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耳中人 正和六年，四月。 顺城，在洞庭湖以南，大约两天车程便到。 这座没被叛乱波及到的小城，在难民潮退去后，展现了与自身不符的活力。 南方的重建并不顺利，乱军退去时，仙门弟子也随着离去。 而那时人们才发现，除了土地家园被破坏外，神道系统更是被毁坏殆尽。 各地城隍庙全被移平，各大道观佛寺神庙百不存一，一时南方鬼物横行。 这引来了为时四年的肃清行动，神道重立。两年前，朝庭终于宣布南方开始全面重建，难民也才纷纷归乡。 这次重建范围极广，物资所需巨大，自然引来诸多逐利商人。虽然不比大城那般为交通枢纽，但各种物资在此运转的也是不少，给顺城带来诸多利好。 已过正午，全城依旧热闹，各大市场忙得热火朝天，各城门也是车水马龙，贩夫走卒骆驿不绝。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这样热闹喧嚣。 陆小左现在待的这个后院便是安静得出奇。 这是一个姓谭的书生家的后院。这个书生几个月前，从陆小左这里得到了一本导引之术的书，他已经兢兢业业地修练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出成绩了，所以陆小左要在这里近距离观察。 这时陆小左正用眼睛贴着窗户缝隙偷看着房间内。而在他的头下面，有一个小一点的脑袋正和他一起在偷看着。 这是他徒弟阿梅。 过了一会，阿梅转过身来。阿梅是个小女孩，看下去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头上还用粉色红绳扎了两个马尾，虽然身穿素色道袍，但仍很是可爱。 此时，她已靠着墙壁坐下，双手一摊，身上挂着的小包也掉到了地上，她马上抓起来，拍了拍灰，抱回怀里。这是一个灰色的小包布，包正面的左下角绣着两朵粉红色的梅花。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陆小左，可怜惜惜地小声说道：“师傅，我饿了。” 陆小左虽是阿梅的师傅，但却也只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他模样长得一般，也身穿着素色道袍，头上挽了个发髻，背上背了一把桃木剑，俨然是一副道士打扮。他身上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布包，用一条布带挂在左肩膀上，斜挎在身上。这包的右小角也锈着两朵梅花。 他此时也转过身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理会阿梅，而是先站正了，开始左右各晃一圈脑袋，接着又伸了伸懒腰，然后又开始左右转动身体，竟是活动起筋骨来了。 活动完成，他看着坐地上的小姑娘，有些心疼起来。他俩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只有等屋里的谭姓书生睡觉了，两人才从这里回客栈休息，而早上又天未亮必到这里。 而昨天干粮忘了补充，两人午饭没了着落，现在只能挨饿。 但是只途离开的话，怕会错过良机，而让阿梅一个人去买又不放心，他只得打气道：“阿梅，再坚持下，师傅不是经常跟你说，坚持就是胜利么。我们再坚持一会，等这任务完成了，就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真的？”听到冰糖葫芦，小女孩两眼一亮。 “当然真的，师傅从来不骗人。” “但是，师傅，我还是饿。” 陆小左并是没再接阿梅的话，而是重新把头贴向窗户的缝隙上，观察里面的情形。 房间内，一名青年男子正盘坐在床沿，双目紧闭，双手放于膝上，手心朝天，显然正在修练陆小左给的导引之术。这男子已经这样坐了一上午，而窗外的那两人也是盯了一上午。 突然，这名男子开口了：“可以听到了。” 屋内男子声音并不大，但陆小左却听得清楚。他精神一振，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小女孩道：“阿梅，有动静了，快起来，一会按计划行动。” 阿梅听到这话，也是精神一振，马上从地上站起来，凑到窗户缝上。 她看到里面时，正好一东西从屋内男子的耳朵中飘出，那小东西一开始只是一个小黑点，飘出耳朵后，竟开始旋转起来，体积也慢慢变大，等落下着地时，已有三寸大小。 竟然是个小人，这小人面貌狰狞凶恶，就像个夜叉似的。 好丑，阿梅暗道。 就到这时，陆小左把阿梅头一按，已是拉开窗户。只见他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淡黄符纸，两指一夹，指向斜上方。 “阵！”他大喝一声，手中符纸立时烧起，白色火焰泛出。他两眼一闭，感应到院落周围的符纸也已引燃无误，便对阿梅道：“进去吧，干活啦。” 阿梅也是轻车熟路，对此不感意外和害怕。她爬过窗户，从小包中掏出一面古镜来。 此时，刚刚落地的小人，好似受了什么惊吓，正打着圈在屋内乱跑，而那谭姓书生，却是呆坐在那，对眼前情形毫无反应。 阿梅用古镜照向小人，那小人被古镜照中，动作便立即停了下来，只见它浑身发抖，摔坐到地上。奇怪的是，随着阿梅一步一步靠近，那小人竟开始慢慢在变小，等阿梅来到边上时，已是蚤子般大小，如刚从男子耳中出来时一般。 阿梅又从包中拿出一个陶瓷小瓶子，将小人装入其中，用小木塞塞紧，再用又一张淡黄小纸在瓶口绕一圈，最后又拿出一根红色小绳绑上。 完成后，她拿起瓶子朝陆小左晃了晃，叫道：“师傅。” “收！”少年道士见此，便轻喝一场，右手一抖，符纸上白火便消失了，而符纸竟还完整。 将符纸收回包里，跃入房内，陆小左来到了床边。此时床上青年男子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就好像失了魂一般。 陆小左将男子扶躺回床上。阿梅也走了过来，有点担心地看着躺着的男子：“他没事吧？” “没事，回头我们扮成游方高人，给他开点安魂的方子，很快就能恢复了。” “哦，那就好。”说着，阿梅递过来那个装了小人的陶瓷瓶子，“给，这小妖好丑啊。” “很丑，但是很值钱啊。”陆小左接过瓶子，笑了笑，便将它塞入包中，转身道，“走，任务完成，我们吃饭去啦。” “恩恩，还有冰糖葫芦。” 半个时辰后。 市集边上，一个少年道士带着一小女孩从市集街道出来，由东向西方向走着。那小女孩双手各拿着一支糖葫芦跟在少年道士后面，边走边开心地吃着。 “师傅，你不吃吗，很好吃哦。”阿梅晃了晃自己的宝贝糖葫芦。 “不吃。你一下子吃这么多，小心蛀牙。” “师傅，蛀牙是什么。” “蛀牙就是牙齿要烂掉了。” “师傅，牙齿还会烂掉吗，阿梅牙齿可厉害了，你看。”阿梅跳到少年道士面前，张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是，是，阿梅最厉害了。”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里。” “城西城隍庙，我们去交任务拿奖励。” “师傅，你要去卖掉那丑小妖吗？” “是啊。” “师傅，这丑小妖好可怜，我们不卖好不好。” “额，阿梅认识那小妖吗？”陆小左感到有点奇怪，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小女孩。 “不知道，不过师傅你看，它长这么丑，从小到大一定被其他小妖欺负，所以肯定很可怜的，所以我们不卖了好不好。”阿梅也停了下来，想了想道。 “那师傅告诉你哦，这小妖叫＇孽缘小妖＇哦。”少年道士从怀着掏出小瓷瓶，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耳朵，道：“它出生在人的耳朵里，会用声音影响到主人的生活，最后让主人和不该的人产生一段孽缘。这才不是个善良的妖怪。还有，它生于天，死于道，可没有小伙伴会欺负它哦。” 阿梅看了看瓶子，低下了头，也不再吃糖葫芦，声音也变小了：“那师傅一定要卖了它吗？” 陆小左看着阿梅低下头，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也抓过不少小鬼卖，这次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便问道：“阿梅怎么了，今天好像不想师傅卖这小妖。” 阿梅低着头，没有回答。 陆小左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便在阿梅身前蹲下，小心问道：“小阿梅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阿梅这时慢慢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满脸已是梨花带雨，她看着少年道士，哭出声来：“师傅，你是不是不要阿梅了？” 第二章 城隍 第二章城隍 陆小左现在很是头疼，就算自己是两世为人，也处理不来这样的情况啊。看着眼前这个越哭越伤心的小姑娘，他心中也是一酸。 他抬手帮阿梅擦了下眼泪，温声道：“师傅怎么会不要阿梅呢。乖，不哭哈。师傅是去卖小妖，又不是去卖阿梅。” 不过小姑娘却没停下来，而是越哭越伤心起来：“秋练姐姐说，师傅去卖小妖，就是为了把阿梅送走。阿梅才不要跟什么仙人，阿梅只要师傅。呜呜呜。” 好吧，白秋练，果然是你。陆小左在心里咬牙切齿道。但是嘴上却更加温柔：“乱说，师傅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可爱的徒弟送给别人呢。师傅卖小妖是为了自己跟仙人学仙术，才不是把阿梅送走呢。师傅不会离开阿梅的。” “真的？”阿梅停了下来，两只大眼睛直直盯着她师傅。 “当然是真的，你看，你手上的糖葫芦是不是真的。师傅从来不骗人的。” 阿梅举起糖葫芦看了看，然后把左手的糖葫芦放到右手上。她左手伸出小指，举到陆小左面前，道：“那拉勾。” “好，好。”陆小左现在就想着把小姑娘哄过去先。 “拉勾上吊，一万年不许变。”仪式结束，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两眼一咪，竟然马上笑了起来。 陆小左看到这幕，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我家姑娘这么纯洁，肯定又是被那姓白的臭丫头带坏的。 白秋练。陆小左心中浮现出一个有着倾城容颜的少女，但是透过少女脸上淡淡的笑靥，陆小左能嗅到阴谋的味道，这让陆小左恨得心里痒痒的。女子无才才是德啊。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阿梅在拽自己衣服，而且身体已经靠到了他边上。 “师傅，我发现好多人在看我们呢？”阿梅抓着他的衣服弱弱地说。 陆小左看了四周，果然，出丑大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边上已经站着几个大妈，直直往这边瞅着。他有些囧，马上站起，拉着阿梅，向西快步离开。 顺城的城隍庙建在城西，这里相比于城东的繁荣要冷清上许多。不过这城隍庙外表看上去很新，应该是不久前刚刚修缮过。 这个世界的城隍爷是天庭册封的正神，手下有多名副神，负责管理一地的精妖鬼怪，守护一方。但是，城隍庙作为神道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却同样扮演着的三界枢纽的角色。 陆小左此时已经带着阿梅来到了大堂之中。大堂上香火未断。他瞧了下四周无其他人，便拿出一面玉牌，默念了一句咒。咒语念完，两人身影一闪，已在原地消失。 南都，五大鬼都之一。五大鬼都不在天界，凡间，地府三界之内，而是在凡间与地府之间，是由远古时期创造出的亚界，是凡间与地府的交汇之地。拥有道籍之人，可凭界牌被指引至此界。而顺城在南方，来的便是这南都。 陆小左和阿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此时阿梅却是紧紧贴着师傅，神色紧张，她并不喜欢这里。 两人现在置身于一个巨大广场之中，广场人流涌动，好不热闹。这些所谓的人，并不全是人类，有如巨人般的妖怪，也有身材迷你的小鬼。而更多的却是如幽魂般的黑色影子，这是鬼都的一个能力，可以利用界牌隐藏自身的形象。现在，在别人的眼中，陆小左和阿梅也只是两个黑影。 广场边上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城。正中朱红大门上方写着“城隍”二个血红大字，气势不凡。每次看到这个，陆小左都惊叹不已，这可比自己原来世界的故宫气派太多，真不知道天界又是怎么的情形。 此时城隍大门是关着的，不过大门两侧却开着相当多的小门，也是人来人往。那些巨型的妖怪走进小门前，会慢慢变小，然后出来后又慢慢变大，诡异都不突兀。 陆小左并没与其他人交流，而是带着阿梅走进了上面写着的“功曹司”的小门。进门前，门口也有其他人进进出出，但是进门后，却只剩下他们二人，而且已经恢复成了原来面貌。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内只有一张长方桌子，桌子墨黑色的，看不出材质，似石似玉。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说是人，但他却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陆小左知道，这是一个鬼役。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尊敬的道长。”那鬼役看到两人进来，开口道。 两人走到桌子面前坐下。陆小左从怀中掏出玉牌来，放到了桌子上。桌面一闪，显示出几排发光的白色小字来。 籍名：陆小左 善功：967 善德：18 这是陆小左的功德值。功德是这个世界神道系统中最重要的评定标准。一般是死后，由地府判官根据生平事迹，做出评判，而影响此人的转世轮回。但对拥有道籍之人来说，功德是可见的。功德分功与德，善功可以用一些特定物品换取，也可以完成神道系统下的任务来获得。当然你也可以使用善功在神道系统发布任务。但善德却是不行，善德是由天道评判，不为人所控。 当然，有善便有恶，至于恶，却是有另外一套规矩。 可以说，功德便是天道的积分，是天帝维持三界统治最实用的工具之一。 陆小左拿出刚捉到的小妖的瓶子，放在桌上，推在鬼役面前道：“黄榜任务小妖，兑换善功。” 那鬼差看了一眼，也不伸手去拿，而是在桌面上一按，桌面就像融化一样，小瓷瓶很快已是陷入不见。 没一会，那鬼差看着下桌面，抬头看着陆小左，道：“孽缘小妖，幼生三阶，可兑22善功，是否确认兑换。” “确认。”22善功，比预想的多了4点，这样离目标更近了。 善功999点，兑上等仙门入门试炼名额一份，限八岁以下幼童。 这便是这些年陆小左奋斗的目标。仙门，乃是凡间的修仙门派，虽然在凡间有完整的人道统治阶层，但这个世界是其实由仙人统治的，而修仙便是进入上层的唯一途径。每个仙门都是有仙界背景的。 这是他当前能得到并给予阿梅最好的东西了。只要能参加试炼，以阿梅的天赋来说，入仙门的难度并不大。 而如果阿梅一直跟着自己，等危险到来的好一天，自己却很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来到这个世界十年，陆小左很清楚，只有让阿梅入了仙门，才有足够的力量保全她。 而陆小左想入仙门，练就保护阿梅的力量，却相当困难了。 99999善功，9999善德，兑仙缘。这是陆小左当前最有希望成就仙人的一条途径，却也是完全不可能实现一条途径。 所以，阿梅一定是要送去仙门的，就算刚刚答应了不送她走也一样。 “再帮我把黄榜任务更新一下的。” “好的。”一会，鬼役操作完毕，小瓷瓶又浮了上来。鬼役将小瓷瓶推回陆小左面前，道：“黄榜任务已更新。最近南方有个地榜任务，所需力量极多，危险评级却是不高，道长有时间可以关注一下。” 推荐任务？这可是相当少见的啊。一般是极其紧急的任务才会有推荐，而且奖励丰厚。 不过地榜？还是算了。天地玄黄，任务按奖励分为四阶，天最高，黄最末。自己从来都是在黄榜末尾捞捞没什么人理的小任务而已。地榜，呵呵，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他看了看旁边的阿梅，自进鬼都以来就一言不发，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好的，多谢。劳烦直接帮我们送回人间吧。”陆小左收回小瓷瓶，与阿梅一同站了起来。 “好，欢迎下次再来。”鬼役说完又是在桌面上一点。 下一刻，两人已是回到城西城隍庙中。 陆小左看到阿梅呼了一口气，便道：“阿梅，下次你在这里等，不要跟着去鬼都了好不好？” “阿梅没事的，就是不想打扰师傅而已。你看，阿梅现在好有精神。”阿梅说完，嘻嘻笑着在陆小左面前跳来跳去。 “你啊。”陆小左正想伸手摸下阿梅的头，便听到从后堂有脚步声传来。阿梅也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那男子见了两人，做了个揖，彬彬有礼道：“两位，在下城隍住持。” “住持好。”陆小左回礼。 “道长年纪轻轻，却已入道，在下实在佩服。” 一般来说，只有入道之人才能获得道籍，出入鬼都。但陆小左是个特例，现在的他只是个破尘境的凡人而已，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微笑以对。 “道长，在下有个不请之请。”住持继续说道。 “恩？”陆小左看着他。 “两月前，城隍老爷说是外出办事，带着三位司老爷出门，至今未归。” 城隍外出未归？三位司老爷应该是城隍副神了。难道和刚刚听到的地榜任务有关？陆小左觉得这两件事应该有什么联系，但这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避开为妙。 “城隍三月不在其位，便可下报地府，住持可再等一月。” “在下知晓，只是在下所求之事，并非城隍之事，请跟我来。” 说完，住持便领着二人到前门院落中。他指了指四个角落道：“道长请看，这里本应有四个泥鬼，是城隍爷的役使鬼奴。城隍爷外出时都还尚在，现城隍爷不在，来应无人能够役使，但现在却只剩三只。这些日子，城里已有两人犯了疯癫之症，药石无用，我估计应该是这泥鬼犯邪，出去惹祸，所以恳请道长出手相助，捉拿回来。” 住持说着向陆小左躬身做揖，道：“事后，在下定会为道长下报功德。” 第三章 庙鬼 每次师傅与别人谈话时，阿梅都会静静地跟在师傅旁边，不会插嘴，也不会乱跑。 阿梅不喜欢去鬼都，一去那里她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自己，这让她很害怕。但是她更想一直跟着师傅，所以每次师傅去的时候，她也要去。 这次出门已经四个月了，阿梅已经开始想回洞庭湖了，好想吃秋练姐姐煮的饭啊。 师傅这次是带她回她的故乡，那是在更南方的一个小村子。师傅说是在那里捡到她的。 阿梅并不想回去，师傅捡到她时，她才几个月大，所以对家乡没有任何印象，对阿梅来说，师傅在的地方就是家。 而这次跟着师傅回去后，见到的也让她失望。那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但是被师傅称作自己故乡的那个小村并没有重建。荒废，破旧，结果他们硬是没见到一个人，鬼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见到了她想见的，那片梅树林。虽然现在没有一朵梅花。 师傅当时指着一颗梅树道：“就是这棵，这里是我刻下的记号。” 阿梅立马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那棵树，她想把它拔起来带走，可惜太重，失败了。 这里就是她与师傅的相遇之地，是师傅第一次抱起她的地方，也是她名字的由来，然后她抱树抱了好久，直到陆小左把她拉开。 顺城其实离洞庭湖很近了，本来应该已经到家了。结果为了抓小妖，偷看别人看了好几天，现在竟然又有老头子求师傅帮忙抓小鬼。唉，阿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起来，都怪自己，当初路过这里时，要是不告诉师傅那个书生头上出现紫红色的气就好了。 咦，这些石头鬼好像不太对。 泥鬼，便是城隍庙里由石头或泥土塑成的小鬼雕像，也叫庙鬼。这些雕像被香火影响，成就鬼身。但自身并没有思想意识，一般受城隍差使，是听话好用的鬼差，但其实没有什么能力。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跑了。 这个倒是可以帮下忙。陆小左看着剩下的三个石像，估算着自己所剩道符，捉个小鬼措措有余。便道：“既然住持需要相帮，小道在所不辞，不知住持有所何线索？” 住持看陆小左答应帮忙，连忙说道：“两个犯疯癫症的病人，都住在这附近不远。两天前他们家人来这求助，可惜在下无能为力。一会我叫人带道长去他两家，只是在下不便相陪，望多包涵。” 住持又与陆小左说上两句，便往后堂吩咐下人去了。 这时陆小左看到阿梅走到了一个石像面前，左边瞧瞧，右边瞧瞧，再蹲下瞧瞧。然后又跑到另一个面前同样如此。 陆小左觉得奇怪，阿梅的眼瞳与常人不同，左青右紫，能看见凡人无法见到之物，比自己未入道的修练之人也要厉害。更奇特的是，她能看到人的气运。天生异瞳，非仙即妖，陆小左曾多番打听，终于知道这是仙瞳之一，紫青玉魄。这也是必须把她送到仙门的原因之一，怀璧其罪，至少在这个世界，仙门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在洞庭湖时，白秋练母亲从湖中龙宫求得脱落龙鳞一小枚，研磨成了两圆形小片，贴在了阿梅的眼瞳之上，现常人看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但阿梅的瞳力却没受影响。 “阿梅，发现什么了?”陆小左走近了点问。 “师傅，他们好像都不在。”阿梅指了指石像。 陆小左听完，右手从布袋中一掏，手里出现一张黄色符纸。他两指一夹，纸面摊直，便点在一石像上。 “现！”陆小左低喝一声。这里震魂符，可将鬼物从附身之物中震出。 然而，一点反应没有。庙鬼不是阴鬼，其实更倾向于妖怪，并不怕阳光。如果还在石像内的话，虽然因为是真身不会被完全震离，但是至少会被震出几分。 “真的不在，这三个都不在吗？”陆小左向阿梅确认。 “恩。”阿梅回答。 陆小左陷入了思考，四个的话，情况可能就会有变化了，虽然只是小鬼。