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可怜儿做新娘,公鸡拜的堂 寒冬腊月,北风呼呼作响,吹在人脸上,像刀割的一样。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忙不停,互坝村有户人家却忙着接新娘、办喜事。 这户人家火急火燎地办喜事是迫不得已,而对于急急忙忙嫁进来的薛阿苗来讲,也是愁上加愁的一件事儿。 这会儿,阿苗正穿着红色的衣裙,头上盖着奇怪味道的红头巾,耷拉着脸站在人群中间,都愁成苦瓜了。 “拜堂了,拜堂了——”有人开始吆喝,接着,传来一记响亮的公鸡打鸣声:喔喔—— 阿苗在盖头下翻了翻白眼,以前看的穿越小说,穿越女的世界总是一片光明,现在她穿了,只想说一句:哇靠,全是黑暗好不好,哪里有光明? “咯咯——咯咯——”大公鸡开始欢腾起来,一直叫个不停。 有人抱着大公鸡站在阿苗跟前,吆喝声再次响起:“一拜天地——” 阿苗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飞过,在红盖头下噘起了嘴,委屈得不行。 今天的新郎官姜三郎没法拜堂,因为他是镖师,上一趟出镖后失踪了。镖局寻了半个月都没消息,估计已经死在某个角落旮旯,回不来了。 这副身子的原主不肯嫁过来做寡妇,拼死抵抗,一头撞在柱子上晕死过去。再醒来,便已是现在的阿苗,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阿苗先前脑袋浑浑噩噩的,现在稍稍清醒一点,就开始用超光速的思维运转起来。 首先,这个身子打小爹不疼娘不爱,右腿就是被家里人打残的。 唉,就算不是穿成白富美,好歹有个康健的身子不是?现在成了有残疾的瘸子,是身体的硬件不行,逃跑与反抗的软件也没有。 这种情况,她还能怎么蹦跶? 有句话说得好,抵抗不了,那就享受,没法享受,就在心里酝酿,再做有用的抵抗! 阿苗有了打算,身子就被后头的婆子推了一下:“别装死,再不省心,会有报应的。” 阿苗叹一口气,原主的名声很不好,娘家薛家又是逼着这姜家娶的原身,现在她成了这幅身子的主人,别人的冷言冷语,只能暂时受着。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阿苗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指挥着,一人一鸡拜了天地,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被人扯到旁边的土胚房。 “赶紧进去,褚大娘人好,已经用轿子抬你进门,以后老实点。”婆子又推了阿苗一下,没好气地说。 婆子再把大公鸡塞给她:“抱着,还有这个。”是一面磨损得有些厉害的小铜镜,这边的习俗是,新娘子进新房时,拿个铜镜来辟邪。 吱呀——门板被关严实,阿苗站在土胚房里,为自己小小地伤感了一把。 外头有人守着,可能是原身出嫁前寻死觅活,这姜家怕她再想不开,又或是防止她逃跑。 这情况,阿苗觉得自己像一个女大学生,被人贩子拐进山沟沟,让买家成天盯着。 阿苗放下手中不安分的大公鸡,顺手拔了它尾巴上的几根毛。对于现状,她暂时不能吭声,出出气,虐虐这只跟自己拜堂的鸡,还是可以的吧? 喔咯——大公鸡扑腾着飞到角落。 阿苗坐在土炕上,对着大公鸡吐了吐舌头,“你跟我一样是倒霉催,但本姑娘可不想跟你相依为命。” 她拿起小铜镜,就着不亮堂的光线,也不是很平滑的铜镜里,印出了她现在的这张脸。 丑就一个字,她只叹一次! 与前世的那张脸一比,阿苗心里的落差,真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章:丑得清奇,丑得有创意 丑是分境界的,这张脸丑得清奇,丑得有创意。 左边半张脸完好无损,可右边半张脸嘛,呵呵,有斑有痘有伤口。 一半白皙,一半暗沉,拼凑在一张脸上,就似有一条笔直的三八线,从额顶穿过鼻梁再到下颚,将整张脸划分成阴阳两边。 “你是太极图么?”阿苗吐槽一句。 这张脸,让她想起前世自己家的洗手间,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地砖,拼起来,也是这样醒目。 可那是地砖,而现在是自己的脸! 阿苗放下铜镜,晶莹的大眼睛眨了眨,阿Q精神地念叨:“能长得这么后现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简直鬼斧神工,佩服佩服!” 她准备盘膝打坐,好好整理一下现状,也要盘算下将来。 外头看守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你说,这丫头进门,褚大娘能使唤得动她吗?”这个声音阿苗熟悉,就是牵着她拜堂的婆子。 “是啊,收养的姜三都出事了,这进门的瘸子能有用吗?”另一个妇人喟叹一句,听得出,是真心为姜家的将来担忧。 “没用的话就卖了,反正是姜家的人,还敢作妖,卖给窑子做洗衣服的,也能换几十个铜板。” “那倒是,不娶她,褚大娘等于是没了牛,又没了人,亏大发了。” 阿苗听着外头人的交谈,前后一整理,倒觉得嫁进姜家来守寡,暂时安顿下来,其实比留在娘家要好得多。 原身的娘家姓薛,叫崂山村,与这姜家的互坝村相邻,隔着一条几丈宽的小溪。 薛家重男轻女,加上原身长得丑,也就不可能卖个好价钱,骂她丧门星、赔钱货还是温柔的,三天两头就是棍棒伺候,不然原身也不会变成瘸子。 原主的命比黄连更苦几分,命苦还不够,还不够聪明,连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将名声给作没了。 想起原主之前的太傻太天真,阿苗微微摇头。 怎就被那许秀才三言两语给哄了? 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那许秀才二十有八,刚刚跟家里的母大虫和离,这情况,是个正经姑娘,总归要避他一些吧。 难道是原主打小没有感受过温暖,所以太空虚,也就容易动芳心?然后为了真爱不管不顾。 原主先前的做派,给许秀才送鞋子、衣服,说好听些,叫不矜持,说难听点,是没羞没臊! “我是该笑她为了爱情太勇敢,还是说她太没脑子呢?”阿苗蹲在大公鸡前,冲着它说话。 许是阿苗手中拿着先前拔下的公鸡尾巴,那只大公鸡一看她接近,就开始往后缩,最后缩在角落里闷叫。 阿苗恶作剧地将鸡毛朝它丢去,嗔道:“大笨鸡!” 此时,屋外的婆子突然一惊一乍地呼叫起来:“哎哟哟,那不是姜三吗?” 脚步声,嘈杂声,哭喊声开始响起。 阿苗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外头的动静,呆住了! 姜三郎回来了?今天的新郎官回来了? 阿苗直接懵了,先前还计划着在姜家暂时落脚,这样一来,她还能有日子过么? 要知道,姜三郎可不愿意娶原主啊。 当日,姜三郎好心救了跳河的原主,谁知送原主回家后,她大病了一场,薛家就趁机坑他一笔,赖他抱过原主,甚至强行迁走了他们家的牛,说是聘礼! 换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膈应好不好。 阿苗心里开始敲打起来,按着分析,姜三郎对她的打算,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休了阿苗! 第二:“赔姜家黄牛,不然就在姜家做牛做马做奴隶,没事就用小皮鞭抽一下,做个出气包。” 第三:“哟呵,薛阿苗,你进门了?来,蒙住脸,你的身材还不错,这样我就有力气扑了。” 阿苗打了一个哆嗦,将脑海里不和谐的画面打去,太可怕了,让人生无可恋有木有。 第三章:为自己的将来点蜡 屋外褚氏的哭声继续:“我的三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屋内的阿苗眉头拧得更紧,手负在身后,一瘸一拐的来回踱步。 可她还没想出对策,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正是姜三郎! 姜三郎的个头很高,五官丰神清隽,眼睛如同曜石一般深邃,仿佛会将人吸进去。 阿苗不是没见过帅哥,但是姜三郎的模样,是让人惊艳完还会去感叹:明明像个高贵的公子哥,哪里像是镖局押镖的糙汉子? 阿苗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现在顶着一言难尽的脸,姜三郎一表人才,哪里会瞧得上她? 阿苗叹一口气,又给自己的将来点上了一根蜡烛。 姜三郎一直没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使得阿苗的心越发七上八下。 “大哥,你想干嘛,人家是小白菜,地里黄,穿越此处人生地不熟,你是本土汉子,沉默可是不厚道的。”阿苗默默吐槽,但是不敢明着说出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却见到姜三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又慌忙避开了。 他的眼睛像是幽潭,好像要将她看穿看透了去。 屋内安静得可以,静得好像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阿苗都快窒息了,她就像案板上的肉,不知道这人会拿什么刀子,从哪个部位下手。 “我娘说,你撞墙寻死,不想嫁过来?”姜三郎嗓音清越,没有阿苗想象中的怒气冲冲。 她没有回应,姜三郎却想了很多。 之前见过薛阿苗两次,一次是她跳河,自己将她捞起来的。还有一次,则是薛家来这边闹腾,她缩在旁边,身子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断气的小鸡仔。 而现在,她虽然也是低着头,却没有以前那种胆怯与虚弱的模样,这是因为病好了,或是鬼门关转了一圈,连性子都换了一个? “现在头还疼吗?”姜三郎发问。 “没事了,没肿也没伤。”阿苗有些诧异,怎么觉得姜三郎没有敌意,甚至还关心她? 姜三郎嘘一口气,道:“我娘叫我跟你谈谈。” 阿苗点头,是要谈谈,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愿意嫁,事情都这样了,摊牌吧! 缩头抬头都是一刀,总归要看清他亮的是什么刀! “我娘说,你已经进了姜家的门,也拜了天地,大家伙都知道你是我们姜家的媳妇,也不能让你回娘家去。”说到这边,姜三郎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就变成姜家死活要将她扣下,于是将事实分析出来:“你回了娘家,不会有好果子吃,不如留在这边。” 这话说得实在,阿苗心里门儿清,望着姜三郎,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姜三郎迟疑片刻,又一次开口:“所以……你还是做我们姜家的媳妇儿吧。” “可是,那不是委屈你了?”阿苗嗫嚅一句,心里又在为自己担忧:留姜家,我也想啊,可日子怎么过?真的嫁给你,给你生娃娃?就算你心善,不嫌弃我,我也没法接受这闪婚的节奏啊。 愁、愁、愁,这情况,她没经验处理啊! 第四章:我生的丑,找不到配偶 “我娘还说……”姜三郎顿了一下,像是后头的话很难启齿。 阿苗害怕漏掉关键句,将耳朵的接收天线拔得高高的,静静等着姜三郎的下文。 “我娘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就问你愿不愿意给我大哥做媳妇儿。”姜三郎就算支支吾吾的,还是将意思完整地表达了出来。 阿苗的眼珠子闪了闪,开始分析情况! 姜三郎其实挺出色的,单单这幅皮相,就有很多姑娘家想嫁给他。只是没人舍得将自己闺女嫁进姜家来,姜家穷困潦倒,一家子都是老弱病残。 姜三郎的母亲褚氏有肺心病,常年哮喘,一直需要请大夫,药也不能停。 而姜三郎的大哥是瘫子,从出生开始就要人伺候。 两个弟弟也有心疾,要不是姜三郎一直挣银子给他们吊着命,早夭折了。 唯一的妹妹姜花花是个傻子。 试问,这样一个家庭,纵然儿郎再出色,谁做了他家的媳妇儿,不是做牛做马做奴仆? 下田耕地是必须的,挑水做饭也没人帮,还有洗衣、挣银子全都贴给这些个需要人伺候的重病号,真真是谁倒霉谁进门! “可以啊,我愿意做姜大哥的媳妇!”阿苗斩钉截铁地道,是真心觉得这个可以有! 想不到,事情不是她先前分析的三种可能,原来还可以有第四种可能,且对她这个孤零零、无依靠的穿越女来说,算是挺妥善的折中法子。 首先姜大郎脑瘫,所以只能与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她出于良心,照顾姜大郎,算是报答姜家对她的收留。况且,以姜大郎的病情,也拖不了几年,到时候姜家对她好,她继续留下来,若是不理想,她还可以在这几年好好经营,为远走高飞做准备。 “我不愿意!”姜三郎铿锵有力地说出四个字,并且强调:“我没说不喜欢你!” 阿苗懵了,闪着明亮亮的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姜三郎,她没听错吧? 姜三郎道:“我只是……只是将我娘的话说出来……这样说吧,你成了我的媳妇儿,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也会多挣银子,不让媳妇儿吃苦受累。” 阿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大哥,你怎么不走寻常路线啊?你不但不嫌弃我,还……还说会对我好?这不科学! 阿苗道:“我生的丑,本来就找不到配偶,你生得这么俊,以后肯定能够过上好日子的,到时候找一个称心如意还贤惠貌美的姑娘做媳妇儿。再说,我名声不好,会让你抬不起头……” “媳妇儿,别这样说,你眼睛长得可好看了,我刚才一进屋,就觉得你不一样了。以前我不喜欢你,现在看你的眼睛就挪不开了。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丑。” “……” 姜三郎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纠正阿苗说自己丑的言辞:“我娘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家说你勾搭许秀才,肯定是误会,你眼睛这么明亮,哪里会做那种事?别人就是说得天塌下来,我都不相信。” “……” 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不像说假话也不像脑子有问题。 第五章:丑成这样,都能盯出内在美来 “你看清楚,我长这样,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丑,就算你见过丑的,没见过我这么丑的吧?”阿苗的食指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一下,“你看这张脸,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跟车祸现场差不多!你可别冲动,娶妻是人生大事,可不能意气用事。” 阿苗有些语无伦次,语速极快。这种表述方式,姜三郎能不能理解与消化,她都已经没法考虑了。 阿苗继续道:“你娘的建议是对的,我做姜大哥的媳妇,是你好我好姜家好。”眨了眨眼,看着姜三郎,希望这个汉子思维靠谱些,别将她这个外来户给吓坏了。 这个情况,让她觉得,他们古代人可真会玩,丑成这样,都能盯出内在美来! 姜三郎对阿苗的话恍若未闻,启唇道:“媳妇儿,你以后不能看别的男人,知道不?”定定望着阿苗,这是他作为丈夫对妻子的一个要求,“你的眼睛像晚上的星星,也像大海,我刚才看着你的眼睛,好像被吸进去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看别的男人,不能将别的男人的魂给勾了。” “……” 好吧,阿苗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审美有些特殊!连自己长得这么抽象派,甚至需要回炉重造的脸,都能欣赏出一种另类美。 阿苗有些泄气,感觉说什么都没用,已经被他一句一句敲得词穷了。 就在此时,外头有几个女人开始骂街,言辞不堪入耳,全是冲着她来的。 “薛阿苗你给老娘出来,丑成这样还不安分,老天让你瘸了腿,还敢勾搭男人,有种就出来,让老娘扒了你这层骚狐狸皮!” “呸,薛阿苗你这小贱人,臭不要脸的,给许秀才做鞋子,现在做什么缩头乌龟,赶紧出来。” “不害臊的小婊子,出来啊,让嫂子看看你的本事!” 几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尖锐,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阿苗心里清楚,这是隔壁崂山村里几个有名的泼妇,喊得最大声的是许秀才的婆娘,人家叫她饶大嗓,凶悍泼辣是出了名的。 她们来姜家叫嚣,是不甘心薛阿苗好好的嫁人,就故意来一出,好让阿苗在姜家的日子过不下去。 她们骂得起劲,唾沫星子满天飞。 姜三郎的母亲,也就是阿苗的婆婆褚氏走上前,开口道:“你们别这样,她已经嫁过来了,你们看在我姜家的面子上,就……”话没说完,她就忍不住胸腔的不适,开始一直咳嗽。 “大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看清楚,那薛阿苗是什么货色,都长成这样还不正经,你们家三郎又不在家,她哪里守得住,肯定在村里到处勾汉子!” “就是,那才是给你们姜家丢脸呐。” “可不是么,你家怎么要让薛阿苗这个破鞋进门呢?大娘,我们好心提醒你,没准她肚子里现在就有野种了。” “没错没错,这么不正经的一个人,孩子爹是哪个,谁知道呐?”几个女人一唱一和的,看起来又笑又劝,实则句句都是冲着阿苗去的。 第六章:泼妇中的战斗机 这时,姜三郎的五妹姜花花开始惊叫起来。 姜花花是痴傻丫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窜:“你们别欺负我娘,你们是坏人。”又抱头蹲在地上,身子抖得不行,“娘,我怕,她们要欺负咱们,她们是坏人。” 很多人都围过来,有几个是因为姜家办喜事,来帮忙的村民,本想上前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腔,只能与其他人一起围在旁边干看着。 阿苗在屋里,就算没见到几个泼妇的嘴脸,光听这些骂辞,就已经气大发了。 就算这些泼妇是冲着原主来的,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阿苗接收了这身子,人家打上门来,她躲起来也不是事。 阿苗来了气性,直接就要冲出去,却被姜三郎一把拉住,劝道:“媳妇儿别出去,我是你男人,我去应付她们。”然后他径直打开门,朝外头的几个嚣张女人喝道:“你们在我家门口闹腾,当我姜三郎真的废了不成?” 这男人竟没怪她惹来糟心事,还让她不要跑出去撞枪口,要帮她挡着? 阿苗瞧着姜三郎高大的背影,有一瞬间是怔愣的。 是不是换个女人嫁进来,冠上姜三郎媳妇儿的名头,他也不会嫌弃,都会掏心掏肺地对待? 房门被姜三郎关起来,阿苗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走神了。她轻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关键时候不要掉链子。 有片刻的时间,外头是安静的,似乎是被姜三郎唬住了,也可能是那几个女人没想到姜三郎竟然没死。 小片刻后,饶大嗓先回过神来,开腔道:“姜三兄弟,你听嫂子说,嫂子都是为你好,这是薛阿苗给我男人做的鞋子,你可要看清楚啊,别让这小狐狸精绿了头顶。” “是啊,姜三兄弟,我们可不希望你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绿了全身还不够,还要帮别人养儿子,做那个冤枉的乌龟王八蛋。” 褚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阿苗在屋里听得清楚,怕是褚氏被她们这么连番刺激,哮喘病又犯了。 她这个婆婆身体不好,冬季又是肺心病的高发期,现在这几个女人不肯消停,褚氏气血上涌,能不发作吗? 姜三郎瞧见褚氏咳成这样,一时顾不得应付这几个女人,赶紧去搀扶褚氏。五妹姜花花也攥着他的胳膊,碎碎念道:“哥哥,她们好凶,花花怕,花花好怕……” 姜三郎既要安抚褚氏,又要照顾姜花花,就先把母女俩带进屋子,然后又去旁边的小屋去看生病的大哥跟弟弟们。 阿苗实在憋不住了,直接出了房门。 院外的几个女人一瞧见她,立即叉起腰,指着她就开骂,气势更是不得了。 阿苗既然出来了,肯定不会怯场。 这几个女人可不是好货,在隔壁的崂山村里,成天东家长西家短,三天两头跟人拌嘴,名声也是臭得不行。 其中嗓门最大,生得五大三粗的婆娘正是饶大嗓。 饶大嗓手上拿着原主给许秀才做的鞋子,气势汹汹,“你这狐狸精,臭不要脸的,给我男人做鞋子,指着我男人跟我闹掰了,你好进门?我呸。”说着,就将鞋子甩向阿苗。 阿苗侧身避过飞来的鞋子,凉凉地道:“我当是谁呐?原来是两个月前,跟许秀才和离后回娘家,前不久又屁颠屁颠回来的饶大嗓啊。” 饶大嗓怔了一下,不是因为阿苗的话,而是瞅见她眼中的凌厉,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薛阿苗好像不一样了,以前是个唯唯诺诺的软柿子,哪敢跟她这么大声说话? 不过饶大嗓也是泼妇中的战斗机,怔愣也就一下下,马上回神,继续开骂:“骚狐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这德性还出门丢人现眼,要勾搭我男人,当我好欺负么?” 第七章:自己作,惹得一身腥 “就是,臭不要脸的死瘸子。”一起来的泼妇也开始帮腔,气焰嚣张。 她们虽然是崂山村的人,而姜家是在互坝村,两个村子隔着一条小溪。 但是饶山村是大村子,多年来,都将穷困且人少的互坝村踩得死死的。 所以饶大嗓今儿来互坝村闹腾,没带几个帮手。她们觉得自己理正,互坝村的姜家奈何不了她们。 阿苗此时也很清醒,原主的不明智,如今全由她担着。 就算是原主理亏,但是饶大嗓打上门来,她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姜三郎听见阿苗的声音,立即从屋里出来,站在她的身前,“媳妇儿,你别生气,回屋去,一切有我。” 这护媳妇的架势,使得几个泼妇相互对视一下,想他姜三郎一表人才,就算被家里人拖累,娶不到媳妇,可这么维护薛阿苗,也是有些过了吧? 作为男人,自己媳妇不正经,难道不是要拖进屋里好好教训么? 饶大嗓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姜三兄弟,你可要省着啊,别让这狐狸精给骗了。” 她对姜三郎明显客气一些,毕竟是条汉子,又是在威武镖局做事,不是普通的庄稼汉可以比的。 “是啊,姜三兄弟,你就是太实诚了,丑人多作怪,你可要省着点。” 旁边的泼妇也帮腔,她们跟饶大嗓一个鼻子出气,就算没有让薛阿苗被姜三郎休了,也要让薛阿苗脱一层皮。 此时,阿苗突然想起一件事,是原主的记忆,将目光瞥向饶大嗓的肚子。 饶大嗓瞧见阿苗饶有意味的目光,心里一惊,手捂着肚子,眼珠子转了转。 阿苗一看饶大嗓的动作,就晓得她这是心虚,心里冷哼,跟许秀才和离回娘家,怀了野种又跟许秀才复合,原主没有将你的丑事亮出来,真是太笨了! 阿苗淡声道:“我薛阿苗虽然貌丑无盐,原本就不指望嫁人,想嫁给许秀才?我是脑袋被驴踢了,也知道高攀不起啊。” 这句话虽然是自贬,却也是澄清。 虽说原主的确做过不切实际的梦,但是阿苗已经占了这个身子,就要将不好的名声给洗白了! 饶大嗓因为心里有鬼,一时词穷,满心满眼只觉得阿苗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而跟饶大嗓一起来的泼妇可不清楚这些,直接顶回去:“呸——”朝阿苗那边吐了口唾沫,姜三郎将阿苗一扯,避开了。 阿苗对姜三郎道了句:“谢谢。” “那你怎么解释给许秀才做鞋子,他家里还有你做的衣服呐?臭不要脸的,倒贴男人,证据都在这边,还说什么高攀不起,让人笑掉大牙!” 阿苗瞪过去,叱道:“你们太欺负人了,许秀才请我给他做鞋子和衣服,我送过去,结果说好的二两工钱和料子钱也不给我,冤枉我是送给他的!这是吃人不吐骨头,还想让我浸猪笼啊?” 阿苗说得理直气壮,让人看不出她是撒谎。 这句话一出,直接将事情转了一个方向。 姜三郎一听,气不打一处出:“好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欺负我媳妇儿脾气好是不是?雇她做衣服,为了抵赖,料子钱跟工钱都不拿出来,还毁她的名声,逼得她去跳河。” “就是,现在姜三救了她还娶了她,你们还不肯放过,简直太欺负人了,怎么有这么缺德的人?”一旁围观的人终于开始说话了。 与姜家交好的邻居本就想帮着姜三郎,但又觉得阿苗理亏,自己作,惹得一身腥,也就只能干看着。 现在,阿苗说出了天大的冤情,还真是让人误会了她。 再说,姜三郎又不是傻缺,哪可能一下子就被人蒙蔽了? 加上崂山村的人一贯欺负互坝村,今儿更是打上门来闹事,这是欺负他们互坝村没人么? 第八章:打起脸来啪啪啪 有村民上前,喝道:“你们自己作妖,欠了三郎媳妇料子钱和工钱,还敢倒打一耙,怎么缺德成这样!” 几个泼妇一时语塞,都不知道应声了。 原本是薛阿苗勾搭许秀才,结果阿苗嘴皮子一动,又变成她是为了赚钱才给许秀才做衣服和鞋子的。 还说许秀才为了抵赖,黑心肝冤枉阿苗,两边各执一词,且看旁人要相信谁了? 这事儿给闹得,几个女人没了底气,觑一眼饶大嗓,指望她将薛阿苗给打压下去。 阿苗自是不给这几个女人出手的机会,为了面子,也为了原主,都要将这几个女人给碾压下去。 阿苗道:“既然你们说我送许秀才衣服,那么好,我现在就找他去,让他将欠我的银子给吐出来。” 说完这句,她看向姜三郎。 姜三郎也是气不过,当然想去找许秀才算账,对着围观的村民道:“走,咱们去互坝村找许秀才去。” 一旁围观的村名立即应声:“没错,咱们不怕他,走,去崂山村要银子去。” 互坝村的村民本来是顾忌崂山村的强势,但阿苗这厢是苦主,理由正,如果崂山村敢欺负他们,闹到衙门,许秀才也吃不了好果子。 阿苗瞧见姜三郎这么给力,当真愿意帮她撑腰,挺感动的。 只有理直气壮地打上门去,当初原主送许秀才衣服和鞋子的事情,才能真的换一个方向,名声也就挽回了。 饶大嗓慌了,今儿来这边,是准备让姜家鸡犬不宁的,结果变成他们闹过去,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天嚎地嚎祖宗:“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嫁了个秀才,一天福都没享过。秀才是挣不了银子,下不了地,要我这个女人家养着他,结果还要被他嫌弃。” 她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指着阿苗继续骂:“你这贱蹄子不要脸,还敢嚣张,跟我们家要银子,老天怎么不开眼啊,你们不如杀了我得了。” 姜家的邻居有人发声:“少这边哭丧,人家俩口子办喜事,你们上门来找晦气。现在褚大娘被你们一折腾,喘气都困难,走,去跟许秀才要说法去。欠三郎媳妇的银子要拿来,还有褚大娘被气病的药钱也要吐出来。” 姜三郎的母亲褚氏还在不停咳嗽,从屋里出来,气呼呼地道:“我老婆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又对姜三郎道:“三啊,如果我有个好歹,就抬着我的尸体,去许秀才家,是他们太欺负人,要他们给我赔命!” “走。”有几个村民已经回自家院子拿家伙,锄头、镰刀、棒子能顺什么拿什么,真的要去崂山村要说法。 几个泼妇傻在原地,这阵仗直接让她们后怕得紧,都不知道怎么解决了。 “三郎,咱们行得正,许秀才要是不拿银子,咱们就告去衙门,还有闹事气病婆婆,一样一样的,咱们都要跟他算清楚!” 姜三郎可不是孬种,知道阿苗被许秀才这么欺负,早就决定要去扒了许秀才的一层皮。 就在这时,与饶大嗓一起来的泼妇慌了神,眼神飘忽不定,想着赶紧溜还是怎么的?刚好瞅见一旁角落里缩站的男人,尖着嗓子喊道:“许秀才啊,你赶紧出来,你媳妇都快哭死了,快出来揭了这骚狐狸的真面目。” 所有人顺着这女人的视线看去,果真看见不敢出来的许秀才。 这个男人没用得很,烧了高香才得了秀才功名,却也顶天了。 也是这个男人发起情来,盯着原主还算完好的右脸咽口水,更是牵着原主的手儿一番甜言蜜语。 才使得原主异想天开,飞蛾扑火的。 原主有不聪明的地方,这许秀才就没有错么? 第九章:要让恶人苦不堪言 现在许秀才这个渣男在这边,阿苗当然不会放过他! 许秀才知道自己跑不掉,只得走出来,对着姜三郎拱手道:“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 是他先撩拨原主的,还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阿苗哼了一下,酸秀才,说话之乎者也的,穿一身书生袍子,也挡不住他虚伪小人的嘴脸。 “许秀才不用这边假斯文,你这话是说人要诚实要守信,是不是?!”阿苗噙着浅笑,鄙夷地看着他。 许秀才道:“那是自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阿苗笑出声来,“我叫你一声许秀才,你还真打着读书人的旗子喘上了?那我说你脸皮厚,你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了?” 村民们也跟着哄笑起来。 “你……”许秀才原本还一本正经的,这会子脸色也不好看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书读到狗肚子了?今儿这么多人看着,你这个了不起的秀才想把死人说成活的么?” “明明是你殷勤给许某送东西,村里人全都知道这件事情,如今是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 “是么?我阿苗没读过书,许秀才既然读过,就算我是白痴,主动送你鞋子衣服,你一个大男人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吗?既然这样,你干嘛要收下东西?口口声声君子长君子短的,见到小姑娘这么不明智,你读过书,不是应该要开口劝么?” “这……”许秀才有些慌了,当初他的确收下东西,薛阿苗自愿,他一时犯浑,想占便宜,就…… 阿苗可不打算放过他:“东西你拿去了,答应给我的工钱和料子我是一文都没拿到,还污蔑是我送给你的,这就是你的君子做派?” 阿苗继续冲着人群喊话:“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我知道自己的模样,会傻乎乎的想做秀才夫人吗?” “你……简直胡说八道!”许秀才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薛阿苗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人群中有人发话,“许秀才,你既然说是人家送的,你是了不起的读书人,还是君子,你还真收下啊?” “就是,我看啊,三郎媳妇说的才是真的,就是他赖三郎媳妇料子跟工钱,才冤枉人家勾引他。” “还是秀才呐,太恶心了。听说他平时就好吃懒做,靠婆娘养着,真给咱们男人丢脸!” “做了婊子还立牌坊,这种人才合该去跳河,祖宗在地里都该跳起来了。” 阿苗冷笑,许秀才当初得了便宜,还不给原主留活路,就别怪阿苗咬着他不放了。 褚氏也道:“三啊,今儿咱不管那么多,这人坑了你媳妇,还在咱家闹事,你让他将欠你媳妇的银子拿出来。” “对,拿银子!”乡亲们直接将许秀才和饶大嗓围起来。 之前跟饶大嗓一道来的几个泼妇,一看形势不好,早就不知溜哪里去了。 饶大嗓跟许秀才被围在中间,苦不堪言。 第十章:自作孽不可活! 许秀才青着脸,指着阿苗道:“好你个薛阿苗。”看见周围村民凶巴巴的,欺软怕硬的他又将狠话咽下,“你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说完,就要拂袖走人。 姜三郎直接揪住他:“想走,没那么容易。” “银子要留下,二两银子,加你们无理闹事的赔银,总共收你三两,不算多!”阿苗道,她不知道这时代三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只是随口一说。 “三郎媳妇,你被他们逼着跳河,差点没了命,要不是三郎救你,你早就见阎王了,现在他们还不放过你,怎么也要五两银子。” “对,五两银子!” 所有人帮忙,让许秀才画押,签下欠条。 白纸黑字上有他的手印盖着,别想抵赖。 许秀才苦苦哀求饶大嗓,让她拔下手上的金镯子来抵债。 五两银子,够一般人家过个两年了。 可他现在签下了欠条,如果阿苗告去官府,明年春天乡试,他下场应试可能会有影响。 权衡轻重,许秀才哪怕掐死阿苗的心都有了,但也只能缩着脑袋,哄饶大嗓拿出首饰来抵债。 饶大嗓哪里舍得啊? 她能嫁给秀才,就是因为娘家还算可以,给了她几十两的嫁妆。 可谁知,人家看起来不错的婚姻,其实苦得半死。 她的嫁妆早就全贴给许秀才了,这最后一个金镯子,她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平时为了给自己撑脸面,带一样金子在手上,村里人看她有家底,说话也可以大声点。 可现在…… 总之,许秀才跟饶大嗓好一番协商,最后为了早点儿脱身,饶大嗓只得不情不愿地拔下金镯子。 姜三郎收了金镯子,这才放许秀才跟饶大嗓夫妻俩走。 饶大嗓到了院子外头,心里越想越不甘心,冲姜家的栅栏上又吐了口唾沫:“今儿算老娘倒霉,改明儿,一定把你这狐狸精的真面目给扒出来。” 许秀才拉着饶大嗓的胳膊,“别气了,先回去吧。” “不中用的,这么被人欺负了,屁都不敢放一下。老娘回去告诉哥哥去,你是指望不上了。”饶大嗓气急败坏,她的大哥是在衙门里做跟班,就算不是衙役,好歹也是个饭碗不错的地方,加上娘家兄弟多,拉上几个堂哥,准能让姜家把金镯子吐出来。 阿苗眯了眯眼,也担心饶大嗓再来找茬,今儿是饶大嗓轻敌,所以才吃了亏。 “许秀才,可要照顾好你媳妇啊,毕竟有一个月身孕的人,动气可是对肚子里的娃娃不好。”阿苗站在门口,轻飘飘地说出一句。 许秀才直接愣了,“你说什么?一个月身孕?” 阿苗挑眉,“怎么,你还不知道吗?要当爹的人了,好像我忘记了,她回娘家两个月,十多天前才回来。” 院子里的村民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原来她才是骚狐狸啊,自己勾汉子,怀野种,又跑来冤枉三郎媳妇。” “太不要脸了!” 阿苗噙着笑走进院子,至于许秀才跟饶大嗓会怎样闹腾,都不关她的事。 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一章:回屋?入洞房么? 褚氏招呼村民们喝茶,今儿多亏了他们帮忙,才能让阿苗讨回公道,让饶大嗓拔下手上的金镯子。 “褚大娘,你儿媳妇长得……”有个婆子与褚氏说话,一般人夸新娘子都是长得俊,一看就是能生儿子。 可阿苗的样貌实在没法用这句话来夸,婆子嘴巴会说话,转而道:“她是个有福气的,你瞧,刚刚过门,三郎就平安回来,然后就有人给你们家送钱来。” “就是就是,肯定有福气,旺夫,跟你们家三郎的八字肯定合。” 褚氏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看着阿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觉得阿苗太丑了。 女人就要有福气,有福好,自己就是没福气的人,生的孩子一个个都是病歪歪的。 一阵客套,一阵寒暄,村民们坐了一会儿,就散去了。 家里安静下来,阿苗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她一直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姜三郎将金镯子拿给阿苗,“媳妇儿,拿着,这是你的。” 阿苗望着手上金灿灿的镯子,沉吟片刻,道:“我娘家牵了你家的牛,还是你拿着吧。” 姜三郎道:“一事归一事,牛不是你牵的,嫁进我们家,委屈你了。” “那……婆婆拿着吧。”刚才褚氏被气得脸色黑紫,明显是缺氧,虽然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是抓点药,定定神才好。 褚氏原本瞧见姜三郎把金镯子给阿苗,心里急得不行,又不好直接阻止。 不曾想,阿苗又将金镯子给了自己。 换做任何一家的儿媳妇,这种东西拿在手上不是藏着掖着,哪会轻易交给婆婆?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儿子挺疼她的,而她好像也挺懂事。 如果俩人真的好好过日子,那么孙子还会远么? 想起这个,褚氏打心眼里笑了,这可是两个孩子的缘分,“我们家是有难处,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想了,既然成了一家人,以后就好好过日子。”看了看手上的金镯子,收了起来,家里还欠大夫不少药钱,再拖下去,会被人说道的。 阿苗身无分文,交出唯一的金镯子,可能不大明智。 但她也有其他考量,毕竟无依无靠,娘家那边肯定回不去。 而这个架空时代,时常有战乱,山匪也横行,她不能一个人乱跑。 所以,她决定用人心换人心,如果能换来褚氏的好嘴脸,她才能暂时在姜家安顿下来。 褚氏道:“好了,老婆子也累了,三啊,带你媳妇回屋吧。” 姜三郎呵呵地笑了起来,憨憨的,“媳妇儿,咱们回屋吧。” 阿苗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回屋?这是入洞房么? 她紧张极了,眉头都皱起来,适才想着在姜家落脚的时候,漏了回屋这一茬,现在怎么办呐? 感情姜三郎还真的不嫌弃她丑? 阿苗站在屋子前,心里嗷嗷嗷地直叫唤,都愁死了! 真真没法让自己迈进屋子。 姜三郎在她身后,温声道:“媳妇儿,进去吧,我不会吃了你的。” “……” 第十二章:空间里有萌娃娃 褚氏突然在屋里又唤了一句:“三啊,你过来一下。” “你先进去,我去看看娘有什么事?”姜三郎说完这句,就抬脚去了褚氏那边。 阿苗待在屋里,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有冷静了,思绪才能清明。 就在这时,叮……叮……突然响起一阵类似闹钟的声音。 是幻听? 阿苗纳闷,叮……叮……的声音再次传来。 确定不是幻听,她循声在脖子上摸了一圈,有条绳索,上头挂着一个玉坠? 她拿在手中,熟悉的触感让她反应过来,这是金凤宝玉! 金凤宝玉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有一块,宝玉通体透亮莹润,乃是一块顶好的玻璃种翡翠。 翡翠内可见一直展翅的金凤,栩栩如生,金光流彩。 不清楚的人,以为是现代的精湛工艺,将雕刻好的金凤制进翡翠里。 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这块宝玉在他们家传承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有,具体年代已经没法考究。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以古代的工艺,这块宝玉内的金凤只能是天然形成,想要人造?只有外星人可以办到吧! 借着不够亮堂的烛火,阿苗细细端倪这块金凤宝玉,与自己穿越前的宝玉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比如穿越前,她的金凤宝玉上的链子是铂金的,而这枚只是用一根红绳子拴着。 再比如说,上头金凤的颜色也不一样。 阿苗细细看了好久,确定凤凰泛着白色,不像前世自己的那块宝玉,内里金凤璀璨,流光溢彩。 其余宝玉的外形,大小以及凤凰的形态又是一模一样。 阿苗正在思忖,倏地响起一道脆生生、软糯糯的声音,像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嗲声嗲气地说话,“主人,人家为了将你带过来,用了所有的灵力,所以颜色变淡了。” 妈呀,遇鬼了。 阿苗吓一跳,直接丢开手中的金凤宝玉。 “主人别怕,用二十一世纪的说法,我叫空间,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神仙法器,而我就是守护这个法器的器灵。”也许是这个声音太软腻,使得阿苗竟没了恐惧,感觉就是个萌娃娃在身边,无害,甚至让她安心。 “空间?那我可以进去不?”阿苗很想见见这个萌娃娃,是它将自己的灵魂弄到这里?这么厉害! 也就是说,本应该死绝死透的自己,被它给救了,才有幸继续活着。 叮叮叮……这个声音又响起,阿苗周围的气流开始变化,只感觉眼前一恍,整个世界就变了一个模样。 好大好美啊!入目的景色秀丽如画。 有山有水有河流,有花有草有树木。 阿苗抬起头,想看看如此明媚的日光是出自哪里,结果看见的是湛蓝天空,却没有太阳,只有一朵朵色彩斑斓的云朵。 仙境啊! 她感叹一句,光线又陡然消失,整个世界变得幽暗,就像夜幕来临,只是天上没有点点的繁星,也没有高悬的明月,只有一层柔和的白光,让她得以看见近距离的东西。 “主人,人家没力气了,只能让主人看到这里,等我修养好,主人就可以再看见这个美丽新世界了。”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你在哪里?我能见你吗?”阿苗朝四周喊出一句。 “主人朝前走,有一个莲塘,我……就在这边。” 阿苗照着指引朝前走,因为一瘸一拐的,不习惯,走得很慢。好不容易瞧见一处莲花池,一朵朵莲花开得盎然,粉的、白的、蓝的,色彩鲜艳,形态美艳,漂亮极了! “我看见莲花了,你在哪里?” “主人,我在这边,你能看见吗?” 阿苗循声看去,就见一片巨大的莲叶,上面隐隐闪着白光,像是夜明珠的光华。 第十三章:阿苗是蛋蛋的主人 她走过去,蹲下来,偌大的碧绿莲叶上,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圆珠子静静地躺在上头。 它看起来像是会发光的珍珠,周围有一层朦胧光晕笼罩,无法判定它是气体还是实体的。 圆珠子突然跃动几下,飞起来,悬在莲叶上空。 “你就是空间?”阿苗试探性问道,想想不对,转而发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叫我主人?” “人家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佛见发呆,外加妖魔鬼怪一见就悲哀的宇宙第一萌萌娃。只要我这玉面小飞凤一出现,山崩地裂水倒流,火山喷发鬼见愁。美貌与智慧兼具,正义与善良的化身,风靡万千少男少女的杀手,超赞可耐……” “说人话!”阿苗掏掏耳朵,这段听着挺熟悉,偏生想知道的又是一个字没说。 “想了这么久的开场白,就被主人给毁了,好扫兴啊。”白圆珠子突然跌在大莲叶上,整张莲叶都颤了颤。 就好像一个手舞足蹈正在兴奋说话的小娃娃,被泼了冷水,颓废地坐在地上,噘嘴不高兴地耍起性子来。 阿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准备哄它几句,就听见白圆珠子又说话了。 “人家现在变成蛋了,主人可以给我起个名字啦,因为我是你带上金凤宝玉后才苏醒的,是你的磁场与我相合,让我活过来,所以你就是我的主人。”白圆珠子先前明明是很不高兴的,这会儿又像是打了鸡血,特别的精神,在大莲叶上滚来滚去。 看来这家伙气性来得快,去得更快! 阿苗问出关键句,“你现在是金凤蛋蛋?我是你这个蛋蛋的主人?” “是啊,是啊,主人,你赶紧将空间升级啦,我就可以变成玉上的凤凰模样,就可以飞到莲池外愉快玩耍啦,不用窝在这片臭、叶、子上。”凤灵蛋蛋说臭叶子三个字时咬字格外重,本就是软浓浓的醉人声线,就算气鼓鼓、咬牙切齿地骂人,也让人觉得特别萌,可爱极了。 只是它身下的那片巨大莲叶好像有意见,听见臭叶子这三个字,立即剧烈地颤抖起来,使得金凤蛋蛋在它上面,就像遭遇了地震似的,差点掉下去。 看来这片大莲叶也是有生命意识的,好神奇! 大莲叶在用它的方式抗议么?因为臭叶子这个称呼,它不喜欢! “臭叶子,就是臭叶子,再不安静,我就踩死你。”金凤蛋蛋终于稳住身型,一边囔囔一边在大莲叶上使命蹦跶。 它腾跃而起,又重重落下,就好像一颗弹力球在上头跳啊跳,根本停不下来。 阿苗瞧着,大莲叶被凤灵蛋蛋这般欺压,整片莲叶颤巍巍,一抖一抖的,挺可怜的说。 “行了行了,蛋蛋不要岔开话题,你要怎么变成金凤?”阿苗发问。 “嗯,主人抽空去一趟山里,找到蛋蛋需要的就行了。” “这样行,明天我就去山里给你找。”阿苗的话音将将落下,金凤蛋蛋一惊一乍地呼叫起来:“主人赶紧出去吧,你的亲爱的老公回来了。” 第十四章:喝了催情的药酒? 阿苗这才想起姜三郎,她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好尴尬的说,“我可以是你的主人,但他不是我的亲爱的老公!” 阿苗说最后两个字时候咬字格外中,因为这两个字陌生,她没叫过,心里既别扭又有些小膈应! “咦,主人这样是不厚道的,你跟他已经成亲,你不是叫他亲爱的,老公,丈夫,那叫什么?” “不是我老公,就不是,就不是!”阿苗不停地纠正金凤蛋蛋的称呼,可是周身气流开始变化,待她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先前的小屋。 仿佛适才的一切,只是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清晰却又不真实的梦! “媳妇儿累了吧,先睡吧。”姜三郎一进屋子,就一屁股坐在土炕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满眼期待地等阿苗过去。 阿苗整个人都快成木头桩子了,他身上有一股子皂角的清爽淡香,这是洗白白了,准备上炕头,跟新娘子的她这样、那样了? 阿苗摇摇头,挥去脑子里没法接受的画面! 这个不能有! 姜三郎见她没反应,过来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坐下吧,我有话要说。” 阿苗拘谨地坐下,既然要谈话,屋里也没有板凳可以坐,就只能这么排排坐着。 只是这样……有点儿暧昧。 姜三郎道:“媳妇儿乖,就先睡觉吧,我真的累了。”姜三郎看起来老实巴交,可是行动上却像老兵油子,明明说要谈话的,结果又换了话锋,直接将阿苗的肩膀一按,俩人就变成躺在炕上了。 就这个动作,阿苗实实在在地体会到,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上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姜三郎这厢要用强,她哪里抵抗的了? 阿苗有些小怕怕,这男人待会儿发起情来,真的不挑不拣,不嫌她丑,然后动手动脚,该怎么应付? 就在阿苗脑袋转个不停的时候,姜三郎的大长腿朝被褥一蹬又是一勾,被子就盖在了他们身上,然后搂着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阿苗一直不习惯跟人靠的太近,现在这个情况,如何不别扭? 姜三郎感觉阿苗动了动,想将他推开,抠在她腰上的手臂多了几分力气,启唇道:“我保证不碰你,可以等媳妇儿答应的时候再圆房,但是媳妇儿要是再乱动,娘刚才叫我过去,是给我喝鹿鞭药酒,我怕我会克制不住。” “……” 阿苗算是看出来了,姜三郎好说话,也不好说话。 他的呼吸渐渐凌乱,越来越急促。 难道真的喝了可以催情的药酒? 那么也就是说他这时候已经有了药效? 那他现在正辛苦地憋着?不是对她下不去口,也不是不能人道,而是看出自己没有意愿与他圆房,所以才没强迫自己? 姜三郎的脸趴在她的颈窝处,喷薄的热气一直吹拂着她的耳畔,其余没有一点儿动作。 他就这样搂着她,感觉阿苗不再挣扎与抵触后,他环拢在阿苗腰上的手也轻了力道,甚至有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怕他的胳膊太重,让她难受。 这样温柔的姜三郎,反而让阿苗有些动容。 好吧,暂时他的表现还算及格,比她直接配给一个人品垃圾,不晓得尊重女人的渣男要好得多。 所以……现在的情况,似乎还能接受。 第15章 第十五章:心里暖烘烘又羞答答 整个晚上,阿苗都在想事情,明明睡不着的,结果又不知不觉的睡沉了去,等再睁眼时,已经天亮了。 姜三郎放大的俊脸就在上头,俩人的鼻尖儿都快碰到一起了。 “你干嘛?为什么盯着我看?”阿苗吓一跳,谁大清早的一睁眼,看见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近在咫尺,不会紧张一下? 再说,她又不是红烧肉,有必要一副馋得要死的模样,看个不停么? 姜三郎坐起来,笑着道:“媳妇儿太累了,肯定会多睡一会儿,我反正醒来没事,又想看你的眼睛,可你一直闭着,我也不能撬开,就只能等着你睁眼啊。” 他挠了挠头,看起来憨憨的:“媳妇儿的眼睛好看,我喜欢。” 阿苗的脸儿一烫,登时红了起来,低头道:“你既然睡不着,干脆早点起来呗。” “我自己起来,娘跟邻居们见了,万一说你睡懒觉就不好了。我也睡迟些,人家以为是我缠着你,不让你起来。”姜三郎说着说着就傻笑了,样子淳朴而真挚。 这个汉子挺细心的,不知怎的,这话让阿苗心里熨帖得很,“那咱们快出去吧。” 她掀开被子,才将将穿上鞋子,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昨晚是和衣而睡,她不敢脱衣服,这会儿起来,直接是一身嫁衣,去掉取暖的被子,温度骤降,冷得慌。 “今天比昨天还更冷了?” 姜三郎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大氅子,上头绣着威武镖局几个字,就知道这件氅子是镖局发的。 “你先披上,今天我进城给你买件袄子,不能让媳妇儿冻着。” 阿苗会意过来,看来自己不但是没有嫁妆,竟连身御寒的衣服都没有。 “昨晚上我娘烧了炕,整个屋子比较暖和,今儿家里没柴禾了,可能要去山里砍些回来。”姜三郎道。 阿苗眼睛一亮,立即道:“我跟你一块去吧。” 金凤蛋蛋也说过让她进山找升级空间的东西,她肯定是要努力满足的。 “媳妇儿的脚不好,你还是别上山了。”姜三郎看着她那只有残疾的左脚,担心地说。 “没事,你不嫌弃我慢,我咬牙跟着你,你别丢下我就成。” 姜三郎笑了起来,憨憨的:“我肯定不丢下你。”然后他一张脸又凑近:“你的眼睛真好看。” 阿苗被他热辣辣的眼神盯着,一颗小心肝砰砰乱跳,捂住脸,“别看了,咱们赶紧进山吧。” 姜三郎一个人进山,可以迟些出发,快去快回。但是阿苗跟着去,就要早些出发,才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嗯,我去跟娘说一声。”说完,姜三郎又看了看她,“过门才一天就让媳妇儿进山干活,我心里也难受,以后……以后会对你好的。” 阿苗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他这么甜言蜜语的一番轰炸,心里暖烘烘,又有些羞答答的。 