森的感觉,一尊尊神像也不像是神像,倒像一些鬼像一般。 我觉得这地方气息诡异,正要出去的时候,忽地就看到瞎阿太出现在了门口,这回却是她一个人,玲珑并没有扶着她,她拄着一根手杖,就站在门口,朝里面问:“谁在里面?” 我想不做声,但是她已经喊出了声,如果引来先生家别的人到时候我真是百口莫辩,于是心下一合计,我装作不知情一样地回答了一声说:“阿太,是我。” 瞎阿太听出了我的声音,表情和缓了一些,然后就说:“是木头啊,你怎么跑到这里面来了,快出来外面,这里头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冲撞了神灵是要遭罪的。” 我假装惊骇地“啊”了一声,就赶忙来到了门口,然后就扶着瞎阿太的一只胳膊说:“阿太,我来扶你。” 瞎阿太也没推辞,我就扶着他出来,瞎阿太就和我说:“第一这里设了灵堂,你的体质容易招惹这些东西,不应该乱进来,第二这是白夜家的祠堂,里面不说有什么,你要是在里面又招惹到什么东西出什么事来,就不好办了。” 瞎阿太这样说我也不敢回嘴,就解释说:“我刚刚就是看见里面有好多神像好奇就进去看看,我家曾经也请了一尊来,就是从里面请的对不对。” 瞎阿太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我,然后和我说:“我们出去吧。” 出来到外面我发现玲珑站在外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搀着瞎阿太进来,到了外面瞎阿太说:“你去做什么就去吧,玲珑扶着我就行了。” 我看了看玲珑,发现她也看着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好像是我从我身上能看出来什么一样。 我之后一直惴惴不安,就有些在不住,于是和我奶奶悄悄说了就独自回家去了,谁知道回到家里却发现我家的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进来到院子里才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看见那只巨大的老师此时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院子里,我在门外的时候都没看见,还是进来了才看见黑乎乎的一坨,看见的那一刹那就立刻想逃离而去。 但是很快我就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因为这只巨鼠不是趴在地上,而是躺在地上,身子在下肚子朝天,那模样,像是已经死了。即便有这样的猜测我也不敢贸然上前去看,万一这是它非同一般的生活习性岂不是被吓一跳。 之后我合计了下,还是决定给我爸去个电话让他们回来看看,不过在电话里我没敢说发生了什么事,就说家里有些不对劲,让他们回来看看,最好是让我奶奶也回来。 可能是因为我独自在家,电话里又没说很清楚,他们火急火燎地回来,看见地上已经死掉的老鼠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我奶奶见了问我说:“木头这是怎么回事,这老鼠怎么好端端地死在院子里了?” 我把我看见的和他们说了,后来我爸搭着胆子上前去看了,确定是死了,对于这只老鼠的死亡我们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它的死亡预示着什么,喜的是这么一个让人悬心的怪物终于没有了。 门是怎么开着的,老鼠是怎么死的,这成了说不清的谜题,而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瞎阿太,她毕竟是和鬼菩萨牵连最深的人,而这只老鼠能长这么大,显然是因为鬼菩萨的缘故,而且十一说过,这老鼠就是鬼菩萨的坐骑一样的东西,现在它死了,还真不好说是好是坏。 所以我奶奶在说要找瞎阿太来看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些犹豫,不过我也没出声反对,要是说了就不是在说我已经防备瞎阿太,在目前没有任何对抗手段的前提下,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瞎阿太是不是如同十一所说,要的是我的阴眼。 当时是我爸去找瞎阿太了,然后我和我奶奶还有我妈留在了家里,我爸走后我妈走到了老鼠跟前看了一阵,我一直看着她,然后她就说:“老鼠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奶奶听了也壮着胆子上前去了一些,我却不敢靠的太近,即便它已经死了也是一样畏惧。不过就在我妈这话出口的同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昨晚我妈那莫名其妙的举动,难不成这老鼠的死和她有关?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看了我妈一眼,刚好看见我妈也看着我,像是已经看穿我在想什么一般。 最后瞎阿太来了,她似乎也没料到这么一出,她看不见只能通过我们描述给她,不过她一直没说话,倒是玲珑忽然说了一句和我妈一样的话:“它的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然后瞎阿太就提议说把老鼠的独自划开看看里面有什么,这事我不敢去做,最后就落在了我爸头上,他虽然也抗拒,但最后还是咬牙找了刀一类的东西,忍着恶心劲儿做了这事。 等老鼠的独自彻底被划开,我爸被吓到了,他也没看清里面具体的,就和我们说:“它肚子里竟然是个完整的人。” 我看见了一簇一簇的头发,然后才看见被很恶心的粘液一样的东西包裹着的人,好似这个人就生长在它身体里一样,而且它的内脏结构也颇为奇怪,整个身体里是一个茧一样的东西,内脏却小的可怜,我爸正是划开了这层像茧一样的肉膜,才看见了里面的人。 只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花秀,她一丝不挂地被这层肉膜包裹在老鼠的肚子里,但是人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头发生长了好长的一簇,就像罐子里的三儿一样。 难怪花秀的尸体不见了,只有一罐子水在棺材里,原来是到这老鼠的肚子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到它肚子里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我又开始不明白了,瞎阿太听见老鼠肚子里的人是花秀之后也是没有说话,最后好一阵了才问了一句说:“这花秀是什么人,你们家里清楚不清楚的?” 奶奶才说:“这人是木头他爷爷找回来的,据说是一户人家嫌她是个女儿不要了要送走才被木头他爷爷要了回来的,具体的都是他在办,我们也没插手没多问,后来给先生看了八字命格,就留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瞎阿太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忽然觉得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花秀之死,好像又成了谜团摆在了我们面前。 不过我细想过后就明白,花秀的死怎么可能就这么含混过去,毕竟我们家这一系列的事的开端,就是由她的无故死亡引发的。 82、半夜来人 后来老鼠的尸体实在不好处理,瞎阿太出了个主意,就是用麻袋装了让我爸直接扔到河里去,毕竟已经死了,这倒是不难。只是花秀的尸体,因为花秀已经出殡过一次了,不可能再去买一口棺材来装了出殡,所以就暂时拿了一床被褥来先将她的尸体给裹了安放在北厢房的客厅里。 只是花秀的头发是存有古怪的,所以瞎阿太拿了符纸出来塞在她的嘴里,又让玲珑用朱砂在她的脑门上画了一个符印这才算是稳妥了,至于要怎么处理,瞎阿太说处理还是要处理的,只是有些繁琐,毕竟花秀是个人,所以建议我家还是放到她的棺材里去,只是今天不行,这必须要重新挑个日子。 又看到花秀的尸体,我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她从小和我朝夕相处的缘故,而且她变成现在这样恐怖的模样,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 那天晚上我睡下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来找我了,我醒来之后只记得当时他站在我家院门外,却没有进来,然后我就问他说怎么站在门外面不进来,先生就问我说有没有看见他的尸体,他是来找他的尸体的,在梦里这么反常的话在我听来竟然是合理的,我还告诉他不在我家里,让他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然后他忽然就问我说:“你爷爷告诉你那件东西在哪里了没有?” 我在梦里不知所以然还问他说是什么东西,结果他就急了,他说:“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问你爷爷啊。” 然后我就醒过来了,但是我醒过来却并不是因为备梦惊醒,而是我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什么响声,然后我才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头有人,黑乎乎的一个影子,我本以为这是幻觉,但是再一看还在,而且我听见很是熟悉的一声喊:“木头。” 是花秀的声音,我吓得立马就坐了起来,但是我却是不怕她的,我就问她说:“花秀姐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花秀就说:“木头,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问她:“我什么骗你啦?” 花秀却没有回答我,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木头,你要死了。” 她这话说得我心中猛地一惊,正打算问为什么,忽然花秀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到了下去,而且这竟然是真实的声音,我听见她跌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起初我以为是她的亡魂,直到听见了声音之后才知道不是,我立刻把灯打开,却发现我家里还有一个人,他制止了我,他的手很是冰凉,就像一坨冰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床头的。 他说:“这样恐怖的面容还是不看为好。”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手一样冰冷,甚至我感觉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冰冷感觉来。我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只是呆呆地问他:“你是怎么到我房间里的?” 他却说:“我是来找十一的,他在哪里?” 我更加疑惑了,问说:“十一?你是人还是亡魂?” 他犹豫了下,最后说:“人。” 鬼才信他,他手这么冰冷,根本就是个死人,即便是人也是个空壳子吧,但是这话我却不敢出口,我还打算问别的,但是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气息,他说:“十一在哪里?”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可是这里有他来过的气息,你身上有他的印鉴,我能感觉到,他用印鉴帮你驱了邪。”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再次问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十一,难道是十一在外面招惹的仇家?我于是回答说:“我不知道,他失踪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昨天晚上。” 正说着的时候,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身后,然后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我压根什么都没听见,但是他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声音一样,就走到了窗口,他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好一会儿才折返了身子回来,他说:“你怎么是三魂缺一的体质,你的阴魂呢?”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回答他说:“我不知道,我生来就是三魂缺一的体质。” 他才说:“你身上有和这个尸体一样的气息,而且你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死人气,你吞食过腐尸?” 他问完又自言自语说:“不对,你身上的死人气不是吞食腐尸造成的,像是与生俱来的,这事怎么回事?” 他这个问题不像是在问我,像是在问他自己,之后他就不说话了,趁着这个间隙我问他:“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既然你只是个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被我打断了思路,我感觉他看了我一眼,回答我说:“从门里进来的,你家的门都是开着的,我就这样进来了。” 他是缺心眼还是脑筋不会转弯怎么的,怎么我觉得有种被他愚弄的感觉,既然是个人而且还是来找十一的,除了话语里生疏感很强之外,我也没感到威胁,也就不怕他了,于是就说:“你为什么要找十一?” 他没有回答我,却只是说:“地上的尸体死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却一点也没有腐烂,而且她身上这么重的邪气,你是从哪里招惹来的?” 我觉得我跟他根本解释不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就说:“她是我媳妇,可是没过门就落水死了,尸体是昨儿才找到的,在一只老鼠身体里。” 他听了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说了一句:“难怪。” 我琢磨着他应该是跟着尸体一起进来的,也不知道花秀的尸体不知道怎么的就起尸到我房间里来了,而且说我骗了她,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骗了她。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他说了一句:“这尸体有句话说的没错,你的确要死了。” 我再次听见这句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急忙说:“为什么?” 他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和你三魂缺一有关,像你天生三魂缺一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不过看你身体里污秽的东西太多了,所有的命差不多都养了这些污糟的东西,即便十一帮你抽走了这些东西,可是你的五行阴阳气息早就乱了,加上阳克这么重,早就伤了命格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我终于又问了他一遍:“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家里的?” 他才说:“我在找一样东西到了这里,进来之后看见一个亡魂有些奇怪就跟着它一直到了你家里,然后就看见了这具尸体走进来,我就跟着进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就是家常便饭一样,这才是让我最惊讶的,他竟然能随意进入我家家宅,而全家都毫无察觉,甚至就连站在床头我都没发现。 我问他:“那么你是谁,你在找什么?” 他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或许十一能告诉我。至于我找的东西很多,我不知道你问的事哪一件。” 我竟无言以对,这时候,他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地说了一句:“你们家是阳宅,而且又无丧殡怎么会停着棺材?” 他说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地惊讶地看着我,就问了一句:“你家姓萧?” 83、亡者 我没敢轻易回答他,因为他总给我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他忽然问出这句话来,应该是察觉到了我家北厢房上面停着的棺材,这件事奶奶特别叮嘱过我,谁都不能说,现在他一个外人忽然这么问起来,我惊讶还来不及,哪会答他的话。 我于是装糊涂说:“你既然懂这些,应该能看出来我家有一些鬼祟的东西,你说的棺材,应该是井底的一个棺阵。”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井底的棺阵?” 说完他又沉思了一两秒钟,接着问我说:“是不是周边竖着埋进地里六口,第七口则平放在正中央?” 我见他说的如此准确,即便他是懂这些的,可是棺阵不单单只是这一种,他一下子就说的这么准确,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安起来,我就问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理我,却发出了另一个疑问,他说:“不对,不应该的,如果是这样的棺阵,我不可能没察觉出来,我进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出来你家有这样的风水格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他说的这么专业,我于是只好说:“你刚刚不是说说我家有棺材吗,难道说的不是这口井里的棺阵?” 他果然摇头,他说:“从我进来到你房间里开始就隐隐有这东西的气味,好想和你身上的死人气是连着的,但就是摸不准这东西在哪里。” 听见他说这东西和我身上气味相同,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放着死婴的那口棺材了,我怕自己话里露出什么破绽来,就不敢再接他的话,他自己沉默了一阵,然后又问我说:“你们是不是碰了那个棺材破了它的风水格局?” 我说:“我们发现的时候里面的棺材就少了一口了,似乎风水格局早就破掉了。” 他琢磨着我给出的信息自言自语说:“少了一口,那就难怪了。” 他沉吟着的时候,我再次问他:“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总不会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吧?” 他听了之后还真是给人这种感觉,然后他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追着一只亡魂到了这里,再早之前的事就完全没有记忆了,我能记起的最早的事情就是我在你们村桥头看见了亡魂。”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按照他的记忆他分明就像是刚刚才出生的巨婴啊,我惊讶之余又问他:“既然你只记得这么一点事,又怎么知道十一的?” 他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记忆告诉我要找到他。”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有个念头,十一半夜失踪,莫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人即将到来的缘故吧? 我又问他:“那你追着的那个亡魂呢,你找到了吗?” 他说:“它进到你家之后就不见了,之后的事我和你说过了,我看见尸体走进了你家房间,就跟着进了来,你家院门是开着的,加上又有尸体行走,我以为你家没有人住是荒废的阴宅,不过你们家阴森森的的确像是一座阴宅一样,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他说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了看地上黑洞洞的尸体,然后说:“这尸体总不能就这样让它在地上躺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说:“尸体自己是不会走的,总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它身上才会起尸,可刚刚我一直看着它,却并没有发现尸体里有什么东西,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刚刚它明明在和你说话,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尸体是不能发声的。” 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尸体说话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了,我于是和他说:“她不会害我,即便是变成了尸体也估计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说:“它和你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它为什么能说话?” 这个问题不是我所能回答的,所以我没有再接他的话,而且现在我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要怎么办,我问他说:“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他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说:“十一的气息最终消失在你们家的宅子里,我在这里等他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住在我家,并不是我不接待他,而是我根本做不了这个主,不知道我爸妈和奶奶知道家里忽然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个人来会是什么想法,我于是暂时安慰他说:“你要真没去处就先在我们家住下,等有十一的消息了再去找他。” 之后关于花秀的尸体,我和他把花秀的尸体抬着搬到北厢房去,毕竟包裹尸体的床被还在那里,只是我们动静太大吵醒了我爸妈,他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也听见了我房间里的说话声,这才起来,刚好撞见我和这人抬着花秀的尸体来到屋檐下,我爸就问我说:“木头,你这是在做什么,还有这个人是谁?” 他发现家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人,才问出口,忽然我妈尖叫一声喊了我爸的名字:“永言!” 我妈喊出声的同时我只见我爸的脸也瞬间就变了,同时他盯着我身前的这个人,用几乎完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永宁,你诗人还是鬼?” 永宁正是我小叔的名字,我看着眼前的人,他竟然是我小叔?! 小叔因为死的早我根本就没有印象,而且他死后我奶奶就把他所有的照片都收起来了,导致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即便刚刚我们就面对面交谈,我也压根没认出他来,要不是我爸妈看见,恐怕我还以为是个陌生人。 只是我小叔却并不记得他是这个家里的人,反而傻愣愣地看着我爸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见我爸妈的情绪起伏比较大,就出声算是安慰他们说:“我爸我妈,他是人。” 我爸随即出声:“这怎么可能,你小叔明明都死了快有你的岁数了,怎么还能……” 很快奶奶也被吵醒来了,当她见到小叔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以为是小叔的亡魂回来了,直到她知道站在眼前的是个人不是亡魂的时候,猛地就痛哭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儿女终于回到了家里一样。 而他却看着我满脸都是疑惑的神情,我和他说:“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亡魂领着你到我们家里来的原因。” 之后我们安顿好了花秀的尸体,就像小叔之前在我房间里和我说的,他所有的记忆都截止在出现在我们村桥头,至于以前的那些事,他都忘记了,而且在了一会儿之后他说:“这里的确让我感觉很熟悉,像是有什么东西呗埋在了记忆里面,就是想不起来。” 他这么一说,我奶奶更加认定他就是小叔了,只是因为死而复生记忆没有了。我知道奶奶一直无法释怀的事就是小叔的死,现在小叔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认这个儿子,所以即便我爸妈有一些疑问,都不敢说出来了,我爸只是说:“回来了就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只要活着就好。” 只是楼上的房间已经压根不用了,所以奶奶暂时让他住我房间里,奶奶说等明儿她重新打整了他的房间再让他住上去,我听了就急了,我说:“楼上住不得。” 这楼上有什么,恐怕这个家里真的只有我最了解了。 而我话音未落,我忽地听见小叔说了一句:“我记得我房间里有个木盒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84、床 小叔提起木盒子,我看见奶奶的脸都要绿了,小叔却像是很快就记起了什么一样,而且全是关于这个木盒子的,他就问说:“还在不在了?” 奶奶气不打一处来,就没好气地说:“那个盒子已经丢了。” 小叔便没有别的什么反应了,只是应了一声,我觉得他的反应颇有些奇怪,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唯独记得这个木盒子,说明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可是听见丢了却又没什么反应,这前后矛盾的心态着实让人拿不准。 后半夜说是休息,其实小叔根本就没有睡,他只是躺在床上,他的身份忽然从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成为我小叔,我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见他不睡觉我的确觉得奇怪,就问他说:“你怎么不睡觉?” 谁知道小叔却回答我说:“我不敢睡。” 我就好奇了,问他:“为什么不敢睡?” 小叔却说:“我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说的这话奇奇怪怪的,倒像是暗指他这睡过去就又死掉了一样,后来我见他的确一直都没有要睡的样子,倒是我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谁知道睡着之后就又做了梦,梦见自己莫名其妙地又到了阴庙里,这回没有人推我,却是我自己走进去的,我在梦里只感觉这个阴庙变得更加阴森了,而且我一路走进去什么人都没有碰见,最后直到又来到了阴庙里的庙门口,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只见门是关着的,我竟然也不害怕,就去敲门,但是没人应,我于是就把门给推开了,谁知道才把门推开,就看见门后是站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过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我自己。 我看见自己站在庙里面吓了一跳,就听见他和我说:“萧木,你要死了。” 然后我就从这死亡的恐惧感中醒过来了,我惊恐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灰灰亮了,只是小叔已经不在床上睡着了,我惊魂未定,想着小叔不会是走了吧,就起床来看,却看见小叔正在屋檐下坐着,看着孤零零的,我就走出来问他:“小叔,你怎么起来了?” 他说:“反正也睡不着,你刚刚做恶梦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就问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就没吭声了,说话只说了半截让人觉得很难受,我见他一直盯着我家院子的那口井在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我从噩梦中惊醒感觉很疲惫,于是就没管他又会床上睡下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了,不过这回不是闹鬼,而是家里人正在打扫房间。 我起来的时候刚好瞎阿太也过来了,她来到我家听见我们家在忙活一些什么,一问竟然是在打扫楼上的房间,再接着就见到了我小叔,瞎阿太听见已经死掉的小叔竟又活了过来,也是无比惊讶,她说她还是第一遭遇见死人复生的事。 但是我发现小叔看到玲珑之后就不对劲了,只见我小叔一直盯着玲珑在看,而玲珑却显然有点躲避的意思,虽然动作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眼睛里那微妙的变化我还是看到了,然后我小叔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玲珑说了一句:“我记得你。” 玲珑拉了拉瞎阿太的手臂,像是有些害怕,瞎阿太立马就说:“永宁你是不是看错眼了,玲珑比木头还小了七八岁,你怎么可能见过她,更不要说记得了。” 小叔却一直看着玲珑,只是嘴上很敷衍地“哦”了一声,但是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我发现玲珑好像很怕小叔,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小叔则并没有移开看着玲珑的视线,只是和瞎阿太说:“你是来处理那具尸体的吧,那你们忙,我去打整房间。”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小叔上去之后奶奶安抚瞎阿太说:“你不要和他计较,刚刚要是话里有不好听的也不要往心里去,他以前就是这性子。” 瞎阿太说:“我知道,特别他小时候那牛脾气,恐怕老姐姐你也没少犯愁。” 奶奶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一晃就这么几十年了。” 之后瞎阿太帮忙挑了一个日子,因为尸体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所以就选了明天的时辰,说起昨晚上尸体自己走路的事瞎阿太也没觉得太奇怪,她说只要没出乱子就好,我们家暂且忍一忍,等把尸体送出去了也就没事了。 今天本来是先生出殡的日子,但是因为我家的事我们家是去不成了,为这事瞎阿太还特地叮嘱我说我不要去,我命格犯冲,不能去这样的地方,防着被死人勾了魂去。 之后瞎阿太就离开了,她还要去给先生送殡,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比寻常,这种时候不能缺了她。 瞎阿太走后我奶奶让我也上去帮着打整,那房间空置了有十多年了,满是灰,不光要打扫还要擦洗,我虽然说了楼上古怪住不得,可是小叔却说没什么,奶奶也没反对那我一个小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在擦床的时候,小叔忽然有些异样,我看见他用手摸着木床,来回地摸,而且还凑着闻了闻,当时我见他古怪,但是因为奶奶在场我也就没问,等奶奶下楼去拿东西了,我还没问他就和我说:“我似乎知道昨晚上那股子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边说着边摸着床沿,我看看床又看看他,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却有些不敢相信,说了一句:“不会吧。” 小叔却很肯定,他说:“不单是这张床,你睡着的那一张只怕也是用棺材板做的,木头,这些你之前知不知道的,或者说我们知不知道的?” 我说:“肯定不知道啊,要不是你今天说起来,谁会知道,即便现在你说出来了我都还不敢信。” 然后小叔就说了一句:“这个家有古怪,还有你有没有觉得你奶奶有点怪怪的。” 原来小叔选择奶奶下去之后才说这个是有原因的,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然后小叔就说:“你奶奶身上有股子很奇怪的味道,和你的不一样,像是死人气又不像。” 我说:“你就不怕我告诉奶奶?” 小叔却说:“要是你心里没有疑问和怀疑,那么刚刚你发觉我动作的异样的时候就问出来了,但是你没问,是因为你也不相信你奶奶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我感觉自己的主意很乱,所以我回答小叔说:“我不知道。” 小叔说:“我说的那个木盒子,你见过没有?” 说起那个木盒子,小叔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玲珑手里有一个,我告诉了小叔,而且告诉他说:“好像十一也想要那个木盒子。” 小叔沉吟着说了一句:“十一也想要。” 我趁着问小叔说:“你刚刚说你记得玲珑,是什么意思?” 小叔说:“我记忆里有她的模样,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却只有一个记忆的影像,具体的记忆却记不起来了。” 我于是也发出了疑问:“连我都不记得你的事,更不要说玲珑小了我这么多,你根本不可能见过她的啊。” 小叔却问我:“你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是不是她做过什么引起了你的怀疑?” 怀疑倒是说不上,看不透倒是真的,我于是实话实说:“这个女孩虽然是有十来岁,可是却让人看不透,我总觉得她很不简单。” 85、床下有什么? 不过我这句话小叔似乎没在听,而是看着窗户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我见他神情呆呆的,就问他说:“怎么了?” 小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和我说:“我忽然想起这个家里有一间不透阳光,漆黑一片的一间屋子,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听说家里还有这样的屋子,就反问他说:“不透阳光的屋子?” 说着小叔就拿手抵住了头,像是拼命想想起来什么一样,但是却始终徒劳无功,最后他说:“我记不起来了,刚刚这个记忆只是忽然闪过,在我看见窗户的时候。” 我说:“我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一间屋子,或许可以问问奶奶知不知道。” 小叔却斩钉截铁地说:“不能问她。” 起初我觉得小叔说的可能是北厢房楼上的空间,可是那上面我跟着奶奶上去过,里面是透光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扇门,奶奶说的绝对不能打开的门,要说家里还有什么空间,恐怕就是那扇门后面了,难道小叔说的是那里面?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我就惊着了,如果真是那里的话难道小叔进去过,再往下想,或许小叔当年早逝又到今天忽然死而复生,恐怕都和这扇门有关,那么这扇门后面究竟有什么? 所以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爷爷最后的那句话——在我床下面,爷爷的床下面有什么? 我正暗暗出神的时候奶奶已经从楼下上来了,她进来就问我们说:“你们叔俩在说什么呢,木头你和你小叔真是投缘,小时候你就老粘他,你不知道啊,你小叔最不喜欢别人翻他的东西,可就你走路走不稳就爬着上楼去到他房间里乱翻,每次他都想揍你,可是巴掌还没下去就把你抱起来改成逗你玩了,这十多年过去了,你长大了,却和你叔还是这般投缘,像是一点都没变过。” 奶奶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毕竟那时候才两岁,我六岁以前的记忆都记得很少了,只是像一些零碎的片段零星半点地存在脑海里,有时候我就在想,那些被我遗忘掉的记忆都去哪里了,难道真的都忘掉了吗,还是一直都藏在什么地方,只是无法触碰到而已? 小叔听了只是说:“这些我也不记得了。” 奶奶就说:“虽然事儿不记得了,可是缘分却没变,是不是?” 往后我们把屋子打整好,也去了一天的时间,至于明天重新去葬花秀的事,奶奶说让我和小叔在家里,他们去办就可以了,我和小叔都不比常人,就不要去坟地那地方了。奶奶在说到坟地的时候,我看见小叔有一瞬间的惶神,但很快就正常了,似乎是勾起了一些他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毕竟从他昨晚上和我说的话里来看,他即便已经死过一次,但还是惧怕死亡的。 等私下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忽然拿出来了一张符纸给我看,我见就是一般的符纸,就问他是从哪里找来的,他说是打整房间的时候从床板下面撕下来的,他说床下面贴着符,而且这张符纸这么新应该是刚贴上去的,然后他就说了一个名字——十一。 他说这是十一做的,我问有什么依据没有,他摇头,说就是感觉。我又问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还要找十一问吗,他斩钉截铁地说:“要。” 我问为什么,他才说:“现在的答案不是答案。” 这句话意味深长,好像意有所指,我回忆着十一的情形,看他也不像知道这么多的样子,不过我最后却想起了他昏迷之后醒过来的模样,同时我觉得十一到我家来,恐怕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了。 小叔说等明天奶奶他们带着花秀的尸体去坟地上了,他下去井里看看那个棺阵,我告诉她井里有水,一时半会儿是抽不干的,这么短的时间恐怕瞒不住他们,可是小叔却说井里已经没有水了,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我们记得风水格局看出来的,我诧异他怎么忽然就懂这些了,小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和我说:“或许我天生就会。” 这句话我的确无法反驳,不过我和小叔却不是一个心思,奶奶在的时候我没有理由去床底下看,正好明儿他们都不在了我看看爷爷床下究竟有什么,我觉得这件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否则爷爷不会在最后时刻这样告诉我。 我自己存了心事,就和小叔说他自己下去吧,那井底我不敢下去,同时我告诉了他关于地下的鬼菩萨的事,他说他已经看出来了,让我不用担心,他有分寸。 第四张黄签就是那天晚上出现在我枕头旁的,当时我正想睡下去,就看见了这一页黄签,只是这一页黄签却与之前几张大不一样,因为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图案,就是我见过的印纸上的那个朱红色印记,像是一个字,可是我不认得,不过我在图的下面看见了三个字——蒋十一。 这三个字让我猛地想起十一晕过去那晚,我背着他到堂屋里碰见我妈时候的情形,当时我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他是蒋十一,还被奶奶教训了回去,现在再次看到这个图案和这个名字,我心里便开始更加犯疑起来,十一姓蒋不姓邹,难道是和他母亲一个姓,没有随父姓? 可是我又一想不对啊,这黄签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太爷爷写的,按照年代推算,当时我奶奶她们都还是姑娘,又哪里来的十一,莫不是这个蒋十一并不是十一,只是和十一格外像? 一时间我竟彻底乱了。 第二天一早我爸他们就出门了,之所以要出门这么早是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遇见问起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回答。 他们走后小叔就找来了绳子和木杆搭在井口下去,等小叔下去了,我才来到奶奶的房间,只见床底下放着好多东西,有几个木箱子在下面都锁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就一样一样地小心拿出来,一件件地翻,只是在我趴在床下翻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总感觉门口有个人看着我,不时地回头去看,门口却什么人都没有,这样来回几次,倒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反而有些不敢背对着门趴着了。 最后我强忍着这股子疑神疑鬼的劲儿,把几个箱子给拉了出来,然后果真就看见了爷爷想让我找到的东西,当时就猛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看见在床下面有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罐子,下面还垫着一面镜子,这不是猫鬼又是什么。 而且我还看见在罐子旁边有一个很不寻常的小箱子,怎么说呢,说不一样其实是觉得木质感觉怪怪的,有些陈旧,甚至带着点已经破烂的味道,我没敢去动那个罐子,就把这个盒子拿了出来,这个木头小箱子没有上锁,只是扣着。 就在我拖出来这个小箱子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进了来,我于是立马回头去看,却根本没人,这回我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人,我想着难不成是奶奶回来了,我于是就出来到门口看,不要说房子里,就连院子里也半个人没有,而且院门还紧闭着,要是有人回来,我是能听见的。 我这才又折返回来,将这个小箱子打开,直到打开之后,我才终于知道爷爷要让我知道的是什么。 86、鬼蒙眼 箱子里一共有两样东西,一个更小的木盒子,和一张画布。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个木盒子,因为这个木盒子与我在玲珑那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基本上看到的时候我就确定这应该就是小叔去世后不翼而飞的那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爷爷这里,只是这个木盒子唯一与玲珑给我看的不同在于,这个木盒子上用白色的符纸封着,像是里面封着什么东西一样。 见有符纸贴着,我就没敢去动,而是拿起了盒子旁边的一张画布一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东西,因为上面画着一些图案,就叫它画布了。 我打开之后第一时间没看明白,颠倒着看了好几遍才发现上面似乎是我家住宅的结构图案,我正打开看的时候,忽然听见刚刚的脚步声就到了房间里面,好像就在我身后一样,我吓了一跳,正要回头去看忽地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眼睛,像是一双手,冰冷得就跟冰坨子一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挣脱开这双蒙着我眼睛的手,可是整个头却被这双手牢牢地钳制着动都动不了,这时候我的感觉是,这双手像是嵌在了我的肉里一样,我于是立刻用手来抓,却发现我的眼睛部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可是我的眼睛的的确确是被蒙着,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完全是一片黑暗,我诧异地用手在眼部周围抓,却也的确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被吓到了,就立刻站起身子来,站起来也没感到身后有人的感觉,可眼睛依旧被牢牢蒙着,我就开始慌了,我胡乱在身前脑后甚至身子后头不停地抓着,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再接着我就感觉同样冰冷的一双手忽地拉住了我的手,我想挣脱,却发现这只收根本不能动,我想用另一只手来抓,却又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给拉住了,然后我就觉得我的身子迹象时飘起来了一样,在一点点往外走,我甚至感到我的双脚绊到了房间的门槛,但也就是像被拖着的东西挂了这么一下就出来了。 我想出声喊我小叔,可是嗓子就跟被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喊不出来,我双眼又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是遇见了什么东西,要被带到哪里去,正在心里万分焦急的时候,忽然听见小叔喊了我一声:“木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依旧说不出话来,然后我感觉到小叔好像靠近了我一些,然后一个沉重的力道就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感觉小叔这一拍就像泰山压顶一样,让我那种飘乎乎的感觉瞬间就回到了真实的感觉,而且双脚也踏实地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拉着我双手的冰凉感觉瞬间消失不见,只是眼睛却依旧被蒙着,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候小叔又问了我一句,不过声音比刚刚已经和缓了许多,他问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张了张口,发现已经能说出话来了,我说:“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往外走,还有小叔,有什么东西蒙着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话才出口,就感到小叔的手来撑开我的眼皮,接着他说:“有人在借你的眼走阴。” 听见小叔提到借眼两个字,我立马想起的就是瞎阿太,我于是脱口而出:“一定是瞎阿太。” 接着我感觉小叔用拇指在我眉间快速地画着什么,然后又将什么东西塞在了我的心口,就和我说:“你在原地别动,我找东西给你开眼。” 说着我就听见他离开的声音,而且很快我听见了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小叔出去外面了,也不知道他是去找什么,我从没有感受过失明,就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家里寂静得跟一座坟墓一样,大约过了有半分来钟的光景,我猛地感到身后不大对劲,那感觉,像是有人站在我身后一样。 我本能地回头去看,可是回过头之后才发现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依旧有这种感觉,就出声问:“谁在后面?” 我屏气听着,大约过了一两秒,果真就有一个声音回应我说:“开始了。” 我听出来这个声音正是好几次帮我的那个声音,我立马就问说:“你是谁,你是前几次帮我的那个人?” 他说:“你本是大林木命,身上却一丝木气也没有,大林木命木命魂气应该就像大林木一般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木而生水,滋养整个家宅风水,可是现如今你木气枯竭,家中龙口变成恶水源头,殊不知却是你不能滋养的缘故,而你并不是生来缺木只是统统被吸走了,那么是谁将你的木命魂气给吸走了?” 我听他这样说,就问说:“是谁?” 他说:“你只有弄明白这个问题,才知道真正缠着你的是什么,萧木,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像太阳落山之后黑夜将至,那才是即将发生最可怕的事。” 我还想问他什么,却听见院门被关上的声音,在我听见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听见他最后和我说:“记住我说的话,也同样记住不要同任何人说起刚刚我与你说的这番话。” 之后就是小叔到我身边来,不知道他找了什么东西来在我眼睛上擦,我感觉火辣辣地,但是擦过之后依旧也什么都看不见,小叔问我感觉好点了没有,我摇头,他就自言自语地说:“这就麻烦了。” 我不知道小叔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就问他说:“我的眼睛是不是像瞎阿太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小叔没有回答我,像是用默认代替了回答,我于是就说:“应该是鬼菩萨,只有它是蒙着眼睛的。” 我只觉得这时候自己已经完全乱了主意,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过小叔却比我镇静许多,他问我说:“你眼睛看不见之前是在干什么,我下去井里之后就没了你的声息,你去干什么了?” 我说:“我在爷爷的床下找到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个小箱子,里面有一个被符纸封起来的木盒和一张画布,我才打开画布就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小叔听见我这样说,就去到奶奶房间里,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看见那个木盒子会是什么反应,不过很快小叔就出来了,他问我说:“你是不是打开了这个木盒子?”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就说:“我见有符纸封着就没敢碰,只是打开了旁边的画布。” 小叔说:“符纸已经被撕掉了,盒子也已经打开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在我看不见之后有什么东西把符纸撕掉了?我怕小叔以为我撒谎骗他,就着急起来,要和他解释,他说:“不是你。” 然后他就没声了,我觉得这样的寂静很难受,就问他说:“这个木盒子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吗?” 小叔说:“是。” 顿了顿他又说:“这个木盒子是不能被打开的。” 我问:“为什么?” 小叔说:“这个木盒子一共有三个,里面放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但是三个盒子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两个都是假的,假的这两个里面放了十分恐怖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不打开根本就无法知道,在没有确定真假之前,三个盒子都是不能随便打开的,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我问小叔:“那这个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小叔说:“里面是空的,也就是说,这个盒子是假的。” 87、恐怖将至 我从小叔的话里似乎听出来了什么,就问他说:“你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对不对,否则你不可能这么肯定这个盒子是假的。” 小叔沉吟了数秒,回答说:“是。” 我追问:“是什么?” 小叔说:“我不能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你们说我已经死过一次,应该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不该知道的答案。” 见小叔不说,我只好又问说:“玲珑也有一个,她那个是她太爷爷给她留下来的,她给我看过,与这个一模一样。” 小叔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个假的,如果是真的……” 小叔说话说了半截就没说了,后面似乎有些话他觉得不能说,我听了一半觉得难受,就追问:“如果是真的怎么样?” 但是小叔却刻意转移了话题,他说:“我先扶你去躺下,这才是开始,过会儿才有你受的。” 我不知道小叔话里的意思,直到我到床上躺下一刻钟之后,眼睛就开始像被针刺着一般地疼,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要把我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一样,我疼得要命,小叔则早就给我准备了湿毛巾,让我觉得疼的时候敷在眼睛上,果真敷上去之后疼痛感就减轻了许多,小叔才告诉我毛巾的水是特别做的,他说我疼痛感有所缓解说明只是我的阴眼暂时被借走了,走阴结束就会还回来,而不是我想的那样被夺走了。 我问小叔知不知道是谁借走了我的阴眼,小叔摇头,他说最起码从我身上找不到丝毫的线索,不过他能从我身上感觉到一股子腐尸的气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和我身上浓重的死人气不一样。 腐尸味? 我想到了两个事情,第一是我吃的腐尸肉,第二是我在阴庙井里看见的那个腐尸一样的影子,从小叔的话里来看,我觉得是第二个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在奶奶他们从坟地里回来之前,我眼睛才算是能勉强看见,但是一睁开就疼,小叔说借阴眼是很伤人的,我最好多闭眼休息,少用眼,直到能看见了我心里才稍稍舒坦一些,也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着白天找到的东西,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小叔去世后丢失的木盒子被爷爷收了起来,还贴上了符纸? 小叔却说:“如果不是你爷爷干的呢?”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爷爷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而那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就是奶奶,这是说得通的,毕竟连北厢房楼上的那些棺材都是祖爷爷一代代留下来给奶奶的,我那时候就觉得奶奶身上似乎藏着秘密。 在我看得见的时候小叔拿着那张画布给我看,他指着上面两个地方说:“据我的观察这个家里这两个地方是没有的,你见过或者是去过没有?” 这种图案我并不是很能看懂,在小叔的解释下才勉强知道这是两个房间,不过都藏在了家宅里,我这么一听就说:“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小叔就沉默了,他依旧指着说:“你看这个空间是藏在主宅楼上的,开口就在楼上中间的这间屋子,而另一个空间则是在你房里,你房间地下还有一间,这个你知道吗?” 我肯定不知道啊,小叔则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和你说的那个被封起来的房间应该就是楼上的这个,我只记得那时候我还很小,不知道怎么的就到里面去了,当时给我的感觉是里面好像有个人。” 我问:“有个人?” 他点头说:“我不知道对不对,毕竟记忆是会出错的,至于更多的我不知道是记不起来了还是真的不知道,我依稀记得,我的确是从楼上中间的这间屋子进去的。” 不是北厢房楼上的那扇门。 之前我的猜测并不成立,那就是说小叔并没有去过北厢房那扇门背后,所以那里依旧还是一个无法触碰的谜。 我说:“楼上的房间我也去过,可是并没有进去的通道,既然是一个完全被封闭起来的空间,那你又怎么进得去,这不合理呀。” 小叔才说:“正是因为不合理才觉得疑惑。” 不过这样的格局倒让我想起先生家堂屋后面藏着的那个祠堂来,我就和小叔说:“这样的格局我倒是见过,会不会我们家宅子后面也藏着一个祠堂,供着一些可怕的东西。” 我这么一说倒是给小叔提了醒,同时也让自己之前的很多疑惑都清爽了,为什么楼上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为什么太爷爷是死在楼上而不是像爷爷一样在楼下的正厅,恐怕都和后面的这个空间有关。 爷爷告诉我在床下面,应该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些,可是他又想通过这些告诉我什么呢,我感觉这个谜团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很多线索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在奶奶回来之前,我们把她房里的方希放回了原样,只是这个木盒子和画布被小叔拿出来了,画布他给了我,而木盒子则他自己收着,之一床底下的那个猫鬼一样的罐子,小叔说暂时先不要碰,目前我们应付不来这么多,先看看之后的情形再说。 我问小叔他下去井里看见什么了,他说和我描述得一样,下面的棺阵已经被破坏掉了,时间应该比较早了本来他想到鬼菩萨那地方去看个究竟,但是他在井底感觉上面和井底的风水开始对冲,应该是家宅上面出了什么事,就上来了,结果就看见我翻着白眼,脚尖垫着站在北厢房门口,一副被鬼附身的样子,他这才出声并帮我驱邪。 只是这件事我心中始终是个坎儿,借我阴眼走阴的究竟是不是瞎阿太,目前来说也的确是她的嫌疑最大,另外借我的阴眼走阴是要去干什么,为什么要借我的而不是其他人的?按理说每个人都有阴眼,为什么偏偏是我? 后来奶奶他们就回来了,看他们的神情进展应该比较顺利,并无意外,果真他们也没提分地上的事,应该就是没有什么了,奶奶说瞎阿太叮嘱我最近可能会看见花秀的亡魂,让我不要大惊小怪,那是因为惊扰了尸身亡魂会显形,如果我看见了就好言好语劝她离开,她生前也不是作恶的人,死后也不会害我。 不过花秀的亡魂我没见到,却见到了先生的,我当晚无缘无故地就来到了先生家,而且一直进去到了他家的祠堂,先生就藏在里面,只是出魂看见的情景与现实看见的并不一样,我进到祠堂的时候只看见祠堂里的神像全是坐在木藤椅上凶神恶煞的恶鬼,看见我进来就一个个看着我,我看见先生的亡魂跪在中间的地上,就像是在被这群夜叉恶鬼审判一样,他看见我进来,更是惊骇的不行,就惊慌地问了我一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无缘无故就在他家门口了,然后飘乎乎地就进来了,我看了看这些坐着的人,却在人群中看见了分外熟悉的面庞,只见其中一个坐在左边偏下的,不正是那次我撞邪发烧坐在我床头的那个东西吗,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变,好似从未见过我一般。 我就像是误闯了鬼窟子一样,所有这些东西的注意力就从先生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我看见最上面的藤椅是空着的,只有两边坐满了,左边第一个就出声说:“他是生魂,现在他看见我们了,不要让他跑掉了。” 88、鬼中鬼 他话音才落,我忽地听见正中央的藤椅上传来一个声音说:“让他走。” 可是藤椅上依旧没半点鬼影,然后我仔细看了才发现并不是没有,而是我看不见而已,因为我看见藤椅下面放着一双布鞋,看那双黑布鞋的位置,赫然就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样子。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不敢再做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生则朝我说:“木头你快走吧。” 我还想说什么,忽地就感觉挂了一阵风,我身子不稳就飘了起来,不过等我再着地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同样一股冷风朝我迎面吹来,我看见自己身处漆黑的夜里,却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因为我发现我竟然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站在楼上,而我站的位置,正好是小叔的房门口,只见房门是开着的,我看见里面的床上似乎是小叔坐在床边,正看着站在门口的我。 在我回神过来之后,小叔说了一句:“清醒了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楼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站在了小叔的门口,我于是走进来一些,就和小叔说:“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小叔却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一愣,就问:“我说了什么?” 小叔就原模原样地将我的话说了出来,着实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说:“我听见你喊我上来,你要找的东西我还没有找到,但是我找到了一个人。” 我惊讶之中透着惊骇,就问小叔说:“你确定这是我说的?” 小叔说当时我走到了他门口,就对着房间里说了这句话,起初以为是我在和他说话,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是,我当时神智完全是不清楚的,也就是说,我是在和屋里别的东西说话。 但是很快我就说了一句:“那不是我。” 我把在先生家祠堂的见闻和小叔一说,小叔沉吟着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些是些什么东西,他只是说但凡这些先生都会供奉一些奇怪的东西,可是弄这么多也让人觉得挺吃惊的,之后的话他就没说了。 正说着的时候,我忽地就听见楼梯上又传来了有人上来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大,我们就停止了交谈,都看着门外,很快就看见亮光一闪一闪的,接着还是小叔反应快打开了灯,再然后就看见奶奶不知道怎么地出现在了门口,他看见我在小叔房里,就有些诧异,问我说:“木头,你大半夜的在你小叔这里是做什么?” 我正要开口,小叔却抢先回答说:“他刚刚撞邪泡我门口来了,现在刚回过神来你就上来了。” 奶奶一听,就看着我问:“好端端地怎么又这样了,是不是梦见花秀了?” 依旧是小叔帮我回答:“他说是已经去世的那个先生。” 奶奶一听就看着我,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来到楼上站着了。” 奶奶说:“我起来解手见楼上站着人就上来看看,原来是你站着。” 奶奶这话却让我不寒而栗,我看了看小叔,奶奶应该是刚刚才出来的,那时候我已经不在门口站着了,那么奶奶看见的又是谁,当时我和小叔就在房里,却并没有看见外面有人站着。 这事越想越让人心里发毛,奶奶见我们脸色不对,也意识到了什么说:“难道我看见的不是你?” 我说:“不是。” 奶奶才回身用手电照了照外面,同时说了句:“我的天。” 之后我们就都没说话了,我之后和奶奶来到了楼下,下来之后奶奶问我:“木头,你和你小叔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奶奶这么问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但我面容不变说:“没有啊,奶奶你怎么会这么说?” 奶奶就和我说:“木头,你是我们萧家单传,你可知道我把整个萧家都托付在你身上了,就是希望你能没事,好好地把萧家撑下去。” 奶奶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世的事,按理说我并不是萧家的人,只是白占着这个身份而已,不过奶奶说的真诚,也让我颇为动容,我回应她说:“奶奶,很多事都是命里定的,既然要发生就会发生,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就像我能活多久,我也不知道。” 奶奶听见我这样说就训斥说:“深更半夜的,什么活不活的,以后不要提这样的事,出口应验,这样的话经常挂在嘴边是会招来祸端的。” 我说:“我知道了。” 奶奶于是和我说:“你跟我来厢房里,我有事要问你。” 于是我就去了奶奶的房间,我有些紧张,难道奶奶真的发现了,就想着该怎么回答她,到了房里之后奶奶和我说:“这话你爸妈都不好问你,就让我来问,花秀有没有和你说她怀了孩子的话?” 我没想到奶奶竟然说的是这个,就有些语塞,同时脸都红到了脖颈子,我说:“她没说过,应该是没有吧。” 奶奶说:“瞎姑说花秀可能怀了一个孩子但是流了,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后来她悬梁自尽,当然,是不是自尽还另说,今天在坟地里瞎姑说她看见一个未成形的婴灵趴在花秀怀里,但是我们都没看见,她说不出意外这可能就是她流掉的孩子。” 我说:“我不知道这些,花秀也从来没提过,她临死前几天是有些不大对劲,经常说家里的水不对劲,当时候我也没留意,后来就发生这些事了。” 这些我都和家里面详细地说过,奶奶也是知道的,然后奶奶就说了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话,她说:“瞎姑猜测你身上的事这么难解,可能就和花秀有关,她可能把流掉的未成形的孩子做成菜给你吃掉了。” 奶奶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好久,我听见的时候就像是遭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马上就反驳:“花秀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那样做的。” 奶奶才说:“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另一件事,花秀的水命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而且身体虽然还是她的,但是她的魂除了保持身体不灭的命魂还在,其余的魂都被吃光了,也不知道后来在她身体里的都是什么东西了。” 我问:“是瞎阿太说的?” 奶奶说:“这是十一辞别那晚上和我说的,他说他来我们家之后见过花秀,这些是花秀和他说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就告诉了我。” 既然是十一说的,那么就没差了,花秀的水命被吸干了,而“那个人”和我说我的大林木命也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难道是同一个东西干的? 我惊觉之后才猛然发现,果然就如同他所说的,我要是弄不明白这个,恐怕连自己身在危险当中都丝毫不自知,这才是他想告诉我的事吧。 我于是问奶奶说:“奶奶,那你知不知道十一为什么不辞而别,他既然和你私底下说了这些,应该也还和你说了别的对不对?” 奶奶看了看我,她说:“是的,我知道。” 我问:“为什么?” 奶奶才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犀利而且敏锐,与我平时接触的奶奶一点也不一样,然后奶奶几乎是用一字一句的话语和我说:“因为他找到了你丢掉的阴魂,而且与此同时他似乎还发现了一些你三魂缺一的真相。” 我惊呼一声:“三魂缺一的真相!那他去哪里了?” 89、尸 奶奶说:“阴地。” 阴地?原来那个地方真的叫阴地,那地方我去过,我也正是在那里遇见了十一,原来他出现在那里的确是有原因的,我就说:“那地方不是有亡魂才能去的地方吗?” 奶奶看着我说:“十一说阴地有一条活人可以去的路,他说你的阴魂就在那里。” 活人也可以去? 奶奶见我疑惑,她和我说:“像阴地这种地方亡魂去和活人去是不一样的,那里有对亡魂极强的规则,任何时候都不能逾越,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活人,就基本不受这些规则的影响。但是阴阳两界的界限非常严格,活人想去难上加难,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通道,谁也无法解释。” 我听奶奶说的一板一眼的,就觉得奶奶说的这些话不像早先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她,我于是就问奶奶说:“奶奶你是不是也去过那里?” 奶奶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问,她回答说:“去过,你小叔病逝之后我曾经去过阴地找他,但是却没有找见,他的亡魂似乎没有去那里。” 我又问:“亡魂一定会去阴地吗?” 奶奶说:“人有三魂,阴魂归于地,阳魂归于天,命魂归于祭,可是世人那么多,能归于天的却很少,据我所知大多数人的阳魂最后都归于一个叫阴庙的地方,阴魂都归于阴地,如果你想找到这个人死后的亡魂,一般就是找游荡在世间的命魂,然后才会找到阴地里去,至于阴庙这地方,很少有人去那里找过,似乎是一个无论用什么手法都很难去到的地方,而且那地方凶险,很容易一去不回,所以鲜少有人冒险到那里去找。” 我听见奶奶这么说,感觉对人三魂的认知又清晰了一些,而且也开始明白民间流传各式各样,很多传言都不足为信,不过这也能够理解,很多传言都源自一知半解,就像阴庙现在我听到的和从十一口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和我出魂走阴见到的也不一样。 我问奶奶:“既然人死后在世间有专门让人祭祀的亡魂,那你为什么还要到阴地去找?” 奶奶说:“这件事说起来是源自六七观亡,当时还是地师帮忙观亡,按理说六七亡魂会从坟地返家接受祭祀,可是地师却说观不到亡,后来又招魂,也招不到,这才奇怪是不是这个亡魂消散了,因为一般只有亡魂消散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而地师的能力还没有强大到能从阴地招魂,所以正是因为这事我担心你小叔出了什么意外,就委托地师走阴到阴地去看,我让地师带着我一同去,我就这样去了阴地。” 我问:“那在阴地找到了没有?” 奶奶摇头,她说:“阴地里也没找到,地师说你小叔的阴魂不在阴地,他和我说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小叔的魂散了,而还没到七个七天就散了,只能有一个原因,要么是被吃掉了,要么是被驱散了。” 想不到后来还有这么一出,这应该就是小叔为什么又能够死而复生的原因,或许他的亡魂并没有离开过身体,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显形,要不然现在的小叔又是谁。 奶奶也赞同我的说法,毕竟这个世界有我们太多未知的事,我们不知道的太多了,或许这背后的确是有合理的解释,只是我们还不明白而已。 话题说到这里就有些扯远了,奶奶又说回到最先她要和我说的问题上来,她说:“你身上跟着的邪祟虽然基本上都已经被驱散了,可是花秀给你吃的那个胎儿在你身体里就像是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一样,我们担心这颗种子正在成长起来,逐渐将你吞食殆尽,最后你不是你,而只是它寄生的一具驱壳。” 奶奶说的这么严重,也吓到我了,我说:“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奶奶似乎也不是很能弄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就只能用蛊来给我形容说:“它就像下在你身上的蛊一样,是实实在在会生长的,瞎姑现在在怀疑花秀的身世就是源于你身上的异样。” 我问:“什么怀疑?” 奶奶说:“花秀可能就是这样的东西生长起来的,她吞食了自己的母体最后直到母体枯竭然后成了人形,她现在可能是用同样的手法在养育她的后代。” 我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奶奶说:“其实这种手法和猫蛊同宗同源,而且书上就把这种手法记载为尸蛊,是一些道士养尸手法的一种,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我们家给招惹上了,所以你爷爷究竟是怎么找到花秀的,就让人有些心惊了。” 奶奶说了则顿了顿继续说:“瞎阿太让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出现过血印,就像胎记一样的殷红血斑,一般是呈圆形,在心脏位置附近。” 原来那是血斑,我大骇,就说:“在我左胸口出现过好几次,每次都会火辣辣地疼,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火烧一样。” 说着我将衣领来开,指着那块血斑出现过的地方说,奶奶听了就看着我训斥:“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说:“发生的事太多了,它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我就没管。” 奶奶却惊着了,她说:“这还得了,你真是一点都不拿你的命值钱。” 我便不做声了,奶奶则说:“明天让瞎阿太过来帮你看看,看有没有可以抑制的方法,这样下去你和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我觉得难道小叔说的我身上浓重的死人气息就是指这个?还有那个人说的有什么东西吸走了我的大林木命,难道也是身体里的这个尸蛊? 我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止那么简单,当然了倒底是什么明天给瞎阿太看看再说,只是到目前为止,瞎阿太还是一副全心全意帮我的意思,我却开始不明白她的意图了,难道是因为怕我真的被养成了尸蛊之后就无法用我的阴眼了? 最后奶奶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说:“木头,你没有把楼上我和你说的那些事告诉你小叔吧?” 听见奶奶这么问,我说:“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知道这是秘密,所以不敢和任何人说起。” 我这样保证也是为了让奶奶信任我,奶奶听了说:“我见你和你小叔很投缘,怕你一时头脑发热就一股脑全说了。” 我听出来奶奶话里的担忧,不单单是对这个秘密的事,还有小叔,似乎奶奶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我就试着问说:“小叔有哪里不对劲吗?” 奶奶说:“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永宁,反而是另一个人的感觉,我总觉得这不大像是个好兆头。” 奶奶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好,就说:“如果说他不是小叔的话怎么会和小叔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最近他开始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东西来,如果不是小叔本人,怎么会有这些记忆。” 奶奶听了说:“可能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们说着这话的时候,忽然我又听见了一声猫叫,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就到了北厢房外面,我一眼就看到了它,我看了看奶奶就说:“这只猫怎么又来了?” 奶奶问:“怎么你经常见到这只猫吗?” 我就想把我看见我妈抱着这只猫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话到了嗓子口又没说出来,奶奶却说:“它是来找人的。” 90、秘事 我问:“找什么?” 奶奶说:“一个亡魂,我听你太爷爷说有一个亡魂藏在北厢房里,这只猫是来找这个亡魂的,至于为什么找也不清楚,不过单从这只猫能活这么长久可以知道这应该不是正常的猫,只是它并不曾祸害什么,所以也不曾多去管它,最近它来的好像特别频繁。” 我听了就说了一句:“会不会是我妈?” 奶奶听见我这样说,就看着我,问我说:“你妈她怎么了?” 于是我就把那天晚上见到的情景和奶奶说了,奶奶问我:“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妈,不是别人?” 我说:“我确定,而且我看见我妈身后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十一说可能是一只活鬼人。” 奶奶惊呼一声:“活鬼人!” 听奶奶惊呼时候的样子像是知道这东西,还不等我问什么,奶奶就说:“是她,那应该就是她了。” 我问奶奶:“是谁?” 奶奶说:“你的大太奶奶。” 大太奶奶?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我就问说:“她是谁?” 奶奶说:“这个大太奶奶是你太爷爷的第一任媳妇,但是没有留下一个孩子就死了,你知道的太奶奶是你爷爷又娶回来的,之后才生了我们。” 我问:“那这个大太奶奶是怎么死的?” 奶奶说:“她是怎么死的,又死了没有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团,我只是听说活鬼人既可以变成人的样子,也可以变成鬼的样子,是鬼的一种演化,具体怎么办到的也无从知晓。而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还是你太爷爷跟我讲家里的这些事的时候提起的,你大太奶奶就是这件事的人。 “当时你大太奶奶才过门才有半年不到,有一天你太爷爷去床底下翻找什么东西,就俄国就从大大小小的杂物后面翻到了一个用床单裹着的东西,当时他吓了一跳,床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怪东西,于是就把它给拉开了,谁知道才拉开就看见你大太奶奶的尸体被包在里面,当时把你太爷爷给吓到了,因为你太爷爷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你大太奶奶在院子里呢,怎么可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尸体出现在床底下。 “你太爷爷还算是冷静,看见尸体之后并没有大喊大叫,最燃吓到了也还镇静,他就站起来到了窗边来看院子里的你大太奶奶,结果真的看见她就在院子里,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你太爷爷就认定这个院子里的人绝对有问题。 “你太爷爷就打算把尸体给放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找个空去找了人来把家里的这个给制住了再弄个水落石出。谁知道他才把尸体推进去,就忽然听见那个假的大太奶奶出现在了屋里,她只是冷冷地和你太爷爷说了一句——你发现了。还没等你太爷爷回过神来,她转身就离开了,你太爷爷马上出门来追,但是出来到屋檐下人就不见,就像这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 “你太爷爷不打算把这件事声张,就没告诉家里的人,当晚把尸体搬到了床上,造成了是夜里睡着忽然死掉的情形,至于你大太奶奶的娘家,为了安抚她家不闹事,你太爷爷专门找了地师来看,让地师说给他们听,这才算是了结了。” 听奶奶这样说,我问:“那么后来那个假扮大太奶奶的活鬼人就没有找到吗?” 奶奶说:“彻底消失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你刚刚说起这事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虽然我也没没有见过,但是家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也说不定。” 我说:“按我的推测,现在我妈还没有到大太奶奶的那种地步,只是十一推测说它能变成我妈的样子应该是啃食掉我妈的魂了,我记得从前先生也说过,鬼是没有脸的,它吃掉一个亡魂就能变成这个亡魂生前的样子,那么活鬼人也是鬼,是不是也是靠这样存在的,上次我和十一还吃了她给我们做的腐尸拌土,那天她就是我妈的样子。” 奶奶说:“那么应该就是她了,难怪我也总觉得你妈最近怪怪的,总像是中邪了一样。” 我问奶奶:“那现在怎么办,我妈她是不是……” 后面的话我就不大敢说,奶奶则看着我叹一口气说:“魂被啃食掉就没了,看样子应该是只有个维持身体不腐的命魂还在了,基本上平时都是它附在你妈身上操控着她,只是竟然连瞎阿太十一他们都没看出来,这活鬼人已经到了如此接近人的地步也着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只觉得喉头一酸,就有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我妈竟然会变成这样,我于是说了一句:“是因为我吗,我妈是因为我才变成的对不对?” 奶奶听见我主意已经乱了,就安慰我说:“怎么会是因为你呢,这活鬼人出现在我家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但凡是鬼十之八九都是要害人的,这是它们的本性,和谁都无关。” 我说:“可是我妈她好好的一个人……” 我奶奶说:“我又何尝不觉得难过可惜啊,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将伤害降到最轻,木头,想要恢复原样已经不可能,而且难过并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帮她,你懂吗?” 我情绪有些失控,奶奶就没有继续往后面说了,于是就让我先回房间睡下,让我不要多想,总有法子解决的,而且这都是命,有时候命上就是这样。 为了不惊到我妈让她身上的活鬼人起疑,奶奶也没多说什么,我出来的时候那只猫已经不见了,这只猫的事奶奶也没有说完,我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情绪化不但对事情没有半点帮助,有时候反而是会误事的,不合时宜的难过除了让事情变得更乱,对事情的解决并没有任何帮助。 我到房间里之后就听见我小叔问我:“你怎么哭了?” 他坐在我床上,我不知道他怎么从楼下下来了,他说:“我见你奶奶单独找你说什么,有些不放心,就下来了。” 我知道他担心我们找到的那个小箱子的事,我就说:“奶奶并没有发现。” 他问我:“那你是为什么难过,一个男子汉都哭出来了。” 我不敢大声说话,怕被堂屋另一边的爸妈听见,我于是和小叔说:“小叔,你救救我妈好不好,她被活鬼人缠身都不知道快成什么样了。” 小叔沉吟着说了一句:“活鬼人。” 然后他就像是在思索解决的方法,我见他不吭声,就问说:“怎么了?” 小叔说:“你知道如果她身上的活鬼人被驱走的话你妈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这个我知道,就像奶奶说的会变成活死人,因为除了命魂其余的魂都没了,虽然活着,却和死了一样,小叔见我不吭声就继续问我:“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说:“可是……” 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但是我很快问了一个问题,我问说:“人死了会有亡魂,那么亡魂就只会消散吗,还是亡魂死后又会变成另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小叔听见我这样说,却没回答我,只是问了我一句:“是不是谁告诉你过什么?” 我听见小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问代答,就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说:“真的会?” 小叔说:“会。” 91、借阴眼的人 我问:“会变成什么东西?” 小叔看了看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行的,就像人死了只能找到亡魂,却无法让死人复生是一个道理,你即便找到了亡魂消散之后的东西,又能怎样呢,况且记忆这种东西,亡魂消散之后就没有了。” 我被小叔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就有些失望起来,小叔见我这样的神情,就说:“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不要问我怎么做,我会让你妈她安然无恙。” 听见小叔这样和我保证,虽然我并不知道他要怎样做,只是心里却踏实多了,我于是说:“小叔谢谢你。” 小叔说:“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恐怕今后还是你帮我要多一些。” 当时我并没有完全听懂小叔这句话,以为只是单纯的客套话而已,所以我回答他说:“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之后小叔就上楼上去了,上去之前,小叔叮嘱我说:“那楼上你少上去,你八字弱,容易招惹东西。” 因为折腾了大半夜我第二天起的很晚,等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奶奶说她进来喊过我吃饭,可是我只是回答她说让他们先吃,我再睡会儿,不过我却完全不记得这些事,大概是我实在太困,只是本能地在回答她吧。 我起来的时候不见小叔,奶奶说小叔一早就出门了,也没说去哪里,就说有事出去一趟,又怕村里多事的人看见认出来多嘴,所以就赶了个早。我琢磨着可能是因为昨晚上答应我的事,我之后就暗暗地观察我妈,我发现她也没有什么异常,从外表和神情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眼神有时候看着有点呆呆的,好像不那么灵光。 小叔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当时天黑了还不见他回来奶奶就有些着急,虽然她心里对小叔是怀疑的,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没回来又开始担心,我从昨晚的情绪中镇静下来之后,重新问了奶奶关于那只猫的事,奶奶听见我又说起这只猫,就说:“你这问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我说:“我昨晚上一直琢磨着你说的话,这猫来找的那亡魂是不是就大太奶奶?” 奶奶说:“我也不清楚,但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昨晚上你说了你妈抱着猫的事之后,我就觉得躲在北厢房的亡魂或许就是她,不过她已经不是亡魂了,而是一只活人鬼。” 我就问了一句:“她该不会藏在楼上吧。” 说着我指了指楼上,奶奶就斩钉截铁说:“不可能,无论是亡魂还是鬼之类的东西都不可能到上面去。” 奶奶说的异常肯定,但我知道这回奶奶错了,因为我上回就上去过,而且爷爷的亡魂也曾躲在上面,只是这些我都没有说,也没有反驳奶奶,就试着问奶奶说:“奶奶你说,这只猫会不会也是一只猫蛊,说不定我们家里还有一只猫蛊。” 奶奶听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就问了我一句:“还有一只猫蛊?” 我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而是纯粹只是想看看奶奶是什么表情,因为她的床下就有那样一个罐子,我也不敢直接问她知不知道,所以只能试探着问。 奶奶说:“从那天抓到的那只白猫来看的确是猫蛊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正常的猫也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这只猫是假扮你大太奶奶的活鬼人不见了之后来到家里的,也不经常出现,但是听你太爷爷说只要出现一次家里一定会出一些状况,后来家里闹鼠患请了猫鬼之后就再没见过了,最近第一次出现,还是你爷爷去世的那段时间了。” 奶奶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又像是只是在陈述什么,我像是听懂了一些,又像没听懂,整个人模模糊糊的,这只猫的线索我觉得从家里恐怕是找不出来什么的,毕竟太爷爷已经去世了,即便在世恐怕知道的也不多,而我在阴地见过这只猫,当时从十一阴魂的话里,似乎是知道这只猫的底细的,只是后来他没说完。 后来小叔就回来了,那时候已经是子时了,十二点已经过了一刻,直到小叔进到院子里来,我和奶奶才都松了一口气来,我看见小叔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近了之后发现用布包着,我就好奇小叔出去了一天是去干什么了,然后小叔就把包着的布打开了,我看见竟是一包土,就疑惑地看着小叔,不知道他带一包土回来是干什么。 奶奶也问说:“永宁,你包一包土回来是要做什么?” 小叔说:“做泥丸。” 我和奶奶面面相觑,他出去这一天,就是去弄这包土去了?之后他就拿着土上楼去了,我很想知道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是看他像是不大愿意说,我也只好回房间去睡觉。谁知道才闭下眼就看见了先生,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反正他就站在我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看着他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他就看着我,再接着我就看见那尊鬼菩萨就坐在我的胸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想翻身,身子却一点也动弹不得,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它蒙着三双眼睛的手一点点打开,我想闭上眼上,却根本闭不了,像是定格了一样地睁着看着它的手全部张开,我只看见它的三双眼睛都像是三双窟窿一样,看着阴沉沉的十分吓人。 然后我就听见似乎是它的声音在说:“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接着我就感觉它的手忽然从枕头后面伸了出来,我看见它的手指在我眼前晃动,骨骼扭曲的爆响也清楚地在耳边,可我就是不能动,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如同鸡爪子一般的干枯手指一点点蒙住我的眼睛,在我眼睛被蒙住的那一刹那,我听见尖细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像是我的眼睛已经被它得到了一样。 在我眼睛被蒙上之后,我忽地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只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是一片黑暗,但这不是夜的黑暗,而是一片漆黑,就如同我的眼睛真的已经被夺走看不见了。 我于是就伸手到眼前晃了晃,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论夜里有多黑,你把手拿在眼前晃是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子的,可是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于是我就去摸灯的开关,果真开关“嗒”地响了一声,我却并没有感觉到光。 我吓得大叫起来,很快我爸妈就起来到了我房间里,他们还不知道我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以为我是又看见了什么了上前来安慰我,直到我喊着和他们说我眼睛看不见了他们才着急了,之后奶奶和小叔就也来了,奶奶也跟着着急,小叔却一直没有吭声,我知道他在,但是他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 之后我感觉他冰冷异常的手抚摸着我的眼眶,我听见他问我:“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我就把看见先生和鬼菩萨三双手都张开的情景说了,小叔说:“那只是鬼压床,看来那个借你阴眼的人又在用你的眼睛走阴。” 奶奶问小叔:“永宁,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木头复明?” 小叔让我先平静下来,接着让我深吸一口气,憋着不要呼出来,然后他用骨节猛地在我眉心划,我感到眉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地尖疼,但很快这种疼痛感就消失了,在疼痛消失的一刹那我能看见了,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不是能看见了,而是出魂到了一个从来没来过的地方,而且我似乎知道是谁借我的阴眼了,竟不是瞎阿太! 92、我看见的人 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也并没有看见借我阴眼的这个人,我感觉我看见了一些东西,但又不是我,好像我只是透过自己的眼睛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也就是说,我看见了借我阴眼的人正在看见的一幕,也可以说,我和他在同时看着这一幕。 而我看见的是一块墓碑,这里显然是阴地的样子,只是与我所知道的阴地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密密麻麻的坟堆,周遭都是一片荒芜的气息,天空中弥漫着昏暗,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天空,像是一片混沌一般,这座墓碑后面也没有坟,就是孤零零地立在眼前。 我只看见上面写着——蒋十一之墓。 五个字简洁有力,却也足够说明问题了。看见这个墓碑的同时,我似乎已经知道站在墓碑前的是谁,应该就是十一不错,而一直借我阴眼的,显然就是他。 只是我只是能透过我自己的阴眼看见他借了我阴眼所能看见的这一幕,却无法与他沟通,而且我这也就是一瞬,接着眉心处又是一阵针刺一般疼,等再睁开眼睛就模糊地看见小叔他们在我眼前,只是我觉得眼睛刺疼,很快就把眼睛闭上了,而且这种疼痛感刺激眼睛流出了眼泪来,眼睛被眼泪湿润之后我感觉好了一些。 小叔问我:“能看见了吗?” 我说:“感觉像针刺着一般地疼,睁不开。” 小叔说:“你闭眼休息一阵,让你奶奶用盐水煮了茶帮你洗洗应该就没事了。” 我闭了一会再睁开,感觉已经能看见了一些,奶奶听了小叔的话就去煮这东西了,我妈站在床边一些,却不曾靠近我,与她平时大不一样,好像是有些惧怕小叔的样子才离的远了一些。 我爸见我没事了就说了我几句也就出去了,我爸出去我妈也跟着就出去了,我小叔才问我:“刚刚你看见是谁借了你的阴眼没有?” 我疑惑地开口:“我一直以为是瞎阿太,虽然刚刚我没看到是谁,但是应该是十一没差,难道这几次都是他在借我的阴眼?” 小叔听了沉吟起来,他问我:“那你看见什么了?” 我则说:“应该是十一借我的阴眼看见了什么。” 小叔看着我,可能是觉得我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有些吃惊,他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为什么要借你的阴眼,难道有什么东西,只有借你的眼睛才能看见。” 这个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我说:“他看见了自己的墓,上面写着——蒋十一之墓。” 小叔沉吟着念了一句:“蒋十一。” 我说:“奶奶说他家并不姓蒋,而是姓邹,可是为什么墓碑上写着蒋十一,还有他这个名字我妈念过一次,好像我妈也认识这个名字。” 小叔却纠正我说:“不是你妈认识,而是活鬼人认识,也就是说,十一他在阴地。” 小叔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眯起了眼睛,在知道了十一的行踪之后,似乎已经有了别的打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就惊了下,然后和小叔说:“你该不会要去阴地找他吧?” 小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认,我则急了起来,我说:“可是你答应我帮我妈的,你这样走了她怎么办?” 小叔说:“我会在去找十一之前解决好,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心中始终有着强烈不安的情绪,就想阻止他,可是却发现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而且看小叔的样子,是非要找到十一不可,我于是在心底暗暗自责为什么不自禁地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小叔却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他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哪里了,我早就在猜测是他在借你的阴眼找什么东西,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阴地里。” 我只好问小叔:“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奶奶那边又要怎么说?” 小叔说:“今晚就走,你奶奶那边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之后小叔就去了楼上,他拿了一个盒子下来,他下来之后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泥丸,我也不知道他这是要拿来做什么,原来他带一包土回来就是要做这个泥丸子,我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问说:“这些泥丸是做什么的?” 小叔说:“这些泥丸用的都是坟心土,如果下次你遇见什么情形的话不用出魂也能看见那些东西,你只需要将一颗泥丸含在嘴里压在舌头下面,就能看见了,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看见什么都不能说话,更不能试着与看见的东西说话,因为你含着土的时候阳气都聚在喉头,一开口阳气就呼出去了,这是要缩寿的。” 说完,小叔在我的背上和心口的位置画了一个符咒,我闻着他画东西的颜料有些腥味,就问这是什么,他头也不抬地说:“是我的血。” 他边画边说:“这个是帮你镇魂用的,有心前和心背两个符镇着,你就不会再出现之前被背的亡魂或者鬼勾着出魂的情形了,这也是防着我不在的时候你出魂之后万一魂回不来的情形。” 画好之后等血迹干了小叔让我把衣服穿上,叮嘱我说:“在我找到十一之前你就不要洗澡了,平时也注意着些,不要沾了水,这符咒被水化开效力就破了,你明白了吗?” 我应下了,之后奶奶煮好了盐茶水,就拿毛巾浸了拧半干敷在我的眼睛上,反复这么敷了几次也就感觉好多了。 小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我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晚上他要离开,就一直听着楼上的动静,只是一直到午夜了也没听见半点动静,好像他在楼上根本就没再动过一样,又似乎他已经离开了,总之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他就不见了,还是第二天吃早饭了奶奶也不见小叔下来,这才上去楼上喊他,谁知道他已经不在房间了。 我则还帮着他打马虎眼说:“莫不是又早早地出去了?” 奶奶说:“可早上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啊?” 我说:“会不会是动作轻,上次他出门我也没听见。” 奶奶就不说什么了,我知道这只瞒得了一时,晚上小叔不回来奶奶就必回再问,我也没个准儿到时候他们又会是什么反应,见一步走一步吧。 谁知道下午的时候瞎阿太忽然来了,而且竟是来找小叔的,看她的样子有些慌慌张张的,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见他这样吓了我们一条,奶奶和她说小叔出门了,她就有些急起来,问说小叔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奶奶也说不上来,她就更急了。 我从来没见过瞎阿太这样,而且忽然来找小叔就已经够突然的了,于是奶奶才问她究竟是什么事,把她都急成了这样。 瞎阿太说:“昨晚上我梦见了我公公,他和我说永宁到坟地里带走了他的亡魂,说是要带到阴地去,萧家妹妹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做梦的,一旦做梦就是有事要发生的征兆,而且梦里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我早上试着给我公公招魂,果真招不到了,我刚从坟地回来,我公公的坟头土也被动过了,应该是永宁去过坟上,所以这才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奶奶听见这么一出都懵掉了,也着急说:“可是他一早就出去了,去哪里也没说,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啊。” 93、小叔的阴谋 最后瞎阿太的就转向了我,问我说:“木头你知不知道你小叔去了哪里?” 我还算镇静,表情上也没露出破绽,因为听见瞎阿太说这些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小叔给我的泥丸应该就是从这些坟上找来的土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带走了地师吴孝全的亡魂,可是好端端的他把吴孝全的亡魂带到阴地去做什么? 我觉得瞎阿太着急的事并不是小叔动了地师的坟头土,也不是带走了地师的亡魂,而是小叔带着地师的亡魂去了阴地,这才是重点,瞎阿太在担心他们渠道阴地后的事情。 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小叔做什么也从不和我说。” 瞎阿太听了就算是非常肯定地说了一句:“那么看来就是去阴地了,而且已经去了,没有阻拦的可能了。” 我问瞎阿太说:“好端端的,小叔他带着地师太公的亡魂到阴地去做什么?” 这时候我忽地听见玲珑冷冷地说了一句:“恐怕他要做的还不止这些,不但要带走我太爷爷在世间的亡魂,还有封在阴庙的阳魂,一同带到阴地去。” 玲珑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给,已经能听得出来很强的火药味了,我这时候自己也懵了,他不是要去阴地找十三吗,做这些做什么? 奶奶更是被吓到了,她问说:“这样做是什么道理?” 瞎阿太说:“这才是我们最担心的,从前谁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形,所以就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才急匆匆地赶来你家。” 我问玲珑说:“玲珑你也不知道?” 玲珑摇头,在我眼里玲珑会的应该比瞎阿太还多,她也不知道说明这件事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于是我心里也开始打鼓起来,小叔这次回来恐怕并不是他说的以及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瞎阿太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她说这件事难就难在她无法走阴,所以去不成阴地,要是先生还在的话可以让先生去,可是现在先生也不在了。 我在心里说玲珑应该的可以的,为什么不让玲珑去,但是这话却没说出口,毕竟玲珑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这话说出口就太失礼了。 我觉得瞎阿太不让玲珑去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否则也不会这样着急。 不过我在心里问的问题奶奶却问了出来,奶奶说:“老姐姐啊,要是我说错了你也不要见怪,我看着玲珑的本事也不比你差,为什么不让她去试试呢。” 听见这么说瞎阿太才叹一口气说:“你是有所不知啊,要是她能的话我早就让她去了,她的阴魂生来就被封住了,出不得魂,而阴地走阴只能用阴魂,阳魂是去不了的。” 瞎阿太说的这些我已经能明白一些了,我前两次虽然是阳魂去的阴地,但是从十一的说辞里可以知道那不是我自己去的,而是被人招去的,上一次我走阴去的并不是阴地,而是阴庙,所以是用阳魂走阴,早先我还弄不明白这些,直到和十一还有小叔接触多了,听多了他们讲述这些事才渐渐明白。 不过瞎阿太的话还是让我直到了玲珑的一些事,恐怕我出魂看见她睡在棺材里就和她阴魂被封的事有关,我奶奶则问瞎阿太说:“出生就被封了,是你封的吗?” 瞎阿太摇头说:“不知道是谁,就和木头生来三魂缺一一样,是个谜。” 最后话题又回到小叔身上,按照瞎阿太的推断,既然小叔是去阴地了,那么短时间是不可能回来了,所以等他回来是不现实了。起初我以为瞎阿太来是想借我的阴眼走阴,可是直到最后她也没这事,似乎是我多想了,最后瞎阿太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件事奶奶觉得自己理亏,一直在给瞎阿太道歉,瞎阿太倒也明理,她说:“永宁是死而复生的人,这人是不是他本人还另说,你又怎么能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事你就不要揽到自己头上了,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总会有的。” 我没想到小叔去阴地的事最后是借瞎阿太之口说出来的,而且她离开时候说的那句话算是给奶奶提了个醒,于是奶奶喊了我爸说明天她要到坟地里去看看,让我爸找两个工挖坟开棺,她想确认回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小叔。 奶奶安排完我爸之后,又单独来问我,她问我说:“木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小叔要去阴地的事,你们两个最近我看着总是鬼鬼祟祟的,你一定有什么没跟我说实话。” 这时候再不说的话就算是失去奶奶的信任了,我只好把实情告诉了奶奶,奶奶听见他是去找十一的,就有些慌,好像这件事有些不大对,而我知道的也有限,即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也不能给出完整的答案,最后奶奶就问我说:“这个家里的东西,他动过什么没有?” 到了这个份上,我只好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奶奶听见床底下有这些东西的时候竟吓了一跳,她听了立刻就去床底下翻,果真找到了那个小箱子,只是罐子和镜子却不见了,但是却留下了地上摆过镜子的痕迹,奶奶就责备我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奶奶这回事发火了,我就不敢说话,奶奶冷静了一些之后问我:“你是怎么知道床底下有这些东西的,这应该不是你的主意,是谁告诉你的对不对?” 我于是支吾着说:“是爷爷的亡魂。” 奶奶不是那么好糊弄,她什么事都要追问明白,就问说:“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亡魂?” 我瞒不住只好将实话都说了,奶奶这次听着一直没吭声,最后都是平静的,听完之后她说:“那上面亡魂是去不了的,你爷爷的亡魂怎么可能藏在里面,你能上去倒是因为上面有你的名字,可是他的名字并不在上头。” 我听见这话就疑惑了,问奶奶说:“上面有我的名字?” 奶奶说::“这个以后我再和你说,现在你别打岔,我问你,你爷爷的亡魂后来去哪了?” 我把后面发生的事也说了,奶奶说:“是他的阳魂。” 这些事就像一根锁链一样,是一环扣着一环的,一旦说出了其中一环就会顺着把全部都要说出来,所以之后我为什么要走阴,一直到我在先生家见到那个人,又到我爷爷死亡见到同样的那个人等等之类的一股脑就算是全给奶奶说了。 我本来以为奶奶会狠狠训我一顿,瞒着她这么多事不说,可是奶奶听完之后却很平静,而且什么都没说,最后她的重心却落在了那个曾经导致了小叔死亡的木盒子上,她问我说:“那现在那个木盒子在哪里,你说的画布又在哪里?” 于是接着我和奶奶就到楼上小叔的房间去找,却没找见那个木盒子的痕迹,应该是被小叔带走了,我又疑惑了,小叔说这个盒子是假的,那么既然是假的他为什么又要带走它? 木盒子没找到,于是奶奶的注意力就到了那张画布上,看到画布的时候,奶奶似乎会看,她看了之后就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和我说:“我竟然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构造。” 说完她就上去了楼上中间的那间房,到了房间里的时候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就一直奇怪她好端端地怎么会起这些神鬼头来了,原来是她房间后面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奶奶说的她应该就是大姑奶奶无疑,因为大姑奶奶未出嫁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94、它们 但是我和奶奶在楼上敲敲打打,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开口,我说:“不应该啊,门就在这间房,难道被封起来了?” 奶奶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会,这里从你太爷爷年轻时候装修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动过了,会真应该进去过,就说明门还在,只是我们没找到。” 可是门在哪里呢? 然后奶奶说:“或许不是一般的门,我记得她都是子时后弄这些奇怪的事,难道是子时后门才会出现?” 奶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黄签里的确是这么记录的,不过奶奶却让我刮目相看,她似乎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并不懂这些。 奶奶让我这件事不要声张,我爸妈就先不要告诉他们,我妈不告诉还能理解,为什么我爸也不让告诉,看奶奶做的这些事,我爸倒不像个亲生的,谁知道奶奶一说却说到了一桩陈年往事上,让我着实惊着了。 奶奶问我:“你还记得十一刚来我们家时候,我们说起的村里那件不同寻常的事吗?” 那件事我记得,说是好些家的小孩无缘无故不见了,后来就只找到了尸体,唯独先生活了下来,但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经历过什么,现在奶奶忽然提起这件事,我有些不理解,奶奶才和我说:“当时失踪的孩子里,你爸也是其中之一。” 我脱口而出:“什么?!” 奶奶说:“到现在你爸都不知道他曾经历过这样的事,那天我故意漏掉了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当年活下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先生,一个就是你爸。” 我现在才算明白过来,早先的很多疑问也有了答案,为什么北厢房上面的棺材不是给我爸继承,而是直接跳到了我身上,又为什么很多秘密奶奶并不和我爸说,却选择告诉我,却是因为我爸童年时候的这件事。 我就问说:“所以我妈生下来一个死胎也和我爸这个经历有关?” 这件事我已经和奶奶说过了,奶奶当时什么都没说,现在我又提起来,奶奶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奶奶像是不愿说这件事,我于是又问:“那我爸说了他经历了什么没有?” 奶奶说:“说了,虽然只是说了一个大概,但算是很详细了。” 我本来只是随便问问,原本不报希望的,没想到我爸竟然记得,我就问:“那他们去了哪里?” 奶奶说:“他们哪里也没去,只不过是被鬼遮身了,就像你上次撞邪那样,一旦被鬼遮身别人就看不见他了,被遮身的人并不能意识到这点,如果他乱走,那么身体是不会动的,行走的其实是命魂,命魂一旦离开身体,就会越走越远,最后回不来,人就死掉了。” 我听明白了奶奶的意思,就说:“所以他们其实就在原地,但是都被鬼遮身了,所以才哪里都找不见,最后命魂回不来,人就死了是不是这样?” 奶奶说:“是。” 我问:“可是为什么单独先生和我爸没事?” 奶奶说:“你爸说他们当时本来不在一起玩,被鬼遮身之后就遇见了到了一起,可当时所有的小孩谁都没意识到,还在乱跑乱撞,却不知道他们的命魂离身体已经越来越远了,后来他们说他们跑到了河边的桥头,所有的人都往桥的另一边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像那边就是终点一样,你爸和先生也往桥的另一边跑,但是快到桥头的时候忽然从桥那边走过来了一个人,你爸当时太小也描述不清那个人是谁,当时你爸和先生跑在最后面,别的孩子都已经到了另一边,他俩也到了桥头,就要过完桥的时候这人就一把拉住了他们,然后告诉他们说——桥上不要乱跑,让他们快折回去。小孩子被大人一顿训自然是怕的,所以你爸和先生就怯生生地往回跑回去了,你爸说在跑回来的时候先生在桥上跌倒了,摔了一跤,这可能是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缘故。 “后来这个人一直把先生和你爸都送到了他们被鬼遮身的地方,不过他们再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后的事了,先生可能是因为摔了一跤的缘故有些呆呆的,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那里了。你爸却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只以为这些都是真的,才和我们说了这些。所以那些过了桥的孩子都死了,一般来说命魂丢了三天之内找回来都是没事的,但是唯独不能过了阴阳界限,一旦过去了,就没救了。” 我追问说:“那后来为什么我爸又不记得这些事了?” 奶奶说:“那是他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夜里忽然哭喊大吼大叫,说是床上站着一个人看着他睡觉,一直闹个不停,一直闹了一夜,后来哄着睡过去了,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我又问:“那你们没有去给地师看吗,地师也没说什么吗?” 奶奶说:“看了,地师帮你爸除了惊之后就好了,所以之后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以后你爸也没再遇见过类似的事,这事才算是翻过去了。” 我说:“可是并没有过去对不对,当年的真相并没有被找出来,就这么含糊过去了,是谁遮身,为什么是他们,救了先生和我爸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从哪里来,为什么从另一边过来,全都没搞清楚。” 奶奶说:“是的。” 我说:“这才是你不让我爸继承家里的这些事的原因,本来你是打算让小叔继承的,可是没想到小叔年轻早逝,而家里的姑姑没有人留在家里,你猜选择了我,因为到了我爸这一代,从我妈生下那个死胎开始,萧家就算是绝后了。” 奶奶却说:“你不是萧家的人吗?” 我说:“可是我并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爸妈是谁。” 奶奶却看着我说:“你就是萧家的人,你以后不要再说萧家绝后的话,你记住了吗?” 奶奶的样子不是在在和我开玩笑,而是非常郑重其事地和我说,我心里还有疑问,但也被奶奶这气势给唬住了,就说:“我知道了。” 奶奶就没说继续说这件事了,而是说:“所以我觉得那东西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缠着你爸了,而这东西隐藏在你爸身上,显然不是要侵占他的身体,也不是要啃食他的亡魂,既然都不是,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没有寄身之处,需要寄身在你爸身上才能保持亡魂不消散;二是他从一开始目标就是你爸,就是我们家。” 奶奶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是更倾向于第二个答案,我也比较倾向于第二个,那么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我家有什么,这东西潜伏在我家里几十年都不曾露面现身? 它图的是什么? 奶奶说:“这个家里又何止是你爸,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人都会成为一个突破口,看来家里的这样东西,无论是对于亡魂还是对于鬼来说,都具备极强的吸引力,可是同时他们又畏惧这样东西,都不敢擅自乱动,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问奶奶:“难道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奶奶说:“我除了继承了你太爷爷留下来的北厢房上面的东西,其余的也毫不知情。” 我问:“它们会不会就是朝着北厢房上面的东西来的?” 奶奶说:“绝对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 95、暗格 奶奶说:“没有亡魂恶鬼会对上面的东西感兴趣,因为那是个它们避之不及的的地方。” 奶奶只说了这么一句,再具体一些的就没有解释了。往后我们从楼上下了来,奶奶说子时过了再上来看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来。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我发现我妈那种怪怪的神情似乎没了,好像真的如同小叔说的,在他离开之前做了答允我的事,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法,我也很好奇,可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一直也相安无事,子时过了一刻之后,我先到了楼上,我奶奶往后上来的,我和奶奶重新进到房间里,这回奶奶带了一根蜡烛、香和一些纸钱上来,她把蜡烛点在了房门口,然后拿了香和纸钱到房间里拜了拜烧了,你还别说,这一拜一烧,还真的就看见墙上莫名地就出现一扇门来,我和奶奶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奶奶就走到跟前把门给打开了,只见里面果真有一个暗沉沉的空间,而且和小叔说的一模一样,里面黑的一点光也没有,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奶奶带了手电,但是按了几下开关灯都不亮,奶奶就没敢进去,只是看着我,我于是说:“要不用蜡烛试试?” 于是奶奶才又拿了一根蜡烛点了,说来也怪用了蜡烛火光就能点起来了,等整个暗格里被火光照亮之后,只见里面是一个如同先生家那样狭长的空间,只是比先生家的要长一些,但是我却看见了自己出魂后在先生家那个祠堂里看见的一幕。 只见里面两边都放着藤木椅,在最尽头的正中央正正地放着一张,我数了数,两边一共各六张,一共是十三张,而且很快我就看见了与我在先生家看见的一模一样的情形来,就是在最尽头的那一张椅子前,正正地放着一双黑布鞋,那架势,就如同有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我们一样,我于是拉了拉奶奶的衣角,示意她看。 奶奶也看到了,就往前走了一些,但是才走了几步,忽地就往后退开了一些来,而且因为退的太急险些跌倒,我赶紧扶住她这才没事,然后我问奶奶:“怎么了?” 奶奶说:“有什么东西推了我一把。” 被奶奶这么一说,顿时里头的气氛就诡异了起来,奶奶于是拉着我往后退,我们就暂且先退出到了房间里,但是出来之后才发现奶奶点在门口的蜡烛已经灭掉了。为了不惊动家里的人,我们并没有开房间里的灯,所以门口的蜡烛熄灭后立马就能知道。 奶奶说:“刚刚在里面你看见什么没有?” 我不知道奶奶问的是什么,就摇了摇头,奶奶见我摇头就没说什么了,和我说:“你先下去回房间里。” 奶奶忽然追我下去,我就有些不解,因为她似乎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我就问说:“那你呢?” 奶奶说:“让你下去你就下去,不要多嘴,下去就好好睡下去,别管后面的事,知道了没有?” 我不知道奶奶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把我支开,但是奶奶说一不二,我又不敢违拗,就只好下来了,回到房间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而且我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根本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奶奶也不在上面了一样。 一夜无话,让人觉得不对劲的是第二天,因为第二天奶奶不见了,我确信是她一夜都没下来,因为她房里的被子都没打开过,而我到楼上来找的时候却看见中间这间房的门已经被扣上了,我到小叔房里去找,也不见她的人。 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就打开了中间房门的扣子进去看,只见她昨晚用来照明的蜡烛点在墙边,烧了半截。门口的蜡烛也还在,我都没敢动,我见是这情景,心里基本上已经确定奶奶是进去了里面没有出来。 我就有些急了,莫不是昨晚上奶奶遇见了什么? 我爸和我妈不知道这档子事,而且听见说奶奶一早就不在家里了,他们也不着急,我爸说或许是出门了,他说奶奶经常不和家里说就会出门,要么去姑姑家了,要么就是去做别的什么了,让我也不用担心,等下午或者晚上也就回来了,奶奶没有在外面过夜的习惯,晚上一定会回来家里睡的。 正是我爸的这句话让我更加着急起来,因为昨晚上她根本就没在家里。 可是我着急也只是干着急,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之后,直到了晚上我奶奶才忽地出现了,不过她的确是从楼上下来的,我看见她似乎有些疲惫,我悄悄问她这一夜一天是去哪里了,奶奶没说,只是问我说:“家里没发生什么吧?” 我摇头说:“没有。” 奶奶就没说话,然后回房去睡了。 奶奶必然是在那里面,可是那里面有什么会在里面一一夜一天,难道当时奶奶看见了什么,但是我却没看见,这才是出来到房间之后她问我看见了什么的原因? 之后我就越想越睡不着,于是到了后来我干脆蹑手蹑脚地道了楼上,只不过我没有擅自到中间那间房,我想知道楼上有什么,但不敢莽撞,于是就到小叔房间里去睡,看看楼上究竟会有什么。 起初的时候我的确睡不着,一是想的事情太多,二是的确害怕。不过后来还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只不过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然后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才恍惚地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之后声音就没了,余音还在耳边回响着,我睁开眼之后扫了一遍房间里,房间里并没有人,我心跳加快了一些,又屏气听了一阵,也没什么声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我却听见“吱呀”一声的声音传来,是从楼道上传来的,这个声音像是中间那间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但是门打开的声音之后,就又是一片平静,我躺在小叔床上也没有起身,只是睁眼看着房门,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之后就没了动静,我并不打算起来去看,只是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等我早上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床上,醒来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还是像往常一样,但是等记忆全部涌现在脑海的时候,我才惊得坐了起来,因为我昨晚上明明是谁在小叔房间里的,怎么早上醒来却到了自己房里? 我看了看床下,我的鞋不在,于是不好的念头立刻就划过了我的脑海,我慌忙找了一双鞋胡乱套上,就到楼上来,只是到了小叔房间里却也没有看见我的鞋,我就开始奇怪了,那么昨晚上我穿的鞋去哪里了? 最后我把目光集中在了中间这间房,于是我打开了进去,赫然看见我的鞋就正正地放在已经没人睡的床边上,而我看见床上赫然有人躺过的痕迹。 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个人是我。 小叔警告过我让我少到楼上来,想不到我只是在小叔房里睡了一夜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看来一晚上我接连换了三个地方,可是我一点记忆也没有,难道又是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行的?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就觉得这阴森森的房间格外诡异异常,那双我自己的鞋子也变得有些恐怖的意味起来,我于是就打算离开房间下去,也就是在将要离开的时候,我忽地看见我鞋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把鞋子提起来,却发现鞋子下面都各自粘着只有送殡上坟才会用的白色纸钱。 96、观阴 而且我还发现,我的鞋子上粘了很多泥土,像是我出过门一样,看到这里我的疑问就更加重了,可是这些我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为什么我最后是光脚回到自己房间的,而鞋却在这里? 这说不通啊! 之后我还是没有拿走这双鞋,而是让它们就这样放在床边,我惊魂未定地来到楼下,我找到了奶奶,把这件事和奶奶说了,奶奶就上楼来看,她看了之后和我说:“这应该是去过坟地了。” 我惊道:“我好端端地去坟地做什么?” 奶奶却看我一眼说:“我没说是你去,应该是什么东西穿了你的鞋,而你说的这种情形,倒像是鬼搬人。” 鬼搬人? 奶奶说一些鬼为了吓唬和捉弄人,会用这种手法来把人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从而让他心生恐惧,对这些东西存有敬畏之心,奶奶说从我说的来看,应该是我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走到了这间房里的床上躺下,之后又被搬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被搬到自己房间里? 奶奶说:“或许是你躺在那张床上妨碍到了什么。” 我只觉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我心下便有了主意,昨晚上的情形,如果不是小叔给我画了镇魂符,恐怕我早就出魂去了。而小叔给了我可以看见这些东西的泥丸,或许晚上我可以照着小叔说的法子到楼上去看看,也好知道楼上究竟有什么。 我知道阴眼看见的地方和我们实际看见的是不一样的,就像我出魂看见的玲珑房间里是棺材祭坛之类,但是实际她的房间却是一般的房间而已。最后奶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说以后少来楼上就对了,毕竟我八字命格太弱,即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也禁不住去招惹这些东西。 之后奶奶就去了瞎阿太家,他说小叔的这事也不知道她家弄成什么样了,所以就去看看,也好有个说法,奶奶没有要带我的意思,却喊我妈跟她一起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正好也不想去,就乐得在家了。 我爸则闲着没事到村口侃大山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大概是半个多钟头之后,我爸就回来了,起初的时候我也没在意,还是忽地听见他喝什么人在说话,才多看了他一眼,那时候我就坐在屋檐下,明明看见是他一个人回来的,可是他却朝着身后说话,像是那里有什么人似的。 我看了看,根本什么人都没有,这才出声问我爸:“我爸,你和谁在说话?” 谁知道我一声喊反而把我爸给喊愣住了,我看见他忽地就像呆了一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上就说不好,这是又撞邪了啊,正要起身来,我爸忽地就回神了,然后就像是清醒了一样滴说:“我刚看见先生了好像,他说要来我家坐坐,我就领着他回来了。” 说着他也有些惊慌地看了看身后,然后就问我:“你看见了没有?” 我自然没有看见,不过听见是先生我舒了一口气,就安慰我爸说:“可能是你太累看花眼了。” 谁知道我这么一句我爸却认真了起来,他说:“怎么是看花眼,他明明一路都和我一起的,我还和他说话,路上遇见了你李阿公,他还和先生打了招呼。” 我问:“李阿公?就是爷爷帮他家埋了女儿的李阿公?” 我爸说:“就是他。” 这么一句,忽地就激起我的一些记忆来,我记得早先的时候是瞎阿太还是先生说李阿公家是有问题的,似乎是和他家三儿的罐子有关,现在被我爸这么一说,我爸大白天撞鬼了,难道李阿公也大白天撞鬼了? 而且先生已经死了,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李阿公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地惊得有些心惊肉跳,就有些说不出话来,我然后像是和我爸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似乎知道井里的那具骷髅是谁的了。” 我爸没听清我在说啥,就问我说:“你刚刚说什么?” 正在这时候我奶奶和我妈回来了,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情形似乎不大对,果真我奶奶说瞎阿太一家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问了隔壁的人就说是前天出去了,之后好像就没见她家的人了,可能是还没回来吧。 我觉得这事有点怪怪的,却也没多问,奶奶又问我爸怎么呆愣愣地在院子里站着,我就和奶奶说了他撞鬼的事,尤其说了他遇见李阿公的事,奶奶听了看了我一眼,似乎也直到我想说什么,然后又问我爸,这时候我爸已经彻底清醒了,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是说刚刚在村口的时候忽然遇见了先生,先生说要来家里坐坐,然后我爸就稀里糊涂地领着他回来了。 这事其实有些匪夷所思,第一先生好生生地来找我爸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童年时候发生的那桩事?另外就是据我所知先生的亡魂像是在躲避什么,怎么现在又这样如无其事地到处游荡了,这好像不合常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跟着我爸来我家是有所图的,或者说,他独自以亡魂的身份进不来,需要我爸带他进来。那么他的亡魂来我们家,或许就和他家祠堂里坐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东西有关,难道是我家楼上的暗格? 我只能把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可究竟有什么联系目前也不得而知了。 现在所有人都不在,我奶奶只好化了纸钱帮我爸送送祸祟,之后我爸也没什么事,我倒是看了我妈一眼,我发现我妈好像已经正常了一样,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到了晚上一些的时候,我取了一颗小叔给我的泥丸含在嘴里,压在舌头下面,其实这泥丸子压在舌头下之后你想张口可以,但是想说话却很难,因为舌头被顶死了,是不能动的。 我把泥丸含在嘴里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恶心,说实话这种泥土在嘴里的感觉真的很差,尤其是唾液还会将泥丸的表面化开,那种泥巴浆子在嘴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我出来到外面,却看见院子还是我知道的院子,并没有看见什么,这却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毕竟我上次出魂看见院子里是有许多亡魂的,尤其是围墙边上几乎一圈都是,可是现在却一个亡魂都不见,我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没用对泥丸的用法,所以并不能看见? 不过当我楼上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首先我在楼梯口看见楼梯的最后一阶上贴着一张符纸,像是把楼道口给封起来了一样,而我看向楼上,只见平时什么都没有的楼道上却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脚印,一个个清晰可见,我于是到了中间的这间房里,里面的情景却让我大吃一惊,我只看见那面墙根本就不是什么墙,而是一排站着的——寿衣。 为什么说是站着呢,因为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架子之类的东西,寿衣也只是寿衣,并没有人喘着,但是却全部站在那里,我就试着走了过去,在离着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忽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接着就听见我爸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木头,你在做什么?” 我冷不丁地被我爸吓了一跳,就回头去看,但是我看见的却不是我爸,而是一张李阿公的脸,站在门口的不是我爸,而是李阿公! 97、另一个暗格 我看见的事李阿公的脸,但是声音却是我爸的,他没得到我的回答,就继续问我说:“你在这房间里做什么?”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我看见的是李阿公说话的却是我爸,因为我含着小叔给我的泥丸,看到的是亡魂,而李阿公附在我爸身上,自然我看见的就是他。 这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其实李阿公在委托我爷爷帮他埋三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或许那时候三儿也早就死了,这都是一个圈套,一个“鬼”的圈套,井里那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应该就是李阿公的,他应该是和装着三儿的罐子同时被弄到井里的,只是为什么会在我家井里,暂时我还没有头绪。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今天我爸会说他们还遇见了李阿公,而李阿公还和先生打了招呼,因为李阿公自己本身就是个亡魂,自然能看见先生。 我记着小叔说的话,于是就没吭声,我爸见我不理他可能就有些生气了,我见情形不对,立马就钻出了房间往楼下下来,到了楼下之后一口吐掉嘴里的泥丸,又吐了好多口才感觉勉强把嘴里的泥浆给吐干净了。 这时候我爸也下来了,我只看见我爸又成了我爸的样子,他生气地问我:“你这是撞了什么邪,大人问你话有你这样的?” 我爸的声音惊动了我奶奶和我妈,他们就都出来了,我奶奶问说:“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在这里大吼大叫的?” 我奶奶一出声我爸瞬间就没声了,刚刚的架势也没了,我爸还是怕奶奶的,我就往我奶奶这边走了一些,奶奶问我说:“你怎么惹你爸生气了?” 我没吭声,我爸就说:“算了算了,这孩子越大越没个礼数了。” 之后他就气冲冲地回堂屋里去了,我妈则进去劝他,奶奶问我:“这是怎么了,而且怎么都跑楼上去了?” 我这才和我奶奶说:“李阿公附在我爸身上,我刚刚看见了。” 奶奶被我说的吓了一跳,就说:“是三儿他爹?” 我点头,然后就把我的猜测告诉奶奶了,奶奶听了也是没想到,就说:“难不成当年就是他从桥那边走过来把你爸和先生给带了回来?” 我也这样想,但是也不敢肯定,奶奶说到这里就像知道了什么惊天阴谋一样说:“我的天,这还得了,这老东西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家,枉你爷爷还这么帮他。”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了,而且李阿公是怎么掉在我们家井里的也还是个谜,我们家不是随便出入的地方,他来了掉井里我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再有就是人掉井里尸体是会飘起来的,打水的时候也会发现,可是很显然它已经成骷髅了也没人察觉,就说明尸体是被刻意处理过的,也就是说,他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和装着三儿头的罐子为什么会在井里是一件事。 奶奶说:“这老头子自从出了三儿的事后似乎就得了病一直不大出门了,原来是早就死了,恐怕他家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了。” 这件事其实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在知道鬼菩萨的位置后不是就已经知道这东西是在吸食我们整个村的风水,既然吸食的是整个村里,就不可能只有我家出事,李阿公家会有这些事,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只是问题的症结只在一点上,就是为什么这个汇聚点是在我家! 我本来是想看看楼上有什么的,但是被我爸这么一打岔除了看见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情景别的什么也没看到,我本来打算再含一颗上去看的,但是一想到小叔留给我泥丸是说我要是遇见什么情况用的,我数了数盒子里的泥丸,一共就只有九颗,万一我都用了发生他说的什么事的时候没得用了那岂不是就糟了? 而且小叔既然这样说,一定是知道什么了,包括他不让我上楼去,原来是在楼梯上封了符纸,让楼上的东西下不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家里那些不见的亡魂,应该也是被他驱走了,或许先生进不来的原因,就是小叔在我们家的院门上也同样做了这样的封符手法,让这些东西不能随意进出。 只是问题就来了,那么奶奶说的鬼搬人又是怎么来去自如,怎么做到的? 我忽地想起了画布上我房间下面的空间,暗格一共有两处,一处在楼上墙背后,一处在我房间底下,于是之后的时间我的注意力就全部到了我房间里。 如果说我房间要有什么暗门的话,就应该是床下了,所以我首先就来找床下,可是和楼上一样,根本找不到半点通往下面的痕迹,我想着难道也是要子时才行? 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子时之后我也找过,并没有,我就疑惑了,那么入口在哪里? 后来我忙活了很久也没个头绪就只好放弃了,不过等我睡下之后好像蒙睡了这么一下,也就是几分钟的感觉,但是再醒来就感觉不对,我虽然是躺在床上,却像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我摸了摸床,却发现我躺在地上,而且地上有些阴潮,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就坐了起来,但是我身处一片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见,我更不敢动。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这不是个事,我这样坐着不动要怎么出去,很显然我这既不是做梦也不是出魂,而是真真实实地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估计又是遭遇鬼搬人了。 也正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忽地我就感觉眼前一亮,只见一根白色蜡烛忽地就点起来了,有了光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和我房间差不多大的空间,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口放在正中央的棺材。 这口棺材是纯黑色的,与北厢房楼上的那一口一模一样,不过与其说与北厢房楼上的一模一样,倒不如说与井底的棺阵的棺材一样,因为棺材那种陈旧甚至被水泡过的痕迹还能看出来。 我这才发现,或许这一口棺材,正是井底棺阵里不见的那一口。 而我此时就坐在棺材旁边的地上,我看了看整个房间,只见在另一面墙边上放着一架木梯子,看着也很陈旧了,甚至是要散架的感觉,而那里有个开口,似乎正是通往上面的,我这才意识到,我在我房间地下的暗格里。 不过更让我好奇的却是棺材里有什么,而且我看见棺材的棺盖已经被推开一条缝了。 我于是站起身来走到棺材旁边,我不敢擅自去推棺盖,就往这条推开的缝里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谁想我才看进去,就看见里面一个人的半张脸,而且里面的人正睁着眼睛看着我,我被吓得猛地就往后退开了好几步,脑袋里的唯一想法就是马上离开这里。 只是在我将要打算爬上木梯子离开的时候,我平静了许多,然后迹象这棺材里既然是个活人,那么会是谁,我现在身处在我想找到的另一个暗格里,这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暗格,棺材里的人又是谁,难道是十一?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形成就挥之不去了,我于是撞着胆子喊了一声:“十一,是你吗?” 没想到棺材里的人却并没有回答我,我见长久没有人回答,就问了一句:“十一,是不是你?”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回答我说:“是我。” 98、暗格里的人 这声音熟悉无比却不是十一的声音,而是那个每次出现三炷香帮我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惊了一下问说:“怎么是你?!” 他说:“原来是你。” 但是他在说话棺材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在一旁看着,警惕地问:“你为什么在里面不出来?” 他说:“我被封住了,你帮我把棺盖打开,我胸口有一个符印,你帮我把那个符印擦了,我就能动了。” 符印? 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我心里莫名惊了下,莫非是我在十一胸口见过的那种,于是我就问说:“你是个人,为什么符印会对你起作用?” 他说:“不是对我起作用,这个符印封住了我的魂,是一个封魂印,虽然魂在我身体里,但是我却像个活死人一样动弹不得。” 原来是这样,就如同小叔为了防止我出魂把魂封在我身体里无法出去是一类的,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选择不去动,但是他三番五次帮过我,我对他还是存有感激的,所以我上前来将棺盖推开,棺盖倒是不沉,我推开之后,只见他虽然睁着眼睛,却的确动弹不得,他说:“你把我衣服拉开就能看见了。” 我于是将他胸口的衣服拉开,果真在他的胸口有一个符印,这个符印与我在十一身体上见到的并不同,是画上去的,看痕迹好像也是血,和小叔在我身上画的手法一样。 我于是用手去抹,却并不能抹掉,我想起小叔说要用水,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水,我于是就吐了一些唾沫上去抹,符印还真就花了,在符印花了之后,他忽然动了动身子,然后说:“谢谢你。” 只是在我打算直起身子的时候,忽然脑袋就这么疼了一下,像是有一根极细极细的针穿进了脑袋里一样,紧接着伴随着这阵刺痛感,有一个模糊的画面忽然在我脑海里初选,我似乎听见有个人在说——我会来找你。 这场景转瞬即逝,刺痛感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见我异样,就问我说:“你没事吧?” 我扶着头,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和他说:“没事,就是头疼了下。” 他就没说什么了,然后他就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我看着他,应该和十一差不多年纪,即便大也不上几岁,脸的轮廓很精致,让你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舒服,完全不会觉得他是个坏人,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冰冷的,他说:“我知道你。” 他知道我并不奇怪,他帮过我这么多次,我于是说:“你帮过我这么多次,知道我很自然。” 他就扬了下嘴角,但是却并不像是笑意,反而有些更加冰冷的味道,我就问说:“这口棺材是我家井底棺缺掉的那一口吗?” 他说:“既是,也不是。” 我问:“为什么?” 他说:“要解释的话很复杂,不过现在我有比解释这件事更要紧的时间要去做。” 我不及说话,他就往楼上的梯子上走,然后问我说:“我现在应该是在你家里对不对,你能掩护我离开吗,我不想惊动你家里的人。” 我说:“可以,可是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他并不愿意透露,只是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他就爬了上去,我在后面上来,果真出来之后竟是在我房间衣柜下面,我们是从衣柜里钻出来的,这个入口竟然是在衣柜里,难怪我没找到,我完全就没想过要去衣柜里找。 出来之后他小声和我说:“三天后我会回来找你,你记得不要离开了。” 之后他就轻声地出去了,我帮他掩护着,一直到了院门外,他和我说:“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见过我的事,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你去过地下的暗格,三天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还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看了一眼我身后,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眼神又回到我身上,他说:“我们似乎惊动什么东西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夜幕里,我听见他这话之后,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却是什么都没看见,我于是打了个冷战,就把院门轻轻合上,然后再回到房间里来躺下,刚刚的情景就像是个梦一样,恍恍惚惚的一点也不真实的感觉。 睡下去之后我梦见自己倒了一个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村镇,但是从我进入牌坊开始就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镇子里就像是一个死村一样,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到了河边的桥边,我不知不觉地竟站在了桥的另一头,我就看了看身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是从外面走回来的,我于是顺着桥的另一头走到了回来。 在我到桥上的时候,我忽地看见桥上坐着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也不知道是谁,还是等我走的近了,他才直起身子来,我看见这不是别人竟是我爸,我在梦里就奇怪地问他说:“爸,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谁知道下一刻他就变成了李阿公的样子,用尖细的声音和我说:“谁是你爸,谁是你爸……” 接着我就猛地醒过来了,但是我醒来的一瞬间,我听见梦里的尖笑的声音却并没有停止,二凡是在耳边更加清晰了,接着我才看见我床头有一个头,就与我的视线平齐,我看到的时候吓得立刻就坐了起来,然后我才看见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蹲在我的床头,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而那尖细的笑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我知道现在在我床头的不是我爸,而是李阿公,我于是就喊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附在我爸身上。” 我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心里却是虚的,因为现在我手边根本没有一点可以驱邪的东西,唯一的一张印纸还在那晚上给了十一,最后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不过我爸被我这么一喊,“噌”地就站了起来,他用根本不是他的尖细声音说:“刚刚那个人是谁,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你们的气息一模一样?”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问说:“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我他站了起来,我感到了强雷的压抑感,如果他扑上来对我不利的话我很难挣扎,于是我也“噌”地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如果真的扭打起来我不一定能制服他,但是这样壮胆能助长自己的声势。 而且很快我就听见了隔壁房间的动静,我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似乎是我妈起来了,她在外面喊我:“木头,你怎么了?” 我于是朝我妈喊:“你不要进来,我爸他中邪了,正在我床头站着。” 我这么一说,我妈一把就把房门给推开了,我看见她出现在房门口,心里一沉,想着她自己活鬼人附身,我对付一个还应付不来,要是她也魔怔起来,我可就是掉进鬼窟子里了这是。 不过我却看见我妈很快打开了灯,而且我看见我妈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不等我看见就只见她将这东西拍在了我爸的后脑勺上,她的力道也不大,可是我爸被这么一拍身子忽然一颤,然后就像是失了重心一样地软了下去,我妈则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倒在地上,见我爸倒下去了,我才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没顾上穿,过来也扶住我爸,把他放平了我才问我妈:“你刚刚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妈说:“是你小叔临走前给我的符纸,她说你爸身上不大对劲,要是出现不好的事,就拿这符纸拍他的后脑勺,他就没事了。” 99、阴棺 我没想到小叔不但帮我镇住了我妈,还让我妈成了帮助我的帮手,这晚上说实话要是没我妈来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虽然我和奶奶都已经知道了这里头的事,可却没有能制服他的手法,而现在瞎阿太又不在,正是我们连驱邪的人都找不到的时候。 后来我和我妈把我爸扶回到了他房里,我妈安慰我说:“以后要是他再这样在你房间里你就喊我,我有时候会睡的沉一些不知道你爸起来了,你小叔给了我好一些,就是防着这个的。” 我问:“你把符纸给我一些我遇见也能应付了。” 我妈却说:“这符纸给你不管用,你小叔说只有我用才起效,他也没说为什么,所以不是我不给你。” 我就没说别的话了,只是说:“知道了。” 不知道小叔用了什么封禁的法子,还让我妈成了保护我的人,这也稍稍让我算是放心了一些,不禁也对小叔暗自佩服,他说到做到的这点的确是让人钦佩的。 那个人说惊动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自那晚我爸闹了那一出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别的事了,转眼就到了三天后,那天晚上已经十一点了,子时刚到一会儿,忽然有人来敲门,当时我们都睡下了,后来是我起来开的门,我看见门外站的正是暗格里的那个人,只是他还带了一些其他人来,三五个男人站在他身后,我不明白地看着他,问他说:“这是……” 他说:“我是来找你奶奶的,她在吗?” 我看着他,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我信得过他,我于是说:“你们先进来吧,我奶奶睡下了,我去喊她。” 他就和这几个人进来了,我则导北厢房来喊我奶奶,我妈和我爸听见动静也起来了,他们不认识这些人,只是表面上客套着,奶奶也听见了动静,我喊了一声就从屋里出来了,来到外面一看却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然后我就看见他拿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给奶奶,边递过去边说:“我是来带这样东西走的。” 奶奶看见这东西的时候脸色就变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就问了一声:“你是?” 我看见奶奶手上拿着的正是我在北厢房楼上见过的那篇木片,于是才恍然大悟他竟然就是奶奶说的要来拿棺材的人。 我听见他说:“我叫薛方,农历四月十七生。” 与奶奶交代给我的一模一样,奶奶听了之后已经完全镇静了下来,就和他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然后奶奶就一个人去了北厢房,应该是拿着这块木块去和楼上的比对,我拿了椅子出来给他们坐下,我看见跟着他来的那些个人个个神色冰冷,不大像是正常人,大约是他看出来我看这些人的眼神不一样,他说:“这些都是我们薛家的人,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我们是薛家镇的。” 薛家镇? 我看了看我爸和我妈,他们都不知道的样子,我就问:“是在什么地方?” 他就说:“不知道的话要描述起来很困难,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请你前去做客,薛家镇我们薛家的人,是一姓一镇。” 他这么一说我就对他的身份更加起疑起来,他既然是薛家镇的人,怎么会躺在我房间下的暗格里,而且他似乎还和我加加井底的棺阵有关,我沉思着就没说话,这时候我爸说:“你别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还真没听说过薛家镇这个地方。” 薛方说:“村村镇镇太多,有些没听过是很正常的,不过有一个人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就是你们镇子里的人,他算是我们薛家镇的旁支,只是不再随我们的姓了。” 我问说:“是谁?” 薛方说:“吴孝全。” 是地师!地师竟然是薛家镇的人,他似乎是故意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所以对我们的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他说:“薛家镇的人只能在住在薛家镇,到别的村镇定居就不能再用薛这个姓,这事族规,所以他才改姓了吴。” 听了他的话,一些很是凌乱的线索像是忽然就有了头绪一样,逐渐一条条连了起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看着我,那神情,简直是就是故意解释给我听的。 之后奶奶就从北厢房出来了,她拿着两片木片说:“没错了,你们上来抬吧。” 他就和身后的那些人说:“你们跟着婶婶去抬吧,记住当心着点,不要碰坏了东西,也不要磕坏了婶婶家的东西,一切都听婶婶的。” 他们对薛方很是敬畏,都答应了就跟奶奶去北厢房了,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抬?” 他说:“阴人阴棺,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死人用的,自然要在阴气盛的时候来取,才能不惊扰亡灵。”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觉得他并没有说实话,或者我爸妈都在场他不便说什么,于是我也就没再多问了。在沉默的时候他看了我爸和我妈一眼,然后就和我爸说:“我看你家的宅子阴气有些重啊。” 边说他就往我爸身边走了一两步,我爸却有些反常地往后退,但是却被薛方猛地一把拉住胳膊,他的动作很是自然,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热情地想要和我爸客套,只有我看出来他牢牢地钳制住了我爸的胳膊,然后一只手看似是在像是熟人一样拍我爸的背,但是却更像是在在做什么一样。 果真我看见他的手在我爸背上拍了三下之后我爸忽地就呆愣了这么一下,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就这么顺着我爸的胳膊这么一抓一拉,就到了我爸手腕处,我只看见他猛地一转手腕,像是从我爸手腕处抽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地往外面这么一拉,就往后退开了一两步,嘴上却说着:“以后大家就都是熟人了,和婶婶常来薛家镇走走。” 他的这一切动作都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是我看见他的那只手拇指一直扣在中指上,像是在拉着什么,我看见他回身的时候手腕不自觉地转了几下,就把什么东西握在了手心上,然后将这只手塞进了裤袋里。 我爸却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还是我妈在他身旁喊了一声说:“你这是发什么愣呢?” 我爸并没有反应,还是薛方喊了一声:“萧大哥,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爸被薛方这么一喊忽地就像是回魂了一样地回过神来,他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他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却让我知道只是这么一来一回之间,薛方已经帮他完成了驱邪招魂这一系列的手法,我看了薛方一眼,正好他也看着我,就朝我扬了下嘴角,算是回答了我的疑问。 接着我奶奶就带了这些人抬了棺材下来,正是那口黑沉沉的棺材。 下来之后奶奶说:“东西总算是如约给你了,也算是圆满了。” 薛方说:“那婶婶我们就先走了,明日再专门上门致谢。” 那些抬着棺材的人步子轻健抬着棺材往外走,我看见他们到了院门外的时候在棺材头上插了三炷香点了一根白蜡烛,喊了一声:“阴棺起行,活人避让。” 然后一行人就抬着棺材消失在夜幕里了。 只有我还想着刚刚和薛方之间小声的交谈,我说:“谢谢你。” 他回答我说:“我帮你是因为你帮我更多,我说过,我会找到你。” 100、薛方 瞎阿太的尸体是第二天被发现的。 没有人敢动她的尸体,因为那模样实在是太诡异可怖了,我到现场去看了也觉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尸体被发现在桥头,她跪在桥头的地上,双手蒙着眼睛,只不过她的手就像嵌进了脸里一样,完全和眼眶融为了一体,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她的嘴巴张大着扭曲着,像是看见了十分可怕的东西一样,满脸都是恐惧。 那时候还没人知道瞎阿太会这些神鬼头,所以都纷纷在议论她好端端地怎么就这样死了,于是就又说起她眼睛瞎掉的事情来,一时间各种猜测开始横行,甚至把她全家男丁莫名死亡的事也扯了进来。 他们说了什么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我只是看着瞎阿太的脸,和那最值得关注的地方,她的眼睛。直到她的死亡才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就是我对她和鬼菩萨的猜测都是错的,如果她能操控鬼菩萨,那么就不会是这样的死法。 所以当时我的心里是震惊加害怕的。 刚好这天薛方来我家向我奶奶致谢,听见我们说了这件事,按理说吴孝全既然是薛家镇的人,那么瞎阿太也算是半个薛家镇的人。不过薛方什么也没说,他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上心,他只是说:“做这个行当的,稍不注意就是大祸临头,谁又能独善其身,更何况像她这样招惹了这么多邪气的人。” 薛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暗示了瞎阿太的遭遇并没有奇怪的地方,我于是也没说话了,我现在只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那尊鬼菩萨究竟是什么来头,既然瞎阿太已经死了,那么它的下个目标是不是我? 我想的出神,还是奶奶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然后奶奶才说薛方和我说话,但是我却没反应,薛方就问我说:“在想什么?” 我只是回了一句:“没什么。” 薛方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里所想一样,他就和奶奶说:“昨天我回去做了一些符包带了过来,我见你们家阴气环绕,虽然有人帮你们刻意镇过,但毕竟身处危险之中,这些符包刻意驱邪避祸,你们随身带着也可以防身。尤其是可以防邪祟近身。” 奶奶接了过来,我看见这些符包都是黑色的,似乎是用黑符做的,我爸在一旁问了一句说:“怎么这符包是黑色的?” 薛方说:“这是用黑符纸做的,你家的情形用黑符多把稳一些。” 奶奶分别递给了我妈和我爸,然后就只剩下一个了,她就把剩下的一个给我,却被薛方挡了回去,然后说:“萧木他不用这些东西,邪祟并不敢近他的身,拿着也是浪费了。” 我不知道薛方是什么意思,就看着他,奶奶则很不解地问:“可是他之前……” 薛方说:“之前是之前,现在他不惧这些。” 我不明白薛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就更加疑惑起来,而据我所知,我身上明明有花秀给我下的尸蛊,而且鬼菩萨各种邪物也对我虎视眈眈,他现在却说这些东西不敢近我的身,我却不能理解了。 薛方见我们都疑惑,就说:“你是能进出阴庙的人,如果这些邪祟能近你的身,你猜钢筋阴庙就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东西吃得渣都不剩了,怎么还可能这样平安无恙地出来。” 我真的觉得薛方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我问:“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 薛方说:“人对自己的了解总是知之甚少,我们也很少有人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你说是不是萧木?” 他的这话意有所指,似乎在暗示什么,但是我发现他这话一出,全部的人都有些沉思起来,似乎他这话并不只是在说我,而是在说我们在场的所有人。 之后薛方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他说:“我之所以给你们这个符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既然吴孝全家已经出事了,那么很快这些事就会到你们家,瞎姑应该和你们说过,你们两家的命数是连在一起的。” 薛方像是什么都知道,但是却并不愿意多说什么,我问了几遍,他说:“你知道有些事我虽然知道但是却不能说的,很多人就是因为说的太多,想要知道的太多最后才变成了今早你看见的那样,对这些未知的事常怀敬畏之心,少一点好奇之心会保得性命周全。可惜啊,夺去了她的眼睛就已经是教训了,可惜她不但没长进,反而越发变本加厉,最后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薛方很显然是在说瞎阿太,然后他话锋一转说:“吴孝全又何尝不是这样,但是秘密就是有这样的诱惑力,一旦你撕开了一道口子窥探到了其中的一丝一毫,就会忍不住想要去看到更多,就像我也是一样,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些时候说起来是十分容易的,可是坐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问他:“那你窥探到了什么秘密?” 他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三分,大致猜测似乎是在说他在我家发现了什么秘密,然后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来到我家解开这个秘密。 薛方回答我说:“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你了,刚才的话我不单单是和你说的,也是和我自己说的,自从见到你,我开始想知道我是谁,而你就是答案。”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睛看着我,但是她的眼睛非常冰冷,就像要把人冻住一样,我却依旧不明白,发出一声疑问:“我?” 他说:“我开始思考我是谁,那天晚上我在棺材里听见你的声音,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些滋味经历过的场景来,像是失去的记忆忽然回到了脑海中一样,而我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整理饿了一遍,果真发现有一段时间是一片空白,而这段时间的空白线索,就在你身上,或者也可以说就在你家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事,可是我和他根本毫无交集,他要找的答案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很快他就说:“你可知道,我是无魂之身,不但阴阳魂没有,我连命魂也没有。” 我诧异地看着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这难道不是一具尸体吗,他也看见我震惊的神色,才说,我家里一直供着一个纸人,上面是我的生辰和八字,这似乎是我能活下来的理由,但这却不是答案。 