这住持只是一个凡人，估计他也不清楚，也没必要说明了，到时情况不对就直接闪人了，不过庙鬼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 就在这时，住持领了个小男孩出来，看起来比阿梅大些，穿着破旧衣裳，但却是不脏，说是在庙里帮杂的。陆小左也没向住持说明什么，就是小孩看见阿梅时，发了下呆。 男孩显得已经得到住持吩咐，很快便领着二人出去。开始时他还有些怯生生的，走了一会便开始话多起来。 “我们先去梁员外家。梁员外家的二公子是个秀才，长得眉清目秀的，可惜竟然疯掉了。跟你们说，那梁二公子疯的时候一会想到跳河，一会想要上吊，全是寻死啊。” “但是跳河被人拦住了。说到上吊啊，他亲戚说有次他被吊到了半空，脖子上身上看不到绳子什么的，就硬硬生被拉飞起来了，看到的人都吓坏了，不过幸好人没死掉。据他们家下人说，二公子现在被绑在床上了。” “大家都说是遇鬼了，去了城外道观求符，但是那道观道士竟然不在。听说昨天他们去下河村请那老巫婆子去了，要知道道长今天来此，他们也不用找那晦气去。” “哦，老巫婆子？”陆小左只管让他讲着，只是听到老巫婆子里起了兴趣。 “恩，道长可能不知。那下河村有个神婆，很是邪呼。传闻有个官老爷请她治小妾的病，结果小妾的病好了，但是没几天那官老爷的老母亲就没了；还有一个富商请他给儿子驱邪，结果儿子病好了，但是那富商生意失败，半年后家道中落，生活变得困难潦倒，还有一些什么的。所以大家都喊她叫老巫婆子。一般人不到绝境都不会找她。” “哦，倒是个奇人。” “如果他们昨天去请的话，今天应该正好能到城里，所以道长说不定会碰上。”那男孩答道。 又走了一会，三人来到一高门大宅前。此时大门未开，旁边小门有个小斯在那看着门。 “道长稍等，我去通通门。” 陆小左点头，那男孩便走向门去。陆小左看着男孩与看门小厮在那谈话，一会那男孩又指了指自己这边。虽然他有办法去听他们对话，但却是没什么必要。 正看着，突然感觉阿梅拉了拉自己衣角。他转头一看，只见阿梅指着大宅上空道：“师傅，这上面好大黑气。” 黑气？厄难临头。 从那四个庙鬼出来几天还未杀人来看，这黑气肯定不是他们制造的。估计他们对这黑气也是避犹不及。 果然，那男孩回来，便对陆小左说：“道长，看门的说他们家二公子已经好了，所以不劳烦道长了。” “可是请了你口中的那老巫婆子。” “恩，那巫婆中午刚走，不过，听那看门的说，那巫婆直接出城回去了，没去张秀才家。所以我们现在去张秀才家吧。” “对了，张秀才就是另一个疯掉的人。” 第四章 剑客 “哦，也是秀才啊，那请带路吧。” 对于梁府可能遭遇的厄难，陆小左并不想理会，他不知道这厄难的缘由，也对那老巫婆不甚了解，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搭救众生的实力。 这个世界，就算是这看似平和的凡尘俗世，挥挥手间就灭掉自己的人便有无数。更别说入道之后的修行界和传说中的地府仙界。自己现今只不过是一蝼蚁罢了。 “张秀才是个孤儿，由哥哥嫂嫂供养读书。他那哥嫂本想着靠他日后发达，鸡犬升天的，结果没想那秀才竟然也疯了。他疯的当天，他嫂子便喊人把他绑住，叫了一次郎中没医好，后来便没想过什么办法了。现在也不知有没有给他吃食，怪可怜的。他平时的名声还挺算不错。” 走了许久，到了一破落的小街道上。 “就在这边了，我带你们过去。” 那男孩带着陆小左两人走过几间房了，见一间房子前面，有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那敲门。那书生穿着书生服，年龄看起来与陆小左相仿，不过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布囊。 “就是书生敲门那间，那书生估计是张秀才同窗，我去问下。”男孩先走了过去。 这时阿梅拉了拉陆小左的衣服，正想说什么，不过陆小左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示意自己明白。 “公子好，公子可是来找张秀才。” 那书生停下手来，看了看男孩，又回头看到了陆小左，眼光一凝。两人对视一眼，书生很快收回视线，转向男孩，正欲答话，这里门开了。 开门的是青年男子，三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相当老实。他看了一眼众人，发现了那男孩，冒出一副笑脸道：“王家小哥好，你怎么来了。” 显然两人之前认识。 “今天这位道长路过此地，住持便让我带来帮你家二哥看看。道长是世外高人，不可怠慢。”王姓男孩指了指陆小左说道，又对陆小左说，“这位就是张家老大。” “哦哦，住持有心了。道长，里面请，里面请”王家老大连忙请陆小左进屋。他又看到那书生，便问王，“这位是？” “你家二哥同窗，来看望张秀才的。”王姓男孩随口便道，他没想之前书生还未应他。 不过那书生竟也未反驳，权当默认了。 “原来是二弟同窗，快里面请。”那王家老大也没多想，便请人进了屋。 陆小左也不在意那书生的异状，带着阿梅也跟了进去。 进了屋来，张家老大便招呼众人坐下:“几位先坐，喝点粗茶，二弟房间有些杂乱，我让内人收拾下再请几位贵客来探望。” 不过陆小左却不在意：“不用了，杂乱与否我等不会在意的，你带去便是。” 张家老大还想说什么，却见王姓男孩在那挤眼，便咬了咬牙，带着几人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座小破屋，看起来应该是柴房，房门正开着。几人到屋前时，屋内走出一个三十来岁女子，那女子普通农妇模样，向几人做行了个万福礼，也不说话，便走到了王家老大后面。 陆小左也不管那两人眼神交流，径直便进了破屋。 “好臭。”阿梅刚跟进去，一股屎尿味便扑鼻而来，她赶紧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陆小左却不管这些，这正是一间柴房，边上推放着几大堆干柴。最里有个小窗，窗下一堆干柴。张秀才正被绑在那干草堆上，双手被木头后，身上捆了好几圈，双脚也是被捆着。嘴上绑了个木棍，这让他看到陆小左进来后，想喊也喊不出来。裤子看上去是湿的，应该被绑这些天从未解下方便。 陆小左正准备观察盘算，便听到了有跑步声从后方传来。 只见那书生，一个箭步已到陆小左前方，然后竟高高跃起，跳向横梁。 口中大喊：“竟敢欺负老实之人。”此时他已经解下那长布囊，双手高举着，竟要砍向栋梁。 “不好。”陆小左暗叫，他感应得出横梁之上有小鬼，也知道那书生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这书生这么冲动。 先不管了，房子要塌。陆小左见此直接退出了屋子，到了阿梅身旁。 王姓男孩和张家夫妇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刚看那道长进去，没想到那个书生竟然也马上冲了进去，接着那道长就退了出来，但是里面却还有打斗的声音，谁和谁在打架啊。 他们想去看看情况，被陆小左拦住了：“别去，危险。”三人一听，也便作罢。 陆小左拿出四张符纸，快速地贴到后院四角。刚贴完，就听嘭嘭嘭几声，房顶已经垮了。这时就看到一黑影，冲破房顶，直接跳到了院落中间。却是那书生，此时，他左手提着张秀才，右手却是一闪亮铁剑。 这书生竟然是一剑客。但此时他左胸前衣裳却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从里面不停淌出，浸湿了大片衣裳。他放下手中的张秀才，将剑插在地上，右手食指在左胸前点了几下，血便止住了，不过他右手马上抓剑，神色紧张地看着刚刚倒掉的破屋废墟。 陆小左见此，立刻抱起阿梅，然后冲着那正发蒙的三人喊道：“你们几个抱着秀才赶紧回内屋去。”说完自己便抱着阿梅跑了回去。 “师傅。”看着那书身半身血红的书生，也有些害怕起来。 “没事，师傅应付得来，镜子给我下先。”他放下阿梅，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阿梅手里接下镜子后，又回到了后院当中。此时张秀才也已经被带回内屋。 那书生执剑而立，正盯着废墟，见陆小左执符过来，脸露惨笑，似乎想表达赚意。 “道友不必在意，先收复这小鬼再说。”虽然那书生是过于冲动，但是眼前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道友可试出这小鬼实力。” “这可不是小鬼了，按刚才出手来看，应该已经有鬼士实力了。” 按地府鬼族实力划分，小鬼，鬼卒，鬼士，鬼将及之上，鬼将对应修行入道之境了。 未成鬼将，便可收服。不过没想到四个庙中小鬼竟然都能达到鬼士实力，难道有人教了他们合击之术？陆小左心中有些震惊，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们正面交锋，如果不是这书生捣乱，等他布好大符阵，完全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不入道，皆可敌。 “未入道，便可一战，小道刚刚在被后院布下一小符阵，道友一人只管战便是，小道在旁助道友一臂之力。”陆小左拱手道。 这时，那书生才正眼观察起陆小左来，在门口时，虽然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灵力，但道服上并没有仙门标记，他就便没有多加在意，一心想着小鬼砍了就好。符阵，这是凡尘野道的手段吧，虽说已是落伍手段，但是想到对方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又是散修，想来也是不俗之人。 “那道友小心，即是符阵，那道友帮忙看着别让那小鬼逃了。”书生答道，显然还是想一个人战斗。鬼士而已，自己也快突破到悟微境。 陆小左不再答话，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那破屋废墟一阵松动，一个高达一丈的石头雕像站了起来。 陆小左看得清楚，应该就是那庙里泥鬼，只是变大了一些而已。 书生执剑冲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 第五章 剑客2 那怪物身高有一丈高，全身皮肤呈黑褐色的，就如石头一般。那巨大的头颅上，两只眼睛如灯笼般，正闪着血红色的光。 它站的地方，已经见不着刚才破屋的影子。它站起时，手臂只是一扫，把扫平了那木头做的屋子。院中散满着木板与稻草。不过到时没把之前陆小左所贴之符扫掉。 陆小左看着这个怪物，它已经完全超出了庙鬼的气息。本来庙鬼因为没有意识，最多只是凡人看了觉得丑陋可怕，但其实并非大恶的鬼怪。眼前这个巨大的怪物，却给人一种邪恶的气息，全身散发令人发抖的力量。 但这变大的样子却又庙鬼的造型。这时，突然他想到了之前梁家宅上的黑气。难道是那个传说的老巫婆。要不然就凭这怪物当前的破坏力，之前不可能就只是让两个秀才疯掉这么简单吧。 陆小左判断，这怪物应该是四个庙鬼，通过什么黑暗之术强行合体的产物。所以这种状态并不能持续太久，也就是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限制它不要去破坏其他地方就好了。 但是，陆小左的想法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那书生此时已经冲到了怪物面前，他速度极快，一下就避开了怪物右手的攻击，高高跃起，一剑劈在怪物的左臂上。 铛，书生的铁剑刚砍上，便被弹开，书生也被反震回来，从半空跌落下来。 那怪物臂上却只留下一条小小的刮痕。 而此时，那怪物已是张开血盆大口向半空中的书生咬去。那书生反应也是极快，用剑一挡，挡在怪物牙齿上，人借势弹回到地面，又后退了两米才停下。 不过那书生竟然马上又冲了上去，这次速度又快上许多，不过那怪物也不手软，两只巨掌频频打出，一人一怪战在了一起。局势上，书生暂时只能闪避，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击。 陆小左看着这场面，有些懵。喂，这是仙侠世界啊，你拿剑和石头人对砍是什么意思。 这陆小左的战斗方式完全不一样。陆小左从来不会与鬼物正面对战，他会做很多符纸，然后发更多时候去布置符阵，更利用一些强力的道具，比如刚从阿梅那梅拿过来的那个古镜，在陆小左看来，只有这样的战斗方式，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虽然他经常锻炼的体术其实不差。 所以当前这样的情形他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后方悠悠然观战。 再看内屋的几人，那张秀才躺在地上，已是昏迷，而张家老大两口子，此时都是摊坐在地上，已被吓傻。王姓男孩却是站着，不过正盯着那战斗画面发呆。而阿梅此时双手紧握胸前，躺在门后，偷偷看着师傅，脸色十分紧张。 再看，那书生与怪物已经对过烽招，只见此时，书生连续闪躲两次后，已是抓住机会，一个闪身跳到怪物背后。那手中铁剑已经极速刺下，目标俨然是怪物颈部关节处。 那怪物已经闪躺不及。铁剑刺中，但那颈站关节，竟然也是坚硬异常，剑不可破，保留下一丝丝小痕。 书生在空中一滞，那怪物已是上半身向前一倾，猛得转身，右手反手一甩，一掌拍在了书生身上。 书生被一掌拍到地上，地上竟砸出一个小坑来，足见这掌力道之强。 但是那书生竟然好似没受什么伤害，翻身便站了起来。 不过，这时陆小左有些看不下去了，对那书生道：“道友即为仙门子弟，为什么不使用仙术道法。” 没想那书生看都不看陆小左，便道：“在下是纯剑修，那些不会，会也不用。” 果然是仙门弟子的，陆小左原先不太确定，只是试探地问下。 “额，那剑气呢。”陆小左这次语气变得小心起来。 “此次下山历练之前，在下已经立下‘不使剑气不御飞剑’之约。所以当前的我，只会剑术。”还未说完，那怪物已经冲了上去，与那书生又斗在一起。 这是什么仙门弟子啊，受虐狂吧。陆小左继续观战，显然这书生自保之力尚足。对于陆小左这种凡人可能事关生死的战斗，对这些仙门子弟来说，估计也就是一场场试炼吧。 又战一会，这书生又抓住一个机会，这次目标是怪物的眼睛。不过这是是还未接近，便被一巴掌拍到地上了。 这怪物对眼睛有重点保护？书生又重新站了起来，这次目标依然是眼睛，不过依旧没有成功。又试几次，靠近都难做到。 这怪物明显是对眼睛进行着特殊保护了，那就是你了。 陆小左在一旁看着无聊，这时看到那书生被多次击倒后，动作也有些慢了下来，估计快到极限了吧。 在书生又一次被击退回来后，陆小左说话了：“道友可是想刺破怪物眼睛。” “正是，怪物重点保护眼睛，那必定就是它的薄弱之处。”书生已经有些气喘道。 “好，那道友下次进攻时，我会干扰这怪物半息时间，忘道友把握机会。” “哦？”书生此时已经快要力绝，他本打算再试几次，如果再不成功，就只能破戒了。历练失败总比掉命强，虽然自己身上有法器保护，想掉命也并不容易。 不过这年轻道士竟然说能干扰这怪物半息时间，半息可就是能决定胜负的啊。不过，就算这道长做不到我也是要战斗的啊，姑且信你一信。便回答道：“那有劳道长了。” 书生又一次冲了上去，又是经过多次险之又险的躲避后，他终于找到空隙，一跃而起，眼前已经那怪物的脸。按照之前的情形，此时应该已是有一巴掌扇来，但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喝。 “阵！” 预想的巨掌并没有来，书生手中长剑已经刺入怪物右眼，一股红血立即喷出。书生又立即将长剑拔出，顺势一个转身，躲开血游，那剑又是刺中了那怪物左眼。然后他脚尖在怪物身上一蹬，已经拔剑落回地面。 竟然成功了，此时他正好看到那年轻道士手中正举着一张闪着白色火焰的符纸，而院落四角都有一条白光射在了怪物身上。 再看那怪物，两眼被刺中，眼中现出两大血窟窿，血浆不断涌出。那血浆冒着白烟，似滚汤般。没一会，它已是双膝跪地，双手摊直，一动不动。现一会，这怪特体形竟然开始慢慢变小，很快已经恢复石像大小。 陆小左已经收起手中符纸，重新拿出一张纸符来，贴在了石像身上。 看着后院一片狼藉，又看了看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书生剑客，陆小左暗叹一声。如果没有这书生，这四个小鬼估计连合体的机会都没有吧。不过再一想，结果都一样，阿梅和自己也都平安无事，而自己更是省了不少力气，并不算亏啊。 再回头时，阿梅已经走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陆小左。 “师傅说了，应付得来的。”陆小左伸手摸了摸阿梅的头。 战斗已经结束。 一个时辰后，顺城王记酒楼，二楼雅间。 桌上已经上了一桌子菜，但客人却只有三位。一少年书生，一少年道士，一小姑娘。赫然便是刚刚与怪物战斗的书生剑客，陆小左和阿梅。 此时怪物石像已经被城隍庙收回，后续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懒得参合。 但是没想这书生竟然硬是拉着陆小左来到了这里，一定要赔酒道谢。 此刻，这书生正举前酒杯，对着陆小左道：“多谢道兄之前相助，要不然估计这次历练就要失败了。” “道友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全仗着道友出手制服了那怪物。”陆小左其实弄不明白这书生的真实意图，只是客套地应着。 “哈哈，道兄谦虚，就算我不在，道兄肯定也有手段了结这怪物的。在下是知恩图报之人，既然道兄帮了我一次，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在下姓燕，名赤霞，来自蜀地。敢问道兄与小姑娘名讳？” 第六章 剑客3 燕赤霞？ 咦，怎么没有大胡子？难道是年龄不够，不对啊，看他这长相也不像是会有大胡子的样子。果然影视改编就是坑人，原版燕赤霞或许就应该是眼前这书生打扮的吧。 不过既然这人叫燕赤霞，又是剑客，那便应该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正气的侠客吧。 刚到这个世界时，陆小左只知道这是个有道，有仙，有鬼，有妖的神奇世界，并没有想到聊斋。直到他在洞庭湖遇到了白秋练和她母亲，这两只白鲟所化之妖。 他以前虽对聊斋并不怎么熟悉，但却恰好知道白秋练这个名字。之后，他渐渐发现，这个世界跟《聊斋志异》中的世界果然有着微妙的联系。 但显然这个世界不是蒲松龄笔下那个古代社会，而是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这个世界人类社会有着完整的体系，负责管理着凡间的一切，而神道体系也是完整的，负责管理着三界的仙妖鬼道。 这是一个人妖仙鬼共存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有着完美的生存体系。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仙有仙道，只要在这个体系中，就有自己该有的道。陆小左有时在想，数万年前，那个建立起整个天道系统的天帝，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人。 但对于体系外的众生来说，却不是此般美好，比如南疆之森中的巫鬼，比如刚刚造反的镇南王。 不过，回到眼前，陆小左看着燕赤霞，对这传说人物，心中已有结交念头，便开口问道：“燕兄可是秦人？” “哈哈，我口音这么明显吗？”听陆小左这么一问，燕赤霞尴尬一笑，不过他听陆小左称呼改了，他也不再称在下了，那不符合他的习惯。 “哈哈。”陆小左也是大笑一声，便介绍起自己来，“在下陆小左，江湖散道一个，只懂画画符，这是我徒弟，阿梅。”陆小左又指了指阿梅，但此时的阿梅正拿着一个鸡腿低着头啃着，听到师傅说自己，忙抬起头。她看了看燕赤霞，笑了笑，又笑着看了下师傅，然后又低头啃自己鸡腿去了。 燕赤霞也是对着她笑了笑，只是当看到阿梅眼睛时，轻微愣了下，转头对着陆小左道：“虽然纸符现在已经没落，但能用纸符祭出“镇魂阵”，陆兄也是高手啊。” “哈哈，原来燕兄还懂符阵。不知燕兄是何方仙门弟子？”陆小左小吃一惊，这镇魂阵可不是他靠自己实力施展的。 “符阵不懂，不过法阵却是有所接触，我师从蜀山。”燕赤霞答道。 “三山二观一寺一岛，原来是七上门之一的蜀山。据传蜀山主剑，不善阵法？” 天下共七上门，二十二中门，四十二下门，合七十一之数，为天庭入册修道门派，受神道保护。天庭每隔十二年会重新造册评定。但七上门已经数千年未有变动，下门的变动是最大的，每次重定几乎都会有所变动。但其实这天下还有一派，为无上昆仑，不入册，却地位永固。 “上门之间，隔数年都有比试大会，我下界也要参加小比，所以特意研究过法阵，因为上清观有个极讨厌的家伙。”燕赤霞说到上清观时，明显语气加重。上清观为二观之一，主阵法。 “原来如此，上清观可是主修阵法的啊。” “是啊，不过我看陆兄也不像散修出生。我曾听说，百年前有一中门叫玉清符门，主纸符法；后该门派降为下门，几十年前据说已经不入下门，不知道陆兄与这门派是否有所关系。”燕赤霞问道。 陆小左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剑客竟然有着这样的见识，连已经在仙门中消失数十年的玉清符门都知道。陆小左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玉清符门的唯一门人，阿梅虽然称他师傅，便却还未录入门册中。不过陆小左却不能把这信息透露出去。 “哦？原来还曾有修符法的仙门，我却是首次听说。那真是生不逢时啊。”陆小左故意感叹道。 “原来陆兄不知道这门派吗，也是，毕竟这门派已经不入仙册数十年了，常人又怎么回知道呢。”燕赤霞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不过他马上拿起酒杯，敬向陆小左，道：“来，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估计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陆小左也拿起酒杯干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边喝边聊，燕赤霞说了许多仙门中的秘闻，而陆小左则说了一些凡间的趣事，当然，陆小左也知道燕赤霞书生打扮的原因。 一般仙门弟子出山，是要穿仙门特制道服的。燕赤霞却是因为卡在破尘镜一年之多。破尘要先入尘，而燕赤霞选择的入尘之道，便是书生之路。