论起来,今天是她认识这个男人的第二天。 昨儿明明不是这样,今儿被他一撩拨,就有些失常了。 阿苗对自己的转变感到不安,自言自语:“难道这么跟他躺了一夜,什么节操都没有了?” “主人以前是没开窍,俗称没有遇见真爱,现在姜三郎就是你的真爱啊,当然不能跟其他男人比啦。”金凤蛋蛋的嗓音突然响起,吓了阿苗一跳。 第16章 第十六章:三郎好给力,撩妹等级大神级 阿苗赶紧回神,开口道:“臭蛋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主人,不要叫人家臭蛋蛋啦,我叫蛋蛋。”金凤蛋蛋不高兴,说话奶声奶气的。让阿苗觉得是一个胖娃娃,用手撑着小脸蛋,噘嘴抗议着。 阿苗很喜欢这个金凤蛋蛋,不过她嘴巴还是硬得很:“快回答我,是不是我的心里活动你都知道?” 它的本事挺大的,都可以将她的灵魂弄到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本事?这是阿苗最想知道的事情。 “主人要跟蛋蛋说话,蛋蛋才听得见啦,其余的,蛋蛋又不是主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啊?” “那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说什么?”阿苗发问。 金凤蛋蛋沉吟一下,“主人想问蛋蛋有没有可以挣钱的法子?” 阿苗咧嘴笑了,心道:“聪明的蛋蛋,你要怎样才能升级?升级后是不是有更大的本事?” “哣——哣——哣——” 阿苗疑惑,“你哣什么?这什么怪声音?” “蛋蛋在吐泡泡啦。” “小屁孩才会用口水吐泡泡,你也有口水?”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这个金凤蛋蛋也有嘴巴,也要吃东西? “主人真不幽默,蛋蛋是想象啦。” 阿苗一阵无语,心里暗道:“你能不能说重点,别打岔,没事吐什么泡泡?” “蛋蛋想事情习惯这样嘛,主人好刻薄哟,都不心疼宝宝。” “嗯,我是刻薄的主人,周扒皮会怎么对小宝宝,你知道吧?” “主人会怎么对蛋蛋?蛋蛋胆子小,主人别吓人家。” “你猜?”阿苗心里说出两个字,门板就被姜三郎敲响了:“媳妇儿,我要推门进去了。 阿苗只得跟蛋蛋停止沟通,将房门打开。 姜三郎一进来,立即掩好房门,一把将阿苗搂在怀里。 阿苗吓了一跳,要将他推开,虽说她已经觉得姜三郎是个好人,也想在姜家落脚,但姜三郎这个样子,让她招架不了。 姜三郎反而将阿苗搂得更紧了,让她的头贴在他健壮的胸膛上,低头在她的脑顶嗅了嗅:“媳妇儿别动,你身上真香。” “主人的心跳在加快,哇塞,三郎哥哥好给力啊,撩妹等级大神级。”金凤蛋蛋雀跃得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阿苗紧抿着唇,心里默啐一口:“你闭嘴,该干嘛干嘛去,少这边搅和大人的事情。” “好吧,蛋蛋继续修养,主人,记得帮蛋蛋升级,那样才可以帮主人挣银子。” 阿苗一听,立即道:“三郎。” 她又试着将他推开,“大白天的,你别发浪行不行,咱们快去山里吧。” 她的脸上红扑扑的,姜三郎瞧出她在害羞,也就松开了手:“嗯,白天是有些不方便,晚上……” 看见阿苗瞪着他,不敢再厚着脸皮调戏她了,姜三郎转而道:“我突然想起来,媳妇没衣服穿,说好去给你买袄子的,所以不能去拾柴禾,不能冻着你。” “可是家里没柴禾烧炕,娘跟兄弟们的身子又不能挨冻,晚上怎么办呢?” “媳妇儿真好,就想着娘,都没关心自己。没事的,我马上去跟壮子哥借几捆柴禾来,明儿进山砍柴就可以还给他。”姜三郎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阿苗跟金凤蛋蛋道:“我只能去城里了,明天再进山给你弄有用的,其实去城里见见世面,也有好处。” “好嘞,主人带蛋蛋上街去玩喽。” 第17章 第十七章:这时代的白富美 互坝村去渝州城要一个时辰,姜三郎不舍得阿苗多走路,特意跟别人借来了独轮车。 阿苗坐在独轮车,身上穿着褚氏的袄子,而褚氏则裹着姜三郎那件威武镖局的大氅缩在家里。 姜家穷,什么东西都不够用,唉! 姜三郎一路推着独轮车,头上都出汗了,还担心阿苗会无聊,一个劲地与她说话:“马上就到了。” 他笑得灿烂,竟然看不出疲倦,这汉子的体力真好。 阿苗抓起袖子要给他擦汗,姜三郎喜滋滋地把脑袋凑近,深怕她擦不到他的额头。 阿苗抿着唇,看着他的傻样就想笑,终究是憋住了。 擦完汗,姜三郎更加有干劲了,脚步又快了几分,很快就看见渝州城的城门了。 阿苗拿出粗布巾子把自己的头和脸捂个严实,就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这张脸左右分明,生得奇怪,能遮多少是多少,不然在街上让人以为是麻风病,要抓她去疯人塔,那就麻烦了。 总之,阿苗可小心了。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戒备。 进了渝州城,姜三郎推着独轮车穿街过巷,而阿苗则四下看着街道上的建筑,被这繁华的城池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渝州城是非常大的城池,并非小城镇,看来这个华国是挺昌盛的一个国家。 阿苗心里正判断着,姜三郎已经停下了脚步,开口道:“媳妇儿,到了,进去挑袄子吧。” 阿苗错愕,不是应该去将褚氏给他的金镯子卖了么? 姜三郎有些猜到阿苗的想法,就道:“这次可以平安回来,镖局的教头很高兴,因为我死死护着东西,才让镖局没有失镖的,所以教头赏了我三两银子。” 阿苗这才明白,小声道:“那是你用命换来的银子,还是留着吧。” “我想用我的银子给媳妇儿买东西,以后会给你买更多好东西的。”姜三郎都这样说了,阿苗还不接受,倒成了嫌弃他买不起好东西了。 阿苗只得照办,被姜三郎牵着手走进这家成衣铺子。 “媳妇儿,你看看,喜欢哪件?”姜三郎很热心,是真心想要阿苗挑件喜欢的袄子。 “这不是姜三么?”一旁有个婆子,似乎也是成衣铺子的客人,停下手中挑料子的动作,道出一句。 姜三郎也看见了这个婆子,眉头立即拧了起来,显然是不大喜欢这婆子,应付道:“嗯,我领媳妇儿来买件袄子。” 开口的婆子抬眸打量着阿苗,眼神从上扫到下,尽是鄙夷与嫌弃。 阿苗被她看得,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不过到底没发作。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婆子瞅见从楼梯走下一个女子,立即恭谨唤道:“大小姐。” 阿苗顺着婆子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一名穿着华丽衣裙,头上戴着璀璨簪子的女子刚好走下最后一层楼梯。 阿苗判断,这应该就是这时代的白富美吧,不过看这女子梳的是发髻,并非姑娘家的发型,应该是贵妇才对。 姜三郎直接将阿苗挡在身后,不愿阿苗与这名贵妇照面。 贵妇涂着艳红口脂的嘴唇颤抖几下,一双眼眸尽是怨气,“你不愿入赘我家,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第18章 第十八章:拿到簪子,为空间升级 姜三郎道:“邱大小姐,我已经娶妻,这种事情,还是别说了。” 就在这时,阿苗脑海里响起金凤蛋蛋的请求声:“主人,想办法将这个邱大小姐头上的白玉簪子给拿过来,蛋蛋需要那个簪子,有了它,蛋蛋就可以升级了。” 阿苗蹙了蹙眉,暗道:“别胡闹,这个邱大小姐好像要找茬,你还让我去拿她的簪子,偷么?你这不是坑主人么?” “主人,求求你啦,蛋蛋真的很需要那枚簪子。” “这真的很为难啊,将她打发走都不容易,还要在她身上拿东西?”阿苗心里默想,只能拒绝金凤蛋蛋的要求。 金凤蛋蛋可不愿意,继续游说着阿苗:“蛋蛋需要升级,真的非常非常需要那枚簪子,有一句话说得好,‘给我一个支撑点,我会撑起一个地球’。” “你的意思是,给你那个白玉簪子,你升级了,就有翻天覆地,撑起整个地球的超能力?”阿苗心内发问。 “主人加油,蛋蛋等着主人拿到簪子,为蛋蛋升级。” 此时,邱大小姐朝门外唤道:“还不赶快进来。” 门外闪出几个家丁模样的人,邱大小姐继续道:“将这个女人的头巾扯了,本小姐要看看,她究竟长的什么模样,让三郎宁愿辜负我,也要娶她!” “你别太过分了!”姜三郎朝邱大小姐喝道,他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瞪着身前的家丁,看起来,就是谁要敢对阿苗无理,他就会要了那人的命。 阿苗攥住姜三郎的胳膊,开口劝道:“三郎,别动怒,邱大小姐就是想看我这张脸,我给她看就是了。” 说完,阿苗缓缓朝邱大小姐走去,抬手摸着自己的头巾,看起来就是要亮出容貌的样子。 “媳妇儿。”姜三郎摇头唤道。 阿苗回头看他,轻声道:“没事的。” 俩人这么对视,在旁人眼中就是在你侬我侬,眉目传情。 邱大小姐越发生气,叱道:“你们还要不要脸?” 阿苗心哼,她一个梳着发髻的妇人,相中了姜三郎,结果姜三郎没娶她,反而是对不起她了?到底谁不要脸? 阿苗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却不会说出口,继续朝前迈一步,眼看头巾就要扯下来了。 邱大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是真的想看看阿苗究竟有多漂亮,竟然让姜三郎从来都不正眼看自己。 谁知,阿苗一个趔趄,直接就朝邱大小姐扑了过去。 邱大小姐猝不及防,没能避开。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阿苗还没站稳,就开口惶恐地道歉,结果一抬手,又“不小心”地将她头上的簪子扯到。 邱大小姐绾得齐整的发髻披散下来,好几根用来固定发髻的簪子也掉在地上。 先前的婆子惊呼一下,赶忙将邱大小姐扶好,一旁还有丫环上前,将掉落的簪子拾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竟敢冲撞我家小姐。”婆子斥责阿苗。 阿苗道:“我不小心脚崴了一下。” 就在这时,阿苗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了动静。 适才她从邱大小姐头上拔下白玉簪子,慌里慌张地塞进了胸口,现在那枚白玉簪子好像倏地一下,凭空消失,应该是金凤蛋蛋将簪子弄进空间里了。 “小姐,那枚白梅玉簪不见了。”有一个丫环出声禀报,然后又开始在四周找寻白玉簪子。 婆子指着阿苗道:“一定是这个人偷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姜三的媳妇不是省油的灯 邱大小姐气急败坏,“姜三郎,你的娘子原来是个贼,待会儿被我搜道赃物,这家铺子的人就是证人,我会将她押去衙门。” 姜三郎一把将阿苗扯进怀里:“不要胡说,你丢了簪子,凭什么说是我媳妇儿偷的?” 阿苗清楚白玉簪子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所以她并不怕搜身,拍了拍姜三郎,让他不用为自己担心。 “行,既然邱大小姐说是我偷的,如果你搜得到,就是我手脚不干净,要杀要剐随便你!” “阿苗。”姜三郎有些慌张,因为他明明看见,阿苗将白玉簪子揣进怀里。 “哼,如果搜不到,就是本小姐冤枉你,那自然要还你公道。”邱大小姐已经使出眼色,让一旁的婆子跟丫环全部上前,去搜阿苗的身。 阿苗眯了眯眼,对角落那边的人开口道:“东家,你可是我跟邱大小姐的见证,若是证明她是冤枉我,我势必要一个公道!” 铺子里的东家和管事一直在角落杵着,这种事她们真的不好说什么,毕竟邱大小姐是大主顾,她们不好开罪。 阿苗抬起手,让婆子与丫环搜身。 几个人全都搜得很认真,却什么也搜不出来。 邱大小姐脸色不好看,婆子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邱大小姐又一次发话,命令家丁上前:“她肯定将簪子放在姜三的身上,你们去搜。” 阿苗身上都搜不出什么,姜三郎更是不怕,家丁又是白忙一场。 “邱大小姐说话可要算数,你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污蔑我们,你要如何还我们公道呢?”阿苗眉眼含笑,定定地看着邱大小姐。 邱大小姐眼眸闪了闪,没有搜到东西,现在姜三的媳妇要开始计较了,瞧她的模样也不是省油的灯,邱大小姐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 就在这时,外头行来一名持刀的中年男子,邱大小姐一看见他,立即哭了起来:“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来人正是邱镇恺,他是威武镖局的东家,也是邱大小姐的父亲。 姜三郎是威武镖局的镖师,邱镇恺对姜三郎一直都挺器重的。 而他的闺女是什么脾性,他也清楚,都是被他宠坏了。 邱镇恺道:“姜三,你别见怪。” 姜三郎冲着邱镇恺拱手,“教头,姜三以后没法去镖局做事了。” 邱镇恺也清楚,自己闺女这个样子,姜三是条汉子,肯定会辞工的。 其实邱镇恺真心想要姜三郎做女婿,可是强扭的瓜不甜,才没有开这个口。 邱镇恺颔首,“姜三,先去镖局坐一坐吧,就算辞工,你在镖局剩下的工钱也要结算一下。” 姜三郎清楚邱镇恺的意思。 邱镇恺这人还算正派,只是太过溺爱这个女儿邱淑宁,使得她跟夫婿和离后,一直住在家里。 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邱淑宁就相中了他,一直让他做上门女婿。 姜三郎早就将自己的意思说得很清楚了,奈何邱淑宁这个大小姐始终胡搅蛮缠,不肯听进去。 如今邱镇恺不愿邱大小姐在这边丢人现眼,想要去镖局私下与他谈谈。 第20章 第二十章:看碟下菜的老板 姜三郎只能给邱镇恺这个面子,毕竟威武镖局照顾了他这么久,不然他也没法供应自己母亲与弟弟妹妹的药钱。 姜三郎拉着阿苗的手,走出成衣铺子。 原来威武镖局就在这间成衣铺子的斜对面,难怪邱镇恺这么快就知道成衣铺子的事,来的这么及时。 邱镇恺在客厅招待姜三郎与阿苗,看了茶,威武镖局的管家拿来一个托盘。 邱镇恺启唇道:“你在我这边也做了五年了,既然你已经成家,无意留在镖局,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镖局里余下的工钱,我一文不会少你,另外也给你一些安家费。” 姜三郎道:“我娘说了,是我的,我必须拿着,但是不该是我的,我也不能贪。” 邱镇恺点了点头,知道姜三郎这人实诚,“今天让你的新娘子受委屈了,我那女儿不懂事,冤枉她偷东西,我作为父亲,你们接受我的歉意也好,让我安心也罢,这安家费,你们务必收下。” 姜三郎思忖片刻,点头道:“好,我收下,日后教头若有需要我姜三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开口。” 姜三郎与邱镇恺又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去了后面,与镖局里其他兄弟道别。 而阿苗等待姜三郎的时间里,没有再遇见邱大小姐,应该是被邱镇恺管起来了。 姜三郎与阿苗离开威武镖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抓紧去买些东西吧,快过年了,买的东西挺多的,如果再耽搁,就怕误了时辰,出不了城了。”姜三郎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手中的钱袋,惊了一下。 阿苗询问,“怎么了?” “我余下的工钱只有二两,结果……结果这边是二十两。” “这是邱教头的心意,你拿着,都是你拿命换来的。”阿苗道。 天底下再无私的老板也是看碟下菜的。 姜三郎能够得到这笔安家费,是邱镇恺会做人,另外也是姜三郎卖力做事换来的。 就算阿苗不了解姜三郎的过往,单凭他这次失踪,与他一起出镖的人都没事,就可以看出,姜三郎比别人拼得多。 但是话说回来,若是邱镇恺真的这么会做老板,为何姜三郎失踪的时候,却没去照顾褚氏他们呢? 镖局的人在押镖过程中出事,难道不是应该去照顾他的家人,让其他镖师出镖时,不用对身后事担忧么? 所以这笔钱,阿苗觉得,应该还是邱镇恺为了邱大小姐,才舍得拿出来的! 这是怕阿苗臭了邱大小姐的名声! 真真是慈父多败女啊! 为了女儿,一个教头,什么都舍得。 但是这些话,阿苗没有说出口,其一,是不知道姜三郎理不理解。 其二,是不想说得这样直白,让姜三郎正在感动的时候,泼他冷水。 要知道,姜三郎平安回来后,镖局才赏了他三两银子,这厢辞工,反而一大笔? 说出去,这反差之大,谁会想不明白。所以这些道理,与人间薄凉,还需姜三郎自己去领悟。 姜三郎与阿苗置办了不少东西,阿苗也从这次采购中,才知道他们手中这笔银子已经是一笔数字不小的资产。 平常人家,可以用这笔钱,在城里买个小屋子了。 “媳妇儿,回家后,钱都交给你。”姜三郎开口道。 阿苗轻声道:“要给娘一些,另外咱们重新搭个房子,还要留点银子备用,给娘,还有弟弟妹妹们看病。另外你没了镖局的活计,做生意的话,也要有本钱才行。” “嗯,听媳妇儿的。” 俩人一路有说有笑,回到互坝村的姜家后,阿苗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关进屋里,“蛋蛋,让我进空间。” 金凤蛋蛋之前说,有了那个白玉簪子,就可以升级,所以阿苗急着想知道空间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我保证不打死你 周身气流一阵变化,阿苗就置身在那个曾经见过的美妙世界里。 虽然光线还有些暗淡,但是已经比之前亮堂了一些。 阿苗按着记忆,来到莲塘,金凤蛋蛋还是躺在那片巨大莲叶上,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白玉簪子只是让这儿稍稍提一点光线? 正这样想着,金凤蛋蛋终于有动静啦,它腾的一下跳起来,欢呼道:“有惊喜!” 阿苗惊了一下,定睛细看,就瞧见金凤蛋蛋那圆呼呼的蛋壳下有个东西支撑着它。 再认真看,原来下面生出了两个小爪子,让它稳稳地站在大莲叶上。 阿苗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金凤蛋蛋的两边又生出了一对小小的翅膀,扑扇扑扇地飞起来了,“主人你看,是不是棒棒哒!” “嗯,蛋蛋长大了,有脚有翅膀,以后再长就变成凤凰了?” “唉,那个白玉簪子也没什么用,只能长出爪子跟翅膀,如果进山里的话,蛋蛋也不用这么委屈了。” 阿苗感觉自己头顶有一片乌鸦飞过,“你说给你一个支撑点,就可以撑起一个地球,感情你要白玉簪子,就是为了生出一双脚,来撑起你这圆不溜秋的蛋壳?” 阿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让她去偷东西,生平第一次做贼,人生污点啊,有木有? 可金凤蛋蛋还觉得委屈了? 说出的话,差点让她喷出一千毫升的血。 内伤啊,去山里就可以有更好的,完全不需要那枚白玉簪子的。 金凤蛋蛋感觉到阿苗不高兴,开口道:“主人别这样啊,你跟三郎哥哥不是还意外得了银子么?” 金凤蛋蛋挥舞着毛茸茸的小翅膀,脚下的小爪子也不停地踢踏着,兴奋得很。 阿苗来气了,“熊孩子!”左右瞅瞅,看见一旁有棵树,直接就过去折树枝。 金凤蛋蛋大声呼喊起来:“主人你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当然是做家法啦,敢让我去做贼,就为了支撑你这个蛋壳。”阿苗一边咬牙说话,一边继续折树枝,好不容易才折下一段,就朝那片大莲叶走去。 “给我一根小皮鞭,保管抽你千百遍,如今只有小树枝,照样抽你好多遍。” 金凤蛋蛋的小爪子慌乱地在莲叶上乱跑:“好凶啊,吓死宝宝了。” 它两只小翅膀又开始扑扇起来,带着它圆圆的身子飞到空中,迅速绕了好几个圈,倏的一下,圆圆的身型就消失在莲塘深处。 阿苗朝四周唤道:“你给我出来!” “不要,蛋蛋不是傻瓜,出来的话,主人会打死我的。” “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会打死我,是准备打得我半死!” “……” 须臾后,阿苗噙着浅笑,将手中的小树枝一下一下拍在自己手上,悠悠地道:“蛋蛋,快出来吧,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将金凤宝玉摔碎了。” “呜呜呜——主人好狠心,怎么可以要了蛋蛋的命?” “那你快出来啊。”阿苗继续道。 片刻后,莲塘边出现了一个画面,金凤蛋蛋小可怜地站在莲叶上,两只小翅膀抬起,接受着阿苗对它的惩罚。 它委屈极了,软浓浓地撒娇唤道:“主人,蛋蛋真的好累啊。” 说完,它将小翅膀努力地抬起来,甜甜说道:“蛋蛋给主人认错了,主人别生气啦,蛋蛋爱你。” 它这是想学人类将手在脑顶相接,做个爱心的动作么?“哼,你的小翅膀太短,接不到一块,我这边看,只是个括号,不是爱心。”用小树杆在地上狠狠抽了几下,“严肃点,别卖萌,我现在是周扒皮,狠着呐。” 金凤蛋蛋又呜呜了两声,奶声奶气继续道:“如果萌是一种错的话,那就永远地错下去吧,蛋蛋无怨无悔。” “……”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吃她豆腐,胆子不小, 其实阿苗早就不生气了。 毕竟瞧着金凤蛋蛋这般可爱,且还长大了,她当然也是高兴的。 只是它揣掇自己做贼,这个就要好好教训,不然长大可要学坏了。 不过……阿苗也在暗暗检讨自己,当时怎么冲昏了头,太过急功近利,为了解决现在的困境,指望金凤蛋蛋开金手指,所以也是自愿做贼的。 思及此,阿苗也觉得自己要受罚。 虽说邱大小姐跋扈,是要教训,但自己这件事做的也不够厚道。 阿苗缩起一只脚,将脚底扣在另一只脚的大腿内侧,手掌相对合十。 这是瑜伽中的金鸡独立式。 “你跟着我做,我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咱们俩个都要领罚。”阿苗启唇道,呼吸吐纳,调整气息,让自己心态好好调节。 金凤蛋蛋抬起一只金灿灿的小爪子,抖动几下,真的学起阿苗的动作。 可是它身体重心老是稳不住。 本就只是短短的小爪子,膝盖在哪里都看不清,还头重脚轻的,是以,它一直都站不稳,一次次跌在大莲叶 上。 “继续,不要停,平心静气,你一定可以用一只脚站稳的。”阿苗瞧着金凤蛋蛋的笨拙模样,早就心软了,只是硬着心肠鞭策着它。 金凤蛋蛋埋怨道:“愁死宝宝了。”不过它倒是挺听话,又继续爬起来,学着单脚站立。 它身下的大莲叶一直微微颤抖,金凤蛋蛋气呼呼地威胁道:“你是在笑我么?臭叶子,等我解放了,有得你受。” 大莲叶稍稍稳定了一些,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抖一抖,明显是忍俊不禁。 它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金凤蛋蛋被治住,这画面,太有喜感了。 金凤蛋蛋一边努力站稳,一边碎碎念着:“三郎哥哥快来救蛋蛋啊,蛋蛋要被主人整死了,她虐待小宝宝,是不道德的。” 不知是金凤蛋蛋的念叨起了作用,还是阿苗在房间里关得太久了,姜三郎不放心,马上要进房间来看她。 阿苗立即就回到了先前的屋子。 姜三郎一进房间,就把阿苗打横抱起。 阿苗惊呼一下,已经被他放在了炕上。 “你做什么啊?天都没黑呐。”阿苗埋怨道。 姜三郎的胳膊腿儿已经化作八爪章鱼,能贴着她的地方绝不空着。 阿苗努力地掰开他的胳膊与大长腿,却听见姜三郎一阵闷闷的笑声。 “笑什么?”阿苗泄气了,抱吧抱吧,反正都跟这男人躺一张床上过夜了。 节操什么的,她早就没了。 “媳妇儿是不是说天黑了,咱们就可以……”姜三郎说这话时,骨节分明的大掌无意间包住了阿苗胸前的大包。 “啊——”阿苗尖叫一声,姜三郎赶紧松开,瞧见阿苗呆滞的表情,赶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苗睁大眼睛,低头望着适才被他摸个正着的左胸,又羞又窘,才不想听他说话呐! 吃她豆腐,胆子不小,给他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你咋不上天啊,给你抱一下你就摸上了,还说等我同意的时候再圆房,你说话不算数!”阿苗拿起枕头狠狠打在姜三郎身上。 姜三郎用胳膊挡住,“媳妇儿别气,我以后不敢了。”其实他还挺怀念刚才的那个触感,软软的,还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酥麻感觉。 晚上是不是再试一试?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姜三郎心里盘算晚上的是,任由阿苗又羞又恼地拿枕头抽他。 此时的他深刻意识到一句话,那就是女人为什么总说男人是骗子。 比如现在的他不就是在说谎么? 嘴皮子说再也不敢碰她了,其实肚子里的小鼓敲得砰砰直响,盘算着晚上继续“不小心”再摸一次,好好感觉一下。 姜三郎一边安抚着阿苗,一边暗戳戳地指望着晚上快些来。 他可不觉得这是卑鄙或者不厚道。 因为如果真的不敢了,那他就不是男人,做个软腿太监还差不多。 “主人加油,主人继续,打得三郎哥哥没脾气。”金凤蛋蛋开始起哄,声音高亢又欢腾,开心得不得了。 “你这个蛋蛋是这样做事的?看见别人挨揍,你还幸灾乐祸?”阿苗对着金凤蛋蛋默默想一句。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金凤蛋蛋继续怂恿,嗓音嗲得不得了:“主人继续啦,我觉得三郎哥哥很享受,你要好好爱三郎哥哥哟,多打多骂,就这样!” 阿苗在心内缓缓地,凉凉地笑着轻哼:“打是亲,骂是爱是吧?行,等主人爱完你的三郎哥哥,待会儿也会好好地爱你,一定对你爱不完,亲你亲不够!” “呀,不要啊——主人不是泼辣的人,泼辣起来不是人,好可怕,好可怕。”接着,响起金凤蛋蛋扑打小翅膀的声音,声音渐渐远去。 阿苗估摸着,这个金凤臭蛋又缩在莲塘深处,不敢出来了。 姜三郎不晓得阿苗正与金凤蛋蛋对话,瞧见她没有说话,就趁机攥着她的两个手腕,好声好气地道:“媳妇儿,别气啦,我跟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阿苗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不理他。 姜三郎嘻嘻笑着挠了挠头,那傻傻的憨模样,差点让阿苗破功。 姜三郎道:“咱们说正经事,媳妇儿以后喜欢什么首饰,我一定攒钱给你买,你以后可别冒险拿别人的东西了。” 阿苗眨了眨眼睛,清楚姜三郎说的正是在成衣铺子的时候,她拿了邱大小姐的簪子,感情他都看见了。 幸亏姜三郎是个实诚汉子,却不是傻汉子,没有傻到拆穿自己。 而且在搜身的关键时候,他……竟然还搂着她,不让别人上前。 看来,还是个护短且疼人的汉子。 阿苗心里默默地甜了一把,却装蒜道:“你也觉得我拿了邱大小姐的簪子,你没眼花吧?我真的没拿。” 说完,她站起来在邱三郎身前转个圈:“我全身上下只有这一身行头,你瞧清楚,没藏东西。” 阿苗说的这般肯定,姜三郎不由得呆了一下,寻思着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感情我是看错了,就算是媳妇儿拿的,我也只觉得自己不争气,没给你喜欢的东西,让你惦记着别人的。”姜三郎不是习惯说甜言蜜语的人,这么张口就来的好听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阿苗抿着唇,心里蛮相信他的这番言语。 上辈子的时候,阿苗有句口头禅: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是以,她是想过一辈子单着过的人。 而且那时候的她特别不屑好闺蜜被男人哄得忘乎所以。 有一种男人,看似很幽默,上嘴皮子一动,下嘴皮子一阖,就承诺什么爱你一万年,我的心里只有你,只要你想要,就算是天上的月亮,都想办法给你弄下来。 这些个言语,换成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是说到阿苗的耳朵像蝴蝶翅膀一样使劲扇动,只会换来阿苗的冷哼,因为这些个不靠谱的话儿,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可是现在她才穿越几天? 姜三郎也一次次说喜欢她,会对她好。 阿苗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个模样,竟然信了,也心动了。 现在想来,她觉得不是自己太容易动心,而是脑子不受控制,分泌的荷尔蒙太快惹的祸。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阿苗敛住思绪,启唇道:“不会的,不该是我的,我不会惦记,如果你待我好,咱们努力挣银子,日子才有盼头。” 阿苗想要趁机与姜三郎沟通一下,好好计划将来。 只要夫妻同心,奔小康的目标一致,比她一个人没头绪地乱思量好上许多吧。 可是阿苗这边将将起个话头,而另一个屋里,她的婆婆褚氏,正喜滋滋地比划着小两口买回来的过年物件。 有新衣服、粮食以及生活必备品。 褚氏看着这些东西,翘起的嘴角是半天都没垮下来。 她拿起一件桃红的袄子给姜花花穿上,就听见门外有了动静。 褚氏道:“花花乖,你在屋里待着,穿新衣服,娘出去看看。”说完,她快步走出屋子,一看,竟是阿苗在崂山村那边的娘家人。 褚氏有些不耐烦,这薛家人做事蛮横,鲜有的几次接触,想揪点好印象都揪不出来。 不过总归是阿苗的娘家,褚氏理了理衣摆,上前招呼道:“是亲家啊,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等着阿苗跟我家三郎回门呐。” 褚氏这句话有些嘲讽的意思,薛家人哪有择选阿苗的回门日? 而现在,薛家人来了好几个,有阿苗的爹娘,还有大哥大嫂。 阿苗这才刚刚过门,他们就登门,不太合规矩。 不过嘛,薛家人从来都不讲规矩,褚氏寻思着今儿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苗的亲娘费氏扯了扯嘴皮,敷衍道:“恭喜亲家母,听说三郎回来了,其实我也晓得要等他们小俩口回门,不过闺女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想她想得紧,咱们不讲究这些个规矩,叫我闺女出来让我瞅一瞅吧。” 说完,她就伸长脖子,朝里头喊道:“阿苗啊,爹娘来看你了,你在不在啊?” 姜三郎与阿苗自然听见了院子外的动静。 姜三郎瞅了瞅阿苗,小声道:“是你爹你娘,我怎么也要出去看看。”因为他清楚阿苗以前在家里是个什么境遇,可是……毕竟是她娘家,他不能太失礼。 就算他不想跟薛家那些烂人多接触,但是考虑到阿苗万一被人说不孝的话,不开心怎么办? 所以姜三郎为了她日后做人,只能委屈自己,去应付薛家人。 阿苗却将他拉住,开口道:“你知道薛家那些人的脾性吧?” 姜三郎点头,那些个渣渣做的事情,他现在是因为阿苗才不跟他们计较的。 阿苗继续道:“他们这种人,你跟他们讲礼,给一个板凳招待他们,他们会感谢你么?” 姜三郎没有应声,心里有想法,但又表达不出来。 阿苗拍了姜三郎的肩头一下,启唇道:“你招待这种人板凳,他们就会还你一个板砖,是绝对不可以跟他们客气的。” 姜三郎点头,阿苗将他说不出来的言语,用一个板凳跟板砖来形容,太贴切了。 姜三郎赞道:“媳妇儿说的对,你好有才。” 阿苗白了他一眼,这时候是说有才的时候么? “那你知道要怎么对那些人了?”阿苗开口问,张口不是薛家人就是那些人。 总之,她绝对不会当他们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让阿苗对着薛家人叫出爹啊,娘啊,或者是哥嫂什么的,哼,那些人也配? 想想就一身的鸡皮疙瘩,阿苗的处事准则乃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不遮不掩,想着明抢 姜三郎颔首,道:“媳妇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真知道?”阿苗觉得姜三郎实诚,被薛家人吞了也不奇怪,加上薛家人这次登门,应该是有准备才来的。 姜三郎道:“媳妇儿要相信我,我不是孬种。” “没说你孬,是想问你,他们为什么上门的?”阿苗发问。 姜三郎沉吟一番,方道:“不就是为了几个臭钱么?肯定听说咱们得了金镯子,想来抢过去。” 阿苗赞许地拍了拍姜三郎的肩头,满眼尽是孺子可教也。 “所以咱们可不能被他们拿走一个子儿。”阿苗道。 “对,如果可以,咱们还要扒他们一层皮。”姜三郎笑着拉起阿苗的手,走出屋子。 阿苗小声道:“现在不用扒他们的皮,以后有机会再说。” 薛家人看见阿苗小俩口走出房间,费氏的眼睛立即一亮,扑过去,好像她真有多想念这个闺女,又好像阿苗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一样。 “阿苗啊,他们家待你好么,有没有吃饱了,你的手凉不凉?”费氏嘴巴一边念叨一边撩开阿苗的袖子,看清楚,手腕上什么也没有,一张一阖的嘴巴凝固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板起了脸。 蠢货!有金镯子也不晓得套在自己的胳膊上。 阿苗清楚费氏的这一套,如果被她看见金镯子,保证立马就摘下来,然后带到她的手腕上。 真真不遮不掩,想着明抢啊! 姜三郎皱着眉,看着阿苗所谓的亲爹,没好气地说出一句:“你们今儿来,是给我将牛送回来了?” 薛阿苗的爹名叫薛仁钱,因为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力主,简直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样,所以大家背地里管他叫“只认钱”,明面则叫薛认钱。 薛认钱也斜眼打量着姜三郎,从姜三郎提起他们牵走的老黄牛,就可以看出,姜家是不待见他们的。 “那牛是聘礼,现在我闺女都进门了,哪有送回来的道理?”薛认钱对身边的儿子、儿媳妇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屋里有东西,进去蹭蹭,能拿什么就拿,就算没有金镯子,也是金镯子买的好东西。 收到薛认钱的眼神暗示,那俩口子马上有了行动。 “走吧,这是妹子的家,都是亲戚,咱们进去坐坐。”薛认钱的儿媳妇,也就是薛阿苗的嫂子说完这句,抬脚就要进屋里。 阿苗哼了一下,薛认钱的小伎俩她哪里不清楚,直接就堵在门口,开口道:“你们来看我是心疼我,今儿是按着规矩,送嫁妆来了?” 按着当地的习俗,姑娘出嫁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嫁妆,一袋糙米糠也好。 可是阿苗是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跟扫地出门有什么两样? 看着阿苗不让自己进去,阿苗的大嫂嘴巴撇了撇,看向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薛阿苗的大哥——薛大。 薛大作为薛家的老大,又是长子嫡孙,在薛家向来是蛮横的主,对阿苗更是没有客气过。 此时薛大眼睛一瞪,想要把阿苗的身上瞪出个窟窿:“让开,娘家人来了你就这么对待?没娘家撑腰,以后可是遭罪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这汉子够硬气,有安全感 说完,薛大扭头看着姜三郎。不得不承认,同是男人的他都觉得姜三郎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这个丑丫头嫁过来,不就是被虐打跟抛弃的份么? 薛大媳妇顺着薛大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就定住了眼睛。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爷们,还是个镖师,体格肯定壮得像牛。不会像自家男人那样,薛大媳妇怨怼地看了一眼薛大,一个月都不一定碰自己一次,这哪里是男人,有毛病吧! 薛大也发觉自己媳妇瞅着姜三郎移不开眼,立即恼火起来,将将才要发作,结果阿苗倒是先嚎出一嗓子,哭着喊道:“你这么可以这样?”她指着薛大媳妇儿,看起来气得不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薛大与薛大媳妇,呃,当然也包括薛认钱夫妻俩全都傻了眼了,这臭丫头干什么?敢这么指着自己大嫂,这是三天没抽打,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了? 姜三郎则紧张起来,他哪里舍得阿苗掉金豆子,急急发问,“媳妇儿,怎么了?” 阿苗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泪珠儿,正在暗恼自己没有做演员的天赋,没法子说哭就哭。不过嘛,对着这些个人渣,哭得假也无所谓。 阿苗蕴着哭腔,一句句说着:“我在家里,她就看我不顺眼,成天掐我,打我。我哥当年打瘸我的腿,就是她撺掇的,现在她还盯着你看个不停,这是看上你了?” 阿苗再接再厉,恨不得拿点儿辣椒油擦在眼睛上。 等一会儿,肯定有村里的邻居赶来,人总是疼惜弱者的。 是以,她现在如果哭红了双眼,委屈得不行,就算一句话都不说,旁人都知道薛家人出现在这儿,就是家里虐她还不够,嫁出来都还不放过。 这样传出去,让薛家以后在两个村里名声再臭一些,甚至被戳脊梁骨。 姜三郎被阿苗这么一说,又急又气的,撸起袖管子就要抡拳头:“杀千刀的,对着我一个妹夫盯着看,你是看着碗里头,心里惦记着锅里,骚娘们,我是你可以定着看的么?” 姜三郎这句话说的,等于是将薛大媳妇的脸给拍在地上,然后还狠命地踩上几下。 阿苗就是要让姜三郎跟薛家撕破脸。 这些个薛家的人渣,别说雁过拔毛,就算是稻谷皮子,他们都会想法子榨出点油水。 而姜三郎也没有让她失望,挺起胸膛,怒眸一瞪,当真是威风凛凛。 这威肃的气宇,哪像是村里的糙汉子,简直是不怒自威的阎罗将军。 阿苗暗暗给姜三竖起一个大拇哥,这汉子够硬气,让她有安全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整个院子乱作一团,姜三郎说到做到,抡起拳头差点打在薛大媳妇身上。 不过他也就做做样子,毕竟薛大媳妇是个小个子女人,姜三郎也就吓吓她。 他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 但是薛大媳妇可不这么想,缩着脖子,直接躲到了自己男人薛大的身后。 姜三郎心里暗道一个好字,一拳揍在了薛大的肚子上。 这一拳虽然是半路折方向,临时变成的真打,但姜三郎也是卯足了劲。 谁让薛大是打断阿苗腿儿,让她终身残疾的人渣呢? 姜三郎若是不出手,枉为男人,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阿苗?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怎么痛快怎么对待 薛大捂着肚子,弯着腰忍着疼,咬牙道:“你小子敢打我,反了你了。”深吸一口气,直接就扑了上去,要找姜三郎拼命。 阿苗可一点儿也不担心,要知道,薛大足足比姜三郎矮一个头,这不,姜三郎的大长腿一抬,薛大整个人就已经被踹在了地上。 薛大媳妇赶紧去扶薛大:“哎哟喂,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心好意来看妹子,你竟然动手!” “你是好心好意还是来抢东西,心里头明白!”阿苗没好气地顶出一句,姜三郎真的出手的话,薛家这几个简直不够看的,所以阿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就是要跟薛家人开撕! 要撕得彻底,撕得干脆,以后一见面就是仇人,省得跟他们叽叽歪歪,反正就是要怎么痛快怎么对待。 跟他们做亲戚? 阿苗又不是五百的一半——二百五,干嘛要委屈自己?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姜三郎揪着薛大根,阿苗所谓的爹娘薛认钱夫妻俩可不干了,立即扑上来捶姜三郎的后背。 薛大媳妇尖着嗓子大嚎起来:“作孽啊,我家的妹子嫁进你们家,你们就是这么对亲家的。” 褚氏一瞧,就算她是带病的,可因为家里得了东西,这喜气直接让她的呼吸 都顺了。这种情况下,哪里忍得下去,也去揪薛大媳妇的头发。 阿苗也不再扮柔弱和可怜了。 褚氏都上了战场,她哪里可以干看着,结果薛大媳妇被褚氏与阿苗俩人压在地上,被打得呜呜哭喊:“娘啊,救救我。” “早就想打得你叫娘了。”阿苗说完,又朝她脸上狠挥了一巴掌。 她这个身子以前在薛家没少受揉虐,粗活重货哪样没干?力气上自然比这个不干活的薛大媳妇来得强。 是以,薛大媳妇跟阿苗开撕,等于是跳蚤惹公鸡,只有挨啄的份。 整个院子鸡飞狗跳,姜家这边是一点儿亏也没吃。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竟然连互坝村的里正都惊动了。 互坝村的里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着国字脸,不过眼睛却是精亮,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来的时候,姜三郎还在忙活着打狗。 里正气得一抖一抖的,对着身旁的一个穿着灰色直裰的男人拱手道:“师爷,你瞅瞅,他们崂山村的人太嚣张了,成天都欺负我们互坝村,不让我们活命。” 围观的村民一听里正说的话,立即反应过来。 因为崂山村历来嚣张。 前阵子,崂山村的里正跟互坝村的里正掐上了。 据说是因为山头的事情,明明属于互坝村,里正想开采山上的大理石。 可是崂山村不干了,非说那山头是他们的地界,也想开山。 这些个恩怨,闹到了衙门,让互坝村吃了闷亏。 毕竟崂山村跟互坝村一比,崂山村人多,算是大腿,互坝村又穷有人少,这么一对比,就成了小胳膊。 所以里正今儿宴请衙门里的师爷,看看有没有转机。 结果倒好,碰见了薛家来姜家这边闹事。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这个亲事不算数 里正不趁机告上一状,踩住冶连村的小尾巴,就白做这个里正了。 “别闹了。”里正一身呵斥,颇有一股子威性,竟真的让姜家跟薛家两边停了手。 薛家这边气喘吁吁的,薛大鼻青脸肿,嗷嗷叫唤。 薛大媳妇的衣领都被阿苗扯破了,差点儿露出锁骨,丢脸死了。暗道:“幸亏奶.子没露出来。” “反了天了,我闺女给你当媳妇儿,我就是你老泰山,有你这么做女婿的?”薛认钱吹胡子瞪眼,恨不能操起锄头把姜三郎的后背锄个大坑。 费氏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阿苗道:“老娘生养个闺女容易么?养条狗都会摇尾巴,今儿倒好,整出个白眼狼。” 阿苗心里喟叹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上门来抢东西,还成了苦主,当群众的眼睛是瞎的么? 阿苗做戏做全套,低着头,委屈的不行,嗫嚅道:“原来他们有当我是闺女,今儿上门,三郎,咱们是不是误会他们了。” 姜三郎一听,立即道:“当你是闺女?谁不知道你以前在娘家,家里的狗都有的吃,你也没得吃。” 褚氏又道:“就是,还说心儿疼,肝儿疼地想闺女,三啊,他们是寻思着你带了镖局的工钱回来,等不及回门,今儿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太不要脸了,都强行牵走人家的牛了,得了便宜还嫌不够,继续来姜家作妖。”周边的村民有人唏嘘道。 费氏一听,有些慌神。 原打算上门笑着跟阿苗应付几下,能拿走金镯子那是应该的,拿不走也要拿走姜家其它物件。 没想到,反而是直接被姜家给揍一顿。 费氏怒从中来,开口道:“阿苗,跟老娘回家去,这个亲事不算数!”回家后,你这小蹄子,有的收拾的。 薛大听见自己老娘这么说,眼珠子一转,张嘴道:“跟哥哥回家去!破黄牛还他们姜家,薛阿苗我们领走。” 薛大媳妇有点儿心眼子,想要带走已经过门的阿苗,哪这么容易? 于是她强词夺理地道:“阿苗给许秀才家做衣裳,得了个金镯子做工钱,那会子阿苗还没过门,金镯子怎么也要属于我们家的。” “没错,金镯子是我们家的。”薛家几人异口同声地吐出一句,像是对过台词,排练过无数遍。 阿苗心里暗啐:我去,果真是一家人啊! 褚氏本就有哮喘,这会子她没力气跟薛家人撕,瞅见里正,呼道:“里正大人,你来得正好,我们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你瞧,他们又来闹事,过门的媳妇儿都想抢回去,这是多嚣张啊,瞧咱们互坝村多没用?” 姜三郎攥着阿苗的手,不可能让阿苗跟薛家人回去,更不可能被薛家挖走那个金镯子! 他小声问阿苗:“媳妇儿有没有被打伤?” 阿苗心里小小一甜蜜,小声道:“没呐,我精着呐。” 说完,她上前扶着褚氏,趁机觑一眼里正,晓得这是互坝村的村官,算是可以为姜家做主的人。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衙门老爷还管破事 阿苗道:“里正,我是怎么嫁进来的,您一定知道。”双眸含泪,可怜巴巴,但是她生得有些奇怪,这幅表情,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里正跟他身边的衙门师爷皱了皱眉,将目光瞥向旁边,不去看阿苗的脸。 阿苗倒是不介意,人家嫌弃她,她要活着,人家不嫌弃她,她还不是要活着? 既然都要活着,就抓紧时间做该做的事情,计较别人嫌弃还是喜欢自己,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阿苗继续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何止是他们泼出去的,简直是臭水沟的水。”说完,趴在姜三郎呜呜哭得伤心。 会哭的娃娃有奶吃,阿苗哭得呜呼哀哉,姜三郎慌了。 褚氏也被感染,哭了起来,觉得薛家人实在太过分了,气得眼泪星子使劲淌。 里正在衙门师爷耳朵边嘀咕了一阵子,他的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把阿苗如何强塞进姜家,薛家人的无理罪状罗列一箩筐。 如果阿苗听见这师爷说的话,一定会道:“哇靠,这家伙不去做言官或者状师,还真真暴殄天物,搁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名嘴主持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衙门师爷眼眸一眯,对着身旁的小厮道:“去将他们崂山村的里正找来,让他领着这些薛家人去衙门。”说完,就拂袖走了。 里正冲着姜三郎眨了眨眼,让他别担心,这事儿闹起来,可是互坝村揪住冶连村的机会。 里正脸色一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冲着薛家人道:“别欺负我们互坝村没人,叫上你们崂山村的里正,别让师爷等太久。” 薛家人一听去衙门,心里怕得不行,这可怎生是好? 衙门老爷还管这等破事?没道理啊? 姜家邻居操起锄头,气冲冲地吼道:“还不赶紧滚,要老子打到你们趴下么?” 薛家的人一看,大喊不妙,对着阿苗骂出一句:“你这丧门星,不孝女,老天会收拾你的。”然后夹着尾巴,脚不沾地,消失在互坝村。 褚氏瞧着薛家人的背影,嗤笑道:“溜得比兔子还快,说明没伤着。” 姜三郎道:“娘,我们家刚办喜事,打狗也不要见血,晦气。” 旁边的人都笑了,阿苗抿着唇,想笑,不过刚才她哭得起劲,这会子也不能画风突变,立即就雨过天晴吧? 所以她憋着,在姜三郎眼里,她还是那个委屈得不行的娇娇媳妇儿。 邻居们都散去,姜三郎跟阿苗来到屋子看褚氏,“娘,对不住,让你受气了,是儿子没做好。” 褚氏道:“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以后不跟那些人牵扯,你跟阿苗好好过日子,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这句话一出,阿苗整张脸烫烫的,低下头,不敢应声。 姜三郎嘴巴咧起来,笑得灿烂,“肯定的,娘,您的心就放在肚子上,等着抱孙子吧。” 阿苗白了姜三郎一眼,说好的等她同意嘞,这话说的,感情他已经开始辛勤播种来着。 骗子!说话不算话! 第30章 第三十章:生活可以将就,但也要讲究 阿苗默默啐了一口,就听褚氏道:“薛家人去了衙门,县太爷会怎么审这个案子?” 姜三郎道:“县太爷不会管这个破事,动不动就让他升堂,告状的人是要挨板子的。” 阿苗道:“去了衙门,顶多就是去师爷的屋子,师爷威风一摆,说几句,薛家人就要扒下一层皮。” 褚氏不明白小俩口的话,拧着眉,不解地望着姜三郎。 姜三郎跟褚氏解释:“媳妇儿说的是,师爷叫薛家人去衙门,肯定不会真的升堂惊动县太爷。到了衙门,薛家人吓得半死,师爷随便敲打几句,薛家人为了赶紧回家,不是要出银子?” 姜三郎一边说话一边拍胸脯,“我敢保证,那师爷就是想趁机讹银子!” 褚氏这才反应过来,叹一口气:“吃朝廷饭碗的人就是好,让人去衙门溜一圈,就要吐出全部家当给他。” 姜三郎道:“那也是薛家自己给自己找绳子上吊,这一次还连累他们崂山村的里正,到时候薛家回了家,还有的受。” 这话说的有理,阿苗也是这样想的,薛家连累了里正这样的地头蛇村官,小日子想安稳也安稳不起来。 与褚氏说完话,阿苗又被姜三郎领回了屋子。 折腾了一天,早上进城,再加上薛家人的一出,又废脑力又废体力,明儿要进山,可要好好的休息。 姜三郎道:“媳妇儿,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阿苗看了看姜三郎,发问:“你知道我想洗澡?” 阿苗做了二十年现代人,穿越到这旮沓,住不了金窝银窝,她可以暂时住狗窝。 但不能邋遢得像条狗。 生活可以将就,但也要讲究。 比如每天必须洗白白,她没法按着古代人那样,看黄历择选休沐、剃头的日子。 这个不能有! 她可以两三日穿一件外衣,十日一个月都可以,但是里面必须干干净净的。 姜三郎道:“咱们在城里买东西,你啥都舍不得买,就是里衣里裤买了好几身,还买浴桶。我就知道媳妇儿爱干净,肯定是要天天洗澡的。” “看起来实诚,其实你精着呐。”阿苗啐他一口,面上却是笑嘻嘻。 泡在姜三郎为她打好的温水里,阿苗翘起的嘴角都没垮下过。 浴桶雾气氤氲,里头有一点点生姜熬出来的味道,也不知这汉子怎么懂得这些,姜水泡泡,活血化瘀,这是怕自己刚才跟薛大媳妇互撕,身上有掐痕不成? 有一个体贴且不嫌弃自己的汉子疼着,她刚刚穿越时,孤单寂寞冷的,如今的情况,阿苗不是应该偷着乐么? 阿苗美美地泡完澡,姜三郎用同一个浴桶洗了个澡,只是他用的是冷水。 “你不冷么?”阿苗发问。 姜三郎钻进被窝,嬉皮笑脸,“习惯了,我身子壮,热水给娘跟花花洗。” 阿苗推他,“好挤,别贴过来,不是还有一床被子,一人盖一床!” 