我问:“那答案是什么?” 他说:“是你。”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你是三魂缺一之身,但你可知道你的阴魂为什么无法回到你的身体里来?”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现在它在我身体里,我用的是你的阴魂,而且,我在你的阴魂记忆里,找到了一些关于我的记忆。” 我惊骇得不能自已,我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仿佛就是我在和我自己附身的人说话一样,我问:“是什么记忆?” 他却没先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的阴魂虽然在我体内,但是却处于蛰伏状态,只是为我提供魂力,却并不能主导,我和你说过,主导我的是靠那个家里供着的纸人给我聚起来的命格,只是我现在开始想一个问题,离开了那个纸人,我又是谁。” 我问他:“那么你想做什么?” 他说:“揭开你家的秘密,这是我带走那口棺材的原因。” 101、被惊醒的东西 我其实一直想问了,就问说:“那口棺材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是你来拿走,和我们家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棺材就只是一口棺材,关键是制造的人,还有制造的用途。” 我听奶奶说过,祖爷爷年轻时候是开棺材铺的,后来洗手不干了,就造了这些口留了下来,其中薛方搬走的这一口就是特地为他家定做的,只是一直没人来取而已。 祖爷爷身上有秘密我早就想过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留下来的,试想如果没有特定的用途,谁会留一些棺材给后人,这不是巴不得后代早死吗? 至于折扣棺材的用途,却正是我想知道的,我于是问薛方说:“是什么用途?” 薛方说:“我叔叔前天去世了。” 我一时间没明白薛方这句话的含义,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就看着他说:“既是你叔叔去世了,你为什么没有去……” 薛方明白我要说什么,就说:“我们家族的事你并不明白,那口棺材就是给他备的,当时我叔叔和你祖爷爷约定的就是他帮我叔叔打一口棺材,他去世后来取,所以这是我们来取走棺材的前提。”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叔叔和我祖爷爷是一辈的人,那你岂不是和我太爷爷是一辈,我岂不是要喊你太公,可是你却喊我奶奶婶婶?” 薛方说:“你奶奶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我第一次见她不可能让她喊我阿公,而且我的年纪和辈分差距太大,既然差别已经这么大了,那么就重新来过也没什么。” 我就问他:“你究竟多大了?” 我觉得我猜的年龄绝对是错的,他只是看着有二十来岁而已,说不定已经是五六十的老头了,不对和我太爷爷一辈的话是七老八十的老头。 薛方却说:“我不知道。” 我诧异道:“你说什么?” 薛方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我的年龄问题。” 我只好把问题转到刚刚的话题上,就问说:“那你说这件事和你之前要说的秘密又有什么联系?” 薛方说:“自然有,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叔叔要和你祖爷爷定下这么一个约定,你可能不知道,薛集镇是出阴阳先生的地方,附近的先生几乎不是薛家镇的人就是师从薛家镇,我叔叔是薛家族长,他的能为是最厉害的,他那时候就给自己定了棺材,而且还点名让我来取,这就是疑点,第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甚至算到了自己的死期;第二,那时候我还不在薛家镇,他为什么会说出我的名字和生辰来作为取棺材的信息?” 我却对薛方说的一些他觉得并不重要的地方起了疑惑,就问说:“你还不在薛家镇?” 薛方说:“我不是薛家镇的人,据我叔叔说他们是在祠堂的棺材里发现我的,他们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关在了棺材里,而且还是在祠堂里,至于我是怎么在棺材里的,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似乎我生来就是这样。” 我听了浑身一颤,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你也是莫名出现在棺材里的?” 薛方听见了我的话,就说:“你也是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薛方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继续说:“那时候距离我叔叔和你祖爷爷定了棺材刚好二十年,所以一个二十年前的人,是怎么知道二十年后的这个人的名字和生辰的?” 我说:“或许是你叔叔只是早早地起好了这个名字,定了这个生辰,以后再把这些东西都定在后来的一个人身上,这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薛方却摇头说:“不,不是这样,我记得我的名字,而且我也记得我的生辰,这个名字是我告诉我叔叔的,我的生辰也是我告诉他的,并不是他帮我起的名字,也不是他告诉我的生辰。” 我这就觉得讶异异常了,难道真本事的阴阳先生真的能够推算预知百年内的大事吗? 薛方说:“这是疑点之一,另一个疑点就是,那天晚上我从你家离开回到薛家镇,我叔叔似乎知道那个时辰会回来,早早地就让人等着我,之后就告诉我他快不行了,让在昨晚子时之前到你家来取走他和你祖爷爷定做的棺材。” 听薛方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有一种分外可怕的感觉,我就没再说什么了,我脑袋里面只是在想,他叔叔和我们家究竟是有什么联系,我祖爷爷又藏了什么秘密在这个家里面? 之后薛方也就没说什么了,他之后又在了一会儿之后就要离开,是要赶回薛家镇去,临走时他叮嘱我说:“瞎姑身亡定会引起一场变故,我更担心的是她消失的那个孙女,你若是遇见她,可小心着些,这个女孩可不简单的。” 薛方特地叮嘱我警惕玲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瞎阿太以那样的方式身亡,却不知道玲珑和她母亲又去了哪里,我忽然在想,难道瞎阿太的死亡是和小叔带走了吴孝全的阴魂有关? 可是吴孝全的阴魂和鬼菩萨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感觉这些线一团一团的太凌乱了,根本理不清楚,最后索性就什么都不去想了。 那天大约是傍晚一些,当时我们一家人都还在客厅里,忽然就听见我房里猛地传来一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等到了房间里一看,我衣柜的穿衣镜不知道什么缘故莫名地就碎掉了,镜子的碎片掉了一地,不过我却看见在地上掉落的碎片上,有一个黑色的印记,虽然碎片散落了下来,却能看见半个手掌印的轮廓,我试着简单拼凑了下,发现竟是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只是这个手掌印看着怪怪的,我就数了数手掌上的手指头,竟然有六个。 当时所有人都在我房间里看着地上的情景,我却看见我妈全身都在发抖,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手掌印,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一样。 我又看看我奶奶和我爸,他们都一脸沉思和不可思议的样子,全不像我妈那样被吓成这样,我觉得我妈似乎是知道什么,就没管地上的碎片,而是问我妈说:“妈,你怎么了?” 谁知道我才问出口,我妈就跑到了外面,她一直到了屋檐下才停下来,扶着柱子站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我率先跟着出来,谁知道才到屋檐下,我妈忽然就转身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木头,你快离开这里,是他,他找过来了。” 我不知道我妈在说什么,但是她的神情和眼神绝对是对我的担心,好像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在我身上一样,但是说着说着,她就忽然哭了起来,然后身子就瘫软在地上,嘴上说着:“没有用了,没有用了,逃不掉的。” 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就蹲下身子想把她扶起来,我妈则猛地止住了哭泣,看着我和我说:“木头,他在我身上,你小叔的符咒封不住他,他的目标是你,他早就附在了我身上,他想要你的眼睛,瞎姑也一定是他害死的。” 我问:“他是谁?” 我妈说:“他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正说着,我忽地感到我妈拉着我的手变紧了,而且有些疼起来,我就看向手腕处,只见被我妈抓着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乌黑的痕迹。 紧接着我忽然听见我妈用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抓住你了。” 102、阴地边缘 我再看向我妈的时候,只见她翻着一双白眼,很是吓人,我妈的这个举动吓了我奶奶和我爸一跳,就上前来拉,谁知道我妈就跟一尊雕塑一样根本拉不动,又来拉我,我牢牢地被她钳制着,想动一分一毫都不可能,而且她掐着的地方像是我的命门一样,我根本动都动不了。 我奶奶就连忙拿了薛方给的黑色符包来,谁知道符包才拿来就烧了起来,发出黑色的火焰,不一会儿就成了灰烬,我爸也拿出来,却也是一样。 我被牢牢抓着,很快就感觉头晕目眩,像是有一个深渊一样把我给吞噬下去,在我眼前一黑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我眼前站着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他的脸惨白地就像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就站在我跟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然后就和我说:“既然到了这里,就跟我走吧。” 我于是就像一具行尸一样跟着他走了,但是才迈出了步子,就听见身边有人在数:“一。”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且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依旧再往前走,迈出第二步的时候,这个声音又数到:“二。” 我再次听到知道身边一定是有人,就想着会是谁,可是前面这个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接着我卖出第三步,那声音又响起:“三。” 当我迈出第四步的时候,这个声音就没了,我感觉跟着他也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阴飒飒的,感觉比阴地还要阴森许多,走了大约有十来步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前面的昏暗中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像是个影子一样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直到走近了才觉得有些熟悉,可只是个背影,又不知道是谁。 然后前面这个人就停了下来,他停下我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也停了下来,我就听见他开口问:“是哪里不知事的挡在前面,赶快让开。” 他这话出口那人却没应他,却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来,当我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却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这背影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熟悉,这分明就是我自己的脸,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唯独不同的是脸上的神情,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然后我就听见他冷冷地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着我的这东西看见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前面,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说了一句:“竟然是你。” 和我一样的这人说:“你要带我去哪里,这里是阴地边缘,再往前就是十八墓地,你难道是要去十八墓地?” 他这话一出,黑衣的这人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站着和他对峙,然后我听见和我一样的这个人说了一句:“如果你就此离开将这个生魂送回去,我就姑且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黑衣的人却说:“如果我要过去呢?” 他的这话才刚刚出口,就听见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笑声,一声一声地像是在遥远的地方,又像是就近在咫尺,一时间阴风阵阵,我感觉周边又阴森了一些,接着就听见“咯吱咯吱”像是骨骼爆响的声音一样。 我看见与我一般的这个人面色不变,只是眼睛稍稍往旁边斜了一些,面不改色依旧冷冷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熟悉无比的女孩声音响了起来,我认得这个声音,这不是玲珑又是谁,果真很快我就看见她出现在了我身旁,只不过她坐在一尊雕像肩上,这尊雕像正是我在井底见过的鬼菩萨,看见玲珑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心中的所有疑惑顿时一扫而空,原来瞎阿太只是个傀儡而已,玲珑才是真正背后掌局的人,鬼菩萨是受她操控的。 她此时面容邪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两位说:“你可不要误会,我是来劝历淮把你的生魂送回去的,我可不敢打十八墓地的主意。” 被称为历淮的男人不吭声,和我一样的这个人也没吭声,玲珑就到了我身边,她说:“你不吭声,那我就带他回去了。” 说着我就感到玲珑伸手到我额头上,就像给死人闭眼一样抚了下来,我再睁开眼,就看见自己依旧在屋檐下,我妈依旧拉着我的手,我奶奶和我爸还在着急想办法,也就是在我醒来的那一刹那,我忽地看见我妈眼睛翻了回来,只是眼睛里毫无焦距,就倒在了地上,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看向我被抓住的手腕上,只见赫然是一个六指的手掌印。 我知道历淮就是附在我妈身上的东西,或许就是那个活鬼人,现在我妈忽然倒下去,应该是他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我就担心我妈,我立马扶住她,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只是她的魂还在不在了,有没有被历淮吃掉还是个未知。 我妈大约是十多分钟后幽幽醒转的,醒过来之后她像是极其疲惫的样子,问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 见我妈醒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了,只是我妈从我撞邪那晚之后的事就全不记得了,看来历淮就是从那时候起附在我妈身上的,我妈直起来一些,只是没什么力气,她说:“我就像睡了很久一样,做了好多梦。” 奶奶和我爸见我妈没事了,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奶奶让我妈多休息,先不要想太多,之后我妈也的确是犯困,大概是因为历淮长时间附在身上导致魂气虚弱的原因,之后我爸就扶她进房去休息了。 奶奶则感谢神明保护,总算是安全无事,就要去烧香,我也没拦着,只是想着刚刚经历过的事,我知道了很多信息,第一当时我已经到了阴地边缘,也就是说阴地也是有界限的,再往后面走就是他们口中的十八墓地,可是十八墓地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那里,而且在当时的情境下,他一直说我就是他,而我我是他的生魂,难道我们是同一个人? 那这个历淮又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要去十八墓地,十八墓地又是什么地方?我感觉一些问题有答案了,可是新的疑问却又产生了,尤其是玲珑的身份,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孩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而且当天晚上我就看见了她,不过不是在现实中,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人是鬼,她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在梦里面她依旧坐在鬼菩萨雕像的肩头,只是这回她时出现在我家院子里,我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她这样看着我,我记得我问了一声:“怎么是你?” 玲珑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看了看她身下的鬼菩萨,就说了一句:“原来你才是要害我们家的人。” 玲珑说:“我并不曾害你什么,你自己也看到了,想害你的人很多,却不是我,更何况瞎姑和白夜都全心全意帮你,有哪里曾害你。” 我说:“可是你坐在什么东西上,这东西不是所有事情发生的源头吗?” 玲珑自知理亏,就说:“我来不是和你争辩这些的,而是来和你谈判的。” 我问:“谈判?” 她说:“在阴地我也算帮了你,你要知道,你的生魂要是进了十八墓地,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谈话了。” 我不说话,只是说:“可是你害死了我爷爷,他的尸体现在还在井里,被鬼菩萨的那只老鼠咬得不成样子。” 玲珑却反问我说:“你说老鼠咬了你爷爷的尸体,你可曾亲眼看见?” 103、身份拆穿 这我的确不曾看见,被玲珑这么一问我还真说不出话来,玲珑说:“你家里除了有那只老鼠,还有那只猫,为什么你不怀疑是猫做的,更何况,那只猫才是吃人的。” 我眯起了眼睛问:“那只猫?” 玲珑说:“我以为在你见过历淮之后已经明白了,没想到还是没想明白。” 我看着玲珑,回答他说:“你是说,那只猫是历淮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妈会去抱这只猫,也能解释为什么十一在阴地的时候会说这只猫不一般,再往前推,我大太奶奶的时候就又活鬼人的存在,说不定那时候就是历淮在背后搞鬼,而且这也大致和那只猫出现的时候吻合。 玲珑没有明说,从在阴地边的情形来看,她还是有些忌惮历淮的,我于是问她:“你要和我谈什么?” 玲珑说:“我会把你家地下的鬼菩萨带走,不再吸食你家的风水,从此你家家宅平安,作为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看着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终于亲口承认我家的事是你在背后捣鬼。” 玲珑说:“我直说我帮你带走这尊鬼菩萨,让它不再是你们家的威胁,但是别的部分我无能为力,萧木,少一些威胁你就少一分危险,你好想想,要么我和历淮说同样的话来对付你,要么是我们达成谈判,你专心对付历淮,毕竟还有薛方可以帮你。” 我想了想,至今她和历淮身份不明,我算是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薛方的能力有多少我不知道,倘若真的如玲珑所说,我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我爸妈和奶奶,随便有谁发生意外我都无法承受,我于是说:“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玲珑说:“我要那个真的木盒子,你见过的那个。” 我皱了皱眉,我说:“我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我又如何给你。” 玲珑说:“所以才要让你帮我去做,你可以拿到,我知道它被放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帮我拿到那个木盒子,我就带走鬼菩萨,不会再踏进你家家宅半步,也不会再来招惹你和你的家人。” 我沉思着,一时间难以决断,从小叔的口中,我知道那个木盒子是十分要紧的东西,恐怕对他们来说非常的重要,我现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是帮她拿到了给了玲珑,那么往后的情形恐怕就不是谁能控制的了。 我正想着,忽然就听见薛方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来,他冷冷说道:“你倒是想得容易,区区一个鬼菩萨又成什么威胁,如果你能保证你就此消散消失,那么倒还可以考虑。” 薛方说话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一样,而且丝毫不留情面,玲珑看见薛方到来,脸色变了下,就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薛方说:“你会的,我怎么不会,而且我早知道你会有这样的举动,我对你的贪心估摸的一点也不错,假装对萧木示好,让她疏于防备再蛊惑他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可是当你拿到了那个木盒子,萧木全家还能活吗,恐怕到时候他们就是你首先要解决掉的人吧。” 场面忽然就从薛方和玲珑的对峙,玲珑被薛方拆穿假面,有些恼怒的样子,薛方说:“谁都想去十八墓地,你自然也不例外,想要进去就必须要拿到木盒子,而木盒子只有萧木能拿到,这就是你的算盘,你从阴地把他救回来,用鬼菩萨做要挟,利用他暂时对这些东西的不明白来蛊惑他,玲珑,你的手段可真卑鄙,比起你早先年,真是有过之而不及。” 玲珑却嗤笑一声说:“就像你说的,谁都想去十八墓地,难道你就不想吗,你接近萧木本来也是为这个目的,也是让他帮你去拿真的木盒子,使手段的人不光是我一个人而已。” 我只是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话里的真真假假,薛方听了也并不恼,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玲珑,你忘记了。” 玲珑就看着他不说话了,终于恼羞成怒道:“薛方,你现在三魂不在体内,你连自己是谁都都不知道,你拿什么和我斗!” 说着我就看见玲珑身下的鬼菩萨忽然传来络绎不绝的骨骼爆响声音,接着我就看见鬼菩萨的眼睛要有睁开的意思,我喊了一声:“不好,它的眼睛要睁开了。” 而就在我喊出口的时候,我忽地看见要张开手指的鬼菩萨忽然就停住了,接着我就看见它的头忽然开始变成黑色的烟,好好的一座铁像就像是被溶解了一样地迅速在消散,而且很快一个头就没了,玲珑不防意外,急忙从鬼菩萨肩头跳了下来,只见不过十来秒钟的功夫,鬼菩萨就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烟,地上幽幽落下一张黑色的符纸来。 玲珑惊恐地看着薛方:“你是什么时候把符纸放在鬼菩萨身上的?” 薛方说:“从我知道瞎姑死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了,你这尊鬼菩萨总是有实体的,不像你一样可以无迹可寻,那么只要在井底的真身上做一个驱散的法阵自然就能驱散它,这么简单的手法,你应该并不陌生。” 玲珑显然是没有料到,薛方说:“你就是太自负了,加上那张脸有那么强的迷惑作用,谁会想到一个十岁的女孩会有这么毒辣的内心呢,你说是不是?” 说着薛方一步步逼近玲珑,玲珑想跑,毕竟这里是梦里,她又不是真实的人,或许现在只是一种鬼入梦的状态。 玲珑想走,但是很快就发现地上忽地多出了许多符咒来,将她牢牢困在原地,我只看见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好了一个像是法阵一样的东西,玲珑惊恐地看着薛方,薛方走到玲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说:“我早在井边布下了九个符阵,只要你触发其中一个其余八个就会被接连触发,将你牢牢困在梦里。” 边说着薛方就伸手抓住了玲珑的脸,他的手刚好盖过玲珑的脸庞,我听见薛方说:“现在就脱去这层皮囊,看看你的真面目。” 薛方抓着她的脸徐徐往外拉,只见玲珑的身子就像是一张皮一样塌下去,很快也消散了黑色的烟,被薛方抓着出来的,赫然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婆,佝偻的身子和花白的头发,薛方将它丢在符阵之中,我看见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瞎阿太。 我惊呼一声说:“怎么会是你。” 薛方说:“一直都是她,她的真名才是玲珑,那个小女孩,早就成了一具驱壳,她一人分魂变成两个人,再诈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样还有谁会怀疑到她呢?” 这就难怪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瞎阿太一个人在故弄玄虚,我看到的玲珑就是假的,她让我对她起疑,让玲珑接近我,并主动给我说出许多秘密来,就是为了今天能够蛊惑于我,我如果答应她了,那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瞎阿太被拆穿真面目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薛方说:“你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薛方的脸色猛地一冷,然后我就醒了过来,我莫名醒来,梦里的情景却分外清晰,我看了看房间里,仿佛这仅仅只是一个梦,于是我迅速爬起来到窗子边看向院子里,院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 104、空房子 整个院子寂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像在醒来之后梦就只是一个梦,什么都不是,我看着空空的院子发呆,一时间竟不知道刚刚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很快我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就在我出神的时候,我看见窗子外面正正地有个人对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忽然看到的时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从窗子里刚好能看见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是谁,我又不敢凑到窗户前,就只是死死地盯着它,然后我就看见他往窗户边走了一步,接着伸手将手掌抵在了窗户的玻璃上,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呼吸都屏住了。 他就这样静止了下来,似乎时间就这么定格了,但是一秒钟过后,我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原本好好的玻璃就这么碎掉了,然后就是玻璃掉落在地上砸碎的声音,我完全没料到玻璃会忽然炸裂,而且在玻璃炸裂的那一刻,只见这个人就不见了,不过在还没有掉下来的玻璃上却留下了半张手掌印,看见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我才猛然明白过来,他是历淮,那个掌印上有留个指头的历淮。 他不见了才让我更加惊慌起来,不过我在原地站了好久都没事,直到我爸妈被惊醒来到我房里,见到呆呆地站在窗户前的我,以为我被吓到了,就来安抚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可是马上疑惑也就接踵而至,他并没有对我不利,只是将玻璃给弄碎了,为什么? 上一次也是一样,他将手掌印印在了碎裂的镜子上,几乎是一样的手法,他想通过这种方法向我表示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挑衅吗? 房间里窗户破了,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于是就主动提出到楼上小叔的屋里去住,谁知道家里三个人谁都不同意,后来我好说歹说奶奶才松口了,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我跟他们极力说明我在上面不会有事,最后他们也拗不过我,就随我去了。 我要去小叔的房里其实我是想再到楼上的那个暗格里去,我总觉得历淮的出现不单单是和薛方有关,还和这个暗格有关,至于是什么关联,我要上去看看,而且奶奶消失的那一夜一天也一直是个很大的谜团,到现在奶奶都没有再提起过,像是已经完全没有了这回事一样。 我在小叔房间里假装躺下,却根本没有入睡,等我奶奶和我爸妈都去睡了,我才悄悄地起来,然后到了中间的这间屋子。这回我学乖了一些,知道手电这些东西不管用,就自己带了蜡烛,而且在进门的时候在门口插了三炷香,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样做总不会错。 我来到里面之后,只见墙还是墙,并不像我那天见到的是一件件挂起来的寿衣,我拿着蜡烛到了墙边,将蜡烛放在墙边,果真烛光投在墙上,就出现了一扇门的形状,我于是又拿出一直蜡烛点燃举着进去。 暗格里面还是那么大的空间,还是十三张椅子静静地按照我见过的样子摆放着,我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景,就径直走到了最尽头的那张椅子跟前,只见那双布鞋还在。我对暗格里的东西琢磨了很久,心里有一个猜测,现在只不过是想要证实这个猜测。 我于是在椅子上坐下来,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正正地方在椅子旁边,然后将这双黑布鞋穿在了脚上,我将蜡烛放在了地上,穿好之后就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过了有十来秒之后,忽然亮着的蜡烛就熄掉了,我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当中,心里就有些慌,但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我只听见自己刻意放缓的呼吸声,大概过了有一分钟左右,熄掉的烛火忽然又亮起来了,只是当光亮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已经不在那个暗格里了,而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房间,但是却到处都透露着衰败的气息,那气味一闻就让人觉得这里应该已经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了,而且整个房间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壁。 我将地上的蜡烛给拿起来,举着往房间外面走出来,出来之后外面又是一个房间,我刚刚身处的这个房间像是被这个房间套在里面的一样,不过这种格局很常见,我也没有惊讶,外面的这个房间稍稍大一些,不过也和里面的类似,我再出来之后就到了一条走廊上,我看见外面就是院子,院子的围墙顶已经塌了一些,院门也是破败地虚掩着,我回身看了看身后的这间房子,房子很大,只是已经荒置很长时间了。 这种老房只是一眼就给人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感觉,我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加上周围昏暗,我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并没有天,完全是一片浑浊,就是灰蒙蒙的。外面不像屋里那样需要照明,我就将蜡烛放在了走廊上却没有吹灭,接着就走到了院子里,打算到院门外看看外面有什么。 在我走到院子里要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听见的时候我惊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怎么听着是自己的。我就转过头来看,只见与我一模一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屋檐下的,正是他发出了刚刚的声音:“你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看见他的一刹那我就呆住了,我有些呆滞地问他:“你是谁?” 他却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哑口无言,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于是就将自己的疑问换了一种方式问:“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说:“因为我就是你。” 我有些不懂,虽然心里闪过一些念头,却并不敢肯定,就问说:“你是那天我在阴地边缘见到的那个人。” 他却纠正我说:“我就是你,不分彼此。” 我还想说什么,话已经出口了却被他抢了先,他说:“我是你缺失的阴魂。”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出脑海就被另一个念头给打消了,因为薛方和我说过,我的阴魂在他体内,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和我说他就是我的阴魂,似乎有些不大可能。我于是就开口问说:“你不是在薛方的体内吗?” 他说:“薛方当时处在最艰难的境地,我暂且附在他身上为他提供魂气,以帮他度过最艰难的时期,后来他自己的阴魂回归,我就离开了,不过他没有察觉,还以为一直都是你的阴魂——也就是我附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件事暂时没人知道也好。” 这种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感觉很奇怪,我问他说:“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十一说我的阴魂被关在阴地,难道这里是阴地?” 他说:“这里既是阴地,也不是阴地。” 我不能理解,问他说:“什么意思?” 他说:“这里是阴地与十八墓地的交界,除了院门,就是十八墓地,刚刚要不是我喊住你,现在你应该已经在十八墓地里了。” 我又问:“十八墓地是什么地方?” 他却没有回答我,他只是说:“你不应该到这里来,贸然而来,只会增添麻烦。” 他这是刻意在避开我的问题,我还想问什么,他却忽然问了我一个我根本就没想过的问题,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到这里来,是以什么什么样的身份过来的?” 105、两个魂 我一时间没怎么听明白他的问题,就反问了一句说:“什么身份?” 他说:“阴地只有阴魂能来,而我是你的阴魂,一个人也只能有一个阴魂,阳魂和生魂都不能到这里来的,更何况这里是十八墓地,那么回到最开始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你是谁?” 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只能说:“或许是我的阳魂到了这里,毕竟我的阳魂也曾两次到过阴地。” 他说:“你到过的那地方根本不算阴地,顶多算是阴地和世间的交汇地带,所以并不算。” 被他这么一说,我就愣住了,于是我也问出了一个一样的问题:“那我是谁?” 他就冲我一笑,就说:“你好好想一想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把我来的过程说了一遍,却并不能得到什么线索,依旧是浓重的疑惑,就更加疑惑地看着他,他却并不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和我说:“回去吧,有些答案提前知道了,只会是坏事而毫无益处。”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我听见一声轻微的猫叫,“喵”的一声,轻轻地传过来,接着我就看见一直通体雪白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墙头上,正看着我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话,这应该就是出现在我家的那只白猫,我看见它的时候就说了一声:“它怎么到这里来!” 我的阴魂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变了一些,接着就就说了一句:“它在这里出现的话,就说明历淮也在附近了,应该是寻找到了你的踪迹,跟着来的。” 听见历淮这个名字,我立马就有不好的感觉划过心头,他和我说:“你得回去了,要不就来不及了。” 他话音才落,就听见历淮的声音响起来:“已经晚了。” 然后我就看见他也出现在了我出来的房间门口,他赫然出现,我就有些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阴魂,就说道:“还真是稀奇的事啊,同一个人的两个魂竟然在一起相遇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问完又自问自答地说:“这意味着你再也不是你了,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看了看我的阴魂,他却已经变回了我当时在阴地边缘看见时候的神情——没有神情,历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即便只是普通人也足以震慑于你,否则你盘踞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要是敢动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隐忍到现在,说到底,你也不如从前了。” 历淮没有接过话来,不知是无法反驳还是有别的打算,他看了看院门的方向说:“既然这里就能通往十八墓地,那也就没那么费事了。” 另一个我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十八墓地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说完他看向了历淮,那眼神有着不可冒犯的威严,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历淮也一样,看见他这样眼神的时候眼神也不自主地退缩了一下,我在心里问自己:“这真是的是我自己吗?” 不过历淮嘴上却并不想让,而是往院子里走了下来,说:“那你能把我如何?” 历淮在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另一个我又开始发出了上次在阴地边缘的声音,历淮到了院子里每走一步他就发出一声数字:“一。” “二” “三” 直到另一个我念到“三”的时候,历淮忽然就停住不动了,他转头看着我的阴魂,脸色颇为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瞬间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对峙当中,然后是猫的一声惊叫声打破了寂静,我看见在墙头蹲着的猫忽地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声,然后就凭空不见了。 看见猫消失在了墙头,历淮的神色也变了许多,他就那样站着,但是眼神里已经露出了怯意,而我的阴魂说:“即便猫能行走阴阳,但也要看是什么阴阳地界,历淮,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在十八墓地外见到你,也包括你的那只猫,否则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我并不知道刚刚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历淮又经历了什么,总之我看见历淮满脸的怒色却不敢发作,历淮最后怒极反笑,尖利地笑了几声之后恶狠狠地说:“那我们走着瞧,希望你也能保他周全。”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像烟一般也在这里消散不见了。 我在一旁看不出什么机锋了,直到历淮走了也不知道我的阴魂是怎么把他逼退的,就看着他,他似乎也知道我在疑惑什么,就说:“他现在是游魂之身,身体被我藏了起来,所以在他找到自己的身体之前,他是不敢妄动的,不过同样我也被困在了阴地,所以你那边我无法照应,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急着附身到薛方身上唤醒他的原因,目前来说,只有他能帮你,本来我帮你找了十一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忽然三魂合一了,让他的本体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为了这事现在去了阴地的另一个地方,短时间里可能是无法照应到你了,而且,他能不能全身后退还说不一定。” 他短短的一段话里似乎说了很多秘密,但我什么都没听明白,但她没有要跟我解释,我问了还是那句话——过早知道答案对我毫无益处,到了我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知道了,但是我不理解什么时候才算是知道的时候,他只是看着我说:“就是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又和我说:“本来这些事在你二十岁之前是不能说的,可是现在情况紧急,恐怕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问:“为什么非要是二十岁的时候?” 他却说:“这又牵涉到另一个秘密,我不能全部告诉你,等我解除被封禁在阴地的禁制之后我就能回到你身体里,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继承我的记忆,一些事也就知道了,现在我只能和你说,你过了命格里的这一劫之后,二十岁时候被压抑的木魂气会全面爆发,五行轮回就会来到木守。” 他说的我并不懂,但我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下来了,然后问他:“那你现在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他说:“你太爷爷有一本黄签笔记,前面记载的全是早些年家里一些闹鬼的见闻,但是最后一篇却记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是他时隔十年后记上去的,而在他记下这件事之前,他曾去了阴庙的最深处。” 难道就是我陆续收到的那些黄签,我早就猜测这些黄签是从一本完整的笔记中撕下来的,我就问说:“那最后一篇记载了什么?” 我的阴魂说:“我所能知道的就是有这样一篇东西,应该是他在阴庙发现的不得了的东西,你太爷爷记下这篇笔记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他的死绝对和这件事有关,而且他死后三魂彻底消失,再无半点踪迹,能找到的,就只有那本笔记了。” 说到这里,我的阴魂忽然说:“你要堤防死而复生的小叔,他的目的或许也是为了这本笔记而来,而且他为什么能死而复生现在尚不明了,但是我能感觉他身后有什么人在操控着这件事,对于他你多留一个心眼总是不会错的,目前他行踪不明,他的出现出人意料,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有,你们最好把他的坟挖开看看,真相或许就在坟地的棺材里。” 106、阴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看我放在走廊上的蜡烛,只见蜡烛已经快点完了,他就催我说:“快回去吧,如果蜡烛熄了,你就回不去了。” 我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快速问说:“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他说:“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薛方,他能给你答案。” 说完他就催促我赶紧离开,我来到走廊下拿起地上已经快干的蜡烛,迅速进到来时候的房间里,在我进到房间里的时候,蜡烛忽然就熄了,在蜡烛熄掉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我依旧坐在暗格的椅子上,边上的蜡烛才点了一小点,好似在刚刚经历的那么长时间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我记着我的阴魂同我说的那些话,边想着就要将脚上的黑布鞋给脱下来,可是在脱鞋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放在椅子旁边的我的鞋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就在暗格里找了一遍,却看见我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最后一张椅子前正正地放着,看见这样情形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那架势,就像是有人穿着坐在那里一样。 我咽了一口唾沫,正想着要不要把它拿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它忽然自己就动了,而且就像人走路一样往我这边走了一两步,就又听下了。 瞬间整个暗格里的气氛就诡异了起来,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却感觉有一个人就站在我前面不远处,我眼睛盯着鞋子自己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犹豫了十多秒,最后迅速地将脚上的鞋子脱掉,放好,抬起蜡烛就照着墙找到门要赤脚往外走,而完全不去管我的那双鞋子。 直到我从门里出来那双鞋子似乎也没再动过,我联想到历淮最后的话,心上就有些忐忑,便快速离开了房间,来到门外的时候,我看见我插在门口的香已经熄掉了,只烧了一小点,我知道香提前熄了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来过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历淮进来过的缘故,也就没去管地上的香,而是很快来到了小叔房间里,关门到床上躺下。 直到我到床上躺下心里也没能平静下来,又想到小叔告诉我的我们家的床都是用棺材板做的,就更加睡不着起来,一直在想这些床和这些事甚至和历淮又有什么关联,一时间竟有些恐惧的不能自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什么,是因为那双诡异的鞋子,还是因为在空房子里历淮说的那些话。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我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之后才敢睡了下去,不过很快也就醒了,醒来之后我没再继续睡,也就起来了。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我起来之后不久我大姑奶奶就来了,她忽然到来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准备,我奶奶看见她的时候脸都要绿了,自然吹鼻子瞪眼越看越不顺眼,她见到我就说:“木头你在家里就好,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自从经历了上回的勾魂事件后,我对她也没了丝毫的好感,所以看见她的时候就远离了一些,听见她和我说话更是防备地看着她,却并没有搭理她,始终保持了和她的距离。 倒是我爸在中间做和事佬,接了话过去问说:“姑妈你找木头是什么事?” 大姑奶奶也没在意我们的这些小九九,就说:“你们知道我好些年不碰这些神鬼头了,但是最近我老听见我家门外有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敲门声,有时候又是有人走路的声音,所以我就焚香起炉看了看,谁知道看到的竟然是木头在我家门外,而且这兆头大凶,似乎预示着木头要有大灾,这不我就马上赶来了。” 大姑奶奶说的我心头一跳,不过我最近并没去过大姑奶奶家门外,而且我连她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到她家门口去,于是我就说:“会不会是您看错了,把别人看成我了?” 大姑奶奶说:“我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你的人怎么会错,除非你告诉我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我也不明白大姑奶奶是用了什么手法,但是看她说的一板一眼的,也不像在骗人,只不过一想到勾魂的那事,我就不敢信她,这时候我奶奶在一旁则冷冷地来了一句:“所以你专门赶来就是好心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对不对,大好人?” 大姑奶奶被奶奶这么一顿抢白就看着奶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看见她想争辩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又咽回去了,奶奶则继续说:“你如果真有这个好心,早些年就应该做了,而不是现在假惺惺地上门,黄鼠狼给鸡拜年。” 大姑奶奶没有回奶奶的话,不过沉默了好一阵她终于说了一句:“会玉,误会过了这么几十年不但没有解开分毫,反而越来越深了,我就是担心木头所以就赶来了,我们的误会是一回事,木头的安危又是一回事,你不要意气用事。” 奶奶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她,我则一声不吭,大姑奶奶在奶奶这里碰了壁,又见我也淡淡的,也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就说:“我就是专门过来告诉你们一声,那我就先走了。” 我爸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留了大姑奶奶一阵,大姑奶奶执意要走,我爸就送她出去,在他们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的影子。” 这像是一句什么时候什么人给我说过的话一样,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脑海里,就跟条件反射一样,我于是立马看向太阳底下大姑奶奶的影子,看到之后只觉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和我爸两个人站在一起,但是地上却有三个影子,我于是马上朝我爸喊一声:“爸,离她远一些。” 我爸疑惑地回过头来,我见他还傻傻地站着,就几步冲到了他跟前,将他从大姑奶奶身边给拉开了来,我看着地上的影子,刚好看见多出来的那个影子正收回到到她原本的影子里,而她则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你们家的人这都是怎么了?!” 我却看着她,丝毫也不退让,我忽然觉得她这次来表面上是好心来告诉我这事,其实目的却并不是我,从刚刚的情形上来看,他的目标是我爸,无论是想通过我爸做什么,还是就是想对我爸做什么,都是不安好心。 或许她知道气氛回到这个地步,也知道我爸会估计她是亲姑妈,所以才有这样的手段。 我只是瞪着她却并不说话,我爸还根本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奶奶见我这样做,已经从屋檐下下来了,而且已经开始骂大姑奶奶:“你害人的心思从来就没变过,现在又想做什么害人的事来,你说清楚。” 他儿子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见奶奶已经闹了起来,就来扶大姑奶奶离开,只是偏生不巧不知道怎么着的,他没扶好还是怎么的,大姑奶奶忽然绊了这么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她摔下去之后,他大儿子赶忙将她扶起来,倒也没摔着,只不过我看见她在再爬起来之后地上就没影子了,是的,没有影子了,只有他大儿子的影子在地上,但是除了我似乎没人留意到,之后他大儿子就扶着她出门去了。 直到她离开了我才问我爸说:“我爸你没事吧?” 奶奶则在一旁骂说:“教不会的野小子,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她是什么人,要不是木头拉住你,恐怕你连命都没了。” 我看了看奶奶,原来奶奶也看到了,奶奶说:“你们难道没闻到她身上已经有尸臭了,这人明明已经死了好一阵了。” 107、幕后之人 晚上的时候,薛方来了。 他来的时候天刚擦黑,像是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来的,我问他为什么来,他说:“我从你房间下面的暗格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什么东西呗惊醒了,我就是为这东西来的。” 我直接问他:“你说的是不是历淮?” 他听了皱起眉头,问我说:“你见过历淮了?” 我点头说:“他几次想害我,只是没得逞而已。” 薛方却说:“不是历淮,是别的东西,今晚我来就是来确认他是谁,前几次来我只能感觉有东西在你家里,但是却分辨不出,至于历淮,他早就在你家中,这个也不存在惊醒不惊醒。” 既然不是历淮,那就说我家里还有什么,那是什么? 薛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说这要是说起来很复杂,这些都先放一放,等这东西身份明了的时候再来说这个也不迟。 我问他这东西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个谱的,薛方就看了看我家楼上,而且我看见他的视线就是中间的那间阁楼,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从他的动作里猜测就是那里头,我心里就开始萌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来。 之后我把大姑奶奶来过的事情和他说了,把见到的这些古怪都告诉了他,顺便问他这是什么手法,大姑奶奶这是想干什么。 薛方说:“这也是鬼上身的一种,只不过是先藏在你的影子里。” 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停了停,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我再一旁见他这样,就问他说:“怎么了?” 薛方说:“没什么,就是换想起一件事来。”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但我觉得应该和他说的这种鬼附身一样,他就接着说:“被这种鬼附身的人影子最后会被吃掉,然后它就成了你的影子,再慢慢侵入你的体内,逐渐让活人称为一具行尸,我猜测着你那个大姑奶奶应该就是被这种手法给附了身,不知不觉地就成了这样了,要真按你们说的那样,她身上已经开始有尸臭味的话,估摸着她那一家子人也都难以幸免了。” 我便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吃惊,就说了一句:“这东西是什么东西,我看见它也是像影子一样的,和鬼好像并不一样。” 薛方告诉我说:“其实它就是影子,只是你不知道,其实严格来说,影子也是人的魂,因为它是和你的七魄相连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影子,不能说这个人必死无疑,但总归是命不久矣。” 我嘟囔着他说的这句话:“影子也是人的魂之一。” 我之所以念出来这句话,是因为我想起了在空房子里我的阴魂和我说的那句话来,他问我说既然他才是我的阴魂,那么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到阴地里去的,现在薛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难道当时的我其实就是我的影子? 我边想着就看了看地上我的影子,我就问了薛方一句:“是不是影子也能离开人体,就像生魂离开身体那样?” 薛方看着我说:“能。” 我又接着问:“而无论是阴地还是阴庙,它都可以去,并没有限制。” 薛方听见我这样说,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是我问的问题颇为奇怪,引起了他的疑惑,但他还是回答我说:“是。” 我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就是答案。” 薛方问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也用同样的话语回答他说:“这事说起来颇为复杂,等处理完了眼下的事我再详细和你说。” 薛方看了我一眼,就又说道:“其实人是有五个魂的,三个在身体里,两个游离于身体之外,另外两个只与七魄中的一魄相连,不像这三魂是与七魄融合在一起。” 我问说:“其中一个是人的影子,你说过了,那么另外一个是什么?” 薛方说:“是梦。”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眼睛里忽然闪着亮光,似乎是在提示我什么,我想起薛方在梦里降服玲珑的事情来,就看着他说:“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薛方说:“你应该听说过有人死在梦中,其实就是有东西进入到了梦里,将人的魂给偷走了,而丢了梦魂的人是不会做梦的。” 我有些不大明白,就问薛方说:“那梦意味着什么,它似乎就是一个梦而已。” 薛方说:“我只知道梦是另一个世界,就像阴魂最后要去往阴地一样,梦魂始于悄无声息,也终于悄无声息,因为没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它又是怎么消失的,最后又去了哪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只知道人有三魂,却不知道另外这两魂的原因,因为影子,你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不见的,是在你归于黑暗的那一刻,还是在你彻底死后,又或者,它其实就在你身下,从没有离开。” 看来我的阴魂说的没有错,这些东西的确薛方能给我答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之前的很多疑惑就豁然开朗,只是对这两种东西的理解我实在是能力有限,难道我们做梦是有原因的,梦里梦见的场景也并不是无意义的? 可是它又预示着什么? 薛方说:“人往往只记得梦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忘记了,甚至有些梦,你明明知道做过,却在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我觉得这才是梦的谜团所在,那些被遗忘的梦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忘掉,而只记得其中的一小部分?” 薛方说的我有些惶恐起来,因为这种东西不能多想,一深入想就会觉得自己活着就像是个惊天阴谋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薛方之后才说:“所以你在梦里看见的是真实的,只是最后一刻,还是让她逃掉了。” 我记得那个梦在最紧要的关头消失了,我就醒了过来,却不知道最后薛方有没有降服玲珑,却没想到还是被她逃掉了,我问说:“当时她明明已经被困住难以逃脱了,为什么最后还会逃走?” 薛方说:“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因为我们惊动的那东西破了我的符阵,在最后关头让她溜走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薛方则说:“我听说你小叔死而复生回到家里,我要去他的房间里看看。” 我看向薛方,薛方则说:“我怀疑,你小叔的死而复生就和这个惊动的东西有关,或者他之所以能够被惊醒,就是因为你小叔做了什么。” 我猛地深吸一口凉气,就说道:“我原先以为鬼菩萨是我家一切祸祟的根源,后来又以为瞎阿太才是幕后黑手,可是最后却发现操控鬼菩萨的却是玲珑,现在玲珑后面有另一个在操控她的人,这东西藏的可够深的啊。” 我想起我小叔和玲珑初次见面的情景,当时我小叔盯着玲珑在看,玲珑则在刻意回避,现在想来,这其中的意义很深啊。 薛方说:“而且我来除了确认这东西的身份,还有一件事,也是促使我必须来的原因。” 我问:“是什么原因?” 薛方说:“我为什么会躺在你房间下面的暗格里,似乎我与他共同被封禁起来了,直到你将我唤醒,也一同唤醒了他。” 我想了想我找到我房间下面暗格的原因,那实在是太复杂了,要说是小叔在引导我其实也不算,要说引导我知道这两个暗格的,还是奶奶,要不是她先带着我去了楼上的暗格,我也没想过要找我房间下的暗格。 108、他是谁? 说完我和薛方上去到了楼上,我看见薛方在经过中间的这间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放慢了脚步,然后就在门前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想进去看,但是去发现他一直站在门口,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门。 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好一阵之后,我就看见他伸出了手掌将手掌贴在了门上,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然后我看见他神情冰冷,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很快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就把手给收了回来,在他得手收回来的时候,我才看见他的手上贴着一张紫色的符纸,一开始的时候我没看见而已。 而我看见在薛方将手收回来之后,只见门上就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六指掌印,正正地在门上,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木头里面渗出来的黑色一样,完全不是贴在门的表层上。 看见这个手掌印,我惊呼一声说:“这是历淮留下的。” 薛方看了看我,问我说:“这间房里有什么?” 我就把里面有一间暗格的事和薛方说了,尤其是说了我看见墙其实是一些挂着的寿衣,他听见这个的时候吃了一惊,然后就沉思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要进去看,只是和我说:“这里流露出来的气息很奇怪,一时间我也无法分辨,但是它似乎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样,再往前一步就能知道是什么,可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有时候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去想越是想不起来,我于是就说:“可能不去想了,反而忽然在某一个时间就忽然想起来了。” 薛方也只能这样,就和我去了我小叔的房间,到了他房间里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向我说:“这里面有你的气息。” 我才告诉他我在这里面住过几晚,薛方听了也没说什么了,就四处走了看看,在他走着的时候,我忽地看见床底下放着一双鞋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是昨晚上我落在暗格里的鞋子吗,怎么工整地出现在床底下了? 看见的时候,我忽然心上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然后就觉得门口像是有人一样便回头去看,结果却并不曾看见什么,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罢了,我只觉得心上恐惧,就咽了一口透膜喊薛方说:“我觉得这屋子里有人。” 薛方看向我,问我说:“你察觉到什么了?” 而且这里面除了我和薛方还有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甚至身子都开始有些发抖,只觉得身后此时就有一个人站着,于是频繁地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薛方已经发现了我的反常,他说:“你在发抖。” 我才说:“我忽然觉得害怕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身后一样。” 薛方看了我身后,却并不曾看见什么,因为我看见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从认识他这段时间来,只要是他疑惑的时候就会蹙眉,虽然动作很细微,但只要留意看还是能看到的。 然后他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口说:“是影子魂,应该是了,我也感觉这你面有东西,可是却根本找不到半点踪影,亡魂也好鬼也好不可能藏得这么好,我也不可能看见,但是影子可以,只要没有光谁都找不到它在哪里。” 说着薛方就看见了房间里的蜡烛,就把蜡烛点了,白天的话烛光并不比外面的光明亮,但是在烛光点起来之后,薛方忽然看向了地上,正是我比较淡的影子,他说:“它藏在你的影子里。” 说着他就让我不要动,手上贴了一张黑色的符纸,伸手就往我地上的影子抓了过去,然后我似乎真的看见他影影绰绰地抓出了什么东西来,像是淡淡的黑色的烟一样,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眼花一瞬间的错觉一样。 而且在它消失的一瞬间,原本点着的蜡烛,忽地就灭了。 薛方站着看着屋子里,他和我说:“我们先下去,到阳光底下去。” 我于是惊慌地跑到了楼下太阳底下,直到自己置身于光亮之下之后才发现刚刚那种恐惧的感觉才消散了些许,一直跳的心脏也才缓和了一些。 我看了看地上的影子,但是不看还好,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因为我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我的影子脖子上除了我自己的头,还有一颗头伸了出来,在我看过去的时候猛地缩回影子里去了。 看见这个情景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就对薛方说:“我看见它了,就在我影子里。” 薛方对我说:“你站着不要动。” 然后他就迅速地在我影子的头上,两边肩膀上各订了一张符,符纸订好之后,薛方让我试着往前走,但是我发现我的身子动不了,像是自己也被定住了一样,想使力气,却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说:“我动不了,像是自己也被钉住了。” 这时候我奶奶他们见我们在捣鼓什么,就要过来,薛方朝他们喊一声:“你们在十步以外,不要过来。” 然后薛方站起来才和我说:“看来它和你的影子融在一起了,钉住它也同时钉住了你的。” 我就惊慌起来,就说:“难道我的影子已经被它吃掉了?” 薛方说:“没有,只是和你的影子暂时融在了一起无法分开,你的影子它还不敢吃。” 薛方试着按照在楼上的手法师徒将它从我的影子里给抓出来,可是却发现并没有用,他沉思一阵之后才说:“这东西应该是从你生来就藏在你影子里了,加上这些年与你魂气的融合,已经几乎就是你的影子,要想消除它,可能会连你的影子也给消除掉。” 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之后薛方似乎也有什么地方想不通,不过他很快就将地上钉着影子的符纸给拿掉了,在符纸被拿掉之后,我感觉自己就能动了,薛方问我:“你没事吧?” 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他说:“影子被符纸钉的时间太长会损伤魂气,所以我不敢一直钉着它,怕你承受不住。” 我看着自己地上的影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影子竟然有这么多的波折,就问薛方说:“那现在要怎么办,就任由它藏在我影子里吗?” 薛方说:“在没有确实可行的办法之前,恐怕是的。” 我看了看远处站着的奶奶他们,就问薛方说:“我奶奶他们呢,你帮他们也看看有没有东西也藏在他们影子里?” 薛方说:“恐怕你家里人都不能幸免,我现在开始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次在你们家就感到有一种分外古怪的感觉,却又不知道在哪里,答案就是这个。” 我问说:“那这些影子魂是从哪里来的,总有个出处吧?” 薛方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这些东西的记录,就像我和和你说的,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根本没有答案,而且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东西,目前为止,对于它们,还是个谜团。” 我没想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心上已经彻底乱了,薛方则说:“有一样东西可以有用,但是我不知道它被放在了什么地方。” 我问:“是什么?” 薛方说:“一枚镇魂印,你应该见过,它被装在一个木盒子里,但是将它藏起来的人为了防止有人能找到,做了两个假的,每个假的里面都放了一件可怕的东西,只要贸然打开这东西就会被放出来。” 我听了惊呼一声:“莫不是这些影子魂就是从那个假的木盒子里放出来的!” 109、在谁手里? 我告诉薛方这个木盒子我小叔有一个,玲珑也有一个,小叔的这个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忽然就被打开了,玲珑的那一个不知道是否有没有被她打开过,而且事实证明这两个都是假的。而在梦里,玲珑说要和我做一个谈判,她说要我帮她去拿那个真的木盒子,也就是说玲珑她知道真的木盒子在哪里。 这个薛方是知道的,因为当时他也在梦里。 只不过薛方听我说着这些的时候没有吭声,他说:“或许那个木盒子早在你小叔拿到的时候就已经打开过了,也正是因为他打开了盒子放出了里面放着的可怕东西,才因此丧命,至于这些影子魂是不是盒子里放着的东西,还不能做定论,但有一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木盒子里的东西和你家的这些事绝对有关。” 我也是趁着这个功夫仔细理了一遍,发现事情已经彻底被这一条线给连了起来。 无论是我们家,还是大姑奶奶,还是小叔,还是瞎阿太一家,包括薛方等等的所有人,都被连了起来,我们每个人就像这条线上的一个木偶一般,顺着拉线人的意图在一点点移动。 我忽地就想到了在空房子里我的阴魂和我说的话,太爷爷的那本笔记最后一篇,莫不是就是找到了有关影子魂东西? 我就说:“我们要找到那本笔记,答案说不定就在那本笔记里。” 薛方还不知道我太爷爷笔记的事,就问我说:“什么笔记?” 我才把太爷爷的这本笔记和他说了,而太爷爷的东西自然就是奶奶最为熟悉,说不定也是她在保管,我于是才到了奶奶跟前,问奶奶这本笔记的事,可是奶奶却根本不知道太爷爷有这样一本笔记,他说遗物也是她整理的,她也没发现有一本我说的这样的笔记。 薛方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他应该不会放在遗物中让人随便处置,听你的说辞他可能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死亡,那么也就是说他在临死前应该意识到这本笔记的重要性,既然没有特别交待给后人,那么就应该是藏起来了,而且应该是藏在无论是人鬼都很难找到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我完全想不到什么地方会是安全的,连人和鬼都无法找到。我问我奶奶家里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奶奶也没个谱,奶奶不知道的我爸妈就更不用说了,我只能胡乱猜测说:“会不会就在楼上的某个地方,我记得后来的时间太爷爷就住在中间的那间屋子直到去世,就连接气都是在那里没有到楼下正堂里来。” 薛方说:“有这个可能。” 不过又要到楼上去,还是到那间屋子,薛方为了防止我出现意外,在我身上各处都贴了符纸。之后我们才来到楼上,只是这间房间摆设并不复杂,也没什么东西,我们翻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就连墙壁薛方都仔细敲过了一遍,地上也找了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就差把墙壁和地板敲开来一一看了。 我说了一句:“会不会在暗格里?” 薛方这回没有说话了,他思索着说:“这样毫无目的地找不是办法,没有线索和方向根本不可能找到。” 我于是把我得来的那些黄签都给薛方看了一遍,看看薛方能不能从我得到的这些黄签里找到什么线索来,可是薛方看了一遍之后说:“这些黄签是完整的,你看边缘根本没有被撕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基本不可能是你太爷爷的那本笔记,我估计是有人誊抄了一页页放起来的,并没有装订起来。” 我说:“誊抄的?也就是这个家里的人的确是有人拿到这本笔记对不对?” 薛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获得这些黄签的方式也很特别,好像是有人故意给你看到,一步步引你往前探究这些黄签的秘密,而且听你说每一张黄签的出现,都和你家里出现的情景吻合,这更加让我确定,这就是在让你探究这些黄签的来历。” 我听到这里也能听出来徐薛方想说什么了,于是就说:“你是说是真正想找到太爷爷笔记的人在引导我?” 薛方却纠正我说:“如果不是人呢,之前你不是说你家里盘踞的这些东西似乎是在寻找你家里的什么东西,但它们又在惧怕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本笔记。” 我万万想不到我家里这所有的事竟然完全是为了太爷爷的一本阴阳手记,这也就在说,太爷爷的确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我的阴魂说那可能是关于阴地最深处的一个终极秘密,难怪这些亡魂鬼怪都想得到。 薛方这样说那么我得到黄签的手法就说得通了,毕竟每次我不是在一些特别的现象引诱下忽然得到,就是莫名出现在我床头,早先我还真没想到是这么一出,现在越来越觉得这里面的很多细节真是细思极恐,我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稍不注意就成了被利用的牺牲品。 薛方说:“影子魂的秘密自然要去探究,但是不是现在,这事我们先放一放,而且这东西估摸着不是一时间能找到的,更何况现在任何头绪都没有。我们还是先解决你们影子里藏着的东西来更为要紧。” 我说:“那么就要先找到玲珑,只有她知道那东西在哪里,而且值得放心的是,她说过那东西只有我能拿到。”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我们上哪去找玲珑? 薛方说:“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你们这些天自己小心,不过在你太爷爷的笔记被找到之前你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听见薛方去找玲珑要好些天,我于是就说:“还有一件事,需要在你去找玲珑之前做。” 薛方问我:“什么事?” 我看了我奶奶一眼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打开我小叔的棺材看看,也好知道我小叔究竟是什么来历。” 薛方说:“你想让我来做。” 我说:“现在我能信得过的人就只有你了,而且也只有你在我们才敢打开。” 薛方说:“那好,既然是只要开棺查验就不必有太多忌讳,我们明天就去,我让薛家镇来几个帮手。” 奶奶在一旁听着不吭声,不过我看她的神情似乎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奶奶也在怀疑小叔的身份。 薛方是在快子时的时候离开的,我觉得不安全让他在我家住下,不过他坚持离开,只说明天一早在我们家汇合,再去小叔坟上,这回我坚持我也要去,因为我要亲眼看棺材里有什么,奶奶和我爸妈都没有反对,事到如今,他们也无法反对了。 因为这些事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发现有些东西知道的多了,反而也没这么怕了,就像知道此时屋子里就有个人在里面,但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会觉得恐惧了,顶多就是有些警惕和防备着而已。 而后我就在想那个所谓的十八墓地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无论是玲珑还是历淮都想去里面,可我的阴魂又为什么守在那里面不让他们去? 阴地,阴庙,两个神秘至极的地方,我只觉得这些谜团一个一个涌现到脑海里,夜晚人的思维总是格外地活跃,我越想越是一点困意也无,最后索性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在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来——木头,你们家的水有问题。 110、一张照片 这句话是花秀说的,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猛地就想起了她的这句话,无论是她临死前还是死后,都在和我说这句话,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现在想起来,觉得似乎我忽略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井底装着三儿的罐子,铁门里的鬼菩萨,以及那个棺阵,似乎都在说明水有什么问题,这也是导致我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花秀这句话的原因,现在我不断地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井里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棺阵也好,还是铁门里的鬼菩萨,就连三儿的罐子改变的也只是风水,说它们依靠改变风水改变了我身上的风水这还能理解,这也是为什么十一说我身上有恶水的原因,可是说它们弄出了家里这么多的邪祟我却不相信了,更重要的是,现在除了棺阵尚且不明真相,无论是鬼菩萨还是三儿的罐子,都只是有人施的障眼法,那么这个障眼法想要遮掩的东西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花秀一直在提醒我的——井里的水。 所以现在我只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但凡是龙口之类的,都会依靠一个地下水脉或者地下水源,而我下去过,这井里的水不是靠周围的土壤渗透出来的水满起来的,而是有一个地下水源,就像小叔上次下去井里,他说井里的水已经枯了估计也是这个道理,那么这个水源又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井里的水和我家里的这些事,甚至和我们要找的这些东西以及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烦躁起来,而且有一种马上就要下去井里看个究竟的冲动,但一想到井底的凶险,我就有打住了这个念头,接着问题就回到了那天小叔下去井里的情景来,现在小叔的身份起疑,那么他那天下去井底真正是在找什么? 我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声音说:“终于想到了吗?” 我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只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虽然我并不能看清他是谁,但是他的声音却是熟悉的,因为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就是让我到阴地里寻找真相的那个神秘人,只是自那天在先生家里见过他之后,他就再也没露过面了。 现在他又出现在我房间里,我就像抓住了一条线索一样地开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说:“你也是时候应该想到了,毕竟你已经离开问题的中心已经很远了,最后还是会回到最开的这个问题上来,井里的水究竟哪里有问题。” 我说:“我想不到,但我知道绝对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般简单。” 他说:“现在你的房门外有一个人站着,就与我们一门之隔。” 他忽然说起这个,我愣了下,就问说:“是谁?” 他说:“一个亡魂。” 我问:“一个亡魂?” 他说:“他就站在你的门外,但是你却看不见他,因为只要门关上他就会站在那里,你打开门,他就不见了。” 我问:“那他是谁?” 他说:“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你楼上的亡魂之一。” 我又问:“那他为什么要站在我房门口?” 他就不说话了,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却说:“我这次现身来见你,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问:“告别?你要去哪里?” 他说:“我被找到了,不能继续再在这里了,但是我有两件事放心不下,所以冒险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反倒有些错愕了,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时候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也不等我张口,就说:“第一件是在你的梦里藏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你找到它,那是你的梦魂得到的讯息,很显然已经有东西打算侵入到你梦里去寻找这条线索,你影子里的东西就是给你的警示。第二则是不要去碰木盒子里的东西,更不要试着去找到它,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找,无论是任何理由。” 他说的这两件事的确是让我震惊,我打算问什么,就看见他忽然转头看了院子里,他说:“他们找到这里来了。” 我原本满肚子的疑问听见这句话之后立马变成了三个字,因为我觉得下一刻他可能就会消失不见,甚至我的问题都无法说完,我只是仓促地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说:“等你把灯打开你就知道了。” 接着我就看见他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就像原本就不存在一样。在确定他已经消失不见之后,我立马就打开了灯,不过打开灯之后门后根本什么都没有,不过我却看见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我于是走过来到门后,把这东西捡起来,却是一张黑白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他。 我看着这张照片,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我自然会明白的意思,原来他是靠附在这张照片上才保住自己魂身不灭,那么问题来了,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他又是谁? 我把照片收了起来,不过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我就看了看房门,于是就把房门打开了,果真如他所说,房门外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个人站在我们外的场景,甚至在门被打开之后,就正好和这个人面面相对。 可是没人。 在我问到这个亡魂是谁的时候,他没有回答我,不回答代表着不能说,或者无法说,要么是忌惮,要么就是不能说,无论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不能说? 那么另一个问题也就来了,他站在我房门门口做什么? 忽然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惊起来,难道是我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他站在门外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这件东西,那么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地下的暗格?可是好像不对,可我房间里的东西我最了解,我根本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我就想到了历淮,他将手掌印印在穿衣镜的镜面上和窗户的玻璃上,我一直在疑惑他为什么这样做,现在想到这里,难道他也在找这件东西? 可他找东西他打碎镜子和窗户做什么? 镜子,窗户?我忽然想到无论是镜子还是窗户都是玻璃做成的东西,然后我就差点惊呼一声出来,他们在找一个影子魂,我房间里有一个影子魂,他们都在找他,而且透过镜子能看到他! 这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了证实我自己的猜测,我于是找了一面镜子来,将镜子放在自己的脸前面,然后透过镜子看房间里面的模样,起初的时候只觉得这样看着怪怪的,不过看习惯了也就能分辨出镜子里房间的方位了。 我拿着镜子在房间里转圈,只要我转一圈基本上整个房间就能都看了一遍,基本上就能看到他在哪里。 不过我没看到这个影子魂,反而是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因为我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在镜子里我的房门和现实中的房门是在同一侧,而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镜子照出来的东西是反的,镜子里的门应该和现实中的在相反的另一侧才对。 发现这点之后,我拿着镜子看了好一阵,确认没有看错之后才用镜子照着走到了镜子里的这扇门前,而且我背对着门将另一只手往后伸出去推门,竟然被推开了! 而我的眼前,才是我房间真正的房门,既然房门是在我对面,那么我推开的又是哪里的门? 111、花秀的脸 而且我在把门推开之后,就感觉自己的手忽然消失不见了,就像被黑暗给吞噬了一样,吓得我赶紧将手给缩了回来,我透过镜子往里面看,只看见门后是一团黑漆漆的地方,似乎连光也无法照射进去,房里的灯光丝毫也不能进入到里面。 我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就回头去看身后究竟有什么,但是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只看见黑暗忽然就笼罩了下来,像是瞬间我就被吞噬了一样,然后我就置身于一片漆黑当中,直到这时候我终于体会到小叔和我说的那个完全漆黑的房间,原来他说的并不是楼上的暗格,而是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生怕自己开始行走之后会找不回来这个地方,从而越走越远。我站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在我身边响起,我的心跳就开始加速起来,恐惧也开始攀升,就问了一句:“是谁?” 脚步声依旧在响,却没有回应,我听着这个脚步声从我身边过去了,又走远了。 我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循着脚步声消失的地方听了听,只是感觉到这里似乎是一个开阔的地方。 等待无济于事,而且让人越来越烦躁,最后我终于按耐不住这种等待的烦躁,就往刚刚脚步声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 我小心地一步一步走着,像是一个盲人在摸索着行走一样,既然是一片漆黑那么就是毫无方向而且是毫无目的地乱走,甚至有种自己就是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走了多远,只感觉脚都已经酸了,就停下来休息,我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我摸了摸地上,地上很凉,有些阴湿的感觉,更重要的这不是土,而是石块。 只不过这种感觉有很强的不真实感,像是做梦一般,我想着难道就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自己又出魂了,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到过的地方? 我休息了一阵之后这种等待的烦躁感又开始弥漫了起来,我于是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而这次越走就越觉得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心里也变得越来越急,这种就像是始终在原地踱步却根本不知道将走向何处,甚至永远没有尽头的感觉让我几乎要崩溃开来。 就在我心中崩溃感到了极致的时候,我的头忽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似乎是走到了尽头一样的,我伸手摸了摸,是一面墙壁,我于是就开始顺着墙壁开始走,也不知道又走了多长时间,忽然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光亮的点,似乎是出口一样的地方,我看见有点一样的光亮,就像是看见黎明的曙光一样不知疲倦地往前,直到这个光点越来越大,最后尽在眼前,我就走了出来。 只是一个惶神,我就走出了那种重重的黑暗,然后我看见我的脚边点着一根蜡烛,而我却站在井底。 我看了看井里,这里和我现实中看见的不大一样,因为我看见整个井壁的石壁上都是一张脸,它们安静地浮在井壁上,就像睡着了一样,而我眼前也有好多这样的脸,我看过去正正与我平齐的,却刚好是我所熟悉的,因为这张脸不是别人的,正是花秀。 在我惊出声的时候,我看见花秀原本静止的脸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我听见她喊了我一声——木头。 然后这个声音就变成了奶奶悠远的声音,逐渐与花秀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花秀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全是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然后我从一片混沌中回过神来,睁开眼却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我只见我依旧还保持着拿着镜子照着身后墙壁的情景,只是这时候镜子里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那扇门早已经不见了。 而我奶奶正拿着香在我头上绕一遍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似乎正在帮我叫魂。 我清醒过来之后满脑子都是花秀的那张脸,以及井壁上那密密麻麻的人脸,我似乎开始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花秀想要告诉我的事,这口井,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彻底了解过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奶奶还没意识到我已经回魂了,依旧还在喊我的名字,我于是把抬着镜子的手放下,说了一声:“奶奶,我没事了。” 奶奶反倒被我吓了一跳,然后才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只是问我说:“你刚刚这是怎么了,一直拿着镜子,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这事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而且我爸妈也在,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我看见花秀了。” 我爸妈一听就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惊讶花秀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就是缠着我不放的意思,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想说什么,但最后始终没说,就同我奶奶说:“我在我房间里捡到一张照片,但我从来没见过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奶奶你知道他是谁吗?” 于是我把那张黑白的照片拿了出来给奶奶看,谁知道奶奶看了之后吓得脸都白了,就问我说:“这照片你是从哪来的?” 我说就是在门后捡的,我说我睡醒似乎有人站在那里,等我把灯打开就看见了这张照片,至于我和他的谈话,以及之前见过他的场景都没说。奶奶听了更是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就说了一句:“你没见过他那是正常的,别说你就连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他是谁。” 我问:“是谁?” 奶奶说:“他不是别人,正是你祖爷爷,你爷爷有一张他的照片收着。” 我知道奶奶在我爸妈面前不好说照片是她收着,毕竟我爸妈还不知道奶奶才是这个家里的人,那么奶奶这样说就错不了了,不过这反而是让我更加惊讶了,一时间我还不能接受过来,就说:“他是祖爷爷?” 然后奶奶才说:“你祖爷爷不到五十就去世了,你爷爷和我都没见过他,只是你太爷爷留了一张他的照片下来,正是这一张,不知怎的竟然到你房间里来了,你爷爷死后就是我收着,我记得我把它锁在我的箱子里的。” 我就没说话了,原来是祖爷爷,当初奶奶说祖爷爷年轻时候是开棺材铺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祖爷爷应该不是一般人,而且还给后人留下了这么些口棺材继承下来,更是让人觉得不寻常,现在奶奶又说他壮年早逝,恐怕这里面的原因也值得深究。 不过关于祖爷爷的事奶奶能说的也很有限,毕竟就像奶奶说的她也不曾真正见过,更不要提和祖爷爷相处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太爷爷并没有和奶奶讲关于祖爷爷的事,所以我在脑袋里搜了一遍,要说除了我们家之外谁对祖爷爷了解最多,恐怕就是薛方了。 毕竟他叔叔曾经和祖爷爷定了那一口棺材,即便薛方也没见过祖爷爷的人,但是他叔叔应该是说过一些给他的,否则也不会由他来取棺材。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祖爷爷给我说的那两件事就必须要引起重视了,毕竟祖爷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更不可能害我,当初也是他指引我去阴庙外的地方找爷爷,第一件事尚且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第二件正好是我和薛方将要实施的计划,这样看来的话,取到木盒子拿到里面的东西来驱除我影子里藏着的东西是不可能了。 我却开始好奇起来,真正的木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112、抽丝剥茧 这事第二天因为要忙着去小叔坟地里,所以就暂且没说,打算等从小书坟地里回来之后再说这件事。 薛方一早就带了人来,他一共带了四个人来,都是薛家镇的人,在我看来薛家镇的每个人似乎都不简单,暗藏本事,所以我也暗暗打量了这四个人,似乎都是懂得阴阳的那种人,薛方也没有刻意介绍,之后我们就一起去了坟地。 小叔虽然是早逝,毕竟是家里的男丁,所以也是葬在了家里的坟地里,不过却没和太爷爷他们的在一起,听奶奶的说法是这是家里的规矩,两代人一块地,祖爷爷一辈和太爷爷他们那一辈葬在一起,我爷爷和我爸他们这一辈就不能再葬在那里了,必须重新找一块坟地,到了我和我的下一辈,也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葬花秀的时候需要另找坟地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是这祖爷爷留下来的规矩,也没人知道为什么。 而这一辈里家里就只有小叔去世了,所以那块坟地上只有小叔一个人,到了那里之后,我们一行人就开工,不过薛方不让我碰,他说坟地本来阴气就重,我命格又弱,最好是坟地里的什么都不要碰,以保完全。 所以全程我就看着他们挖坟起棺,他们做的很是专业,就连在拆外圈和内圈的时候都非常讲究,丝毫都不乱,我爸则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也不敢随便去动。 最后小叔的棺材就露出来了,棺材就在内圈里,他们也没把棺材吊出来,拆了一半外圈和内圈之后就直接拿了工具将棺钉给起掉,然后又焚香祭拜,才把棺材给打开了。 在棺材打开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而且开棺的时候不能离棺材太近,以防尸气侵人,要是吸进去了尸气那就更不好了。 所以最先看到棺材里情景的是薛方,我听见薛方说:“尸体在棺材里,似乎并不曾动过。”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被葬下去的尸体,只见尸体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整洁干净,小叔的尸体因为腐烂又干涸的缘故呈现出难看的黑色,寿衣之类的东西都因为尸体腐烂被浸的不成样子。 见到尸骸在棺材里,也就是说小叔已经彻底死了,不可能再复生过来,于是薛方说:“毫无疑问了,他是一只鬼。” 我说了一句:“活鬼人。” 薛方却说:“是不是还要另说。” 既然得到了答案,那么就是封棺,外圈和内圈拆了却不是一时间能装好的,所以免不了要重新修坟了,奶奶见到尸骸已经哭了出来,大概又勾起了伤心事,薛方则说了一句:“虽然身体还在棺材里,但也不能保证说不是他的亡魂变成了鬼。” 我觉得要是小叔的亡魂变成了鬼,这才是棘手的事。 坟地上的事薛方交代给了那四个人来处理,我们则就回来了,一路上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而且各自想着心事,我也觉得心头闷闷的,说不上话来,薛方说这件事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线索之前,还不敢胡乱猜测,还是先等到我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叔露面再说吧。 然后我就听见我奶奶忽然说了一句:“这种事我们村里还发生过一件,也是和你小叔一样死了二十来年了,忽然就活了回来了。” 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平静,而我却浑然不知,我问奶奶说:“是谁?” 奶奶说:“他现在依然还活着,他就是先生的二叔。” 我听了说:“就是那个已经九十多了却独自一个人生活的人?” 奶奶说:“就是他,他不到四十的时候淹死了也被下葬了,但是过了二十来年,忽然就活过来了,然后就一直活到了现在,但是他一辈子没成亲,回来之后先生就把他的房子还给了他给他居住,本来他年纪大了先生要接他过来一起住的,毕竟他也只有先生这么一个亲侄子,可是他却坚持自己一个人住,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那样了,也正是有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所以知道的人都喊他白老爷。” 奶奶这时候才把这件事说出来,莫不是他怀疑小叔就是源于这件事,说不定奶奶已经悄悄去找过这位白老爷了,我就问奶奶说:“你去找过这位白老爷?” 奶奶不置可否,她说:“白老爷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我生死都是命中注定,就像他死而复生,也是命里注定好的,与其去探究真相不如命给了你什么,你就好好接受。” 薛方听了说:“这老爷子倒是个明白人。” 奶奶说:“不过临走的时候,他又和我说了一句说——这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人,只不过是骗骗那些不知道死亡的活人罢了。” 正好似这句话引起了奶奶的怀疑,很显然白老爷是清楚知道什么的,但是却不能明说,他这话意味深长,我听了一时间也解不开,只觉得他似乎已经说明白问题了,又似乎还有更深的隐喻。 薛方说:“我倒觉得我们可以再去拜访一下这位老爷子。” 奶奶没有吭声,既然奶奶去过,那么说明奶奶和她是有交往的,所以这件事还得由奶奶领路,我和薛方都是小辈,而且都是陌生人,不可能直接跑到他家里去,这显然不合时宜。 这时候奶奶才说:“你祖爷爷的事,你和薛方说没有?” 于是之后我才把祖爷爷的这些事和薛方说了,当然更多的问题是在回到家私下问的薛方,他还真知道祖爷爷的一些事,不过也并不详细,都是零零散散的听他叔叔说的,薛方说祖爷爷之所以壮年早逝,是因为他打了一口棺材,问说是什么棺材,薛方说似乎也是一个人定做的,不过是在薛方叔叔定做之后,也正是因为这口棺材,他才决定不再继续开棺材铺的。 问说是什么人,薛方说:“听我叔叔说好像不是人,而是个死人。” 我惊道:“给死人打棺材?” 薛方说:“具体的我也不明白,叔叔也没说很多,他只是说就是因为你祖爷爷帮这个死人打了棺材之后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就洗手不干了,过了不几年就离世了。” 我问:“你叔叔有说那是个什么死人吗,什么身份之类的?” 薛方摇头,他说:“我觉得这些线索你祖爷爷应该留给了你们家的人才对,如果连你们家的人都不知道,那么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祖爷爷最有可能就是把这些告诉了太爷爷,但是太爷爷有没有告诉奶奶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按目前奶奶的神情来看,显然是没有,甚至很多要紧的事,太爷爷都没有和奶奶说。 我觉得我们家的秘密就是在太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就断了,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的途径就只有找到那本阴阳手记,可是太爷爷选择不告知后人,那本手记在不在了都成了一个问题。 私下的时候我把祖爷爷说的那两件事都告诉了薛方,薛方听了第二件之后也是惊了一下,他问我说:“你祖爷爷真是这样和你说的?” 我说:“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 薛方就不说话了,然后就说:“这样说来的话这东西就的确不能去碰了。”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然后他问我说:“你说你爷爷去世的那晚上他就坐在院子里?” 我不知道薛方想到了什么,就回答说:“是的,我亲眼看见他在角落里的桌子前坐着,但是后来就不见了。” 113、白老爷 薛方就没说什么了,只是我看他思索的模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联之处,我问他说:“你想到什么了?” 薛方看了我一眼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有些不寻常,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寻常,这种感觉很怪。” 原来薛方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于是我就也没说别的了,不管怎么说,祖爷爷身份明了之后,很多事也算是豁然开朗了许多,最起码我不用再担心这个未知的人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来,包括每次他出现和我说的话,也能从他的身份上去思考他的动机,就比如让我经过七桥七河的事,我总觉得这件事的意义不止于此。 回来之后我们选择在日落之后由奶奶领着去了白老爷家里。 白老爷与先生家住的地方隔得很远,而且是两个方向,从前我不大明白就里,只知道有白老爷这个人存在,却不知道他竟和先生家隔得这么远,奶奶说白老爷住的地方才是先生家的祖宅,先生住的屋子是后来先生成年后自己在外面的地上建的,所以隔得要远一些。 奶奶这么说我就随便回了一句:“那也隔得太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方听了之后就说:“恐怕白夜先生将房子建在那个地方时另有用意。” 我就看了一眼薛方,薛方却看着奶奶,好像这句话是和奶奶说的,果真奶奶就接过了话来说:“说起来也的确是怪的,因为他家建房的那块地早先是一个外乡人买来打算在那里建房的,可是谁知道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一口棺材来,像是下面有座坟,那家人吓得不行,就要和买家去退地,说不吉利不要了。买家哪里肯退,后来就被先生知道了这事,谁知道他拿自己家的地和那个外地人换了过来,自己就着那外地人的地基起房建了起来,而这个外地人则在原本是先生的地上建了房。” 我还真不知道这一出,听见奶奶说就问她:“是哪一家呀?” 奶奶则回答我说:“说了你也不认识,那人估计你见到也认不出来。” 薛方则回了一句说:“这么说就是典型的阳人阴宅了。” 之后我们到了白老家里,他家的房子的确是祖宅的样子,是那种非常老式的木楼,而且瓦缝里长满了草,有一边屋顶都已经偏了,看着随时要倒下来的样子,门是已经完全掉漆甚至已经打虫了的木门,奶奶就敲门往里面喊,一连喊了好几声,里面传来一个老迈的回声:“谁呀?” 奶奶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只见门后是一个很老的老头了,不过说实话却不像已经九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七十左右,虽然老迈却精神,他看见我和薛方也在外面站着的时候就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向奶奶问说:“他们两个是?” 奶奶说:“这个是我孙子,另外这个是我的一个侄子。” 白老爷又打量了我和薛方一眼,就说:“先进来吧。” 我们进来后他把门给关上,不知道怎么的,进到院子里之后,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整个院子和屋子都给人一种冷清,但又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白老爷在前面领路,不过我才走了几步,不然脚下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声猫叫声,吓了我一跳,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往一旁跳开了,然后看见一只普通的灰猫,只是稍稍胖一些而已。 我这么大动作,似乎把猫也给吓到了,猫立刻就跑开了,白老爷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你怕猫?” 其实我是不怕猫的,只是家里的猫鬼猫蛊之类的东西让我有了心理阴影,现在只要看到猫就觉得这猫是猫鬼一类的东西,而且刚刚这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脚边,的确是吓了我一大跳。 我觉得解释都是多余的,就回了一句说:“是的。” 谁知道白老爷子说了一句:“男人很少怕猫,因为阳气重并不怕猫身上的那股子阴遂劲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奶奶出口帮我解围说:“木头他小时候被猫吓过,那时候他小不知道猫发春的时候是像婴儿哭的,他第一次听见以为是哪家的小孩哭结果看到是一只猫就被吓哭了,从那以后就一直特别怕猫,小时候只要见到猫就会哭,现在大了还好一些了。” 白老爷听见了就又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很不寻常,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了,就朝一旁的猫喊了一声:“小灰,自己一边玩去。” 那猫被这么一赶,就几下窜到了梁上,爬上屋檐上去了,我们这才进到白老爷家的堂屋里来,进来到里面之后只感觉里面的压抑感更重,那种老式木屋的阴森感再次升腾起来,我竟有些莫名的怕起来。 白老爷爷坐下来,奶奶就说了来意,白老爷听了只看着我又看看薛方说:“时间不等人啊,这些小辈都长成了,会玉你都这么老了。” 他这样和奶奶说话说明真的和奶奶是相识的,只是我们却没听奶奶说起过这个白老爷的事来,心里就开始疑惑起来,奶奶才说:“老叔,我这个侄子是薛家镇族长的侄子,不过要真按辈分论起来,他应该是和我父亲是一辈的人,近来他帮我们家看家宅,就说起了永宁,不瞒你说,今天我们去了他坟地上开了棺来看,永宁的尸骸还在棺材里,那就是说回来的不是永宁,这事儿谁都说不清楚,只得来找您老了。” 白老爷就问薛方说:“你是薛云海的侄子?” 原来薛方的叔叔叫薛云海,不过白老爷能一下子喊出薛云海这个名字来,说明他们之间也是认识的,那么是不是说,他和我祖爷爷也是认识的? 薛方说:“您老认得我叔叔?” 白老爷就和我奶奶说:“若真说起来,我和薛云海都是你爷爷的小辈,我还记得啊我小时候经常往你爷爷的棺材铺里跑,还被你爷爷训斥过,我们从来不听。我记得有一回你爷爷不在,我就跑进了里面,只见平时都只放着的棺材的店里忽然角落里多了一个纸人,就好奇上前去看了看,谁知道还没看真切,这纸人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到现在啊我都记得它那张脸,当时我就吓晕过去了,后来还是你爷爷帮我送回家的。” 白老爷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些事,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把一些事包含在其中告诉了我们,他继续说:“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你爷爷的棺材铺里了,我还记得啊你爷爷棺材铺里有一口从来不卖的棺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整口棺材都是黑色的,我记得那不是漆成的,而是木头本来就是黑色的一样,似乎就是那材质。我那时候也问过你爷爷既然是店里的棺材为什么,他告诉我说——因为这口棺材不是我的,那时候我就最怕那口棺材,你看这一晃,都是快九十年前的事了。” 听白老爷说起折扣黑色的棺材,我就看了薛方一眼,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他叔叔和祖爷爷定做的那一口,白老爷说到这里,才看向我们说:“你看人老了就是啰嗦,说这些你们不爱听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薛方却直接回了两个字:“没有。” 然后白老爷才进入正题,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薛方问:“什么问题?” 114、答案 白老爷问说:“你们知道什么是命吗?” 命这个东西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和我紧密相连的东西,几乎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经常听到这个说法,我自然是有自己的理解的,当然薛方也有,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开口答这个问题,不答是因为白老爷并不是真的在问我们,而是要说出另一个答案来,还有就是,我们的任何回答,只要与白老爷想说的无关,都是不合时宜,而白老爷在想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 白老爷才说:“我曾经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以为自己很聪明,也想去证实。但是后来我已经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是想不通的,自以为是不是答案。” 说完他就看着我们,似乎他已经说了答案了,而且我竟然听见薛方回答他说:“我知道了。” 白老爷就又问说:“现在还有问题吗?” 薛方回答说:“没有了。” 然后白老爷就微笑地看着我们,而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和薛方,竟不知道只是一两句话之间,对话竟然就结束了,明明我什么都还没有听出来,什么答案也还没有。 接着薛方就起身要告辞,他起身了,我和奶奶也站起来,白老爷爷不留我们,就送我们出来,只是在出来的时候他手上拿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一个信封,到门口的时候他把信封递给我说:“这是有人托我给你的。”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就这么给我了,然后用我们离开,我觉得从我们到他家再到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直到来到了外面,我才问薛方:“刚刚白老爷他说什么了,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薛方说:“他说了很多。” 说完他就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说:“也什么都没说。” 我不明白薛方又在是故弄什么玄虚,我还要问,他就说:“有些话我还没完全想明白,先回去到你家里再说。” 一路上就无话,我拿着这个信封,里面也不厚,应该是封信,可会是谁托白老爷给我送信,我还真想不出来。 回到我家之后,我把信拆开,只见里面是一页很奇怪的纸,摸着潮潮的,但却不湿,有些像着了水的宣纸,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们失败了。 就是这样一具无头无脑的话,我不明所以,薛方也看见了,上面的这句话却并没有引起他的疑惑,反而是这一张信纸让他好奇了起来,我看见他用手捻着这张纸,然后说:“这不是活人用的纸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阴人纸。”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不知道什么是阴人纸,薛方说:“阴人纸其实也是活人的纸张,只是因为被死后的人带到了阴地这样的地方,常年受阴气浸染,变成了完全和活人纸不一样的触感,但是这种纸很少见,因为能被带到阴地的纸张本来就少,亡魂是带不去的,只能靠死人带,而死人想进出阴地,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 我却听出了薛方话中一个关键的词语,以及发现了他的一个动作,我就问他说:“看你刚刚捻纸张时候的样子,似乎你从前也摸过同样的纸?” 薛方说:“我叔叔也有一张,不过他的是一张白纸,我曾经摸过,这种感觉给人的印象很深,就像是摸到了一片冰片一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你的指尖进入了身体,这是阴气的感觉。” 我发出一个疑问:“可我并不知道是谁,为什么是由白老爷交给我?” 薛方说:“或许这就是他死而复生的意义所在。” 我看向薛方,薛方则说出来道:“他只为把这封信送到你手中。” 然后薛方就说:“难怪他要说命,他是在暗示这就是他的命,而且他一定还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所以只能用非常隐晦的话语来提示我们。” 我问:“他说了什么?” 薛方说:“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暗示,他说了自己为什么会死亡,虽然只提及了我叔叔的名字,但似乎也暗示了我叔叔的死亡原因,不但如此还有你祖爷爷,以及我们三家的关系。更重要的却是他最后问我们有给了我们答案的那段话,他想告诉我们我们无论如何想要去猜测命是什么,但都不过是命中注定,我们所有的想法,也都是注定好的,并不是因为我们想到了,而是‘命’让我们这样知道的。” 竟然是这样深的含义,我竟一点也没听出来,前面的我倒是听出来他借着和我们说话的机会说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却也没薛方想的这么深。 薛方则继续说:“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命是什么菜会这样说,或许他的答案,就是这张纸上文字的由来。” 我们失败了?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是给我? 薛方却接着说了一句让我更加震惊的话,他说:“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他,这之后,就没有这个人了,往后他还是棺材里的那具尸骸,至于死而复生的是谁,就只是一个谜团了。” 果真我们再去白老爷人就不在了,就像就这样蒸发了一样,薛方说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他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答案,但是已经实际告诉我们,我小叔死而复生也是有他的目的的,一旦他完成自己的目的,那么也就到了该消失不见的时候,那么小叔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他去阴地找十一了,可是他去阴地似乎另有目的,因为他带走了吴孝全的阴魂,而且还要到阴庙去找吴孝全的阳魂,那么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的行动必然是和我们家里有关,否则为什么不直接到阴地去,而是要回到家里来,虽然是受到了十一气味的指引,但我总觉得他先是到家里来找什么东西,然后才能去阴地的,一定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是,他回来家里要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我总是在明白之后又陷入更深的疑惑,只觉得这件事牵涉面越来越广,还有一些我并不曾知道的人和事,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记忆有过缺失,否则为什么奶奶说的我被猫吓过的事就丝毫不记得? 这件事我起初以为是奶奶编出来搪塞白老爷的,可是后来觉得不大对,就问了奶奶,奶奶才告诉我这是真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小加上又被吓到了,长大后就不记得了。 可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越是轻描淡写的事越是存有猫腻,但我这时候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问我奶奶说:“我听见你喊白老爷老叔,难道他和我们家有什么联系?” 奶奶说:“从我领你们去我就知道你会追问这个问题,所以我没打算瞒你,这个白老爷,他是你祖爷爷堂弟的儿子,只是你祖爷爷的堂弟是上门女婿,所以他没跟着姓萧,而是姓了白,先生则是他兄弟的儿子,按理说,你应该喊先生一声阿公的,但是这一脉亲戚自你祖爷爷去世后就不来往了,所以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竟然是这样,那么说来的话白老爷也是我太阿公,说到这一层,似乎有些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祖爷爷男丁传下两脉人,到最后都是人丁凋零,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115、三面魂 这一晚薛方在我家住了下来,不过他住下来的原因却是要到了丑时的时候下去井里,我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想到自己出魂看到的那一幕,这才想起这一天都忙着小叔身份的事,昨晚上的事还没和他说。 果真我把这些事这么一说,他就得到了更多的信息说:“我一直在怀疑你们之前对井里的东西并没有完全了解,才决定下去井里看看,因为你们家的家宅用阴眼根本看不透,像是被人做了法坛给隐藏起来了,尤其是井里,只能看到一团阴气,其余的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更加证实了我的一些猜测。” 我对阴眼看到的东西已经能理解很多了,说白了就是出魂之后看到的景象,与你平时看到的大不同,一些隐藏的亡魂和鬼之类的东西就能看见它们藏在什么地方,甚至整个住的东方也会和你平日里看见的大不相同,就像有些家宅你现实里明明是家宅,但是用阴阳看到的却是一座坟墓。 听见薛方要下去,我说我也要下去,薛方听见之后只是迟疑了一秒钟就答应说:“那好。” 丑时下去的话就不能睡了,而且薛方说最好不要睡,免得到时候人不清醒容易出魂。我最近又开始频繁出魂是因为小叔给我画的那个镇魂的符文褪掉了,不过褪掉了也好,殊不知帮我镇魂是不是他阻止我知道一些事的另一个目的。 我奶奶有些担心,但毕竟信得过薛方,也就没说什么了。 晚上下去和白天还不同,因为薛方说最好带蜡烛,手电这样的东西到了下面可能会不管用,所以干脆就直接不带了,而且他之所以选择丑时是因为他排过日程了,今晚丑时是最黑的时候,月亮不在天空,正好适合下去一探究竟。 薛方说,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只有当处于绝对的黑暗中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下井不带手电也是为了不要惊扰到要找的东西,至于要找的是什么,只有薛方自己知道,他和我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下去,但他没有问我。 我们几乎是摸黑下来的,整个气氛就压抑了许多,而且薛方在上面叮嘱过,下来最好不要说话,我下来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带了小叔给我的泥丸,虽然小叔目的不明,但这泥丸我用过,到了井里我想证实我看见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也是我唯一能用的方法。 薛方先到了井底然后在一旁等我,我下来之后,我只觉得下面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好像能看的清楚,就拉着绳子往半人高的地方里面钻,我就跟着他进去,一直到了棺阵的那个空间,他把绳子再扔下去,我们又攀爬下去,这下面就更黑,基本上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我质感紧紧跟着薛方,几乎脚尖贴着他的脚后跟走。 我发现他对井底的棺阵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往通往放着鬼菩萨的那个通道里进去,我就惊奇起来,薛方完全是第一次下来,此前他虽然听我们描述过井底的格局,却并没下来过,现在在黑暗中,他却就像是非常熟练一样地往要去的地方进去。 如果能说话我一定要问他是不是之前他下来过。 然后我们就进到了那个通道里,不过进到通道的时候我才想起我爷爷的尸体还放在里面,一想到那具恐怖至极的尸体我心里就有些发悚,而且不想还好,一想到就觉得自己身边好像真的有一具尸体贴着一样。 我就有些害怕起来,不过让我觉得诧异的是,我们一直走到了铁门跟前,却并没有有遇见爷爷尸体的样子,我记得爷爷的尸体就在通道里面一些,难道是已经不见了? 然后我就听见薛方在推动铁门的声音,我也上前帮忙,随着铁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光亮也开始逐渐透出来,就像将漆黑给撕裂的裂痕一样,我只看见里面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烧了一半左右,就放在烛台上。 不过里面的鬼菩萨的雕像还在,只是三双手已经从脸上放下来了,像一个多手观音一样将手散开,蜡烛就点在其中的一只手掌上,就是我刚刚误以为的烛台。 这事我第一次看见鬼菩萨的面庞,只见她的脸正对着我们,三双眼睛就像三双深不见底的窟窿一样看着我们,薛方见到这情景之后就走了进去,我于是也跟着进来,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看了门外一眼,因为我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人一样地疑神疑鬼。 薛方看着鬼菩萨的三双眼睛,就说道:“三双眼睛,一双阴眼,一双阳眼,一双命眼,刚好和人的三魂契合,所谓的一眼看穿阴阳说的就是它的眼睛,能看穿生死,看透阴阳。” 原来薛方是特地来找鬼菩萨的,他说着的时候我也看着这三双眼睛,依旧心有余悸,但是薛方却接着说:“一个头上的三张脸代表着三魂,这才是它真正的面容吧,三面魂鬼菩萨。” 薛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看见在正对着我们的脸两边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且三张脸刚好将整颗头颅给包裹起来,无论你从那一个角度看看到的都是一张脸。 我不想再一次看见它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而同时我听见薛方说:“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看像薛方,只见薛方往鬼菩萨脚下走了近了一些,我看见一个圆形的圈,像是符纸烧成灰留下来的痕迹,我才惊觉薛方在降服玲珑的时候说过,他早早在鬼菩萨的真身下布了符阵来驱散鬼菩萨,当时我也的确看见梦里的鬼菩萨变成烟消散掉了,鬼菩萨座下的灰烬就应该是他不下的符阵,可是为什么变成灰了? 薛方说:“这并不是非常厉害的符阵,应该是被鬼菩萨坡了,我刚刚和你说过了,这才是它的真身,三面魂鬼菩萨,一面一魂,一眼一阴阳。” 我却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方告诉我说:“也就是说三面魂出现,那么鬼菩萨就算是真正被启动了,这个隐藏在你们家地底的最大谜团,终于开始浮出了水面。” 我还是不明白,薛方却没有和我解释,而是拿出了三根蜡烛来,分别在鬼菩萨每一张脸的正面下方点上,点好之后,他就站在了其中一根蜡烛正前方,然后抬头正正地看着鬼菩萨的脸。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很快我竟然看见薛方正对着的那一张脸的最上方眼睛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竟然逐渐变成一双眼睛来。 而与此同时我看见薛方被蜡烛照出来的影子却开始变成鬼菩萨的影子,逐渐往他的身体里吸收进去,最后直到连同他的影子彻底消失。 我看见原本空洞无一物的鬼菩萨三双空洞像是忽然被填满了一样变成了三双眼睛,然后就一直看着薛方,我看见薛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脸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但是我分明能看出他的眼睛已经彻底空洞了。 薛方事先并没有和我说他要干什么,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喊他,只能焦急地看着他。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薛方根本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我这越来越觉得诡异的感觉浓重起来,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最后我决定走到他身边看个究竟,但是才动了一步,里面的三支蜡烛就熄掉了,只剩下它鬼菩萨手上的那一支依旧还亮着。 但我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对着薛方的那张脸却正正地对着我,而且三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116、真身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就看向薛方,薛方就像丢魂了一样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自主地往后退开了一两步,我发现鬼菩萨的脸却并没有跟着我的动作动,好像就这样定格了一样。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我试着喊了薛方一声,但是他没有反应,我又打量了一遍周遭的情形,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等着还是要把薛方强行喊过来。不过最后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拿出了一颗小叔给我的泥丸放进了嘴里压在舌头下面。 那种熟悉的泥土腥味瞬间就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同时蔓延开来的还有眼前的景象,我只看见这铁门背后的空间在阴眼下却是另一番情景,只见原本应该是鬼菩萨雕像的地方现在却是一颗早已经干枯的树枝,只见一站白色的灯笼挂在干涸的树枝上,散发着幽幽的亮光,勉强将下面的空间给照亮。 而我却看见在树下面有一口黑沉沉的井,一眼看过去就阴森森的,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树后面是一面非常高的墙,高到看不见顶!一直消失在黑暗中,而在墙上又有一扇门,依旧是我看见的铁门样子,只是其中一扇已经微微打开了一些,似乎预示着薛方是从这里进去了。 我又看了看身后,身后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于是就往前走了一些,打算到铁门边上去。在我到树底下的时候,忽然听见从井底幽幽地传来了一个声音,喊了我一声——萧木。 这声音悠远得像是我的幻觉一样,我看了一眼井里,心上就有些发毛,不过我记着祖爷爷和我说过的话,一人不进庙,一人不看井,所以心上虽然奇怪,却并没有过去看,而是直接绕过了枯树来到了铁门前,我从缝隙里看到里面似乎又是一条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我就上前一步打算进去,但是才走上台阶,就听见从身后传来骨骼爆响的声音,这声音在我听来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鬼菩萨走路的声音,我回头去看,果真看见在离我十多步的地方,一个不是雕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像是干尸一样的鬼菩萨模样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我眼前,它此时的三双手还蒙在眼睛上,却像是已经与它的脸融合成了一体一样。 我听见它小声地嘟囔着:“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记得鬼菩萨不是被薛方给驱散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又想到当时薛方驱散的不过是雕像一样的东西,或许现在我看见的才是鬼菩萨的本体,而我虽然已经听见它在说什么,也想问它,但是小叔曾经叮嘱过我,喊着泥丸的时候见到什么都不能开口说话,否则聚在后头的阳气就没了。 它又往前走了一两步,每走一步都是清脆的骨骼爆响的声音,听着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见它朝我走过来就往后退开了一两步,不过身后是台阶我根本不好退,就只能站着看着它,而它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和我说:“那是只有死人才能去的地方,你进去了就死了。” 它忽然和我说这个,我惊了下,就回头看了看身后,我只是看着它却不能开口说话,这种有苦难言的感觉很是难受,而它却伸长了脑袋,似乎即便眼睛被用手蒙住了也能看见一样地观察者我,就说:“门被打开过了,有人进去了,你在找这个人。”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它,它则继续说道:“你想知道这里通向什么地方吗,我可以告诉你,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就可以,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条件。” 我看着它,它似乎也知道我不能说话,它说:“你只需要把树下面的那块石头拿走我就可以告诉你。” 说着它指着树下面一块有巴掌大的石头说道,说真的要不是它指给我看,我还真没看到树下面有一块石头,而且就正正地放在树下面,我不明所以,它则继续说:“你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不对?” 就在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突然听见门后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奔跑声,像是什么人正从里面跑出来一样,而且只是下一瞬我就看见一个人迅速来开了铁门出了来,当我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我自己也被惊着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一。 十一忽然出现在门口,鬼菩萨被吓了一跳,它就连连往后退,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迅速退后,我看见它爬进了井里面,很快就没了踪影。 从里面出来的十一显然已经看到了我,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几度变化,我看见他的眼神从陌生到最后认出我来的豁然明朗,我听见他喊了我一声:“萧木,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实实在在地传到我耳朵里,我感觉眼前的所有景象忽然就变回到了现实中的场景,只见墙上的铁门也好,还是枯树也好,全都消失不见了,眼前只有那个三面魂鬼菩萨,只是它的眼睛已经重新变回了空洞的状态,地上点着的三支蜡烛也已经熄灭了,十一就站在鬼菩萨身下,正看着我,我看向薛方站着的位置,却发现薛方已经不见了。 我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十一却发出了让我更加疑惑的话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口将含在嘴里的泥丸给吐掉,就问十一说:“这我正要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十一看着我,眼睛里却是茫然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听见十一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失望,我原本以为十一能告诉我什么的,可是给我的却是这个答案,我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一开始他看我的眼神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因为他不记得我了,不知道后面又怎么想起来了,我就问他:“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你的时候脑袋里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似乎这个名字很重要,必须要想起来。” 十一的问题我暂时没有去详细追问,我现在想知道薛方又去了哪里,刚刚他还明明在这里的,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就莫名其妙不见了,这也太奇怪了。 然后十一就看着身前的这一尊雕像,看了一阵之后忽然发出了一声疑问说:“这里也有这样一尊这样的像。” 我问他:“你在别处也见过?” 十一说:“我在里面也见过一尊一样的。” 我问:“在哪里?” 十一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很深很深的地方,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 和小叔刚回来的时候是一个样子,难道只要进去过里面的人再回来记忆都会消失掉? 本来我还在担心薛方的,但是薛方根本就不用我去担心,现在薛方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就和十一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谁知道我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薛方却忽然出现在了门口,他看见我还在里面就问我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十一,但是在看见的那一瞬间,眼睛忽然就缩成了一条线,我听见他喊了一声:“十一,是你。” 十一却茫然地看着他,问他:“你认识我?” 薛方听见他这样回答,沉默了一秒,像是明白了十一为什么会这样了一样地说:“你还是走错了路。” 117、各自的身份 从井里出来之后,薛方才说了为什么他去而又返的经过,他说他本是借鬼菩萨的雕像出魂到了阴地,借鬼菩萨的眼睛要看一样东西,谁知道回魂之后我就不见了,他看了里面没有反常的现象就以为我是不是出去了,于是就出来外面,打算上去看,可是才走到棺阵那里就不对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到了那里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一股子阴诡的气息从铁门这边传过来,像是忽然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一样。 于是他就迅速折返回来,才到铁门外果真就看见我还在里头,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我既然从来没有出过这里,那么在他回魂之后我又去了哪里,而且那段时间薛方说他并没有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异动。 我记得我早先的时候也出过这样的状况,就是我第一次撞邪的时候,我奶奶和我妈明明就院门口,可是却谁都没看到我出门,最后我却是从外面回来,那么这次是不是也是一样? 我才把这话说出来,薛方马上就明白了,他说:“是你影子里的东西,它就是你鬼遮身的原因,难怪我察觉不到异样,因为它和你的气息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而我和薛方正说着这个的时候,忽然十一就发出了一声十分警惕的声音,他离我们远了一些问我们:“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带我回到这里?” 然后他就看着我说:“你不是萧木。”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不是撞邪了,但是看他的神情分明,不像是的样子,我才说:“十一你这是怎么了?” 薛方却没吭声,只是看着十一,十一看看我又看看薛方,然后就用手按着头,似乎又正常了过来,他说:“怎么这地方和我到过的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我听了不但疑惑而且还是震惊,因为十一到过的地方时阴地最深处,我的阴魂和我说过,他因为去的太深被困在了什么地方,现在他说起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阴地深处无疑,可是阴地深处怎么可能有和我家一模一样的屋子。 我于是问他说:“哪里?” 十一有变回了最初的模样,他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去了哪里,萧木,你既然认识我,那你知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回答他,薛方却回答他说:“你开始分不清阴阳了,你身上的风水已经乱了。” 十一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薛方说:“那要怎么办,我似乎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东西,而且有人在找我。” 薛方问他:“是谁?” 十一说:“我不记得了。” 我想他说要找他的这个人是不是我小叔,毕竟小叔就是为了找十一才去了阴地,至于他在不在阴地我却不得而知到了。 不过我还想着这个的时候,忽然十一就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地说:“那个人要杀我,我一直逃结果就到这里来了。” 十一的记忆凌乱不堪,而且只能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片断来,这和小叔实在是太像了,不过听见他这样说之后我们还是紧张了一下,尤其是薛方,他问十一:“你好好想想,那个人是谁?” 十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最后他说:“我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而且我要想起那段十分重要的记忆来。” 薛方说:“要说最安全的地方无非就是这里了,你可以在这里先安置下来,至于那段记忆的事,还得慢慢来。” 我却被薛方给吓了一跳,他说我们家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纯粹就是在哄十一呢,不过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应该有他的打算,因此我也不好拆他的台,也就说:“你早先也是在我家住过的,你住下来没有问题的。” 十一似乎连这些也不记得了,他问我:“早先我也在这里住过?” 然后用他就看着我家的家宅,似乎是在观察,又像是在寻找我说的这些记忆,但是最后他似乎并没有想起什么来,我只是在想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而且从我的阴魂和我的说辞上来看,薛方和十一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于是我就想到了历淮和玲珑,玲珑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不过历淮却是一直蛰伏在我们家里的,我于是就和薛方小声说:“可是历淮还在我们家里。” 谁知道十一听见历淮这个名字之后却有很大的反应,他问我说:“历淮也在这里?” 我不想他竟然认得历淮,于是就看了看薛方,薛方没什么神情,我就如实回答他说:“是的,只不过他似乎并不那么友好。” 谁知道说起历淮十一却像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丢失,就冷冷说道:“他如果能友好,这世上恐怕也就没有恶人了。” 我试着问他:“你记得历淮?” 十一说:“他有一只能行走阴阳的白猫,专门吃人亡魂,甚至连生魂也吃,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怎么做恶,甚至想到阴地去吞食那里的亡魂,要不是……” 十一说到这里的时候,薛方忽然打算他说:“十一,够了。” 然后十一就看着薛方,我也惊讶地看着薛方,薛方这句话显然是要阻止十一说出后面的话来,而面对我们质疑的眼神,薛方只是和十一说:“看来你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你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就犯忌了。” 直到这时候十一才打量着薛方,然后口中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琢磨什么:“薛方?” 然后就是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忽然看见十一瞳孔缩了这么一下地看着薛方,就说了一句:“薛方并不是你的名字,我的记忆里倒是有一个名字,应该就是你。” 薛方同样也看着他不说一句话,而十一则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薛庚。 薛方只是看着他,却不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冰冷至极,像是一把刀一样割在十一身上,我听见他用更加冰冷的话语说了这么一句:“你该记起来的没想起来,不该想起的却全想起来了。” 十一说出这个名字之后,神情就收敛起来了,像是服软一般地说:“既然你就是薛庚,那么我愿意相信你。” 我心里接着十一的话就问出了一个问题——薛方究竟是谁,薛庚这个名字有什么秘密,他自己又有什么秘密? 之后十一和薛方就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不再说任何一句话了,再之后薛方为了防止我多问,就让我带着十一去休息,而他则上去到了楼上,显然他要去小叔的房里睡,我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想到他自己身上就有本事,应该也不惧什么,就没说了。 我之后问十一,十一就什么都不说了,像是在确定了薛方就是薛庚之后,他就选择了保守所有的秘密,这越发让我觉得可疑起来,不过有一点我算是明白了,薛方、十一、玲珑和历淮,他们应该是联系非常紧密的一伙人,至于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我暂时还没想到,但就目前来看,这个联系就是我还有我家。 所以后来我又想起了在阴地见到十一的情形,我开始觉得,我见过的每一个场景,都有它的意义,并不是让我平白无故去见的。 但是当晚我又见到了鬼菩萨,这回依旧是在梦中,不过只有我和它,没有玲珑也没有薛方,我依旧站在那棵枯树下,就像是当时的情景继续一样,我听见它问我说:“你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和我交换?” 118、血印 我以为这件事随着十一的出现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却没有,我发现这和梦好像不一样,我感觉真实感很强,而且我现在还是站在台阶上,后面的铁门已经完全合上了,我脑袋飞快地运转着,薛方说他只是借了鬼菩萨的眼睛去阴地找寻一件东西,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从这里进去,那么开着的铁门又是谁进去了,当时这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鬼菩萨指的并不是薛方,而是另有其人? 我忽然觉得这似乎就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答案了,我于是问它:“为什么是要我拿走那块石头,而不是你?”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鬼菩萨的阴谋,这块石头被莫名其妙地放在树下面,应该是镇着它的东西无疑,它让我拿掉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它就能自由,对于鬼菩萨我开始觉得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甚至我已经开始不明白,在整件事情当中它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只觉得之前所有见到的和所有的猜测在再次看见它的真身之后,全都崩塌了。 鬼菩萨却说:“因为你需要它,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难道没人和你说过吗,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这句话倒是猛地将我我听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给联系了起来,有一个莫名的声音曾经问我找到了没有,难道就是指这个东西? 可是我为什么要找这样一块石头? 说着我就看向了石头的方向,只是因为隔得太远了,加上又昏暗我根本看不完整,而鬼菩萨却继续说:“想好了吗,这是你仅有的机会,只要拿走这块石头,你就会知道两个秘密。” 我问:“两个秘密?” 鬼菩萨说:“对,两个秘密,是谁进去了门里面以及你心中一直在追寻的一个答案,井里的水为什么有问题。” 听见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动摇了,就走到了树下,到了树下我才发现这是一块非常光滑的石头,甚至有些温润的感觉,我看着不像一般的石头,就看了看鬼菩萨,鬼菩萨则说:“只要拿起它你就知道它是什么,你需要它,它也需要你。” 我于是心一横,就伸手握住了石头,在我的手握住石头的时候,我猛地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吸在了上面一样,然后就感觉全身传来一种撕裂的疼痛感,而且我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血管暴涨,像是要裂掉一样,紧接着,我看见原本白色光滑的的一块石头,忽然就开始变得殷红起来,那模样像是在吸食我身体里的血液一样,我想撤手可是全身根本不听使唤,全僵住了,我于是砖头看向鬼菩萨,对它说:“你骗我!” 鬼菩萨却说:“你亲自下的血封符阵,当然只有你的血才能解开,等石头吸收了你的血自然就能被你拔起来了。” 我心里一慌:“什么是血封符阵?” 鬼菩萨说:“它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费了这么多功夫终于要从这身禁锢我的皮囊里出来了,你说是不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说着我就看见鬼菩萨的脸一直在变,一会儿是瞎阿太的,一会儿又是玲珑的,不过最后却变成了花秀的,在看见花秀的脸的时候,我猛地觉得心底一寒,它才说:“我换了这么多皮囊才最终把你引到这里来,其实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你,最起码你对我不是狠心的。” 最后我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石头给吸走,而我看见鬼菩萨又变回最初的模样,但是这次它蒙着眼睛的手在一双一双打开,我想闭上眼睛却发现根本闭不上,同时我听见他说:“我故意让瞎姑给你造成一种想要夺取你阴眼的错觉,其实萧木,我除了这件事上欺骗了你,其余时候都是在真心帮你的,我也并不要你的眼睛,这三双手和这一身鬼菩萨的皮囊就是符阵,三双手将我的三魂封在鬼菩萨的皮囊里无法脱身,除非你亲自解开,否则我就只能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我看见它的手没松开一双,鬼菩萨的身子就裂开一些,等三双手全部松开之后,就只见这一身鬼菩萨的皮囊从中间一分为二,一个女人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而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花秀。 然后我就感觉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拿了出来,而我看见它已经变成了血红一般的颜色,只是很快我就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果真,我将它翻转过来就看见另一面是一面印面,这事一枚印鉴! 花秀说:“这就是你的鬼印,此前你见过的那些印纸和它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有了这枚鬼印你可以行走阴阳也能驱邪镇鬼,我说过我不骗你萧木。” 看着花秀的脸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花秀则缓缓走上了台阶,一直到了铁门后然后回头和我一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这些都不算疑惑,因为我的这张脸就是答案,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说完她就推开了铁门往里面进去了,在她要进去的时候我忽然出声问她:“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花秀才回头看着我说:“那个人,是你。” 说完她就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铁门之后,然后我就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不过刚醒来耳边就回响着花秀的另一句话,她说——你拿着的鬼印,就是第三个木盒子里真正装着的东西。 我正感觉这只是一个梦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手上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凉冰冰的,一摸竟然正是那没印鉴,然后我惊得坐了起来,接着我的动作惊动了十一,十一问我:“怎么了?” 接着我就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楼梯上,似乎是薛方下来了,我则来不及回答十一,只是说:“那口井。” 说着也就起了来往窗台前来看,在我到窗台前的时候只见薛方已经在井边了,而且他正砖头看向我的房间。 很快十一也感觉到了异样,他说:“你家的风水在急剧变化,像是井里出现了异样。” 果真不一会儿就开始狂风大作,雷鸣电闪起来,薛方则已经来到了我房间里,他问我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拿了那枚印鉴给他们看,结果薛方看到之后脸色就白了,他说:“这是你拿出来的?” 心头一沉回答说:“是的。” 薛方就说:“我在我叔叔的画册里见过这枚印鉴,这是封鬼印,你既然把它给拔了出来,就说明你打开了鬼门,恐怕现在这里风水的急剧变化,就是这些东西涌现出来的征兆。”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就问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薛方说:“它们要出来只有透过你家的这口井,把井口先封起来,你会用这枚印鉴吗?” 我摇头说:“不会。” 薛方说:“那我先弄符阵把井口暂且封住,你和十一拿白纸将印鉴盖在上面,再在印鉴周围贴上符咒封住井口,而且要快,如果风水变化到雨落下来,就来不及了。” 说完薛方已经出去了,而我从奶奶那里找来了足够大的白纸,将印鉴印在了上面,说来也奇怪,没有一点墨的印鉴却在上面印出了一个朱红色的印记,但是在这个印鉴印下去的时候,十一忽然就闷哼一声,接着就倒在了地上,与我上次给他印纸时候的情形一模一样。 119、半个梦 我不防他忽然这样子,就来扶他,但是却被他一把拉住,我问他怎么了,他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地上打滚,我不知所措,就要出来喊薛,但是却被十一紧紧地拉住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把印鉴印在我胸口。” 我听他这样说愣了下,但还是迅速将印鉴取下来,然后将十一的衣服拉开,当我看见他的胸膛时候,只见他的胸口部分呈现出一片黑色,那种黑色就像是邪气入侵一样了一样,我于是就把印鉴照着他胸口之间按了下去,说来也怪,印鉴按下去之后,就在他的胸口处形成了像是血丝一样的血色纹路,与我上次在他胸口上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些血丝纹路迅速扩散,很快那一团黑色就开始渐渐消散,我看见这些黑色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像是影子一样然后渗进地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时候十一的痛楚才缓和了过来,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但很快就坐了起来,他看了外面一眼,然后用有些虚脱的声音和我说:“这件事不要告诉薛方。” 说完他勉强站起来,但是刚刚的痛楚显然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还是我扶了他一把,我就让他先坐下来,我虽然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封住井口要紧,于是我将印鉴印在白纸上,又把符纸贴在白纸的边缘,十一坐了一小会儿恢复了一些就上来帮忙。 等我拿着弄好的东西出来带外面的时候,只见整个院子已经完全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只见院子里像是起雾了一样有些雾腾腾的感觉,可是你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不过最清晰的还是院子里的墙,只见墙上出现了一个个人的影子,仿佛下一刻这些人影就要从墙里扑出来一样。 最重要的是,我和十一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在打雨点了,薛方已经布置好了符阵,我拿出这种印纸之后,他迅速拿生香定住白纸的各个角,然后整张白纸就把井口封住,我看见在封住井口的那一瞬间,白纸下面忽然呈现出一张黑的的人脸来,但是很快白纸上就出现了一个朱红的印记,在朱红印记出现的那一瞬,上面这张黑色的脸就像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接着薛方又拿线把定着白纸四个角的香连起来,又绕城一个四方形状,之后再四方之外,又用生香定住八个方位,这才算是好了。 最后拿出一面八卦镜来放在西方的位置,然后和我说:“把你的印鉴放在镜子正上方。” 我照着薛方的说法做了放上去,在放上去之后我只感觉原本刮着的风就开始停息了下来,原本电闪雷鸣的天气忽地就开始正常了,薛方才说:“风水算是被镇住了。” 在听见了薛方这样的说辞之后我心中才舒了一口气,但是薛方很快就注意到了十一的异样,十一的脸色很是苍白,薛方就问他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办,是怎么了?” 十一回答薛方说:“没事,可能是受了阴气影响。” 薛方听了也就没说什么了,但是他这么聪明的人显然是不相信的,然后就看了我一眼,我尽量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看出来什么没有,但最后也什么都没说,这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最后我留意看了围墙,发现墙上的人影已经没有了,我对这件事有些疑惑,就问了薛方是怎么回事,结果薛方却说:“或许你去问你奶奶她会告诉你更加详细。” 薛方这句话里像是话里有话,而且之后很快他说他要回薛家镇一趟,他也没说是有什么事,有些突然,但他既然这么决定,一定是有事情发生的,所以我也没有阻拦着,他就回去了。 经历了家里这一场变化,我爸妈已经基本上不再多说什么了,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些事上面他们非常无力。 我瞅着和奶奶私下的时候问了奶奶这个问题,奶奶见已经瞒不住了才和我说:“这个我也是自己见过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像你这样问过你太爷爷,但是你太爷爷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告诉我——这个家里的有些秘密是不能被知道的,也是不能被探究的。现在我也用这句话同样回答你,你明白了吗?” 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想弄清楚每个答案,对这样的回答肯定是不满意,但这已经是奶奶的答案,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只是这个变化成了我心上的一个放不下的问题,我于是就问十一,他对这事怎么看,十一回答我说:“出现这种情景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要么是这面墙将一些东西困在里面了,要么就是墙里面有尸体。” 听了十一的话之后我忽然就觉得心上有些强烈地不安起来,因为他说的两个答案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不得了的事,我甚至难以想象,我从小住着的家里,围墙里面竟然封着这样的东西,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围墙里会有这些东西,又是谁把它们封在了里面?无论是尸体也好,亡魂也好,它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里面的。 十一也说:“那这就是你家里自己的秘密了。” 连十一也这么说,除了奶奶恐怕也没人能告诉我了,于是我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我问他:“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此前就这样过,你胸口那一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十一说:“我身子里有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我在去阴地之前,或许是我去阴地之后招惹上身的。” 我回想着上一次他拿到印纸时候的模样,想着这东西恐怕是那时候就已经在身上了,不可能是去到了阴地之后才招惹上身的,只是现在十一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惑。不过这件事我却没记着告诉阿他,因为我觉得现在告诉他似乎还不妥当。 于是我就问他:“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十一摇头,说道:“但是我内心的恐惧告诉我是十分可怕的东西。” 我对十一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来,只能暂时先这样。 当天晚上睡下之后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可能是因为鬼印镇着家宅的关系,倒是我睡下去之后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醒来之后也不记得他的模样,只记得,梦里似乎是个男人,我和他忽然就在一条路上赶路,似乎是要去哪里。 那是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就连那条路也从未见过,但我就是梦见了,在路上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我和他像是熟人一样,我问他说:“我们要去哪里?” 我记得他好像回答我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什么东西吗?” 