他要先游学天下，然后北上入京参加科举，不管最后成败，却是一遭不错的凡尘体验。 入道前有三境，凡尘境即为凡人，破尘境是修道起步，已体悟灵气，施展道术，破尘后是悟微境，突破悟微境便是道境。入道也仅仅是修行的开始。但是更多人却都卡在破尘之一境上，终身无法突破。 境界与战斗力并没有必然联系，但是入道者与未入道者却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层次。 酒过三巡，两人已都喝了不少。阿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陆小左的身边，靠着他睡着了。 又喝过一杯，燕赤霞放下酒杯来，他看了看阿梅，确定小姑娘已经睡着。便对陆小左小声说道：“陆兄，这小姑娘的眼睛。” 陆小左一听，马上脸色凝重起来，眼睛直瞪着燕赤霞，不过一想，对方应该不是恶意的，便释然了点。 当然燕赤霞也看到了陆小左的脸色变化，心道果然。 “陆兄不用紧张，在下绝对没有什么恶意。主要是因为本门心法可让眼睛锐利不少，又坐这么近，才有所察觉。能发现阿梅小姑娘眼睛异常并不容易。不知是仙或是魔？”燕赤霞解释道。仙瞳和魔瞳虽然都是妖瞳，可是在这仙人主宰的凡间，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紫青玉魄。”陆小左回答道。 燕赤霞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是魔瞳的话，他是必须出手的。这是天规。虽然如果真是魔瞳的话，燕赤霞已经想好了喝醉了事。但这个结果还是值得高兴的，不过他脸色马上又凝重起来。 “陆兄，估计你保护不了他。”燕赤霞郑重地说。 “恩，我知道。”陆小左闷了一口酒。 “再过两年，这双眼可是会觉醒的，那时候就无法像这样掩饰了。”燕赤霞继续说道。 “恩，我知道。”虽然他只是想提醒陆小左，但陆小左却只是一杯又一杯不断地喝酒。 燕赤霞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拿起酒杯，跟着陆小左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突然，陆小左停下，问道：“燕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山？” 恩？ 第七章 白秋练 蜀山正是陆小左为阿梅挑选的两个最合适仙门之一。蜀山，剑修圣地，善攻伐，最主要的是这个门派极其团结，极其护短。 “我明年会带阿梅去蜀山参加试炼。”陆小左接着说道，“如果阿梅进了蜀山，到时候望燕兄能照顾一二。” “你要送她上蜀山？”燕赤霞有些吃惊。蜀山怎么说也是七大上门，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额，虽然说自己进门的时候好像就很简单。 “是。”陆小左语气不容置疑。 “进蜀山可不容易啊。”燕赤霞明白自己当前的身份地位，并不能给阿梅入门提供任何助益，显然对方也是明白这点，所以只说入门之后帮忙照顾。 “我对阿梅有信心。”陆小左淡淡答道。 燕赤霞哑然，虽然他想说这可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但却没说出来。 “如果阿梅姑娘进入蜀山，有需要时，我一定全力相助。不过明年开山门在三月，而我回去时估计会在五月，陆兄来蜀地时，却是不能招待两位了。不过陆兄放心，阿梅姑娘如果进了蜀山，便不会受到任何委屈了。”燕赤霞的语气中透着骄傲。 “好。”陆小左伸手摸了摸阿梅的头。阿梅身体动了下，醒了。两人便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喝酒。 等阿梅醒过神来，陆小左起身与燕赤霞告别，带着阿梅起身离开。 二天后，洞庭湖旁，一处偏僻湖岸，一少女正从水中走上岸来。这少女肌若凝脂，眼若秋水，一身淡白色宫装，便如那仙女般倾国倾城。她明明是从水中走出，身上却未沾上半滴湖水。 等她走到岸边路上，冲过来一个小女孩，一把把她抱住。 “秋练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走到这儿了。”抱住少女的小女孩是阿梅，而这美丽少女便是阿梅一直念叨的秋练姐姐，白秋练。 白秋练温柔地摸了摸阿梅的头，微笑道：“阿梅回来了，我当然要马上就知道啊。来看看，几月不见，阿梅越来越可爱了呢。” “秋练姐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陆小左在旁边冷哼一声，不就是湖里那些小鱼小虾告诉你我们的行踪么。 他对白秋练告秘之事还未释怀。白秋练明白阿梅必须离开，也知道自己会舍不得阿梅，所以她想提前给阿梅漏点口风，怕阿梅到时候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这种事至少也要先和他商量啊，自作主张的丫头。 虽然知道她是好心，但还是害阿梅大哭了一场，陆小左心有不忿。 这女人是很漂亮，但是太聪明了。 “哥哥也回来了啊，这几月辛苦，这便回家吧。”几年前，白母收了陆小左为干儿子，白秋练正好小上几月，所以一直便喊哥哥。 陆小左假装生气不理，白秋练笑了笑，却也不管。拉着阿梅走到岸边，朝湖中挥了挥手，不一会，便有船靠到这湖边。 陆小左也知道装生气没用，这女人对他太熟悉，在她面前自己完全没脾气，没一会便跟着上船。 这是一条乌篷小船，只有一个中舱，白秋练带着阿梅坐了进去，而陆小左便站在那船头。船另一头划船的是白家的老奴，一个鳗鱼小妖。 小船驶入湖中，他们的目的地是青山岛，白家所在。 白家老太也就是白秋练母亲，是一只成年的白鲟精，有天庭合法妖籍。现在洞庭龙王手下当一小吏，负责湖上船只行驶。白秋练的父亲陆小左并不知道，只知道身为二代妖怪的白秋练，妖力十分纯正，而且也是入了妖籍。 入了妖籍的妖怪，便是这世间的合法公民，任何人不得随意杀之害之，一切赏罚必须遵循天条。而入了妖籍的妖怪，是有可能获得神位的。洞庭龙王便是神位，洞庭龙王可不是说洞庭湖里的龙族王者，而是神道系统中，洞庭湖掌权者的称号，就如一县的县令，一城隍里的城隍爷一样，只是一个神职。不过，水系的神职一般也都是由龙族担任着。 而除青山岛外，洞庭湖上还有一君山岛，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比起青山岛来，出名不知道多少。现君山岛上有一仙门，已入四十二下门之列。 小船驶了一半，阿梅从船舱内钻了出来。她示意陆小左低一头来，然后凑近他的耳朵，用手挡着嘴巴，小声说道：“师傅，我看到秋姐姐头上有条小红线。” 小红线？陆小左眼睛一寒，小声问道：“红线另一头指向哪个方向？” “那边。”阿梅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是货船码头，果然如此吗，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师傅知道了，阿梅不要和你秋练姐姐说这事，明白吗？” “恩，秋练姐姐没事吧。”阿梅有些担心。 “阿梅不说就没事。” “那阿梅是不会说出去的，师傅放心。”说完，阿梅又钻回了船舱内。 陆小左双手握拳，眼睛死死盯着刚刚阿梅所指的方向。姻缘红绳吗，上世情缘又怎样，还管是谁，我都不会让的。 再一会，船已经青山岛。陆小左跟在白秋练和阿梅后方，慢慢地走着。他一会便看看前方那曼妙身影，心神不宁。 白家老太已经在家中准备好饭菜，四人落座，一家团聚，其乐容容。只是陆小左有些心不在焉。阿梅一直喊白家老太为白奶奶，虽然有点儿乱，但大家也都明白，并不在意。 饭后，老太留下陆小左。陆小左以为老太会讲白秋练的事，结果老太却是什么没提。她先下问了此行的情况。等陆小左大概说完，老太然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起了正事。 “小左，你可知近些日子会有大事发生。” “大事？”地级任务，城隍出门，燕赤霞在离别时也有告诫过他，近期有大事发生，叫他远离。隐约间他也能感觉到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恩，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龙宫得来的消息，这事可能和地龙有关。” 地龙，妖怪口中的地龙，可不是指蚯蚓。神州大地幅员辽阔，有大大小小龙脉极多。而龙脉中龙气，有时会聚于地下凝而不散，久而久之，化出龙身，是为地龙。这地龙未翻身现世之前，是难以被人察觉的，而一旦地龙翻身，便要有大灾祸发生。 “当然，我要和你说的不是地龙的事，不过和这事也有点关系。洞庭龙王因为地龙之事，已经外出多日，还带走了手下不少人，所以当前人手吃紧。洞庭往西去数里，有条孝妇河，最近河中鱼虾反应，有鬼物在驱赶他们入渔网。我想请你帮忙去看看，你去观察下就可以，能不出手就不要出手。” “好。”陆小左没想便答应了下来。白秋练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先去收个邪鬼，换点善功也是好的。 第八章 陆小左 陆小左对白家老太是既敬重又感恩。白家老太救过他的命，也救过阿梅，收他做义子时，实际上对她毫无益处，但陆小左却受益良多。所以他早就认同了这个义母，平时也会喊声母亲。 陆小左本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身体是这个世界的，但是灵魂却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有一天，陆小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圆形木台上。这木台直径大约一米多点，但却够自己躺直。 他猛得坐起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是小胳膊小腿模样。 这应该是六七岁小孩子的身体吧，怎么回事？ 陆小左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自己穿越了。但他却突然发现，他能想起自己的生活，但却记不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了。他可以回想起某本书里的人物，某个电影里的人物，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回想，却无法想起自己家人朋友。生活在他身边的人都像被模糊处理了一般，他知道他们存在过，但是却始终想不起来。 而且，他甚至想不起前一刻他在做什么。 不过当他努力回想时，他却发现了这身体原本的一些记忆。 陆小左只得先放弃回忆家人，开始整理身体的记忆。这时，他也才注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 此刻他正坐着的，是一个圆形木台，离地高不到一米，木台不大，估计直径与自已身高差不多。木台边沿上，贴满了各式符纸，而木台本身也是刻满了各种神秘的符纹，就像自己电视里看到的鬼画符一般，但是这里的符纹看上去却有种微妙的美感。 木台四周大约一米外，立着一圈木头桩子，那桩子也跟木台一样，刻满了符纹，贴满了符纸。 这圈桩子不高，大约一米左右，比木台高上一些。但这圈桩子外面，却有着更高的一圈圈木头桩子。 按男孩自身的记忆，这里一共有九圈桩子，每圈有九根桩子，而各圈的九根桩子又与中间的木台在一条直线上，呈发散状，行成九列。这些桩子，越往外越高，最外层的柱子已经有大约5米高了。 各圈用红绳相连，而各列用黑绳相连，绳上也是挂着符纸的。如同一个巨大蜘蛛网，而陆小左正坐在这蜘蛛网的中心。 陆小左此时慢慢站了起来，他已经理清了自己身体里原先的记忆。 这男孩叫玉清，从记事起，便跟着师傅四处游荡。师傅是个门派的掌门，门派叫玉清符门，不过这一代就他一个弟子了。 一开始跟随师傅的人有好多，但随着玉清慢慢长大，师傅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这次来到这座山上时，师傅身边的人就剩五个，外加玉清。师傅在这里停了下来，便开始吩咐众人，用木头桩子布了这个大阵。 师傅对玉清说，这叫“天地轮回，九九归一阵”。可以让人打破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他希望玉清可以做到。到时候便可以重振山门。 玉清听不明白这些。 大阵几天前就完成了。到了早上，师傅才让玉清去阵中躺着，说是时辰到了，要启动大阵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玉清还是会按照师傅的吩咐去做。他躺了好长时间，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害怕是因为自己才让阵法失败。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天空中一道闪电从天上劈向了自己。 这便是这身体来原主人的记忆，闪电下来后，陆小左便出现在了这里。但陆小左却越想越心惊起来，他甚至没去想，这个世界竟然有阵法这个这东西呢。 这个时候，他的本能已经代替了他的思考。这个本能是危险与活下去。 他跳下木台，全力往阵外跑。这大阵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雷电更加危险。 他还未适应这个身体，所以跑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的，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跑出阵去，他正好发现前面躺着一个人，正是男孩师傅。 男孩师傅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生息。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口，两眼睁得滚圆滚圆，显得极为惊恐。 陆小左伸手去他鼻前，已经没有呼吸。难道那闪电能直接消灭人的灵魂？ 陆小左又看到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是男孩师叔。陆小左也不去管他，他直接拿起平时师傅随身带着的包袱，又从师傅怀里掏出一张叠了数层的牛皮纸，从男孩的记忆中陆小左知道，这便是这个大阵的图纸。也可能跟自己来这有关。 拿完东西，陆小左便朝着一条没有路的下山方向跑。 陆小左很多东西还没搞明白，他只是单纯觉得现在的情形太危险。如果有东西被闪电引来，肯定不会是自己想要撞见的，所以他的目标只能是远离。离这里越远越好。 陆小左原来就并不怎么喜欢运动，现在更是换了七岁小孩的身体，所以在这没有路的山上跑起来异常困难。没跑多远，便直接滑下了一段小山坡，全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便忍着疼痛再度爬了起来。 必须活下去，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天快黑时，也没有人追上他来。此时，他也看到了一个破庙。 这时他才停了下来。破庙边上正好有个山泉。他过去喝了几口水，再洗了洗脸。洗伤口时，简直痛入心脾，这种疼痛是他原先生活二十多年都没有感受过的。 然后，他找了一颗大树，把包祔中的两本书和一个玉牌拿了出来，和牛皮纸放一起去，塞到了树洞里，再拿些树叶掩上。这样，包里便只剩下师傅的一件旧衣服和一些碎银两。 然后他才拖着沉重又痛苦不堪的身体走进庙去。此时他又饿，又累，还全身酸痛。找了个干净点的角落，陆小左坐了下去，一放松便昏睡了过去。 后来，回忆起这段往事，陆小左也不确定是不是及时的逃跑才救了自已。但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闪电是天罚之雷，真的是会直接毁灭灵魂的。 这是陆小左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第二天醒来，他包中的银两已经全部不见，而他身上的伤也全部好了。 第九章 陆小左2 陆小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小孩，被无形怪物追杀，他只能拼命地跑啊跑啊，一直跑下去。 但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后，他也只得无奈地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的现实。 不过，此刻他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全身上下不仅不冷，还觉得很是轻松。膝盖上本来破去了一大片皮的，现在竟然完好如初了，不是结了痂，而是完全没有爱过伤的样子。但是，那裤子上破掉的大洞和发黑的血迹，清楚地表明了之前发生过的事实。 陆小左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个白发老爷爷或者漂亮仙女出来，告诉我是他救了我吗？ 但他转了一圈，却一人也没有。没有人，也就是说没地方蹭饭，而这时的陆小左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陆小左回到昨天喝水的地方洗了洗脸，又灌了几口水。现在他的脑中也很清醒，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既来之，则安之。而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活下去。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吃饭。 他记得那包里还有点银子。而这里有山神庙，应该离有人的地方并不会太远。只有有人就有吃的。 不过当他打开包袝后，却发现包内的银子已经全部没了。 陆小左顿时有些傻了。不过回头一想，他看了看自己身体，如果是这交易的话，好像不亏。 调整了下心情，陆小左便顺着庙前的小路下山去了。 一个月后，陆小左重新找到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那个山坳。原来那里竟然有布着阵法，陆小左努力回想身体里原来的记忆，又不断尝试才终于回到了这里。 但那里却已经大变样了。那个大轮回阵已经被火烧毁，只有几根烧成炭的木桩还未倒下，而本来在这里的玉清符门门人的尸体也都不见了。 在这里一无所获，这让陆小左有些失望。 这一个月来，他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上当了一个月小乞丐。这过程，他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这个身体，也熟悉了这个世界的语言和一些习惯。 这是一个类型华夏古代的世界。他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大新，已经建国千年。而在这个世界，神仙妖怪的传说，在市景中广为流传，好像这便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甚至听说县城里就有专门卖道法道具的商店。 这个月里，他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去回想关于符术的知识，结合自己从男孩师傅手上得到的《玉清符箓》，他也已经能画出基本的纸符。虽然效果却比起记忆中的差了不少，但却至少让陆小左相信这个世界拥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神奇力量。 这次他回到这里，是因为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他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与自己穿越相关的一点线索，但结果未能如他所愿。 但不管失望与否，陆小左的新世界游历生活也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一开始，他也只有通过乞讨生活。后来，他便靠着出售自己所画符纸赚点饭钱。虽然艰苦，他却坚持了下来。 两年后，南方鬼物突然变多，陆小左便凭着自己逐渐提升的符术抓抓小鬼。又一年后，南部象洲叛乱暴发，他便随着难民流向北方而去。 期间，在梅花村中的一棵梅树下，他捡到了一个小女婴，他给她取名：阿梅。 又过了一年，在一次帮人抓小鬼后，终于引来了一恶鬼。陆小左敌它不过，背着阿梅逃了一天一夜，最后无奈跳入洞庭湖中。 那时白家老太救了他们。那次，他与白秋练相遇了。那一年陆小左十一岁，白秋练十一岁，阿梅两岁。 不过那时陆小左对于妖族还有芥蒂，虽然感恩，但是养完伤后便离开了。 再一次回到洞庭湖，又是过了两年。那时候阿梅双眼已经变色，陆小左正好带着她路过洞庭湖，这个时候白家老太又出现了。 通过多年的游历，陆小左对于妖也有了新的认识。这一次陆小左在白家住了许久。白家老太不仅帮阿梅掩饰了眼睛，她还利用玉清符门的玉牌，帮陆小左入了道籍。道籍原本是只有入道之人才能入的，但是那个玉牌却让他有了道籍，让他有了接触天道系统的机会。 后来，白家便成了陆小左的家，而陆小左也有了自己的追求目标，送阿梅去仙门。 白家老太是自身修炼成妖的，但妖术对不强，与人斗法的话占不了什么优势。但她拥有的半个神职却让她过得不错。说是半个，因为只有洞庭龙王是正神，底下手下最多只是副神，正神是要通过天庭册封的。 而且白家老太因为年长，资历较深，地位一直不低。所以这次龙王带着手下出门后，她暂接了不少事务。这孝妇河的投诉便是其中之一。 同是家人，她也不用特意去客气，便让陆小左去帮忙，也是给陆小左拿善功的机会。陆小左当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便一口应了下来。 白家老太之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便离去了。而陆小左却在想着白家老太所说的地龙。估计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时，一个曼妙身影从外面进来。