姜三郎化身八爪章鱼,把阿苗紧紧地箍在怀里,脚儿手儿将她缠住,“另一床被子我拿去给娘了,咱们屋里就这一床小被子,我不跟你抱紧点,被子就不够盖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他不是色狼,只是好奇 “昨儿明明有五床被子在床头。”阿苗记得,昨天被子一层层的,那时候她还想,这个家穷归穷,棉袄什么都不够用,被子还是努力凑够新床上的五福被,挺不错的。 “有三床是借的,今儿还人家了。”姜三郎道。 “你故意将被子拿给娘,明明可以一人一床被子。”阿苗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他,妈呀,转个身都要用大力气,这汉子胳膊腿儿跟铁索一样。 姜三郎倒是不介意阿苗背对着自己,反而趴在她的背上,嗅了嗅她的头发,喃喃自语:“媳妇真香。” 小俩口没有再说话,阿苗没有动弹,姜三郎也很老实,手儿脚儿也松开了,跟阿苗的姿势一样,屈膝侧睡,安静地准备进入梦乡。 阿苗的确累了,泡过澡,更好入眠,渐渐地,她有了睡意。 不过……她没有让自己真的睡熟了去,因为…… 一个时辰过去,姜三郎环在阿苗细腰上的胳膊,随意地挪了挪。 阿苗呼吸很平缓,看起来还是在睡梦中。 于是姜三郎的大掌开始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地往上蠕动。 阿苗背对着姜三郎,嘴角勾起,却纹丝不动,感觉着姜三郎的爪子在自己身上的哪个部位。 姜三郎在阿苗身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都快不晓得了。 他心里有个小虫子一个劲地挠着,告诉自己就摸一下,认真感觉一下白日里,不小心摸到的那个软软肉团。 就要到那里了,就摸一下,他不是色狼,只是——太好奇了,触感太奇怪了,太酥麻心醉了,让他上瘾,让他没法控制住自己。 姜三郎在暗暗窃喜,骨节分明的大掌五指全开,往阿苗的胸口一个“不注意”地覆上去。 姜三郎想过后果的,想着可能会将阿苗惊醒,然后就又是被媳妇好一番教训,他再好一番“赔不是”哄媳妇。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鬼叫起来的是他自己:“啊——痛死我了。” 姜三郎手掌上插着一根细细地绣花针,整个人腾的一下坐起来了,整只手都抖得厉害。 阿苗噙着笑,黑夜中,一双眸子闪着戏谑:“想做小老鼠,偷偷摸摸的?我当然要准备捕鼠器喽!” 说完,她又一次躺下,盖着被子,缩着脖子,启唇道:“说话不算数,再敢吃豆腐,我就阉了你。” 姜三郎撇着嘴,尽是委屈:“媳妇儿好狠的心,谋杀亲夫。” “嗯,你不愿淡定而优雅的睡觉,我就让你在夜空中瑟瑟发抖。”阿苗启唇道,嘴角却是笑的。 此时,消失甚久的金凤蛋蛋突然来了一句:“主人好厉害,你应该这样说……” “什么?”阿苗眼睛阖着,心中默想,与金凤蛋蛋对话。 金凤蛋蛋说:“主人应该说:老公你可别惹我,我是不一样的烟火,你敢发.春来摸我,我就上街摸别人。” “什么有的没的,你是腐娃还是空间宝宝啊,还会说荤话!”阿苗哼了一下,对金凤蛋蛋好像有了新的认识。 之前还以为是个熊孩子,怎么好像还是个无厘头跟逗比的主? 金凤蛋蛋嗓音嗲嗲,继续说话:“主人怎么这样嘛,人家是找存在感啦,不然你爱三郎哥哥就忘了蛋蛋,那蛋蛋失宠,对人家这萌萌哒的空间宝宝发育很不利的。” “……”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一个哭嚎一个咆哮 “还有,主人,如果你说去摸别人,我保证不用钢针招式来对付,保证三郎哥哥规矩得不得了,他肯定不想带绿帽子!” “行,我听着,关键时候再用。”阿苗无奈地笑了笑,眼睛阖起来。 “主人,明天进山里看看吧,蛋蛋想升级。”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感觉是小娃娃流口水跟舔嘴巴的动静:“再升级,蛋蛋就可以吃美味了。” “呵,想不到你还是个吃货。”阿苗暗啐一口,又默默心道:“吃货好,跟我一样,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蛋蛋。” 阿苗翻了个身,既是跟金凤蛋蛋说话,也是跟姜三郎说话:“睡吧,明儿还有事,早些睡,别闹了,成吗?” 姜三郎微微嘟着嘴,一脸的小媳妇模样,加上一张俊得不能再俊得脸,还真是惹人疼爱。 就这样,俩人又是一个被窝挤了一夜,很温暖,使得阿苗竟然做了个梦。 梦里的姜三郎热情如火,双唇紧紧地覆盖在她的唇上,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尖儿,下巴,还有脖颈,渐渐向下。 阿苗挥去脑海里梦里的画面,陡然坐了起来。 姜三郎感觉到阿苗要起身了,也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瞧见阿苗的脸儿红红的,像是春节的时候家门前贴着的红纸对联,发问道:“媳妇儿怎么了?你的脸……” “没,没事儿,就是被窝太暖和,所以脸给捂热捂红了。”阿苗睁眼说瞎话,缓解着自己的尴尬。 “主人说谎,心跳噗通噗通地蹦跶,你的手正在揪耳垂,这是主人说谎的习惯性动作。”金凤蛋蛋突然冒出一句,尽是那种你被我看穿了吧,不管你怎么说,都逃不过我神一般的慧眼。 “闭嘴,该干嘛干嘛去,再插嘴,我就打碎你的蛋壳。”阿苗抿着唇,心里恶狠狠地威胁一句。 金凤蛋蛋开始扑打翅膀,哀怨无比地道:“主人是不是姨妈要来了?这么火爆可不妙,刚才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瞬间,马上变脸,鸡飞狗跳,一个哭嚎一个咆哮。” “乱说,哪里有哭嚎,哪里有咆哮?”阿苗暗暗白了金凤蛋蛋一眼。 金凤蛋蛋的声音软糯糯的,又一本正经地道:“本大仙今儿掐指一算,三郎哥哥昨儿的针扎劫难还没结束。” 这个金凤蛋蛋打岔的当口,姜三郎正拎过床边的鹿皮靴履,这是以前镖局发的,他天天穿。 只是今儿不一样,整只脚一套进去,他就龇牙嘞嘴起来,哇哇哇地开始嚎叫。 姜三郎脚掌一伸出来,脚底下有一个圆不溜秋,尖尖刺儿的仙人球。 “……”阿苗忍俊不禁,这是昨晚往姜三郎靴子里塞的,这厢恶作剧得逞,也是被金凤蛋蛋的“神预测”给逗笑的。 金凤蛋蛋继续叨叨叨:“蛋蛋空间厉劫,很快就要飞升上神啦,啧啧啧,算得太准了。” “……” 阿苗没空再理会金凤蛋蛋的起哄与得瑟,对姜三郎道:“嗯,这就是你不老实的代价!” 姜三郎缩着一只脚,另一只在屋里做着单脚跳运动,这么大块头的一个汉子,一下一下的,节奏感倒是挺好。 就在这时,褚氏听见屋里的动静,在门外担心地问道:“三啊,怎么了?” 姜三郎忍着,对着关起来的门板道:“没……没事,娘,阿苗跟我闹着玩呐。” 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回床上,大脚直接架上阿苗的膝盖,委屈巴巴地道:“媳妇弄疼我了,给我吹吹。”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真的会阉了你哟 阿苗瞧着他的苦逼与撒娇,也觉得恶作剧够了,笑着拔下他脚掌上的仙人球。 姜三郎脱掉袜套,整个脚掌全都露出来,“媳妇儿看看,里头还有刺不?” 阿苗瞅了瞅,启唇道:“有刺,当然有刺。”拿起一旁的一个镀银簪子,这可是姜三郎给她买的,对着姜三郎的大脚掌扎下去。 姜三郎一看,立即缩脚,动作跟闪电似的,敏捷得很,“我媳妇儿好凶,不疼相公。” 阿苗眯了眯眼,“谁让你骗我的,昨晚趁我睡着,做什么小动作呐?” “你不是扎过我手了?”姜三郎道。 “嗯,昨晚扎你的是给你的教训,今儿这个,是让你长记性的。”阿苗噙着笑,看起来坏极了,满眼尽是,再不老实,我真的会阉了你哟,小心你的第三条腿。 姜三郎不说话了,径自穿着袍子,还将阿苗的衣服拿过去,给她披上。 此时的他在懊恼,当初怎么就说出等她同意的时候再碰她嘞? 好了,现在被咬住了这句承诺,被媳妇儿一个劲地说骗子,一点儿回嘴的余地都没有,真真是苦了自己,还苦了自己的——小弟弟。 姜三郎低着头,盯着自己身上的那个部位。 阿苗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终于知道,一醒来的时候,咯着自己大腿的是什么物件。 一时间,阿苗的耳根又烫了起来。 其实她对姜三郎也是动心的,也接受了这样子的闪婚,可是脱光光做那种运动,阿苗觉得还需要时间,慢慢来才行。 小俩口起了床,姜三郎吃过早饭后就一直跟阿苗说:“脚已经不疼了,看来媳妇儿没下狠手,舍不得伤着你的相公。” 本就是小小恶作剧,自然不会让他吃大苦头的。 吃晚饭,阿苗跟姜三郎就出了姜家。 一出村子,姜三郎就拉着阿苗的手不肯放开。 其实他出家门的时候就要牵了,只是阿苗说村里人看着,不好意思,就是不让他得逞。 现在出了村子,姜三郎死活都不再听阿苗的,就是要牵她的手儿,牵过瘾,牵上瘾,牵到俩人的手心肉长一块才是再好不过。 阿苗也没有再挣脱姜三郎的大掌,这个汉子很闷骚,其实也挺有情趣的。 她这么想着,就听见姜三郎发问:“媳妇儿,你啥时候弄的那个仙人球塞进我的靴子的?” 昨晚睡下后,他可以肯定,阿苗没有起来过。 “睡觉前。”阿苗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对啊,你说是因为我昨晚不老实。”姜三郎五指大开,在阿苗的胸前抓了抓,“因为我这样子,为了让我长记性,才教训我的,可是睡觉前我没不老实啊。”。 阿苗吐了吐舌头,食指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因为你昨天的眼睛告诉我,晚上你有鬼主意。” “媳妇儿太厉害了,感情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嗯,以后别骗我,少耍小聪明。”阿苗笑着从姜三郎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挽着他的胳膊。 她看向周围,虽然冬日林子里的景色不秀美,不过人心情好的时候,就能在这片萧瑟也有些荒芜的山头,看见青青的山,弯弯的水。 阿苗噙着浅笑,笑意直达眼底。 她的心情甚好,连天都遮不住她欣赏风景的眼,连这地都不得不快点冒出点嫩绿,来回报她此时荡漾无比的一颗少女心。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阿苗觉得,她与姜三郎这么漫步在林间,像是二十一世纪跟男朋友在逛街,有甜蜜,有乐趣。 阿苗小羞羞地想了一下,对着姜三郎道:“咱们赶紧干活吧,娘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呐。” 姜三郎望着她搁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嘴角翘得高高的,心里像是吃了一大罐子的蜂蜜,“你真好,惦记着我娘。” “是你娘很好,早上煮饭给我吃,没有因为我睡迟了发牢骚。”阿苗说的是心里话。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苦媳妇熬成婆。以前受过的苦,都是变着法的要在儿媳妇身上用。 阿苗这人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来到姜家这几天,褚氏一直待她不错,一句重话没说过。 阿苗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却也是晓得感恩的人。 ***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三郎原本就比村里的庄稼汉会干活,力气大个头高,动作还麻利。 此时阿苗在他身边,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三下五除二,砍树,劈枝头,捡枯枝,一下子就弄好了一大捆。 阿苗倒是没拾多少柴禾,只要她一动手,姜三郎就抢过去。 “我虽然腿是瘸的,可是身子骨还可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阿苗启唇道。 姜三郎一边捆柴禾一边道:“有我在,哪能让你累着,要不然你嫁人干嘛?女人家嫁人,不就是有男人给你们女人家挡风遮雨么?” 阿苗低着头,心里很开心:“那是因为你有责任感,坏男人可不是这样的,会专门使唤女人家伺候,还不把女人当人。”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媳妇儿知道我好就成,不会被人拐跑了就好。”姜三郎说完就咬着牙使劲抽麻绳,因为柴禾太多,都快比他的人高了,麻绳不好捆,只能使命抽,捆紧一些才成。 “你分一点给我吧,我有力气的,以前家里的柴禾都是……”阿苗还没说完,姜三郎就道:“我能行,媳妇儿陪着我,我开心,你拿重东西做粗活,我不开心。” “你都把我当成娇娇女了。”阿苗嗔道。 姜三郎憨憨一笑,俊脸上被这么阳光的一面衬得越发清隽无俦:“你不就是我的娇娇媳妇么?” 阿苗望着姜三郎的面庞,眉目娟秀,鼻梁直挺,这样完美的五官,颀长如松的个子。 搁现代,豪放点的姑娘一瞧见,就会说:“帅哥,你是茶,我是水,我要泡你。” 想想,不光光是现代,这才认识他几天,就有个邱大小姐这样的苍蝇,以后肯定还会遇见更多。 不过目下的情况,这汉子是皮囊跟里子都不错。 穿越到这副身子,姜三郎已经成了她身边极为耀眼的光线。 不由得,阿苗想起姜三郎的身世。 昨日,褚氏跟她说了几句话,念叨道:“三郎这孩子命苦,当初我生的孩子不是病就是死,那会子,你公公还在,我们商量着买个娃吧,说不准能带来康健的孩子。” 褚氏当时是热泪盈眶。 阿苗瞧着她是真的想说话,就认真地听着,“我在人牙子手中见到他时,病得都快死了。生得可标志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俊的娃娃。人牙子当时就说,要不是病了,卖不出去,不然卖给人家做娈童,肯定是不得了的价钱。” 褚氏一壁擦眼泪一壁说,“也是缘分,我当时就怕病的娃,结果三郎躺在那边一小团子,明明是晕着的,可是小手就是攥着我的裤脚,怎么都不松开。我就一心软,就买回来了。现在想想,他那时候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顶好的,肯定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家的公子哥,跟着我这些,都没有过好日子。”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有有有有、有怪兽 褚氏拉着阿苗的手,祈求道:“阿苗啊,既然你嫁了他,就是缘分,我没本事,只希望他以后开开心心的,我这当娘的,就会好受些。” “婆婆,别说了,我知道的,你养大三郎也不容易,他会孝敬你的。”阿苗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昨儿的情景历历在目,褚氏雨声俱下的述说着,而她想的是,姜三郎若是没有被人拐卖,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现在阿苗望着姜三郎近在咫尺的脸庞,心道,不知他的亲生父母又是长得如何俊俏,才会生出如此模样的姜三郎。 阿苗想了很多,目不转睛地望着姜三郎。 竟然让姜三郎红了脸,小声道:“媳妇儿看我干嘛?” 阿苗噗嗤笑了起来,就好像她是相公,正在调戏刚刚过门的害羞媳妇一样。 “哦,那我不看了。”阿苗噙着笑,将目光瞥向远处叠起的山峦。 姜三郎将脸凑近,“继续看看嘛,就让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你不爱看我要看谁去?” 切,才说你害羞就开始没脸没皮了。 阿苗抿着唇拍了他一下。 姜三郎也不再打趣,将那一大捆柴禾一拎,然后顺着巧劲一甩,柴禾就到了他的肩头。 阿苗望着那柴禾足足高出姜三郎许多,发问:“很重么?” “不重,咱们回家吧。”姜三郎整了整箍在肩头的麻绳位置,舒服一点了,伸出手要牵阿苗。 可是阿苗这时候思绪正在纷飞呐,金凤蛋蛋说,要她进山里寻找给它升级的东西。 它说山里的东西更管用,可现在山里干活干了半天,金凤蛋蛋都没说话过。 难道白走一趟,或者是走的地方太少? 这样想着,阿苗突然觉得,那个臭金凤蛋蛋是该出来时候没出来,这会子正经事,楞是半天都没动静。 “蛋蛋出来,你躲哪里去了?”阿苗心里默念一句,将自己的手递给姜三郎。 姜三郎的大掌一下就将阿苗的手掌裹住了,“手都冰了,该给你买个手壶暖手了。” 阿苗知道姜三郎在跟自己说话,可是她心里正在找金凤蛋蛋。 她又叫了好几声,金凤蛋蛋那醉人的软糯嗓音才有了动静:“主人跟三郎哥哥拍拖,蛋蛋不想做一个宇宙无敌亮的大灯泡,当然是有眼力劲地躲起来啦。” “少贫嘴,我只是想问你,这大半天的,周围就没有你管用的东西?”阿苗道。 金凤蛋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愁死蛋蛋啦,正在为这个犯难呐。” “你到底需要什么东西,赶紧告诉我,我好给你找,我找不到也可以问三郎啊。”阿苗将将默念完这句,就听见金凤蛋蛋拔高嗓子地胡乱尖叫:“有怪兽——有怪兽——有有有有、有怪兽……” 阿苗都莫名其妙了,这个金凤蛋蛋太不靠谱的,她问的是什么?这厢它回答的又是什么? “有怪兽……”金凤蛋蛋依然没消停,阿苗正要叱回去,让它别闹,结果金凤蛋蛋就换词了:“打怪兽,打怪兽,打打打打、打怪兽!” 阿苗彻底怒了,正要治这个瞎蹦跶的金凤蛋蛋,又感觉道姜三郎突然好像不在身边了,又扭头看过去。 看见的一幕让她瞳孔微缩,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姜三郎就在她十米开外,他的身前有一条巨大的白蛇,蛇身有大腿粗,长有二三十米,脑袋有两个,身上的白色鳞片闪着点点银光,在地上蜿蜒蠕动的动静都特别大。 此时,这条双头白蛇的左边脑袋正张着大嘴,尖尖的毒牙露出来,对着姜三郎的手腕就要咬下去。 而另一个脑袋则吐着蛇信子,要袭击姜三郎的小腿。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人若无惧,有何顾忌 阿苗彻底懵了,不过她不敢发呆,左右瞅瞅,没时间思考,直接操起旁边一个大石头朝那巨大的双头白蛇砸过去。 因为这条双头白蛇实在太大,是以,目标不小。 阿苗的这一攻击直接命中双头白蛇的蛇身部位。 被这么一砸,原本冲着姜三郎去的双头白蛇立即折了方向,两个脑袋朝两边一甩,形成一个比人还高的巨大丫字。 阿苗还未看清,那双头白蛇的脑袋就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你躲开,别过来。”姜三郎面色一沉,整张脸都白了。 他慌乱间,直接拔起一旁的大树,就算他力大如牛,可是使出这种非人的力量,早已超越了自身的极限。 阿苗吓得整个人都在打颤,这种场景她真心没见过,做恶梦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 双头白蛇左边的脑袋张得比洗脚盆还大,离阿苗的脑袋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金凤蛋蛋尖叫起来,“不要啊——” 阿苗瞬间消失在原地,一枚内里有着展翅飞翔的白凤玉佩掉在地上。 这个变故让双头白蛇始料未及,直接懵了一下,低下头看向地面上的那枚金凤宝玉。 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姜三郎已经将大树连根拔起,咬牙一甩,砸向了双头白蛇。 大树正好打中蛇身与两个蛇脑袋的连接处,然后弹起来滚动一下,压住了那两个竖起来的恐怖脑袋。 只是双头白蛇实在太大了,尾巴剧烈抖动,整个蛇身都震起来。 其中一个脑袋先行从树干下抽.出,立即去顶大树干,想要将压个正着的另一个脑袋解救出来。 姜三郎没有空暇停歇,朝阿苗刚才站着的方向跑去,要牵着阿苗的手儿,领着媳妇儿趁机逃命。 可是哪里还有阿苗的身影? 姜三郎直接呆了,刚才他的娇娇媳妇儿不是站在这边吗? 双头白蛇的一个脑袋张大嘴巴,差点就要吞了阿苗,于是他用那棵大树打向双头白蛇。 难道动作慢了,阿苗已经被双头白蛇一口吞了下? 姜三郎的脑袋直接嗡的一下炸开了,撕心裂肺地仰天大喊:“阿苗——”声音有着无垠的悲戚与怨恨,响彻云霄,在群山中不断回响。 可是,却没法将阿苗叫出来。 双头白蛇挣扎着,眼看就要挪开大树。 姜三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愤怒与仇恨的火焰在心中汹涌而起,烧红了脖子,全身的血液翻滚起来! 他攥了攥拳头,咬牙怒瞪着双头白蛇,若是不亲手杀了这个畜生,就没法救出媳妇儿。 姜三郎像是疯了一样,又一次挪动大树,让双头白蛇的一个脑袋更加难以出来。 然后他操起劈柴的斧头,直接朝着蛇尾、蛇身砍去。 另一个脑袋也没法继续挪树了,扭头就朝姜三郎咬去。而巨大的蛇尾打在地上的声音,也如钢铁一般,像是大地都会被震得抖动几下。 姜三郎如皓月般清隽的脸早已憋得通红,瞪向双头白蛇的目光犹如鹰隼,更像千年寒冰铸成的利剑。 双头白蛇猛地甩动自己尾巴,打在大树上,将大树的中部砸烂,那个被压住的蛇脑袋终于得到了解脱。 姜三郎早已不管不顾,出手快准狠,旋身躲避只为了再次攻击。 可是双头白蛇明显生气极了,吐着蛇信子,仿似在说,一定将你小子撕烂了不可。 如果说姜三郎之前对抗双头白蛇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恐惧的。 但是这一刻,他只有愤怒,只有仇恨,只有杀死白蛇救出阿苗的一个念想。 人若无惧,有何顾忌?发挥极限,势必强悍!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蛋蛋是空间,不是神仙 打蛇打七寸,姜三郎一手斧头一手镰刀,左右开弓,才能够应付这双头白蛇的两个脑袋。 那条双头白蛇翻腾着身子,像是兴风作浪的蛟龙,拍起的尘土汹涌而起,周遭的土壤时不时地飞溅起来,模糊了姜三郎的视线。 他凭着感觉,成功攻击,又凭着敏捷,顺利躲避,也是凭着运气,至今还没有被双头白蛇打得倒地。 他告诉自己,就算死,也要宰了这条双头白蛇,为阿苗报仇! 而空间里的阿苗,整个人都呆滞地坐在地上,待回神过来,楞楞地抬头看向上方,没有那双头白蛇口腔内喷薄的难闻腥臭,才晓得自己不是在白蛇的肚子里。 早已置身在光线朦胧的空间之内。 一定是金凤蛋蛋关键时候,将她弄进了空间! 阿苗蹒跚着爬起来,两只腿还是软的可以,却还是踉跄着一步一步地向莲塘冲去。 姜三郎一个人在外头,是生是死,她不知道,只能去莲塘那边找到金凤蛋蛋再说。 她好不容易才跑到莲塘这边,已经是大喘气,感觉自己整个脑袋缺氧,几乎晕了过去。 金凤蛋蛋一瞧见阿苗,立即大声喊道:“我还是蛋,不能飞出莲塘太远找主人,急死蛋蛋了。” 阿苗也是急得不行,对金凤蛋蛋道:“快将我弄出去,姜三郎现在还活着吗?” “三郎哥哥以为……以为主人被白蛇吞了,还在继续打双头怪兽呐!”金凤蛋蛋应出一句,然后又道:“蛋蛋觉得三郎哥哥好英勇啊,那条双头白蛇暂时还没伤到他。” “是吗?”阿苗喜极而泣,刚才她的整个心都揪起来了,真的好怕金凤蛋蛋说,他已经被双头白蛇吞进了肚子。 阿苗道:“姜三郎没有找机会逃跑?还在继续打双头白蛇?蛋蛋,快放我出去,不然他以为我死了,傻傻的那边拼命不懂逃命怎么办?” 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踏步走了起来,绕了两圈,像是踱步思考,沉吟一下,才道:“主人还是不要出去,你出去后,三郎哥哥要照顾你,牵着你跑,可是你的脚又跑不快,还连累他啊。” 阿苗直接怔了,喃喃道:“难道我就在这边缩着不出去?那姜三郎怎么办?” 金凤蛋蛋道:“三郎哥哥很棒,正在激烈又焦灼地战斗,主人你一没有武功,二又没有三郎哥哥的力气,出去不是帮倒忙么?” 阿苗拧着眉头,实在不能傻愣着什么都不做。 就算与姜三郎认识没有几天,说不上多深的情谊,可是就凭姜三郎这几日的关心与爱护,加上他现在一门心思以为自己被双头白蛇吞了,而奋不顾身地跟双头白蛇打斗。 就为了姜三郎这份心思,阿苗也不能做没有义气的事儿。 “蛋蛋,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他?” 金凤蛋蛋扑打着小翅膀,启唇道:“说真的,蛋蛋觉得主人有点儿喜欢三郎哥哥的时候,怕你不喜欢我了。可是现在看见三郎哥哥这么英勇,我对三郎哥哥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姜水,延绵不绝。” 阿苗急得直跺脚,“我是要你想办法救救姜三郎,这会子崇敬是没用的,救命才是关键啊。” “主人……你太为难蛋蛋了,蛋蛋是空间,不是神仙。”金凤蛋蛋说完,就转过了整个蛋壳,背对着阿苗,小模样看起来沮丧极了。 阿苗看出来,金凤蛋蛋也是没有办法的,颓废跌坐在莲塘边,心乱如麻。 顷刻的缄默,整个气氛都很沉闷。 阿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流着眼泪,整个空间上的七彩祥云都变了颜色,黑压压的,时不时有闪电划过,整个天都好像要塌下来一样。 须臾后,阿苗颤着唇,发问道:“三郎他……他现在怎么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现场直播哪家强 没有得到金凤蛋蛋的回应,阿苗整颗心都跌到了谷底,自责道:“我这么没用,出去会连累他,可是他现在又不肯逃跑,我该怎么办啊?”掩面哭了起来,悲戚哽咽,谁人听了,都晓得她此时心如刀割。 金凤蛋蛋从大莲叶上陡然飞起,散发着柔柔白光的身子悬在大莲叶的上空,劝道:“三郎哥哥浴血奋战,主人待在这边,才是对三郎哥哥最大的帮助!” 阿苗清楚金凤蛋蛋说的是实话,却仍旧悲伤愧疚。 空间内开始起了狂风,呼呼作响的气流像是要将空间里的一切都吹走。 一道道闪电在七彩祥云变成的乌云上划过,整个世界变了模样,像是末日就要来临。 阿苗心里只惦记着姜三郎,竟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变化,她只想知道姜三郎是否还有呼吸,还是……已经变成了冰冷冷的尸体。 “到底外头怎么了?双头白蛇跟三郎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阿苗只想知道姜三郎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凤蛋蛋在莲叶上空,绕着整个莲塘飞了一圈,莲池下的水也泛着浪花,空间的地下都已经被影响了。 这是主人的情绪影响了空间。 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又兜了一圈,然后落在莲叶中央,跺了跺小爪子,对身下的大莲叶道:“臭叶子,稳着点,不是还有我吗?再抖,本大仙直接拔了他们!” 大莲叶由原来看起来瑟瑟发抖的模样,开始努力抑制,但终究不像平日那样可以纹丝不动。 金凤蛋蛋小翅膀扑打,知道阿苗正等着它说姜三郎的消息,就跳跃一下,小翅膀一挥,在莲叶上空划过一缕淡淡的白光。 就像一个大舞台上,王牌明星闪亮登场,继而金牌主持的响亮声音就响彻了整个空间:“要问现场直播哪家强,蛋蛋电台来播放,首先,这个双头蛇怪是变异的,脑袋跟复制的一样,身子像柱子,真是大得不得了,它以前是山中的大王,称王称霸,没哪个有本事将它来灭亡。 它现在张大了嘴巴,想要一口吞下三郎哥,是要让三郎哥再也看不见湛蓝的天,还想让三郎哥躺在地上变成冰冷的大餐。 它开挂一样猛力的进攻,就像白骨精瞧见了唐三藏,以为吃了三郎哥就会走上世界之巅,从此成为神佛大殿里的一员,它想让自己的名气载入神话史,成为大名鼎鼎的盘龙大佛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阿苗是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金凤蛋蛋此时也画风突变:“蛋蛋靠谱点,现在不是说书也不是做主播,直接告诉我就成了。” 金凤蛋蛋扑打着小翅膀,软糯糯地道:“主人耐心听嘛,蛋蛋看见三郎哥哥这么英勇洒逸,不播报一下,太对不起外头的三郎哥了。” 阿苗还没来得及回应,金凤蛋蛋又一次语速极快,声情并茂地开腔播报:“哇嚓,三郎哥的武力值是N颗星,变异双头蛇怪张着水缸一样大的口,这是想表演狮子吼?噢,双头蛇怪放弃了,可能发现自己没有声带,就滑动着身躯,想要缠住敏捷又健壮的三郎哥。 只见三郎哥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身,气势豪放,风姿流畅,速度之快不输闪电,敏捷跳起就像飞马腾跃。 咱们再看双头蛇怪,它早已浮躁不安,只见它左脑袋一晃,一个旋身,犹如赛车雷霆间折了方向,又像赛车手来了个原地漂移,想要借机刮蹭,使得三郎哥的方向一乱,直接翻车倒在路边,只有尘土在飞扬,或是黄沙在歌唱。” “……”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双头蛇脑袋残,满身伤 阿苗屏住呼吸,听着金凤蛋蛋口述说的每一个字,心中欢喜,金凤蛋蛋口中的姜三郎不是冰凉凉地躺在地上,那就是万幸。 她不由得双手合十,祈求老天帮忙,不要让他出大事。 金凤蛋蛋依然在继续:“双头蛇怪又一次攻击失败,它先前想要甩尾打向三郎哥的脖子,可是这个阴谋没有如愿,于是又一次出击。 而三郎哥也是倾力作战。 只见三郎哥毫不客气,挥着右手的大斧头,直接劈向双头蛇怪的右边脑袋。 谁知双头白蛇的左边脑袋反应太快,就探头要咬烂三郎哥的臂膀。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三郎哥实在太给力,一个反手,当即用斧头侧面垂向了双头白蛇。 双头蛇怪两个脑袋转了转,难道它们被打得头昏眼花要抽筋?眼前全是小星星? 三郎哥再接再厉,看架势,打怪兽这事他妥妥是个老司机,神色淡定、身姿洒逸。 有句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见三郎哥是越来越快,脚下生风,就差安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大侠的风火轮,外加世界一级跑车的发动机来助力。 这个开挂星数没得说,能有几颗是几颗。” “蛋蛋……”阿苗都要哭出来了,心脏都快不会跳了,还是想要出空间去看个清楚。 可是金凤蛋蛋恍若未闻,“三郎哥好棒,打得双头蛇怪是缩了脖子又缩身子。终于,双头蛇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它的两个脑袋左瞅右瞅,决定用一寸长、一寸强这个优势来反击。 右边脑袋想从三郎哥的右腿缠绕一下,结果左边脑袋又想从左腿那边盘旋缠绕住他,两个脑袋一打旋,快要变成蝴蝶结。 这是三郎哥躲得好又躲得妙的结果。 他是眼看自己的大腿要被两边的脑袋咬成渣渣,于是他大腿一个虚晃,然后就让蛇怪的两个脑袋撞成了豆腐花。 此时双头蛇怪被三郎哥甩开,失去重心,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砸向地面的重量,差点让大地都震颤。 亏字怎么写,三郎哥明显没有学会。双头蛇怪脑袋残,满身伤,就差尿了一裤裆,流着鼻涕跪在三郎哥跟前哭爹又叫娘……” “真的?”阿苗像是得了天大的消息,“你说那双头白蛇已经被三郎打趴了?那他没事吧?我现在可以出去看看了?” 金凤蛋蛋从空中掉在莲叶上,所有莲叶原本朝上的叶片微微垂下,金凤蛋蛋也吧嗒着翅膀,显得有气无力,与刚才生动演讲播报的模样明显是两个样子。 金凤蛋蛋突然静悄悄,使得阿苗的心再次提起来,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蛋蛋,快告诉我,三郎到底怎么了?” “三郎哥哥……受伤了,他要跟双头白蛇同归于尽……”金凤蛋蛋身子一抖一抖的,哽咽的嗓音,抽泣颤动的圆圆身体,哪里还有刚才那股子振奋贫嘴的精神头? “你……你不是说三郎哥哥应付得很好吗?不是说身姿洒逸又流畅吗?不是说双头白蛇倒在地上吗?”阿苗质问道,悲戚地喊出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凤蛋蛋道:“我不那样说,主人会让整个空间都翻天覆地的,三郎哥哥没……没那么轻松应付,他肯定受伤,还中毒了。” 金凤蛋蛋的嗓音听起来悲痛极了,就是个小娃娃到了伤心处,再嗲得嗓音,也不由得让人揪起一颗心。 第40章 第四十章:他中毒了! 阿苗冲过莲塘那边,对着金凤蛋蛋道:“快让我出去,我要出空间去看看姜三郎。” 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大莲叶,周遭气流一阵旋转,瞬间天旋地转。 阿苗一个晃身,跌在了一片杂草丛上。 她匆忙地看向四周,不远处,巨大的双头白蛇躺在地上,其中一个脑袋在努力地竖起来。 而另一个脑袋则贴在地上,变了形,上头尽是烂兮兮液体,应该是溅出来的脑浆覆在上头,没得救了。 阿苗急匆匆站起来,终于寻到了姜三郎的身影,他趴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正蹒跚着想要爬起来。 只是他瞧起来太虚弱了,最后放弃起身,努力伸着手,想要抓起不远处的斧头。 他的每个动作都十分艰难,阿苗的心像是被人拿尖刃扎过似的,生疼生疼的。 “三郎。”阿苗含着泪,呼唤着。 姜三郎竟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那畔正在挣扎的双头白蛇。 终于,他攥住了斧头,像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地向双头白蛇爬过去。 阿苗捂住嘴,泪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淌。 只稍想想,适才与双头白蛇奋战时,姜三郎的处境有多么的凶险。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在镖局里学的那些招式全部用上。若不是反应够快,运气够好,让这双头白蛇的两个脑袋差点儿打结,姜三郎眼疾手快地给了致命一击,现在他,可能早就没了气息。 阿苗奔过去,保住姜三郎,“三郎,咱们快跑吧。” 姜三郎像是突然有了魂魄一样,是因为听见了阿苗的呼喊。 他的瞳眸渐渐有了焦距,待看清身前的人是阿苗时,颤抖着双唇,哑着嗓音:“媳妇儿,你……” 他瞳孔闪了闪,有一层湿润,复又紧紧搂住阿苗:“别怕,我会保护媳妇儿的,不会让媳妇儿被它吃掉,不会将媳妇儿弄丢。” 只是姜三郎已经支持不住,才说完这句,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瘫了下来。 阿苗有些六神无主,摸着他的胳膊腿儿,急急发问:“身上哪里会痛?快告诉我!” “主人,你看看三郎哥哥左腿,刚才那双头白蛇不是缠上去了?”金凤蛋蛋提醒阿苗,陡然又失声呼喊起来:“主人小心——” 阿苗脑海里尽是金凤蛋蛋的声音,只感觉整个脑壳要被这声音震裂了去。 是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姜三郎压在了身下。 阿苗不清楚怎么回事,姜三郎与双头白蛇就已经滚到旁边,纠缠在一起。 原来双头白蛇想从后头偷袭阿苗,是姜三郎将她护在身下,扛住了双头白蛇的撕咬。 望着被双头白蛇缠绕住的姜三郎,阿苗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了。 他的后背全是血,黑色的血,那就是有毒的血。 姜三郎中毒了! 双头白蛇哪怕只有一个脑袋了,驱使整个蛇身也没有丝毫影响。 这么大的蛇,根本没法用手去捏住蛇颈的七寸。 姜三郎好不容易才解放出两条腿,夹住蛇头部位,变成剪刀脚来钳住双头白蛇的脖子。 只有半条命的双头白蛇更是疯狂,也是歇斯底地用尽所有气力,与姜三郎拼命。 再这么下去,姜三郎的腰椎都会被蛇身拧断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谁的力气大,谁就赢了 姜三郎没有退缩,紧紧夹住双头白蛇七寸的双脚,任是没有松开半分。 这个情况,是姜三郎与双头白蛇在互掐互拧。 一人一兽,相互扣住对方的命脉,比的是谁的力气大,谁的意志更强,谁就赢了! 阿苗慌得不行,无措地看向四周,要怎样做才可以帮上他? 倒在地上的大树她搬不动,太小的树枝打这种巨蛇,根本是挠痒痒。 斧头! 阿苗看见了草丛里,姜三郎被迫掉下的斧头。 她红着眼睛,汗水从额头滴下,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她举起斧头,用尽全身力气,砍向缠绕在姜三郎身上的双头白蛇。 一斧头劈下去,整个斧子嵌进蛇身里,竟拔不出来。 双头白蛇被这一攻击惊到,全身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 蛇尾高高翘起,又落在地上,仿似要将地面劈成两半。 被双头白蛇缠绕的姜三郎也随着蛇身带至半空,又掉在地上。 而阿苗差点被蛇尾打到,所幸身子骨还算敏捷,纵身一跃,躲开了。 只是她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快跑啊。”姜三郎吃力地吐出这句。 可是阿苗怎么可能跑呢? 姜三郎继续跟双头白蛇纠缠,整张脸憋得通红,额头的青筋都显出来了,却依然没有把夹住蛇头下方的双脚松开。 双头白蛇又一次紧紧缠住姜三郎的腰,想要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阿苗心里很清楚,姜三郎让她跑,是因为他要坚持不住了。 “主人,你赶紧跑吧。”金凤蛋蛋祈求道,嗓音蕴着悲凉,“蛋蛋完全没灵力了,关键时候不能像之前那样将你弄进空间,主人……” 金凤蛋蛋的哭泣请求,阿苗恍若未闻,一直在身上摸索,像是找寻什么? “难道主人要让三郎哥哥白白牺牲吗?他是在保护你啊!主人,你成全他吧!” “闭嘴!”阿苗知道金凤蛋蛋是为了她好,但她哪里可能抛下姜三郎,自顾自地逃命? 如果那样的话,就算侥幸活了下来,良心能安坦吗? 这一刻活下来,那么接下去的每一天,心都是沉甸甸的。 那是对姜三郎的惋惜,与抛下姜三郎独活的愧疚,就连吸进胸腔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血的味道。 是姜三郎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阿苗终于在身上找到了火折子,欣喜若狂,立即用火折子点燃周边的杂草。 因着干燥了好些日子,杂草很快就燃烧起来,火苗升腾,发出嗤嗤的声响。 阿苗再次操起镰刀,冲过去,趁着双头白蛇还在跟姜三郎纠缠,直接朝它蛇脑袋上砍去。 可是姜三郎的腿儿就在那边,她出手时还是有所犹豫的,是害怕砍到了姜三郎身上。 所幸没有攻击失败,镰刀嵌进双头白蛇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阿苗卯足劲地拽住镰刀往后拖,成功把那个脑袋的嘴巴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双头白蛇剧烈扭动起来,终于松开了姜三郎。 此时的姜三郎也已经耗尽力气,两只腿也没法再钳制双头白蛇的七寸。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媳妇儿,我……赢了 双头白蛇因为痛苦,一直在地上翻腾挣扎,阿苗赶紧去扶姜三郎,“咱们躲到火堆后头去。” 野兽都怕火,在火堆后边,双头白蛇一定会有所畏惧。 这是阿苗想的。 她好不容易才把姜三郎扶到燃烧的杂草边,结果姜三郎却将她猛地推开。 阿苗砰的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仓皇爬起。 才晓得是双头白蛇还不甘心,又朝他们猛扑过来。 姜三郎喘着粗气,操起一个已经燃烧的树干,用上头的明火去打双头白蛇唯一可以动弹与思考的脑袋。 阿苗拖过另一棵燃烧得更旺的树杆,丢给姜三郎:“接着——” 姜三郎一个旋身,接住阿苗丢给自己的火树杆。 双头白蛇也趁机要去撕咬姜三郎。 阿苗尖叫起来,捂住眼睛,没法看下去。 因为,双头白蛇这一嘴下去,很可能就把姜三郎整个人咬成两节。 阿苗颤抖着手,不知道待会儿看见的会是怎样的画面? 良久过去,周遭安静得可以,没有姜三郎的声音,也没有巨大的双头白蛇地上蠕动的动静。 阿苗心内焦灼,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放下自己一直颤抖的手。 看见的是,姜三郎站在火堆前,手上拿着大树杆的尾部,而另一头,带着明火的树杆直接插进了双头白蛇的嘴里,定在了地上。 双头白蛇真的死了。 可是姜三郎却像是木头人一样,定定地站在那边,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阿苗唤道:“三郎,这畜生已经死了。” 刚才她捂住脸,不敢看下去的时候,心是沉到了地下千米,地心地核的位置。 那么此刻的阿苗,看见还活着的姜三郎,便是截然相反的心境,有喜悦,有感动,整颗心已经翱翔在九霄云外。 可是这个情绪也就一瞬间,待阿苗望见他身后黑色的血,整颗心再次跌到谷底。 姜三郎听见了阿苗的声音,有了反应,嘴唇翕动几下,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媳妇儿,别怕,没事了,我……赢了。” “三郎。”阿苗惊呼出来,只因姜三郎说完这句,就瘫软了下来。 阿苗飞奔过去,抱住姜三郎。 又急忙忙地卷起姜三郎的左边裤腿,那边的裤子已经被划破了,打开就看见了里头的肉。 一条二十公分长的伤痕溢着黑血。 阿苗慌里慌张地解下束在袄子上的腰带,准备捆绑他的大腿。 只有阻止血液流遍全身,然后吸出毒,才有的救。 这是阿苗的本能反应,只是腰带没有解下来,她的手已经被姜三郎吃力抬起的手覆住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让她不要白费力气了。 姜三郎的呼吸越发孱弱下去,凝望着她的瞳眸也开始迷离,像是渐渐没了焦距。 阿苗拍他的脸颊,哭道:“三郎,精神点,你要撑着……” “主人,三郎哥哥被咬后还剧烈运动,现在捆脚封住动脉已经来不及了。” 阿苗捂住嘴,泣不成声,眼泪如泉水一样肆意地淌下。 穿越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时代,姜三郎才刚刚走进她的心里,包容着,宠溺着,她才感受几天,可是……可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有情人儿生死离别 “媳妇儿,别哭,我心疼。”姜三郎气若游丝,唏嘘着吐出这句,咬字已经不清晰,可阿苗还是听得分明。 她努力止住眼泪,却没有用,身子一颤一颤的,继续抽泣。 铮铮汉子可以有泪不轻弹,都说是未到伤心处。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这个时候,阿苗不哭才是罪。 就在这时,姜三郎陡然凑近,覆上了她的双唇。 他的唇冰冷而干涩,阿苗则是柔.软又粉.嫩。 两两相触,有着泪水的冰咸,也是此时伤感与惆怅的象征。 没有羞涩,没有扭捏,只有一个濒临死亡的男人,还有一个感伤丈夫无法久活人世的女人。 男人的吻像烟一样轻,小心翼翼,像含着稀世珍品。 他将小娇妻搁在心尖尖,想要如珠如宝的对他一辈子。可是……却没有多余力气去继续呵护了。 天上如丝的细雨纷纷落下,被风一吹,纷纷扬扬洒在地上。 日头也很奇怪,没有被云遮去光芒,反而散发着金光。 半空中一根根细的不能再细的雨丝,在日光的映衬下,如银一样莹,似玉一样润。 这样浪漫唯美的雨林画面……却是一对有情人儿在生死离别。 他像是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誓要将她的滋味品尝一遍。 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姜三郎听过这句话,此时真正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精妙之处。 他噙着笑阖起了眼,彻底失去意识,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阿苗惊呼,要扶他的脑袋,幸亏有手儿挡住他的后脑,不然脑后有一个尖尖的石头,还不知会砸成什么样? 她颤抖着指尖,一缕一缕的打理着他垂下的散发,泪水湿了眼眶,手儿已经没有知觉。 姜三郎这么俊的一个人,阿苗不想让他的头发这般凌乱,瞧起来狼狈极了。 她的心很痛,就算才认识姜三郎几天,但他的真情真意,丝丝柔情,已经扎进了她心里的深处,刻在了骨头上。 “三郎——你醒醒啊,怎么会这样啊?”阿苗整个人崩溃了,趴在姜三郎身上痛苦地哭了起来。 “唉,主人别哭,咱们不哭。”金凤蛋蛋的嗲嗲嗓音,亦是有一层难以形容的哀愁。 阿苗继续哭着,没法面对这突来的天灾。 “三郎哥哥还没断气,都说奇兽出没,定有宝物,这么大的一条双头白蛇,周边就算没有宝物也可能有解毒的药草。”金凤蛋蛋这句话一出,阿苗立即开始擦自己眼泪。 这是抓住了金凤蛋蛋说的关键词,阿苗急急问道:“真的,你识得药草是吗?三郎还有救?” 一边问一边朝前头草丛密集的地方跑去。 “找药草,一定有可以救三郎的药草的。”她失魂落魄地钻进草丛中,嘴巴碎碎念着,手儿扒开一丛丛地野草堆,好让金凤蛋蛋可以看清楚这周边每一棵草。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撑到天亮,也许可以 荆棘丛生的野草,阿苗这般慌乱无措地乱找寻,手儿,衣服,全都被勾破了。 金凤蛋蛋心疼地让阿苗悠着点,瞧着她手上一道道小口子,一直呜呜呜,就差哭出来了。 片刻后,它终于欢呼起来:“主人,拔了它,赶紧给三郎哥哥敷上。” “是这个?”阿苗反应过来,又不大确定,拿起那个稍稍与周边野草不大相同的一枞藤蔓。 三角形叶子,藤上很多荆刺,一枝有三片叶子,上头有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 “嗯,就是这个,主人赶紧嚼成渣,给三郎哥哥敷在伤口上,然后再给三郎哥哥塞进嘴巴里,这个可以解毒,就算现在三郎哥哥中毒已经有十分钟,也总比没有解毒药草强,就算毒血攻心,也能缓解毒发……” 就在金凤蛋蛋碎碎念的时候,阿苗早就动手拔药草了。 她一边拔一边往嘴巴里塞,踉跄着回到姜三郎的身边。 本是瘸子一个,心里火急火燎的,走路哪可能稳当?又想快又快不了,好几次都要摔在地上。 但是阿苗可不在意这些,满心满眼尽是姜三郎危在旦夕,多耽搁一会子,就可能被阎王爷强走了人。 “主人,你……不觉得苦吗?”金凤蛋蛋关心地问道。 阿苗它有用的说辞,这些个言语,她是忽略再忽略,没闲心与它扯淡。 但是阿苗委实感激金凤蛋蛋,它虽然有点儿中二倾向,关键时候,还是蛮靠谱的。 比如是金凤蛋蛋救了自己,才穿越而来。 又比如它在关键时候,也在努力找寻姜三郎续命的药草。 阿苗将药草敷在姜三郎的伤口上,又继续往嘴巴里塞药草,多咀嚼一些,才好让姜三郎有足够的药草用。 因着姜三郎不省人事,她只能俯身亲吻姜三郎,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微微张口,再将自己口中的药草用舌尖一点点的拨到他的口中。 最后,阿苗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姜三郎扶起来,猛拍打他的后背,又没有章法的抚摸他的胸膛,希望他可以咽下。 许是老天有眼,也可能是姜三郎就算昏迷,也晓得阿苗的这番努力。 终于,姜三郎咽下了那口药草。 阿苗喜极而泣,再接再厉,如法炮制的一次次哺喂姜三郎吃药草。 直到金凤蛋蛋第五十三次喊道:“够了够了,主人不用再喂了,三郎哥哥已经很饱了,肚皮皮都快炸了。” 阿苗这才瘫在地上,有些苦中作乐地喃喃道:“也没有那种药草了。” “唉,这是好的东西,如果留点儿根,来年才会再长出来。”金凤蛋蛋喟叹一句,大有数落你这个年轻人呐,怎么就不听我老人家劝呢? “……” 天上的小雨依然在下,此时日头已经落山,天色渐黑。 阿苗呆坐在姜三郎身边,抱着他,直到匆忙间点起的火堆要熄灭了,阿苗才抽出柴禾继续添上去,不能让姜三郎冻着。 透着火光,阿苗望见姜三郎适才泛黑的面色已经有了血色,真的有用,阿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生的希望,这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姜三郎紧紧阖起的眼帘颤动几下,竟睁开了。 阿苗难以置信,启唇唤道:“三郎。” 姜三郎将将从昏死中醒来,双眼带着迷蒙,像是望着遥远天际,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阿苗。 “媳妇儿,你……”姜三郎瞅见阿苗焦灼的目光,继而意识回拢,转而道:“我……我没死。” “嗯,你是福大命大的人,旁边有解蛇毒的药草,我用上了,你不会死的。” 姜三郎呵呵笑了几下,看起来还是挺虚弱的,“让你伤心了,你嗓子都哑了,肯定哭了很久。” 这汉子死前记挂的是自己,醒来第一刻还是心疼自己。 阿苗心里感动极了,怎么有这么傻的汉子? 被迫娶了自己这么丑的婆娘,还掏心掏肺的。 “傻瓜。”阿苗嗔道,翘起的嘴角始终没有垮下。 “主人,以蛋蛋非一般物种的判断,三郎哥哥撑到天亮的话,可能、也许、大概是可以。”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赌一根黄瓜 阿苗以为姜三郎可以逃过死劫。 那心情就像陷入绝境时,四面全都无路可走,绝望间身后生出一对翅膀,带你飞上天空,让你逃脱死神的召唤。 有多欢喜就有多悲哀! 金凤蛋蛋的话,像是炸弹一样,击中正在蓝天上愉悦翱翔的阿苗。 杀伤力之大,不是单纯从天上拍到谷底这么简单。 就像原子弹命中了她,不停地分裂爆炸,蘑菇云一阵一阵的,让人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被这份核辐射侵蚀,吞噬。 阿苗心如刀绞,撕心裂肺:“为什么只是到天亮,你怎么可以耍我?” “呜呜呜……”阿苗再次崩溃,整个人蜷缩起来,无措伤心,害怕再一次失去姜三郎。 生离死别,那种刻骨剜心的痛楚经历一次就足够。 若要再来一次,不是有经验了,也不会麻木了去,而是在这还没愈合的伤口上,撒上一大把的盐,痛上加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媳妇儿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哪里痛?”姜三郎慌了,顾不得自己的身子骨还很虚弱,强撑着爬起,揽住阿苗问个不停。 阿苗回答不了,说不出口,也不忍说出事实。 她在心里默默祈求金凤蛋蛋:“还有没有办法?是不是再找些草药,或者找其他的解毒东西,蛋蛋,你有没有灵力啊,你都可以让我的灵魂穿越,那……如果三郎真的救不活,你能不能让他穿越啊,就算不是这个时代,他也能活着。” 这是阿苗如今的心声,只想要姜三郎活下去,哪怕是穿越了,换一个驱壳,好歹是活着! “主人的灵魂跟蛋蛋有共鸣,才让蛋蛋活过来,蛋蛋也只能帮主人,何况蛋蛋根本没有灵力,也……帮不了……呜呜呜……”蛋蛋也哭了起来, 阿苗唯一的希望都被灭去,她能做的,只有哭泣。 