然后我就觉得诧异了,人就开始迷茫起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棺材铺跟前,我看见铺门是开着的,但是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只见一口黑沉沉的棺材正正地放在铺子正中央,而且整个铺子就只有这一口棺材,我就有些害怕,我转头就去看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 120、惊梦 然后我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心底仍旧是那种阴森森的恐惧感,甚至在醒来之后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还是好一会儿了才发现这不过是个梦,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十一不在床上,我摸了摸果然已经不在了,我就警觉起来,立刻看向房间里,他不在房里,我于是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子边看向院子里,果真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我只看见他站在井边上,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接着我就看见他转过了头,看向了院门的方向,而且很快身子也转了过去,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可是我看向院门的方向,却什么都没有。 接着我就看见十一忽然抬起了手,像是接过了什么东西。 我并没有看见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看见他似乎是低头看了看这样东西,又抬头和对面的我看不见的东西说了什么,就把东西收到了口袋里,然后就开始往房间里回来。 看见他折返身子回来,我并没有立即回到床上,而是看着他到了屋檐下,轻声推开了堂屋门进来,我则顺势躲在了房门背后,然后他轻轻推开了房门,进来到里面把房门关上,然后她就看见了我,他没想到我站在门后面,就问我说:“你怎么藏在门后面?” 我却问他:“你并没有失忆,你之前的说辞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十一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问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说:“就是这样觉得,你为了回避阴地里的事,所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用这样的话语来搪塞我,就像刚刚要是我没看到你在做什么,我也根本不会知道你半夜起来过。” 十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萧木,你真的要让自己这么聪明吗?” 他这句话像是威胁,我忽然警惕起来,如果他为了掩饰秘密对我不利,现在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我看见他往我身前走近了一步,几乎是和我脸贴着脸,我屏住呼吸,开始紧张起来,然后他将脸朝我欠过来,然后在我耳边说:“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吗?” 然后他就往后退了一步,只是看着我,我看着他,他这的确是威胁,我则强作镇定说:“你要杀我。” 十一却说:“萧木,你虽然很聪明,难道就没发现回来的并不是十一吗。” 说着他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声音虽然还是十一的,但是那语气却已经完全不是了,而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就是历淮。 所以我说:“你是历淮?” 他听了之后又笑了一声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这样也好,你就不会说出去了对不对,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保守这么秘密,不和任何人说,我不伤害你全家一分一毫;第二,明天一早会有人发现家里全是尸体,也包括你。” 听见他这样说,咽了一口唾沫说:“你在我家里想干什么?” 他说:“想干什么,这不是很清楚明了的事吗,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我能想到唯一理由就是他要太爷爷的那本笔记,他也是冲着这本笔记来的。 但我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却已经走到了床边,然后说:“睡吧,今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还要共同相处,你会习惯的。” 我看见他就若无其事地躺到了床上,我则看着他在脑海里思考着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我竟毫无察觉,难道是从十一失踪开始? 我在窗子边站着许久,最后还是到了床边到床上躺下,十一则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脸呼吸声都没有,我想着十一的身体已经从阴地出来了,应该是他的魂被困在了最深处,然后是现在这个东西借着他的身体出来了,那么问题就就来了,这个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又是谁? 我睡下之后,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我重新出现在了棺材铺下面,里面的阴森气息丝毫不变,然后我就走了进去,来到了这口黑沉沉的棺材跟前,我发现这口棺材正如白老爷和我描述的那样,完全是材质就是这样,而不是被漆成这样的,所以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祖爷爷的棺材铺,而我看到的正是白老爷说的那口奇怪的棺材。 正在这时候,我就看见白老爷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他看见了我之后,似乎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一样,他说:“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口棺材,就问说:“这口棺材也是祖爷爷打的?” 他说:“我和你说过了,这口棺材不是你祖爷爷的。” 我问:“不是他的为什么会在棺材铺里放着?” 白老爷回答我说:“因为……” 他才说出这两个字,我忽然就看见白老爷的面容忽然变成了十一的脸,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用之前和我对话的那种语气说:“因为你走错地方了。” 说着他就拉住了我,我拼命挣扎,然后我就醒过来了,在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睡在我旁边的十一正看着我,他见我醒来,就说:“有人在梦里指引你。” 我惊恐地看着他,原来那不光是梦,我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说:“我在梦里和你说过了,你走错地方了,我只是把你给找回来。” 我忽然觉得十一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和祖爷爷棺材铺里的这口棺材绝对有联系,于是我出声问他:“你究竟是谁?” 他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天下没有白得的事对不对,除非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召唤到阴地去的。” 把我召唤到阴地去的人?这不是就是薛方吗? 我在心里这样想,难道他不知道。于是我就问他说:“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你是谁?” 他说:“当然可以,反正你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对不对,毕竟你不考虑自己的性命,还要考虑你爸妈和你奶奶。” 我深吸一口气说:“是薛方。” 他听了却愣了一下,然后就说:“不是他,薛方没有这个能力,这不是答案,你在骗我。” 不是薛方? 我也愣住了,那不是薛方会是谁,可是那三炷香的手法明明是如此相似,我就有些糊涂了,我于是说:“就是他,不会有错。” 而十一听了之后却说:“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么这就有趣了,他想让你到阴地去,但是又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那么你就没有想过,他招你到阴地去的原因吗?”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或许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萧木,看来你身上还藏着我意想不到的秘密。” 我就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我想不出一个究竟来,但我回想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他说薛方没有这个能力,也就是说他很了解薛方,我于是问他说:“你知道薛方是谁?” 他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薛方就是薛庚,而且他也承认了。” 我又问说:“那薛庚又是谁?” 他就笑起来,然后忽然用十分严肃的语气和我说:“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而且要说最了解薛庚究竟是谁,那么就只能是我了,因为我太了解他了,你应该听说过十八墓地。” 我惊呼一声:“十八墓地?” 他说:“薛庚是从十八墓地里出来的人。” 121、局 我紧接着问:“十八墓地是什么地方?” 他说:“那里是所有谜团的源头,也是所有答案的尽头。” 他用这样一句话来回答我,再多的就不说了,那么是不是说,他也是从十八墓地出来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然后看着他,就说:“你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 他说:“我从来都不撒谎。” 我说:“的确并不撒谎,也包括你之前装失忆说的被人追杀的事,这也是真的,你的确被人追杀,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也来自十八墓地,而且已经尾随你到了这里,或许也蛰伏在我家里,只是还没露面而已。” 我这样说出来之后,他就沉默不语了,像是我已经说中了答案一样,我这继续问他:“她为什么要追杀你?” 此时我感觉由我占据了主动权,他却落了下风,而他则又是那样阴笑了两声,就没说话了,他说:“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占据主动了吗,你可能会猜到某些东西,但是却距离真相很远,你知道的太少了,而单凭你所知道的,是不足以和我讨价还价的。” 我看着他,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也看着我,我于是说:“如果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他问我:“是谁?” 我说:“是我。” 然后空气就像彻底凝固了一样,我只感觉他刚刚的笑意彻底凝固了起来,他说:“这么怎么可能!” 我说:“从刚刚和你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在思考你的每一句话,加上今天你只是接触到了这枚印鉴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应,最起码让我知道一点,十一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非常害怕这枚印鉴,而我之前在十一的身上见过这枚印鉴的痕迹,也就是说早先的时候他身体里就封着什么东西,这东西就应该是你,只是你与地气相通,在印鉴封住的时候你借着地气逃掉了,然后在夜晚的时候再次回到十一身上,说明你受印鉴影响,但并不完全惧怕这枚印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用正确的方式的缘故。” 他不说话,我则继续说:“那么既然你是被这枚印鉴封起来的,那么就说明此前我用同样的手法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印鉴的效果逐渐失效了,你重新得以占据十一的身体,然后假装失忆来获取我的信任,而你的目的不是我家,也不是我家的东西,你的目的是薛方。” 他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说:“萧木,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竟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有一些地方,你却说错了,你可知道,我刚刚既然能进到你的梦里阻止你在里面探寻真相,那么你与鬼菩萨的梦我又怎么可能进不去,可是我反而阻止薛方发现以防他来阻止你拿掉石头,解掉花秀身上的禁制,这又是为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反问,我就愣住了,这的确是说不通的地方,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用印鉴能封制我这不假,但是我不完全受印鉴的影响是因为你封制的手法不对,这却是错误的,因为这枚印鉴本来就是我的,你又如何能用我的封鬼印鉴彻底将我封禁?” 我像是彻底被颠覆了一样地看着他,惊声:“这枚印鉴是你的?” 十一说:“你知道十一为什么叫蒋十一吗?不是因为他姓蒋,而是因为我姓蒋,从某种程度上讲,十一就是我,我就是十一,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为我准备的。” 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也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他说:“我和你说过,你仅仅知晓的一点秘密并不能让你占据上风,反而会让你显得无知得可笑,我不阻止你拔出石头,是因为既然你帮我拿出印鉴来,为什么我还要阻止你呢,毕竟我有了自己的鬼印而薛方还没有,那么占据上风的就是我,而不是他。” 而我依旧不明白,我问:“可是为什么我能用你的鬼印?” 十一才说:“你不但能用我的,所有的鬼印都能为你所用,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 我问:“所有的鬼印?” 他说:“但凡是十八墓地的人都有自己的鬼印,可是效力却各不相同,薛方也不例外,只不过所有人的鬼印都被封禁起来了,藏在根本无人知晓的地方,可是我的这一枚却被花秀给发现了,于是我配合她解除封制,而我得到鬼印。” 我听见他这样说,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难道我也是十八墓地的人?” 他说:“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有人要招你到阴地去,他想让你到阴地去干什么?” 这是蒋十一的疑问,同时也是我的。 我于是又问:“那么花秀去哪里了,她又是谁?” 他说:“自然是藏起来不被薛方发现,毕竟我们都有共同的目的,就是薛方。萧木,这件事你只要袖手旁观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但是如果你要选择与薛方一边,你知道后果,不光是要赔上你的命。” 这话蒋十一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我还是说了一句:“你的确是个卑鄙的人。” 后来我一直没有睡着,一直担心薛方的安危,同时希望他不要再到我们家来,如果他就在薛家镇的话,蒋十一是拿他没有办法的应该,因为按照目前蒋十一的思路来看,应该是以我家做局来请君入瓮,只是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恩怨,又和十八墓地有什么关系? 只是第二天薛方还是来了,他来了之后蒋十一还是那样的状态,看起来丝毫没有异常,薛方查看了封着井的符阵,他没有去动,只是问我们昨晚上有没有发生异动,知道没有之后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之后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似乎昨晚没有说好,眼圈都黑了。” 我想说什么,但是又不能说,只是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睡不着。” 薛方却说:“你不用担心,你们家的事不会有大碍,还在掌控之中。” 而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但是又不敢直接和薛方说,蒋十一就站在我身边,我也不敢给他什么暗示,真是心上万分着急。 之后薛方就和十一说:“我昨晚找到了一些线索,是关于你的,或许对你记起一些事来会有所帮助。” 蒋十一听见他这样说有些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也是有些蒙,然后薛方就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对蒋十一说:“你打开来看。” 蒋十一接过纸张打开,然后我只看见上面是一个画出来的图案,和那枚印鉴上的一模一样,而蒋十一在看到这枚印鉴的时候脸色就变了,问薛方说:“这是什么?” 薛方却忽然瞳孔缩了这么一下,然后冷冷地说:“难道你连自己印鉴的鬼印也不认得了吗,蒋!” 在薛方念出“蒋”这个字的时候,忽然他手上就多了一样东西,我看见竟是那枚血色的印鉴,薛方说:“你为了制造这个局,我知道你不会去动井边的印鉴,而你却不知道,从布下这个符阵开始,这就是我为你设的另一个局,你动了印鉴就暴露身份,你不动就没有可以和我抗衡的手段,蒋,有时候布局太过小心周密,反而适得其反不能成效。” 蒋十一此时脸色都已经白了,我只听见他说道:“你怎么可能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的。” 薛方说:“从萧木讲给我他妈上次喊十一蒋十一的时候,我就对十一的身份起疑了,见到萧木拿出这枚印鉴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我知道,你已经从十八墓地出来了。” 122、露面 蒋不可思议地看着薛方,他说:“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事情,这绝对不是你看出来的。” 蒋炖了几秒钟之后,忽然看着薛方,然后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说道:“这不是你的计谋,薛家镇有人给你出谋划策,他是谁?” 薛方没有出声反驳,似乎算是默认了,薛方说:“他要见你。” 蒋听了这句话之后,眼神忽地就变了,然后非常讶异地说了一句:“是他!” 只有我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话到这里蒋一改此前嚣张的气焰,彻底服了软,我听见他说了一句:“你想把我困在薛家镇里吗?” 薛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十一在哪里?” 蒋听见薛方问十一的踪迹,他就闭口不言了,薛方又问了一遍:“十一在哪里?” 蒋说:“这件事我不会说半个字,你不用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东西,即便到了他面前,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薛方说:“那你就没有去薛家镇的必要了,你走吧。” 蒋似乎对薛方的这句话非常惊讶,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和解。” 他说完之后就离开了,薛方对他的离开并不是很上心,他走后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薛方只是将这枚血红的印鉴给了我,他和我说:“你好好保存这件东西,有了它你们家的事也不需要旁人来操心了,你自己就能解决。不过,你有自己的问题要处理,这些都是避不开的事。” 我不大明白薛方说这句话的意思,他顿了顿又说:“因为一些事已经在发生了,我必须要到阴地去一趟,不知道会去多久,你在这里自己小心,如果遇见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就到薛家镇去,自然会有人帮你。” 我问他:“你去阴地做什么?” 薛方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去寻找一个真相。” 这时候我开始彻底疑惑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往阴地去,十一是这样,小叔也是这样,现在连薛方也要去,阴地究竟有什么? 而我则问他说:“可是薛家镇在哪里我并不知道。” 薛方却悬乎地和我说了一句:“等到了你想去的时候,你自然就能找到,不用任何指引。” 之后说到我们家的这口井,他说只要我不动到他布下的这个符阵,如果符阵有损坏的地方,我自己照着补起来就可以了,毕竟我手上的这枚鬼印才是镇邪的根源,他告诉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这枚印鉴镇在家宅中,自然就不会有邪祟敢妄动了。 之后薛方就离开了,我采取了他后来的建议,将这枚鬼印用一个木盒子装了供在了家堂上,每日香烛供奉不间断。 似乎我们家的事就这么平息下来了,一切也归于正常,至于威胁过我的历淮,也没再出现过。 只是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不断地梦见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而且每天晚上都是同样的一个梦,同样的开始,同样的结束,并且醒来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似乎每晚都在循环同一个场景一样。 我梦见的这个地方从未来过,但却有些像是一座寺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阴庙,因为我从来没有走出去过,我站在空旷的空间里面,屋顶有二三十米高,支撑着整个屋子的柱子有三四个人合抱这么粗,我记得从我站着的地方到里面一共有五根这样的柱子,而在最近处则是一片水池。 我每次梦的开始就出现在自己站着的地方,然后缓缓地走过一根根柱子,最后来到水池边上,当我来到水池边上的时候,水池里就会有一个声音问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就弯腰看向水池里,每次我都会在水池里看见一口棺材,那口我在祖爷爷棺材铺里看见的黑色棺材,我于是回答说:“一口黑色的棺材。”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就感觉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然后我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异样,就回头去看,结果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口黑沉沉的棺材已经停放在正中央,而在棺材上面,则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一。 就像我在阴地第一次看见他时候那样坐在上面,然后我就喊了他一声:“十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一看向我,他问我:“萧木,你看见了吗?” 接着我就醒过来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这句话就像是在耳边回响着一样,而我看了时间,这个时辰都是凌晨三点一刻。 每次我从这个梦中醒来都是无限的疑惑,直到第五天晚上我再次在同样的时间醒来之后,我似乎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什么声音,然后我起来到窗前就看见似乎是我奶奶提着一个提篮正要出去。 我看见她轻轻地打开了院门,再关上,我不知道奶奶这么晚了外出要去干什么,我在房间里等着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我发现一直到了差不多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奶奶回来了,她依旧提着那个提篮,似乎东西没多也没少,我不知道奶奶去做什么,在观察了两次之后,发现她出门都是我恰好醒来的那一刻,然后都是凌晨四点一刻回来,像是完全算计好了一样。 所以到了第三次,我就跟着奶奶出去,当奶奶把院门关上的时候,我就来到院门口,看她是否在院门外面,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跟出来。 因为怕被发现,我一直离了奶奶有很远的距离,我只看见她隐隐约约地往村口的地方走,最后一直来到村里被废弃的寺庙门前,然后就进去了。 我到了寺庙门口藏起自己,小心地看她到里面做什么,然后发现她提着提篮是因为提着很多的纸钱,她正在里面烧纸钱,我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三更半夜出来烧纸钱,我隐约听见她在念叨什么,但是却听不清,而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三点半,也就是说从我家到这里需要十分钟多一点的路程,而我奶奶在这里烧纸钱则话费不了几分钟,那么余下的时间她又在干什么。 我正想着的时候,我又往里面看了看,只看见我奶奶已经站了起来,我却看见在已经废弃没有了的神像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出来了一个白色的纸人,正正地放在神像的位置上,而我奶奶似乎正在跟它说话,我似乎听见纸人的声音,是一个低哑的男人声音,他说:“薛庚已经到阴地了,他如果找到答案,那么就麻烦了。” 奶奶说:“他不会找到的,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怎么去,没有我带路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那里,就像十一一样,他会被困在路途中无法进出。” 白色的纸人说:“可是薛庚他不一样,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奶奶说:“只要木头依旧没找到真相,那么他就能一直封制着薛庚,薛庚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 白色纸人说:“我现在担心的是薛家镇那个藏着的人,要不是蒋出来这么一闹,我还不知道薛家镇除了薛庚之外,还有一个人藏在那里。还有就是,萧木他已经找到棺材铺看到生死棺了,要不是蒋出现阻止,恐怕也已经知道那里的秘密了,那个白老爷似乎是有人派来给萧木传送信息的,他的目的并不是要给他送那封信这么简单,我怀疑,他已经建立了一种能和萧木联系的方法。” 奶奶说:“我知道了。” 然后白色的纸人说:“时间要到了,你快回去吧。” 123、危险 我隐约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立马轻声往外走,尽量在奶奶出来之前不惊动到她,之后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先回到了家里,而这些话就像一个个问号一样地在我脑海里一一闪现,那个白色的纸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奶奶能和它说话,这个白色的纸人,和一直缠着我的那个黑色纸人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奶奶又做了一些什么,她说只要我不知道真相就能一直封制着薛方,这是什么意思,听她们的对话,似乎这一切都是她们在幕后操控。 这还是我熟悉的奶奶吗? 我回到家之后,在不惊动我爸妈的情况下回到房里等着奶奶回来,我看了时间,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是四点十分,果真到了四点一刻的时候奶奶就回来,然后回到她的房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行踪被奶奶发现了没有,直到回到家里之后才觉得心有余悸,因为刚刚我的行动实在是太冒失了,既然奶奶和那个白色的纸人有所设计,那么这个家里一定有我看不见的东西是能够发现我的,如果被她发现了,我不知道我会面临什么。 我之后回到床上,但是才到了床上,就感觉枕头上好像放着一张纸,我拿起来看了看,不是黄签之类的东西,我没敢开灯,而是拿了手电照了看了,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下次小心,行踪已替你清理。 果然被我猜中了,但是同时疑惑又来了,是谁给我留了这张纸条? 我瞬间只觉得谜团变得更深了,之后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是为了不让奶奶看出异样,第二天我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我暗中观察奶奶,发现她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我反而觉得这样的奶奶有些可怕起来,之后我发现奶奶就开始频繁地折纸钱,而从她去废弃的寺庙里的时间来看,几乎是隔三天去一次,像是在互通信息,那么就是说,薛方是昨晚上之前猜到了阴地,那么离开的这些天,他又去了哪里? 薛家镇藏着的人是谁? 这一系列的谜团让我感觉就像是蒋说的那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于是在当天晚上天黑之后,我再次含了一颗小叔给我的泥丸,将家里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我发现院子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而我不敢到北厢房去,怕被奶奶看出什么端倪来,最后我在自己房里和堂屋里也没看见有什么异常,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有鬼印镇着的关系,所以最后我来到了楼上。 但是到了楼上之后,我还是看见了一样的情形,就是楼上有很多凌乱的黑色脚印,杂乱无章,似乎预示着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行走,我先去了小叔的房间,发现小叔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床却是一口棺材,与我在玲珑的房间里看见的有些一样,我想了想床本来就是棺材板做的,那么在阴眼里是棺材自然也就没有问题。 最后我又来到了中间的那间房,来到里面之后我就看见墙上挂着的寿衣,一件一件地就像是一个个人挂在上面一样。我就走到了跟前,伸手摸了摸其中的一件寿衣,我竟发现我能真实地感受到寿衣的质感,不免有些就惊讶,但是很快我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原本空荡荡的寿衣里面,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变成了一个穿着寿衣挂在墙上的人。 而这个人我见过,他就是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那个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那次发烧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床头,当时玲珑进来也看见了他,而且还朝我做了禁声的手势。 而此时他苍白的面庞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眼睛闭着,见到这个场景,我就往后面退开了一些,然后他的眼睛忽地就睁开了,我接着听见他说:“萧木,放了我们。” 我正不知道他说什么,忽然就听见身后猛地传来奶奶的声音:“木头,你在做什么?” 我被奶奶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就惊骇地转过了脸来看着奶奶,奶奶则正正地站在门外面看着我,我却因为泥丸压在舌头下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奶奶发现了我的异常,她问我说:“你嘴里含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但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将嘴里的泥丸给吐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和奶奶说:“是小叔给我的泥丸,他说让我含在嘴里就能打开阴眼看见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奶奶听了脸都绿了,就训斥我说:“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乱用。”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可是他是我小叔。” 奶奶就不说什么了,然后变成了平时温和的语气,她说:“可是他不是你小叔,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给你这东西万一是想害你呢?” 我便不说话了,然后奶奶就问我:“那你刚刚看见什么了没有?” 我说:“我看见墙上挂着很多的寿衣,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奶奶发出疑问说:“寿衣?” 我说:“上一次我看见有一些寿衣但是没来得及细看,这次就特地上来看个究竟,谁知道才看到就被你吓了一跳。” 奶奶听了就说:“我不是和你叮嘱过,楼上你少来,你命格弱,不要接近这些东西。” 我问奶奶说:“你也见过这些寿衣对不对,为什么用阴眼看到的全是寿衣?” 奶奶说:“我没见到过。” 我知道奶奶在撒谎,但是我却没有拆穿,而是沉默了下来。下来之后奶奶没收了所有余下的泥丸,还有四五颗的样子,奶奶拿去我也没阻拦,怕她起疑,不过经过今天的这些事恐怕奶奶心里已经起疑了,再往前想,恐怕我和小叔动了她床底下的东西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从来不提而已。 而眼下我并没有刻意帮我拿主意的人,只能暂且安奈下来,又想到我家里还藏着一个暗中帮我的人,也就没那么慌了,我之所以要含着泥丸上去到楼上,就是想找到这个人是谁,结果楼上却没找到他的踪迹,反而是发现了别的东西。 尤其是那句——木头,放了我们。 这让我联想起那一天我在围墙上看见的人影,薛方说这些是被困在里面的亡魂,现在又看到楼上的情形,我忽然觉得,我经常看见的这些东西,会不会本身就是被困在我家里的? 我每晚都做的那个梦,在这一晚的时候,忽然就不一样了。 梦里的开头依旧是我出现在那个地方,但是当我一步步走到水池边,就在走到第二根柱子跟前的时候,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我,而且在我喊出声的时候蒙住了我的嘴巴,接着我就听见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是我。” 这是小叔的声音,我安静下来他才放开了手,然后示意我看,我只看见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水池边上已经站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奶奶。 我看向小叔,小叔小声和我说:“你的踪迹被发现了,你奶奶追到这里来了,你现在必须马上回去。” 说完他在我的额头上点了这么一下,我就感觉人蒙了一下,接着再醒来就已经在床上了,醒来的那一刻,我只感觉一种恐惧蔓延到我的心头,让我觉得身边充满了危险,我拉紧了被子,好一阵子都无法平静下来。 我看了看时间,我提前半个小时醒来了,也就是说,正如同我白天想的那样,奶奶果真开始怀疑我了。 124、薛家镇 一直到了天亮的时候我才算是平静了一些,才昏昏地睡了过去,早上起来之后我就有些怕看见奶奶,但是起来后却并没有看见奶奶,问了我爸妈之后他们才说我奶奶一早就到我姑姑那里去了,也没说去干什么,我爸说可能是想女儿了,说是要去住一夜才回来。 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这应该是奶奶要去其他地方的托词,那么问题来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她要去哪里,而且还是在发生了昨晚上的事之后?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功夫按着薛方说的到薛家镇去,但是我又下不了决心,最后决定还是先在家里静观其变,毕竟他们还要靠我来封制着薛方,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最起码他们不会对我不利。 我想再到楼上找到昨天和我说话的那个亡魂,但是没了泥丸我没有开阴眼的方法,我又不懂阴阳事,用了一些流传的法子都不奏效,最后只能到了晚上的时候去了楼上,却连墙上的那扇门也找不到了。 我试着到奶奶房间里去找泥丸,却发现奶奶的房门已经被锁上了,我进不去,不过又想了想,这东西奶奶应该不会留着,应该已经扔掉了,最后无法,我只好就此作罢。 而这一晚我没有再做那个梦,似乎是在奶奶进入到里面之后这个梦就断掉了,就像我梦见了祖爷爷的棺材铺被蒋发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一样,我记得祖爷爷说过,在我的梦里藏着一跳十分重要的线索,可这条线索是什么,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 那天晚上我没有做梦,还算睡得安稳。 但是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的床头坐着一个人,刚醒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什么亡魂,结果却不是,而是我爸,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坐在我床头,我就坐了起来一些,警惕地看着他说:“爸,你坐在我床头干什么?” 我爸却用和平时不一样的语气和我说:“木头,到时候了。” 我没听明白我爸在说什么,就问了一句说:“什么到时候了?” 然后我爸就说:“你跟我来。” 说着他就往外面走,我看着他没动,他就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就往外面走了出去,我于是从床上下来跟着我爸到了外面。我爸则一直往北厢房这边走,最后来到了北厢房的正厅,我爸则一直到楼道口处,我看见他拿了一把钥匙出来就把楼门给打开了,我看着我爸打开楼门,就惊讶地看着他问说:“你怎么会有这扇楼门的钥匙?” 我爸则简洁地和我说:“是你爷爷给我的。” 说完就把楼门推开,然后让我进去,我进去之后他又把门关上。 我和他一直抹黑来到楼上,我爸似乎早就知道北厢房楼上有这样一个地方,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到了上面之后他点了一根蜡烛作为照明,我一声不吭,只跟着我爸,我爸则领着我到了其中的一口棺材前,然后将棺盖给用力推开,当棺盖被推开之后,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因为棺材里不是别人,正是奶奶。 我看着我爸,就问说:“奶奶她……” 我爸说:“外面的那个早就不是你奶奶了,你爷爷发现这件事是十年前了,这十年来他一直隐忍想要找到外面这个冒充的人的身份,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找不到,最后只能给我留下了这些讯息就去世了。” 我想起爷爷去世之前反常的迹象,难怪他要到大姑奶奶家里去,原来他早知道奶奶不是真的奶奶,那么这么说来的话他是到大姑奶奶家里求援,而我一直误会了大姑奶奶,可是这说不通,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姑奶奶要勾走我的魂? 我只觉得瞬间有些混乱起来,我爸则说:“你大姑奶奶没能帮到我们,反而害了他们一家人,所以这件事我一直不敢和你说,直到我最近发现你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才决定要告诉你。” 我这时候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地看着我爸说:“那天晚上是你给我留的字条。” 我爸说:“我带你上来看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再留在这个家里了,趁着她被一些事拖住没有回来,你赶快离开这里,去薛家镇,薛方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有什么事你去到那里之后自然就能解决。” 我就问说:“可是你和我我妈怎么办?” 我爸说:“我和你妈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爸犹豫了一下,接着就苦笑了一下和我说:“我和你妈早就被她控制了,你小叔被你央求帮你妈压住了附身的东西,而薛方则帮我压制住了,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我们的阴阳魂早就被啃食掉了,我们迟早也会变得不是我们,趁着现在这些东西还能压得住,你今早离开,否则到最后要害你的可能首先就是我和你妈。” 我听见他这样说,才知道小叔和薛方其实早就知道了,恐怕这就是小叔和薛方接连要去阴地的原因。 我爸和我说:“如果我和你妈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那绝对不是我们想这么做的,你要相信,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亲儿子。” 我眼睛有些湿润,就喊了一声:“爸。” 我爸说:“薛方说过,你在寅时的时候一直朝着西边走,间道路就跟着走,要是见到路边点着蜡烛就顺着走,然后就会看见一座牌坊,进了牌坊,就是薛家镇了,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帮你。” 我说:“你和我妈也可以到那里去,或许他们能帮你们。” 我爸说:“没了魂的人就是行尸走肉,薛方早就和我说过了,况且那东西还在我身体里,到了那里只会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威胁。” 最后我狠下心带着那枚印鉴连夜离开了家里,出门后我照着我爸说的一直顺着往西走,果真只是走了半个来钟头就看见了蜡烛,我顺着蜡烛点着的地方走,只觉得路越走越陌生,月哦组越荒凉,一直过了九根蜡烛的指引之后,果真就看见了一座牌坊,只见上面写着薛家镇三个字,我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我进到牌坊里面,只见牌坊里面似乎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这个人我见过,他和薛方来过我家里,他见到我之后就说:“萧木,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一阵了。” 我问说:“你竟知道我今晚会来。” 他说:“薛家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推命算卦,况且薛方临走时候说过你可能会在今夜来,让我在这里等着,以防你找不见这里。” 说完我们就进了去,进去之后,他和我说:“我们快进去吧,有一个人正等着你呢。” 我问:“是谁?” 他说:“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我于是就跟着他进去,虽然是夜里,我只见薛家镇建的井井有条,像是按照什么规律建起来的,而且进来之后就能感到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气息流动感觉,然后他才和我说:“薛家镇是按照阴阳五行建起来的,所以会尤其与众不同一些。” 我问了一句说:“阴阳五行?” 他说:“是的,这也是为什么薛家镇找不到的原因,因为它本身就是建在一块阴地之上,阴地阳宅,辅以五行轮转,才能保持阴阳平衡,互不侵扰。” 125、问答 午夜我跟着他一直进到镇子里面,整个镇子安静得异常,那种感觉就像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里面前进一样。 最后他领着我进了一扇院门,穿过了两座院子,最后到了深处的一间房里,只见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灯火朦胧地亮着,他就在门前停了下来和我说:“他已经等在里面了,我就不跟随你进去了。” 说完他就先离开了,我于是推开屋门,进到屋子里,门被打开之后,里面的烛火就扑了我一身,我率先看见的就是点着的烛台,里面一共点着三座烛台,是整个屋子里唯一能照明的东西,其后我就看见在烛台不远处有一张太师椅,只是太师椅上是空的,只是还在兀自摇晃着,似乎刚刚还有人在上面一样。 我扫视了一遍屋子里,整个屋子都是那种民国时候的风格,让我有种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感觉,而且很快我就看见一个人站着,他说:“你终于来了。” 说完他回过了头,不过让我出乎意料的却是他戴着一张面具,反射出冰冷的银色光芒,我只从他修长的身材上看出他是一个男人,至于是什么年纪也没有把握,因为他面上银色的面具盖住了他整张脸。 他然后和我说:“你终于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终于两个字,似乎是在告诉我我最终都是要到这里来的,我就问他:“你是谁?” 他说:“人人在见到我的时候都喜欢问一句‘你是谁’,可是这些人通常却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有弄明白,就开始问别人是谁,你说是吗萧木?” 我听见他这样回答我,就看着他,很显然他这句话是在和我说的,他见我不说话,于是就又说了一句说:“所以你的问题不应该是‘你是谁’,而是‘我是谁’,这也是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可能就是蒋口中在薛方后面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我于是回答他说:“我不知道。” 他却说:“通常不知道就是探寻的开始,你到这里来,就说明你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是我一直在指引你思考这个问题。” 听见他说出最后这句话,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他才是幕后帮我的那个人,于是我就脱口而出:“你是把我招到阴地去的那个人!” 他算是默认,然后接着就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你是否想过,为什么我要帮你招到阴地去?”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但是一直没有答案,我于是说:“我不知道。” 他却说:“从我们对话到现在,你已经说了两遍‘我不知道’,究竟是你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去思考。” 我想说什么,但是他却竖起食指在嘴边朝我做了“嘘”的手势,接着他说:“不要急着回答,并不是任何问题都能瞬间给出答案,你如果不去想这个问题,那么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你为何生于此。”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深奥,我一时半会儿都很难理解,我于是就沉默了下来,他说:“你带来了蒋的鬼印,把它给我吧。” 我听了就把蒋的鬼印给他了,他拿到之后说了一句:“我竟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由它开始。” 说完之后,他拿出了一个盒子来将鬼印装起来,我看见他拿出的盒子与我见过的那个假的小木盒子一模一样,于是心上就在想,难道这才是真的那个盒子,竟然是在薛家镇。 他把鬼印装起来之后放好,他说:“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会比较安全,当毕竟是蒋的东西,有朝一日还是要归还于他,只是现在还不行。” 我有些听不懂,就问说:“为什么?” 他说:“因为现在的蒋,还不是蒋。”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在打哑谜,我一时半会儿也理解不了他的话,就只好沉默了下来,而他则说:“坐下吧,该说说我们的正事了。” 我于是才在桌边坐下来,他给我倒了一杯茶,递到我跟前说:“先喝杯茶吧,这一路赶来,相信你也并不顺利。” 我不知道他说的顺利是什么意思,我反而觉得我的到来却挺顺利的,基本上没有遇见什么波折,可是他却看着我,我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部分,甚至也看不完全,他的神情完全被遮挡在了银色面具背后,我一口喝下半杯茶,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他直接回答我说:“因为我不能被人认出来,这就是我藏在薛家镇的原因,你接下来可能会接着问我为什么要藏在薛家镇对不对,因为薛庚是可信的人。” 他完全直到我在想什么,我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就再次沉默了,而对于这样的沉默他却并不在意,只是问我说:“最让你困惑的事是什么?” 提起困惑的事,那就太多太多了,我只觉得身边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很困惑,完全没有答案,但是他又强调了一句说:“最让你困惑的一件事。” 我在脑海里将所有困惑的问题都筛选了一遍,最后几番选择,终于选了一个,也不知道对不对,就说:“我太爷爷的笔记,最后一篇究竟写了什么。” 我的话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反问我一声说:“你觉得这是最让你困惑的事?” 面对他的反问,我似乎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一丝不妥,我于是点了点算是代替了回答,他却说:“这竟是最让你困惑的事。”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问说:“那你认为我最困惑的事应该是什么?” 我觉得这就是他所谓的正题,但是他既然这样问就不会是白费功夫,我看着他,他却回答我说:“这个问题你爷爷不是早就给过你答案,但是你却一直没有开窍。” 我变了神色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过他的眼神却是明亮的,我然后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地开口说:“在爷爷的床底下!” 爷爷说的竟然是这个,我还以为是我和小叔找到的东西,这么说来太爷爷的阴阳手记就在他的床下,在得知这个事实之后,我就有些慌乱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本手记是否已经被奶奶发现了。 而对面的这个人却浑不在意这些,而是继续问我:“所以这件最让你困惑的事却并不是那么让人困惑。” 我看着他,就问他说:“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本手记的最后一篇记录了阴地什么秘密吗?” 我看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并不因此而困惑,那我们继续刚刚的问题,既然刚刚你的回答不是答案,那么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最让你困惑的事。” 再次被他这么一问,我反而不知道自己最困惑的是什么了,只觉得整个人脑海里都是一个大大的问问号,我只是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在等着我的答案,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 我将所有的问题再次罗列在脑海中,再次一一筛选,最后说:“就像你最开始问的,我是谁。” 他看着我不说话,良久之后才移开了视线,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看来还没到时候。” 我听不明白他这句无头无脑的话,他将倒好的茶推到我面前,我看见茶杯里的茶水晃动着,像是一口满了水的水井一样。 然后我就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他。 126、最疑惑的事 这杯茶像是他给我的无声提示一样,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他,竟觉得忽然想到的问题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绝对是惊讶的,而他看见我这样的神情,只是平静地问我:“你想到什么了?” 我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到,我回答他说:“我不知道。” 他却说:“那喝茶吧。” 我拿起茶杯,茶杯到嘴边的时候,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忽然又像一道闪电一样划过了脑海,然后这个念头终于浮现在了脑海中,我立马放下茶杯,看着他说:“井底的棺阵,这才是最应该让人困惑的事,可是好像这件事都被我们所遗忘了一样,就连薛方下去下面,都没有在意过那个棺阵分毫。” 他却依旧波澜不惊地问我:“那你想到什么了?” 我说:“我记得瞎姑说过,七口棺材七具尸体,第七具尸体,或许应该是尸体,是靠另外六具尸体养起来的,可是这六口棺材中的一口却不见了,所以这个棺阵被破了,没了效力。可是我记得那次井底水翻涌出来,带出了其中的一口棺材来,我记得棺材里是空的,根本没有实体存在过的痕迹,那么是不是说,其实井底的七口棺材都是空的。” 他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那样看着我,我见他不说话,心中就再次困惑起来,良久之后他才说:“或许现在和你谈这个还为时尚早,你折腾了一夜应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你的住所会有人给你安排,你在薛家镇会住几天,有些事我需要交待给你,以防你出现纰漏。” 我问:“什么事?” 他说:“在薛家镇,不比你在家中自由出入,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原则,就是白天走黑路,夜晚走白路,白天不进黑门,夜里不进白门,你记住了吗?” 我自己默默念了一遍,就说:“记住了。” 他说:“那你去休息吧,不要和任何人说见过我,会少很多麻烦。” 我原本以为见到这个人之后会知道很多事,可是却更加困惑了。我出来到外面的时候,刚刚领着我的那个人正在外面的院子里等我,他就带着我往外走,似乎是我住的地方。 经过刚刚银先生的提醒,我才注意到这个人领着我走的正是一跳白色的路面,这种路面像是专门用白色的石块铺起来的一样,我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不过出去的时候看了下,的确进来的时候走的也是白路。 我不明白薛家镇会有这样的规矩,而我又不好问他,就藏在了心里,最后到了我住的地方,他带我进去之后却领着我到了房间的另一边,我看见另一边这边还有一扇门,他告诉我说这扇门是白天走的,我们现在是晚上走的门,说完他提醒我说:“想必薛家镇的规矩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我打开了那扇门,只见外面的路面是由黑色的石板铺起来的,我于是就多问了一句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黑路和白路有什么分别吗?” 他回答我说:“要想不在薛家镇不迷路,就必须按照这个规矩来,像很多离开薛家镇的人都是因为破了这个规矩被逐出去的,所以你可千万别走错了。” 我发现黑路对着的绝对是白门,白路对着的绝对是黑门,也就是说薛家镇是白天走一条路进一扇门,晚上又是一条路一扇门,为什么要这样? 我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不敢随便乱走,之后也的确疲惫,就睡下去了。 我原本以为白天的时候薛家镇会热闹一些,毕竟这是一个村镇,但是到了白天的时候,我发现整个薛家镇和晚上我来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两样,一片寂静,只是气氛不如夜晚诡异罢了。 见到了这样的情景我才开始觉得薛集镇有些诡异起来,这么偌大的一个镇子竟然如此死气沉沉,绝对是不正常的,我于是问了一直带我的这个人,他说薛家镇本来就是这样,让我不用觉得奇怪。 很显然他并不愿意和我多说,我也就知趣地没多问了。 我在薛家镇住了有三天的时间,也还习惯,只是会觉得无聊一些,白天的时候我会顺着黑路到镇子各处去,如果抛开有没有人这件事来说的话,这里和普通的村镇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地面铺的石板特殊一些,呈现黑白两色。 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有些房屋只有一条路能通,我好奇这些房屋里住的是什么人,难道只有夜晚或者白天才能活动? 就是第三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一直做着的梦。 梦里我依旧是站在那个空旷的房屋里面,然后一步步地走到水池边上,这一次没有小叔的出现,也没有奶奶出现在水池边,就和一直做着的这个梦类似,我还是弯腰看着水里,但是这一次我在水里看见的不是一口黑沉沉的棺材,而是我自己的影子,清晰地倒影在水里,我看着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这个倒影是如此地陌生,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水里盯着我在看一样。 我吓得赶紧直起了身子,离开水池远了一些。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声音问了我一句:“你看见什么了?” 我迅速转过身,发现是银先生,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民国长衫,脸上的银色面具和身上的黑色对比尤为明显,他就站在我几步开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却开口说:“你是第一个自己被自己吓到的人。” 他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细细一想之后就像是话里有话,但我又不能明白他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然后他走到了水池边上,拿起了水池边上的一只葫芦瓢舀了半瓢水给我说:“喝一些吧。” 我看着银先生,虽然心里疑惑这是什么水,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在这水入口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水,那种苦涩的味道简直是难以描述,所以我只喝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但与此同时他说:“咽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勉强吞咽下去了,在我将这水咽下去的时候,我只感觉像是咽下去了一块冰一样,我能感觉这股子阴冷顺着我的嗓子一直到了我的心口,最后就停在了心口的位置,像是要将我的心脏都给冰起来一样。 我于是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好冷。” 而他则靠近我,很快就将手抚在了我额头上,我觉得他的手更加冰冷,但是紧接着我就感觉他忽地在我额头上这么一抓,就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一样缓缓离开我的身体,我只觉得脑袋懵了这么一下,很快就看见他手上抓着一团漆黑的像是人影一样的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给抽出来。 而我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只感觉到冰冷其余什么感觉也没有,直到他将一个黑色的有人影从我的身体里彻底抽出来之后,我的身体才猛地像是回暖了一样,但是接着就是一阵麻的感觉,瞬间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气似乎都在翻涌,有些难受。 他说:“难受是正常的,毕竟这东西在你身体里时间长了,抽出来会有些剥魂的不适。” 我这才看着他的手一直抓着这个黑影的脸,黑影就像是一团影子一样被银先生抓在手里,接着银先生将它往地上一扔,它一接触到地上就变成了一个影子一样的东西,想要跑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跑,只是呈现出一个人的模样在地上。 银先生则冷冷问他:“是谁将你附在萧木身上的?” 127、藏在影子里的讯息 这东西应该就是藏在我影子里的那东西无疑了,这东西在地上一动不动,并没有回答银先生的话,银先生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回我听见这东西回了一句:“不知。” 银先生则说:“这里是亡魂的尽头,恶鬼的坟墓,你现在可明白了?” 然后这东西一听就慌了,连忙说:“请不要将我消散,我也是身不由己。” 银先生说:“你现在是恶鬼之身,那么是谁让你附在萧木身上的?” 它说:“是萧老爷,我本是孤魂野鬼,不得已靠吞食亡魂成了鬼,后来被萧老爷抓住,他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告诉我如果阁楼上的棺材里有个婴儿出现,我就附在他的影子里,如果有其他亡魂或者恶鬼靠近,就让我驱赶它们。” 银先生就不说话了,而我则追问:“哪个萧老爷?” 影子说:“萧远萧老爷。” 我看着银先生说:“是我祖爷爷,他怎么会知道我会出现在北厢房阁楼上的棺材里的?” 银先生就没有说话了,从影子的说辞来看,这东西附在我的影子里完全是处于保护我的目的,也就是说祖爷爷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早早就做了安排,这么说来那一日薛方看见定住的也就是它,只不过它自小就在我身体里,与我的魂魄相连,所以当时无法把它驱除,直到这一次银先生亲自动手,才把它从我身体里给剥离了出来。 银先生沉默了片刻之后却问:“就这么简单?” 影子说:“萧老爷说要是有一天我被驱除出来了,就把一件事告诉萧木。” 我问:“什么事?” 影子说:“萧老爷说,你切记不可离开萧家老宅,否则老宅风水就灭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猛地看着银先生,银先生面具下面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我又看向影子,问说:“为什么?” 影子说:“萧老爷说你是风水柱,风水柱没了风水就干了,那么生死棺就要打开了。” 我短时间内串联补起来影子的这些说辞,就看向了银先生,银先生看了我一眼,只是说了一句:“恐怕已经发生了。” 我问影子说:“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影子说:“我曾试图出魂告知你,但是你身边有太多东西我出魂之后根本无法靠近,而且萧老爷为了不让人发现我的存在,让我无法影响到你,所以我虽然藏在你影子里,也融合在你魂魄李,却无法与你交流,因为我一旦能影响到你就会被监视你的人察觉,这件事就再也不可能告知于你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被驱除出你的身体之后才能告知你这些的原因。” 我觉得不能理解,我是见过祖爷爷的亡魂的,为什么他要让一个鬼附在我身上来告知我这些事,选择这么不把稳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告诉我? 影子却说:“萧老爷说他死后承载这些记忆的亡魂肯定会被关起来,其实萧老爷另一个亡魂已经暗示过你去找了,只是你找错了地方误闯到阴庙去了,没见到萧老爷承载了这段记忆的亡魂,那个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很紧急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祖爷爷三番五次出现,原来就是暗示我去找他的另一个被藏起来的亡魂,我推测我见过的这个亡魂可能并没有这段记忆,只知道要让我到他说的那个地方去,而毫无疑问,有人在找祖爷爷的亡魂,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说‘他已经找到他’这样的话来,而我之前竟然丝毫也无法知道。 我说:“可是我现在已经离开萧家老宅三天了,那么岂不是……” 现在我基本上算是知道我们家的那口井就是影子口中的阴井,只是什么是阴井,影子也不知道,它也只是记住了祖爷爷说的话,我看向银先生,银先生则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索。让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那是不是就是在说,银先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然后我听见他说:“难怪我一直找不到萧远的踪迹,原来是这样。” 银先生也在找祖爷爷的亡魂? 而且我知道生死棺,从奶奶和白纸人的对话里我知道梦里我在祖爷爷的棺材铺里看见的那口黑色棺材就是生死棺,而我记得当时奶奶和白纸人说我找到生死棺了,似乎这是一个十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我正想着,银先生则转头和我说:“看来你祖爷爷藏了很多秘密没让人知道,从现在来看,他用各种隐匿的手法给你留下了很多线索。” 被银先生这么一说,我想起祖爷爷最后说的他在梦里给我留了一条线索,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那是什么,难道就是我身体里的这个影子? 再然后我就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我只觉得梦里的所有对话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脑海中,我醒来之后就立马去找银先生,但是当我一路奔跑到了银先生的屋子的时候,却发现银先生已经不在了,桌上只留下了一张纸条,像是特地给我留下的,只见上面写着——三日后归。 之后我就犹豫着要不要回老宅去,大半夜的整个人着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过这件事我细细想过之后就是个死局,因为如果我不离开老宅到薛家镇来的话,银先生就不可能把这个影子从我身体里抽出来,那么我就不会知道这件事,那么我不知道,我就还是会离开老宅。 所以这根本是一个死循环,也就是说我不离开老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不能离开老宅的事。 在我手足无措地从银先生住处出来到外面之后,才回到房里就遇见了一个人,他出现的非常突然,吓了我好大一跳,之后我才知道是小叔,他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薛家镇,而且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我惊异于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他说:“你忘记了,我临走的时候用我的血在你身上画了封魂的符咒。” 我这才恍然大悟过来,然后小叔就说:“你快跟我回去,家里出事了。” 我心上一沉问:“出什么事了?” 小叔说:“现在来不及说了,我们先走。” 之后他就带着我离开,我发现小叔对薛家镇的布局了如指掌,而且晚上都是走白路,绝不会走黑路,我将这些看在眼里,因为着急离开就没多问,一直到到了外面之后我才问他:“你怎么对薛家镇这么熟悉,你之前来过薛家镇?” 小叔说:“是吴孝全告诉我的,你忘了,他曾经是薛家镇的人。” 这就难怪了,不过我又很多问题想问小叔,他这次出现应该是已经从阴地回来了,那么他是否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路上我并没有问这些事,因为这件事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稍不留意就会成为僵局,而现在我和小叔还不能去触碰这些禁区。 最后我又回到了村头的桥头,只是到了桥头的时候看见桥头立着一张大大的魂幡,而且整个熟悉的村子给人一种更加诡异的感觉,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阴森森的恐怖异常。 我问小叔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大正常?” 小叔说:“这里就从来没有正常过,只是你知道的时间太晚,只有了解这是一个什么地方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恐怖至极的地方。” 我看了看小叔,似乎觉得小叔其实就是小叔,或许棺材里的才是别的人。 128、陷阱 我觉得我只是离开了三天,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从桥上进来之后,我感觉自己有种来到了阴地的感觉,因为我看见漫天无缘无故地飘落下来一些白色的纸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在过桥来的时候,小叔和我说:“你切记不能再把这里当成家,否则你就会迷失在里面。” 进来之后我一直咋爱思考小叔的这句话,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明白的,也是不能理解的。 在看到这些不一样的地方之后,我问小叔:“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小叔只是告诉我说:“因为这里的风水死了,风水死去,这里就是一个死村。”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就说:“风水也会死?” 小叔说:“什么都会死,风水的死去就是阴阳的消散,阴阳消散就无法凝聚五行,人的三魂七魄是靠阴阳五行凝聚轮转,那么在风水死去之后,三魂七魄来不及脱离身体就会消散不见,这也是魂魄的死亡。” 小叔提起了魂魄的死亡,这是我们第二次探讨这个话题,死一次是我想救我妈的时候,当时他说起过,现在再次说起,我问小叔:“那魂魄死后会变成什么?” 小叔说:“会变成水,黄泉之水。” 我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忽然愣住了,竟不能明白,同时心上也是惊骇不已,就惊呼一声说:“原来真的有黄泉。” 小叔就没有回答我了,我们继续前行,我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是问题却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我紧接着问小叔说:“那我们家的那口井,你把它称之为阴井,是不是就和黄泉有关,花秀一直和我说我们家的水有问题,难道……” 小叔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似乎在告诉我就是我想的这样,我们家的这口井与黄泉相连,里面的水是黄泉水,也就是魂魄死后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阴魂丢失却能安然无恙,是因为这口井的水在滋养,小叔说:“阴井之所以被称为阴井,只是因为它的井底有一小个连接了黄泉的口子,有一股黄泉水顺着这个通口流入到了阴井里,所以才造成了这口井的不同寻常,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口子,却无人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探寻这个秘密,最后却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甚至魂魄都消失不见,或许曾经见过或者知道点什么的人,都已经变成了黄泉之水。” 在得知这个惊天秘密之后,我心底仿佛察觉到了一个大阴谋正在悄然形成,或许就在围绕这一口阴井展开,而核心就是这一股莫名涌出来的黄泉之水。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萧家老宅,不过当我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此时我看见的萧家老宅和我出魂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因为院门上挂着两盏白色灯笼,发出朦胧的光,而院门开着,只看见里面黑洞洞的院子和房屋,有种鬼影森森的感觉。 在看见眼前的这个景象时候,我心中疑惑了一阵,就问小叔说:“我这是在现实中还是处于出魂的状态?” 小叔告诉我说:“这是真实的。” 然后他就先走近了院子里面,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我首先就感到院子里很不一样,当我看向院墙的时候才惊觉这种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只见院墙上挂着一件又一件的寿衣,就像我在楼上房间里看见的那样,而且挂在墙上的寿衣就像是一个人被钉在墙上一样,我一一扫过,如果每一件寿衣就是一个亡魂的话,那么这里的亡魂实在是太多了。 但这些寿衣却并不是最显眼的,而是堂屋里传出来的幽幽烛光,我透过这摇曳的烛光,只音乐看见堂屋里似乎停放着一口棺材,我于是看向了小叔,小叔不说一句话,也走上前去,直到来到屋檐下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什么东西吊在楼板上的声音,很是响亮。 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只听见有什么东西“轱辘轱辘”地在楼板上滚动,然后到了楼梯口,从楼梯口掉下来,一直滚落到屋檐下的楼梯口处,顺着屋檐下竟一直到了我们脚边。 我看见是一个圆形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像是玻璃珠子,但又不是,小叔将这东西给捡了起来,但是捡起来的那一瞬间,脸色刷地就变了,然后我看见他立刻抬头看了楼上,而且很快就来到了院子里往屋顶上面看,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也就跟着他来到了院子里,也就是在他到了院子里看向屋顶的时候,我只听见一群乌鸦鸣叫的声音,像是屋顶上听着许多的乌鸦一样,被小叔的这个举动惊得全飞了起来。 我抬头看的时候正看到像是乌云一样的乌鸦群从屋顶一飞而起,乌压压地一片,很快就消失在天空当中,而我看见在屋顶上却有一样东西放在上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口棺材。 我于是惊呼出声:“屋顶上放着一口棺材。” 而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小叔闷哼了一声,我才看向她,只见他弓着腰,右手紧紧地抓着左胸口,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楚一样,我见到小叔忽然这样,我赶忙扶住他问他说:“小叔,你怎么了?” 小叔身处左手朝我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我见他持续了十多秒钟之后似乎痛楚稍稍好转了一些,只是他的脸色因为刚刚的痛楚极其难看,额头上也全是密密的汗珠,我然后才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是一颗纯黑的石头珠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但觉得小叔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形绝对和这颗珠子有关,我于是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小叔说:“就是一颗石头珠子。” 我自然不信,但是小叔却不愿意多说,我看见他把石头珠子给收了起来,而是和我说:“只是三天的时间,这里已经全变了,生死棺还是打开了。” 我抬头看着屋顶的棺材,问说:“难道那一口就是生死棺?” 小叔摇头说:“生死棺已经被薛方带回薛家镇,由银先生安置了,不过他们的本意是封住生死棺,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封住。” 我问:“生死棺里有什么?” 小叔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死亡。” 说完之后小叔就没有再去管房屋顶上的这一口棺材,我却放心不下,继续追问:“屋顶的棺材是怎么回事,里面有什么?” 小叔说:“它就是死亡的标记,说明死亡已经笼罩了这片地方,就在风水死去之后。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知道堂屋里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已经到了堂屋门口,而我来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熟悉无比的情形,只见堂屋正中央是一口棺材,而两边一左一右则分别是一个黑色的和白色的纸人。 在看到这情形的时候我心里慌了这么一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感觉,但是很快我就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棺材后面,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奶奶。 她看见我们已经到了屋檐门口,就对我说:“木头,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棺材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出殡了。” 我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小叔,小叔则一声不吭地看着我,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木头。” 129、生死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奶奶是一伙的,甚至从一开始就是,中间奶奶对他的质疑以及对他的不信任,都是做给我看的,为的就是取得我的新人,因为奶奶身份暴露之后,她已经是不可信任的人,那么被他怀疑的小叔就是她的对立面,就能轻易取得我的信任,而他们正是从一开始就用这样的方法来误导我,一步步让我亲自走近他们布下的陷阱当中。 我看看小叔,又看看早已经不是我奶奶的奶奶,心中却没有愤怒,只有对自己无能的自责,人心叵测,可是我却看不透。 奶奶在里面说:“永怀,把木头请到棺材里来吧,出殡的时间就要到了。” 我看着小叔,小叔也看着我,我知道现在我是逃不了了,于是只是问小叔说:“她就是假扮我大太奶奶的活鬼人是不是?” 小叔看着我点了点头,我又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小叔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最后终于出声说:“葬身之地。” 说着他就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我想抗拒但是身子却有些动不了,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用手缓缓将我的眼睛蒙起来,然后像是给死人瞑目一样地抚下来,同时和我说:“木头,你就当睡了一觉,睡着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就是我脑海中最后的声音,然后我就感觉坠入了深沉的黑暗当中,像是无边无际的吞噬人的深渊一般。 我在这种不断下坠的感觉中,忽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魂命八空无吽! 再接着这种迅速坠落的感觉就立刻消散,我猛地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在眼睛睁开的那一刻,眼前却是熟悉无比的场景,只见漫天飘扬的魂幡和飘散的纸钱,遍地的棺材和乱坟堆,我站在这一片茫茫无边的坟堆之中,竟有种渺小如蝼蚁的感觉。 那一句六子咒还在我耳边,这个声音应该是银先生的没错,但是我环顾了一遍阴地,却并不见他的人,正片空荡荡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 我既然认出来了这是阴地,有一个不好的事实也开始浮上我的心头,也就是我或许已经死了,这回我不认为是我出魂来到这里的,而是,因为此前的所有记忆都已经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既然奶奶已经用了出殡这个词,那么只有死人才会出殡,而我这是阴魂被招到了这里,或许我的三魂也就此分离,各归各处了。 这样想着,我就有些茫然无措起来,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因地上行走起来,满脑子都是懊恼和惆怅,因为我还有很多谜团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而我就这样死了,我觉得不甘心。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在阴地里走了多久,我感觉这里就像是永远没有边际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到边际,最后我彻底绝望了,索性就在一口棺材上坐了下来,然后低头摆弄着飘落的魂幡纸条,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或者等待我的是不是又是另一场死亡,就像小叔说的最后变成黄泉之水。 这里没有时间的标记,也没有黑夜和白天,我就在里面穿梭,累了就坐在棺材上思考,时间在这里就像已经彻底静止了一样,而且更重要的事孤独,孤独才是最可怕的,我甚至从进来开始,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见到一个亡魂来到这里是在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欲望的时候,这时候我的想法就是或许我就永远坐在这口棺材上,就这样就可以了。 然后我就看见这个亡魂像是误闯了目的的受惊小鹿一样朝我奔跑了过来,他的模样像极了最初来到这里时候见到十一的我,却没想到现在我取代了十一的位置,而新的亡魂将我当成了十一。 可是我对这些已经丝毫没有任何兴趣了,即便看到了他在跑过来,在他靠近的时候呀也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只是继续摆弄着手上的魂幡,或许这就是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所说的——绝望。 击溃所有信念所有希望的深深绝望。 我听见他问我说:“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说:“亡魂的归地。” 然后他就没有说话,我就微微片头看了他一下,却发现他惊异地看着我,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然后我就看见他惊讶地说:“我见过你!” 我问了一句:“在哪里?” 他说:“在我的梦里,就在我来到这里前一天晚上,你告诉我说——如果你再一次看见我,就和我说这句话:找到出去的路,你喉间还聚着一口阳气。” 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看着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绝望都给打破,他似乎对着聚华疑惑不已,但我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我除此以外的魂进入了梦里给他传递了这个讯息,我于是问他说:“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说:“我记得我本来是睡在床上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我说:“这些你最好不要知道。” 不过很快我有了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让他来阴地给我传送信息? 所以我就多看了他一两眼,而也就是与此同时,我看见他忽然眼神变了变,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像是一阵烟一样就消失不见了,我正还想着要怎么送他回去,看来这不用我担心了。 我自己给自己传递这样的讯息,那么就是说这里是有路可以出去的,我大致思考了一下,我的阴魂并不在身体里,一直守在十八墓地的边缘,那么既然我还有一口气吊着,命魂就应该没有脱离身体,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脱离身体,否则一口气呼出来人就死了,而我是被银先生招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我现在是阳魂之身,那么能进入到这个人梦里的,也只有在空房子里的阴魂了。 之后我从坐着的棺材上下来,再次茫茫然看了一遍这个地方,这里无边无际,那么出去的路在哪里呢? 最后我的视线凝聚在了棺材上,我记得我上两回来的时候都是从棺材里醒过来的,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些特别,是十一帮了我,那么是不是说,棺材是可以连通这两个地方的? 想到这里我于是去试着推了推一直坐着的这一口棺材,发现棺盖能推开,而且这棺材是空棺。在看到是空棺的时候,我并没有着急躺进去,而是心头升起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棺材里是空的? 于是我又去推了别的棺材,发现都是一样,里面都是空的,我开始彻底疑惑了起来,为什么这里的棺材里都是空的? 一时间我也得不到答案,只能带着这样的疑问躺进了棺材里,从里面将棺盖给合上,只是我躺进去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于是就觉得有些不妥,我将棺盖推开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阴地当中。 我想了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对,然后我又躺回去,将棺盖重新合上,这次我闭上眼睛,将那句听过的六字咒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我感觉脑袋似乎懵了这么一下,很快就再次睁开了眼睛,不过重新睁开眼睛,却是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我感觉呼吸机器不顺畅,而且在封闭的空间里难受的很,我就用力去推头顶的棺盖,但是棺盖很重,推不开。 130、葬地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离开阴地,于是就有些着急起来,就更加用力了一些,然后我感觉像是外面有什么力道帮了我一把,我顺着这个力道就把棺材给推开了,棺盖被推开之后,只见有昏暗的光涌入到了黑沉沉的棺材里面,我也来不及分辨周围的情景,只是依旧躺在棺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种重新呼吸的感觉真是好,然后阳魂的记忆和命魂的记忆就重合在了一起,我隐约回忆起一个场景来,是自己躺在棺材里被抬着往什么地方去的情景,但是我在棺材里根本不知道。 而且整个过程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直到最后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我重新归于一片黑暗之中,直到刚刚猛然醒来。 我呼吸正常了之后,我才慢慢地试着站起来,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确处在一片坟地当中,但是坟地已经被挖开过了,我的棺材处于一个被挖开的深坑中,只见在坑边几步开外还有一面魂幡,正随风舞动着,与我在阴地见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在我醒来之前,有人帮我爸坟地挖开了,也就是说我能重新活过来,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安排好的。 我从棺材里走出来,顺着挖开的斜坡爬到上面来,这事一片荒芜的荒野一样的地方,但是我的坟地被围了起来,围起来的是一些两米来高的木桩,毫无规则地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新城一圈屏障一样的地方,我不解地走到木桩旁边看了看,只是普通钉在地里的木桩而已,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环着看了一圈,只觉得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一个问题不断在脑海中萦绕——这是什么地方? 我顺着木桩之间的间隙走出去,木桩的厚度在几米左右,因为很快我就来到了外面,来到外面之后只见又是一片荒原一样的地方,不过远远地我看见有个人坐着,我就眯着眼睛看了一阵,然后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就从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身形有些熟悉,等靠的近了,才发现是小叔,他看见我之后看着我不说话,我则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叔说:“今天是你的头七,也是你返魂的时候,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小叔的说辞怪怪的,我对他的身份保持着警惕,但还是问他:“那坟是你挖开的?” 他回答说:“是的。” 我就开始不解了,问他:“为什么,你明明和假扮我奶奶的活鬼人是一路的,也是你把我引到了老宅里。” 小叔说:“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我和你说不明白,而且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现在不是追寻真相的时候,你看,天就快亮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现在是凌晨,天正灰灰亮,大概过不了多久天一亮太阳就要升起来了,我问小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叔说:“这里是葬地,是萧家的一个秘密,此前你应该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吧。” 我摇头说:“不知道。” 小叔说着领着我到了另一个木桩围着的地方,然后进去到里面,只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平地,小叔说:“这片葬地只埋着两个人,而且被埋下去的人并不立坟起碑,只有这一圈风水木镇着,将亡魂镇在坟地当中。” 我问:“是哪两个人?” 小叔说:“萧木和你。” 我听见小叔这句话,既是疑惑又是震惊,就问说:“萧木和我?” 小叔说:“很惊讶对不对,这是萧家最大的秘密,你可知道,萧家每三代就会有一个叫萧木的人出现,这个人通常活不到十八岁,就像你一样,生来三魂缺一,靠补命活到十八岁,最终因为命格羸弱而死,死后就会被葬在这里,用风水木将亡魂与身体镇在一起。” 我算了算,每三代出现一个萧木,那么往上推,上一个萧木出现的时间应该是祖爷爷那一辈的时候,我说:“难道祖爷爷那一辈……” 小叔说:“不错,你祖爷爷有一个哥哥,就叫萧木,而且他在十八岁那年死了,也正是因为他的死亡,才彻底改变了你祖爷爷,你祖爷爷发现了一些萧木身上的谜团,于是开始不断探究,后来就开了那个棺材铺。” 但是说到这里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我问说:“那么既然每三代就出一个萧木,可是为什么萧家的葬地只葬着两个人,按理说还应该更多才对。” 小叔听了就说;“这就是让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你祖爷爷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族谱里能找到历代萧木的名字,可是除了他哥哥被葬在葬地之外,此前却没有一丁点萧木被葬在葬地的痕迹,那种感觉就像是所有的痕迹被抹去了,消失不见了。” 我惊呼一声:“被抹去了?” 小叔说:“是的,被抹去了,姑且这样认为吧,因为没人知道原因。” 我听了又问:“可是我为什么会死,我并不是因为命格羸弱,而且我是怎么死的?” 小叔却说:“你的确不是因为命格羸弱,但是你必须死一次。” 我问:“为什么?” 小叔说:“因为只有死过一次,才能更加了解死亡,这是你必须经历的事,而且,你迟早都有一死。” 听见小叔这样说我就沉默下来了,我于是说:“所以你就和奶奶合起来做了这么一出?” 小叔说:“我是在帮你,可你奶奶却是真的想要你死。她从你大太奶奶开始就蛰伏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杀死下一个萧木。” 我问:“为什么?” 小叔说:“我不知道,我也并不是任何事都清楚,这些是我到了带着吴孝全的阴魂到了阴庙找到了吴孝全的阳魂让它们阴阳魂合一而得到的线索,同时,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活过来了,我又是谁。” 我问:“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小叔却忽然看着我一笑说:“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无论如何探寻,都避不开死亡的归宿对不对?” 我看着小叔,只觉得其实我从来没有明白过小叔,而且他的话里带着无奈和悲戚的意味,更有绝望的意思在里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则接着和我说:“即便你死而复生,但是等待你的依旧还是死亡,命这种东西,一旦注定就很难更改,我们就像被操控的傀儡,轨迹早已经限定,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意志之内,所以死亡也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小叔的这话与白老爷的话竟有些不谋而合,而且他们都是死而复生的人,他们是不是都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白老爷说的非常含蓄,而小叔却说的更加直白而已。 我就问小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叔说:“我哪里能知道什么,所以知道的斗不过是操控木偶的人想让我知道的,就像现在我和你说的这些话,或许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因为操控的人需要让你知道,所以死亡并不是偶然,或者也不是偶然对不对?” 小叔的这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我问:“就没有拜托的方法吗?” 小叔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无法摆脱了。” 131、消亡 我见小叔此时的神情和平日里见的已经大不相同,他接着我带我从风水木里出来,到了外面的时候,他和我说:“木头,我又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不再疑惑,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说着他转身看着东边开始泛红逐渐要升起来的太阳,我听着他这句话,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划过,他说:“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贪恋生存,即便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也好,只是,我换来有限的生命就要到了尽头,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或许我会化作黄全是水的一部分,但我依旧不知道我最后的归宿会是哪里,木头,我拜托你一件事,也是我最后的遗愿。” 我说:“是什么?” 小叔刚想说什么,忽然用右手猛地抓住了心口的位置,像是正在承受极大的痛楚一般,然后他咬牙坚持说出一句话说:“我希望你找到黄泉的尽头,帮我探寻我变成黄泉之水后会流向哪里,最后是什么归宿,我想知道,虽然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我扶住小叔,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就有些湿润,我说:“我一定帮你完成。” 小叔则痛苦地跪在地上,但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用最后的力气和我说:“三魂是一体三影,就像人投出的三个影子,最终的人只有一个,我只知道这个本体在我们永远到不了的尽头。” 说到最后这里,小叔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只是抓着我的手更加紧了,最后我感觉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最后终于归于了一片平静,而且很快我就看见他的身体就像冰雪一样融化成了水,转眼就渗进了土地里面,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我很长时间才从小叔死亡的悲痛中平复下来,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因为死亡,也因为绝望和无助。 后来我离开了葬地,但是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是回萧家老宅还是到薛家镇去找银先生,只是当我试着走出葬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都还言之过早,因为我走不出葬地,小叔也没有说出去的办法。 我一直往外走,然后就看到了更多的风水木,几乎是成了一片树林一样,我于是就进入到了风水木里面,起初我以为这些风水木酒气到一个隔绝的作用,应该不深就能走出来了,可是当我走进去才发现我错了,这风水木林就像阴地的坟地一样,走不到边。 而我试着折身回去,却发现已经回不去了,虽然能看见太阳,但是我照着太阳的方向走,走着走着方向就偏了,完全是在不经意间就变了方向,感觉像是遇见了鬼打墙。 我一直从白天走到了太阳落山,见天色逐渐变黑,我开始在心中暗暗叫不好,白天尚且如此诡异,那到了晚上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而且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先不说别的,光是这些林立的风水木就阴森森的够吓人了,更不要说这里面还要有什么。 所以之后我就不敢再乱走了,怕走到了去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方。 而且几乎是走了一天,我整个人也是筋疲力尽,最后就靠在一根风水木上休息,只是到了夜晚之后这里的风格外大,而且风穿过风水木之后发出“呜呜”的声音,有时候就像人的尖叫一样,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风水木与风水木之间都有间隙,风吹进来,就像是有人在你身后走路一样的声音,让我有些疑神疑鬼地,总觉得身后有人。 最后我发现呆在原地比在里面行走似乎更加恐怖,于是我就在里面胡乱走动,也不分不清方向,就是乱走。 而走起来之后,身后那种有人跟着走的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甚至你还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但是回过头去,身后只有一根根黑漆漆的木桩,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就有些又急又慌,这样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那种有人跟着的感觉又明显起来,我就回头去看,但是这一次回头就看见木桩间果真影影绰绰地有一个人,看到的时候我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在木桩之间奔跑,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人影。 我一直奔跑,直到觉得已经筋疲力竭了才停下来,加上一天没有食物和水的补给,体力就有些不支,最后也顾不得恐惧,只能靠着木桩休息。 而很快那种有人在木桩间行走的声音就又传了来,只是这一次声音是从我前面传来的,我于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在看,但是冷不丁地,忽然又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然后我回头就果真看见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声。 但是很快我就认出了这个人,而且他也出声说:“木头,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方,看见薛方莫名出现在这里面,他不是到阴地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萧家的葬地风水木林里,我就问他说:“你不是去阴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薛方却皱起眉头说:“这里已经不是阴地了吗?” 而我却发出更震惊的疑问:“这里已经是阴地了?!” 之后薛方才说他在阴地进入了一片雾林,等从雾林里出来就到这里了,似乎风水木林和雾林是连在一起的,而且他看见风水木林里有人在奔跑,他看着身形似乎很像我,就跟了上来,果真就遇见了我。 我则和他说了他离开之后的事,在听到我家已经变成那样,而且我已经死了一次之后也是十分惊讶,看来这些并不在他预料之中,要真说的话,或许在银先生的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在我出殡之时被他招到阴地去了。 听见薛方的这个说辞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一直走不出这里,原来我已经身处阴地当中了,而且不是以亡魂的身份,这也证明并不只是亡魂才能进到阴地。 薛方听见小叔已经化成了水之后也是有所动容,不过他很快就提出了几个疑问,第一他究竟是谁?第二他和谁做了交易,为什么要做交易死而复生?第三,隐藏在他身后的人是谁,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小叔在葬地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去推敲深思,只是现在显然我还没有,而薛方已经听出来一些端倪了,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功夫去推敲这些,因为他和我说,我们或许迷失在阴地当中了,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先离开这里,还要找到如何回到现世的路,否则就会被永远困在阴地。 最后我发现,白天风水木林是走不出来的,但是晚上可以,后来我们在走了很长很长时间之后,终于走出了风水木林,只是从风水木林出来之后,却到了一棵非常大的枯树前。 这棵树大得遮天蔽日,无法想象要是没有干枯枝叶繁茂会是一种什么景象,而我们在它面前渺小得连一只蚂蚁都不算。 我问薛方:“这里还是阴地吗?” 薛方说:“应该还在,因为那种浓郁的阴气还环绕在各处,只不过也可能我们在阴地和现世的边缘地带。” 我抬头看着这棵树,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恍惚,然后脑海中就忽地浮现出一个莫名的场景来,似乎在什么时候我见过这棵树,而且也是这样站在树底下。 我就和薛方说:“我来过这里。” 132、风水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反而更加茫然地看着薛方,因为记忆的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模糊得就像是错觉一样,让我觉得竟更加疑惑起来。 而我的这句话也让薛方感觉很意外,他问我:“会不会是你出魂到过这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薛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本能地产生了抗拒,而且回答了他一句:“不是。” 薛方问我:“难道你也是像现在这样来的?” 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又没有半点这样的记忆,我于是只能更加茫然地看着薛方说:“我不知道。” 然后我就觉得整个人有些烦躁起来,似乎因为这些似曾相识但又丝毫没有任何依据的记忆和感觉,我于是漫无目的地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这棵树巨大到完全无法想象,我感觉绕着走一圈似乎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只是我只是走出去一段之后,忽然就觉得身边有些异样,再看的时候薛方竟然已经不见了。 而他刚刚还明明就在我身边几步开外处。 发现薛忽然不见了之后,我就有些慌起来,然后折回到了原地来看,可是我折回来之后却感觉我似乎并没有回到原地,反而是更走远了一些,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最后只能奇怪地看了这棵树,难道是这棵枯树在捣鬼? 然后我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我大声喊了薛方几声,可都没有回应,薛方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不见了人影。 这时候是夜里,加上周围本来就漆黑一片,我就更加慌张起来,正在无措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影影绰绰的有什么人在走过来,而且似乎还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我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但是看清了一些之后,却发现似乎是一队什么人,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就把自己往树的缝隙里藏了一些。 等这一队人靠近了来,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队送丧的队伍,但是等我看清楚的时候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一队人根本就不是人,而全部都是纸人,而且两人并排一队,一个黑色纸人,一个白色纸人,它们就像一队鬼魅一般地从树旁边这样飘忽而过,我只看见中间的位置四个纸人抬着一口棺材,像是送殡一般。 我就看着这一队人徐徐穿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东西,又要到哪里去,但是看到黑白纸人的时候却不免还是有些心惊,而让我最心惊的却在最后看到的这一幅场景,因为在队伍的最后,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混在这样的队伍里,而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正是十一。 只是在这种时候我无从分辨他究竟是蒋还是十一。 在我惊讶地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已经看到了我,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而后就跟着这一支队伍徐徐去了,我想问他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但是才从树缝里出来,他们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好像转眼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跟了一小截出来,可是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跌在了地上,我站起身来看绊了我的东西,却发现是一只伸出来的手,看到是一只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于是就壮着胆子将蓬松的土给扒开了一些,果真就露出一只完整的手臂来,而我再这么一阵扒,就看见一个被埋在土里面的人徐徐露出面容来,而当我看到他的面容时候却忽然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阴地时候来给我报讯的那个人。 我在脑海里迅速地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在这里?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什么,又去扒一旁的土,谁知道又扒出来一具尸体,我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也是一具尸体,直到这时候我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这棵树下的土层下面,全都是冰冷的尸体,而我现在就站在这些尸体之上。 忽然一阵莫名的惊悚干就从心头涌了起来,而且很快,我就听见脚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往地上一看,就看见一只手正从土里面挣扎着爬出来,我马上意识到一个事实,这土下面的尸体是活的。 我甚至还不明白这是怎样一回事,已经死亡的尸体为什么还会自己从土里面爬出来,而如果地下所有埋着的尸体都爬出来了,那么我又该怎么办? 当我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就往树外面跑开了去,我边跑边回头看着身后的场景,最后一直跑了好远,感觉已经到了树荫之外的地方,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同时回头看着身后,而就在我奔跑开来的这段时间,我只看见身后的地方已经产生了惊人的变化,只见我此时就站在一片陷下去的土坑边缘,而被树荫遮蔽的整片土地都以这棵树为中心陷了下去,黑洞洞的有些看不到底的感觉。 见这里猛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我就开始担心薛方起来,不知道此时他又是身处怎样的一种处境当中,是否处于危险之中。 然后我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有人此时就在我身边,又像这声音分明就是从我脑袋里传出来的一样——这里已经是风水墓地。 在我得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猛地睁了下眼睛,接着就感觉眼睛忽地就睁开了,同时口中重复了这句话:“这里已经是风水墓地。” 直到我睁开眼睛,我才猛地发现我并未离开树下半步,薛方也一直在我身边,只是他不知道我陷入了什么状态之中,听见我忽然说出这句话,就问我说:“你说什么?” 我这才像是回魂了一般地看着薛方,和他说:“这里的风水彻底枯萎了,这棵巨大的树应该就是这里凝聚风水的风水木,我大约知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薛方看着我说:“是受了这棵枯树的指引。” 我看着薛方说:“是风水的指引,你们不是通常都说每一个地方都必须有一个镇风水的东西,我想我们现在就处在整个葬地的中心,而这棵树就是镇风水的风水树,只是风水死亡,所以风水树已经彻底枯萎了。” 薛方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我则继续看着他说:“你不觉得这很巧合吗,我生来是大林木命,却天生五行缺木,而我的大林木命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现在我又到了这里,看见了风水树,是不是在说,其实这里的风水就是木风水,但是已经被彻底吸干了。” 我顿了顿看着薛方说:“那么问题就来了,是什么东西吸干了整个葬地的木风水?” 聪慧如薛方也开始陷入了沉思当中,我说:“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和我们萧家老宅的那口阴井有关,而且就在刚刚,似乎是我的魂被枯树吸引了出去,我看见了蒋,应该是他,他跟着一支纸人出殡的队伍往更深的地方去了,那么这里的深处又是通往何处?” 说着我看了看他们消失的那个方位,又说:“而这件事和我一开始遇见的黑白纸人,又有什么联系?” 一系列的疑问问出声之后,我看着薛方,希望他能给出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线索来,果真,我就听见薛方沉吟了一会之后说:“看来我的猜测正在成为事实,果真存在那样一个地方。” 我问:“什么事实,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薛方则看着我,异常郑重地说:“我们怀疑而且一直无法找到的答案的谜团。” 133、千丝万缕 薛方说:“一些猜测正在变为现实,而且统统在指向一个地方。” 我看着薛方,从他的眼神里已经开始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地方,于是就说了一句:“十八墓地!” 薛方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其实人有五魂的事吗,其实这也是经过不断对魂魄的追寻之后得到的答案,我们曾经遇见过很多这样的现象,就是要寻找的魂魄最后彻底失去了踪迹,但是你却能在梦中找到它们,甚至我们怀疑,有很多秘密都被藏在了梦里,而梦其实并不是虚的,而是你的梦魂在另一个真实的地方活动的痕迹,而通常梦魂更隐蔽,更不为所知,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与影子魂一样,梦魂与其他三魂都是一个完整的‘人’投射在不同的地方的一个影子而已,而这个‘人’所在的地方,被我们称之为黄昏之地,那是我们永远也到不了的尽头,却是真实存在的尽头之处。” 听见薛方竟然说出了和小叔一模一样的话,我心里竟莫名地有些慌,我于是说:“难道黄泉最后的终点就是黄昏之地?” 薛方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意外,问我说:“你竟然知道黄泉,而且你似乎已经知道有黄昏之地这个地方了?” 我说:“这些都是我小叔在临死前告诉我的,而且他说,我们的思维是受人操控的,就像现在我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是我们的思维能想到这些事,而是有人在操控我们这样说。” 薛方说:“看来你小叔知道的东西不少。” 我却纠正薛方说:“应该是操控我们的人想让我们知道的不少。” 薛方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也就不瞒你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所以才有薛家镇这个地方,薛家镇几乎人人都是阴阳先生就是这个缘故,而薛家镇对所有的发现更进一步,是从银先生来到薛家镇藏身,而他就来自十八墓地,但是却没人知道他是谁,从十八墓地的哪里来。” 我听见薛方这样说,就问了一句说:“可是上次你和蒋在对话的时候,我听见你说蒋也是从十八墓地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好像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薛方说:“就像一个半圆一样,十八墓地从内而外一共分成三个圈,越往里面越接近谜团的重心,而蒋只是一直徘徊在十八墓地的边缘地带,却接触不了十八墓地的核心秘密,而银先生他似乎是从最里面的这一圈而来,他所知道的,恐怕已经是十八墓地的全部,只是……” 我问:“只是什么?” 薛方说:“是不是从阴地到阳地之间有某种特殊的禁制,但凡越过之后,记忆都会或多或少收到损失,银先生也不能避免,他和我们说,他丢失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记忆,藏在脑海深处,却记不起来。” 原来如此。 我又问:“可是为什么蒋会在十八墓地边缘,难道他生来就生活在那里,还是说……” 薛方却说:“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我暂时先不和你说,以免误导你的思维,让你陷入与我们一样的死胡同,因为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没有一个具体能解释得通的答案,而你,或许能给我们这个答案。” 我问说:“我?” 薛方说:“其实你才是最大的谜团,据现在我们所能掌握的线索来看,你和银先生很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竟有些不敢相信,薛方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说:“银先生说你有一段记忆至关重要,是连他都不知道的,那么银先生已经来自十八墓地深处,而你所知道的却更加隐秘,那不是说,最起码你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否则你从哪里接触到这些秘密?” 听见薛方这样说,我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于是就有些尴尬地说:“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薛方说:“或许是与银先生一样,你暂时忘记了,却藏在你的脑海深处,就像刚刚在风水木下,你告诉我说你来过这里,也就是说,到了某种特定的情境下,你就能想起特定的事来,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我问:“什么方法?” 薛方说:“我见银先生就在用,就是他在来到阳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一些记忆,所以在出行之前他身上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他在某种情形下,看到这样东西似乎就能想起一些什么来,或许,你也有这样的东西。” 薛方说起这个,我却忽然想起在萧家老宅时候小叔捡到那个黑色的石珠子时候的神情,那个瞬间就好像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难道后来他同我说的这些话,就是因为这颗石珠子的关系想起了什么? 可是我想了想,却觉得这在我身上似乎不大可能,我说:“可是我……” 然而才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薛方,我说:“或许我真的有,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次回到萧家老宅去。”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忽然想到了奶奶当时在将北厢房楼上的那些棺材继承给我的时候,当时她说起了靠墙边的哪一个木柜,她和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那个木柜,那么那个木柜里有什么,恐怕就是能让我记起什么来的东西。 只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葬地这个地方无法脱身,我又在想拿北厢房楼上的东西是否还在了都是个问题,心里不禁更加焦急起来,而且小叔告诉我说,那里已经被死亡笼罩,似乎又比假扮奶奶的活鬼人更加可怕的东西接管了那里,甚至我们还能不能进去到老宅里都不知道。 薛方说:“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我问:“什么法子?” 薛方说:“你说这里是葬地,也就是说这些地方都是相连的,而且现在阴阳的界限已经被打破,亡魂能够去到阳地,而我们却能来到阴地,而我明明在阴地却来到了葬地,那是不是说,我们同样也能从葬地到阳地去?” 这个的确是可以,可是我们不知道方位和出路啊,不知道方位和出路又怎么出去? 薛方说:“你之前不是说了,我们到这里似乎并不是一个巧合,这里的木风水流失,和你的大林木命流失似乎有一种潜在的关系,那是不是说,这里或许能通往吸收这种木气的阳地节点,而我记得,你们家老宅就有一个这样的节点。” 我说:“鬼菩萨的藏身之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就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样地看着薛方说:“的确是有一个,这个通道只有开了阴眼才能看到,而且那里也有一颗枯树,上次蒋就是假扮十一从那里出来的,而我刚刚又看到了蒋,原来是这样!” 可是说到这里问题又来了,那么这个通往那个通道的入口在哪里? 最后薛方抬头看了看枯树,他说:“这里周围一片都被密密麻麻的风水木围着,你也说了,风水木是镇魂用的,意图是把亡魂镇在里面无法出去,那么就是说从外面走是走不出去的,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这个上面。” 边说他边指着树顶,我也抬头看了看树顶,觉得薛方说的颇有道理,于是也说:“不管是不是,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可不可行,总比被困在这里要好。” 134、暗处的人 这棵树因为大过于巨大,表面的一个褶皱就能容得下一个人,所以攀爬上去并不难,很快我和薛方就爬了很高上去,而一直往上爬树冠就越往周围散开,就像是有了更多的岔路一样,我们只管往上面爬,果真在到了不知道有多高的时候,就发现这棵树之上是有顶的,而顶是石头一样材质的东西,树冠顶到这个顶之后就开始顺着这个顶的空间生长,就像藤蔓一样布满。 而我和薛方为了不在树顶上迷失方向,一直只朝着主树干一直往上爬,最后果真在主树干的最顶部看见了石壁顶上有一个一人能上去的圆洞,于是我们对视了一眼,就接连上去了。 上去之后这种感觉有些怪,因为我们明明是从下面靠树枝的支撑上去的,可是进到圆洞里之后却像是掉进了什么地方一样是掉下去,还好这掉下去也并不高,摔在地上虽然也有些疼,但还不至于受伤,只是当我们落到地上之后,发现已经身处在一条通道的尽头,而通道里面却根本没有半点开口的样子,这样看来,我们应该是跨过了一个薛方说的界限,这个通道要是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通往那扇铁门的。 我们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果真走了不远就看见了两扇关着的铁门,我们将铁门推开,就看见了外面的一模一样的场景,只见一颗枯树在眼前,这正是我用阴眼看到的放着三面魂鬼菩萨的这个空间。 我和薛方前后出来,不过出来之后这里面就彻底变了样,原本是枯树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三面魂鬼菩萨的铁塑,墙上也没有什么通道和铁门,直到这时候我开始明白一件事,就是从通道往外面看是看见阴眼的一面,而从空间往里面看,则是看到阳眼的一面,那么这面墙就应该是阳地与阴地最后的界限,而葬地只是阴地的一部分。 就像一个镇子又分成很多村落,是一个道理。 自己重新置身于这个空间里,竟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早先这里是神秘而不可及的地方,可是到现在却成了一个几乎荒废的地方,薛方没有这么多表情,他说:“我们尽快出去,得想办法爬出井去。” 说完我们就来到了外面,只是来到外面之后一片漆黑,我依旧是跟着薛方行走,但是等到了通道口却看见了明亮的烛光,只见原先停放着棺阵的地方现在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只见原本六口嵌进地里的六口棺材统统已经摆在了外面,中间的棺材似乎也变过了,每一口棺材的棺材头上都点着三根蜡烛,我数了数,竟然七口棺材都全了,像是有人又重新布置了这个棺阵。 我看向薛方,薛方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然后就说了一句:“这已经不是连魂棺阵了。” 我愣了下,问说:“不是连魂棺阵,那是什么?” 薛方眼睛则丝毫没有离开这七口棺材,和我说:“这是风水棺,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聚风水,也就是说,在作为风水柱的你已经离开的情况下,有人试图将已经死掉的风水聚起来,维持这里的运作。” 我听了也是惊了一下,问说:“那会是谁?” 薛方说:“除了银先生,我想不到还会有别人会这样做。” 我算了算银先生说他去阴地三天,而从小叔跟我的谈话里可以知道,我那晚从薛家镇回来到现在,过去了七天,那么这段时间也极有可能是银先生回来了,然后做了这样的事情,只是让我讶异的在于,能将已经死掉的风水再聚起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我于是问薛方说:“你能做这样的事吗?” 薛方摇头说:“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 我得了答案便不再说话了,薛方于是说:“我们先上去再说。” 因为没有绳子,我们只能靠双脚抵在井壁上一点点往上爬,这是一项体力活,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所以为了保证安全,薛方说让我在上面,以防万一我滑落下来还有他在下面保着。 过程倒也顺便,毕竟井虽然深但是不宽,而且井水干涸时间很久,井壁已经彻底干燥不滑,也没费很多功夫就上来了。 上来之后,我率先就是看向我家屋顶,发现屋顶的棺材已经不见了,而整个院子又是我熟悉的模样,似乎是因为风水的回转又开始变得正常起来了,我看见堂屋里也发着光,但是烛光在家堂上照出来的样子,薛方出来之后说:“的确有风水回转的感觉。” 边说着我们就往堂屋里来,因为我们现在要证实一件事,就是这究竟是不是银先生做的。 可是来到堂屋里之后,屋子里是空的,只见屋子尽头的家堂上点着两根蜡烛,而在蜡烛中央则是一段木桩,我就有些不解,往前走了一些,的确是一段木桩,不过是青色的,好像是活的。 我就看了看薛方,薛方说:“看来这是风水能补起来的根源,这是又一段风水木。” 但诡异的在于我们找遍了整个家里,都不见银先生的半点踪迹,更不要提我爸妈和奶奶的踪迹了,这个家似乎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根本就没人了。 而且不光是我家,整个村都成了一个空壳子,所有的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按理说风水死亡,来不及逃走的人的生魂都会消散,但是尸体却会留下,可是我们到好多人家里都看过,尸体也没有,整个村子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清洗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就问薛方说:“这是不是银先生所为?” 薛方没有回答,说明他心里也已经起疑了,最后他估计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只能说:“我们最好先不要乱走,先回老宅待着,等白天了再做定夺。” 我们回到了老宅,但是因为这些事却不敢睡,只是在堂屋里坐着,接着天色逐渐亮起来,到最后太阳出来,薛方问我:“如果不是银先生,你觉得会是谁?” 我完全没有任何主意,只是看着薛方说:“那你觉得会是谁?” 薛方就不说话了,他似乎有人选,但是不敢肯定,看见他这样的神情,我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一个人,我于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开口说:“会不会是生死棺里的人?” 我记得小叔说生死棺已经打开了,既然生死棺打开,那么应该就是里面有什么人苏醒了,加上那天晚上我看见的屋顶上的棺材,那架势就像是有什么人已经接管了这里一样,而且小叔也这样说了,最后又恢复风水。现在连薛方都在怀疑这不是银先生所为,那么除了银先生,恐怕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薛方听了,只是说了一句:“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的意图是什么?” 说到意图,其实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谈意图,而真要说有什么意图的话,恐怕这事还是和祖爷爷有关,毕竟这口棺材曾经摆放在爷爷的棺材铺里,而爷爷又是因为追查“萧木”这件事卷进了整件事情当中,只能说折扣生死棺绝对是这件事中的一个部分,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口棺材显然不是祖爷爷自己打的,那么又是他从哪来弄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堂而皇之地放在棺材铺的正中央? 从白老爷的说辞里则可以知道黑白纸人和折扣生死棺也有脱不开的干系,而奶奶和白纸人…… 这里面的联系一环扣着一环,又似乎处处透着矛盾和不合理,让我的思维变成了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135、步步深入 所以,其实人的轨迹就像一个圈,你以为走了很远的一遭,最后却又回到了原地。 之后我和薛方到了我奶奶的房间,我再次把床底下的东西搬出来,但是发现那个罐子已经不在了,而且这一次我们几乎将整个床底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包括奶奶那些锁起来的箱子,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不过这里有一些让人觉得很是意外的情景,就是这些奶奶锁起来的木箱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全是空的,不知道是里面本来就是空的,还是东西已经被奶奶给拿走了。 找不见太爷爷的那本手记,我就有些犯疑起来,之后又将床铺都扯掉翻了一遍,也是丝毫没有找到,这时候我们都犯了难,难道爷爷说的在床底下,是在地下埋着,我们要把床底下挖开了来看? 不过薛方没有附和我的这个想法,他最后的注意力定在了床板上,他问我说:“你说你们家所有的床都是棺材板做的,那么这些棺材板是从哪里来的,是你祖爷爷打的,还是另有来源?” 这个我还真不知情,要不是小叔发现,我至今也不可能这件事,于是薛方说:“那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家的床为什么要用棺材板来打?” 这个我想过,只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更没有一个头绪,所以只成了一个疑问。薛方之后拿了一根蜡烛来放在床头,神奇的是在这根蜡烛点起来的时候,我竟看见床板上竟然赫然出现并排两个人躺过的黑色痕迹来。 然后薛方看着我说:“这些之前应该都是完整的棺材,里面是装过死人的,要不然不会被魂头光照出影子来,这些都是尸体的痕迹。” 我惊呼一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方则看着我说:“我现在估计已经开始知道棺阵为什么会被破坏掉了,我一直觉奇怪,这个棺阵看起来怎么会如此怪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不是你祖爷爷就是你太爷爷做的,而且七口棺材都全部被从井里运出来了,最后被拆开做成了你家的这些床铺,至于我们再井底看见的空无一物的棺材,则是后来放进去的空棺。” 我不明白,就问说:“可是我的祖上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为什么只有六口缺了一口?” 薛方说:“如果你想掩饰一个不为人知的谜团,你会怎么做?” 我立刻明白了薛方话里的意思,于是就说:“你是说我祖爷爷或者我太爷爷发现了棺阵的一些秘密,但是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就用了偷梁换柱的手法,将棺阵的七口棺材全部都替换掉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将拿出来的棺材拆开做成床给后人睡在上面,尸体又去了哪里?” 薛方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他也不能完全有合理的说辞,但她思维始终转的比较快,他问我说:“我记得你说你太爷爷曾经修葺过这座老宅,那么他是修葺了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听我爷爷他们零零碎碎说的,只知道太爷爷对整个老宅做了翻新,而后人对老宅翻新是经常做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奇怪,而现在薛方提起来,我才意识到,这里面或许又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薛方说:“问题可能就出在尸体身上,一定是尸体上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为什么要把棺材做成床,我也觉得很奇怪,而且为什么既要隐藏秘密,却又要故意留下破绽,我猜测着,之所以我们看到的棺阵只有六口,是故意为之,就是让人知道这个棺阵已经破坏掉了,让人觉得蹊跷,同时怀疑这缺失的一口棺材去了哪里,似乎是一种将人往另一条死胡同上引的意思,但又像是给人将床和棺阵给联系起来,毕竟只要是稍微懂一些阴阳事的人就能察觉到床的异常。” 所以问题说到了这里,归根结底还是回到最原本的问题上来,这个棺阵为什么会存在,它和鬼菩萨的存在似乎是完全独立的,那么问题就又来了,棺材里的七具尸体,最后到哪里去了? 薛方说:“我猜着,这些尸体应该没有被毁掉,也不可能毁掉,应该还在你家的某个地方安放着,只是你从来都不曾知道。” 家里还放着七具尸体? 可是家里所有的空间我都已经去过了,就连隐藏的两个空间里也没有,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空间藏着,可是这似乎不大可能,我和小叔找到的我们家的格局图已经清楚地标注了每一个地方,绝对不会再有不知道的空间存在了。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哪里可以藏着尸体呢? 我没想到太爷爷的手记没有找到,反而引起了更多的谜团出来。薛方则一直看着床上印出来的两个尸印子出神,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我听见他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如果这才是他们的本意呢?” 我不知道薛方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就看着他,他则抬头看着我,忽然说了一句:“如果让你们被亡魂缠身才是你太爷爷他们的本意呢?” 我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耸人听闻,就问说:“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薛方说:“再顺着去想,如果让你们被亡魂缠身才是保护你们的手段,那么就是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薛方忽然看着我就没有说下去了,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后面让人震惊的结果,却说不出口来了,我听了心上一紧就问说:“是什么?” 薛方说:“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蛰伏在你们家的东西,用这样的法子只是要将蛰伏的东西给引出来,甚至是来对抗这些蛰伏的东西,那么问题就又来了,这些蛰伏的东西又是什么,是鬼菩萨,还是另有其它?” 问题一点点清晰起来,谜团却也越来越深邃,让人竟发现每一个答案背后似乎都有一个谜团,就像引着发现它的人一步步深入探究下去,直到找到最后的关键所在。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薛方说恐怕只有找到被藏起来的尸体之后才能得到一些线索了,毕竟我们家的谜团藏的太深了,甚至到了现在,他都还没有找到主线究竟是往哪里去的,他说如果不能清晰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家的所有问题还是答案,都将是更让人困惑的谜团。 既然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由棺材做成的床引发而来,所以薛方的所有注意力自然全都凝聚在了这张床上,最后他和我说:“如果秘密就在这些棺材板的内部呢?” 说着他找来了斧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就从中间将床给劈开了。 我被薛方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不得不说这些棺材板的确都是用好材料做的,薛方废了很大劲才把棺材板劈开一个口子,而且一点点将整张床劈开,最后果真在床板里发现了端倪,因为正中间的棺材板是空心的,太爷爷的手机就藏在棺材板的夹层中。 看见这一本手记从棺材板里露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样,手记出现在里面,最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说这些手法都是出自太爷爷之手,也就是说,太爷爷借着给老宅翻新的借口,将棺材全部做成了床,而在家里的某个地方,把尸体藏起来了。 那么新的问题也就跟着来了,太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136、阴阳手记 而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有任何答案的时候,我更关心的是,这本太爷爷的阴阳手记最后一篇,究竟记录了什么大秘密。 我拿到手记之后,根本来不及详细去看前面太爷爷究竟记录了什么,直接翻到最后一篇,果真看见最后一篇的时间与之前相隔了好些年,而且看到这最后一篇开头的时候,我竟然愣住了,因为这一篇开头的第一句就是:萧木,当你看到这篇手记的时候,说明萧家的命脉已经断了。 看这开头,这竟然是太爷爷写给我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太爷爷去世之前,我还没有出生,难道正如小叔所说,每三代出现一个萧木,太爷爷已经知道在我这一代,萧木必然会出现了吗? 我以为我翻错页了,于是就又往后看了看,这的确是最后一篇了。 我仔细地读下去,只见上面是这样写着的: 萧木,当你看到这篇手记的时候,说明萧家的命脉已经断了。 为了探寻“萧木”这个名字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因此我不断行走于阴地之间,正如同父亲说描述的那样,阴地和阳地的界限开始模糊,亡魂可以来往于阳地,而活人亦可进出与阴地。 我几次顺着父亲所描述的路线进入到阴地之中,但均一无所获,因为阴地太空旷了,慢慢无边际,根本无从探寻,直到最近这一次,我抱着必死之心,去到了阴地的最深处,终于在那里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来描述我所发现的这些线索,因为在阴地的最深处,我找到了自己,我看见自己在等待我的到来,似乎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命中注定会到那里一样,同时我意识到,我的生命也会终结在这一个发现之中。 我似乎已经去到了阴地的尽头,那是纯粹的黑暗,但是却无法跨越,像是浓重的夜幕,而在这一片黑夜之中有一面镜子,我就是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那不是我的影像,而是另一个自己,他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事实,死亡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而我们的归宿,是在这一片黑夜的尽头,他说我们所谓的阴地,不过是我们永远去不到的尽头的一片过渡地带,也可以说是一片阻隔地带。 他告诉我,人的魂会在黑夜之后的地方重新汇聚,就像一个人投散在地上的影子,最终都要回到本体一样,这就是归宿。 他说我可以回去,而且可以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告诉世人,他说,这也是命中注定。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关于阴地的真相,也是另一个谜团,死亡,死亡是什么,从他的话里我意识到,死亡是有目的的,那么死亡是什么? 如果真要有一个人来找到答案的话,我觉得是你——萧木。 这一篇手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而我太爷爷记录下这篇手记不久之后就去世了,看来的确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这篇手记里的一些记录和小叔的说辞也不谋而合,只是比小叔给的线索更加多而且更加连贯,现在我最起码知道阴地背后还有更为广阔的地方,只是我们去不到。 我看完之后,更是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薛方之后也看了一遍,只是他可能看的比我要更加深刻,我只看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默念了一句话:“原来是真的,叔叔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他和我说了他叔叔和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死亡的确是值得恐惧的,因为死亡背后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薛方,当有一天你面临死亡的时候,就在面临一个抉择,你是要再一次死去,还是死而复生,这绝对是最两难的抉择。 我似乎不大明白薛方叔叔这句话的里的意思,薛方说他也只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更深的含义并不能明白,而且在看了太爷爷这篇手记之后,他说就像他叔叔说的,死亡本身就是一个阴谋,那么这个阴谋是什么,才是最大的谜团。 我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我面对过死亡,但是此刻对死亡的理解却不再是死后亡魂的归宿,而是亡魂最后的归宿,这才是死亡的最后秘密。 就像小叔说的,他想知道他变成黄泉水之后最后到了哪里,他的终点又在何处。 想到这里,我警觉地一种异样的恐怖从心底油然而生,逐渐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自主地害怕起来,这是对死亡的恐惧,最极端的恐惧。 而薛方却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太普通了,却又是一个让人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他说:“为什么人生来就惧怕死亡,究竟是人真的惧怕,还是操控我们的人希望我们惧怕。你如果见过不懂事的小孩,他们不懂任何事物,却对死亡有更深的恐惧,那种恐惧,甚至超越了一个人的任何时期。” 我思考着薛方说的这话,从前从来不相信的一些东西,甚至在早先这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可是现在我已经欣然接受,所以还是那个道理,一件事当你没有经历过的时候那绝对是不可能发生在世间的事,可是当你亲身经历过之后,就会深深相信,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我将这本笔记小心收了起来,只是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薛方看我不对劲,就和我说:“你先不要想太多,你也几天没有休息了,我替你守着,你先去睡一会儿,等有了精神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却看着薛方说:“薛方,我怕,我不知道在怕什么,但是当我看到这一篇手记之后,我忽然觉得很怕,似乎有什么机器可怕的东西藏在我心里一样。” 薛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先不要去想太多,听我的,先去睡一会儿吧,你这样迟早会彻底垮掉的。” 我听从了薛方的建议,就回到自己房间里睡下,而且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不过睡下去之后又是一个梦,而且这一次我又来到了祖爷爷的棺材铺跟前,似乎是接着早先已经断掉的梦一样。 我身边明明没有任何人,我却感到了异常的危险感觉,而且当我看向棺材铺里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停在棺材铺正中央的那口黑沉沉棺材已经不见了,只有支撑棺材的两条板凳还原模原样地放着。 我看到这的时候,就觉得异常地惊悚起来,于是回头环顾周围,可是这一看自己忽地就又到了那个空旷的空间里面,似乎是从前一个梦到了后一个梦里,我依旧站在每次梦的开端处,然后我徐徐穿过柱子往水池走过去。 最后我走到了水池边,弯下腰看着水池里面,这我在水池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像,但是我却看见在自己的影像之下,正是那口黑沉沉的棺材,接着我就听见水里的影像似乎开口对我说:“来找我。” 然后我忽地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什么响,就惊得立马回头,哪知道一回头就看见一张黑色的纸人脸凑在我跟前,我只感觉我的脸和他的脸都要贴到了一起,接着我就听见它尖声大笑起来,然后用诡异又加恐怖的声音喊道:“抓到你了,抓到你了!” 然后我就猛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过度的惊吓让我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而且不断挥舞着手,似乎要推开身上的什么一样。 137、联系 我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全是一身虚汗,而且额头上也满满全是,我咽了一口唾沫,却发现嗓子干的厉害,很是难受。 我惊魂未定地从床上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总之出来到外面的时候外面阳光正高,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想找一些水来喝,薛方此时就在院子里,见到我之后就皱着眉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但是却发现他看我的神情很不对劲,像是看到了有什么异样一样。 我就看了看身后,只见我身后什么都没有,而薛方则一直盯着我看,我才出声问他:“怎么了?” 可是我才出声就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因为从我嗓子里发出来的根本不是我的声音,而是那个梦里令人恐惧的尖细的,那个黑色纸人的声音。 薛方盯着我,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异常,他用冰冷的声音问我:“你是谁!”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像是自己的身体完全已经被另一个东西给控制了一样,我想说这不是我,但是这些话却只能在心底无力地呐喊,而嘴上却说出了另一句话:“我是谁,薛庚,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薛方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他说:“你是怎么附在木头身上的,而且你怎么敢。” 这个声音说:“有什么不敢,当他想要探寻真相的时候就必然会惊动到我,这具身体收我操控也没有什么不妥,薛庚,你又能奈我何呢,毕竟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似乎这是事实,薛方听了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阴沉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怒气,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薛方表现出怒气,但很快这丝怒气就消失无踪,他说:“你忘记了。” 几乎是在薛方说话的同时,我忽地看见一只乌鸦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忽地就落在了井沿边上,而且朝我,叫唤了一声。 我们家有乌鸦我已经见过了,我被出殡那晚就已经成群地飞起来过,不过现在忽然飞出来这么一只我却有些讶异,但是附在我身上的这东西见到这只乌鸦时候却有些慌,我就听见他说了一句:“那有一个条件,萧木不能再越过十八墓地探究。” 然后我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极细极轻的声音,像是幻觉一样——好。 这句话出声的一瞬间,我就看见落在井沿的那只乌鸦忽地朝我废了过来,而且很自然地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它落下的同时,我感觉身体又听自己使唤了,然后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我看了看肩膀上落着的乌鸦,这只乌鸦看了我一眼,忽地又飞起来了,然后就飞到了屋顶之上。 我问薛方:“你刚刚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没有?” 薛方摇头,他说:“但是我知道他在这里,看来果然不是银先生续起来的风水。” 只是这是什么人,我试着走了几步,在那东西从我身上离开之后,我感觉有些恍惚的意识清醒了许多,薛方问我说:“它刚刚说的你越过十八墓地探究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又做了此前梦见过的东西,只是这一次两个梦连在了一起,似乎是梦与梦之间连通了,然后它就忽然出现在了梦中,接着我就被吓醒过来,它就莫名其妙地跟着来了。” 之后我把梦里的情景都和薛方讲了一遍,他听了似乎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说:“或许是后来的这个场景,已经触犯到了它们的界限。” 我没去过十八墓地,并不知道这些地方哪里是哪里,薛方似乎比我懂一些,我这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薛方是不是也是来自十八墓地,只是由于像他说的,在跨过阴阳界限的时候,一些重要的记忆损失了。 但是这个问题我没问出口,因为我知道即便问出来了,也没有答案。 薛方则对我说:“刚刚你的模样,真的很吓人。” 我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薛方才说:“你刚刚眼珠已经变成了全黑,没有任何眼白,而且眼睛和脸上都是黑色的血管纹路,看来附在你身上的这东西是极其强大,不过这也证明,你暂时待在老宅是安全的,最起码这个续了风水的人暂时会护着你。” 可是这个人是谁? 难道就是生死棺里的那个人? 不过经历过刚刚的情景,我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我和薛方说:“我似乎知道十一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当然这应该是十一的魂,因为十一的身体已经被蒋占据了,而且应该是在葬地之处,不知道是要去往何地去做什么。 薛方说:“你在梦里看见他了?” 我说:“这一次没有看见,但是早先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应该被困在了十八墓地的边缘,也就是刚刚那东西说的我跨过了十八墓地的地方。” 而且十一在阴地借我的阴眼寻找什么的情景也就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曾清楚地看见那是一块墓碑,上面写着蒋十一之墓。 我试着问薛方说:“十八墓地,是不是就是蒋他们这些人的葬身之处。” 薛方听了我的话有些意外,就看着我问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就把自己看见的情景和薛方说了,薛方听了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说:“那就是了,我还疑惑蒋是怎么从十八墓地出来的,原来是十一把他放出来的,看来是他在探寻自己是谁的时候找到了那里。” 听见薛方这样说,那么我的说法就是正确的了,我于是说:“原来真的是这样。” 薛方听了说:“这要怎么说呢,像蒋不能用人的生死来套,你可以把他当成已经死了,但也可以当成他就是活着,目前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解释这种状态,总之生死在他身上无效。” 我的确是不明白,但我却听出了薛方话里的另一层潜在含义,就是他有一些事也没有完全告知于我,其中的就是十八墓地是什么样一个地方。 要不是十一借了我的阴眼让我看到这样一幕,恐怕我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 我于是就问薛方:“那是不是你在十八墓地也有一个这样的墓?” 薛方看着我,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薛方无声的点头已经告诉了我很多,我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只觉得他们这些人出现在我身边都不是偶然的,就像太爷爷在手记里说的,都是命中注定,就像太爷爷能记下这篇手记,我能看到手记,都是命中注定。 这时候薛方却忽然和我说了一句话,他问我说:“你觉得十八墓地为什么叫十八墓地?” 我觉得他既然这样问,当然不是因为那里有十八个墓地,我这时候的任何回答都只能是猜测,都是徒劳无功,所以我用四个字回答了薛方:“我不知道。” 薛方则说:“十八墓地之所以叫十八墓地,并不是因为那里有十八个墓地,而是因为十八墓地的最深处有一座墓塔,据说墓塔一共有十八层,但是见过的人都只知道有十七层,至于第十八层在哪里,有没有,都只是据说,而十八墓所地有的秘密就在第十八层墓塔上,但是,后来这座墓塔忽然无缘无故有彻底崩塌了,墓塔变成了废墟,而且整个墓塔所在的地方都下陷成了一口巨大的井。” 我一愣:“一口井?” 薛方说:“是的,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就像是要彻底隐藏十八墓塔里藏着的秘密一样,可正是十八墓塔的崩塌,却引出了十八墓地更多的秘密。” 138、柜子里的提示 我听薛方已经说到了要紧处,就问说:“是什么秘密?” 薛方才看着我,好了好一会儿才说:“死去的人会在十八墓地死而复生,而且,十八墓地不是亡魂的世界,那里有人。” 薛方的这个说辞不亚于瞬间就将我所有的认知都归了零,阴地的尽头就是十八墓地,可是十八墓地却并不是亡魂的最终归处,那么那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但是薛方能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么多,他说自从墓塔崩塌之后,那里就彻底成了一个禁地,任何妄图进入十八墓地的人都会消失在十八墓地,即便少数去过的人也对十八墓地这个词讳莫如深,根本不会提起丝毫半个字。 薛方他自己也没有去过十八墓地,但是他说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他必须对那里敬而远之,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要到十八墓地去的原因,整件事发展到了这里,新的问题就又开始出现了,就是无论历淮,还是玲珑,更甚到蒋,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殷切地想要到十八墓地去,他们去那里又是要做什么? 薛方则和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给你的建议是,十八墓地一个压根碰不得的地方,任何招惹了那里的人,终不会善终。” 薛方这句话说得已经非常严重了,他这话显然是在提醒我,于是我说:“我不会贸然到那个地方去的。” 薛方却说:“可是现在让我担心的是,你不去却有人想让你去,刚刚的事就是非常好的例证,你在无形中被人指引着往十八墓地而去,甚至在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薛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说:“可是我无法避免,一旦到了梦里,我就到了梦里的地方,我无法掌控自己能梦见什么。” 薛方就没有再说话了,他似乎对梦的事也没有丝毫办法,最后也只能说:“看来只能是命中注定了。” 因为经过了刚刚的那一件事,我的心上多少都有些心理阴影,同时也知道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我和薛方两个人,心中也多出一份警惕来,虽然说刚刚这人暗中帮了我,但我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在想如果他是善类的话,又为什么会一直被困在生死棺中? 之后的时候,我和薛方来到了北厢房的阁楼上,因为我们回来就是为了两件事,一件是找到太爷爷的手记,另一件则就是打开北厢房楼上的木柜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和薛方进到被厢房的时候发现北厢房的楼门是开着的,也就是锁已经被打开了,我们于是走上楼去,到了楼上之后上面和我印象里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分别,至于放着的棺材我们并没有去理会,而是直接到了墙边的柜子边上,柜子依旧还是锁着的,而且那种锁一看就很难打开的样子,至于钥匙,似乎是没有的。 之后是薛方找了东西将锁给砸开了,在打开柜门的那一瞬间,我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木柜子被打开,只见里面就是空空的一层,而偌大的一个木柜子只放着一件东西,这样东西我见过,就是那一日我看见小叔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个纯黑的石珠子。 看见这颗石珠子的时候,我不禁出声:“怎么是这东西?” 薛方则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石珠子给拿了起来,他说:“材料像是黑曜石。” 说着他就拿着仔细看了一番,似乎是想看出什么究竟来,而我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除了想起我被出殡那晚的事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想起来。这东西不但没有给我任何提示,反而是让我更加疑惑了。 薛方之后将这颗石珠子给我,我拿在手上,只觉得很沉很凉,就像冰坨子一样,不过珠子圆润异常,黑色的色泽很是圆润,并不是一般的物品。 我于是问薛方:“你知道这东西吗?” 薛方皱了皱眉说:“我此前并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我记得当时小叔拿起来的时候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什么一样的样子,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而且也再没有机会去问了。 我拿了一阵也看不出来什么,就又把石珠子给放回去了,把柜门关好,我此时心中想着的则是奶奶说过的这个柜子切记不能打开,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打开,现在我已经打开了却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我觉得有些失望,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又或者是抱了太高的期望所以这个落差无法接受。 既然知道老宅里暂时是安全的,我和薛方也就没了那么的顾忌,加上连日来的奔波,我睡的要早一些,不过当天晚上让我惊异的是,薛方不见了。 他的失踪就和十一的失踪一样,毫无征兆地人就不见了,我还是到了第二天一早才发现他不见了的事实,当时我还觉得他可能是去了什么地方,可是一直再到第二天傍晚,我开始意识到,或许从昨晚开始,他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么他去了哪里? 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柜子里的那一颗石珠子,当时我看见薛方很是仔细地在看,有些细微的神情可能是我没有太留意,意识到这点之后,我于是就到了北厢房楼上来打开木柜子,却看见里面的这颗石珠子果然已经不见了,不过在柜子里却留着一张纸条,我拿起来,只见上面有两行字: 丑时 薛方 我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薛方留下的,可是却又对他留下的这张纸条起疑起来,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只留下了“丑时”两个字的信息,而不是更多,他通过“丑时”这个时辰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一刻我更加坚定了他就是因为发现了这颗黑色的石珠子才发生了他失踪的事,这么说来我并没有从石珠子上得到什么线索,反而是让他想起来了什么? 我把纸条收起来,环顾了一遍楼上才下来到楼下,心里则一直琢磨着丑时难道会发生什么,丑时是凌晨两点到三点这个时辰,虽然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时辰,可是难道这个时辰还藏着什么? 所以我之后就一直熬着等待丑时的到来,可是直到丑时过去,甚至到了天亮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宅还是老宅,我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我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甚至在丑时的时候还在整个老宅里看了一遍,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顿时我就陷入了疑惑当中,又或者薛方要告诉我的并不是丑时这个时辰,而是另有所指? 更重要的是,自那天之后薛方就像是彻底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半点踪迹,我一个人住在老宅当中,甚至可以说整个村子就只有我一个人,我白天出去过,整个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死村,那种诡异恐怖的感觉简直不能用言语来描述。 