正是白秋练。 “哥哥。”白秋练喊了一句。 “恩，小妹可是有事。”陆小左这些年虽然更多是在外游历，但与白秋练相处时间也是不少。对于这个长得如此完美的少女，感觉总是很微妙。 他也知道，白秋练上世姻缘未了，所以在自己世界的聊斋故事里，他才会对一个商人子弟倾心。而从之前阿梅所说的，这段姻缘最近就要开始了。所以也是到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哥哥又有任务外出？”白秋练问 “是啊，去西面有个叫孝妇河的地方。”陆小左如实回答。 “阿梅可要跟哥哥去。” “恩，这次不会有什么凶险，而且阿梅可能能帮上忙。”陆小左看了看白秋练，这丫头不会又有什么鬼主意吧。 只见白秋练突然朝他笑了笑，撒娇道：“哥哥可否也带上我，我也好想出去游历游历，刚刚阿梅跟我说了好多好玩的呢。” 第十章 慕蟾宫 第二天清晨，洞庭湖码头。 刚从船上下来，陆小左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带上白秋练呢。 孝妇河属于洞庭湖水系，虽然不直接与洞庭湖相连，但是水路却是相通的。可白秋练却是以走水路要绕好远为由，要走陆路。 要说走陆路的话，陆小左本来也没什么意见。但今天白秋练穿了一身白色宫装长裙，清新秀丽，阿梅穿了一套粉色连体裙，俏皮可爱，两人站在一块，就俩出落凡尘的大小仙女。陆小左很不习惯这样，这个世界里，低调才是他的生存法则。不过，他却也未穿道服，而是穿了一件普通青色长衫。 现在三人站在码头上，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富贵人家小姐，以及一个跟班小厮。特别是陆小左背上还背着一个笈。笈是古代书生背的书箱，这笈陆小左改造过，比一般笈轻便许多，里面除了陆小左的符纸道具，其余便全是白秋练的东西。 就在三人准备去车行时，突然他们发现湖中一艘大船正向码头驶来，而船头上似乎有个人正在向他们招手。此时那船离岸好还有几十米，那人却腾空一跃，便跳了过来，落到他们前方几米处。 陆小左目光一凝，仙门子弟。而阿梅看到落地男子时，却是一愣，猛得眨了好几下眼睛。 落地之人，是一青年男子，只见他身穿白色长袍，背负一剑，身材修长，仪表堂堂。 他面带微笑，走了过来，朝白秋练抱拳道：“白小姐，没想到今日在此遇见你。” 白秋练却是眼露迟疑：“公子是？” 那男子见白秋练竟不认得自己，也不尴尬，道：“小生慕蟾宫，来自君山。家师刚就任三湖巡环使，前些日子家师与令堂白夫人于龙宫会过面，白小姐那时便与小生见过，可还记得。” 一听这名字，陆小左眉头一皱。记记中慕蟾宫便是与白秋练命定之人，但聊斋中慕蟾宫却是个文弱书生，现在却是仙门弟子了。三湖巡环使虽然是五年一换，但却也是个入品神职，他师傅显然入道并成名已久。 陆小左盯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但却还是不可控制地流露出了敌意。 慕蟾宫似乎感应到了这份敌意，朝他看了一眼。不过一见陆小左的穿着，便毫无兴趣般移开目光。 白秋练思考一下，作了个万福礼，恍然道：“原来是慕公子，一时没想起来，还望见凉。” 慕蟾宫见此，连忙道：“不必，不必，白小姐能想起来，小生已经非常高兴了。” 慕蟾宫转头看了看陆小左背上的大包，便道：“白小姐今日可是远行，小生这边有马车已备，可送小姐一程。” 白秋练也转头看到陆小左的装扮，又瞄到陆小左的表情，心中一笑，推辞道：“多谢公子好意，我们早有安排，便不劳烦公子了。” 说完，便拉着阿梅与慕蟾宫告别。 “这样啊，那白小姐一路顺风。后会有期。”慕蟾宫拱手相送，神情略带失望道。 “后会有期。”白秋练便牵着阿梅离开，也不理会陆小左。陆小左汗颜，这丫头，好吧，自己今天就是一跟班，也只得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离开。 慕蟾宫看着白秋练一行远去，直到消失在转角。 这时大船已经靠到岸边，船上走下一个中年人。这中年人一身青色道服，虽然只是像平常人一般走下船来，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势。 慕蟾宫见此，赶紧上前相迎。 “师傅。” “便是这女子吧，倒是不错。”中年人看了一眼白秋练他们离去的方向，又道，“不过，你要注意下她身边的那名男子。” “那个跟班小厮吗？”慕蟾宫有些奇怪。 “他道行估计与你不相上下，年纪轻轻便如此，可不定只是个跟班，倒可能会是你的一个对手。”中年人淡淡道，“还有，那个小姑娘，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但却又不是精妖类。我也看不透，却是奇怪。” 慕蟾宫刚刚一心全在白秋练身上，全然没注意到其他两人。听师傅这么一说，便回想起之前被忽略的两人来。当他想到那小跟班时，却是暗笑一声，对手吗，就要看你配不配了。 -- 另一方面，白秋练一行三人已租了马车，陆小左坐在车前赶车，白秋练与阿梅坐在车内。 车刚出城，阿梅便已经趴在白秋练腿上，忽忽睡着了。 刚才阿梅已经偷偷告诉陆小左，刚刚跳上岸那人头上也有根红线，和秋练姐姐头上的红线快要连在一起了。 陆小左其实也早有所料，就在跟到那男子名字那一刻。 所谓姻缘，一般过程是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然后结合，从此两人命运之线相互缠结。但这个世界的月老却有能力让这过程反过来，月老的红绳能让两人的命运先行缔结，然后由于天道运转，缔结姻缘的两人会注定相遇，相爱。 当然，白秋练已入天庭妖籍，月老是不能强结姻缘的。 但却还有一种情况，能先行缔结姻缘。 如果两人前世羁绊过深，就算轮回也无法完全消除，这时便会自动产生命运的红线。白秋练与慕蟾宫便属此列。这是天道对轮回系统的自动修正，凡世称之为天命。 但就算天命又如何，我就改命一次给你看。陆小左早已下定决心，但想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他当前也把握甚微。 这时，白秋练拉开帘子探出头来，道：“哥哥刚刚对那慕公子心怀敌意呢。” “哦，被小妹发现了啊。”陆小左答道。 白秋练捂嘴笑了两声，道：“平常哥哥一向沉稳，今日却是怎得，气息外露如此明显。” “只是对这仙家弟子不怎么待见而已。” “真的吗？难道不是因为慕公子过来搭讪秋练吗？”白秋练继续问道。 “有吗？”陆小左装傻。 “那哥哥你说，他从百米外飞过来，就为了与小妹说上两句，是不是个痴情种子呢。你说小妹要不要与他多多接触接触。不管怎么说，慕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家世不错。” 陆小左听完，差点喷出血来。不过有些东西时机未到啊，便道：“小妹，这个咱还是要矜持一点的。” “那又要矜持到什么时候呢？哥哥。”白秋练显然对于陆小左的回答并不满意，声音有些变小，身子也缩回车内。 多年以前，白秋练还只是个喜欢跟在他后面听他讲故事的小女孩。而现在大家都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他心里明白，白秋练心里也明白。但是随着陆小左对天道了解地越多，越是对它心存畏忌，所以他必须等个机会。而白秋练却一直在等着陆小左。 陆小左暗自摇了摇头，双手更加用力抓紧缰绳。 马车一直都在前进着。 第十一章 水鬼 孝妇河所在县，叫做孝和县，以孝闻名。县中有多人以打鱼为业。 陆小左三人来到县城时，已近傍晚。不过他们很快便打听到本地有一许某，打得鱼总比别人多的多。 于是，三人寻着目标，跟着许某来到了孝妇河边上。 三人现在在一简易结界之中，结界设在河边的一片小树林中，正好可以观察到河边的情形。 这小结界是由贴到树上的三条隐蔽符布成的。隐蔽符是陆小左在掩息符的基础上改造而来，三张符便可布下一个三角形小结界，结界内声音气息不会外传。而且能扭转光线，从外往里看，两边的树就像一棵一样，两边区域自然相连，正好不会觉得中间还有一块结界区域。但是如果夜里在里面生火，那光线可就掩盖不住了。 这是陆小左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成就，以玉清符门得到的两本书为基础，他费十年钻研改进符术，以比当前多出千年的眼光见识，改造出了许多符纸。这也是陆小左最大的仰仗。 “师傅，为什么阿梅觉得我们每次都是偷看别人呢。”此时阿梅和白秋练已经换了普通样式衣服，要不然实在过于显眼。 “阿梅，你们经常这样偷看吗？”白秋练问。 “是啊，上次我们在一个书生家的院子里偷看，上上次我们在一棵树上偷看，还有。”阿梅一边点手指，一边说。 “咳咳，这是调查，所谓知已知彼。阿梅这点你一定要好好记住。”陆小左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阿梅见师傅不让她说，只得“哦“了一声。 但白秋练却已经笑了出来：“原来哥哥还有这喜好。” 河边上，那打鱼人许某已经撒完网回到岸上。他盘腿坐下，拿出一壶酒，一点小菜和两个酒杯，摆了起来。 没过一会，一个少年出现。 不知道打鱼人清不清楚，但在陆小左三人眼里，这少年并不是人，而是鬼，一个水鬼。 这少年显然与打鱼人相识已久，而且打鱼人等的便是他。 少年坐下，饮了几杯，道：“你我相识，情同手足，这次我却是要来告别了。” 打鱼人甚为诧异，问少年：“兄弟为何这般说？” 少年陷入思考，又饮过一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放下手中酒杯，开口说道：“你我既然亲如兄弟，我便说了，你也不要惊讶。” 打鱼人“嗯”了一声，表示继续。 少年继续说道：“我实际是一鬼，只因生前饮酒过量，醉后溺水而死，已经好些年了。” 打鱼人听完，心中大惊，差点拿不住酒杯。不过，他再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还是这般熟悉，还是这家兄弟，便不再害怕。 少年又说：“以前你之所以能捕到比别人更多的鱼，都是我在水中帮你驱赶，以谢你奠酒之情。”少年举起酒杯，敬了打鱼人，一饮而尽，继续道，“不过，明天我在这河中的期限便满了，将会有人代替我在此，我也要投胎转世去了，所以过了今晚，便要离别了。” 打鱼人听完，突然难过起来，不管什么鬼不鬼，只觉兄弟将要离去。他满满斟了一杯酒捧在手中道：“六朗，我敬你这杯酒！你我相别，虽很伤心，但是你却是脱离苦海，投胎新生，应该高兴才是啊。“ 两人对饮，继续饮酒聊天起来。 一会，打鱼人又问道：“那是何人来替你？” 少年道：“兄长明天可在河边阴处等候，正午时分，会有一女子在此溺水而亡，那便是替我之人。” 打鱼人记下，便继续与那少年饮酒。 -- 两人对话，当然被在边上的陆小左三人听到。 当听到那少年水鬼便是驱赶鱼群之人时，白秋练差点就暴起冲出去，不过却被陆小左按了下来。 凡人打鱼，那是自然生存法则演变造成的，而且是人道范围；但是以鬼力驱鱼，却已经触犯神道法则，不得以鬼神之力扰动人道，而且杀的又是白秋练的族类，白秋练却是要管上一管。 白秋练虽然是妖二代，而且看起来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其实妖力纯正，从小便练习家传妖术，控水驭波不在话下，对付眼下水鬼自是手到擒来。 “小妹等等，如果就是此鬼，我们自然会抓回去，审个公道。他也跑不掉的。不过，我想再等等看。”陆小左拉住白秋练后说。 白秋练听完，一想，她本就是极聪明之名，马上想道了什么，道：“哥哥，可是因为他说的明日这事。” 陆小左看白秋练冷静下来，便道：“小妹可听出哪里不妥？” 白秋练想了一下，道：“那水鬼说明日有人替他，时间，地点，人物全部知息。而能知道如此准确的未来之事的，以小妹之所闻，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地府生死簿上记载，二便是占星卜卦之术。哥哥以为，他是以何种方式获知。” 陆小左当然不会告诉白秋练其实还有个穿越术，便回道：“两种都有可能，但也都不是这少年水鬼该知道的。所以我想看明天他说的是否准确，再行处理。” “好，我答应哥哥，”白秋练犹豫了下，道：“但是，如果。” “如果晚上他又去赶鱼了，我便助小妹拿下他如何。”陆小左猜到了白秋练想说什么。 两人重新坐下，此时的阿梅却是拿着一块酥饼正啃着，等两人坐下，她又拿两块来，一人给了一块。 -- 入夜已久，河边上那两人还是边饮边聊，那酒是喝得极慢。期间那打鱼人去收了几回网，没几条鱼，而打鱼人这次却硬是不让少年再去帮赶鱼了。 所以陆小左他们想等着抓个现行，却一直没能等到。 陆小左与白秋练依旧席地而坐。阿梅已经受不住，在地下铺了一层衣物便躺下，枕在陆小左腿上已睡了过去。 因为不能生火，现在他们所在之处一片黑暗，只有打鱼人那边的火光闪动。 阿梅眼睛特殊，夜视不是问题，白秋练是妖类，也没什么问题，而陆小左却只能靠符纸。 不过现在，陆小左不看也能猜到白秋练已经是极其困乏了。 “小妹，你也可躺下睡一会。现在城门已关。晚上只能在城外了。”陆小左温声道。 “不用，我陪着哥哥。”白秋练靠近过来，帮阿梅整了整衣服，“哥哥与阿梅在外游历，经常这样过夜吗？” “偶尔吧，不过不生火的时候却是不多。所以小妹晚上受苦了。”陆小左道。 “怎么会，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就是阿梅。”白秋练又伸手帮阿梅把掉到脸上的头发拔开。 “恩，苦了她了，以后就不会了。”陆小左道。 “哥哥，你真的要把阿梅送走吗？”白秋练停了下来，突然问。 “这个，先不说吧。”声音有些苦涩。 “哥哥，你真舍得吗？我，”白秋练话说到一半，便被陆小左用手挡住了。 陆小左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 白秋练挪了下位置，并排坐到陆小左身边，看着河边，突然说了句：“哥哥，记得许多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坐着，你边抱着阿梅睡觉，边给我讲故事。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 清晨，东方天际已露出鱼肚白。打鱼人已经收网离开。他这次打的鱼并不多，因为两人光顾着喝酒了。而少年水鬼到鸡鸣离开时，也都没有下水赶过鱼。 阿梅枕在陆小左腿上睡着，而白秋练也是头靠着陆小左肩膀睡着了。 这时，白秋练眼皮一动，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靠着陆小左，连忙站了起来。又见河边没人，忙问道：“哥哥，那水鬼昨晚可下水赶鱼了。” “没。”陆小左一夜没睡，却还是挺有精神的，这是他常年在外习惯了。 白秋练对自己昨晚竟然睡着了，感觉特不好意思。但陆小左并不在意，见她醒来，便说道：“好了，天亮了，我们回城先。” 收回了小结界，陆小左背着阿梅回到客栈，放在床上让她继续睡。自己与白秋练买了早点吃过，便在屋中小憩了一会。 虽然知晓午时才会有事发生，但陆小左担心时机错过，便要早些出发，就对白秋练道：“小妹在这里看着阿梅，午后我便回来。” 白秋练昨晚虽然睡着了，但也知道不能让阿梅一人在这，便答应下来：“那哥哥千万小心些。” 陆小左应了声便离开。直接回到岸边，重新布下小结界，坐下等候。 小眯一会后他醒来，发现那许姓打鱼人便在前方树阴处躲着。陆小左知道已近正午了。 又过一会，果然见到一个红衣妇人，抱着一个婴儿从河边走过。一不小心，已经落入河中。 那小孩马上被抛到岸上，举手蹬腿大哭起来。而那妇人几个浮沉，已经到了河中央，双手扑腾着，似快要沉下。 陆小左见前方打鱼人没有施救的意思，便也继续观察，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再出手。 只是再看向河中时，那妇人竟似被什么东西推着一般，一会，竟已经回到岸边，又被抛回岸上。她爬起坐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河面，便抱起身旁边大哭的婴儿疾步离开。 陆小左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妇人出河后，衣服就不像有泡过水的样子。还有刚才难道是那水鬼救人？ 来不及多想，他朝着妇人离开的方向便跟了过去。 前方妇人虽然只是疾走的样子，陆小左却眼看着被越甩越远。他只好拿出两张小符贴于腿上，小喝：“风”。随即两股无形之气便旋于两小腿之上。 速行符，能让自己速度提升一倍不止。前方女子还是一样疾走，但陆小左竟还是一时半会没追上她。陆小左更觉得这人有问题。 眼见着那妇人转进一片树林，陆小左跟上时却已经不见踪影。 -- 树林中，陆小左左右张望，想找出那少妇所走方向。 这时，一个酥柔无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弟弟如此匆忙，可是在追姐姐？” 从旁边不远处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来，正是刚刚落水的妇人。正双手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已经不哭了。只是陆小左正面看去，这女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但肌肤紧致光滑，一点不像普通农村妇人模样，而且此时她衣服上哪有一丝水渍。 “你是什么人，为何假装落水。”陆小左见她出现，右手伸入随手小包抓紧一张符纸，斥问道。 “那小弟弟又是什么人呢？”那女子反问，声音又轻又柔，但却听得清晰。声音中带着异样的诱惑气息。 陆小左听他声音，心中原先的敌意竟然消了一分，一想，双方好像也没有什么冲突，亲近之意油然而生，口气缓和道：“在下陆小左，姑娘可否告知之前假意落水，意欲何为？” “小左弟弟原来不知道啊，不知道还来追姐姐。” 那女子边说边向陆小左眨了下眼。 陆小左眼神与她一碰，竟然便移不开，一阵晕眩，头脑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就在这时，怀中一直贴身带着的道籍玉牌，传过来一道气息，陆小左只觉得全身一阵清凉，猛得回过神来。暗道自己太过冲动，不知对方底细，就追了过来，而且差点中招。 “魅术？你究竟是何方妖孽？”陆小左怒目相视，全身紧崩，随时准备战斗。 “咦，竟然不管用，不过姐姐这可不是魅术哦。”那女子见陆小左竟然没中招，有些惊讶，“那只好让小左弟弟代我把这小娃送回去啦。” 说完，竟然便将手中婴儿往陆小左方向一抛。那婴儿受到惊吓，在空中便哭出声。 陆小左听到哭声，应该是个真小孩，只得去接。 等他接住了婴儿，回过头来时，那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怀中哇哇大哭的小屁孩。 -- 陆小左回到河岸边时，才将这婴儿哄得不哭。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那女子说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河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显然那女子知道什么。 这时，迎面正好走过来一大一小两人，正是白秋练与阿梅。 “哇，师傅，你给我捡了个师弟还是师妹？“阿梅一眼便看到了陆小左怀着的婴儿，探着头伸手便去弄。 白秋练也带着狐疑的眼光看着他。 陆小左看着她，脸色有些严肃，道：“事情可能有变，我们回客栈说。不过，我们要先想办法把这小孩送回他家人手中去。” 白秋练点头，看陆小左的脸色，事情可能变得麻烦了。然后想伸手去接过婴儿。 就在这时，阿梅又开口了。 “师傅，这小师弟的气颜色不对，头上有好黑的黑气，就跟上次我们抓石头鬼时见到的一样。” 第十二章 水鬼2 黑气？陆小左拿出一张驱邪符来，按在那婴儿额头，默念一声“破”。 师傅，好像没用。”等陆小左拿开手后，阿梅道。 驱邪符的作用，是以阳气驱散阴气，只对阴气产生的邪物有用。对于这婴儿气运中所带黑气，却无能为力。陆小左摇了摇头，不知道这黑气会给这婴儿带来什么，但显示并不会是很美好的东西。 陆小左思考一会后，对白秋练说：“小妹，你帮我去调查下那水鬼的巢穴。” “哥哥，你准备去找那水鬼？”白秋练问，不是说先回客栈吗，自己现在什么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恩，现在只能直接先去了，回头我再和你解释。”陆小左道。 白秋练一向对陆小左信任，便径直走向河边，左手伸入河中。运转妖气，一道声波便在河中散开。一会后，一条大鲤游到她的手边，轻轻啄了几下。白秋练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对陆小左摆了摆手，道：“哥哥，找着了。” 陆小左原本是想先回客栈，再把这婴儿处理掉先，到了晚上那少年水鬼重新出现时，再找其对质，询问关于今天的一些事。但越想越蹊跷，所以他便想直接找上门去，正好白秋练到此，婴儿和水鬼藏身这处全部解决。 陆小左把手中婴儿递过去给白秋练道：“小妹，你带着这婴儿和阿梅，先回城里，我去河中找那水鬼。” “师傅，我也要去。”阿梅拉着陆小左道。 白秋练接过婴儿，也是目光闪动，看着陆小左，仿佛在说，她也要去。 陆小左自然是不肯答应。再说，还得有人带着婴儿，只得哄了阿梅一会，两人才抱了婴儿回去。 -- 利用避水符，陆小左一个人穿梭在河底。前方不远有条大鲤鱼，摆着尾巴在前面游着，受白秋练所托，它会给陆小左带路。 这河并不大，水也不是很深。游了一会，那条鲤鱼便了下来，它转过头来，在陆小左身边转了两圈，便游走了，像是告诉陆小左，他到了。 而此时陆小左身前，有一个圆形的大洞，黑漆漆的，应该便是那水鬼藏身之所。他拿出一面古镜，照着前方，然后慢慢钻了进去。 这洞穴不深，虽然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但拐过一个弯口后，竟然有些光亮发出来。 陆小左不敢松懈，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一边慢慢向前。但直到走到那光源发出的地方，也没有见到那水鬼。 那光源很弱，但是范围不小，在这水底朦朦胧胧的，像一堵墙。 那鱼应该不会骗自己，难道是这墙有问题。陆小左伸出一只手，摸向那发光的墙。结果手却这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然后整个人也被不可抗拒地吸了进去。 