姜三郎抱着阿苗,拍着她的脊背,哄道:“媳妇儿别哭,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别哭好么,媳妇乖,你哭得我心都乱了。” “主人,咱们再试试好不好?”片刻后,金凤蛋蛋突然说道。 “什么?”阿苗抽泣着,默问,“你是不是有办法?快说呀!”阿苗都急死了,不管有什么法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姜三郎死啊。 现在的姜三郎在阿苗眼里,就像鬼魂一样,天亮了,太阳一出来,他就灰飞烟灭。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看着生即将命流逝,却只能坐以待毙,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没法做。 “你快说啊。”阿苗再次催促。 “蛋蛋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察看四周,咱们再试试,说不定……。”金凤蛋蛋又沉默了下去,可能在思忖,也可能像它说的那样,正在探索周边。 阿苗不再出声,甚至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影响到蛋蛋寻找姜三郎活下去的希望。 “奇兽出没,定有宝物,蛋蛋觉得刚才给三郎哥哥吃的草药还不够精贵,没准这附近有更好的东西。”金凤蛋蛋若有所思地缓缓吐出一句。 阿苗道:“你说的对,这条蛇变异成白色,长得这么大,千年的蛇精都有可能。说不定它来这边,就是为了找好东西!” “嗯,也有可能是它有过奇遇,吃过这附近的什么好东西,所以长得跟普通蛇不一样,成了蛇中之皇。”金凤蛋蛋与阿苗对话。 可是姜三郎是听不见金凤蛋蛋说的言语,而阿苗说的,他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媳妇儿,你……说什么?” 呃……一不小心,跟蛋蛋默默对话,又变成嘴巴真的说话了。 阿苗赶紧解释:“没没没,我自己跟自己说话,我有毛病,呵呵呵……” 她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时间继续尴尬,拉了拉姜三郎的袖子,道:“我要到附近转转,再多采些药草,你在这边等我好不好?” “三郎哥哥是什么人?是最疼媳妇儿的人,主人要离去,他哪里呆得住?蛋蛋跟主人赌一根黄瓜,三郎哥哥就算站不起来,爬都要爬在你的后头。”金凤蛋蛋喟叹一句,口气老沉又诙谐的感觉。 阿苗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一片的乌鸦,嘎嘎嘎——的飞过去。 “不用赌黄瓜了,你的三郎哥哥已经站起来了。” 姜三郎整个人看起来软趴趴的,却还是逞强努力站起。 “三郎哥哥真的好爱主人啊,他……真的站起来了!” 姜三郎喘着气,感觉两只脚撑起身子,咬了咬牙,向前跨一步,终究敌不过瘫软的四肢,跌倒在地。 适才能站起来,已是他的意志力超过常人。 阿苗慌忙扶住他,劝道:“这边有火,野兽什么的不会靠近,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你在这边等等我行不?” “不行,我们要在一起,如果……那双头白蛇是一对的,你怎么应付?” “……” 那双头白蛇真有配偶,是一对的,那么另一条再寻来的话,就算有姜三郎,难道有法子对抗与逃脱么?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爱上一个人,只要一瞬间 阿苗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滑下,无语哽咽。 是的,还有那种双头白蛇的话,与姜三郎死在一块,也是成双对,比孤零零地一人一边来得好。 “你还能站起来吗?” 姜三郎的嘴唇苍白,嗓音沙哑:“你亲我一下,我就走得动。” “……” “媳妇儿,亲我一下好不。”姜三郎喘着粗气,再次请求。 阿苗凑上去,啄一下他的面颊,正要抽.身,姜三郎就顺势扭过头来,含住她的唇儿,吸.吮摩.挲,不肯松开。 过了一会儿,阿苗轻轻推他,可他不肯配合。 阿苗只得嘟嘟囔囔地道:“咱们没时间了。” “什么?”姜三郎终于放开她,俩人的鼻尖儿只有寸余距离。 “我要去找药,等你好了以后再亲好不好?” 姜三郎反应过来,看来自己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敷的药草不能彻底解毒。 他也疑惑,自己的小娇妻何时懂得蛇药?或是懂得草药?更深入些,她会医理论?那是医毒还是医病? 姜三郎的眸光微微暗下,阿苗强扯出一抹笑意:“咱们一刻都不分开,一定有给你解毒的东西,让你长命百岁,壮得跟头牛一样。” 她说得轻松,其实心里愁得半死,没一点儿把握。 根本是在大海捞针,关键还不知道这片海,有没有自己需要的那根针! 姜三郎定定望着她,点头道:“嗯,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不是有生之年不离开,就算真的死在这边,他的魂魄也会粘着她。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那日回到家中,见到的她,就这么孤零零待在屋里,一双眼睛亮晶晶,他感觉自己被她的眸眼吸了进去,然后她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着他。 原来爱上一个人,只要一瞬间。 爱情来得太快太快,就像一阵风刮过,世界就变了模样。 说实话,姜三郎觉得以前的薛阿苗又丑又蠢,可是成亲后,却从未觉得她丑,这是真心话也是良心话。 也许自己真的被下了蛊,也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注定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是姜三郎最终给自己的心下的定论。 阿苗搀扶着姜三郎,他的重心不稳,整个人都软得可以。 阿苗感觉吃力,要紧牙关,继续让姜三郎的重心靠在自己身上,怕他摔倒。 可是俩人身型悬殊,阿苗心有力而力不足,一个不小心,姜三郎终究是倒在了地上。 阿苗暗恼,觉得自己好没用,“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待会可以走远一点。” 姜三郎也不好受,见她这般强颜欢笑与自己说话,酸楚极了,“媳妇儿真好,真乖,没嫌弃我。” 阿苗苦笑,他不是也没嫌弃过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呼唤起来:“蛋蛋出来,关键时刻你怎么躲起来了?” 没有回音。 阿苗继续默喊:“蛋蛋乖,你快出来,你不是可以探索这附近吗?赶紧告诉我,要往哪里走?” “主人跟三郎哥哥亲亲,蛋蛋还是回避比较好啊。”金凤蛋蛋道。 “蛋蛋,生死攸关,先别说这个,现在你三郎哥哥的性命才是最重要。” 金凤蛋蛋立即道:“往前十点钟的方向,有个大石头,蛋蛋探索不到那边,主人走过去,让蛋蛋试一下。” 阿苗也不耽搁,好不容易才扶着姜三郎来到金凤蛋蛋说的那个大石头。 听姜三郎说,这块石头是有名字的,叫两界山。 之所以不是两界石,是因为这块大石头足足有六层楼那么高。 称呼成小山,没什么不妥当的。 这块石头也是两个村子的界碑,这边刻着互坝村,另一面则是崂山村。 山头也是以这块石头为界,一分为二。 但是崂山村的人蛮横,越界过来打猎采摘是常有的事。 崂山村素来没将人少且病弱的互坝村放在眼里。 是以,久而久之,互坝村的人已经鲜少到这附近了。 因为容易遇见崂山村的人,被欺负被辱骂,甚至将自己山里采摘的东西抢走,就只能吃闷亏。 姜三郎今儿会带她来这边,主要是觉得她的腿不好,不忍让阿苗爬高坡,另一个则是姜三郎不怕那些崂山村的人。 阿苗默默询问金凤蛋蛋:“怎么样?这里有什么吗?还是要换个地方?” “奇怪。”金凤蛋蛋的语气满满的不确定与疑惑。 “什么奇怪?”阿苗反问。 “这个石头不是实心的,里头是空的。”金凤蛋蛋道。 “什么意思?”阿苗有些迷糊,又担心姜三郎坚持不住,试着让他扶在两界山上。 金凤蛋蛋道,“通过我的远红外线、雷达扫描,这里头有一定的空隙。” “远红外线?雷达?这是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好啦,主人别揪字眼啦,蛋蛋牺牲灵力感应到的,这附近,肯定没有三郎哥哥解毒的东西,只有这两界山里面,没法探测也就没法确定。” 阿苗盯着两界山从上看到下,又绕了一大圈,在石头和土地接触的缝隙也细细查看了一遍。 阿苗放弃了,就算相信蛋蛋说两界山里面有空隙,也没法进到封闭的石头内里,更不确定里头有没有东西。 她扶着姜三郎:“咱们再朝前走一段吧,坚持下。”既然这块地没解毒的东西,就只能去金凤蛋蛋没有探索过的地方。 “你刚才找什么?”姜三郎发问。 阿苗看着四周,寻思究竟往哪边走? 没信心瞎猫碰见死老鼠,幸运地得到给姜三郎救命的药,试着拜天拜地拜姜家祖宗的话,那么天上神明,地下的姜家祖先,会不会保佑姜三郎,让他逃过一死呢? 总之,所有的可能,或者可以做的,阿苗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是以,姜三郎的问话,阿苗回答的也有些赴宴:“想看看这石头有没有什么神洞,里头有仙人埋的金银珠宝,或者千年人参之类的东西。” 姜三郎轻笑一下:“傻媳妇儿,神洞倒是有一个,但是没有你说的什么金银珠宝跟千年人参。” “什么?”阿苗不解,咀嚼他的话,才反应过来,“这石头真的有洞?在哪里?”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没有把握的赌局 姜三郎扬了扬下巴,示意阿苗看向两界山的顶上,顶上有一个岩石,“搬开那个石头就有一个洞口,小时候我常常爬下去,现在的我下不去了。” 姜三郎的话没说完,阿苗早已撇开他,开始往上攀岩。 前世的时候,阿苗喜欢游泳不喜欢爬山,此时却克服万难,就算不熟悉也不擅长的项目,她都卯足了劲,没一会儿竟真的让她爬到了最顶上。 “主人这速度,可以打破吉尼斯的攀岩记录,这就是真爱的力量。”金凤蛋蛋说出一句。 阿苗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三根黑线垂下。 不是觉得金凤蛋蛋说的话突兀,而是看清这所谓的岩石,高有一米多,估摸直径也差不多八十公分,按着密度来分析,这样子的石头一千斤都有。 所以,姜三郎说小时候搬开这个石头,爬到下面的洞,是怎么办到的?他到底是人吗? 姜三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也爬上来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木棍,“你火急火燎的,如果想进去,没有这东西,怎么撬开石头?” 他的语气满满的宠溺,却也虚弱无力。 好像随时就会倒下的模样。 阿苗这才恍然大悟,急着帮姜三郎寻个地方歇歇,还嘱咐他小心坐好,别掉下去了。 姜三郎噙着笑,看着阿苗担心他,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甜上几分。 阿苗按着姜三郎说的,寻找到一个受力点,幸亏这个身子骨不是软腿虾米,用出九牛二虎之力,真的撬动了石头。 她有点小得瑟,好歹证明力气并不输给小时候的姜三郎。 只是撬开了些许,也是到头了,石头稍稍转动一个角度,就卡住了,再也没法撬动。 难怪姜三郎大了钻不进去,原来只能有怎么个小深井一样的口子。 姜三郎看了看洞口,又认真地瞅了瞅阿苗,启唇道:“我觉得你也下不去,算了。”他知道她是不放弃,试图在这个隐蔽的洞里找寻他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记忆中,里头当真什么也没有,瞧着阿苗如此认真,他刚才不忍打断她,可现在……他又觉得若是她历尽千辛万苦进去了,却没收获,不是更失望么? 姜三郎不想看见阿苗因为失望而感伤,继续相劝。 可是阿苗却不由分说,开始解自己的袄子。 因为洞口很小,她只能瘦身减掉身上的负担,直到最后一层薄薄的中衣在身上,她当做没听见姜三郎问她是否冷的言语,开始往下钻。 阿苗先是伸下一只脚,找到了可以踩的地方,就开始慢慢往下探寻。 “主人,你的右脚靠左一点点朝下有个石头。” 阿苗照做,如愿又下了一步,可是她的胯骨也刚好卡住洞口,这个身子骨瘦如柴,可是这种情况,她还是觉得骨架子太大,恨不得削掉自己一层骨肉。 因着她的脑袋还在外头,试图往下,肉磨着石头,明显蹭破了,可阿苗还是让自己维持着笑颜,不想让姜三郎瞧见她痛苦的模样。 进去难,出去更难! 就像脑袋卡在某处,进去没感觉,却怎么也出不来。 这种可能,阿苗不是没想过。 但是……有一丝姜三郎活着的希望,哪怕出不来了,都必须去试上一试。 只要姜三郎活着,就算砸开整个两界山,都会将她救出来的。 她一边往下找寻路径,一边脑回路忍不住地开始转悠。臀部和两边胯骨磨损的地方太痛了,想些事情就可以分散注意力,也就消减了痛感。 阿苗觉得,自己真的出不去,就像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只等着唐三藏经过,救出自己。 但是最终,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还是祈祷这山洞里有好东西才行,怕就怕……这么赌运气,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默默祈祷一番,她已经到了底部。 底下宽敞一点点,其实这个洞也不深,就两人多高。 “蛋蛋,这里头有东西吗?”阿苗将将询问,就听见姜三郎焦灼的声音:“你受伤了?石头上有血腥味!” 原来姜三郎探进脑袋,试图在黑暗中看看阿苗。 姜三郎丢下阿苗的衣服,怕她冷,“我还有火折子,丢下去给你吧。” “不用,你别担心,我在找东西。”阿苗朝上头说完这句,就屏息注意着金凤蛋蛋的动静。 须臾后,金凤蛋蛋终于回应:“主人,你蹲下。” 阿苗照做,金凤蛋蛋又说,“伸出你的右爪,呃,错了,是右手。” 阿苗抬着右手,询问道:“怎么做。” “你轻轻地,千万别用力,试着摸到一块石头。”金凤蛋蛋的话音一落,阿苗已经顺利摸到了一块石头,“是这块吗?” 就听见金凤蛋蛋咽口水的声音,“没错,就是这个,主人轻点,别伤了它。” “这是什么?是妖精?跟你同类?”阿苗发问,她只要可以救姜三郎的东西。 “呃……不是的,依着我的猜测,这里头有翡翠,你小心挪开这玉石,看看下面有没有柔光。”金凤蛋蛋这么吩咐着,阿苗立即照做。 小小心地挪开金凤蛋蛋说的玉石,竟真发现了一点点银白的柔光,阿苗惊奇,心中发问:“这是夜明珠?” “主人等等,给蛋蛋一点点的时间,你再趴下去点。”金凤蛋蛋这么说,阿苗自然不敢耽搁,就伸长脖子,试图趴在地上,谁知一脑袋撞在石壁上,疼得她惨叫一声。 “你没事吧,撞到了?”姜三郎关切地询问立即传来。 “没事,没事。”阿苗道,“你休息就好,怎么一点儿动静你都知道。” 金凤蛋蛋看不下去了,“主人皮开肉绽,外加头上一个大包,怎么是没事了?” “……” “主人何必嘴硬装蒜呢?你撞墙那一下,那声响足以让大地颤抖,让岩石怒吼,上头的三郎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为了三郎哥哥尽心尽力,女人付出,其实要跟男人邀功的!” “……”阿苗又羞又窘的,然后撇了撇嘴,“一会儿主播一会儿感情专家,请你现在做好地质学家,好好研究底下的东西。” 金凤蛋蛋不再有声音。 阿苗不去打扰金凤蛋蛋,心里头的天线却竖得高高的,生怕漏听了金凤蛋蛋研究完那抹柔光后的结论。 “天啊,这是雪莲,岩洞里的千年雪莲,三郎哥哥有救了。”金凤蛋蛋欢呼起来。 阿苗喜出望外,“真的?” “嗯,聪明的蛋蛋没有分析错,那条双头白蛇就是吃了这雪莲才变白的,主人旁边有个洞,它就是从地下钻进来,等着这个百年一开花的雪莲。结果你跟三郎哥哥惊动了它,它以为你们要抢宝贝,所以才现身要吃了你们的。” “嗯,咱们不管那双头白蛇,只想着怎么弄雪莲。”说完,阿苗精神头全回来了,撸起袖管子就要刨土,结果……这不是土,是石头,阿苗失策,颤抖着犯疼的手指,苦不堪言:“痛,好痛,现在怎么办呢?” “主人别猴急,这雪莲不能直接挖,咱们要等它生长,天亮前它肯定会长出来,开花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咱们就在那一刻钟将它采了,给三郎哥哥吃。” “那三郎能撑到那时候吗?刚才他的声音好像更虚弱了。”阿苗担心极了。 金凤蛋蛋道:“奇迹不一定不出现。只要这一秒不绝望,就一定会有希望。” “你安静,别说话!”阿苗又紧张又害怕,打住正在吐心灵鸡汤的金凤蛋蛋,对着洞口唤道:“三郎,你跟我说话吧。” 她害怕姜三郎在上头又冷又饿,然后毒发后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没听见姜三郎的回应,阿苗继续重复一下,还是安安静静的。 阿苗捂住嘴,眼眶里尽是打转的泪水,难道姜三郎已经支持不住…… 阿苗不敢想下去,她不敢接受那个可怕的事实!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三郎不会嫌你丑的 顷刻后,响起姜三郎的声音:“媳妇儿,我就问一下,你到底要我安静别说话,还是要我回答?” “……” 阿苗破涕笑了,暗暗数落金凤蛋蛋:“就是你,害的三郎以为我是让他闭嘴,你又害我出丑了。” “三郎哥哥不会嫌你丑的,他最疼主人啦,舍不得闭眼睛的。” “……” 阿苗想了想,启唇道:“三郎,我问你问题,你要想想啊,千万别睡过去。” “什么?” 阿苗发问:“一个人跳悬崖,为什么没摔死?” “跳悬崖没摔死?那个人是神仙?”姜三郎道,声音虽然虚弱沙哑,但是意识挺清晰的。 “不对。” 金凤蛋蛋道:“他就在悬崖顶上跳,又不是往下跳。” 阿苗皱了皱眉头:“蛋蛋,你对脑筋急转弯也擅长。” “蛋蛋是谁,蛋蛋是宇宙无敌第一金凤蛋蛋,这些小儿科的问题……” “打住,我知道你厉害。”阿秒又听姜三郎又说了几个答案,笑着告诉他真的答案,令姜三郎笑了起来:“呵呵,我怎么没想到,我够笨的。” 阿苗道:“咱们继续,一个人有二十文钱,荷包破了一个大洞,走了一天,荷包里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姜三郎道。 “荷包当然还有一个大洞喽。”金凤蛋蛋道。 “蛋蛋,你不说话,我也会当你是宇宙无敌聪明的美美金凤,我跟三郎说话,让他不要睡觉,你能不插嘴不?” “哎呀,主人,咱们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啦,蛋蛋现在其实心里又心疼主人也担心三郎哥哥,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主人就理解一下蛋蛋啦。” “……” 就这样,一人一句。 阿苗要跟金凤蛋蛋对话,又要照应着姜三郎,实在够忙的。 姜三郎绞尽脑汁,想着阿苗提出的这些个古怪却又有些搞笑的问题。 时间渐渐流逝,直到等待已久的雪莲终于探出了花苞。 阿苗屏住呼吸,按着金凤蛋蛋的指示,小心翼翼在雪莲花朵下三点六公分处的地方折断。 金凤蛋蛋说,这种雪莲极为娇贵,双头白蛇不用折,只要一口吞下就成。且双头白蛇很聪明,怕人抢才用那块玉石暂时压着。 因着阿苗要采摘下来给姜三郎吃,是以,她必须在最精准的地方折下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阿苗顺利采下来,并且又一次伤上加伤,在自己胯间与肩膀被洞口磨得血肉模糊的情况下,又一次磨掉一层皮,离开了这个洞。 姜三郎拿着衣服给她穿上,眼睛隐隐有些湿润。 他说不出话来了。 阿苗咬牙忍着疼,又跟姜三郎回到先前升起火堆的地方,此时火几乎要灭了,只有烧得差不多的炭火。 阿苗赶紧添些柴禾继续燃烧,冷的要命,先取暖再说。 之后,又按着金凤蛋蛋的指示,摘下雪莲的三片花瓣,让姜三郎吞咽,又用了两片花瓣给他敷上伤口。 “主人,其实三郎哥哥吃一片敷一片花瓣就够了,这雪莲是好东西,主人也需要,蛋蛋其实……” “你……也需要雪莲。” “嗯,是的,蛋蛋吃一片雪莲花瓣,可以恢复点灵力。” 阿苗立即摘下一片花瓣,放在自己的胸前玉佩那个位置。 倏地一下,雪莲花瓣不见了,就听见金凤蛋蛋发出仿似流口水与吞咽的东西。 阿苗好奇:“你有嘴巴么?怎么还能吃东西。” “蛋蛋没嘴巴也能说话,主人怎么就没问呐?” “呃……好吧,我反应慢半拍啦。”阿苗讪讪的,就听见金凤蛋蛋又道:“主人真不幽默,我只是在吸收啦,做出大口朵颐,大块吃肉的动静,这不是更有意境么?” “好吧,我跟不上你的节奏。”阿苗默念完这句,扭头看向姜三郎,竟发现他吃了雪莲后已经昏迷过去。 不过阿苗瞧着他呼吸平稳,清楚是雪莲起了效果,体内正在清毒。 她在旁边扒了一些草,铺在地上,扶着姜三郎的脑袋枕上去,让他睡得舒服些。 之后又顾着火堆,生怕火小了,让他冻着。 金凤蛋蛋安静了一阵子,之后就听见它餍足地伸懒腰的声音,然后扑打小翅膀,又是一番在莲叶上蹦跶,就开始嗲声嗲气地说话:“主人,你也吃了一片雪莲,身上的伤些了没?” 阿苗噙着笑,受伤部位覆了草药,加上也口服了一片雪莲,早就不会疼,都快忘记自己破皮严重啦。 就在这时候,两界山的方向走过来一个人。 阿苗扭头一看,认出这人是崂山村的一个懒汉吴脑子。 虽然他的名字叫吴脑子,却精着呐,可是很懒,将聪明用在歪处,成天想着占别人家便宜,整个崂山村的人都讨厌他。 阿苗估摸着,这个吴脑子大清早的会出现在山里,肯定是家里没法过年了,被婆娘逼着来山里拾柴禾或者挖点山货。 阿苗凭着记忆,将这个人的印象整理了一番,心里讨厌得半死,扭过脑袋,当做没看见他。 “哎哟,臭瘸子,大清早这边烤火呐?”吴脑子没脸没皮地凑近,蹲下来伸出手烤火。 阿苗心里明白,这个人准没打好主意,启唇道:“我男人在旁边睡着,你这么凑近跟我说话,不怕他醒来抽你么?” 这是警告,吴脑子欺软怕硬,果真瞅了瞅姜三郎那边,扯了扯嘴皮,启唇道:“俗话说得好,见者有份,你丈夫这么本事,打了这条大蛇,怎么也要分我一点吧。” 阿苗差点笑出声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谁不要脸啊?你要脸,给许秀才做鞋子送衣服,呸,乌龟笑王八,说别人的时候,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首先,这边是互坝村的地界,你越界了,有什么资格说见者有份,分也不是分你崂山村的人,还有,我男人这么大的蛇都能宰了,你赶紧滚,不然他捏死你就跟踩一只小蚂蚁一样。” 阿苗对这种人渣素来不会客气,你对他客气,他就会对你更不客气。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阿苗是个旺夫的媳妇 Array 第50章 第五十章:非主流的蛋蛋路线 金凤蛋蛋多了嘴巴,只是这嘴巴好像有些大。 阿苗惊奇地发现:“你……你的嘴不是尖的?” 在阿苗的理解里,凤凰的嘴巴应该跟鸡嘴巴差不多吧,就算细微有差别,大体应该差不了太多才是。可是金凤蛋蛋的嘴巴,阿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结出来:“有点像鸭子嘴,扁扁的。”思寻一番,敲定道:“天鹅!你这个嘴巴是天鹅的,原来你……不是凤凰,你是鸭子还是鹅?”阿苗说完,认真去瞅金 凤蛋蛋圆圆身子下的脚,是爪子,不是连载一起的脚蹼。 好吧,金凤蛋蛋是非普通物种,具体是什么,不可以用她认知的物种来下定义。 金凤蛋蛋的有些长而扁嘴巴嘎嘎叫了两声,是在抗议,然后调转方向,背对着阿苗。 阿苗瞅清楚,金凤蛋蛋身后没有尾巴,看背影,除了看见下面的小脚还有旁边有翅膀,就跟之前没有眼睛跟嘴巴时候一模一样。 阿苗见金凤蛋蛋突然没声音,整个身子咚——的一下捶在它站立的莲叶上,不搭理阿苗了。 “蛋蛋。” “呜嘎——呜嘎——”怪异的声音传来,阿苗分析一下,从它哀怨无比的语调中听出了它在伤心。 “蛋蛋,到底怎么了?”阿苗仔细想想,难道她刚才说金凤蛋蛋不是凤凰,像鸭子或者天鹅嘴巴,所以伤了它的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这是怎样的一颗玻璃心啊。 不过阿苗赶紧安慰道:“蛋蛋别伤心,你长什么嘴巴,都是我最最亲爱的空间,是我的宝贝心肝肉。” 这句话一出,金凤蛋蛋腾的一下,立即跃起,扑打着小翅膀在阿苗头顶开始转悠。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亲亲主人。”金凤蛋蛋的情绪转变还真快,一下子就激动雀跃起来。 不会不开心就好,阿苗笑着道:“人家是蛋蛋,孵出来都是破壳而出,你还真特别,直接就是这样子生长发育啊。”金凤蛋蛋的嘴巴开始翕动,嗲嗲清脆的嗓音开始吐出一大串:“我怎么是一般的蛋?我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外加全宇宙最最特别的存在,我当然是走非主流的蛋蛋路线,那种破壳而出的事情,就交给寻 常蛋去做吧。” “……” 金凤蛋蛋道:“其实……不是我长歪了,我用那片雪莲花瓣升级的时候,在嘴巴这边,就想着长大一点,那样吃东西就可以大口咀嚼,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 就在这时候,感觉姜家开始有动静,阿苗心里记挂着刚刚才解毒的姜三郎,是以,不能在空间久留。 临出去前,问道:“你这个小吃货,我早猜到了,你现在有嘴巴,最喜欢吃什么?” “巧克力……呃,错了,这个时代没有,蛋蛋要吃糖,甜甜甜的糖。”金凤蛋蛋的话音一落下,阿苗已经从空间出来了。 阿苗在空间里没有听错,姜家不单单有客人前来,闹事的人也上门了。 阿苗走出屋子,就看见互坝村的村民们如临大敌。 而姜家门外的那伙人,正是早上遇见的吴脑子,和他叫来的崂山村的人。 两边的人都拿着家伙,锄头镰刀是两个村开战的必备工具。 阿苗前后一整理,这两个村的渊源纠葛是说不清,但是真正流血事件什么的,倒是没几次。 个别的斗殴是有,这么有组织有人数的大型pk,大多就是这边吼两句,那边顶回去,然后不了了之。 毕竟大家是过日子的,没几个玩命的主,有这功夫,还是去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吧。 姜三郎打前,手上拿着大刀,适才他正在村民们的赞许与欢呼中现场扒蛇皮,结果这帮不长眼的崂山村的人找来了。 他将手中大刀朝前一挥,大刀嗖的一下飞出去,直接插在了吴脑子身前几尺外的土地上。 “吴脑子,你欠扇就跟你三哥说一声,我媳妇儿说你想打这条蛇的主意,看来不单单是打主意,这是带着人来明抢啊!”姜三郎眸子一瞪,再也不是以前无害且实诚的姜三郎了。 此时他的目光犹如鹰隼,凌厉无比,透着煞气,让吴脑子与他那边的人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别说姜三郎不是一般互坝村里的没用村民,单是能够把那么大的双头白蛇给杀了,举国上下,都没有几个人可以办到吧? 加上,姜三郎身边还有村民,抢,还真是不行的。 吴脑子有些后悔前来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缩。 姜三郎眯着眸子,在吴脑子身上扫荡一圈,叱道:“你们是想说,这东西——”指着挂在屋顶,大半个身子还垂在地上,剥皮剥到一半的双头白蛇:“是你们山头的东西,所以你们有理由拿回去是么?” 吴脑子一惊,本来就想打着这个幌子来明抢,可是……他看了看插在土里的大刀,咽了咽唾沫,哪里敢应声,没吓出尿来就不错了。 姜三郎哼了一下:“这东西老窝在哪里,你凭什么说是你们山头的?有证据么?”沉默一会儿,姜三郎看崂山村的人不敢大声,继续趾高气扬地压住他们的气场:“就算有证据,三哥我也不吃力不讨好这一套,这畜生是在我互坝村的山头折腾,我杀了它,那是给我互坝村山头里的动物一 条活路。三哥我不管它老窝在哪里,到了我互坝村的地界,就是一个字——杀!” “霸气!”阿苗高声说一声,站在姜三郎身边,望着周边帮着鼓起撑架势的村民,心里一阵感激,启唇道:“互坝村的山头就是互坝村的,外人若是敢侵犯,咱们招待他的只有锄头和镰刀!” 这是宣战,让崂山村的人看清楚,互坝村的人再也不是这么懦弱无能,任由他们崂山村的人肆意采摘和狩猎了。 这是全村人的利益,阿苗这句一呼,所有人被打了起,一起道:“对,三郎媳妇说的没错,再敢嚣张,咱们互坝村招待他们的只有锄头和镰刀。” 姜三郎咬着牙道:“现在崂山村的狗来咱们家里头闹腾,咱们要怎么样?”“打狗——”一个汉字应道,整个人已经抬起镰刀朝崂山村的人冲过去。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褚氏想要分家 崂山村的那些人一看情况不好,互坝村这些人感情是来真格的,撒腿就跑。 跑得最快的,也是第一个拔腿往回的人正是吴脑子。 互坝村的村民们在他们后头追了一段,看着他们狼狈地跳过小溪,回到了崂山村自己的地界,就没有继续跟过去了。 小溪那边,吴脑子被人揪住,忿忿地抓着猛扇他的嘴巴子:“娘的,老子的脑子被驴踢了,竟然听你这东西的话,去互坝村受气。” 吴脑子本就觉得没面子,好不容易请人搭把手,结果像条狗一样跑回来,“你打的主意不是跟我一样么?现在这边跟老子逞什么能?有本事,跟姜三郎闹去。” “你还说?”几个人上前,直接一顿教训。 吴脑子苦不堪言,嗷嗷叫唤,被打的,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姜三郎听回来的人说着吴脑子的下场,呵呵大笑:“坏人就是被坏人治。” 这时候蛇皮已经顺利扒下来了。 今儿打的大蛇,姜家这次靠着这蛇皮也能发一笔财。 互坝村的人也有人眼红羡慕,但是没人会跟姜三郎抢。 这是姜三郎的本事,一般人遇见这样的大蛇,就算没有吓死也是成为这大蛇的美餐。 对于这件事,互坝村里没人不竖起大拇哥,说姜三郎太厉害,不服不行。 姜三郎把双头白蛇的肉剁成很多份,放进地窖里。 然后再将蛇皮分成一块一块的。 因为杀蛇的时候,用斧头,镰刀胡乱砍,整张蛇皮现在被扒下来,摊开来,一道道口子还真是多。 但是这么大条的蛇,随便一块也比普通的蛇皮要大的多,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比较碎小的蛇皮跟烂肉,褚氏抠下来,准备用来炸蛇油。 这可是好东西,冬日里冻疮什么的,或者皮肤烫伤,有蛇油涂一涂,比什么都管用。 留着自家用。 阿苗挺累了,姜三郎忙活的时候,瞧见村民们也全都走了,就径自烧水洗了个澡。 她因为下两界山的洞时,被磨破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是以,也就没有再处理。 雪莲真的是好东西啊,阿苗心里感叹。 就是不知道,后来她进空间,故意把剩下的雪莲放在莲塘边的草丛内,金凤蛋蛋会不会发现? 金凤蛋蛋挺厉害的,两界山都能探出是空芯的,还能探出石头下有好东西。 所以她故意把雪莲藏着,按道理,是瞒不住金凤蛋蛋的。 阿苗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又继续守着灶台。 上头的大锅上烧着一大锅的水,是想给姜三郎用的。 自打他醒来后,就生龙活虎的,跟没事的人一样,洗澡应该是没问题吧? 这时候,褚氏进来与阿苗说话。 褚氏一边往里头添柴禾一边询问:“阿苗,你跟我说说,昨儿三郎打蛇时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她这是真的担心啊,家里得了好东西是一回事儿。 但姜三郎遇见这东西时,是怎样的命悬一线,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阿苗尽量轻描淡写地说着,主要是不想褚氏操心。 她身子骨不利索的,担心受怕起来,心脏受不了,呼吸就不顺畅,那可怎生是好? 褚氏开口道:“我已经决定了,开春后,就跟你们分家。” 家里还有三个儿子躺在床上,现在她还能动,能做一点儿是一点儿。 姜三郎已经有了媳妇儿,这个家,不能再拖累他了。 她养了姜三郎几年,这些年,姜三郎又养了这个家几年,褚氏心里清清楚楚的。 阿苗沉吟片刻,启唇道:“婆婆,你的心思我清楚,你心地好,好人会有好报的,你也够累的。” 阿苗说到这儿,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真心可怜褚氏。 她第一个孩子是脑瘫,生活不能自理,她不离不弃照顾至今。 这中间,生的几个孩子又全部夭折,剩下的就是现在心疾的两个儿子与姜花花。 用二十一世纪的遗传学来说,应该是染色体不行,造成的生育下的子女全都不康健。 这东西玄乎,男女的二十几对染色体中,可能是女方有这种遗传病基因,但也可能是男人携带的。 亦有可能是两方都携带隐性遗传病基因,结果偏生结合在一起,生下了一个个带病的娃娃。 这些个事情,在这个时代没法弄清楚,褚氏只能一辈子背着骂名,说她不中用,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才没生下好品种的孩子。 这些个言语比女人不会生孩子还要毒辣。 不会生孩子,人家说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会下单的老母鸡。 褚氏呢? 何止被坏心人说道,姜家长辈看不起,更是要伺候照顾这些个孩子。 想想这些年的心酸,阿苗焉能不动容。 褚氏这辈子,最大的安慰,就是她有个好丈夫与好儿子姜三郎吧。 好丈夫便是阿苗的公公,老姜头,据说对褚氏非常好,从来重话没说过,为了这些个孩子辛苦劳作了一辈子,才早早病重,撒手人寰。 幸好有姜三郎撑下来。 这其中的不容易与艰辛,阿苗光想想,又怎能假装不知道呢? 阿苗道:“婆婆先别说这些,我过门也好几天了,婆婆没让我洗衣服,还烧饭给我吃,你对我的好,我全记着,我跟三郎会努力挣银子,以后让人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 褚氏直接愣了,回味阿苗的话,眼眶都湿了,颤抖着嘴唇,开口道:“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 这个家的难处,阿苗看在眼里。 褚氏做的一切,阿苗也非常清楚。 姜大一直瘫在床上,把屎把尿的事情都是褚氏一人担着。 单看家门口旁边晾的一堆的屎尿布垫,就晓得褚氏将所有活儿全揽了,压根就没想过让阿苗多操持家务。 褚氏这厢还说分家,分家后她日子怎么过? 姜三郎也做不出为了自己过好日子,抛弃褚氏的事儿。 若是这样,阿苗觉得这样的姜三郎有些不可靠。 婆媳俩这边说着话,姜三郎突然走了进来。 褚氏赶忙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姜三郎瞧见自己这么爱哭鼻子。 平日里,她都逞强撑着,省得姜三郎外头拼死拼活,回到家里,还要照顾她。 褚氏发问:“三啊,你都忙完了?” 姜三郎嗯了一下,黑着脸,看起来像生气的阎罗王一样,竟然没有好好的回答褚氏,而是眼睛瞪阿苗这边。 姜三郎的模样,让阿苗好生奇怪,这汉子怎么了? 为什么一进来就给她甩脸子,她什么事儿也没做啊,没道理啊?阿苗正这么想着,还没整出个所以然,就被姜三郎一把拎了起来。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姜三郎的牛脾气 阿苗惊呼:“你干嘛啊?” 姜三郎依然闷不吭声,另一个有力的胳膊将阿苗的身子托起,直接变成了公主抱,然后抬脚出了厨房。 他莫名其妙的,让阿苗一头雾水,只觉得这男人是中了什么邪? 阿苗蹬着腿要下来,她在跟褚氏说话,直接被这男人虏了进来,丢脸死了,还是进屋里? 而且现在姜家院子虽然没有村民了,但是不少好事的,还在姜家不远处探头探脑的。 可能是还想再看看那条大蛇,也可能是想法子捡点漏子,好蹭回自家去。 这大白天的,姜三郎将她这么弄进屋,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干嘛啊,没羞没臊的。”阿苗的脸红得象落山的太阳,是气的也是羞的。 姜三郎用后脚跟关好门板,就看着她的眼睛。 阿苗拍他的肩头,让他赶紧放自己下来,埋怨道:“你发什么疯,放我下来啊。” 他的胳膊跟铜墙铁壁似的,阿苗想蹦下来都蹦不下来,也不知道他身子骨是什么东西造的。 姜三郎依然不说话,跨步走过去,将阿苗放在炕上。 阿苗立即就要翻身起来,可是姜三郎可不让,大掌一按,低着头,两只手就在阿苗的腰上摸索。 “啊——你干嘛啊?”姜三郎竟然是要扒她的裤腰带,阿苗的嗓音都拔高几分。 这男人到底想干嘛?吃错药了? “别动。”姜三郎的语气很强硬,有几分威肃。 阿苗若是真的不动,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缩着身子,一双脚儿不提地踢踏,手儿也去抓姜三郎的手掌,就是不让姜三郎得逞。 姜三郎扣住阿苗的手腕,再把她两只手反扣在脑顶,俯身凑近她。 一瞬间,男人已经撬开了阿苗的嘴巴,口腔内都充斥着这个男人的味道。 阿苗心中恼意升腾,就算被这个汉子亲过,嘴皮子碰过嘴皮子,但是这个情况,阿苗如何接受啊? 她扭过头要躲避甩开,结果姜三郎反而加了气力,追逐着她,就是要跟她纠缠, 阿苗来了气性,摆脱不得干脆反咬回去,牙齿嵌进他的肉里,口腔内溢满了腥甜的鲜血味道。 姜三郎皱起眉头,感觉到传来的窒疼。 只是他没有逃离半分,反而一动不动,让阿苗可以更加肆意方便的撕咬。 血水弥漫了整个口腔,顺着嘴角滑落,阿苗就算有再大的气性,也有一瞬间是怔愣的。 这汉子到底着了什么魔?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他扯下了。 阿苗刚想大呼出声,却被姜三郎覆住双唇,所以声音都被他给席卷了去。 阿苗使劲拍着他,都急出眼泪了。 他这是要在青天白日里对她用强么? 姜三郎这厮今儿发.情起来这么没有章法,直接换了个人,色.情.狂发作还是吃了什么春.药? 阿苗尖叫着,又羞又恼,好不容易有了寸余空隙,气道:“姜三郎,你再这样不尊重人,我就不跟你过了。” 可是姜三郎却没有任何反应,皱着眉盯着阿苗。 须臾后,姜三郎终于松开阿苗,“我给你涂药。”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这是我娘炸出的蛇油,你身上有伤,我给你涂。” 蛇油是好东西,阿苗清楚,可他这么来一遭,怎么不让阿苗发作? 结果阿苗还没开腔,姜三郎又命令道:“你躺着。” 他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阿苗气呼呼地瞪着姜三郎,感情是要给她涂药,明明是好心,可这么将她拎回屋子,她脸皮子薄,总觉得臊得慌。 加上姜三郎不顾她的意愿,说亲就亲,阿苗是怎么想都不舒坦。 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然后说,其实我想给你吃糖一样。 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阿苗嘴巴嘟起来,都可以挂油瓶了。 姜三郎依然板着脸,将阿苗肩头一按,又一次她躺在了床上,然后取了个氅子给她盖住脑袋。 阿苗正要撩开头顶的氅子,就感觉到一阵冰冰凉,轻轻柔的感觉传来,令阿苗屏住了呼吸。 姜三郎指尖上蘸着蛇油,小心地往她伤口上涂抹。 阿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氅子下的她就算看不见外头,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整个隐.私地方露在外头。她紧紧地攥着氅子,想要一脚踹过去,就在这时,金凤蛋蛋开口道:“主人,你的力气没有三郎哥哥大,所以你反抗不了,就给三郎哥捋顺毛吧。按着他说的,涂蛇油,三郎哥哥不给你上药,心里不舒坦, 也不会放你出去。” 姜三郎这时牛脾气发作了? 阿苗心里难受,明明伤已经好了许多,雪莲的效果胜过二十一世纪任何激素类药物。 几个时辰下来,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就差结痂了。 姜三郎指尖依然在阿苗身上被蹭破的地方轻轻摩挲。 阿苗心情复杂,不过也没有再动弹。 姜三郎涂好药,整个脑袋突然就一片空白了。 适才只注意到她的伤口,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这会子,终于注意到,她身上的皮肤白得如雪,而中间的位置…… 姜三郎正要定睛看清楚。 阿苗感觉到姜三郎涂好药了,立即起身用被子盖住自己身上露出的部位。 她又羞又窘,埋怨道:“你太过分了,就算上药是好意,也要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说着说着,她的泪珠儿都流出来了。 这个模样的她,看的姜三郎的心都要碎了。 仿佛心里的白月光不亮了,星星也不会眨眼睛了。 她眼角流下的水儿如涧涧的小溪,哭泣的声音虽然憋着,可是一抖一抖的身子,就知道她是真的又气又伤心。 姜三郎抬手摸着阿苗的脸颊,感受着她的眼泪顺着他的指尖流到掌心。 阿苗撇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屋里的氛围闷得可以。 顷刻后,姜三郎哑着嗓子,终于开口了:“我……我就是生气。” 阿苗气炸了,她才是生气的那个好不好? 整这么一出,丢脸丢大发的,当着人家的面将她关在屋里。 别人怎么看她?这汉子太气人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阿苗就是有小情绪 “你一回家就忙来忙去,我一直跟你使眼色,可你就是看都不看我一下。”姜三郎道。 阿苗依然扭着头,不搭理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回家没歇息过,那么多人在,她也没机会跟他说上话,看看他的伤口什么的,更没机会让他休息一下。 因为事情太多了。 阿苗瞧着姜三郎像没事的人一样,自己身上也不觉得疼,自然不会独自躲进屋里睡大觉。 感情自己有牵挂他,其实他也一直惦记着自己身上的伤? 结果……这爷们就发作了。 姜三郎又道:“你嫁我之前才大病过,现在肯定没好利索,这样整,以后怎么办,我心疼,疼得半死。” 他之前憋着一口气,脑袋瓜里只想着赶紧跟这不省心的媳妇儿上药。 适才执意吻她,也是想让她老实点,要不然怎么那么顺利扒下她的裤子? 现在脑子清明了,姜三郎意识到惹怒了阿苗,一时又最笨起来,说了这两句,又难受得紧,惹媳妇不高兴了。 瞧着阿苗的嘴巴嘟着,都挂油瓶了。 叹一口气,径自出了屋子。 阿苗坐在床头,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金凤蛋蛋沉默了好一会儿,启唇道:“主人的穿越好热闹,就几天,就成天撕逼,撕完A还有B,那些渣渣不是东西。“ “你想说什么?”阿苗没好气地怼金凤蛋蛋。金凤蛋蛋拉低的嗓音,怪腔怪调地道:“是想说,主人撕完极品,跟三郎哥哥才好几天,也吵架了。”顿了一下,又道:“牙齿跟舌头还打架呐,你跟三郎哥哥才刚刚磨合,日子也是刚刚开始,所以让主人别 生气啦,两口子嘛,不吵不闹不热闹。” 阿苗道:“你现在不做小宝宝了,开始做感情专家了?啰里啰嗦的,听得耳朵都长茧子。” 金凤蛋蛋其实在做和事佬,阿苗晓得金凤蛋蛋的好意。 不过阿苗现在堵着气,他这么突兀的来一出,现在不治住,以后动不动又将她拎回屋,想想就丢死人了。 阿苗道:“蛋蛋别说了,我正不高兴,想静静。” “好吧,蛋蛋改名叫静静,主人,静静在这边,你不用相思成疾啦。” “……” 而姜三郎这边一出屋子,果真瞧见好几个人在自家院子外溜达。 这些人之前没在家,可能听家里人说他打了大蛇,就凑过来,想要亲眼瞅瞅。 结果就撞见姜三郎拎阿苗进屋的那一幕。 这会子姜三郎一出屋子,有个跟他比较熟悉的汉子开口道:““姜三,你这么猴急啊,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是不是要补一补?” 这糙话一出,旁边有人闷闷地开始发笑。 姜三郎的脸一沉,开口道:“别瞎起哄,我是看看媳妇儿身上有没有伤,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褚氏道:“你臭着脸将你媳妇儿揪进去,娘都以为你跟她怎么了,三啊,你媳妇儿——”褚氏努了努嘴,眼睛瞥向关好的屋子,发问:“没事吧?” 这是问阿苗生气不,身上有伤的话,没事吧? 姜三郎也有些懊恼,刚才一放下手中的活,就急急忙忙的给她上药,现在媳妇儿生气,他心里正自责来着。 “娘,没事的,她……累了,我让她休息。” 说完,姜三郎就径自打水洗澡,被双头白蛇撕咬的地方也自己涂了药,包扎了一下。 之前阿苗给他包扎过了,姜三郎看着自己腿上的口子,胸膛起伏,很不是滋味。 她只想着给他处理,都没顾一下自己,让他怎么说呢? 姜三郎只觉得太委屈她了。 再想想昨夜俩人的生离死别,还有阿苗为他做的一切,他攥起了拳头,让媳妇儿吃苦受累,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以后不能让媳妇儿这么辛苦了。 姜三郎思绪起伏,揣着心事,想要进去看看阿苗,可是每每走到门口,又不敢推门进去。 褚氏瞧着姜三郎的模样,自然明白阿苗肯定生姜三郎的气了。 唉,之前好好说不就成了? 褚氏看在眼里,不过到底没有开口发问,小俩口的事儿,她觉得自己这个做婆婆的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这样想着,褚氏把做好的饭给阿苗送进屋。 阿苗什么也不说,平静地吃了,对褚氏道:“我就是累了,所以才……才在屋里待着,谢谢婆婆给我送饭。” “你没事就好。”褚氏见到阿苗吃完了,这才出了屋子。 而阿苗依然坐在炕上,望着屋子的一角,也是有些苦恼。 待会儿姜三郎进来,她又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好些没,又觉得自己干嘛要犯.贱,被他这么粗鲁的扒裤子,理他做什么? 总之,就是有小情绪! 不过阿苗也就烦忧了一下下,她信奉一句话:别让忧愁盘心头,只会愁上又加愁。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面对生活中的繁琐事情,或多或少都是有正能量与负能量的。 只要是个人,就要调节自己的情绪,让正负能量的天平摆正。 是以,阿苗决定放下自己的情绪,转移一下注意力,至于姜三郎?再说吧! 既然睡不着,屋子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何止是屋子里,这个时代都没有好不好? 阿苗自嘲地笑了一下,又阿Q了。 不过……没手机,却有一个空间宝宝。 阿苗阖眼静静冥想,待睁眼的时候,竟真的到了空间里头。 原来不需要金凤蛋蛋放她进去,她全然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阿苗瘸着腿儿,一步一步朝莲塘那边走去。 这个空间里的世界真的挺大的,风景亦是绝美。 如今金凤蛋蛋升级了,七彩祥云环绕远处山峦,叫不出名字的草儿花儿四处开放。 眺望远处,一条白色缎带一样的瀑布在远处山峰流下,阿苗收回一些视线,还有一大片的桃林。 总之,入目的景致如画卷一般,就连空气都是清新无比的味道。 世外桃源,真正的仙境。 正是散心的好去处! 不过阿苗没往其他地方去,直奔熟悉的莲塘去找金凤蛋蛋。 还差一段距离时候,她就站住脚了。 因为莲塘岸上的嫩绿草地上,金凤蛋蛋像一团白白的球在滚动。 也不知在做什么?适才让金凤蛋蛋安静,阿苗耳根子倒是真的清静了,没想到,它在空间里忙着呐。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清奇的右脸有救了 阿苗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收敛脚步,要给金凤蛋蛋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金凤蛋蛋也不知在搞什么,竟然没有注意到阿苗站在它的不远处。 平时的时候,阿苗在外头,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它聒噪或者吐槽一番。 阿苗有些疑惑,静静地看着金凤蛋蛋,看这小东西在闹什么? 金凤蛋蛋依然在草地上滚,方向朝着莲塘冲去,倏地加速,然后脆生生地喊出一句:“今儿本大仙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老实!” 说完,金凤蛋蛋起跳,原来适才是冲刺,此时借力一个飞跃,圆溜溜的身子直接撞到大莲叶上。 就是它一直停留的那片巨大莲叶。 呼——的一下,大莲叶被撞得剧烈摇摆,差点折了茎叶,整个莲叶倒向莲池,叶面的上头都贴在了水面上,等同倒栽葱! 不过大莲叶又颤抖几下,似乎被摧残得挺难受的,却咬着牙,再次挺直了腰杆。 呃,不是腰杆,是莲茎。 金凤蛋蛋直接蹦到大莲叶的上头,威风凛凛地嗤着,一边开骂一边跳跃,还觉得不解气,干脆低下头,用它的嘴巴去啄大莲叶。 阿苗清楚,这片大莲叶是有生命意识,奈何不能发声,只是一抖一抖得表示着痛苦。 金凤蛋蛋扑打着小翅膀,哼了一下,气鼓鼓地道:“老实了吧,把我的珠子吐出来,不吐出来,我继续啄。” 阿苗看不下去,瞧着金凤蛋蛋这般称王称霸,活像个纨绔的小娃娃正在欺压着小兄弟。 友谊可能就此没了,那空间里,不是没有可以跟它一起愉快玩耍的伙伴了? “蛋蛋,你忙活什么呢?”阿苗启唇发问。 金凤蛋蛋先是顿了顿,许是没想到阿苗竟然就在身边。 待反应过来,金凤蛋蛋长长叹一口气,沮丧道:“我好不容易弄了颗珠子,要给主人,那个珠子是可以养伤,不会落下疤痕,就连脸上的跟痘痘与黑斑都有用。” 阿苗一听,原来它说的珠子竟然是奇药啊! 阿苗摸了摸自己脸儿,有斑、有痘、有伤口的脸儿是在右边,难道这半张脸其实是可以拯救的? 说起来,她这张一半黑,一半白的阴阳脸,是有形成经过的。 原主爱漂亮,可是一出生,右边脸儿就有一大块的胎记。 因为貌丑,就被人欺负践踏,家里人也不待见,使得她恨透了脸上的胎记。 觉得她所遭遇的磨难与不公平,全是因为这个让她丑陋无比的胎记。 于是乎,某一日,她拿起了烧过的铁铲子,烙向了自己的右脸。 整个右脸都烫伤,结痂后胎是被汤没了,长出的新肉红红的,还凹凸不平,看起来更加恐怖。 特别是夏天与冬天的时候,冷风一吹就长冻疮,夏天那片皮肤毛孔受损,没能顺利排汗,更是又养又疼,而且开始长斑长痘。 原主却还是不消停,乱敷人家说的药草治脸,结果不但没有好转,更是将自己的右脸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第一次对自己右脸动手的岁数是六岁。 原主那么小就偏激成这样,换做阿苗,她可没这胆子,给自己脸上烙下一层肉,多疼啊?! 阿苗启唇问道:“蛋蛋那么厉害,你弄的珠子可以治好我的右脸?” “可是被这个臭叶子掖走了,不还给我,它是不是太嚣张,我是不是要教训它?”金凤蛋蛋气呼呼的,又开始在大莲叶上一直蹦跶。 大莲叶被金凤蛋蛋踩着,整个莲茎都直不起来,颤抖着想要撑叶片,最终还是无力地歪在了一边。 金凤蛋蛋继续嘟嘟囔囔,小爪子箍着莲茎的中部,奋力地在上头蹦跶,使得整个大莲叶一上一下的,被折腾得够惨的。 