而我知道我不能离开,更何况,我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而我专门去了奶奶会去烧纸钱的已经荒废的寺庙里,那里还残留着奶奶烧过的纸钱灰烬,只是神像座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也根本没有那个白纸人的半点踪迹,似乎这里就只是一个非常寻常的破败寺庙,并无什么蹊跷之处。 我在里面游荡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就打算离开,而就是在打算离开的时候,却似乎发现了什么。 139、庙里的纸人 这个异样是在墙上,而且是在墙角一些的地方,并不是很起眼,还是我要离开的时候余光扫到了那里,像是看见了一个人蹲在墙角,还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但是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人,而是墙上似乎透出来一张人的脸,我于是就往墙角的地方走了一些过去看个究竟。 到了深处的墙角时候,我果真看见墙上有一张人的脸映在上面,而且表情清晰可见,脸上完全是狰狞的表情,像是临死前的挣扎一样。 看到这样的画面时候,我脑海中第一个想起来的念头就是鬼菩萨,因为曾经鬼菩萨也这样将脸浮现在墙上过,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就伸手去摸了摸,那种感觉像是摸到了墙壁比较癞的地方,但是下一瞬我却看见原本静止的这张脸似乎动了动,当即吓了我一跳,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真切没有,然后就开始觉得整个破败的寺庙都有些诡异起来,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一样,我不禁回头去看了看,只见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为了弄个清楚,我站起身子来,在里面找了一些废弃不用的工具来,打算把这里砸开一些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是等我找来工具又折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墙上的脸已经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寺庙里是有东西的。 我有些心虚地环视了一遍整个寺庙的墙壁,再没有看见那张诡异的脸,我于是没有再做停留,而是迅速地出了来,直到来到了外面,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下来。不过这也让我意识到,这座寺庙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也才意识到,对于这个地方,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后来我几乎是小跑回到家里的,因为自打从寺庙里出来之后,我就一直觉得身后像是有人跟着我,而且你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害怕,最后到了家里我甚至都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是感受到了更加深沉的诡异和恐惧,这种独自一个人身处于一个村子当中的情形,的确是让人心中发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寺庙里的这一幕真的吓到了我,回到家里之后我只感觉墙上下一刻或者稍不注意就会有这样的脸浮现出来,甚至可能会出现在地上,所以即便还是大白天就开始疑神疑鬼,我一直让自己身处于阳光下才稍稍好一些,可是随着黑夜降临,这种恐惧终于到了极致。 所以我早早地就躲到了床上,自从再次回来到老宅之后,我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一辈子守着这座老宅? 这个问题我想不通,但是眼下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而唯一能给我解答疑惑的薛方却不见了。 后来我睡着了过去,但是睡下去之后我就身处在了寺庙当中,那张脸就在原来的位置,我就蹲在墙角看着这张脸,可是在在梦里这样的情形变得更加诡异起来,因为我似乎听见有尖细的什么声音从寺庙里传出来,而此时的寺庙,正处于一片昏暗当中,恐怖的感觉更甚。 最后我终于害怕得想要离开,但是还没出来到外面,就看见原本空空如也的神像座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而这不是别的,却正是那个白色的纸人。 它白色的脸庞和黑色纸人诡异的黑色有着明显的对比,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透露着无穷的恐怖感,而它就用那样一双做出来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吓得我当即就愣在了原地,甚至都不知道要跑了。 我和它对视了有几秒钟,接着我转身就跑,但是从庙门李跑出来之后就像是又进到了庙门李一样,就看见白色的纸人就正正地对着我放着,我又转身跑,明明是出来到外面的,可是却又跑进了庙里,就像门外就是庙里,庙里就是门外一样,这样循环了好多次,我身子一抖才猛地惊醒过来,而且醒来额那一刻似乎自己还在努力奔跑,而且房间里的漆黑带来更深的恐惧感,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个纸人就在我房间里一样。 我害怕地拉紧了被子,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好一会儿了才镇静了下来,正当我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莫名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这声音稍稍沉闷一些,不像瓷器摔碎时候那样尖利,我听着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在院门外,因为有种悠远的感觉在里面。 我听见之后就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外面,然后就又传来了一声,但是之后就没有了。 我不敢贸然起来看,就看了看时间,发现这时候竟然正是丑时的时候,看到是这个时辰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忐忑,联想到薛方给我留的纸条,我最后还是心一横就起了来。 我小心翼翼地来到院门后往外面看了看,但是外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最后我索性就直接打开了院门,在院门被打开之后,我就看见院门外的地方散落着一些什么东西,像是碎片一样的东西,我起初的时候没有留意,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碎片上似乎有一张脸,而且正眼睛正好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被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冷不丁地看到这张脸,而是因为这张脸看着太熟悉了,第一眼看见,我觉得我看见了我爸的脸。 只是这是陶片,但是我凑着看了下,的确是我爸的面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而且再看整个地上的碎片,这赫然就是一个真人一般大小的人俑摔碎之后的样子。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俑丑时摔碎在院门外,而且为什么又是我爸的样子。 因为这东西这时候看起来分外恐怖,我就没有去碰这些碎片,而是迅速看了门外黑暗中的地方,却什么也没看见,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顿时那种意境消散的诡异感就又升腾了起来,我咽了一口唾沫,就打算把门给关上不再看这东西。 谁知道还没关上门,忽然这些已经摔碎的碎片忽地就动了一下,我看见是碎片里意境被摔碎的半只手,那半只手就这样莫名地在碎片里动了一下伸了出来,我只觉得这一瞬我魂都快吓没了,。当即就再也不管这是什么,迅速把院门给合上,然后扶着院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忽地我就听见院门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我的心猛地悬起来,接着就听见我爸的声音:“木头,开开门。” 这的确是我爸的声音,我听见他这样喊却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出声问他:“你是从哪里来?” 我听见我爸说:“我不知道,我稀里糊涂就到这里来了。” 然后又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心上挣扎许久,最后在我离开萧家那一晚我爸和我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心顿时就软了,我于是将门打开,但是门打开之后门外却什么都没有,依旧只有地上的这一堆碎片,我看看碎片又看看外面,终于意识到刚刚的声音,是这个摔碎的人俑发出来的。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终于问出声:“你究竟是谁?”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整个夜幕里只有我自己的声音,仿佛刚刚敲门的声音并不存在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140、人俑 而接着,在外面的地方,又传来了一声一模一样的摔碎的声音,与我之前听见的简直一模一样,我看了看外面,却恰好在我看不见却能听见的地方,况且夜里视线并不能看到太远,声音彻底隐藏在夜幕中,像是什么阴谋的开始一般。 我阉了一口唾沫,这次我学乖了一些,没有想要出去看的念头,正在情形变得越来越诡异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老宅上方传来一声乌鸦叫的声音,我砖头看过去,只见一只乌鸦在空中废了一转,然后就落在了我家屋顶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天白天落在我肩头的那一只,但是听见乌鸦叫的声音之后却忽地觉得心上的恐惧少了那么一些。 我就不再去管门外的碎片,而是将门彻底关上,回到屋里。 等第二天我出门来看的时候,只见满路上都是这样的碎片,而且隔不远就有一个,隔不远就有一个,每一个都是我看到的那样情形,整个身子都摔成了碎片,但是依稀可辨它的面容和身体四肢,就像一个个瘫软在地上的人,而且更让我觉得震惊的在于,这些人的面庞都是村子里的人的样子。 直到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我才开始慌了,而且我似乎开始意识到一个事实,谁会照着我们村的每个人的模样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俑出来,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些摔碎的泥俑,是这些村民变成的,但是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泥俑,或许就是这个村子里的另一个谜。 那么这样来说的话,昨晚上我看见的碎片,也的确就是我爸。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股凄凉的意味就浮上心头,自那晚之后我爸妈和奶奶就彻底失踪了,虽然这个奶奶已经是活鬼人假扮的了。 我忽然开始意识到或许这就是薛方给我的提示,是不是说人俑在丑时的时候就会回魂过来,但平时的任何时候都不会? 当这个猜测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就在我脑海中形成,就是到了今晚丑时的时候,我想到村子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形。 经过几天的时间,我已经彻底适应了一个人生活在这样一个空荡荡甚至是恐怖的村子里,而且我面对的不单是恐惧,还有孤独,我甚至有时候自己和自己说话以证明自己还活生生地活着。 这一晚我有所准备,子时快过的时候我就出门来到了外面,而且找了一个藏身之所但是位置有比较好的地方藏起来,先看看丑时整个村子里是什么样一个情形再说。 果真刚进入丑时不久,我就看见开始有影影绰绰的人在黑夜里行走,而且很快就到了我身边来,我看见身影看着是人,但是走路却十分僵硬,应该就是这些泥俑,我只看见它们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游荡,时不时传来摔碎的声音。 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些游荡的泥俑是怎么摔碎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走路跌倒的? 可是好像没这么简单的样子,于是我悄悄地走出来,远远地跟着一个泥俑,想看看它究竟是要去哪里,是真的漫无目的地游荡,还是是有目的性的。 我跟着它走了好一阵,中间也遇见了往来的泥俑,但是它们似乎根本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都没有管我,只是自己走自己的。 不过我起眼看到了一个泥俑在我身旁忽然碎裂成碎片,当时这个泥俑正好经过我身边,我屏气轻轻走过去,以防被它发现,而接着我就听见耳边忽地传来什么裂开的细微声音,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忽地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响,这个泥俑就掉地上摔成了碎片,而且在摔成碎片的时候,我听见泥俑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啊”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并不明显,就像是一声呼气声一样。 我开始意识到,泥俑是自己碎掉的,但问题是村里的这些人是怎么变成泥人的?难道是因为风水的关系? 我总觉得这与我白日里在寺庙里见到的墙上的那张脸有关,甚至就与那个寺庙有关,于是之后我就壮着胆子再一次去了那个庙路,不过到了庙外的时候,却看见庙里有火光在闪,我躲在一旁看了看,只见那个白色纸人已经出现在神像座上,同时火光前有一个佝偻的身影,不是奶奶又是谁!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人既震惊又激动,震惊是因为奶奶居然还在村子里,而且竟然依旧还在做一样的事情,激动是因为我终于在这个村里看见了除我之外的另一个活人。 当时我犹豫着要不要喊她,但是后来又止住了,毕竟这寺庙诡异,这个白色纸人更是诡异异常,奶奶纸钱烧了差不多之后就站了起来,然后我就听见白色纸人还是那样的语气开口说:“昨天白天的时候萧木来过了。” 奶奶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白色纸人说:“他似乎知道你来过这里,应该是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跟着你来过。” 奶奶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白色纸人又说:“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了也无所谓,他已经开始发现这个村子里的秘密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这里有什么。” 奶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着白色的纸人说,白色纸人说:“而且生死棺打开,这里的情形越来越不受控制,照这样下去,很快这里就不在掌控之中,到那个时候就糟糕了。” 奶奶说:“我去见一面萧木吧。” 白色纸人说:“暂时不行,他在那个人的庇护之下,你去找他就会被发现,现在他还未完全苏醒过来,你暂且还能在村子里藏身,等他彻底醒了,恐怕……” 正当白色纸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我头顶上方一只乌鸦的叫声传来,我听见白色纸人说了一句:“他来了!” 然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只乌鸦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也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但是乌鸦落到我肩上之后就一直一动不动,而我看见庙里的火光迅速就熄灭掉了,庙里重新归于一片黑暗和寂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又在外面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奶奶出来,本来我想进去庙里看看的,但是一想到墙壁上那张恐怖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加上现在身份不明,我也不敢贸然现身,姑且看看白色纸人是什么来路又在计划什么再说,所以我就悄声地往老宅回去。 在我起身的时候,肩头的乌鸦忽地就飞起来了,然后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丑时已经过去了好一阵,我惊魂未定地喝了一大杯水才稍稍缓下来一些,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村里还藏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白色纸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又是什么? 然后我就注意到堂屋里有一个很小的细节,就是家堂上供着的风水木的蜡烛,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熄掉了。 我于是就走到了家堂前打算将这根蜡烛给点起来,谁知道才到了家堂跟前,就看见风水木上赫然印着一个六指的黑色掌印。 而看见这东西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了历淮,这是他的标记,我原本以为他已经不在我家里了,却没想到,直到了这时候,他还在,而且竟然还放肆到了这个地步! 141、对峙 当我意识到历淮还在我家里之后,我忽然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来,这些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接着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猛地看着家堂上的风水木,然后就将它拿了下来。风水木是活木,有些沉,我没拿稳就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是看着它掉落在地上却没有要将它拾起来的意思,然后我转过身,从堂屋门看着屋外,我一直盯着院子里的井,好一阵之后才平静地对着屋子里说:“出来吧历淮,我知道是你。” 我话音刚落,就只听见无数乌鸦忽然飞起来的声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但这时候我没功夫去管这些,也并不想去理会这东西,只是一直看着堂屋门外,因为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一眼看过去是那么的熟悉,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说:“我早该想到是你。” 我只看见我爸缓缓走到屋檐下,整个人暴露在光亮下,那神情与早先我所恐惧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我看着他,知道现在他已经不再是我爸,而是那个势必要对我报复到底的历淮。 他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却一言不发,当我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些片段终于连贯了起来,他不是消失了,而是潜伏了起来,只是利用任何间隙在我防不胜防的时候对我报复,就像那一晚他劝我去薛家镇一样,当时他就已经不是我爸了。 而他却说:“我从来就不是你父亲,甚至我们家里所有人都毫无血缘关系,我从来也只有一个名字。”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却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说:“可是你到现在却还什么都不明白,萧木,难得你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毕竟,你曾经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在你手中,所有人都充当了棋子,可你想过没有,你竟也有成为棋子的一天。”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却看着我,完全是一副猫玩弄老鼠的神情,我则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他,而他则继续说:“沉默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你就被我困在这里,那么你有什么手段可以逃出去?” 我则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只是问他:“你就是生死棺里的人,或者,你和蒋是一样的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依旧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见他这样我觉得他算是默认了,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历淮则和我说:“所以对于我刚刚提出来的问题,你明白了吗?” 我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但我没有回答他,他说:“你想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告诉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一直以为是你家人的这些人,却与你并无半分关系。” 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依旧是一家人。” 历淮却忽然就这么笑了起来,他说:“萧木,再次相见,你竟然也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想当初你利用十八墓塔事件驱逐了那么多的人,可不可以说如今你也处于这个位置上,才能体会那种孤魂野鬼的滋味。” 他这句话却惊到了我,我惊声问:“你说什么,十八墓塔事件?” 他则眉毛一扬说:“我都忘记了,你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就连你的好帮凶薛庚也不记得了,所以没人告诉你,十八墓塔崩塌,正是你一手策划,所有人都在你掌间牵引,甚至直到十八墓塔崩塌,我们所有人被你驱逐到阳地来,而且被你用鬼印封在各处无法翻身,你都不记得了吗,就连帮你的薛庚,依旧难逃这个厄运,不过那是他作为叛徒的咎由自取。” 我不再说一句话,但是内心的波涛像是惊涛骇浪一般涌动着,脑海里只是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念头:“十八墓塔的崩塌是我策划的?” 历淮说:“回不到十八墓地,就要经历活人的生死,面临亡魂囚禁甚至要被吞食又或者变成恶鬼的命运,甚至最后彻底死亡变成黄泉之水,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痛苦吗?这是无无尽的恐惧,而你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们。” 我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而且尽量记下他的每一个字,因为这些都是我无法得知的线索,我问他:“你刚刚说的我并不记得。” 我觉得这可能是早先一辈的萧木做的,并不是我,毕竟萧家每三代就出一个萧木,而我刚刚成长起来,也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来。 历淮则说:“算人心者,人亦算其心,你现在落得这样地步,又何尝不是早先作孽太过,所以我布下这个局让你亲自毁了自己布置的阴井,毁了这里的风水,不知道原来的你要是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历淮,只能无力地说:“你已经被仇恨彻底奴役了。” 历淮却说:“仇恨吗?我对你无从仇恨两个字,我对你从来只有一个词——畏惧,但是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因为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 我看着眼前的历淮,竟有些看不透他,他的话似乎真真假假,有些难以分辨,我问他说:“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历淮说:“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我之所以帮你排除万难,就是要将你囚禁在这里,应该不叫囚禁你,应该是你自己囚禁自己,因为你一旦入到这个局中,就是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我续起来这里的风水,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想要挽救死掉的风水,而是要让你知道你无法离开,你只能在这里。” 我看着历淮,却摸不透他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生死棺打开之后历淮像是回魂的人一样,变得更加具有谋略和攻击性,不再是我在阴地边缘见过的那个莽夫一样的,硬闯十八墓地的亡魂了。 对于十八墓塔的事,他只说了这么多,更多的似乎是怕我想起来什么,就都不说了,我于是就问出了一个问题,我问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融入到我爸的身体里面?” 他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因为我本来就是他,他也就是我,就像蒋就是十一,十一就是蒋一样,只是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而已。” 我爸就是历淮,历淮就是我爸,那么我爸的魂呢? 他听了之后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我的无知,他果真说:“看到这么蠢的你真是让我觉得很可笑,那只是迷惑人的假魂而已,是由魂气凝聚起来类似魂,但是本体的魂回到身体,这些魂气就会被本体的魂吸收变成魂气,这样你能明白过来吗?” 他的话里完全是对我无知的嘲笑,我并不愠怒,反而是觉得神奇无比,而且他说到这里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我缺魂却能存活下来,看来也应该是用了一样的手法。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于是继续问说:“可是井底的棺阵和这个风水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重建那个棺阵?” 他说:“因为棺阵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的归宿最终就是棺阵,我只是替你提前准备好而已。” 我问:“为什么?” 历淮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个家的人,那么问题是,为什么这座阴宅会有所谓的萧家的人,因为萧家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142、秘事 阴宅?萧家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历淮,他说:“因为这一代萧家的人除了你小叔,几乎都是井底棺阵的人。” 历淮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劈在我的头上,我只感觉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好一阵子我才缓过来,在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之后,猛地发现,难怪我会被在棺材里发现,原来我本来就是棺材里的人。 历淮则看着我说:“因为这是阴宅,是不可能有活人的,即便有那也是要早夭的。” 我问他:“可是为什么要除掉我小叔,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小叔已经死了,这是我再一次能触及到他身份的时候,可是历淮在提到他的身份时候却保持了沉默,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一个字,我也看着他,但是很久都没有回应,我忽然觉得小叔的身份有些古怪起来,最后我才听见历淮吐出了四个字——不明之人。 不明之人?是指身份不明的人? 他这样说我反而变得更加疑惑了,历淮和我说:“你祖爷爷并未成婚,又怎么可能有后代留存下来而他正是在他那一代的萧木身上知道了萧家的这个秘密,所以才去调查萧木,却不想这一查就查出这么多秘密来,也就是你身上所有的谜团。” 我不说话看着他,这个我知道,历淮则继续说:“因此你祖爷爷打了七口棺材彻底替换掉了井底的棺材,他将这七口棺材封在了北厢房的阁楼上,只是独独有一口,他放在了棺材铺里。” 听到他说到这里,我眯起眼睛接过他的话说:“就是封着你亡魂的生死棺。” 历淮并没有回应我,只是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说:“因为他知道这口棺材邪性,是整个棺阵的核心,与其他六口棺材放在一起势必会再次形成连魂棺阵的效果,因此他将这口生死棺封在了棺材铺里。” 历淮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但是那之后他发现他这样做引起了一个变化,就是在他动了这个棺阵之后,原本干涸的龙口开始出水,而且很快水就漫到了与井口平齐的位置,不溢出来却刚好和井口平齐,就像一面镜子一样,你祖爷爷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他在如同镜子一样的井里看见了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历淮说:“他的倒影,但是倒影里的人却不是他的模样,而是另一个人。” 我问:“是谁?” 历淮说:“你。” 我无法出声,历淮则继续说:“在他看见了你的容貌之后,让他想到了他的哥哥萧木,所以他去了北厢房楼上,打开了其中的一口棺材,发现里面竟躺着一个活着的小孩,而这个小孩,就是你太爷爷,你祖爷爷当时震惊无比,于是又打开了另外一口,却是一个女孩,就是你太奶奶。但是你祖爷爷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把你太奶奶送到了薛家镇,让薛云海代为抚养,并告让你太爷爷在成年后迎娶你太奶奶过门。” 我听着我们家族的这一段往事,竟唏嘘不已,没想到我太爷爷和太奶奶竟有这样一段身世。 历淮则继续说:“但是你太爷爷成年之后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迎娶了另一个女人,这个人就是你的大太奶奶。” 我问:“为什么?” 我已经彻底沉浸在了这段往事里面,同时心底也开始出现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历淮要和我讲这些? 历淮说:“因为薛云海觉得或许不应该让这两个人见面,让他们永不相见会更好,他怕两个人碰到一起会引发什么掌控不了的事来,因此就让你太爷爷迎娶普通女子。但是谁想你大太奶奶很快就被活鬼人附身而且被发现了,你大太奶奶死后你祖爷爷再次坚持到薛家镇迎娶你太奶奶,这一次薛云海无法,只能同意。” 历淮继续说:“但是他们成婚之后,却无法生下男婴,只生女孩,而你太爷爷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心想要男孩,但是只要怀的是男孩,生下来就会死掉,只有女孩能够成活,你祖爷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规律,于是再一次打开了棺材,发现被打开的两口棺材里依旧是一男一女,一个和一个男孩……” 说到这里的时候历淮戛然而止,而是看着我,我问说:“就是我爷爷和奶奶?” 历淮却没有回答我说:“这一回你祖爷爷没有把男婴送到薛家镇抚养,而是将他远远地送走,丢在了很远的一个村子里,至于这个女婴,你祖爷爷则将她扔在了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村子,因为他觉得薛云海是对的,棺材里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发生的事完全无法控制。” 竟然不是我爷爷和我奶奶,我就有些愣住,历淮继续说:“你奶奶是你太爷爷和太奶奶亲生,因为他们这一辈没有儿子,所以你太爷爷领养了你爷爷作为亲生儿子来养,并让他姓萧姓,而将你奶奶改姓成嫁进来的人。你祖爷爷去世之前将北厢房阁楼的秘密告知你太爷爷,你太爷爷去世之后又把北厢房阁楼的事传承给了你奶奶,你爷爷和你奶奶虽然不是棺材里的人,但依旧延续了无法生出男婴的事,所以就有了后来你爸妈的事,也就是我和你名义上的妈,你太爷爷打开了棺材之后并没有像你祖爷爷一样把这两个男孩和女孩遗弃,而是自小就让你爷爷和奶奶阳仔家里,并且从小就订了亲,之后再成婚。” 听到历淮说到这里,我似乎开始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第一,被祖爷爷遗弃的那个男孩和女孩最后结果怎么样了?第二,阁楼上一共有六口棺材,那么都已经打开了,我又是从哪里被发现的? 历淮看着我说:“终于你察觉到这件事的异常了吗?” 我听见历淮这样说,才发现他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引出我的这两个疑问,但是我始终看不清它的最终意图是什么,他究竟想通过告诉我这些事得到什么? 历淮则接着说:“所以你已经开始问自己了,你又是从哪里被发现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用沉默表示了默认,历淮就说:“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就是你祖爷爷遗弃的那个男孩和女孩后来去哪儿了。” 我问:“去哪儿了?” 历淮说:“被你祖爷爷遗弃的那个男孩被一个没有成婚的姓邹的阴阳先生收养,起名为邹天给,寓意是上天给他一个后的意思,邹天给后来成婚只要是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死胎,于是他用家运改命,终于得到了一个儿子,就是邹十一。” 在历淮说到这个男孩姓邹之后,我就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已经和十一沾边了,果不其然,他竟然就是十一的爹,而邹天给和我奶奶还差点成就姻缘,用奶奶的话说要不是大姑奶奶从中作梗,恐怕已经成了。 难怪十一会和我有那么多巧合,原来他与这个老宅也是这般的联系,听历淮说到这里,我似乎知道十一为什么会最终到我们家来,为什么邹天给又会梦见我向他求救,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就问历淮说:“那么那个被遗弃的女孩呢?” 历淮却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说:“邹十一没和你说起过他为什么叫十一吗?” 143、真相与谜团 这个十一还真没有说过,而且他的这个名字很奇怪,竟然就叫十一,历淮说:“因为他生来就是无魂无命之体,无命八字虽有八字却无命格,自然天干不聚以致地支全无,而天干有十,他既然无命八字,脱离于天干十支之外,于是就被取名为十一。” 我原本还以为是他父母图省事才给他取了一个这么简单的名字,听着就像是小名一样,却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深意,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薛方的名字,很多人都喊他薛庚,而庚也是天干之一,难道薛庚这个名字里面也有什么深意吗? 历淮说到这里之后说:“他是逆天而生,因此注定一生不顺,发生后来的事自然在情理之中。” 我现在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十一为什么会是蒋了,恐怕是邹天给在用家宅改命的时候惊动了蒋,因此从一开始,就是蒋的亡魂附在了胎儿身上才让胎儿生了下来,也活了下来,恐怕后来十一再丢魂也和蒋有关。 历淮则将话锋一转,继续说:“至于那个被你祖爷爷遗弃的女孩,她似乎就成了一个普通人生活了下来,与你们家再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你应该认识一个人。” 我问:“谁?” 历淮说:“陆花秀,他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女孩的孙女,正是替你补命的水命女孩花秀,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你爷爷给她起的,而是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果然,我已经想到了棺材里的人最后势必和这个老宅扯上关系,没想到竟然是花秀,那么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她会以淹死又吊死的状态出现,以及她的最终身份,恐怕她的身体里,从来住的就是那个在鬼菩萨的铁门后被我释放了的亡魂。 听到这里,我终于发现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任何看似巧合的事都是注定好的,都是有因果的。 就像爷爷为什么会找到花秀,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就像小叔一直和我说的那句,都是命中注定。 听到这里我彻底陷入深思当中,而历淮的故事还在继续,他说:“所以最后关于你,就像你问的,既然被你祖爷爷封起来的六口棺材都被打开了,那么你是从哪来被找到的,因为到了你祖爷爷去世之后,那口生死棺就又被搬回到了阁楼上,而你就是从那口生死棺里被找到的,也就是说,其实早在薛庚来取生死棺之前,它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早就已经出来了,因为就是你。” 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听历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白纸人和奶奶说起的那一句话来——他已经找到生死棺了。现在再来听这句话似乎别有一番意义,我看着历淮问:“那既然我才是生死棺里封着的人,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阴井风水断绝,生死棺打开,你的亡魂不正是因为这样才出来的吗?” 历淮不置可否,他看着我说:“因为有两口生死棺。” 我惊道:“两口生死棺?” 历淮说:“就像一面镜子会有镜像一样,封着你的这一口生死棺也有一个倒影,而这个倒影里封着的就是我。” 我看着历淮,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我衣柜的镜子会碎裂而且会有一双手掌印,为什么窗户也会碎裂,因为他就在倒影里,这是他要出来的征兆,可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没能得逞,或者应该说只有部分魂出了来,主要的魂还被困在倒影里,直到我离开阴井风水崩塌,倒影里的风水棺彻底打开,才有了现在的他。 历淮说:“萧木,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从来不怀疑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可是我在你眼里却只是一枚棋子,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是那样信着你,甚至在蒋怀疑你的时候为你辩解,可是最后你是怎么对我的,十八墓塔在你的计划之内崩塌,同时崩塌的还有我对你的信任,你没有任何解释,为了防止我逃离,用鬼印将我封在了倒影的生死棺中,只要你身上风水不绝,我就永无被放出来的可能,所以,你是愧对于我而不敢再见我,还是兔死狗烹才是我的结局?” 原来这才是历淮的真正目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这个原因,可是现在的我却无法回答他,甚至我都不知道十八墓塔为什么崩塌。 我看着他,历淮也看着我,他站在屋檐下,我站在屋内,两个人此时就像隔着一面镜子一样是如此地工整,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交谈,都是有深意的。 他说:“所以现在轮到我作为棋手,而你作为棋子,你的每一步都由我操控,甚至我要你永远困在这里,你就永远困在这里。” 我忽然觉得历淮其实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或许是“萧木”的确对不起他,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历淮才会变成这样,我于是问他:“那我是谁?” 历淮的眼神忽然一变,彻底收起了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而是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字一句地和我说:“你永远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而且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告知你答案,从此以后这座老宅就是你的坟墓,不会有任何人到来,你在此孤独终老,却永远解不开身上的谜团。” 我说:“不可能,你不可能困住我。” 历淮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但是他的神情丝毫不变,我则说:“就目前来说,你只是掌控了阴井,就像我奶奶说的,你并未完全苏醒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你一直不露面的原因,因为你还不能完全掌控所有的局势。” 历淮依旧看着我,我说:“就目前来说,你是能帮我的人,我也是能帮你的人,否则是不是你就是我奶奶,我目前只有这两个选择。” 历淮看着我,但是长久都没有表情,最后说:“那也要他们能破得了这个局才行,萧木,你不要忘记了,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房间之下会有一个暗格,为什么薛庚会躺在暗格的棺材里,这口棺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他被封在里面。”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思考过,只是没有答案而已,现在历淮提起来,终于这件事也是和这一系列的事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也和十八墓塔的崩塌有关。 历淮则说:“究竟是共用一魂,还是想要相互侵占彼此,恐怕没人知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颗黑曜石珠子,又让薛庚想起了什么,或许是能彻底解决你的方法。” 我说:“薛方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 历淮说:“我曾经何尝不是这样相信你的,可是你最后是不是这样的人呢?” 我便不说话了,历淮则退开身子要离开,在他离开之时说:“究竟是不是,我们拭目以待,我曾经所经历的,终有一日,你也会悉数品尝。” 说完他就消失了院子中的夜幕里,但在他消失之后,我心上却忽然犯了疑惑,因为那一天我被黑色纸人上身,中间纸人说让我不准再跨过十八墓地半步,当时有一个声音替我做了回答,而这个声音并不是历淮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这个老宅,还有一个历淮都不知道的人存在,而我曾经以为,这个人就是生死棺里出来的东西,可现在再来看,似乎并没那么简单。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144、一探究竟 后来我静下来之后,好好整理了历淮给我提供的这些信息,却发现他和我说了好多,但同时也埋下了更多疑惑的种子,其中之一就是为什么祖爷爷要把棺阵的棺材全部都取出来封起来,又为什么要把生死棺单独封在棺材铺里,棺材铺又有什么秘密? 说起这个棺材铺,我记得这是在一个集市上,而我们村自古以来就是这个格局,那么这个集市是哪里?我回忆着梦中的景象,那似乎像是镇子上的地方,也就是说祖爷爷的棺材铺是在镇子里,那么现在那里又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看似一个微小的疑问却直接牵连到生死棺的秘密,可是对于这件事历淮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细讲,他虽然告诉了我很多,但是很多重要的东西并没有说。 再有,祖爷爷发现了棺材里的什么秘密,让他要打开棺材来,为什么棺材里会出现男孩和女孩,而且是什么秘密让祖爷爷察觉到棺材里有异样的? 我记得这个棺阵是一个六养一的连魂棺阵,说白了就是一口聚魂棺,而核心自然就是中心的那一口生死棺,那么其余六口里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是他们,还有,为什么生死棺里的是我,我为什么要聚魂? 就像历淮说的,既然十八墓塔的崩塌是我一手策划,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人,甚至连之前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为什么也同样被封在棺材中? 我忽然觉得,在揭开了井底的这个棺阵之后,仿佛巨大的冰山一角才逐渐被揭开,而更多的谜团也在向我扑来。 之后的时间我感觉就如历淮说的那样,我像是被彻底囚禁在了这里一样,我翻看了太爷爷的那本手记,上面记载的大多是我已经知道的事,可以看出早些年的时候太爷爷也并不曾知道家里藏着这么多秘密,他一笔一划地将家里出现的这些怪事都记录了下来,但是大约在祖爷爷将阁楼上的棺材继承给他的时候,他就停止了记录,直到最后这一篇。 我猜着可能是在得到了答案之后所以就没有再继续记录了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像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就重新拿出了这本手记来看,这回我看的不是里面的内容,而是封皮,我仔细地看被线装订起来的地方,果真发现封皮上有重新装订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本手记曾经被拆开过! 我马上翻到了日期连贯的最后一篇,又仔细看上面是否有被拆除过的痕迹,但是从内页里基本上看不出什么痕迹来,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一个疑影儿已经在心底形成了,就是我拿到的这本太爷爷的阴阳手记是不全的,中间数年的部分被拆掉了,那么这些手记正是太爷爷逐渐知道了家里秘密的记录应该是,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拆掉了后半部分,只留下了太爷爷关于阴地的这段描述? 家里能接触到这本笔记的爷爷肯定是其中之一,至于奶奶有没有接触过,我不敢下结论,一时间还真没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既然这个人拿走了这后半部分,就说明这是非常重要的内容。 又或者是太爷爷或者爷爷拆了下来,保管在了其他地方? 而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早先为了找这本手记就已经翻了个遍,所以我觉得这后半部分不大可能在我家里。 发现了这点之后,我就开始莫名地焦躁起来,如果就此错过这个秘密,恐怕又要走很多弯路,甚至可能完全走错方向。 后来我就比较烦躁地到了阁楼上,阁楼上还停着那些棺材,在得知这些就是早先从井里搬出来的棺材之后,我心里就有些怪怪的,之后我就将每一口棺材都打开了来看,里面空空如也,甚至也并没有尸体在里面躺过的痕迹,简直就和新的一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历淮说的一句一带而过的话,当时我并没有留意,现在忽然想起来,就觉得不大对味起来,历淮说那时候井里还是干涸的,也就是说在棺阵还没有被破坏之前这口井并不是水井,是祖爷爷调换了棺材之后才溢出了井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我们家的水源,喝起这口水来了。 猛然想起为什么会喝井里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劲儿啊,按理说从祖爷爷开始他们都是知道这口井里有什么的,那为什么后来会成为水源,我记得爷爷讲给我的时候说我们家从祖爷爷开始就开始喝这口井里的水,喝了几代人。 爷爷的讲述应该不会有假,那么这个决定是祖爷爷做的?可他明知道井底有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决定,和他在井里看见我的倒影有关? 那么再往之前,这口井存在是干什么的? 既然那之前是干涸的,而且先生也说过,这口井太深了,根本不大像是一口水井,当时我没听出他话里的味道来,现在再一回想,当时其实先生就已经暗示过了,这口井起初可能是另有用途,后来才成了水井的。 然后我就立马自己惊到了自己,因为我很快得到了一个猜测——先生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无故死亡的? 这个念头划过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加上后来我在他家祠堂看见的他亡魂那躲避的模样,像是在躲避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至今我都没有弄明白,他是在躲什么,现在似乎开始有些眉目了,绝对和这口井有关。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甚至立马就有了要去先生家看个究竟的冲动,只是后来理智战胜了冲动,毕竟现在村子里古怪,我最好还是先白天去看,免得再横生枝节。 不过后半夜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大约是有事挂在心上,后来蒙着了一会儿,也没睡太长时间,醒来的时候天刚大亮,我于是就立马翻身起来,洗漱都顾不上就一直往先生家来。 我第一次觉得先生家在的好远,而且在的如此偏僻,甚至在来的时候我觉得先生将房子建在这里似乎是要极力地避开这个村子一样,因为在去先生家的路上,我感觉我已经走出村子了。 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最后到了他家门口,院门是开着的,但是他家的人已经全不在了,即便有妻儿留下,但是经过这一出恐怕也已经变成泥俑摔成碎片了。 我径直走到院子里,而才到了院子里,忽地就听见楼上忽地传来“咚咚咚”奔跑的声音,那架势像是看见了我进来猛地就跑到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一样。 我于是抬头看了他家楼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见没有任何人,就提高了一些警惕,也没有上楼去看,而是径直到了他家主厅堂屋,打算到家堂后面的祠堂里去看个究竟。 但就在我走到屋檐下的时候,又听见那“咚咚咚”的奔跑声,这回是从刚刚声音消失的地方又朝起初声音传出来的地方奔跑过来了,我于是立马回头,谁知道才回头就看见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腐烂面庞的人正站在楼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猛地看到楼道上多了这样一个可怖的东西吓了一跳,但是下一刻我就认出了他,他正是我在阴庙井里看到的那个东西,当时它就趴在我的肩膀上,出现在我后脑勺上方! 145、披着人皮的亡魂 猛地看见这么一个东西出现在先生家楼上,我站在楼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它,而它似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最后我觉得我就这样进去祠堂始终不是一个事儿,于是就折返身子小心地来到他家楼上。 等我到了楼上之后,只见这东西一直停留在原地,从来就没有动过,只不过当我靠近了一些的时候发现不大对劲,这东西远看像是一个腐烂的人来着的,可是凑近了看,却耸拉着身子,全身都没有丝毫骨骼支撑着,只有头是完整的,而它整个人则像一件衣服一样挂在楼间的柱子上,一动不动。 我几乎确定了这只是一张腐烂的人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头被保留了下来,我没敢去碰它,只是看了看楼上的其他地方,先生家的楼上我并没有来过,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现在这东西挂在这里,反倒是增添了一些诡异的感觉起来。 我没有继续往楼间进去,而是折返了下来,但是当我来到楼下再看的时候,却看到这张腐烂的人皮却已经挪动到了楼道的正中央处,依旧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心上惊了一下,就没有再去管这东西,而是径直往先生家堂屋进去,一直到祠堂里去。 祠堂里的景象和我见过的差不多,但是在我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就是觉得莫名地头脑空白了一下,看向里面的时候里面依旧摆放着很多的神像,昏暗的空间里更增添出一些异样的气氛。 我没管这么多,就走了进来,进来到里面之后我仔细地看着每一尊神像,而且特别是留心看了神像后座上,不知道先生是否还藏在这里。 可是悉数看了一遍之后,并没有任何发现,我又开不了阴眼,自然不知道在阴眼之下现在里面是一个什么情形,不过在我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只见祠堂的门无缘无故就关了半截过来,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门凭空合过来的情景。 我于是就盯着门一直走了出来,就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急促,像是先生的声音,我听到的时候整个人立即挺住脚步,脑海中却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但在一阵激烈的思想碰撞之后,我还是回头看了身后,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倒是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忽地听见“砰”的一声,门就合上了,然后屋里彻底陷入一片昏暗之中,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门砸上。 我已经见多了这些情形,也谈不上说被吓到,于是就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总觉得这个祠堂有些怪怪的,最后我也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就打开了门出来。 只是从里面出来就觉得外面不对劲儿了,因为我看见堂屋彻底变了模样,原本放着家具的屋子变得有些空荡荡起来,只有一尊大大的神像放在堂屋的正中央,其余什么都没有,我看了这尊神像,与其说是神像,不如说是一尊鬼像,因为这事一尊阎罗像,材质像是泥俑,看到是泥俑的时候,我忽地心上就浮现出了那些行走的泥人俑来,莫不是就是和这尊泥俑阎王有关? 我于是走正了一些直面这尊阎罗像,当我仔细观察它的样貌时候,却发现很像一个人,可以说是七分像,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生他叔叔白老爷。 看到是这样一副面孔时候,我忽地就觉得这件事有些分外诡异了起来,我于是就回头看了看门外,一回头却就看见原本在楼上的那张腐烂的人皮此时就正正地站在院子中央,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冷不丁地看见他,心上惊了一下,就转过身也看着他,现在我尚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从阴庙开始就一直跟着我,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它就这样站着,也不懂一下,我站了一久之后觉得腿有些麻,就动了动身子,觉得这样对峙也不是办法,就走了一些出来,直到我来到屋檐下,这东西也没有动分毫,当我要下来楼梯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你下来之后,就回不去了。” 我的脚就悬在了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在台阶边站定,问他:“你是谁?” 他说:“你已经见过我了,但你要问我是谁的话,我也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需要找到你。” 我问:“为什么要找到我?” 他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能回答我吗?” 我问:“是什么问题?” 他说:“在我问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答案要告诉你。” 我觉得他说话有些奇怪,就问说:“什么答案?” 他说:“那一日你在阴庙门口,是谁把你推进了阴庙里去,你知道是谁吗?” 这个我的确不知道,听见他这样说,我急切地问:“是谁?” 他说:“我告诉你这个答案,是想要你也能真心地告诉我答案,而不是谎言。” 我说:“我不会的。” 然后他说:“是薛庚。” 是他?!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我无比震惊,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不相信,我不相信薛方是这样的人,于是我看着眼前的这东西说:“怎么会是他?” 而它却没有和我解释,只是问我说:“我想问你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这个问题我听了愣了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又或者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吗?我就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思考着他这个问题的目的,而他得不到答案也看着我,就问我说:“你说过你不会撒谎的。”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问他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吗,你的身子。” 他说:“这不是我的身体,这是我为了保持魂身不灭而暂时附身在上面,你见过我,你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可是我根本无法看见他的样貌,又怎么能知道他是谁,不过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这个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然后我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而且这声音很快就在记忆中浮现了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我被困在阴地里的时候,给我送信的那个人,后来他的尸体被我发现在风水木下,这么说来,他的确是已经死了。 我竟觉得真相有些残忍,不忍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告诉他说:“是的,我见过你的尸体。” 他像是得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说:“原来是真的,我就感到你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我的魂气,但又充满了死气沉沉,原来我竟真的已经死了,我已经成了亡魂。” 我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他则继续问我:“那我的尸体在哪里,我是怎么死的?” 我告诉他说:“你的尸体在葬地的风水木下,但是怎么死的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在扒开土层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尸体。”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说:“风水木?葬地?”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不再说任何话,而我则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好一阵他忽然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停留在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出现在我梦里,你告诉我说如果我下次见到你,就把一句话带给你,但是当我醒来之后就身处一片昏暗当中,难道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吗?” 146、白家祠堂 他的话让我越发起疑,在我被困在阴地的时候我就在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来给我送信告诉我说我还有一口气,让我找到出去的路。 我问他说:“当你醒来时候所处的地方就是阴庙对不对,你醒来之后就到了阴庙外面。” 他说:“是的,我看见有一条幽暗的小路,就一直往前走,然后就看到你站在阴庙门口,而薛庚走到了你身后,将你推进了阴庙里面。”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问他说:“你怎么知道推我的就是薛庚,你认识他?” 他说:“我不认识,但是你被推进去之后,他发现了我,而且很快就到了我身旁,我感觉我的身体彻底被束缚住了,丝毫动弹不了,他就走到我身边问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自然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他就告诉我他叫薛庚,他说让我记住这个名字,有朝一日我会用到这个名字来得到我想知道的一件事。” 听见他这样说,我彻底陷入到沉思之中,在我出魂去阴庙的时候,薛庚还被困在暗格下面的棺材里,那么这应该是他不归体的生魂,可是他的生魂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薛庚说如果我想安然无恙,就跟着我,但是为了避免让你发现,我得做一些隐蔽,所以他就给了我这张人皮,可是我发现这张人皮我附上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像是被彻底禁锢在了里面一样。再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离开阴庙我也跟着出来,不过我却丢了,最后就到了这里,在这里隐藏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在看向井里的时候看见了这张腐烂的脸,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是他,而且薛庚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这看起来就像是早已经预谋好的一样。 我于是问他:“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说:“记得,我叫陆连峰,而且我还记得我有一个姐姐,叫花秀。” 花秀?! 在听到花秀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猛地看向他,我情不自禁地问出声:“你是花秀的弟弟?!” 大约是我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惊讶了,他问我说:“你认识我姐姐?” 可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因为花秀七岁的时候就被带到我们家了,他难道是儿时的记忆,我平复了一下情绪,镇静下来问他说:“你还记得什么?” 他说:“没有了,你是不是认识我姐姐?” 我说:“你姐姐七岁的时候就被送走了,你怎么会记得有她这样一个姐姐的?” 陆连峰说:“我不知道,我就只记得这两件事,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唯一只是想找到你,问出答案。” 我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如果是花秀的弟弟,那不大可能,因为花秀的祖上是祖爷爷遗弃的那个女婴,按理说这一类的后代是不可能出现男孩的…… 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像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然后就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问他说:“你姐姐天生克你对不对,所以她才会被送走,刚好她的生辰八字与我互补,所以才被爷爷领回来给我补命。” 我这话既像是和陆连峰说的,又像是和自己说的,但是这依旧也不是答案,所以陆连峰的身份就变得特殊起来,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是,他在这整件事当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于是收回心绪问他:“你既然一直在这里,那么你知不知道这家的先生是怎么死的?” 当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原本已经腐烂的面庞忽然变得扭曲起来,而且往后退开了一步,我就听见他用恐惧的声音说:“我不能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像是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一样,我听见他这样回答,越发肯定他一定是亲眼看见了什么,我于是问他说:“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而这个问题像是最深沉的恐惧一般,让他迅速地就返身到了楼上,我只看见一张人皮在空中飘,但是却传来上楼的“咚咚咚”的声音,看见他这样,我就看着已经到了楼上的他,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起来,但就在我准备起身追上去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就回头去看,谁知一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屋里的那尊阎罗像竟出现在了门槛边,而且正看着我。 我看着它,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于是开口问他说:“是你附在鬼像身上?” 而阎罗像生硬地开口:“快回去。” 他的声音就像是雕像自己发出来的一样,我看着它问:“回去哪里?” 但是雕像却没有回答我,我却听见堂屋里面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就彻底打开了,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这扇门,我不明所以地看向里面,发现在门后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看见我自己站在门后,我吃了一惊,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不对,因为我看见我低着头,整个似乎有些分外怪异,但是很快我就看见自己抬起了头来,而且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我,下一个瞬间我就感觉到这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我又看向阎罗像,急促地问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我?” 而它似乎已经彻底成了雕塑,我看向整个屋子,然后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在我从祠堂里出来的那一刹那,不是我出来了,而是我出魂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我自己,现在有什么东西附在我身上,难怪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这不是我,因为身体是我的,可是身体里的却是别的亡魂。 我于是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子里,一直来到祠堂门口,就在我打算扑向自己身体的时候,我却看见在我身体身后的黑暗中,站着另一个人,我看向他,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先生。 我听见他说:“木头,让我暂时附身在你身体里,他们在找我,唯有你他们不敢动。” 听见先生这么说,我愣了下,问说:“他们是谁?” 然后他就转身看向祠堂里面,说:“就是他们。” 我往前走一步看向里面,发现此时祠堂里面已经彻底变成了我见过的模样,两边各六张椅子,最中央有一个,而每个椅子上都坐着一个冰冷苍白的亡魂,只是最上面的椅子上只有一双黑布鞋,却没有人的影子。 在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我,而我依旧只认出那个站在我家院门口的亡魂,其余的都不知道是谁。 我问:“他们是谁?” 先生犹疑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我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答应你。” 先生听了看向我,于是说:“我们这个村子,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一片坟地,一共有十二冢,每个方位有四冢排成一线,我们白家是最先到这个村子里来安家的人,后来铲了这十二冢坟,建了现在这个村子。” 我听出先生话里的疑点,就问说:“为什么你的祖上要在这里安家,坟地安家是大忌。” 先生说:“祖上先人必须选这里,因为十二冢坟的正中央恰巧就是风水穴所在,我们白家的先人就是为了找这口风水穴才来到这里的。” 147、风水穴 我出声问道:“风水穴?” 先生说:“就是你家现在的那一口井,而这十二冢坟正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建造起来将风水穴给围在中间的。” 我没想竟然从先生这里得到了这样一条线索,于是就追问说:“所以这十二个亡魂,就是十二冢坟里挖出来的?” 但是先生却摇头说:“这十二冢坟是空的,都是空坟,但是每一冢坟里都有一尊这样的鬼像,像是镇鬼用的,而这十二个亡魂,是在开挖风水穴的时候陆陆续续从风水穴里挖出来的尸体,像是被献祭在风水穴里的。” 献祭? 我听了有些不明白,问说:“风水穴不都是天然形成的吗,怎么还会有用人献祭的风水穴?” 先生说:“按理来说的确应该是天然形成,但是这口风水穴却不是,它本身就是被人造出来的,而我们白家先人来寻找这口风水穴也是受人指引,其目的就是以这口风水穴为中心建一个维持风水穴运转的风水村,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村子。” 我问:“受谁指引?” 先生看了我一眼说:“萧木!” 是这个名字,原来如此。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我于是先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先生说:“到我刚好是第九代。” 我于是粗略地算了算,这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难道说从那个时候开始萧木就已经存在了,我现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萧木只是一个名字,却并不是一个人。 我于是继续追问:“那萧木为什么要让你们白家的先人来找这口风水穴,这口风水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先生说:“我只知道说是这口风水穴连通着一个地方,必须要有一个风水阵来守着,否则就会出事,所以就由我们白家的先人来做了这件事。” 连通着一个地方?难道就是我们走过的那条通道,是和葬地相连? 我又问说:“那你们白家先人又是来自哪里?” 先生说:“我不知道。” 果然和我猜测的没有错,先生的死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被我三姐报复,这里面还藏着更深的隐情,而我看了看祠堂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十二个亡魂,就问先生说:“所以你们白家就特地为这十二个献祭的亡魂修建了这样一个祠堂来供奉他们。” 先生说:“不是供奉,而是封住,十二冢坟里的鬼像被武安不挖了出来,然后将这十二个亡魂封在了鬼像之中,将它们放置在祠堂当中。” 我问:“为什么要把它们封起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说:“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不封起来的话,他们会活过来。” 我惊讶道:“会活过来?” 先生说:“就像我二叔那样。” 听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无论是我小叔还是先生二叔活过来,似乎都是有特定的原因和目的的,他说的如果不把这些用来献祭的亡魂封住就会活过来,是在暗示这样的事其实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直以来都有发生。 而听先生提起他二叔,我才追问说:“这尊阎罗像与你二叔几乎一模一样,这又是什么缘故?” 先生说:“这尊鬼像不是我二叔,而是在挖风水穴的时候从这些献祭的人下面挖出来的,似乎是用来镇着这十二个献祭的人的,所以之后这十二个亡魂被封起来之后,就将这尊鬼像也搬到了家宅里来,就是为了彻底镇着这十二个亡魂。” 我听了却觉得疑惑,又问说:“可是为什么要用阴眼才能看见,而正常的时候却丝毫也看不见?” 先生解释说:“因为先人用了遮阴的手法布了一个符阵,把它彻底遮了起来,就像鬼遮眼一样,不用阴眼根本看不到,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保护好这尊鬼像。” 这尊鬼像和白老爷竟然毫无关系,可是为什么却长得如此之像,这里面恐怕是有原因的。直到先生说到了这里,我才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明明只有十二个亡魂,可是为什么祠堂里面却有十三把椅子,难道还有一个亡魂?” 先生说:“并没有第十三个亡魂,你知道为什么井里要有十二个献祭的人吗?”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 先生解释给我说:“这十二个被献祭的人代表了十二地支,每个人代表了十二地支的一个,而当风水学被挖开之后,十二地支彻底消失,于是就产生了第十三个无缘无故出现的似鬼非鬼,似魂非魂,似人非人的东西,先人把它称之为地支邪,意思就是它是由十二地支聚化而成的一个邪祟,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先人们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破坏了这个风水穴的布局而出现的,也可能是本身就存在于这个风水穴中,而这东西能行走阴阳,先人们怕出事,于是就将它也封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神像可用,于是就将它封在了一只老鼠身体里,然后将这只老鼠封在风水穴最尽头的一个石穴里。” 听到这里,我忽地就明白了,于是出声说:“就是出现在我们家的那只巨鼠,原来它能长这么大是因为地支邪被封在里面的缘故!” 先生不置可否,他说:“原本这样做是万无一失的,就连门都用铁门封住,可是后来地支邪从老鼠身体里逐渐溢了出来,不断凝聚,又加上风水穴尽头风水充盈,于是悄悄吸收风水,就成了后来你所见到的鬼菩萨。” 原来这两个东西竟是这样来的,先生给的这条线索,我只感觉把之前很多的事情都给串了起来,那么后来鬼菩萨和花秀沾上关系,恐怕就是后面的事了。这样说来先生说帮我们就是帮他自己,这的确也是真心话,而且或许他也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探究他们白家的秘密,而我却万万没想到,白家和萧家竟然有这样的渊源,更没有想到,这整个村子都是白家建起来的。 先生说:“所以这第十三把椅子看似是有鬼像,其实却根本不封着任何东西,因为那东西到后来根本就封不住了,这也是这十二地支的亡魂为什么封不住的原因,而且它们似乎生来受到风水穴的吸引,有几个在阴气最强烈的时候就能逃出封着的神像到风水穴附近去,这也是为什么你在你们家能看见他们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我又想到我们家楼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这样摆设,那么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作用,我于是就将这事和先生说了,谁知道先生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们家也有,这怎么可能,这十二个亡魂一直都被封在这里从来没有移动过,不可能在你们家也有。”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了,如果我们家楼上的暗格里和先生家并不是一样的,那么那里头又是做什么用的,可是为什么会一模一样? 说着我就看向了最尽头的那张椅子,就连椅子前摆着的黑布鞋都一模一样,说不是一个布置,我自己都不信,而且我们家楼上闹鬼的根源,就在这间暗格,甚至就和暗格里的这些东西有关。 然后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我于是看着先生说:“或许这个村子里,有两口风水穴,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祠堂了,你说白家是受了萧木的指引才找到这里来的,可是为什么后来萧木自己也来了,而且除了白家,还建了一座萧家老宅?” 148、地支邪 我于是继续说:“原因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这里除了白家先人要找的那口风水穴,还有一口隐藏的风水穴,而在挖这口风水穴的时候,挖出了隐藏的这一口风水穴来。” 我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推测,马上就又得出另一个结论,我说:“白家要找的这个风水穴并不是我家的那一口,我们家的阴井是意料之外的那一口风水穴,你刚刚和我说的并不是他们对原本要找的风水穴的处理,而是对这意料之外的风水穴的处理手段,那么问题来了,白家先人本来要找的那口风水穴在哪里?” 先生被我这么一说也是懵了,于是惊讶地看着我,我思考片刻,终于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那口风水穴被称之为阴井了。” 先生问:“为什么?” 我说:“很简单的道理,阴阳循环,白家先人要找的那一口风水穴应该就是阳井,两口风水穴,一阴一阳,阳显于形,阴匿其形,但是阴阳相通,挖出阳井之后就会发现阴井的存在,白家先人应该就是这样发现了隐藏着的这口阴井。” 先生恍然大悟说:“还真是如此,但是那口阳井又在哪里?” 我说:“或许村子里那座废弃的寺庙就是阳井的所在,那座寺庙正好在整个村子的中央,符合你说的十二坟冢将风水穴围在中央的说法。” 这样说来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奶奶会到这个寺庙里去烧纸钱,也能说明为什么黑色纸人出现在我家,而白色纸人出现在寺庙里了,这两口风水穴一阴一阳,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鱼一样,分别在各自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整个村子被分成了两派的原因,以占领老宅阴井的历淮为一派,而隐藏起来的奶奶是一派,既然阴阳互通,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对立? 先生问我说:“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祠堂里的是哪一口井的亡魂,我觉得有些糊涂了?” 我想了想说:“他们受到阴井风水的吸引,那么应该是阴井里挖出来的十二个人,我家楼上的暗格里应该是阳井里挖出来的十二个人,可是我却并没有在我家暗格里见过有亡魂坐在椅子上,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挂在墙上的穿着寿衣的人?” 问题到这里我也有些糊涂了,就看了看祠堂里的这些亡魂,我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每一次我看见他们都是坐在椅子上,而且即便现在我和先生已经说了这么多,他们也只是看着我们,完全无动于衷,我于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先生说:“他们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先生说:“这个我不知道,原本符阵的作用是将它们封在鬼像里,同时也封住了他们的五觉,按理说是听不见看不见的,但是我在里面藏身这么久,他们似乎能看到我,我担心这些符阵恐怕不起作用了。” 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向里面,符阵已经经历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看白家的样子是一代不如一代,虽然先生的确努力,但不得不说他的能力完全没有继承到白家先人的能力,甚至恐怕在到他这一代的时候白家的能力已经彻底失传了,否则先生又怎么会拜在吴孝全门下,对于白家来说,吴孝全的那点能耐,不知道差了有多少。 我于是问先生说:“白家在后来的时间里,是不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所以才导致人丁凋零,而且很多东西也失传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看向了祠堂里的座椅,总觉得这里面有哪里怪怪的,而同时先生说:“似乎是在我太爷爷那一辈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记录下来,好像从那时候开始,白家就开始凋零了,也不再能掌管整个村子了,直到我这一辈,基本上已经快绝户了。” 听见先生这么说,我理了理辈分,发现他太爷爷那一辈刚好和我祖爷爷是一辈,这个共同点似乎能说明一些什么问题,不过我在看到祠堂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座椅时候,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惊,我于是就对先生说:“莫不是这个地支邪就是我见过的黑白纸人,它们附在纸人身上作祟,阴井是黑色纸人,阳井是白色纸人,这也符合它们出现的规律。” 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小,因为思路就开始越发混乱,直到最后彻底陷入到沉思当中,一言不发,而先生则问我说:“你想到了什么?”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先生,就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疑惑,你一直照看这些鬼像,你见过地支邪露面吗?” 先生摇头,我就没有再说话了。 既然先生已经将实情都告知于我,我自然也就不能反悔,我说:“你可以暂且附在我身体里,只是我也不能以游魂的状态游离太久,好需要今早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先生说:“谢谢你木头,我会尽快找到新的藏身之地,将身体还给你的。” 我也就不再说别的,我说:“我还是暂且回萧家老宅,你现在待在这里要安全一些,接气不可轻易到萧家老宅来,你知道吗?” 先生说:“我知道了。” 然后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离开了先生家,而我在临走时候看了一眼在楼上的陆连峰,她依旧还是那样子站在楼上,我只感觉轻飘飘地出了来,很快就到了萧家老宅,进到院子里之后,只感觉阴阳所见和阳眼所见已经都是一个模样,说明我家已经彻底成了一座阴宅,不再有阴阳之分了。 我进来之后只看见历淮站在门槛里面,而这一次却是我站在门槛外面,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又是无声的对峙,他问我说:“你把身体藏起来了,不对,你把身体借给别的亡魂了。” 我则看着历淮扬了扬嘴角,我说:“还记得那天我和你的谈话吗,不是你就是他,我没有选择。” 历淮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看着我说:“你是说你把身体借给了他!” 我说:“到现在我总算开始明白一件事,无论是地支阴邪还是地支阳邪都想要我的身体,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这具身体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处,但绝对是有什么秘密藏在我身体里,我与你那一日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你既然选择对抗,那么我只能选择和地支阳邪合作。” 历淮便不再说一句话,他只是看着我,表情带有一些惊讶,但同时也有怒色,他好一久才说:“你竟然知道了地支阳邪的身份。” 我说:“这是很让人意外,我竟从来没有想过白夜就是地支阳邪,真的白夜早就死了,是地支阳邪一直附在他的身份得到了这具身体,但是在后来的对抗中,地支阴邪将它从白夜的身体里剥离出去了,所以就有了先生的意外死亡,那么是不是说,除了我的身体,无论是地支阳邪还是地支阴邪都不能长久地附在人身上,而且都会被轻而易举地驱逐出去,只有我的身体是稳固的,对不对?” 历淮便不再说话了,他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妥协:“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说:“如果那天我的想法是要离开这里到薛家镇去,那么今天我已经彻底改变主意了,我想探究白家的真实底细,你有办法吗?” 历淮说:“白家所有人的亡魂只有阳魂还在,阴魂和命魂都已经消散化作黄泉水了,而他们的阳魂全都被囚在阴庙深处的一个地方。” 149、威胁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终于明白在先生的丧礼上,为什么祖爷爷要让我去阴庙深处的地方找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原来当时他就已经在暗示让我要去找白家先人,只是在经过阴庙的时候功亏一篑,被薛方推进了阴庙里面。 那么问题就来了,薛方为什么不让我找到白家先人,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个秘密? 这些话我都在心里暗想,并没有说出口来,而我也不想和历淮过多地提这些事,无论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说的越少越保险,我于是和历淮说:“你帮我找到他们,我要去那个地方。” 谁知道历淮立马一口拒绝:“不行。” 我问:“为什么不行?” 历淮说:“那个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而且……” 说到“而且”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忽地就顿了顿,似乎后面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我看着他,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来,但是他已经戛然而止,而是变成了另一句话:“那个地方不能去。” 我见他不肯说原因,就说:“你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三天我不回到身体里,那身体就是他的了,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应对。” 历淮似乎对我的这个决定很是惊讶,他说:“你竟然心甘情愿将身体给他?” 我说:“我反正被你困在老宅里,是亡魂和是活人又有什么分别,反正一辈子都出不去,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历淮便不再说话了,看来这个威胁极其有效,他沉思着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而在他思考的时候我忽然问他:“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他看向我说:“什么问题?” 我说:“你不是地支阴邪,至于你是谁,现在我不像追问,但我想知道地支阴邪在哪里,为什么它不在老宅里了?” 历淮看着我,似乎又是不能回答的问题,似乎他也意识到对于我的问题不能总是疑问三不知,于是就只能说:“它去了另一个地方。” 我继续追问:“哪里?” 历淮却反问我说:“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面对历淮的反问,我竟有些突然,于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似乎有一些头绪,又似乎并不知道,就陷入了沉默当中,而历淮见我陷入沉默当中就也没有出声,似乎是想用沉默混淆过去,但是很快我在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地方,我说:“阴庙。” 历淮看着我,但是这回脸上看不出神情来,他依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则继续问他“它去阴庙做什么?” 而历淮却对我说:“阴庙里有什么你比我清楚。” 我对阴庙知之甚少,虽然去过一次但是却全是疑惑毫无半点头绪,我听见历淮这样说明显就是想忽悠过去,而我觉得他应该是不会说的,那么接着我的问题就来了,地支阳邪和地支阴邪究竟是什么东西,虽然说它们都是由于十二地支被破坏而产生的邪祟,可是邪祟总要有个来头,是亡魂,是恶鬼还是别的什么? 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难道它们就只是一个纸人?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奔腾,我从这种铺天盖地的疑惑中回过神来,重新回到最初需要解决的问题上,这些谜团越说越远,而眼下的事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不知道白家先人的动机和目的,其余的都只是在浪费时间,我于是问他:“你考虑好了没有,带不带我去?” 历淮不出声只是看着我,最后终于说:“那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问:“什么事?” 他说:“无论你在那里见到任何东西,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你能答应吗?” 我惊异于历淮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于是答应他说:“好,我答应你。” 但是历淮明显注意到了我的犹疑,于是就有些不信任起来,他说:“你刚刚犹豫了,所以你的回答我是信还是不信?” 听见他这样说,我于是说:“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我就不会反悔,我在那里看见的任何事都不会与任何人说。” 他说:“空口无凭无不敢相信你,我需要你给我一样东西作为你不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信物。” 我问:“你要什么信物?” 我想不到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而且是我能给他的。 历淮则说:“我要阁楼上那扇门的钥匙。” 我看向他:“阁楼上的钥匙?” 他看向了北厢房,示意我就是我知道的那扇不能被打开的门,而我则惊讶地看着他说:“我没有那扇门的钥匙。” 历淮却说:“你有,但是在那座空房子里,你知道那是哪里。” 历淮说的是我看见了我自己阴魂的那座空房子,而历淮则说:“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否则就一切随你。” 既然双方都已经亮出了不可逾越的底线,我回答他说:“那好。” 要去那座空房子,必须要从楼上阁楼的暗格才能去,他于是和我来到楼上暗格,到了里面之后我发现在出魂之下那里已经有了一道暗门,就在最中央的椅子后面,我于是率先走进去,之后就来到了熟悉的空间里面,我走出来的确就到了那座空房子,只是这的确是一座空房子,我以为我会再次见到我的阴魂,但是却没有,这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而钥匙会在哪里? 历淮没有跟来,因为他和他的猫都被阴魂驱逐过,所以到不了这里,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游荡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就有些开始着急起来,这么大的一座房子,我要去哪里找到钥匙,而且为什么钥匙会在这里? 我记得奶奶说这扇门根本就没有钥匙,在想到我奶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她曾经进到这个暗格里消失了一夜一天,难道她也是来了这里,而历淮说钥匙在这里,是不是说奶奶其实是有钥匙的,只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把钥匙藏在这里了。 那么按照奶奶藏东西的思路,她会把钥匙藏在哪里呢? 我于是去到了每个房间里,而且是去看床底下,果真也是在厢房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罐子,与我在她床底下见过的一模一样,罐子下面还放着一面镜子,我看见熟悉的罐子于是将它连同镜子一起从床底抱出来,之后我也没有把罐子给拿起来,而是就着这样子打开了罐子的封口。 打开罐子之后我只看见罐子里竟是一颗人头,不过活生生地一点也没有腐烂,只是苍白的可怕,而一把钥匙就咬在他的嘴巴上,至于这个人是谁我却并不认得,是个中年男人的样子,我也没管那么多,就伸手将钥匙从他嘴巴里拿了下来。 谁知道我才把钥匙拿出来,就听到罐子下面镜子碎裂的声音,然后罐子里的人头忽地就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准备,但还是惊了一下,接着我就听见他说:“找到我的尸身。” 听见他猛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我有些没有准备,于是也回了他一句说:“你的尸身在哪里,你又是谁?” 然而他就没有再回答我,我只看见在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的头忽然就变成了灰烬一样坍塌在罐子里,很快就成了纸灰一样的东西,而且同时发生的还有这个屋子,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从屋子的深处传来,那感觉就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一样。 150、另一个真相 这声音只是忽然间那么一阵响,然后就彻底归于寂静。我拿到钥匙于是立马站起身来,只觉得再次归于平静的空房子平白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氛,好像在那声声音之后,已经有什么东西盘踞在了这个屋子里。 这种不祥的感觉马上就变成了一种危险的感觉,我于是不再在这里耽搁半步,而是沿着原路返回,直到自己再次出现在楼上的暗格里依旧还心有余悸,历淮则一直等在暗格里,见我出来问我说:“你拿到了?” 我晃了晃手上的钥匙,然后给他说:“现在你应该信我了。” 历淮接过钥匙说:“那我们现在就起身。” 之后我感觉很快他就带着我到了院门外,而且飘飘忽忽地就到了熟悉的地方,是第一条和第一道桥,我发现历淮完全按着祖爷爷教我的手法在做,也就是说在我去拿钥匙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在过了七条河过了七道桥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阴庙的所在,到了依旧是熟悉的地方之后,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就是当时我在这里遇见了一队人,有一个人带着斗笠提着灯笼像是领着一队亡魂往里面去一样,当时先生就在这队人里,当时他也看见了我,那么这个是先生本人还是就是地支阴邪? 我想这个有些入神,被历淮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他说:“在这里不要分神,会被引着去到阴庙里的。” 然后我们就越过了井,又过了阴庙,这回我没有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因庙门口,大概是因为有历淮在引路的原因,过了阴庙之后,我发现就来到了一片无比荒芜的地方,而且越往里走越荒凉,像是完全走到了一片死地一样,我问历淮:“这里是什么地方?” 历淮说:“我们已经来到了阴庙边缘,已经是亡魂不能越过的地方,越往里走就越危险。” 我问:“什么危险?” 历淮说:“再一次死亡的危险。” 不过我跟着他一直往里面走了很远,也没有遇见任何异常,除了感觉周围变得越来越诡异之外,其余倒是什么也没有,直到我们好似来到了什么地方,只见有一道牌坊,上面写着“死门”两个字,而且是古体,像是很久远的东西一样,我看见的时候就念了出来:“死门。” 历淮却没有接我的音,只是叮嘱我说:“进去之后你跟着我不要乱走乱看,更不要碰任何东西。” 我都记住应了,他才领着我进去,在跨过了牌坊之后,我忽地就感觉来到了一个镇子里,这种感觉让我忽然回到了那一晚去到薛家镇的情形,我记得我也是进到了这样一道牌坊里,然后就到了薛家镇,而现在这个镇子一样的地方和当初薛家镇给我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这种相同的感觉让我内心顿时既惊恐又沸腾起来,我于是就本能地问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 历淮却没有搭理我,只是继续往前走,我边走边看着两边的房屋,此时我们就像走在整个镇子上的主街上一样,两边都是店铺一样的地方,不过家家关门闭户,完全像是一个彻底废弃掉的死镇,直到我们来到了一个唯一开着的铺子跟前,当我站在铺子前的时候,一种错觉就升腾了起来,因为这与我梦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现在竟然就站在我祖爷爷的棺材铺前。 当时我的脑袋就炸开了,整个脑海里就翻腾着一个问题:“这是怎么回事,祖爷爷的棺材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惊恐地看向历淮,而历淮却朝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似乎在用行动提醒我不要这样大惊小怪,而我发现他就是要带我来这个棺材铺,而且他率先就进去了里面。 这里面的情形与我最后一次梦见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棺材铺里的生死棺已经彻底不见了,只有两条放置的板凳还留在原地,整个棺材铺里两边零散地放着一两口棺材,在这样的气氛下有些瘆人,而历淮则直接带着我到了棺材铺里面,我发现棺材铺里面有个小院,来到小院里之后就只看见三面屋子和这个棺材铺一起围成一个方形,除了棺材铺之外三面房子都只开着一道门,而且是纯黑色的,我知道一般门刷成纯黑色那就不是给活人住的了。 历淮则站在小院中间,他问我说:“三面房,只能选一面,而且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我看了看这三面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于是问历淮:“白家的先人就在里面?” 历淮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应该在这个地方,至于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心里依旧疑惑,还想问什么,历淮已经催促道:“我们在这里不能耽搁太久,你需要立马抉择。” 我看了三面房一眼,最后指着最北边的这一面说:“这一面。” 说完历淮就说:“你进去吧,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当你听见我喊你的时候你就要出来了,如果时间过了,你就彻底出不来了。” 我说:“我知道了。” 于是我就走到了屋檐下,然后将黑色的门给推开,我只感觉瞬间一股阴沉黑暗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而我从外面看向里面竟然什么都看不见,里面就像是一片纯净的黑暗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就走了进去。 我感觉置身于了一片绝对的黑暗当中,我进来之后门后的光就彻底消失了,就像是门也彻底消失了一样,而与此同时我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来,老迈而且尖细,他说:“你最终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从声音上我可以判断出这个人老得基本上都动不了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问了一声说:“你是白家的人?” 他说:“白家,是啊,这么久我都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但是姓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人死了就没有名字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和他说:“我想知道当年白家找风水穴的事。” 老人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你来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因为你曾经和我说过,再次见面你只能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可是你不应该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很多的信息,我来不及反应,只能先回答他说:“不知道。” 他说:“因为有些事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后面的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而这件事已经终结了,又何必再挖出来。”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没有吭声,只是这样站着,他说完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可是你是萧木,又怎么不探究这件事呢,所以这都是命中注定。” 听见他说出“命中注定”这四个字我心里莫名地惊了一下,而他则继续说:“我是当初受萧木指引寻找风水穴的八个人之一,我叫白锦堂。”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寻找风水穴?” 白锦堂则纠正我的发问,他说:“你应该问萧木为什么要寻找风水穴。” 我愣了下,我知道他说的萧木并不是我,但听见自己的的名字被这样念出来还是怪怪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甚至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而且让我有些恍惚的感觉,然后就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仿佛在什么时候经历过一般。 我抛开这些纷杂的思绪,于是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问说:“萧木为什么要寻找风水穴?” 151、白锦堂 白锦堂说:“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一样,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因为那是他的葬身之地。” 我不料白锦堂竟然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还一会儿才问说:“你说什么?” 白锦堂则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因为这个风水穴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葬身之地? 当这个四个字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时候,我的思绪瞬间回到那口阴井之中,以及所有发生的这些事来,我像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但是很快这种明白的感觉就开始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于是问白锦堂说:“为什么?” 白锦堂却没有说话了,他说:“每个人都会死亡,萧木也不例外,所以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死亡,仅此而已。” 我一时间竟有些不大明白他的话,而我现在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细想这些,而是又问说:“既然萧木已经死了,那么我又是谁?” 白锦堂回答我说:“你就是你,你是萧木,但也是你自己。” 我是萧木,同时也是我自己? 白锦堂说:“就像一个人死后亡魂离开,那么这个亡魂就不再是他了,而是成了全新的亡魂,当离开的亡魂再次聚首,那么就是新的一个人诞生的开始,我们习惯把它称之为来生,其实并没有来生这个说法,因为魂离开了身体就什么都不是,它就只是一个魂而已,萧木的亡魂不断聚合不断成为新的人,那就是你,你不是萧木,却又是萧木,你能明白吗?” 我当然不能明白,因为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我问白锦堂说:“可你也是亡魂,那么你怎么记得你的名字,按你的说法,你是一个亡魂,你已经不是白锦堂了。” 白锦堂说:“你犯了一个很容易犯的错误,就是你为什么认为我就是一个亡魂?” 白锦堂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感觉整个黑暗中的空气瞬间就凝结冻住了,我只是有些惊讶地开口:“难道你……” 白锦堂却话音猛地一变,他说:“话我才说了一半你就按耐不住,如此又如何应付接下来这纷杂的一切,我费尽心思引你到这里来,想要见到的却不是这样的你。” 我听出他这话的不同之处,白锦堂就忽然变了一种沉稳而且有力的声音回答我说:“人会死亡,亡魂也会死亡,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要脱逃死亡的束缚,可是都失败了,那么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么死亡是什么,你想过吗?” 这个问题我曾经听过谁和我提过一次,但是我并没有仔细想下去过,现在白锦堂又提起来,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乱,也没个确切的答案,就回答说:“我不知道。” 白锦堂说:“所以萧木想用死亡来逃避死亡,然而事实证明,他失败了。” 白锦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猛地想起白老爷给我的那封信上的那几个字——我们失败了,竟和白锦堂刚刚说的这句话如此吻合,我惊讶地看着黑暗深处,嘴上就念出了这么几个字:“我们失败了。” 谁知道白锦堂听了之后马上就像是变换了神色一样地,我当然看不见,只是觉得黑暗中气氛猛地变化,他问我说:“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以为这封信是他让白老爷给我的,当他这样问的时候,我才出声问:“难道这不是你托人带给我的口讯吗?” 白锦堂说:“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带过给你口讯。” 不过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顿了下,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地问了一句说:“是什么让你觉得是我带给你的口讯?” 我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就说:“你刚刚不是说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来,我就这样想了。” 我这句话话音才落,白锦堂就马上出声说:“不对,这里不对,你好像被什么人给暗示了,当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会把整件事联想到我身上,那么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暗示,让你觉得是我给你传递了口讯,很显然,这个人想要彻底隐藏自己的行踪,我猜测着给你这个口讯的人,多半是和我有关的人。” 白锦堂思维如此敏锐,我听见他这样说了之后回答他说:“他应该是白家第九代人的一支。” 先生说他是白家第十代人,那么他叔叔应该就是第九代没错,但是我这话才出口,白锦堂就彻底打断了我,他说:“不可能,白家在第六代就绝户了,怎么可能有第九代人,那绝对不是白家人。” 听见白锦堂这样说,我问他说:“你确定吗?” 白锦堂说:“白家所有人的阳魂都在这里,有多少代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比你清楚,你说的第九代人绝对是有人假冒的,白家在第六代人彻底绝户之后就已经彻底从那个村子消失了,那之后就是萧家接替了白家照看风水穴,就是你家。” 听见白锦堂这样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相一点点被揭开,却也一步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我不解地问白锦堂说:“如果他们不是白家的人,那么又会是谁,为什么他们要冒充白家的人?” 白锦堂说:“到目前为止,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我问:“是什么答案?” 白锦堂说:“他们是风水穴里献祭的代表十二地支的亡魂假冒的,又或者,它们已经有了人的身体,就是你们常说的活鬼人。” 虽然白锦堂的这个说法石破天惊,却和我之前看出来的事实完全相符,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先生会是地支邪,因为白家早就不是白家,而是成了一窝鬼窟子了。 白锦堂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些慌乱的样子,他说:“这么说来,这些年萧家已经有心无力,那么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让萧家彻底失去了对风水学的控制权,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了。” 我问:“什么原因?” 白锦堂说:“萧木已经死了,你虽然也叫萧木,但你只是顶着这么名字而已,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更不是萧木。” 我反问:“萧木死了?” 白锦堂说:“萧木用死亡来逃避死亡,其实就是设下一个符阵将自己的三魂封在棺阵中,这样他的三魂并不脱离,依旧处于三魂归一的状态,再辅以风水流通阴阳五行,就可以达到既一斤死亡但又是活着的状态,这就是他避开死亡的方法,可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猜测着可能是他的三魂分离了,更有可能已经消散了,而你是一个全新的人,一个不同于萧木的人。” 我只是不明白地重复了一遍白锦堂的话:“不同于萧木的人?” 白锦堂似乎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说:“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是谁给你带来的口讯,但是我的确想和你说的是,我们失败了,死亡无法避免,我们以为我们了解死亡了,却没想到却是错了,我们或许从来就不曾了解过。”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只是注意到一个细节的地方,我说:“你既然不是亡魂的话,那么你是一个人不成,可是按照你的年代到现在推测,你最少都有好几百岁了,这怎么可能!” 白锦堂说:“无论你信与不信,它就是发生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甚至我感觉时间都是静止不变的,在这里,时间似乎已经彻底停止了流动,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那么时间又是什么,为什么这里没有时间?” 152、死门 我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白锦堂则继续说:“我这样根本不能叫活着,因为我无法知道时间流动的轨迹,我就身处于这样的黑暗中,任由黑暗由我的身体开始逐渐侵占我的内心,也许这才是萧木想要逃避的永恒死亡。” 我看着黑暗中根本丝毫看不见的白锦堂,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这个问题我自认为并不能比他想的更加透彻,就问他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活人可以在这里生存?” 白锦堂说:“你的疑问很多,但现在还不是我能和你解释这些的时候,因为我没有时间流动的痕迹,但是你有,我如果没有猜错,你进来只有一炷香的时候,那么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被白锦堂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我只知道这里藏着秘密,但是藏着什么秘密我却不知道,我想知道白家先人的历史,而我最想知道的我一开始就问了,白锦堂给我的答复让我觉得并不明白,我觉得每个疑问都是一个问题,根本问不完。 白锦堂见我不说话,就说:“那么问题就在于,是传了口讯给你,为什么要传那个口讯给你?” 我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历淮喊我的声音,我知道时间就要到了,我于是和白锦堂说:“我必须要离开了,时间已经到了。” 白锦堂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他说:“去吧,你记住,这里不再说活人能轻易来的地方。” 我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出去的步子停了一下,我问他最后一个问题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锦堂说:“死门。” 我得了这个答案,就和没有得到一样,之后历淮又一声喊声急促地响起,我不敢再做停留,就一直出来,大约是在我要到了门边的时候,我我已经摸到了门边框的时候,白锦堂忽然说:“薛方是唯一能帮你的人,你可与从他身上寻找秘密。” 我听了打开门就出来到了外面,重新置身于光明中之后我感觉那种浓重的压抑感烧了许多,历淮早已经焦急地等着我,我看见台阶下插着一炷香已经到底了,历淮说:“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耽搁了。” 好似我们进来到里面是有时间限制,于是他带着我很快就出了院子来到了棺材铺,但是和刚刚进来时候有些不大一样,我看见在原本放着生死棺的地方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黑色的纸人,于是我就停住了脚步,问历淮说:“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个黑色纸人的。” 我以为历淮会知道原因,毕竟黑色纸人是地支阴邪,但是历淮看到之后却也惊了一下,他说:“不应该啊,怎么这里会出现这样的纸人。” 但是很快我就看见外面忽然一阵大风刮来,我看向外面的街道,就只见整个街道忽然变成了雾蒙蒙一片,接着就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响起来,像是丧乐一样,而历淮听见了之后猛地就变了脸色,他说了一声:“糟了!” 我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忽地看见一支影影绰绰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街道上,看见有人出现好奇心驱使我看过去,但是才看到个大致模样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见远远地一行纸人正飘乎乎地过来,就像我在葬地见过的出殡队伍一样,历淮则拉着我躲在了棺材铺里,他小声叮嘱我说:“你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要让它们看见你,否则就糟了。” 我们躲在棺材后面,我也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形,只是听见一阵阵丧乐的声音,渐渐靠近棺材铺,又渐渐顺着街道而去,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偷偷骗了头往外面看了看,看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纸人正抬着棺材前行,简直与我在葬地见到的一模一样,我就想着这是不是就是我在葬地见到的那一支,于是就看向队伍的尾巴部分,蒋是不是也在队伍之中。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看向后面的时候,忽然听“哐啷”一声,只见原本由纸人抬着的棺材就猛地掉在了地上,而且棺材掉在地上棺盖就被砸开了,顿时里面的尸体就滚落了出来,而我看着这个滚出来的人有些眼熟,等他定定地躺在地上了,我才看见这不是别人,竟正是蒋。 看见他从棺材里掉落出来,我反而是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与此同时我也听见身边的历淮传来了小声的惊呼:“蒋?” 我就看了一眼历淮,历淮也用眼神看了看我,我们之间就用眼神交流着,之后我又片头去看外面,却看见忽然从队伍的尾巴过来一个人,看见他的时候我简直觉得要窒息了一样,因为这个人竟是薛方。 薛方来到掉落的棺材前站着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动作,然后我就看见周边的纸人忽然靠过来将蒋的身体重新搬回到棺材里,接着又被纸人抬起就继续前行而去了。 而薛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朝棺材铺里看了过来,我赶紧将身子藏在棺材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藏,就是觉得现在的薛方有些怪怪的,加上历淮就在身边,暂时我还不想暴露身份,虽然白锦堂让我要信任薛方,可是毕竟薛方身上有那么多的疑点,我暂时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我也不知道薛方发现我们了没有,再之后我就听见他跟着出殡的队伍远去的声音,直到这一支出殡的队伍已经远去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当我看向历淮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我,而且神色极其可怕,我听见他说:“是不是你和薛方早就计划好了,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他忽然这么问我反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疑惑地看着他,而他则继续说:“现在死门的出口已经被封住了,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问说:“是因为刚刚出殡的那支队伍的缘故?” 历淮说:“不是,是时间呗耽搁了,我们被这支出殡的队伍耽搁了时间,错过了死门开合的时间,要想出去就要等下一次死门开了。” 我问:“那一下次是什么时候?” 历淮说:“不知道。” 听见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才有些慌了,他这样说的意思难道是死门的开合并没有固定的规律,那么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却能轻易地进来? 历淮说死门向来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稍不留意就会被困在里面无法出去。他说这话我是相信的,如果出不去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像白锦堂一样一直被困在里面? 我心上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大对劲了,好像我这是一步步步入了一个圈套一样,就像白锦堂和我说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是谁想给我传递讯息,让我以为是白锦堂给我传来的? 那么或许就是谁设下了这个圈套,我就看了看历淮,那么在这件事里历淮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也是受害者,而将我困在这里面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我无法准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从而达到侵占我的身体的目的? 可是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也不会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于是问了历淮一句:“刚刚这支出殡的队伍是要去哪里,它们似乎是从死门外面进来的。” 历淮说:“我不知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迷茫,似乎是因为看见了蒋的原因,而且他的眼神里似乎还透着一股子恐惧的神色,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那么他在怕什么? 153、招魂 能让历淮恐惧的事一定非比寻常,我于是就看向了镇子的深处,又看看现在我们身处的棺材铺,我问历淮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一直藏在这里吗?” 而历淮却和我说:“恐怕黑昼即将结束,白夜就要到来了。” 黑昼?白夜? 而且白夜不是先生的名字吗,历淮说起这个的时候却不像是在说先生,而是在说别的事物一样,我问说:“黑昼和白夜是什么?” 历淮说:“是这里的时间,就像你所知道的白天和黑夜是划分一天的两个时辰,而死门里如何划分时间,就是黑昼和白夜,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黑昼的时间,等白夜到来,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这里也就真的变成死门了。” 我看了看外面,只见天空中昏沉沉地像是混沌一般,可是却无缘无故地有着光,这种天气像是我所熟悉的那种阴绵天气,可有更像是黄昏时候一样,让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闷闷的不痛快,如果说这是黑昼的话,那么白夜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问历淮,历淮说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有见过,我看着他觉得他的话前后矛盾,如果她不知道那么他在害怕什么,是不是说,白夜到来之后,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我于是问他:“那白夜到来会怎么样?” 历淮还是那个说辞:“我不知道。” 似乎从进到死门之后,看似能掌控老宅的历淮就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亡魂一般,而我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只是心里在合计着这里的时间划分为什么会和先生的名字一模一样,难道地支邪本身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那么地支邪和白家又有什么关系? 而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耳边猛地穿来奶奶的声音:“萧木,萧木,魂兮归来。” 这声音在耳边重复了有三遍,我听见的同时只看见天上忽然就像有一团火烧起来了一样,细看的时候却是一团点着的香炭,而我看向历淮,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我问他说:“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历淮却看向我问:“什么声音?” 我刚想说,忽然就觉得身边天旋地转,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看见那团红色的香炭在眼前不断地晃,最后彻底变得真实起来,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却发现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在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只是看见奶奶拿着香正在我的头上绕,我本能地喊了一声:“奶奶。” 但是接着铺天盖地的记忆就涌进了脑海,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刚刚深情的一声喊也转眼就变成了敌对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边说边看着屋子里的情形,除了奶奶出现在这里并无其他异样,我于是又将视线聚焦在奶奶身上,奶奶将手上的香给灭掉,而是问我说:“你就不想问为什么你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看了看自己,又伸出手来看了看,的确我的身体我已经借给先生了,现在又莫名回到身体里,似乎有些突然,我就问说:“先生呢?” 奶奶才说:“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吗?” 我问:“明白什么?” 奶奶同我说:“为什么从楼上的阁楼你能去到十八墓地边缘,能看到自己的阴魂?” 我沉默不语,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思考过,我也想过为什么我的阴魂一直游离于我的身体之外,只是一直没有答案二一,而奶奶则告诉我说:“因为你口中所说的地支邪就是你的阴魂,被封在井里的正是你自己。” 我只感觉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有些无法回神,我一时间理解不了,只能问奶奶说:“你说什么?” 奶奶说:“萧木为什么要找风水穴,为什么白家要到这里来找到风水穴将风水穴挖开,其实原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木从来不是真正的萧木,直到你。” 我心中犯疑,白锦堂说我就是我,我不是萧木,而现在奶奶又说我就是萧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奶奶则和我说:“你一直以为我要害你,只是因为很多事我不能告知于你,很多事我也不能说出来,当初萧木指使白家先人来到这里找到风水穴,那么你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找风水穴了吗?” 这个是先生讲给我的,为什么要找风水穴无论是先生还是白锦堂都没有讲清楚,现在奶奶再次说起这个话题,我觉得终于是我要得到答案的时候,我于是问奶奶:“为什么?” 奶奶说:“那么这就牵涉到另一个问题,十八墓地的尽头又是什么?” 我说:“我听小叔说是我们永远也无法去到的尽头,我记得那里被称之为黄昏之地。” 奶奶说:“你知道黄昏之地,那么你或许不知道,你就来自黄昏之地,那个永远也无法去到的尽头的黄昏之地。” 我看着奶奶,虽然面上平静,但是心中却像是惊涛骇浪一般,奶奶说:“萧木就是来自黄昏之地人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如何来到的,要来做什么,已经无从可考,但我们知道的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的身体毁灭了,留下五个亡魂,于是他建了一个八卦镇,镇子里八个村分别守着八方,在八卦镇最中央就是阴阳太极风水穴,就是白家先人找到的风水穴,萧木将他的阴魂封在阴井里,阳魂封在阳井里,就是你所谓的地支邪。” 地支邪就是萧木的阴魂和阳魂?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难怪我见到的我的阴魂如此霸道,脸历淮他们在他面前都丝毫不敢放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萧木的阴魂,这么说楼上的暗格,其实就是萧木阴魂的栖身之所?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乱了,就说:“我不明白……” 但我话还没有说完,奶奶就接过了我的话说:“我知道你疑惑什么,你是想说既然风水穴里才是萧木的阴阳魂,那么那个让白家先人来找风水穴的萧木又是谁,对不对?” 我点头,奶奶和我说:“那个萧木是萧木的命魂附身在人身上的结果,萧木本身是一个能力非常强大的人,所以他扎了一个黑色纸人和一个白色纸人来填充他体内缺失的阴魂和阳魂,而他的命魂只继承了很小的一部分记忆,只大致知道自己的阴魂和阳魂被自己封在了一口风水穴中,甚至他连八卦镇的事都已经彻底忘记了,所以他召集了白家的人来替他完成这件事,之后发生的就是白夜给你讲的那样。” 我说:“白夜?他不就是地支邪吗?” 可是我这句话才出口就觉得迷糊了,如果他就是地支邪的话,那么岂不是说他就是萧木的阳魂? 奶奶说:“他不是地支邪,也不是萧木的阳魂,他就是白夜,你猜到了一些联系,却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补足你的猜测,所以才造成了把白夜当成了地支邪的结果,不过这也不算错误,因为这本身就是我们给你的暗示,让你这样想,之后你也成功地引诱历淮去到了死门,现在估计他已经彻底被困在死门里了。” 原来这是奶奶和先生设下的局,而我是推动这个局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奶奶要将历淮困在死门,还有死门又是什么地方? 我问出声:“为什么要把历淮驱逐到死门里?” 154、阴阳 奶奶说:“第一,历淮本来就不该在这里,第二,历淮只要存在一日,就是对你最大的威胁。” 我问:“为什么?” 奶奶说:“你可知道历淮的来历?” 我说:“我只知道他应该是来自十八墓地,和蒋的身份似乎有些类似。” 奶奶说:“历淮有一枚鬼印,那是唯一能封住你的鬼印,他一直在找这枚鬼印的下落,一旦找到,那么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我猛地听见这句话,有些意外,就问说:“历淮也有一枚鬼印?” 奶奶说:“你自己也说了,他和蒋是一样的人,蒋有属于自己的鬼印,那么为什么历淮不能有,或者从今之后你应该称呼他为历。” 又是一样的以字为名,以名为字,看来他们上还有更深的谜团。奶奶说:“他们的身体和阴阳魂都在十八墓塔崩塌之后被封住了,你利用他们各自之间鬼印的压制,将他们互相封制,再将他们的尸身藏在不同的地方,以防他们的三魂聚拢,因此自那之后他们只有游荡的命魂以依附在特定命格的人身上才能施展作为,但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谁,也找不到答案。” 听奶奶讲到这里,我想起了在铁门后花秀被解开禁制离开的身影,我说:“难道花秀也是其中之一,她当时是被蒋的鬼印封制着的。” 奶奶说:“暂时还不用去理会,只有她一个人还成不了气候,更何况要三魂聚首哪有那么容易。” 我接着想到了薛方,我说:“薛方也是他们中之一对不对?” 奶奶点了点头,但是他又说:“不过我不敢肯定,薛方身上有太多奇怪的地方,而且他的秘密似乎并不像表面的这样简单,他是我根本看不透的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命格,也就是说,他的命运没有被注定。” 命运没有被注定? 要是早先我听见这样的话或许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听见却觉得这事相当让人震惊的一件事,奶奶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说,没有人在操控薛方的行为,不像小叔暗示的那样,我们的一言一行都是被操控的,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看着奶奶,心里暗想现在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否也是“命中注定”的一场谈话? 说到这里,我终于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死门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祖爷爷的棺材铺会在那里面,而且那里是一个镇子,难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惊异地看着奶奶,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奶奶则看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说:“死门就是八卦镇的八个方位之一,八卦镇按照阴阳五行建造,四阴四阳相互交错,所以八个村子有四个在阴地,四个在阳地,死门就是阴地四村之一,因为那里归属南方天位,被称为死门,不过它还有另一个称呼,叫萧家镇,那里才是萧家的起源。” 我问:“萧家的起源?这个萧家和萧木有什么关系?” 奶奶说:“就是萧木的后人,具体已经不可考了。” 我看着奶奶,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我看着她,终于说:“所以你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时间线不对,你的确姓萧,只是辈分上,应该不是我奶奶。” 奶奶却说:“辈分早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就是你奶奶,也只是你奶奶。” 奶奶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我我们是一家人,她不会对我不利,也让我不要再抱着敌对心态去面对她,我听出这一层意思却没有说破,只是沉默了下来,而且很快我就反映了过来,我说:“所以薛家镇也是阴地死门之一,于是我说:“我记得当初我去薛家镇时,是顺着西边一直走的,那么薛家镇也是八卦镇的一部分对不对?” 奶奶说:“薛家镇隶属西方坎位,是生门。” 生门?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按照我们的理念西方不应该才是死门吗,怎么反倒成了生门,这个奶奶也没有解释,大概不是按照我们理解的来命名的,而且直到这里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八卦镇一共有八个方位,可是现在才出现了两个,是不是说还有六个村落隐藏在各方没有出现? 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自从整件事开始,我的格局就放的太小了,一直我甚至都没有把整件事放在整个村的概念去看,更不要说整个八卦镇。于是我问奶奶说:“那么另外的六个村落……” 奶奶却并不想提起其他的村落,只是想让我知道有八卦镇的事,所以她并没有接过我的话头,而是说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在死门的萧家,为什么到阴阳井来了,为什么白家建的这个村子,最后白家却没落了?” 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就说:“是因为萧木?” 奶奶看着我,似乎我没有说出答案,她说:“是,也不是,因为萧木用来填充阴阳魂的纸人失去掌控了,它们久而久之吸收萧木身上的阴阳风水,竟凝聚出了自己的三魂,成了像人又不像人,像鬼又不像鬼的邪物,而它们,才应该是真正的地支邪。” 我简直觉得不敢相信:“凝聚出了自己的三魂?” 奶奶说:“正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导致了同时存在三个萧木,而且每个萧木都有独立的魂,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谁才是真的萧木,因为黑白纸人凝聚出来的三魂都是以萧木的意识而产生的,除了没有形体,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萧木的亡魂。” 我接过奶奶的话说:“难怪无论是黑纸人还是白纸人都想要侵占我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奶奶说:“后来承载了命魂的萧木开始产生了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而且纸人凭空凝聚出魂来,完全打破了所有现有的法则,因为魂不可能凭空产生,这是无论阴地还是阳地的既有法则,但是现在打破规则的现象出现了,也就是说魂可以凭空产生,那么产生的魂是什么?” 我听着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东西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觉得恐惧像是钻入骨髓的虫子一样,一点点从骨子里渗透出来,让你不寒而栗。 奶奶接着说:“所以这个萧木最后迷茫了,于是他在阴井中布了一个连魂棺阵,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了最里面的棺材里,而将自己的命魂则封在了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他和那个帮他的人说——如果有一天棺阵里的萧木活了,那么就说明他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那么就不用喊醒他,如果棺阵里的萧木没有活过来,那么他的命魂也将永远封制下去。” 我听了觉得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局,因为无论萧木有没有活过来,萧木的命魂都无法被找到,而我问奶奶说:“那最后他活过来没有?” 然后奶奶就看着我,我看见奶奶这样的眼神,心中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奶奶才和我说:“所以你没有半点萧木的记忆,但是你却就是萧木。” 我说不出话来,奶奶则继续说:“萧木将自己封禁起来,在他最后他用最后的手段把黑色纸人封在了阴地当中,而将白色纸人封在了阴庙中,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阴阳界限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两个纸人开始逐渐越过界限出现在你面前,现在你明白了吗?” 155、关键 原来如此,已经不是一个人说阴阳界限开始变得模糊了,这么多人同时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个,是在暗示什么吗,我怎么总觉得这像是什么事要发生的前兆一样。 我暂时先不去想这个,就问奶奶说:“可是我看见你和那个白色纸人,在寺庙里你去烧纸钱……” 奶奶听了说:“它被封在阴庙无法脱身,是我扎了这个白色的纸人供奉在阳井上,以期从他那里获得更多关于萧木的信息,而且我也是防着一些变故,果不其然,就发生了。” 我虽然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但还是问:“什么变故?” 奶奶说:“生死棺,萧木的命魂被找到了,而且同时出现的还有被封在他影子里的历淮,谁也想不到萧木就将自己的身体和命魂同时封在了生死棺里,只是命魂没有依附在他的身体里,人人都以为身体和命魂是分开的,所以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然后就成了后来的这个局面,更糟的是,因为这个变故,你被历淮怂恿着去到了薛家镇。” 奶奶简短的话里却包含着太多的信息,我有两个疑问,第一,萧木的命魂去哪里,第二,为什么我不能去薛家镇。 我爸两个问题都和奶奶问了,奶奶说:“萧木的命魂现在就在你身体里,至于你为什么不能去薛家镇,因为薛家镇有你不能见的人,但是你已经见了。” 我惊呼一声:“你是说银先生!” 奶奶说:“这就是他的代号,我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薛家镇,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现在你已经见过他了,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你的命格已经乱掉了。” 听见奶奶这样说我非但没有觉得半点惊讶,反而却有些莫名的兴奋,奶奶说我的命格乱掉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在说我的命格已经不再朝着命中注定发展,而是开始变得不可预测,也就是说,开始逐渐脱离掌控了吗? 我不动声色,也没有继续和奶奶谈论这个话题,我觉得现下这个问题谈得越少越好,于是就转移话题问奶奶:“那么历淮在死门里会怎么样?” 奶奶说:“没有人知道毕竟我也没有去过,这是白色纸人的主意,因为那个地方藏着的秘密,不亚于你在这个村子里遇见的,而那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问说:“可是那里不是萧家镇吗?” 奶奶说:“曾经是萧家镇,可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死门,而且所有萧家先人都抹掉了在那里的记录。” 我问:“难道你不好奇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奶奶说:“发生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发生,就像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一样。” 我看着奶奶,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谁,于是最后我终于问了她一声:“你究竟是谁?” 奶奶看着我,并不发一言,她却反问我说:“你觉得我是谁?” 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事实告诉我你是活鬼人。” 奶奶却并没有因为我的答案而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再次反问我:“如果你看到的尸体才是活鬼人呢?” 我立刻沉默了,但我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无从分辨她话里的真假,而奶奶却严肃地说:“萧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事实,或许只是用来掩盖真相的另一个谎言,就像你太爷爷看见的你大太奶奶的尸体,如果那并不是你大太奶奶呢,而那个就是活鬼人呢?” 我听见奶奶这样说,就出口否定说:“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两个活鬼人!” 奶奶却问我:“为什么不可能,你可知道活鬼人是什么就这么早下结论?” 我说:“活鬼人就是有了人身体的鬼,对不对?” 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鬼会有人的身体,但是我记得小叔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奶奶听了说:“的确是这样不错,可是你想过它们为什么会有人的身体吗?”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于是我问说:“为什么?” 奶奶回答我说:“因为我们所认知的法则完全乱了,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魂能凝聚出来,而鬼能变成人身,这是阴阳被打乱的前兆,阴阳混淆,边界开始模糊,那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说:“阴阳崩塌!” 奶奶说:“所以这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事,为什么阴阳开始出现崩塌,或许这和你有关,又或许无关,但是只有你能找到答案,因为你来自黄昏之地,你见过所有人都没有经历和见过的事,虽然目前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黄昏之地,为什么那个地方要被称之为黄昏之地? 奶奶这么一说,倒像是忽然之间我身上就有了什么责任一样,好似这就是人活着的目的一般,而我现在却宁愿相信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因为如果你不让自己相信,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如果活着就是为了死亡,那么死亡的意义是什么似乎这也是我要寻找的答案,而两件事似乎正在巧妙的合二为一。 我说:“难道是阴阳井导致的?” 奶奶却说:“不可能,阴阳井只是两口相互依存的风水穴而已,这样的风水穴千千万万,而且这种崩塌来自于内部,是由内而外崩塌开来的。” 我说:“是因为十八墓塔的崩塌引起的吗?” 我提到十八墓塔,奶奶就没有说话了,似乎她也有这样的想法,然后奶奶就说:“我只知道是残魂的萧木在封禁自己之前做了这件事,似乎是与他发现的事有关,但具体是为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是棋手,就连他最亲近的人都被当成了棋子。” 这个说法和历的说辞是吻合的,所有最后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萧木为什么要毁了十八墓塔,而萧木真正的阴魂又守在十八墓塔外围不让任何人靠近进入,这似乎是在说十八墓塔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 我于是回答之前我问奶奶的问题,我说:“你是说家里的活鬼人是因为阴阳崩塌而引起的,那么大太奶奶怎么能杀死活鬼人,既然她杀死了活鬼人,那么真的她又去了哪里?” 奶奶说:“你大太奶奶后来去了薛家镇,你知道什么人可以去薛家镇?” 我说:“薛家镇的人都是阴阳先生,你是说大太奶奶是一个女阴阳先生?” 奶奶说:“最起码嫁给你太爷爷的时候还不是,但她懂这些。” 我又问:“那为什么她杀了活鬼人之后却还要诈死逃跑?” 奶奶说:“我猜测他应该是发现了这个家里的一些秘密,所以才选择去了薛家镇,这里面的原委没有人说得清,就连她去了薛家镇的事也是我接触了白色纸人之后它告诉我的,薛家镇一直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薛家镇才要这样保她。” 我沉思着这些事之间的关联,但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清楚,而我最后看向奶奶,问她说:“那你和我说实话,你去过十八墓地没有?” 奶奶看着我,眼神变了两变,终于说:“去过。” 我追问:“去了哪里?” 奶奶则直言不讳:“十八墓塔崩塌的地方。” 我问:“为什么去那里?” 奶奶说:“因为我要去找一个人。” 我问:“什么人?” 156、门 奶奶说:“薛庚!” 当奶奶把这个名字说出来的那一刹那,我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停止了流动,我万万想不到是薛庚,然后我看着奶奶,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地说:“我终于知道你消失在楼上暗格里的那一夜一天去了哪里,你就是到十八墓塔崩塌的地方去了,难怪后来薛方就被我发现在我房间下面的暗格里,而且无缘无故就醒了过来,竟然是你去找到了他。” 奶奶不置可否,他说:“按照目前的情形发展,只有他能打破这个僵局,所以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问:“为什么?” 奶奶说:“你以后会知道的,薛庚的能力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于常人。”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想到了在死门里见到的薛方,我和奶奶说:“我在死门里见到他了。” 奶奶却有些意外,她看向我说:“他在死门里做什么?” 我于是就将我在棺材铺里躲着看见的情形和奶奶说了,奶奶听了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就像她说的,她毕竟不是生长在萧家镇,所以对于死门深处有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奶奶说:“这绝对和死门深处藏着的秘密有关,但为什么是蒋?”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深入去想过,所以现在也没有个头绪,而说了这么多,我则回到我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上来,我问奶奶说:“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奶奶说:“等。” 我问:“等什么?” 奶奶说:“等薛庚回来,在他回来之前,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毫无意义。” 我不大明白奶奶的这句话,奶奶却也没有再解释,她又说:“而且当下你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我问:“什么事?” 奶奶说:“那口阳井,为什么阴井还在,但是阳井却已经彻底被封死了,而且真正的萧木将他的阴魂封在阴井当中,阳魂封在阳井当中,但是阴井我们去过很多次,阳井我也悄悄探查过,似乎并没有阴阳魂的半点踪迹,那么萧木的阴阳魂去哪里了?” 奶奶不说我还真想不出来,奶奶则继续说:“现在阴阳井完全是被后来残魂的萧木用来填魂的黑白纸人占据着,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奶奶这样说我回想着阴井下面的面貌,我说:“阴井下面虽然地形复杂,可是我几乎都去过了,并没有见还有特别的地方。” 奶奶说:“所以这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 我寻思着这件事,莫不是萧木的阴魂和阳魂都已经到了别处去了而我们却不知?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一声什么声音,十分响亮,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屋顶又顺着屋檐滚落下来了一样,最后果真这东西就掉落在了院子里,发出更加清脆的一声响,我和奶奶的谈话就被此打断,于是出来到外面看,出来看的时候却看见地上是一团泥丸的碎片,但这泥丸有拳头大小,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屋顶上滚落下来,我看着地上摔碎的泥丸,这根本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然后我就看着奶奶,奶奶也是觉得分外奇怪,就抬头看了看屋顶,可是屋顶上什么人都没有,然后她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似乎预示着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而我却蹲在地上一直看着这颗摔碎的泥丸,就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触碰这颗泥丸,而且在我伸出手的时候,一些就像是闪电一样的片段就在脑海里出现,但是一闪就不见了,很快我就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泥丸我见过,也是一模一样的情形,也是摔碎成了这样。 在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我伸出去的手就生生地停在了空中,而我的动作停了,大脑却没有停,因为很快我的脑海里像是浮现出了一张就像泥丸一样碎裂的脸庞,还没有看清就彻底碎成了碎片,而我与此同时口中出声:“不要死!” 在我出声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凉悲怆情绪就弥漫了我整个心底,我只感觉一种无法平复的悲伤猛然升腾起来,竟让我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而这个画面很快就像风一样烟消云散,只剩下眼前普通的被摔碎的泥丸,回过神来的我只是呆呆看着地上的泥丸,甚至眼睛都不再眨一下,奶奶在一旁看着我一声不吭,似乎是她察觉到了我想到了什么,生怕出声就打断了我的思绪,直到我转头看着她,她才问我说:“怎么了?” 我说:“我见过同样的情景。” 然后我站起来,也转身看着屋顶,空空的屋顶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却看着屋顶愣愣出神,而我的眼神却并没有聚焦在屋顶上,而是透过了屋顶看到了别的地方,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我心底和脑海中只回响着三个字和那还没有消散的悲伤情绪:“不要死。” 我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久久不能平复过来,而且这种悲怆的情绪让我头脑异常冷静,甚至说是让我清醒了不少,最后我看着奶奶说:“薛方会死。” 短短的四个字,却吓到了奶奶,奶奶听见之后惊异地看着我,问我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摇头,但是又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起了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一幅场景,薛方被埋在冰冷的泥土当中,我缓缓将泥土扒开现出他的脸庞,但那时一张已经彻底冰冷的面庞,那种冰凉的气息预示着他已经死亡,而我就是这样喊出了这句话——不要死。 而且很快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说:“我要到死门去找他。” 奶奶看着我并没有说话,似乎她还处在疑惑当中,我这继续问奶奶:“我要如何以活人的身份进入到死门里?” 奶奶回过神来看着我,良久才说:“你决定好了吗?” 我说:“我必须找到薛方,我感觉这件事就要发生了,或许就在死门之内。” 奶奶说:“如果要以活人的身份去的话,那只有一个法子。” 我问:“什么法子?” 奶奶说:“让白纸人带你去。” 听见奶奶这样说,我看着奶奶,心上却在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局,白纸人我要如何信任它,毕竟它也是想要夺走我身体的东西。我于是犹豫着没有回答,奶奶看着我明白我在想什么,就说:“你在怀疑。” 我没有吭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这时候任何的回答都是不合时宜的,而奶奶则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怀疑,那么就只能以出魂的方式去了,但是出魂的时间不能太长,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出魂去死门里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才要求要以人的身份进去,但是我不信只有通过白纸人这一条途径,如果真如奶奶说的只有这一个办法的话,那么当初萧家的人是如何从萧家镇迁徙到这里来的? 所以我对奶奶说:“你在骗我,还有别的路。” 奶奶听见我这样说就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她回答我说:“是还有一条路,但这不是路。” 我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就和奶奶说:“这条路就是北厢房楼上的那扇门,那扇门背后就是死门,当时萧家的人就是通过这扇门来到这里的,所以才建了这座老宅对不对?” 奶奶看着我,眼神却一变再变,不知道她此时在思考什么,最后我只听见她说:“是。” 157、路 但是奶奶很快话音一转说:“但那不是路。” 我只是看着奶奶说:“可是那是目前唯一的路。” 奶奶说:“还有白纸人可以领你去,你信不过它。” 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白纸人目前是一种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他和黑纸人的目的绝不是那么简单,可能连你也不知道它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奶奶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她迟疑了起来说:“只是这扇门……” 后面的话她就卡在了嗓子里,陷入了沉思当中,但最后还是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你就从这里去,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若是在里面你遇见你爷爷,他喊你你切记不能搭理他。” 我问:“为什么?” 奶奶说:“你记住我的话,切记。” 奶奶说的神神秘秘,又不愿意和我解释原因,让我心中起疑,只是这时候我忽然想起这扇门的钥匙我拿给历淮了,那么奶奶还有没有钥匙? 奶奶说:“这扇门并没有钥匙,因为萧家人自己本身就是钥匙,至于你找到的那一把,只是我给历淮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 听见奶奶这样说我没有吭声,这个局真真假假,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透,所以与其说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而我刚刚才被奶奶从死门招回来,现在又要到死门里去,不禁感叹世事易变,谁知道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 来到北厢房阁楼上之后,奶奶教我将手掌正正地覆在门上,我照着奶奶的话去做了,说来也神奇,当我的手完全贴上去之后,我就感觉门里面像是忽然刺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针扎在我手上,我现实感觉手掌木了这么一下,然后就是一阵阵刺疼,奶奶则在一旁让我不要松手。 然后我看见门上出现了一个阴阳太极的标记,而且阴阳鱼转了一个圈,相互调换了位置,我就听见“咔嗒”一声,门就被打开了,我看见门背后是一条青石一样的小道,于是就踏足进去,奶奶则在外面说:“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万事小心。” 接着我就走了进去,在我踏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就消失不见了,我回头看了身后,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同样的路,我看了看前方,两头都是一模一样的,于是我就顺着出来的方向继续往前走,我抬头看了看头顶,发现我处于一个石道一样的地方,而且走了很久我就像在原地踏步,丝毫也没有要走出去的意思,直到后来在地上见到了一具枯骨,就胡乱地躺在地上。 我看了看,却没有停下脚步,这枯骨像是死在这个通道上的,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尸体一起腐烂的不成样子,自然无从分辨是谁。 我从枯骨旁边小心绕过去,但是往前走了不几步,就又看见有枯骨躺在地上,而且越往前开始越来越多,我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这里面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尸骸,难道是发生过什么? 最后让我起疑的是我看见了一具枯骨手上拿着的东西,因为他的手掌已经彻底腐烂了,所以这东西牢牢地攥在他的手掌骨里,我看见的第一眼就确定这东西是我见过的黑曜石珠子。 我看见这东西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而且蹲下身子仔细辨认,这的确是见过的那黑曜石珠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于是我看了看这具枯骨,它的脸正好与我想对,一双黑洞洞的眼窟窿就像是正看着我一样,然后我看见它身上有一个包,只是也已经烂的差不多了,我于是就伸手试着将这个包拉开一些,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这样长的时间虽然这是结实的帆布包,但也已经糟烂了,我将包打开了一些之后发现里面都是这样的黑曜石珠子,然后我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大对了,这里这么多的骸骨,难道全是因为这黑曜石珠子的关系? 