竟然别有洞天，陆小左正站在一个石头做的通道内。身后，是一个隔水屏障，刚刚看到的发光的墙便是这屏障。通道内已经没有水了。 这通道前方传过微弱地光亮，使陆小左勉强能看清这里。这地面和墙壁都是用工整的石头拼贴而成，显然是人力所治，但却不知道是何人洞府，显然不会是水鬼建的。 陆小左取出一张隐蔽符，隐了气息，悄然向前。 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比这通道宽敞许多，光便是那里面发出来的。 陆小左快到石室时，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便躲到石室里的一根柱子后面，偷看起来。 说话的是两个人，或者鬼，其中一个便是那少年水鬼，而与他对话的却好像是一个判官。因为这判官是一个穿着官服，上面一个“判”字，手中拿着一支判官笔，脸上还带着面具。 那判官对着少年水鬼，声音中透着怒气：“王六郎，今日本是你期限完成之日，替代之人本官之前便告知于你，你为何做出如此举动。” 那判官声音洪亮，咄咄逼人。 但王六郎却是表现得不亢不卑：“大人，只因那妇人手中有一婴儿，我不忍为我一人而伤两人性命。” 那判官听后，更怒：“哼，你以为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于此地吗，你也太天真的。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而你今日救了他们也是没用的，他们还是会活不长久。而现在，你的替代者却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出现了。” 王六郎一惊：“什么，大人是说他们还会遇险而亡吗？” “恩，他们的命便是如此。” “怎会如此。”王六郎叹息。 “天意难违。而你，也已经失去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大人。”王六郎很是失落，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那判官突然语气转缓道，“你这怎么说也是善行，我会上报地府的，说不定有转机。” 王六郎听后，有些激动，道：“多谢大人。“ “你先下去吧。”判官摆了摆手。 王六郎垂头丧气离开，不知是因为自己不能去投胎，还是因为那母子还会遇险。 等王六郎已经离开，那判官突然生气地自言自语，道：“哼，让你好心行善，坏我计划，气死我了。” 这声音已不是之前的洪厚男声，而是女子的声音。陆小左一听便听出来，是之前那假装落水的女子的声音。 陆小左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这女子可能会是更好的沟通对象，便现身出来。 “不知姑娘所说，是何计划呢。” 那女子突然听到声音，先是一惊，转头见到是陆小左，便摘下面具，妩媚一笑：“呀，原来是小左弟弟，才刚一会不见，就想姐姐了？” 陆小左之前吃过魅术的亏，也不去看她的眼睛，手中掏出一张符纸来：“姑娘，只需告诉我你在此的目的，还有，怎么消除之前我救下的婴儿的厄运便好。否则，姑娘就暂时别想离开这里了。” “小左弟弟一直喊姐姐姑娘来姑娘去的，虽然姐姐听着高兴，但是如果小左弟弟喊声姐姐来听，姐姐会更高兴哦。”那女子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宝剑来，“还有，小左弟弟竟然能发现那婴儿的厄运，不简单哪。” “既然如此，请恕在下无礼了。”陆小左听她说话这样，也不和她废话，手中符纸已经如飞刀般射向那女子。 但那女子竟不去管那符纸，也不用手中宝剑去挡，只是有些轻蔑地看着陆小左。 就在陆小左以为他有什么后招的时候，那符纸已经牢牢贴到她肩上，一阵光芒闪过，从符中化出几道气流，瞬间便束缚住了那女子的手脚。 见她手脚被缚，陆小左眼中谨惕之色更浓起来。又掏出两张符纸放到手上，如果这女子视符纸如无物的话，那战斗会很艰难。 陆小左就这亲盯着，只到对面女子惊呼道：“怎么可能，为什么你在这里还能使用法力。” 对面女子竟然无法挣脱束缚，额，陆小左也被眼前这突发其来的结果所惊呆。 战斗结束。不过她说的话什么意思，这里面难道不能使用法力吗。先不管这些。陆小左飞身向前，又在那女子身上贴上了几道缚身符。 瞬间，那女子全身便被更多无形的气流所缚。宝剑“铛”得一声落到地上，随后身体也真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女子“哎哟”一声，然后又妩媚地说道：“小左弟弟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呢？” 陆小左在她前面不远处盘腿坐下，道：“这下姑娘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都说，小左弟弟是想问姐姐姓名吧，姐姐告诉你哦，姐姐姓袁，单名一个竹字。” “不问这个，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听到这女子姓袁后，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嘻嘻，听了姐姐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了。姐姐可是认出你是谁来了哦。”那女子突然自信一笑。 第十四章 袁竹2 “恩。”她抬头看了看上方，接着道，“按族里的判断，这个大阵原型就是那地龙创造的，他千年前将阵图流入凡间，让人间道人利用此图扰乱天道。我想，小左弟弟肯定也和这阵有着联系吧，所以说小左弟弟也是变数。” “而这个大阵，如果持续运行，便会在一定区域内使天道失衡，而天道之力又趋于平衡，两种力量交汇，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一物。” “就是刚刚那珠子吧。”陆小左心中明了，如果这珠子真是这样形成的话，那肯定有逆天之能。 “是的，我们称这珠子为：道阙。天道之阙。本来它会跟着地龙翻身时一起出世的，有不可预知之力。不过小左弟弟现在不要想着这珠子了，这可不是你现在能够驾驭的。姐姐也不行，我会带回族中的。” “这样的阵法应该有近百座，而且大多隐蔽得极好。近期神道任务榜中有个任务，便是寻找这样的大阵，找到大阵，提供入阵方法，便可获得不菲的奖励。” 应该就是那地级任务，没想到是这样的任务。 “而这座大阵是姐姐在南方多年，测了不知道多少天道之力的平衡性，才最终找到的。” “那袁姑娘可知道更多关于这阵法的事。”这些信息对于陆小左还是太少了。 “没了，姐姐也只知道这么多。更多的估计也就那地龙知道了吧。” “那地龙会在何处现身。”陆小左问。 “族中预测，应该是棲霞山一带，但是小左弟弟最好不要靠近比较好，这可能天道之争。”袁竹提醒。 “对了，之前小左弟弟不是还问过我两个问题吗，现在我也告诉你好了。” “那少年水鬼上辈子功德极高，本来应该会有所成就，但是因有负于人，所以这辈子要先行受苦。但之后，肯定是要为天庭所用的，是受天道关注的对象。” “所以他占了这河，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这里，要不然怕生意外。你知道我族之人，并不好干涉天道，也不想被天道盯着。” “因为这次他救人，我会利用族中力量，尽快让他去南方当一个土地神，毕竟南方现在急缺神官。“ 积德之人，幸好自己和白秋练那时没有出手。不过，陆小左还是有些不解：“袁姑娘既然已经得了珠子，为什么还要赶走那人。” “珠子只是目的而已，但是你可知道，地龙出世那日，天道力量之争便会在这阵中显现。那可是研究天道最佳时机。” “那到时可就不是袁姑娘一人在此了吧。” “那是自然。”显然袁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你之前救的那小孩，我却是没有办法，那厄运并不是我带来的。他的命中注定有落水一劫，但却被那少年水鬼强行改变，那厄运便是天道的惩罚。” “不过，天道惩罚从来都只是留有一线生机，正所谓九死一生，那小孩如果能靠自己的力量闯过此劫，命运也就自然改变。” “好了，小左弟弟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对于这样的解释，陆小左也只能接受。而那婴儿，只有靠他自己了。 不过，突然他想起一事，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见到你七叔的话，告诉他阿梅的眼睛已经觉醒了，是紫青玉魄。” “阿梅，是你以前带着的小女孩吗？怎么会是紫青玉魄呢？”袁竹疑惑道，“七叔有跟我提过那个小女孩，不过他说，那眼睛实在奇特，为生平所未见。而紫青玉魄只是寻常仙瞳，七叔不可能分辨不出。那眼睛现在有何特点？” “能观气运。”陆小左道。 “什么？”袁竹一惊，“紫青玉魄可并不能看到气运的。” 听袁竹这么一说，陆小左也是一惊。 陆小左对于仙瞳的了解，也只限于名字而已，至于有什么神奇之处，一概不知。而眼前的女子，是术士家族的人，那个以占星卜命闻名的神秘家族，拥有着整个人间界最丰富的知识底蕴。 -- 孝和城，客栈。 阿梅和白秋练正在房间内百无聊赖地等着陆小左。 她们两个之前抱着婴儿回来时，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白秋练把她救醒后才知道，这女子竟然就是那婴儿的母亲。 也无需验证，因为阿梅看到了，这女子头上也有着黑气，当女子抱起婴儿时，那黑气便合在了一起。 就这样，那女子抱着婴儿离开，而阿梅和白秋练回到了客栈等陆小左。 白秋练坐在桌子旁，不知从哪拿了一本书，正在那看着。而阿梅却是坐在那，双手托着下巴，两只眼睛在那骨碌碌地转。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阿梅连忙跑过去开门，白秋练也放下手中的书本。 打开门，果然是师傅回来了。 “师傅。”阿梅跑过去，就想抱住师傅。但这时候，突然从陆小左身后站出个人来。 一个红衣女子在陆小左身边蹲下来，双手伸向正扑过来的阿梅。 阿梅一惊，马上停了下来，但还是没能逃过魔爪。 那红衣女子，先是用手扶了下阿梅的双肩，让她停了下来，然后又用双手捧住了阿梅的脸。再凑了下来，双眼对着阿梅的双眼。阿梅只感到一阵晕眩，竟无力挣脱。 白秋练见此，急忙想冲过来救阿梅。但却见到陆小左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袁竹就这样对着阿梅的双眼，好一会，才松手站了起来。 阿梅发现自己挣脱后，马上跑到了陆小左身后，抱着他，显得十分害怕。 陆小左却是拍了拍她，让她先到白秋练那去。阿梅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一眼，跑进屋去，扑到了白秋练怀里。 陆小左从外面拉上了门，一脸怒气地看着袁竹。 “哎哟，小左弟弟是生气我吓到你家徒弟了吧。”袁竹笑道，但接下来声音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小左弟弟可知道，什么时候人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内心。那便是感到恐惧的时候。恐惧能够引发人的本能。” “那你看到了什么？”陆小左并不想和这女子多话，直接问道。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紫色和青色。但是刚刚她被吓到的那一刻，眼瞳深处却泛起了一丝黑色，虽然一闪即逝，但应该不是纯正的紫青玉魄。七叔的判断估计没错。不过最终会怎么样，应该只有等她成年后才能知道了。”袁竹答道。 “十八岁吗？”陆小左念道。 “好了，该看的也看了，姐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就先走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袁竹笑着离开了。 陆小左重新推开了门，进屋。阿梅看他进来，跑过来到他身后瞧了瞧，又跑到门外瞧了瞧。确认那女子已经走了，回来对陆小左说：“师傅，阿梅不喜欢这个姐姐。” 陆小左回道：“我也不喜欢。” 而此时，在屋内，还有个白衣女子正直直地瞪着他。 第十五章 决定 “袁家的人，术士。来看看阿梅的眼睛。”陆小左坐下。 “那个天下术士第一家族？”白秋练一惊，“怎么说？” “暂时没事。” 阿梅听到师傅说自己的眼睛，正瞪圆了眼睛瞅着两人。然后便看到师傅转过头来看着她。 “阿梅，以后千万别跟别人说，你能看到气哦。” “我只跟师傅和秋练姐姐说的。” 这话已经跟阿梅说了好些年，陆小左今天却忍不住又说了一遍。袁竹之前的话，让他感觉不安。真的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哥哥刚才不是去找那水鬼了吗，怎么就带了个术士回来。”白秋练打断了陆小左的沉思。 “在河底遇见的。那水鬼的事也已经处理了，过些日子袁家会安排他去南方当土地神。” “土地？那之前因他死去的鱼虾。我——” “小妹是否觉得天道不公。”陆小左打断了她。 “没有，小妹只是觉得，只是觉得那些鱼虾好可怜。” “天道之下，便是如此。那水鬼上辈子积德，这世天命既定，这些鱼虾根本改不了什么，而且以后也害不了鱼虾了。” 白秋练不说话了，直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师傅，那天命可以改吗？”一直没说话的阿梅开口了。 “可以的。”陆小左顿了一顿，“如果你力量够强大的话。” “那阿梅以后一定变得好强好强，到时候秋练姐姐想改谁的命，我就帮秋练姐姐改谁的。” 白秋练听到突然笑了，抱住了阿梅：“还是阿梅对姐姐最好。” 两人互抱一会后，白秋练抬起头来，眼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看着陆小左，道：“袁家不是隐世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河底有秘密，他们为此而来。回去后，小妹跟母亲说下，这河和地龙有关，但是袁家已经介入。母亲自会知道怎么处理。” 袁家的地位很特殊，即使是洞庭龙王也不会贸然来此干扰袁家行动，当然，来了估计也没用。 “哥哥不和我一起回去洞庭湖？”白秋练眉头一皱。 “阿梅跟你回去，我要去办件事。” 白秋练看着陆小左，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以前不管去哪，他都是带着阿梅的。 “那你和她说吧。”白秋练把阿梅推到前面。 “师傅这次不带阿梅吗？”阿梅声音有点弱。 “这次可能有危险。”陆小左看着她，小姑娘也正看着他，小身板有点颤抖。 “那师傅能不能不去？” “很重要的。” “那师傅会回来找阿梅的吧。” “不管发生什么，师傅一定会回来的。” “那阿梅等着师傅。秋练姐姐说，阿梅已经长大了，不能每天跟在师傅后面。阿梅要长大变强，这样才能帮助师傅。”阿梅捏起拳头，拍了拍自己。 陆小左紧紧抱住了阿梅，然后抬头感激地看着白秋练。 -- 第二天，陆小左送走了白秋练与阿梅。 这次，她们走水路。在水上，白秋练有着天然的优势。 临走前，白秋练在陆小左耳边说：“小妹在也洞庭湖等哥哥回来。” 陆小左站在那里，看着那船已经远去。 现在有两个重要的人等着自己了。 他不知道去棲霞山会遇到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会回来的。 一个时辰后，陆小左回到孝妇河的水中洞府。 本来是来找袁竹的，不过他竟然遇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袁七。 袁七和几年前比变化不大，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留着八字胡，一副江湖术士打扮。 他一看陆小左，便走到跟前，盯着他的脸：“小兄弟，不妙啊，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七爷，你怎会在这。”陆小左问，他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其他人。 袁七见他竟然不配合，失望道：“你小子几年不见，倒是长大了不少，但还是这般无趣啊。还没有姑娘看上你吧。” “七爷倒是风流倜傥，你的小蝶现在怎么样了？”之前两人便是因为一个叫小蝶的姑娘而分开的。 “咳，咳，我今天找你有正事。”袁七突然正经起来，“三丫头昨天已经把‘道阙’交到族里，并说明了情况，我正好在南方，便由我来找你。” “这么快，你们家族在南方？”陆小左好奇。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你这次是决定去棲霞山了吧？” 陆小左看了他一眼，道：“是，这和你找我的事有关？” “族里长老觉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或许可以顺手帮你一把。”袁七道。 “你们想到什么？”陆小左不解，天下没有掉下来的好处，帮自己？ “我们要的不用你给，我只跟着你，在一旁观察，因为有长老预测，你和地龙接触的可能性极高。” “你们能占卜到我的未来了？”袁七之前与陆小左接触，便是因为一直预测不到陆小左的未来，所以才与之结伴。当然后来关系发生了变化。 “不能，你和地龙我们都不能占卜。但是，有长老近来有些突破，便这么猜了。”袁七说得含糊，“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陆小左也不追问，袁七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当然不会拒绝，道：“我来此就是希望找到袁姑娘了解更多事情的。既然七爷愿意同行，那自然更好。” “三丫头晚点会来。”袁七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小左，“说起来，我家三姑娘性格好，长得还漂亮，却一直没找到如意郎君呢。你看，虽然比你小子大上一些，但是女大三，抱金砖，你要不考虑一下。” “那就不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陆小左转身离开。 “你真不考虑一下？我跟你说————”袁七没说完，陆小左已经离开了洞府。便追了上去。 第十八章 陆小梅 清晨，洞庭湖，青山岛。 太阳刚刚升起，湖中雾气还未散尽，在金黄的阳光下，湖面一片金灿灿的。 阿梅来到湖边，正对着太阳，望向东方，湖面上什么都没有。 她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扔向湖中，石子飞得不远，落入湖中，激起一阵涟漪，很快不见。 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她弯下腰去，准备再捡一颗石子，比之前大的。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身影，踩在水面上，朝她方向靠近着。 “师傅~”她激动差点叫出来，但又停住了，她师傅不会踩水。 那会是谁，雾气中还看不清那人的脸。 阿梅转身往回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回看清了。 那是一个术士打扮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正踩在一根布幡上。那布幡浮在水面上，飞速向这边移动着。 咦，好像是七爷爷。阿梅也不跑了，回头在那等着。 那布幡的速度不慢，一会便到了岩边。幡上用力那人一踩，幡便立了起来，他伸手抓住，再在空中一跃，已经落到岸上。 “你是七爷爷吧。”阿梅看他落地后，看着他道。 “哈哈，小阿梅还记得七爷爷。没白费爷爷以前偷偷塞给你糖吃。”来人便是袁七，他只看到阿梅的眼睛，便认出来了，“几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七爷爷来这岛上找谁？这岛我很熟的哦，要不要我帮你带路。” “是来找你的哦。”袁七指了指她。 “我？”阿梅一脸疑惑，也伸了小手指指了下自己。 “你师傅让我来找你的。” “师傅，师傅呢。”阿梅急忙问。 “你师傅有点事情，还没回来，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师傅现在在哪？” “你师傅事情还没办完，应该还在棲霞山。” “棲霞山是哪？七爷爷是要带我去找我师傅吗，但是我和师傅说好我要在这里等他的。”阿梅眼睛转来转去，“那师傅什么时候回来。” “你师傅说你不用等他了，跟着七爷爷走去另一个地方。” “不会的，师傅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在这里等他回来。”阿梅坚定地道。 袁七见阿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通的，便只得掏出一样东西来。 “你看，这下你相信了吧。” 阿梅看到袁七手中的东西，竟然是师傅的玉牌。师傅的玉牌从来都是贴身带在自己身上的。 “我看看。” 阿梅从袁七手中接过玉牌来，走开两步，举出玉牌对着太阳。 袁七原以为她在验证真假。便在这时。 “啊~”阿梅突然大叫一声，双手腕间各飞出一个白色气状小球，冲着袁七便激射过去。阿梅自己朝着岛内跑去。 那两小球快冲到袁七面前时，竟自己碰撞到了一起，瞬间一道极强的白光射出，如阳光般刺眼。 突如奇来的状况，即使是袁七，也只得用手捂眼，这光太强了。 五息后，白光消失。袁七看到阿梅已经跑得挺远。袁七喊：“小阿梅，你跑什么啊？” 见阿梅不理，袁七摇了摇头，飞身一跃，已经追了一半路。 再一跃，眼看就要追上小姑娘了，袁七突然感应有危险袭来，举起手中布幡一挡，一道带着水行之力的剑气斩被挡了下来。 袁七被这一阻，只得落回地上，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举剑挡在了阿梅而前。 白衣女子一手护着阿梅，一手举剑指着袁七，道：“你是何人，为何追我家妹妹。” “秋练姐姐，你看。”阿梅先开口了，她举起手中的玉牌。白衣女子正是白秋练。 “这，”白秋练看到玉牌也是一愣，又转向袁七，“你到底是何人，我家哥哥之物，怎么会在你上?” 袁七站起身来，抱着布幡做了个揖，道：“这位便是白秋练姑娘吧。在下左小子的朋友，带了左小子的信物，特来拜访。对了，小阿梅也认得我。” 阿梅却是指着袁七道：“他是假的七爷爷。” “假的七爷爷?”白秋练没听懂。 “小阿梅，七爷爷怎么会是假的呢？”袁七也是一头雾水，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而此时阿梅却双手紧紧抱住白秋练，豆大的泪珠从眼框中掉了出来，声音有些颤抖起来：“秋练姐姐，七爷爷说要带阿梅走，让阿梅不用等师傅了，他说，他说，这都是师傅说的。秋练姐姐，他是假的七爷爷对不对，他在骗阿梅对不对?” 阿梅大哭起来，白秋练也听明白了一些。她用手帮阿梅擦掉眼泪，安慰道：“阿梅不哭，姐姐帮你问清楚好不好。”她放下手中长剑，对袁七拱手道：“前辈怎么称呼，可真是带着哥哥信物而来。” “你可以跟左小子一样喊我七爷。”袁七点头。 “我家哥哥现在何处?” 袁七看了一眼还抱着白秋练大哭的阿梅。白秋练领会，道：“那前辈请到家中一叙。”便拉着阿梅往家中走去。 客厅里袁七正喝着茶，便见白秋练急匆匆走出来。 费了好大功夫，白秋练终于把阿梅哄睡着了。但那玉牌白秋练都没能从阿梅手中拿下来，阿梅还是死死地所着。 “七爷。” 第十六章 地龙1 陆小左与袁七相遇，是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那晚，陆小左正在一个破庙里熬粥。突然，从大雨中闯进来一个人。那人全身已经被淋得通透，落汤鸡一般，看见这的火堆便走了过来。 当时，阿梅才刚刚学会说话和走路。陆小左把她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走过来的人。 等那人靠近，陆小左看到他穿着一身术士服，手上的布幡也已经湿了，但是却隐约能看清“看相”两个大字。 算命的？陆小左正疑惑，那人却是先开口了。 “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怕有血光之灾啊。”然后便管自己靠着火堆坐了下来。 陆小左无奈，只得拿出一张符纸，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是同道中人。在外都不容易，先生自便便是。” 这人便是袁七，陆小左当时只当他是一个走江湖算命的。 阿梅从陆小左身后出来，睁着两只大眼盯着袁七瞧。他们住这庙里已经好几晚了，这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别人。 袁七也反过来瞪着阿梅的眼发呆。陆小左敌意顿生，手伸到自己包里握住了一张符纸。 袁七却好像感应到敌意一般，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道：“小姑娘好可爱。” 说完，哈哈大笑，把自己外衣脱下，挂到了自己的布幡上，放到火边烤起来。 但这还是让陆小左却对他一直保持着警戒。 一会，粥熟了。陆小左添了一碗喂阿梅。等他喂完了阿梅，却发现袁七正盯着他的碗。 “先生可是也还未吃。”陆小左重新拿出一个碗，添了碗粥，又撕了半块饼放在上面，递了过来。虽然还有戒心，但出门在外，又遇大暴雨，都不容易。 袁七一愣后便接了过去，大笑：“哈哈，你小子不错。” 两人吃完，袁七道：“你小子不错，粥也不错，今天七爷便替你小子算上一算。” 要是以前，陆小左肯定不相信算命这东西的。但到了这个世界，遇到无法理解的事越来越多，越是觉得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命运存在。 “敢问先生，命为何物。”陆小左问。 “天道运转，万物生灵，过去，现在，未来，皆有定数，便为命数。” “既然早已注定，那先生算来何用。” “十为圆满，定数却只占其九，尚留一线变数。” “天道未满吗？” “不然，这正是天帝所立天道万年不衰的最大根本。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无变数即成死局，难以为继。而当前天道却是活力无穷。” 那是陆小左第一次听人对这个世界天命的解释。也让他觉得袁七可能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 “那有劳先生。”陆小左决定让袁七帮算上一算。 但是这一算却让袁七算了几个月，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小蝶的女子出现，他才离开了陆小左和阿梅，不过，陆小左的命却也没算出来。 陆小左也没想到，几年后会在这里相遇，并和他一起踏上旅途。 棲霞山在大新东部，已临近东海，陆小左不会御空之术，所以只得以脚力去赶路。 陆小左与袁七日夜兼程，两个月后终于到了棲霞山。 棲霞山边上，有座大城，名曰江宁城。 刚进城，袁七便对陆小左说：“城中现在极乱，正邪都有，一定注意。” 其实，陆小左一进城便感觉到城中的异样，种种不祥及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进城是去找袁家在这边的人接头。 一路上，陆小左已经听袁七说了许多关于当前形势的事。 几个月前，不知道从哪传出地龙出世之事，顿时三界震动。 而之后传出的两个消息，却更是搅乱了整个凡间界。 第一个，便是关于天地轮回阵和“道阙”的消息。袁家从百年前便开始在寻找天地轮回阵，一直都在暗中悄悄执行。没想到一夜间，整个修行界，都开始寻找起来。 而天界更是直接发布了地级任务，使得神道系统诸多神灵也都蠢蠢欲动。 而另一个消息，却是引起当前棲霞山风云际会的主因。 消息称，地龙乃天道未立之前孕育，它的身体与灵力都不入天道，而是原始大道的产物，如果得到，便可以领悟天道之外的原始大道之力。 只有原始大道才可以对抗天帝。天道是天帝所立，众生在天道下修行，修行所得的力量都是以天道为依托。天道之下，天帝可以随意收回他们的力量。 但是，原始大道却才是天地原本的力量，天帝本身的力量便是原始大道的力量。 而天道已经隔绝原始大道数万年了。除了少数几个不死的老怪物，没人接触过原始大道。后世的人只能从古老的典籍中了解到这个力量。 但即使这样，也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让野心勃勃的诸多人妖仙冒一次险。 据袁家暗中统计，江宁城已有多名仙人下凡。仙人下凡是要被压制九成力量的。即使这样，仙人在凡间也是几近无敌的。 而还有更多未知的怪物正藏在暗处虎视眈眈。 陆小左边走边观察这座城市。不知道，这次过后，这里会变成个什么样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古便是如此。 也不知道自己跑来当炮灰，到底是值或不值，但他有种预感，如果错过了这次，就可能永过弄不清自己的来历了。 很快，陆小左跟着袁七进了一个院子。院中迎出来一人，对着袁七恭敬道：“七爷，二爷在里面等你。” 进入屋中，陆小左看到一个白发老者，眉宇间和袁七有点相似。 “二哥。”袁七道。 “七弟到了。”那老者又转过头来，看着陆小左。瞬间陆小左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袭来，寻眼睛仿佛想把他看得透彻一般。那老者对着陆小左道:“陆兄弟一路辛苦。” “我二哥，你可以喊二爷。”袁七道。 陆小左恭敬一拱手，道：“二爷。” 三人落座。 袁七道：“二哥，现形势怎样？” 袁二爷笑了起来：“七上门都来人了，海外大妖也来了几个。下凡的仙人已经过了十人，而且地府十王也来了二个。不过，现在各方态度不明，所以没人冒头。偶尔一些冲突也尽是一些小门小妖惹出来的。” 陆小左心中震惊不已。这阵势也太大了。 袁七道：“没想只是一些传言，竟然惹出这样的情形。” “和平太久了。”袁二爷叹了口气，“估计这些人压抑太久了。天帝已经十年未现身了。” “野心真的可以让人不能自拔啊。”袁七笑了起来，陆小左能从他眼中看出不屑，“他们等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时辰能否确定了？” “还不行，根据我推衍的结果，应该会在一个月内。”袁二爷道。 一会，进来一个下人。 “二爷，七爷，准备好了。” 这时，袁二爷突然转向陆小左，道：“陆兄弟，此去虽然可能是你机缘，但是其中凶险也是极大，望陆兄弟心中有所准备。” 陆小左道：“谢二爷关心，小子明白。” “好，走。”袁二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跟着那下人，他们来到一间地下密室。刚一进去，陆小左就呆住了，密室中间竟然是一个圆形法阵。法阵是由一些规则方形石块摆万。他能看到石块是密密麻麻刻着纹印，这难道是？ 袁七捅了他一下，大笑：“哈哈，左小子，你以为这是传送阵吧。” 陆小左道：“不是吗？” “如今时空被天道封固，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空间传送阵，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袁七道。 “那这是？” “这是地行阵。”袁二爷道，“结合遁地术，在地下形成固定通道，能快速转移东西至另一端，但是限制极大。” 袁二爷接着道：“此阵通往棲霞山内部，你们站到中间去。” 陆小左和袁七依言站到了法阵中间。 袁二爷从袖中拿出一个和法阵上的石块差不多的红色石块，放到阵边一个镶孔中。 “七弟，陆兄弟，保重。”说完，他便把红色石块按下。 陆小左顿时感到一股力量从地下拉扯着他的全身，然后整个人陷入了地下。地行阵的感觉和自己使用地行符差不多，但是速度上却是天壤之另，而且不怕错了方向。 五息时间后，陆小左和袁七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之内。 第十七章 地龙2 这是一个人工凿出来的山洞，他们已经到了棲霞山内部。 陆小左能感觉到这里有结界存在，应该是袁家用来隐蔽的。 他们面前正有个人等在那。看他们出现，那人向袁七行了个礼，便带他们往里面走。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面光滑的墙壁前。这墙壁竟然和之前在孝妇河中的一样。 “左小子，进入这里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袁七停下来道。 “七爷你不和我一起进去？”陆小左奇怪。 “现在这个关节，我不适合进了，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小左早就猜袁七是入道之人，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入道之人身上有着极强的天道印记，他是担心进入这里后，可能引起天道反应，从而引来江宁城中大能的注意吧。 袁七继续解释道：“至于之前和你说的观察，我们已经在这片空间外布置了严密的监测手段，我们要监测的是整个天道状态，不是你的行为，你不用管这些，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七爷这么一说，小子明白了。多谢。”袁七说得明白，陆小左心里也就没有负担，毕竟是袁家带他到这的。如果没有袁家，他估计现在还在江宁城中打探消息。 他伸手到墙壁，一碰便被吸了进去。 进去后，入眼的便是一根根石柱伫立在那，这些石头柱子的纹印陆小左觉得很是熟悉。 他转了一圈，果然和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所见到的“天地轮回，九九归一阵”一样。 但相比当时那个更大，木桩也改成了更加粗大的石柱，石柱上刻着的纹印也更精密复杂。大阵中间是个黑色的圆形石台。 再看天花板，也和河中洞府如出一辙，只是更大一些，正好与地上大阵对应着。 又转了一圈，没有其他东西。 陆小左来到大阵中间的石台前。他站在那，回顾着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十来年，一开始只是为了生存，直到他遇到阿梅。再后来，他和白秋练一家成为家人，虽然感觉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但他心中一直有个坎始终没有过去。 那便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这让他无法看到未来的路。这个世界对他并不友好。几年来，他努力学习改造符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入道。幸好有阿梅在，她是他最大的动力，是他最最可爱的徒弟。还有白秋练，那个美丽的少女，只是自己甚至不敢和她表白。 现在，是该做个了断了。坐上这个石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去。 他爬上石台，盘腿坐下，闭上双眼。 等待时时间总是很长很长。当他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时，突然一副副画面从他脑中闪现出来。 开始是在原先世界的画面，从小到大，上学，工作，就如电影般在脑中闪现出来，接着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画面，逃命，乞讨，遇鬼，阿梅，白秋练…… 画面结束时，他恍若隔世。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终于来了吗，异乡人。”声音有些苍老。 “谁？”他睁开眼，一位老者站在他的面前。 老者头发和胡子已全发白，手中柱子一根木拐杖。 而他也已经不在原先的大阵之中，而是站在一间木屋内。木屋窗户开着，他能看到外面的青草地和阳光。 “我便是你在寻找之人。”老者答道。 “你就是地龙？”陆小左问。 “是也不是，不过我确实是你寻找之人，异乡的少年。” 异乡，异乡？他心中一个激灵，忙问：“便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吗？” 当十年来一直在内心追寻的问题，终于有可能得到解答时，他突然平静了下来，又补上一句：“还请老先生解惑？” 那老人家微微一笑：“还算不错。我是你们口中的地龙，却也不是。我并不是龙脉之灵，但我确实现在依附在这龙脉之上。你可以喊我空老。” “空老前辈。” “陪我边走边说吧，”空老慢慢走出门去，“我虽知你的来历，不过却不是我把你弄到这个世界来的。” “那是何人？”陆小左跟了上去，门外的一片广阔的草地，望不到边际。 “你来这个世界多久了？”空老问。 “将近十年。”陆小左时时刻刻都记得日子。 “你对这个世界的天道怎么看？” “天道之下，三界众生各司其职，乃治世利器。” “那可有什么不足？”空老似乎不相信他的回答。 “在我以前的世界，虽然个体都相当弱小，但是每人都有权掌握自身的命运。”陆小左顿了一下，“天帝全知全能，给众生安排了定数出路，却不能让人成就自我。” “哈哈，天帝何尝不是这样想。但是你又岂知远古时代，天道未立前是怎样的混乱啊。”空老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在回忆远古时代。 远古时代，现今资料已经极少，陆小左也是一无所知。 陆小左道：“天帝也这么想？”那如果天帝知道这些，又为什么立下这样的天道。 “具体的我先不说。天帝也清楚这样下去天道便会偏离他预想的轨迹，所以数万年来，他一直在尝试改变。”空老转过身来，望着我，“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他的尝试之一。” “是天帝把我弄到这个世界的？” “是，是因为天帝，但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却是天帝尝试的副作用？” “副作用？” “你可知天道系统外还有一个超级大阵？”空老抬起头来看着天。 “超级大阵？”我跟着抬起头看。这个天空清澈无云，好美的蓝天。 “看不到的，那是一个无上大阵。天帝早年得道，最是春风得意时，他到三界外游历。一天，他突然感觉到一处空间出现异常波动。仅仅几息之间，天帝发现了这个大阵的存在。应该是那大阵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了漏洞。天帝仅仅观摩那大阵自我修复的两息时间，便在后来领悟出了天道系统。” “那超级大阵和天帝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有关？”那些已经超出了陆小左的认知范围。 “是的，那个超级大阵出现漏洞的那几息里，天帝同样感受到了你那个世界。后来天帝经数万年，创造出了“天地轮回、九九归一阵”，并故意让其流入凡间。终于，有人成功沟通到了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而天帝便在那时，通过大阵创造出的通道去了那个世界。而你做为同等灵魂质量交换，被送到了这边。” 陆小左听完这些，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他坐到地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看着空老，他重新站了起来，道：“空老，那你可知我怎么才能回去。” “你就只想要回原来的世界吗？”空老反问。 陆小左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天帝是个极重缘分之人，你与他在两世界之间交换灵魂质量，你便是与他有缘。他临走之前，为你安排了这两条路。” “两条路？” “恩，你能来到这里，便是因为天帝的安排。你可知道现在你的身体状态？” 陆小左摇摇头，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入道，其他并不清楚。 “那是因为你原先世界的命运线被天道系统纠缠着，但你又未完全融入天道。所以你现在境界不能提升到入道境，而且不能完全想起以前世界的事。” 陆小左听完，刚想问，却见空老举起拐杖在空中一划，在他面前出现两个石台。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择。” “第一条路，我帮你解除天道对你的纠缠。这样，你可以拿回原先世界的记忆，但是之后你会被天道排斥。我可以把你送到三界之外的一个小世界中，你可以在那修行原始大道，等你力量足够时，便可以利用自己灵魂印记，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条路，我帮你的灵魂完全融入天道，成为这个世界的完整生灵。你可以在天道下生活修行，但是你原先世界的印记会被完全消除，以后想回原来世界就不容易了，当然，你欠缺的记忆也拿不回来了。” “你有很多时间。” 空老转身准备离开。 “空老前辈，那如果我维持现在的状况会怎样？”陆小左问。 “你的灵魂印记会越来越弱，而你的境界也无法增长，你现在灵魂中有天道气息的，原始大道你是无法修行的。” 空老离开了。 陆小左坐了下来，看着前面两个石台，这两个石台像是便自己面临的两条路。 第一章 下山 九年后。 又到了春夏交替之际，风和日丽，南方的一个小镇迎来了它的两个客人。 市集中，两个少女正一前一后走着。走在前面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明眸皓齿，样貌十分可人，此刻她手上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着。 而跟在她后面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样貌清秀，不过她现在东张西望的，好像这样的地方她从来没见过一般。 不过这时，她看到前面的少女有些走远了，连忙跑着追了上去。 “师姐，等等我。” 前面的少女停了下来，站那等着，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 “小鸢，看到了吧，山下是不是很好玩？” “好玩是好玩，但是，师姐，我们这样偷偷下山，要是被师伯发现了怎么办？”小鸢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老师啊，没事的，老头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被叫做师姐的少女继续吃着她的糖葫芦。 小鸢一想也是，师伯虽然对别人极严厉，但对师姐却是极为疼爱。不过有件事以前她就有些奇怪，便问道：“师姐你为什么喊师伯叫老师，而不是师傅呢？” “因为师傅是师傅，老师是老师啊。”吃糖葫芦的少女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突然道，“小鸢，我突然想大喊一句。” “师姐，不要啊，这里好多人的。” 小鸢连忙伸手去拦，但没拦住，她师姐已经对着天空喊了出来。 “我陆小梅，又回来了。” 是的，她又回来了，九年前她跟着七爷爷上了蜀山，现在她终于下山了，虽然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不过，阿梅刚喊完，就被小鸢拉着跑开了。这里是闹市，阿梅一喊完，小鸢就发现有好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两人跑到了一个清静的地方。 “我们先去洞庭湖，然后再去江宁城。”阿梅道。 “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们飞过去要多久。”小鸢问。 “我们不用飞的，用走的，大概几个月就能走到了吧。” “啊，好几个月啊，不过为什么要用走的啊？” 为什么用走的呢，阿梅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在这凡世间边走边玩，就像当年一样吧。 “我还要找一个人。”阿梅道。 “人，谁啊?” “小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先飞到这里吗？” “难道师姐找的人要这里。”小鸢小脑袋瓜一转。 “答对了，燕师叔就在这城里。” 