大莲叶可怜巴巴的,阿苗实在看不下去,启唇道:“蛋蛋,你跟我说一下详细经过,我来做裁判,如果真是大莲叶错了,我帮你教训它。” 大莲叶抖得更厉害了。 金凤蛋蛋冲着大莲叶道:“主人不发威,你当她是病猫,敢抠她的东西,哼,有你受的。” 说完,金凤蛋蛋飞到了阿苗的肩头,开口道:“主人之前进来不是留下雪莲么?” “嗯,你不是需要么?”阿苗理所当然地道。 “蛋蛋只要三片花瓣就够了,所以还剩下几片。”蛋蛋跟阿苗解释,然后又对着大莲叶发脾气:“那是主人疼我才留下的,她身上有伤又有疤,才舍得吃一片,其余全给我,你好意思弄走?” 阿苗欣慰地笑了,她明知道雪莲是个好东西,姜三郎的蛇毒都能解,自己口服一片后,至今都没有累的感觉。 瞧姜三郎的状态也是奇好,哪里像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金凤蛋蛋虽然有些聒噪,但是在阿苗的心里,早已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蛋蛋宝宝,不同一般的家人。 是以,她知道雪莲对金凤蛋蛋也是极有用的,放弃用雪莲来敷脸与敷身上磨皮的伤。 如今金凤蛋蛋这样说,显然它是极为懂事与晓得感恩的。 论感恩,阿苗也是感恩金凤蛋蛋的,不然……她早就在二十一世纪死绝死透了。 二十一世纪,她光溜溜地出生在那边,然后离开时是灵魂脱壳,不带走一丝布料,穿越来到了这边。 这事儿还真玄乎,没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 不过事到如今,阿苗也只能洒逸地挥挥手,与前世告别。 阿苗发问:“蛋蛋,你说我留下雪莲,然后用雪莲弄出了对我有用的珠子?” “嗯,是啊,主人脸上的疤不平整,那个珠子可是蛋蛋用雪莲炼的……”金凤蛋蛋的嘴巴正一张一阖的说着,大莲叶那边开始有了动静。 大莲叶的叶子突然很有频率的震颤起来,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抖成这模样,与它平时被金凤蛋蛋欺压时候的无奈颤抖完全不一样。 阿苗纳闷,问道:“大莲叶怎么了?是被你吓得,还是变成了按摩仪?” 金凤蛋蛋唔了一下,扑哧扑哧拍着翅膀,飞到大莲叶上头,绕了一圈,两只黑黝黝的圆眼睛也是写满了疑问。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大莲叶的莲露汁 大莲叶还在继续颤动,渐渐的,它的周边隐隐陇上一层浅浅的柔光,非常淡的碧绿色,像是翡翠被光折射后,透出的那抹莹光。 好神奇啊! 阿苗定睛看着大莲叶,只见它的莲茎缓缓升高,上头的莲叶也越来越高。 它一直长到了半空中,阿苗仰头看着,就想一个巨型飞碟突然从云层来到地球,可惜没有手机可以抓拍。 就在阿苗不习惯这个时代没有电子科技的产物时,大莲叶终于不再升高了。 它的莲茎慢慢垂下,莲叶上竟呈着许多七彩盈光的水。那些水在大莲叶的上头滚来滚去,随着叶片渐渐向下,终于洒向了周边。 转瞬间,大莲叶周边的普通莲叶的叶片上,有着它适才从高空中撒落的盈光水。 只是这些水儿,在大莲叶的上头有着七彩斑斓的光彩,到了下头,又成为了无色透明的水珠儿。 阿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金凤蛋蛋也一直悬在半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须臾后,大莲叶又缩成了原本的高度,只有阿苗腰部位置。 金凤蛋蛋这才落到大莲叶的身上,发问道:“臭叶子,你这莲露汁是给主人的?” 大莲叶颤了颤身子,应该是回应金凤蛋蛋吧。 金凤蛋蛋狐疑地继续发问:“能治好主人脸上的斑点、疤痕跟痘痘?” 大莲叶的叶片左右摆了摆,看起来是摇头,也就是不能。 金凤蛋蛋唉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它飞到阿苗身前,嗓音依然脆生生的:“蛋蛋明白臭叶子的意思了,我弄出来的珠子……也是可以让主人的脸好很多的,但是不能治好,臭叶子就掖走,然后这家伙就用我的珠子升级了,它现在给主人贡献 出了莲露汁,主人赶紧收集起来,用来敷脸,也有帮助的。” 金凤蛋蛋的话音一落,大莲叶又开始一颤一颤起来。 阿苗瞧着大莲叶的节奏,调侃道:“大莲叶是在跳印度dada舞么?这么时髦?” 金凤蛋蛋盯着大莲叶,解释道:“它说我给主人的珠子虽然效果好,但是要再弄一颗的话就不容易。而它升级了,莲露汁每天都有,虽然效果慢,但是长久的话,会有珠子没有的效果。” 金凤蛋蛋翻译完,冲着大莲叶开始发威:“你这是在说我的主子不如你的臭莲露汁么?还是想说你掖走主人跟本大仙的珠子是对的?” 说完,金凤蛋蛋又开始发飙了,这次更是啄得大莲叶好可怜的说。 阿苗整明白了原委,事到如今,大莲叶有它的道理,且珠子也回不来了,这厢也被金凤蛋蛋摧残够了,都看不下去了。 她让金凤蛋蛋打住,手儿捧着大莲叶的叶片,发问道:“上回我在空间里头的时候,三郎在外头打蛇,是你帮我出去的?” 大莲叶有了反应了,叶片朝着一个方向点,这是在回应阿苗,承认是它在那一刻帮着阿苗出的空间。 阿苗笑了,“你也是乖巧的。” 这句话才将将出口,大莲叶得到莲茎又一次渐渐升高。 如果说大莲叶的叶片是它的脑袋,那么莲茎就是它的脖子。 还是极有弹性的脖子,像是孙悟空的金箍棒,要多长有多长,这么有意思。 阿苗都被它有时候缩,有时候伸的模样给逗笑了。 这时候,大莲叶已经长到与阿苗差不多的高度,就不长了。 阿苗与大莲叶平视线,询问道:“凑这么近,是要跟我咬耳朵说悄悄话么?” 大莲叶说话时一颤一颤的,只有金凤蛋蛋可以理解,她的道行,只能干看着啊。 大莲叶微垂的叶片,用柔软的叶片边沿在阿苗脸上蹭了蹭,轻轻摩挲,像是挠痒痒,使得阿苗痒得呵呵笑出声来。 它这是在学小猫咪,挥着小爪子跟主人卖萌撒娇套近乎么? 大莲叶蹭完了又用叶片边沿在阿苗的脸上啄了啄,这才缓缓缩短莲茎,恢复成正常时候的高度。 金凤蛋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气呼呼的,之前白白的蛋壳竟然微微变成红色。 阿苗道:“蛋蛋,你怎么了?发烧吗?” 金凤蛋蛋张着嘴巴,大喊一句:“太嚣张了,这个臭叶子太嚣张了,我要气炸了。” 阿苗有些懵,金凤蛋蛋就已经飞到了她的肩头,然后冲着大莲叶厉声宣告:“主人是我的,你不许抢,不许亲!” 说完,金凤蛋蛋的嘴巴也在阿苗的脸颊蹭了蹭,也来了个亲密接触。 阿苗被逗笑了,简直一对活宝。 阿苗的食指轻轻抚上金凤蛋蛋,将它捧在手心里:“好了好了,我的宝贝蛋蛋不生气,我也亲你。” 说完,她的唇瓣就落在金凤蛋蛋的嘴巴上,蜻蜓点水般,然后噙着笑望着手心上的金凤蛋蛋。 金凤蛋蛋先是一动不动的,顷刻后,眼睛上翘起的睫毛颤了颤,满眼的陶醉模样,萌翻了,使得阿苗又是一阵咯咯咯地直笑。 阿苗再低头看向大莲叶,另一只手儿轻拂着它平滑又厚实的叶面,启唇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不然有时候跟蛋蛋叫你莲叶莲叶的,没法跟这一池子的叶子区分了。” 大莲叶整个叶子一阵,然后叶面开始有了反应,先是朝左转转,又往右边转转,阿苗以为它又会生出什么新花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结果刚刚静怡下来的金凤蛋蛋不高兴了,斜斜地瞥了大莲叶一眼,飞到大莲叶上站定,开始在上头旋转起来:“瞧清楚,这才是旋转,你想跟本大仙一样,高兴就转圈圈,哼,嫩了点。” 阿苗这才明白,感情自己要给大莲叶取名字,大莲叶开心得要冒泡,就开始转圈圈。 阿苗笑着思寻一番,开口道:“佛经给莲花有个说法,跟佛陀四德相应。一香、二净、三柔软、四可爱,比四德:常、乐、我、净。” 阿苗正在整理,想给大莲叶定个名字,就听那金凤蛋蛋嗷嗷直叫唤。“主人怎么可以当真,还那么认真起名字,它明明有名字,叫臭!叶!子!”金凤蛋蛋的小爪子开始蹦跶,狠狠地踩踏着大莲叶,“臭叶子,臭叶子,你就是叫臭!叶!子!”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讨厌死了,欺负她心肠软么? 阿苗敲定:“叫莲乐乐。” 这句话一出,金凤蛋蛋的小翅膀吧嗒地垂下来,好伤心的模样:“我待主人如初恋,主人虐我千百遍。” 金凤蛋蛋奶声奶气的声音里竟然有哭音了。 “我哪里有虐你?” “有,你喜欢臭叶子,就随便给我起个蛋蛋的名字,还叫我臭蛋蛋过。”金凤蛋蛋说起这事儿,又一改前头恹恹伤心的样子,又开始一蹦一蹦的,气得跳脚了都。 “你这么记仇啊,好像就叫过一次臭蛋蛋嘛。”阿苗摸了摸自己鼻子,开口道:“蛋蛋才是我的宝贝心肝肉,莲乐乐是你朋友,你别计较啦。”金凤蛋蛋楞了一下,像是回味一番阿苗的言语,就开始在大莲叶上踱步几下,道:“这还差不多。”继而又跺跺脚,宣告主权:“臭叶子,记住没?主人眼里,你只是我的朋友,哼,你的位置还没有的一根脚 趾头。“ “……” 闹腾一阵子,阿苗也不忘正经事儿。 她在金凤蛋蛋的指引下,折下一片普通的小莲叶,然后将大莲叶先前撒在周边莲叶上的莲露汁收集起来。 “蛋蛋,这个莲露汁是怎么用的?” 金凤蛋蛋眼珠子朝上,竟然白了阿苗一眼,摆起谱来:“科学研究要由科学家自己研究,蛋蛋若是教了,还要主人干嘛?” 阿苗冲着金凤蛋蛋吐了吐舌头,“你就得瑟吧,明天不给你买糖吃!” 就在金凤蛋蛋哇哇哇叫唤的时候,阿苗出了空间。 只因她听见了姜三郎的脚步声。 阿苗站在屋里,嘟了嘟嘴,决定继续不理这个男人。 她径自拿起桌子上干净的杯子,将收集好的莲露汁倒进去。 望着里头清澈的水儿,阿苗倒一些在手掌,轻轻地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阵沁凉的感觉传来,让她的皮肤有了微微的刺痛感。 皮肤过分缺水的时候,做补水面膜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这样想来,阿苗灵光一闪,决定用这个莲露汁研制面膜,化妆品。 但是也要先试用几天,看看莲露汁在脸上有什么效果,才能学着研究更多的保养皮肤的东西。 阿苗勾起嘴角,心想着如果这个莲露汁真的管用,制成中药面膜、中药润肤露,一定受欢迎吧。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都是爱美的!对,赚女人的钱,是个好营生。 这几日,阿苗一直在想要做什么发家致富的营生,如今有了一点点眉目,心情别提多好了。 她心里美滋滋,只是将将转身,刚好就看见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姜三郎。 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站在她身后不做声,傻愣愣地盯着她。 阿苗勾起的唇角凝固一下,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表情臭臭的,就是那种我还生气呐,不想看见你! 姜三郎揪起的心又紧了紧,杵在原地,看着阿苗躺上了床,盖好了被子。 屋里有一刻钟是寂静的。 姜三郎嗫嚅一番,终是小小心地唤道:“媳妇儿……” “别叫我!一会儿龙一会儿虫,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是个什么脾气。”阿苗抱怨道,觉得这汉子就算是要给她敷药,但是霸道蛮横的做派,让她有些膈应。 她终于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了,原来自己是喜欢温柔的男人。 粗中有细,待她呵护温柔的汉子,就像前几天的姜三郎那样,她就喜欢。 姜三郎又一次沉默下来,屋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直到姜三郎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阿苗原本背对着他,听见动静,这才翻过身来看向姜三郎。 他一身单薄的里衣里裤,就站在那边,抱臂缩着,冷得直打颤。 这是自虐么? 阿苗看向床顶,当做没看见他这幅冷得半死,可怜兮兮不敢上床的模样。 讨厌死了,欺负她心肠软么? 姜三郎跳了几下,搓着手心想要缓解一下,结果又是几个大喷嚏。 阿苗咬了咬牙,硬着心肠继续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屋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苗忍不住,偷偷觑一眼姜三郎,结果就瞧见姜三郎竟然脱掉了单薄的里衣,直接成了光膀子,双手抱着胳膊,冷得一直在打哆嗦。 阿苗来了气性,气愤道:“你装什么装?我又没罚你挨冻,脱什么衣服。” 阿苗撅着嘴,腮帮鼓鼓的,没好气地斜眼瞪着姜三郎。 姜三郎搓了搓鼻子,又是一个喷嚏,颤音道:“我惹媳妇儿生气,今儿你都哭了,我不敢上床啊,你踹我下来怎么办?” 混蛋!她哪里踹得动啊? 阿苗心里暗啐一口,透着屋内柔弱的烛光,瞧见他身上缠着的绷带,再想想他腿上的口子,咬了咬唇,道:“你赶紧披上衣服,我看看你后背的……”伤字还没讲出来,姜三郎噙着笑一个,直接钻进了被窝。 “好冰。”他全身跟冰疙瘩一样,刚从冰箱出来的么? 姜三郎知趣地挪了挪位置,离阿苗稍稍远了一些,只是这样一来,他几乎盖不到被子了。 阿苗指着一旁挂着的大氅,道:“你去盖那个,反正有烧炕,冻不到你。” 姜三郎一个翻身,直接趴在床上,大掌紧紧地扳住炕头,道:“不要,要盖就盖被子,不然你罚我冻死好了。” 阿苗偷偷看向姜三郎背部,看起来还不错,有绷带包着,好像上了药,瞧他动作还跟老虎一样,可以断定,身上的伤口是真的肯定没事。 姜三郎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知道阿苗在看他背上的伤,“媳妇儿,我伤疼,你帮我涂药吧。” “……” 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不错! 阿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先说清楚,今天干嘛发那么大脾气?” 姜三郎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方道:“我心里恼火,回来后你都没……没看我一眼,也不照顾自己,我叫你去歇息去敷药,你理都没理我,还……还看着李家媳妇的弟弟好几下。”阿苗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让她去歇息了?她没听到啊。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没文化真可怕 回家后,他就一直忙着扒蛇皮什么的,她也就赶紧做一些活儿。 家里得了大蛇,那么多邻居登门,她怎么也不好粘着姜三郎,然后夫妻俩关在屋里休息睡觉吧? 那时候,她也好几次想要提醒姜三郎的,让他注意一下他身上的伤,随便搞一下就行了,毕竟养伤比较重要。 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 感情姜三郎也一直惦记着她,跟她说话来着,只是阿苗一时没听见,就让这汉子生气了。 另一个,姜三郎说她看了李家媳妇儿的弟弟好几眼? 有这事吗? 冤枉啊,李家媳妇儿她有印象,是个话挺少的年轻小媳妇儿,可是那个弟弟? 她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啊! 阿苗冥思苦想,想要回忆一下李家媳妇儿的弟弟,须臾后,干脆不想。 “不管,你说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我没听见你让我歇着敷药,第二,我没看李家媳妇儿的弟弟。”这是事实,阿苗只是说出来。 姜三郎偏着头,开口道:“我就是醋了,醋大发了,你怎么可以看别的男人。” “我没有,就是没有!”阿苗又一次翻身,背对着姜三郎,懒得跟他说话。 这么无理取闹,以后变成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情况,那咋整? 明明跟别的汉子没有一点儿瓜葛,结果这男人自己想一边去,心里扭曲,家暴,置气,那还有日子过么? 姜三郎隔着被子将她箍着,两个手臂抱着被子里的阿苗,开口道:“我没读过书,没有李家媳妇弟弟那个斯文气,村里不少姑娘都喜欢他,我怕你也看上他。” 阿苗心叹:没文化,真可怕,姜三郎倒是不可怕,而是自卑! 阿苗转过身子,开口道:“那咱们赶紧挣银子,然后你也读书识字。” 姜三郎这人挺好,可能就是读书少甚至没读过书,所以他恼起来,就这么将她拖进屋子。 不过倒是重话没说过,只是好好给她上药。 这么想来,阿苗也觉得自己的气性也不要太大了。 过日子,难免有摩擦。 不过她也意识到一点,觉得姜三郎还是读点书比较好,起码晓得如何沟通。 有意见就要沟通,沟通很重要。 “行了,别这么冻在外头,你是故意的,也不怕我笑话!”阿苗嗔道。 姜三郎笑着钻进了被窝,依然紧紧抱住阿苗,“媳妇儿,对不起,今儿让你哭了,我心疼,是真的。” 阿苗道:“行,你跟我说。” “说什么?” “姜三郎会好好遵守三从四德:媳妇儿命令要听从,出门要跟从,说错了也要盲从;媳妇儿花钱要舍得,化妆要等得,说过的话要记得,打骂也要受得。” 姜三郎跟着说了一遍后,喃喃自语:“这还用说么?我本来就这样想的。”转而又道:“好像三从四德不是这样,是……” “哼,这是你姜三郎遵守的,不要女戒上的打压女权的字眼盖我头上。”阿苗瞪着他,让他不许说出这时代对女子的三从四德。 姜三郎打住,闭嘴,媳妇儿不想听的言语,他不能说。 不然才刚刚进的被窝,又没了。 媳妇儿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别提多舒服了,他不想找虐,心里难受。 “圆房的事儿后年再说,明年先挣银子!”阿苗说完,又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勾着唇,知道姜三郎要抗议,立即道:“睡觉!” 姜三郎张着嘴,心里默默数着,过几天才是春节,那是明年,然后媳妇儿说的后年,不是要整整一整年? 他可以熬,奈何下半身的小弟弟天天这么竖着,可怎么办? “媳妇儿,这件事咱们要商量一下……” “睡觉!”阿苗立即打住他。 过日子要磨合,圆房的事儿当然要磨合再说,不然被这汉子控制得一点儿主动权都没有。 阿苗通过今儿的事情,觉得应该好好的振妻纲! 阿苗一夜好眠,姜三郎则黑了眼圈,满脑子就是圆房的事儿后年才可以,这个不能有。 但是他……才惹过媳妇儿,媳妇儿说的要听从。 所以一个晚上,他的脑子都是安慰着不安分,还不肯软下来的小弟弟,结果越安慰越是一杆长.枪到天亮。 还不敢亲亲媳妇儿,解解馋。 姜三郎心里苦,但是不敢说出来。 小俩口起了个大早,确定身上的伤几乎愈合,都相视一笑。 只是姜三郎对着阿苗的笑容稍稍僵硬一点 阿苗挑了挑眉,心知他一定在纠结圆房的事儿,不给他争取圆房的机会,直接掀开被子要起身。 姜三郎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儿,看来要找机会了。 小俩口穿戴整齐,出了屋子,姜三郎道:“今儿我要进城买东西,蛇皮也要处理,还有买些东西摆几桌,请一下客。” 摆宴席请客,阿苗被提醒一下,觉得颇有道理。 确实应该请村民们吃一顿。 首先蛇肉那么多,大家一起吃才吃得完。 好东西要分享,更遑论姜家几次有人上门找茬,都是村民们帮着助阵,将那些极品给碾压了去。 出于礼貌,也出于人情往来,请客是必须的。 原来这件事儿,姜三郎昨晚就与褚氏商量好了。 是以,褚氏一早就忙开了。 姜三郎跟褚氏道:“娘,您别太累,身子骨注意些,我去城里买东西,你跟阿苗在家做些轻松的事儿,重活等我回来再弄。” 褚氏笑嘻嘻的,“我早就想请乡亲们吃饭了,以前没法子,所以娘今儿个高兴着。你快去快回,娘先跟他们弄好火坑搭一下架子,等你买来了东西,咱们就可以开煮了。” 阿苗道:“嗯,今儿我掌勺吧。” 既然要请客,阿苗不介意亮出自己的厨艺,让村民们吃顿不错的美食,这个信心,阿苗还是有的。 姜三郎与褚氏都笑着颔首,姜三郎临出门前又跟阿苗说了一会子话。 今儿买的东西主要是吃的东西,阿苗掰着手指头,嘱咐他要买些什么东西,让他别忘了。 姜三郎道:“我记着,媳妇儿交代买的,我保证不会忘。” 阿苗这才跟褚氏忆起送姜三郎出了门。这时候,又来了好几个帮忙的邻居,褚氏立即就张罗开了。 第58章 请客 来姜家帮忙的有男也有女,男的忙着在姜家的前头搭起挡风的棚子。 其实就是几个竹竿固定好,挂着帘子和破被子。 女人们则是从各家各户那边抬着吃饭的桌子,凑在一块,摆了十几桌。 大家有眼力见,眼见着姜家会有银子,更是殷勤地将储存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先借出来。 是以,姜三郎还没采购回来,姜家已经堆了好多的吃食。 褚氏做事可详细了,请了个会写字的老人帮忙记着。 谁家借了几斤腊肉,谁家拿出多少菇子,全都写得清楚。 能买到的,到时候还回去,买不到的,也会折算成市价上的兑给他们。 阿苗心里其实也是有打算的,金凤蛋蛋说,她手上那块石头里有翡翠。 阿苗相信金凤蛋蛋的判断力,觉得石头里的翡翠就算不是顶好的品种,但是也能换点银子。 是以,她清楚,姜家除去蛇皮卖出的银子,另外还会有一笔钱。 只是玉石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姜三郎。 所以阿苗是真心实意要感谢热心帮忙过的村民的,另外也想着为将来打算。 不管是开荒还是种地,或是跑生意,姜三郎亲力亲为的话,还不如聘请靠谱的村民来得更好些。 以人为本的道理,阿苗清楚。 这厢,阿苗蹲在火坑前,上头的大锅里的汤水烧得咕噜咕噜的。 阿苗告诉褚氏,用蛇肉炖着菇子加上鸡,叫做龙凤呈祥,再加上鸡蛋一起熬煮,汤水里的营养会吸进鸡蛋里,开吃的时候,每人都吃下鸡蛋,对身子好。 褚氏道:“活到这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吃法,这个好,名字也好听,蛇是龙,鸡是凤,你跟三郎成亲,龙凤呈祥好。” 此事,蛇肉炖着菇子和鸡的汤香喷喷的往外冒,再听见阿苗说这汤的名字,更是馋的直流口水。 阿苗的厨艺还行,前世就喜欢研究这些,手机里关于烹饪与烘焙的APP是下了好多个。 这厢炖蛇汤,红烧蛇肉什么的难不倒她。 加上阿苗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做菜基本看不见油,酱料什么就算有也舍不得下。 虽说现代人讲究清清淡少油腻,但也不像村里人那样,还不到几个指甲大的肥肉,往锅里轻轻抹一下,加上水炖一锅吃食,已经是不错的餐食了。 今儿要办宴席,阿苗既然决定掌勺了,而褚氏也是满眼期待地看着阿苗,希望她能露一手。 “婆婆,这边的猪肉,我炸出来的油来炒菜,可能下的比较狠,咱们今儿只管味道好,让大家忘不掉,这样才没有白请客,以后咱家还有事,大家才会乐意帮忙。” 褚氏节俭,应该说村里谁都省得不得了。 阿苗炒菜在二十一世纪算是很清淡且科学,可是到了这边,必须跟褚氏说一下,还是比他们做菜时候,下的酱料与油水多出很多。 这是担心褚氏在旁边看着,发现她炒菜的油,一个菜都够全家吃一个月的,心疼起来,觉得她败家可就不好了。 为了在婆婆跟前加分,阿苗自然要在事前打一下预防针。 跟婆婆处的好,总比跟婆婆翻脸好吧? 除非褚氏拎不清,没事爱找茬,但是这几日下来,阿苗真心觉得褚氏是个非常不错的婆婆。 说完话,锅也热了,油一下锅,阿苗就熟悉地开始了。 第一盘菜是爆炒蛇肉丝,加上腌菜与辣椒,那香味直接就将旁边的李家媳妇给吸引来了。 “三郎媳妇,好香,炒好了俺先偷着吃一块成不?”李家媳妇是个实诚人,因为觉得自己家乡口音说起话容易被人笑,就比较少说话。 这会子她会直接开口,真心是被馋的一直咽口水,迫不及待要尝尝看。 阿苗身旁也站着好几个互坝村里的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苗看,表情与李家媳妇儿一模一样,全都想赶紧尝一块解解馋。 民以食为天,美食对于任何人都是挡不住的诱惑,更遑论吃不了好东西的穷苦百姓。 午后,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辣椒蒸鱼干、香酥大块肉、蒜蓉高汤闷野菜、宫保鸡丁、龙凤鲜汤、爆炒蛇肉丝、凉拌海带、红烧狮子头。 全部弄齐整后,大家早就等着开吃,迫不及待地围坐起来。 姜三郎早就回来了,还买了一头驴子,引得村民们围观好一阵子。 驴子在村里也是大物件,可以拉东西还可以载人,堪比二十一世纪穷山村里有人开着小轿车衣锦还乡。 大家伙儿围观热闹了好一会子,姜三郎又搬下城里买的一大缸子的米酒。 一开封,就有人叫好,说这酒酿得醇,姜三郎这是洒了本要请大家吃顿好的。 阿苗被褚氏拉着也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个桌子,有个女人尖着嗓子喊出一句:“哎呀,我这桌的鱼怎么一上来,肚子这边就是鱼骨头了?” 褚氏皱了皱眉,这个村里的大嘴婆娘,没事就会整点事儿,不过今儿她请客,自然不想坏了好心情,温声询问道:“咋回事?” 那女人拿着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菜,开口道:“褚大娘,我们家开开心心来这儿吃饭,结果你也不能这么不待见我们啊,少上几盘没问题,请咱们吃鱼骨头,就有些不应该了吧。” 阿苗算是看出来了,树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个女人来吃东西,竟然像是欠了她一样,不大会做人。 阿苗心里头对这个女人讨厌上了几分,不过这会子也不好拉下脸,正要走过去看清楚。 那个说话找事的女人身旁站着个胖小子,低着头,拉着她的袖子,开口道:“娘……是我……我刚才趁着褚大娘不注意,就偷吃了,谁知刚好这条端咱们这桌。”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 而那个女人的脸色沉了沉,有些尴尬,猛拍胖小子的脑门:“臭小子,只知道吃,让你娘丢人呐。” 同桌的有个婆子开口道:“咋咋呼呼的,褚大娘哪里会故意请咱们吃鱼骨头,赶紧开吃,塞住你的嘴巴子,少这边作妖。”阿苗不大认得人,但是也看出,这个婆子应该是女人家里的长辈。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老、小陈婆的来登门 但是这样一来,整个宴席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下来。 有个会说话的汉子哈哈笑了起来,走到胖小子身边,拍着他的肩头,开口道:“你这馋嘴猫,贼精呐,偷吃就算了,还想整条好的在自己桌子多吃几口,长大了能混到饭吃,保管不会吃亏。” 小胖子嘿嘿跟着笑,挠着头说:“姜三嫂子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啦。” 阿苗记住了帮着缓和气氛的汉子,低声询问褚氏:“刚才那个大哥是谁啊?” 褚氏道:“是李家媳妇儿的丈夫,李江水。” 这一环节,让大家笑茬了,不过也是小插曲,大家还是惦记着桌上的美味,立即抓起筷子猛往嘴巴里塞。 没有一刻钟,一桌桌的菜都被大口朵颐得差不多了。 不少人摸着肚皮,回味一番,开口道:“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呐。” 褚大娘身边的一个婆子开口道:“褚大娘,你家三郎真有福气,媳妇儿这么能干,你以后可是天天捂着嘴巴笑的份。” 褚大娘眉眼弯弯,点着头,“我家阿苗说实在的,面上是不够好看,不过里子真是又懂事又能干。” 褚大娘又扭过头对阿苗道:“阿苗可别生气啊,咱们脸面不够俊,这个没关系,长得再水灵也不能当饭吃,只要心地好,老天爷会看见的。”说完,褚氏有感而发,眼睛有了水汽,揩了揩眼泪,开口道:“老天是看得见的,不然我怎么会有三郎这么好的儿子,还有让阿苗过门来呐。自打你过门,之前都没日子过的,今儿都可以请大家吃顿好的。 这么些年,林家娘子还有婶婆全都照顾着,我早就想好好请你们吃一顿啦。”“今儿这么高兴,娘,你别哭嘛。”姜三郎来到这桌,举杯对着一桌子的女人家道:“我这碗干了,你们高兴喝多少就喝多少,是我三郎敬你们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你们,才帮着我娘,把婚事给办下来 。” 说完,姜三郎把酒碗放进嘴里豪饮,眼睛余光却瞥向阿苗这边。 阿苗知道姜三郎在看自己,很不好意思,更不敢这边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与他眉来眼去。 因为害臊,她就没事找事的,为身旁的姜花花夹菜:“五妹来,这是最后一块五花肉了,你赶紧吃。” 姜三郎焉能不知道阿苗在害羞,反而越发来劲,竟然低着头,在她耳朵边小声嘀咕一句:“媳妇儿,晚上我要亲亲你,昨晚就想了,今天要补回来。” 今儿忙了一天,回来都没正经跟阿苗说句话。 姜三郎吃着阿苗烹饪出来的好菜,心里美滋滋,早就想抱抱这么能干的媳妇儿。 人人都说她厨艺好,竖着大拇哥使劲开吃。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媳妇儿了。 “……” 阿苗的脸儿登时就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一样,暗啐一口:这么闷骚,诚心让我挖洞将脸埋下去么? 她微微抬眼,害怕有人听见了。 结果还真有人听见了,姜花花站起来对姜三郎道:“三哥哥要亲嫂嫂,我也喜欢嫂嫂,也想嫂嫂了。”说完,她吧唧一下,在阿苗脸上亲上了。 这样一来,就算适才没人注意到这边,姜花花的言语一出,大家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褚氏正在旁边桌子跟人说话,一看,又是捂着嘴巴笑。 “褚大娘,看来孙子很快就有了,瞧你们家三郎多点击媳妇儿啊?” 阿苗羞死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推着姜三郎:“你别再过来了,都没脸见人了。” 姜三郎的脸皮子比阿苗厚的很,调戏的是自个儿的媳妇儿,他觉得天经地义。 阿苗都不敢看旁边的人了,脸上热辣辣的,估计连脚底都是红的吧。 她臊得不行,借口去屋后头那边的临时炉灶那边打蛇汤,或者再弄几盘像样的菜出来给大家吃。 总之,她跟逃一样的钻到了屋子的后头。 不过多炒几盘菜是没有错的,大家兴致好,吃饱了还舍不得走,过一会儿肚子又能装东西了,桌上空空的可不行。 阿苗看看四周,整理一下,思寻要整什么端上桌去呢? 就在这时,院子外竟然来了两个人。 还是崂山村的薛家人,也就是阿苗的娘家人。 不过来的不是薛认钱那些个阿苗的直系亲属,而是……薛阿苗的祖母老陈婆与大伯娘小陈婆。 阿苗翻了翻白眼,老小陈婆也是极品,跟薛认钱夫妻俩好不了多少。 褚氏见到老小陈婆的时候也是很意外。 老陈婆是阿苗的奶,今儿上门是为哪桩? 不请自来,他们好意思来,褚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不招呼啊。 姜三郎的心也是拧了一下,知道老小陈婆这对婆媳也不是好货,以前没少磋磨阿苗。 可是就算他心里不欢喜,但是老陈婆一把年纪来了,他也不能像对薛大那样拳头伺候吧? 阿苗不好再缩在后头了,走出来的时候,褚氏已经给老陈婆与小陈婆安排了座位。 老陈婆与小陈婆都是陈家村嫁到崂山村的,是以,为了区分,村里就老陈婆、小陈婆的叫了她们几十年。 老陈婆见到阿苗,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在一起了,像是沙皮狗。 呃,不是阿苗要用这样不够美观的比喻来形容老陈婆。 主要是老陈婆的为人,在阿苗继承原主的记忆后,过往的一切,让她没法用比较美丽一些的褒义词来形容。 老陈婆拉着阿苗的手,擦了擦三角眼里的眼屎:“苦命的孙女儿,你嫁进来,奶心里多舍不得啊,今儿来看你,瞧你日子红红火火的,奶心里就高兴。” 阿苗撇了撇嘴,这老陈婆与小陈婆素来是一条心,与薛认钱一家有些纠葛。 主要是薛认钱一直说老陈婆偏心眼,原主的生母费氏又跟老陈婆特别不对付。 是以,小陈婆跟费氏是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嘴皮子的仗是打了几十年。 可是他们吵归吵,不管谁赢谁输,都是原主惨兮兮的。 因为费氏跟小陈氏都拿折腾原主来出气。 阿苗眯了眯眼,知道今儿老陈婆与小陈婆上门,肯定没好事。 就算今儿不惹事,也是可疑的,因为事出反常才奇怪!阿苗闷不吭声,倒是想看看今儿这对婆媳俩是唱的什么大戏? 第60章 第六十章:请客请来一朵村花 褚氏打来一碗蛇汤,对老陈婆道:“赶紧喝一碗吧,还热乎的。” 老陈婆嘴上说哪里使得啊,不用客气什么的,一双手早就接过了碗,然后与小陈婆互看一眼,笑着喝起了蛇汤。 阿苗哼了一下,感情是来蹭蛇汤与好吃的来了。 不单单是阿苗这样想,不少村民也瞧出来了。 之前计较鱼骨头的女人看着阿苗,目光中有一丝奚落跟鄙夷。 这种女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不整点事儿就不舒坦。 阿苗明白那个女人的心思,是笑话她娘家人的脸皮这么厚,直接上门蹭吃的。 娘家人皮厚,她的脸面也受影响。 阿苗心里憋着气,不过蹭蛇汤的话,还不算太过分。 她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跟前,冲着老陈婆与小陈婆甩脸子么?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还是要懂的,这么个情况,她只能指着老陈婆跟小陈婆,赶紧喝完走人吧。 就在这时,小陈婆突然放下碗,对着门口道:“裳儿,你来了,快进来啊,你跟阿苗也好阵子不见了吧,姐妹俩赶紧说说话。” 阿苗看向门口,真的站着一个姑娘。 她一身素裙,配的是淡蓝半袖袄子,头发也竖得齐整,一枚银簪子固定。 瞧起来文文静静,颇有一股子书香门第的闺秀范。 阿苗认出来人,这是原主的堂姐——薛霓裳。 这是阿苗第一次与薛霓裳碰头,果真与记忆中的一样,非常的瘦。 她这身子骨之前也是这么瘦,妥妥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可是薛霓裳的瘦又不一样,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就那么点病美人的味道,跟营养没关系,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就好像一阵风吹来,就把她吹得狗都追不到了。 阿苗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看不来这种林黛玉类型的美人儿,反而喜欢活力四射的阳光美女。 但是男人眼里,却又不一样的。 薛霓裳在崂山村与互坝村里,算是俩个村里的村花,很多汉子都暗戳戳地惦记着她。 因为她的五官娟秀,给人的印象是恬静又温柔,就连笑起来都是不露牙齿的,可斯文了。 不像村里的其他村姑那样,说话嗓门大,要下地干活,撸起袖管子,那胳膊腿儿都不输汉子。 阿苗思忖建,薛霓裳已经噙着浅笑,聘聘婷婷地都道她的身前,轻声道:“我娘说第一次来这边,总不好空手来,吩咐我带些手信再来妹妹这边。” 小陈婆望着薛霓裳,本来翘起的嘴角竟然僵硬了一下,看向薛霓裳手上挽着的竹篮子,嘴唇颤抖几下,好像要说话又咽了回去。 老陈婆也直勾勾地看着小陈婆,眼睛里全是质问,好像在说:你让裳儿送东西来的?送了什么东西? 婆媳俩的表情这么明显,阿苗就算再笨也反应得过来。 感情薛霓裳这厢送东西,根本就不是她们的意思。 应该是薛霓裳瞧见自己祖母跟母亲来打秋风,不好意思,就径自扯些东西送过来,也不至于太丢人了。 阿苗笑着接过竹篮子,里头装着几十个鸡蛋。 老陈婆与小陈婆的眼珠子随着竹篮子移动着,看起来挺心疼的。 阿苗忽略这对婆媳俩,开口道:“堂姐坐吧,家里也没啥东西,你也喝碗汤吧。” 旁边坐着的村民目光在阿苗与薛霓裳身上打量几下,然后面面相觑,又看向薛霓裳。 阿苗清楚他们在看什么,她与薛霓裳都是薛家出来的姑娘,可是一个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一个则是泥潭里捞出来的一样。 因为薛霓裳真真不是一般的小村花,她可是薛家里姑娘中的金凤凰。 老陈婆的哥哥是在渝州城里的一家大户里做管家。 十年前,把薛霓裳引荐给那户人家的小姐做陪读。 是以,薛霓裳虽然是陪读丫环,却是没有签卖身契的姑娘。 跟着大户小姐一起读书上家学,琴棋书画样样都学过,仪态举止更是高出村里的姑娘不知多少个台阶。 薛家出了这样一个姑娘,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好生骄养着,指着有个好婆家,可以帮衬着薛家。 说白了,就是要薛霓裳攀高枝,荫庇他们一家子。 而阿苗在娘家身上的条件,与薛霓裳现在这么面对面站着,刚好一个西施与一个不会效颦的东施。 村民们自然多看几眼了,然后再多看薛霓裳这个养眼的村花几眼。 阿苗心里知道大家的心思,不过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落落大方地招待薛霓裳落座,呈好蛇汤给她端过去,这才回到后头的灶台那边继续烧菜。 褚氏则陪坐在这桌,招呼着老小陈婆还有薛霓裳。 只是各桌间,已经没了之前的热闹。 突然多了两个薛家来的陌生人,就连之前喝了酒,说话豪爽,随意扯荤段子的几个爷们,竟然也斯文了起来。 老陈婆与小陈婆却好像没注意到大家伙的气氛,只管着拿起筷子开吃。 她们心里可是有计较的,鸡蛋都送了出去,这跟随份子有什么区别,必须吃回来,这才对得起自己! 薛霓裳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静怡,微微低着头,看起来就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更是让周边的汉子忍不住往她那边多瞄几眼。 薛霓裳这朵花大家早就听说,可是一直在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那边待着,鲜少在村里露面。 也就去年订了亲,才一直待在薛家里待嫁。 就算这样,大家也别想看得到她的真容,因为人家可是大门不出的主儿。 想不到,今儿沾了阿苗的光,将这朵薛家精贵得不能再精贵的村花给请来了。 而另一边的阿苗则在后头灶台处忙碌着,她这会子正蹲在那边添火。 火旺一点,爆炒个肉丝加上一锅子杂烩,才有旺火爆炒出来的味道。 姜三郎抱着一堆柴禾来到她身边,蹲下来,跟阿苗小声道:“你累不,我让娘领你进屋歇一下,花花陪着你,人家以为我娘要你照顾花花。” 他这是怕阿苗瞧见薛家人,想起以前的不开心,也是心疼阿苗忙了一天,大家都坐着吃东西,她还在这边忙碌着。就连借口都给她想好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披着白莲花皮的绿茶婊 阿苗晓得姜三郎是心疼自己,笑着道:“没事,总归是这么回事。” 她这么说,是表示自己没有不开心,不用到屋里清静。 有爱才有恨,有恨才会触景伤情。 阿苗对老陈婆没有那种祖孙情谊,所以老陈婆做的一切,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更不会让她不开心。 老陈婆对阿苗来说,只是个爱贪便宜,又看上不看下的势力眼而已。 姜三郎笑着点了点头,有左右瞅了瞅,倏地趴在她的耳朵边咬了一下。 阿苗全身一阵的酥.麻电流,吓了一跳,然后就是熟悉的气息灌进她的耳朵,使得她脸上将将消下去的红霞又攀了上来。 阿苗拍着姜三郎,嗔怨道:“臊不臊,老是没个正经,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她着急看向四周,真怕被人瞧见,就更没脸出去见人了。 阿苗有羞又窘的模样,红扑扑的一张脸,眼睛亮晶晶的,使得姜三郎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他气血方刚,天天看着心上人,真真很容易就…… 姜三郎又一次凑近去阿苗,就在他的双唇即将覆住她的时候,阿苗一个机灵,抬手挡住他的嘴,又羞又恼地啐道:“你赶紧出去,别逗我了好吗?不将我羞死你就睡不着是不是? ” 这样想来,阿苗拉着脸,沉声道:“昨晚才说的,媳妇儿说的要听从。” 姜三郎浓密的剑眉微微挑着,知道她说的是三从四德。 好吧,姜三郎意识到这点,有些不甘心,又在她手掌上吮了好几下,这才噙着一脸的坏笑,出去跟人喝酒。 阿苗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这个汉子又闷骚,又坏,只知道调戏她! 对了,她都忘了问他今儿有没有抓药? 因为雪莲花瓣都给了金凤蛋蛋,只剩下个花芯。 金凤蛋蛋说花芯也是好东西,放进褚氏或者姜四姜五的药里,吃了肯定有效果。 于是她放好锅子,要去问褚氏与姜三郎,药放在哪里? 只是她才从屋后头的火坑拐过去,就瞅见墙角那边有个素白的裙摆。 是薛霓裳! 村里的妇人也就她有好命穿裙子了,像阿苗这样的,能穿干净的袄子跟粗布裤子都已经很不错了。 “姜三哥,那次你帮了我,我……我还没正式谢谢你。”薛霓裳柔柔依依地道出一句,让阿苗立即知道她是跟姜三郎在说话。 “不用谢,现在我娶了你堂妹,你不需要这么客气。”姜三郎如是回答道。 在外人眼里,姜三郎这句话说得很正常,没有几多疏离与冷漠。 但阿苗听在耳里,悬起来一颗心却安定了不少。 因为阿苗见过姜三郎的温柔,与她说话时的热情与温声,还有对褚氏说话时也是非常诚挚,跟旁人说话,却是两种态度。 是以,阿苗清楚,姜三郎只是应付薛霓裳的。 也许是薛霓裳说话时,嗓音嗲嗲,内里的娇媚看似自然而然,但是同是女儿身的阿苗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样的语调加声线,配上她轻柔优雅的一颦一笑,十分的摄人心魄。 并且她的眉宇间,隐隐藏着浅忧,容易惹人关心,就像清晨时分,含着露水欲开放的花骨朵,让人忍不住就会多看几眼。 因为这样,阿苗适才的的确确有些小紧张的。 这厢感觉到姜三郎的不甚在意,她委实松了口气。 薛霓裳再次启唇道:“其实我后来在威武镖局门房捎过东西,里头有我写的条子,不知姜大哥有没有拿到?” 这句话说得更是羞答答的,微微有些支吾,像是找到了足够勇气,终于说出了心中酝酿许久的言语。 阿苗皱了皱眉,姜三郎听见这句,就算眼睛没有看着薛霓裳,怕是也能听出语气里的春水熠熠,满腔娇羞。 一个娇媚的姑娘家,这般羞涩小心翼翼的说话,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吧? 阿苗眯了眯眼,心里有些恼又有些急。 就算她没有喜欢上姜三郎,可是姜三郎此时还是她阿苗名正言顺的男人。 只要没有和离,她与姜三郎就是同舟共济,一起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如今瞅着薛霓裳有些不矜持,与姜三郎搭讪,这可不是作为一个堂姐对堂妹夫应该有的做派。 阿苗心里对薛霓裳微微鄙夷了一下! 不是阿苗想太多,若是薛霓裳心里没有鬼,就算心存感激,也应该坦荡荡的在阿苗跟前表示感谢,而不是背地里的时候,只有姜三郎在,这么一句句的柔柔依依的开腔。 谁人见了,都会多想好不好! 薛霓裳可是订过亲的,现在属于偷偷的跟有妇之夫说话,这可不是单纯做小三的节奏啊? 阿苗心里暗暗地鄙夷了一把,原来倒没觉得薛霓裳如何,这般看来,妥妥的白莲外表,内里不过是茶婊菊而已。 姜三郎稍稍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你是说有人在威武镖局那边放了一双鞋子么?”可能是见到薛霓裳点头,姜三郎又道:“我没拿到,因为邱大小姐给拿去了,还挡着我的面戳坏了。” 这句话一说完,姜三郎立时换了口气,有些严厉:“你一个姑娘家送我鞋子做什么?” 阿苗因为给许秀才做鞋子,惹来全村人议论,甚至被家里人逼着,差点跳河自尽。 现在知道薛霓裳曾经偷偷给自己做鞋子,同样的举动,偏生自己的娇娇媳妇儿被人说道成那样。 姜三郎第一个反应就是太不公平了,为阿苗的遭遇感到心疼。姜三郎又道:“你知书达理,就算感谢我上回帮你,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做。那时候镖局里的兄弟以为哪个姑娘喜欢我,邱大小姐也大闹了一通,我反而莫名其妙的,现在想来,你订过亲,幸亏没人知道,不 然名声怎么办?” 说完,姜三郎转身就走了,看都没看薛霓裳一眼。 薛霓裳立即追上去,因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呐。 可是姜三郎已经拐角出去了,到了人家吃饭的桌子上,这么多人看着,她已经没机会开口了,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 阿苗看着薛霓裳的背影,刚好一阵风儿吹来,薛霓裳宽大的裙摆被风儿撩起些许,竟然有一层失落与萧瑟的味道。 阿苗补脑的觉得,薛霓裳此时一张脸儿定是委屈得不行,一颗芳心被人视若无睹,只是孤零零地站在风里,可怜巴巴的想要流泪。阿苗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启唇唤道:“薛堂姐。”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合计好找茬来的? 薛霓裳惊了一下,许是没想到阿苗就在身后,回头的时候,竟让阿苗看清了她眼眶里打转的水汽。 阿苗心里微微揪了起来——不是自己想多了,薛霓裳果真是对姜三郎动了心思! 有了结论,阿苗噙着笑,面上倒是没显出蕴意,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三郎跟别的女人说话就是这样脸臭臭的,薛堂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阿苗之前叫过薛霓裳一堂姐的,现在她叫不出口了。 因为心里不舒坦,不喜欢惦记着姜三郎的女人。 但是阿苗一时又想不到怎么称呼薛霓裳,就在堂姐之前加上薛姓,有些生分与不正规一点儿。 阿苗噙着淡笑,饶有意味地看着薛霓裳。 村里人都夸她是个好姑娘,还是一等一的才女。 若是让人知道,她背地里会揪着姜三郎扯话,这个小心思亮出来,怕是会让人跌下眼镜吧? 薛霓裳被阿苗看得有些发冷。 总觉得阿苗与以前全然不一样了,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并不凌厉,可是却有种形容不上来的审视看,好像要将她看穿看透了去。 薛霓裳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一不小心,袖子里的东西竟然掉了下来。 阿苗眼疾手快,先行捡起来。 是个荷包,湖蓝锦缎的料子,绣工精致,上头翠竹姿态极美,燕子虽小却很有灵气,显然就不是一般小村姑弄得出的花样子。 阿苗开口道:“你的手艺真好,是送给你未婚夫的?”这是提醒她,已经许配了人家,记住自己的身份。 然后阿苗故作偏头想一想,装傻发问:“该不会是要送给我相公的吧?” “不是的,阿苗你别误会,这荷包怎么会是给他的呢?”薛霓裳脸色一变,一阵红一阵白的,知道阿苗不识字,做事没有头脑,万一将事儿囔囔开,她可不好解释。 阿苗佯做不高兴,揪着手上荷包,开口道:“那你跟我出去,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你给我相公做过鞋子,这个荷包又不是做给他的。” 说完,阿苗就去拉薛霓裳的手,作势要将她带去前头的桌子那边理论。 薛霓裳脸色大变,缩着手不肯不出:“阿苗你别这样,你家里请客,这么闹腾会被人笑话的。” 阿苗心里冷哼,瞧着薛霓裳怕成这样,怎么,面对姜三郎时候倒是柔韧有余的显着娇媚,出去见人就怂成这德性? 刚才钓男人的勇气去哪里了? 若是坦荡荡的,何以心虚成这样? 阿苗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女孩子,姜三郎未娶的时候,你管不住自己的心,可以叫情难自禁。 可现在姜三郎已经成家,她还这样出手,还是对着自己得到堂妹夫,这是伦理纲常都不顾了,这样子的姑娘家太不明智,又或者说是根本不知廉耻! 不过阿苗也不是真的要将她的脸给撕下来。这次只是警告与敲打,“嗯,薛堂姐说的对,我长得丑,确实不容易找配偶。不过命运还是有垂帘我的,给了我一个不错的相公,婆婆的性子也挺好,家里还发了财。我挺相信命的,说句话给薛堂姐听,不 管你爱听不爱听,那就是女人有时候真的要认命,不是你命里的东西,就别去强,真正属于你的,你才可以挺直腰干去争。” 女人该软则软,能屈能伸,该坚强不输汉子顶半边天,就要站起来。 这是阿苗送她的,能不能悟透,且看她自己! 阿苗不再搭理薛霓裳,径自回到炉灶那边炒菜,懒得面对薛霓裳那一脸的假无辜与懵懂模样。 好假,估计男人会吃这一套吧,幸亏她的姜三郎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样想着,阿苗添柴火的干劲又更足了,火烧得旺旺。 把薛霓裳送来的鸡蛋全都打了,油也下得多,出锅后的鸡蛋饼,比一般人家弄出来的好看多了,吃起来也倍香。 她又加了两盘肉丝与菇子杂烩煲端上去。 所有人又是对阿苗的厨艺赞不绝口。 老陈婆与小陈婆卯足劲地继续吃着,压根就没注意到去“洗手”回来后的薛霓裳有些失魂落魄。 薛霓裳小坐了一下子,就开口说要先回家了。 阿苗眼里,她离去的背影萧萧瑟瑟,有些凄凉。 但是在别的汉子眼里,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婀娜窈窕女,光是走路,都跟平常的村姑不大一样,忍不住就会多瞅几眼,多么希望霓裳美人儿再回眸一下。 只是他们,没有等到美人儿回眸,反而瞧见薛大媳妇儿呜呜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这边来。 “奶啊,您可要为孙媳妇儿做主啊。”薛大媳妇儿鼻青脸肿,看起来像猪头,一瞅见老陈婆就开始趴在她身上猛哭大嚎起来。 老陈婆眉头一皱,叱道:“啥规矩啊,没瞧见阿苗婆家在请客么?你跑这来整什么幺蛾子?” 互坝村的人面面相觑,薛家这一个个的,是故意找茬坏气氛的吧? 薛大媳妇儿道:“许秀才的婆娘饶大嗓不是怀了野种,现在被许秀才休了么?” 小陈婆瞥向阿苗,这事儿跟阿苗也有些关系,饶大嗓前儿个找到姜家来,结果是打脸不成反而自己的脸皮子被撕烂了去。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她怀了野种,许秀才带绿帽子,做王八羔子的事情。 小陈婆怪腔怪调地道:“那婆娘被休跟你有半文钱关系么?我还以为你家薛大休了你呐。” “饶大嗓那婊.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薛大的!”薛大媳妇儿这一嗓子嚎出来,让大家楞了一下。 会意过来,有人发笑,有人则笑不出来了。 阿苗冷冷地看着薛大媳妇,今儿这几个人上门来不是蹭吃的,就是来哭闹,是凑巧还是合计好的来找茬呢? 褚氏正准备上前问究竟,毕竟大家在这边,总要做个主人家的样子。 早说她们这几个婆娘,怎么说也是阿苗的娘家人,这么一来,阿苗的脸上也不光彩。 阿苗清楚褚氏的好意,但是觉得上前劝声肯定是无用的。 