当我脑海里划过这么念头之后,之后的猜测就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去想,而且这个黑曜石珠子连上这次是我第三次见,第一次是无缘无故从楼上滚下来被小叔捡到,当时小叔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很快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第二次则是在北厢房阁楼上的柜子里,当时薛方看见的时候也像是由此想到了什么,而且正是因为这颗黑曜石珠子,他才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只留下了个“丑时”的字条,到现在我也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甚至连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又会在死门里出现都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我于是从包里面拿了一颗黑曜石珠子出来,而就在我拿起这颗石珠子的时候,我忽地感觉到身边好像传来了脚步声一样,就在我身后,我于是立刻警觉地起身转头来看,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是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样子,我看了看地上的尸骸,就转过头来,谁知道才转过身子来,就看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了,而且在我转过头的时候就和他几乎面贴面,我看见他的眼眶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再一看的时候竟发现正是这样的黑曜石珠子。 我来不及细想,就立马往后退开了几步,尸骸却像是被什么给附身了一样地晃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像彻底失去了支撑一样地散落在地上,而它手上拿着的,背包里的黑曜石珠子都散落在地上,滚了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我又听见同样的脚步声似乎在我身后再次响起,我又回头去看,却依旧什么也没有,我打了个寒颤,更加觉得这里充满了诡异,于是就不再去管这些黑曜石珠子,加快步子离开了这里。 但就是从这时候起,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跟着我,我像是能听见跟着的脚步声,也能感觉到身后那种毛毛的感觉,所以好几次我都回头去看身后,却根本什么都没有。 而且离开了尸骸最多的地方之后,后面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任何尸骸了,在走了不愿之后,我就看到了出口,当我从出口出来之后,发现又发生了我从门里出来的情景,身后是一片空旷,而这里我熟悉,因为我来过,这里应该就是阴庙附近的地方,因为这种荒凉的感觉与我上次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依旧是顺着自己出来的方向向前走,走了大概不到百步,忽然前面就出现了村落一样的地方,而且丝毫没有经过任何的牌坊,所以我回头看了四周,也并没有死门的牌坊的样子,我在心里说难道我已经进到死门了不成? 我走着的这条路正还是朝着村落里进去的,我犹豫再三,还是顺着路进去了。 进来到村落里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森,接着就是诡异。 因为自打我进村开始,我似乎就觉得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像之前在石道里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一样,我左顾右盼看着两边的房屋,却又什么都没有,我进去到里面一些之后,发现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而且街道四四方方,是经过精心修建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阴地里。 最后我来到了似乎是村子中心一样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像是整个村的主干道就在这里汇聚,而且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立着一块碑,我走到碑跟前,只看见上面刻着三个字,虽然已经磨得花了一些,但还是能清晰地辨认出上面的字——萧家镇。 158、萧家镇 看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原来我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萧家镇了,而这里却与我之前去过的萧家镇完全不同,甚至我都没有看到死门的牌坊,难道我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到了萧家镇,还是因为我是以活人的身份来到这里,所以和出魂阴眼看到的不一样? 我于是原地转了一个圈,观察了一遍周围,却发现这周遭没有一点是熟悉的,而且直觉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我之前来过的地方,这绝对是完全陌生的我压根没来过的一个地方。 只是在我脑袋里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却忽然恍惚了这么一下,好像是看见了特定的东西,引起了一些特定的记忆一样,我只感觉脑海里忽然就像是记起了什么东西来一样,浮现出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这像是我梦里的一个场景一样,我忽然想起我曾经梦见过这个地方,而且这个梦的场景在我看到这座碑的时候就猛地想了起来,我记得梦里我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个石碑前的,但是梦里在石碑上坐着一个人,就是他和我说:“你终于来了。” 只是这个人在记忆中却是模糊的,甚至我的记忆告诉我那是我自己。然后他就带着我往其中的一个方向走了进去,就是现在我的左手边位置,我于是自然而然地看了左手边的位置,那里是一片静谧的房屋,我于是就按着梦里的场景,也往这边走了过去。 走了一段之后我看见一块放在房屋后的石头,而这块石头就像是一个标记一样,梦里也有这块石头,我现在就像是正在重复着梦里的场景一样往前走,直到我走到了一棵树下,然后我抬头看树,树是一棵死树,已经完全干枯了,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的水分一样,然后我就看向了右手边的位置,于是就往右手边的小路走了进去。 然后我就到了一个路边的神龛面前,我看见神龛里面是一尊贴着避免雕刻起来的神像,神像前全是香和烧的纸钱灰烬,我看着神龛,然后就看见了什么东西,我将纸钱的灰烬用手扒开,现出下面的一块石板来,只见被烧得变黑的石板上刻着一些字,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我要见你,我在萧家镇。 看见这行字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就是梦里结束的地方,梦里我到了神龛面前,在看到了神龛里的神像之后猛地就惊醒过来了,只是惊醒过来之后却彻底忘记了自己梦见过什么,直到自己亲自来到了同样的地方,看见了同样的事物之后才猛地想起来。 只是石板上的这句话却让我更加疑惑起来,我现在就在萧家镇,他说他在萧家镇,是说现在他就在这里面,让我去找他吗? 可是他是谁,他的确切方位又在哪里? 我忽然觉得,难道祖爷爷说的他在梦里留了一条线索给我,说的就是这条线索不成?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件事忽然就没那么简单起来了,甚至我来到这里,都是早就设计好的,祖爷爷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到这里来,所以才在梦里给我留了这样一条线索,那么这个要我去找他的人,是祖爷爷? 顿时我就有些莫名的焦躁起来,甚至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我看了看周围,心里想着一定还有线索的,否则这么大一个村子,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 然后我又回到了十字路口石碑的地方,我试图从这里再想起什么来,却发现当你可以想去想起什么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起来,现在我就是这样,最后我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游荡,只是所到之处都是陌生的,并没有熟悉甚至记起什么来的样子。 直到我看到了很不寻常的一个场景,与我在老宅见过的简直一模一样,就是我猛地抬头看见一家住宅的屋顶竟然放着一口棺材,就在屋檐顶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放上去的。而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立马就察觉到了它的不同寻常,而且当时我就认定,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面住宅里。 于是我转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前,院门是虚掩着的,我将院门推开,里面是一个陌生的院子,但我在看到的时候脑袋里又是一阵恍惚,这种恍惚感让我有种来过这里的感觉,只是这回只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没有任何记忆浮现,我开始隐隐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的味道,于是就走近了院子里。 只是当我来到院子里之后,这里面似乎并没有人,我试着喊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而且在这里我的声音发出去之后就像是进了无底洞一样,就彻底没有了,我试着走到屋檐下,谁知道才来到屋檐下就看见正厅里竟然是一口棺材,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就惊悚异常的黑色棺材,看见的时候我没来由地吓了一跳,更重要的是我看见棺材上有密密的银白色的线,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走近了一些来看才发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交错的银线,像是用银线将整个黑色棺材给绑住一样。 只是这口棺材和我在北厢房阁楼上见过另一口黑沉沉的棺材还不一样,无论是从外观还是整体感觉上,都差别很多,尤其是给人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我觉得这一口的压迫感似乎要更强一些。 看见整个棺材都是用银线绑着,我就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棺材,里面一定封着什么不能动的东西,于是我就没敢靠太近,而是站在屋檐下看了看整个正厅里面的场景,里面除了这口棺材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像是这间屋子专门就是用来停放这口棺材用的,在意识到这点之后,我忽地觉得似乎自己走错地方了,于是转身就想走,谁知道接着就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凭空传来——唉! 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就愣住了,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我曾经好几次都听见过,尤其是在我家楼上,以前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楼上的邪祟作祟,现在再次听见,就觉得有些不一样起来,而且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个声音似乎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我于是再次回头看着黑沉沉的棺材,没来由地心跳开始攀升了起来,只觉得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将要发生了一样。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就走近了正厅里面,到了里面之后那种阴森的气息更加强烈起来,似乎全都是从这口棺材里发出来的,而我在进到里面之后,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莫名的声音——打开它。 这个声音像是我自己的,又不像是,但是这的确影响了我的判断,我于是就试着走到了棺材跟前,寻思着怎样将棺材打开。 很快我就试着去推了推棺盖,在我的手接触到棺盖的时候,只是那么轻轻一推我就感觉到绕着棺材绑起来的银线就这么断了,而且我只是轻轻推了这么一下,棺盖就被推开了,接着我感觉像是一阵阴风从棺材里喷出来,我就往旁边让了让,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棺材,良久都没见到有什么反应,这时候我才试着走到棺材跟前来看。 当我小心翼翼地透过推开的缝隙看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棺材里面是空的,当我意识到这是一口空棺之后,我才将棺盖彻底推开,只见里面果真是空的,只是在棺材里有一碗水,我不知道这碗水是做什么用的,只是我看过的时候水还在泛着波纹,正一圈圈地动,似乎是因为我晃动了棺材的关系。 但又似乎不是。 159、黑暗中的阴谋 而接着,我就感到我的左手没来由地一阵刺疼,我就抬起手来看,但是才抬起来就看见左手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黑斑,就像是彻底乌血了一样。 我吓了一跳,就看着棺材,心上立刻惊异地想——难道是因为我推了棺盖的关系? 我用右手试着揉了揉,能感受到针刺一般的疼痛,但是黑斑却没有变化,那样子就像是手掌的这一部分已经开始发黑坏死了一样。 我就慌了起来,而且很快觉得这地方不大对劲,于是就赶紧走出屋子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黑,这种感觉是瞬间迸发出来的,而且很快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连自己倒在了地上都没有感觉。 我是被一声喊我的声音给惊醒的,在醒来的那一刹那这个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响起来,但我醒来之后身边就彻底归于了一片宁静,什么都没有。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而我刚醒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直到这时候之前的记忆才涌了上来,我于是摸了摸顶上,发现没有棺盖压着,我于是就坐了起来,只是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黑暗,我的第一感觉是我躺在这口被我推开的空棺里面,但是我无法确认,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像是唯一的光亮也彻底消失了一般,而我知道在阴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阴地没有我们那样的黑夜和白天,历淮也和我说过,这里只有黑昼和白夜,都不会是绝对的漆黑,那么我现在身处于一片漆黑当中又是什么缘故? 我还没有想透这个问题,就忽地感觉到身边有人,然后我就敏感地转头看着这个人的方向,但是我眼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人在那里,于是我开口问说:“谁在那里?” 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我得到了回应,他说:“我既希望你来,又希望你不要来。” 果然有人,而且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就是在石板上给我留言的那个人,我于是问说:“为什么?” 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问我:“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萧家镇吗?” 他这样问反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说:“难道不是曾经有萧家的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缘故吗?” 他说:“是啊,那时候萧家还在这里生活,可现在已经是鲜有人踏足的一个死地了。”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没有接他的话,他说完沉默了几秒钟又重新说:“你看到萧家镇的石碑时候,难道就没有惊讶过吗?” 我说:“我的确疑惑,为什么这里和我上次来的不一样,我记得萧家镇是有一个牌坊的,上面写着——死门。” 我特地加强了后面两个字的发音,然后就听着他的反应,很快我就听见他说:“这里不是死门,这里是萧家镇。” 我有些不解:“萧家镇不就是死门吗?” 他却说:“死门是死门,萧家镇是萧家镇,只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反而更加不明白了,只觉得这里面似乎又是一段过往,我于是追问说:“什么意思?” 他说:“因为有两个萧家镇,这个萧家镇才是萧家最先居住的地方,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这里不再能住人了,所以萧家镇的人全都离开了这里,迁移到了别处。” 我似乎听出来什么,就说:“就是现在的死门?” 谁知道他说:“不是,也可以说是。” 不等我说什么,他顿了顿继续说:“萧家镇的人分成了两脉,一脉迁移到了现在的死门,称为新的萧家镇,而另一脉则迁移到了你来的地方。” 我听着他的话,忽然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地说:“我祖爷爷那一脉迁移到了死门里,所以他的棺材铺会出现在死门里,而另一脉就是萧木那一脉对不对,而我祖爷爷和萧木又是亲兄弟,所以迁移的时间应该就是在我祖爷爷那一代。” 他说:“你已经去过他的棺材铺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我继续说:“而后来萧木死了,萧木是祖爷爷的兄弟,所以肯定觉得蹊跷,于是后来就追查出了萧木背后的秘密,后来又因为一些特别的缘故从死门迁移到了我们住的老宅,这么说来,这座老宅并不是祖爷爷建造的,而是萧木造的。” 他说:“是的。” 我则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那么让祖爷爷这一脉从死门迁移的动机应该是死门和萧家镇一样,都变得不适合活人居住,而且萧家镇曾经是一个大家族,可为什么打了我们这一代却只剩下这么点人,是不是说,在迁移的过程有大量的人死亡了,我来到这里之前曾经见到了许多地上的尸骸,那些是否就是迁移过程中死亡的萧家镇人,这么说来,活下来的萧家镇人并不多,而这个原因,完全是因为阴阳界限变得模糊,也就是说在早先的时候,并没有阴地这个地方,而现在的阴地,是因为阴阳界限不断变化而造成的,这些地方被吞噬了,不见了对不对?” 而且很快我就像是反应到了什么一样地说:“现在这个界限已经到了风水穴边,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生活的那个村子对不对,那里的风水已经死亡,很快也会成为阴地的一部分,并不是阴阳界限模糊,而是阴地在扩张,可是为什么阴地会不断扩张?” 他才回答我说:“看来你已经想到问题的关键之处了,为什么阴地会不断扩张,这是因为十八墓塔崩塌的缘故,最早的时候阴阳的划分应该是以十八墓地为边界,十八墓地以外是阳地,而十八墓地以内才是阴地,可是当十八墓塔崩塌之后,这个规则就被打破了,阴地开始往阳地蔓延,周边的阳地以风水的死亡开始,逐渐成为阴地的一部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变化,被吞食的阳地已经成了新的阴地,而早先的阴地也就是十八墓地则成了极难到达的禁地。” 这是由十八墓塔的崩塌引起的,也就是说这件事和萧木有关,因为是萧木一手制造了十八墓塔的崩塌,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早先我所知道的是他为了隐藏第十八层墓塔上藏着的一个秘密,可现在看来除了这么目的,似乎还有别的计划。 我于是问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他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对不对,因为你就是萧木。” 我想辩解什么,但是左手心又猛地传来一阵刺疼,这种忽如其来的疼痛让我闷哼一声,我看不见于是就用右手按了按左手手心,然后我就听见他说:“是魂斑,你找到萧木的魂了。” 我还没明白过来,就问了一声:“魂斑?” 他说:“这是阳魂入体的标志,等魂斑顺着你左手的命线汇聚到你的命格中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左手为阳,这代表着萧木被封禁起来的阳魂已经被你找到了,所以我才说,你就是萧木。” 难道这就是祖爷爷藏在梦中的秘密,就是指引着我找到真正萧木的阳魂不成? 我问:“阳魂找到了又会怎么样?” 他说:“你还不明白吗,只有命格与身体都是自己的,才会产生魂斑,也才会顺着命线回到身体里,这是长久离开身体的魂与命格以及七魄的融合过程,一旦三魂融合,你就是萧木,你就会记起所有萧木做过的事。” 160、重逢 直到我听到这里,才问出了一个问题,我问:“那么你是谁?” 当我问出这句话之后,忽然他就没了声音,而且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地,周边又归于了一片平静,我屏气听着,但是好一阵过去,也没再听见他的声音,直到我再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才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于是试着从棺材里爬出来,我按着记忆中棺材放置的模样爬出来,直到双脚落到地上,才感觉到了一丝踏实的感觉,我按着记忆中的位置摸到了门,将门打开,试着垮了出去,当我出来之后,忽然就身处了一片昏暗当中,而当我看到自己所身处的位置之时,我才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知道刚刚为什么这样黑暗,因为我现在不在别处,正在祖爷爷的棺材铺后面的小院里,而我站着的位置,正好是上次见到白锦堂那扇门的对面。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又到了这里来,但肯定是和我晕过去的这段时间有关。 我看了看周遭,出来之后我又看了看手上的魂斑,发现果真魂斑上已经顺着手腕上的一条纹路伸出来了一截,似乎是正在蔓延一样,我于是不去管它,就重新来到棺材铺,来到棺材铺之后我找了找却没找到历淮的踪迹,棺材铺还是老样子,我出来到外面街道上,街道上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丝毫不见任何的影子。 我站在之前薛方站着的位置上,看了看他们进去的方向,觉得或许这个方向才是对的,于是就没有多少思考就走了进去。 我顺着镇子的这一条街道一直往里走,而且很快就到了村子边缘,但是路还是一直延续着下去,但在房屋终结的地方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萧家墓。 我看了看远处,却没有看到有墓一类的东西,但是从石碑上的文字来看,这应该是往萧家墓地去的地方,而当时薛方领着纸人的出殡队伍就是朝这边来的,难道他就是要去萧家墓? 想到这里,我就没有再有丝毫迟疑便继续走了过去,出了村子的范围之后外面有些荒凉和空旷,又回到了那种阴地的死寂和荒废的感觉之中,我走了有一里地左右,就看见前面有一棵树,但是远远地就能看见已经彻底枯死了,而在树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个老式的建筑,具体是干什么的我看不清楚,直到到了树下,才发现这竟是一座寺庙一样的地方,因为它建造的风格就像是寺庙。 而且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庙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门框,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但是也只是一点点,因为大部分都被门后的石面屏风给挡住了,我来到庙门口,只看见石面屏风上却画的是一幅阎罗像,只见一群神态各异的鬼王或站着,或坐着,或漂浮在空中,地下则是无数的骷髅小鬼,我数了数一共是是个鬼王,不出意外应该是十点阎罗像,而且我还留意到画像上的鬼王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枚鬼印。 只是其中唯一一个站在正中央,而且正正站着的鬼王的面容却是一片空白,他的双手托在心口的位置,而他的鬼印就在双掌之间放着,其他的鬼王似乎都是环绕着他雕刻起来的,我看见这样奇怪的雕刻,不禁就多看了几眼,同时心中疑惑为什么要雕刻成无面的模样。 我原本以为这里是一个墓地,却没想到竟是一座寺庙,我盯着屏风看了好一阵之后这才转到后面来,到了后面就是前院,前院之后就是大殿,我还在殿外就看到里面竟然也是一尊巨大无比的鬼王像,但只有正中央的一个,两边都是些小鬼像,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寻常寺庙,而是一座鬼王庙。 这座荒废的鬼王庙一共只有一座正殿和一座偏殿,正殿就是我这座鬼王像的地方,偏殿则是一座空殿,但里面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在整个偏殿的正中央,有一口井,似乎整个偏殿,就是为这口井而建的。 在看到井的时候,我心中忽然紧了一下,然后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接着祖爷爷的那句话——一人不进庙,一人不看井,接着我才忽然意识到,我竟然就这样进到了鬼王庙里。 而祖爷爷说这样的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我意识到不对劲就立马走出了偏殿,而且几乎是瞬间整个鬼王庙里就充满了危险一样,我小跑着出来到外面,直到来到了庙门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就此逃离了一场危险一样。 可是当我来到外面的时候,却看见薛方就站在庙门口,而且正看着我,似乎已经知道我到了这里一样,看见他的时候,我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欢喜,我来死门里就是为了找到他,现在找到他了终于长舒一口气,而薛方则问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听见他这样问,我说:“我是来找你的。” 然后他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就看着我说:“你是以活人之身进来的。” 说着他就看着我,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我发现他神情的不对劲,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就问:“怎么了,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薛方短暂地迟疑了下,却说:“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有些惊讶。” 这里一定有什么薛方没说,我又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薛方却以问代答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说:“鬼王庙。” 薛方说:“我来这里找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薛方说:“我的鬼印。” 薛方这等于是在告诉我他的身份,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这早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我于是问他说:“你怎么知道会在这里?” 薛方说:“这里是你当初封制蒋的地方,而且用的是我的鬼印,所以鬼印应该就在这里面。” 听见薛方说起蒋,我就试着问:“那天我在棺材铺里看见你出现在出殡的队伍中,我也看见从棺材里掉出来的蒋,你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薛方说:“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他不应出现在这里。” 我见他不说,就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在阴地的范围还是已经到十八墓地了?” 薛方说:“从你跨过萧家墓的石碑之后,就已经到十八墓地了,难道你就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吗?” 我却丝毫没有觉得,于是就摇头说:“没有。” 薛方多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你给我的感觉,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薛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见他说起上一次见面,我才问他:“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在找到了那颗黑曜石珠子之后就忽然失踪了,而且还出现在这里。” 薛方说:“因为这颗黑曜石珠子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而答案就在这里。” 我问:“你想起了什么?” 薛方说:“就是它。” 说着薛方指着庙门里的屏风,这上面的鬼王像,我已经看过了,我问:“这上面是鬼王像,那意味着什么?” 薛方说:“这既是问题又是答案,这颗黑曜石珠子让我想起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似乎这里就是问题的答案,可是同时又带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在看到黑曜石珠子的时候,我会忽然想起这个地方来,这颗石珠子和这里的联系是什么。” 161、死亡边缘 而我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薛方,我说:“死亡。” 薛方看着我,他似乎没有听明白我要说什么,我于是又重复说了一遍:“死亡是它们之间的联系。” 薛方还是没有明白过来,他问我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似乎看见了你的死亡,这像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事,但又像是发生在未来,这就是我来死门的目的,就是找到你,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薛方听见我这样说就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我,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凌厉的,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我听见他忽然莫名地说了一句:“或许死亡就是答案。” 我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他则话锋一转问我:“你刚刚在里面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你出来时候神情慌张。” 我说不上来,就说:“就是感觉到一些不好的气息。” 然后薛方说:“那我们进去吧。” 这一次我重新和薛方进来到里面,不过薛方似乎已经来过了,他对这个地方的每一个布局都很清楚,我于是就产生了一个疑问,我问他:“既然这里你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为什么还要再来?” 薛方则回答我说:“我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直到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我才忽然被明白,或许只有当你到了这里之后,我要找的东西才会出现,所以你既是问题的开始,也是问题的答案。” 最后他和我又到了偏殿的井边,他说:“这里的所有地方我都了如指掌,最大的疑团就是这口井,井下有什么,或许就是为什么这口井被专门用一个偏殿来建的原因了。” 我问:“我们要下去了吗?” 薛方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之后他找来了绳子,像在老宅下去井里一样将绳子栓在井沿边上,然后将绳子扔进去,薛方说他早已经仔细勘察过,这口井是一口枯井,也就是说这看似是一口井,其实却是另有他用,所以不下去看根本不知道这座鬼王庙藏着什么秘密。 我曾经下去过这种井底,所以和薛方下去的时候并不算难,只是这口井给我的感觉是干涸和阴冷,和老宅的阴井给人的感觉既然不同,而且下来到井底之后,果真这下面并不是一口井,而是一个地下空间,井底分成了四面,每一面上都是一张鬼王面,狰狞异常,而且每一面都是两扇忒们,也就是四面一共有四道门,我看着这四道铁门,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四道又通向哪里,就看了看薛方,薛方则看着门上的鬼王像和我说:“你看鬼王的额头上。” 我于是看向门上的鬼王额头,却看见额头上有一只眼睛,只是却只有一个眼眶,眼睛却已经不见了,薛方说着就到了铁门前试着推开了推,根本推不动,然后他转头看向我说:“你选一道。” 我看着薛方愣了下,又看看四道铁门,一时间竟也没有主意,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两个字来:“北边。” 然后我就讲这个词给说出了口:“北边。” 薛方找到北边方位,我看见他把那颗黑曜石珠子拿了出来放进鬼王像的额头里,竟然刚刚好,而且石珠子放进去的那一瞬间,这扇铁门就缓缓打开了,打开之后我看见是往下去的台阶,而且一眼看不到底,薛方站在门前,和我说了一句:“我相信你的判断。” 说完他就走下去了,我紧跟其后,等我们进来下渠道台阶下之后,只听见像是有石珠子在门内滚动的声音,然后铁门就又合上了,铁门合上之后里面就昏暗一片,几乎看不见,薛方黑暗中的行动能力极强,他就和我说:“你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于是之后我就跟在他身后一直下去,台阶并不高,转了一圈之后就到了底,而且来到底之后就有火烛点着,只是下来之后的这一片空旷空间里,却只有一样东西,一尊类似鬼菩萨的雕塑,直到看见这尊雕塑,我才知道鬼菩萨的雕塑完全是仿制这一尊而来的。 这一尊雕塑是四面鬼王,一共有四面,每一面都是一张鬼王脸,它站在四个跪在地上的小鬼身上,除了头,其下的身体与我在屏风上看见的一模一样,而他的双手托着一枚鬼印,却像是真的,而不是与雕塑一起雕起来的。 薛方走到了四面鬼像跟前,他端详着这个四面鬼像,然后就和我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起来了,你有关于这座雕塑的记忆吗?” 我完全是第一次见,于是摇头说:“没有。” 然后薛方又盯着四面鬼像看,大概是压根看不出来什么,最后才把视线凝聚在了鬼印上,但是他没有去动这枚鬼印,而是看了看周遭,然后和我说:“这里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封印阵。” 说着薛方往外围走了一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又似乎是在找什么,但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见这里面还有一条通道,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说明这里只是一个开头的位置,后面才是这里真正的空间所在。 薛方最后说:“我们走吧。” 我以为他会拿走四面鬼像手上的鬼印的,但是没有,而是让我和他继续往里面走进去,我们走进去之后里面又是一道门,只是这是一道木门,而且一推就开了,推开之后,里面就呈现出一个祠堂来,看到里面是一个祠堂之后,薛方说:“看来这里真的是萧家墓。” 我看见这个祠堂非常大,但是看见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就有些恍惚,因为这个地方我来过,这里正是梦里那个巨大的空间地方,而我走进来之后,就刚好站在了梦里开始的地方。 我没想到会来到那个梦里一模一样的地方,而且就连自己站着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甚至前面的水池都丝毫没有变过,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竟有些不知所措。 薛方见我神色不对,就问我说:“怎么了?” 我说:“我来过这里,在梦里。” 薛方听见我这样说就也看了看周遭,然后问我:“你还记得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说:“很乱很复杂,但是我在这里看见了十一,我记得他坐在一口棺材上,问我说——你看到了吗?” 薛方听了就没有说话了,然后他看向这些巨大的石柱,终于说:“这些支撑着祠堂的石柱有些不大一样。” 也就是在他看石柱的时候,忽然和我说:“你看顶上。” 我抬头看向顶上,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看见祠堂顶上竟然全是吊着的棺材,而且这祠堂太高了,要是不注意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头顶全是棺材。 我看见之后立马看向薛方,薛方却没有说话,我问说:“难道这些就是萧家先人的棺木?” 谁知道薛方却说:“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些棺木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就和这上面的石柱一样。” 我看了看身旁的石柱,这就是石头做成的石柱,我问薛方:“这石柱有什么问题吗?” 薛方说:“它似乎让我有种非常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可我就是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有过同样的感觉。” 听见薛方这样说我很能理解这种感受,这种好像马上就能想起,但是就是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很是难受,像是就是隔了这么一层纸,可是这层纸就是捅不破。 而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猛地看见顶上的一口棺材在摇晃,然后我看见一个人影忽地出现在棺材上,转眼就不见了,我就迅速对薛方说:“棺材上有人。” 162、意外的真相 这个人影转眼就不见了,只是棺材依旧还在摇晃,薛方也看见了,他和我说:“你退到石柱边上,小心一些。” 我往石柱边上靠了一些,整个人则始终盯着悬在屋顶的棺材,但是自这之后,似乎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上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好一阵之后薛方才问我:“你梦里出现过这个场景没有?” 我摇头说:“从来没有。” 薛方就陷入了沉思,但之后也就没有说话了,而是将视线凝聚在了前面的水池里,似乎那里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样,然后我就看见他缓缓走到了水池边上,我对这个水池有一些心里阴影,所以就没有跟上去,而是依旧站在石柱边上,我看见薛方一直走到了水池边上,接着弯腰看向水池里,我感觉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因为他的动作一直僵硬着,好像看什么入神一般。 我见他好长时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才出声喊了他一声,但是他却没有回应我,我心里一沉,就上前了几步,我才走了两步,他就忽地直起了身子,见他没事我才舒了一口气,我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薛方反常地呆了一秒钟,但是很快就回答我说:“没什么。”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一个小动作,但依旧让我看到了薛方的反常,我觉得他一定在水里看见了什么,而且他刚刚的神情明显是呆了一下,那么他看见了什么,于是我问他:“你怎么了?” 薛方就看向我,然后和我说:“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听见他说要离开,我就更加确信了,因为薛方明显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可是现在却又要离开,显然是就在他看向水里的情景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于是看着他也走到了水池边上,就往水池里看了进去,只是我看见的只是我看见的东西,却不是薛方看见的,我看见的是一张脸,一张浮在水面上的脸,但是这张脸就像我在鬼王庙门口看见那个无面鬼王一样,是无面的,我一直看着它,竟忽然觉得这样的无面脸竟有些熟悉,但还不等我仔细去想,我忽地就看见无面脸的嘴巴就张开了,然后就有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来:“在墓塔里。” 猛地听见这样一句话,我被惊了一下,但就是这么一惊,我就猛地从幻觉一样的感觉中回过了神来,而且回过神来的时候,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黑洞洞的不见底的水潭,我直起身子来看向薛方,却看见薛方正在发呆,竟丝毫也没注意到我的动静,我见他这样更加确定他有些反常了,我于是问他:“你在想什么?” 薛方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然后看了我一眼说:“没什么。” 他说的很轻,我总觉得他这样很古怪,心里就有一些不好的念头浮现了出来,然后他又说:“我们快出去吧。” 我说:“可是你的鬼印还没有找到。” 薛方说:“或许找不到了。” 而我想说门口那个鬼王像手上拿着的是不是,但是看见薛方忽然已经不在意的神情,这句话就生生地给咽回去了,本来对这个祠堂我还有更多的疑问,还想仔细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这里毕竟是萧家的祠堂,然后我就猛地想起奶奶出现在水池边上的情形,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奶奶了,她并不是顺着我的梦找到我的,而是她本身也是萧家的人,她自然是能到这里来的。 之后因为薛方坚持,我就和他从祠堂里出了来,而且薛方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和我认识的他完全判若两人,我心上越发生疑,关键是我们就这样回到了最先下来的地方,而且几乎是什么都没找到就上来到了偏殿。 期间薛方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偏殿之后更是闷声往外走,我不知道他究竟看见了什么,见他这样反常不由就着急了,于是我喊住他说:“薛方,你要去哪里?” 薛方这才停住了步子,但是却没有转过身来,他和我说:“木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我听了越发觉得不好起来,就问说:“为什么?” 薛方才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因为路已经不同了。” 我继续问:“什么路不同,难道是因为我是萧木,难道是因为曾经我以十八墓塔的事算计过你,所以你知道了对不对?” 薛方却摇头,他说:“十八墓塔的事我从没怪过你,毕竟,任何人处于那个地步都会做出这个决定。” 我问他;“那是为什么?” 薛方转过头,但是却不再多说,只是说:“就是分别的时候到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上前赶忙拉住他,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防止他出现意外,现在他这样让我很不放心,我于是和他说:“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然而他却说:“谁都会死,即便是亡魂也不例外。” 说完他就看着我,眼睛清澈的就跟泉水一样,他这样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问他说:“你刚刚在水池里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我又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薛方就看向了庙外,然后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要找的是什么,现在找到了,应该离开了。” 我继续问:“你要找的是什么?” 最后薛方大概是被我一直追问,就和我说:“你跟我来。” 接着他就领着我一直来到了鬼王庙门口的枯树下,他站在枯树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见他站着不说话,就问说:“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薛方说:“你将枯树下的泥土扒开一些。” 我于是就有些奇怪地蹲下身子来扒枯树下的土,但是我才扒开了一点,忽然就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熟悉,而且下一刻脑海中的场景就和实际的场景重合在一起,当我将土扒开了有将近一尺来深的时候,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泥土之下,而这与我记忆中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这事薛方的脸。 我那一刻像是整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样,然后我就扭头去看薛方,却已经根本没有薛方的半点影子了,我惊得马上站起来,却四处也找不见他的踪迹,最后我几乎是发了疯一般地扒开着埋着薛方尸体的土,那种极度悲伤的情绪环绕着整个人,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不要死!”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挖了多久,最后直到薛方的尸体被完整地挖出来,我依旧没有测地平复下来,我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样闷得说不出话来,我终于知道薛方在水池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反常,原来是知道了自己的死亡,可是现在问题来了,薛方是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在想到这两个问题的时候我彻底冷静了下来,然后我看着薛方的尸体,首先就是想到去检查尸体上有没有什么致命伤,然后发现并没有,但是我发现薛方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是那颗黑曜石珠子,看见他手上握着这颗石珠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的死亡或许就和这颗石珠子有关,那么这颗石珠子和这个鬼王庙又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再接着,我发现了另一个疑点,就是薛方的尸体为什么被埋在这棵枯树下,那么这棵鬼王庙外面的枯树又有什么猫腻? 163、毕 然后我看着薛方的尸体发了好一阵的呆,最后我重新将土给埋上,就往鬼王庙的偏殿里来,我径直到了井边,井边拴着的绳子还在,我就顺着绳子重新下去到井里,我重新到了井底之后,只见还是死门关起来的门,我已经从薛方的手里拿了那颗黑曜石珠子,于是还是到了北边的方位,将这颗黑曜石珠子放进鬼面额头上的眼睛里,然后闷酒打开了,我一直顺着台阶来到下面,我下来并不是要重新到祠堂去,而是要到那尊四面鬼王像前,拿下他手里的鬼印,薛方说过我能使用任何人的鬼印,那么无论这枚鬼印是谁的,我应该都能用,除非是一个假的。 我来到四面鬼王像面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拿它双手托着的鬼印,在我碰到鬼印的时候忽然后面一个声音提醒我:“你在拿下它之前,要三思。” 我的手已经碰到鬼印了,但是听见这话之后就立刻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回头起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虽然看起来年迈,但却精神,大概有七十来岁的样子,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寻常人,我于是就问他:“你是?” 他说:“我一直守在这里,我叫毕。” 又是单字,既是名又是姓,我于是问他:“这是你的鬼印?” 他却摇头,我问:“那是谁的?” 他说:“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枚鬼印都镇着一样东西,你应该知道的。”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想起当初将花秀给从鬼菩萨的皮囊里放出来的情景,这件事至今还历历在目,但是我却必须要得到鬼印,我于是说:“可是我必须要拿走它。” 我说完忽然就看向他,问了他一声:“为什么你没有被封制。” 我说完就看着他,同时心上开始警惕起来,而他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他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结局,就像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封制的人了。” 我问:“为什么?” 毕说:“因为我是唯一没有参与这一场争斗的人。” 我看着他,却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我问他说:“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刚说你一直守在这里,是在守什么?” 毕说:“一个约定。” 我问:“什么约定?” 毕却说:“我们还是来说说薛的事吧,你如此激动,应该是发现他的真相了。” 我却看向毕问他说:“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枯树下埋着他的尸体,刚刚你不露面,就是因为知道和我一起进来的只是他的亡魂。” 毕却说:“那不是他的亡魂,他的亡魂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刚刚陪着你进来的,是他留在你身上的最后一口魂气成形的,其实是你已经在意识深处知道了他的死亡,所以才会有他的魂气凝聚成他的亡魂模样指引着你找到他的尸体,归根结底,其实是你自己指引自己找到了真相。” 我说:“他留在我身上的魂气?” 毕说:“你忘记了,你和他曾共用一魂,你们的命格是相通的。” 他用我的魂的事这个我知道,却没想到最后竟然的结果竟然是这样,我于是问毕:“那么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毕却说:“死亡是什么呢,对于他来说这或许并不是死亡,因为我所知道的死亡和你知道的并不一样。”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对于我们来说,魂体才是我们的本来面目,你所谓的人身不过是我们行走于阳地必须要借助的一个寄主而已,说到底,这只是一具皮囊,并不是真正的我们,说到底,就连现在你看到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因为我的魂身,也只不过是完整的我在这里的一个投影,这就是你们通常所说的三魂,其实不过是本体的三个影子而已,而实际上,有五个影子,但是却成了你称之为‘人’的灵魂。”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所以再一次听见相同的说辞之后,我说:“你是说其实我们活人都只是寄主,就连亡魂也只是投影,而真正的我们自己,则在黄昏之地,那个永远也到不了的尽头。” 毕却说:“既然是尽头,那么就能到达。” 我看向毕,忽然问他:“你到过那里?” 毕却摇头说:“没有。” 我问他:“那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可以到达的?” 毕说:“因为我知道萧木,也就是你为什么要毁掉十八墓塔,因为十八墓塔藏着的最大秘密,就是有一条通往黄昏之地的道路。” 我终于得到萧木为什么要毁掉十八墓塔,竟然是这个缘故,我问:“为什么萧木必须毁掉通往黄昏之地的通道。” 毕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我能给你的,因为没人比你自己更了解这件事的内幕。那么你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你会忘记了?” 我说:“因为萧木的魂并不在我身体里。” 毕却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记忆是由命魂主宰的,所有的记忆都由命魂掌控,既然你的命魂从未离开过身体,那么为什么却没有关于这些事的半点记忆呢?” 我看着毕,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好,我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他说:“是不知道,还是无法知道,你身边从没有人和你提起过这一茬,那么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我看着毕,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于是顺着他的思路说:“是萧木自己要忘记这些。” 毕不说话看着我,似乎我已经说出了答案,但是我依然不解,问道:“为什么?” 毕说:“你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之外他们九个人都被封禁了起来的缘故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过,于是就问:“为什么?” 毕说:“因为死亡,就像你在阳地的时候,你心中是否会充满了死亡的恐惧,会不会去思考人死亡是为什么,死亡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我说:“会,死亡的恐惧就像本能一样,似乎生来就有。” 毕说:“既然人有这样的本能,那么亡魂也有,因为亡魂也会死,那么亡魂是人的另一种形态,他们也会在思考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会去到哪里,甚至为什么会死。” 我说:“据我所知,亡魂死后会变成黄泉水。” 毕却看着我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亡魂只不过是投影而已,就像人死亡脱离皮囊变成亡魂,于是变成了另一种形态,那么亡魂死后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正是因为这样,引发了阴地里最大的动乱,就是三殿之乱。” 我问:“三殿之乱?” 毕说:“你或许不知,我们十个人除了薛之外分别隶属于上三殿中三殿和下三殿,你看见的这座鬼王庙,就是中三殿,我就是中三殿之一,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你还没有见过,像你见过的蒋和历就是上三殿。” 我说:“你是说你们内部之间起了冲突?为什么?” 毕说:“因为对死亡的探讨,在你们人眼中,我们被称为鬼王,只是因为我们每个人手中一枚能驱鬼御魂的鬼印而已,但就是接触秘密最多的我们,反而更加容易迷茫,更想知道自己的起源,甚至,比寻常亡魂更想知道自己死后会去到哪里。” 听见毕这样说,我皱起了眉头,这像是一个循环,于是我问他:“那么这样的探究为什么会引起你们之间的争执?” 164、抽丝剥茧 毕说:“这就牵涉到我和你说的一个问题,就是对秘密的掌握,寻常亡魂就像是阳地的人一样,只知道自己会有一个死亡的结局,却并不能接触到究竟死后会成为什么,他们会恐惧但是不得不接受事实,毕竟他们受到规则的指引,但是执掌鬼印的我们不同,首先最开始的疑问就是,鬼印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生来就会执掌鬼印,而且鬼印为什么能驱鬼御魂,这是我们并不知道的,我们只知道我们生来能驾驭鬼印,而且能用此来威慑鬼鬼魂,让它们听命于我们。可正是这种驾驭,让我们产生了疑问,为什么是我们,鬼印是什么?” 毕不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这些,没想到人的困扰亡魂同样也有,就像小叔说的,他最想知道的就是他死后会去到哪里,大约这就能代表毕所说的这种心情了吧,而且很早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死亡的本能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安排,因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一旦知道死亡之后会成为另一种形态,活着只是寄身于一张皮囊之内,那么又有谁还会愿意活着? 毕接着说:“所以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就开始逐渐有人发现最开始的阴地,也就是十八墓地里的十八墓塔似乎藏着这样的秘密,于是所有人开始纷纷到十八墓塔里探寻秘密,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悄悄进去,却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再之后鬼印就由其他人继承了,而这个最先执掌鬼印的鬼王,就这样消失了。于是这又成了一个大谜团,有人开始纷纷探寻他失踪的目的,经过一代代不断的探寻和积累,最后终于凑齐了十八墓塔的一些秘密,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十八墓塔有一条通道,似乎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就是你所说的黄昏之地,那个永远也到不了的尽头。” 这个我能理解,这就像我们忽然发现了通往阴地的通道一样,迫切想进来看看死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是一个道理。 毕接着说:“所以三殿的人就有了不同的观点,其中上三殿的人认为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通往死亡世界的大门,那我们就要去一探究竟,而中三殿的人则认为这样太过于冒险,甚至可能会找来灾祸,所以认为应该彻底保守这个秘密,下三殿和上三殿的想法一致,但是他们野心更大,他们想占据那个地方,以便达到永远不死亡的目的。于是就在这样的角逐中,三殿乱成一团,可是他们却统统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十八墓塔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是谁在背后操局的?等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暗中的这个人已经布好了局,就等他们入套,最先被利用的就是上三殿的三个人,他们相信了这个幕后的人,因此成了促使另外两殿人入局的引子,就这样这个幕后的人依靠三殿内斗,彻底瓦解了三殿势力,在崩塌了十八墓塔的同时,依靠各自之间的内斗,分别借助各自鬼印的压制力量,将他们都封制了起来。” 听见毕这样说,虽然他没有详细讲这个局是怎么布下来的,但是从整个局势发展来看,这个幕后的人可以说心思的确了得,就这样瓦解了三殿的势力,彻底摧毁了十八墓塔,而这个人不出意外,就是萧木。 只是听到这里我产生了一个疑问,在毕的描述中他并没有提到薛,而且薛并不隶属于三殿之中,那么在这件事中他又扮演者什么角色? 我问了毕这个问题,毕看着我良久才给了我一个答案,但正是这个答案却让我有些意外,他说:“据我所知,在这场内斗开始之前,薛已经通过十八墓塔,去到黄昏之地了。” 我惊出声:“他去到黄昏之地了?” 毕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而且整件事他都没有参与,并且这一去直到十八墓塔崩塌也没再出现,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忽然又出现在了阴地当中,只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的魂全都没有了,甚至需要依靠用你的魂才能让肉体苏醒。” 我听见毕这样说:“所以埋在树下的肉体不过是他的皮囊被埋在了这里而已,他的魂其实是在黄昏之地对不对?” 毕却看着我一字一顿说道:“我怀疑,他已经回归本体了,而他肉体出现在阴阳两地,我只有一种猜测,就是他想告诉你什么。” 我听着这句话,有些迷糊:“想告诉我什么?” 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也没找到他要暗示或者告诉我的内容,于是我就疑惑地看着毕,但是此时我却听出来另一层意思,我于是就有些惊喜地说:“也就是说薛他并没有死对不对?” 毕说:“这就要看你对死亡的定义,如果你是以活人的眼光来说,那么薛的确是死了,如果以亡魂的角度来说,他也死了。” 我看着毕,我已经完全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在想透了这一层之后,我忽然打量着毕说:“那么你一直守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说:“不过是一个贪恋生死的老人最后的时光罢了。” 我却看着他说:“不是。” 毕看着我,似乎是用眼神在询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说:“你是在等一个人,等这个人给你一个答案。” 他问:“谁?”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我说:“我。” 他问我:“为什么是你?”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问了他一个问题:“萧家祠堂为什么要建在中三殿的鬼王庙里?” 他看着我,却并不说话,但是眼神却已经变得异常凌厉起来,我看着他眼神的变化,终于说:“与其说是萧家祠堂建在了中三殿的鬼王庙里,倒不如说是中三殿的鬼王庙建在了萧家祠堂之上,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因为你知道萧家祠堂可能藏着更重要的秘密。” 毕说:“看来你似乎已经开始有萧木的记忆了。” 我却摇头说:“这只是我得出的推断,就像你说的,既然萧木要刻意抹去记忆,那么自然会不留痕迹,否则你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说是不是?” 毕看着我,终于说:“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不是对手,我们也不会成为对手。” 我说:“但是如果你再这样贪婪下去就会。” 毕却说:“你除了薛已经和三殿的所有人结了仇,现在你没有萧木的能力,却有萧木的仇人,你就没想过四面树敌的后果吗?” 我却并不理会他的威胁,而是问他:“刚刚在祠堂里屋顶棺材上的人应该就是你,你在找什么,又或者你已经找到了什么?” 毕说:“那就要看你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他城府极深,丝毫套不出任何话来,我于是就彻底转变了话题说:“我在梦中到这里来,就是你指引的对不对,就像你说的,薛只有肉体在阴地,而其他的鬼王都受到了封制,只有你是自由的,也就是说唯独你保留着实力,那么你指引我来到这里自然易如反掌。” 说完我看了看四面鬼王像手上拿着的鬼印,又看向毕说:“这枚鬼印不是薛的,而是你的对不对,这里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而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陷阱正中央。” 毕说:“你已经意识到了。” 我说:“你说之前和我进来的薛方其实是他留在我身上的魂气在指引我,那么他说这个四面鬼王像是一个法阵,你又说这里就是中三殿,而中三殿如今只有你一个人,那么除了你之外没人会在这里布下这样一个法阵。” 165、留下的信息 毕的面目一步步被揭开,我这继续问他:“我有一个问题不解,既然那是一场内斗,你有事如何做到独善其身的?” 毕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卷进争端之中,你说是不是?” 我却看着他说:“可是只要生在这个局中,即便你不想陷入争端,但也无法避免,除非你本来就可以不置身于争端当中。”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毕的眼神变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我看到他微微的这一个细节,知道已经说到了重要的地方,于是我继续说:“那么能完全置身事外,在当时的情形下就只能有一种情形,就是死亡。” 说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特地看着他,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果真我看见他的神色瞬间就变了,然后缩紧瞳孔问我:“你究竟是谁?” 我则回答他说:“你知道我是谁。” 然后他就一直那样警惕地看着我,不再说半个字,最后他忽然自己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依旧面色不变地看着他,此时就是心理战,谁先面露怯色,谁就是输家。 而我站在四面鬼王像旁边,此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念头,无论这枚鬼印是薛的还是他的,我都能使用,那么我拿到鬼印,他就没有了可以和我抗衡的资本。 所以我转过身,从四面鬼王像的身上将鬼印给拿了下来,在我拿下鬼印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四面鬼王像的四个面忽然转动起来,然后其中一张鬼面就转到了我面前,正正地看着我,我也看着这张鬼面,却丝毫不怕。 在和鬼王像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听见鬼王像说了一句话:“是你。” 我听见他说出这句话,知道雕塑是不可能活过来的,应该是我惊动了什么蛰伏在鬼王像上的东西,或许这枚鬼印本身就封着什么东西在鬼王像里。 我问他:“你是谁?” 他却说:“我看不见你的命格,你给自己改了命。” 我看着鬼王像不说话,然后我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毕,我忽然间像是知道了什么,然后看着毕说:“原来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你无法拿下这枚鬼印,甚至你根本无法靠近这尊鬼王像。”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法阵不是他布下来的,而是萧木布下来的,毕没有撒谎,这枚鬼印的确是他的,但是这个法阵正是将他和鬼印隔绝开来的存在,这是他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要引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因为只有我能解开法阵拿到鬼印,而他也正是这样打算的。 可惜,经过了花秀的事之后,我不再那么容易上当。 此时我最起码知道一件事,虽然当时毕逃离了争端,但还是被萧木看出来了端倪,所以才特地将他的鬼印给这样封了起来,我于是看着他说:“你在这里除了想要得到这枚鬼印,还有一个原因。”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说:“什么原因?” 我说:“这不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被放置在这里,或者就在萧家祠堂里面。” 当毕听见我这样说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已经扭曲了,他警惕地几乎是朝我喊道:“你想干什么?” 我从他这句话来好想知道他们的身体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于是我立马想到了薛的身体就那样埋在树下的土里,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分神了一下,就看见毕正往祠堂里进去,但是现在我却并不想追上去,我又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这一尊四面鬼王像,我觉得萧木是留了什么线索在上面的。 我于是重新转过身看着这尊鬼王像,我问它:“萧木要让你告诉我什么?” 四面鬼王像说:“找到黄泉的尽头,你要找的秘密在那里。” 我问:“黄泉在哪里?” 但是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看见四面鬼王像又转回了原来的位置,接着就彻底变成一尊雕塑了,我知道这东西已经不在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但是知道萧木只是留了这样一句话给我。 此时毕已经回到祠堂里了,我看了看,于是将鬼印拿在手上,就走了进去。 我以为毕会藏起来,但是我却看见他坐在水池边上,但是神情已经不复刚刚那般骄傲,我依旧走到每一次梦里开始的地方,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他低头看着水池,好一儿才看向我,然后才说:“在你没有到来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希望你来,可是当你真正到来的时候,我却后悔了,因为你是来毁灭这一切的。”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并不接话,然后他继续说:“你知道我从水里看到的是什么吗?” 他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我冷冷开口说:“总之不会是好的东西。” 他自顾笑了一下说:“是一个噩梦,一个从我记事起就缠着我的噩梦,我觉得这就是我活着的原因,我看见了我自己,那是我,但又不是我。” 说着他又看了看水里,然后继续说:“从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我,那才是真正的我,直到后来十八墓塔的秘密被找到,我终于发现,我不过是一个真正的我的一个投影而已,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出现我们这样的投影吗?” 我听见他说到这里,就出声说:“不知道。” 他说:“我一直试图想象投射出影子的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却永远无法想象,那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听见他这样描述着,却听出他话中的诸多无奈,这是对生命和死亡的无奈,对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奈,这时候我反而觉得他可怜起来,我于是说:“所以你冒险去了那个地方。” 他没有出声,好长一会儿才说:“是的,我去了,但是却迷失了,因为我找不到去的路,因为在我们与那里之间,还隔着一片——黄泉。” 听见他说起这个词,我瞬间呼吸紧了一下,就来了兴趣问说:“黄泉?” 他看向我,然后说:“你所知道的十八墓地已经是阴地的深处了对不对,但是十八墓地只不过是黄泉的一个边缘之地而已,而黄泉才是最大的阴地,我们穷其一生都走不出黄泉,更不要说到达那个黄昏之地。” 听见他这样说,我却沉思了起来,而刚刚四面鬼王像告诉了我萧木留给我的话,他说让我找到黄泉,而我现在却就在黄泉边缘,也就是说,她想让我到黄泉里去。 所以很快我就问毕说:“如果你能帮我,或许我也可以帮你。”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毕看着我,然后就问我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说:“如今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进去到黄泉的人,我想让你带我进去。” 谁知道毕一口回绝说::“这不行。” 我问:“为什么不行?” 毕说:“因为没有鬼印是进不去的。” 我于是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鬼印说:“我拿着你的鬼印。” 然后毕看着我说:“一个鬼印不行,要有两枚鬼印,而且你拿着的那一枚也不是我的,那是历的。”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历的鬼印,为什么他的鬼印会在这里?” 我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又不那么简单起来了,这个法阵是我自己布下的,而我又将历的鬼印放在了这里,而我记得奶奶说过,历的鬼印是唯一能封禁我的鬼印。 166、博弈 应该是萧木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封禁在了这里才对,顺便在四面鬼王像上弄了这么一个提示,就是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到这里来,然后拿到这个鬼印。这个问题倒是不难,而且我的疑问暂时也不在这里,只是这样说来的话那么毕的鬼印在哪里,难道是他在他自己手里,但是好像不像,如果他拿着的话也就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所以一时间我对毕的目的竟然越来越看不透起来,他千方百计地引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刚刚他的话里说要有两枚鬼印才能进去,而黄泉又是去往那里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薛曾经去黄昏之地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去的,而是有人与他同行,而这个人并不是萧木,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所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看着眼前的毕,终于说道:“你当初之所以没有陷入到这个争端里面,是因为你和薛一同去了黄泉里面,只是他去到了黄昏之地,而你没有。” 他接着我说:“我将我的鬼印遗失在了黄泉里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身上的秘密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鬼印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就会遗失,那一定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而且他和薛一路,又怎么会忽然迷失了,这中间肯定还有曲折。 我于是看着他,问说:“这样的话那不是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进去了,因为你只能使用你自己的鬼印,没了鬼印,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毕说:“可以这样说,所以这才是我一直守在这里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找到任何答案了。” 我合计了一下,目前我只有一枚鬼印,虽然我能从银先生那里要回蒋的鬼印,可是蒋又在哪里,他是否知道黄泉之内的事,又会不会选择合作? 我于是就说:“我可以找蒋帮忙。” 毕看着我,却说了一句:“可是蒋……” 他说了这三个字就没再说别的了,似乎是有难言之隐,我说:“他应该在死门里,找到他应该并不难。” 毕问我说:“那你有把握说服他吗?” 我说:“你不是说三殿的所有人都想探究这个秘密吗?” 毕就没有说话了,我问他:“你在怕什么?” 毕说:“没什么,你如果能找到蒋和他的鬼印,那么我能带你进去。” 听到他说这句话于是我就说:“那就一言为定,我找到蒋之后依旧到这里来找你。” 毕没有说别的了,就一直坐在水池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之后就拿着历的鬼印出去了,出来之后我又到了枯树下来挖薛的尸身,最后将他的尸身背回到了死门祖爷爷的棺材铺里,然后找了一口棺材将他的尸身安放进去,只是放在这里我不放心,于是我又找来了绳子拖着棺材到院子里,一点点把棺材挪到那三面屋子里,我想着这屋子里应该是安全的,虽然目前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没有选择白锦堂的那一面,而是选择了我从萧家镇醒来之后的那一面,我将棺材一直拖进去,直到觉得已经安放好了这才作罢,只是在我将棺材安放好之后,我只觉得完全漆黑的空间里似乎有人,因为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于是我立刻屏气细听,接着出声问:“谁在里面?” 然后我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蒋的,我听见他说:“这是薛的气息。” 他说的事棺材里的尸体,我什么都没说,就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却不回答我,而是继续说:“你终于找到了薛的尸身。” 他这样说似乎是在暗指他早就知道薛是这样一个结局,我问她说:“你早就知道了?” 蒋说:“如果他仅仅只是薛,我为什么要怕他,完全是因为他身体里的魂是你,而你却一直没察觉到这点,这是萧木给你的指引,而你误以为这是薛,真正的薛自去了那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他的魂已经彻底消失了。” 蒋说的彻底消失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我有些没有明白,究竟是指薛已经彻底消散了,还是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 我回答他说:“你为什么怕我?” 他说:“我不是怕你,而是萧木,不过像他那样的人,没有人不怕的吧。” 我便不说话,我于是问他:“你现在是人还是亡魂?” 他却反问我:“这重要吗?” 然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的,无论是活人也好,亡魂也好,不过是阳地和阴地不同的存在形式而已,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我于是和他说:“我如果帮你拿到鬼印,你会不会帮我?” 他问我:“你要我帮你什么?” 我说:“我想去黄泉。” 然后他就沉默了下来,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我见他不说话,甚至都以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直到我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他才回答我说:“可以。” 我不知道他犹豫了这么久是在思考什么,我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他说:“你早先去过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我:“那么你怎么知道进去的路?” 我说:“毕答应我带我们进去。” 蒋说:“原来是他。” 蒋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我问他:“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蒋说:“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极少露面的人,向来不与我们往来。” 看来蒋对毕和薛去过黄泉的事还所知甚少,我也没打算说出来,而蒋问我:“你就不怕我拿到鬼印之后反悔?” 我说:“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有一个目的,一个和我一样的目的,你想知道自己是谁,你会帮我的。” 蒋就不说话了,然后他说:“你把我的鬼印放在哪里了?” 我说:“我放在薛家镇了,所以我们得回薛家镇。” 听见要回薛家镇,蒋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他说:“你又拿到了一枚鬼印对不对?” 我说:“是的。” 但是我没说这枚鬼印是谁的,毕竟历的这枚鬼印特殊,然后蒋和我说:“我见过历了。” 蒋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让我有些意外,我也有些没有防备,就问说:“在哪里?” 蒋说:“萧家镇。” 听见蒋忽然说起萧家镇,我一时不确定他说的萧家镇是哪里,就问说:“萧家镇?” 蒋却说:“你也去过那里是不是,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听见他这样说,我猛地意识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就惊呼出声道:“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我惊讶的不能自已,蒋说:“我想知道,你到萧家镇去找什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然后他就说:“你犹豫了,是不想告诉我,还是在找敷衍我的说辞,我看到了你手上的魂斑,那是萧木的对不对,你开始融合萧木的魂了。”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在萧家镇?” 蒋说:“我在寻找萧木的秘密,而萧家镇是唯一能找到这个秘密的地方。” 我问:“那么你又找到了什么?” 蒋说:“我没有找到关于萧木的任何线索,但是却找到了关于你的一些秘密,或者说,找到了你的秘密,就是找到了萧木的秘密对不对?” 我问他:“你究竟在萧家镇找到了什么?” 167、死路 蒋说:“我在萧家镇找到了一块风水碑,风水碑下面是所有从你家老宅吸走的木风水,其中包含着你的木气。”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问:“那块风水碑在什么地方?” 他说:“就在你推开的银线缚棺的下面,而且在这团风水中,已经孕育出了新的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是你的魂。” 新的魂? 这个奶奶和我提起过,当时她说起会有魂无缘无故产生的时候,我还特别疑惑,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轮到了自己身上,我问蒋说:“为什么会这样?” 蒋说:“你们萧家每三代就出一个萧木,我怀疑每一代的萧木出现,都是源于上一代的萧木的一种魂气被吸取之后孕育而成的,而每一代的萧木在死后魂就消散了,之后全新孕育出来的这个魂就成了下一代萧木的魂。”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而蒋却给出了一个词,他说:“我怀疑,这是进化,通过不断吸取优质的魂气孕育出全新的魂,最后直到成为最理想的魂。” 听见蒋这么说,我反而蒙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为什么要这样进化,最后问题就到了最核心的地方,萧木究竟是谁? 蒋说:“这既是你的秘密,同时也是萧木的秘密。” 我没想到蒋竟然会发现这样一个问题,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而且这个事情细细一想极其恐怖,因为这样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最后完美的萧木,而中间这一代代的萧木都是牺牲品,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既然是说阴地的魂都只是黄昏之地的人的投影,那么萧木为什么要这样做来进化自己的魂?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没来由地想到了白老爷给我的那封信,上面那一行字让我有些莫名的心惊——我们失败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忽然会联想到这段话上来,但是就是毫无来由地想到了,就觉得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这种不自然的恐惧感让我浑身发抖,甚至我都不知道这种恐惧来自于哪里。 最后我本能地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掌心,才发现这种悸动似乎是从这个魂斑蔓延到全身的。 然后蒋说:“那个新生的魂,我将它消散了。” 蒋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我停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蒋却说:“有一个萧木就够了,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蒋这样做对不对,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我说:“所以新孕育的魂已经彻底消散了?” 他说:“已经化成了黄泉之水流入了地下,或许你被吸走的木气很快就能恢复回来。” 我忽然想起奶奶描述发现我的时候的情形,他说我是在棺材里被发现的,而且是一个婴儿的状态,这是不是说如果蒋不要杀死这个孕育初期的魂,那么在三代之后,他也会像奶奶发现我那样被发现,成长起来,成为新的萧木,然后再继续这个循环? 我终于知道祖爷爷说的在梦中给我留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找到了,但是却只差一步,反而是被蒋给发现了。 这时候我忽然听见蒋说:“现在我越来越开始弄不清楚我究竟是谁,有时候我觉得我是执掌鬼印的蒋,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是十一。” 听见他这样说,我竟也开始弄不清楚问了一声:“那你现在究竟是蒋还是十一?” 谁知道他说:“我觉得现在我既是蒋又是十一,所以萧木,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 我听见他这样说于是也说:“你会帮我!” 蒋说:“但是我不能去薛家镇。” 我问:“为什么?” 蒋说:“因为我去这件事就办不成了,要取鬼印,只能你自己去,但是我却想问你一句,毕真的值得信任吗?” 我说:“可是目前我只能相信他,毕竟只有他去过黄泉里面。难道你也曾去过?” 蒋说:“并不曾,早先我以为十八墓地就是阳地与阴地的尽头,却没想到,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世人称我们为鬼王,掌控亡魂,驱鬼御魂,却不知我们其实什么都不是,对不对萧木?”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他,我只是说:“所以鬼印是什么,为什么鬼印能驱鬼御魂,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蒋说:“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我听蒋的话音里消极意味甚浓,于是问说:“你是不是还知道了什么?” 蒋说:“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我只是在思考,如果我们现在做的这件事,其实也毫无意义,那又该怎么办?” 我回答他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就没说什么了,然后和我说:“你去吧,只是出阴地的时候不要从萧家镇走,如果遇见历恐怕会不好应付。” 我说:“我知道了。” 说完我就转身出了这里,来到外面之后,我顺着死门进来的方向出去,我不知道现在是否能够从死门出去,既然蒋让我不要走萧家镇,那么就是说这条路应该是通的,况且我也不知道萧家镇的路应该怎么走。 有些反常的是,我很顺利地就走出来了,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上次在里面的时候历就说要出来很难,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什么意外的开始? 我没想这么多,就一路出来之后往回走,我感觉是不是因为我带着鬼印的关系,一路上并未遇见任何阻拦,即便在过桥和经过河的时候没有照着早先时候一般做,也没发生异常,最后竟然是来到了我们村子的桥头。 只是我感觉我并没有走出阴地的范围,可以知道的是阴地已经扩散到了这里,于是我并没有往老宅回去,而是顺着去薛家镇的路直接去了。 到了薛家镇的牌坊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依旧在阴地当中,所以薛家镇是八卦镇的阴镇之一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了。 而这一次牌坊后并没有人在等我,我一路走进来也没遇见任何人,我对这里熟悉就直接去找银先生,谁知道到了银先生的住宅之后他却并不在,整个屋子都是空的。 好似就连整个镇子都是空的一样。 我开始感到一些不对劲,如果银先生不在这里,那么又去了哪里? 所幸的是我在他的书桌后面找到了蒋的鬼印,只是在鬼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似乎是留给我的讯息,我只看到上面写着——速速离开薛家镇。 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猛地惊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于是之后我不敢再停留,几乎是奔跑着离开薛家镇,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银先生既然这样给我提示,就说明薛家镇已经不再是可以安全来往的地方。 而且果真,就发生了不好的事,因为我顺着路出来之后,找不到出镇的牌坊了,那里彻底变成了另一条路,也就是说,我被困在薛家镇了。 我放慢了脚步走了一些过去,的确出口已经不见了,我于是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了,而是往回退了一些,又顺着原路折返回去,只是没走多远,忽然看见在路的尽头远远站着一个人,有些分不清是谁。 我看见有人站着之后就彻底停了下来,不知道是敌是友,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身后依旧还是不见底的路,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我心下一合计,于是就转身往这条路上走了去。 168、汇聚 只是这条路有些怪,而且很快就没路了,而且被一条有三丈来宽的河给隔绝了,我只看见河对面有一间非常老式的木房孤零零地建在对面。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只见河而不见桥,心上就想着没有桥那我要怎么过去? 此时我看见木房子,已经有了要过去一看究竟的念头,但是又没有桥,我就到河边看了看,发现河水并不深,之道膝盖的样子,我于是就打算趟河过去。 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就卷起裤脚下河了,来到河里水的确不深,但是下到水里之后我只感觉水有问题,因为我似乎看见水面上浮着无数的脸,但是再一看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就好似是河水拼成了人脸的模样一样。 此时我已经来到了河中央,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往回走已经不大可能,我于是加快了步子往对面走过去,但是很快我就看见身后的岸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因为隔得远又昏暗我看不清楚是谁,但是那样子阴森森的有些吓人,有些像我在薛家镇路尽头看见的那个人,他竟然一路追着我到了这里,我于是就不再去管他,而是一口气过了河到了对面。 直到上了岸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见他依旧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我则迅速爬到岸上然后朝木房子过去。 河对岸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子,而这间木房子就建在这篇林子前面的空地上,我一直来到木房子跟前,只见整个木房子在这种昏暗的情景下异常阴森,只是在我站在门前的那一刻,我警觉地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而且这种阴森却丝毫没有让我觉得恐惧,反而是有一种错愕的感觉更加强烈。 我于是走到木房子的门前,然后伸手将木门给推开,只听见“吱呀”的一声,长年没有被打开过的木门就这样被打开了,里面顿时传来一阵陈年荒废的味道,我环视了一遍里面,只见这和普通的木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门里面是一张木桌子,两边各摆着两个木椅子,工工整整,而最尽头的墙上则挂着一幅鬼王像,乍一眼看见竟和我在鬼王庙看见的那个屏风上的雕刻一模一样。 我于是就走了进去,来到屋子里之后只觉得屋子里空旷,偌大的屋子就只摆放着这一张桌子和四个椅子,但是很快我就看见每一张椅子下都放着一双黑布鞋,那阵势像是真的有人坐在椅子上一样。 我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上紧了一下,但是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忽地看见原本点在桌子正中央的已经熄灭的蜡烛,忽然就点了起来,而且是凭空就亮了起来。 但是那火是蓝色的,看着甚至都不像火。 而在蜡烛点起来之后,我才看见桌子上原来是刻着什么东西的,而且就像一幅画一样,我于是带着好奇心到了桌子边上来看,才发现桌子上刻着的,竟是一张地图。 而当我看到这个八卦太极的模样时候,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地方——八卦镇,这是八卦镇的全貌图。 意外看到八卦镇的全图我有些又惊又喜,果真如我所料,我们村的阴井和阳井分别位于阴阳鱼的两个鱼眼上,太极部分就是我们村应该没错,而在外围则是八个牌坊代表着八个方向,也代表着外围建起来的八个村镇。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更为奇特的现象,就是在整个八卦镇外围有一条河,像一个圆一样将整个八卦镇给围了起来,我分辨了下这似乎有些像我刚刚趟过来的那条河,于是心上就多了个疑问,这条河是干什么的? 我只能从地图上依稀分辨出薛家镇在哪里,但是对不对我也不知道,因为上面只有牌坊却没有标注,而我只能从西方的方位认出薛家镇的所在,其余的地方一时间竟无从分辨。 而且很多我是根本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里的。 我还要再看,忽然蜡烛就又熄灭了,就像它无缘无故点燃起来一样,无缘无故就熄灭了。 而就在火焰熄灭的那一瞬间,我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坐下吧。” 我身边根本没人,但是声音就这样传到了耳朵里,我疑惑地看了看整个屋子,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而就在我坐下来之后,我忽地就像是开了阴眼一样,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另外三个人,而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银先生。 只是这三个人,我都看不清样貌,银先生带着银面具,他坐在我对面,我旁边坐着的这个人披着一身白色孝衣一样的东西,只有一个人的形状,却连半点容貌也看不见,好似他就只是一件孝衣一样。至于斜对面的这一位则完全就只是一个鬼影,我只看到一团漆黑模糊地有一个人的模样,却根本分辨不出容颜来。 而还不等我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我就听见这个像影子一样的人说:“人都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我看像银先生,他的眼神看着桌子上,却并没有看我,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着其余的这两个人,然后我就听见披着白色孝衣的这个人说:“八卦镇大半都已经被吞噬了,阴地的蔓延速度非常快。” 然后我听见银先生说:“我在阴地找到了黄泉之眼出现的痕迹。” 只有我看着他们三个,既是疑惑又是震惊,而在银先生说出“黄泉之眼”这四个字的时候,其余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我就听见那个影子说:“黄泉之眼!” 白色孝衣的人说:“看来八卦镇已经被发现了。”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就齐齐聚集到了我身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他们都看向了我,面对他们这样的眼神,我有些不知所措,而他们都一声不吭,我就有些尴尬地问说:“为什么都看着我?” 然后银先生说:“应该只是风水穴被发现了,他们察觉到了风水崩塌的痕迹,所以才找到了这里,但是风水穴被发现,很快八卦镇也会暴露,那么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黑色的影子就说:“如果八卦阵的秘密泄露,那么所有就都前功尽弃了。” 我听着他们说着这些,就问了一句:“八卦镇有什么秘密?” 我的出声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接着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我只感觉自己似乎问错了问题,很快白色孝衣的这个人说:“或许让萧木来应对会是最好的方法。” 然后他们三个人交换了眼神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接着我就听见银先生和我说:“萧木,是时候打开八卦镇的风水穴了。” 我问:“打开风水穴?风水穴不是早就被打开过了吗?” 然后银先生才和我说:“那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阴井和阳井依旧处于封制状态之中,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最表面的现象而已,因为在这个村子下面藏着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问:“那我要怎么做?” 银先生说:“本来这件事是要到你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做的,但是现在事发突然,是时候将第一根风水柱解开了,风水柱解开木气爆发,五行轮转到木守之轮,能彻底阻隔阴地的蔓延。” 这句话在空房子的时候我的阴魂和我说过,现在银先生再和我说起,我才发现其实很多关键的信息当时它已经和我说过了,只是我不明白而已,虽然现在我也依旧不明白。 169、谜题 我问:“要如何解开?” 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脑袋一蒙,再睁开眼的时候桌子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原本点着的蜡烛也已经熄灭,但是我却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我拿起来上面只写着两个字——丑时。 和那晚上薛给我留下的字条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留的纸条一模一样,因为当时身体虽然是薛的,可是那却是他留在我身上的魂气在驱使这具身体,也就是说,我自己其实早就告诉了我要怎么做,只是我从来没有明白其中的端倪,而这些线索来自哪里? 我看了看手上的这个魂斑,自然应该是萧木无疑。 我坐在桌前看着这张纸条,心思却并不在这两个字上,而是在思索着这些事的关系,黄泉,黄昏之地,八卦镇,风水穴,这些地方究竟有什么联系,八卦镇是萧木借白家人的手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将自己的阴阳魂都封在风水穴里,崩塌十八墓塔隔绝了唯一能通往黄昏之地的路,我虽然也叫萧木,但是却完全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最关键的是,所有的线索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萧木自己就是黄昏之地的人,一个来自黄昏之地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以为我离答案越来越近了,可是却发现,好像即便已经到了现在,我还在谜团的边缘打转,甚至可以说才刚接触到谜团的核心。 那么说来,八卦镇的存在,就是这个谜团的最关键之处。 那么这个木房子又是什么地方,那个黑色的影子和白色孝衣的人又是谁,以及银先生的真实面目又是谁。 这张桌子的烛火灭掉之后,上面的地图也随之消失,我本是想借此去往黄泉的,可是现在恐怕是不可能了,似乎银先生他们三个人的出现,就是为了打消我去黄泉的念头的。 我最后从桌子前站起来,走出这座木房子,当我走出来之后,我看见在我走出来的那一瞬间身后的木房子就不见了,而我则已经站在了薛家镇的牌坊前,看来之前我出不去,是银先生有意将我引到了这里来,至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我犹豫再三,还是又回到了老宅。 阴阳井的秘密还没有解开,我开始觉得,如果不弄明白萧木身上的秘密,即便去到黄泉也没没用的,而最关键的问题又是,萧木为什么要建八卦镇。 我回到老宅之后那里像是一座死寂的坟墓一样,奶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村子给我的感觉就是弥漫着无法消散的死亡气息,再次回到这里,我早已经不复早先时候的那种心情,更没有那种家的归属感,现在这个地方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谜团一样的存在,我甚至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把这里当成家了。 我回来之后没有回到屋子里,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座老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我走到了井边,看着深不见底的井里,开始思考这个井里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忽然朝我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见声音似乎是从身后的楼上传来的,于是就转身看向楼上,却看见楼上站着一个完全陌生人,只是第一眼看见却觉得这个人分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丝毫想不起来,而他似乎是刚刚从楼上中间的那间房里出来,此时就站在这间房门的前面看着我,我看着站在楼道上的他,然后问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说:“在应该见的地方。” 我看着他,终于问:“你是谁?” 他回答我:“我姓罗,也叫罗,你也可以叫我帅罗。” 听见他这么说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倒是在这压抑的环境中增添了一些欢乐的成分,我说:“你面相虽然的确好看,但让人这么堂而皇之地这么喊你,有些不地道了。” 他说:“也对,那不符合我低调的气质,所以你喊我阿罗就好了。” 边说着他就从楼上下了来,他年纪虽然比我大一些,但是脸上却透着顽皮的气质,加上精致的面庞,有种邪气的感觉,与蒋还有薛的那种气质完全不一样,蒋是阴郁,薛是冰冷,而他的邪气中透着天真的感觉。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我家里的?” 他说:“我已经来了两天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了,那么你去哪里了?” 我不瞒他,我说:“我到死门去了。” 他听见之后就撇了撇嘴说:“那地方有什么可去的,全是阴沉沉的死人。” 我问他:“你也去过?” 他说:“去过一次,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就和这里,到处充满着凋零的味道,这是令人厌烦的死亡气息。” 我听见他这样说,也不接话下去,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他,却像是和他已经很熟络了一样,仿佛以前认识似的,就问他说:“你从哪里来?” 他说:“我从风镇来。” 我问说:“风镇,那是哪里?” 他随口说:“八卦镇的八个外镇之一,不知道你去没去过。” 和我心中猜的差不多,只是一时间我也拿不准它的方位在哪里,于是我问他:“你从风镇专门到这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这样说出口,谁知道他就看着我,然后有些意外的样子,他说:“不是你托人带了一封信来说你有危险,让我来帮你的吗?” 我看着他,严肃地说:“我没有托人给你送过信,而且我也压根不知道风镇在哪里。” 我这样说着他看着我,然后就把信拿了出来给我看,他说:“那这不是你写的?” 我狐疑地拿过来,却发现这是我的字迹,完全一模一样,我看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然后看着他说:“这是我的字迹,可是我没写过这样的信。” 我看见信上这样写着:阿罗,我有危险,速来。 他听了看着我嫌弃地说:“你会不会是怕我笑你,所以又要我来帮你,又打算不承认求我的事实,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他这么一说一愣,然后就要辩解,他却打断我的话说:“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所以在你心里还是我最重要对不对,一有危险马上就想到要投入我的怀抱了对不对。” 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良久才说出一句话:“阿罗,请自重。” 谁知道他听了反而笑嘻嘻地搂过我的肩膀说:“不要这么羞涩嘛,我会不习惯的。” 我问他:“你确定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吗?” 他想了想,然后很郑重地点头说:“是的。” 我问他:“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认识我。” 他惊讶地看着我说:“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我看着他,于是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究竟是做什么来的?” 我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他嬉皮笑脸的神情忽然就收了起来,然后一抹凌厉地神色从脸上划过,我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猛地闪过狠厉的眼神,转瞬即逝,然后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向我说:“你见过另外的三个人了。” 我看着忽然变化的他,知道他说的是在木房子里的那三个人,而且他刚刚那狠厉的模样让我心头猛地一寒,只觉得他表面的嬉皮笑脸不过是假象而已,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狠角色,我于是点头说:“是的,怎么了?” 170、阿罗 谁知道他听了忽然又变成了那样嬉皮笑脸的神情说:“没什么,只是关心你的行程,怕你一不小心就被人坑蒙拐骗,到时候还要准备赎金去赎你,我又没那么多钱。” 他马上就从刚刚那样的狠厉变成了这样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就看着他,竟有些摸不准眼前的这个人的来头,以及他的目的是什么。 而正在说话间,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你果然回来了。” 我看见阿罗侧头看了一下门外的人,看看他又问我说:“他是谁,你的仇家?” 我看见是历淮,从听见蒋说他在萧家镇遇见他了,我就有不好的预感,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来者不善,我看见他忽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看他的样子,不是来合作的,而是来寻仇的,果真,我就听见他说:“你再一次骗了我。”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阿罗问他:“你是谁,萧木他是怎么骗你的,说出来让我替你高兴下。” 历淮眯起眼睛看着阿罗,问她说:“你是谁?” 她说:“我是帅帅的阿罗啊,你没听过吗,不要紧,我现在告诉你了。” 我只觉得额头上真是一条条黑线,都这个时候他还这么逗比,不过给阿罗这么一闹整个沉闷的气氛的确已经缓和了不少,我感觉面对来寻仇的历淮压力没这么大了,虽然我现在手持两枚鬼印,但毕竟有一枚是他的,稍有不慎被他拿了去就不好了,因为他的这枚鬼印是我唯一怕的东西。 历淮听见阿罗这么说,就皱起眉头说了一句:“阿罗?” 阿罗接口说:“对啊对啊,就是阿罗,帅帅的阿罗。” 历淮似乎是沉思着这个名字,他又打量着阿罗,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于是就厉声问:“你究竟叫什么?” 阿罗还是那副神情,丝毫也不在乎历淮不耐烦的神情,他说:“我和你说过了,我就叫阿罗,帅帅的阿罗。” 然后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忽然就变成了刚刚我见过的那种狠厉,他眼里似乎带着杀气一样换了沉了一些的声音说:“那么,你现在记住了吗?” 我看见历淮也被他眼里忽然冒出来的杀气都吓到了,但是历淮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个名字,他看着眼前的人,显然阿罗的神情让他有了忌惮,但是阿罗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神情问他说:“你记住了吗?” 历淮不再搭理他,只是和我说:“萧木,今天的事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我问:“什么解决办法?” 他说:“将我的鬼印还给我,过去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已经知道我拿到了鬼印,阿罗听见鬼印的事,就问我说:“你有他的鬼印?” 我没说话点点头,阿罗说:“你从哪里拿到的?” 我不知道阿罗为什么要问这个,就说:“在死门里的一个鬼王庙里。” 阿罗听了就和历淮说:“既然现在鬼印在萧木手里,那么你又有什么底气和他这样说话呢,难道你不怕他用你的鬼印印在你那愚蠢的脑门上,把你送回囚魂地去吗?” 历淮听了脸色顿时就变了,我听见阿罗这样说,就问他说:“为什么要盖在他的脑门上?” 阿罗却惊异地看着我问说:“难道你不知道脑门是封魂的地方吗?” 然后他故作惊恐地看着历淮说:“我说漏嘴了怎么办,现在萧木会用鬼印了,你怕不怕,怕不怕?” 历淮的脸色难看的很,终于他问阿罗:“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罗还是那样和他说话:“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是不是脑门在死门里被死人踢坏了。” 历淮却并没有被刚刚的话所威胁,而是进到了院子里来,我见他有恃无恐,就有些心虚,而他边走边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在他走进来的时候,我感到周围的风似乎冷了一些,而且好像我身边无缘无故就卷起了风来,与其说是风,不如说是风水的流转带来的流动感觉,历淮能操控这里的风水,这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依靠风水影响控制处于风水中的人,这也是他能办到的,所以在察觉到这点之后,我就身后摸了摸身上的鬼印,将蒋的那枚鬼印紧紧攥在手里。 而阿罗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说:“喂,你这是想干什么?” 历淮恶狠狠地说:“你们现在的样子和我讨厌的没有丝毫分别,等你们都变成黄泉水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阿罗吓了一跳,转身看着我说:“我不想变成黄泉水怎么办?” 他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说:“你有什么本事就快拿出来,要不过会儿就真变成黄泉水了。” 阿罗于是才转过头说:“历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历淮看向阿罗说:“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阿罗说:“你看,你的一只脚已经跨进地狱了。” 然后我就看见历淮的一只脚猛地就踩到了一片黑暗中,这种黑暗就像是地面上猛地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一样,而且历淮的一只脚已经陷了下去,他拼命地想将这只脚给拔出来,反而是越挣扎越往下陷进去。 历淮惊恐地看着阿罗:“这是什么?” 阿罗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历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沉入下面,很快身子就已经扑了下去,在到了脖子的时候,他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地说:“这里是,你是……” 然而他后面的话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一团如同黑暗的泥沼中,当历淮整个人都陷下去之后,地面又变回了地面,我看着凭空消失的历淮,看着阿罗,阿罗则假装摸摸额头上的汗说:“吓死我了,刚刚真是太可怕了。” 然后他转身看着我:“对不对萧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我问阿罗:“他去哪里了?” 阿罗说:“暂时他都不可能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我说:“你说你要准备钱去赎我。” 阿罗说:“那你先把你的家产给我,我看了下,你的家产应该就在那里。” 说完他指着北厢房的楼上看着我,我看着他,就说:“你去过那里了?” 他说:“还没有,我等着你一起回来去看。” 我问他:“你要看什么?” 他说:“你的家产,你不是说你的家产在上面吗?” 看见他又变成了这样不正经的德行,我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说:“那上面是棺材,不是家产。” 我正准备进去屋里,谁知道就听见阿罗忽然沉沉地说道:“如果那上面有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呢?” 我猛地回头看着他,恰好看见他凌厉的眼神,我问他:“什么东西?” 他那凌厉的神色瞬间就又烟消云散,而是不正经地说道:“当然是萧木的东西啊,你不是叫萧木吗?” 我听见“萧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看了一眼北厢房阁楼,难道那里真的还有什么是奶奶没有告诉我的,甚至是连奶奶自己都不知道的? 我于是说:“那我们上去看看。” 说完我就带着阿罗带了北厢房阁楼上,来到楼上之后,我只感觉只是短短的时间没来,上面给人的感觉似乎诡异了许多,在上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上面好像有什么。 171、符阵 当我彻底来到楼上的时候,的确是被惊到了。 因为我看见楼上的所有棺材竟然长出了枝条,而且就像是树木一样开始生长,但是这种树枝看着却让人心惊,因为这是纯黑色的树枝,看着阴沉沉的分外吓人。 阿罗问我:“你知道为什么长出来的枝条是黑色的吗?” 我看向阿罗,于是说:“因为恶水。” 说这话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像是终于知道了什么一样,而且最不想看到的事已经发生了一样。阿罗又问我:“那你知道恶水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于是问说:“是怎么来的?” 阿罗说:“这就是风水穴最大的秘密,因为风水穴是和黄泉水连通的。” 这个我听说过,说是我们家的这口阴井有一个裂口渗出黄泉水来,只是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却没想到黄泉水竟然就是恶水的来源,但我不解,继续问说:“为什么黄泉水是恶水?” 阿罗说:“黄泉水本不是恶水,但是阳地的风水会让它改变从而变成恶水,更重要的是,黄泉水是亡魂死亡之后的东西,而遇见阳地的风水就会发生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我问:“什么事?” 阿罗说:“它会凝聚成新的魂,而这种魂又与亡魂大不同,因为这种凝聚而成的魂生来就有一个名字,我们把它称之为——鬼。” 我听完一愣:“原来这就是鬼。” 阿罗继续说:“这种鬼以人死后的亡魂为食,而它因为是由黄泉水重新凝聚而来,所以无面无相。” 我说:“所以它们吞食亡魂,是为了获得亡魂的面容?” 谁知道阿罗说:“不是,这都是讹传,它吞食亡魂只是因为它需要考亡魂充实魂气,甚至就是本能,最重要的是,它们吃人。” 听见吃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猛地全身一冷,就有些害怕起来,然后看着阿罗,阿罗说:“它们啃食掉这个人的全身,但是却不会去动面容和头部半分,这才是它们获得面容和身体的途径,为什么会有活鬼人,就是这样来的,它们靠吞食活人得到活人的身体和面容,如果能连带着这个人的三魂一起吃下,那么鲜少有人能分得清它究竟是活鬼人还是真的人。” 我不禁想起我四叔的尸体来,我记得我四叔的尸体就是全身都被啃食过了,但唯独头是完好的,这么说,其实好早的时候,我们家就又活鬼人了,而我们家里有活鬼人也就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问:“难道真的就没办法分辨真的活人和活鬼人?” 阿罗说:“当然不是,只要开了阴眼就能看见,活人在阴眼之下和他本来的样貌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活鬼人在阴眼之下是无面无相的。” 听见阿罗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但是很快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我问他说:“那你能不能看见我是活鬼人还是活人?” 我这句话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却看见阿罗的面色忽然有些难看起来,然后他忽然就笑起来说:“吓到了吧,你刚刚的脸忽然就吓白了,你怎么可能是活鬼人呢。” 我刚刚的确被阿罗的神情给吓了一跳,直到他笑出声来我才松了一口气,我问他:“我一直不会开阴眼,可是听你说似乎很简单,所以你的阴眼是一直开着的?” 阿罗说:“你不是阴眼没有开,而是你的阴眼被封住了,轻易无法解开,只有在一些特定条件下能打开,但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阿罗说:“因为我是无所不知的阿罗呀。” 我思索着他的话,我的阴阳被封住了,阴阳魂也被封住了,而且萧木还在进化,萧木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一个来自黄昏之地的人不会到黄昏之地,却要在这种地方做这样奇怪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后我问阿罗:“所以这些黑色的树枝就是你说的东西?” 阿罗说:“当然不是,你把鬼印拿出来。” 我问:“哪一个?” 阿罗说:“只要是你能使用的就可以。” 我于是拿了蒋的鬼印出来,然后阿罗让我握住鬼印,将全身的力道都聚集在这只手上,直到我感觉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在这只手上流转的时候,就将鬼印印下去,就印在地板上。我于是照着阿罗说的做,果真我握住鬼印将全身的力道都集中在这只手上时,我明显感觉全身的血液就像是沸腾了一样,而且能够感受到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朝这只手上流淌,在这个时候,我就将鬼印正正地按了下去。 在鬼印按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地板上以鬼印为中心,就像是什么东西活过来了一样的黑色丝线在朝周围迅速蔓延开去,阿罗告诉我可以将鬼印拿起来了,我于是提起鬼印,只看见地上印着一个朱红色的印记,这个字迹还是阿罗告诉我是篆体的“蒋”字,表示着蒋的身份。 我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他们十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鬼印的原因,而我看向地上,发现地上很快就已经变了模样,因为我再看向地上的时候,只见整个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符阵一样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符文和线条在地面上交织,像是镇着什么东西一样。 阿罗说:“这就是风水木的封印符阵,你只要解开这个符阵,下面的风水木就能解开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阿罗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这和银先生他们的谈话是一致的,我当时还问他们风水木要如何解开,但是却没得到回答,却没想到才回到老宅,阿罗就引着我找到了风水木封印符阵,那么阿罗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也是三个人之一? 可是听他一开始问我的那个问题似乎又不像,他的那感觉好像和这三个人还有什么矛盾一样,我站在原地发愣,还是阿罗问我说:“你在思考我的身份。” 他像是能直到我在想什么一样,我有些意外,也毫不掩饰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阿罗说:“你的眼睛已经很明显了好不好,就差嘴上问你是谁你是谁了,我又不是白痴这么明显的眼神都看不出来。” 我:“……” 我尴尬地只能转移话题说:“那我要怎么解开这个符阵?” 阿罗说:“为什么要解开它?” 我有些意外,我说:“你引着我显现出这个符阵不是让我解开风水木吗?” 阿罗说:“我并没有这样想,这是你自己想的。” 我:“……” 我觉得我拿阿罗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我只好问他说:“那你是想做什么?” 阿罗说:“加固这个符阵,防止有其他的人来轻易将它解开。” 说着我就看见阿罗拿出来一个纯黑色的鬼印,我不知道是不是鬼印,总之和鬼印一个模样,然后我就看见他在符阵中的某个位置上猛地按了下去。 在他按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喊出声来:“不要阿罗。” 阿罗的手停在了离地面几公分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我,我听见他说:“你要选择解开风水木对不对?” 我觉得他这句话问的意味深长,于是我也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加固这个法阵,为什么不能解开风水木?” 但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阿罗悬着的手忽地就压了下去,我只看见原本已经浮现出来的符阵猛地亮了一下,然后就又变成了一开始的模样,只是我发现阿罗按下的这个印记却像活了一样很快就融合进了符阵的线条当中,就像被吸收了一样。 172、记忆 我没有完全看清楚阿罗鬼印的印记,虽然只是看了个大概,但是在看见那个印记的时候我马上就认了出来,像是这个印记早已经印在了脑海中一样,接着我就看着阿罗,说出了一句话:“是你。” 短短的两个字像是一句打开封印的符咒一样,我只感觉脑袋里“咔擦”一声有什么东西裂开,我仿佛忽然置身于一片幽暗森林当中,阿罗吊在其中一棵树上,他整个人依靠他的头发挂在树上,看见我来他睁开眼睛说:“我可以把我的木风水借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站在树下问他:“什么事?” 他说:“帮我找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他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在你哪里。” 我问他:“你既然知道在哪里,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却让我去?” 他说:“因为只有你能办得到,而且你借走了我的木风水,我会枯萎。” 我毫无感情地问他:“你会死?” 他说:“不会,但我会沉睡下去,但我的影子会投影到阳地去,或许有朝一日你会在那里遇见我。” 我说:“我并不会去阳地。” 他说:“你会的,因为你要帮我找的这件东西就在阳地,而且,你想找到的答案也在那里。” 我问他:“你知道我想找到什么?” 他说:“我不用知道,你想找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会分辨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我问他:“所以你想让我也倒阳地去,那件东西在哪里?” 他说:“在阳地与阴地边缘地带有一处阴阳风水穴,你找到风水穴就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了。” 我说:“那就一言为定。” 然后阿罗就将一件东西扔了下来,我接住,阿罗说:“这事掌控木风水的木印,现在暂时交给你,你可以自由使用我的木风水。” 我看了看这方木印,上面的图案与阿罗印在符阵上的印记逐渐重合在一起,而这段记忆也到此戛然而止,我惊异地看着阿罗,就说出了那句话:“竟然是你。” 阿罗看着我,不知道他是否有这段记忆,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却什么也看不出,他只是顽皮地侧着头问我说:“是我是我,怎么了?” 我却不和他胡闹,而是问他:“你手上的这个木印是怎么来的?” 阿罗扬了扬手上的木印说:“你说这个吗,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吗,还是你想编什么理由把它骗过去?” 他又开始胡闹,我也不理他,就没有继续说了,只是沉思着,难道后来萧木将木印又还给他了,可是不对啊,从对话里听得出,阿罗说他因为缺了木风水所以会投影到阳地来,这是不是在说,阿罗也是黄昏之地的人,而且他和萧木是认识的,而萧木来找风水穴,却是和阿罗的交换木风水的条件,那么萧木要木风水做什么,阿罗要萧木帮他找的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最后萧木找到了风水穴之后反而将自己的阴阳魂都封在了这里,并没有选择回到黄昏之地去? 我这时候才发现,阿罗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种必然,他投影到阳地出现在这里,也是冥冥之中为着风水穴而来的。 我于是不和他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他说:“为什么你要加固风水木的符阵,现在这个情势不是应该解开风水木才是最好的做法吗?” 阿罗说:“那对于你是最好的做法,或者说对于他们三个是最好的做法,你知道风水木解开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说:“我不知道。” 阿罗说:“八卦镇一共有八根风水木,每个守着中心阴阳镇的镇子都有一根,而每一根风水木都和黄泉相连,一旦风水木解开,就相当于开了黄泉眼,到时候黄泉水流淌到阳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我说:“会有诸多鬼诞生。” 阿罗说:“鬼诞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如果是鬼门打开,我倒不会这么紧张了,到时候风水透过黄泉眼倾泻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水发生碰撞,这里所有的货物都会被吸干风水而死,而且这种碰撞不会停止,会朝着整个阳地蔓延,最后整个阳地都会被彻底吞噬。” 我说:“竟然这么严重,可是现在阴地也在蔓延,照这个架势阳地被吞噬不过是迟早的事,阴地所过之处,也是一片死亡之气。” 阿罗说:“所以你觉得反正都是被吞噬,所以就要解开风水木对不对,阴地蔓延最起码还有可解之法,可是黄泉风水倾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而无能为力。” 我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这里会有八根风水木。” 阿罗说:“这就是我到这里来要找的谜团,或许就是你写信让我来的原因。” 我看着阿罗,有想着银先生他们三个人当时说的情形,他们说这是为了阻止阴地蔓延,必须要解开第一根风水木,那他们的用意又是什么,而且银先生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我顿时只感觉夹在中奖两难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不过从刚刚出现的记忆来说,毕竟我和阿罗是相识的,而且他肯将木印借给我,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匪浅,是不是说他是值得信任的。 我说:“他们说的木气爆发,五行转到木守之轮又是怎么回事?” 阿罗说:“木气爆发就是风水倾泻,只是他们用了更好听的词语,而没有和你解释具体的情形,看来他们野心不小啊。” 我问:“什么野心?” 阿罗说:“我怀疑他们想要将阳地变成一个书中记载的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阿罗看着我,一字一顿说:“据我所知有这样一个绝对死亡的地方,只有死亡才能进入,而且但凡进去过的人从来没有人出来过,要到这个地方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制造出一个与它类似的地方出来,这个制造出来的地方就能成为通往那里的通道。” 我问:“绝对的死亡?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阿罗说:“我们把它称之为大黑天,据说黄昏之地就是被废弃的大黑天通道。” 在我听见“大黑天”三个字的时候,脑袋忽然“嗡”地一下炸了一样,我觉得自己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我总有一种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的感觉,好似所有的谜团都在这里得到了答案。 我说:“所以银先生他们三个人是想找到借此找到大黑天,难道这里有风水木,就是和大黑天有关不成?” 阿罗说:“应该是这样,我猜测可能是早先黄昏之地作为大黑天通道时候建造的,至于为什么要建造,我也不知道是为何。” 我问:“有没有可能这是黄昏之地被废弃之后才建造起来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阳地变成另一个黄昏之地?” 阿罗说:“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只会是你。” 我却看着阿罗不说一句话,然后我说:“也可能是你。” 阿罗说:“喂,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要解开风水木的可是你不是我,我瞌睡拼了命地在阻止你做这件事。” 我只是隐隐有这样一个猜测,自己却还没有想通如果是阿罗的话,为什么现在他又来阻止我,我说:“难道人死后就是为了去到大黑天,所以这才是人死后亡魂的最后归宿?” 173、丑时 然后阿罗就一点也不正经地问了我一句:“是不是你也想去大黑天?”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应该说心里根本没有主意更不要说有想法了,于是我反问他说:“难道你不想去吗?” 阿罗立刻做出受惊状说:“喂喂喂,萧木,我可是正经人的,那种不正经的地方我怎么会去呢,所以你也不回去的对不对?” 我不和他发疯,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而是看着眼前这些生长出来的黑色树枝状的东西,就问阿罗说:“那么这些生长的树枝怎么办,要将它们清除掉吗?” 阿罗问我说:“你打算怎么清除?” 我说:“没有主意所以才问你。” 阿罗说:“你是不是有极度强迫症,让这些东西就在这里不好吗,你除掉它们就意味着要动这里的布置,而这里的布置和符阵是合二为一的,而且不但是这几口棺材,就连整个房屋都已经和符阵融为一体,你是打算把整个家都拆掉吗,醒醒啊萧木,拆掉了我们要去住哪里,睡到井里去吗?” 我被阿罗的这番话给教育的说不出话来,我说:“如果就这样任凭它们生长,难道就不会……” 阿罗说:“有我在这里你还怕什么,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萧木会怕这些东西吗,萧木不会怕。” 既然阿罗这样说那么就依他说的来做,然后我想起阿罗吊着的那片树林也是这样的黑色树木,于是就看了阿罗一眼,也没说什么,就从楼上下来了。 下来的时候阿罗和我说:“萧木,这个楼你以后最好不要再上去了。” 我问:“为什么?” 阿罗说:“我是怕你脑壳被敲到会去解开符阵,所以得防着你一些。”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竟然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丝毫也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真的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我想说什么,但是他打断我说:“你要说你不会,可是按照现在的你你肯定会的,所以我还是要看着你。” 果真之后他就和我形影不离,只要我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我也随便他去了,之后我从这件事上缓过来问他说:“你把历淮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阿罗听了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萧木?” 说完他就巴巴地看着我,倒让我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我之所以一直问他这个问题,是因为最后历淮没有说完的话语,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最后的关头人已经沉了下了去,后面的话也就埋没在了土里面,我听他的那话音似乎是想说他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让他很惊讶。 而阿罗显然是用这样方式逃避我的问题,我于是也知趣地不再问,只是之后我就感觉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干坐在屋檐下,而阿罗则是个坐不住的人,他一会儿去到楼上,一会儿又去到院子里,一会儿又来屋檐下坐下,我看着他来来回回,终于忍不住问他:“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自己和自己玩的吗?” 阿罗说:“是的呀,你看你多没趣,就一直坐在屋檐下,年纪轻轻地闷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我看着他来来回回地跑,但是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来回跑动,起初我还以为他童心未泯,可是渐渐地发现他好像是有目的性的,而且很明显是在追逐什么东西的,发现这点之后我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起来,于是就认真地看着他奔跑的轨迹,最后发现他的奔跑轨迹都是有规律的,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想我看到的那般像小孩子在玩耍,只是他想让我看起来他是在玩耍。 而且我还发现他的这个轨迹就像是水流动,风吹动一样的,然后我才猛地明白过来,他能看见风水,而我知道阴眼下风水都是看不见的,可是他能看见,他刚刚是在追逐风水,或者应该是说在引风水。 发现这点的时候我猛地站了起来,他留意到我的异样,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问我说:“怎么了,你也坐不住了对不对小老头?” 我于是试着走下来,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而阿罗却依旧乐在其中,我于是试着跟在他身后,但是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变化,而我这样跟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就停了下来看着我,然后朝我一笑说:“是不是你也觉得很好玩?” 我:“……” 最后我什么也发现不了,索性就去了楼上,而到了楼上的时候,顿时觉得楼上有些阴诡诡的,这种气息和家里以往的阴诡气息不同,似乎是最近才出现的,我看了看楼道里,感觉是从中间的这间房里传来的,就走了一些进去,谁知道才来到门口就看见房间的最尽头墙上正正地印着一个阿罗的木印,而且这个木印也呈现出纯黑色的的线条,在这白色的墙壁上非常显眼,然后我就猛地想起我刚回到老宅的时候,他就是在这个门口和我说话的,好像就是从里面出来。 我于是就往里面走了一些,来到墙边上来看这个印记,难道是阿罗用这样的手法封住了里面的暗格,还是另有原因,而且这种极度的阴诡气息,就是从这个印记里传出来的。 我于是伸手摸了摸这个印记,却在手触碰到它的时候,它就像活了一样地猛地就钻进了我的手指头里,而且很快就一整个印记都彻底进入到了我的手臂当中,我只看见它就像一团黑色的丝线一样瞬间遍布了我的整个血管,只是瞬间的功夫,我的整只右手都变成了黑色的纹路,也几乎是同时,我开始感觉不到右手臂的存在,我用左手来摸都半点也感觉不到,我吓了一跳,于是就往屋子外面出来,谁知道还没转身,就看见墙壁上忽地出现了一个人形印记,喊了我一声:“萧木。” 他的声音太阴沉了,阴沉得甚至是有些闷,我在听见他喊出这一声的时候僵在了原地,没有说话却看着他,而他则说::“找到你的印鉴。” 他说完这句话就又从墙上消失了,就在我摸头不着脑的时候,忽然阿罗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见我神情异样地站在墙边上,就问我说:“你怎么了?” 我看向他说:“你印在墙上的这个印记跑进我手臂里来了,我的手臂现在没有半点知觉。” 说完阿罗就来到我身边抬起我的手问我:“有感觉吗?” 我摇头,他看着手臂上黑色的血丝纹路说:“木印认得你的气息,应该不打紧,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完他又看看墙上,也没说什么,就悄悄和我说:“你家这老宅下面,有什么东西已经活过来了。” 我听见他这样说看向他问说:“是什么东西?” 阿罗说:“今天晚上就会露面,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吧。” 不知道怎么的,被阿罗这么一说我心上就七上八下的没个谱,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时间,是丑时,又是丑时。 我的手臂果然如同阿罗所说,后来慢慢的这些纹路消散,手臂就渐渐恢复知觉了,知道最后只能依稀看见这些黑色的血丝还遍布在血管当中,我看了看左手的魂斑,不知不觉魂斑已经延伸到了手肘部位,而且手掌上的这个魂斑从规整的圆形开始变得不规整起来,似乎是在生长一样。 174、萧木 而我并没有时间去管手上这个魂斑,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猝不及防。 那是丑时之后发生的事,正如阿罗说的那样,丑时会发生什么完全没人知道,而我和阿罗因为知道几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压根就没有睡,只是却没料到,到了丑时到来的那一刻,这座老宅就塌了。 当时我们都在客厅里坐着,静静等待丑时的事件发生,然后就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摇晃,伴随着剧烈的响声,等我们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整个老宅都在坍塌。完全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只见原本还好好的老宅就彻底成了一片废墟,当时看着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阿罗,阿罗也看着我,同样是震惊的神情。 直到整个老宅坍塌,我才发现了老宅一直隐藏着的另一个秘密,就是在屋顶的房梁上,是放着一口棺材的,当整个老宅彻底坍塌之后,这口棺材也就掉落了下来,就在整个废墟最中央。 似乎整个老宅坍塌就是因为这口棺材一样,之后阿罗就走上了前去看个究竟,我跟在后面,到了棺材前的时候,因为棺材在掉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摔开了,只见棺材里面是一个石人,只是这却是纯黑色的石头,与我见过的黑曜石珠子简直一模一样。 看见这个纯黑色的石人时候我浑身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我看向阿罗,却看见阿罗却一直盯着这个石人再看,完全是揣摩的神情,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一样。 我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罗说:“阴阳镇隐藏的最大的秘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石人,这让我觉得这个石人非常重要,甚至是至关重要。 说着阿罗就伸手去碰了一下这个石人,而当他的手碰到这个石人的时候,我竟然发现阿罗的手指在这个石人身上竟留下来一圈涟漪,这个石人就像是一汪黑色的水一样,涟漪就荡漾到了全身,这立刻让我改变了想法,这不是石头,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我于是问阿罗:“这是什么?” 阿罗然后看向我,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他的神情却惊讶的,难道是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还正这样想着,忽地就看见这个黑色石人的手就动了动,像是猛然间活了过来一样,而就在此时,阿罗忽然才出口说:“恐怕这就是亡魂的最终的形态,能投影出五魂的人。” 听见阿罗这样说,我猛地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立在原地,只是看着这个纯黑色似液体似石头的人来,这竟然是我一直想知道的,投影出了人的五魂的人。 他是没有面容的,面容就像是一汪水一样平静毫无半点波澜,而整个身子也是这样的形态,只是很快我看见他的面容似乎有波纹荡漾了这么一下,然后我就看见他无面的脸忽地变成了三面,就像是忽然变成了三张脸一样。 看着这个变化,我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是他要醒了不成,于是我就问阿罗:“他是不是要醒了。” 而在我这句话才出口,忽地就听见一声更为巨大的声响从北厢房那边传来,我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团漆黑的东西忽地就像是怪物一样窜了出来,而且瞬间就起了老高,整个北厢房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被毁于一旦,再接着是地下强烈的震动,就像是大地震一样,我和阿罗都站不稳,然后我就感觉地下的所有东西都在塌陷生长,接着就只看见一根巨大的树枝就从地下拔地而起,而我们刚好就在这一根树枝上,直到这时候阿罗才说:“是风水木被解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忽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最不想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眼前这巨大的变化让我想起在葬地看见的那棵同样是巨大无比的风水木一样,难道那里曾经也是一个风水穴不成? 然而并不等我接着想下去,我就发现这根树枝正在疯狂生长,我和阿罗都牢牢抱紧了树干才不至于自己掉落下去,而下面已经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要是掉下去,恐怕连尸骨都不会盛。 至于这口棺材,它就像是在树枝上生了根一样,或者就像是这根树枝的一部分,牢牢地粘在上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瞥了一眼棺材里的这个人,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起来了,而且的确是有三张脸,只是每一张都是无面无相,我只觉得它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像我见过的鬼菩萨,但正是我这一眼,他似乎像是发现了我,然后就从棺材上站了起来,朝我走了过来。 我被他这个举动给吓到了,就看向阿罗,而阿罗似乎还在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动静,而等我再看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我身前,脸正凑到我的脸上,而且下一刻,我就感觉他的脸忽地就贴到了我的脸上,我偶像喊出声来,可是却感觉自己像是忽然溺水了一样地呼吸不过来,我只感觉眼睛顿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我想喊可是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张开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反而让呼吸更加困难起来,我剧烈地挣扎着,但是却无济于事,最后就像彻底溺水的异样,沉沉地坠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当中。 黑暗中,我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像是在我耳边,又像是在四面八方,我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我想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听见他一直在和我说:“萧木,你找到了吗?” 这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络绎不绝,不断地重复着,而我想动也丝毫动不了,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什么地方,落不到底也浮不上来,而且胸口中憋的实在是难受,却又无可奈何,我想大口大口地呼吸来缓解窒息的感觉,却根本无法呼吸。 我唯独只能听见那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萧木,你找到了吗? 最后这个声音像是重重叠叠的回音一样在我耳边回响,直到我似乎感觉嘴巴可以动了,就说了一句:“找到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猛地就睁开了眼睛,在眼睛睁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和所有的不适感觉完全彻底消失,我看见阿罗正扶着我的肩膀在喊我的名字,似乎是想将我唤醒过来一样。 我看着阿罗,阿罗见我猛地醒过来了,就说:“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像是死了一样地吓人。” 我回答阿罗说:“刚刚我的确是死了,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阿罗听见我这样说,然后就说:“你都看见什么了,我刚刚才转过头就看见那个黑色的人正在融合进你的身体里,但是等我到你身旁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融合到你身体里了,你现在没事吧?” 我身处左手手掌看了看,只见左手上的这个魂斑已经彻底消失了,然后我看着左手手掌微微一笑,又看向阿罗说:“阿罗,我是萧木。” 阿罗随后回答说:“我知道你是萧木。” 但是很快他就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地看着我,然后惊异地问我:“你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萧木。” 说完我彻底站了起来,站在巨大的风水木上看着如同夜幕一般的天空说:“开始了。” 阴卷●终 1、三魂归一 我和阿罗已经来到了树底。 八根风水木在同一时间被解开,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整个八卦镇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只剩下这棵巨大的风水木,而八根风水木本身就是同根八体,就跟八卦镇最外围的这八个镇一样,虽然各自独立,却是以阴阳镇为核心而起,最终的根还在阴阳镇。 八根风水木就像八根分叉的树枝,分别眼神到八个方向,在八个封制的符阵彻底崩塌之后,风水木生长,八卦镇的终极秘密终于被揭开。 而我和阿罗到树根的最尽头,只是要做一件事,就是通过这里到黄泉去。 阿罗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丝毫不清楚为什么要到黄泉去,我于是和他说:“你可还记得黄昏之地的人被称之为什么?” 阿罗显然没有这段记忆,虽然他看似已经无所不知,但是却仅仅还只是一个投影,关于真身的更多记忆完全不可能存在,于是我告诉他说:“黄昏之地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被称之为判官。” 阿罗问:“判官?” 我解释给他说:“人的阳地也好,亡魂恶鬼的阴地也好,还是我们的黄昏之地,又或者是无人知晓的大黑天,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规则,而规则如何执行,就需要执判之人,这就是判官,判官一身五影,将自己投影在阳地经历活人生死决定人的意志,投影在阴地驱鬼御魂,投影在梦里指引人服从规则。就像你会在某一个时刻决定去做一件事,这是判官给你的意志,你通常会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你的思想,就是判官的投影,他让你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做出特定的选择,朝着自己的命格前进,这就是人常说的命中注定。” 阿罗惊异地听着这些,一改不正经的常态,严肃地问我说:“那我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究竟是自己的投影,还是我真身就是如此?” 我说:“你现在只是投影,你的真身长眠于某个地方,就像我这样,直到投影回到真身之中,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是谁,自己在做什么。” 阿罗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说:“所以现在你是以真身的形态到了这里,可是这……” 他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就像这完全是跨越了时空的交流一样。 我说:“所有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黑天。” 阿罗不知道的还很多,疑问也会像我还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那样几乎填满了整个脑袋,但只要他找到真身,一切都会明白,只是暂时可能还不行,因为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到黄昏之地,此行到黄泉,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八卦镇中的那一扇门,可以直接去到黄泉,这也是当初萧木留的后手,崩塌了十八墓塔,那么总要有一条通往黄泉的路,而这一条路,就在八卦镇。 阿罗问我:“去黄泉干什么?” 我说:“去找一个人。” 他问:“谁?” 我说:“青冥。” 阿罗听见青冥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就重复着念了一遍:“青冥?” 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打断他的思路,然后他说:“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说:“青冥是唯一去过大黑天并且活着回来的人,此后他就一直在黄泉,从没有离开过,而且除了你,他不见任何人。” 阿罗说:“除了我?” 然而很快他那不正经的语调就又开始了,他说:“好激动呀,这是不是在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 然后他就说:“那我就陪你到黄泉去,你是不是很感动。” 我说:“没有。” 阿罗惊异地看着我,我才和他说:“这是你拜托我的事,是你要去见青冥,这是当初我和你借木印的条件之一,我说过如果你不记得了,我会带你去。” 阿罗听了就惊住了,完全意料不到是这样一个大反转,但是他在意的却不是自己为什么要见青冥,而是我为什么要借木印,我则回答他说:“暂时还不能说。” 然后阿罗忽然诡异地冒出来一句说:“是薛,你借木印是为了薛。” 我听见他这样说就看了看他,问他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说:“男人的直觉,你提起木印的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他的名字。” 我看着他也不和他争,只是说:“你帮我,我也帮你,又何必要问理由呢,对不对、” 谁知道他马上就咆哮着说:“不对,你究竟对我的木印做了什么,你说。” 我说:“你的木印是唯一可以将薛封制起来的东西,我用木印把他封在了黄昏之地的最深处,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沼泽里。”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平静地像是毫无波澜的水,一点感情也没有,话语冷淡得吓人,听得阿罗都面色一变,虽然他并不知道绝望沼泽是什么地方。 之后他就没再说任何话了,似乎被我刚刚冰冷毫无感情的话语给吓到了,最后他问我:“可是我为什么要去见青冥。” 我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愿意去猜别人的心思,既然我答应你替你来找风水穴,也帮你在这口风水穴建造了通道,也亲自守在这里直到时机成熟,但我并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好奇心,只是掉入阴谋的一个开始。” 阿罗就没有再说话了,在树根的最深处,那扇门就在那里,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而这扇门,就是北厢房阁楼上的那扇门。 在看到这扇门的时候我和阿罗说:“要迷惑敌人,只需要将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他自然会把真的当成假的,假的当成真的,我不惜以自身阴阳魂做饵分别封禁在阴阳井中,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隐藏的秘密就在井中,而井中我也的确做了更多的手法来误导他们,目的就是要做成一个迷宫一样让他们盘桓其中,却想不到,其实我最终要隐瞒的东西,却不过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扇门而已。” 阿罗听着,却忽然露出了那久违的犀利神色,他只是说了一声:“是吗?” 我看向他,然后他就忽然变成了不正经的神情,问我说:“那你怎么解释地支邪的事,两个地支邪,就像你新生的阴阳魂一样盘桓在这里,甚至。”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话锋忽然一转,神情就变得凌厉起来,他那种狠厉的神色又在眼中一闪而过,我接着就听见他用同样凌厉的声音说出了后面的者半句话:“你在利用黄泉与风水来进化自己。” 他这句话直指要害,我同样看着他,他也丝毫不示弱,此时就像一场无声的对峙,他不再是邪气而顽皮的阿罗,而是完全我不认识的人,或许就是我认识的阿罗,只是这是只有在他的真身上才会出现的神色。 我说:“动机,我的动机是什么。” 他说:“动机只是迷惑人的表象,目的才是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我问:“那我的目的是什么?” 阿罗说:“虽然我不记得所有的事,但我却记得黄昏之地的四判官之约,反过来我问你,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又看到了多少?” 听见阿罗这样说,的确在我意料之外,按理说他只是一个投影,是不可能知道四判官之约的,我沉思着却没有回答,因为阻止四判官之约,不是他的目的。 2、青冥 而阿罗的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却神秘地说了一句:“究竟是我要找青冥,还是你要找青冥,你是否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不入局,也是步入陷阱的开始。” 我听着他的话,然后看向他,我却看不到他的影子,按理说作为投影影子也是投影的一部分,可是他的影子又去了哪里,而这更加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影子的投影是更加不完整的,但这也变相又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样他的思想被判官影响就少了一环,那么就更多的有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而八卦镇另外的一个巨大秘密就是,这棵埋藏在八卦镇最深处的巨大风水木,就靠产生巨大的风水来影响方圆之内的人,而这根风水木又牵扯到黄昏之地的另一个重要秘密,这件事直到现在都鲜为人知,也正是这件事促成了四判官之约。 所以在阿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话不是他能说出来的,于是我说:“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阿罗毫无忌讳地说:“萧木,青冥要见你。” 我看着阿罗,终于明白了过来,局中有局,即便我现在已经是真正的萧木,但依旧逃不出局,因为无论是人也好,还是判官也好,都有无法知晓的东西,就像我作为人的时候不知道阴地是什么,当我作为亡魂的时候不知道黄昏之地是什么,现在我回到判官的身份,却无法知道大黑天是什么一样。 这像一个循环,那么哪里才是终点,才是世界的尽头? 阿罗说:“还有,萧木你离开的太久了,只怕早已经不知道,判官是所有黄昏之地的人统称,但是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判官就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名字了。” 阿罗说到这里,我猛地看向他,因为他说的是什么事我竟然丝毫也不知道,这才是让我惊异的根由,难道这件事是发生在我沉睡投影到阳地之后? 我问:“什么事?” 阿罗说:“你总会知道的,因为你现在就身处这件事当中,也是你要去见青冥的真正原因。” 我感觉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逐渐呈现在了我的面前,但是这种感觉不对,甚至这个阴谋从我去找阿罗借木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或者…… 我不断将记忆往前推,但是那之前都是我不想去触碰的记忆,甚至是我极力想忘记的记忆,我终于知道当时萧木为什么会选择投影到阳地来,做一个完全受人控制毫无自己想法的普通人,他想忘记这段记忆,那种感觉就像我在恢复萧木记忆之前漂浮在黑暗中那样,想喊而不能喊,像呼吸却是窒息感,甚至睁开眼睛看到的满是黑暗,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处,那是一种极致的孤独感觉。 我整个人沉浸在那种记忆当中,忽地就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好可怕。” 阿罗则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然后他说:“我们走吧。” 说完他自己就从门里走进去了,我紧跟其后,但是在进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更深处的黑暗地方,短暂的回身之后,也进到了门里面。 仅仅一门之隔,我就来到了一片毫无生气的荒原当中,地上是草,但是已经枯萎了,这里的死亡气息重的让人无法呼吸,我皱了皱眉,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说:“这里是亡魂的葬身之地,黄泉的尽头。” 