刚听到师姐说答对的时候，小鸢高兴了下，但一听后面半句，笑容一下就定住，她苦着脸道：“师姐，师傅怎么会在这里呢？师姐来这里是来找师傅的吗？” “不用怕，我有在，师叔不会骂你的。” “那师傅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很快就能见到了吧。” 就在这时，她们看到几个农夫打扮的人抬着一个笼子，簇拥着从她们面前走过。 等那几人过去后，小鸢开口了：“师姐，刚才那个。” 见阿梅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她忙接着道：“那笼子里应该有只小狐狸，我能感受到妖气。师姐他们要对他做什么？” 阿梅思考一会，还是决定了：“我们跟上去看看，但是你一定不要暴露气息。” “恩。”小鸢点头。 两人隐藏了气息，偷偷跟了上去。前面几人都只是寻常农夫，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他们抬着笼，一路走到了镇郊的一座大宅，然后从后门进到了大宅内。 阿梅和小鸢躲在后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看着那几个人走了进去。面对两人多高的围墙，她们一时没决定好怎么办。 就在这时，阿梅突然笑了起来：“看你后面。” 小鸢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那里。那男子身穿道袍，背负铁剑，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两人。 “师傅。”小鸢低下了头，右手拉着衣角，小步走到那男子面前。 那男子正是小鸢师傅，阿梅的师叔，燕赤霞。 而阿梅却是只招了招手，笑嘻嘻的：“师叔，好巧啊，你也在这啊。”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你们两个怎么偷偷跑下山来了。” 小鸢吓了一吓，头低得更低了。 阿梅却是不怕：“师叔，小鸢说几个月不见你了，特想你，所以我就带来看看你。” 那男子看着她，道：“肯定又是你这丫头。你们两个出来玩也玩了，马上给我回去。” “师傅，我们刚才看到了一只小妖狐被抓进去了。”小鸢道，不过她声音很小。 “我看到了，这事你们不用管。我会处理。”燕赤霞道。 “师叔，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九年前，江宁大地震，师叔在场的吧。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要去趟江宁城。” “你是想要去找他啊。”燕赤霞眼神一黯，“他不可能在那里的。” “找不到我也要去。” “唉。”燕赤霞叹了口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吧，等师叔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会跟你说师叔见到的所有东西，然后再陪着你走一趟。估计你没解了这个心结，师兄也放心不下。但是现在，你必须先带着小鸢回山。” 阿梅对这答案似乎还算满意，嘿嘿笑了两声：“谢谢师叔，不过我想我还是不回去了。” “现在世道有点乱，你们听话，都给我回去，要不然我只能强行带你们回去了。” 小鸢听到这个，连忙走过来，拉了拉阿梅的手臂。 “有一件事，我刚刚就想问师叔了。”阿梅突然正经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师叔是不是被人救过。” “你怎么知道的？”燕赤霞一愣。 “因为救师叔的人我以前见过，而且师叔接下来还会有凶险，我想我能帮到师叔。” 此时，在阿梅的眼中，燕赤霞头顶正有一团黑气在那翻滚着。正如几年前他在一个婴儿头上看到的一样。 第二章 头陀 “阿梅，你又用乱用你的眼睛。”燕赤霞一想便明白了，“还有我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吗？赶紧带着你师妹回去。要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我哪有乱用了嘛？”阿梅努了努嘴，但是鉴于师叔的威胁，只得拉着小鸢离开这里。 “你们俩别捣鬼，我晚上会向师兄确认，要是你们没有回去的话，就等着被关禁闭吧。” -- “师姐，我们回去吧。” 两人已经走出不短的距离，小鸢被师傅一顿训，已毫无玩耍的心思。 “笨小鸢，你师傅现在有危险了，你竟然只想着逃走？”阿梅道。 “啊？师傅有危险？”小鸢吓了一跳。 “还有，你不是想救刚刚的小狐狸吗？” “但是师傅说他会处理的。” “我说的危险就是这个。师叔一直在那监视着那大宅子，却不动手，又特意赶我们走，那宅子一定很凶险，我怕师叔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九死一生。” “啊？”小鸢一听，脸色惨白，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阿梅一看，好像说过了点，忙改道：“也没九死一生啦，像师叔这样入道之人来说，最少也五死五生吧。” “那师姐，我们怎么办？我们回去找师伯他们帮忙吧。” 师叔肯定是会自己逞能，不会求助，阿梅想到这，便道：“小鸢，你先回去和老师他们求助。” “师姐，你不一起回去吗？” “你快去快回，我回去帮你师傅。” “那好。师姐一定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你师姐很强的。”阿梅拍了小鸢的肩，自信道。 小鸢腾空而起，一运力，便向西方飞去。 但没飞出多远，异变突生，一张大网突然在她上空出现，小鸢躲闪不及，已被网住，从空中掉了下来。 “不好。” 阿梅见此，马上朝小鸢掉下来的地方飞身过去。 到了那里，没见着师妹，却见一个头陀模样的男子，手执一根锡杖。那锡杖上挂了一个网，网内有只小白鹰。此刻那鹰两眼紧闭。阿梅能感觉到它还有气息，松了半口气。 阿梅手中多出一把长剑来，指着那头陀道：“恶憎，快放了我师妹。” “你师妹？”头陀面露疑色。 “就是你网中的小鹰。”阿梅怒色更甚，这头陀明显装傻。 “你是说这妖物啊。施主，你怎么可以与妖物为伍。” “你才妖物，你全家都妖物。我师妹是有妖籍的仙门弟子，快放他出来。”阿梅气得跳脚。 “人便是人，妖便是妖，吾辈降妖除魔，又哪管是哪的妖魔鬼怪。施主即为我人族，就该为人族着想，助吾辈一臂之力才是。” “恶憎，既然如此，我就打到你放。”阿梅提剑刺了过去。 那头陀也不动，只是把锡杖移到身前。阿梅一看，连忙变力，强行退了回去，她怕伤到师妹。 “你。”阿梅气得说不出话来。 “施主，吾等同为人族，本不该相互残杀，但吾辈看施主已经被妖物惑了心神，只得帮你得了解脱。” 那头陀说完，竟口中念起佛咒来。 佛咒入耳，阿梅只觉得刺耳难听，并无其他。而那头陀见眼前女子没有反应，又换了条佛咒。 阿梅可分不清佛咒不同，只道眼前恶僧念了极长的咒语，而自己心有顾忌，又急又气又不敢动手。 又过一会，见那恶憎不停下，她当下怒斥道：“恶憎，别满嘴念叨，有本事正面和我打上一架，别拿我师妹挡前面。” 那头陀被她一喊，咒语竟然断了，当下疑惑地看着阿梅。 他也不念咒了，将锡杖插入地中，双手合十，向前一拜，口中念叨：“佛，借法眼。” 当他再抬起头时，阿梅看到他眼光闪过一道金光。 但是那头陀与阿梅眼睛对视时，却似看到一道诡异地光线扑眼而来，瞬间两眼疼痛难忍，退了两步，勉强站住。 阿梅看他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就倒退回去，两眼已有血泪流出。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是个机会。她飞身向前，想抓那插在地上的锡杖。 但没想到，那头陀却还能看见，见她扑过来，连忙向前两步，抓了锡杖，又退了几步。 就差一步，差点就要拿到了，阿梅看着眼前的恶憎，更是恼怒。 那头陀，却是突然恭敬地向阿梅一拜。阿梅看到他嘴中说了两个字，但却硬是听不到声音。 正感奇怪，她就感觉到背后有异物飞来。 一把白色飞剑从她背后破空而来，直刺那头陀。 那头陀见此，举起锡杖，就想如法炮制用杖上小鹰挡剑。 但那飞剑却是突然一个反转，以剑柄为轴，从杖上绕了过去，已是一剑划在头陀背上，血花飞溅。 然后没等头陀反应过来，那飞剑又立马回转过来，这次却是斩在锡杖的网上，但那网线却极坚韧，没能切断。 这时，那头陀也反应过来，操起锡杖，全力把飞剑挡退了几米。然后一个闪现，已经退后十数米。 那飞剑被击退后，又向他激射而去，但那头陀又接连几个闪现，退了百米，然后突然消失了。 飞剑丢失了目标，自己飞了回来。 阿梅看到那恶憎跑掉，正要去追，有人落在了她前面。 正是燕赤霞，刚飞回的飞剑也是径直落入他背上的剑鞘之中。 “师叔，师妹她……”阿梅看见燕赤霞，急道，还要去追。 “不用追了，已经跑了。”燕赤霞脸色凝重。 阿梅看前面已经见不那头陀的身影，也感应不到任务气息，突然泄气了一般。 她低着头，走到燕赤霞边上，都快哭了：“师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师妹。” 燕赤霞看着她，道：“不怪你，都怪师叔大意了，这里有点乱，还让你们自己回去。” “师叔，我——” “先跟我来。”燕赤霞打断她说话，飞身起来，往回飞去。 阿梅这次下山，本来就只是想带着小鸢来人间玩玩。 小鸢是白鹰化形，从来没在人间呆过。 阿梅从没想带她去江宁，所以就特意路过燕赤霞可能在的地方，想让她跟着燕赤霞的。 但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都怪自己。 阿梅跟着燕赤霞回到了之前相遇的树林。 “师叔，师妹她会没事吧？”刚一落下，阿梅就弱弱地问。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了之前在燕赤霞面前鬼灵精怪的气势。 “暂时不会有事，我认得那头陀。我已经向门派求救，到时候就去救你师妹。”燕赤霞道。 “要等多久？”阿梅现在又悔恨又着急。 “三天，三天后，日正妖祭。” 第三章 大师兄 阿梅静静地坐在那儿，过了好久才有点平静下来。 这突发的意外对她来说，打击太大。 当初，她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多年，也没出过什么意外。而现在，她已经和当年的师傅差不多岁数，刚下山却已经遭此不测。 这些年，自己在蜀山也已经学到了很多法术，剑术，也已经能自如控制自己的眼睛。平时她修行十分刻苦，在同期中也算是佼佼者。她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来凡间闯荡了。 与师傅的十年约定就要到了，她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帮到师傅。但是现在。 对了，师妹之前也没有霉运的气息传出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师叔，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恢复平静的阿梅问燕赤霞。 “之前我闯过这个宅子，但是差点没命出来。”燕赤霞道。 “里面的人是不是和抓师妹的家伙有关系。” “这大宅的主人也是个头陀，是刚刚我们碰到的头陀的师傅。他们这次要抓在七七四十九个妖族，于三日后正午实行妖祭。” “但是师傅，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天庭出面。师妹是有妖籍的。” “阿梅记住，四十年内我们都只能靠自己了。”燕赤霞突然郑重起来。 “师叔，什么意思？”阿梅听不明白。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时，那大宅后门开了，走出来五个人。正是早上抓小狐狸的人。 阿梅跟了上去。燕赤霞本来不肯，但是阿梅固执要去，又见只是几个凡人，便放她去了，但要求天黑一定要回到这里，有情况就立即逃命。阿梅身上的宝物比他还多，逃命应该不是问题。 从大宅中走出的几个人，并没有发现阿梅便跟在他们后面。而现在他们几个正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 “佛说，我们做的不错。”其中一个人道。 “是啊，佛夸我们了。这一辈子够了。”另一个人。 “我们现在就去把那狐狸窝的都抓了，有小狐狸，肯定有老狐狸。” “好，一定要为佛把事情做好。” “是啊，佛说，只有斩尽妖魔，天下才能成为净土。”一个双手合十，向前一拜。 几人一言一语，全都面带虔诚与兴奋。仿佛为了他们口中的佛做事，便是最大的荣耀。 不过，阿梅也听出他们想去的地方。 跟着几人穿过小镇，很快便到了一座山下。就在这时，阿梅看到几人头上出现了黑气，但只是一瞬，从几人身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冲散了那些黑气。 阿梅揉了揉眼睛，这都行？她清楚地看到，那金光是从一个人的手掌上发出的。他们口中的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就这么简单地强行改变了命数。 阿梅在老师的教导下，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眼睛，也对自己眼中出现的各种气运极了解。但是，能够这样强行改变命数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见。 入道之人的命数是不确定的，因为入道之人对于天道来是自己人，只要有实力，改变自身命运天道是允许的。所以阿梅见到燕赤霞头上的黑气时，表现得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她更相信师叔的实力。但是改变别人的命数却是不允许的，天道这时便会极力维护自身平衡。 几人爬上山去，折折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竟真的到了一个山洞前。几个正商量派谁进去试探，洞内就走出一个三十来岁妇人来。 那妇人见了几个男子，扫了一遍，突然面生怒意道：“你们是何人，身上为何有我家孩儿气味。” “哈哈，果然有老狐狸，还是只母狐狸。”那几个也不理那妇人，管自个儿说起来。 “姿色倒是不差，可惜是妖怪，睡了会被吸光精气。”这话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女子听后，更加恼怒。手中多出两颗石子来，用手指弹向刚刚说话的两人。 那两人膝盖受痛，跪了下去。但他们神色却是不怕，对着那妇人骂道：“你这妖怪竟然还敢伤人。” 那妇人冷笑：“我拿你们命易如反掌，快说出我儿下落，我便饶了你们。” 跪下的其中一人，却也是冷笑一声：“说大话的妖怪，你饶我们我可不饶你。”说完，他便掏出一把匕首来。 那妇人以为他要上前攻击，手中又是准备好多颗石子。但是没想到那人却是用匕首直接扎自己的大腿。猛扎了好几下，每扎一下，他便拔出匕首往那妇人方向挥动，一颗颗鲜血飞向那妇人，那妇人急退几步，避开了这血。但是此时空中已满是血腥之味。 那妇人闻到空中的血腥味，两眼竟然发红起来。 “就是现在，请佛印。”那扎自己的男子突然向同伴喊道。 这时，站着的一名男子突然张开手掌，一掌隔空推向那妇人推去。那手掌之中，有个“万”字佛印此刻发着金光，照向了那妇人。 那妇人被这佛光一照，身体一震，喷出血来。原来是刚刚那血腥味不自觉诱发了她的原始妖气，而这佛光对妖气有极强的克制作用，一下便让她受伤不轻。她单膝跪了下去。更糟的是，在那佛光下，她竟然动弹不得。 阿梅在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也没想到转折来得如此快。 “你们几个快住手。”阿梅大喝一声，提着剑走了出来。 那几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转头一看，是一个漂亮少女，都乐了。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深山老林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和这母狐狸一伙的。” “小姑娘，看你也不像妖怪，不会是来找哥几个玩的吧。” “哼。”阿梅也不听几人废话，一剑扫向那手中有佛印的男子。 那男人却不害怕，竟然用头直接迎了上来。 阿梅本来想吓他让他收手的，真砍头杀人，还真是不敢，只得收力避开。 “哈哈，我就说小妹妹是来找乐子的吧。”那人见手段得逞，大笑起来。 这时，阿梅想起之前被恶憎拿师妹挡剑的事，怒气顿生。她一个闪身，已到那人面前，宝剑一挥，剑尖划过那人手掌，直接划破了那掌中佛印，佛光消失。 那人手掌吃痛，再瞧佛光消失，指着阿梅，怒不可遏道:“你竟然敢破坏佛的印记，你，你……。” 说着说着，那男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虚影，看向阿梅。这时那男子重新开口道：“何方宵小，竟敢阻吾之信徒捉妖。” 这声音宏厚威严，有股上位者的气势，显然不是当前男子在说话。 阿梅正想回应，便见那说话男子背后的金影被一柄红色飞剑切开，接着，那男子头颅从脖子上飞起，一道血柱喷涌而出。男子身体向前扑下，倒在一片血水之中。 倒下的男子身后走出一人，他手执红色飞剑，目光锐利，站在那儿便犹如一道利剑，一股杀意自动发散开来，其实几人已经吓得不敢动弹。 “大师兄。” 第四章 佛 来人是当前蜀山三代首席弟子，柴俊。 “陆小梅，我说过多次，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柴俊的声音听起来冰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情感。 “大师兄，他们都是普通人。”阿梅解释。 “你看他们现在还像普通人吗？” 此时，剩下的四人已经从震惊中醒来。之前用匕首扎自己的男子也站了起来，挡在阿梅和柴俊前面。而其他三人，正提着一张网冲向那受伤的妇人那。只是他们才跑了几步，就全都跪倒下去，哀嚎起来。他们腿上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却是柴俊挥了下剑，发出三道剑气刺破了几人小腿。 “佛说，除妖务尽，来世当享盛世乐土。不管你们是何人，竟敢破了佛印，阻佛大计，必当受尽磨难，不得超生。” 挡在前面拿着指匕首指着大师兄，竟然毫无惧意，看他说话，像个书生。 “陆小梅，你来。”柴俊不并理他。 “大师兄，我……” 阿梅看着眼前这人。这男子大腿还在流血，站都不稳，但眼神却是出奇的坚定，直视着她大师兄。 “不过你们如果改邪归正，皈依我佛，我佛慈悲，会给两位一条生路的。”那男子继续讲。 阿梅提着剑犹豫着迟迟没动手，然后转头看了看柴俊。 柴俊见她不动手，依然面无表情，用剑直接刺入了那人胸口。 “邪不胜正，佛，来世再侍候您。” 那人高喊一声倒了下去。 柴俊向前几步，跨过地上的尸体，剩下的那三人，终于害怕了。 “大侠饶命啊，我们都是受人指使的。” “大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看柴俊走近，三人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柴俊看了他们一眼，脚用力向前一跺，那几人便倒了下去，没了声响。 “咦，大师兄，你没杀他们。” 阿梅看几人竟然还有气息。 “乌合之众，不成威胁。” 那妇人本还在调息，见两人过来，连忙见礼。 “多谢两位仙师相救。” “不用客气，我们正好路过。”阿梅道。 “你那孩儿，过几日自当获救，这几日好好呆着，别自不量力，前去骚扰。”大师兄道。 阿梅连忙解释道：“你的孩子是不是手上有颗红点。” 那妇人一听，激动起来：“你们知道我孩子在哪？” “恩，我早上见一只手上有红点的小狐狸被这几人抓了，还有我师妹也被抓走了。”阿梅眼神黯淡了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去救他们的，所以这几****自己好好养伤，还有离开这个住处为好。” “我那孩儿被抓哪去了？”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只管记得不要去找，他自会回来。”柴俊抢在正想说话的阿梅，道，“陆小梅，走。燕师叔在你身上下了印记，就是让我带你回去。” 阿梅无奈，和妇人道别，随大师兄离去。 那妇人见眼前男子的气势，也不敢多问。见两人离去，站了起来。看着地上昏迷的三人，已有了主意。 -- 两人很快回到燕赤霞所在的树林。 他们落下时，正好见一个红衣女子离开。阿梅看着那背影和服装，已经大致猜出是谁。 “师叔，其他人呢？”阿梅只见燕赤霞一个人，顿觉奇怪，她以为大师兄来了，其他师叔师伯也应该来了的。 “没有其他人，只有柴师侄一个人先到了。”燕赤霞道。 而此时柴俊正盯着陆小梅看。 “陆小梅，你私自带肖鸢鸢下山，还害肖鸢鸢被抓。等这边事了，你主动去执法殿受罚，这次荆长老说情也没用。还有这些天你都留此这边，不要再私自行动。” 荆长老是阿梅的老师，也是唯一一个二代弟子就当上长老的。 柴俊比阿梅大了一期，早入门四年，虽然不是二代弟子的首期，但是却凭自身实力当上了首席弟子，天赋极好。他为人做事一丝不苟，对师弟师妹极严格，做为三代弟子入了执法殿，是最被看好的蜀山未来之一。 他比燕赤霞小，却比燕赤霞古板许多。 阿梅又想到了师妹，低下了头。如果不是因为师妹，有着老师撑腰，她才不怕眼前的大师兄。 “燕师叔，刚刚那人是？”柴俊说完阿梅，转向了燕赤霞。 “袁家的人，这次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那个术士家族。大地震后，重新出世，估计这次又是为了那个吧。” “恩。现在也就他们对那个珠子最了解，也最有手段。” “燕师叔，那珠子真的有那么强吗?” “不是强，是诡异，珠子的能力根本琢磨不透，我上次就差点栽了。”燕赤霞摇了摇头。 “那等师叔祖到了，我们强攻的话，有几成把握。” “拿下肯定没问题，但是想没有什么损失却是不容易。等其他人到了再议吧。“ 燕赤霞看着远外大宅，难道门派中有人想要强取那珠子，不和袁家合作吗？ -- 深夜，三人正在树林中打坐。 