不如旁边看着,这几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想唱什么大戏,总归要等她们唱到一半才能拆台!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吞过东西的全都吐出来 只是阿苗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今儿薛大媳妇儿这么跑过来,是真的心里头委屈得不行,找老陈婆这个祖母做主来的。 后来薛大后脚也赶到了,臭着一张脸,臭婆娘,欠教训的骂着,然后要去揪薛大媳妇。 薛大媳妇儿哪里肯跟他回去啊,立即就扑过去挠花薛大的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家里的公粮都交不起,还敢出去偷吃……” 夫妻俩直接就在大家跟前开撕起来。 村民们似乎看惯了这种夫妻打架动刀子的事儿,直接将桌子搬到旁边一点儿,给他们夫妻俩打架腾出空间,然后翘着脚,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 “你偷腥要不挑不拣的,偷到那个男人婆身上,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吧?” 薛大媳妇儿平时是连一桶水都没提过,不然上回也不会被褚氏与阿苗压在地上只有挨揍的份儿。 可是这会子被刺激一下,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打鸡血的药还是潜能大爆发了,战斗力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她一边挠一边骂,将薛大的脸挠得血星子都冒出来了。 薛大咬着牙,直接抬脚踹向薛大媳妇:“臭婆娘,一个月都不洗澡,身上臭得半死还有脸说,老子闻了就恶心,你是故意恶心老子的吧??” 老陈婆旁边呜呼哀哉喊起来:“这咋整啊,大啊,咱有话好好说,哎呀,你这婆娘,有这么挠自己丈夫的吗?” 然后老陈婆一个激动,开始帮着薛大去揪薛大媳妇儿。“你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啊,我是好欺负的人么?我臭,你的那个脚丫子不臭么?放个屁那都不是放气,简直是放毒,还专门在被窝里放。”薛大媳妇儿早已歇斯底,那种众叛亲离得到感觉让她崩溃,早就 不顾什么脸面了。 小陈婆原先杵在旁边看戏,事不关己的模样。 后来发现褚氏盯着她,这才有些讪讪地上前几步,假惺惺的劝架:“都是一家人,你们别这样,让婆婆老人家跟着你们闹腾,她这老骨头哪里经得住?” 这薛家人跟五鬼蛇神一样,啥德性都出来了,什么家丑都往外抖,让互坝村的不少人捂嘴偷笑。 最后,因为薛大媳妇一脚踹在了薛大裤裆上,让薛大额顶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豆大的汗珠蹭蹭蹭地往外冒,蜷缩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老陈婆天啊地啊大哭起来,“可怜的宝贝大孙子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着你奶啊……” 直到薛认钱领着人来,这才将薛大还有薛大媳妇儿带走了。 终于消停了,阿苗心里冷哼一下,破人的破事儿就是多。 合该! 阿苗可不指望薛家那边会成为她的娘家人,更不用靠着他们给自己长脸。 是以,这边薛家人丢脸丢大发了,阿苗没有多少感觉。 有几个好事的故意挑衅她,想要借机说她娘家人这样,让她觉得脸上不好看。 村里的人总是有实诚的和爱搅事的,她们这是嫉妒阿苗嫁过来,没有想象中的窝心,还被姜三郎这么护着,褚氏好生照顾着,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阿苗呵呵装傻糊弄过去,看起来就是不想跟她们多说话。 然后找了个机会,就跟褚氏悄悄地说:“婆婆,那家人不是拿了花花一个银镯子么?”“对啊,是三郎去年出镖时候得的,给了花花,结果她家闺女借去后就是不还,现在她闺女都嫁人了,还不肯拿出来。”褚氏蹙着眉,觉得这户人家太不长眼了,他们家什么个情况,姜花花又是这么可怜的 人,一般人都会同情的,他们倒好,竟然坑了姜花花,哄骗她唯一的一个银镯子。 阿苗道:“现在咱们请客,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更好的,大家看得见,你现在当着一桌人的面,跟她提这件事情,她没脸耍赖皮的。” 互坝村二十几户人家,对外看起来团结,关起门来,还是有这样那样的爱占便宜的邻居的。 比如姜花花的那个银镯子,不就是个例子么? 褚氏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太实诚了。 人家好意思欠她,她追债的人倒是脸皮子薄,所以才被人觉得是软柿子,欺负她,吞她的东西的。 在阿苗鼓励下,褚氏终于走过去说了这件事儿,那户人家的当家女人呵呵笑着打哈哈:“这事儿,我没来得及问我闺女,她开春会回娘家,我到时候问问她啊。” 阿苗笑着道:“花花一直惦记着这个好姐妹,我刚巧要跟三郎去崂下村,准备带着花花去,到时候直接问你闺女就好了。”那女人听见阿苗这么说,脸色一僵,看了看周边,瞧出阿苗不是善茬,扯着嘴皮子,生硬地道:“成,不过你们别急,我闺女是个老实的,你们放心,真借了你家花花的东西,肯定记在心里,我催她赶早给 你啊。” 她还真怕阿苗领着姜花花去崂下村那边闹腾。 阿苗几次应付崂山村那边的人,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如果她领着姜花花找到闺女的婆家,那……闺女在婆家被人怎么看呢? 一桌子的村里女眷全都看在眼里,有些明白事理的,觉得阿苗真是拎得清,该请客的时候,摆上桌的好东西是一点儿也不抠门,可是追起他们家的东西时,又是一点儿没有让人抵赖的余地。 这是懂进又懂出,该进账、聚财旺家的时候不含糊,该撒出血本做人答谢也是眼皮子都不眨。 不少明白事理的人觉得,阿苗除了样子丑了点,其余的,倒是挑不出大毛病。 当然,这也是某些村民的想法,比如跟褚氏交好的婆子,就是这么跟褚氏夸的。 褚氏捂嘴笑,然后有了自信,又跟村里几个借了东西不还的开口追东西。 一个个的,竟然全都不敢抵赖。 阿苗清楚,这是姜三郎如今完全不一样了,打了这么大的双头白蛇,一般人哪里敢欺负他?以前姜三郎也是个镖师,村里人也没有小瞧他。但是他整日在外头挣银子,家里的这些琐碎事儿,褚氏不会跟他啰嗦,让他操心。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红红火火过新年 现在姜三郎有了媳妇儿,瞧阿苗是要管事的模样,而且姜家发财的势头很明显,在村里的地位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加上阿苗给褚氏打气,褚氏说话自然要比以前硬气很多。 那些赖着褚氏的门户,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就不敢再装蒜了。 入夜后,村民们吃饱喝足都散去了,个别邻居帮忙收拾洗漱。 姜三郎将该还的桌椅、锅碗瓢盆全部还上,来帮忙的也给了工钱,没让人家做白工。 事情都搞清楚了,姜家就开始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了。 先是要好好地大扫除,一定要红红火火过个年,欢欢喜喜迎新春! 转眼就到了除夕,天黑后,一家子吃了团圆饭。 阿苗过门这几天,一直没有见过姜三郎的兄弟。 但是今晚的团圆饭,姜四与姜六兄弟俩竟然出了屋子。 他们因为心疾发作,整个冬天都躺在床上。 可能是褚氏怕阿苗见到这两兄弟,就会觉得压力山大,觉得这个家的包袱实在太重而不开心,影响了她跟姜三郎过小日子的心情。 褚氏算是小心翼翼的,能考虑的到的,都尽量让阿苗眼不见为净。 光是冲着褚氏的心意,阿苗就觉得这个婆母值得更敬重一些。 人敬她一尺,她自然敬人家一丈。 就算这件事不算是褚氏对她的尊重,只能算是一些顾虑,但是起码褚氏是真的将她这个媳妇儿放在眼里,担心她心里不舒坦,这才有很多的考虑。 姜四跟姜六面色很白,心脏病的原因,嘴唇的颜色特别的红,还有些泛紫。 看起来也是骨瘦如柴的,听说夏天的时候,还能起来走动,这几年,一到冬天,都是不敢下床的,不然就气短加腿软。 现在兄弟俩都可以起来吃饭了,而褚氏这几天,竟然没有了夜间一直咳嗽喘不上气的症状。 阿苗吃晚饭,蹲在小炉灶前给褚氏煎药,心里默默对金凤蛋蛋道:“莲芯真是好东西,可是只有一个,他们吃过后,没有几天,好像就有了明显的功效,但是好转是长久的还是暂时的呢?” 比如人参这东西补气,吃了,会让人这阵子精神头好很多,就是快断气的人儿,都可以吊着命。 但是代谢完了呢?周身体质不好的,一段时间后,没断根的病症又会找回来的。 金凤蛋蛋吃着阿苗塞进空间的糖,是阿苗嘱咐姜三郎买来的,姜三郎以为阿苗喜欢甜食,买了好大一堆,可把金凤蛋蛋乐坏了。 阿苗全都塞进了空间,金凤蛋蛋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屁颠屁颠的跟大莲叶炫耀了好一阵子。 这会子,金凤蛋蛋说起话来,都是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糖果的感觉:“主人不是还有莲露汁么?那也是好东西啊,虽然效果没有雪莲好,但是长久都有嘛。” 这句话让阿苗眼睛一亮,难道莲露汁可外用可口服? 不是药但是掺入药里,有着增强药效的作用? 阿苗呵呵笑了起来:“对哟,科学研究要科学家自己钻研,我竟然笨的可以,没想到去发现。” 金凤蛋蛋嗷呜嗷呜的继续咀嚼:“女人啊,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然后就傻个几年。” “……” 过了一会儿,阿苗才整理出怼回去的言辞:“嗯,恋爱的犯傻女人,你吃糖可要悠着点,小心蛀牙坏了你的嘴巴,到时候又要重新升级。”“嗯……好吃。”金凤蛋蛋可不顾阿苗的劝阻,开口道:“人生五福,我觉得口福才是福,能吃是福啊,二十一世纪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的,多少东西都不能吃,那多没福气呐,所以主人别嫉 妒蛋蛋啦,蛋蛋可是主人的小福星。” “你就尽管臭美吧。”阿苗啐道,金凤蛋蛋就是这样,只要给它点火星子,就能燃烧得跟太阳比个高下。 阿苗给褚氏煎好药,又去了小屋洗澡。 回到屋里后,就轮到姜三郎去洗了。 阿苗则自己坐在炕头上,手上拿着一个烧过的树枝,就着旁边的烛火,在纸上认真地勾画着。 按着习俗,其实今夜应该陪着褚氏,然后围着火炉一起守岁的。 只是褚氏说,让他们小俩口回屋里守,她则领着姜花花,还有其余儿子一起守。 褚氏会这样安排,主要还是怕姜三郎与阿苗太累了,想要早些睡,结果又只能硬撑着守岁。 这是多大点事啊? 姜三郎与阿苗这几日可是干活的主力,一家子老的老,病的病,整个家要收拾干净,肯定是阿苗与姜三郎干的活最多。 褚氏这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呐。 阿苗自然不会拂了褚氏的好意,给屋檐下挂上红灯笼,洗过澡,也就不再出屋子了。 挂起红灯笼的时候,姜三郎在旁边看着,眉眼带笑,看得出是真的开心:“除夕的时候,夜里留个灯火到天明,这个习惯我们家多少年都没有了。” 褚氏听了,叹道:“是啊,咱们家穷,之前哪里舍得点一晚上的灯油?”想起过往,褚氏又悲从中来,抓起袖子,揩着眼泪:“你爹要是能看见你这么争气,就好了。” 这一家子之前的日子,阿苗体会得到,谁人见了,都会觉得苦涩的。 姜三郎洗完澡,回到屋里。 看见阿苗窝在炕头,身上披着袄子,曲起的膝盖上有一个板子,上头垫着纸,描描绘绘的,可认真了。 姜三郎勾起唇,看着阿苗许久,这一幕,他有些移不开眼。 直到有些泛冷,这才回过神来,上了炕头,坐在阿苗的身边。他习惯性地将手搭在阿苗的肩上,嗅了嗅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笑道:“好闻,那家铺子的东家果真没骗我,这香胰子得到味道真的跟媳妇儿合适,你更香了。”姜三郎呢喃说出一句,又俯下头,深深吸了 好几下。 姜三郎的闷骚在屋里最是明显,好几次阿苗都招架不住。 不过他也甚是体贴,阿苗没开口,他就主动给她买了好些东西。 特别是进城里,到女人家的脂粉铺子,一买就是一大堆,都是店家说什么好,女儿家喜欢,他就买。 有时候还常常念叨,说想买店家说的最好的货,不过现在还买不起,等以后有银子了,一定买下来。 阿苗清楚,姜三郎是想多给她一些东西,也在咬牙想着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就冲着姜三郎的心意,阿苗这般与他在一起,就是喝凉水的感觉,都是甜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热情如火的除夕夜 阿苗觉得他抠住自己的手有些用劲,这家伙每次在屋里,就变成一个铁索,不是紧紧地锁着她,就是变成软体动物,能贴上她的地方绝对不空着。 阿苗推了推他,开口道:“说正经事,你帮我看看这幅画,这样的房子你喜欢吗?” 姜三郎听见阿苗的话,有些眷恋地再次深吸几口气,这才从她披散的发间内抬起头,两眼微微有些迷离。 这个样子的姜三郎,倒是与平日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年夜饭的时候,他瞧见姜四姜六兄弟俩可以下床,开心,就陪着褚氏喝了几杯药酒。 应该不是自己身上的用的新的香胰子,那个香味将他熏成这样吧? 阿苗咬了咬唇,心里想了一通。 而姜三郎则低下头,认真看着阿苗描出来的画。 待看清楚,他拿起整张纸又是细细地打量,然后惊呼道:“这是媳妇儿想要的房子?” 阿苗笑着点头,启唇道:“都说先安家,后立业。你如今手上有些银子,加上还没有卖出去的蛇皮,盖这个房子,我寻思着应该没有问题。” “地主家的房子都没这样的。”姜三郎的目光落在纸上,看得出,他也是真心喜欢阿苗勾勒出的宅子。 阿苗不懂得建筑学,但是凭着一点点绘画的小基础,用点线面画出了心目中的宅子。 阿苗指着中间的主宅道:“咱们可以先建这个,旁边的,等有钱的时候往外头扩,到时候,你的兄弟娶了媳妇儿也有地方住。” 姜三郎望着阿苗,嘴唇颤动几下,却没有发生。 片刻后,他像是找到了措辞,有些激动:“媳妇儿想的真多。”她心思密,他没想那么远的事情,可她却帮他想到了。 以前他只知道像牛一样,一直干活赚银子,维持这个家的药钱,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因为渡过眼前就不错了,对于看不见的未来,他哪里可能多想? “媳妇儿,你真有福气,自打有了你,咱们家完全不一样了。”姜三郎心里暖暖的,从没有过的踏实感。 阿苗笑了:“我这还是纸上谈兵,还要你这个男人去筹划,看看哪里不合适,在合计合计,需要多少银子,咱们还能不能留下银子做买卖不?” “嗯,我省着,明儿就去里正那边看看,他以前是给人家建过寺庙,这种宅子肯定会,问他准没错。”姜三郎笑嘻嘻地收起了那张图纸,然后揽上阿苗肩头,“咱们睡觉,今天你躺我怀里睡。” 姜三郎的闷骚起来是有花样子的。 有时候像个强硬汉子,阿苗不被他亲个够,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有时候又会像小娃娃一样,就想昨儿个,非要阿苗搂着他的脑袋,他缩在阿苗的怀里,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阿苗笑着,将头枕在他的手上,靠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是真的很累了,忙了两天,终于整清楚了,这会子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就上来了,真真没法熬夜守岁了。 可是姜三郎却不是这样想,垂下头,就锁住了阿苗的双唇。 阿苗呜一下轻呼出声,姜三郎趁机早有准备,灵活地撬开她的唇,肆意地品尝起她口内令他疯狂眷恋的那股子津甜。 这些日子来,姜三郎没事就爱揪着她这么来一番,没有过瘾就不肯让她好好睡觉。 可是今夜的姜三郎有些不一样,与往日一样热情,似乎更加情动,难道……是因为喝了药酒的缘故? 想起药酒,阿苗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结婚的那天,褚氏就是把姜三郎叫过去,然后给他喝了鹿鞭药酒。 难道今天晚上,姜三郎喝的也是那东西? 阿苗心里有点儿小紧张,不是不喜欢姜三郎,也不是执着什么非要再相处一段时间,然后才发展进一步的关心。 有些该发生的,自然就会发生,这是自然规律,男女夜夜相守,一直没有亲密的事儿,那才是不正常的好不好。 阿苗没有固执、老古董到那个程度,只是……她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着金凤宝玉,她跟姜三郎如果真的啪啪啪,不是等于在金凤蛋蛋还有大莲叶眼皮子下做现场直播。 咦,那才是羞羞脸呐! 阿苗思绪飘移间,姜三郎早已进入状态。 男人急促的气息,夹杂着淡淡酒香,一直喷薄在她的脸上。 他今夜的吻很有侵略感,像是要将她的呼吸都掠夺了去。 阿苗整颗心都不听使唤地跳动起来,就要蹦出来了。 她试着推开姜三郎,可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阿苗拍他的几下子,跟挠痒痒差不多。 姜三郎的大的呼吸越来越深邃,越来越粗犷。 阿苗挣脱不得,渐渐地,脑袋也不清明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缺氧的缘故。 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好像化成了一滩水。 男人的拥抱十分热情,俩人没有任何间隙,就像是想要将她嵌进身子里一样。 短短的几日间,姜三郎就已经从初初晓得这种陌生滋味的愣头青,变成了无师自通,老道得很的高手。 阿苗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飘在天上,什么思绪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姜三郎径自宽衣解带,然后就开始去扯阿苗的衣裳。 男人胸腔里的火苗越烧越旺,也只会按着本能行事。 可是阿苗身上的系带怎么都解不下来。 姜三郎懊恼极了,帮媳妇儿脱衣服原来还是个技术活,竟然…… 实在没了耐性,嗞啦一下,直接扯去。 帛裂声响起,阿苗惊呼起来,“这个很贵的。” “没事,我再给媳妇儿买。”姜三郎含糊吐出一句,又开始忙开了。 他没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激动雀跃,畅快尽兴,只想寻找更快乐的出口。 阿苗也放弃了,这时候让男人刹车,似乎……不可能。 他们已经成亲了,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现在只是做应该做的事情。阿苗的呼吸也乱了,感觉有些奇妙,整个人晕晕乎乎。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哪个男人受得了 “砰——”的一下,门板突然被推开:“三哥哥,放鞭炮,放鞭炮啦。” 姜花花突然蹦了进来,开心得不得了。 她已经穿上褚氏给她的大红袄子,连头发都梳得漂亮,双丫髻上扣着粉红色的丝带。 不过透着幽暗的烛火,瞧见阿苗跟姜三郎在炕上,她也楞了片刻。 姜三郎与阿苗两个人直接僵住,稍稍回神,姜三郎立即从阿苗身上爬下来。 阿苗慌忙地去扯被子,脸已经由红变成了白,将头埋进被子里,嗔怨道:“你没关门吗?” 这都什么事啊? 姜花花的突然闯进来,阿苗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该庆幸姜花花关键时刻的坏事,让她跟姜三郎没有忘乎所以,然后在金凤蛋蛋的眼皮子底下,啪啪啪地发生一些儿童不宜的事儿。 还是应该一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再也不出去。 真真没脸见人了! 总之,阿苗囧得可以,也羞得可以,更恼得可以。 她觉得自己的定力好差啊,被姜三郎的美色一迷惑,就没了分寸,然后什么理智跟节操都没有了。 姜花花也有些呆呆的,适才的画面超出她大脑可以理解的范围,想了一下,实在不明白,直接讷讷发问:“三哥哥,嫂嫂,你们在玩什么,花花一起玩好不好?” “……” 姜花花一边说一边开始解自己袄子上的盘扣,还迈着步子要上炕头。 姜三郎适才全身僵硬,看见姜花花的举动,脸色也从原先的红变成了黑,与他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很是不搭。 “你赶紧出去,哥哥的炕头你怎么可以上?”姜三郎一把揪住姜花花的后衣领,直接要将她拖出去。 姜花花还没见过脸黑成这样的姜三郎,被吓得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姜花花这么一嗓子,姜三郎意识到自己吓到这个妹妹了。 他素来对这五妹只有好声好气地说话,心智只有五岁的小丫头,素来不舍得大声呵斥一句。 姜三郎衣冠不整的,站在那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情况。 褚氏慌慌张地跑进来,之前她只是一个转身,没想到姜花花就跑到小俩口的屋子来。 这会子,瞧着阿苗缩在被子里,姜三郎的衣服领子敞开着。 褚氏可是过来人,孩子都生了好些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褚氏窘迫得半死,拉着姜花花的手要出去:“花花乖,别闹,咱家不放鞭炮,快跟娘回屋去。” 姜家有好几个人心脏不好,鞭炮噼噼啪啪的震天响,一个不好,小心肝就会乱跳,又要吃药,不是遭罪么? 他们没法让邻居们不放鞭炮,姜家这边,肯定是不会在自家门前放鞭炮,让家人犯病的。 姜花花哪里肯合作? 她一边哭着,一边嘟囔道:“哥哥、嫂嫂玩,我也要玩。” 姜花花的嘴巴都撅成喇叭花了,继续嘟嘟囔囔:“我也要亲嫂嫂,三哥哥都可以亲,花花也要……” 她这厢委屈得紧,一声声的哭诉,让姜三郎越发羞窘起来。 姜三郎的拳头攥了攥,又在大腿上挠了挠,压着心里的气性,对姜花花温声道:“花花别闹了,三哥哥没有跟你嫂子玩,是跟你嫂子生孙子啊,你……你快跟娘回去啊,三哥我难受……” 关键时候来这么一出,搁在哪个男人身上受得了? 姜三郎心里抓心挠肝的想发脾气,却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气。 褚氏一听生孙子,忍不住地笑出声,再看见姜三郎的表情,赶紧拉着姜花花往外走:“赶紧跟娘出来,娘给你讲故事,给你好吃的。” 姜花花个子比褚氏高一点,杵在那边不动,任是不出去,褚氏也没法子。 于是乎,又是一番的好生哄着,再板着脸威胁几句,褚氏这才把姜花花成功领了出去。 姜三郎迫不及待地关好门,检查好几遍,确定闩上了,准备重新钻进被窝。 阿苗适才一直缩在被子里,褚氏在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敢伸出脑袋。 这会子感觉到姜三郎靠近,倏地扯下被子,板着脸,一双眼睛蕴着不高兴,直勾勾地盯着姜三郎。 姜三郎心里咯噔一下,大喊不妙,刚才都到关键时候了,结果……结果媳妇儿现在……不高兴了。 姜三郎又一次挠自己的大腿,心里苦啊。 他咬咬牙,低头感觉一下,那处凭地雄赳赳气昂昂,没有歇下来的可能。 这家伙犟得很,不听他使唤啊。 如果跟他好生商量,现在不是时候,下回有机会再说,不愁圆不了房,生不下娃娃。 可是有用的话,姜三郎这阵子也不用这么苦恼了,几次都一宿没阖眼。 所以姜三郎屈服了,没办法,那东西的态度太坚决。 他也难受啊,只能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跟阿苗争取作为男人的最高福利。 “媳妇儿……”只是他才叫出三个字,准备抬手将阿苗搂住。 媳妇儿吃软不吃硬,最是懂事,不会忍心看他憋出病来,生不如死的。 可是外头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又一次响起,太不合时宜了。 他后头的言语全被遮盖了去。 这户才将将放完,另外一户人家又点燃了炮竹。 除夕子时关大门,翌日凌晨吉时开大门迎各神是春节的习俗。 姜三郎咬牙切齿,从来没有这么恨这个习俗,什么驱赶年兽才要关大门放鞭炮,全都是扯淡,谁见过年兽? 姜三郎在心里暗戳戳地开骂。 如果用阿苗二十一世纪的话来形容,这一次次不合时宜的鞭炮声,正被姜三郎画圈圈诅咒着。 阿苗的心情仍旧形容不上来,啥情绪都有,换做任何人,这时候的心情,都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好不好。 说这事气人吧,阿苗真心有些生气。 但是发脾气也不能对着姜三郎发啊。 跟他成亲这么些天,他是脱自己的衣服,又不是脱别人的? 亲她,也不是亲不该亲的女人,而且她自己也被引领着陶醉了去。 阿苗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就软趴趴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由着他摆布。这种感觉她真真是第一次。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黄花闺女上花轿 阿苗前世有交往过男朋友,但是也才刚刚开始,指尖碰过指尖,还没让那个人牵手成功。 所以今儿与姜三郎相对,她也是妥妥的黄花闺女上花轿,头一遭。 那种感觉陌生让阿苗有些恼,也不知恼的什么? 她拿起被姜三郎一把扯去的裹胸,是丝绸的料子,精贵得紧。 当时在成衣铺子,阿苗一听说这件的价钱,就吓得不敢买了。 店家一个劲的说这件便宜,因为绣娘不小心,在边角勾坏了几根丝,就成了瑕疵品。 虽然上头绣上小花修饰过,但是大户人家一看就知道情况。 她们可不缺银子,这样子不完美的东西不是白富美的菜。 可是对于阿苗这样的小村姑而言,还是贵得咋舌。 一两银子,够平常人家吃肉一个月了。 还不如存着给褚氏抓药呐。 可是……姜三郎舍得出这个银子。 买回来后,阿苗一直舍不得穿,因为过年,指着明天大年初一,这才犒劳自己,将最贵的一件行头挂在身上。 谁知,没穿一炷香的时间,就成了破布料子。 阿苗心疼死了,可是又是姜三郎花银子买的,他撕破了,也是他赔本。 阿苗噘着嘴,从炕边拿出针线笸箩,认真地缝补起来。 鞭炮声终于停下,姜三郎也发现猴急的时候,自己做的坏事。 将自己娇娇媳妇儿心疼坏了吧? 姜三郎也有些自恼,不是心疼银子,而是不舍得阿苗不开心。 他现在已经有些了解自己的娇娇媳妇儿了,并不抠门,可以说,挺大方的。 他把所有银子交给她管,结果她只留下一部分,还是想着建房子的银子。 其余全分给褚氏,足够褚氏用作的家用,还有一家子请大夫抓药的银子。 就算她留下建宅子的那部分银子,里头还有存姜四、姜六未来的院子。 可以说,她的娇娇媳妇儿做事挺周详的,想得也很远,不是那种自私的主。 有一种女人,只知道关门过自己日子的媳妇儿,家里其他人的死活,她全都不理睬,心肠硬得很。 比如他的一个兄弟,娶的婆娘就是这样,铁公鸡还刻薄,使得全家人都很难受。 是以,姜三郎是真心想要对阿苗好一些的。 其实阿苗一点儿也不娇气,明事理,还勤快,脾气也很好,从没有做过不讲道理的事儿。 但是姜三郎就想骄养着他的媳妇儿。 他姜三郎的媳妇儿,就该捧在手心好好呵护,放在心尖尖上,惦记着。 姜三郎嗫嚅一下,正要开口。 阿苗反而提醒道:“你快去看看兄弟们,鞭炮放得这么响,他们有没有惊到,心跳呼吸有没有乱?” 姜三郎嗯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底下那儿,一脸的委屈和不舍,但是媳妇儿的吩咐,他必须听着。 于是就拿起大氅披在身上,裹住,遮住身上凸起来的部位,再冲个凉水,这家伙该消停一下吧。 阿苗看着姜三郎走出去,心里头也是乱得可以,将烛台搬进一些,认真缝补手上的小衣,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姜三郎来到隔壁屋子的时候,发现姜四、姜六睡不着,正坐在那边聊天。 兄弟俩瞧见姜三郎进来,清楚这个三哥哥惦记着自己,担心那些震天响的鞭炮,让他们心疾又发作了。 “这次大夫开的药好像跟平常不一样,挺管用的。”姜四开口道。 这些日子,身子骨利索太多,不然年夜饭也不可能爬起来吃。 褚氏的呼吸与咳嗽的毛病也好了很多,再瞧着姜四、姜六兄弟俩大好,心里头高兴一下,更是什么心病都没了,人的精气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用褚氏的话来说:“你们两兄弟要是能好起来,别说出去做重活,只要能下床走动,我就要感谢你们爹在地下保佑了。” 姜三郎道:“大夫开的药跟以前一样,是我抓的,里头有什么我都能背了,一模一样,是咱们家现在风水变好了,日子好过了,你们身子骨也跟着硬朗起来。” 褚氏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家的转变,就是阿苗过门后。 褚氏默默掰着手指头数这阵子的事儿:阿苗进门,姜三郎就回了家。 然后有了金镯子,再然后就打了大蛇,这几天,一家子的身子骨都好起来。 真真是大福星来了家里,变了风水。 “自打阿苗来了,咱们家的好事就一桩接一桩的,娘以前天天愁,现在是天天大批在笑。” 姜三郎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娘,你也累了,去躺一下吧。” 其实姜三郎有些猜到,阿苗天天争着给这些家人煎药,之前的雪莲也没见她拿出来过。 雪莲极有可能是被她下到了药里,给褚氏还有姜四、姜六吃了。 这么好的东西,让他起死回生,他舍不得吃,给自己娘还有两个弟弟,那是正常的。 但是阿苗这么做,还一点儿都没说出来,完全不邀功。 这样的娇娇媳妇儿,怎么不让姜三郎感动,去心心念念呢? 这边没事,姜三郎也就准备回自己屋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余光掠见姜花花正在角落,抱着一个果脯罐子,抓着里头的蜜饯儿一直往嘴里塞。 姜三郎道:“娘,把五妹的果脯收起来,再吃牙齿都酸没了,罚她一个月不许吃零嘴!” 姜花花听见了,将果脯护在怀里,噘嘴抗议:“不要,三哥哥欺负我,抢我的蜜饯儿。”眼泪又搭上了眼眶,委屈得紧。 褚氏走过去,当真要收了姜花花怀里的果脯罐子:“谁让花花不听话,半夜跑进你三哥的屋子,他没抽你就是疼你了,罚你不吃零嘴,你就应该偷着乐。” “我不要,我要吃吃,三哥哥欺负我,欺负嫂嫂,压在嫂嫂的身……” 话还没说完,姜花花的嘴巴已经被褚氏捂住了。 天啊,这个傻闺女,这话还能说出来? 褚氏想想姜花花做的事儿,又想起姜三郎对姜花花一个月不准吃零嘴的“惩戒”。 是这儿子心里不过瘾,所以找点不痛快给闺女。 褚氏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啊,不过想起应该很快会有孙子了吧,心里又格外熨帖。 这边的姜三郎回了屋,故意咳嗽一下,想要跟阿苗扯话头。“媳妇儿……”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姜三郎心里不痛快 阿苗就嗞的一下,针扎到手指头了。 姜三郎立即掰开她的手指头瞧,有个血珠子,放在自己嘴里吸。 阿苗收回手,一张脸儿还是红红的,脖子根也是一样。 想要转移注意力,认真缝补小衣的,可是满脑子依然是挥之不去的那种画面。 都怪姜三郎太妖孽,勾得她晕头转向的。 加上缝缝补补不是阿苗擅长的事儿,她有原主的记忆,却没有原主的手艺。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她,拿起针线缝补,这件事儿她会,但是刺破手的事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姜三郎瞧着阿苗的动作生疏,也有些纳闷,她不是应该手巧的吗? 不然许秀才当初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疑问也就在他脑海里一下下,瞧见阿苗又扎了一下手,心疼了。 “都是你,让我心里发慌,不会缝了。”阿苗嘀咕一句,也是担心自己换了芯的马脚露出来,让姜三郎怀疑。 姜三郎拿过阿苗的肚兜,“我来。” 他直接上手,动作娴熟,显然没少做过这种事。 阿苗依然坐在炕头上,瞧着这个俊朗汉子在那边为她缝补,感觉特别奇妙。 须臾后,姜三郎叹一口气,“我缝起来也不好看,够烂的,你怎么穿啊?” “不穿,就放在枕头下做教材。” “什么?”姜三郎看向阿苗,不明白她言语里说的教材是啥意思? 阿苗拍了拍枕头,开口道:“放在这底下,让你没事瞧着,看你下回敢撕我的衣服不?” 姜三郎呵呵闷笑了起来,“下回我一定好好脱。” 他暗戳戳地想着,真要研究一下媳妇儿是怎么系衣服的,不然又是解不下来,那不是找罪么? 姜三郎心里酝酿着如何给阿苗脱衣服这个技术活,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停下,反正不准备穿,所以也缝的有些马虎。 但是阿苗瞧着,倒是比她缝的不知道好上多少。 待姜三郎缝不好,收了线,阿苗道:“咱们睡吧,你别折腾了。” 姜三郎犹豫一下下,点头,“媳妇说的,我听从。” 这是真真的违心言论啊! 姜三郎心里不甘心极了,打心眼里不想听从,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恨“三从四德”的时候。 阿苗栖在姜三郎的怀里,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洞房,要跟姜三郎啪啪啪,做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儿,金凤宝玉应该放在哪里呢? 下一回可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了。 差点就跟姜三郎大战一回,还忘记了金凤蛋蛋这个超级大的电灯泡。 总之这种事儿是私密事,必须把金凤蛋蛋隔离了。 不然她总觉得,金凤蛋蛋那圆溜溜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于限制级的现场直播,是一秒钟都不肯眨眼睛。 阿苗没有这么开放,这种事儿,寻常人都接受不来。 阿苗就是寻常人,做不出不寻常的奔放事儿。姜三郎搂着阿苗,眼睛定定地望着床顶,心里默默地数数:“一只绵羊转圈圈,两只绵羊在吃草,三只绵羊在打架,四只绵羊找母羊,五只公羊不让四只绵羊找母羊,四只绵羊偏要绕过五只绵羊去找母羊… …” 他也不知道自己乱数的什么,脑子里也是混沌得可以,就连他的大掌不知不觉的,很不是故意的又一次渐渐往上蠕动,都不自知。 等他发现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感觉到了再上去,就是……那个软.软的,白白的,鼓鼓的,刚才品尝过的…… 姜三郎的呼吸都快停滞了,手儿一动不动,没有继续挪上去,舔了舔嘴唇,满脑子都是在回味第一次亲吻上去,真正抚摸上拿出柔.软去的美.妙感觉。 他在回味适才的滋味,沉浸在那一刻的触感之中。 在阿苗这边,却成了他规矩得不行,不敢再摸上去了。 阿苗以为他害怕她拿针继续扎他呐。 看来上一次扎得有些狠了,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姜三郎想要卡油,结果……而今天算是光明正大,姜花花又出现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儿,阿苗差点笑出声来,也觉得姜三郎蛮晦气的。 如果不是姜花花,今晚她已经被压个正着。 阿苗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姜三郎的某一处咯着自己,突兀又明显,但是这会子阿苗真没那种心情。 她坐起来,启唇道:“箱笼里有一个石头,是两界山上边的洞里拿出来的。” 这是在找些事儿做,也好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反正一直这么躺着,他的那边一直顶着自己,肯定是没法好好睡觉的。 姜三郎不明白阿苗要做什么,有些不舍得,犹豫小许,终于还是放开怀里的阿苗,爬起来从箱笼里拿出了石头。 “这石头里可能有玉,你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切出来。如果有,那是好事。没有,只能说咱们没有横财的命。” 姜三郎捧着石头,左看右看,喃喃道:“这里头可能有玉?” 他当然知道石头切出来,如果有玉的话意味着什么? 渝州城里的一个刽子手,某次撞着胆子赌上了全部家当,买了一块玉石开出了好玉,发了大财。 但是那个刽子手的邻居可没那么好命,跟着压上家当去赌石,结果欠了一屁股债,被人家告上衙门,关了大牢。 这件事儿,渝州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姜三郎原本一心想着怎么把没圆的房给圆了。 这会子阿苗挺认真地说这石头的事情,他也不敢再想七想八了。 姜三郎端正好心态,开始告诉她,且玉石应该用什么工具,这个石头如果要开玉,最好从哪个位置开个口子。 就这样,俩人说着话,天也渐渐亮了。 一夜没有阖眼。 在天际显出鱼肚白的时候,各家各户又开始放起了鞭炮。 就连吸进的空气都有炮竹点燃后的硝烟味。 褚氏起了个大早,煮好了甜粥,让大家吃上新年的甜美饭食。 接着姜家就有人来拜年了,然后姜三郎又领着阿苗去到别家去拜年。这可是阿苗作为新嫁娘,第一次正式拜访别人家。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这些极品全是脑残 接下来清闲了几日,阿苗也不用回娘家,整个新年都留在姜家。 初十这日,村里有户人家办喜事,褚氏领着阿苗跟姜三郎也去帮忙两天。 几日时间就在指缝间溜走。 转眼过了元宵,一切就要进入正轨了。 村民们该跑生意的去跑生意,要进山狩猎的,也都开始相邀进山了。 各家媳妇们也开始缝缝补补,接些络子、或者绣活,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这日,姜三郎从外头回来,他今儿是去互坝村的里正那边,商讨着建新宅子的事情。 他跟里正商讨过好几次,阿苗画的宅子外观没有问题,不需要大改动。 里正说,会帮着姜三郎画出建筑图纸,让姜三郎可以叫帮工,然后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动土打房基了。 事情有了眉目,姜三郎又去了渝州城两趟,材料什么的账本本是算完了又算,确定存起来的那一笔银子够建宅子,这才把这件事儿告诉褚氏。 之前不告诉她,就是为了八字有一撇的时候,给褚氏一个大大大的惊喜。 姜三郎将一家大小领到互坝村的小溪边,指着一个方位,让褚氏看看那个位置。 而后,又拿出阿苗绘出的宅子图,把建房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都与里正商量好了,咱们的新宅子就建在这边,这边漂亮,离小溪这么近,洗衣服什么的多方便啊。” 褚氏捧着宅子图,热泪盈眶,望着小溪两旁的地方,“我不是做梦吧,咱们家也……也能建房子。” 她又拉着阿苗的手,“咱们待会儿回去拜拜你公公,让他在地下也安心,让他知道咱们家娶了个宝贝,你瞧……咱们家都能有建新房子了,这房子……” 姜四、姜六兄弟俩听了姜三郎的话,楞了小片刻才回神,再看清褚氏手上的图纸,激动极了,询问道:“三哥、嫂子,这是真的?” 姜三郎笑着点头,“我啥时候骗过你们?” 姜四、姜六也呵呵傻笑起来,是真的开心极了。 家里的一切都有了盼头,不知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实诚的他们只会憨憨地笑,连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姜三郎指着褚氏手上的图纸,开口道:“这旁边的院子是给四弟的,那边给六弟,你们现在康健了,有了宅子,就可以让人说亲娶媳妇了。” 姜四、姜六兄弟俩登时就红了脸,以前他们哪里敢想媳妇儿的事情? 姜六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还是先寻活计好了,可以挣银子养活自己,才……才敢说成亲的事儿。” 姜六害羞的模样跟小媳妇似的,姜三郎就调侃他:“那随你,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存点儿银子再说媳妇儿,如果没存到媳妇本,那就存到四十岁。” 姜六低着头,小声道:“那不是头发都白了,打一辈子光棍?” 姜四挑着眉,跟着姜三郎一起逗弟弟:“你四哥还不着急,你这小子已经不想打光棍了?” “哈哈哈——”全家人都笑起来了。 这边其乐融融,一家子都沉浸在建房子的喜悦中,小溪另一边气势汹汹地来了好几个汉子。 那边属于崂山村的地界。 几个汉子正是崂山村的村民,他们拿着棒子与扁担,一看就是要越过小溪,来互坝村打架的。 姜三郎蹙了蹙眉,他认得打头的魁梧大汉,叫饶麻子。 饶麻子可是崂山村与互坝村的小霸王,更是饶大嗓的亲哥哥,还在渝州城的衙门里做事儿。 饶麻子也瞧见了小溪那边的姜家人,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使命一戳,立即破口吼出一句:“哟呵,知道爷今儿去找你们,你们就老实地出来迎接你大爷了?” 饶麻子说完这话,整个人已经踩着石头来到了互坝村的地头。 他才将将站定,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流里流气的痞子模样。 “薛阿苗,你这小婊砸,爷今儿绝不放过你!”饶麻子对着姜三郎身后的阿苗,粗着嗓子又是一吼。 姜三郎面色一沉,眼睛微微眯起来。 瞧着饶麻子脸色红红的,看眼睛,还有适才的步履,肯定是喝了不少酒,这是借着酒气来找茬耍酒疯呐。 他平日就很跋扈,虽然不是捕快,可是仗着自己是吃官家饭的,在崂山村和互坝村没少称王称霸。 这会子,饶麻子这般模样,应该是为了饶大嗓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为饶大嗓出气,或者要把金镯子给抠回去。 褚氏吓得不行,是被饶麻子的气势给震慑到了。 姜花花缩在褚氏身后,抖着身子:“娘啊,花花怕,嫂嫂,花花好怕。” 阿苗拍着姜花花的后背,开口跟褚氏道:“婆婆,你跟兄弟先回去,他们是冲我来。” 姜四、姜六就算不擅长打架,这会子姜三郎有事儿,他们哪可能自个儿开溜? 阿苗看出姜四、姜六不愿意离开,劝道:“你们大病才刚刚好一点,赶紧把娘带回去,我不会让三郎有事的。” 姜四与姜六稍稍犹豫一下,瞧见褚氏的脸色有些发白,还有姜花花的金豆子已经一个劲地流,只得将她们带走。 一家子老弱病重全走了,姜三郎指着饶麻子哼道:“你们有事就说事,想打架,三哥我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你们敢,三哥我也奉陪就是!” “一段时间不见,你还真是嚣张不少啊!”饶麻子少时也是泼猴,加上身型高大不输姜三郎,又在衙门里待了好几个年头,见过不少大官。 这会子他说话挺直了脊梁,想学人家摆出官威,压一压姜三郎的气势。 可是官威赫赫不是谁人都学得来的,饶麻子怎么看都像是地痞跟无赖。 反倒姜三郎站在他跟前,更有威肃,让人没法小觑。 饶麻子被姜三郎目光中的刀锋慑了一下,心头一紧,清楚姜三郎不是软柿子,赤手空拳打了一条比老虎还可怕的双头白蛇。 不过饶麻子也不是怂货,心里头早就想寻过来了,只是一直犹豫着。 今儿家里的妹妹饶大嗓又跟他婆娘拌嘴,她们姑嫂俩扯来扯去,就扯到姜家扒去的金镯子。 饶麻子喝了酒,气得红了眼睛,执起棍棒,喊上几个帮手,来了这边。 饶麻子的眼神开始闪烁,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底气,开口道:“姜三郎,你媳妇儿欺负人,我饶二麻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你也要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阿苗道:“我怎么欺负人了?这些天,可是互坝村都没出过,想欺负你妹妹,也没机会啊?你倒是说说看,让大家评评理,别随便给我扣屎盆子!” 阿苗算是看清楚了,崂山村的这些个极品,全是脑残的,没事就发神经,上门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他们不觉得烦,阿苗都觉得恶心!正经日子不过,成天撕逼,根本不是她的兴趣爱好啊。 第70章 第七十章:上流社会的某公子 “你害我妹妹被休,你还有理了?”饶麻子指着阿苗凶巴巴地吼道。 姜三郎将他的手指头撇开:“说话就说话,别凶女人家,我的女人不是随便人可以指的。” 换一个平头百姓说这句话,是没人会搭理的。 但是姜三郎不是一般的农夫,可以说相当的不简单。 打了巨大的双头白蛇的事儿,都快传成大英雄了。 就连道上混的,都在议论他。 加上姜三郎的气宇轩昂,只稍一个眼神,都是饶麻子见过的大官里,没人比得上的。 饶麻子心里不痛快,现在已经冲过互坝村来了,打退堂鼓的话,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他强词夺理道:“薛阿苗,你跟人家说我妹妹饶大嗓跟薛大有一腿,肚子里的娃娃是薛大的,害她被许秀才休了,薛阿苗,你这样毁人会遭报应的,你要给我个公道!” 阿苗眯了眯眼,启唇道:“你是说我冤枉你妹妹,然后要我赔偿,金镯子要还给她,另外还要赔一笔银子,作为精神补偿费?” 饶麻子眼神晃了晃,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这个薛阿苗就看出他的目的了。 不过他也不心虚,自认那个金镯子本就是他们家的,拿回去才是应该。 “少废话,金镯子赔偿就好,我饶家素来讲道理,也不指望你们另外赔了!”饶麻子开始不遮不掩了,直接把今儿上门的目的亮了出来。 阿苗都笑出声来,“你们饶家平日的伙食究竟是有多好啊?一个个的,怎就这么厚脸皮呢?” “你说谁呐?你敢再说一句?”饶麻子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没想到阿苗敢这么说话,真真气大发了。 阿苗道:“说的就是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有人养,没人教,有人教,没人心,有人心,没人性的东西。” 饶麻子被绕得有些懵,一回神,大吼一句:“你敢骂我,老子今天不抽死你,都没脸去见崂山村里的乡亲。”说完,举起手中的棍棒就朝阿苗冲去。 姜三郎一看不好,抬脚一踹,正好踹在饶麻子身上,让他没法上前,没有伤到阿苗。 阿苗也没有半分怯意,开口道:“饶麻子,你敢这么动手,可想过后果?” “什么?”饶麻子这时候已经跟姜三郎打起来,听见阿苗的话,有点儿不明白,本能地问出来。 阿苗沉着声,语速极快:“京城里有人来咱们渝州城,很可能是钦差,县老爷没提醒你们别惹事,规矩一些么?” 这可是正月着姜三郎去拜年,大家在里正家里喝茶时,男人们说过的一件事。 没曾想,现在就成了阿苗可以利用的消息了。 不管任何时代,信息很重要,打狗都可以不用武器,只要有消息,比什么鞭子都管用。 饶麻子听见阿苗的话,楞了一下。 姜三郎趁机夺过他手中的棍棒,反手打在他胳膊。 饶麻子手中的棍棒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唤。 一起来的人,瞧见饶麻子吃了亏,举起扁担与棍棒准备上前。 可是他们又犹豫了,饶麻子没几下就被制住,他们跟姜三郎动手,不是鸡蛋碰石头么? 要知道,他们原本也是惧怕姜三郎的,瞧见饶麻子痛成这样,不会骨头都断了吧? 这个情况,大家伙有思量,也就杵在旁边,定定地看着饶麻子,看他是要回去还是继续…… 其实他们指着饶麻子怂了,灰溜溜回崂山村吧。 毕竟打架这种事,谁家都不乐意,饶麻子叫上他们,他们就算不想惹姜三郎这个硬茬,也就只能凑数来了。 这不是没办法么? 阿苗道:“我跟三郎是光脚的,跟人打架什么的,三郎也拿手,你!可是穿鞋的,衙门的饭碗端着是牢靠,不过如果给县太爷找事,也有的你受!” 这句话是一句明晃晃的提醒,意思是,你饶麻子别惹事,惹事她可不怕。 闹大了,去衙门,他们想趁机敲诈和欺负人,在公堂上论起道理,辩不过姜三郎跟阿苗。 加上京城里有贵人在渝州城,衙门的县太爷肯定是要秉公办理的,到时候饶麻子只能吃不了兜着走。阿苗嘴角勾起,拍了拍袖子上没有的尘埃,漫不经心地道:“首先,你妹妹怀的是谁的孩子,我也是后来听说的;第二,金镯子是许秀才赔我的,你要的话,应该跟许秀才要。因为那是他欠我的衣服料子钱 。第三,你妹妹被休是她跟许秀才的事情,别为了想扒回金镯子,胡搅蛮缠的跟我闹腾。” 姜三郎帮腔道:“你们要玩硬的,我姜三郎奉陪!” 饶麻子被这么一下下的,只觉得自己还真是前有思量,后有顾忌。 渝州城里确实有京城来的大人物。 县太爷是好生叮嘱衙役们,近日巡城什么的小心些,千万不能跟人起摩擦,更不能对着百姓大声说话。 要知道,县太爷上任三年,正筹备着升迁。 一个不好,出了岔子,成了让县太爷不能升官的罪人,那不是等于脖子上的脑袋要搬家? 饶麻子斜眼瞅了瞅姜三郎,知道他不好惹,再看了看薛阿苗,也清楚不是个简单的。 难怪饶大嗓会栽了! 赔了镯子还没好日子! 就在饶麻子的脑子百转千回时,后头的村道上缓缓行来一列马车。 阵仗可是不小,前头带路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腰间跨刀,威风凛凛。 而最中间的马车也是华丽至极,黑檀木的车厢,云锦的帘子,四周边角镶嵌的鎏金包边,一看就知道,来的是一等一的大贵人。 这时候,许是瞧见他们几人站在小溪边对峙着,竟停了下来。 须臾后,马车里走出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 男子的年纪不大,二十岁上下,一身的紫袍锦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稍一眼,便知道此人身份贵重,绝非普通富户的那种级别。 任何时代的社会阶层都是金字塔,阿苗与姜三郎是金字塔的最基层。 而现在来的这名男子,显然是金字塔的上头,有没有靠近顶尖位置,阿苗不敢断定。 却可以肯定,紫袍男子所在的阶层,与他们夫妻俩一定隔着不知道多少层。 说白了,就是上流社会的某公子,今儿转性,来互坝村吃大排档。 呃,不对,是来互坝村来看看农家乐。 马车下跪着一个奴仆,四肢着地,恭谨地迎接车内主子下车。 紫袍男子踩着奴仆的后背,下车的动作自然从容,脚一沾地,便有人拿着雪白狐裘氅子为他披上。看得出,这名紫袍男子,日常生活皆是奴仆成群,众人恭维奉承。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女人的第六感觉 难怪世人争名夺利,削尖脑袋都要追求富贵权势。 