阿罗没有回答我,而是说:“走吧。” 我能看见前面影影绰绰地竖立着三个看不到顶的黑影,看似离的很近,却走了很远,直到走到了附近,我才逐渐看见这是三座三棱塔,每一座塔都呈现出三棱的状态,而且每一面都光滑无比,就跟镜面一样,而且是绝对的黑色,这种黑,就像是夜的颜色一样,而我虽然从前也曾行走黄泉,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于是我就皱了眉头,问阿罗说:“这是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观察了三座三棱塔的位置,发现三座三棱塔又围成一个等距的三角形状,三座三棱塔的排布似乎是有规律的,而这种材质却像极了只有黄昏之地才有的东西——判官的身体,就是我看见的棺材里的似石人又似液体的人,这是判官的最基本形态,然后融合了在阳地的五个投影融为一体才在身体内形成了生命,成为真正的判官,所以投影到阳地的判官仅仅只是一具驱壳。 只是与人不同的在于,判官的身体不会腐朽,能够经年累月地存在下去。 说起这件事,有一个疑点我一直没有说,那就是我明明记得我的本体是留在黄昏之地的,可是为什么会在萧家老宅的梁上,这不是我做的,那么是谁做了这件事,把我的本体从黄昏之地带了出来,是阿罗,还是银先生? 又或者是薛? 因为目前我能知道的来自黄昏之地的人,就只有他们几个。 先不说这个问题,这三棱塔让我想起了判官的身体,而我一直有一个猜测,就是判官的来源是来自于大黑天,而现在我们来找青冥,刚好青冥所在的地方就有类似于判官身体的这样三棱塔,而青冥又是唯一去过大黑天活着回来的人,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都在将矛头指向大黑天,大黑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内心的波动开始强烈起来,阿罗则和我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应该不远了,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发现越往里走,就到处都是这样的三棱塔,都是三个一组,完全一模一样的排列,最后我看见了一座石屋,有十几丈高,就像一座宫殿一样,而且从外表看上去,这竟然是一整块石头掏空了雕刻出来的,并且,这石头的材质,也和三棱塔的材质一模一样。 看到这座石屋,我知道青冥就在里面,果真阿罗带着我走到石屋前,石屋没有门,但是在我走到石屋前的时候,像是产生了什么共鸣的感觉一样,这种共鸣感觉来自于石屋本身,似乎是因为同样的物质组成,所以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联系。 我和阿罗进去到里面,只见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就着整块的石头雕刻出来的,摆设也好,还是路面,又或者是里面的桌椅,全都是一体的,而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青冥只雕刻出了很小的一部分空间来生活,而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青冥正盘腿坐在正中央的圆桌前,听见我和阿罗进来,他说:“萧木,你来了。” 我打量着青冥,他的面容沉静如水,只是乍一看却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可这种不对劲又找不到来由,就像是莫名的一丝直觉。 然后他说:“请坐。” 我来到圆桌前也盘膝坐下,直到坐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这张圆桌并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与判官身体一模一样的东西,在我坐下的时候我看见静如水面的圆盘上忽地从中心开始荡开了一圈波纹。 波纹荡漾到圆盘的边缘之后就莫名消失了,然后整个圆盘又归于平静,而我看着圆盘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悸动,这东西让我看着很不舒服,我于是定了定心神,问青冥说:“你要见我。” 青冥却看着我说:“究竟是我要见你,还是你要见我。” 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出现在我的记忆当中是阿罗,是通过阿罗我才知道了这个人,这也是我当时和他借木印的约定之一,带他去见青冥。 3、入局者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给出答案,似乎这只是一个我们都需要思考的问题,但是不同的答案却完全是不同的意义,他要见我,那说明他在大黑天发现了什么和我有关,而我要见他,则是我发现的东西,和他有关。 我最后还是说:“我没有要见你的理由,但是你创造出了这个理由,就是借阿罗让我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我才是入局者。” 他看着我,只是问我:“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入局的,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是你?” 青冥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于是看着他,也问出了和他一样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青冥说:“你是判官的一员,那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执行判官之权,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执掌判官印的?” 这事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是我却想了很久,因为我发现,这两个问题却没有答案,我似乎是生来就有判官印,而且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执掌的,连我自己也不记得,甚至完全不清楚。 然后青冥就说:“几乎所有的判官都弄不清楚这个问题,而且由于这个问问题的存在,最终导致了黄昏之地最大的问题,就是判官之乱,那场动乱你深有体会。” 我还记得这件事,以十鬼印的执掌者为引子,逐渐引发了整个黄昏之地的动乱,再之后才有了十鬼印的执掌者分别被封禁起来,有了后来的这些局面。 青冥说:“判官也是受人操控的,我们操控人,操控亡魂,最后也被人操控,那么操控我们的又是谁?” 我终于知道青冥要说什么了,就回答他说:“大黑天。” 青冥却没有回答我,他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只是看着圆盘静止的平面,像是在看什么一样,然后他忽然将手放在了这个静止的平面上,我看见上面马上浮出一个圆形的黑色圆球出来,他说:“你看这是我们生活的阳地,一个没有尽头的圆,人生活在上面,你说这些人是判官创造出来的吗?” 我说:“判官没有这个能力。” 他说:“你可知道在古老的书籍中记载着一件事。” 我问:“是什么事?” 他说:“书中记载,在东方的尽头,有一棵巨大的扶桑树,扶桑树上住着十只金乌。” 我听了说:“这是后羿射日的传说。” 然而青冥却问我说:“提到这棵扶桑树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风水木,扶桑树是风水木,那么十只金乌……”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就看着青冥,青冥说:“与你所想的一样,金乌和风水木都来自大黑天。” 我说:“在十金乌之前,还没有十鬼王的说法,后羿射日之后后裔成了鬼王,也就是说十鬼印其实就是金乌,那么金乌究竟是什么?” 青冥说:“金乌当时被称作太阳,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有九只金乌,而太阳就是太阳,只是后来金乌升到空中,造成了十个太阳的假象,那么可以说金乌是带有巨大能量的东西,后羿将这九只金乌尽数收了之后就成了鬼王,你不觉得这和你蹊跷吗?” 我说:“你是想说,后羿就是黄昏之地的第一人,也就是第一个判官。” 青冥摇头,他说:“后羿或许是第一个发现了大黑天的人,那么后羿是谁,你应该知道,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是说后羿根本就不是人,后来人把他称之为神,那是因为当时的还并不知晓生死,而我估测后羿至少都是判官一类的人。” 我沉思着说:“也就是说那时候起黄昏之地就已经存在了。” 青冥却说:“大黑天一直存在,可是黄昏之地却变化无常,或许后羿来自另一个与黄昏之地类似的地方,又或者那是更早的黄昏之地。” 青冥这个说法我是比较信服的,因为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应证一件事,就是黄昏之地总会消亡,新的黄昏之地总会产生,就像黄昏之地是已经被废弃的通往大黑天的通道一样。 我说:“所以十鬼印的来源与九只金乌有关。” 青冥说:“应该说是和大黑天有关,鬼印是大黑天的东西。” 我说:“那么第十个鬼印又是怎么回事,那么第十个鬼印又是怎么来的?” 青冥说:“所以这就是谜团,黄昏之地的谜团。” 听到这里,我从前觉得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可是和青冥只不过片刻交谈就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充其量我只能掌控阴地和阳地,可是对于判官,对于黄昏之地,对于大黑天,却知之甚少。 青冥说:“这只是疑团的一部分而已,你发现没有,自从后羿射下金乌之后,那棵巨大的扶桑树就不知所踪了,后来再也没有任何记载,那么这根风水木去哪里了?” 又是一个问题,我按照我对风水木的了解,风水木应该是隐藏起来了,然后青冥忽然说:“如果我们本身就生活在一根巨大的风水木上呢?” 说着他用手将那颗悬浮在圆盘上的圆球这么一转,我忽地就看到一根风水木从圆球的内部由内而外地生长出来,而圆球的内部就是风水木的最根部,然后青冥说:“黄泉是什么,黄泉就是滋养风水木的源头,所以死去的亡魂汇聚而成的黄泉水,最后都流向圆球的最中心,通过滋养风水木的根部然后变成风水左右所有生活在上面的人们,风水分成阴阳五行,通过人孕育出新的魂,最后这些魂又变成黄泉水,如此生生不息源源不绝,而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们永远无法知道真相,因为他们的思维被限定,无法突破判官通过风水给他们施加的禁制,很多问题很多疑问在触碰到这道禁制之后,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就被彻底锁死了,所以就有了神迹,只能用神来解释这些无法再继续解释的问题。” 我听了他的话,就问说:“我现在身处黄泉,那么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在我们生活的地下的核心部分?” 青冥说:“可以这么说,但也隔着无法估算的距离,毕竟黄泉的界限太大,除非你能找到黄泉水,一直顺着它找到尽头。” 我则想了想说:“所以,整个人们生活的地方,包括生长在我们地下最深处核心的风水木,即便就是判官,都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是谁创造了所有的这一切?” 我看了看青冥,然后继续问他:“你是唯一到过大黑天里的人,那么你在大黑天里看见了什么,你是怎么去到大黑天的,为什么去过大黑天的人最后都没有再回来?” 青冥看着我说:“你提出了很多问题,可以看出你内心的焦躁,就像一开始你坐下来的时候,我就感到你的心乱了,你对这一切感到迷茫而且不知所措,虽然你认为你已经了解了一切。” 我说:“没有人能了解一切。” 他说:“我只能说,我能活着回来,本身就是一个神迹。” 神迹,他用了这么词,也就是说他也开始相信有神的说法,所以我看着他,问她说:“所以你相信有神是不是?” 青冥说:“他们不是神,但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神。” 我问:“你究竟在大黑天看见了什么?” 青冥看着我,良久之后才说:“是死亡。” 青冥定定地看着我,几秒钟之后,又用强调一样的语气再次说道:“那是绝对的死亡。” 4、黄昏之地 我看着青冥,青冥却继续说:“你太心急了萧木,你想用跳跃式的方式得到与自己理解能力所不匹配的信息,可是却没有留意到这样得到的信息你本身是无法消化的,你再脸黄昏之地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时候,就同你说起大黑天,那么只会是将你推向死亡,除此之外,并没任何益处。” 而我听了之后却将问题又引回到最开始的关键问题:“为什么是我?” 青冥说:“因为那里面有你。” 我问:“有我?难道有两个我?” 青冥说:“大黑天里有所有人,因为那里是绝对的死亡。” 关于大黑天青冥就只肯说这么多,后面的便不再继续下去,我于是转移话题问他:“那外面的那些三棱塔是什么,那材质竟和判官的身体一模一样。” 青冥说:“所有都是被创造出来,包括判官也是一样,那么既然都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在这个世界有和被创造的东西一模一样的东西也并不足为奇对不对?” 青冥说的的确有道理,只是他这句话细细思考的会会让人心生恐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连人都能创造,甚至连思维都是能被创造的。 我无法想象,但疑问必须得到答案,就继续问说:“那外面的这些三棱塔有什么用处?” 青冥说:“没有任何用处,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应证曾经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过,就像我们存在过这里一样。” 我说:“如果风水木毁了,那么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那就是说,其实都没有意义的对不对?” 青冥说:“对,但是这只是我目前的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通透过,如果我能想明白,就不会与你见面了。” 我问:“那我能做什么?” 青冥说:“或许能找到答案,或许什么都不能做。” 通过后面与青冥的谈话,我心中许多地方豁然开朗了,而且在这简短的谈话中,青冥已经告诉了我他想让我知道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目前我们只有依靠风水木而存在,在没有找到其他的存在方式之前,风水木的生死就是我们的生死。 其次,答案就在黄昏之地和黄泉。 而所有谜团的核心,都汇聚成了一个切入点,就是十鬼印是什么,也就是后羿射日的九只金乌究竟是什么。 我才发现,最后的信息竟然是完整地保存在了人类当中,而这样隐晦的信息,我从前从来都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判官加注给他们的思想,可现在才发现不是,就比如后羿,他的身份,就十分值得怀疑。 我在遇见毕的时候就萌生了要到黄泉来的念头,不过那时候和现在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那时候可以说完全是为了探寻萧木这个人而产生的动机,可是现在却是想弄清楚这背后巨大的阴谋究竟是什么,甚至是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为什么会死亡的动机。 而要想了解鬼印是什么,就要拿到鬼印,目前我只有两个鬼印,所以之后我又产生了疑问,那么阿罗手上的木印又是什么来头,和这十鬼印又有什么联系,又有哪里不同? 而青冥最后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你封禁了十鬼印,可是却又因为你,十鬼印又要解开。” 我觉得他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而这句话忽地让我想起在我恢复萧木的身份之前我听见的那个声音,他说——找到你的印鉴,也就是说我也有一枚印鉴,可是又在哪里,为什么即便我已经恢复了萧木的记忆,却也丝毫没有关于这方印鉴的丝毫印象,甚至就连一个片段都没有。 离开青冥之后,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阿罗自然和我一起是,在我与青冥谈话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全部都听在耳中,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我颇有些意外,对他的身份就变得更加在意了,而他,除了我知道他常年用那样奇怪的方式吊在黑树林之外,其余的所知不多,只知道他也是判官之一,只是却没有交集,直到我需要用到木印去找到他。 而说起这一茬事,还有一个谜团就是,薛的鬼印并不在他手中,而薛是十个鬼印执掌人中的一个,我记得我问过他,他说他的鬼印在应该在的地方,最后就没有下文了。 黄泉的尽头就是黄昏之地,却不是风水木的尽头,这个问题在我思索过后,我觉得青冥说的风水木尽头,也就是靠黄泉水滋润的风水木最尽头,应该就是黄昏之地的尽头。 也就是说,无论是阳地、阴地还是黄泉甚至是黄昏之地,其实我们都没有脱离风水木的范围,这一棵由风水木构建起来的世界,依然在影响我们,大约这就是青冥想让我知道的一个事实。 而对于人来说,我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我们能以人的形态出现,也可以以亡魂的形态出现,大约投影这样的行为,就是人所说的轮回。 黄泉与黄昏之地有明显的界限,而这个界限就是风水,风水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天然屏障,但是我们能感知到它的流向,从而跟着它的流向来找到风水壁,再通过沿着风水壁找到风水眼,就能到达另一个风水眼中,从而从黄昏去到黄昏之地。 但是却是我一个人出现在黄昏之地的风水眼当中的,阿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是投影的关系,总之最后似乎没有通过风水壁来到黄昏之地,当我发现他不见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我脑海中会浮现出黄昏之地的景象,只是当我置身于黄昏之地的时候,却看见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我发现我看到的黄昏之地和我印象里的已经不一样了。 其中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所有的角落,而我抬头就看到与天连成一体的一座巨大建筑在天际边缘,除此之外,整个黄昏之地已经是一片废墟。 我在心中只问自己一个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一路走来,几乎没有见到一个判官,而且走了不久之后,就见到了在阴地见到的如同乱葬岗的坟墓,然后我才忽然明白过来,当初我见到的并不是阴地的景象,而是黄昏之地,我已经来过黄昏之地了,而且早已经见过了这里的景象。 我被眼前几乎看不到头的坟墓给惊住了,这里的每一座坟,都是一个判官。 然后我就自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四判官之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对这个问题毫无概念,只知道四判官之约是每一个黑昼白夜,我们汇聚一次。 而黄昏之地里,黑昼和白夜就是唯一的时间,甚至这里是没有时间的。 我现在就正好处于黑昼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到白夜,在没有征兆到来之前,是没人知道的,而且黑昼和白夜是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唯一能知道的途径只有看到征兆。 我几乎是带着异样的心情穿过这片判官墓林,可以知道的是,恐怕这里葬着所有的判官,更让我觉得有些恐惧的是,更或许,黄昏之地的判官已经所剩无几,除了我们四个,目前我知道的就只有薛和阿罗了。 而且,黄昏之地是没有天际边的那个巨大建筑物的,而这个建筑物又是什么,是不是说正是这个建筑物的出现所以导致了黄昏之地灭亡的事发生,还是黄昏之地灭亡的事导致了这个建筑物的出现? 5、墓林 而我在穿过墓林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就出现了,既然我那时候就来过这里,当时是银先生将我招来这里的,那么银先生又想通过这样的手法告诉我什么,难道是从那时候开始,银先生就在暗示我什么来,可是我却一直误以为是阴地所以毫不知情,甚至都没有去思考过这背后的原因,那么问题又来了,银先生是谁,我在记忆里搜索不到这个人。 同为四判官之一,为什么我却不知道银先生的身份,就连另外两个人也丝毫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在墓林中穿梭的时候,忽然来到了一座墓前,这座墓和以往的木不同,它是有碑的,而我看向墓碑,却发现一件出乎人意料的事来,那就是墓碑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在我看见“萧木之墓”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然后就想起了十一借我阴眼时候看到的那一幕“蒋十一之墓”,完全是一样的情景一样,而现在再想起这件事来,却让我猝不及防,因为这样说来的话当时十一并不是只是到了十八墓地,而是来到了黄昏之地,那么十一到黄昏之地来做什么。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我忽然一惊,而我知道十一就是蒋,蒋就是十一,这难道是说蒋也是黄昏之地的人? 可在我的印象里,蒋只是执掌十鬼印的人而已,充其量只能到黄泉,却是过不了风水壁的,可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而且十一似乎是到了黄昏之地才苏醒了蒋,然后蒋才出现,而我记得,蒋是被封在葬地里的,可是我到葬地的风水木下时,虽然看到了蒋,但是他已经解封了。 我猛地发现一个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一个为我而设计的阴谋。 所以在我看到自己的墓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墓里有什么。 再接着,我就猛地想起这样一个画面来,画面中依旧是我站在墓碑前,与我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我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口中说出了一个地方:“风水渊。” 在听到风水渊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浑身一震,像是猛地知道了什么一样,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提示,萧木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知道有朝一日我恢复记忆一定会来到这个地方,所以才在这个地方留下这个墓碑,引出我的这一段记忆,如果我不看到这个墓碑,那么就无法知道风水渊,这样说来,虽然我本体回归,可是却还不是萧木,那么萧木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让我找到风水渊。 这样说来的话这个墓只是一条线索,而在我脑海里浮现出风水渊三个字的时候,另一条线索也随之出现,在这个名字冒出来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所有都是算计好的——三棱塔。 所以我在青冥住所之外看到的三棱塔绝不是那么简单,而我的记忆中浮现出来的这条线索的三棱塔,则是在墓林尽头,我会看见这样一座三棱塔,到了这座三棱塔之后,我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我在得到了这样的线索之后,就没有再在墓林停留,而是顺着墓林一直往里走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墓林了,而已经是墓海,最后当我彻底走出这片墓林的时候,只见在尽头之处立着一块有数十丈高的墓碑,上面写着——墓海。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几乎囊括了整个黄昏之地的死亡,当我再次站在高地往墓海看下去的时候,不禁升起一种悲壮之情来,这里是整个黄昏之地的墓地,可是黄昏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判官各司其职的时候,却根本没有任何判官灭亡的记忆,黄昏之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风水渊又是什么地方?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道了三棱塔下,三棱塔还是如我见过的那样,三座三棱塔围城一个三角形状,每一个三棱塔都如同镜面一般光滑,我站到三棱塔的塔面前,却无法看到自己的印象,也就是说这塔面的光滑是由内而外透发出来的,而我一直好奇的就是它的材质,也就是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震动从地底传来,接着就看见原本静止不动的三棱塔开始兀自动了起来,而且是像花瓣一样,三面塔面就张开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形,下一刻就看见它们围成的中间地带忽然升起来一个圆台,而且很快圆台顶就开了一条通道一样的地方,直到最后彻底静止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察觉到这似乎是让我进去,于是我也没有犹豫,就到了圆台顶上然后来到了这个入口,只见入口下是往下而去的台阶,我就下了去,在下去之后,圆台又转动了半圈,这个开口就被封闭起来了,而下来的地方则有很多的烛台,我的感觉像是来到了墓室里一样,越往下越觉得阴森森的,直到来到了平地上,下面有更大的火烛将整个空间都照亮,而我看见下面是一个深渊一样的地方,我看见深渊下面有一座塔顶,是八面塔顶,看起来似乎很很高,一直到看不见底的地方,而我站着的地方正好是在深渊的边缘,我这才发现从墓碑指引我到三棱塔来,是有原因的,可能就是下面的这一座塔。 而旁边有螺旋下去的台阶,只是在这样巨大的八面塔面前,这样的台阶实在是太渺小了,我顺着台阶一点点往下面下去,同时也一点点看到整个塔的全貌,这一座八面塔的材质也是和三棱塔一模一样,而且从顶上一直下来,我一直在数八面塔的层数,竟然是十八层,这里可让我想起了传言中的十八墓塔,难道这就是十八墓塔? 瞬间又是一些列的疑问划过脑海,十八墓塔不是已经被崩塌了吗,如果这不是十八墓塔,那么这又是什么?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已经到了塔的底层,可是台阶却依旧还是往下,也没有通往八面塔的路,而我看了看下面是,似乎还很深,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越往下,阴冷的感觉就越重,我耐着性子一直往下面走下来,直到已经下来到抬头都已经看不到八面塔的地方了依旧也还没有要到底的样子,而且自上面下来之后,我发现八面塔完全是悬浮在空中的,过了底层之后就再没有看到有任何东西在支撑,我下来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座塔之所以能悬浮在这个深渊当中,恐怕是因为风水。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的问题,那么风水又是什么? 这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用,我无时无刻不在接触的东西,却不知道它最真实的面目。 所以我决的,这个秘密恐怕就在台阶的最底层,也正是有这个念头的支撑,我才一直往下走,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反正不知道在多久以后,我到了最底部,这时候我下来了有多深,到了什么地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甚至连时间都已经成了无法估量的东西,我只知道我到了底层。 下面昏暗,但是却不漆黑,当踩在最底层的地面上的时候,我像是有种出魂来到了阴地的感觉,难怪我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像了,我甚至还起了怀疑,我现在是否还在黄昏之地的范围了。 6、三面魂 而在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要去往何处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看他的身影有些熟悉,而在听见我的脚步声之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萧木,你迟到了一些。” 看见薛的时候我又惊由喜,一时间竟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这里,而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封禁在绝望沼泽之中,我所以发出了一声疑问:“薛,怎么是你?” 然后薛说:“我们进去吧,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问他:“去哪里?” 他说:“风水渊。” 原来这里就是风水渊,而薛似乎早已经与我约好了一般,他也早就等在这里,我甚至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然后薛说:“现在已经是寅时了,你应该丑时就到的。” 丑时!原来他给我留的是这个讯息,可是直到现在,要不是他现在说出来,我都没有明白过来丑时是一个什么样的讯息,那时候他在看见黑曜石石珠的时候就已经直到了风水渊的事,可是为什么我却丝毫不知情? 薛告诉我说那颗黑曜石珠子并不是给我的提示,而是他留下的给他提示的东西,当他看到黑曜石珠子的时候就会想起他在黄昏之地的事,而且就会根据提示一点点想到风水渊,就像我看见墓碑就会不断地牵引出藏在记忆中的线索,最后来到风水渊一样。 竟然是这样。 可我却不知道我们相约到风水渊来是要做什么,而薛并没有继续解释,因为我来晚了一个时辰,所以现在时间非常仓促,他带着我往里面进去了一些,而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我问他说:“为什么你会知晓这个地方?” 薛说:“这里是十鬼印的产生之源,你见过青冥,他应该已经和你讲过后羿与金乌的事了,这里就是后羿与金乌最后消失的地方,再之后就有了十鬼印。” 所以这和我的目的是吻合的,也就是说,薛的目的也是为着这十鬼印而来的。 之后我跟着他过了一座桥,桥下是一条河,我看了看河面,有些雾气但也能看清,我说:“这是黄泉水对不对?” 薛回答我说:“是的。” 我看了看黄泉水流去的方向,却看不到头,我于是说:“这里有黄泉水流动,就说明黄昏之地并不是尽头,黄泉水最后流到风水木的尽头。” 薛直到我在想什么,他说:“现在还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后羿射日的事,那么你是否知道夸父逐日的事。”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问:“夸父逐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我马上把它和金乌这件事就联系了起来,而薛说:“现在我也还不是很有把握,夸父可能来自于大黑天。” 又是大黑天,我深吸一口凉气,然后薛说:“这个风水渊应该就是夸父的葬身之地,所以这里应该有关于大黑天的秘密,这也是为什么这里能成为黄昏之地的原因,一个可以接通大黑天的通道,完全依赖于夸父,他或许找到了可以通往大黑天的方法,所以成就了黄昏之地,而后羿带着射下来的九只金乌到这里,也是因此而来。” 过了桥之后,我看到前面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树林,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风水木生长的痕迹,我觉得我们离风水木的尽头可能并不远,否则这里不可能生长出如此之多的风水木来,所以我问薛说:“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风水木尽头对不对?” 薛说:“我不知道,因为风水渊就和大黑天一样神秘。” 在过了桥之后我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然后才发现是风水壁,只是这里的风水壁更厚更难通过,我感觉技术全身都被压制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才勉强到了风水眼,而且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座山压在身上一样,每一步都感觉十分艰难,直到到了风水眼之后,才忽地如释重负,薛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像这样的风水壁是隔绝界限的基本存在,就比如阴地和阳地,如果你强行通过的话,会被风水壁撕扯得一点都不剩,最后与风水融为一体。 过了风水眼之后,我看见前面果真是一座墓,而且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座三面魂像,材质与我见过的三棱塔一模一样,巨大的三面魂像分成三面,除了头意外身子的形状和手势与我在鬼王庙见到的最中央的那个鬼王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个三面魂像的手中是空的,并没有鬼印被托在手掌之中,而这个三面魂像我看了看,都是无面无相的,完全是一片空白。 在三面魂像之后,就是巨大的墓门,只是这个墓却是依山而建,因为我们面前就像是深渊的尽头,墓是和山体一起建起来的。 我和薛绕过了三面魂像走上台阶,但在我们到三面魂像下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巨大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再看的时候就只看见三面魂像其中的一张脸已经面向了我们,而且头还低了一些下来,完全是在看着我们的样子。 这种情形我之前也经历过,只是却都不如这一次惊悚,果真接着我们就听见三面魂像开口:“你是谁。” 他问的是你是谁,却不是你们是谁,是在问我还是问薛,我在思考间,薛已经开口回答说:“羿。” 三面魂像听了又问:“你从哪里来?” 薛回答说:“现在。” 这似乎是答案,于是三面魂像又问:“你要到哪里去?” 薛回答说:“未来。” 然而在薛回答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就只听见石像猛地发出了三个声音,而且三个声音交错响起来,却汇聚成一句话:“这不是答案。” 说着就只见原本无面的三面魂像忽然变成了三张面目狠厉的鬼王面来,而且每换一次,他的脸就旋转一次看着我们,直到三张脸都旋转了一圈,最后依旧是那一张朝着我们的脸看着我们,再一次用狠厉的话语重复:“这不是答案。” 然后我就看见眼前的山体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黑影,就像是忽然间被召唤出来的亡魂一样,而我在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开口说了一句:“这是魂印。” 我脑海里面的画面飞速轮转着,但还没有完全回过神,这个三面魂像就继续问道:“你只有一次机会,你要到哪里去?” 我看了看薛,发现薛也在看我,我然后就看向三面魂像说:“太阳。” 这句话出口,就像是符咒一样,只见低头看着我们的三面魂像忽然就直起了身子,而且很快三张鬼脸就变回了无面无相的状态,正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和薛说:“我们走吧。” 薛问我:“你这么知道答案的。” 我说:“你说的答案是对的,但不是他要的答案,也就是说,太阳就是未来,这应该就是夸父为什么逐日的原因。” 薛重复了一句:“太阳就是未来。” 然后他就是揣摩的神情,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看着我,然后说:“我似乎知道夸父逐日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看向薛,其实我心中也已经有了想法,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个答案是太阳的时候,所以我也出声说:“我似乎也想到了。” 薛看向我,他说:“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或许我们想到的是同一个答案。” 7、真相 我说:“夸父不是在阳地,而是在黄昏之地,那么黄昏之地是没有太阳的,那么他看到的太阳是什么?” 薛接过我的话说:“是金乌。” 我说:“所以金乌是通往大黑天的关键,或者可以这样理解,夸父逐日其实是他无意放走了金乌,他想将金乌追回来,可是却没有做到,他在追逐金乌的途中曾经饮干了一条河,而既然他并不是在阳地,那么这条河也就不是阳地的河,那么这条河应该是黄泉水,再往后推,他因为饮干了黄泉水,而黄泉水是要滋润风水木的,这导致风水木风水变化,于是发生了后来的灾难性事件,风水失衡导致了洪水的产生。” 薛说:“大禹治水。” 我继续说:“刚刚你在回答三面魂像的问题的时候,你说你是羿。” 薛说:“是的。” 我说:“但不是后羿对不对,而是大羿,这样就说得通了,夸父在大羿之前,大羿在大禹之前,夸父是被大黑天遗弃的人,而他带来了九只金乌,但是因为不慎导致九只金乌从黄昏之地飞到了阳地,成了当时愚昧古人眼中的太阳,而大羿发现了金乌的秘密,于是以射日为由擒获了九只金乌,进而知道了黄昏之地的秘密,于是带着金乌来到了夸父墓。因为夸父饮干了黄泉水,导致阳地风水变化产生了大洪水时代,而大禹负责治水却无意间发现了大洪水的真相,他应该也顺着蛛丝马迹来到了黄昏之地,而且取走了大羿带来的九只金乌,而他将九只金乌铸成了九鼎分封九州,但是九鼎后来遗失,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商代,可是最后就再也不见了。” 薛说:“所以你想说十鬼印就是九只金乌铸成的。” 我说:“但是金乌只有九只,可是鬼印却有十枚,那么多出来的那一枚鬼印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薛,薛则不说话,也看着我,我则看着他说:“所以秘密的关键就在你身上,转轮王——薛。” 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的几个字,眼神也在瞬间变得凌厉,薛则眼神也陡然一变,却是更加冰冷的眼神,然后他幽幽说道:“你知道了。” 我说:“从来没有十殿鬼王,鬼王只有九个,他们分别执掌九枚鬼印维持阴地秩序,而之所以成为十个,是因为你要隐藏身份,可是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那么你的真实身份就是答案。” 薛则依旧还是看着我,却并不说话,而我继续说:“那就要回到后羿射日的这个传说,青冥之所以会和我说这个故事,是因为你已经见过青冥,而且是你让他这样和我说的,也就是说,你想通过后羿射日的传说让我进而思考另外的这两个传说,甚至更多,而这些故事都只是表象,你想告诉我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薛平淡地说:“是什么事。” 我说:“山海经。” 薛说:“说下去。” 我说:“我作为阳地的人的时候并没有接触过山海经这本书,但是我作为判官却是读过的,而这本山海经正是你从阳地带来给我的,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计划了,而让我读山海经,就是要让我知道一件事。” 薛说:“说下去。” 我说:“山海经里所描写的地貌,是大黑天。”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和他之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转,像是忽然就凝固了一样,而薛的眼神则依旧还是那样平静,然后他说:“你终于明白了。” 我说:“所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一件事,阿罗说并不是青冥要见我,这句话是对的,因为的确不是他要见我,而是你要见我,你才是去过大黑天的人,而你将自己混在十殿鬼王之中,就是为了隐藏你去过大黑天的真实身份。” 薛却看着我,说了两个字:“破绽。” 我问:“什么破绽?” 薛说:“你这一番说辞当中的破绽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看着薛,只觉得他的眼神深邃的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我于是回想着自己刚刚的说辞,一句一句思考着,最后终于发现了自己遗漏的地方,我说:“青冥也去过大黑天,你也去过大黑天。” 直到这时候,我才闭上了眼睛,青冥还是和我撒谎了,他隐瞒了最重要的实情。 薛则说:“我让青冥代我告诉你一句话,不知道你可记得。” 我问:“什么话?” 薛说:“他应该和你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在大黑天看见了你。” 青冥的确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是我除了震惊之外并没有深入思考,虽然依旧还存有疑问,却完全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于是我才看着薛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薛说:“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而是青冥为什么去到了大黑天却能平安回来,此前并不是没人去过大黑天,但是但凡去过大黑天的人,最后都消失了。” 又是这个问题,我想了想最后眼神聚集在了薛身上,我说:“是你,你帮助他回来的。” 但是薛的话音却一转说:“事实的答案却是你,是你帮助我和青冥回到了黄昏之地,并且你也遗落在了这里,萧木,你才是大黑天的人。” 竟然真的是这样的事实,我在说出薛是大黑天的人的时候,脑海里面就已经有了这个答案,但是我不愿去相信,我也不愿意去承认,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说:“但是你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的身份,起初我们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但是直到后来才发现,你是彻底忘记了,我们于是把你带到了黄昏之地,并且将你的本身都藏了起来,你以为黄昏之地的人全都是那样的本身吗,却并不是,而是通过你的出现,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于是后来才有了判官的不死之身,也就是说,是来自大黑天的你带来了判官的不死之身,而这个本身,就是不死的屏障,而在这之前,判官也是要死的,而判官死后又要去到哪里,这一直是困扰判官的一个难题,直到你的出现,渐渐的判官已经开始遗忘自己会死的事实,开始觉得自己的长生是理所当然,直到黄昏之地开始衰竭,然后一切发生了变化,本体开始衰竭,而为了保持不死,所以判官创造了轮回,就是投影,于是判官投影到阳地,成为活人的魂,死后亡魂回到黄昏之地,但是就在这个轮回运转起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干扰了轮回,大量的判官投影之后无法回到黄昏之地,而是在阴地变成了黄泉水,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后来我们把那个地方称为黄泉。” 我说:“这股力量就是死亡之力,而且来自于大黑天。” 薛说:“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才发现了有风水木的存在,而风水木无疑也是大黑天的东西,而对于大黑天,只有你最了解,所以……” 我接过薛的话:“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由我投影到了阳地去寻找风水木的下落,并且将自己的投影封在了有风水木存在的八卦镇阴阳井中,你们利用我对抗风水木,所以才有白老爷给我的那张字条,你们失败了,也就是说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死亡是伴随着黄昏之地的衰败同时进行的。” 薛说:“是的。” 8、双面局 这么说来的话,我见过的三棱塔也应该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既然他们连判官的身体都能制造出来,那么建造这样的三棱塔也并不是难事。 所以说到这里,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死亡无处不在,任何东西都是会死亡的,包括黄昏之地,就像它的存在一样。 而说到这里,薛则问了一句说:“那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山海经是谁写的?” 听见薛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下,既然山海经描述的是大黑天的地貌,那么这个人必须是大黑天的人,可是里面又有后羿射日这些,那么就是说他还来过黄昏之地,而从薛刚刚的说辞里我知道一个事实,就是在这些事实发生的时候,黄昏之地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我看向薛,薛才说:“所以你也发现了,黄昏之地存在的时间,那么黄昏之地为什么会存在。”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前面的所有都只是薛为了引出这个问题而做的铺垫,所以这才是我们现在在这里的原因,薛觉得,夸父的墓里或许会藏着这些谜团的答案。 而这座夸父墓,极有可能是大羿修建起来的,那么这里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所以一直说到了这里,我们才来到了墓门边,然后缓缓推开了墓门,当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像是有万丈的光芒从墓里面直射出来,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就像最猛烈的阳光一样,我用手蒙住眼睛,然后这阵炫目的光闪烁了这么一下,才黯淡了下去,但即便是黯淡下去,也比我们在阳地时候见过的太阳光芒强上好一些,我这才看见光是从墓门里的另一尊雕像头上发出来的。 我只能看到一团光点,却无法分辨这是什么,而这光芒将整个墓室里照得就像是白昼一样,我只看见一口高达数百丈的石棺被竖着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夸父的棺椁,只是这样巨大也说明了夸父身子的巨大,而我们想打开棺椁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在夸父的棺椁之前有一张供桌,却是符合正常人大小的,这时候我问了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夸父的身子会如此巨大?” 薛似乎也答不上来,他只是看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见了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我在棺椁前的供桌上却看到了余下的鬼印,一共七枚,工工整整地放在供桌前,而我身上正好带着余下的两枚,见是这样,我就看着薛,薛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形,也仔细看了供桌上的七枚鬼印,然后和我说:“都是真的。” 我见了则直接和薛说:“有人来过这里。” 薛似乎也有同样的猜测,他接过我的话说:“而且他在收集鬼印。” 我于是立刻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我说:“银先生。” 然后我想起一个细节来,就是我在和毕交谈的时候,他曾说起一件事,他说他和薛到黄泉的时候他迷失了,而且在黄泉里他的鬼印也丢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当时我还疑惑他的鬼印好端端的怎么就丢了,现在再看,如果是被银先生夺走了,那么也无可厚非,而为什么银先生没有拿走我手上的这两枚,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我会带着这两枚鬼印到这里来,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所以在想到这点的时候,我猛地看向周遭,想找到银先生的踪迹,但是却没有,薛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怀疑,只是却并没有说话,我找了一圈并不见银先生的踪迹,就开始不大明白银先生的动机起来,为什么他要将鬼印全部凑齐到夸父墓里来? 我拿出另外的两枚鬼印,也将它们放在供桌上,想知道九枚鬼印凑齐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是并没有任何现象发生,不过我这个念头在下一刻就被打消了,因为我发现整个墓室里的光芒忽然阴暗了一些,然后我就发现那个光源发出来的光弱了很多,很快这里面就像到了黄昏一样有些昏暗起来。 而桌上的九枚鬼印印面却开始发出亮光来,而且很快九枚印章就连成了一幅画卷一样的东西,接着我就看见上面出现了九个字——白夜将至唯有大黑天。 我看向薛,眼里却满是震惊,因为我似乎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我于是问了薛一个问题:“黄昏之地是黑昼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薛说:“只怕从夸父出现开始,就已经没有出现过白夜了。” 我惊到:“这岂不是说黄昏之地的所有人几乎都没见过白夜。” 薛说:“可以这样说。” 我问:“那白夜是一种什么情形?” 薛摇头,他说:“但是从这句话上来看,应该是死亡。” 我也是这样想的,白夜将至是白夜将要到来的预兆,而唯有大黑天则是在说能逃脱死亡的唯有大黑天? 我这时候猛地看着薛说:“我虽然还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是我终于知道四判官之约是为什么了。” 薛说:“为了制造另一个黄昏之地,连通大黑天,躲避即将到来的白夜,也就是说另外的人已经看过这个征兆了。” 我说:“这同时还在说明另一件事,阴地的扩张就是死亡的前兆,而且风水木要支撑不住了,恐怕早先我阴魂和我说的等我二十岁的时候木气爆发,就是白夜降临的时候,只不过这个木气爆发却不是木风水昌盛,而是风水木彻底毁灭之时,而我们生活的整个存在都是风水木作为骨架建造出来的,风水木毁灭,我们如果不能找到大黑天,那么也会跟着一起毁灭。” 所以当时在老宅楼上的那个声音和我说——没有时间了,就应该说的是这个。 而那个声音还在问我——你找到了吗,就是在找通往大黑天的通道。 也就是说我作为投影轮回到阳地,不单单是为了完成薛的任务,而在那之前我同时还和另外的三个判官有了这个四判官之约,也就是说我是带着双重身份轮回的,表面上是帮助薛,其实真正的目的却是四判官之约,只是对于这个四判官之约,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不过关于四判官之约,不知道薛又察觉到了多少,又知道多少。 所以我才和薛说:“我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白夜的到来,就是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而薛却说:“死亡早已经降临,白夜只不过是最后的那一刻,你已经见过了墓海,那里是已经死去的判官墓,死亡早就发生了,黄昏之地早已经到了崩塌的边缘。” 我说:“那么这应该就是风水木毁灭的原因,因为没有黄泉水再滋养风水木,所以风水木死亡,带来整个生存之地的毁灭,那么薛你想过没有,风水木的存在似乎是更早的事了,也就是说在更早的时候,还存在另一个黄昏之地,这个黄昏之地也是被制造出来的,或者就是从已经崩毁的另一个黄昏之地迁徙而来的。” 薛说:“也就是说,黄昏之地是的确可以被制造出来的,就像现在四判官在做的事一样。” 但是在听见薛的这句话之后,我又忽然说了一句:“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我们刚刚的推测遗漏了什么地方。” 薛问我:“遗漏了什么?” 我看着薛,脑海里面已经明镜一样地想透了很多的关键,然后看着薛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最后终于说道:“你就是银先生,银先生就是你。” 9、梦破 我闭上眼睛,终于说道:“寻找风水穴就是创造新的黄昏之地的开始,而创造黄昏之地的关键,就在我身上。”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我说:“我你遇见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因为你知道我能做什么。” 薛看着我却微微地摇了摇头,他说:“这不是我的局,而是你的,因为安排这一切的人是你,并不是我,我只是按照你布的局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我一直在观察你,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线索再一次反转,薛说:“包括让我以银先生的身份接触你,这都是你的决定,在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告诉我,无论是阳地还是阴地,又或者是黄泉还是黄昏之地,在白夜降临之前,都会付之一炬,所有的东西都会毁灭,包括所有的生命,所以你告诉了这个解决办法,而且之后你就封闭了自己的记忆。” 我问:“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的记忆?” 薛说:“你说你的记忆太过于危险,必须要封闭起来,所以你才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我,而我也一直是这样进行的,就包括现在我们到夸父墓里来。” 我看向薛:“所以这一步也是。” 我并不是疑问,而是稍有不可思议的一声陈述,这样说来的话难怪我已经恢复了萧木的身份,但是却依旧没有很多的记忆,原来竟是这样。 我又问薛:“既然我布局让自己又到夸父墓里来,一定是要找到什么,或者让我知道什么对不对?” 薛说:“我不知道,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布局,我似乎开始察觉到一件事,我们之所以会在大黑天里遇见你,似乎都是算计好的,而且你到这里来,也是早就预谋好的,我发现,你好像在找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薛说:“我不知道,但是这样东西绝对和白夜降临有关,因为白夜降临的征兆从你出现就开始了,我的猜测是随着你越来越接近这样东西,白夜的到来就越来越快,甚至在你找到这样东西的时候,就是白夜降临的时刻,而现在我们在这里,我感觉你就是冲着这样东西来的。” 我看着薛,原来他也有看不穿萧木的时候,我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继而只是胡乱地看着整个夸父墓,最后视线则停留在了夸父的棺椁上,我还是之前的那个疑问,为什么夸父的身体如此庞大。 当我靠近夸父的棺椁的时候,我忽地发现夸父的棺椁发生了变化,只见随着我靠近,我好像看见自己的影子竟然投影在夸父的棺椁上,然后这个影子就像是会生长一样,就像流水一样在棺椁上蔓延,很快就变成了与棺椁一般大小的一个人,而接着,我就听见棺椁里莫名地震了一下。 这一震非同小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就看见原本合起来的棺椁似乎就又要被打开的趋势,薛看见这个情景,朝我喊了一声:“小心。” 然后他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只感觉自己在地上翻滚了几转,同时耳边听见巨大的“轰隆”声音,就只看见夸父巨大的棺椁已经倒了下来。 而我却有些愣神,即便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也没有丝毫惊吓的意味,而薛则问我说:“你没事吧。” 然后他就说:“你流血了。” 我看向自己的左手肘,可能是摔倒了的缘故,血流出来已经濡湿了衣服,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而是呆呆地看着棺椁,而薛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我只看见一个纯黑色的人形一样的人站在棺椁中,他是无面无相的状态,却像极了门口的那一尊三面魂像,我看着它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面对着他问:“你是谁?” 接着我听见他说:“我是你的影子。”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感觉另一句话也在脑海深处逐渐响起来,而且就像是潮水一般逐渐越来越汹涌澎湃,这句话是——你先降临到蝼蚁中去,带去白夜的光辉,我其后就会到来。 这话正是我和自己的影子说的,而我的影子就是夸父,或者说当他到了这里之后,被称之为夸父。 在我想起这个的时候,我问他:“白夜的碎片在哪里?” 影子回答我说:“我弄丢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薛,然后看着案桌上的九枚鬼印和他说:“这九枚鬼印就是白夜碎片,白夜就在你眼前。” 薛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而我问影子道:“大黑天现在在哪里?” 影子说:“我不知道,我迷失在这里了,我遇到了袭击,弄丢了白夜的碎片。” 我继续问:“是谁袭击了你?” 影子说:“护法者。”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底猛地一紧,接着这些人的面容就呈现在了眼前,我说:“原来是他们。” 薛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稍稍有了一些记忆,就问薛说:“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生命?” 薛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却从没有得到过答案,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你来看。” 说着我带他到了夸父的棺椁边上,只见在夸父的棺椁里面有很清晰的壁刻,我说:“这就是白夜降临的原因,因为一旦卑微的生命察觉到了本源,那么就要被灭绝。” 这幅画面我早已经看过,而且早已经印在了脑海之中,只见在棺椁的里面,雕刻着我们生存的地方,包括我们能看见的星辰,我们能看见的太阳,但这只是整幅图的一小部分,因为和这些东西比起来,还有一张巨大到无法想象,甚至近在咫尺更笨无法看清的一张脸正看着这个微小的存在,通这张脸比起来,太阳只不过是一粒沙尘,而这是一个人,一张正在观察这些东西的人脸。 薛在看到的时候也被震惊到了,他不可思议地说:“这是……” 我说:“他们就是创造这一切的神,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玩偶一般,他们的身体甚至超越了星系,而他们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宇宙,他们就是宇宙。” 一向冷静的薛脸也忽地一下就白了,那种无助我太能理解了,我只是看着他说:“所以我们的生死存亡就在他们一念之间,而我们所说的白夜,就是他们的光照射到这个宇宙的时间,可是这个时间太长了,因为我们同他们比起来,甚至我们的宇宙同他们比起来,就像是一瞬间的功夫。” 薛终于说出一声:“这怎么可能。” 我则看着薛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而且我们到风水渊来,只有一个目的。” 薛问我说:“什么目的?” 我说:“醒来。” 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顿时整个夸父墓都翻天覆地地开始颠覆起来,可是我和薛却站在这样的废墟当中,就像所有的伪装都在被卸下,继而崩塌的模样。 薛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说:“这个宇宙只是一个梦而已,当梦醒来宇宙就毁灭,当他睡眠宇宙再次诞生,而我们只是误入这个梦里的旅人,而现在,这段旅途该结束了。” 薛问我:“是谁的梦?” 我说:“其实线索就在山海经当中,是谁醒来分开天地,创造世界,让人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又是谁睡眠世界归于混沌,进而毁灭一切。” 薛说:“是盘古。” 我说:“可是在大黑天,他有另一个名字——罗。” 10、大黑天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个石台上,我看见黑色的石顶,我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刚想动,就听见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终于醒了。”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不远处的石阶上背对我坐着一个人,从身形来看是个老头,我不明白刚刚经历了什么事,就问说:“我这是在哪里?” 因为周围绝对是陌生的,之前的记忆像是一个梦一样迷迷糊糊的,老头和我说:“你睡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我茫然地问:“一炷香的时间是多久?” 老头说:“半个木日。” 完全是听不懂的语言,我从石台上坐起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 老头说:“没有记得,那些都是濒死的幻觉。” 我问:“濒死的幻觉?” 他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死过一回了吗?” 我依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问说:“这是哪里?” 他说:“看来濒死的幻觉让你开始分不清虚幻了现实了,这里是大黑天第一层,你似乎被埋在了土里,但是自己爬出来了,正好遇见我经过那里,就把你带回来了。” 我茫然地重复着:“大黑天第一层?” 他说:“大黑天一共有九层,第一层是最低贱的贫民住的地方,但是我看你的衣着,却不像是第一层的人。” 说完他顿了顿,又说:“我在土里还找到一样东西,似乎是你的,我放在你身旁了,你看看。” 我看向石台,果真在旁边放着一样东西,不过这却是一块只剩半边的铁币,我茫然弟看着铁币,却什么都不知道,脑海里还是梦里的那些场景,甚至薛的身影还划过了这么几下,只是却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我于是甩了甩头,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老头说:“年轻人,你是得罪到什么人了所以才会被打晕了带到这里来被埋起来的吧。” 我却本能地说道:“不是。” 老头反问说:“不是?” 我就觉得脑袋迷糊了,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我从石台上下来,才发现这是一张石床,只是模样分外怪异,我又环视一遍周遭的情形,却只觉得这里也怪异的很,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我又看了一直背对着我的老头,终于问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老头说:“废弃的神庙,你看里面还有废弃的神像。” 我看了看周围,的确看到一些残缺的神像,只是这些神像都是一些面目狰狞的鬼怪模样,我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就有些恍惚,惶了好久的神才有些回过神来,然后才看着老头的背影问:“你是谁?” 老头回答我说:“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老人。” 我越看他的背影越觉得不对劲,就起了一些疑心,但是这里的确压抑的厉害,我稍稍深呼吸了几口,却越发有种窒息的感觉,脑海里就是有一些画面一直晃个不停,最后老头说:“你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任谁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濒死,都会有这些幻觉。” 我问他:“你也经历过?” 他说:“我和你一样,也是从死亡中捡回来一条命的人,如果你觉得已经没事的话,就自己回家去吧,毕竟这里不适合你这样的人。” 我之后就迷迷糊糊地从这里面出来了,从里面一出来,我首先感到的是刺目的光,然后就是熙攘的人群,我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因为这地方,和梦里我去过的地方很是类似,但是自己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大约是心有所想而已。 我走出来之后,却发现一个分外奇怪的现象,就是我身后是一条小巷,而根本不是什么门,我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异样,我折回身子四处去找刚刚那个所在,却发现已经神奇地不见了。 我忽然有种不知道置身于何处的感觉,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就撞到了一个人,正好撞了个满怀,我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可是再一看竟发现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一,我就惊异地看着他,然后喊了一声:“十一,怎么是你!” 而十一却一脸惊异地看着我,然后就只听他用同样惊异的话语问我:“我认识你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十一,是我啊,我是萧木。” 他听了之后就念了一遍我的名字:“萧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认识你。” 我当即就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很快我就觉得我忽然喊出十一这个名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很快记忆里关于十一的记忆就少了很多,似乎除了在梦里,他的确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短暂的错愕之后,于是对他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之后我就像是一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虽然形形色色的人来回穿梭,可是我却觉得这些人都是虚假不存在的,直到我来到了熟悉的铺面,那一面祖爷爷的棺材铺前。 而且在看见棺材铺里一口黑沉沉的棺材立在里面的时候,我猛地心上一惊,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然就想起来了一样,就一直定定地站着看着这口黑色的棺材,梦里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划过脑海。 最后还是我听见有人在我身边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而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白老爷,他喊的正是我的名字:“萧木。” 经过刚刚十一的事,我却不敢认他了,我于是问说:“你认识我?” 白老爷说:“怎么会不知道,先生算准了你今天会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然后他就让我进去,我发现棺材铺和梦里的布置一模一样,而且里面的院子也是一模一样,到了里面之后依旧是三面房子,只是这三面房子的门都是开着的,能够清晰看见里面的摆设,白老爷指了指其中的一面房子说:“先生就在里面,你跟我进来。” 我于是跟着进去,一直进到了课堂才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先生白夜,他看见我的时候嘴角扬了一下,然后就和我说:“萧木。”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而他说:“二叔,你去外面忙吧,我有些话和萧木要单独说。” 白老爷听了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只剩下我和先生在里面,先生说:“坐下来说。” 然后他倒了一杯茶给我,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问说:“你怎么……” 先生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他说:“风水木已经毁了。” 他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我猛地就站了起来,然后就问了一句:“这么说来的话,我已经死了?” 先生说:“如果按照你的理解,的确是可以这样说,可是如果按照这里的话来说,不过是从梦里醒来而已,因为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没有人觉得是真的。” 我说:“那我究竟是梦里的人,还是这里的人?” 先生听了忽然眯起了眼睛说:“这就是我要见你的原因。” 我听见先生这样的话,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升腾了起来,但我依然面色不变地问说:“这么说来,这里面有难言之隐。” 先生则看着我说:“严格上来说,你在这里也已经死了,可是你又重新回到了这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一惊,问说:“意味着什么?” 11、错乱 先生眼神忽然就变得凌厉起来,他说:“你的回来,预示着死亡已经降临到了这里,而且很快就会蔓延开来,也就是说,大黑天即将变成死亡的墓地。” 我知道先生要说的是什么,我说:“所以这里将会是下一个黄昏之地,大黑天会灭亡。” 先生却摇头说:“黄昏之地并不真实存在,它只存在于梦里,但你如果说它是真实存在的,那也是对的,毕竟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生命是什么。” 我看着先生,问那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先生说:“你可看过山海经?” 又是山海经,我说:“我只是知道山海经里记载的地貌是大黑天的情形,难道这件事和这本本书有关不成?” 先生说:“的确是有关,山海经里记载了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那里有一棵通天大树,名叫开明树。” 我说:“好像的确记载了这么一棵树。” 先生问我:“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这棵树和你所知道的风水木是不是非常像?” 我沉思了片刻,知道了先生的意图,就问说:“难道你想去找这棵树?” 先生点头说:“所以这就是我在这里等你的原因,因为要去找这棵树,需要有一个前提,这也是我无法找到的原因。” 我问:“什么前提?” 先生说:“这个人必须是一个死人,而你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我一愣:“死人?” 先生则看着我,眼神却异常严肃,他说:“你可以摸一摸自己的胸口。”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顿时就惊住了,因为我竟然没有任何心跳,我没料到竟然是这样,就问先生说:“这是怎么回事?” 先生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而且在大黑天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我之后简直是不可思议地反复验证,我的确是没有任何心跳的,先生继续说:“所以你的归来预示着死亡,第二则是为了这棵开明树而来。” 我沉思着,就没有说什么了,但是却问了一个和开明树根本不沾边的问题,我问说:“我醒来的时候遇见一个老人,他告诉我说这里是大黑天第一层,这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听了疑惑地看着我,他说:“第一层?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回事,这里就是大黑天,而且大黑天只有一个。” 我听了却有些讶异起来,然后就想到了什么,然后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要去找开明树了,只是这毕竟只是一个猜测,我就没有说出来,而是回答先生说:“原来是这样。” 先生问我:“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就把那个老头的原话和先生重复了一遍,先生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有一个所以然,就说:“大概只是一些胡言乱语吧。” 我回答说:“应该是。” 然后我问先生说:“那你有一个明确的路线要怎么去吗?” 先生说:“大致的方向应该不会错,只是这棵开明树只有你能看到,我猜测它可能藏在风水壁后面,而也只有你能穿过风水壁。” 风水壁! 和梦里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我于是回答说:“我知道了。” 先生和我说:“所以你暂时先在这里住下,我们需要有几天的时间来准备路上的东西,以防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记忆错乱,这个地方的历史和人文竟然和我梦里的阳地一模一样,而且所有的地貌都是吻合的,包括历史,只是这里的人和梦里的人出现了错乱,我一时间有些不大理得清楚,感觉差别有些大。 最后我问了先生关于棺材铺里的这口棺材,因为每次看到这口棺材,我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惊,总是会与梦里的情形融合在一起,觉得这不是一口寻常的棺材。 谁知道先生的回答却和梦里惊人地吻合,他说:“这是别人放在这里的。” 我问这个人是谁,先生起初不愿意说,到了后来他才说:“薛云海。” 薛云海? 薛的叔叔,这是不是说薛也是在的,而且这里也存在一个八卦镇对不对,梦里的情景都是这里的投影。 我又问棺材里装的是什么,先生告诉我是一口空棺,什么都没有,还问我要不要看,我连忙拒绝,先生诧异地说我竟然会怕这东西,也是有些奇怪,我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但是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惊,好像这话并不是实话一样,又似乎这话里又有别的寓意一样。 之后我就住在了棺材铺里,而且天还没黑就睡下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大约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但是我睡下去之后就梦见了薛,薛莫名地出现在我梦里,我梦见他和我说:“萧木,你记起来了没有?” 我问他说:“记起什么?” 薛说:“记起我和你说过的话,你要记起来。” 我问他:“你和我说了什么话?” 然而薛就不说话了,而且我就感觉他开始慢慢地理我越来越远,我想追赶他,但是他却越来越远,我然后就从这样的梦里给惊醒过来了,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话一字一句就像是在耳边说过一样,让我一阵阵心惊。 我被这个问题弄得睡不着,索性就坐了起来,我又看了看时间,似乎时间还早,我就起了来,谁知道起来之后只见院子里灯亮着,却没有人,我以为他们都在棺材铺里,谁知道来到棺材铺也只是灯亮着,却也不见人。 而当我来到棺材铺里的时候,忽地就看见这口黑沉沉的棺材边上莫名地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纸人,看见这个黑色纸人的时候我只觉得魂都要吓丢了,就本能地离它远了一些,而也就是在看见了这个黑色的纸人的时候,我忽然看向了棺材里,并且萌生了要打开棺材来看的想法。 于是接着我就打开了棺材,只是当我缓缓将棺盖打开,看见里面的人时候,我却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先生并没有告诉我真相,棺材里面不是空的,里面放着一具尸体,可是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当我自己看着自己的尸体的时候,这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我看了有两三秒之后,我猛地觉得这似乎不是我,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有某种陌生的感觉,他是他,我是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一直看着棺材里的尸体愣了有好一会儿,直到最后我才将棺材给合上,但是砖头就看见这个黑色的纸人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旁,像是自己走过来的一样,吓了我一跳。 我盯着这个黑色的纸人,就萌生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一把拉过它,然后拿了打火机就到了铺面下,然后点火就将它烧了。 在火苗烧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它的面容和身子一点点在火焰中变成黑色的纸灰,我一直看着它被烧成灰烬,期间没有看见任何异常的变化,像是就是烧了一个非常普通的纸人一样。 而我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个纸人身上,而且在这口棺材里,我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棺材里的是我,那么我是谁?如果我就是我,那么棺材里的尸体又是谁? 而且眼下我有了另一个疑问,就是先生和白老爷去哪里了,这时候这个店铺和整条街都给我一种感觉,这里似乎除了我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 12、黄粱一梦 似乎只有被我烧毁的纸人是真实的。 我看着门口被烧成灰烬的纸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了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在想什么,就是看着这一堆灰烬不自然地就出了神,接着我就猛地看着身后的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接着就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萧木。” 似乎是花秀的声音,我茫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丝毫也看不见她,接着就只感觉耳边隆隆作响,然后就只觉得自己忽然坠入了什么黑暗之中一样,好似身边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我自己也是不存在的,所有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直到我再次睁开眼睛。 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是黑暗。 但这种气息是熟悉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口干舌燥,然后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就有些莫名起来,一些记忆似乎在脑海中回响着,但是这个声音越来越弱,我就着黑暗看了看周遭,发现我依旧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我就起了来,连鞋子都忘记了穿,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我将房门打开,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我来到堂屋里,堂屋还是一样的布置,与我熟悉的家简直一模一样,我又将堂屋门打开,但是在我打开堂屋门的时候,我爸妈房间里的灯却亮了,很快我就看见堂屋门的灯也被打开了,然后我爸妈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出来,我妈赶紧一把拉住我问:“木头,你要去哪里?”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然后喊了一声:“妈,我这是在哪里?” 我妈听见我这样喊就看了一眼我爸,脸上是惊异又是惶恐的眼神,然后她重新转过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木头,你知道我是谁?” 我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终于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下之前的一些亲人记忆,于是我说:“你是我妈,你是我爸,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了看我爸,我妈听见我这样说,忽然就捂着嘴哭了起来,边哭边用不成声音的话语说:“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清醒,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后面的话她就说不下去了,我听见我妈这样说,就问说:“这是怎么了,我……” 然后我爸就问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问:“记得什么?” 我爸说:“那天晚上你无缘无故地跑到了门外面,而且也不知道从哪里背回来了一个纸人,从那天起你就中邪了,我们找遍了先生帮你驱鬼驱邪也不见好,医院也去过了,什么都帮你做过了,可你却变得越来越疯癫,甚至到后来你说你统领鬼王,我们生活的世界是被更高级的人创造出来的,又说你是盘古,是你创造了这里,还有一些非常多的奇奇怪怪的话语,我们带你去医院,医院说你是精神分裂,让先生看,先生说你是被邪祟缠身了,但是什么邪祟就是找不出来,也驱不走。” 我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那些逐渐淡去的记忆,我以为是梦,却没想到竟然是我的臆想,我听了自己也是惊得不轻,就重复了一遍我爸的话说:“精神分裂?” 我爸说:“用土话说就是疯了,而且你这样已经两年了,你知道自己已经这样两年了吗?” 我茫然地看着我爸说:“我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而我妈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埋怨我爸说:“他刚清醒过来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然后我妈就又看向我说:“清醒过来就好了,清醒过来就好了,毕竟我们家只有你这一个独苗,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 说着我妈就又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而我正要说什么,忽然就看见堂屋外面的梁上似乎有个人爬在上面,到了嗓子边的话也生生地被咽了回去,然后就往后退了两步,我这些动作都被我爸看在眼里,他问我说:“木头,你怎么了?” 我看着梁上,但是再看的时候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惊魂未定地说:“我好想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梁上。” 我爸也看了看梁上,就问了一声说:“是不是花秀?” 我才想起花秀就是在这根梁上上吊死的,我于是就问我爸说:“花秀是怎么死的你们查到原因了吗?” 听见我提起花秀,我爸就说:“这事等白天我们再和你说,你先不要多想别的。” 然后我爸就让我先坐下来,我妈则去北厢房喊我奶奶和爷爷,我坐下来之后我爸就像照顾一个病人一样地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说:“木头,你看见什么都别怕,什么事都有我们在你身边呢,你能够清醒过来就好了,就好了。” 看得出来我清醒过来之后我爸很是激动,言语中抑制不住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了,我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我爸说:“医生说你自己是意识不到的,你会活在自己的意识当中,帮你看的先生也说你只是被邪祟侵体,生命是没有威胁,但就是一直缠着你,才会一直这样疯疯癫癫。” 我问:“是一直帮我们看的白先生吗?” 我爸听了就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白先生一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帮你看的是一个邹先生。” 我听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就问说:“是不是叫邹天给?” 我爸说:“是的,看来你虽然意识不清醒,但这些人还是能记住一些的。” 我只觉得现实的名字和脑袋里的一些记忆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爸则在一旁说:“这个邹先生是你奶奶年轻时候的一个熟人,你奶奶大老远去把他请来的,起初他来的时候好像还能镇住一些,你也安稳了不少,虽然依旧不清醒,但最起码没有平时那样疯癫无状,只是后来渐渐的也就不行了,再之后这个邹先生也就走了。” 我问说:“这个邹先生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我爸看向我摇头说:“没有,邹先生无妻无后,听他说他命里犯所以不能成婚。” 看来十一这个人也是我的臆想了,后来通过我和我爸的一些说辞,我发现很多事都是现实中有一些真实的,混杂了我的臆想在里面,至于说到盘古鬼王这些,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竟然会说到这些地方去,简直是不可思议,然后就深深地感觉到这人不正常起来,尤其是大脑不正常起来,真的是能将什么事都能合理化起来。 之后我见到了我奶奶和我爷爷,我庆幸的是我爷爷还健在,而且能够和全家一起团聚,我感觉非常意外和惊喜,毕竟在自己疯癫的这两年里,我一直是坚信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了,其余的都差不多死光了,而且全家人都成了要威胁我的恶人,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问我爸妈说:“我在疯癫的时候一定很防你们吧?” 听见我这么说,我爸说:“你何止是防我们,在你眼里我们简直是要害你的人一样,好长一段时间你见到我们就躲,只要我们碰过的东西你就绝对不会去再碰,我们做的饭菜你坚决不会吃,我们要是碰过的食物你立马就会丢掉。” 我只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我竟然有过这样的举动而我却浑然不知道,我于是和他们说:“我不知道我做过这些,在我的意识里你们都是鬼变的,都是要来要我的命的人。” 13、邹先生 说着这话的时候,我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就在我低下头的时候,我却看到地上有一个狰狞的影子,就在我们全家人的影子中间,吓得我立刻抬起了脚,就叫了出来。 我这一个举动把全家人都给吓到了,加上我又刚醒过来,我爸赶紧扶住我问我说:“怎么了?” 我说话有些结巴:“地上有人。” 他们狐疑地看着地上,但是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奶奶说:“看来这东西还缠着木头。” 后来我才知道,瞎姑就是瞎姑,她并不懂任何的阴阳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意识里就把她想成这样了,可能是见过她几次觉得她的面目的确有些可怕的原因吧。 之后家里人都因为我醒过来而欢喜的不知所措,我奶奶和我说家里都已经认命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我忽然就这样清醒过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最后只能说可能是祖上保佑。 不过因为我清醒过来之后还是频繁看见这些东西的缘故,所以奶奶让我爸再去请了邹先生,说起请先生的事,我就问了白先生的死因,谁知道我问起这件事来的时候我奶奶却和我说:“这事你就不要问了。” 我就觉得这件事里有什么蹊跷,就一直追问,我奶奶怕又刺激到我,于是就说:“白先生可能就是因为帮你驱邪不成反而却被邪祟附身才去世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懂,只是邹先生和我交情好,所以私下和我说了这事,他说跟在你身上的这邪祟有些怪异,不害你的命,但是却像是要附在你身上让你疯癫无状,问说是什么东西,邹先生说他也看不出来。” 我听了又不敢问是不是我们家祖上有招惹什么,不过这些我在疯癫时候的臆想我不敢随便拿来乱说,最后就问说:“会不会是和花秀的死有关?” 我说起花秀,奶奶就问我说:“是不是你爸和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爸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你们都不愿意说的样子,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奶奶就很是为难的神情,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隐瞒,她说:“你先好好养着,等你再好一些我就全部告诉你好不好,现在你才刚刚稳定下来,先把身上的事解决掉再说好不好?” 奶奶这样说了我也不可能犯赖,再加上这两年里他们为了我东奔西走,我也实在不忍心逼他们,我于是说:“好。” 后来邹先生就来了,我此前从来没有见过邹先生,他的样子是年纪大了的十一模样,这样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臆想出来一个十一,应该是见过邹先生的缘故,再次见到邹先生,邹先生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然后邹先生就问了我一些基本的问题,比如我是谁,又问了我一些基本的情况,确认我的确清醒了过来才和我奶奶他们说:“他身上的邪祟似乎是退走了。” 这只是他初步看了之后得到的结论,但是接着他的话锋就一转说:“但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个纸人身上,只是你们当时就把纸人烧掉了,否则应该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来。” 在我将那个纸人背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奶奶他们就觉得这东西不吉利害人,于是就把它烧掉了,只是据他们后来回忆,就是因为烧了这个纸人之后,我就变得更加癫狂了起来,而且当晚之后就疯了。 后来帮我看的白先生也说如果当晚我们家的人不把纸人烧掉的话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正因为烧了纸人,可能激怒了什么邪祟,于是才有了我后来的境遇,之后邹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他看到我又完好地恢复过来,也很是不可思议,他说他帮人做了这么多的阴阳事,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被邪祟缠身了这么久之后无缘无故又好起来的。 当初他已经给了我们家的人最坏的打算,我可能会慢慢地死去,所以家里已经做好了我随时可能死去的准备,甚至连我的棺材都已经准备好了。 之后邹先生给了我一炷香,让我拿在手里,但奇怪的是这香只要我拿在手上就会熄掉,拿在其他人手里都是好好的,只要一递到我手上就马上熄掉,见是这样的情景,邹先生说那东西还在我身上,但是他也看不出来为什么既然这邪祟还在我身上,怎么我却会好起来,个中缘由他也说不清,最后只能拿了一面镜子拿了一个鸡蛋,将给我哈过气鸡蛋放在镜子上不断地念着祸祟的来源,我亲眼看见在邹先生念到什么的时候,这个鸡蛋忽地一下就竖起来了,而且那架势就像是猛地就被镜子给吸着直立起来了一样,我当时看的真真切切,所以在看见这个情景的时候,自己心里也猛地咯噔了一下,然后全家人都屏气看着邹先生,邹先生则回头看着我,似乎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从他的表情里我看出来一些不好的情形,然后果真就听见邹先生说:“这邪祟竟然是来自于你们家。” 可能是所有人包括邹先生都没有想过邪祟会来自本家,于是就从我家直系的这些亡故的人开始排八字,在邹先生排到我小叔的时候,只见原本在香炉里点着的香忽然就灭掉了,然后邹先生说:“就是他。” 听见是我小叔的时候,我奶奶的脸都白了,然后就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说:“怎么会是永宁,这……” 而邹先生再一次确定说:“就是他没错。” 说完邹先生就看着我,好像是在排出了这个八字之后猛地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一样,我看见他一直看着我,眼神却不是在我身上,而是停留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也回头去看,但是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邹先生看了有几秒钟的时间,接着和我奶奶说:“木头他小叔的死有问题,否则不会来缠自家人,得开棺来看问题出在哪里。” 听见要开棺,我奶奶浑身都已经抖了起来,还是我爷爷回答说:“既然这事是永宁引起来的,那么开棺就开棺吧,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来害他的亲侄子。” 难怪我的臆想里会无缘无故地有小叔的身影,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和他有关,可是我却想不到他害我的理由,虽然我并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他相处的时间,但是听奶奶说小时候小叔很喜欢我,难道是因为太过于喜欢所以才想让我也去陪他? 我总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这里面总像是有别的原因。 邹先生挑了一个开棺的日子,因为这件事越早越好,所以最后挑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就是后天,虽然有些仓促,但也不算太紧,邹先生让我爸去找好工匠,叮嘱说到时候时辰是耽搁不得的,所以这些必须要计划好,至于我他叮嘱说这些天最好少出门。 同时他给了我一些符包让我放在枕头下和随身带着,我都照做了,只是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如果有用的话我也不会疯癫两年了,我总觉得我之所以能清醒过来并不是因为先生他们驱邪的缘故,而是有别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后来邹先生就离开了,邹先生走后我一直挂念着我家的那口井,而且我也发现家里的人也不再把那口井当做水源了,而且井口已经用石板给彻底封死了,我觉得这应该和花秀的死有关。 14、花秀的死因 我不知道在我疯癫的这两年时间里这口井发生了什么,就问了我妈,我妈告诉我说自从我疯癫之后家里就不再饮这口井里的水了,因为他们觉得有古怪,甚至和我的疯癫有关,所以他们找了一个时间将井水全部抽干了下去下面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妈的神情有些变化,似乎是难以开口,但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说最后他们在井里找到了一具用银线捆起来的尸体,只剩一具骷髅架子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尸体,而全家在看到这样一具尸体的时候,差点就吐出来了,因为我们喝的水源竟然是泡着尸体的水,这别提有多恶心了,当时白先生还活着,还是他帮着处理我们家的事,当时白先生说用银线束缚尸体,那这具尸体绝对有异。 果不其然,尸体才从井里拿出来不到半晌的功夫,原本森白的骨骼就忽然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就连束缚的银线也彻底黑了,就像是被彻底烧过了一般。 白先生建议说最好弄一个木箱子将尸骸放在里面然后用符纸给封起来,以防出乱子,后来家里也按照白先生说的去做了,尸体被封起来之后就被埋到了村口的桥下面,算是就这样处理掉了。 至于这尸体是一个什么来头,也没有人去探究,白先生说他找不出这具尸骸的来源,也就这么算了。最后我家用了石灰洒在井里,又拿了石板来彻底将水井给封了起来,这一封就是这么将近两年的时间,之后也不曾出现过乱子,所以就这么着了。 听见我妈这样和我说,我想起在我的臆想里也出现过这样的尸体,大概是我见到了从井里搬运出来的这样尸体所以才有了有关这具尸体的一些臆想,包括井底的一些见闻。 不过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妈忽然说:“但是在尸体被找出来的当天晚上,我们发现你不见了。” 我听见我妈忽然这样说,就问说:“我不见了,那我去哪里了?” 我妈说:“你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跑到井里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下去的,还是我们听见了井里似乎又什么声音,才在井里找到了你,我记得当时你平时最喜欢自言自语,但是从发现你到把你拉上来,你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有眼睛一直阴沉沉地看着我们所有人,很是吓人,起初我们还担心你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到了第二天也就好了,我们也就没有再留意了,然后那口井就彻底被封起来了。” 我妈说起这一茬,倒是与我的臆想里有几分相似之处,大概臆想也是来源于此处,经过这么多验证,我发现我所有的臆想都是有现实根据的,并不完全都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我不知道别的被鬼上身或者说是得了精神病的人是否也是这样的思考方式,因为没有比较我也不好擅自下论断,只能暗暗将这些在心里比对之后找出一些觉得有规律的东西,但是思维这东西,尤其是疯癫了之后,感觉完全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先生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和我说:“告诉你其实也没事,只是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好,万一又像之前那样就不好了,而且我也怕吓着你。” 我说:“没事的,我吓不到的。” 然后我妈说:“先生的死法和花秀一模一样,我估计也是被邪祟缠身给害死了。” 我愣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我见过花秀的死相,这个不是臆想,是真真实实的,我的臆想是那晚上我第一次撞邪之后开始发生的,也是自那晚之后彻底进入了疯癫的状态,至于现实里经历了什么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从那晚之后,我就彻底沉溺在了自己的意识当中,直到昨晚半夜猛然清醒过来。 我问我妈说:“那花秀是怎么死的你们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妈看着我,这事奶奶和我提起过,可是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问我妈,我妈疼我,有些事不会像奶奶那样瞒着我,果真我妈在犹豫了一阵之后和我说:“白先生说花秀可能是你推进井里的。” 我只觉得耳边像是一声炸雷猛然炸开,就脱口而出:“什么?!” 我妈见我反应这么大,然后就先安慰我说:“你先不要急,我说的不是你自己要推她下去,而是当时你小叔其实就已经缠着你了,是你小叔要害花秀,但是借了你的手。” 我不解:“可是小叔为什么要害花秀?” 我妈说:“好像是花秀和你小叔的命格有冲,而据说你小叔一直盘旋在家里面,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听到这里我,我就开始怀疑其一件事来,问我妈说:“小叔真的是病死的?” 我妈听了说:“是病死的,去了医院治不了,后来就只能在家养着,其实就是等死了。” 我问说:“究竟是什么病?” 我妈说:“我也不大清楚,这些我不大插嘴问,好像是肺上怎么了。” 我问我妈说:“有没有可能我小叔也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所以看似是得病,其实是被邪祟缠身,只是你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我这么一说,我妈就彻底惊异地看着我,然后说:“是呀,可是谁会想得到呢,而且你奶奶也找先生帮他看过的,也没看出来什么,多半就不是了吧。” 帮小叔看的应该是地师本人,也就是白先生的师傅,我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陷入了沉思当中,我一直弄不明白的就是小叔为什么要缠着我,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之后我又问了我妈关于井里的情形,井就只是一口井,只是多了一具银线束缚的尸体而已,下面并没有我所臆想的那些空间,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鬼菩萨。 而我还很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北厢房阁楼上是否有棺材这件事,我问了我妈我妈说那个阁楼上是用来堆杂物的,她也上去过,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而且我妈怕我不信还带着我上去看了,我的确看见上面只是堆放着一些杂物,并没有所谓的棺材和奇怪的门之类的,这也更加证实了这些都只是我的臆想,不是真实的,那么奶奶的身份也是我臆想出来的。 我在失望之余,不免感慨大脑对人的欺骗能力,竟然能将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伪造的那么逼真,甚至就像就这样发生过一样,即便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像是自己的前世一样,而且有种融入到了记忆当中。 而这才是最让我恐惧的地方,一旦这些臆想融入到了记忆当中,那么是不是说我的记忆就会出现错乱,将一些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也强加到了记忆当中,让自己觉得这是发生过的,那么到时候我究竟是个正常人,还是重新又陷入了疯癫之中? 我忽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然后我问我妈说:“那么既然花秀是我把她推下井里去的,可是为什么后来她却吊在梁上?” 问到这里,我想难道是我又把她从井里给捞了起来不成,这事怎么越想越觉得惊悚起来了,而我妈说的则更加惊悚,她告诉我说:“白先生当时推测说你可能被你小叔附身把花秀推进了井里,但是花秀在井里淹死之后自己又爬出来了,然后吊在了梁上。” 我妈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昨晚上我清醒过来之后猛地在梁上看见的那个人,我于是就抢过我妈的话说:“是它?” 15、开棺 我们家有鬼这是肯定的,我并没有因为我疯癫过而怀疑这件事,反而因为我疯癫过更加确信这件事是存在的,只是无论是白先生还是邹先生都还没找到这里面的关键。 而疯癫时候这些记忆很明显就是干扰我的东西,所以我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记忆,从花秀死亡,到我察觉到花秀晚上会到我房间里来,再到花秀下葬之后我撞鬼,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忆,但是再那之后的记忆就是我的臆想,或者说是基于现实的臆想,也就是说那段时间我疯了,这些不是真实的记忆,所以我要将这段记忆彻底从脑海中驱除掉,否则就就会影响我对现实的判断,甚至让我再次疯癫。 那么除了白先生之外,瞎阿太也好,还是十一又或者是薛他们这些人的,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存在我的臆想当中,至于阴地之类的地方是否存在我不敢断言,因为只要有鬼存在,那么就会有一个我们未曾到过的地方,而我们习惯把它称之为阴间。 至于其他的事是真是假,我还没有具体去验证过,所以暂且先不去说,所以我干脆只相信一件事,就是只相信我第一次撞鬼之前见到的记忆,之后的无论合不合理,又或者荒不荒谬,统统都归为是我疯癫之后的记忆。 这样一整理我觉得顿时记忆清爽了许多,而且对现在的情形和处境都明白了许多,我疯了有两年,那么现在我已经快二十岁,也就是说白先生说的我可能活不到成年的这个坎已经过了,所以为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我的命格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可以确认我疯掉是因为小叔缠着我的缘故,那么我的命格这样,是不是也和小叔缠着我有关? 我觉得秘密就在小叔身上。 而对于小叔,我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我问我妈小叔的这些事的时候,我觉得并不是我妈不知道,而是有难言之隐不能说,奶奶更是隐瞒的彻底,所以小叔身上是有秘密的,更何况他三十多都没有结婚,这在观念陈旧的农村是不大可能的,我觉得,小叔应该结过婚,所以他的病,甚至他的死都和这件事有关。 之后也算相安无事,到了去小叔坟上的那天早上我起了很早,因为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原因,虽然我爸他们表示过我最好不要去,但之后我一直坚持,他们拗不过我也就随便我,只是叮嘱我说到了坟上不要乱动乱跑,毕竟因为我命格天生弱的关系,我从小都不曾接触这些事。 小叔的坟是和祖上的坟在一起的,我爸早已经找好了人,到了坟地上之后,邹先生先行祭祀,又在坟地周边布置好了之后,才让这些人挖坟开棺。 时间是计算好的,所以我们出发的时辰已经开始挖的时辰都是特别讲究的,这些人是专门做这个的,坐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已经将坟给拆开,然后挖出了棺木。 棺木在地下埋了这么长的时间,颜色已经发黑,上面的漆也剥落了不少,我看见棺材的时候才发现棺材是黑色的,这让我有些诧异,因为我们这里棺材都是大红色的,很少有黑色的棺材,邹先生见了也皱了下眉头,然后自己和自己说了一句:“黑色的棺材。” 他这完全是揣摩的话语,而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师傅们打算起棺的时候,他喊住了这些师傅,他说:“先等一等。” 这些师傅都是做惯这些的,在坟地上所有的行动都听从阴阳先生的安排,所以邹先生让他们停下来他们就停下来了,邹先生拿出了一炷香点了插在坟边的土里,我看见香才插下去就熄了,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然后邹先生才说:“这坟口的阴气比一般的坟口重太多了,恐怕有些不妥。” 至于是什么不妥,邹先生并没有说,然后我又看见他拿出了事先准备的一些桃木剑,分别穿了一枚铜钱插在了坟的四面,然后又点香来试,说来也奇怪,桃木剑插下去之后香就能点起来了,直到这时候邹先生才说:“起棺吧。” 这几个师傅就将绳索套在了棺材头尾,然后利用支撑好的吊杆一点点把棺材给吊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只看见在吊杆的作用下,棺材一点点地离开土层,而且我留意到棺材下面的土是湿的,甚至都已经有了淤泥的感觉,一般来说坟地上是不会有这么多水分的,而我还正想着,就忽地看见棺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棺材吊起来的时候忽然窜了几下,等棺材离地好一截之后我才看见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的时候不禁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棺材下面竟然有一条有人这么粗细的一条蛇盘踞在下面。 看见坟底下忽然窜出来这么大一条蛇,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么巨大的蛇,顿时就吓得头皮发麻,慌乱地往后面退开了好远,而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条蛇似乎自己也被惊到了,就只看见它迅速从坟坑里爬出来,然后几下就窜进了树林里不见了。 我们所有人惊魂未定,尤其是起棺的几个师傅,他们给棺材套绳子的时候都没看见下面有这么大的一条蛇,现在更是后怕不已,然后领头的师傅就和我爸说他们这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这趟工要加钱,否则就不值当了。 我爸估计也被吓得够呛,一口就答应了,于是所有的师傅都给了双倍工钱,至于那条蛇,为了防止它再跑回来,于是这些人先暂时停了手上的工作,往旁边去找了下,确认这条蛇已经不在周围了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棺材就被吊了出来,只是上面全是淤泥甚至棺材已经彻底吸了水分也是潮的,看了这样的外观,邹先生说恐怕棺材内都是水,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可能小叔的尸骨已经被浸泡在水里了,而且邹先生说他处理过类似的棺木,里面的模样惨不忍睹。 所以邹先生建议我们自家的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尸骸的模样可能会比较吓人和恶心。 带着这样的警示,这些师傅先后把棺钉起掉,在开棺之前,人是要远离而且背对着棺材才是最好的,主要是在棺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尸气会忽然间涌出来,而尸气里是有尸毒的,万一不小心染上可能开棺的人当场就死了,所以总是小心一些是好的。 棺盖就是被这样打开的,在棺盖被打开之后,基本上没人敢靠近,我离远了一些一直看着开棺的情景,从棺盖一点点被掀起来到被打开我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尸气之类的冒出来,邹先生见并没有尸气往外面升,于是才说:“是安全的。” 邹先生是最先走到棺材前的,但是当他看见棺材里的情形时候,立刻就惊住了,然后就转头看着我们,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不可思议的现象一样。 一般阴阳先生做出这样的表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当我看到邹先生这样神情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肯定不对劲了,那么也间接地在说,我家里的确是我小叔在作祟,我身上发生的事也的确和他有关。 边这样想着,我也走到了棺材边,只是当我看见棺材里的情形时候,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也是被惊得呆住了。 16、小叔的死因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看着棺材里根本无法想象的情景说:“这……” 只见棺材里小叔的尸体就像是刚刚才葬下去的一样,而且丝毫没有出现邹先生所说的水已经浸到了棺材里将尸体给泡腐烂的情形,反而棺材里面似乎是一点水分也没有,小叔的尸体被保存的非常完整,只是诡异的地方却不在这里。 因为小叔的脸是扭曲的,像是极其痛苦地死去一样,整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眼睛大大地睁着,却已经丝毫没有了生气,整个人的身体也是挣扎的模样,像是在死前进行过剧烈的挣扎一样。 我看了看我爸,我爸看着尸体沉默着,但是从他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震惊和惊吓,而且很快他就和邹先生说:“永宁的尸体是我帮着擦洗入殓的,他死前虽然挣扎过,可是死后面容身体都是平整的,绝不是这样。” 邹先生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又看看我爸,最后说:“出现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被葬下去之后,又活过来了,但是因为棺材已经被彻底封死了,所以他出不来,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邹先生又看了看棺材的内壁,他说:“似乎这又说不通,我见过那种死后又活过来的案例,那是一个被雷劈死的人,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暂时性的假死,他家不懂,就把他匆匆下葬了,而且还是连夜下葬,谁知道后来这人被下葬之后又活过来了,当他家把棺材打开的时候,只见整个棺材内壁都是被抓痕,死者的模样比这个要更吓人,而且手指头都已经嵌进棺材壁里了,那场面惨不忍睹,可是你兄弟的这棺材却半点抓痕也没有,又不像是死后又活过来的样子,可他的样子,却又很像。” 邹先生也想不明白,一时间在场的人无不唏嘘,尤其是我爸,更是一头雾水,只有我看着这具棺材里的尸体,竟没来由地觉得分外恐怖。 而且很快我就看见我小叔原本不腐的脸就开始发黑,似乎是因为接触到了空气的缘故,很快就干瘪了下去,不出一刻的功夫,尸体就彻底变黑腐烂无法分辨容貌。 这时候我开口问邹先生说:“邹先生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邹先生听见我问他,就看了我一眼,但是看见我之后忽然就盯着我,而且很快就眯着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我被他这样看着有一些头皮发麻,然后他才移开视线摇头说:“看不出来。” 我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但是也没有追问,然后他和这些师傅说:“把棺材合起来重新放下去吧。” 我爸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就问说:“就这样装起来重新放下去吗,不用重新换口棺材重新下葬吗?” 邹先生摇头说:“最好不要换棺材,要是换了恐怕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口棺材动不得,估计你家在下葬的时候,帮你家做出殡的人就告诉过你们了吧,而你们却没有和我说。” 我爸听了愣了一下,很快就说:“我以为你也是先生,能看出来这些,不说也不打紧的。” 邹先生就没有说什么了,似乎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我爸说:“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兄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这样子可不像是病死的。” 我爸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将先生拉到了一边,却没有避着我,倒像是避着这些做工的师傅,然后我就听见我爸说:“刚刚看见那条蛇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心上七上八下的,没想到真的就应验了。” 邹先生问:“你兄弟的死和这条蛇有什么关系?” 我爸说:“其实这件事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永宁死的那一年正好赶上插秧的时候,他去秧田里拔苗,但是不知怎的秧田里就窜出了一条刚刚我们看见的这样大小的一条蛇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就在秧苗之间,永宁看见的时候这蛇已经近在咫尺,而且很快就把永宁给缠住了,永宁根本就逃不脱,之后就被蛇给吃到肚子里了。” 听到我爸说到这里的时候,邹先生问说:“你确定是被缠住了之后被蛇吞到肚子里了吗?” 我爸说::“当时秧田里只有永宁一个人,是有人发现了躺在田里吃了永宁之后一动不动的蛇之后,看见它的肚子鼓得不正常,又看见秧田里一片狼藉,像是有人被吃下去了,于是几个人才合力把蛇给打死了划开了它的肚子,可能是救的及时,永宁还有一口气,事实的经过是他描述的,只是他从那回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医院也去过,神鬼头也看过,都无济于事,后来身子每况愈下,过了半年就不行去了。” 邹先生听着,却说了一句:“不可能的。” 我爸问:“什么不可能。” 邹先生说:“这样大的蛇已经是蟒了,而且蟒吃人是要先勒死才会吞食的,而且人在被蟒勒住的时候回随着呼吸胸脯的收紧而越缠越紧,被蛇缠死的人死的会极其痛苦,所以按照你说的,你兄弟不可能是活着被吞下去,更不可能到了肚子里还能活着,这有些古怪了。” 我爸说:“可当时是看到的人亲自把他从蛇肚子里划出来的,我们也看见了现场,永宁苏日安虚弱,人的确是活着的。” 我爸这样说邹先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然后邹先生又问说:“这秧田里好端端地怎么会有蟒呢,按理说,只会有小蛇,蟒蛇一般都是有洞的,除非你家秧田那一带有蟒蛇洞。” 我爸说:“即便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无从查证了,而且当时谁会想到这一出。” 邹先生问说:“那最后那蟒蛇的尸体你们怎么处理了?” 我爸说:“因为蟒蛇已经死掉了,当时永宁又成了那样子,哪有时间来管这蟒蛇的尸体,据说被帮忙的人给扔到河里了。” 我远没想到小叔竟然是这样死的,不过就像邹先生问的那样,我也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觉得小叔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邹先生问我爸说:“那后来你家还见过这样的蟒蛇没有?” 我爸摇头说:“没有,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邹先生则说:“恐怕你家里有这么一条,一般来说坟上的情景都是和家宅对着的,你家坟上有蟒蛇盘踞着,那家里绝对也有,只是你们家从来没有发现,我估计你家里出现这些邪事,就和这条蟒蛇有关,家宅里有蛇,那可是大凶,你们家能平安无事,还真要感谢祖上保佑。” 我爸问说“那刚刚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 邹先生说:“刚刚这条应该是山蟒,可能是被你小叔身上的怨气给吸引过来的。” 我问:“怨气,什么怨气?” 邹先生说:“怨气可能来自于你家里,从家宅带到了坟上,所以吸引了山蟒,同时也预示着你家里有煞气。”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一些过来,就说:“所以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家宅上。” 邹先生说:“是的。” 我于是看了看我爸,我爸听着这些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然后我爸问邹先生说:“先生你也去过家宅,那么有没有看出来那东西藏在家宅的什么地方?” 先生摇头说:“这事怪就怪在这里,我根本没看出来你家家宅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17、蛛丝马迹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有些莫名地心惊起来,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是他能力不行还是说我们家的情形的确已经到了非常人不能想象的地步? 所以这时候我心情有些莫名地忐忑起来,而邹先生则让这些做工的师傅将棺材先封起来放回坑穴里,至于要把坟重新修起来今天是不可能了,只能暂时先马虎码好,等再选了日子来重新砌坟。 因为这事非同寻常,所以邹先生也不敢大意,他装了一些坟上的土回来,至于镇坟的桃木剑,他不但没有收回来反而更加了一些符咒填充,确保坟上不要出别的意外。 回到家里之后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我奶奶和我妈他们因为是女人家没有一起到坟上去,回来见各个神情严肃,都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问起来我爸也不敢一下子都说出来,怕吓到他们,只敢说问题的确是出在小叔的坟上,至于是什么个问题,只说是有些煞气,而这也是邹先生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在家宅不说家宅的事,以防冲煞。 邹先生没敢把泥土带回到家宅里来,毕竟是坟地上沾染了煞的东西,他放在了门外远一些的地方,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用符纸镇住了。 以前不知道家里的事的时候并不会担心家里,但是现在知道了家里有这样的事之后就开始担心家里的情况来,尤其是知道有这样一条蟒蛇盘踞在家里,谁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忽然冒出来了。 邹先生回来之后暗暗看了家宅,但是从他的神情里依旧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和我爸说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接着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技艺不精,否则这样的事不可能看不出来的,我问他说会不会是家里本来就没事,我们推断错了,但是他一口回绝说绝对不可能,我家里绝对有问题,之所以看不出来,是藏的太隐蔽了,又或者…… 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样,然后就直愣愣地看着我,他盯着我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盯着的眼神分外怪异,而且我感觉他的眼神里就像是在算计着我什么一样,让我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我听见他忽然说了一句:“或许是因为你。” 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看着他,我爸在一旁也听不懂,就问邹先生说:“这和木头有什么关系?” 邹先生似乎还没有完全理清楚,他只是说:“等我仔细想想,这事好像不那么寻常。” 然后他就问我爸说:“你家有没有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人?” 我爸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别说还真有,我四叔就是半夜睡觉不见的,到现在都没找到,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我四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这样活生生不见了。” 邹先生这么问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我说:“邹先生你是怀疑我四阿公是被家里的蟒蛇吃了?” 邹先生却看着我说:“这蟒蛇一直盘踞在你们家,要吃人的话你们家早就没有活口了,我之所以这样问,是怀疑你家消失的这个人肯定是发现了蟒蛇的踪迹所以被灭口了,或者是被蟒蛇吃了,或者是……” 邹先生说到这里又不说了,我就问:“又或者什么?” 邹先生问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你家为什么会有这些怪事,包括当时永宁无缘无故被蟒蛇袭击,看起来似乎是意外,可是却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我听你们的描述,那条蟒蛇怎么像是故意被引到那里的一样。” 邹先生这样说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爸在看,而且我似乎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他这是话里有话,但是说的很是委婉,就差直接问我爸了,而我爸似乎还没听明白,于是我开口指引我爸说:“邹先生是说可能是我小叔惹到了什么人所以才招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 邹先生点头和我爸说:“木头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我爸说:“惹上什么仇家,这似乎不大可能,而且你说的仇家也总要是会这个的吧,我从来没听永宁说起过有关这些的,不过在他出事前一年他曾经外出过几年,会不会是那段时间招惹了什么?” 邹先生问:“他去了哪里?” 我爸说:“那时候他嫌在家里闷,就外出讨生活,当时他执意去,加上去的地方也不远,我们也就没拦着,他去了大概有四五年,音讯倒是有,可是人却从来没回来过,做什么也没和我们说,就说零零散散地做一些零工勉强填饱肚子,也攒不下什么钱,我们劝了他好几次说挣不到钱就回来吧,他不听,后来一次还是我妈追问的紧了,他才回来了。” 邹先生也听出一些不寻常来,他问说:“你们就从没去找过他吗?” 我爸说:“我们想去找他,但是他不让我们去,也不说他的具体地址,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邹先生说:“这里很有问题,兴趣就是这时候他做了什么招惹到什么了。” 然后邹先生就问我爸说:“我有个问题也问过你妈,我也想问问你,你兄弟他为什么一直到了三十多都没结婚,究竟是为什么?” 我爸说:“我妈没和你提起过吗,他二十岁的时候结过一次婚的,可是结了婚一年后他媳妇去田里就失踪了,好像是不想继续过了,又怕我家里不肯放人,就假借去田里割草跑了,后来我们也去她娘家问过,可是她娘家人都说她没有回来过。” 邹先生听了说:“刚刚我问你你家有没有什么人消失过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她?” 我爸说:“她也不算消失吧,后来还联系过永宁一次,说是已经到了外地去了,联系永宁是让他知道她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没把她当做消失的人来看。” 邹先生问:“你们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 我爸说:“谁知道呢,永宁也从来不提,我捉摸着应该是两口子吵了架所以气不过才走的。” 邹先生就没说别的了,但是我看他的眼神显然并不像我爸这样认为,他之后又绕着我家的院子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思索问题,我一直看着他,也跟着他在院子里走,他发现我跟着他,就问我说怎么学他走路。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说我听了我爸说的那些话之后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似乎事情的真相并不像我爸说的那样简单。 邹先生说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说完他看了看我家的院子,然后又看向我说:“明天你和我去一趟早先帮你加看风水的那个先生的坟上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我听了也不管他喊我一起去是什么目的,就一口答应下来说:“去。” 邹先生见我一口答应,就问我说:“你也不问我为什么要喊你一起去?” 我回答说:“你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或许是白先生的死和我有什么联系,我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就知道这些事总是和我有关,我想逃避是不可能的。”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就问我说:“对于你小叔的事你记得多少?” 我摇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我爸说的那些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然后邹先生说:“你小叔不在的时候你应该有四岁了吧,我记得花秀是你两岁时候到你家来的,她长着你五岁对不对?” 我听见邹先生忽然提起花秀,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对。” 18、诡异 邹先生继续说:“那么你小叔去世的时候花秀已经九岁了,一般孩子到这个年纪已经特别记事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邹先生要说什么,还是回答他说:“对。” 邹先生说:“你家里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花秀估计是你推进井里去的,当然这个你不是你,而是你小叔附在你的身上让你做了这样的事,你自己则完全不知,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吗?” 我说:“你是说可能花秀知道了小叔的什么事情,可是这说不通啊,要是花秀知道了什么,我小叔又真有这个害人的心的话,在花秀小时候就应该害她了,为什么还要等到这个时候?” 邹先生却摇头说:“要害花秀的不是你小叔,而且花秀知道了的事,也不是你小叔的事,而是关于你家里的这条蟒蛇。” 我有些摸不透邹先生究竟想说什么,我说:“我有些糊涂了,那这和我小叔又有什么关系?” 邹先生说:“现在你小叔为什么会成为冤魂回到家里还不可知,但是我猜测很可能和你家里的煞有关,你小叔可能被更加可怕的东西给控制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可怕的事。” 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问:“煞究竟是什么?” 邹先生说:“如果真说起来,煞也是风水,只不过煞是大凶风水的一种,一般我们把利于家宅人和的称之为风水,把损害家宅甚至会带来血光之灾的称之为煞。煞分很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我只觉得好深奥,就问说:“那我家是什么煞?” 邹先生听了说:“我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你家的我看不出来,但是绝对有煞,你疯癫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没有煞是不可能出现这事的,而且现在坟上这么重的阴气,一般棺下水那是阴煞,说明你家家宅是阴煞的一种。” 我不解:“为什么会看不出来?” 这个问题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因为一时间口无遮拦脱口就说出来了,邹先生听了却并没有恼,而且一本正经地和我解释说:“可能是我能力不济,此前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这话邹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加上他和奶奶是朋友,所以在真诚这方面倒是的确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而且邹先生这么正经地在说话,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说:“可能是我家的风水太奇怪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自己疯癫时候的那些记忆,我只觉得这些疯癫时候的记忆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脑海里,也没个连贯的,可能是人正常了之后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自然而然就被埋藏起来了吧,我于是和邹先生说:“会不会是我家祖上做过什么,又或者祖上有懂阴阳的先人,在家里做过些什么。” 邹先生听了说:“这也可能,只是据我所知,你们家祖上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并没有懂阴阳的人,这个我也特别问过你奶奶。”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那么我记忆里关于祖爷爷是开棺材铺的那也只是臆想了,于是我便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说:“那就真的太奇怪了。” 邹先生说:“你也不用着急,你家里虽然有煞,但还没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否则按照你的情形恐怕早就已经……也不会好转过来了。” 邹先生在说到“已经”后面的话的时候避讳了一下,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要是这煞是非常厉害的那种的话,只怕我不但不会醒过来,命也早就没了,根本不可能忽然就好转过来。 不过在说到这一茬的时候,邹先生问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回忆着自己醒过来的情形,脑袋里完全是一片浆糊,也理不清楚什么,就摇头说:“不知道,我睁开眼睛就在床上躺着了,好像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一样,但是醒过来之后这些梦一样的场景就彻底在脑海里消退了,好像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就醒过来了。” 邹先生听了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你能醒过来也不可能是巧合,总是有什么变化了,要么是煞减弱了,要么是风水强了,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帮了你一把。” 邹先生的这话我是信的,我觉得从我疯癫再好过来之后,我唯一的改变就是对这些神鬼事更加坚信了,从前我也觉得这些不过是老一辈的一种迷信,充其量不过是他们的一种信仰,什么鬼啊的都是无稽之谈,虽然自己夜晚出门也会害怕,但这种害怕完全是出于心底一脉相承的恐惧,却不是因为相信有这些东西,可现在完全不同了,我对这些东西怀着敬畏之心。 邹先生一时间也想不通其中的究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白先生的坟上,希望能够从他的坟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而我却想到了花秀的坟,我于是就说:“为什么我们不打开花秀的坟来看看?” 邹先生说:“可能你刚刚醒来,你家里还没有和你说,在你出事后不久花秀的坟就被打开过了,当时是白先生帮你家做的这些事,你们家以为是花秀冤魂不散缠着你才让你成了这样,所以就开了棺来看。” 我心上一紧问说:“那可有发现了什么?” 邹先生说:“我没有亲自看见过,据你家里的人说,花秀不过埋下去不长的时间,但是棺材里却聚了半棺材的水,花秀的尸体就泡在这些水里,只是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而且也彻底不成样子了,除此之外也并没有看出来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我又问:“为什么会有半棺材的水?” 邹先生说:“这倒是不稀奇,可能和她的水命命格有关,从你爸他们描述的情景里花秀的坟是没有问题的,但唯有一点比较奇怪,可能也是带了家宅的煞的缘故。” 我问:“什么地方?” 邹先生说:“我毕竟没有亲自看见,只是这样猜测,当时帮你们家看的白先生可能对这些钻研不是很深,他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地方,就是花秀的坟上有一个蚂蚁窝。” 我惊了一下:“蚂蚁窝?” 邹先生点头说:“我特地问了你爸当时白先生是怎么解决的,你爸告诉我说白先生说土里会有蚂蚁很正常,之后就没深究了。” 我说:“所以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对不对?” 邹先生说:“但凡是坟里,是不可能出现这些东西的,一旦出现就说明要么是风水有问题,要么是尸体有问题,他们看了尸体尸体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就是说风水有问题,而她的坟我后来也去看过,就单从她的坟来说虽然不是风水宝地,但风水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坟地风水的问题来自哪里呢,我猜测这股子不对劲就是从你家家里带出来煞,聚在了坟上。” 邹先生讲的很清楚,即便我这个对煞什么都不明白的人都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在听了邹先生说的这一切之后,我也开始分外奇怪起来,既然无论是小叔的坟上还是花秀的坟上都带有煞气,而且这股煞气显然是从家宅带出去的,那么为什么家宅里却丝毫也没有半点煞气的痕迹呢,按理说不应该啊,也不会是邹先生的能力有问题,因为邹先生既然能看出坟上的煞气,没理由看不出家宅的。 19、白先生的坟 第二天我和邹先生去了白先生发的坟上。 我们是悄悄去的,并没有告诉白先生的家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白先生并没有葬在山林里,而是在山下的平地上,那里一片都是坟,虽然也有人家户住在那一带,但是毕竟稀稀拉拉的很少,加上行走的道路两边都重着茂盛的桑树,感觉阴森森的。 才走进去没多久,我就看见邹先生皱了皱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我觉得即便是白天要是让我一个人走这里我也不敢,而且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桑树林里。 看见邹先生皱眉,我就问了一句说:“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邹先生也不隐瞒,直接就问我说:“从进来到有桑树的这一段之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试着闻了闻,却并没有邹先生说的什么奇怪的味道,我于是摇了摇头说:“没有,你闻到了什么?” 邹先生看着我说:“有一股子腐尸味。” 听见邹先生这么一说,我整个人打了个冷战,就看了看周遭说:“先生你别吓我。” 邹先生神情严肃,他见我害怕就没有多说了,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于是就加紧了步子往前走,我能零零散散地看见有坟出现在路边,或者隐藏在桑树林里,能看见一角。 临行前我爸怕我们找不着说要带我们来,被邹先生拒绝了,我也不知道邹先生为什么不让我爸一起来,毕竟白先生死后我爸是下葬的帮手,他来过白先生的坟地上,而邹先生和我都是第一次来,家里只说了大致的方位,我们还要找着来。 而且邹先生特别喊我和他一起来,似乎是有独特的用意,这个我虽然有疑问,却也没有追问。 到了我爸说给我们的位置,就需要进入到桑树林里,进去到桑树林里之后,我感觉这里的桑树长得太茂盛了,人进去都看不见,完全被遮盖住了,我走在邹先生后面,但是却感觉身后老是有人跟着,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往复几次之后,就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走前面更害怕,鬼知道走着走着身后的人还在不在了。 所幸是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都是自己吓唬自己,之后我们找到了白先生的坟,虽然桑树茂盛遮着,但他的毕竟是新坟,还是容易辨别的,到了坟跟前之后,只见上面写着白先生的名字。 邹先生早有准备,到了坟地上之后就看了高低,然后又拿了罗盘出来测方位,弄完之后和我说:“风水没有问题。” 说完之后他就凑到了坟跟前,我看见他的神情不大自然,似乎是看出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而我不会看,只能跟着邹先生身子走,邹先生盯着墓碑看了一阵,又到墓边来拿了一些墓土凑到鼻子跟前闻,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也不知道邹先生是在看什么,最后邹先生把土重新洒回地上,但是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接着我看见他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来了几片陈旧的木片,分别在坟地的不同地方插进了土里头,然后又在坟头点了一炷香,说等一炷香之后再拿出来,我们先等着。 我问邹先生刚刚是在做什么,邹先生说这几片木片是特制的,用来察看坟地的阴气旺盛情况,一般坟地阴气盛,木片就会变红,如果坟地上有煞,那么木片就会变黑,如果木片不变色,就说明坟地上没有阴气。 我听见说没有阴气的情形就觉得有些诧异,邹先生和我解释说可能是假坟或者衣冠冢,这样的坟墓因为没有尸体的阴气聚集,所以没有尸气存在,自然也聚拢不了阴气,虽然会有一点阴气,但不会让木片变色。 我就好奇问起了这木片怎么会这么神奇,邹先生说现在一时间也说不清,如果我想学以后可以教我,之后他就在坟地边上又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检查什么,最后坟头的香熄掉,他把木片从土里拔出来,我看见和插下去是一样的,没有变色。 我惊异地看着邹先生,只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又觉得是不是没弄对出了错,而邹先生却已经将木片擦干净给收了起来。我看见他看到结果的时候像是早在预料之内一样,并没有惊讶的神色,我才问他说:“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会这样了?” 邹先生将木片收好才和我说:“我刚刚在闻墓土的时候就感觉这土里没有尸气,按理说正常的坟墓尸气会浸染整个坟墓,甚至蔓延到周边的泥土里,只要稍稍懂一些就能闻出来,可是我刚刚取的已经是坟边上的土,却一点尸气也没有,我就在怀疑,这坟里恐怕根本没有尸体,刚刚一测果然是这样。” 我惊异道:“怎么会没有尸体?” 邹先生说:“这才是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恐怕尸体还在他家里。” 被邹先生这一句话说的我顿时脊背发凉,顿时觉得阴森森的桑树林更加诡异了起来,我咽了一口唾沫说:“先生你说的还在他家里是什么意思?” 邹先生说:“就是尸体被存放在他家里了,或者埋在家里了。” 我说:“可是他家的人怎么会这样做,而且那家里是活人住的。” 邹先生说:“所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为什么尸体会留在家里而没有葬到坟地里来,很显然尸体就没有装棺,如果没有他家自家人做手脚是不可能的。” 我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邹先生既然得到了答案,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他而是继续看着这座坟,然后和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坟有些怪怪的。” 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在我眼里所有的坟除了模样有所差异,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摇头说:“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邹先生却说:“刚刚我测尸气还有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坟上是不是带着煞,因为我感觉这坟上有一股子煞气,只是好像一会有一会儿没有,让我有些拿不准。” 那么木片并没有变色,也就是说是没有? 邹先生一直盯着这坟看了好一阵,最后才说:“我们回去吧。” 就在我们转身打算要走的时候,我忽然被坟里猛地钻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吓了一跳,再看原来只是一只老鼠,但我天生害怕老鼠,还是叫唤了一声出来,邹先生也看见了,然后他看着老鼠窜进桑树林里,接着就走到了刚刚老鼠窜出来的地方,我看见老鼠是从坟顶上忽然窜出来的,邹先生显然也看到了,然后他就踩到了墓碑的台上,站上去看坟顶,我在旁边不敢动,也不知道邹先生看见了什么,然后他就和我说:“坟顶上有个老鼠洞。” 然后邹先生就跳了下来,他说:“我说怎么总觉得这坟怪怪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只听见邹先生说坟上有这些东西都是不吉利的,说明家宅有煞,我于是问说:“这老鼠洞是有什么说法吗?” 邹先生说:“坟上有老鼠开洞说明家宅不得安宁,这是煞气的最直接反应,而且坟已经被钻通了,说明天煞与地煞连通,这是血光之兆,白先生家恐怕要出大事。” 我听见之后吓了一跳,问说:“真的有这么严重?” 谁知道邹先生却非常严肃地和我说:“说不定这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因为从这老鼠洞的颜色来看,恐怕已经钻通好长时间了,而这么长的时间,该发生的说不定早就发生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以。” 20、惊魂 邹先生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然后他用比较惊异的眼神问我:“你闻到什么没有?” 我看着邹先生,还是摇头说:“没有。” 邹先生说:“有一股非常浓的腐尸味道。” 然后邹先生就看了看周遭,似乎也不确定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我觉得这不大像是真的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闻不到,多半是邹先生懂阴阳,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东西来。 邹先生诧异地在坟边找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他说:“这味道从我们进入种有桑树的地方就有了,应该不是这坟上的问题。” 之后为了把稳起见,他在坟头还是起了一炷香,但是这一次香菜点起来,就灭掉了,如是反复三次,都是一样,然后邹先生就说:“我们可能撞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邹先生就带着我赶紧离开这里,来到外面的路上之后,邹先生又在路边起香,这回香没有熄掉,邹先生才舒了一口气,接着点了一炷香给我,让我拿在手上,如果香熄掉了就告诉他,我接过香,但是香菜拿到我手上就立刻熄掉了,而且我确定在先生的手上时候还好好点着的,可是到我手上不过三秒就灭了。 邹先生还没发现,我就拿着已经熄掉的香给邹先生看,邹先生看着我,然后又点了一炷香给我,这回就连香也点不着了,邹先生才说:“有东西跟上我们了,或许已经在你身边了。” 在我身边? 我已经被吓怕了,所以听见先生这样说的时候,顿时恐惧感就从心底蔓延开来,头皮就发麻了起来,我说:“那要怎么办?” 邹先生说:“应该是和这里是坟地有关,我们先走出这片坟地再说,看它是不是也跟着来。” 然后我和邹先生就一直顺着路走,可是走了半个来钟头之后发现越走越不对劲,而且我怎么觉得这怎么和我们来时候走的路不一样,邹先生很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就停了下来,他说:“我记得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走过这样的路。” 我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邹先生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通进来,中间根本没有岔路,我估计我们是遇见鬼打墙了。” 鬼打墙?我只听老人们说起过,却从来没遇见过,而且鬼打墙一般是晚上才会遇见,想不到这大白天的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我问走邹先生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邹先生说:“在找到正确的路之前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否则走到哪里都不知道,要走到阴间去了就回不来了。”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忽然只见路上远远地走来一个人,看见有人走过来,我和先生都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邹先生自言自语说了一声:“奇怪。” 我问:“奇怪什么?” 邹先生说:“怎么这时候会有人走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说:“这里本来就是人家户,有人走在路上也不奇怪啊。” 邹先生说:“鬼打墙的路有些不是真的路,可是忽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心上顿时就开始发毛起来,难道这不是人,而等这人慢慢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只有一个人的形状,只是一套衣服在行走,而且这衣服还是亡衣那种。 在我看见这情形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这东西。而这一套亡衣在走到了我们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就站着不动了,邹先生比我要从容一些,毕竟他经常做这种事,知道怎么应对。 于是我看见他将一张符纸拿在手掌心上,却面色不变地开口问说:“哪里的亡魂在这里?” 我只听见邹先生说话,却听不见对面有什么回应,我本以为对面的这个亡魂是没有说话的,但是直到我听见邹先生又说了一句话之后,才发现他已经说了,只是我没听见而已。 我听见邹先生第二句话说:“你要什么?” 我不敢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虽然我非常想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然后我明明奇妙地听见先生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看见这亡魂的衣袖忽然抬了起来,而且指向了我。 我不明所以,看向邹先生,邹先生却面色凛然,回答说:“不可能。” 在邹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原本站立的亡衣忽然就像被扔掉的纸片一样掉落在了地上,似乎是穿着亡衣的东西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看向先生,先生则立刻拿出一炷香来点起来,然后迅速递给我说:“快拿着。” 我看见他在香柄的地方包了一张符,然后邹先生说:“无论如何也不要把香丢掉。” 我接过香,邹先生又拿出一张符纸引燃了扔在掉落的亡衣上,我只看见很快亡衣就烧了起来,而且很快就成了灰烬。 邹先生做完这个之后,又拿出三炷香,点了插在地上,然后拿出一把桃木剑,穿了一张符纸也插进地里,在插进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声:“破!” 我只感觉那一瞬间周边吹了一阵风,然后我就发现我们并不是在什么路上,而是在桑树林里,却已经不是在白先生的坟前了,怪不得我们一直怎么走也出不去,原来并没有走在出去的路上,邹先生走则拉了我一把说:“快走。” 然后我们就在桑树林里奔跑着,直到重新来到了路上之后,这才感到身边的阴森感少了这么一些,这回我们找到的是对的路,之后我们也不敢耽搁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坟地才算是平复下来,邹先生则看了看身后的坟地,他说:“这坟地怪怪的,阴气这么重,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恐怕很难不受影响。” 邹先生也只是随便感叹了一句,就和我一直出来,我只感觉回到家里之后都还惊魂未定,我爸他们好奇我们去坟上看出来什么没有,邹先生就把在坟上看到的都告诉他们了,邹先生说恐怕要亲自到白先生家里去看看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目前这件事和我们家有什么联系他还不敢说,毕竟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然后邹先生就和奶奶说起了我们再坟地上遇见鬼打墙的事,这可把奶奶他们给吓了一跳,之后奶奶就问说好端端地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在坟地上招惹了什么。 邹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在坟地上招惹到什么东西恐怕不可能,我觉得可能是我们从家里带了什么东西出去,或者就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去了坟地。”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向了我。 邹先生看向我的时候,我心上猛地一紧,就觉得这件事绝对和我有关,而且我似乎觉得这正是邹先生为什么要我去的原因,然后我就听见邹先生继续说:“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木头身上,这次带他去坟地上就是想顺便应证自己的猜测,我估摸着,是他身上的这东西感应到了坟地的阴气所以打算将木头也留在那里,毕竟相比于活人阳宅来说,阴地才是最有利于这种东西的地方,他也更愿意留在坟地里。” 我奶奶问:“那你看见了木头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了没有?” 邹先生摇了摇头。 21、白虎煞 但是接着邹先生又说:“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我们在坟地上闻到的那股剧烈的腐尸臭应该就是来自于跟着木头的这个东西。” 我听了心上暗暗吃惊,却不敢出声打断,邹先生看了看我说:“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推断。” 奶奶问说:“什么推断?” 邹先生说:“我估计这个跟着木头的东西可能就是白家的这个先生。” 这话的确是惊到我们所有人了,奶奶听了直接就惊呼出声说:“这怎么可能!” 邹先生说:“其实就算真的是他跟着木头也不稀奇,毕竟他的死实在有些蹊跷,说不准就和你家有关,要说他和你家的事没关系,恐怕连你们自己都不信。” 奶奶叹一口气说:“的确我也觉得他忽然不在了可能和我们家的事有关,可是这些事又是谁都说不准的,又有谁知道呢。” 先生说:“我们暂且先不说这些,还是先去他家看看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的?” 奶奶说:“行。” 于是之后趁着天色还不晚,奶奶和我还有我爸就一起去了先生家,但是在去先生家的路上的时候,邹先生就说:“他家在的的确是太偏僻了。” 我爸说:“他是先生可能喜欢清静不被人打扰,所以才把房子建在了这里。” 邹先生听了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白先生家偏僻我这是已经习惯的事了,毕竟小时候我命格弱爷爷时常带着我来,所以对于白先生家我也并不陌生。 等到了白先生家外面的时候,邹先生就站住了,而且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我爸见邹先生忽然不走了,就问说:“怎么了?” 邹先生说:“这里以前是不是阴地?” 邹先生这话把我爸给吓得不轻,他自然明白邹先生话里说的阴地是什么意思,我听见我爸说:“这里以前是田,后来被白先生填高了建了房,倒是没听说过是阴地的话。” 然后我奶奶也说:“我也从来没有听过。” 邹先生说:“他自己也是先生,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一块阴地,是不适合活人在上面间宅居住的,而且阳人阴宅知乎一折损阳寿,甚至导致全家有血光之灾。” 我爸听了楞了一下说:“竟然这么严重,可是先生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邹先生想了想似乎不大想得通其中的端倪,但是他依旧没有继续走,然后说:“他们家门口的这棵树。” 我爸听了说:“这棵树是白先生特地重的,据说是用来改风水用的,具体的我也不懂,只是听见白先生这么说过。” 邹先生问我爸说:“这是他亲口说的?” 我爸说:“是的,当时我随口问起这棵树,他就这样回答我的。” 邹先生听了似乎更加疑惑了,我爸问说:“怎么这里也有什么不对吗?” 邹先生说:“这棵树种在这里,刚好就是白虎煞,白虎煞是十分凶的凶煞之一,一般都主家宅不和,人员凋零,你说白先生是特地种上这棵树的,究竟是不知道这犯了白虎煞还是说是他明知道会这样,而故意这样做的。”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爸就说不出话来了,我想不到看似平常的一棵树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而且听了邹先生的说辞之后自己也有些疑惑起来,白先生自己就是先生,怎么会自己害自己呢,这说不通啊,我于是就说:“会不会这里面另有学问?” 邹先生听了沉吟了下,但是也没继续说话,似乎也在想这其中的猫腻,好一阵之后他就自己自言自语地说:“又是阴地,又是白虎煞,怎么都不像是有利家宅的,难道……” 邹先生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我看看我爸,又看向邹先生,邹先生则忽然看向我说:“木头,过会你先不要进去,我总觉得这宅子有古怪,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进去冲撞。”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回答他说:“可是我小时候因为命格弱经常往返于白先生家中,是不是说早就冲撞到了不该冲撞的东西了?” 邹先生回答我说:“这个我不敢说,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有什么我们再说什么。” 于是我们这才走到门口去,由奶奶去喊门,但是喊了好一阵也不见有人应,像是没人在家的样子。然后奶奶就说:“是不是没人?” 接着我爸就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却在院子里看见了白先生家儿子,他就站在院子里,白先生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他儿子才有七岁,我爸说:“他家儿子在院子里的。” 然后我爸就又叫了一遍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白先生儿子在院子里站着一动也不动,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 我爸就说:“这是怎么了,明明有人在里面却没人应?” 邹先生这时候已经点了三炷香,然后将香透过门缝搭在院门的门缝里,我当时看的真真的,只见香才放进门缝里,忽然就像是有什么拉着一样,迅速就被吸进去了,而且几乎是在香被吸进去的同时,我爸说:“听见了。” 我也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果真看见原本背对着我们站着的白先生儿子此时已经转过了身来,像是听见了我们的叫门声一样。最后门就这样被打开了,白先生他儿子看上去与寻常人并无什么异样,他认得我和我爸以及我奶奶,就喊了我们,然后我爸问他说:“你妈在家里不在的?” 他说:“我妈出去了。” 我看见邹先生看向了院子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我却看了门打开后的地上,却根本不见刚刚吸进去的三炷香的影子,不禁有些暗暗奇怪,难道这香是被吃了? 我爸听了他的话之后有些讶异地问:“出去了,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白先生他儿子说:“不知道,她没有说。” 这时候邹先生才看向了白先生他儿子,我记得白先生他儿子是叫小诚,然后我奶奶就有些唏嘘,说:“你妈也是的,怎么留你一个人在家里,她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诚摇头,我奶奶就弯腰就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们进去你家里看看可以吗,顺便和你一起等你妈妈回来。” 小诚就点头说:“嗯。” 然后我爸他们就进去到了院子里,白先生家我经常来也算是熟悉了,我在门外看着只觉得有些冷清,不像白先生还活着的时候有家的感觉,而我听了邹先生的嘱咐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我看见邹先生走到了院子里然后来看他家的家宅,神情很是严肃,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然后他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就在我这样看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猛地传来一阵恶臭,像是腐尸的味道一样,我就看了看周遭,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股味道却让我难以接受,然后我就看向了院子里的邹先生,却猛地看见用水泥铺起来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一个黑色的脚掌印来,而且正往院子里面走进去。 我看见之后只感觉浑身一震,就出声喊了一声:“邹先生。” 但是在我喊出声的时候,只见地上的黑色脚印忽然就消失不见了,邹先生听见我这一声喊迅速就看向了我,我指着刚刚出现脚印的地面说:“这里。” 22、尸体 邹先生很快就到了我指着的地方,但是等他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然后他问我说:“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我正想说什么,然后忽然看见我爸忽然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刚刚我看见他们是带着小诚到堂屋里去了的,然后我爸说:“邹先生,你最好到屋子里来看看。” 邹先生看了一眼我爸,又看向我说:“你也进来,你在外面恐怕有危险。” 我于是这才进来到院子里,只是因为刚刚亲眼看见了这个脚印的出现和消失,于是心上不敢大意,并且始终觉得周边有人的感觉,进来的这段时间我和邹先生说:“刚刚在门外我闻见了你说的那股子腐尸味。” 邹先生没有回应我,我们一起来到了堂屋里,我妈这时候抱着小诚,像是极力不让他看见什么,而我爸则直接带着我们来到先生家的房里,来到房里之后我只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平平地躺着,我爸说:“已经没气了。” 