阿梅现在已经知道，燕赤霞一直待在这里是为了拖住里来的“佛”。 那“佛”的实力，比燕赤霞弱些，没有宅中阵法相助，并不敢出来与燕赤霞硬碰。 其实这“佛”，叫金世成，原本是个村中混混。后来混不下去，出家做了头陀。之后，便疯疯颠颠的，竟专爱吃脏东西。有狗有羊在屙了屎，他便会跑去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掉，还自称是“佛”转世。开始时，村里民众都认为他疯了没救了，但是看他长期如此怪异，竟真有极少愚蠢妇人信以为真，以为他是真佛，当然，信者极少。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江宁大地震后，那金世成竟然一夜之间会了佛法。 地震后，第二天他便带上极少信徒前往乱葬岗。乱葬岗前，他双手合十，口念经文，有金光从他身后发光。等他发完功，那乱葬岗竟一扫之前阴深之气，恢复了清明。 之后，他还会帮人去污驱邪，无不灵验。 一时间，信徒广为传播，称他为“今世成佛”。 之后，他信徒越来越多，他便上台宣讲。他所讲不是佛法，而是宣称妖魔乱世，人道不古，应举世除妖，等妖尽之时，人间便是乐土。 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在，又收了几名弟，都为捉妖人。 只是就在他声名极盛之时，却突然消失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几个弟子。后来，在信徒传出了佛升天了的说法，不过无人能够证实。 几个月前，燕赤霞接了神道任务，探询此地妖族无故失踪的事件。直到最后，探入这大宅之中，便遇到了那消失的金世成。不过意外落败，幸好袁竹出手相助，才逃了出来。之后他接受了袁家的计划，三日之后一起行动出手。他已在这里监视了多日，并与金世成的几个弟子交过手。 但是没想到阿梅带着肖鸢鸢到了这时，还出了意外，他只得上报门派。而如今看来，门中似乎另有想法。 这时，两道黑影出现在了大宅后面。 燕赤霞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是今天的狐妖，估计是想来救他孩子的。”阿梅已经认出了其中一人。 “警告果然没用。”柴俊道，声音中还是没有任何波澜，“师叔，我们救不救？” 燕赤霞看着那两道靠近大宅的黑影，思索一番，下了决定。 “救。” 第五章 遭遇 那两个黑影行动速度很快，只一转眼功夫，他们已经跳上大宅围墙，落入院中不见了。然后，大宅内火光亮起，里面传出打斗声来。 “阿梅，你留在原处，我和柴俊趁他们还没深入，把人救出来就回来。”燕赤霞对阿梅道。 阿梅正跃跃欲试，听师叔这么说，便不依了：“师叔，我实力不弱的。” “陆小梅，你留在这，一会进去你肯定又心慈手软，帮不了忙不说，还会拖累我和师叔。”柴俊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阿梅睁圆了眼睛，用手指指着柴俊，极是气愤。 “就这么定了，我们速去速回。”燕赤霞说着，背上飞剑飞出，跃身，踩在剑身上。柴俊也踩到了自己的红色飞剑上面。 阿梅正要说话，就见两人已经御剑飞向大宅。 柴俊，你给我记住。阿梅愤愤地想。一会，望着火光闪烁的大宅，她又有些担心起来：师妹，千万不要有事。 就是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她猛得回头，就看到她身后三米开外，一个和尚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这和尚站在那儿，阿梅竟然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阿梅深吸一口气，努力表现得不是太紧张。感觉不到气息，说明她与这和尚境界相差太多，如果动手的话，根本没有胜算。 “你是何人？”阿梅问。 “姑娘不必紧张，贫憎没有恶意。”这和尚的声音安祥无比，双手合十向阿梅敬了一礼。阿梅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说起来，我们今天已经见过一面。”那和尚继续道。 见过面？阿梅努力回想，终于想了出来，脱口而出道:“你是那金色影子。”在狐狸山洞前，那个男子显现出金色虚影时，他的声音就跟现在差不多，只是那时的语气强硬些。 “贫憎法善，可不是影子，今天姑娘所见，是我的意念化形。”那和尚望向不远处的宅院，“今晚本来想请姑娘进府中一叙的，可惜另有客人来访。” “你这恶憎，还我师妹来。”阿梅拿出剑来，即然已经认出这和尚可能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也就是恶首，就算打不过也要拼了。 “却不知道何谓善恶？”和尚反问。 “你无故抓我师妹，还有那小狐狸就是恶。我师妹那么可爱善良，你竟然派人抓她。”阿梅道。 “那姑娘杀我五名信徒是善还是恶？” 阿梅一惊，暗道：五个？大师兄不是只杀了两个人吗？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气势上不能弱。 “哼，那五个歹人抓了小狐狸，又想端了狐狸一家。这种恶人，死了活该。” 那和尚忽然叹了口气，道：“那五信徒，依我之言，替吾辈人族捉妖，又怎会是歹人。妖魔惑世，凡间已变得如此浑浊不堪，不斩尽妖魔，何时才能成就乐土啊。” “你说什么妖魔惑世，人妖和平相处已数万年，三界乃是众生的三界。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扰世间安宁。”阿梅骂道。她以前跟着陆小左，便是在白秋练家长大，和妖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蜀山中也有很多妖类的师兄弟，小鸢更是她最疼的妹妹。而前面这和尚竟然说要斩尽妖类。 那和尚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灵主啊，没想到你选中的人竟然还没受你影响，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把吧。” 阿梅听出那和尚虽然看着她，但并不是和她在说话。那会是谁？她突然感觉今天遇到的事情有些诡异。 阿梅看到那和尚手上比划出一个手势来，接着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向自己射了过来。她急忙往旁边一躲，但是金光速度太快，一下就射到她手上。那金光化作一个金色的光圈，缠在了阿梅左手手腕上，就像一个金色发光的手镯一样。 阿梅使劲甩了甩手，没掉。她又伸右手想去弄，但是，那金光一下就没入她的皮肤中，只留下一圈鲜红的印痕。阿梅用手去搓这红印，但那印痕就像长在皮肤上一般，怎么搓都搓不掉了。 “你，你做了什么？”阿梅用剑指着那和尚，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那和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后方，道：“今晚客人还真多。” 他又转回看着阿梅，道：“姑娘过些日子自会知道，贫憎就先告辞了。” “你别走。”阿梅执剑冲上去。 但那和尚身影一虚，消失了。 这时，阿梅也感觉到不远处正有人向这边靠近。不过，她手腕上的那红印，突然传来一股吸力，仿佛要把全身力量吸走一般，阿梅已经不能控制自身的力量。没一会，阿梅已经全身无力，昏昏沉沉倒了下去，而她手上的红印也变成黑色的了。倒下前，她看到了有个红色身影正向她跑来。 -- 那红色身影见到前面人有倒下，连忙跑过去，蹲下探查情况。 如果阿梅还醒着，就会认出这红色身影便是袁竹，那个让师傅下了决定的人。跟在袁竹后面还有一名中年男子。 “这位是蜀山弟子吗？”那男子问道。 “应该是，这里是燕赤霞的驻地。感觉像是法力用尽，虚脱了，应该没什么事。“袁竹略微探查了下。 “那我们直接进宅子里看情况吧，那边打得热闹，那个燕赤霞估计便在那里。”那男子望向不远处的大宅道。 “四叔，你看这。”突然袁竹喊了一声。 那男子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被袁竹举起的手，那手碗上一条一公分左右宽的黑色印痕清晰异常。而在这男子眼中，那黑色痕迹却是密密麻麻地无数神秘纹印，很多纹印他认识，但是组合到一起后，他一时也不清楚这有何作用。 “这是？”他念叨了下。 “四叔，我认识这人。”袁竹用手指拨开阿梅的一个眼皮，看了一眼道，“四叔可记得七叔曾说过，九年前，他带了一个小女孩子上蜀山。” 那男子想了一想，道：“你是说这人就是那个有紫青玉魄的小姑娘。” “是。” “能看到命数的小姑娘，加上这奇怪的印记，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一场巨响传来，两人同时往大宅方向看去，正有两道身影从大宅中极速飞出，往这边而来。 第六章 昏迷 燕赤霞和柴俊各抱着一人从大宅中飞出，落在地上，往小树林方向跑。一红一白两柄飞剑在他们后面阻挡着追兵。 他们进院时，先进去的两人已经都受了伤。他们出手救下她们后，便开始撤退。这次宅子主人并没有出手，现在追他们的是宅院主人的几个弟子和护院。虽然两人的实力对上这些人仍有优势，但两人并不恋战。 燕赤霞出了院门，便感觉到小树林中有股极强的气息。那并不是同门的气息。这气息他并不熟悉，这让他加快了速度。 离近点时，林中走出一人来，燕赤霞认出是袁竹，而她旁边跟着一个中年人，那气息便是从这中年人身上发出来的。 那中年人往前一步，一股气势从他身了暴发出来，那气绕过燕赤霞两人，直扑他们后方。 那些追兵被这气息所震慑，一下便都停下了来。 “都回来吧。”这时，院中传出一股气与那气势对抗了下。然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出，对方似乎放弃继续追击。追兵纷纷返回院中。 燕赤霞两人快速回到了树林旁。他们手中抱住的两人一人已经昏迷，而另一人却是被燕赤霞用法术束缚住了，不能动弹。 “多谢前辈相助。”燕赤霞向袁四道谢，他探查不出对方的道行，只知道比自己高上许多。 “无妨。”袁四淡淡说了句。 旁边袁竹介绍道：“这是我四叔。” “原来是袁四爷，久仰大名。” 几人进入林中，燕赤霞和柴俊将手中之人放下。一个是一个三十来岁妇人，别一个是六十多的老妪，这两人都是狐仙。那老妪已经晕迷，但那妇人却只受了点轻伤。 柴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阿梅，连忙过去查看，发现她昏迷不醒，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袁竹二人。 袁竹见此，解释道：“我们来时她已经昏迷了，我刚查看过，应该是法力用尽所致。” 燕赤霞也过去探查一番，果真如此，便问：“那两位到此地时，可有发现其他人。” 袁竹道：“这倒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我有点好奇，阿梅姑娘手腕上的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原来袁姑娘认识我家师侄。”燕赤霞这时也注意到阿梅手上的黑印，他看向柴俊。 “师叔，我今天见到师妹时，她手上并没有如此印记。”柴俊道。 燕赤霞道：“袁姑娘可知这印记是何物？” “这个暂时不知，不过应该和她昏迷有关。” 燕赤霞暗道，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只有等阿梅醒过来才能知道了。他让袁俊扶阿梅去树下躲着，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救的妇人，正怒目盯着他。那妇人此时还无法动弹。 “刚刚多有失礼，望夫人见凉。”燕赤霞过去解了法术。 那妇人能动后，马上跑到老妪边上，叫道：“母亲，你没事吧。”但那老妪并未应她。她给老妪输送妖力，也毫无用处。 她哭了起来，跪到燕赤霞几人面前，道：“几位仙师，救救我母亲吧。” 袁竹走了过来，扶了她起来道：“我看下。” 她伸手去探查老妪，好一会后，道：“内伤极重，恐已经伤其根本。” “仙师，求您求求她。”那妇人又拜下。 “保命没问题，但是修为想恢复却是不易。”袁竹拿出几颗丹药，递给那妇人，道：“这三颗丹药你拿去，三天一颗，保你母亲性命。” 柴俊走了过来，道：“你们狐仙战力本就不足，却还去闯这龙潭虎穴，没死已经不错了。” 那妇人见是白天见过的冰冷少年，不敢多言，再三谢过袁竹后，便扶着母亲到旁边服药。 现在只剩四人站在原处，燕赤霞道：“袁四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急事？”现在已经快子时了。 袁四道：“我二哥重新推衍了时间，发现事情可能有变化，让我子时开始便来此主持。” “有何变化？” 袁竹接话道：“父亲也不知道具体变化，只知道变数应该在明后两天发生。” 燕赤霞拱手道：“袁二爷推衍之术天下无双，定是有所指，辛苦两位了。” 袁竹看向边上几人，道：“却是不知今夜是什么情况？” “他们今天抓了那狐仙孩子，那狐仙刚刚想偷偷去救了，说起来，他们今天还抓了我徒儿？” 袁竹道：“燕道友的徒弟？” “我徒儿乃妖族。” 这时，袁四爷转向那大宅方面，面露深意，道：“这大宅中人连蜀山都敢公开得罪，却是不知道有何仰仗。” 燕赤霞也是望向大宅，暗道：小鸢，不要有事才好啊，要不然我如何向肖兄交代啊。 -- 阿梅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君师姐？”阿梅看这背影很像一个人。 坐着的女子转身过来，果然是君师姐。 君师姐看阿梅醒了，忙道：“梅师妹，感觉怎么样。” “师姐，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阿梅想坐起来，但发现全身使不上力。 “这里当然是客栈，要不是你，我们才不用待在这鬼地方。”床边又走出个人来，说话的正是这女子。 “小彤。”君师姐喊住了说话的女子。 刚说话这人，也是蜀山弟子，叫柳婉彤，而君师姐全名叫柳若君，她们两人来自一个村子。她们都比阿梅早入门，阿梅与她们并不算太熟。但同门之间多有照面，也都认识。而且君师姐在同辈弟子实力和人缘都是极好，隐隐有大师姐的派头。 “彤师姐也在啊。”虽然柳婉彤语气并不友好，但是同门礼数不可废。她又对柳若君道：“我好像全身没了力气。” “那师妹再好好休息会，你法力使用过度，已经给你服了回气丸。你既然醒了，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应该跟着燕师叔的？”一顿，阿梅记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急道：“师叔和大师兄怎么样了？” “哼，还有脸问。他们去救人，你躲在后面还整成这样。”柳婉彤道。 “小彤。”梅若君又叫住了她，对她一瞪眼，柳婉彤一甩袖，走到边上去了。 梅若君又对阿梅道：“燕师叔和大师兄都没事，那两个狐仙也都救了。倒是你发生了什么，大家现在都还不清楚。” 听到他们没事，阿梅松了一口气。她举起自己的左手，那圈印记果然还在。 “君师姐，我那时候——” 阿梅刚想和柳若君说昨晚的事，却被阻止了：“梅师妹不着急说，等你好了直接和师叔祖他们说明就好了。” “师叔祖？后来发生了什么。” “应离师叔祖早上带着我们来到这边，那时候你还昏迷着，师叔祖便让我们俩带你来到镇上休息。” “那现在那边形势如何，小鸢师妹救出来了吗？”这才是陆小梅最关心的。 第七章 试探与突变 蜀山这次由应离长老带队，一共来了六名二代弟子，十二名三代弟子。 在柳若君和柳婉彤带着阿梅离开后，应离长老与袁四爷也开始了第一次会面。 意识结界里的一座山峰，青山绿影，雾气缠绕，宛如仙境。山顶有一张石桌，两只石凳。应离长老与袁四相对而坐。 “袁四爷，久仰大名。”应离外表看上去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白发鹤颜，仙风道骨，但眼神中还是残留着的一种锐利。 “应离长老百年前入南疆之森，屠鬼王得道，那时可是名扬天下，在下也是久抑啊。”袁四道。 “既然袁四爷知道在下过往，那我也就不客套了，我们直接进正题吧。” “却是不知长老拉在下来此有何正事。”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之事，本属于燕赤霞师侄任务，而今我门中弟子又牵连其中，我们蜀山想自行解决此事，所以希望袁家可以不用参与其中。”应离老爷说得直接了当。 袁四爷听了表情也没甚变化，淡淡道：“不过我们与令师侄有过约定。” “这个我已知晓，虽然那是燕师侄个人行为，但我们蜀山也认，而且三姑娘救了我师侄一事，我们也本该有所表示，所以如果袁家不再涉及此事，我们事后会赠贵族仙宝一份。” “上门果然财大气粗呢，随随便便就是仙宝。”袁四爷道。 “那贵族的意思是？” “仙宝对我族无甚作用，我们也是不缺。” “那袁家想到什么？” “我袁家九年前重新入世，所求无非一物，长老明知故问了。” “那是一定要淌这趟浑水了？” “说起来这金世成也是我们袁家关注已久的对象，又岂能说退就退。”不过这时袁四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来此地时，二哥便已经算出当前的情况，所以他给出了一个方案。” “什么方案。”应离语气平平，其实心中已如惊涛骇浪，如果袁二真的准备了方案，不管是谋算还是推衍之术的结果，这袁二都不简单啊。 “我们袁家本来就不喜打打杀杀，所以这次这金世成的事，本也是想拉人帮忙的。不过既然现在连金离长老都出动了，就没必要再找外人了，其实我们有个双赢的方案。那便是蜀山可以先自行行动，如果蜀山真的拿下了，那么我们袁家也就不涉入。”袁四爷顿了一顿，继续道“但是，如果蜀山的行动没能成功，那么便与我袁家合作如何。” “你是说，我们蜀山会失败？”应离听了这话，反而心中平静下来。袁四这话不仅是看低他，更是看低整个蜀山，这却是他们最不怕的。 “这是我二哥的推衍结果，当然也只是说你们成功的可能小于失败的可能。而如果我们两方合作成功，最后‘道阙’归袁家，但是蜀山可以得到二块袁家的天命令牌，如何？” 天命令牌可无条件让袁家帮忙推衍一次。 “哼，你们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不是高看，而是除了我们袁家，世人对‘道阙’了解太少，包括你们上门。其实‘道阙’对于蜀山来说，作用并不大。不知道长老对这方案意下如何。” “我们蜀山虽然自信，但并不自大。既然袁家给出了这样可以不伤和气的方案，我们接下又何妨。”应离答应下来，这方案对蜀山来说，有利无害，只要他们成功了就可以了。蜀山又岂会因为别人的断言就退缩，他们会用手中的剑去得到想要的东西。 “好，那便如此决定。” 两人出了意识结界，袁四便直接带着袁竹离开。 而应离也开始与众人商讨行动安排。 -- 阿梅跟两位师姐从客栈回到林子时，已近午时。她的法力已经有所恢复。 她们落下时，却只见到名个同门师兄弟，然后柴俊走了过来。 “大师兄。”几人见礼。 “君师妹。”柴俊却只与柳若君打招呼。 “大师兄，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不见师叔师伯。” “师叔祖先前入宅中试探，但到了现在都未出来。” “什么！” “师叔祖的通信法盘就在刚刚先去了联系，所以几位师叔伯正在紧急商量对策。“ “怎么可能，应离师叔百年前就得道，如今道行之深，难以想象。” “师叔祖极有可能陷入了某种大阵之中。我们先等几位长辈的商讨结果。”柴俊转向阿梅道：“陆小梅，说说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吧。” 阿梅便将昨天的遭遇一说，并没有隐瞒什么。大致说明了情况，她想起一个事，便问道：“大师兄，君师姐，你们可听说过灵主，昨天那和尚提到了那个人，然后就在我手上画了这个印。” 阿梅举起左手，那黑漆漆的印记极显眼。 “灵主？”柴俊和柳若君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灵主，乃是远古时代大能，几位不知道也是正常。” 两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在他们后方。 柴俊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见礼道：“袁四爷，袁姑娘，两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袁竹道：“听说应离长老出事了。”说着她看向阿梅。 阿梅也看到了眼前的红衣女子，用手指着道：“是你。”眼前的袁竹竟然和九年前的样子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阿梅妹妹还记得姐姐啊。”这时阿梅也知道了，昨晚上见到的红色身影应该便是袁竹。 接着，袁四爷开口了：“小姑娘，昨天那人对你说灵主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阿梅刚听柴俊喊袁四爷，应该是和七爷爷相关的长辈，不敢怠慢，回道：“没说什么了，就说灵主选中了什么人，受他影响什么的。”阿梅并没有说选中的人是自己。 袁四眼睛转向阿梅的手腕，目光一闪，喃喃道：“原来如此啊。” 突然，不远处的大院中，一股极强的妖气冲天而起，窜入空中。 几人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条黑气气柱正源源不断向方冲去，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圆形气团，那这气团正在慢慢变大。 袁四突然朝阿梅道：“姑娘还是先远离这里为好。” “为什么？”阿梅不解。 旁边的柴俊替她问道：“不知袁四爷此话有何深意。” “深意没有，只是建议，一个术士的建议而已。” 柴俊一听，显然袁四爷是有所指，又不好明说。便对阿梅道：“陆小梅，听四爷建议，你先离开这里。”又对柳若君和柳若彤道：“君师妹，柳若彤，两位师妹也与陆小梅先一起回去吧。” 柳若彤却不依道：“我才不要，我要在这里与师门共进退。” 阿梅也道：“大师兄，我也要与师门一起抗敌。” 柴俊还想再说，便见燕赤霞与几位师叔伯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