这不单单是虚荣心的满足,更是一种人上人的权欲拥有的享受。 阿苗站到姜三郎身后,姜三郎拉着她的手儿,定定地看向紫来人。 饶麻子一伙人也是心头一紧。 特别是饶麻子,素来在贵人跟前就是缩着脖子做乌龟,平常百姓跟前,粗着嗓子像霸王的这么一个主。 这会子前来的人着实不一般,万一这不得了的人物认识姜三郎…… 饶麻子越想越心虚。 后头马车里的人也陆续下来了。 饶麻子一见,小心肝更是砰砰直跳,大呼不好,怎就这么衰啊? 之前阿苗一口一个县太爷,这会子下马车的人,不是渝州城的县太爷,还有衙门师爷,还能有谁? 饶麻子后背的汗已经蹭蹭蹭地往外冒。 渝州城的县太爷一下马车,顾不得整理官袍上的褶皱,忙不迭地跟紫袍男子说话。 瞧着县太爷的狗腿模样,卑躬屈膝的嘴脸,这个紫袍男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人物? 现在这个情形,只要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姜三郎与饶麻子之前是在打架的。 饶麻子握成拳头的手全是水,心里祈祷:“老天爷,开开眼,这些人不是来找姜三郎的。” 可是老天没听见饶麻子的诉求,怕什么就来什么。 紫袍男子站定,眉目清淡,轻扫了一圈小溪旁的几个人。 目光最后落在姜三郎身上,冲着他微微颔首,没有倨傲,反而温文尔雅,甚为礼貌。 只是紫袍男子看向阿苗的时候,眸光微闪,令阿苗有些不安。 阿苗此时缩站在姜三郎后头,右边有斑、有痘、有伤口的脸儿恰好被姜三郎遮住了。 而紫袍男子的目光依然定在阿苗身上,使得姜三郎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男人看自己媳妇儿,谁会乐意啊? 姜三郎启唇发问:“这位公子是……”挪了挪脚步,要把阿苗整个人挡住。 只是阿苗已经偏过头,亮出了自己右边半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儿。 这下子,紫袍男子瞧见了阿苗的整张脸,微微蹙了蹙眉。 看起来是失望,还是怎么的? 阿苗是女人,女人的第六感天生就敏锐。 紫袍男子的有一种穿透力,像是看她,又好像不是看她。 肯定不是没见到她右脸,而以为她是美女,多看几眼的那种。 旁人没注意到紫袍男子与他们夫妻俩的这个“小互动”。 毕竟只是小小一瞬间。 紫袍男子对姜三郎拱手,看起来彬彬有礼,很有君子之风:“本人姓楚,名函,乃是京城人,听说姜三兄弟有一块白蛇皮子,这才慕名而来,想买去给家父贺寿。” 这男人叫楚函? 来互坝村就是找姜三郎买蛇皮的? 楚函身后的县太爷上前道:“姜三兄弟,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可是荣国公世子爷,还不赶紧磕头见礼。” 阿苗惊了一下,早就猜到楚函身份了得,没想到竟然是国公府的世子爷! 何止是二十一世纪的富二代,军二代? 这个时代,楚函极有可能是太子党,保皇党,或者某某党派的人吧。 总之,就是政权中心的人物。 小俩口没有迟疑,正要冲着楚函施礼。 阿苗是穿越的,挺不习惯跟人磕头。 但到了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就要入乡随俗。 只是她跟姜三郎才刚刚要屈膝,楚函便探手虚扶着姜三郎,谦和道:“不用这些俗礼,今儿只是来跟姜三兄弟你买蛇皮,只是买卖关系。” 这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模样,倒真让姜三郎对楚函尊敬了几分。 此时,县太爷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瞥了一眼院子旁杵着的饶麻子几人。 县太爷身旁的衙门师爷立即会意。 他可是县太爷肚子里的蛔虫,只稍县太爷一记眼神,他就能揣测八九分。 衙门师爷指着饶麻子,发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来找姜三兄弟的麻烦?” 饶麻子打了一个哆嗦,心叹,终于来了,这要怎么应付啊? 他刚才恨不得自己隐身遁地了去,可是……没有这个仙法啊。 饶麻子硬着头皮,先心虚地觑一眼姜三郎,满眼尽是请求,求他放自己一马,然后迭声应道:“不是呐,小的……小的是来给姜三兄弟拜年来的,刚才只是切磋,呵呵,没错,是切磋。” 饶麻子的喉头滚动几下,咽了咽唾沫,继续道:“如今大人们有事,小的就不打搅了,小的先告退,改明儿再找姜三兄弟喝酒。” 说完,立即冲着姜三郎甚为低身下气地道:“姜三兄弟,改明儿我……我摆一桌好酒招待你啊,咱们的事儿以后酒桌上谈。” 这是要摆赔罪酒,跟姜三郎赔不是,也是请求姜三郎别将今儿他来闹事的事情扯出来。 姜三郎当然明白饶麻子的意思。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姜三郎明白。 只要饶麻子识趣,他也没必要让人没日子过。 姜三郎故意沉吟一下,在饶麻子的心悬到嗓子眼的时候,才缓缓道:“成,改天再跟你喝酒,如今来了贵客,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 饶麻子如获大赦,立即对着几个大人物拱手哈腰,然后脚底抹油一样,领着其他几个人跃过小溪,回了崂山村的地界。 楚函噙着浅笑,饶有意味地看向姜三郎。 县太爷一看楚函的眼神,就晓得这个世子爷好像挺欣赏姜三郎的。 不过也是,姜三郎赤手空拳打了大白蛇,都传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大英雄了。 出于溜须拍马的老行家,县太爷给了衙门师爷一记眼生。 衙门师爷反应过来,走到马车旁,对着那边的几名捕快道:“你去敲打一下饶麻子,让他少惹事,再找姜三郎的麻烦,小心老爷扒了他一层皮。” 这阵子,县太爷是提着一颗心,晚上睡觉都不安坦。 生怕这个楚世子知道他们衙门的人,其实是渝州城的一个城霸。 现在饶麻子得罪谁不好,竟然跟姜三郎干上了。不是眼皮子浅是什么?妥妥欠教训!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这是明抢来着 饶麻子那边安排妥当,衙门师爷又一副与姜三郎很熟的嘴脸,“姜三兄弟,赶紧请世子爷去看蛇皮啊。” 说完,又一脸谄媚地撇过脸,对着楚函笑道:“姜三兄弟这是太激动了,没想到会瞧见世子爷,心里乐开花,一时不懂得规矩了。” 阿苗心里暗暗哼了一下,衙门师爷这德性,真心好恶心啊。 姜三郎像楚函一揖:“楚世子、大人们,请。” 楚函被姜三郎带进了姜家。 姜家的正屋本就只有巴掌大,这么一来,等于挤了一屋子的人。 褚氏敬上茶水,楚函修长的手接过,轻啜一口。 这倒是让阿苗颇为意外。 一般的公子哥就算没有洁癖,也是特别讲究的。 他们会觉得穷苦人家的杯子不干净,且茶水也入不了口。 楚函没有拒绝褚氏敬上的茶水,已经是纡尊降贵,此时更是将嘴巴沾上茶杯,抿下茶水。 这就有些不容易了,也可看出,这个楚世子并非寻常心性的公子哥。 虽说喝一口茶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先前下马车时的做派,与现在一对比,说明楚函这人可上可下。 心性深沉,很不简单。 当然,这只是阿苗的小小思忖,她没时间多想,赶着去帮姜三郎拿蛇皮。 姜四与姜六在院子里摆好了桌子。 姜三郎直接把剩下的几张蛇皮摊在桌上,让人可以看得清楚。 “楚世子,这就是那条大白蛇的蛇皮,因为杀的时候砍得蛇身不成样子,最大的蛇皮就这几张。” 楚函与县太爷出了屋子,一看桌上摊开来的蛇皮,惊了一下。 想不到,真的跟传说中的大龙一样,之前还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过分夸大其词。 现在看来,真不是虚的。 再看看姜三郎,一个农夫莽汉,将这条猛兽精怪一般的巨蛇给宰了,活生生的回来。 不单单这蛇皮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姜三郎也是万里挑一的好汉一个! 楚函频频点头,是赞叹姜三郎的艺高人胆大,也是满意今儿慕名而来,果真瞧见了这非同寻常的巨大白蛇皮。 “家父有一柄好弓,一直想寻个好的蛇皮来包,今儿这白蛇的皮真是不一般,能让那柄弓成为不可多得的宝物。”楚函浅笑,目光落在桌上的白蛇皮上。 县太爷立即奉承道:“楚国公战功赫赫,是华国一等一的大英雄,他的武器哪会是凡物。姜三兄弟,你际遇了得,若是你打的蛇皮能包在楚国公的宝弓上,可是你们姜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造化啊。” 这话说的,是让姜三郎赶紧跪下来,捧着蛇皮,求楚函收下,还要躲在门背后偷笑,感激姜家的祖坟冒青烟,才有机会给这样的勋贵世家送上东西。 阿苗哼了一下,县太爷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要明抢! 阿苗掠向楚函,他可是京城里一等一的豪门贵胄,就算喜欢搜刮民脂民膏,也不屑做这种小儿科的抢劫吧。 毕竟姜三郎有白蛇皮的事儿传得满天飞,不管楚函的心性如何,总会是要注意自己名声的。 阿苗这么想是对的。 果不其然,楚离斜一眼县太爷,让他不要自作聪明,然后跟姜三郎道:“姜三兄弟,这张蛇皮你既然要卖,而楚某真心喜欢,你就卖给楚某吧。” 姜三郎从容应道:“这是自然,楚世子想要,我本就想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楚函道:“楚某打听过你之前卖出的两张蛇皮的价格,今儿剩下的这些,楚某全都要了。”说完,目光轻瞥一旁的长随。 长随立即掏出荷包,拿出三张百两银票。 县太爷一看,眼睛都亮了,眼珠子跟着银票移动,最后落在了姜三郎手上。 乖乖,这可是他十年的俸禄。 办一件官司,想要榨出几十两油水,也要遇见个有本事出得起的主。 不过县太爷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地见钱眼开,丢了点小脸,马上又转头看向旁边。 阿苗心里暗暗翻了无数个白眼,光看这县太爷这德性,就知道渝州城里,已经不知道被榨了多少的银子。 现在看见百两银票就眼睛发光,还不如姜家的几个兄弟呐。 说明这个县太爷的贪财是刻进骨头里的! 姜三郎接过三百两银票。 他之前卖的价钱折算下来,全部搭出去,一百五十两顶天了。 要知道,一百五十两在平头百姓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是姜家有了大造化,才能得到这一笔钱财。 但是这笔钱,搁在楚国公世子跟前,就连他身上的一件小行头都换不来。 是以,姜三郎觉得楚函给得太多了。 楚函给多少,是他自个儿掂量过的,才掏出的银子。 买卖敲定,楚函等人也没有在姜家多停留。 难道还要吃一顿饭,跟姜三郎聊一聊人生? 没必要啊! 楚函临上马车前,客气地说出一句:“楚某与姜三兄弟倒是投缘,若是有机会来了京城,可要来楚国公坐坐。” 姜三郎笑着点头应声:“感谢楚世子的关照,三郎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当然,姜三郎是不会舔着脸去楚国公的,知道人家也就客气客气,没几天,楚世子就不记得姜三郎是谁了。 楚离坐上马车后,车轱辘转动,在不少村民的目送中缓缓离去。 阿苗一咬牙,将手中的银票拿出一张,再取出存着要建房子的五十两,塞给姜三郎。 趁着村民还没进来问蛇皮卖出去的事情,她急急对姜三郎道:“你赶紧给那衙门师爷塞过去。” 姜三郎一愣,塞给衙门师爷一百五十两银票?为什么?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苗催促道:“师爷跟县太爷坐一个马车,你追上去,塞给师爷就是给了县太爷。” 姜三郎不明白阿苗的意思,好端端的银子,塞给酒林肉池里泡着的狗官,没道理啊。 但是他肯定是听阿苗的,遂也不再犹豫,快步追上马车,按着阿苗说的,把银票给了衙门师爷。衙门师爷拿过银票,眼珠子一转,交到了坐在马车里头县太爷的手上。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吐出一半银子喂狗 县太爷一双像是肥香肠的手捏着银票,翘起了嘴角:“这小子懂规矩,以后照顾着,有什么营生让他做,他得了本钱,肯定还有咱们的份。” 衙门师爷迭声称是,暗暗寻思着现在可以做什么营生?就可以拉着这个小子一起做,一起发财。 心里也感叹,这个姜三郎够狠的。 得了三百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吐出一半,可不是小家子气和目光短浅的人做得出来的。 另一头,阿苗见到姜三郎回来,赶紧将褚氏和姜三郎拉到一旁去解释。 待会儿肯定有村民登门,说不定里正也会来。 是以,阿苗没有时间说得过分详细,她担心褚氏计较一百多两银子说没就没了,如果揉成一团,扔到水里,还能看一下水面泛起的涟漪。 这厢塞给县太爷,跟喂狗有什么区别? 褚氏不心疼才怪呐。 阿苗不想让褚氏误会了自己,这么做是有考量的,“那县太爷原本是想吞了咱们的蛇皮,要不是有个楚世子架着,咱们怕是一个子都别想得。” 褚氏一惊,她没有阿苗的心眼,没意识到县太爷打着这样的主意。阿苗继续道:“今儿楚世子出了三百两买咱们的蛇皮,县太爷当面不敢说什么,可是以后嘞?咱们家老是有人来找麻烦,那个衙门师爷又不是好货,薛家那边的破事都能拉去衙门,听说榨出了薛认钱十两银 子。咱们光脚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郎蛇皮本来卖光了也就只有一百多两,这回咱们当做是花钱买消灾。” 褚氏讷讷地点头,明白阿苗这番话极有道理,不过她还是要细嚼慢咽才能消化。 阿苗在褚氏耳畔继续道:“娘啊,三郎要建大房子,把四弟、六弟身子骨养好,再娶媳妇儿给你生孙子,这是要挣大钱,所以小钱不出,大钱不进。” 姜三郎沉吟道:“我知道媳妇儿说的有道理,就是黑心肝的狗官吞下我拿命换来的一百五十两,心里不舒坦。” 阿苗微微嘟着嘴,也是委屈,“是啊,我也好难受,但是他们贪财,没有谋命,这个还能忍。三郎,看不过去的事情千千万,咱们要忍,也要打着算盘让自己好好过日子。” 这一番话,让褚氏跟姜三郎心里没有了疙瘩。 这时候,村民们纷纷前来。 有好事的来打听,也有红眼睛的酸酸地嘟囔了几句,当然也有为褚氏高兴的交好人家。 大家都说阿苗旺家旺夫,这才开春,又有好事找上门。 这消息,也在崂山村炸开了锅。 比如崂山村的薛家人,听说饶麻子去找阿苗的麻烦,那是把脖子竖得高高的,最想知道阿苗吃亏的结果。 不曾想,饶麻子都灰溜溜地被打发,甚至还要摆一桌子赔罪酒,跟姜三郎赔不是。 这样一来,谁都要承认,姜三郎不是一般农户可以得罪的。 薛家人打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气得不行,却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薛家人的坏心肠是没有好报应的。 他们自己的破事就一箩筐。 薛大跟饶大嗓的奸情已经坐实。 饶大嗓如今一不做二不休,非要薛大认下这个孩子,饶麻子一家自然揪着薛大不放。 而许秀才也是气得半死,跟薛大好生计较一番。 作为酸秀才的他没有其他本事,只能写一张状子告去衙门。 秀才上公堂不用给县太爷下跪,嘴皮子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而薛大呢?人糙嘴笨的,在公堂上一开腔,就被县太爷赏了好几个嘴巴子。 于是乎,薛大侮辱他人妻子的事情定罪,赔了许秀才十两银子。 薛家哪里还有银子赔? 许秀才早有打算,让薛大签下欠条,黑纸白字的,利钱怎么算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签欠条的事儿,许秀才在姜家吃过亏,所以才吐出一个金镯子,这会子算是有样学样,用在了薛家人身上。 这件事一发生,薛大媳妇儿更要折腾了,成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搅得整个薛家家无宁日。 薛认钱跟薛大父子俩成天拉着脸,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薛大被饶大嗓的家人揪着不放,薛大媳妇一直没有跟饶大嗓正面开撕,也是揪着薛大不放,跟他吵跟他闹! 这是薛大媳妇的聪明地方,两个女人如果开撕了,薛大这个罪魁祸首不是可以清闲地观战了? 最后有了输赢,他再站出来表态。 所以薛大媳妇认清了事实,知道薛大才是罪魁祸首的那个! 局面就成了,饶大嗓破罐子破摔,有饶家支持想要进门生娃娃,不肯把肚子里的野种给落了。 而薛大媳妇儿也厉害,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拎着包袱回娘家去。 她铁了心,不给饶大嗓挪位置,想进门跟她分相公,哼,那也要薛大有这个本事! 薛大媳妇一早就放话了,“我就是要跟你跟耗,你要是太欺负人,让老娘没日子过,老娘就领着两个儿子跳河去。” 正因为这样,薛大成天愁眉苦脸的,也不敢进家门。 成天蹲在自家院子外。 薛认钱气不顺的时候,就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你这败家子,赔光家里的钱,还要倒欠一大堆,你怎么不去死呐?” 这边的不安宁,与阿苗现在的惬意日子一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姜家一家人齐心协力,全都为了建新宅子而努力。 新宅子的地理位置好,姜三郎很喜欢。 以前互坝村的人很少有本事建房子,就算要建,大家都会选在离崂山村远一些的地方。 可是姜三郎不惧崂山村的人,自然是哪里好选哪里喽。 有个村民会看一点风水,说姜三郎这宅子的位置选得好。 后头有山,前头有水。 小溪等于是一条龙,姜三郎在那边建个宅子,等于是把龙的眼睛对着互坝村,旺整个互坝村。 阿苗的旺家指数非一般,早就让互坝村里的不少人家羡慕得紧。现在互坝村里要找儿媳妇的,开始给自家儿子灌输看女人不能看脸的观念。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姜三郎夜里太卖力 阿苗就是个典型案例,之前名声是怎样的?一张脸又是怎样的? 被人损得不要不要的。 就是活在人间是个错误,到了阴间也是恶心阎罗王的那么一个人。 结果嫁给了姜三郎,哪跟哪啊? 除了右脸的样子有待提高,其余各个地方,没得挑啊,关键还旺家,有福气。 所以真心不能看脸,人好不好才是关键! 再说,阿苗这阵子的右脸,好像……顺眼多了,不像刚嫁过来时,小孩子一看,晚上都做恶梦。 这个发现,让互坝村又多了一个闲聊话题 大家说姜三郎夜里卖力,女人家得了男人的露水够多,才会变得漂亮。 比如谁谁谁家的媳妇儿,之前不是满脸的疙瘩痘么? 自打成了亲,有了阴阳协调的事儿,脸上再也不冒疙瘩了。 当然这些个事情,不影响姜三郎着手建房子。 互坝村里的人指着旺整个互坝村呐。 全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姜三郎在小溪边建宅子。 姜三郎忙得脚不沾地,三天两头要去渝州城里买材料。 晚上回到屋里,又要跟着姜四、姜六俩兄弟俩切玉石。 如今褚氏身子骨大好,姜四、姜六也越来越硬朗。 阿苗在他们的药里下莲露汁的事儿,是没人知道的。 此时,褚氏在小炉灶熬着药,阿苗跟姜花花坐在旁边小杌子上,教姜花花打络子。 大灶台上熬着一大锅的粥,是给一起搭房子的汉子们吃的。 干活有饭吃,也有工钱,人家才肯卖力! 阿苗跟姜花花道:“嗯,就是这么绕,花花研究研究,我待会儿过来看。” 然后她就忙着往大锅里下肉沫,又掺了野菜,还有她调配得很美味的香油酱汁。 褚氏笑眯眯地道:“阿苗,你煮的东西这么好吃,我……之前还怕我以后煮的你都不乐意吃了。” 褚氏怕被阿苗嫌弃,自己煮的真的不好吃。 阿苗道:“娘,您说的什么话啊?我会煮饭,可是也没顿顿煮。你煮好给我吃,我不是应该偷着乐么?” 这句话说的是,能者多劳,若是遇见个又挑剔又懒惰的婆婆,瞧见阿苗这么会煮饭,哪里还会再下厨房呢? 可是褚氏不是这样子,反而是担心阿苗觉得自己煮的不好吃。 阿苗继续低头教姜花花打络子。 其实阿苗也不怎么会打这些,只会几个简单的。 但是她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摸索几下,编了句类似交小朋友系鞋带的顺口溜,就教给姜花花了。 姜花花学得可认真了,嘴巴碎碎念:“捏住兔耳朵,穿过兔子洞,吃上胡萝卜,拉住兔尾巴。” 这次没有成功,姜花花撅着嘴巴看向褚氏,“娘啊,花花笨,花花又没学会。” 褚氏道:“慢慢来,咱们花花认真学,你嫂子教得好,一定能学会。” 褚氏心疼姜花花,虽然心智才五岁大,可也想着学打络子,帮着挣一点点铜板。 阿苗摸了摸姜花花的头,其实论岁数,姜花花与她这个身子是同岁。 只是姜花花的情况特殊,不是莲露汁给她吃就可以开窍的。 是以,阿苗只能将她当小朋友来对待。 忙完了这锅粥,因着要放一会儿,温度合适才给姜三郎那边的人送过去。 是以,阿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就跟褚氏说进屋里小憩一下,待会儿再出来,跟她一起去新宅子那边送饭。 阿苗进到屋子,然后盘膝坐在土炕上,静心冥想,瞬间就置身在空间里了。 空间里依然花香四溢,绿树成荫,斑斓的云彩在天上缓缓飘动。 阿苗已经出入这边好多次,可是每每一到这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心情,总会欣赏一遍这片绚丽山水,才一拐一拐的朝莲塘那边走去。 只是今儿莲塘格外安静,没瞧见金凤蛋蛋的身影。 往常都是金凤蛋蛋咋咋呼呼的,难道今儿跑到莲塘深处某个角落旮旯玩耍了? 因为金凤蛋蛋说,它没有变成凤凰,是不能离开莲塘的。 阿苗走到大莲叶旁边,问道:“莲乐乐,知道蛋蛋忙什么吗?” 大莲叶的叶面左边转转,右边转转,缓缓伸长它的莲茎,越来越长,一定高度后,弯下了“细腰”。 阿苗顺着它下弯的弧度,看见下头是一棵大树,大树旁边有一块大石头。 这个角落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对,今天的大石头稍稍不一样,旁边露出一个光滑滑,白嫩嫩的东西。 这个露出来的东西,跟金凤蛋蛋身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只是金凤蛋蛋可没这么大的块头,顶多只是这个东西的三分之一体积。 阿苗走过去瞧究竟。 可是还没靠近,金凤蛋蛋的声音就传来了:“主人千万别过来,蛋蛋有事正在干。” 阿苗怔了,石头后边的真的是金凤蛋蛋? 它这是玩得什么戏码? “你究竟做什么呐?”阿苗笑着发问,观察那个露在石头外头的白色部分,猜测道:“蛋蛋长大了?这次不是升级长出身上的部位,而是变大变强了?” 话音一落,伸得老长莲茎的大莲叶已经一颤一颤起来。 像是忍俊不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快笑岔气的那种。 阿苗思寻一番,觉得金凤蛋蛋有些奇怪,出于对金凤蛋蛋关心,决定要走过去看个清楚。 “蛋蛋为何如此多娇,惹得莲乐竞折腰?”阿苗一边调侃着一边走过去。结果缩在石头头面的金凤蛋蛋憋不住了,蹦起来大声囔囔:“臭叶子,莫装逼,装逼被我劈!本大仙今儿落了难,你就变得不正经。如果再敢挤眉弄眼地笑话我,小心本大仙将你的脖子打成结,让把你的叶 子弄成丝,拧成麻花当饭吃。” 金凤蛋蛋说得激动,小翅膀扑打着,其中一个翅膀一直对着大莲叶,就好像人类开骂起来,戳着人家脑门撒气似的。 不过这么一下,倒是让阿苗瞧清楚了金凤蛋蛋的全部模样。 它现在的样子……让阿苗长大了嘴巴,再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是以前那个萌萌哒的金凤蛋蛋。 以前的金凤蛋蛋只有饭碗那么大,可以捧在手心逗弄打趣。可是这会子的金凤蛋蛋比阿苗高出好多,加上圆鼓鼓的身子,就像巨大的圆形白雪屋子。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都是吃糖惹的祸 “蛋蛋……你、你、你这是变大还是怎么了?”阿苗都快成结巴了,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若是正常长大,金凤蛋蛋何以要缩着,一副不能见人的模样? 金凤蛋蛋愣了一下,圆溜溜的小眼睛眨了眨。 是的,它的眼睛在这种海拔的身子上,几乎小的快看不见了。 既然没藏住,已经暴露,它只能一摇一摆地走出来。 奈何小爪子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身子,阿苗只瞧见它圆不溜秋的身子跃了几下,最后是滚着来到了阿苗的身前。 “你……都走不动了?”阿苗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大莲叶又有了动静,它的巨大叶片垂向另一边的小树那边。 这棵小树还是当时阿苗折下小树枝,用来抽金凤蛋蛋的那一棵。 阿苗顺着金凤蛋蛋的指引,发觉小树下的一堆糖没了。 因为金凤蛋蛋爱吃糖,阿苗几次让姜三郎带,昨儿姜三郎要采购建房子的材料,阿苗跟着进了渝州城。 趁着姜三郎不注意,她分几个铺子,买了好几大袋的糖,差点把铺子所有的糖都给搬空了。 然后又小小心地躲在一个小巷子里,胸口对着麻袋里的糖,让金凤蛋蛋立即将这一袋袋的糖给弄进空间。 后来,小树这边堆了整整一个人高的,各种各样这时代的糖果零嘴。 “你……全部吃了?”阿苗明白过来,然后仰头看着金凤蛋蛋,伸手摸了摸它圆溜溜的外壳,“所以胖成这样?” 都成了巨蛋了!“唉,蛋蛋有一个容易发胖的身体,奈何却有一张贪吃的嘴。看见糖的时候,身子让嘴巴别贪吃,怕长胖,可是嘴巴馋得很,然后嘴巴跟身子一番较劲一番pk,最后嘴巴赢了,就吃了,一不小心全吃了,成 了这幅模样。” “……” 阿苗扯了扯嘴角,想笑笑不出来。 金凤蛋蛋不是寻常物种,吃糖吃得跟胖大海一样膨胀,也没法用阿苗所认知的科学知识来解释。 “我不是交代你不可以一下子吃那么多么?说了,未来几个月都不给你买,你倒好,一天全吃光,怎么不撑死你呢?”阿苗没好气地数落一句。 看了看金凤蛋蛋这么不一般的形态,眼睛小,嘴巴小,翅膀小,就是身子大得出奇,连小爪子都撑不起来了,怎么看都不顺眼。 “现在怎么办?”阿苗皱着眉,又开始自责:“我也是太宠你了,你喜欢就一下子给你那么多,以为你会慢慢吃,早知道就该给你掖着,表现好再赏你点。” “是的,都是主人的错,害我变成这个鬼样子。”金凤蛋蛋怪人的本事不小,真真是揪住阿苗的尾巴就直接剪掉,一点儿检讨的意愿都没有。 “……” 大莲叶继续颤抖着身子,甚至垂下它的叶片,倏地推了金凤蛋蛋一把。 金凤蛋蛋被大莲叶这么一推,滴溜溜地滚了老远,最后噗通一声掉进了莲塘里,砸得莲池的水哗的一下,起了一阵大浪。 大莲叶这是变身成了打台球的杆子,然后把金凤蛋蛋当成台球,,一个发力,球滚了出去。 当然,大莲叶也是有分寸的,晓得金凤蛋蛋不能离开莲池太远,没将它打到别处,只是让金凤蛋蛋滚进池子。 这就是它敢抱怨主人的代价! 金凤蛋蛋呜呜嗷嗷,这次可狼狈得紧,好不容易才在阿苗的帮助下上了岸。 阿苗对大莲叶道,“别闹了。”又对金凤蛋蛋道:“你还能变瘦么?” 这个模样,她看不习惯,以前小小的一坨,圆圆眼睛滴溜溜,多萌啊,现在……啧啧啧,阿苗无法描述。 金凤蛋蛋开始打滚,左滚滚,右滚滚,一边滚一边骂:“臭叶子,等我减肥成功,你就知道嚣张的后果了。” 继续左滚滚,右滚滚,嘿哟嘿哟滚几下,喘着气,继续骂:“减肥是个技术活,待我攻克万难,得以重新恢复宇宙第一萌萌娃的模样,定要让你这个臭叶子变成一坨屎,就是那种人见人嫌弃的大粪便!” 阿苗憋着笑,提醒道:“金凤蛋蛋,别忘了,莲乐乐是你根本,你离不开它,你让莲乐乐变成大粪,你成天在它上头,不就成了苍蝇或者屎壳郎,天天围着大粪转。” 阿苗继续调侃,“然后你围着它说:我爱粪粪,粪粪也爱我。” 想着这个画面的喜感,阿苗都笑出声来。 “啊——我记得这句对白,主人前世看的《酷虫学校》里的臭屎壳郎天天念叨的词,我恨主人!”金凤蛋蛋继续打滚,滚蛋减肥的意愿越发强烈了。 阿苗宠溺而无奈地看着金凤蛋蛋。 它一直聒噪得很,碎碎念地数落大莲叶,也怪阿苗,更怪那些被它吃下去的美味糖果。 金凤蛋蛋与大莲叶素来不对付,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吵一吵,闹上一阵子,就没法过日子一样。 但是阿苗清楚,金凤蛋蛋与大莲叶是一对活宝,是不可分离的。 金凤蛋蛋在现代的时候,初初有了点生命意识,还没有开始跟阿苗沟通,就遇见了她的生死大劫。 为了救阿苗,用去了它所说的所有灵力。 这就等同是受了重创,需要好生将养。 这么虚弱的金凤蛋蛋,放着这么大的空间 哪也去不了,只能栖在莲塘里。 那就证明了,这个莲塘,或是说唯一有生命意识的大莲叶才是它的生命本源。 阿苗出于好奇心,经历了穿越这样的离奇时间后,曾经跟褚氏交好的的婆子借了本佛经译本来翻阅。 里头提及的佛祖端坐九品宝莲台,向十八尊轮世的阿罗汉讲经。 佛教八大吉祥宝物分别为:宝伞、双鱼、宝瓶、莲花、白螺、如意、宝幢、金轮。 被称为“莲花王子”的释迦牟尼将莲花摆在最崇高的位置。 莲花是佛教圣花,佛国乃是莲界,袈裟亦称为莲服。 是以,佛教都以莲来喻佛,有着花开见佛性之说。金凤蛋蛋踏莲而生,不得不让阿苗觉得,它属佛系一派。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阴魂不散的薛家人 不是阿苗迷信,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肯定是相信灵魂这些事情的。 是以,她比谁都更清楚,人是有灵魂的,也相信轮回转世这个说法。 因为她是眼见为实,并非听人家道听途说。 阿苗还要去给忙着搭房子的姜三郎他们送粥食,也就没法在空间继续待下去。 她出了空间,那锅菜粥的温度也差不多了,刚好是可以送过去的时候。 婆媳俩合力,加上姜四姜六兄弟俩帮忙,很快就把分装粥食的几个大缸抬上了驴车。 褚氏再把一锅馍馍放上去,阿苗就赶着驴车去了新房子的工地那边。 望着阿苗驾着驴车离去的背影,褚氏甚是欢喜。 姜四与姜六也没闲着,姜三郎觉得他们身子才刚刚好一些,不让他们去工地干重活。 于是他们就在家里,拿出自己制的切玉石工具,要趁着姜三郎没回来前赶紧做一部分。 不然姜三郎白天里忙活一天,晚上还跟他们一起切玉石,会累坏的。 如果兄弟俩白天能多做一些,就是减少了姜三郎的负担。 他们之前躺在床上,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两说。 人这一辈子不长,对于他们来说,眼睛一闭,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没有病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不明白的,日子就算再穷再苦,只要活着,就有个盼头。 像他们那样,一双脚可以踩在地上走路,吸进的空气会顺,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世人怨自己钱财不够,烦恼诸多。 对现状几多怨怼,却不知道,能说话,能吃饭,能走路,做个最最正常的人,就是一种值得珍惜的事儿。 兄弟俩切玉石的工具其实很简单,就是一根很细的铁丝,拴在略微弯曲的铁棍上。 有些像弓箭,这时代开玉石就是用这种东西。 兄弟俩各站一边,相互拉着,铁丝嵌进石头里,一点点切开。 褚氏给兄弟俩端茶递水,姜花花则在一旁继续打络子。 如此和谐的一个家,让褚氏又是鼻子泛酸,眼眶湿了起来,“我是做梦都没想到,咱们家也能有今天。” 姜四、姜六瞧见自己的娘又要哭了,正要安慰,余光掠见外头探头探脑的两个人。 姜四眯了眯眼:“薛认钱两父子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转而给姜六一个暗示,让他赶紧把玉石收起来。 褚氏也瞧见了外头的薛大跟薛认钱,暗骂:“这两个臭不要脸的,还敢上门!” 姜四道:“娘,你别理他们,我去找三哥跟三嫂去。” 薛认钱上门,鬼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姜三郎与阿苗是姜家的主心骨,这件事儿,姜四自然要去说一声。 姜三郎与阿苗一听消息,立马就赶回了姜家。 结果瞧见薛认钱与薛大父子俩坐在主屋前的石板上,一句一句的跟褚氏说道。 “我养了闺女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笔账咱们可要好好算算。”薛认钱手上的烟杆子在地面敲了敲,继续道:“闺女呱呱落地,现在到了你们家,是连祖宗都不想认了。” 说到这边,薛认钱看见姜三郎与阿苗从外头回来,先是一愣,然后才道:“既然这样,我以后也不跟这个丫头来往了,但是这么多年吃我的穿我的,我跟她这没良心的算个清楚,咱们就真正两清了。” 阿苗道:“不知这个老人家要怎么算清楚?” 她说完便看向褚氏,让褚氏不用担心,这些个是属于原主的娘家人,自然由她来应付。 薛认钱的嘴角抽了抽,很不满意阿苗的态度。 爹都不叫了,叫这个老人家,也不怕被雷劈死! “你这丫头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以后你生了孩子也这么对你,老了就只有躺在床板上,眼泪倒着流的份!”薛认钱咬牙道出一句。 阿苗笑了,“你是在诅咒我以后老了独自一人,病得躺在床上,没人伺候,哭的眼泪都没办法擦,眼泪只能往额顶上流是吗?” “你这么不孝,以后还指望有孝顺儿子给你养老送终么?”薛大哼出一声,被姜三郎的一个眼神扫过去,又怂得不敢说话了,扭头看向薛认钱。 阿苗开口:“你们今儿是准备好账本本,要跟我算账,说吧,这个账怎么个算法?” 她淡定地搬了张小杌子,坐在上头,看起来就是愿闻其详的意思。 在阿苗的心里,她可不欠薛认钱夫妻俩什么养育之恩。 早在原主一头撞在柱子上,心寒亲生爹娘没人性,病得快死都怕她死在家里,硬是塞给姜家来做牛做马。 所以原主不欠薛认钱夫妻俩,这些年的折磨,就算原主不大讨喜,但她已经一命呜呼,一切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阿苗在某些地方不赞同原主的做派,不等于她不同情女主这辈子的经历。 说句实在话,自打生下来,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温暖过,一点儿快乐的回忆都没有,她的一生只能让阿苗叹息。 如今是二十一世纪的阿苗占了这个身子,瘸着腿儿,被人谩骂的来到姜家。 她占了这个身子,要欠也是欠原主的账,并没有欠薛认钱夫妻俩的。 原主与薛家的恩怨早已清了。 再说,薛认钱夫妻俩所谓的爹娘,何时当原主是亲生女儿了? 论欠父母恩,阿苗只觉得欠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恩,没来得及报答就已经来到这儿。 这种无奈与辛酸,她只有在心里默默悲哀。 薛认钱开口了:“生你下来,你既然要不认我,我就认倒霉,但是养你这么些年,花的银子你可要跟我算一下,这样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阿苗浅笑开口,“那就不要卖关子了,既然想好了算账,直接说你想要多少钱吧!” 姜三郎站在阿苗的身后,定定地看着薛认钱,与阿苗一样,看看这个薛认钱今儿卖的什么药? “褚大娘,生一个娃娃养一年,一文钱够吗?”薛认钱转而跟褚氏问出一句。褚氏一怔,心里一寻思,自是实诚地道:“不够。”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薛认钱的账本本 “嗯,但是我念在你是我闺女,就不讹你,就收你一文钱。”薛认钱瞧见阿苗轻笑一下,心里恼火,忍一忍,继续道:“第二年收你两文钱,不贵吧?” 阿苗道:“第三年四文?第四年八文?一直到我去年十六岁嫁给姜三,一年一年翻倍算下来?” 薛认钱道:“你一年一年大,吃得多,就是穿的衣服的布料子都多起来了,怎么不要翻上去?” 阿苗道:“我是没上过学堂,但也不是傻缺,这个账算到后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她扭头看向姜三郎,再看向褚氏,瞧见褚氏一脸疑惑,既是解释也是戳穿薛认钱的戏码:“第一年一文钱,第二年两文钱,那么两年就等于是三文钱,累计到第十年养我的银钱就成了五百一十二文钱,算上 之前的这些年的,就有一千零二十三文钱。” 薛大听见阿苗这么一说,竟然偷偷地从袖子口袋掏出一张纸,对着看了一下,又瞧见阿苗与姜三郎见到他的动作,惊了一下。阿苗不屑,嘴角翘起的弧度更是讥讽:“不用藏了,我这边算,你对着看就成,看我算得准不准。”然后扭头对姜三郎道:“他们这个算法,算到第十三年,就有四千零九十六文钱,合计之前这些年,总计是 八千一百九十一文钱,再然后算到我出嫁是十六岁,就成了三万两千七百六十八文钱,合计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文钱。” 姜三郎蹙着眉,把六万五千五百三十五钱兑成银两,算了出来,直接道:“是六十五两五百三十五文钱。” 结果阿苗与他简直是异口同声。 褚氏一听,就算之前听的云里雾里,但是最后说的六十五两多,她就算再笨也晓得今儿薛认钱是想着诈银子来的。 薛大道:“不是算到你出嫁,你跟爹今年才算钱,这年都过了,你是十七岁。” 阿苗佯做恍然大悟,其实一点儿也没意外,“那就是说,连十七岁你们都算进去了,那就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文钱,加上之前的六万多,一共是一十三万壹仟零七十一文钱。” 她又看向薛大,发问,“你看看你那张账单,你们是不是算成银两,最后是一百三十一两七十一文钱?” 褚氏整个脸都黑了,一百多两,这数目可以在渝州城买间不错的铺子了。 姜三郎就算卖了白蛇皮,手上有了一百五十两。 这些日子建房子,供人家吃的与工钱,全部整出来也凑不够啊。 加上那银子可是姜三郎九死一生拼来的,今儿薛家父子俩上门,是要扒皮抽骨来的。 太不要脸了! 褚氏气得咳嗽了起来,之前许久没咳嗽了,都是被这臭不要脸的薛家人给气得:“有你这样子卖闺女的么?” “我们薛家的闺女,要怎么算,那是我们薛家定的规矩,这臭丫头没良心,既然翻脸不认爹娘,咱们就来算清楚。”薛认钱板着脸,一字一句说得倒是清楚。 阿苗笑着道:“人家养猪都是按斤称的,你咋不按着斤两来呢?这个身子骨出生时候一丁点大,是四斤吧?出嫁的时候大概六十斤,就算你六十五斤好了。你足足养了六十一斤呐,比十七年还多。” “你是人,比猪值钱多了。”薛大应道。 “是么?你什么时候当我是人了?婆婆,你可以让整个互坝村的人去打听打听,他们什么时候有当我是人了?”阿苗开口道。褚氏气呼呼地:“养猪还是供在猪圈里让它吃了睡睡了吃,好长肉呐,阿苗三岁就割猪草,不是跟猪睡就是睡鸡窝,帮着你们养鸡养猪,这些劳苦钱不用算了么?就是给地主家做长工,除了管饱还给点儿工 钱,你们有给她一个子么?” 阿苗点头:“三岁也就四文钱,加上前两年是七文钱,后头我苦干活,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比村里没可爹娘,吃百家饭长大的强子都还苦上好多。” 褚氏道:“本来就是,旁边人看见强子没饭吃,都会腾出饭来给他一口,让他不要饿死。你们什么时候当阿苗是人了,就是乞丐来家里触霉头,打发走也就算了,你们不是打发,而是打瘸她的腿!”姜三郎道:“三岁前不会干活,钱可以算给你,四文钱,加上之前两年,一年一文钱第二年两文钱,一共七文钱。那你们还牵走我家的黄牛呐,何止七文钱,你们要算账,就拿着七文钱走,黄牛还我们家。 黄牛要是被你们卖了,就把银子就吐出来。不然我跟你们照斤来算。” 阿苗继续道:“是啊,找着年头算,黄牛也有十五六岁了,照着斤两算,那头牛到你们家才多大,现在好几百斤,也可以。” “说了,你跟牲口不能比,这个账不能这样算。”薛大激动地站了起来,被姜三郎一瞪,又坐回了石头上。 阿苗心里都要笑茬了,对姜三郎道:“我在他们那边,当然是没法跟牲口比了,是连牲口都比不上啊。” “是啊,不然哪里会要牛不要你呐。”姜三郎嗤笑一句。 阿苗道:“说起来,就是七文钱都不应该给他们,他们夫妻俩晚上被窝爽,生下一个我,是我求他们的吗?” 她这话糙啊,糙的姜三郎都愣了一下。 薛认钱的脸更黑了,奈何她说的又是实话。“我一没求他们生我,二也不会说话,当然没求他们养我到三岁给他们干活出气,我觉得要是刚出生就会说话的话,肯定会求他们掐死我吧,别养我,让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挨骂受罪,冬天没衣服穿 ,捡别人家破得不能再破的披着,扒着稻草裹身上,现在想想,早些死了也不至于这么受罪。” 姜三郎一听,面色一凝,握着阿苗的手道:“媳妇儿,你现在熬过来了,咱们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欺负不了你,你可千万别记着以前的不开心,想不开啊。” 他曾经救过跳河的阿苗,那时候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是以,阿苗今儿这么一句,会让姜三郎当真的。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挖的坑够大的 阿苗道:“你别担心,我知道以后会跟着你享福的,舍不得死。” 姜三郎这才松一口气,面部的表情也释然许多。 薛认钱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你这臭丫头,没有天哪有地,没有我哪有你,你是吃屎长大的么?现在有日子过了,爹都不认了,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是么?你们现在没日子过了,就要我认你了?当初病得快死的时候,你当我是你闺女了?”阿苗顶出一句,指着薛大道:“是这个家伙让你破财又有灾,你这么有家教,反正孙子都有了,是他管不住自己下 半身,那就阉了他,保证你那媳妇儿不敢再闹腾,回娘家就不会让你没日子过了。饶大嗓,也就只能咽了这口气,她肚子里的种要生还是不生,也不敢继续折腾你们家了。” “你放屁。”薛大跳起来,要对阿苗破口大骂。 换做以前,他早就动手了。 只是这会子姜三郎在后头架着,沉着脸,比大将军都还让人胆战心惊的。 若不是被阿苗说什么阉了自己,也没勇气跳起来开骂。 姜三郎道:“我媳妇儿没有说错,你下半身不听话,阉了你也是给你教训,也是让饶家人看清楚,你们薛家正门风!” 阿苗对姜三郎道:“他们哪里有什么门风啊,被饶家人咬着,又赔了许秀才银子,被人说得不要说了。今儿厚脸皮来算账,是指着破罐子破摔,不差多一件事让人家说他们不要脸。” “谁不要脸,你才是臭不要脸的,勾引许秀才……”阿苗立即瞪过去,眸中寒光乍现,使得薛大就算气得脖子粗,青筋冒,后头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竟然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没心肝的女人。”薛认钱站起来,若不是姜三郎,他手里一直拿着铜制的烟杆子,怕是已经敲在阿苗头顶了。 薛认钱道:“少废话,账就这样算,薛阿苗,你若是想清清静静留在姜家,就跟老子结清这些欠账!” 褚氏喘着气,真真气大发了,“就算你将闺女卖给牙婆子,不对,卖进窑子价钱更好,也不是这样算银子。你个闺女卖一百多两,娶地主家的小姐,都不用下这么多聘礼吧。” 姜三郎道:“别这边敲诈我,在我没发脾气前,你识相就赶紧走,不然我让你爬着出去。” 他懒得跟这些人废话。 阿苗道:“臭不要脸的人是到处有,你崂山村的薛家真真是最多。” 薛认钱不敢跟姜三郎硬气,只敢跟阿苗大声:“臭丫头,怎么说也是我生下你,只怪你投胎投到我薛家,再这么跟老子不客气,老天爷都会惩罚你的。” 阿苗依然从容,似乎薛认钱今儿亮出什么烂招,她都能拆得渣都没剩下! 阿苗拉着姜三郎的手,有对褚氏微微摇头,是让他们别急,她会处理的。 安抚完姜三郎与褚氏,阿苗就开口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人……”指着薛大,继续道:“会偷腥偷到许秀才那边,跟谁学的,要我说出来吗?” 薛认钱脸一沉,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没人知道的事情,这丫头知道?阿苗道:“虽然那两个姑娘是嫁了人,日子可能、也许还算清静。要是被人知道她种不纯,养了她们这些年的爹不单是绿了头顶,简直是绿全身,做了乌龟王八蛋这么些年,到时候找你算这笔账,咋整啊。 ” 阿苗说到这边,瞧着薛认钱的眸眼开始慌乱,越发轻笑:“你养我一年一文钱的开始算,人家也这样跟你算,都是跟你学的……” “别说了。”薛认钱的额头都冒出冷汗了,对上阿苗冷飕飕的眼睛,就算她嘴角勾着看起来是笑,但是眼底射出来的光只让他觉得瘆的慌。 薛大看不明白,“爹啊,这丫头说的什么啊。”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一寻思,发问:“爹啊,难道你在外头……” 薛认钱一个烟杆子就敲在薛大头顶:“闭上你的臭嘴,要老子真的阉了你不成?这臭丫头的话能信么?” 薛大捂着头,都起一个大包了,可见这薛认钱出手有多狠:“那你心虚什么?” “你还说,老子不打到你闭嘴,你当老子死了?”说着,薛认钱又要对着薛大脑袋敲下烟杆子。 薛大立即蹲下来抱着头使劲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还不行么?” 姜三郎哼道,“有事回家扯去,别在我的地头教训儿子。” 就在这时候,崂山村的丁里正,还有饶麻子与饶家好几个兄弟全都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薛认钱一看,大喊不好,他们来姜家整事弄银子,这丁里正跟饶家的人跟过来做甚? 薛大就更别提了,一看见饶麻子这些人,就想起胡搅蛮缠的饶大嗓。 饶大嗓现在是村里全都知道的破鞋,嫁了秀才怀了他的种。 以前偷腥的时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男的快活女的舒爽,又刺激又畅快。 结果裤子穿好了,事情惹出来了。 薛大现在是瞧见饶家人,两个腿就不停使唤地开始打颤。 饶麻子跟姜三郎拱手一下,算是打招呼,就对着薛大吹胡子瞪眼:“老子去找你,结果你跑这来撒野了?走,跟老子回去,我爹找你说事!” 崂山村的丁里正也是皱起眉头。 上回薛家在这边找事,被衙门师爷知道了,弄得他被衙门师爷说了一通。 这会子倒好,跟互坝村山头开矿的事儿还没扯清楚,薛家人还不消停,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丁里正开口道:“薛认钱,你到底有没长眼睛啊?人家县太爷都到过姜家,你还敢来这边搅和?屁股没挨板子就觉得痒痒了?” 薛认钱耷拉着脸,下巴的褶子都出来了,沉着声道:“我找我闺女,到我闺女婆家,这是我们自家事儿,跟你们有一文钱关系?” 饶麻子眯了眯眼,如今他揪着薛大,指着薛大对饶大嗓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如果扯上姜三郎,到时候屎盆子一扣,县太爷觉得自己拎不清,敲打过了还敢跟姜三郎闹腾,自己衙门的饭碗保不住,找谁去说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阿苗也开始算账 是以,饶麻子是一听说薛大来了姜家,当即就急急忙忙追了过来。 薛认钱整个脸都绿了,适才在姜家被姜三郎与阿苗这么怼,已经是吃了闷亏。 这会子又有饶麻子与丁里正来这边给他甩脸子,真真丢脸丢大发了。 妈的,薛认钱心里暗骂一句粗话,再瞅见阿苗的眸光,有些后怕,拎着薛大的衣领,“走,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阿苗切了一下,感情是现在认栽,明儿继续来姜家耗么? 这就像被一条无赖的狗缠上,让她觉得恶心。 阿苗对饶麻子道:“饶大哥,你说句公道话吧,我以前在崂山村薛家,过的日子是不是猪狗不如?” 饶麻子看了看姜三郎,之前还摆酒请他来着,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吧,“阿苗妹子确实命苦,全村人谁不知道,如今你有福气啊,旺姜三兄弟,以后就不一样了,已经麻雀变成了金凤凰。” “这个男人说是我的亲爹呐,你们想一想,亲闺女他都能狠成这样,若是饶大姐进了姜家,这日子能好么?”阿苗这边说的饶大姐,自然是被许秀才休掉的饶大嗓。 饶大嗓如今也是懵的,被休了,在娘家住着看嫂子脸色,被全村人说道,后半辈子也是愁。 饶家做不出将她赶走的事。 最好的打算,就是直接塞给薛家,这事儿才有个结果。 说起来,饶家这个娘家,这样包容饶大嗓,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啊。 说白了,自家姑娘做了丑事,还不离不弃的,这世道还真是不多见啊。 可是饶大嗓在娘家的几个嫂子不睦,加上全村人议论,这日子能好过么? 阿苗继续道:“刚才这个男人跟我算账,说养我一年是一文钱,第二年二文钱。” 姜三郎反应过来,帮着道:“饶兄弟,姜三给你出个主意,也别让你那妹子进这个破薛家了,直接将娃养出来,是闺女,一年一文钱开始算,是儿子,第一年两文钱开始算。” 小俩口一开腔,薛认钱就慌了。 薛大直接囔囔起来,指着阿苗道:“不行,哪有你这么整事的?” 饶麻子听不不明白,这什么跟什么啊?一文钱能养一个娃娃一年? 怎么可能啊? 饶麻子一头雾水,不单单是他,后头赶过来的饶家兄弟,以及崂山村的丁里正,也是听得莫名其妙的。 姜三郎揪住薛大,从他袖子里掏出那张写着账单的纸条,拿给饶大麻和丁里正看。 丁里正最先看明白,毕竟坐上里正的位置,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 上头第一年下来一排的年份,旁边则是相对的翻倍后的钱数,还备注了累计到这个年头,加上之间那些年的结算总数。 丁里正道:“乖乖,养到十五岁,是闺女的话,就有三十二两七百六十七文钱了。” 薛认钱跟薛大的脸色,已经由绿色变成土色,最后又是变成绿色,这一次,整张脸绿得都赶上枝头上新抽芽的新叶子了。 褚氏这时候都快笑出声了,跟丁里正道:“何止啊,是儿子的话第一年就是两文钱,第十五年哪里是这个数?” 阿苗也道:“是儿子的话,第十五年,加上之前每年存下的,就是六十五两五百三十四文钱。” 丁里正道:“这么来算的话,哪里会算到第十五年,怎么也要留到十八年再给说亲事吧?” 丁里正说完,直接蹲在地上,捡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比划,要算第十八年是个什么数? 阿苗的手指颤动几下,拇指在指尖轻轻点数,速算结果就出来了:“第十八年,闺女就是两百六十二两一百四十三文钱。” 然后她的拇指又在其余指尖点几下,换算道:“儿子就是五百二十四两二百八十六文钱。” 丁里正依然蹲在地上,比划的手直接僵住了,错愕的看着阿苗,“你……你这么厉害,那么快就算出来了?”阿苗噙着笑,对饶麻子道:“有这些钱的话,饶大姐什么日子不能过啊?