我爸自己也吓到了,声音里也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语气,而我听见这话的时候,只感觉心中闷闷的,邹先生则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床头走近了一些,然后看了看躺着的尸体,问我爸说:“你们没碰尸体吧?” 我爸说:“只是探了鼻息,并没有碰。” 邹先生也没有动任何东西,只是仔细地看着尸体,然后又看了看房间里,就说:“这是命案,先报警再说,否则我们所有人到时候都说不情。” 我爸听了就拿了手机报警,这时候我问邹先生说:“她是怎么死的?” 我这个问题才问出口,邹先生就朝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似乎是在顾忌什么,我就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了。我爸则还在和警方那边描述现场的情形,之后挂断了电话之后说:“那边很快就过来,让我们不要动现场。” 邹先生说:“我们先退出去。” 于是我们所有人来到了堂屋里,小诚还一脸茫然地被我妈抱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奶奶看了看我们说:“你说这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他家……” 奶奶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白先生家的情形我是知道的,他家这一脉就只剩了白先生一个,唯一一个二叔是个光棍,但也已经去世了,奶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家这个儿子成了独苗,还这么小,父母都不在了,如何让人不觉得可怜。 小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可怜巴巴的声音问我妈说:“婶婶,我妈妈是不是不回来了?” 我妈听了立刻安慰他说:“哪里会呢,你妈妈只是出去有点事要做,可能要回来的晚点,你要是害怕就到婶婶家去住好不好?” 小诚可能的确是害怕,就说:“好。” 我私下问我爸说:“他妈妈都已经在床上断气了,难道他也不知道吗?” 我爸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进来到堂屋里的时候只看见房门是关着的,你妈就试着把房门推开了,结果就看到他妈妈躺在床上,起初还以为是睡着,喊了两声却没反应,这才发现不对劲,然后才让我上前去探了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 邹先生说:“看她的模样估计已经死了有一两天了,这孩子竟然一点也没发现,而且这一两天他是怎么在这个家里过的,都还是个谜团。” 怪不得刚刚我们喊门的时候看见他一动不动地在院子里站着,直到先生点了三炷香被吸进去他才像是回魂了一样地反应过来来给我们开门,这是不是说小诚其实也是有问题的? 我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诚,可是看他惹人怜悯的模样,又不像是不正常,我就问邹先生说:“先生你有没有看出来小诚身上有什么不对?” 邹先生说:“暂时看不出,但是有些怪怪的。” 邹先生这句话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而我们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楼上走路一样,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妈听了问小诚说:“小诚,你家里还有别的人在吗?” 小诚摇头说:“就我一个人在家,这个声音你们来之前也有过,我就是害怕才跑到院子里的。” 我妈听了就抱紧了他说:“真是可怜的孩子。” 然后邹先生说:“我上去看看,你们在下面呆着不要乱走。” 我于是跟上去说:“先生我和你上去。” 邹先生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我就跟着邹先生走到楼上,只见楼上根本什么都没有,但是有些莫名的阴森感觉,然后我们就从楼道上一直往里面走,先生家楼上的格局和我们家的不同,他家楼上只有两间房,中间是一个客厅,而我们看见客厅的门开着一扇,就先到了客厅前,谁知道才到客厅前就看见客厅里竟然放着一口棺材,正正地放着,吓了我一跳,看见棺材的时候,邹先生也像是证实了什么一样地说:“果然和我们猜想的一样。” 然后邹先生就走了进去,我问邹先生说:“我们要不要打开棺材?” 邹先生说:“趁着警察还没来,我们得先看到里面的是不是白先生,否则等到警察来,恐怕就见不到现场了。” 说着我就和邹先生来到了棺材前,然后邹先生看了看棺材,他说如果棺材已经被钉起来了那就没法子了,但是看了之后发现棺材并没有被钉起来,而且轻轻这么一推,棺盖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棺盖被推开的时候,我只闻到一股子尸臭味从棺材里散发出来,说明棺材里是的确有尸体的,于是先生站远了一些尽量不让脸凑近打开的缝,以防被尸气扑脸,等棺盖彻底被推开之后,这股子尸臭就在整个客厅里蔓延开来,臭不可闻。 但是让人意外的事却是在我们看向棺材里的时候,棺材里面只有尸体放过的痕迹,尸体却并不在里面。 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邹先生忽然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不好,起尸了!” 然后他就看向了整个客厅里面,我只感觉只是一瞬间我的头皮就麻的厉害,然后也转身去看,那种感觉就像是尸体就站在我身后一样。 而且我只是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双脚,就在开着的客厅门背后,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邹先生的衣裳指着门后面让他看。 邹先生看到之后立刻让我站到后面一些去,我只看见门后的是一双黑色布鞋,其余的部分都被门给遮住了,看不见。 邹先生则缓缓朝门走了过去,他每走一步我都替他担心,而且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当时的气氛紧张地像是随时都要爆炸一样,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像是有隔着很远一样,直到邹先生到了门前,彻底拉着门把手将门给拉过来。 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我的心也随之跳了出来,但是却看到门背后除了一双被布鞋,却根本没有所谓的尸体。 看见没有任何东西,我才发现竟是虚惊一场,邹先生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忽然说:“不好,尸体可能在楼下。” 就在先生说出这话的同时,我忽然听见我妈猛地传来一声惊叫声,像是楼下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我和邹先生听了脸色立马就变了,然后不顾一切地从楼上冲下来。 23、阴宅 但是到了楼下之后,我们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住了,因为楼下的人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我们看见白先生他媳妇不知道怎么的已经“活”过来了,这时候就站在我妈他们之间,我妈估计是看见了忽然“活”过来的白先生他媳妇才发出了那样的惊吓声。小诚也已经被白先生他媳妇抱了起来,看见我和邹先生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跑下来,她反倒是惊异地看着我和邹先生,就问我妈说:“这位是?” 我妈回答她说:“这是最近我家请回来的先生。” 然后白先生他媳妇又看向我,才反应过来问说:“木头已经好了。” 我妈说:“是的,前几天忽然就清醒过来了,说到底还得谢谢白先生,只可惜……” 我妈说的这话多半有客套的成分在里面,白先生他媳妇听了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人生死有命,何况在你家出事之前,白夜他就一直念叨着他会遇见一个劫,但是我听了欣赏就有些七上八下的,结果真的就应验了,我知道即便没有你家的事也会以别的事发生,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怨恨你家的意思。” 白先生他媳妇这么说,倒是让人动容,而我则一直好奇地看着她,不是已经断气了吗,而且邹先生都看了说她明明已经死了有近两天了,可是怎么还可能活过来,我就觉得心上有些惊悚,于是就看了一眼邹先生,邹先生则没有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也只能装聋作哑不说话。 只是之后很快警察就来了,因为我们以为白先生他媳妇无缘无故死了,谁知道他又醒过来了,警察来了之后只好说是个误会,白先生他媳妇也不恼怒,只是说她觉得累就睡了一会儿,谁知道刚好赶上我们来可能误以为她出了事,警察听了确定没事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下次要确定好了,不要弄这种乌龙耽搁他们工作,我们连声道歉,他们这才走了。 之后我们也不好再在家停留,也告辞离开,只是全程我都觉得白先生他媳妇的表情和神态都莫名地诡异,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而且在他家家里我感觉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压在胸口一样。 直到出来之后我才感觉像是能长长地喘一口气,邹先生一路上都没说话,路上我问起说他家究竟是怎么回事,邹先生面色凝重,然后说:“等回到家里再说。” 见邹先生是这样的神态和语气,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感觉这事恐怕要麻烦了。 等回到家里之后坐下来,邹先生就开口说:“她已经死了,这是确定的事实。” 邹先生说的事白先生他媳妇,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不解说:“可是她刚刚和我们说话都很正常,如果是死人的话怎么都会露出破绽才对。” 邹先生说:“我虽然看不见她身上有什么,但是她身上的东西和你身上的东西的感觉很像,我估计是一个东西,她被附身了,一个已经死了近两天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这是诈尸。”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脊背都凉了,我妈听了就说:“那她儿子岂不是……” 邹先生接过我妈的话说:“问题就出在她家儿子身上。”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狐疑地看了邹先生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然后邹先生就拿了一炷香点燃了让我妈拿着拜了三拜,然后又烧了一份纸钱一张符,接着我就看见了异常惊悚的一幕,只见我妈的手背上手臂上全是黑色的手掌印,我妈看见的时候吓得尖叫起来,邹先生说:“当时你一直抱着小诚,这就是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 我看见这些黑色的手掌印,不可思议地说:“难道小诚他也已经……死了?” 我很艰难地说出后面这两个字,邹先生说:“虽然还有一口阳气,但也差不多了,我在他身后有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哪不像是亡魂附在他身上,倒像是……”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地顿了一下,他这一顿我就有些着急,我问说:“倒像是什么?” 邹先生说:“我怀疑是魍魉,正在吸食他,而且看样子已经快吸食的差不多了。” 我问:“魍魉?什么是魍魉?” 邹先生说:“魍魉一般很少见,可以说是成精的鬼,如果你见过的话它的样子就像是两三岁的小孩,浑身就像是被烧焦了一样,眼睛是红色的,而且魍魉最喜欢吃小孩的内脏,我估摸着小诚的内脏应该都已经吃空,只剩下一具皮囊了。” 我吓得顿时就捂住了胸口,我妈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我情不自禁地说:“他家怎么会招惹这么可怕的东西。” 邹先生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怀疑这个魍魉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而是白先生活着的时候养的。” 再听见这一茬的时候,我只觉得事情的真相一点一点异常惊人,我只知道白先生死后缠着我不放,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做了这种事情,虽然只是猜测,但是邹先生是很把稳的人,一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果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我问说:“可是他养这东西做什么?” 走先生似乎也还没找到理由,他只是说:“我是从他家的房子建在阴地上,又故意招煞,再加上看到了小诚的异样,才把这一系列的线索柔和在一起的,因为养魍魉就需要用煞气,我甚至觉得他帮你们家都是冲着你们家的煞气来的,说不定他在收纳你家的煞气来养魍魉,这或许就能说得通为什么我会在她媳妇身上感觉到和你身上一样的感觉了。” 我说:“那这岂不是说白先生家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全村的隐患,当那魍魉吃完了小诚,那是不是就会跑出来吃别的人?” 邹先生看着我说:“会。” 我听见的时候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下子整个人脑袋就成了一片空白,任何想法都没有了。 我奶奶听了就急了,她说:“那可怎么办?” 邹先生说:“有些事发生是我们也阻止不了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知道白先生为什么要养这样的东西的,不知道目的而贸然行动只会越帮越忙。”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白先生的尸体并没有下葬,刚刚我们在楼上也看见了,他的尸体的确停在家里,可是也不再棺材里,那么尸体到哪里去了,如果是就在他家宅子里还好,要是已经跑出来了,那么他的尸体也成了一个隐患。” 我说:“所以白先生已经变成了僵尸是不是?” 邹先生却说:“只怕是比僵尸还可怕的东西,如果是僵尸的话早就已经发生命案了,可是到现在也没出现任何人死亡的案例,要么就是他还是一具尸体在家里,要么就是已经在什么地方藏着了,或者已经害过人了。” 这时候天刚好要黑下去,我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整个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我第一次感觉黑夜竟然是这样的恐怖,甚至就连自己家里都是那么的不安全,好似下一刻白先生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屋檐下一样。 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就听见了急促敲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在敲我家的院门,像是很紧急一样。 24、七星点灯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让所有人都悚了一下,我妈就要站起来去开门,我爸拉住她说:“我去吧。” 我爸于是就起身去开门,我好奇心重就跟着到了屋檐下,因为我们家的院门不是正对着屋子正面的额,而是有一个拐角,我在屋檐下能看到院门一些,却被拐角遮了大半,我只看见我爸打开院门之后,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也没听见他喊出来是谁,说话的声音似乎也很小,而且很快我就看见走了出去。 是的,就这样走了出去,我看见我爸走出去,就觉得有一股子不对劲,于是就从屋檐下下来打算也到院门口来看,但是在我才走下屋檐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沉沉的咆哮声,既像是人的声音又像是野兽的声音,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我在听见的时候心里马上就慌了,然后就转头看向堂屋里,这时候邹先生已经走了出来,他问我说:“木头,你爸呢?” 邹先生看见我爸不在院门里,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就问了这么一句。 我却没有回答邹先生的问题,而是还沉浸在刚刚的那声地沉沉的咆哮声里,我问邹先生说:“刚刚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像是有什么怪物一样在房子里咆哮了一声。” 邹先生看着我:“我没有听见,你什么时候听见的?” 我说:“就在刚刚我看到我爸出去到外面我打算出去看的时候。” 邹先生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说:“可能不好了。” 然后就迅速往院门口走去,但是还不等我和邹先生走到院门口,就忽然看见我爸已经站在了院门口,而且看上去怪怪的,头低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有些担心就喊了一声说:“我爸,你再干什么?” 我爸听见我喊他之后猛地就抬起了头来,在我看到他的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我爸的眼睛是纯黑色的,一点眼白也没有,甚至连瞳孔都已经被遮盖住了,而且我还留意到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接着就看见一颗纸人的头缓缓地出现在我爸的肩头,像是活的一样,然后我似乎就看见纸人的嘴巴就咧开了来。 又是这个纯黑色的纸人。 然后我就听见邹先生喊了我一声:“木头,不要过去。” 邹先生往我前面走了一步,将我掩护在身后,然后和我说:“快去拿香和符纸来,你爸被上身了。” 我听了便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堂屋里,然后手忙脚乱地找香和符纸,我妈和我爷爷奶奶已经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都出了来,邹先生喊了一声说:“不要靠近他,他身上的东西很凶恶。” 我总算是看见了那次我撞邪的情形,却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是我爸。 我对于自己撞邪的事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是怎样一种经历,现在看到我爸这样情形,真真是被吓到了,那种感觉你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尤其是他身上背着的那个纸人,让人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邹先生先点了一把香,然后就着烧了一张符纸,我看见符纸烧起来之后的烟里面竟然浮现出一张人的脸来,但是这张脸却恐怖至极,而且很快就被封对吹乱了,在烟升起来的时候,我爸忽然就恶狠狠地看着先生,然后就要冲过来。 邹先生似乎早预料到他又什么反应,于是迅速将一炷香插在了地上,然后嘴上念了一句:“三步一惊门。” 我看到我爸走了三步,然后地上的香猛地亮了一下,像是忽然烧的旺了一些一样。而邹先生又往后退开,再插下一炷香:“五步一景门。” 谁来也怪,邹先生念完,被困住步子的我爸似乎忽然就能走了,但是也只走了两步而已,然后就又停住了,像是脚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只看见他的身子在动,可就是走不起来,而邹先生的动作很快,在我爸被困住的时候,马上就又插下去一炷香念到:“七步一伤门。” 我看见我爸再一次动起来,不过也走了两步,就又被困住,动弹不得,如此邹先生一直插下了七炷香,分别是九步杜门、十一步休门、十三步开门和十五步死门。 我看见邹先生在插下第七炷香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似乎是机器耗费心力的事一样,而且我明显感到他额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看似简单的插香动作却如此费力,我知道这里面已经有玄学的奥妙在里面,否则单单只是靠一炷香怎么可能让我爸根本走不了。 而我看见这七门香排布出来以后,正好是一个七星北斗的形状,但是邹先生的手上还有一炷香,而在邹先生暂缓的短暂时间,我看见我爸原本被困着的步子已经动了,邹先生自然也看到了,我看见他迅速地拿出一张符纸穿在最后这炷香上,最后点在了七星北斗的最尽头处,同时口中念到:“七星点灯,第十七步,生门。” 几乎是附和着先生的这句话,我爸的步子已经起来了,走了两步出来,正好走到先生刚刚插下去的这炷香上,就在我爸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只看见点下去的八炷香像是猛地受到了了什么指引一样地猛地香炭大亮,像是心脏跳动一般猛地跳动了这么一下,接着我就看见第八炷香下面插着的符纸忽地就烧了起来,真的就像邹先生念的那样,像是七星点灯一样。 在符纸烧起来的时候,我看见我爸忽然低头闷哼了一声,我就看见原本背在他身上的纸人就掉落在了地上,然后我爸也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就倒在了地上,看见我爸倒地,邹先生才立马上前,但是刚刚为了防止被附身的我爸近身,我们都离得很远,所有我爸已经倒在了地上我们才到他身边。 我打算过来扶我爸,邹先生阻止了我,他说:“你不要碰他,你的命格特殊,以防意外。” 然后邹先生把我爸扶着坐起来,然后和我说:“你去打一碗水来,记住是干净的水。” 我于是马上到厨房去拿碗,我妈也跟着我一起,然后倒了一碗水端出来递给先生,先生用手指沾了水在我爸的额头上画着什么,像是在画符,画完之后,又沾了水在他的心口上画,直到做好了才才又让他躺下,我妈问说要不要把他抬到客厅里去,邹先生说暂时还不行,现在我爸身上的东西是被驱走了,但是要在这七炷香熄灭之前醒来,否则就要帮他追魂。 邹先生用的是追魂,我从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语,就有些不理解,邹先生说追魂就是招魂,只是民间的大多数人不懂,经常把叫魂、招魂和追魂这些混为一谈,其实这里面是不同的。 邹先生说叫魂一般是指人因为惊吓或其他原因而丢魂,所以需要去叫,这是叫活人魂;招魂则是将已经死去的人的魂给招来,这是招死人魂;追魂则是活人的魂也好,还是死人的魂也好,被什么东西给勾走了,所以需要去追,这是追魂。 邹先生说我爸要是不醒就说明魂已经被勾走了,是要追回来的,否则被勾到了阴间,过了阴界的门就没救了。 我问说为什么不现在立刻就追呢,邹先生说我爸刚刚被附身,身上的魂要有个回魂的过程,通常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一炷香还没有回魂情形,就说明魂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就要去追了,盲目地去追反而会招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25、线索 邹先生的能力我刚刚是见过的,要是这一次邹先生不在我家,恐怕我爸就是我两年前的下场,甚至要更惨,我记得邹先生和我说过,我能醒过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说这种情形是会丢命的。 所以刚刚的凶险程度,恐怕只有经历过的我和懂阴阳的邹先生能体会了,稍有一步差池,不光是我爸,恐怕我们都有生命危险。 在这空闲的时间里,邹先生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纸人,我问邹先生说:“这个纸人要烧掉吗?” 邹先生说:“暂时还不能毁掉,我和你说过了,你那一次之所以后来会疯癫就是因为烧了纸人的缘故,虽然这次已经被驱走了,但也不能烧,因为这个纸人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说着邹先生拿出七张符纸来,分别贴在了纸人的额头上,前心和后心和双手上以及双脚,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找了一个基本上平时我们都不会去的角落里,拿香把纸人钉在墙上,和我们家的人说不要轻易靠近这个纸人。 邹先生这样做很显然就是要把纸人彻底封住,以防在被什么东西附身来害人,我不禁佩服邹先生的心细,在经历了今天的事之后,我觉得邹先生能力并不是不济,他已经很有能耐了,所以早先对他的一些质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之后我爸就醒过来了,并没有出现被勾魂的情形,我爸醒过来之后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才说:“我记得我明明打开了院门的,怎么会躺在这里了。” 之后我们才把他撞邪的事说了,我爸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他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记忆,就像我一样,顶多就是觉得有些茫然,不过他是见过我撞邪时候的样子的,所以他的恐惧感要比我强烈一些,可能是想到了那时候看见我撞邪时候的场景,所以我看见他看了看我,那眼神里分明是带着茫然和恐惧的。 我问我爸他在打开院门之后究竟是看见什么了,我当时看见他打开院门之后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然后就走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撞邪的模样。我爸回忆着他开门后的场景说,我记得门外面的确是有一个人的,但是他不是在院门口,而是蹲在院门外面的墙角里抽烟,我记得我问他是不是他敲的门,他回到我说:“是。” 我听了看了看邹先生,竟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问说:“抽烟?” 我爸说:“是的,当时他就在抽烟,而且接着他站起来给我发了一支烟,我就走出来接烟,谁知道接过烟之后就只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就躺在地上了。” 我问我爸:“那你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了没有?” 我爸说:“瘦脸尖下巴,个子不高,应该有这么高。” 说着我爸就比划了这么一下,我看着他比划的身高大约有一米六左右,我爸继续说:“年纪大改有个四十来岁,早先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往哪里来的。” 邹先生则问我爸说:“那他说来干什么了没有?” 我爸说:“我记得我开门之后看见他,他好像问了一句说邹天给是不是在这里。” 邹先生听了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我本以为这东西是冲着我们来的,却想不到竟是邹先生,这又是怎么回事。邹先生听了也是震惊不已,于是他就到了门外来看,我也跟着出来,我爸则由我妈照看着,他已经站起来到堂屋里去休息了,我和邹先生来到院门外的墙角,果真看见墙角下有一根抽了半截的烟,还有一根没有抽过的烟掉在地上,也就是说我爸说的都是真实的,难道当时真的有一个人在外面,可是我爸又为什么忽然就撞邪了? 我于是问邹先生说:“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邹先生则将这根完好的烟给捡起来,然后他将烟纸里面的烟丝给捻出来,然后我就看见他从烟里面抽出一小张卷起来的纸条来。 这个人给我爸的烟竟然不是真的烟,而是一张纸条,邹先生将纸条拉开,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候脸色猛地就变了,然后他马上就将纸条合上了,我本来想凑上去看的,但是因为邹先生动作太快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于是好奇心作祟,就问说:“上面写了什么?” 邹先生则将纸条已经折了收起来,并没有要给我看的意思,他则回答我说:“不好的东西。” 邹先生这样做我就有些看不明白了,然后他有捡起了这根抽过的烟来看,不过这就是一支寻常的烟了,并没有什么特别,邹先生看了看就将烟头给丢掉了,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进去了。 而我还没弄明白我爸刚刚说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人还是个鬼。 我也跟着进来到院子里,邹先生径直走到了堂屋里,然后和我妈说给我爸弄一些糯米饭,加一点盐,然后弄一碗清水混着吃。我爸问说为什么要这样吃,先生说糯米可以去尸气,清水能吸浊气,毕竟被邪祟附身过,这些东西能驱除身上的死人气,能让身体里的阳气迅速恢复过来。 我妈听了就赶忙去做了,而且还多做了一份给我,邹先生笑说我其实不用的,不过吃点也没什么坏处。邹先生对那只烟里的纸条的事避而不谈,我也就没和任何人说,毕竟我选择相信邹先生。 弄完这些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邹先生说出了这事之后村子里邪气重,所以晚上最好在亥时入睡,晚上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起来,更不要出门。 我们牢记着,所以亥时刚过就躺到了床上睡下,邹先生说我一个人睡他有些不放心,就到我房间里来睡。 在入睡之前,邹先生在我家所有的门槛窗台之类的地方都撒了米,而且都在米下面压了符纸,又在每个开口处点了香,他说这样做是防着有什么邪祟进来。 之后到我房里之后,邹先生将白天找到的那张纸条递给了我,他说:“你今天一定在为这张纸条而忐忑不安,如果我不给你看,恐怕你就要怀疑我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邹先生则小声说:“打开看,但是不要出声。” 我于是接过纸条打开,在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候,却吓得魂不附体,因为纸条上只写着简单的几个字:“尸体在你家里。”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说的是白先生的尸体,就像之前邹先生推测的那样,白先生的尸体要么藏在他家里,要么已经藏在了别处,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藏在我家里,可是藏在什么地方? 我看像邹先生,我这才明白过来刚刚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门窗都要这样封起来,原来是有用意的,而我想说什么,邹先生却小声和我说:“先睡觉。” 我这样哪里能睡得着,翻来覆去全是想着白先生尸体的事,最后就变成在思考今天我把撞邪的事,如果说这个抽烟的人是来给我爸传递消息的,那么他不应该害我爸呀,我爸也不可能撞邪才对,可是为什么之后我爸就撞邪了? 邹先生见我不停翻身,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想不通是不是?” 我于是一下子坐起来问邹先生说:“先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邹先生却小声地和我说:“你看窗外。” 我不明所以,就看向了窗户外面,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只觉得魂都要吓飞了,因为我看见一个人正趴在窗户上,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这就是白先生。 26、第一夜 我不知道他看见我没有,反正我立即就吓得缩回了床上,我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我问邹先生说:“你早就知道了?” 邹先生说:“在看到字条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隐藏的太好了,我甚至都没发现他就在你家里。” 邹先生这句话让我听得惊悚异常,我简直不敢想象最近家中一直有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在和我们一起生活,甚至夜晚的时候还会在我家里四处晃荡。 被这么一吓我根本已经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恐怖的场景,但是外面却并未传来半点声音,过了好一阵我又悄悄看向窗外,发现他还在那里,似乎一直就这么站着,从来没有变过,这种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一直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我才看见窗户外面空了,而且感觉已经看到了天亮起来,心中的恐惧这才消除了不少,而邹先生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睡得很安稳,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白先生的尸体会做出什么来。 直到白先生的尸体已经不在窗外了,我才睡了过去,因为一晚上没睡,所以睡到了很晚才醒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起来之后全家人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有我觉得整个房子充满了诡异感,而我看了看邹先生,他似乎并未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的其他人,我狐疑地看了邹先生一眼,却也仅仅只是狐疑,却并没有怀疑,然后邹先生和我说:“过会儿我们做一样东西。” 我才发现邹先生手里正拿了纸钱和符纸裹香,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我就问他说:“邹先生你裹这个是拿来做什么?” 邹先生说:“一会儿给你看了你就知道了。” 邹先生一连裹了十来根,弄好之后点燃了其中的一根,然后递给我说:“你拿着。”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然后邹先生说:“你拿着这香沿着窗户一直熏,动作慢一点,让冒出来的烟熏到窗户上。” 我就照着邹先生说的做,小心地将香熏在窗户上,这可能是基于昨晚上的事邹先生想出来的驱邪的办法,一根香刚好能熏一面房的窗户,余下一点邹先生让我就插在窗户下的空处上就可以了。 我问邹先生说:“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邹先生说:“等着就可以了。” 我们就站在窗户前等着,大概又过了有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我就看见了让人惊悚异常的现象,因为我看见原本透明的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一张张呈现出黑色的人脸模样来,而且整面窗户上的玻璃上全部都是这样的脸,有些还重叠在了一起,吓得我当场就有些站不稳,然后惊异地看着邹先生说:“这是……” 邹先生却很平静地说:“昨晚上你看到的现象不过是其中的一晚而已,几乎每天晚上,他都站在外面看着你,而你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而已。” 我看着窗户上这么多的脸,密密麻麻的像是真的有这么多脸贴在窗户上一样,尤其是想到每天晚上白先生的尸体都贴在窗户上看着我,更是让我心中的恐惧升腾起来,好一阵都缓不过来。 显然这个情景也吓到家里的其他人了,而这却还没有完,因为邹先生接着用香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熏了一遍,我看见几乎家里所有的窗户上都是这样的情形,也就是说我们全家丝毫都没察觉到这东西一直趴在外面看着我们。 邹先生说:“在你疯癫的时候,你应该察觉到过,只是当时家里的人都以为你疯了,说一些疯话,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你奶奶和我说你有一段时间经常说你妈趴在窗户外面看着你们,可能就是你看见了白先生趴在窗户上的脸,只是当时没人相信你。” 这事邹先生说出来竟有些细思极恐起来,白先生已经死了有快两年了,而这两年间一直在我们家里竟没有人察觉,还不要说每天晚上都趴在窗户上盯着我们,这也太恐怖了。 我问邹先生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邹先生说:“我和你说过,他是比僵尸更可怕的东西,如果他是僵尸的话,那么你们家的人估计早就遇害了,但是他只是蛰伏在你家里,不害人也不露面,甚至连一点尸气也没散发出来,我想到一个绝妙的藏身地方。” 我问:“哪里?” 邹先生说:“井里。” 我看着被封起来的井,可是井口明明已经被封了,邹先生就拿了香到井边上,把井封起来的是一块石板,虽然很重,但是一个人也是能磨得动的,何况白先生现在他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起尸后的尸体,力气自然会比正常人要大。 邹先生拿了香又来熏封着井的石板,果真不一刻的功夫,我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手掌印覆盖了井盖,看到眼前的景象,我这才彻底信了。 我问邹先生说:“那我们要打开封起来的井吗?” 邹先生摇头说:“目前他并没有要害你们的举动,如果贸然开井可能会激怒他,到时候可能就会真的要你们的命了。” 我爸听了说:“难道就任由他在家里晃荡?” 邹先生说:“对,暂时就是不用管他,所以你们需要记住的是晚上亥时准时睡觉,夜晚听见任何声响有任何动静都不要起来,更不要出门。” 说了这么多,邹先生却并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那个问题,就是白先生为什么会在我家里这么久,既然不是害人的,那么他在我们家又是为什么? 邹先生说:“他在你家我推测了两个原因,第一,可能是被你家的煞气吸引来的,这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形,因为只有凶恶的东西才需要吸收煞气,那么这就是说当他不断地吸食煞气之后会变成更加难对付而且可怕的东西,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潜在隐患,现在我都没有把握能收服他,更不要说到了以后。第二则是他在你们家是有目的的,或许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这种目的让他并不伤害你家的人,而只是想找到这件东西,我和你们也说过,他和僵尸不一样,我怀疑他虽然死了,但却是能思考的,也就是说,他能克制自己和隐藏自己。” 我脱口惊呼:“他只是一具尸体,怎么可能!” 邹先生说:“尸体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是僵尸,可却并不只是有僵尸一种,还有僵尸只是一类起尸的尸体统称,不起尸的尸体最常见有毛尸和不腐尸,起尸的尸体有游尸、跳尸和伏尸,其中游尸和跳尸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僵尸,这些都只是一些简单的尸体,嗜血没有自己的思想。还有一种尸体是没有死透的活尸,他们除了阳气断了,其他和活人并无二致,甚至也有三魂七魄,期限我也不敢肯定,还是昨天看见了他媳妇似乎就是这种情形,才觉得如果白先生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呢?” 我惊了一下:“可是阳气都断了为什么人还活着?” 邹先生说:“我也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只是听我的师傅说起过,因为民国年间时候鬼怪横行,我师傅当时师从他的师傅,就曾穿梭于各种怪鬼怪之间,他告诉我说最难缠的就是这种活尸,你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死人味,但是他却像活人一样,只不过你能清晰地辨别出他是是尸体,毕竟身上缺少的阳气会很容易察觉出来,他说这是最聪明的尸体,因为他几乎就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27、捉尸 我说:“既然他们和活着的时候一样,那就也是人才对,可以说得通道理的。”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顿时就严肃了起来,他说:“人就是人,尸就是尸,尸再像人也是尸,你必须明白,而且最忌讳的就是你身为一个人对尸报了恻隐之心,因为这样的尸体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我听了心上猛地一阵惊悚,就问说:“是什么?” 邹先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他们喜欢人皮,我师父告诉我说他们在一个无人的村子里曾经遇到过一个这样的活尸,胖的有些臃肿,那个时候战乱加灾荒,那个村子到处都是贫瘠荒凉,一看就是一个死的死逃的逃的鬼村,哪里会有这样白白胖胖的人,而且我师傅的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活人,尤其是身上的死人味,比村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还要重,后来这东西被降服了之后,竟从他的身上剥下来二十多张人皮,原来他看起来这么胖并不是因为真的胖,而是因为身上批了太多的人皮,后来我师傅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之所以一个人没有事因为全部被他杀光了,而且为了不让人皮有破损的地方,他都是活活把人闷死,即便做的如此小心翼翼,一个村子也只得了这么些完好的人皮,他们在被废弃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些破损的人皮,就挂在屋子里,非常恐怖。” 听见邹先生讲到这里我整个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邹先生说:“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是,所有被剥皮的村民都只能找到头,但是身子却彻底不见,不知道是被他吃掉了还是怎么着了,反正都找不到。” 邹先生的话彻底打消了我之前的想法,我暗自出声说:“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 但是我又转念一想说:“可是这样说来的话为什么他一直呆在我们家却从来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来呢,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我们村子的人都已经被他剥皮了才对。” 邹先生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问题,我总觉得是和你家的煞有关,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你家的煞在哪里。” 这是目前我家里最大的疑问,脸邹先生也说不清楚的话,那么我么你更是无法厘清了,所以邹先生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之后他收起符香,然后说:“先安心等待吧,到了一定时候,自然会有蛛丝马迹。” 之后邹先生收了这些东西,就拿出一个泥人来,我并不曾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捏的,看见了他才和我说这是从我小叔的坟里带回来的墓土,他用水和了捏了这个泥人出来。我看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泥人,问说有什么用,邹先生说暂时说不得,他只是将泥人带了然后和我说:“我们再去一次白先生家,这一次我们两个人去。” 我不知道邹先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就答允了。 我和邹先生一直来到白先生家门外,远远看见院门开着一扇,似乎是有人在家,然后我听见邹先生说了一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我不明白邹先生是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句话很莫名,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而还不等我问,他就已经率先到了院门口,然后既没有向里面喊一声,也没有敲门,就这样进去了。 我紧随其后,只觉得今天的邹先生甚是怪异,一直跟着进来之后,我看见邹先生将泥人放在了他家的院门后面,而且动作很快,放完之后马上就退了出来,我不明所以,邹先生拉了一把还在发呆的我,说了一声:“你往外面站一点。” 说完我就看见他还多拿了一支符香来,我才发现他裹了这么多的符香不单单只是为了熏出我家里的那些痕迹,而且早就计划好了这里的用量,只是我并不知道邹先生此刻是像要做什么。 我看见他点着了符香,然后就在院门口就点了,只见青烟冒出来,他却将符香插在了门口,随着烟雾升腾而起,我看见空气中竟然浮现出一团黑色的东西来,但是很快符香的青烟就被吹散,这团黑色的东西瞬间就消失不见,新的青烟又冒气来,又出现又被打算,如此几次,最后直到符香忽然无故灭掉。 我刚想问邹先生这黑色的是什么东西,却忽然听见门里面传来一声尖细的笑声,阴森森的却看不见人,邹先生听见笑声,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上,有迅速拿出一块小巧精致的惊木,然后往门上这么一拍,就念了一句:“退却!” 在邹先生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猛地感觉有一阵吸力从门里传来,那感觉像是风又不像是风,反正就是感觉周围的空气猛地就朝着门内涌进去,但接着我就听见一阵小孩子小的声音,而且像是边奔跑边笑的那种,与此同时,地上猛地出现了几个脚印,与孩童的大小一般,但是转瞬就不见了。 我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邹先生却全然不顾,只是又提起惊木,再一次敲击在门上:“开路!”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也没看见有任何的变化发生,不过很快我就看见原本被邹先生放在门后的泥人就自己走了出来,而且正一点点地往门里面走,那架势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我更加惊异地看着邹先生,邹先生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行走的泥人,但很快我就忽然看见小诚出现在了屋檐下,而且很快就看向了我们,那眼神看得我心里莫名地一寒,我看见他扭着头走了下来,很快就走到了泥人面前,然后一脚就踩到了泥人身上,瞬间泥人就被踩成了碎片,然后他又扭过头看着我们,那模样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在小诚出现之后,先生又提起惊木,重重地拍了一下:“现形!” 就在先生拍出这一下的时候,我只感觉一股更为巨大的吸力从门内传过来,而这股吸力在经过小诚的身体的时候,就像一团火烧过了他的身体一样,我只看见一个就像三岁小孩一样浑身像是被烧过焦黑的身体,眼睛红得像是被血染过一样,就站在我们面前,而且他身边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一样的东西,在这样的白天都让我感到森森的寒气。 这就是邹先生和我描述过的魍魉的模样,只是真身看起来却比描述的要更加可怕,在魍魉现形的时候,它忽然间就愤怒地朝我们扑过来,而就在他动身的那一瞬间,先生又提起来惊木,朝着贴在门上的符纸重重拍了下来,喊道:“驱邪!” 邹先生这一声喊得声音很大,像是卯足了劲儿一样,我看见原本要冲出来的魍魉忽然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就定在了原地,他身子剧烈地扭动着,却无法动弹,但是面上的神色却凶悍至极,我看着脊背发凉。 邹先生一击得手,于是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一张符纸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就往里面扔了进去,不知道是邹先生手上功夫厉害,还是有什么力量托着,我就只看见符纸正正地贴在了魍魉的胸口上,符纸贴上去的时候魍魉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但是倒在地上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小诚的模样。 我在一旁看着,出声道:“降服了!” 但是邹先生却出声说:“没有,只是暂时从小诚的身体里打出去了,你快进去把小诚的尸体抱出来。” 我听了没有丝毫犹豫就跑了进去。 28、问尸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邹先生让我和他来白先生家里是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捉走小诚的尸体。 我迅速跑进里面之后不敢有任何的停留,抱起小诚的尸体就跑,在抱起小诚尸体的时候,我只感觉他的身体很软,像是已经没有了骨骼一样,而且整个人很轻,但我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些,抱起就往外跑,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身手如此矫健过,来回不过几秒的时间,邹先生都喊了一声:“干得好!” 然后先生再一次提起惊木,这一次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拍了下去,同时喊出一声:“封!” 我当时因为刚刚才经过了紧张的氛围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也没注意到邹先生最后这一举动发生了什么,总之接着就听见邹先生说:“我们快离开这里,等魍魉回魂了就要来追尸体了。” 说着他就脱了自己的外衣将小诚裹起来然后自己抱过来,我们一路小跑离开白先生家,一路回到家里,到了家门口的时候邹先生将小诚的尸体交给我,然后让我包抱进去放在钉着纸人的那个地方,我看见他拿出了三炷香分别插了符纸点了钉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米来洒在大门口,最后将院门合上,用符纸封起来,直到做完这些他才走进来。 我爸妈他们见我们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回来,而我手上还抱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就上前来询问,邹先生忙不来和他们解释,我只能匆匆和他们说:“我们去白先生家把小诚的尸体给抢了回来。” 我听见我妈惊呼出了声,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而邹先生则和我奶奶说:“你找一些黑白线来,越多越好。” 我妈于是和我奶奶就急忙去找黑白线了,而邹先生又和我爸说:“永怀你去打三碗水来,都要清水。” 我爸也去做了,邹先生安排完又和我说:“木头你来拖住小诚的尸体。” 邹先生已经托住了尸体,而且已经做出了姿势,我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我于是按着邹先生托住尸体的姿势来做,他则将钉在墙角的纸人给拿下来,然后将纸人放在小诚尸体的胸前,这时候我奶奶和我妈拿了黑白线出来,邹先生说:“先把白线给我。” 我奶奶就把白线给了邹先生,邹先生拿过线团首先就将这个纸人的头和小诚的头绑在了一起,然后边绑边念:“一绕二绕三绕过天关。” 我看见他果真缠了三绕就打住了,又拖着线团到胸口部分,也将小诚的身体和纸人绑在一起,我这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小诚和这个纸人竟是一般高,我正好托着小诚的尸体,他的脚落在地上一些。 先生在帮他们的身子的时候又念说:“绕过前心绕后心,前前后后一颗心。” 也是绕了三绕之后又拖着线团来绕手臂,手臂则是从肩膀处一直缠绕着,只是这回他却没有念任何话语,而且将两只手臂都绕了,又是双脚,直到将纸人和小诚的尸体都绕在了一起,这才打了一个符结。 他把剩余的白线团就这样拖着并没有咬断,而是问我奶奶说:“黑线。” 我奶奶把黑线递给先生,先生这回则是从他的双脚开始绕起来,刚刚是分开绕起来的,这一回则是将纸人和小诚的双腿都绕在了一起,像是绑起来一样,从脚踝开始,从绕的时候先生就在念:“一绕过地关,二绕过阴关,三绕魂回身,四绕心意通,五绕开阳关。” 先生绕的非常快,在他念到五绕开阳关的时候,我看见小诚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噌”地一下就睁开了,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而这时候先生刚好绕完。我被他忽然睁开的眼睛给吓了一跳,又离小诚的头最近,就觉得莫名地诡异起来,而邹先生已经看到了却并没有惊讶,像是意料之中的情形一样,最后绕完也打了一个符结,任由黑线拖着,然后接过我的手说:“可以了。” 我这才松开扶着小城尸体的手,邹先生则将小诚和纸人的身体往墙角这么一站,我发现原本软绵绵的小诚的尸体竟然就直立立地站住了,我爸早已经断了三碗水过来,邹先生将三碗水摆在小诚的面前年,这才起香。 他和我们说:“你们站到外面一些,不要正对着尸体。” 然后先生捏着香拜了拜,拿出三张符纸来,分别点燃了烧起来,一张一张地扔在三碗水里,边扔边念着什么,只是这回他的声音很小而且念的极其快,我听不清在念什么,直到第三张符纸彻底在水里烧完之后他才停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符纸能在水里烧,感觉真的很玄妙,烧完之后先生将香插在地上,用中指沾了第一个碗里的水,然后弹到尸体上,弹上去之后,我听见一声诡异的呼气声传来,像是小诚呼出了一口气一样,顿时就感觉身边阴森森的,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在这个呼气声发出之后邹先生就问了一句说:“受我召唤,听从我意。” 然后我听见这个诡异的声音像是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在耳朵里直接响起来的异样,只听见小诚阴森森地说:“你要问什么?” 先生问说:“你是谁?” 小诚用那诡异的声音回答:“白锦明。” 邹先生听了又用中指在第二个碗里沾了水,然后弹在小诚的尸体上,小诚再一次诡异地开口:“还有什么问题?” 邹先生问说:“你为什么来缠着萧家的人?” 这回我听见的不是小诚的声音,而是好像好几个声音汇合成的一个声音,虽然语音前前后后,但也能听出来是一句话:“因为萧家坟。” 邹先生听了又将中指沾了第三碗的水,又弹在小诚的尸体上,小诚诡异地开口:“最后一个问题。” 邹先生问说:“萧家坟在哪里?” 小诚这次沉默着,在我以为没有答案的时候,他忽然用诡异的声音说:“这里。” 这一个答案短短的两个字,却让我如遭雷击,顿时心里就像是有一颗炸弹炸开,顿时嫌弃惊涛骇浪。三碗水三个问题,邹先生问完之后又起香拜,然后说了一句:“恭送离开。” 之后我看见小诚睁着的眼睛忽然就闭了下去,也就是在他眼睛闭下去的同时,只见原本站立的尸体忽然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跌落到了地上,连带着帮着的纸人一起倒在了下来,被邹先生托住。 邹先生将小诚的尸体抱起来然后让我重新拖住,就让我奶奶拿了剪刀来,将缠着的线全部都剪掉了,然后将纸人给拿出来,递给我爸说:“快烧掉,就在这里。” 我爸哪里敢怠慢,立刻拿了打火机就把纸人点燃了起来,然后烧掉了。 但是在纸人烧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好像是纸人发出来的小声一样:“嘿嘿……” 声音很惊悚,我就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其他人说:“你们听见了没有?” 我妈他们都奇怪地看着我:“听见什么?” 我说:“刚刚这个纸人在笑。” 我妈立刻就拉过我说:“你是不是听岔了,刚刚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就在我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耳朵“嗡”地一下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看见我妈的嘴巴在动,但是在和我说什么我却一点也没有听到,我感觉瞬间周边所有的声音都没有,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9、独阴煞 我感觉自己像是醒了过来,但是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什么地方,可是却感知不到自己睡在哪里,无论我如何努力,眼睛就是无法睁开,意识却是清醒的,而且很快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人给拉着,正一点点地离开躺着的地方,我想挣扎却无济于事,我似乎被拖到了床沿边上,自己的一半身子好像要掉下去了,这个力量就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喊我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却不是要将我喊醒,因为这声音是诡异的,甚至是恐怖的,他一连喊了三遍我的名字,我好像感觉自己答应了他一声,然后就又没动静了。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再接着就听见有人出去又有人从外面进来的声音,然后这个人就站在床边上没声了,像是在看着我一样,我就觉得有些害怕起来,想睁开眼睛看,依旧还是睁不开,想动一动身子,也动不了。 这样惊悚的状态持续了好一阵子,接着我猛地感觉自己的身子抖了这么一下,我瞬间就从这种魇住的情形下清醒过来,只是当我清醒过来看向床边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只听见外面有我爸他们的谈话声,我也没有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我就抬眼看到了衣柜的镜子,只见镜子里映出半张床来,只是我却看见有一双脚出现在床沿上,像是就这样坐着一样,看见的时候吓得我立马就坐了起来,等再看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发现嗓子有些干,于是惊魂未定地起了来出来到客厅里,只见全家人和邹先生都坐在堂屋里,看见我忽然出来都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我是醒过来了,然后我妈就站了起来说:“你感觉怎么样?” 我说:“我觉得有些口渴。” 于是我妈就过来让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我一口气喝完感觉好了一些,然后就看了看邹先生他们说:“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好像听见纸人笑了几声,然后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邹先生说:“你晕过去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我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这话既像是在问邹先生,同时也像是在问我自己,而邹先生却已经有了答应,他说:“我已经找到你家的煞了。”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立刻看向他,问说:“在哪里?” 邹先生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缓缓回答说:“我觉得你家的煞和你有关系,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忽然就感觉到了煞的位置,可以说是你的晕厥触发了煞的出现,那么这是不是也是在说之前我一直找不到你家的煞,其实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我看着邹先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邹先生则继续说:“我感觉到的煞是独阴煞,就在你家客厅门前的梁上。” 我惊呼一声:“那不是花秀姐姐上吊的地方吗,难道是因为花秀姐姐?” 邹先生却摇头说:“不是。” 我愣了一下,就问说:“那是为什么?” 邹先生问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独阴煞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连独阴煞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就妄加论断有点太莽撞了,自己这冲动的脾气老是改不了,于是我才问邹先生说:“那什么是独阴煞?” 邹先生解释说:“一般来说离火葬场、殡仪馆或者坟地这些地方比较近的普通住宅极容易犯独阴煞,可是你家的位置既不靠近坟地,也不靠近火葬场这样的地方,那么独阴煞又是从哪来的?” 我被邹先生这个问题问住了,只能回答说:“我不知道。” 邹先生说:“直到我感觉到你家有独阴煞的时候,我才算是彻底名过来为什么你会疯掉,因为犯独阴煞的人会莫名命格虚弱,而且被莫名的疾病缠身,多噩梦甚至臆想,而你身上的所有情形都符合犯了独阴煞的特点,你疯掉之后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疯话,也是受到了独阴煞的影响。” 我喃喃道:“竟然是这样。” 然后我就又说:“难怪我醒来的那天晚上会在花秀姐姐吊死的梁上看见有个人似乎盘在上面。” 邹先生已经知道这件事,就没有接口,而是另外说:“而且我怀疑花秀的死亡也是受了独阴煞的印象,从而产生了噩梦和臆想的症状,因为你们的命格相通,之后就传到了你的身上,才会发生了后来的撞邪事件。” 我只觉得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谜团终于揭开了一半,只是为什么我家里会有独阴煞? 邹先生则继续说:“可是有一点却很让人匪夷所思,就是你既然受到独阴煞影响,命格应该越来越弱才对,而且煞气越来越深你是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可结果刚好相反,你非但安然无恙,甚至连命格也补全了,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 我问:“什么可能?” 邹先生说:“这就是在你醒来之前我和你奶奶他们一直在讨论的话题,就是在你醒来之前,有人帮你驱了煞,而且不但是驱了煞,还帮你补了命。” 我看向奶奶他们,他们也都看着我,我问他们说:“你们知道是谁?” 我奶奶他们也摇头,邹先生说:“所以这就是另外让人想不通的地方,是什么人帮你做了这些,为什么不露面,而且他既然已经帮你驱了煞补了命,为什么不把你家的独阴煞也一起给驱了,却独独只驱走了你身上的煞气,这又是为什么?” 我一时间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邹先生则继续说:“而且我知道的不单单只是这件事,我问过你奶奶和你爷爷,你家除了我们去过的那块祖坟地,还有没有其他的祖坟。” 我看向爷爷和奶奶,爷爷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一块坟地,其他的没有听老一辈的说起过。” 邹先生说:“事实证明你家的煞就是因为祖坟上出了问题,而且你家绝对还有另外一块祖坟,只是你们不知道,而且这块祖坟就是你们现在住着的这一座老宅。” 邹先生说到这里,我才忽然想起他问小诚的第三个问题,他问萧家的祖坟在哪里,小诚回答说——这里,他说的这里正是我们住的这所房子。 我正要发出惊讶和不可思议,但是马上就想到了先生刚刚说的一句话,所有的话就都堵在了嗓子里,而且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先生在和我解释独阴煞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一般独阴煞的产生是靠近坟地这些地方才会有的,说明我们家的确是有靠近,那么坟地在哪里,就在房子地下! 所以我彻底变成了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看向了我爷爷,我爷爷却也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而邹先生则继续说:“从在你家井里捞出来一具银线缚着的尸体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家的情形,一般来说这是镇尸的一种手法,通常是防止尸变用的,可是一具尸体如果是正常死亡又如何能预料他是否会尸变,就说明只有一种情形,这人在死亡的时候就又尸变的可能,那么什么样的人在死后会尸变?” 邹先生一连问出好多个问题,我都已经呆住了,只是呆呆地问说:“为什么?” 30、推敲 邹先生说:“浸染了尸气或者已经中了尸毒的人。” 我还没从邹先生的这些话里面回过神来,我爷爷就说:“我们家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啊。” 邹先生说:“民国时期各地都在闹鬼,你们这里应该也不例外,我怀疑当时你们村子里应该出现过起尸的现象,所以有了被尸毒或者尸气感染的人,只是究竟具体的是个什么情形,我现在也还没有想透。” 这具尸体我听我妈说起过,后来是被埋在桥下面了,我于是提议说:“要不把尸体再挖出来看看?” 邹先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最后这个问题就在沉默中过去了,我爸妈他们也没有附和,我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也就没有继续说话了,最后我奶奶则问说:“那这独阴煞又要怎么办?” 邹先生说:“在没有确定宅子下面是不是坟地之前我不敢冒然驱煞,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帮木头的这个人只是驱走了木头身上的煞却并没有碰你家的独阴煞,或许就是和我现在一样的顾忌。” 我爸说:“那岂不是说就没有办法了?” 邹先生说:“只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我觉得你家的情形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描述的,我问你,你们家在这里住了几代了?” 我爸说:“从我太爷爷开始到木头这一辈,有五代了。” 邹先生又问说:“那你家可出现过大病大灾家破人亡的事?” 我爸说:“虽然出现过一些灾病,可要说到家破人亡是绝对没有的。” 邹先生说:“这就对了,你家有独阴煞,但是你家却一直相安无事,而且甚至并没有被独阴煞给影响到,你们可知道有独阴煞的住宅一旦煞气浸染不几年就会家破人亡,可是你家并没有,所以我猜测你家这宅子有镇邪的东西,可能就是来镇着这宅子下的祖坟的。” 邹先生这样的说法合情合理,他则继续说:“至于出现的这些意外,一辈人里面总有命格冲撞家宅冲撞祖坟的人出现,这些人的命格刚好与你家的煞冲撞,所以才会导致这些灾病的出现,可是大多数的人还是安全的,也就是说你家镇邪的东西,并没有被破坏,我觉得这或许就是我一直察觉不到你家煞气的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邹先生又顿了顿说:“而且我也和你们说过了,你们家最惨烈最诡异的事应该就是永宁被蟒蛇吞下的这件事,可是我分析过了,这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只是到了木头这一辈,不知道怎么的煞忽然就被引出来了,才有了现在的这些事。” 我爸就问了一句说:“是不是和木头的命格有关?” 邹先生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神情像是在思索,而且一般他也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所以我知道他应该是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选择不乱回答为宜。 所以之后邹先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我们还有另外一条线索,就是这个纸人,这个纸人的来历也是一个谜,好像它就这样出现在你家门口了。” 我于是说:“我记得他说他叫白锦明。” 然后我爷爷就说:“白锦明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白先生的大伯。” 这时候我爸忽然纠正我爷爷说:“爹你是不是糊涂了,白先生喊白锦堂二叔,那么白先生的父亲才是老大,他怎么还会有一个大伯。” 我爷爷说:“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你怎么会知道,白先生的父亲严格来说应该才是老二,他二叔是老三,因为他父亲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他父亲的这个哥哥就叫白锦明,他小时候还和我们一起玩的,可是后来死了,死的时候才六岁。” 邹先生听出来一些异样,就问了一句说:“死了?” 爷爷说:“我是亲眼看着他死掉的,我们小时候是玩伴,那时候正好是村里打麦子,到处都是麦秆,我们就在这些麦秆里面玩,当时地上拖着一条漏电的电线,谁都不知道,地上都是麦秆滑脚,结果他就滑到摔了刚好扑到电线上去了,然后当场就被电打死了,我当时不懂事还去拉他,结果被弹开了,幸亏是弹开了,要是被吸过去,恐怕也没你们什么事了。” 邹先生沉吟了一句:“被电打死了?” 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还没有说完,就又说:“我当时离他最近,也看的最真,其实他不是滑到的,而是被什么给推了一下,我当时也没看清,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猛地推了他一把,我还听见小孩子的笑声,但是之后我因为也被电打了,自己也吓到了,就没把这事说出来,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睡,就怕那东西来找我。” 邹先生听了就说了一句:“是魍魉!” 然后邹先生就看向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向我,似乎这事就和我有关一样,然后我就听见邹先生对我说了一句:“白先生家的魍魉不是白先生养的,而是本来就已经在的了,在你爷爷小时候就已经有了。” 这条线索非同小可,这么说附在纸人身上又来附在我和我爸身上的东西,也就是当时被电给打死的白锦明了?我爷爷和白锦明有交集,这就说明白锦明来缠着我们家,也是有道理的的事了,是不是这样呢? 我于是也看着邹先生,邹先生就问说:“那时候你知不知道你们村里有什么出名的先生或者是地师吗?” 爷爷想了想说:“还真有一个,村里人都称他半仙,他算命准到不能再准,只是在后来文革批斗的时候被批斗死了。” 邹先生诧异:“批斗死了?” 爷爷说:“那时候我们也还小,不知道详情,就只知道当时破四旧,他又是个先生就首当其冲地成了改造对象,天天批斗给他戴高帽,村子中央寺里的神像就是那个时候被打掉的,当时所有批斗的人都会拉倒寺庙里去改造,其实哪里是改造,完全就是在谩骂鞭打,半仙就是受不住才死掉的,不过听我父亲他们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被打死的还是怎么死的,因为他死的时候是半夜,一般天黑之后批斗的人就放回家里了,第二天又继续,可是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戴着一顶高帽子,全身被绑着跪在寺庙里死了,那样子非常恐怖,就像个白无常一样。后来人死了也只能由家里收了尸去埋了,但是自那之后就有人说寺里闹鬼,结果那群人就不敢再闹了,也不批斗了,最后不了了之,村子中央的庙里也没人敢去了。” 邹先生问说:“这两件事应该是白锦明的死在先,这个半仙的死在后对不对?” 爷爷说:“中间隔了大约有十来年的光景。” 邹先生又问说:“那这个半仙有没有留下什么徒弟之类的?” 爷爷摇头说:“没有,而且除了他他家里的人都不会。” 邹先生听了就没说话了,爷爷又说:“后来村里又来了一个先生,是个外地人,最后在村里安了家,就是白先生的师傅吴孝全,也就是早先帮我们家看地的地师,再往后就是白先生了。” 邹先生看着爷爷问说:“吴孝全,他是从哪来的?” 爷爷说:“不知道,就像是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那种人,最后可能见我们村子没有能帮人看地算命的人,就在这里留下来了,最后还安了家。” 31、旧事 邹先生说:“这就巧了,我爹也认识一个叫吴孝全的人,不过他却不是一个地师,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行脚商贩。” 不过说到这里邹先生的话锋忽然一转说:“不过我爹和我说这个人在七七年的时候就死了,他死后我爹还去吊丧过的。” 爷爷就说:“会不会是重名了?” 而邹先生却接着问说:“那你说的这个地师吴孝全,是不是也是七七年的时候出现在你们村的?” 爷爷听了忽然浑身一震,然后就说:“还真是,我最记得那年雨水特别多,河里起水还淹到了村子里来,我们在天井里就捉鱼,就是那年听说村里来了个有能耐的地师。” 邹先生一听说:“那么就没差了,我怀疑你们村的这个吴孝全,就是我爹认识的那个行脚商贩。” 我说:“你是说……” 邹先生接过我的话说:“不错,这个地师吴孝全是半仙借尸还魂的行脚商贩,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半仙。” 说到这里,我爷爷被吓了一跳,因为我家和他打交道还是很多的,本以为是一个先生,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冤魂。 我爸说:“既然是半仙借尸还魂,那么他又回到村子里来,肯定是要报冤的,那么……” 邹先生说:“生前害他的人肯定会受到报复,这基本上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当年批斗他甚至是导致了他的死亡的那些人,是不是有不明不白死亡的人?” 这事只有我爷爷和奶奶最清楚,因为他们才是切身经历了这些事的人,我爸那时候年纪还小,估计也不会知道太多,于是我爷爷说:“你别说,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基本上当时批斗半仙最狠的那几个后来都死的很奇怪,后来村里人都说就是他们斗得太狠了,所以半仙的冤魂来索命了。” 邹先生问说:“怎么个奇怪法?” 爷爷就说:“其实最狠的就是两个,一个是当时的二队队长,他家和半仙家本来就有点过节,所以趁着那个功夫死命的整,后来半仙死后,据说是隔年油田晚上他老是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他,就一直起来看,但是每次起来看都没人,但是除了他之外根本没别的人听见,后来他就怒了,谁知道来到院子里摔了一跤就死了,到现在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人说的清楚,就连他家自己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也说不准,只说是听见他在院子里跌倒了喊了一声,再出来人就断气了,所以人人都说是半仙的冤魂来索命,为着这事他家还找了吴孝全来帮他家看阴阳,不过也没看出来什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我说:“如果地师真的就是半仙借尸还魂的话,那么他家逼死了半仙却又找半仙来帮他家看,也真是讽刺。” 邹先生没有出声评价,只是问我也爷爷说:“那另一个呢?” 我爷爷说:“另一个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和半仙没有半点过节,平时也并不相识的,但是到了那一阵子就是死命地针对吴孝全,这个人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生了两个瘫子的李阿公,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他和半仙是结了什么怨,要那样不要命地去整他,当时我们这地方其实批斗并不严重的,很多都只是走走过场,戴个高帽子凑个数就算完了,可就是他俩抓着不放,又是打又是辱骂,这才导致半仙最后死了,所以后来他家连生了两个瘫子,也大概就是报应了,就像木头你刚刚说的,事后他家也找吴孝全去看过,不过他家倒是奇怪,自从吴孝全去看过之后,竟然真的就生了一个健全的儿子出来。” 直到听见这件事之后,邹先生才疑惑地出了声,似乎这件事的反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说:“所以他家除了生了两个瘫女儿之外,并没有别的事发生对不对?” 爷爷点头说:“是的。” 然后邹先生又说:“我记得你告诉我他家的第一个瘫子是你帮埋的,埋下去的时候她还喘着气。” 爷爷见又提起了这件事,就惊了一下,但是很快神情就萎靡了下去说:“是的,那时候她被装在麻袋里,我挖坑的时候麻袋的绳子不知道怎么松开了,她因为是个瘫子跑不了,就抱着我的腿说她不想死,求我放过她。” 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爷爷觉得内心愧疚的不行,而且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我听着也是觉得异常残忍,虽然她女儿是个瘫子,但好歹也是条命,只是我现在的立场又无法去指责我爷爷。 我回忆着这件事,竟觉得有些诧异,因为这件事是我疯掉之后知道的,而整件事的原委竟然和事实一丝不差,却并不是我的臆想。 但是接着邹先生说:“这件事你没有告诉我们实情,如果当时你真的埋了这个瘫女儿,或许就又是另外一个情形了。”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我爷爷忽然抬头惊异地看着邹先生,满脸的不可思议,邹先生说:“你并没有把他家这个瘫女儿埋掉,因为当时看见她那个样子你心软了。” 爷爷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问说:“你怎么会知道……” 邹先生说:“是我猜的,因为我觉得你们家出的这些事有不合理的地方,当时听见你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有些诧异,之后也细细想过,直到现在再回想起来,里面有些地方是想不通的。” 爷爷听了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当时她那样抱着我的腿,我怎么下得去心把她活生生埋在坑里,这不是杀人嘛,刚好那时候有人经过,似乎是听见了这个瘫子的哭声,就过了来,我当时吓到了,要是被他知道我这就是杀人了,不过好在这个人是吴孝全,他和我家是老相识,我就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他听了之后和我说这个瘫子就交给他来处理,让我不要再去想了,如果老李家问起来就说已经埋掉了。我当时巴不得不牵扯这件事,所以谢了吴孝全就离开了,至于这个瘫子后来他怎么处置了,我也再没有问过,我估摸着,或许他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却想不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反转,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问了一句说:“会不会地师把她养在家里了?” 我爷爷说:“一个瘫子这么明显的一个人,他要是养在家里,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应该不会。” 我被爷爷这么一反驳,就不说话了,而邹先生开口说:“我倒是赞同木头的说法,说不定他真把这个瘫子养在家里面了。” 邹先生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爷爷还想说什么:“可是……” 但是后面的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邹先生则说:“半仙可以借吴孝全的尸体还魂,那么应该有一些手段掩人耳目,不过这件事现在我也没什么把握,还得仔细想想。” 我觉得事情说到这里似乎就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没想到邹先生通过问尸竟牵扯出这么多的隐秘来,而且这些线索又隐隐地和白先生牵连着,可是我却有些想不通,这些事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李阿公家的瘫女儿和爷爷之间也不算冤孽,那么我家的这些怪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房子下的祖坟?可是既然是祖坟没来由自家人害自己后代啊? 32、山坟 邹先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只是问说:“吴孝全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爷爷想了一下说:“刚好是木头出生前一年。” 邹先生又问说:“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爷爷说:“说是他感觉自己时辰到了,交代了后事躺床上第二天就死了。” 邹先生听了重复了一句说:“时辰到了。” 然后似乎就一直在揣摩这句话,我没有见过地师,也不好说什么,邹先生则说:“所以吴孝全死后,白先生就成了这个村里唯一的先生。” 我爷爷说:“是的,只是白先生并没有完全学到吴孝全的真传,所以在很多事上都要弱一些,不过因为早先他也一直跟着吴孝全帮我家的事,之后我家的事也就一直找他了。” 往后的话邹先生就没说什么了,他问我爷爷说:“你们知道吴孝全的坟在哪里吗?” 我爷爷说:“自然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去他坟上看看。” 邹先生说:“我总觉得要到他坟上去看看才能确认一些事,就像去白先生坟上一样。” 我爷爷说:“你要去看的话让永怀带你去吧,他去过坟上知道路的。” 邹先生则回头和我说:“木头也一起去。” 我感觉邹先生问这么多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在确认而已,之后的事他就说等去了吴孝全坟上再做定夺,对于我们家堂屋门口梁上的独阴煞,邹先生并没有提出如何化解,只是让我们尽量避让着些,不要冲撞了就好。 去吴孝全坟上我们没有特地选日子,就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我爸带路,他说他家的坟在的山林很深,要翻两个山头,而且只能步行,邹先生说当时坟上的所有东西都是靠马驮上去的,说是这块坟地是吴孝全亲自选出来的,指名要埋在那里。 我们到了山下走路上去,这吴孝全的坟在的的确远,因为是闪深山老林,又不是清明寒食,所以基本上一路上去就只有我们三个人,这种深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加上林间隐隐约约的坟地,我总觉得心上有些毛毛的,翻过第一个山头的时候我看见前面的路上一左一右建着两匹石马,我爸看见了石马说:“到了这里就过了一半的路程了。” 邹先生特地停下来看了看这两匹石马,我顺势也站着喘口气,爬了这么高的确有些累人,但是邹先生似乎对这两匹石马来了兴趣,左左右右地看,我就问邹先生说:“这石马有问题吗?”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问看了看我说:“没有,只是觉得这石马刻的有些别致。” 我不会看着些,就又看了看石马,也看不出来什么,就作罢了,之后我们继续上去,翻过这座山头之后里面的林子更深,要不是我爸带着我觉得我在里面绝对会迷路,最后我爸又带着我们穿进树林里,东拐西拐,期间邹先生问我爸说:“你经常到这坟上来吗?” 我爸听了一愣说:“没有,就是地师出殡的时候跟着来过一次,其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邹先生就说:“这差不多已经隔了有而是来年了吧,你竟然还这么记得。” 我爸也说:“我也觉得奇怪,好像走上来就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说完我爸就笑了笑,但是我却看见邹先生虽然神情不变,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然后看我爸的神情就有些变了,我察觉到这点异样,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就在心底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不过邹先生却什么都没说,我们就跟着我爸在林间穿梭,很快就到了吴孝全的坟前。 说实话,这里实在是太偏僻太荒凉了,而且已经到了非常深的林子里,即便是白天都透着一股子阴暗劲儿,而且这里除了吴孝全的坟之外,根本再无其他的坟在旁边,这就让这座坟显得有些突兀了起来。 而且让人更加诧异的是,吴孝全的坟不是石坟,只是一座土坟,也没有立碑,只有内圈是用石材圈起来的,外圈就是用土埋起来的。 所以在看见吴孝全的坟的时候,就像看见了一个小土坡,我看了看邹先生,邹先生却一直盯着坟在看,并没有其他的神情。 我爸说:“就是这一座了。” 邹先生还是确认地问了一遍:“你确定就是这一座了吗?” 我爸说:“八九不离十,错不了了,这附近就只有这一座坟。” 说着邹先生也看了看周围,几乎是全部都环视了一遍,却什么都没说,而是缓缓走到了坟尾的地方,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找什么,最后走回到坟头来,就问我爸说:“你二十多年没见过这座坟了,你觉得和建起来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没有?” 我爸看了看说:“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我不吭声只是看着邹先生,邹先生从我爸那里没得到答案,就问我说:“木头,你怎么说?” 我一脸茫然,我说:“我以前没见过这座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好像见过这座坟。”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在看见这座坟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我这句话一出口,邹先生就问我说:“是什么时候?” 我就抓了抓头说:“我也不知道,像是在梦里梦见过,又像是疯癫的时候见过,总之我也搞不清楚。”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就说:“无论如何,最起码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你的疯癫或许这座坟有关。” 我看向邹先生,就问说:“邹先生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邹先生说:“在我看来,这座坟在发,但却和你们所说的发不一样,这座坟散着非常强烈的尸气,你看墓上的土基本上呈现出黑色的状态,说明阴气极盛,而且你们看周边基本上没任何杂草,并不是有人定期来打整,而是因为尸气太盛,寸草不生。” 听见邹先生说到“寸草不生”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就猛地“咯噔”了一下,邹先生则继续说:“而且这样强盛的阴气和尸气已经开始转变为煞气,正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祖坟一般与家宅对应,那么这样说来他家的家宅也应该有非常强烈的煞气,而且这是阴煞,那么他家的家宅应该是男丁都死绝了,只剩下女人了。” 我爸一听说:“还真是这样,邹先生你真是神了。” 邹先生则继续说:“而且这里的风水,这坟背靠一个山坡,两边呈放宽之势,之上又有一排树木遮挡,这是典型的聚阴煞,也就是说,这座坟已经成不再是一座单纯的坟了,而已经成了一块养尸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棺材里的尸体正在尸变,恐怕已经快成形了。” 我听了只觉得整个人浑身一凉,就害怕起来,我爸也是听了吓了一跳,舌头有些打结说:“那要怎么办?” 邹先生说:“我现在不敢用任何法子来封住尸气,因为风水一旦变化,就会引起养尸地尸气的变化,轻则无效,重则可能唤醒尸体,到时候要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法想象。” 我说:“难道就这样不管,任由它继续下去吗?” 邹先生说:“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因为坟上的煞气会在家宅中凝聚起来,一旦养尸地的尸体起尸,那么他会受到家宅中煞气的牵引回到村子里来,民国时期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僵尸村和鬼村,就是这么来的,一具厉害的起尸,就能让方圆数百里成为鬼村,即便现在不同于当时了,可是这种事一旦发生,也是无法想象的。” 我说:“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但是邹先生却看了一眼我爸说:“现在还不行。” 33、鬼指路 邹先生说完这句,就看着我爸,我发现邹先生的神情有些怪异,就觉得似乎是我爸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被邹先生给发现了。 果然,邹先生问我爸说:“从我们启程开始到坟地上来,你没觉得有些太顺利了吗,尤其是你找到坟地,你已经二十多年没来过了,可是一下子就找到了。” 我爸听了也愣了下,自己也是不解地说:“可能是巧合吧。” 邹先生说:“越是巧合的事就越值得深究,而且很多看似巧合的事背后都是刻意安排。” 一时间邹先生话里的意思无论是我还是我爸都有些捉摸不透,我于是就问邹先生说:“邹先生你是说我爸……” 邹先生说:“你爸没有问题,只是他被鬼引路了,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到吴孝全的坟地上来,并不是巧合,而是有鬼在给我们引路。” 我听了愣了一下说:“难道是吴孝全?” 邹先生却说:“不是他。” 邹先生说着的时候已经点了三炷香,分了两炷分别递给我和我爸,我和我爸分别拿在手里,然后邹先生将自己的那一炷香用双手捏住,示范者给我们说:“你们按着这样捏起来,手刚好抬在胸前。” 我看着邹先生手上捏香的姿势,于是照着捏了将双手放在胸前,我发现香刚好到鼻尖处,飘起来的烟刚好从眼前飘起来。 邹先生说:“捏着不要动。” 然后我就看见邹先生看了看我和我爸,然后他的眼神就留在了我身上,但我发现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地方,眼神有些怪异,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邹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也想回头去看看身后有什么,但是还没等我回头,就忽然看见眼前飘着的烟忽然就没了,也就是说我捏着的香猛然之间就熄掉了。 我惊恐地看向先生,去也正好看到邹先生的香也熄掉,但是在看见这一幕的同时,我却看见一个人站在邹先生的身后,但是刚好被邹先生的身子给遮住了,只能看见一个轮廓漏出来,虽然没有看见是什么人,但是我确定这是一个人,或者不是人。 然后我这种惊异的眼神就和邹先生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邹先生似乎发现了我在盯着什么看,也看向了我,而他迅速又看向了我爸,只见我爸手上的香也熄掉了,而且在发现香熄掉之后,他也看着我们说:“这香……” 邹先生说:“是坟里的尸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吴孝全的坟,然后就说:“我要看的都看到了,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 说完先生就走近了一两步,把我们手上的香都拿走了,而是将三炷香分好然后工整地插在坟边上,我不理解为什么已经熄掉的香又要插回到坟边上。 但是邹先生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重新点了三炷香给我们,让我们好好拿着下山,然后用他就率先带着我们离开了这里。 我走在中间,我爸走在最后,我看了看吴孝全的坟,又看了我爸一眼,我爸似乎也很疑惑,但是鉴于刚刚的情形,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要紧。 我们就顺着原路折回去,大概是走了有好一段路之后,我觉得身后有些怪异,好像有两个就脚步声在跟着我们一样,而我身后只有我爸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脚步声,于是我就回头去看,同时和我爸说:“爸,你有没有觉得……” “你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些话还没有说出来,我就被身后的情景给惊住了,因为在我回头之后,我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后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我于是立刻回头打算去喊邹先生,谁知道回头就看见邹先生已经转过身看着我,那眼神看着很是吓人,我心上惊了一下,但还是咽了一口唾沫说:“邹先生,我爸他不见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非常心虚,因为一路走过来我之所以并没有发现甚至一点也没怀疑我爸不在我身后,是因为我身后一直有一个跟着走的脚步声,如果说我爸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么这个跟着我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本来山林里就阴森,出了这样的事之后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翻了起来,而且邹先生自刚刚给我们分了香看见了什么之后神情也就一直怪怪的,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然后说:“可能是落到后面了。” 说着他就快速朝我们过来的方向折返回去,我赶紧跟上,只是一回头似乎身后又有一个脚步声跟着,我就有些害怕,就紧紧地跟着邹先生,生怕下一刻就跟丢了整个林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只是我们一直回到了吴孝全的坟地上,也没看见我爸的踪迹,而且我们一路折返回来,根本没见到我爸的半点踪迹,正在疑惑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邹先生插在坟边上的香好像多了一炷,镇正冒着烟,而我记得当时先生插下去是三炷熄掉的香,可是现在却是三炷熄掉的和一炷点着的,邹先生也看见了,我于是说:“我爸回来过这里。” 邹先生没有说话,盯着地上的香看了有几秒钟,又看了看周围,似乎他也没有主意,而我则焦急地看了看周遭,除了静谧的树林却根本没有我爸的半点踪迹,我就急了起来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究竟到哪里去了。” 邹先生则说:“或许这片坟地周围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什么东西。” 说着他就顺着进去的路再走进去了一些,我们顺着进来的这一条小路到了吴孝全的坟地上并没有到尽头,而是延伸到了更里面,邹先生这时候就是沿着这条小道继续走了进去。 我跟着邹先生走进去,进到里面之后只觉得越往里面进去越紧密阴暗,好像林子就开始变得格外密了起来,只是却不像来的时候能见到有很多林立的山坟,只是没坟却比有坟更加恐怖。 走进去一段之后,大约是邹先生也觉得有些不妥,就转过头来和我说:“你跟紧我自己小心一些,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说:“好。” 然后邹先生就继续小心地往前走,我感觉我们一直走了大约有半公里左右,感觉已经到了林子的更深处,现在还是正午,可是抬头却已经看不见任何的阳光了,整个林子里都透着昏暗的味道,我就有些怕,于是喊了邹先生一声:“邹先生。” 邹先生听见我喊他就回过头来看着我,我说:“我们还要进去吗,我们会不会是找错方向了?” 邹先生问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摇头说:“我就是觉得有些害怕。” 邹先生就就看了看前面,然后和我说:“我们必须要找到你爸,否则他就出不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邹先生说的“出不来”自然就是指我爸会死在这片林子里,这话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我于是点头说:“我知道。” 邹先生见我实在是害怕就说:“你走前面,这样可能会少害怕一些。” 我于是就点了点头,就走到了邹先生前面,邹先生则叮嘱我说:“我只需要一直小心沿着这条小路走就行了,别的不要多想。” 我于是就走在前面,又走出了有百来米的一截,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萧木。” 这个声音尖细阴沉,不大像是人的声音,我心里就惊了一下,然后就猛地停了下来,然后回头去看,在我回头看到身后的情景的时候,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也不见了,我正一个人站在这阴森森的林子里。 34、恐怖夜 又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身后的人就消失不见了,甚至就在刚刚我还听见身后是有人在后面走着的脚步声的。 我站在这不前不后的山道上,浑身都被恐惧所占据,竟不知道要往哪边走,我看了看走来的路,又看看前面,两边都是一样的幽深,整个林子这时候静谧的吓人,我想着无论是我爸还是邹先生都是在我身后的时候不见的,按理说不会到这么深的地方来,尤其是邹先生,不可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到我前面去了,于是我就打算折返身子来往回走。 就在走了两步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林子深处传来我爸的一声喊叫声,这声音有七八分像是我爸的,我也不大确定,但既然有呼喊声,就说明可能是遇见了什么,于是我要折返的念头就又被打消了,转身就往林子更深处进了去。 只是我一路进来,却并未看见我爸的半点踪迹,而且这林子越走越深,我才慢慢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刚刚的声音也只听见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听见过,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要引着我进来的诱饵。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继续往里面走进去,这条小路一直蜿蜒通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总之我感觉自己越走越深,最后觉得不能再这样走进去了才止住了步子,而一抬头,就看见在林子里好像有一间屋子一样的东西,于是我换了个位置来看,的确是什么建筑,我想着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又想着或许我爸会在那里也说不定,于是我就从小路上离开,爬上了山坡,然后拉着树走上去。 到了上面才发现这建筑并不是什么屋子,而是一座山神庙,里面还有一些烧过了很久的香钱纸灰以及已经有些风华的蜡烛,看样子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而整个山神庙的正中央是一座山神像,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看了看里面见我爸并不在,就有些失望,又看看外面,更觉得阴森恐怖,而且天色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暗沉下去,我们上来就花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敢进下去就要天黑了,可是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邹先生和我爸又怎么办,我越想越着急,竟一点注意也没有。 最后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我才想通透了一些,现在我爸和邹先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且这山林里处处充满着古怪,我们三个人现在已经不见了两个,如果我也在山林里遭遇了什么不测,那还有谁去通知家里人及时来山林里找我们,于是这样一想之后,我就拿定了主意,现在我必须要下山去。 我于是从山神庙里下来,谁知道出来之后就迷路了,因为我找不到刚刚走的那条小道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明明记得这条小路就在山神庙下面百来米的地方,可是我一直往下面下来下面都是生长的树木,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小道,我这时候才猛地觉得不对劲了,就不敢再乱走,否则走到哪里却了都不知道,我已山神庙为中心四面都找了一遍,硬是没找到,这下我就慌了,然后想起之前和邹先生一起的一些经历,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我这莫不是也遇见鬼打墙了。 尤其是这种深山老林里,阴气森森的,即便有鬼打墙也那是正常的事。 于是之后我就不敢再乱走了,就回到了山神庙里,我想着要是我爸和邹先生没事的话或许也会找到这里来,而且眼看着天色已经要黑了下来,我总不能就在林子里藏着,相比之下这里还算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尤其是山神像后面有一个能容下一个人的空间,我可以藏在山神像的后面,即便真有什么东西到山神庙里来,我也藏在山神像后面不会被发现。 而且天还没有全黑下来,我就已经藏到了后面坐着,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等到天亮之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这种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尤其还是在这种恐怖的环境当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听,我总是听见山神庙外面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有时候又像是有人从山神庙前面迅速地跑过,好几次我都以为是有人在山神庙跟前,于是偷偷地探出头来看,但是除了能看见黑漆漆的林子,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几次之后,后来我也就不去管了,自己安慰自己说都是风吹的声音,让自己不要害怕。 夜幕一点点拉下来,进入到夜里之后整片林子变得更加恐怖,我一直坐着觉得腿有些麻,就稍微动了动缓解下,但是也不敢弄出什么声响来,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我又悄悄地从神像后面看了看外面,谁知道才看到外面就被吓了一跳,因为我明明看见有一个人站在神庙口,一动不动的,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吓得我魂都要飞掉了,幸亏是扶着山神像,否则估计整个人就要扑出去了。 在看见这人的时候我就不敢再动了,生怕他发现有人藏在山神像后面一样,我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只见他一直都一动不动地站着,我也一动不动地趴在神像后面看着他,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忽然看见他动了,然后他就走到了山神庙里来,在他走进来的时候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更加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他是朝着我过来,我已经被发现了。 但好像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我看见他到了山神像前面一些,忽然“扑通”地就跪下来了,然后就开始磕头,我觉得这是一个人,只是是什么人这么半夜三更地在深山老林里出现,虽然我也想过或许是我爸或者邹先生,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我却不敢轻易开口来认。 我看见他朝着山神像磕了几个头之后就又站起来出去了,他走路也没出声,这更加让我觉得这有些不同寻常,直到他出去了又消失在林子里,我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于是重新蹑手蹑脚地缩回到山神像后面,然后安安静静地靠着山神像坐下来,连呼吸都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来。 我这样又坐着有好长的时间,感觉腿又开始有点麻了,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但是在我动了动身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声就在我耳边响起一样“嘿嘿。” 当这一声笑声传到我脑袋里的时候我只感觉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了,而且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我僵硬地回头去看,只见就在神像的边上,一个人正站在那里,而且头伸向我藏身的空间里,他的身子则靠在山神像的肩膀上,好像这样子看着我已经很长时间了,而我在看见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加让人恐惧的事实,那就是或许从我觉得他离开之后,他就又重新折返了回来站在这里看着我了,而我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我在极度的恐惧当中几乎是本能地问了一声:“你是谁?” 但是没有声音回应我,取而代之的是我身后传来另一个银森森的声音:“找到你了。” 还不等我回身去看,就忽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不断地在下坠,下坠,最后终于全身一抖,就醒了过来。 35、惊尸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周围阴森森的吓人,而且我自己这时候正坐在地上,靠着什么东西,我看了看身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不是在别处,正是在吴孝全的坟边上。 我惊得立马就站了起来,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是在山神庙里的,我感觉自己只晕过去了有一两分钟的时间,自己竟不知不觉地又到了吴孝全的坟上,我甚至连出现在山神庙里的那个人都还不知道是谁。 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吴孝全的坟变得更加吓人,我赶忙离得远了一些,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吴孝全的坟里跑出来一样。只是完全是静谧,周围寂静得吓人,就连风也忽然不吹了,我站在空旷的林子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就会出现一样,我不敢走太远,但又惧怕身旁的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茫然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前面忽地闪过一丝火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我却看得真真切切,而且在在这种夜里,任何的光亮都会引起注意,在看见光亮的时候那里就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要是我没有判断错方位的话,火光发出来的地方应该是林子深处,我这时候不敢喊,于是看了吴孝全的坟一眼,接着就忽然往林子深处奔跑进去,这时候唯有奔跑才能缓解我心头的恐惧,甚至觉得自己身后是没有人的,静止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藏在林子里,或者下一个瞬间就猛然地出现在你身后。 我一口气跑了好远,我甚至都觉得已经跑过了刚刚看见火光亮起来的地方,重新停下来之后那种寂静的恐惧感就又在心底蔓延开来,我惊恐地看着四周,更深的林子里是不能继续跑进去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就是自投罗网了,不过往回折返也是不可能的,而这时候早已经不见了那座山神庙的踪迹,加上在山神庙里遭遇的恐怖的事,我也不想再回到那里去了,于是最后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林子深处跑,我想着就算是林子再深也应该有个头的吧,这里又不是原始森林,怎么会越跑越进去,没这个道理。 我顺着这条道一直跑,最后直到觉得已经没有力气了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就在我停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旁边一些的林子里好像有光亮传出来,似乎是点灯的光亮,在这样漆黑的林子里格外显眼,我看见光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就立刻朝着光走去。 这光是煤油灯发出来的,我来到了林子中的一间简易房前,像是有人建造起来住的,煤油灯就挂在门口上,门关着,我于是就敲了敲门,但是却没反应,我试着推了推,没想到门并没有被从里面拴起来,我这么一推就推开了,发出“吱呀”的一声,让我的心也跟着跳起来,我接着煤油灯的光亮看了看里面,里面有一张床铺,还有一些简易的桌椅,除此之外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却没有人。 我想着人是不是出去了,这里或许是护林站之类的东西,于是我就进来到里面将门关上,但是我因为有些害怕,就从里面把门给拴上了,直到自己完全置身于简易房当中有了一个藏身之所之后我才感觉恐惧感消失了一些。 我试着摸了摸床铺,床铺还算干净,应该是有人住的,但我没有躺到床上,而是在椅子上做了下来,简易房没有开窗,只有门一个出口,所以我也看不到外面是一个什么情形,只有光从门口透进来,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门缝里的光亮,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有些回过神来,我想着要是我爸和邹先生还在林子里他们应该也能找到这里来的,只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见他们的半点踪迹,这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门缝里的光忽然暗了这么一下,像是有人忽然将这个光给遮住了一样,我看见这个情景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向门底的缝隙,只见果真像是有一个人站在门外面,我感觉他就贴着门站着,我于是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变暗的门缝,甚至整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毕竟坐着的话如果这是我在山神庙里见到的那个人的话,我还是要反抗一下的。 这个人在门前站了大约有一分来钟,然后我就看见他忽然离开了门,光重新从门缝里透进来,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已经走开了可是我却根本没有听见半点走路的脚步声,而我知道走路没有声音的绝对不是人。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在这样的情景下我不想自己吓自己,所以当这个人人影走了之后我就立刻换了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到了门背后站着,以防这个人再次回来。 我贴着简易房的墙壁站着,同时观察着门缝里的光亮,刚刚才松懈下去的神经马上又开始绷紧,而且这一次是彻底松不下来了。 正在我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时候,我忽然听见一个奔跑的脚步声正从远处靠近,而且很快就到了门边上,我能感到这个人奔跑的急促,很快我就听见他推门的声音,他似乎很急,动作也很急,简易房的门被他推得一直响,接着我就听见他在外面喊:“里面有人没有?” 这是我爸的声音,我听见是我爸的声音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就隔着简易房问:“爸,是你吗?” 我爸忽然听见我的声音自己也吓了一跳,然后就狐疑地开口问说:“木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见的确是我爸的声音,而且听他刚刚急促的奔跑声,似乎也是遇见了什么,我于是把门给打开,然后我爸就像一跳泥鳅一样从打开的门缝里就钻了进来,我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急促感,直到他进来到里面之后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然后就一直看着我说:“木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于是把之后的情形和我爸说了一遍,然后我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也看见了?” 我知道我爸说的是在山神庙里的那个人,于是也惊讶地问我爸说:“你也遇见那个人了?” 我爸说:“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但是这林子夜里恐怖的很,我感觉这里头不止一个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是已经起尸的尸体。” 我被我爸这么一说就感觉身子凉飕飕的,于是我问我爸说:“你有遇见邹先生吗?” 我爸摇头说:“我本来是和你们一起走着的,可是走着走着我似乎听见我身后还走着一个人,于是我就回头去看,谁知道这一回头再转过头来你们就不见了,之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了,我想离开这个林子却一直在里面打转,就像是鬼打墙一样。” 我又问我爸说:“刚刚你为什么跑的这么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你一样。” 我爸说:“我感觉有人跟着我,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但是我看见他一直在跟着我跑,所以我才一直在林子里跑,直到刚刚看见了林子里有光亮,才顺着跑到了这里,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面。” 说着我爸也观察了一遍简易房里的情形,就问了一句说:“这里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我说:“我也不知道,像是护林员的临时住所。” 36、惊尸(续) 我爸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就忽然消失不见的,也就是说和我一样,只是一回头人就不见了,我于是看着我爸说:“那现在邹先生又在哪里?” 我爸也不知道,正在我们说着的时候,忽然我又看见门缝的光暗了下来,我于是立刻朝我爸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指指着门缝,我爸看了也看了看我,然后就不说话了,我们站在原地都没有动,这回这个影子一直在门口站着,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一样,我大气也不敢出,但是心却“咚咚咚”地跳着,我爸看起来和我一样紧张。 大约过了有好几分钟的样子,这个影子才又离开消失不见,只是依旧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要把自己给吓死,于是我轻轻地走到了里面了一些,来到床边坐下,我爸也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坐下来,我们也不敢说话。 折腾了这么一晚我已经很累了,于是就往后靠了一些下去,让自己靠在床上,但是头才靠到床里,就感觉到头上好像压到了什么东西,于是我立刻直起身子来转身来看,这才发现是一张纸条,刚刚我到床边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发现,我于是狐疑地将纸条给拿起来,只见这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离开这间屋子。 看到这六个字的时候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拿给我爸看,我爸看了也是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我就琢磨着这会是谁写了留下的,难道是这个简易房的主人写的? 还是我爸轻声说了一句:“会不会是邹先生留下来的?” 我爸这话才出口,我就猛地看向了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然后就看着这所屋子,就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一样,但是眼睛看到的却什么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我爸说的那样,我于是也没了主意,我问我爸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爸也似乎已经没了主意,正在我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忽然剧烈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那架势就像是有人在用脚踢门一样,吓了我们一大跳,我和我爸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边上,因为这剧烈的踢门声音,整个简易房似乎都在震动。 我和我爸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就走到了门边上,我看见透过门缝的光没有任何被遮掩的痕迹,也就是说外面是没有人的,可是这踢门声却在继续,我就有些心虚,于是离门远了一些,站的近了之后,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门震动的样子,好似下一刻这门就要彻底散架了一样。 我看了我爸一眼,我爸也看着我,似乎都在征询对方的意见这时候要怎么办,我于是和我爸说:“如果这张纸条是邹先生留的那么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如果不是那我们就更要离开这里,因为这里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我爸听了点了点头说:“好。” 然后我就伸手扶住了门把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就把拴着的门给打开了,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只有煤油灯的光透进来,门外却什么人都没有,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了看外面,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一片,但正是这种寂静却更加让人心生恐惧,我于是头也不回地和我爸说了一声:“我们走。” 然后我们就先后从简易房里出来,出来之后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说:“再往里面去恐怕会有不妥之处,我觉得我们得返回到吴孝全的坟边上。” 听见我这么说,我爸惊了一下说:“返回吴孝全的坟边?” 我说:“目前那里是唯一能辨识方位的地方,你发现没有,我们一离开这座坟的范围,就开始分不清方向了,甚至迷失在了林子里面。” 虽然我的这个提议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目前我觉得这是我们唯一能避开这些诡异的场景的做法,我爸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听你的。” 于是我和我爸又顺着原路返回,说来也怪,只要我们到了林子里就会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只要是折返回去到吴孝全的坟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印着我们一样,很快就找到了,就像现在也是一样的,我们几乎是凭着印象乱走,竟然就分毫不差地走到了吴孝全的坟边上,甚至我们连那条小道都没有找到,完全就是在林子里乱走,而且一转身就看见了他的坟,我这才发现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是从山下一直往山上面来,也就是说我在沿着小道走进去之后,就一直是朝着山下去了,只是自己却一直觉得是在往山上走上去,看来这林子的确是古怪,让人连自己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分辨不清楚。 到了吴孝全坟边上之后,我看了看坟旁边挺拔的松树,就和我爸说:“我们躲到树上面去。” 说完我就率先爬到了树上,我爸其后上来,我们一直爬了很高,然后找了能够稳稳靠住的树杈这才坐在了上面,然后就看着下面的情形。 到树上之后安全感多了一些,毕竟树上面没有树下面这么恐怖,而且身边都是空旷的,不像地面上有这么多的遮蔽物,老是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面。 我们就这样坐在上面等天亮,但是才过了不一会儿的时间,我忽然就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正一点点地朝这里走过来,我于是拉了拉我爸示意他看过去,并小声问我爸说:“那个是不是先生?” 我爸说:“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我亲眼看着这个人从远处模糊的一个人影逐渐出现在坟边上,等他走近了之后我依然看不清他是谁,但是从背影上来看我觉得不大像先生,为什么不像我自己也说不准,就是一种直觉,觉得不像。 所以我就朝我爸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个时候我们不敢说话,怕惊动了他,我爸明白我的意思,于是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上的这个人,而这时候我满脑子的念头都在想这个人究竟是谁,难道是我在山神庙里看见的那个人?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从林子里传出来,这声音听着很怪,像是人的声音,但又像是野兽发出来的,但与其说是咆哮声,倒不如说是鬼叫,因为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瞬间,我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这个念头,而在这个声音发出来的同时,我看见吴孝全坟边上的这个人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树上面看得真真的,他就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这让我惊得非同小可,也就是说刚刚我们看见的并不是人,而是鬼! 我惊魂未定,只感觉心跳也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当时的那种恐惧,然后我就听见了第二声这样的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然后我就听见林子里忽然传来有什么东西奔跑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一群东西被惊动了一样,声音从各处传来。 然后我就看见忽然有人又出现在了树下面,这是从草丛里忽然窜出来的,猛地看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差点就喊出声来,然后我就看见他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奇怪,我一直盯着他看,只见她缓缓从树下一直往林子深处走进去,我才发现,这或许就是隐藏在这片林子里的尸体。 但是,这是起尸之后的尸体。 37、脱困 我和我爸没敢下去看,就一直在树上待着,之后我又听见了一声这样的鬼叫,最后整个林子才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再之后我们就一直等到了天亮,直到天逐渐亮了起来,我和我爸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而且在天亮之后,我看见邹先生从林子深处缓缓走了出来,似乎这一夜他一直在树林深处,见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我心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他似乎早知道我和我爸藏在书上,还没到坟下就看向了树上,然和就和我们说:“天已经亮了,快下来吧。” 我和我爸这才从树上下来,我看见他安然无恙,就问他说:“邹先生你昨晚上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们了。” 邹先生说:“我就是到林子深处去看了看,你们都没事吧。” 我说:“被吓到了,但是还好并没有出什么事,也幸亏有你的纸条提醒我们。” 邹先生也毫不避忌地说:“那个简易房尸气很重,我怕你们看见有藏身之处会一直藏在里面出意外,于是就在情急之下留了那张纸条提醒你们。” 这纸条还真是邹先生留下的,但是听见他这样说之后,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会发生什么,于是我就看着他问说:“邹先生,到这里来会遇见这些,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了?” 邹先生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其他的等到了家再说。” 说着我们就顺着来的路出去,这一次经历了昨天的事,我们都警觉了一些,邹先生给我们每个人都拿了一炷香,香下面裹着符纸,而且边走边喊着我和我爸的名字,这回倒是没有出现昨天出现过的情形,直到我们下山来这才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家里,因为去了一天一夜没有回来,我爷爷他们在家里已经急的不成样子了,直到见到我们回来才总算是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邹先生也没有说我们在山里遇见了什么,只是问我奶奶说家里有发生什么没有。奶奶听了说昨晚上一直有人敲院门,也不知道是谁,他们虽然听见了但是谁也不敢起来看,更不要说起来开门了,除了这个之外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邹先生听了说:“可能是我们在山里惊动了不该京东的亡魂,所以顺着煞气到你们家里来了,这个倒是不碍事。”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才又问出了在山上问的问题,而且更加疑惑地看着邹先生说:“邹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邹先生才回答我说:“其实在我们临行前的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的事和我们到了山林里之后一模一样,但是这个梦却在我到了树林里之后就结束了,似乎这个梦是在暗示我我要到树林深处去看个究竟,所以到了那里之后我见发生的事都和梦里吻合,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预兆,于是我就按着梦里情景到了树林深处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邹先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说他到了树林之后遇见了什么,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问他说:“那到了树林里之后你看见了什么?” 邹先生却看着我,眼神一直聚集在我身上,但是一句话也不说,他这样一直看着我,像是在用眼神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有关,我被他这样盯着看就觉得很是心虚,而且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就问说:“难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邹先生听见我说话这才移开了眼神,还是对树林深处的情景只字不提,只是和我说:“暂时我还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为了你们好,还有那片林子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去了,那里的煞气太重,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吴孝全家里绝对有同样的煞气存在,至于和白先生家,又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疯癫时候的那些臆想的关系,我对吴孝全家一直很抗拒,尤其是瞎阿太,虽然知道她现实当中并不是臆想当中的那样一个人,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家就会觉得莫名的害怕,大约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心理阴影吧。 而才到了中午,谁知道白先生家媳妇就忽然到我家来了,而且她来的气势汹汹,虽然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可是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才进门我就知道她来者不善,毕竟我们从她家偷走了小诚,而现在小诚的尸体还在我们家里,她忽然到来必定也是为着小诚的尸体来的。 果不其然,她才进来就质问我们说:“你们把小诚弄到哪里去了?” 从她的这话里面听着好像她又是一个正常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我奶奶则装糊涂和她周旋说:“小诚不见了吗?” 谁知道她听了反而变得更加气愤起来,大声骂道:“你们别跟我装糊涂,我亲眼看到你们把他抱走了,快把他交出来。” 这时候我看向了邹先生,因为我知道她已经不是人了,看向邹先生的意思也就是想让邹先生让她不要这样闹下去,否则让村里的人知道了还真以为是我们杀了小诚,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邹先生也看了看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出声问她说:“你既然看见了我们带走了小诚,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她?” 白先生媳妇听了一时答不上来,但是她依旧很是气愤地说:“难道我现在来找你们就可以不给我了吗?” 我看了看站在太阳底下的她,发现她也有影子,单单凭这两点就不能确定她不是人,而且看见她能顶着烈日站在我们面前,我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退堂鼓,她该不会真的还是一个人吧? 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邹先生忽然走到了白先生他媳妇的身前,我以为他是凑近了要和她讲道理,谁知道在到了她身边之后忽然手伸向了她的经脉,然后另一只手很是迅速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在这一只手拍她脑门的时候,我看见邹先生的手掌心上有一张符纸。 说来也怪,白先生媳妇被这么一拍就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一样,瘫软到了地上,邹先生则马上扶住她,然后将她缓缓地放到地上,然后回头和我们说:“快找一张席子来。” 我妈听了忙不迭地就去找了,而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邹先生说:“刚刚有人在教她说话,她已经死了,是有人在纵尸,有人在操控她到这里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邹先生忽然眯起了眼睛,似乎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一样,我则听懵了,难道又是那个暗中算计我们家的人? 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妈之后拿出了席子来,邹先生将白先生媳妇的尸体用席子裹住,然后和我们说:“起尸后的尸体不能被曝晒,否则很快就会腐烂,先把她挪到阴凉的地方去。” 而我看了用席子裹起来的尸体说:“这下好了,要是有人发现,还以为是两个人都是被我们杀死的,要是警察来家里搜,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邹先生说:“所以今天夜里我们必须将她娘俩的尸体搬回到她家去,否则就真的会和你说的那样,毕竟和鬼神比起来,人才是最可怕的。” 邹先生这话的潜台词是在说这件事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我于是就看向邹先生问说:“那个人是谁?” 38、蹊跷 邹先生沉吟着说:“这个我暂时也还拿不准,我想去吴孝全家看看。” 邹先生说完就看着奶奶,邹先生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因为他一个生人不可能唐突地跑到吴孝全家里去,所以还得由我们领着,而这个领路人,无疑是奶奶最合适。 奶奶看见邹先生看着她,也明白邹先生的意思,于是就说:“你什么要去,我可以带你去。” 邹先生看了看被裹起来的白先生媳妇的尸体说:“等今天晚上先处理了她家娘俩的尸体再说吧。” 于是之后我们就合计着晚上要怎么把尸体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回去,邹先生说过了丑时应该是最合适的,这里是农村,基本上到了子时之后外面就没什么人了,丑时几乎家家户户地睡了,所以这时候应该不会碰见什么人。 只是这个时辰有一个坏处,就是白先生家本来就邪乎,再加上这样的半夜去恐怕会遇见不可预料的事情,说到不可预料的时候邹先生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他也想不出来这个可怕的东西是什么,而且邹先生说不要说别的,我们家还藏着白先生的尸体,丑时的时候应该是他最活跃的时候,到时候要怎么避开他,也是一个问题。 但是除了这个时间别的时间都不合适,所以最后邹先生说只能这样了,等尸体在我家要是再发生变化,恐怕就要招惹煞气了。 我们家连上邹先生一共三个男人,只能由我们三个来做,在天还没有黑的时候,邹先生已经用符纸混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将尸体彻底封了起来,防止起尸,更是防止他们身上的尸气传播招来煞气,弄好之后又用布给包裹起来,因为家里没有布,所以用了干净的床单包裹起来,尽量不要看出来里面是尸体。 小诚的尸体小倒是抱着走就可以了,而白先生媳妇的尸体则就需要一些处理,我爸说他用摩托车带它过去,摩托车上绑了尸体之后就不能再坐人,于是一合计,最后的结果就是我爸载着白先生媳妇的尸体先过去,我骑另一架摩托车带着邹先生过去,邹先生抱着小诚的尸体。 于是到了丑时的时候我们按照计划来做,出门之前邹先生特地看了看井里,发现封着井的石板并没有掀开的痕迹,就又叮嘱了我妈和我爷爷奶奶,让他们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起来看,一直等我们回来。 之后我们才出了门,一路上我不敢开太快,和我爸始终保持着距离,很快就到了白先生家门外,我们将摩托车停在路边,然后邹先生抱着小诚的尸体,我和我爸来抬白先生他媳妇的尸体。我们看见白先生家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有些恐怖的是他家的堂屋的灯也是开着的,像是有人在里面一样。 而且在我们进到院门里来的时候,里面的确是有人的,因为我看见从堂屋里面透出来的光一直照到院子里,而一个人影就从门的正中央投影到院子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有一个人就站在堂屋里一样,在听见我们的响动之后,我看见这个人影迅速地往里面走了进去,很快就不见了。 我立刻看向邹先生,但是转身就看见邹先生脸色严肃道不行,然后我就发现邹先生的神色不对,然后我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邹先生说:“从进入院门开始,小诚的身体就在动。” 邹先生这句话吓到我了,就像是附和着他的话一样,我感觉我抬着白先生媳妇尸体的脚忽然也动了这么一下,像是她挣扎了一下一样。 我爸也感觉到了,然后就出声说:“这尸体也在动。” 邹先生于是立刻让我和我爸将白先生媳妇的尸体放到地上,我和我爸不敢耽搁,就立刻将尸体放了下来,然后退到一边,在尸体被放下之后,我就看见尸体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而且很快一只手就从床单里面伸了出来。 在她的手伸出来的时候,我只感觉我胸膛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然后我就看见她披头散发地就从床单里爬了出来,吓得我往后连退了几步,而此时我看见邹先生抱着的小诚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颗头也已经探了出来,正歪着头看着我。 我来不及估计地上的尸体,只是看着邹先生说:“邹先生……” 邹先生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丝毫都不慌乱地说:“与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他边说着还一边抱着小诚,却并没有要把他放下来的意思,而小诚这时候就像是一个正常小孩一样靠在邹先生的肩膀上,完全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一具尸体,肯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鬼娃娃。 只见白先生他媳妇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而且站起来之后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她家,竟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问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亲眼看见她从一具尸体活过来,只觉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而邹先生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现象出现,然后我听见靠在邹先生身上的小诚喊了他妈妈一声:“妈妈。” 邹先生这才将小诚给放下来,然后就走到了我们身边,我看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家堂屋里面,就和我们说:“我们走吧。” 我甚至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邹先生这么一说就拉着我往外走,我于是跟着邹先生出来,来到外面之后只感觉一阵阵冷风吹过来,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然后邹先生小声和我说:“回去再说。” 我们这才重新回到家里,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刚刚的问题,敢情是邹先生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早有准备,这么说来的话,邹先生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了,但是一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本来到家里之后我就想问他,谁知道才到院门口就看见我家的院门开着,而且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人。 我当时心里想这该不会是白先生的尸体吧,于是心里就有些发悚,我跟在邹先生后面进去到院子里,直到来到院子里也没看清是谁,但是我爸却认出来了,我听见我爸喊了一声:“爸,你怎么站在院子里?” 我爸喊出这一声的时候,我爷爷就转过了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们,他这样的动作让我心上顿时一沉,就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然后我就听见我爷爷说:“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我以为我爷爷撞邪了,于是就小声问邹先生说:“我爷爷这样怎么办?” 邹先生却告诉我:“你爷爷并没有撞邪,他很正常。” 说着邹先生就看向了爷爷,然后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了我家的房子,最后眼神就定格在了我家的房子上。 我也顺着邹先生看着的地方看过去,却只看见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看见,于是我又狐疑地看了看我爷爷和邹先生,然后又看向房子。 邹先生则盯着我家的房子看了好一阵,然后才缓缓说道:“是被掩藏的煞气,好像忽然就全部冒出来了。” 他说完这话之后就又看向了爷爷,好像爷爷知道答案一样。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还不等我说什么,就看见我爷爷忽然往房子里走过去,一步一步走的很缓慢,但是看着他的背影,我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浮出水面来了。 39、煞现 我爷爷走了几步,然后就停了下来,又回过头,我以为他遇见了什么情形,却没想到他忽然和我们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往北厢房回去,我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就愣在原地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我看看邹先生,邹先生却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和我和我爸说:“都早点休息吧,这件事就算是这样了了。” 邹先生说的自然是白先生家的事,我知道邹先生这样说并不是真的就到此为止了,而是他家的事比较深,所以现在只能先暂时告一个段落,暂且不提。 我睡下之后问邹先生关于今天去白先生家的事,邹先生告诉我说白先生家本来就是一个阴地,死人到了那里能“活”过来本来就不稀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邹先生也提到了他家堂屋里的那个人,他说最起码今晚去证实了一个猜测,就是他家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至于这个东西是人还是什么,暂时还不能下结论。 我觉得邹先生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没有说出来,但我没有追问,因为这时候邹先生选择不说,是有他的道理的。 接着邹先生就将话锋一转说:“白先生的尸体已经不在你家了。” 我不知道邹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就问邹先生说:“为什么?” 邹先生说:“我也只是这样猜测,我估计我们去吴孝全坟上那晚上他就已经不在了,刚刚那你爷爷站在井边……”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说下去了,我听见邹先生又说到要紧处就没有继续说了,于是就急了问说:“我也也站在井边怎么了?” 邹先生说:“我觉得你爷爷已经发现什么了,从他说话的神态和动作上来看,他或许一直知道家里有什么。”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然后邹先生说::“我以前听你奶奶说你太爷爷有一本笔记,但是这本笔记在你太爷爷过世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你奶奶说她刻意去找过,可是哪里都没找见。” 我听见太爷爷的笔记,浑身就惊了一下,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我的臆想,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我就有些说不出话来,而接着邹先生就问我说:“对于这本笔记有你印象没有的?”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疯癫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有这本笔记的记忆的,但是那完全是我的臆想,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邹先生说:“以我最近对你的许多说辞的分析,你很多臆想其实都基于现实的东西,这样说来的话你应该见过这本笔记,否则你的臆想当中不会莫名出现这样从来不存在的事物,即便是你的疯话,但也要在脑海中有这样的印象才能出现的。”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也就是说我在疯癫的这段时间,我见过这本笔记,可是我什么印象都没有。” 邹先生说:“你的疯癫并不是因为你真的疯癫了,而是因为你被鬼上身了所以才有这样的行为,这和那些真正疯癫的人还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你还能好转的原因,你见过有谁得了这种精神疾病最后好转的吗,而且你奶奶和我说过,当时你是去了医院的,医院的医生诊断你的病情是精神分裂,你也在医院里治疗了一段时间,但是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所以最后你家里人才把你接了出来在家里养病,说来也怪,你一回到家里,马上就安分了,除了偶尔发病,基本上都是不闹的。” 邹先生忽然和我说这么多,我感觉他话里好像有什么要和我说,我于是直接问他说:“邹先生你想说什么?” 邹先生听了说:“我认为你的疯癫应该和你的家宅有关,或许就与我们要找的这些煞有关,我总觉得你和这座宅子有什么联系,但就是找不到联系的这个点。” 我愣了一下说:“我和这个宅子有联系?你是说这些煞气吗?” 邹先生说:“我怀疑,这些煞气是因为你才产生的,可是现在我还找不到你们之间的联系,或许吴孝全家会有答案。” 我更加不解,就问说:“为什么是吴孝全家?” 邹先生说:“那天去吴孝全的坟上,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地要你和我一起去吗,因为我觉得你可能和这座坟有关,去到上面果真如我所想,你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引着你爸找到吴孝全的坟,其实那东西是引着你,才到那一对石马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东西就已经出现了,就在你身旁,而且自那之后就一直跟在你身边。” 听见邹先生说起在吴孝全坟上的事,我也把自己看见的告诉邹先生,我说:“我也在你身后看到了有一个人,但是我没看到他的脸,你的头刚好遮住他了,他的手扶在你的肩膀上,他就贴在你身后。”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立马就坐了起来,然后惊异地问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就是在吴孝全坟上,我们点香要走的时候。” 邹先生听了就坐在床上冥思起来,我听见他自言自语低声说了一句:“这不可能啊。” 我于是试着问邹先生说:“邹先生难道你没有察觉到这东西在你身后吗,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惊动他们。” 邹先生摇头说:“要不是你现在和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看见了你身边有一个东西一直跟着我到了吴孝全的坟边,这么说来,当时我们身边还藏着我也没有看见的东西,或许你爸身上也有,更或者……” 我问:“更或者什么?” 邹先生则看着我,忽然问我说:“你有没有看见你爸身上也跟着什么东西不的?” 我摇头说:“没有。” 邹先生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变得好看一些,反而是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然后就问我说:“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找到你爸的?” 这件事的前后原委我已经和邹先生说过一遍了,现在邹先生又重新问起,我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了,我的心就沉了下来,然后说:“不是我找到我爸的,是我爸找到了我,当时我在简易房里藏着,他似乎也是被简易房上挂着的灯给吸引了过来,当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邹先生听着我说的这些,就不出声了,然后他就重新躺了下来,似乎又没事了,我疑惑地问说:“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邹先生说:“我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究竟来,这件事总让我有些不安。”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就有些担心起来,就问说:“我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邹先生迟疑了下,然后回答我说:“暂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邹先生这话说的很不肯定,大约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底,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我问邹先生说:“那天晚上你到了林子里面,你在里面究竟看见什么了?” 邹先生听见我问这个问题,就又重新坐了起来,然后他看向我说:“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头说:“是。” 邹先生于是就说:“你在和我走丢之后,你有没有去到一座山神庙里?” 这个我和邹先生已经说过了我在山神庙里的事,现在他又这样问就像是已经忘记了这一茬一样,我于是回答说:“我去过,而且我还和你说过在里面遇见的情形的。” 40、反常迹象 邹先生说:“我知道。”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我愣了一下说:“那你为什么刚刚还要这样问我?” 邹先生就没有回答了,我总觉得这话里头不对不对的,而且很快邹先生就转移了话题,他说:“问题就处在那座山神庙上。”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慌了一下,然后问他说:“这座山神庙有什么问题吗?” 邹先生点头说:“你爸应该也去过山神庙里,那么你爸在山神庙里又经历过什么?” 我被邹先生忽然这么一问就有些说不出话来,脑海中立刻想到了我咋山神庙里遭遇的那样场景,于是整个人就有些莫名的害怕起来,然后我说:“可是我并没有听我爸提起关于这座山神庙的事。” 邹先生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对不对,那么是什么情形会让一个人绝口不提他所经历过的事?” 我说:“可能是害怕到不敢提,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彻底忘记了,也可能是……”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看着邹先生,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而邹先生也看着我说:“也可能是什么?” 邹先生明明已经知道了我要说什么,但还是坚持要问,我觉得他似乎是想亲口听我把这话给说出来,我于是说:“也可能是他有意隐瞒了这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也附和了一声说:“一个人如果对他经历过的事绝口不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么你爸在山神庙里经历了什么丝毫都不能说出来,如果说就像你那样只是经历了恐怖的事情,完全是可以说出来,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并不是和你的一样。” 不知道怎么的,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竟越想越觉得心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里在急剧地思考着,可是却什么念头也没有,最后只能看着邹先生问说:“那要怎么办?” 邹先生说:“要弄清楚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重新再去一次那座山神庙。” 我听见要再去一次那里,立刻就有些心虚,而且恐惧的感觉就已经浮现了出来,我说:“还要再去那里啊?” 邹先生听出来我言语中的恐惧之意,就和我说:“不去那里证实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是百搭,而且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自从我们回来之后你家里的煞气就开始显现了,这也太过于巧合了,我开始觉得是不是就是因为你爸在山神庙里经历了这件事,而我早就说过,你家的煞气可能和吴孝全有关。” 每一件事和每一件事之间都有这样的联系,我于是问邹先生说:“那么明天我们不去吴孝全家了吗?”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问才和我说:“这就是我和你说这件事的原因,我们去了吴孝全家看过之后就去找山神庙,但是这件事除了我们两个别人不能知道,所以我会找个由头和你离开,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行。” 我听见邹先生要我和他一起去,我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我于是说:“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个地方我觉得害怕。” 邹先生说:“我知道你害怕,而且正是因为你害怕那里我才一定要带你去,因为恐惧总是有根源的,你惧怕那里,说明那里有什么东西和你有关,只有你去了才能发现,我去的话是看不见的。” 邹先生说的我无力反驳,只是一听见说要去那里我心里就剧烈地抗拒,甚至就连那座山都不想再迈进一步。 最后我还想说什么,可是邹先生却说:“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逃避的,而且一味地逃避总要有面对的一天,与其到最后无法收场的时候来面对,不如尽早做一个决断,以免夜长梦多。” 我听了沉吟了良久,最后才回答邹先生说:“那好,这些事都听你的。” 邹先生得了我的答复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然后他说:“先睡吧,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呢,不休息好身体会拖垮的,从你苏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这些事必须要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你明白这点了没有?” 我说:“从前我不明白,但今晚听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彻底明白了。” 邹先生听了就没有说话了,然后他和我说:“你知道白先生的尸体去了哪里吗?” 邹先生忽然说出这句话,又把我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我问说:“去了哪里?” 邹先生说:“我估摸着他跟着我们上了山,就在吴孝全坟墓的那座山里。”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忽然就惊了一下,然后问他说:“你再山里见过他了对不对,你一定见到他了。” 邹先生问我说:“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见过他了,或许这只是我的推测呢?” 我想了想,像是脑海里忽然浮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我看着邹先生说:“那座简易房,你再那座简易房里见到的他,所以你给我留了那张纸条,对不对?” 邹先生听见我说起这张纸条,神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然后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和我说:“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当时因为你爸也在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和麻烦,所以就顺水推舟承认了这张纸条是我留下来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给你留什么纸条,那不是我写的。” 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我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就再次确认问说:“真的不是你留的?” 邹先生说:“我根本就没有去过那座简易房,当你说起那座简易房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觉得不对了,当你再说起那张纸条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件事彻底不对劲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问你刚刚的那些事的原因,因为我怀疑,这张纸条是你爸留在里面的。” 我几乎是无法理解地看着邹先生说:“我爸留下来的,这怎么可能!” 邹先生却说:“一时半会和你根本解释不清楚,所以我才要你和我一起到山上去看个究竟,一来有些东西只有你看得见,二来是要让你亲眼看见你才会相信我没有骗你。” 我听邹先生这样说那么已经是有八九分把握了,我问邹先生:“可是你怎么知道是我爸留下的纸条,你明明没有去过那里?” 邹先生说:“就是一名阴阳先生的直觉,在我在树下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爸与我平日里接触的有些不大一样,只是不一样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潜在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不对劲,所以在你说起那张纸条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我发现你说的似乎正是他想看到的,我看不穿他,于是就冒充了留纸条的人,为的就是要看他的反应,但是好像这也在他的预料当中。” 我听出来邹先生的意思,于是说:“你是说我爸被附身了,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控制着他?” 邹先生却摇头,然后和我说:“你爸好好的,并没有被附身,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回来了的确不假,可是他人却是清醒的,如果我和你说这就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你相信吗?” 我不解地看着邹先生:“为什么?他可是我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邹先生才说:“所以我们才要去那座山神庙看个究竟,找出这件事的根源在哪里。” 41、有鬼 邹先生说的这些已经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邹先生说这些本来打算到了山上之后再和我说的,但是按照我的性子估计到不了那个时候,所以就提前和我说了,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我的心也算是安了一些,最起码他是真心要帮我们的,我觉得不单单是因为他和奶奶是相识,更重要的还是他这个人,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话分两头,第二天奶奶带着邹先生和我去了吴孝全家,他家我在疯癫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跑来过,总之和我印象里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当看见一模一样的庭院的时候,我就问了我奶奶这个问题,奶奶告诉我说我疯癫之后从来没有来过吴孝全家,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就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但是邹先生却什么都没说。 而我在得了奶奶这样的答复之后就觉得奇怪了,因为我如果说我疯癫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来过吴孝全家的话,那么我又怎么知道他家的庭院布局,也就是说我疯癫时候的一些记忆是真实的,可是这些真实的记忆又是来自于哪里?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暗暗心惊,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疯癫这段时间的状态,虽然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撞邪的原因在里面,可是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有些事情竟然是真的,我一直觉得这期间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臆想而已。 来到院子里之后,我们见到了瞎阿太,不过她这时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老太太,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与我臆想的也不尽相同,这种感觉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而且我也看到了玲珑,她怕生地躲在瞎阿太身后,至于瞎阿太女儿则在外做工,毕竟老小都需要她来养着,也的确是不容易。 奶奶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和瞎阿太说我们家的请的先生想到她家来看看,瞎阿太听了就有些就紧张起来,问说:“是不是我家有什么?” 邹先生回答的很巧妙,他回答瞎阿太说:“不是有什么事,只是白先生毕竟和你家有牵连,所以来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他留下的痕迹。” 瞎阿太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明白了,她像是和我们说,又像是在忽地啊邹先生的问题一样说:“这倒是,毕竟白夜他是我公公的徒弟,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这样不在了。” 瞎阿太感慨白先生的死亡,自己感叹了一番之后又问奶奶说:“我听说你家木头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直不好,现在好些了没有?” 瞎阿太并不知道我也来了,奶奶听了说:“劳烦你还记挂着,他已经好了,现在也在这里呢。” 然后我就喊了一声瞎阿太,瞎阿太听了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能这样好转过来,我想着可能是因为留言都觉得我不会好了吧,我也没有去细究这些,邹先生就在院子里和屋檐下看,这些我不会,也不知道邹先生在看什么,看了一阵之后,邹先生就问瞎阿太说:“我能到楼上去看看吗?” 瞎阿太说:“可以,你自便。” 期间我一直在打量着瞎阿太,发现她与我臆想中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于是刚刚才萌生出来的那些怀疑的念头就又被推翻了,而且玲珑也并不像我印象里的那样难以看懂,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十来岁的孩子,其他毫无特别。 我和邹先生去了楼上,奶奶则在楼下和他们讲话,我和邹先生来到楼上之后,邹先生问我说:“这里你有印象吗?” 这个楼上我在疯癫的时候感觉自己来过好几回,而且这里的情形和我疯癫时候见过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楼上的这间房间并没有这么特别,仅仅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 但是邹先生才走到楼上就和我说:“你感觉到了吗,他家有东西。” 我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问邹先生说:“是什么东西?” 邹先生沉着脸问我说:“你没有闻到吗?” 我更加惊慌起来,就追问说:“闻到了什么?” 邹先生说:“她家有一股很浓的尸臭味,你不可能闻不到的。”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闻到邹先生说的这股尸臭味,但是我心里还是吃惊不小,因为邹先生这样说就说明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邹先生从来不是乱说话的人,而且很多事都是没有把握不说的,既然说出来了,那么就是确定有这件事了。 我于是又问说:“那你能闻出来尸臭味在哪里吗?” 邹先生说:“就在楼上,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楼上看的原因。”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整个楼上开始有些阴森森地起来,然后哦组先生往楼道里面走了几步,但是我看的出来他走路的姿势很是警惕,像是这个楼上真的有什么一样。 但是走了有四五步之后,邹先生忽然转头,而且头也不回几乎是立刻就往楼下走,甚至边说就边拉着我往下面走说:“我们下去。” 这变化来的太快,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邹先生给拉着下了来,这短短的时间内我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甚至刚刚的问题都还没有转过弯来。 邹先生一口气就到了楼下来,因为有瞎阿太和玲珑在,我不好直接问邹先生,邹先生就和瞎阿太说:“我已经看过了,就不叨扰了,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瞎阿太听见邹先生要走,也有些意外,她就问说:“那我家有什么你看出来了吗?” 邹先生回答瞎阿太说:“我想我看出来的吴先生应该也看出来过,你应该直到了对不对?” 瞎阿太听见邹先生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就大变,邹先生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告辞离开了,我看着瞎阿太和玲珑的模样有些心疼,尤其是刚刚瞎阿太愣住的那样子,着实让人觉得可怜至极,所以出来之后我就问邹先生说:“邹先生,你就不能帮帮瞎阿太家吗?” 邹先生说:“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我现在总算知道吴孝全为什么会死了。” 邹先生只不过是这么一看竟然就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尤其是在楼上的时候那反常的举动,让我觉得邹先生一定是在楼上看到了什么,我于是问他说:“刚刚在楼上,你看见什么了?” 邹先生看了一眼我奶奶,然后说:“这事等之后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知道邹先生说的事去山神庙里的事,接着邹先生和奶奶说:“我们要出去一趟,要是家里其他人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们木头和我回我家去一趟,明天回来。” 奶奶一听就有些担心我,她看了看我问说:“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邹先生说:“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我会保证木头的安全的,绝对不会让他少一根汗毛。” 奶奶也看了看邹先生说:“我信得过你,看你这样紧急肯定不是一般的事,不单单是木头,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邹先生回答奶奶说:“我知道。” 于是之后邹先生就就和我往吴孝全的坟地再次上去,路上我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不要害怕,尽量镇静下来,但是到了山脚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虚,而且听邹先生和我奶奶说的话音,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要在山里再呆一夜。 42、邹先生的秘密 所以当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尤其是进到山里之后,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心理阴影的关系,自进入林子开始就觉得心上毛毛的,而且总觉得身后有人,一直不安生,邹先生看出我的不安来,安慰我说:“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说是这样说,恐惧却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消散,所以邹先生给我点了一炷香让我随身拿着,而且为了防止上次在这里遇见过的事再次发生,我和邹先生并排向上走,不知道是不是来过一次的原因,这次倒是走的很快,很快就到了石马的地方。 前后两次来到石马,我都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又一次问邹先生说:“这对石马为什么会放在这样荒山野岭的地方?” 这个问题上一次我也问过,但是这一次再看见我还是忍不住,我边问就到了石马旁边,打算用手去摸石马,就在我的手要落到石马上的时候,邹先生忽然出声制止我说:“不要碰。” 但是在我听见邹先生的话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碰在石马上了,然后我疑惑地砖头看着邹先生,只感觉一阵石材的特有冰凉从手掌上传过来,我疑惑地看着邹先生说:“怎么了,这个石马有什么问题吗?” 邹先生看见我的手搭在石马上,脸色变了几变,但是神情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然后他看着我说:“你有些时候的确很出人意料,我一直觉得你对这对石马有极强的恐惧感,不要是触碰,就连靠近都是不肯的,谁知道你竟然越是害怕越是会靠近你害怕的东西,你着实很不一样。” 听见邹先生我立刻将手从石马身上撤了回来,然后看着邹先生,邹先生说:“这对石马,并不只是一个摆设这么简单,第一次上来看见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我还要再来这里并不单单只是要去山神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知道这对石马又藏着什么。” 我问:“那你看出来了吗?” 邹先生说:“就在你触碰石马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 我听见邹先生用了“看见了”这三个字,我于是立刻问他说:“你看见什么了?” 邹先生则用异常凌厉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身上的真正东西。”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眼神让我猛地一阵害怕起来,在看见邹先生这样眼神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邹先生已经对我起了杀心,所以让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而我面露惧色地看着邹先生问说:“邹先生,你……” 但是邹先生的这种神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然后他看着我说:“你在害怕,你刚刚在怕什么?” 我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说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而在我犹豫的时候,邹先生又说:“你信不过我。” 我听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终于说:“刚刚我觉得你要杀死我。” 邹先生听了皱起了眉头,然后说:“这个恐惧不是来自你,而是来自你身上的东西,说明他在害怕。” 我看着邹先生,问说:“我身上就究竟有什么,你看见的是什么?” 邹先生却只是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他这样的眼神我上一次也见过,是在吴孝全的坟边上,当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我,我当时也看见他身后有一个人,而且在他再次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又看见一双手从他的肩膀后面伸了出来,和上次我看见的简直一模一样,我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身影和一双手出现在他的肩膀上,更多的则都被隐藏在了邹先生的背后。 我再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形之后,就挪了挪身子想看清邹先生身后究竟是谁,但在我挪开身子之后,却看见邹先生的身后竟然是一个长着一双人手的一个白色纸人,而且这个纸人没有面庞,完全就是一张白纸,看着更加的瘆人,我在看见的时候吓得惊呼一声,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倒吸一口凉气,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邹先生的话让我回过神来,他问我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着邹先生,那双手还在他的肩膀上,而我看看他身后又看看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就说:“你的身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我看见的这个情形,因为这实在是太惊悚了,邹先生自己身上也缠着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那么说他自己本身就处于危险当中,那么他还帮我们…… 邹先生听见我说出这句话,就回头看了看身后,我看见他的脸正好与那个白色的纸人的脸面对面贴着,但是他好像根本看不见也察觉不到这个东西的存在,我见他又回转过头来,然后疑惑地看着我,又问我说:“你看见什么了?”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问,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就斜眼看着自己的肩膀,但是我的肩膀上却什么都没有,我于是看向邹先生,问他说:“我的肩膀上有一双手,不对,我身后有一个黑色的纸人对不对,一个没有面庞的黑色纸人。” 邹先生看着我,他从我的话里已经明白了什么,终于看着我说:“你看见它了!” 我知道邹先生说的这个“它”是他身上的这个东西,我问邹先生说:“你知道他缠着你对不对,只是你看不见,但你知道你身上有这个东西。” 邹先生说:“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但是从我出生开始这个东西就已经缠着我了,你或许不知道,我生来五行缺金,火命偏短,我是水生阴克之命,而你却是金生阳克之命。” 我瞬间已经听懂了邹先生要说的意思,我于是惊恐地看着他,然后就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邹先生听了却说:“世上根本没有巧合的事,所有的巧合都是刻意安排,我在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甚至很早就已经开始的阴谋,而你我都是这个局里面的棋子,因为这个局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设计了,再到你,中间刚好隔了半个甲子。” 我不解,就问说:“这意味着什么吗?” 邹先生说:“所以这才是我要解开的谜团,而我无从看见我身上的这个东西,而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兄弟就相继离世了,都是因为我身上的水生阴克之命,整个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后来是一个阴阳先生收留了我,他帮我补命并且教我这些阴阳事。” 我想不到邹先生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身世,但我不解,我又问说:“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是金生阳克之命?” 邹先生则继续说:“我从你身上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而且这才是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就是吴孝全。” 我反问:“吴孝全?” 邹先生说:“你难道就没想过吴孝全为什么会阴阳事吗?” 我说:“他是老一辈的人了,我都没有见过他,甚至他比我爷爷还要长一辈。” 邹先生却说:“但是我见过,我的阴阳本事是收留我的师傅教给我的,当时还有一个人和他学本事,而这个人就是吴孝全。” 我像是听见了一个炸雷在我耳边炸开一样滴看着邹先生,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面对我的惊讶,邹先生就要沉稳太多,他平静地和我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吴孝全可以说是我的师兄。” 43、阴谋初现 这么说我们现在会在这里,也不是巧合了,而是早就已经被什么人给算计好了,而这件事,和吴孝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我家的很多事情都是很依赖吴孝全师徒的,而我记得早先邹先生也说过,他爹认识一个叫吴孝全的商贩,但是后来那个商贩死了之后,是村里的半仙借尸还魂成了后来的吴孝全,可是邹先生现在又说吴孝全可以说是他的师兄,这前后似乎有些说不通,我想到这里于是才问邹先生说:“可是你说这个吴孝全是半仙借尸还魂的,怎么会和你成为师兄弟?” 邹先生则用异锐利的目光看着我说:“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我惊了一下问说:“明白什么?” 邹先生才说:“我说的这个师兄,是吴孝全本来的面目,也就是你们说的半仙。” 竟然是这样,那么这是不是邹先生已经在暗示我,这个吴孝全墓里葬着的人其实就是半仙,并不是吴孝全,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吴孝全就是半仙,半仙就是吴孝全,并没有什么分别。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年代,还真的能接起来,于是我才说:“所以正是这个缘故你才认识我奶奶的对不对?” 邹先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犹豫,好像在那一瞬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我觉得邹先生的这个回答有问题,像是在隐瞒什么,又像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虽然邹先生和奶奶的关系并不像我疯癫时候的那样臆想的样子,但他们为什么会认识的确也是让人觉得有些诧异的事,毕竟邹先生住的那么远,而奶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邹先生这个人,现在听邹先生说其他和半仙的关系,我才想到了这一茬,这样说来邹先生和奶奶应该是少年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其他的过往,现在也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 而且很显然邹先生也不愿说起这件事,甚至提都不愿提起,我才问出这么一句,他立刻就转移了话题,问我说:“现在你还能看见我身上的这个东西不的?” 我就又看了看他身后,发现这个缠着他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他听见我的回答之后,也和我说:“你身上的也不见了,我似乎觉得他们的出现是有规律的,好像会受到什么触动,我怀疑上一次我们能如此轻松地找到吴孝全的坟,估计就是他们在引路。” 我有很多疑问,可是我却一个问题也没有问,因为问题更多了反而觉得一时间该从何问起来了,我于是又看了看那一对石马,才想起最开始邹先生阻止我摸石马的话来,于是就把问题又带回了最初的时候,我问邹先生说:“那这对石马和刚刚我身上的东西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你不让我碰它?” 邹先生说:“我只是看见你在走到石马旁边的时候,那个黑色的纸人就坐在石马上,而且正伸出手来拉你的手,就在你要去摸石马的时候,所以我擦阻止你,但是已经晚了。” 我原本以为是邹先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想不到他竟然看得如此清楚,而且在这荒山野岭的说的我几倍一阵阵发凉,我有些心虚地说:“不会吧。” 邹先生直到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完全信了,也没有再和我解释,只是和我解释说:“我能看见你身上的东西,而你能看见我身上的,这说明我们两个人能相互看到对方身上的东西,可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再之前我却不能看见,而你也看不见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直到上一次我们到了吴孝全的坟边上之后。”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说:“难道是因为吴孝全的关系?” 邹先生说:“我也是这么想,而且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 我问:“什么细节?” 邹先生说:“我们从吴孝全的坟上回去到你家里之后,你家的煞气就涌现出来了,我也能察觉到了,可是在之前我根本就找不到你家的煞气位置,后来勉强在屋檐下的梁上找到了一点踪迹,可却只是那么零星半点,却不是全部,昨天晚上我在你们家只感觉你家整个家宅都笼罩在这样的煞气当中,煞气之强简直让人无法想象,看样子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滋生出来的煞气,所以我猜测你家的煞气来源久了,甚至在还没有建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或者这本神就是一块煞气汇聚的地方,但是你家还是在上面建房了。” 我琢磨着邹先生的话,总觉得好像隐隐想到了什么,于是就有些茫然地看着邹先生,邹先生见我这样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就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才有些疑惑地告诉邹先生说:“你和我奶奶少年时候就认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家这个老宅的情形。” 邹先生说:“你奶奶包括你家里人从来都没说过你家的家宅的事,而且我认识你奶奶的时候你家的老宅已经存在了,我少年时候还去过你家呢,那时候我还没有你年纪大,可这一晃,就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这个老宅是祖爷爷建的,奶奶少年时候房子早就存在好久了,邹先生不知道来龙去脉也正常,不过说起来龙去脉,我又何尝知道,我也不过是听爷爷东一点西一点讲的,我于是说:“我记得我家家宅的这块地早先时候是一片池塘,到了我祖爷爷的时候才填起来了种地,后来就在上面建了房,就是现在我家的老宅,而在我太爷爷的时候,又对这个老宅做了一些扩充和修葺,毕竟年代隔得久了房子也需要修修补补。” 邹先生说:“你家房子修葺我倒是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见过,只是你家这块地早先时候是一片池塘我却是第一次听。” 我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爷爷说起过这么一回,我追问了一句,据说当时我家的这块地已经在村子很外面了,就像现在白先生家和村子里的位置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用白先生家的家宅举例的时候我心上总是觉得怪怪的,邹先生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我说:“那你知道早先那片池塘是做什么的吗?” 我摇头说:“我爷爷没说,我也问过,可是我爷爷说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就没告诉我,我爷爷奶奶很少提起陈年旧事,加上我也不大爱听,所以对于祖上的这些事,我知道的还真不多。” 邹先生听了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是沉思着,像是在琢磨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也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和先生说:“要不等我们回去问问我爷爷奶奶吧,他们知道的肯定更加详细而且更加具体,我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的就说不清了。” 邹先生则和我说:“不用问,要是你爷爷和奶奶愿意告诉我早就说了这件事了,而且我昨晚上看了你爷爷那样子之后,我感觉有很多事他都是没有说的,甚至可能连你奶奶都不是全知道这个家里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有些觉得莫名地恐惧起来,我就说了一句:“可是我们家有什么秘密可言,难道我疯癫时候的那些臆想并不是臆想而都是真的不成?” 邹先生听见我这么说于是说:“你疯癫了有臆想是正常的,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很多臆想都是基于现实的,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在疯癫的时候曾经目睹过真实的事,只是被你混乱的思维给扭曲了,成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臆想,而你自己却浑然不知这是一件什么事,因为你好转之后这些记忆会渐渐消失,对不对?”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他说的正是我心下的感受,我说:“对,很多事情我现在都已经有些不大记得了,就像做梦醒来梦里经历过什么在脑海里越埋越深,最后直接已经找不回来了那样。” 44、真相与秘密 邹先生说的关于我见过的事完全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一些真实而且恐怖的事,而且我自己更是半点记忆也没有,更重要的是,这两年之间的那些记忆我根本不想记起来。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邹先生忽然问了我一句说:“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清醒之前见到的最后的事是什么,你还有记忆吗?” 我点头说:“记得。” 我最后醒来之前的事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我于是告诉邹先生说:“我当时在一个棺材铺里,然后就看着一个黑色的纸人在烧,当时的感觉很怪,我就一直看着逐渐烧成灰烬的纸人,然后就感觉自己忽然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当中一样,不断地下坠,最后就醒了过来,我就是这样清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床上还有些分不清是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不过全是我臆想出来的情景。” 邹先生听见就说:“燃烧的黑色纸人,你确定你看见它在燃烧?” 我说:“是我亲自点的火,我当然能确定,当时我觉得它比较瘆人,就点火把它烧了。” 邹先生听了沉吟片刻,然后说:“或许你能清醒过来就和这件事有关,否则你已经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会好过来。” 我不说话,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能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奇迹,邹先生则想了想又继续和我说:“关于这件事我问过你家里人,白天的时候你去过哪里,你奶奶说白天的时候你曾经抛出去过,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的,等发现正要出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但是听你奶奶讲,你身上沾了很多土,而且手上衣服上有很多碳灰,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的,那模样就像是去放了火一样,我怀疑你醒来之前的那段记忆,就是基于你在外面做的这件事,我才想着,或许你真的烧了一个纸人,一个和你臆想当中一模一样的一个黑色纸人。” 我听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邹先生,邹先生说:“你能想起来一些吗?” 我茫然地摇头,而且我越想就越觉得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于是我才说:“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 邹先生说:“记忆和找东西其实是一个道理,当一件东西你拼命想去找的时候无论怎么也找不到,但是当你不想找了,那么它自然而然就出现了,记忆也是一样,你越想记起来,就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当一个偶然的时候,你忽然就记起来了。” 说完,邹先生看了看山林里,然后说:“这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彼此身上的东西,那么就知道该怎么防着了,这东西跟了我五十多年,我依然活得好好的,说明它并不是要我的命,所以你身上的东西也是一样,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我知道邹先生这是在安慰我,我于是点头说:“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只是在遇见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邹先生说:“害怕是正常的,你已经很勇敢了。” 之后我和邹先生往山上走,过了石马之后我就不打记得方向和路了,就一直跟着邹先生走,邹先生好像记得,我们顺着上回进去的路走进去,很快就到了吴孝全的坟边上。 再到吴孝全坟边上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邹先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时候的吴孝全的坟已经和我们上次来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这才两三天的时间,坟就已经被挖过了。 我只看见整个坟地都是一片狼藉,透过被挖开的坟堆,能看到里面被破坏的棺材,我看着这惊悚的场面,就问邹先生说:“这会是谁挖了吴孝全的坟?” 邹先生却和我说:“你仔细看。” 我于是又看向坟里,却并不能看出来什么,只好又问邹先生说:“看什么?” 邹先生这才说:“难道你没发现这坟不像是从外面被挖开的,而更像是从内部挖出来的吗?” 邹先生边说边指着被挖开的坟堆边缘说:“你看这个开口,这种土层的痕迹只有是从内而外地扒开才会呈现的样子,尤其是这口棺材,你看就更加明显,棺材板之地坚硬而且如此厚的一块木板,都能从里面撕开,可以想象这个力量是有多大。” 我听了邹先生的分析之后只觉得寒毛都已经竖了起来,我说:“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邹先生说:“人当人没有这个力量,但是尸体有,尤其是那些僵化起尸的尸体。”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猛地看着他说:“难道真的有僵尸?” 邹先生的神情却冷得就像是要结冰了一样,然后他看着我说:“恐怕是比僵尸还要可怕的起尸。” 我听了更是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就说:“那不是说现在他就在这片树林里,那么我们岂不是送上们来了!”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像是在坟堆里发现了什么一样地走近了一些蹲下身子伸手去碰,我不明所以,就靠近了邹先生一些,只见邹先生拿了一根木枝将坟堆里的土给扒开了一些,我看见土里面混杂着一些粘稠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我就看着邹先生问:“这是什么?” 邹先生用木枝将这东西再次扒了扒,好像也不太确定,我以为他也不知道,但是很快我忽然就听见他喊了一声:“不好。”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猛地起身,然后就看向我,和我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本以为邹先生说的离开这里是要下山去,可是当我看见他是往山林深处走进去才知道自己错了,但我还是含住邹先生说:“邹先生,你走错方向了。” 邹先生则回头说:“你先别问,跟我来。”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于是二话不说就跟着他进去,我和邹先生一直顺着那条小道往里走,走了好一阵之后,然后邹先生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山里里面,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看着周遭的环境,感觉好像之前来过这里,但又觉得好像很陌生的样子,然后邹先生就问我说:“上次你看见山神庙是不是就在这个地方?” 我并不确定,虽然当时也是白天,但是我对这里的环境模模糊糊的,我于是说:“我也不记得了。” 邹先生看了山林里一眼说:“那就是这里了。” 说完他就往上面爬了上去,我跟着他爬上来,来到上面之后我们却来到了一座坟前,在看见这座坟的时候我愣了一下,然后就和邹先生说:“我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这座坟。” 邹先生却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然后就看了看墓碑,但是当他看到墓碑的时候,却猛地看着我,而且神情很是震惊的模样。我见邹先生这样看着我,心里就有些发毛,于是也凑上来看,谁知道当我自己也看见的时候,脑袋就“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了。 因为墓碑上刻着——萧木之墓。 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也看着邹先生,嘴上却本能地分辨说:“或许这只是一个同名的人而已。” 可是很快邹先生就从墓碑上读了这样一行字:“生于戊辰年戊午月癸巳时癸丑时,卒于丁亥年丙午月壬申日辛丑时,享年一十九岁。” 45、谜解 邹先生转头看着我,然后说:“上面写的卒的这个日子,和你出生的月日时辰分毫不差,而你现在已经满了二十岁,也就是说,这座坟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坟碑上刻着的碑文,一个一个地看了生怕有什么地方看漏了,然后我才完全震惊地自言自语说道:“难道是真的。” 邹先生听见我自言自语,就问我说:“什么是真的?” 我说:“在我的臆想里我死过一次,但是后来又从坟里爬出来了,我一直觉得这也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是现在看见这座坟墓,难道这是真的,并不是我的臆想。” 邹先生从来没有听我说起这一段,就问我说:“你和我详细说说你记得的这一段。” 我仔细回忆着这一段事,于是就一五一十详细地和邹先生说了,邹先生听了都觉得吃惊不小,然后说:“你说的这件事有条有理丝毫不乱,完全不像是臆想的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我并没有接邹先生的话,只是看着邹先生,邹先生想了想说:“如果这座坟真是你的,那么你家里绝对是知道的,而且也只有问了你家里人之后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先不要着急,或许这里面另有隐情也说不一定。” 邹先生这样安慰我,却并不能消除我心中的疑惑,但我还是先忍住内心的忐忑和焦躁,朝邹先生点点头,邹先生则站起身来,在坟边上绕着走了一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接着他和我说:“这坟没有尸气溢出来,我怀疑可能是座空坟。” 空坟? 我从来没有听家里人说起过这件事,如果是空坟的话为什么不能和我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甚至有我不知道的隐秘。 之后邹先生就又往上面走了上去,我跟着邹先生上来,只是不远就看见了那天晚上我藏身的那座山神庙,而且这山神庙下面就有一座坟,那天晚上我竟然没有发现。 看见了山神庙,邹先生转头问我说:“是不是这里?” 我虽然并没有看见山神庙的全貌,但是从它若隐若现的屋檐就确定这就是我藏身的那个,我于是和邹先生说:“就是这里。” 然后我才和邹先生来到了山神庙外面,但是才靠近山神庙,邹先生就皱着眉头说:“好浓的尸气。” 而我却什么都没有闻到,邹先生只是这么说了一下就走到了山神庙的正面,但是他似乎才看见山神庙里的情形就愣住了,我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我自己也看见山神庙里的情景时候,我也惊住了,因为我看见原本应该是那尊山神的位置现在立着一具尸体,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具尸体。 只是这具尸体有些过于恐怖了,这模样根本就和我看电影见过的僵尸毫无二致,看见这样这一尊尸体立在里面,我吓了一跳,就看向邹先生问说:“这是什么?” 邹先生则已经收起了刚刚惊讶的神情,只是看着尸体说:“这应该就是吴孝全的尸体。” 我没有见过吴孝全,而且这样恐怖的尸体很难把他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联系起来,听见邹先生说他可能就是吴孝全的时候,我心中惊骇更甚,这是不是在说吴孝全的确是有问题的,而我家和他交情还如此之好,莫不是我家的这些事真的和他有关。 我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问邹先生说:“你怎么认出他来的。”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问,就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有些锐利的神色,像是我问道了不该问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告诉我说:“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们来的时候才看到吴孝全的坟墓被挖过,而这个山神庙你说是有一个神像的,既然现在神像不在了而是一具起尸的尸体,那么多半就是吴孝全了。” 我觉得邹先生的这个解释很牵强,我于是说:“邹先生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邹先生听见我这样问,就看了一眼,然后问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说:“绝我所知,这座山林里存在很多起尸,刚刚你的解释很牵强,如果这仅仅只是这座山林里藏着的尸体之一呢,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他就是吴孝全,很显然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或者他身上有什么特征,你认出来了。” 邹先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似乎对我这样细微的观察有些意外,然后我就听见他说:“从前我一直觉得你家里人都喊你木头,是因为你真的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傻乎乎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你洞察力很敏锐,看来我看人没有看准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邹先生的话,而且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我就不说话只是看着邹先生,邹先生也看着我,但是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又重新看向尸体,然后和我说:“你说的没错,是我认出了他的一些特征,在说这个之前,你知道吴孝全为什么要埋在这样深的山里吗?” 邹先生忽然这样问,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还是用自己的推测去回答说:“村里人死了都有要埋在深山的习惯,但并不是这个原因对不对,这里周遭就只有他的一座坟,那就是说这里应该不是埋葬的地方,所以我猜测应该是吴孝全;临死之前指名要埋在这里的。” 邹先生看着我说:“不错,就是他指名要埋在这里的。” 说着邹先生就看了看这里的林子,而我却陷入到深深的疑惑当中,我问邹先生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埋在这里,难道他知道自己将会起尸,所以特地让自己养在这养尸地里?” 邹先生说:“但凡是一个人,都不愿意自己死后起尸,所以这绝对不是吴孝全的意愿,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他指名要葬在这里,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下葬之后这里就成了养尸地,自己也成了起尸。” 我并没有听明白邹先生他想说什么,我问说:“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说葬在这里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邹先生则看着我说:“而且我还猜测,吴孝全在下葬的时候还没有死,而且他是活人下葬的。” 我彻底懵了,只是本能地开口问说:“活人下葬,这是为什么,即便吴孝全是半仙借尸还魂来的,也不用做出这样极端的手法来啊。” 邹先生说:“问题就出在这借尸还魂上,毕竟这身体不适半仙自己的,他只是寄居在这个身体里,而这身体是会衰败的,他选择活人下葬,就是想保持尸身,虽然不能借助他的身体再四处行走,但是总比尸体衰败之后变成孤魂野鬼的强,所以他选择将尸体葬在这里,作为自己的一个附身之所,也就是说,半仙应该也在这里。” 听见邹先生这样说,我看了看山神庙里站着的尸体,就说:“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形,为什么尸体自己跑出来了,半仙又去了哪里?” 在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邹先生忽然问我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这来的时候,你爸对这里的路记的非常清楚,即便已经隔了有二十来年,但是马上就找到了。” 我说:“这个你和我解释过,是因为鬼引路的关系。” 邹先生却问我说:“是什么鬼?”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邹先生试探着说:“是吴孝全?” 邹先生则严肃地看着我说:“严格地来说,应该是半仙。” 我马上意识到邹先生要说什么,惊异地张大了嘴巴,然后邹先生说:“我终于知道你爸的不对劲是在什么地方了,半仙把他当成了下一个附身的宿主。” 46、这才是真相 我听了着急起来说:“那我们现在……” 邹先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说:“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 说着他反倒是镇静地走到了山神庙里面,径直走到了吴孝全的尸体身边,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尸体,最后在离吴孝全尸体有三步开外的地方站住,我紧张地看着邹先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看见他面对面地站在吴孝全的尸体面前,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站着,场面有些诡异至极,最后我忽然听见邹先生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往后退开了一两步,在他退开之后我看见原本站立的尸体忽然就倒在了地上,发出非常沉闷的响声,我愣愣id看着这一切,邹先生则已经退出了山神庙来到了外面,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邹先生说:“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邹先生说的轻描淡写,他说:“只是一个冤魂而已。” 我追问:“冤魂,什么冤魂?” 邹先生看了看我才说:“吴孝全的尸体之所以会起尸是因为有一个冤魂附在了它的身上,而这个冤魂就和你们去过的那间简易房有关,所以现在我要去简易房里。” 邹先生似乎并没有完全说完,还隐瞒了一部分,我能感觉出来,而且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于是我边走边追问说:“这里只有我的坟和吴孝全的坟,那么又是什么冤魂?” 邹先生说:“这件事不应该由我来说,我觉得由你爷爷来告诉你会更加妥当。” 我更加疑惑起来:“我爷爷?” 邹先生说:“不过,想必这件事你爷爷会知道的更加清楚。” 邹先生话里有话,我即便有再多的疑问暂时也只能打住了,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跟着邹先生往林子深处继续走进去,一直来到简易房的所在,在看见简易房的时候,邹先生问我说:“是不是这里?”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我说:“是的。” 这个简易房与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过,就连那盏煤油灯也还挂在门口上,只是灯已经灭了,到了简易房门口的时候,邹先生看着简易房皱起了眉头,只要邹先生做出这个表情,我就知道这里有些不对劲了,我于是问邹先生说:“有什么不妥当吗?” 邹先生却反问我说:“你真的进去过里面吗?” 我回答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邹先生说:“这座简易房有很重的尸气,可以推断里面是有尸体存在的,你那天在里面确定没有看见有尸体存在吗?” 邹先生忽然这么说,我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天晚上因为情况比较紧急突然,我也的确没有留意黑暗的屋子里,而且也没有想过会有尸体在里面。 我摇头回答邹先生说:“那天晚上我在里面什么都没看到,里面根本没有尸体的存在。” 邹先生听了却说了我最不想听的一句话,他说:“或许尸体就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说着邹先生就率先走了过去,然后缓缓推来了简易房的门,简易房的门就这么被推开了,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邹先生站在门口没有动,像是警惕着简易房内的一举一动一样,我透过被推开的门往里面看,只觉得外面的光一点点照射进去,而里面的荒置感觉一点点地渗出来,然后邹先生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只是猜进去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不过严格地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因为一眼就能看到已经腐烂的头颅,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可以想象这个人已经死了在这里放置多久了。 在看到这样一具尸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忽然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不可能,我那天进来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 邹先生却没有接我的话,他只是指了指简易房的角落里说:“你看那里。” 我看见那里依旧有尸体存在,而且还不?一两具,而是有三思具的样子,混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而且整个简易房内几乎都是横七竖八凌乱的尸骸,我惊讶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邹先生,邹先生说:“你应该被鬼遮眼了,所以这些都没有看见。” 邹先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这些事全部一笔带过,像是那晚上他本身就身临其境一样,我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又想着那晚上的诡异的敲门声,忽然就看着邹先生,然后问了一句:“那天晚上出现门外的人,是不是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出这个想法来的,但是就在看见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之后,忽然就有了这么念头,邹先生听见我这样问,而且是在怀疑他,却很是平静地问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说:“那天在吴孝全坟边的时候你的举动就有些奇怪,当时我就觉得好像有一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后来果真我爸就不见了,然后你又不见了,你之后究竟去了哪里,而且你对这里好像非常熟悉,哪里有什么你都清楚知道,甚至就连这个简易房里有什么似乎也早已经清楚,可是你说过你没有来过简易房,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简易房里的情形的,或者你带我来这里,来找这个山神庙只是一个幌子,带我重新来这座简易房才是真的。” 邹先生却说:“我说过木头,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洞察力和心思都很强,我只是稍稍给了你一点指引,你很快就想到这些了。” 我看着邹先生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邹先生说:“我答应你奶奶来帮你,除了和你奶奶的交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吴孝全。” 我问说:“你确定是吴孝全不是半仙吗?” 邹先生却说:“就是吴孝全,那个我和你提起过的行脚商贩,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半仙会借这样一个死掉的人来还魂,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邹先生见我疑惑,他就继续说:“我也从没有和你提起吴孝全究竟是贩什么的,而你也觉得这并不是重点,从来没有问过,可正是你觉得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正是整件事的核心。” 我听了心里莫名一惊,就问说:“难道他的行业和这整件事有关不成?” 邹先生说:“这个吴孝全是个走街窜巷收碗的,一些值钱的古董也收,但是他更精通碗类,因此他也有一门本事,就是摆风水碗。” 我问:“摆风水碗?” 邹先生说:“风水碗是一种改变家宅风水的方法,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让家宅的风水轮转变化,从我知道你的命格之后,我就一直在怀疑一件事,就是你的天生缺水命,是被人摆了风水碗,而这件事绝对和他有关。” 我听了说:“可是我出生的时候他早已经去世了。” 邹先生却说:“他不是还有一个传人留下来了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看着邹先生:“你是说白先生!” 邹先生说:“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要和你说的,是这个吴孝全,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邹先生只是提过一次,却并没有具体说明,我于是追问说:“他是怎么死的?” 47、推理 我虽然这样问,但是心上已经想着他既然是做这个行当的,那么他的死肯定也和这个行当有关。果真邹先生说:“因为一只碗。” 我问:“什么碗?” 邹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一只纯黑色的乳釉瓷碗。” 纯黑色的乳釉瓷碗?我对瓷碗的种类知道的并不多,但是纯黑色的碗倒是非常少见,一般来说家里用的瓷碗要么是带花的,要么是土碗,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用土碗了,我听见邹先生这么说就看着邹先生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有一只你说的这样的纯黑色的碗,但却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乳釉,只是后来就不见了。” 我回忆着这一只小时候我见过的碗,因为这只碗很特别,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刻,邹先生听见我说:“你家的确是有过这样一只碗,但是后来这只碗不见了。”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开口,他好像知道这只碗的下落,我就问他说:“后来去了哪里?” 邹先生却回答我说:“被藏起来了。” 我愣了一下:“被藏起来了,为什么?” 邹先生说:“这就和吴孝全的死有关了。” 我理了理吴孝全死亡的时间和我们家这只碗被藏起来的时间,中间隔了有十来年的样子,难道吴孝全死后的这十来年发生过什么不成? 邹先生说:“我师傅查过这只碗的来历,这碗本来是一对,最近的一次记载是在民国末期一个财主手里,用一只箱子锁着,但是后来这家财主因为战乱全家都死了,这对碗也就消失无踪了,直到后来吴孝全无意间从不知名的人手里收来了这一只,才发现这是个古董,于是就悉心收藏了起来,谁知道才不过几天的光景,人就死了,我师傅去帮他主持过出殡,他说吴孝全的死和这只碗有绝对的关系。” 听到这里我问说:“这只碗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邹先生说:“据说这对碗不是给活人用的,而是给死人用的饭碗,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只是被什么人从阴间给带了回来,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我愣了一下说:“给死人吃饭用的?” 邹先生说:“我没有见过并不知道它是什么样,但我师傅这么说多半错不了。” 我则心里惊了一下,然后说:“所以你是觉得我家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就是因为有收着这只碗的关系?” 邹先生说:“现在我也还不确定,毕竟头绪太多,我并不能一一完全理清楚,不过我问过你奶奶和你爷爷,他们都说这只碗是你太爷爷留下来的,至于你太爷爷是怎么得来的,他们也不清楚,但不论是怎么得来的,都和半仙脱不开关系,我琢磨着这或许就是半仙为什么会借吴孝全的尸体还魂的原因。” 我听出来邹先生的意思,就问说:“你是说半仙和我太爷爷认识?” 邹先生却看着我,他说:“与其说半仙和你太爷爷认识,不如说我师傅和你太爷爷是旧交更加恰当,早先的时候我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是后来我想到这一茬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明朗了,半仙跟着师傅最早,而有一件事,我总觉得半仙的年纪和你太爷爷他们有点对不上,我师傅的年纪却刚刚好,所以我有一个推测,你太爷爷和我师傅,曾经在一起做过什么,而正是这件事导致你太爷爷得到了其中的一只黑碗,而另一只黑碗为什么没有得到,暂时我也还不清楚。” 我听见邹先生这么说就问他说:“这些事都是你师傅和你讲的吗?” 邹先生却摇头说:“我师傅从没有和我提起过关于这些的办点事,只是在我参与到了你家的这些事,尤其是你身上的这些事以后,我越来越发现很多事都开始和我师傅和半仙开始扯上关系,于是我就开始琢磨这里面的一些就究竟,直到我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我则依旧觉得困惑,而且说道:“可是你说的这些毕竟都还只是猜测,我太爷爷和你师傅究竟有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经历了什么事得到了这只黑碗,这还是个未知,而且他们又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这也是无法确定的事。” 邹先生说:“并不是无法确定,你看这满屋子的尸体。”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邹先生就提到了这满屋子的尸体,我看向他问说:“这屋子里的尸体和我们刚刚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邹先生才开口说:“我如果猜的没错,这里就应该是当年我师傅和你太爷爷经历了什么事的地方。” 我惊骇地看着邹先生,问他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找到什么了?” 邹先生说:“半仙跟着我师傅最早,而且吴孝全又是半仙借尸还魂过来的,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半仙之所以能借吴孝全的尸,完全是因为吴孝全拿到了这只黑碗的关系,而被半仙借尸还魂的吴孝全在将死之时又选择了将自己葬在这里,这里面的深意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所以我猜测这里就是找到黑碗的地方。” 我不得不佩服邹先生心思的缜密,竟然能将这些细微的联系都一一联系起来,而我就完全无法想到,我这时候才有些恍然大悟地看着邹先生说:“所以那天你从林子深处出来,就是去探寻这件事,那么你找到什么没有?” 邹先生摇头,但又点头,然后说:“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找到,否则我也不会再来这里,而且我总觉得这些线索和你有关。” 我看着邹先生说:“和我有关?” 邹先生说:“你无缘无故撞邪,又到疯癫,再好转过来,我一直都觉得很蹊跷,而且你有很多的疯话看似疯癫,但是好像是另外的一种暗示,暗示你经历过某件事或者见过某样东西,就比如你疯癫的有段时间刚好我来,就听见你一直在念叨说你太爷爷有一本笔记,你必须要找到才能拯救活着的人,虽然后面的都是疯话,但是你太爷爷有一本笔记,你爷爷和你奶奶都觉得这是你臆想出来的,可是我却觉得,或许你太爷爷真的有这样一本笔记,就记载着他们是如何得到这只黑碗的,而且我觉得,你在家里见过这本笔记。” 果然是这样,难怪邹先生说我的很多臆想都来源于真实的扩大,但是对于邹先生说的这些我根本一点印象和记忆也没有,我说:“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本笔记在哪里。” 邹先生却看着我说:“或许你知道,只不过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把它藏起来了。不过这是我们回到你家之后要做的事情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如何找到这个简易房的秘密。” 我看了看里面这些腐烂的尸体,就问说:“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邹先生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这个被废置的简易房,和我说:“你就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这么久远的时间都没人发现,甚至都没有被安置?” 我觉得邹先生话里有话,就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邹先生又看我一眼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林子并不算很深,要说没人来过这里,我是绝对不信的,可是却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些尸体,我怀疑这个简易房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于这片树林当中。” 48、证实 我看了整个人简易房一样,又看了周遭的东西,虽然觉得邹先生这话有些不可思议,但心里却已经信了,其实我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被自己否决掉了,现在邹先生的话正好说到我心坎里,我也就坦然接受了。 只是对于这个简易房是一种什么状态,我却有些想不通,邹先生则说:“这很简单,这里有隔,除非你是被引着进来的,否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找不见的。” 我问:“什么是隔?” 邹先生说:“这个和鬼遮眼有些像,隔就是即便这个东西就在你眼前,但是你也丝毫看不见它,就像被鬼遮眼了一样,在山林中经常存在这样的现象。” 我继续问说:“这种现象也是正常的吗,还是说也是有鬼怪作祟?” 邹先生说:“其实也是鬼在搞鬼,所以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就已经进入到了他们的地盘,那么你想过没有,他们吧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见?” 邹先生问出这个问题来,我一时间毫无准备,竟有些语塞,脑袋里还是刚刚的情景,丝毫没有转换过来,所以只是呆呆地看着邹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邹先生却说:“那天晚上你来到这里,相当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其实这里是安全的,他们并没有要加害于你的意思,只是后来被你爸放的字条给引开了,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是安全的,而你爸却把你引到了危险的境地当中,所幸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就有些疑惑地问说:“他们为什么要保护我,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邹先生想了想说:“和你没有关系,或许和你太爷爷有关,又或许你身上沾染着黑碗的气息,所以他们认得你,而他们的死又都和你太爷爷找到的黑碗有关。”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忽然理顺了之前一直在说的这些事,然后就看着我,忽然豁然开朗一般地说:“就是这样,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因为有什么东西希望你来到这里,并且希望你找到他们,而这——是冤气,是这些亡魂凝聚而成的冤气,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除了有东西在指引你爸来到吴孝全发的坟边,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你和我,而指引你爸的是半仙,那么指引我们来的,就是这些亡魂的冤气。” 我听了吃了已经,邹先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人都是冤死在这里的,指引我们来又不加害我们,那么就是说我们能帮他们,可是我们能帮他们什么呢,帮他们找到凶手? 我一时间有些不解,邹先生却已经说了:“看来那天晚上在这里我们之所以能平安无事,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问说:“可是我们能帮他们什么呢?” 邹先生说:“既然他们和你太爷爷找到的黑碗有关,那么就是说他们和你太爷爷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人,或者说就是当年你太爷爷找到黑碗时候一起到这里来的人,那么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就是当年你太爷爷和我师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们这么多人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我听了说:“我太爷爷的笔记。” 邹先生说:“是的,就是这本笔记,或许真相就在笔记当中。” 说着邹先生就往外面走,我跟着他出来,却看见邹先生一直往外面去,我就问他说:“邹先生,你要去哪里?” 邹先生回头看着我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已经找到想要知道的了。” 我看了看身后的简易房,就问说:“那么这些尸体,还有你不招魂试试看问问他们吗?” 邹先生却说:“招魂没有用的,他们的亡魂都已经消散了,我刚刚已经详细看过了,如果亡魂还在,也不会是以冤气的方式聚集来吸引我们来这里了,所以这里面的蹊跷都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所有秘密就在你太爷爷的笔记里,甚至这就是你家为什么会有这些事的缘由。” 这么久终于有了线索,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有些激动,却又有些惆怅的感觉,感觉终于要有个真相了,又觉得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似乎有些怪怪的感觉。 原本以为我们又要在这个山林里呆一晚上的,想起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我就有些后怕。幸运的是我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所以下来了山林,等我们赶回家的时候虽然天已经黑了,不过回到家之后却有了一些安全感。 奶奶见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奇,因为我们说好了是要明天才回来的,我爸他们更是奇怪,甚至觉得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为奶奶是按照邹先生的说辞和他们说的,邹先生却早有准备,他说:“怕你们家里出事,所以我们就赶着回来了。” 听见邹先生这么一说,我爸反而紧张起来了,他问说:“出什么事,先生是不是你看出什么来了?” 谁知道我爸这话才出口,邹先生忽然闪电一般地出手,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邹先生会忽然来这么一手,我只看见在我爸说话张着嘴巴的时候,邹先生忽然将什么东西扔进了他嘴巴里,我也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是一颗药丸一样的颗粒,而接着他就用手抬起我爸的下巴,让他合上嘴巴,而我爸在嘴巴里多了这样东西之后忽然整个人就呆了这么一下,然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之后我看见他想动,但是好像又被什么束缚着动不了一样,接着我就看见邹先生的另一首点了一炷香,然后拿在手上在我爸的头上绕,像是在引什么东西出来一样,我听见他说:“半仙,出来吧。” 我也没看见有什么,就是看见香的烟义顺地在空中留下痕迹,然后我就看见邹先生放开了我爸,让我扶住他,之后就拿着香一直往大门外面走,而我看见在邹先生的身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什么东西跟着,想来就是半仙的亡魂,只是我看不真切,也不敢擅自开口,直到我看见邹先生在院门外将香插在地上,然后我听见他说:“半仙,你该去哪去哪,别再来缠着他家的人了。” 我也没听见有别的答复,只感觉门外忽然吹了一阵怪风,然后邹先生就退进了院门里,接着讲院门关上。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回到院子里,这时候我爸已经清醒了一些,他像是昏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一样地问说:“刚刚是怎么了?” 邹先生说:“你从坟地上回来惹到东西了,不过现在已经帮你驱除了,你不用担心了。” 我爸看了看我们,有怀疑和疑惑的神情,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自己站了起来,我怕他摔倒扶着他,他说:“我记得我们还在山林里的,怎么就回到家里来了。” 听见我爸这么说,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正说明我爸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没事了,半仙已经被邹先生彻底送出去了。 我这问邹先生说:“你刚刚做的这么顺利,一定有猫腻的吧?” 邹先生说:“是那颗香丸,是我师傅留给我的,用来驱除附身的邪祟最有效果,我能顺利把半仙引出去也是多亏了这颗香丸的缘故,归根结底还是我师傅厉害,我和我师傅比就差远了。” 谁知道邹先生这话音刚落,我爷爷就开口说:“薛云海那本事,的确是厉害的。” 49、笔记的下落 我看向爷爷,惊异地问他说:“爷爷,你认识邹先生他师傅?” 爷爷看了一眼邹先生,然后缓缓说道:“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要说这个家里有认识他的人,应该就是你太爷爷了。” 我看了看邹先生,果真和邹先生说的一模一样,薛云海和我太爷爷的确有牵连,我于是又看向我爷爷,问我爷爷说:“邹先生他师傅和太爷爷又是什么关系?” 爷爷却看了看我说:“老爷子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这些,这个也是我猜的,你真要问我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也无法回答你,倒是你,你和邹先生的缘分却是早就注定的。” 我不解,就问说:“我和邹先生?” 爷爷才说:“我只见过薛云海一次,那时候你太爷爷已经过世了,他来到我们家只说了一句话,说是我们家会有一个缺木缺水的男丁,然后他就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八字,他说要是这个男丁出生了,就让我照着这个八字去隔壁村去找这样一个人来帮我补命,自然就没事了。” 爷爷说着这些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听着有些愣了,这才听出来爷爷的意思,我说:“邹先生师傅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爷爷却说:“何况是你还没出生,那时候你爸还没成婚,所以这个薛云海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看向邹先生问说:“邹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邹先生摇头,他说:“师傅从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我看邹先生的表情疑惑,他一般从不撒谎,这样说来的话他对这件事也充满了疑惑,应该是毫不知情,我于是就奇了,那么薛云海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其实他怎么知道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而且这件事和他和太爷爷的经历又有什么关系,我好像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又好像什么都没找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爷爷,木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从前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爷爷说:“薛云海特别交代过,在你二十岁之前切忌不能提起这件事,而你十八岁的时候开始撞邪疯癫,一直到最近才好转,这件事本来我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你的,可是我看你们最近的行为越来越不对劲,加上刚刚你爸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才觉得你们正在找的东西就和这件事有关。” 邹先生听了爷爷的话之后说:“的确和这件事有关,而且关键就在木头什么。” 邹先生说完就看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我心虚地看着邹先生问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邹先生说:“从前我从没有往这方面想,可是现在却觉得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我问:“什么解释?” 邹先生说:“就是你和我师父还有你太爷爷去过的那个地方和那段经历有着紧密的联系,或者你的出生,都是因为这件事。” 我几乎是像听见了天方夜谭一样地看着邹先生,只觉得这句惊人的话让我顿时有些不安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而且后面的话会更吓人。 果真邹先生就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会出生,是因为你本来就是鬼胎。” 在邹先生说到鬼胎两个字的时候,我听见我母亲忽然“啊”地一声惊叫出生,我本来以为是邹先生的这话吓到她了,但是看见我妈的神情,却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像是什么秘密被拆穿了一样,一脸惊骇地看着我和邹先生,我察觉到我妈神情的不对,就傻傻地问了一句说:“我妈,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我妈用手捂住了嘴巴,不知道是惊异还是什么原因,好一会儿她才平复过来,能说出话来,然后才和我说:“我一直不敢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我也一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却想不到是真的。” 此时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妈身上,我爸问我妈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妈才说:“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不信我,你还记不记得我怀木头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和我说话,但是你不信说我是太关注肚子里的孩子产生幻觉了,后来我怕被你们当成神经病,所以就没有再和你们提起过了。” 我爸听了一愣,然后就尴尬地说:“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以为你就是怀孩子产生幻觉了。” 我妈不管我爸,继续说:“有时候是毛骨悚然的笑声,有时候又是哭泣声,我为此担惊受怕了好久,直到最后孩子生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这些现象也再没有出现过了,这件事也就渐渐淡忘了,直到刚刚邹先生又重新提起这一茬,才勾起这些往事来。” 邹先生说:“那就没差了。” 我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邹先生问我爷爷说:“那么木头他太爷爷有没有留下笔记什么的东西?” 爷爷听了说:“并不曾留下来,要是老爷子有什么笔记我应该是知道的,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 然后邹先生看向奶奶,奶奶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我爷爷,又看向邹先生说:“或许在大姑那里。” 奶奶这一句话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爷爷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他看向奶奶说:“你说什么?” 奶奶说:“这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一直没有和你提起过,在老爷子过世之前,大姑曾经特地回来探望,有一晚我见大姑和老爷子单独相处,老爷子像是交代了什么东西给大姑,我估摸着连你也不知道,应该就是邹先生提起的这本笔记。” 爷爷听了不说话了,显然奶奶不可能无缘无故撒谎,而且这么多年奶奶都不说,也应该是估计爷爷和大姑奶奶的兄妹关系,所以才选择了沉默,奶奶说:“那样的情况下,老爷子交给了大姑什么东西都是老爷子的意愿,我不希望因为这事你和大姑起矛盾,我在中间也难做人,所以就干脆选择不和你说。” 可能是受到臆想的记忆影响,我对大姑奶奶的印象并不是太好,而且这些臆想已经变成了深远的记忆,大姑奶奶长什么样我都忘记了,邹先生则问我爷爷说:“要真是这样,你能不能从木头他大姑奶奶那里把这本笔记借出来,我们好看看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爷爷说:“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忽然说了一句:“可是老爷子既然蒋东西交给了我大姐,又丝毫不让我知道,我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有背的意思,如果老爷子有别的意思交代,只怕我大姐不肯给我看。” 邹先生沉吟了下,然后说:“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应该是木头他太爷爷已经知道这个家里有什么,或者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本笔记放在这个家里不安全,所以才让木头他大姑奶奶带出去保管,不让你知道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家里的人,但是他知道真相总会有被揭开的一天,否则为什么他选择将笔记交给你大姐,却不将它彻底毁掉呢?” 邹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爷爷听了也觉得在理,于是就说:“那我去找我大姐问了试试。” 邹先生说:“我是一个外人不适合去,或许木头能和你一起去。” 50、太爷爷的笔记 这是我第一次去大姑奶奶家,其实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大姑奶奶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两家好像是不来往的那种,只是原因却不像我的臆想那样是因为奶奶和大姑奶奶有矛盾,大姑奶奶和小叔的死也没有半分的联系,仅仅只是因为大姑奶奶家在的太远了,而且爷爷说还有一点别的原因,但是这是什么原因他却没有说,像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我爸因为被半仙附身的关系没有去,所以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一同前往,我们一路坐车大概有半天的光景,转了好几次才到,爷爷事先给大姑奶奶打过电话,表舅来接了我们,这个表舅我是第一次见,不过他对我们很是热情,毕竟爷爷是他亲舅舅。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大姑奶奶,她比想象中的要和蔼许多,而且是一个非常温柔的老人,看见我和爷爷来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看得出爷爷和她关系非常好,而且大姑奶奶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老迈的样子,整个人非常健朗。见到我之后一直拉着我的手关心地问我说:“我挺你爷爷说你出了一些事,可把我们也担心坏了,现在没事,也算是祖上保佑。” 大姑奶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中都流露着自然的真诚,一点也不让人感到难受,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大有改观,坐下之后爷爷就直接切入正题,他说:“大姐,我和木头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大姑奶奶说:“你这么大老远跑来,不可能只是来看看我的,肯定是有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要亲自来,电话里都不能说。” 爷爷说:“是老爷子手上的那本笔记的事。” 爷爷才说出笔记两个字大姑奶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然后看着爷爷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了。” 爷爷也看着大姑奶奶说:“这本笔记我知道老爷子给你了,但是这些年我都不来争,就是觉得由你保管挺好的,但是现在这本笔记关系木头的生死,甚至是萧家的生死,所以我不得不来和你借这本笔记,我们只想知道老爷子在笔记里记了什么。” 大姑奶奶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爷爷,但是却没有直接回答爷爷的问题,而是问说:“你早就知道这本笔记的事。” 爷爷这时候才说出了实话,他说:“我曾经见过这本笔记,只是没有翻阅过,但是老爷子去世后这本笔记没有留下来,我们兄妹几个,在他临终前就单独见过你,应该是交给你了。” 大姑奶奶沉吟了片刻,然后说:“老爷子说的竟是真的。” 爷爷问说:“什么真的?” 大姑奶奶才说:“老爷子把这本笔记交给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他知道萧家要出事,但是这本笔记又不能保留在萧家,所以就让我带出来一直保管着,而且一直叮嘱我之后不要再和萧家有过多往来,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一直不和你们往来的原因,老爷子说与萧家接触太多了,就会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东西,这本笔记就藏不住了。” 爷爷听了说:“原来老爷子早有安排。” 大姑奶奶说完又看着我,然后说:“在听见木头出事之后我就一直挂怀,心焦的不行,我就知道这本笔记恐怕是藏不住了,你迟早是要来讨的,你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是这件事了。既然你已经开口了,老爷子也交代过,只要你开口讨要这本笔记,那么就交给你。” 说完大姑奶奶就起身到她的房间里,然后抱出来一个木盒子,很是小巧精致,然后他打开木盒子,从里面将笔记给拿出来,我看见这是一本比较老的笔记,她那个我爷爷之后说:“就是这本,里面的内容我从来没有看过,而且老爷子也交代,萧家的人都不能看,除了那个天生缺木缺水的后人。” 这个缺木缺水的后人自然就是我了。 所以爷爷接过来之后就把笔记递给了我,然后说:“木头,你看吧。” 我接过笔记,我只感觉心跳是加速的,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害怕,对里面所记载的内容感到害怕。 我在大姑奶奶和爷爷的注视下打开了笔记,笔记里的内容并不多,而且出乎我意料的是,只有第一张记了内容,后面的全是空白。 我看见这唯一的一页上面也只记载了一件事,上面是这样写的: 那是一九四七年秋天,我和薛云海加入了一支队伍到深山里伐木,但是到了山里头才知道这只队伍表面上是伐木,却是到山里找什么东西的,因为到了山里之后我们就立刻被控制起来了,里面还有两个外国人,像是德国人,而且这些人都像是军统的人伪装起来的,当时我们以为是到山里做伏击的,可是后来才发现他们却在挖山。 而之所以会找到我和薛云海,完全是因为薛云海是阴阳先生,他们需要一名能力出众的阴阳先生,很显然薛云海就是这样的人,薛云海又举荐了我,而且,他事先知道要来做什么,只是没有告诉我,即便在我的追问下他也没有告诉我实情,只是告诉我这山里有个秘密,我们就是来找这个秘密的。 我们在山林里建了简易房,然后白天挖山,晚上就在简易房内休息。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之后,我们挖到了一个山洞,从里面爬出来一条有人粗的巨蟒,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挖到龙了,因为这条巨蟒实在是太大了,吓坏了所有人,之后这条蟒就爬进了山林里消失不见了。 而这个洞却并不是蟒洞,因为这里面是一个石洞,也不是天然的,更像是有人刻意挖出来的。我们都进去了,我感觉往里面走了有百来米左右,就是一个深渊,像是山脉底下的断层,总之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之后那两个德国人带着几个人下去了,薛云海也下去了,但是薛云海没让我下去,只让我留在上面,他告诉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立刻就逃。 他们下去了有半天左右,我们一直在上面等着,因为有军统的人管着,我虽然有些慌也不敢逃,直到到晚上的时候,忽然就有人上来了,却只有一个人,就是薛云海。 问他说下面的人怎么没上来,他说下去之后他们就走散了,而且下面是个迷宫一样的地方,他也是误打误撞爬上来的。 军统的人一听就有些慌了,很显然那两个德国人很重要,但是之后薛云海说下面有危险,我们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伤口,问他遇见了什么,他说似乎是鬼。 于是军统的人决定等天明了再下去看,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我晚上忽然醒来的时候看见薛云海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床头,他和我说:“我不是薛云海,薛云海已经死在下面了。” 我当时迷迷糊糊地忽然醒过来,被吓了一大跳,他说完这句就忽然离开了,等我起来看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没了人影。 而且我之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简易房内的人全都死了,也就是说余下的这些人全被杀死了,他们的死状全都是睁大着眼睛,像是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事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我看见这么多死人,记得薛云海下去之前的话,就连夜逃离了这座大山,至于薛云海,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51、一对黑碗 看完这篇太爷爷的笔记之后,我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整篇笔记里都没有关于那只黑碗的半点记载,难道说这只黑碗不是在这里得到的? 我于是看着爷爷说:“没有提到黑碗。” 爷爷和大姑奶奶都没有问我笔记里面的内容,听见我这句话之后只是问我说:“难道是后来得到的?” 大姑奶奶对这只黑碗的来历也并不清楚,这样说来的话这只黑碗的来历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我看过之后将笔记交给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却没有再收回去,而是和我说:“现在这本笔记已经是你的了,我只是听从你太爷爷的嘱咐保管,现在交给你,由你来安置。” 我看了看爷爷,爷爷没有说话,我只好接过了盒子,将笔记放进去收起来。这一夜我们住在了大姑奶奶家里,因为天色已经晚了要赶回去已经不大可能了。 晚上我独自一个房间,大姑奶奶家房间很多,我睡下去之后很快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却是重新回到了埋着吴孝全的那一片林子里,而且我置身于那座简易房门口,门这回事开着的,煤油灯也还挂在门口上,只是我虽然只能看见简易房黑洞洞的门里,却能感觉到里面有人。 我于是缓缓走到了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外面明明是白天,可是里面却一片漆黑,甚至有些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然后我就看见有一个人坐在床边上,我只能大致认出来是一个人,至于是谁,又长什么模样,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当我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他开口:“萧木。” 在他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一阵阵的恐惧从心底翻腾起来,但我还是稳住自己问他说:“你是谁?” 他说:“我是薛云海。” 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问说:“薛云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云海却忽然说:“我在山里的裂缝里。” 然后我就忽地听见有什么一声非常剧烈的响声,我就从梦里忽然惊醒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然后我认出我依旧还睡在房间里,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个梦,而那一声剧烈的响声像是幻觉一样,似乎并没有发生过。 我只觉得房间里黑洞洞的有些害怕,也可能是梦里恐怖的原因,我于是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而梦里薛云海的话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我不由地想到了笔记里面的内容,太爷爷说下去的人都被困在山底了,最后爬出来的薛云海也不是真的薛云海,那么这个薛云海又是谁? 而我梦里却恰好梦见了薛云海,他说他在山里的裂缝里,已经这么几十年过去了,恐怕早就是一具尸骸了吧。 我做的这个怪梦并没有和爷爷和大姑奶奶说,所以第二天我们在大姑奶奶家里吃过早饭之后才离开,我想着回去和邹先生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再说。 只不过回到家里之后,家里却有一个人,在看见他的时候,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薛。 在看见他的时候我像是产生了错觉一样地看着他,似乎整个人又回到了疯癫的那个时候,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着他又看着我奶奶他们问说:“他是……” 薛才笑起来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你在生病的那段时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还在我们医院呆了三个月,后来一直不见好转,我才建议你家里人把你接回家里调养的。” 他说话不紧不慢,而且神态自若,我则还没有把他和臆想中的薛给分辨开来,只是木讷地看着他说:“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他点头说:“是的。” 我奶奶也说:“木头,他是薛医生。” 我听见奶奶这句话之后更加觉得巧合,就问他说:“你叫薛方?” 薛方点头说:“是的。” 我则完全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邹先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和我说:“我和你说过,你疯癫时候的所有臆想都是基于现实的,所以你在臆想中有他的身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他现实中的身份和你臆想中的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被邹先生这么一说,我才稍稍回过神来一些,我看着薛方,他也看着我,我问他说:“那么你来我们家,是为了什么事?” 薛方说:“这天下的事很巧,当时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家祖上和我们家祖上竟还有联系。” 我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于是问他说:“你是薛云海的后人?” 薛方不紧不慢地说:“薛云海是我的太叔,是我太爷爷的亲弟弟。” 果然,那么他今天来这里就不是因为我的病情了,而是完全因为薛云海,或者他可能也是为着当年太爷爷和薛云海的这件事来的。 之后我才知道他昨天就来过了,只是来的不巧,我和爷爷一早就去大姑奶奶家了,所以他今天一早又来家里等,按他的说法就是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我说。 而且这件事他说只能和我说,所以这也是一直等我的原因,我问他是什么事的时候,他忽然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放在我家的茶几上小心打开,在木盒子被打开的时候,我只看见里面是一只保存的完好无缺的黑碗。 在看见这只黑碗的时候,我惊异地看着他,只是本能地说了一句:“你家也有一只。” 薛方说:“这黑碗本来是一对的,我太叔一只,另一只他交给了你太爷爷。” 我追问说:“我们家的黑碗是你太叔给我太爷爷的?” 薛方说:“我太叔和你太爷爷曾经跟着军统的人到山里去伐木,但是最后只有你太爷爷和我太叔活着回来,但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太叔却只字不提,也不允许我们家里人问。这一对黑碗就是他回来之后带回来的,后来他把其中的一只给了你太爷爷,而且叮嘱我们家里说,如果今后你家出现了一个缺木缺水的后人二十岁之后,就让我们家的人带着这只黑碗到你们家来。” 我问:“来干什么?” 薛方说:“交换这一对黑碗。” 薛方这句话让家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件事太爷爷根本只字未提,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家的那只黑碗早就砸掉了,又如何能和薛方交换,我于是只能和薛方说:“我们家的那一只已经砸毁了。” 薛方听了惊了一下问说:“砸毁了?” 我看了看爷爷和奶奶,爷爷才开口说:“的确是砸毁了,木头他太爷爷没有说过这只碗的特别之处,所以我们家偶读以为不过是普通的瓷碗。” 薛方听了就将他这一只黑碗的木盒子给合上了,而这个功夫邹先生却问了一句说:“你家的这只黑碗也遗失了一段时间对不对,是后来才找回来的吧?” 薛方点头说:“是的,是前一阵才找回来的。” 邹先生想了想说:“你说的前一阵,应该是木头忽然好转的时间对不对。” 薛方沉吟了一下说:“对。” 然后邹先生就看向我有看向我爷爷奶奶,说了一句:“或许你们家砸烂的那个黑碗,是个假的,真的黑碗被木头他太爷爷保存起来了,放在了家里的什么地方。” 我听见邹先生这样说,忽然就脱口而出:“在井里。” 52、探寻真相 事实证明这只黑碗的确在井里。 因为这件事,我们家重新抽干了井里的水,在我疯癫之后家里也抽过一次看过井里的究竟,但是那一次没有发现黑碗的踪迹,这次再抽干,就找到了这只碗,在找到这只碗之后,邹先生说:“那么就是因为这只黑碗的缘故了。” 我明白邹先生想说的是什么,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家的这些事都是这只黑碗带来的,但是当我说起家里的煞气的时候,邹先生却没有说话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煞气的话,似乎并不是这只碗的缘故。” 本来我以为只要弄清楚这只黑碗的究竟,那么我们家的事就算是水落石出了,可是现在邹先生说煞气和这只碗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么是不是在说煞气的来源另有他处。 但是邹先生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委,最后就自己也沉默下去了,我听了之后只觉得心上有些沉重起来,而这时候薛方说了一句,他说:“会不会是和那个地方有关?” 薛方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于是问他说:“你也知道那个地方?” 薛方点头说:“我也去过那里,只是并没有找到当年太叔去过的地方。” 我看着薛方,好像我疯癫再遇见他这并不是巧合,更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我于是就打量着他说:“你好像并不只是一个医生这么简单。” 薛方则只是笑了笑就没有吭声了,算是默认了我的猜测,我又看向邹先生问他说:“邹先生,你怎么看?” 邹先生也同意薛方的说法,他说:“为今之计,恐怕只有一个法子了。” 我问:“什么法子?” 邹先生说:“带着这一对黑碗找到那个地方,必要的时候我们要下去看个究竟。” 邹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邹先生这个提议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赌上了性命的做法,因为太爷爷的笔记里面明确地记载了下去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上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下去就是送死? 我还这样想着,薛方已经附和了邹先生的提议,他说:“要想解决问题,只有找到问题的源头,而且很显然,你家的煞气就是来自于那个地方,不从源头解决,煞气是永远驱除不了的,你们家也不可能有安宁的一天。” 薛方这一句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本来我还打算反驳什么的,可是听见薛方的这一番话之后,就彻底沉默了,之后就问薛方说:“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 薛方看了一眼邹先生说:“我们三个去,其他的人最好留在家里,因为这件事牵连到的就是我们几个,其他人去了都是白白葬送性命。” 我听出薛方话音里的潜台词,就问了一句说:“你家有人曾经去过?” 薛方看着我,神情严肃地点头说:“是的,我爷爷一代的时候去探寻过那个地方,但是去的人都消失在了山林里,所以自那之后我家就留了一个家训,除非凑齐这一崔黑碗,否则谁也不能再去那片林子里,更不能擅自去找寻那个地方。”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找到这一堆黑碗?” 薛方说:“我怀疑这一黑碗,是进入那个地方的钥匙。” 这时候邹先生忽然说:“风水碗,那个地方需要改变风水才能进去,而风水碗恰好可以改变一个时辰的风水,应该就是这样。” 主意打定之后,邹先生和薛方都同意要去那里,最后我想了想,似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于是我也同意,我爸和我妈有些犹豫,甚至我妈还有些反对,但毕竟邹先生在我们家这么久已经值得所有人信赖,最后是邹先生说服了我家里人,而且他和我家里人保证一定会保护我的周全,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薛方对去那里有十分周密的准备,所需要的东西等等早就准备好了,从他的这些举动上可以看出他早就准备这一天的到来了,而且他告诉我说虽然家里面不让他加接近,但是他还是偷偷地去过好几次,只是没有靠近忌讳,尤其是在接触了我之后,他感觉他的这种意愿更加强烈了,似乎是从我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事实证明,这些事竟真的和我有关。 最后我们几乎是全副武装地再次到了那片山林里,只是那个洞穴因为几十年的关系早已经被填起来了,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来确定方位,直到确定好之后才开始开挖,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常驻的准备,毕竟依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要挖出这样一个通道来,并不是易事。 不过这个通道并没有完全填满,只是被象征性地封住了,因为很快我们就挖出来了一个道,而且里面的情景,与太爷爷的笔记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石洞,墙壁都是被开凿过的痕迹,完全不是天然形成的,只是因为年代已经过于久远的关系,石刻已经磨平了,显现出陈旧的样子来,我们试着往里面走,很快就到了那个记载中的裂缝前。 我站在裂缝前往下面看了看,只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薛方则和我们说:“就是这里没差了。” 邹先生则看了周围的风水,他说:“这里死气沉沉,有一股股的尸气从下面涌上来,看来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而且煞气汇聚,大凶之地。” 薛方说:“无论是不是大凶之地,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不是,既然这些煞气已经在影响家宅了,那么即便现在逃走,也只是一时苟安,长此下去,空阿婆一个家族慢慢地就灭绝了,与其最后无力回天,不如在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斩断这里的联系,即便牺牲我们自己,总比全家覆灭要好对不对?” 薛方的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我心中的血性也被燃了起来,我于是说:“我同意薛方的说法。” 之后我们拿出了风水碗放在上面,然后邹先生焚香拜祭,摆出风水碗,之后和我们说:“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快下去吧。” 这时候我们才顺着已经绑好的绳子下去,这裂缝大概有二三十米深,我们拿着探照灯下来到下面之后,就到了山底的样子,不过这更像是一道斜坡,有很多的碎石,而且一直往下面下去,我试着照了照,下面似乎还有很深的样子。 于是我们就一直顺着这个斜坡往下面走,又不知道走了有多远,终于到了平地,下面有一条地下河,整个下面也是潮湿一片,而在河边上,我们看见了第一具尸体,我们一时无法分辨这究竟是当年军统的队伍还是薛方爷爷那一辈的人,之后薛方检查了尸体之后说:“是我爷爷他们的人。” 我问薛方说:“当时他们来了多少人?” 薛方说:“似乎是五个。” 邹先生则看了看周遭说:“在这里就遭遇了不测,那么是不是说这里也有什么危险?” 薛方也看了看周遭说:“如果他不是在这里遭遇了不测,而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呢?” 听见薛方这样说我惊了一下,看着薛方,然后说:“可惜,就差一点就能逃出来了。” 薛方却并不说话,他说:“所以里面会有危险,我们都警惕一些。” 说完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跨过这一片平地之后,就开始进入到溶洞一样的空间里面,像是延伸到山腹里的通道,但是从走进这里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我们,但是回头却什么都看不见,最后我才和他们说:“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东西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53、三面魂 薛方很平静地和我们说:“从我们进入到岩洞里开始,这东西就已经跟着我们了。” 我一直觉得既然薛云海这么出众,那么薛方应该也不会差,现在听见他这样说话我才证实了这个猜测,然后我问薛方说:“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薛方说:“暂时不好说,但绝对和你有关。” 又是和我有关,我听见他这样说之后就不敢吭声了,并不是我不想知道真相,而是我开始害怕真相,我怕这是我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不说话,薛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进去,进入到溶洞里面之后,里面就开始变得狭窄起来,最后来到了又一道裂缝之中,只见裂缝下面是黑沉沉的看不见的黑暗,只有在笔直的石壁边上有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路,而且没有任何护栏,稍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而在这条窄路的开始之处,有一块石碑,大概有半人来高,是薛方率先发现了这块石碑,于是他走到了石碑前将上面的字给念了出来:“亡魂之路。” 念完之后又他回头看了看我们,像是在征询我们的意见,我自然没有什么想法,邹先生说:“这样说来的话这是一条死人路,并不是给活人走的。” 薛方却说:“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就已经在走死人走的路了,因为这里本身就不应该是活人能来的地方。” 邹先生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两秒,最后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过去吧,到了此时此地,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于是前面就由邹先生引路,薛方紧随其后,我在最后面,小心翼翼地从这条窄路走过去。在行走的过程中我压根不敢往下面看,生怕因为看了就影响了自己的平衡,真的就掉下去了。 而在我们走了进去一段之后,我忽然听见裂缝下面传来一个人的喊声:“萧木。” 我真真切切地听见这是在喊我的名字,听见之后我就彻底停下了步子看着下面,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错觉,然后我问薛方和邹先生说:“你们听见这个声音没有?” 薛方看着我点头说:“听见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听不见的,但是在得到薛方这样的回答之后,我就问说:“难道这下面有认识我的人?” 薛方回答我说:“这下面是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毕竟来过这里的人最后都死了,所以下面有什么,又是谁在喊你的名字,这要等我们下去看了之后才能知晓。” 我听见薛方这样说,却忽然看了邹先生一眼,像是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样,但是我却稳住自己的心神,然后和薛方说:“你说的并不对,有人活着从这里出去了,这个人就是你太叔,但也不是你太叔,总之他活着出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没有去估计薛方是什么反应,我只是想起了太爷爷笔记里记在的那一段,他说半夜他睡醒的时候忽然就看见薛云海坐在他的床头,当时整个简易房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是不是他杀死的太爷爷没有记在笔记里,当时看的时候我觉得这些人就是薛云海杀的,可是如果这些人都是薛云海杀的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会留下太爷爷?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就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这些人不是薛云海杀的呢?这些人的死亡是另有原因,那么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和薛云海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薛云海看见了什么,他想告诉太爷爷什么? 所以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看了邹先生一眼,邹先生是薛云海的徒弟,而这个薛云海很显然就是从这里出去之后的薛云海,从太爷爷的笔记里可以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薛云海和他认识的薛云海很显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或许也是他们之后再没有来往的原因,那么出来的这个薛云海又是谁,他带出了半仙和邹先生两个徒弟,可是这两个人最后都和我们家扯上了关系,被半仙借尸还魂的吴孝全还葬在了这里,现在邹先生也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样滴找到了这里来,这很难说不是薛云海早就安排好的,甚至他想让他的传人找到这里来,甚至是让我们家的人,尤其是我找到这里来。 一时间我只觉得脑海里面非常地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又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而就在我这样的思索中,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越过了这条危险的通道,来到了裂缝的另一边,直到来到平坦的路面上,薛方才问我说:“你一直在想什么?” 我这才回过神来,而薛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邹先生看了我一眼,似乎他也在疑惑,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些话该不该说,于是就模棱两可地说:“我只是从进入这里开始就觉得这里怪怪的,像是……” 后面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一时间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这时候邹先生接过我的话说:“像是曾经来过这里一样对不对?” 我惊异地看着邹先生,问说:“邹先生,你怎么知道?” 邹先生回答我说:“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且我真的来过这里。” 我更加惊异,几乎是张大了嘴巴看着他,问他说:“你来过这里?可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邹先生回答我说:“我并不是真的来过这里,而是梦见过自己来过这里,这里的情景和梦里一模一样,而且给人的这种恐惧和不安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 我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重复了一句说:“梦见过这里?” 薛方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我们的谈话,然后我就忽然听见他喊了一声:“是谁?” 我和邹先生都被薛方的这句话忽然惊了一下,都齐齐地看过去,只是却什么都没看见,而薛方像是看见了什么人一样,立刻到了前面的石头后面去找,我们也跟过去,我问他说:“怎么了,刚刚你看见什么了?” 薛方说:“这里有别的人,刚刚我就看见有人窜到了这里,但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我看着薛方,他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他说看见了那么就是十之八九看见了,不会有错的,我于是只能有些不确定地说:“会不会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薛方自己也不是很肯定,然后和我们说:“我们最好小心一些,这地方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我们一样。” 于是我们提高了警惕继续进去到里面,而再进去之后,就又来到了另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只是猜走进去,我就被眼前的情景给惊住了,因为我原本以为只是出现在我自己的臆想当中的情景现在就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只看见在山洞里面立着一尊三面魂像,而这个三面魂像与我臆想中的鬼菩萨简直是一模一样。 所以在看见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出声:“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薛方看见之后看了看我,然后也说:“你再医院的那段时间里,你曾经经常和我描述这尊铁像的模样,你的吗描述和我现在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难道你来过这里,否则你又怎么能描述这东西的模样出来?” 薛方说出这话的时候,邹先生忽然也看向我,但是邹先生看向我的神情却不是震惊也不是怀疑,而是一种确认,然后他缓缓说了一句:“其实萧木有一段身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看向邹先生问说:“什么身世?” 54、萧木的身世真相 邹先生说:“你再八岁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个月。”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邹先生在说什么,就看向他说:“我八岁的时候失踪过一个月?” 邹先生说:“这事你家里的人谁都没有和你说过,而且当时并不是你一个人失踪的,而是你和花秀一同失踪的,只是花秀第二天就找到了,你却到了一个月后才被找到,花秀只是说你们去了你家楼上,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在山底下,当时花秀已经有十三四岁了,所以自己找着路就回来了,只是你却失踪不见了。” 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家里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而且我自己也半点记忆没有,甚至就连花秀也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我于是问说:“那后来我是怎么被找到的?” 邹先生说:“你是自己回来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出事了,或者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但是一个月之后你自己就回来了,问你去了哪里,你一声不吭,你奶奶说当时的你的神情很古怪,那样子就像这人不是你一样,后来找打了白先生来帮你看,白先生说只是吓到了,除惊就可以了,帮你除惊之后你也就好了,你自己则彻底忘记了这件事,所以你家里就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直到现在都没有和你说起过。” 我就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完全没有带入到自己身上的感觉,我心中只有疑惑,我问说:“难道我去了哪里真的没人知道?” 邹先生说:“估计除了你还真的没人知道,不过那时候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乱跑,你去了哪里,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而你家楼上,只会有两个人。” 我听出来邹先生话里的意思,我于是说:“我太爷爷和我小叔。” 邹先生说:“虽然他们两个都是你的亲人,但是被谁带走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如果你是被你太爷爷带去了什么地方,那么是没有问题的,最起码你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是照你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来看,你当时多半是被你小叔给带走了。” 我问:“为什么?” 邹先生说:“你家的煞,和你小叔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于是沉默下来,只是看着邹先生,又看看薛方,薛方则说:“别看我,你家的事我并不是很了解。” 我想了想,邹先生为什么这时候忽然说这个,而且现在说起这个显然不是单单要告诉我这件事,于是我问他说:“邹先生你想说什么?” 邹先生这时候才说:“我怀疑,当时你失踪了一个月,可能就是到这里来了,否则你从来没有见过三面魂鬼菩萨,怎么可能会在脑海中有三面魂鬼菩萨的影像,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你所有的臆想都是基于现实的,如果你没有见过鬼菩萨的话,那么你是不可能有鬼菩萨的影像的。”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就有些惊骇了,然后邹先生则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在我们第一次上来的时候会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指引我们上来的原因,因为你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想想早先的那些事来,还真是这样,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恐惧,因为这越发说明我和这里是有联系的,那么为什么小叔要带我来这里,小叔和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感觉心里好像有这么一个答案,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我以为他就是想到了这么多,可是直到后来才发现不是,他早就想到了我想不到的地方,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尊三面魂鬼菩萨怎么说呢,与我臆想的一模一样,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邹先生和薛方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们除了多加小心之外并没有在这尊鬼菩萨旁边多做停留,就继续往里面进去了。 里面依旧是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而且是顺着往裂缝下面下去的,我们也没有花很长时间就到了裂缝下面,只是下面黑觉得有些草木皆兵。 直到我们在裂缝的下面看见了一具尸体,是一具小孩的尸体。 邹先生和薛方都没有走上前去看,而是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站住了,只是看着地上已经腐烂干涸的尸体,然后看了看我,我那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听见薛方和我说:“看来是真的了。” 我没听明白,就看了看薛方,薛方才和我说:“这可能就是当时失踪的萧木,他进入到了这里,但是却没有活着出去。” 我虽然听明白了薛方在说什么,但却也不明白薛方在说什么,因为当时我的脑袋里完全就是一团乱,然后薛方才说:“你和后来的薛云海是一样的人,而你小叔和他也有联系。”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只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接着我看见邹先生严肃地看着我,说了一句:“因为你才是家里煞的来源。” 邹先生这句话像是一句真相一样的,让我忽然有些恍然大悟过来,然后我忽然看着薛方和邹先生,猛地退开了一两步说:“你们早就知道了,但是只有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瞒着我。” 邹先生和薛方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觉得危险就在身边徘徊,甚至死亡的威胁也随之而来,我警惕地看着他们,然后说:“这是你们引我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我不是萧木,所以你们要把我送回这里,甚至在这里将我杀掉是不是?” 邹先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但是薛方却说:“不是,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薛方的这句话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我看着邹先生说:“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家里人的主意,他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们请了你来就是为了有这样一天。” 邹先生依旧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说:“木头,你知道白先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我看着邹先生,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然后邹先生说:“因为白先生他已经察觉到了你身份的秘密,等他要进一步探究的时候,就死了,他的死和你有关,甚至就是你做的,只是你不记得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家的煞气和你家的一模一样的原因,因为这些煞气都是由你而生。” 即便邹先生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我于是说:“我不明白。” 邹先生说:“你就是煞气所化,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你家里盘踞的那一条巨蟒,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是只找到一张蜕掉的蛇皮,我们怀疑,你就是从蛇皮里出来的,在萧木八岁失踪那一年之后,你成了他出现在萧家。”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看向薛方问他说:“你信吗?” 薛方却说:“我听我爸说过,我爷爷就是因为发现了家里也有蛇皮才决定来这里探究,当时我爷爷好像也怀疑我太叔的身份,所以邹先生说的这些我都信,你应该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自己也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看着地上萧木的尸体,又看看他们两个,然后就问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薛方听出来我的话已经不对劲了,甚至已经感觉到我的情绪的变化,他立马安慰我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不利,虽然邹先生我不敢保证,但是我找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帮我找到这里的秘密,我也和你保证,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邹先生伤害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就信了,因为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脸和臆想中的薛庚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我是绝对信任薛庚的,所以我也信了薛方。 我说:“我相信你。” 薛方听了看向邹先生,然后和邹先生说:“邹先生你现在怎么说?” 邹先生说:“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如果我想对木头不利,上回他迷失在山林里的山神庙里的时候,我就能动手了。” 我听见邹先生这句话,猛地看向他说:“那晚出现在山神庙里的人,竟然是你!” 邹先生说:“是我!” 55、阴谋 之后邹先生和我解释过后我才发现,其实那天晚上我已经是九死一生,因为那天无论是邹先生的失踪还是我爸的失踪,都是早已经策划好的,而且这早就是我家里人达成的共识,无论什么情形,让我在这个山林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听了邹先生的这番话之后,我才感到一阵阵后怕,我一直信任的家人,想不到竟然早就对我起了杀心,而且还是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若不是邹先生告诉我,我甚至到现在都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但是我觉得疑惑,我于是问邹先生说:“可是那晚上我爸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却并没有对我动手,这又是为什么,当时他明明有机会的。” 邹先生沉吟了片刻说:“这件事已经弄巧成拙了,本来你爸的主意是把你骗到山林里伪装成你在山林里遭遇了不测之后身亡的,但是你爸自己却率先发生了意外,你后来见到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爸了,而是和你一样的人,也就是说自那晚之后,真正的你爸已经消失在这片林子里了,至于他在不在这个地方,我也不敢说。” 薛方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害人者终害己。” 我看了一眼薛方,只觉得整个人非常乱,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而且我还没有从刚刚的后怕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发生的这些事就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说:“那天晚上你明明已经得手了,为什么后来又放过我了?” 邹先生说:“我并不想做害人的事,从一开始我知道你家里的计划,我都没有标明我会参与,我只是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知道我师傅薛云海的秘密,因为我知道薛云海和你也是一样的人,而且你的出现,就和他有关。” 我看着邹先生说:“你为什么对你师傅的事这么执着,你就这么介意他的身份?” 邹先生说:“不是介意,而是想弄清楚他是谁,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想知道他不是因为意外而死亡,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他的死亡是因为什么人造成的,那么我绝不会轻纵了凶手。” 听见邹先生这么说,我哑口无言,我又看了看薛方,问他说:“你也是和邹先生一样的想法吗?” 薛方说:“既是也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卷进这件事里面来,但是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对不对,尤其是你家里的人出现了这样的事之后,你也不会就此袖手旁观对不对?” 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的确不错啊。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邹先生并不是杀手的角色,薛方也不是帮凶,所以我们三个人暂时到这里来的目的还是一致的,只是我已经想到了一点,先不说我们还能不能出去,如果出去,那么那个家我是肯定回不了了,可是我不回去那个家里,我又能去哪里? 这些都是后话,暂时还轮不到去想这些,我看了看地上萧木的尸体,我问他们说:“你们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薛方是医生,虽然他是精神科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全面的,果真他蹲下身子看了地上的尸体,然后说:“死因不明,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应该是进来到这里之后出了什么情况,也可能是魂被勾走了之类的。” 非正常死亡,如果真如邹先生所说,萧木是被小叔勾引到这里来的,那么小叔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亲侄子? 我本以为这里是答案,却没想到却发现了更多的疑问,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薛方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地和我说了一句,他说:“疑问往往就是答案的开始不是吗?”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深意,我暂时虽然没有明白过来,但是直到他要说的意思,我于是也回答他说:“是的。” 于是我们就没有去管萧木的尸体,而是继续往里面走,但是走了几步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来,我说:“我记得我爸和白先生也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他们会不会也是和八岁时候的萧木一样遭遇了不测?或者回来之后的他们也已经不是他们了?” 邹先生皱了皱眉说:“有这个可能。” 但是接着他就没有说下去了,似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思考过,而且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我见他没有了回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而是已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上,我说:“我小叔是被蟒蛇吞进肚子里之后死掉的,而你说我是从蟒蛇里出来的,难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反正就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循环当中,无论怎么循环,我小叔的死亡就和我脱不开关系,所以我惊异地看着邹先生,这时候薛方和说:“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我们先解决这里面的事,等出去之后有更多的时间来理清这些是不是?” 薛方说的有道理,我这才收住了思绪,我们一路进来,几乎已经到了裂缝的底部,往上面看上去,只见上面黑乎乎的一片,能看见裂缝的悬崖峭壁,我拿着探照灯往前面照了照,冷不丁地,却照到了一个移动的人影上,顿时吓了我一跳,我立刻惊呼道:“有人!” 我虽然这样喊,但是我也不确定这是人还是鬼,所以整个人也被吓了一跳,邹先生和薛方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因为这个人在奔跑过程中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但是只是这么一瞬间,他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也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薛方说:“应该是个人之类的,如果是鬼的话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也不可能被你看见。” 听见薛方这样说,我心里才算是稍稍舒了一口气,但是邹先生的一句话却让我已经松懈下来的心又绷紧了起来,因为邹先生说:“能在这里活动的人,恐怕比鬼要更可怕。” 我们走到了刚刚我照见这个人出现的地方,这里面有很多天然的石柱,密密麻麻的,能够隐藏人的行踪,说不定刚刚这个人现在就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正看着我们,但是我们却无法发现他,而且说这里是天然形成的有些言之过早,或者这些看似天然的形成也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果真薛方用手电照了这个地方之后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工人就能开凿出来的,这需要军队的力量,但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却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个人工开凿的地方存在,连半点流传也没有,邹先生你听说过吗?” 邹先生也摇头,薛方于是说:“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邹先生说:“这里被开凿的时候,可能周遭的村子都还没有形成,那么这样说来的话,这里开凿的已经很早了,可是做什么需要开凿这样一个地方出来,几乎将整个山都给挖开了,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你如果说建墓的话,我倒觉得不像。” 邹先生也说:“的确不可能是建墓,而且建墓不会弄成这样,这里更像是一个采石场,但是却比采石场更加神秘,就像你说的,似乎是在这山里找什么东西。” 薛方于是用手拄着下巴揣测说:“那么这样说来的话,当时我太叔和木头他太爷爷加进来的这个队伍,也就是在找一样的东西了,所以之后才遭遇了不测。” 我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复杂了。” 56、秘密 我们走到了裂缝的尽头,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封闭的山洞,也可以说就是一个山体里的裂缝,我们一直到了尽头处也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而且我们也到石壁前仔细看过,的确没有路了。 我说:“要说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裂缝,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我记得这里面有好多人都没有再出去,为什么我们只看到了两具尸体,按理来说应该有更多才对。” 薛方也说:“这就是在说这里还有我们没有找到的地方,但是在哪里呢?” 薛方说完就拄着下巴思考起来,我则脑海里有个念头,于是看了看邹先生又看看薛方说:“会不会和那个三面魂鬼菩萨有关,我看见这东西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薛方听见我这样说,于是问我说:“我记得你在医院治疗期间,你曾经和和我说起过这尊鬼菩萨,而且还和我具体描述过它的长相,当我看到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你是见过这尊鬼菩萨的,或许就是在你彻底取代成为萧木从这里出去之后,这个影像存在你记忆深处,但是你自己却已经忘记了,你疯癫的时候因为大脑非正常运转,所以这些蛰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就全部涌现出来了。” 邹先生听了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薛方则继续说:“那么这是不是在说,你在医院治疗期间和我说的开启鬼菩萨的方法是可行的,或许就是开启鬼菩萨的方法。” 我被薛方的这个说法给吓了一跳,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方法,于是我问薛方说:“是什么方法?” 薛方说:“你说三面魂鬼菩萨可以被附身,只要盯着它的眼睛看,直到你看见它的一面转向你眼睛睁开,那么就说明你已经附身在它的一面魂上,然后就可以借助它的鬼眼看见这里的东西,或许这就是这里隐藏的空间的通道。” 邹先生听了说:“这个鬼菩萨有三面魂,我们刚好有三个人,我们每个人附身一面,这样就不会遗漏任何细节。” 于是之后我们就照着这个法子来做,我不会这些,薛方和邹先生都来教我,其实我需要做的只是盯着鬼菩萨的一面盯着看就行了,等看到它蒙着眼睛的手松开,就说明成功了,而前面的事情都是由薛方和邹先生来做的,就是请神的环节,因为我们需要附身到鬼菩萨身上,所以需要有请神这个环节。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懂,就看着他们焚香起符,做好之后就让我盯着鬼菩萨看不要分身。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站在三个方位上面,盯着鬼菩萨的三面魂,我一直看着鬼菩萨的面容,它与我脑海中的影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虽然记忆里关于鬼菩萨的那些臆想记忆已经消散了许多,但是还是能想起来,尤其是鬼菩萨将手逐渐松开的那个时候,伴着那种骨骼扭动的脆响,恐怖异常。 但是我一直盯着鬼菩萨的这一面魂看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后直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才扭头看了薛方和邹先生,我发现他们的神情已经僵硬了,像是已经彻底定在了原地一样,我知道他们已经成功了,我于是看向他们那一面的鬼菩萨,发现鬼菩萨的手已经彻底松开了,只是因为我没有附身在上面的缘故,是看不见鬼菩萨的眼睛的,我只看见一双黑洞洞的窟窿呈现在我眼前。 我于是就分外奇怪起来,就又看向我自己的这一面,却依旧什么动作也没有,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附身在鬼菩萨身上的。” 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而且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吓了一跳,就缓缓转过头,在看到身后的这个人的时候,却看见十一站在我身后,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看见是十一,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嘴上却已经不禁开口说了出来:“十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一似乎对我能认出他来一点也不讶异,而且他似乎就是叫十一,我看看邹先生又看看他,就觉得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臆想起来,我于是甩了甩头自言自语说:“难道我又进入了臆想的状态?” 十一却直到我在想什么,他说:“你不用怀疑,你现在所处的事绝对的现实,并不是疯癫状态。” 原来十一也直到我疯癫过,我想既然那些只是我的臆想,那么臆想中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么我又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十一,而且为什么会认为他是邹先生的儿子? 我感觉脑袋瞬间就乱了,最后只能看着十一说:“我不明白……” 十一说:“你想不起来是正常的,因为你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你处于彻底的失魂状态,整个人都是疯癫的,怎么可能记得实际发生过的事。” 我听出来几个关键词,就问他说:“失魂?实际发生?” 十一说:“你的确见过我,否则你也不会有那些与我有关的臆想。” 我问:“那我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你?” 十一说:“你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我曾经去看过你,只是当时你处于彻底的疯癫状态,完全不记得这些了而已,而且你之所以疯癫,是因为你失魂了。” 我依旧没有听明白,问他说:“失魂了是什么意思?” 十一说:“可能我这样和你说反而让你更加糊涂了,我用你能听明白的话和你说,就是那段时间本应该是你但不是你了,你已经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萧木,但是你也是真正的萧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我觉得我反而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十一说:“你觉得你不是你,其实你就是萧木,只不过死去的这个萧木是另一个萧木,你和他永远隔着七秒钟。” 我更加不解:“隔着七秒钟?” 十一说:“他是七秒后的你,也就是说你永远活在他的七秒前。” 我只觉得脑袋里完全一片浆糊,就问说:“可是他已经死了啊,这么说来的话那么在他死亡的七秒后我也应该是一具尸体了对不对?” 十一却说:“不对,你看你的手表。” 我于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发现手表的秒针虽然在动,但是在转过七秒之后就又反悔了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说这里的时间被限定在了七秒钟,我们是在这七秒钟里面不断循环。 十一说:“这里的时间呗改变了,一直在重复七秒钟的状态,所以这才是你能活下来的原因,如果他的尸体被搬运到了外面,那么你就会立刻死去,因为一旦他离开这里,那么就脱离了这七秒循环的限制,七秒后的死亡就会降临在你身上,你就是靠着这七秒的循环在活着。” 虽然这依旧很复杂,但是我却知道了一个事实,就是我随时都会死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我于是看了看十一,终于问他:“那么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十一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在这里,我无法离开这里,我也活在这七秒的循环当中。” 我不能理解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抓了抓后脑勺,他看见我疑惑的样子就说:“很复杂是不是?” 我点头,他说:“我和你做一个交换,我用你的命来和你换一样东西。” 57、最后的谜团 我看向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而且他这话里有明显的威胁意思,我疑惑道:“我的命?” 十一说:“是的,就是你的命,我可以帮你处理掉那具尸体,让你不再受他的威胁,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我这才明白过来,就问他说:“是什么事?” 十一说:“帮我离开这里。” 我问他说:“难道你不能自由离开这里吗?” 十一说:“可以,但是不能彻底离开这里,就像你这样可以不用再返回这里,但是我不行,我最多只能离开三天,三天不回到这里来,就会死去。” 我问:“为什么?” 十一说:“暂时我也还不知道原因,这仅仅是本能而已,也就是说,我只知道我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却不知道原因。” 我又问说:“可是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而且你要让我怎么帮你?” 十一说:“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在你们要去的地方把里面的石人打碎就可以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而他看了看邹先生薛方说:“你会知道的,你只要看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要记得一定要打碎,否则你也无法离开这里。” 说完十一转身就跑进了黑暗中,我喊他说:“等等,你去哪里……” 但是我话音还未落,就听见邹先生问我说:“木头,你在和谁说话?” 我转过身,才发现邹先生和薛方都已经清醒过来了,邹先生率先清醒过来,应该是听见了我最后喊十一的那句话,我看向他们,也没有解释刚刚遇见十一的事,只是问他们说:“你们看见什么了?” 这时候薛方问我说:“你没有附身到鬼菩萨身上?” 我说:“我好像不能附身上去,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听见我这样说,薛方看了看邹先生,然后他说:“或许你本来就不可以。” 这件事他们也没有过多地花费时间,而是告诉我说,他们通过鬼菩萨的眼睛的确看见了一个入口,通向更深处,这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而且这条路就隐藏在石壁当中,如果你不仔细去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之后我们到了那面石壁跟前,薛方和邹先生在石壁上找到了机关,就看见石壁上就开了一扇门,透出一道往下面继续下去的台阶来,既然已经有台阶了,那么就是说这里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像做成这样的石阶就说明是经过精密的挖掘的,并不是像采石场那样随便开采出来的,所以这也间接说明这里面是有什么东西的,就在这地底的最深处。 我们换换下去到下面,台阶并不长,而且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另一个空旷的山洞里面,这里变得更加黑暗,我们虽然都带着矿灯,但是却只能照出一小片空间来,从进入这里开始,刚进入这里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好像身边有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于是就问邹先生他们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身边像是有人在跟着。” 邹先生看了看我,我看见他的神情很是严肃,我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心上就没来由地一个咯噔,难道真被我说中了,然后邹先生就朝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看他的眼神很显然就是我说的那样,我于是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整个人更加有些害怕了。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黑暗却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忽然我看见好像有人影忽地闪过,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我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我就听见邹先生说了一句:“木头,快跑。” 邹先生的这一声喊十分急切,而且几乎已经是吼了出来,好像变故就在顷刻间发生,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往后推了一把,然后就被这股推力带着跑了起来,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抹黑着在跑,也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地方,而且我感觉身后也有奔跑的脚步声,但是时有时无,我只是不顾一切地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好像我曾经来过这里,而且这种奔跑的感觉也似曾相识,只是就是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做过这些事。 而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似乎邹先生薛方都不在我身边,直到我感觉身后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这才放慢了脚步停下来,只是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而且当我一旦停下来之后,周围就成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却更加让人觉得可怕,因为你感觉似乎就有人隐藏在这种寂静当中。 我最后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邹先生,薛方,你们在吗?”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我因为害怕咽了一口唾沫,只是盲目地往前走着,而且刚刚在慌乱中我带着的矿灯也已经掉落了,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 我这时候真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尤其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些无能为力的感觉,直到我看见前面有若隐若现的光。 这光非常的微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透出来的,我看见有火光之后就一直顺着火光的方向过去,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终于来到火光之前,却是一盏油灯,只是等的油却是绿色的,不大想油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最起码这光让我短暂地脱离了黑暗,我这才打量着这里,然后发现这是一扇铁门,与我记忆中的有些相似,又似乎不像。 这里似乎就是尽头,只有一条通往这里来的路途,我看了看身后,也试着去推了推铁门,但是却根本推不开,而且在推铁门的时候,我似乎感觉有一些恐惧的感觉从铁门上传过来,让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些。 过了很久,我听见有脚步声朝这里走过来,然后我扭头去看,却吓了一跳,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了一队人,正从远处徐徐地走过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在石壁边上的石头后面藏起来,直到等这一队人近了,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队纸人,而且是白色的纸人,在这样的情景下分外恐怖。 看见是白色的纸人我留了一个心眼,因为我记得黑色纸人是缠着我的,而白色纸人是缠着邹先生的,那么这样说来的话邹先生身上缠着的东西也和这里有关。 我看见这些纸人走到了铁门前,就一动不动地站着,我以为它们是在等铁门打开,但是我却并没有看见铁门打开,而是在几分钟之后,看见这些纸人忽然全都着起火来,然后很快就烧成了白色的灰烬,是白色的灰烬。 在纸人烧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从铁门李传出来,但是我听不清,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什么,但又纯粹只是噪声,最后直到这些声音消失,这里又重新归于一片平静。 在我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原本关闭着的铁门忽然就从内而外地打开了,我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打开的铁门里面,但是当我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因为我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方。 我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薛方为什么会从铁门里出来,在我们进入到这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我们就全部失散了,薛方又是怎么去到铁门里面的? 58、结局 我正想着的时候,忽然薛方的视线就看向了我,被他这么一看我吓了一跳,但是他已经喊了我一声:“萧木。” 他这声音出口的时候,和薛方的声音不一样,我愣了一下,就觉得这事不对劲,正想着要不要回应他的时候,忽然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看见薛方和邹先生正从后面赶着过来,神情慌张,但是当薛方看见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一个人站在铁门口的时候他也惊住了,不过很快他就镇静了下来,而是冷冷地看着铁门口的人说:“你是谁?” 这个薛方也看着赶来的两个人,同样用冷冷的声音回应他们,但是他的声音比起真正的薛方要低沉那么一些,我听见他说:“我是七秒之前的你。” 薛方愣了一下,然后就看着他身后的铁门:“你是从里面出来的,难道……” 但是铁门口的这个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我藏身的地方,似乎早就直到我在那里,于是朝我说:“萧木,出来吧,你该回去了。” 我这才极不情愿地从藏身的石头后面出来,但是我却远离了这个铁门,而是走到了薛方和邹先生身边,警惕地看着铁门前的这个人,我说:“回去哪里,我的家在外面。” 他和我说:“那不是你。” 我却说:“可这也不是我想要的自己。” 他就眯起了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只要我跟着他进了这扇门,或许就永远不能出来了,但是在我犹豫的时候,他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说着他就看着我,我看见门后面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是邹先生,我看见邹先生忽然出现在门里的时候,猛地惊了一下,马上就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于是看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他说:“任何擅自闯入这里并知晓了这里秘密的人都不能离开,他们两个也不例外,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闯入这里的人的结局吗?就在门里面,你只要进来就能看到。” 我看着薛方和邹先生,一时间竟然动摇了,如果要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去死,那么我做不到,而邹先生和薛方又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们也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薛方说:“木头,不要信他的话,即便你照着他说的做了,我和邹先生也无法离开这里,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带着这个秘密离开的。” 我看着薛方,他急切地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真诚,我选择相信他,于是我说:“我不会看着你们死在这里。” 说完我又看向门前的两个人,然后说:“你拿什么给我保证?” 他说:“你要什么保证。” 我说:“你和我一起送他们离开这里,直到他们离开我就跟你回去,否则绝无可能。” 铁门后的这个人想了想说:“好。” 他回答的很干脆,得了这个答案的同时,薛方说:“木头不要,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我却看向薛方说:“这是唯一的法子,而且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没有家,我的父母都知道我不是萧木,他们都想杀了我,在他们眼里,包括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怪物。” 薛方就不说话了,最后我们一直送他们离开这里,为了防止混淆,我让这个薛方跟着我走在前面,薛方和邹先生走在后面,一直到了我们来时候的入口处,他才说:“不能再往前了。” 我才看向薛方和邹先生说:“你们出去吧。” 薛方看了我,忽然他抱住我说:“木头,你要活着。” 在他抱住我的时候,我在他耳边悄声说:“放心,我有办法离开。” 在得了我这句话之后,他和邹先生就顺着这里离开了,直到邹先生和薛方已经离开这里了,他才说:“我们走吧。” 我于是才和他一起回到铁门前,在临要进去铁门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踏了进去。 在进入铁门里之后,我看见里面挂着密密麻麻的纸人,只见无数个黑色的纸人在空中摇摆着,风一吹来就随风摆动,像是一群提线木偶一般,我看向身边的这个人,问他说;“这是什么?” 他说:“它们被称为地支邪,是用来寻找游离于世间像你这样的人的,当你能看见它出现在你身边甚至是接近你的时候,就说明到了要回来的时候了。” 我看了看天上的这些黑色纸人,我问说:“那么白色的呢?” 他停下来说:“白色的是被驯服的地支邪,有这样一种游离的人,他的能力已经到了能将地支邪驯服的能力,地支邪反而成了他的驱策,这样的人不但不用返回这里,而且还能控制地支邪为己所用,就像刚刚离开的邹先生。” 我惊讶道:“你说什么,邹先生他……” 然后他说:“他在十年前到了这里,然后死在了这里,后来出去的就不是他了,只不过他能力出众,无法再受地支邪影响,而对于这样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可以说他就是那个人不对吗?” 我沉默下来,本来我觉得薛方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但是听见这么一说又平静下来了,邹先生既然已经这样选择了,那么就说明他就是邹先生。 我说:“所以我家出现的煞就是地支邪带去的,我家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可是我不明白,我小叔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你小叔和这件事的确没有关系,他只是替你太爷爷偿还了命来,因为你太爷爷欠这里一条命,所以由你小叔来还。” 我又问:“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他说:“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一直往里面走,直到走到尽头处,只见在这里的最尽头有一棵石头雕刻的树,非常高大,是漆黑的,我看着这材质不像树木也不想铁,就问说:“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陨树,是曾经一颗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留下来的,而它产生了我们,可以说它就是这七秒相隔的来源。” 我说:“时间!” 他说:“这是这里最大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知晓,很多人想找到它,但是在时间面前,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因为它能控制七秒之前的你,一旦其妙之前的你死了,那么其妙之后的人也就不存在了,对不对?” 他说的虽然有点复杂,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说:“我和你一直守着这里,但是在十二年前你却因为一个误闯入这里的男孩而离开了,此后我就一直在寻找你,因为你和我都是这棵陨树的一部分,你和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守着这棵陨树,直到时间尽头。” 我看着身旁的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邹先生说的果真没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而唯一能解决这些事的办法,就是我的消失,或许这里就是我的结局。 我看了看身边这个薛方,于是说:“如果这棵陨树被毁了会怎么样?” 他说:“你我都会消失。” 我在心里说:“正合我意。” 说完我走近了陨树一些,然后我看见在旁边有一尊雕像,我问说:“这尊雕像是什么?” 他摇头说:“不清楚,只知道它是在这棵陨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了。” 我忽然想起十三的话来,我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十三,十三只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一个讯息,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返回这里的一个提醒,我守着这棵陨树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了离开的念头,而且一旦离开就再也不想再回到这里。 我于是伸手摸了摸这尊雕像,然后是尽力气就将它推倒了,只听见“轰隆”一声,雕像倒在地上就砸成了碎片,在雕像被砸碎的时候,我听见“嘣”的一声,只见陨树忽然也跟着倒塌了下来,但是还没落地,就变成了黑色的烟。 我只听见他的一声尖叫:“不要。” 我看着眼前碎裂的一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但是我重新睁开了眼睛,我是被一个人给喊过来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站在村口的桥头,而邹先生站在我身旁,正拉住我,我才惊异地发现此时的我还是童年的模样,我才意识到,这是我八岁的时候,是我被勾着离开家里的情景。 邹先生说:“萧木,你走错方向了,这不是你家的方向。” 我于是回头看了看回家的路,就用童稚的声音问他:“你是谁?” 他说:“给你指路的人,回家去吧,再走就越界了。” 说完他就松开了我的手朝外面离开了,我看见他一步步走远,很快就看见他背上背着一个白色的纸人,还回过头来朝我笑,我看见这样的景象吓得赶紧拔腿就往家里跑回去。 自那之后,我再没遇见过任何怪事,一直到现在。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