这个是他们薛家人说的,是薛家人的算法,你就按着他们薛家的算法,跟他们预算这十八年的费用。以后桥归桥路归路,饶大姐建房 子,又这么能干活,还有孩子在身边,干嘛要嫁个靠不住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又争又抢的?” 褚氏频频点头:“就是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了连饭都没得吃,做牛做马没活路,何必呢?有钱过日子,还怕别人不敬着她么?” 这一句句的,差点让薛大瘫在地上。 饶麻子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薛认钱。 薛认钱打了一个激灵,心叹不好,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哇! 薛认钱低三下气地说道:“麻子,我们家没一文钱了,你别傻傻的听这臭婆娘忽悠,有钱的话,就是一千两金子我都给你啊。” 饶麻子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儿你们跟我爹去说,家里是我爹当家。” 现在想想,饶大嗓进薛家的门的话,绝对是个错误。 但是这件事可没完,总归要将薛家的皮给扒下来一层。 丁里正也催促道:“要走赶紧走,算账要紧。”姜三郎撸起袖管子,道:“成,我跟你们去薛家,他们顶多只是养了我媳妇不会说话的三年,然后都是我媳妇给他们干苦力,自己没饿死自己。这些年的工钱,还有我姜家的黄牛,我媳妇儿瘸腿的赔银,我 也要好生给他们算个清楚。” 薛大一听,直接傻了,然后跳脚大吼道:“没有你们这么算账的。” 姜三郎板起脸,冷声道:“是么?这账是你要算的,你当你自己是天王老子啊?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啊?” 饶麻子几兄弟拿着棍棒,对着薛大跟赶狗似的:“赶紧走,我爹等着呐。” 姜三郎没真的要去薛家,也就吓唬吓唬薛认钱而已。 黄牛早被薛家人卖了,薛家现在的情况,也抠不出东西。 就算可以拿点破家当回家,姜三郎还不稀罕呐,晦气! 薛认钱耍小聪明,奈何狡猾的狐狸遇见狮子,也是没用的。何况姜家还有个赛过狐狸头脑的阿苗,打发极品都不用自己动手的。 第80章 第八十章:打发极品的路数很多 崂山村的人全走了。 姜三郎攥着阿苗的手儿,直接进了屋子。 褚氏又是捂嘴笑,拽住要一起进屋的姜花花,哄道:“花花乖,你三哥跟你嫂子有话说,让四哥陪你玩。” 屋里的姜三郎听见褚氏的话,翘起了嘴角,一把搂住阿苗。 阿苗红着脸,又一次被他揪进屋里,虽然前几天也这样过,褚氏乐着避开,像是啥也没看见一样,可阿苗还是羞得半死。 她握起粉拳,垂在姜三郎的肩头上:“你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婆婆跟前说,私密话不会晚上再说么?” 姜三郎晚上就浪得半死,没缠着她说够话,亲过瘾就不肯好好睡觉。 虽然小俩口已经商量好了,等搬了新宅子,屋子里布置得更像成亲的新房。 俩人真真正正拜一次天地,然后再入洞房。 姜三郎这是觉得委屈了阿苗,她过门那天,是跟公鸡拜的堂,这件事姜三郎搁在心里,就没舒坦过。 “媳妇儿,你……你这边脸好像不一样了。”姜三郎像是发现新大陆,捧着阿苗的脸儿左瞅右瞅,右边看清楚。 阿苗这些天早晚用莲露汁敷脸,还整了丝绸一块料子,吸够了莲露汁,覆在脸上当面膜。 所以脸儿摸起来平滑光亮,像嫩豆腐一样。 就连右脸的坑坑洼洼都好了许多,黑色的肤色淡化了一些。 阿苗嘴巴微微嘟着,嗔道:“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呐,其他人早就注意到了,你成天盯着我看,都看什么呐?” 姜三郎嘿嘿憨笑一下,直接啪的一口亲上了,然后又含着阿苗的耳垂,轻声道:“媳妇儿的眼睛都看不够,真没有注意其他地方。” 说到这边,他想起了什么,又捧着阿苗的脸儿,严肃地问道:“媳妇儿,你该不会变成仙女吧,那……那以后不会不要我吧?” “扯什么混话呐?”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每每被他弄得脸儿烫得要死,不将她羞死就不罢休似的。 姜三郎又一次嬉皮笑脸地将阿苗搂得死紧,把头凑在阿苗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还有发间淡淡的香草味道,每每都让他心旷神怡。 “媳妇儿,你怎么算得那么快啊?”姜三郎吸一口气,终于舍得松开阿苗了。 他抬起手,学着阿苗之前心算时候的动作,拇指在其余指尖轻点几次,就像算命先生算天干地支那样,“为什么这么一下,你就算出来了?” 阿苗笑了笑,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嫁你那天不是撞墙寻死么?” 姜三郎点头,这事儿他知道,当时他没有回来,阿苗也没真正认识他。 “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让媳妇儿过好日子,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姜三郎启唇道,可认真了,深怕阿苗不相信他的决心。 阿苗道:“我那时候想的跟现在不一样,你别在意呀。其实那天我真的到了鬼门关,遇见个看守阴间的白发神仙,他说我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我别死心眼非要进鬼门关。” “真的?”姜三郎提起一颗心,这个时代的人,谁人不相信鬼神呐? 而且出自阿苗的嘴巴,姜三郎更是不会有一丝丝怀疑的。 阿苗道:“他还想我施法呐,我的眼皮子一动,就会了一种算账的法子,还有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那个白发神仙说,看我之前活得那么苦,苦到不想活命,就给我一些本事。我一直不晓得这能干什么,没想到刚才就用上了。”阿苗笑了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活到老学到老果真是对了,技多不压身, 三郎,我也教你好不好,你也可以学。” 姜三郎点头:“嗯,媳妇儿这么厉害,还肯教我,是神仙教你的仙法,我当然想学。” 阿苗点头,“不过我不会仙法,没法让你动一下眼皮子就全部学会,只能一点一点来,慢慢教你。” “好!”姜三郎再次将阿苗抱得紧紧的,又一次嗅着他最喜欢的味道:“有媳妇才是最好。” 阿苗也笑着让姜三郎抱着,他抱够了,自然会去干活的。 姜三郎在她跟前没有正经过,可是正经事儿也没含糊过。 事实也是这样,姜三郎与阿苗墨迹了一下,便依依不舍地前去新宅子那边继续干活。 阿苗则在家里忙活家务。 褚氏去洗衣服回来,瞅见阿苗正蹲在小炉灶那边,这是在给他们几个煎药。 一家子的药罐子,可是阿苗从没计较过吃药花钱的事儿。 这些个银钱都不是小数目,比家里吃饭穿衣还费银子。 可阿苗从没心疼过,还比谁都上心,深怕她这么婆婆与兄弟们误了吃药时辰。 这是真心关心一家子的健康,不在乎这个无底洞是填不满的。 阿苗的好褚氏全看在眼里,“以后不用早晚煎两次药了,我们现在都好很多,一天吃一次就行,一贴药咱们可以吃两天,可以省一半银子呐。” 阿苗一边扇火一边应道:“婆婆,你们才刚好一些,听大夫的,多喝段时间。等开春后,咱们去隔壁县,请有德医馆的大夫好好给婆婆还有兄弟们把脉,看他怎么说。” “有德医馆?那可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看的,咱们去看……”褚氏想要劝阿苗,身子大好了,省钱还来不及,怎么更往外扔钱呐? 阿苗明白,褚氏是觉得一家子花的银子太多了,姜三郎的银子又不是挖来的,不舍得乱花一文钱。 “婆婆,花钱能治好的病,咱们就不能省,该花的钱都不花,哪懂得赚更多的银子?” 褚氏嘴唇翕动几下,眼睛又有些湿湿的,“好孩子,我能有你这么个儿媳妇,真是老天开眼。” 阿苗道:“说这些做什么?你天天去溪边洗衣服,人家都说我命好,都不用帮婆婆洗衣服。”褚氏道:“你的衣服不是自己洗么?三郎的衣服也是你洗,昨儿还把花花的衣服一块儿洗了,你勤快着呐。别人说我不懂享福,我就怼那些爱碎嘴的婆娘。再说,能干活才是好事,不然病得跟死人一样,我才不乐意呐。”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滚蛋减肥好苦啊 “我也不喜欢那几个嚼舌根的婆娘,所以专门等傍晚的时候再去洗衣服。”阿苗道。 “不跟那些人一样碎嘴扯事,说明你是个好的。”褚氏赞道。 就在这时候,姜四、姜六突然从屋里出来,惊喜道:“娘啊,嫂嫂,咱们那石头真的……真的有玉!” 褚氏一听,难以置信:“真的?” 姜六重重地点着头,“我瞧着可漂亮了,应该是好种吧。” 阿苗拿过姜四手中切开的玉石,之前几个切面都没切出真正的玉来,差点就以为金凤蛋蛋看错了。 阿苗细细看着,再对着日头照一照,“看起来像是糯种,颜色不是翠绿,有些暗,不是顶好的也是真正的翡翠,这边的水头不错,接近玻璃种。” 褚氏跟姜四、姜六两个听得云里雾里的。 阿苗道,“没事,回头问问三郎,我们先打听打听,这样品种的玉镯子是个什么行情,看看是直接卖整块还是研究着雕成小件去卖。” 褚氏道:“这个老六会,以前做过学徒,让他好好研究研究,应该没问题。” 阿苗倒是没想到,姜六竟然做过雕玉的学徒。 姜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喜欢这东西,就去学了,可是身子不争气,没半年就……” 说到这边,他的眉宇间显得有些失落。 一直病着,让姜三郎养着,有时候真恨不得赶紧死掉算了,省得累着老娘又拖累哥哥。 阿苗道:“成,你现在既然可以走动,到时候你跟三郎一起去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多卖点银子。”又掂一掂手上的玉石,“这里有的翡翠,可是咱们以后做买卖的本钱。” “嗯,听嫂嫂的。”兄弟俩齐声应道,他们全都敬佩阿苗这个三嫂,愿意听她说的话。 褚氏抬手摸着石头露出来的玉面,摸了又摸,喜欢得紧。 她拿金镯子的时候,都没这样,可见褚氏在众多值钱的金银宝石中,对玉的喜爱最是强烈。 玉的品质即君子之德,是人的内在善良的一个体现。 阿苗看出来了,开口道:“婆婆,你喜欢玉?” 褚氏略显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玉面,开口道:“我的祖父就是雕玉的,小时候喜欢看着祖父雕玉,就……就特别喜欢玉,祖父说玉无价,所以不是那些金啊银啊可以比的。” 阿苗道:“难怪六叔喜欢雕玉,原来是有遗传啊。”想了想,启唇又道:“这里头的翡翠如果够大块,咱们留一部分,然后让阿五给咱们全家雕个挂脖子。” 褚氏惊喜,没想到阿苗没寻思着全都卖掉,而是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全家一人一个,“好,散块也留几个,你以后的孩子们也有份。” 说到孩子,阿苗红了脸低着头,羞答答的。 褚氏又笑了,也不继续扯这些个话题,知道阿苗容易害羞。 此时,金凤蛋蛋嘟嘟囔囔的声音在阿苗脑海中响起:“主人不可以这样不厚道啦,你挂着这什么破玉,那金凤宝玉怎么处理?” “一起挂着呗,我哪里舍得把你这个宝贝疙瘩放一边去,放心,主人我不会喜新厌旧的。”阿苗心中暗暗安慰金凤蛋蛋。 金凤蛋蛋有些中二,却很聪颖,喜欢耍小脾气,看似傲娇,却是个极为讨喜且贴心的金凤蛋蛋。 “不要,就不要,让我跟那个破玉待一起,这是侮辱本大仙。主人,不许挂脖子,不然蛋蛋就……”然后就是金凤蛋蛋嘿咻嘿咻,继续滚蛋减肥的动静。 切,这个金凤蛋蛋就是聒噪,感情这玉石没法让它升级,就成了破玉了。 之前是谁撺掇她拿到白玉簪子给它升级的? 不过脖子上挂着两块玉也不像话,做成玉珏也成,穿裙子的时候挂腰上。 阿苗这样想着,跟褚氏说要回屋小小歇一下。 当然,她不是真的回屋睡觉,关好门板,就进了空间。 她要看看金凤蛋蛋减肥的成效,它卯足劲地持续滚蛋,明显是想快些减下来。 想着金凤蛋蛋庞大成那样,阿苗的嘴角一直勾着,始终没有垮下。 等她来到莲塘边,却没见到进击减肥的金凤蛋蛋。它躺在莲塘边,对着大莲叶骂得起劲,“你可以伸脖子拉长叶片,就以为高本大仙一等了?等本大仙又飞得起来的时候,有的你受。哼,就算我现在是一般般的蛋蛋,也可以是一般般的拽,对于一般般的臭 叶子,是甩都不想甩。” 金凤蛋蛋絮絮叨叨一大段,瞧见大莲叶扭过叶片,背对着它,就知道这个臭叶子在生闷气。 “臭叶子啊臭叶子,你可要认命才行。你被本大仙欺负,真不是你的错,全是空间惹的祸。谁让你再怎么升级,始终是要被本大仙睡跟踩在脚底的呢?” 说完话,金凤蛋蛋惬意地翻了一下圆滚滚的身体。 呃,应该是舒服的稍稍滚了半个身子,继续休息。 结果就看见一旁噙着浅笑,定定望着自己的阿苗。 巨大的金凤蛋蛋,衬得眼睛极小,却还是努力地眨着眼睛,对阿苗卖萌。 “主人。”金凤蛋蛋甜糯糯地唤道,与适才骂大莲叶时候的语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它又微微滚动几下,试图站起来,奈何眼睛和嘴巴朝着天上,翻身都困难,更遑论敏捷地站起来呢? 阿苗见金凤蛋蛋放弃起立,干脆继续躺着,就笑谑道:“我以为蛋蛋宝宝在努力的减肥,不曾想,却是舒心而悠闲地躺在沙滩上,享受日光浴。” “呃……哪里有沙滩嘛,明明就是草地。”金凤蛋蛋眼珠子转了转,稍稍有些词穷,是一时没找到顶阿苗的言语。 不过闭嘴这种事儿,不是金凤蛋蛋擅长的,聒噪才是它的特点。 是以,金凤蛋蛋很快就笑眯眯,软浓浓地道:“主人不要酱紫嘛,减肥是个技术活,攻克起来有难度,需要揣摩与领悟。蛋蛋是在休息中突破瓶颈,在悠闲中感觉减肥的乐趣。” “……” 须臾后,莲塘边出现的画面便是阿苗拿着一根小树枝,催促着巨大的金凤蛋蛋奋力滚动。 “快点,别偷懒,我喜欢萌萌哒,小小的金凤蛋蛋,你现在的模样,没法让人用眼睛直接看。”阿苗的小树枝在空中挥动几下,发出嗖嗖嗖的声音。 吓得金凤蛋蛋一个哆嗦:“哎哟妈呀,愁死蛋蛋了。”它一壁念叨,一壁卖力滚蛋。 旁边的大莲叶一直颤动发笑,叶片时不时摇摆旋转几下,开心得快要冒泡。它最喜欢看这嚣张的金凤蛋蛋吃噶了,绝不会错过这出好戏。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金凤蛋蛋会打洞 “主人啊,其实蛋蛋并不胖,是因为吃了糖,膨胀了一点点,造成了主人视觉上的一点点小错觉。”金凤蛋蛋不但是滚动,还不停蹬腿。 在它这么庞大的蛋壳衬托下,小的可怜的翅膀也是不停歇的一直在煽动。 阿苗看出,虽然金凤蛋蛋一直在抱怨,却也加大了运动量,身上能动的地方也不闲着。 “嗯,我觉得不是我的错觉,是你真的太圆润,瞧着你的模样,我只想感叹,问君能有几多愁,只想蛋蛋能上楼。”阿苗打趣着,继续监督着金凤蛋蛋。 金凤蛋蛋道:“好吧,我上不了楼,小爪子支撑不起膨胀的身子。” 说完,它开始猛翻,卯足了劲开始滚动:“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只是一不小心,嘴巴凿进了土壤里。 金凤蛋蛋哎呀哎呀地叫唤,一直蹬着小爪子,想要借力翻滚到另一个角度,将吃土的嘴巴给营救出来。 阿苗宠溺地看着它,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帮它一把,这才顺利让金凤蛋蛋成功翻到另外一面。 草地上留下了一个金凤蛋蛋嘴巴啄出来的小小坑洞。 金凤蛋蛋嘴巴呸呸呸地吐出几口土,开口道:“天生我才必有用,金凤蛋蛋会打洞。” 大莲叶甚为体贴地伏低身子,舀起一口莲池里清澈的池水,再伸长叶茎,将清水倒进金凤蛋蛋的嘴里,让它漱口。 阿苗看见了这一幕,眼睛突然一亮,瞪得大大的,兴奋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大莲叶的叶面对着阿苗,有些呆滞。 金凤蛋蛋也疑惑,发问道:“主人一惊一乍的,是想到啥了?” 阿苗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鼻子,眸光闪了闪,没有回答。 金凤蛋蛋道:“主人的模样怎么让我觉得发冷,瘆的慌,我赌一根黄瓜,主人打的主意肯定不是好事。” 阿苗咧嘴笑了起来,然后道:“下一回你就知道了。” 她嘱咐金凤蛋蛋继续加油减肥,不减肥它也升不了级,这可不是好事情。 又嘱咐让大莲叶继续监督,如果金凤蛋蛋不肯按着计划时间努力滚蛋,等她进了空间,有得治金凤蛋蛋的法子。 阿苗出了空间的时候,姜三郎也刚好回了自家院子。 天也黑了,因为没急着搬,所以没让大家伙儿敢夜班建房子。 姜三郎先被几个弟弟叫去看那个玉石,阿苗刚好出了屋子。 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姜三郎满身汗,一回家没法洗澡,倒是有意离阿苗远一点。 阿苗瞧出姜三郎的心思,这汉子现在也爱干净了,一回家就洗白白,然后才会亲近她。 其实他就算身上大汗淋漓的,也不像别的糙汉子一样那种不好闻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淡,有点儿青竹的清香,阿苗形容不上来。 阿苗暗戳戳地想着,一定不可以让这个男人知道,她也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他这么闷骚,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天天让她趴在他身上,闻到天昏地暗,才肯消停。 脸皮厚真厚,都不会害臊的。 阿苗暗暗啐了一口姜三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把姜三郎的洗澡水从锅里打到桶里去。 姜三郎走过来,瞧见阿苗正帮自己打洗澡水。 “媳妇儿别提,我都不让我娘提水,你也不可以,这活咱家就是男人干。” 阿苗笑了笑,知道这汉子舍不得自己干活。 在旁人眼里,阿苗是个小辣椒,好几次极品来找事,她都不是软柿子。 可姜三郎始终把她供着,当阿苗是那种娇气得半死的小娘子。 阿苗心里甜甜的,跟吃了蜜糖一样。 吃过晚饭,阿苗也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在浴桶里,又用丝绸帕子蘸上莲露汁敷脸。 等时间到了,莲露汁被皮肤吸收后,揭开帕子,皮肤水水的,嫩嫩的,感觉好极了。 阿苗一边给脸部做按摩,一边走回自己的屋子。 里头的姜三郎正在看纸上的手掌图。 是用姜三郎的手,描下来的。 上头的各指关节画出来,还标注了各个方位所代表的位置。 比如小尾指是代表个位、无名指则是十位数,依此类推,大拇指则是万位。 这是手指速算的方式。 阿苗二十一世纪学过,速算极快。 所以那天薛认钱跟她玩数字游戏时候,她一下子就计算出来的原因。 这会子,姜三郎就是在看阿苗给他布置的作业。 也按着她说的方法,进位加减着,手指在指尖各个位置轻点,计算出答案,写下。 姜三郎学得很认真,记忆力也极好,只要阿苗说一遍,从来不用重复的。 但是阿苗觉得,还是多巩固巩固,循序渐进才好。 不过她还会小小恶作剧一下,弄些很绕的数学题,让他晕乎乎的。 “一片草地,可以供十八头牛吃四十六天,或者供十二头牛与三十六只羊吃二十五天,如果一头牛吃草量相当于三只羊每天的吃草量,问:这片草地让十七头牛与多少只羊一起吃,刚好十六天吃完?” 姜三郎突然停下手中的计算,似乎想起阿苗昨儿出的这道题还没解出来,就喃喃自语地念叨出声。 没道理媳妇儿懂得,他却不懂啊,他决定今儿好好思考思考。 瞧见阿苗已经进屋了,姜三郎道:“媳妇儿,那十六天吃草的日子是夏天还是冬天?” 阿苗噙着笑,应道:“不管夏天还是冬天,就是十六天吃完,你整季节做什么?” “夏天草长得更快,需要更多的羊才成,从天草都黄了,不长了,一只羊就可以十天吃光。”姜三郎道。 阿苗扶额,这个是个小学题吧,如果出题的数学老师遇见这样的孩子发问,会怎么回答? “咱不理会现实的季节,就按着题目出的看看答案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分析分析。”阿苗道。“不要,上回你说什么你先骑驴子出发一时辰,我骑马去追你,驴子一天可以骑多少里,马一天可以骑多少里,然后你骑着驴子又往回走,要回家拿东西,问我会在多少里的地方跟你相会,我不是很快就答 出来了?”姜三郎道,为当时的脑袋灵光而自豪。阿苗道:“嗯,你追着媳妇儿的题总是答得特快。”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你做什么好事呐? 姜三郎似乎得了灵感,开口道:“没错,一片均匀生长的草地,可以让媳妇儿跟我请十六个邻居吃四十六天,或者媳妇儿跟我加上十二个邻居和咱们的三十六个孩子吃二十五天,如果我一个人吃的量是三个 孩子每天吃的,那么这片草地让媳妇儿跟我,加上十五个邻居与咱们的多少个孩子一起吃,可以刚好十六天吃完?” “我有答案了。”姜三郎没有停顿多久,立即就开口。 阿苗直接往他脸上丢了一个枕头,“你干嘛不说我跟你吃土啊,三十六个孩子,我就是猪也生不了那么多啊,亏你想得出来!” 姜三郎笑嘻嘻地爬上炕去,“你不是说只要答案么,纠结什么我打的比方,把题目想成媳妇儿,我就特别厉害了。” 阿苗拍他:“嗯,你这样就开窍了……”话还没说完,姜三郎铺天盖地般的细吻已经落下。 阿苗刚刚是坐在炕上的,结果被姜三郎这么一压,她有些扭曲,特别不舒服。 于是就用手去推他,结果却听得姜三郎一身沉沉的哼气。 然后他有坐起来,手掌按着肩头,眉头都皱起来了。 阿苗一看他的模样,扒开他的中衣看个清楚,上头缠着绷带,有药草敷着,紧张地发问:“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姜三郎扯了扯衣服,开口道:“没事,就是屋顶的梁掉下来,当时下面有人,我怕那屋梁砸他头上,就退他一把,结果自己摔了。” “摔伤了?严不严重,你怎么之前不说呢?”阿苗责怪道。 姜三郎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你大惊小怪的,你瞧我,哪像有事的样子。” 阿苗撇了撇嘴,手指头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嗯,是没事,刚才推你,是谁受不住的?如果我现在这个手指头戳,你还会没事?” 姜三郎看了看阿苗,瞧她说话的严肃劲儿,不知道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虽然觉得他的阿苗就算是刀子嘴,可是也肯定是豆腐心。 但是姜三郎依然是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媳妇儿别这样……” 阿苗嘟着嘴,嗔怨地看着他,“那以后你身上有伤的事儿还瞒不瞒我?” “不瞒,肯定不瞒。”姜三郎笑道,然后拍了拍薄被,“咱们睡吧,我真的累了。” 阿苗询问:“不疼了,上的药管用不?”她想重新给他上一下,药里加点莲露汁肯定好得更快。 “管用,你抱抱我,比什么都管用。”姜三郎躺下,一直胳膊伸得老长,是让阿苗躺过去,枕他的手臂。 阿苗瞧着他阖着眼帘,看来是真的很累了,也就不再执意帮他重新换药的事儿了。 枕在他的手臂上,寻了个舒服的动作,手儿搭在他的胸前。 姜三郎的大掌覆着她的手,嘴角勾起,显得很是惬意的模样。 阿苗听着姜三郎平稳的呼吸,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似青竹的味道,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一夜实在不怎么好睡。 她老是做梦,总是在不同的地方被洪水淹。 那洪水像是追着她跑一样,专门打她,还专挑胳膊,手指都被巨浪一样的洪水打得酸疼无比。 也不知是怎么了? 阿苗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头脑昏沉昏沉的,许是做太多梦的缘故。 不应该啊,昨天她也累了一天。 一般这样子的情况,她是直接一觉到天亮,打雷地震都惊不醒。 肯定是上火了,所以火气大,才会发杂梦。 这样想来,阿苗想要伸个懒腰,结果……手上有东西,圆圆的,硬硬的…… 用心感觉一下,阿苗微微调整视线,顺着手臂的方向,瞧见自己的手儿应该是在姜三郎的那里。 阿苗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半白皙一半略显发黑的脸儿全都写满了震惊。 阿苗倏地收回手,腾的一下坐起来,瞧见地板上好多的手绢。 她抬起手,好酸,好难受,指尖都是发颤的。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晚上发梦,一晚上觉得浪涛专门寻她的胳膊打,原来是这么回事。 瞧见姜三郎闭着眼睛,许是感觉阿苗的手儿不见了,竟然无章法地随意在身畔动了动,又在继续找阿苗的手儿。 阿苗又羞又恼,两只腿都已经不自觉的开始蹬了。 她踢着姜三郎的脚,“起来,起来说清楚!” 阿苗整张脸羞的通红,眼睛瞪着姜三郎,眉毛蹙着,拳头攥着。 姜三郎先是迷蒙地打开眼帘,看着阿苗生气的表情,登时就坐起来,本能发问:“媳妇儿,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阿苗抬起手,伸到姜三郎眼前,“你做什么好事了?你闻闻这个什么味道,能洗干净吗?” 姜三郎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昨儿鬼使神差的,就……第一次就被发现了,本想起个大早,消灭证据,结果怎么让媳妇儿先起来了? 姜三郎懊恼之间,阿苗已经开始了狮子吼。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呐?你怎么可以这样奸污我?”阿苗真真气大发了,说好搬新宅子的时候圆房,他当时不是没意见么? 昨晚说累的也是他,先行闭眼睛的也是他。 感情哄她睡着了,他就开始小动作了么? 阿苗瞧着地板上一条条手绢,是她买了不少好料子,上了学着绣花,想着全家一人三条吧。 现在一数,十几条全在地上,他昨晚是用她的五指姑娘弄了多少回啊? 阿苗看着自己有些发颤的指尖,委屈得很,眼眸隐隐有些湿,主要还是羞的。 姜三郎都不知道怎么哄了,讪讪的望着阿苗,嘴唇翕动,一张俊脸尽是写着我错了。 实则心里却在回忆着昨夜的美妙滋味,一时忍不住,就一次又一次,如果真的洞房花烛夜,那…… “你是我媳妇儿,这事儿,不算奸污你,不好听。”姜三郎小小声嘀咕,纠正阿苗的言辞。阿苗拿起枕头猛砸他的后背:“你还敢说,偷偷用我的五指姑娘不是奸污是什么?你自己瞧瞧一地板的手绢,以后这是要用来擦嘴巴擦鼻涕,现在上头的东西,这以后能用么?”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有多远滚多远 “咱们买新的,这个留着以后还是我用。”姜三郎笑着道。 阿苗没好气瞪过去,“留着以后你用,擦你那边是吧?我割了它!”说完就要下床那刀子,姜三郎赶忙抱着她,“媳妇儿别生气,不能割,割了我就活不成。” 阿苗也是来了气性,越是拦着她越是挣扎。 姜三郎眼珠子一转,突然捂着自己胸膛上受伤的部位,倒在床上:“好痛。” 然后开始呼痛。 阿苗这才忆起他身上有伤,紧张极了,打开他的衣襟瞧清楚,吁一口气,“没有流血就好。” 姜三郎趁势将阿苗搂进怀里,“媳妇儿别气了,我不好,没管住下半身,欺负你了,你打我骂我,但是别动刀子成不?” 因着知道他有伤,阿苗自然就没有继续发作,嗔怪道:“你真的太讨厌了,哪有这样做事的?” 姜三郎闷闷发笑,“嗯,咱们快些圆房。” “你越急我越拿乔,哼,圆房的事儿以后再说!” 姜三郎的脸都黑了,原本想提早些日子,日日抱着娇软香甜的媳妇儿,熬到房子建起来,蛮痛苦的。 结果…… 阿苗知道姜三郎心里的小蚂蚁在煎熬,就是气他,谁让他这么坏!哼! 小俩口在屋里闹的这一出,家里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阿苗帮姜三郎换了药,半数落半叮嘱,让他小心些,有个好歹,这个家的以后,指望谁去? 姜三郎呵呵地憨笑,知道阿苗到底心疼他,也知道昨晚自己得了便宜,乐得不笑出来都憋不住。 阿苗白了他一眼,嘴巴微微嘟着,去厨房端来吃食,让姜三郎吃。 里头也加了莲露汁,让姜三郎补补。 莲露汁的具体功效阿苗不能确定,但是加入菜肴里,可以让味道更好。 加入药里又能让药效更管用,用来敷脸,美容养颜。 金凤蛋蛋说,它那被大莲叶吞了的珠子效果也类似,不过效果更大,毕竟是雪莲精髓加上金凤蛋蛋灵力炼制。 莲露汁敷脸,估计敷上一年也不一定达到她服下珠子的效果。 但是快速有快速的好处,莲露汁慢,但是大莲叶日日就能弄出一些,运用的地方更是广泛。 阿苗都想给莲露汁改个名字了,叫万精油。 其实比万精油管用多了,可外敷可内服,可养颜,可强身。 大莲叶就是急着贡献莲露汁,才抢走金凤蛋蛋的雪莲珠子的。 想想金凤蛋蛋与大莲叶这对活宝,阿苗心里暖烘烘的,觉得穿越过来,有它们,也挺热闹,加上姜三郎,生活也是有滋有味。 这样想着,站在门口送姜三郎出门的阿苗,嘱咐道:“今儿你千万别干重活,过去看看就回来,你不是铁打的,别逞强,不然……”咬了咬唇,开口道:“不然我让你到头发白了,都圆不了房。” “这不成,媳妇儿,你不能用这个来……来拿捏我,换一个。”姜三郎很认真,只要牵扯到圆房,他就马虎不得,日思夜想的,急都急死了,当然是能争取就争取喽。 阿苗嘟着嘴,坚持道:“就要拿这个威胁你,不然你就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哪有,媳妇儿的话我都听着。”姜三郎攥着阿苗的手,想要跟她好好商讨这件事儿。 阿苗看建褚氏从屋里出来,哪里还敢跟姜三郎扯这些私密话,拍着他的肩膀,叮嘱道:“那你就爱惜着自己,今儿别搬东西扯到伤口,就什么事都没有。” 姜三郎呵呵笑了,这才摩挲阿苗的手儿一番,这才满意地往建新宅的工地那边去。 阿苗目送姜三郎拐过村道,这才跟褚氏说,要回屋再睡一下,就进了空间。 阿苗这次不是空手进的空间,她一瘸一拐的来到莲塘时候,金凤蛋蛋正在休息。 其实它很勤奋了,已经滚了一晚上,这会子休息也是应该的,大莲叶也在旁边安静地待着,没有逼着金凤蛋蛋继续滚动。 瞧着小一圈的金凤蛋蛋,阿苗觉得顺眼多了。 不过跟之前比,只是小上一点点。 唉,金凤蛋蛋吃了小山多的糖,膨胀成这样,要减掉,好像比人类还不容易。 好可怜得说! 阿苗悄悄心疼一把金凤蛋蛋。 金凤蛋蛋看见阿苗来了,腾的一下要站起来,可是圆圆身子滚了一圈,终究是白费功夫。 阿苗道:“别折腾了,知道你累了,劳逸结合的减肥才是健康的减肥。” 金凤蛋蛋叹一扣气:“宝宝心里苦啊,但是不说出来。” 它瞧见阿苗拿着一个布袋子,看起来鼓鼓的,咽了咽口水:“主人,你心疼蛋蛋这么辛苦,拿糖来慰问蛋蛋了?” “……”这家伙,还想糖呐! 现阶段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想得美,你都胖成这样了,我还拿糖伺候你?那是花钱给你遭罪,实在是太浪费了。”阿苗嗔了金凤蛋蛋一眼,打开布袋子,将里头东西捧在手上。 “这什么啊?”金凤蛋蛋发问。 大莲叶好奇地伸长了莲茎,垂下叶片,想看清楚阿苗到底捧着什么东西。 “种子啊,这边土壤肥沃,种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和外头不一样呢?”阿苗笑着道。 金凤蛋蛋切了一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边种东西跟外头没有多大差别,三郎哥哥不会舍得主人下地干活的,你何必自己给自己找辛苦活呢?”说到这边,它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翘起的睫毛眨了眨,见阿苗没有应声,继续开口劝:“主人啊,你可想清楚,你不怕苦不怕累的我在这边种田,到时候弄到外面去,人家问你哪里来的,你怎么回答?会 妖法,变出来的?” 大莲叶的叶片一下一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难得赞同金凤蛋蛋一回,生怕阿苗不知道它的心意似的。 阿苗的声音脆生生,甜美美的:“先种出来再说,有人怀疑了,也是到时候再说。” 稍稍停顿一下,阿苗又继续解释:“还有,不是我一个人不怕苦不怕累,我没时间一直待在空间里,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金凤蛋蛋已经极为麻溜地往一边滚去,那速度是阿苗没见过的。似乎铁了心是有多远滚多远,离阿苗远远的,才是再好不过。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空间那么大,蛋蛋躲不了 只是空间那么大,金凤蛋蛋去不能去,只能往莲塘的方向前进着。 而大莲叶也不再伸长莲茎,还是能缩多短就缩多短的那种,直到叶面都贴在莲塘的水面了,它还在努力往水下缩。 金凤蛋蛋以前要躲到莲塘深处,都是呼哧呼哧地扇动小翅膀,这次可苦了它,要嘿咻嘿咻地在水里蹬爪子。 阿苗瞧着它们一个个的,感情是猜出了自己的意思。 竟然不等自己的话说完,就躲成这样了,真是鬼灵精! 阿苗在莲塘边来回踱步,缓缓地道:“你们别这样啊,蛋蛋昨儿不是凿了个洞么,你是怎么说的……‘天生蛋蛋必有用,减肥都能打个洞’。” 莲塘某处飘来金凤蛋蛋纠正的言语:“原版的是:天生我才必有用,金凤蛋蛋会打洞。主人山寨也太不专业了,整个词都变了。” “……” “好吧,我记忆力有时候像鱼,只有七秒时间。”阿苗自我检讨完,又一次悠悠开口:“你有打洞的天分,不在洞里放一颗可以生根发芽的种子,太对不起我的空间宝宝的天赋了。” 金凤蛋蛋第一次语塞,感受到聒噪时候随口说一句的后果,原来这般严重! 阿苗又道:“莲乐乐这么贴心,给你舀池水漱口,你们这么般配,蛋蛋种下种子,莲乐乐定期给种子浇水,合作愉快,果实累累,想想都是蛋蛋好,莲乐好,我也哈哈大笑的好事儿。”“不是好事,主人你也想得出来,蛋蛋嘴巴都是土,莲乐乐都晓得要帮蛋蛋漱口,结果主人反而……呜呜呜……要让蛋蛋继续吃土,我待主人如初恋,主人怎能虐我一遍再一遍?”金凤蛋蛋哭诉怨怼着,竟然 没发现,它第一次没有叫大莲叶臭叶子,而是跟着阿苗叫了莲乐乐。阿苗早就猜到金凤蛋蛋会抗议,笑着坐在草地上,望着莲塘处盎然开放的七彩莲花,欣赏一番,又一次开口:“吃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佛见发呆,外加妖魔鬼怪一见就 悲哀的宇宙第一萌萌娃。只要你这玉面小飞凤一出现,山崩地裂水倒流,火山喷发鬼见愁。美貌与智慧兼具,正义与善良的化身……” “够了主人,你在想要蛋蛋劳动做苦力的时候,就这么拍蛋蛋马屁,蛋蛋现在觉得好心酸,怎么跟你说了那么多,呜呜呜……” “别啊,咱们愉快玩耍,感情深,没事就唠嗑,没有什么不能说,只是想说与不想说。”阿苗道。“哼,蛋蛋把话撂下了,主人就是说到蛋蛋耳朵都长出来。呃,不对,升级到尾巴都长出来,蛋蛋也不会给你做耕田牛。主人这是杀猪用本大仙这把宝刀,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啊。”金凤蛋蛋气呼呼,软 浓浓的声线,就算是在说狠话,可是听在阿苗耳里,依然萌得心都醉了去。 阿苗道:“给你一个支撑点,你就能撑起整个地球。聪明蛋蛋可以不用嘴巴挖坑,聪明蛋蛋会超越远古人类的,更早的使用工具耕种的。” “……” 须臾后,还是没有金凤蛋蛋的回应。阿苗道:“这样好了,我其实想清楚了,只要你种田种得好,我虽然不能给你这么多糖,害你变胖变肥变痛苦,但是可以尽力搜罗华国最美味的糖。我的蛋蛋宝贝既然不能多吃,就吃精致点。如果有条件, 还可以找找华国的热带区域,找一下有没有可可豆,我来学弄巧克力,就算没有这东西,我也可以亲自研究怎么做棒棒糖、牛奶糖,夹心糖、水果糖……” “主人别忽悠蛋蛋,蛋蛋是读过书的,不会相信你的。” “没忽悠,我做出又好吃又好看的糖,拿去卖也是发家致富的好营生,我是认真的,加上莲露汁,肯定味道一级棒。”阿苗开口道。 “血可流,头可断,蛋蛋不做耕田牛。”金凤蛋蛋说完这句,就再也不出声了。 阿苗等了片刻,心内叹息一声,却没有打算放弃。 她是铁了心要在空间内种东西。阿苗笑着道:“我现在所在的华国不是很太平,就拿咱们互坝村所属的渝州城来讲,虽然不是边疆,但是有个饥荒可怎么破?加上土匪横行,或者邻国来犯,华国内斗什么的,到时候没了粮食,这就是命都 不能保住的大事儿。我这是在安逸中思忧,做好很多的准备,以防万一。这年头没人嫌粮食多,粮食废,有粮就是大爷,就像金凤蛋蛋,有糖就什么都肯干。” “……” 阿苗耐心地软声哄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是金凤蛋蛋依然没有动静,阿苗可以肯定,它肯定对自己嘴巴说的精致糖果是心动的,但是却不肯行动。 既然软的还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只要软硬兼施,没有成不了事的。 阿苗走到大莲叶身边,低头看着大莲叶。 它的叶面几乎贴在水上,这是当自己是睡莲么,莲茎都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许是知道阿苗在盯着它看,大莲叶颤抖几下,整个叶面开始漂移起来。 这是它水下的莲茎在水底伸长,带着它的叶面缓缓的,以为阿苗没察觉的向后飘去。 感情要学金凤蛋蛋,缩到莲塘深处。 阿苗启唇道:“别躲了,你再怎么躲,我只要揪住你的莲茎,顺藤摸瓜,照样把你拉出来。” 大莲叶是有根的,再怎么缩,就算叶面看不见,这边的莲茎,或者下面有莲藕都说不定。 “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阿苗笑着提醒大莲叶,就看见它颤了颤叶片,然后整个叶面更是垂得可以。 这是耷拉着脸还是垂头丧气啊? 阿苗命令道:“去把金凤蛋蛋揪出来,不然它缩起来了,我要罚就只能罚你。” 大莲叶颤动几下,果真有了动静。 叶片下的莲茎开始伸长,嗖嗖嗖的一路朝莲塘深处而去。溅起的水花涛涛,速度之快,都赶上二十一世纪的快艇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吃小鲜肉豆腐 过了一会儿,莲塘内出现的画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白色蛋蛋,在水面渐渐的,被迫的,滚到了阿苗跟前。 金凤蛋蛋身后的大莲叶整张叶子已经化作大喇叭的形状,只要金凤蛋蛋一停下,它就向后退几分,再猛地发力,直到将金凤蛋蛋推到了岸上。 阿苗噙着笑,坐在金凤蛋蛋身边,摸了摸金凤蛋蛋的小翅膀,“蛋蛋是反抗不了的,还是好好接受吧。” “……” “其实我也不会真的让你一个人劳作嘛,肯定会尽量与我的宝贝心肝肉一起劳动的,然后心里惦记着你在这边帮我种地,更是要弄好吃,经典的糖果让蛋蛋开心。有劳动就有运动,有运动就可以吃美味……” “主人别说了,蛋蛋有小情绪,你容蛋蛋想三秒。” “嗯,三秒后,你不接受也要接受,不如好好的,淡定的,优雅的接受。” 阿苗将将吐出这句,结果发现金凤蛋蛋的异样,惊呼起来:“蛋蛋,你怎么了,怎么眼睛闭上了?” 阿苗紧张起来,金凤蛋蛋两个小爪子一蹬,伸得直直的,两只湿哒哒的毛茸茸小翅膀也无力地垂下,眼睛闭着,哪里有以前活泼好动的精神头? 金凤蛋蛋还是第一次这样,难道刚才呛水了?不会吧? 阿苗紧张极了。 结果金凤蛋蛋有气无力地说:“蛋蛋被主人气晕了。” 阿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它是装晕,噗嗤一笑:“别装蒜,缩在莲塘都没用,你这招更过时了。” 金凤蛋蛋抬起翅膀,大嚎一声:“天妒英才啊,主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蛋蛋啊。” “我一没抽你,而没骂你,我怎么不能这样对你了?放着那么大的地盘不种地,这是资源浪费,才是有违天理。” 金凤蛋蛋眼睛努力睁大,想做出凶巴巴的模样瞪着阿苗。 奈何它长得实在太萌,学不到姜三郎威肃时的精髓。 这就是不同的物种,做同一件事的时候,存在这质的差别。 金凤蛋蛋泄气了,干脆闭起眼睛,缓缓问出一句:“蛋蛋是主人充话费的时候送的么?” “……” 金凤蛋蛋眼睛蒙上水汽,亮晶晶,雾蒙蒙,既然躲不起,就只能用真挚得不能再真挚的情感,来感化这时候铁了心,要它种田的阿苗了。“蛋蛋想问主人,一堆糖能换来什么?一堆糖是冬天换不来取暖的棉被,夏天不会变成给你沁凉洗澡的水。一堆糖买不到一个萌萌哒,可爱得不要不要的空间宝宝,一堆糖更换不来蛋蛋对主人绵长的情感。 自古多情空余恨,蛋蛋知道主人心里有三郎哥哥,却还是义无返顾,飞蛾扑火,我对主人的爱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啊。” “……” 阿苗瞧见金凤蛋蛋泪眼朦胧,眼看小眼睛里的泪珠儿就要滑下。 若不是金凤蛋蛋后头“深情”的演讲,阿苗都要放弃了空间种田的想法。 可是这厢,瞧着金凤蛋蛋明明是换了个法子,让她心软,让它偷懒。 阿苗只觉得头顶的大片乌鸦飞过。金凤蛋蛋再接再厉:“主人啊,一堆糖你想让蛋蛋变成耕田牛,蛋蛋不擅长,也没这个兴趣跟爱好。蛋蛋正在努力地茁壮成长,为主人遮风挡雨,主人如果遇见坏人,蛋蛋更能抛头颅洒热血,为主人而生, 为主人殡天,蛋蛋绝不后悔。” 阿苗捂着自己心口,对金凤蛋蛋道:“我真的被你感动到了。” “真的,感动了?那主人不要继续感动了,赶紧行动吧,取消你要在空间种田的打算吧。” “如果蛋蛋刚才讲这些话的时候,不要那么浮夸,我一定准备个金凤影帝奖给我的蛋蛋宝宝。”阿苗话音将将落下,金凤蛋蛋嗷的一下,继续绷直小爪子,嘴巴里的小舌头都吐出来,歪到一边。 “蛋蛋还是继续装死吧。” “别这样啊,我不是扣给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点燃蛋蛋心里的小火苗,让你的小宇宙爆发,把空间变成大粮仓。”阿苗一字一句说得可清楚了,奈何金凤蛋蛋依然躺在地上挺尸,就是不理她。 阿苗叹一口气,“好了,别闹别扭了,这不是还有以后你最喜欢的美味糖果么?我会到处寻那种数量不多,但是特别美味的给蛋蛋吃的。” 阿苗抬手拍了它一下,“赶紧起来,你闭着眼睛,我也知道你听见了。” “呀,主人,你怎么可以拍蛋蛋的屁股,我是凤,雄性,不是凰啦,你这样是背叛三郎哥哥,吃蛋蛋这个小鲜肉的豆腐。” “……” 金凤蛋蛋还有屁股? 阿苗左看右看,出了旁边一对小翅膀,下头小爪子,后头尽是光洁的蛋壳啊,屁股在哪里?没看出来! 窘! 阿苗道:“就这么说定了,我看好你哟!” “蛋蛋要考虑三秒,三秒后再答复主人。” “不用三秒了,种子留下,加油、努力,没有发芽没关系,换个种子再继续。” 金凤蛋蛋两爪一伸,哀嚎一句:“一吃糖成千古恨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阿苗被金凤蛋蛋的鬼哭狼嚎逗得咯咯直笑,“命苦不能怪政府,政府的口号是:劳动人民最光荣,要致富,先修路,少吃点糖,多种树。” “……” 瞧着金凤蛋蛋语塞,阿苗对它吐了吐舌头,然后就出了空间。 她惦记着姜三郎的伤口,就想着去建新宅子的工地那边查岗去。 姜三郎这人力气大,仗着年轻就瞎糊弄,将身上的伤没当回事。 阿苗可不像他这样心大,自然是搁在心里,时刻关注着。 要知道,那伤口深有一厘米,长有五厘米,比一个嘴巴都还大,当时肯定流了不少血。 这时代,不兴缝针,伤口自然长合。 若是再让姜三郎一个不听劝,逞强搬石头,那可不好办了。 阿苗心里担心,想去看看。如果姜三郎还是逞强干重活,回家后一定要用家法好好制他。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薛霓裳的蹩脚伎俩 阿苗就与褚氏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姜家,直奔新宅子的工地。 这儿的主屋差不多盖好了,屋顶有两个人正在盖着瓦片,更多的人则是在下头砌着院子外的矮墙。 阿苗左右瞅瞅,倒是没瞧见姜三郎,就问旁边正在搬墙基石头的强子:“三郎哪里去了?” 强子道:“是嫂子啊,三哥去了那边,说堆门口的石砖要漂亮点,就去那边挑了。” 阿苗按着强子的指引,顺着小溪往上走一些,就看到姜三郎买回来的青石块,可是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阿苗皱了皱眉,跑哪儿去了? 她正准备折身回去,余光掠见一旁竹枞内有一抹粉色身影。 好吧,其实不是粉色身影。 阿苗只是透着微微茂密的小竹林,瞧见了一抹粉色裙摆。 她心里微微一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就敛住脚步声,轻轻地走了过去。 那边对站着的一对男女。 男的身型颀长,气宇轩昂,面如冠玉,哪怕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 而女的则娇小秀丽,一头墨发只绾起一半,上头带着与裙子一样色系的绢花。 她穿着淡蓝绣花对襟上衣,下穿淡粉渐变襦裙,束腰上的络子格外精致,趁着她的小蛮腰越发纤细。 一阵清风吹来,裙摆被撩起些许,那垂下披散的几缕散发也被撩起。 好一个窈窕淑女,娉婷袅娜。 阿苗不需要看这名少女的正脸,便已知晓她是谁人。 此时只看见她的侧颜,但阿苗知道,薛霓裳一双眸子一定含俏又含娇,春水熠熠地望着姜三郎。 她可以表现的又含蓄,又雅致,将眉目间隐着的那股子书卷气,极为到位地渗透在她的一颦一笑里。 “姜大哥,奶听说你受伤了,让……让我将这个药拿给你。”薛霓裳的嗓音响起,柔柔依依,甜甜美美的。 姜三郎道:“不用记挂,我媳妇儿有帮我上药,大夫开的,很管用。”“我也是这样跟我奶说的,只是奶说……阿苗堂妹以前被我娘骂过,她对我奶也有误会……”说到这边,薛霓裳微微停顿,想看看姜三郎是不是不耐烦,见他面无表情,倒是没有几多不愿意听,便继续说下去 。 “我奶说,阿苗堂妹怎么都是她的孙女儿,现在嫁了人,怎么也还是亲戚,她总有个根吧,我奶没有对不住她……” 姜三郎启唇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奶本来是想把这药草拿给阿苗堂妹,但是怕阿苗堂妹不肯收,只好叫我来拿给你,你……你能明白我奶的心意,然后劝劝阿苗堂妹不要记恨我奶么?”薛霓裳后面这句说得挺快,深怕姜三郎没耐性了。 姜三郎望着薛霓裳手中的药草,眉头拧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霓裳道:“我奶的药草是他们陈家祖传的,很管用的,不会留疤的。” 这句话一出,姜三郎的眉眼立即变得凌厉,射出的目光冷寒几分,让薛霓裳不安起来,这是说错什么了?姜三郎的言语也变得非常清冷,甚至透着蕴意:“你奶如果真这么有心,阿苗的脸坏成这样,怎么没有给她治?如今你奶有心缓和关系,那就应该直接给阿苗送去,你一个姑娘家,刚刚被婚,跑来单独见我 这个堂妹夫,又是什么意思?你奶做事拎不清,你有见识的一个姑娘,难道不会劝你奶或者你自己直接去见阿苗吗?” 薛霓裳颤了一下,有些楚楚可怜:“姜大哥……” “我是你堂妹夫,你叫我姜大哥不合适。”姜三郎忽略薛霓裳眼底的水汽,一点儿对女孩子的温柔都没有。 薛霓裳咬了咬唇,轻声道:“姜大哥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说完,她眼眶红红的,望了望姜三郎,可他竟没看自己,只得隐忍着,转身离去。 她的身姿加上她的情绪,再加上适时吹来的风儿,显得格外萧瑟,是个男人都会心肠软下去。 薛霓裳泪眼盈盈,粉裙飘逸,缓缓转身间竟一个趔趄,就要跌在地上。 她很自然的就倒向了身边的姜三郎那边。 姜三郎抬起臂膀,本能地要搀她一把。 薛霓裳心中小小欢喜,摔得更加真实与狠命了。 结果,一霎间,姜三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竟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而是脚下先行后退的。 于是乎,就变成薛霓裳直接摔在了地上,脸儿摩擦在石子上,生疼生疼。 而姜三郎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手,道:“我本想扶你的,但是我救过阿苗,便要负责娶了她。如今我是有妻子的男人,怎能与你有半分接触,碰了你就脏了,对不起阿苗这个媳妇儿,也没法对你负责。” “……” 姜三郎这句话,说的是他心里想的大实话。 可是听在薛霓裳耳里,却是狠命地践踏与侮辱。 什么叫碰了她就脏了?就对不起薛阿苗了? 她脏么?薛阿苗才是又脏又丑的那个吧。 薛霓裳心里极为不甘,握起的拳头,指甲抠进了肉,紧要的牙关都已经将舌头咬出了血,却没有一点儿感觉。 阿苗走过去,噙着浅笑,不知道是讥讽薛霓裳,还是因为姜三郎的表现,让她开心。 姜三郎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立即笑着拉起她的手儿,关切地询问:“媳妇儿,你来了多久,走来的吗?累不?” “……” 姜三郎在阿苗跟前,一直的这么热情疼媳妇儿的。 他的关心无微不至,总当阿苗弱不禁风,就连村里走几步,他都觉得阿苗瘸着腿儿太不方便,一定累得可以。 可是这等光景,一不小心,又等于是出手,狠狠打了薛霓裳一嘴巴子。 阿苗笑着对姜三郎摇头,表示自己不累,转而对薛霓裳道:“三郎已经有药了,奶的草药还是薛堂姐自己用吧,你脸儿有点蹭破了,用上了,不会留疤的。” 这句话也有点儿讥讽的味道,阿苗心里跟明镜似的。 姜三郎都能反应得过来,她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老陈婆会草药,她早就知道。 就像姜三郎说的,如果有一丝丝的关心,当年原主的脸那样,为何没有施舍一点? 而原主被薛大打瘸了腿的时候,若是可以得到妥善的医治跟修养,也不会变成残障人士。 是以,今儿薛霓裳说什么老陈婆的心意,简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白了,薛霓裳给姜三郎献殷勤,连借口都这么蹩脚,都把阿苗恶心到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回天宫去,别留恋凡间 她与姜三郎站在那儿,薛霓裳似乎起不来了,这厢打脸也够了,阿苗便要扶她起来。 这是要给她一个台阶下,若是她能自省,今儿的事儿,还有那日在屋后与姜三郎说的,并不会被外人知道。 也不会影响到将来的择偶。 适可而止,阿苗懂得。 但是薛霓裳此时羞恼加愤恨,焉能理解阿苗的意思,没好气地挥去阿苗的手,心里暗骂:不要你假好心,你这厢很得意是么? 不过薛霓裳这态度也就这么一下下,她毕竟在渝州城里的大户人家里待过。 那种人家的后院也是一堆的腌臜事儿,她在崂山村是风光无限,可在那里,不过就是没有签下卖身契的丫环而已。 是以,隐忍的功底,还有笑着咽下心里苦楚的本事,她是会的。 薛霓裳沉吟一下,咬了咬唇,低声道:“嗯,是我不小心,堂妹你来寻姜大哥,我……我给奶送药草给他,你来了刚好,也不会误会了。” 现在还一口一个姜大哥,这可不是误会,而是装作不小心,很无辜得的模样,暗藏的却是明晃晃的跟阿苗挑衅! 真当阿苗是二百五啊!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阿苗对薛霓裳也不想再客气了。 阿苗噙着笑,也没再去扶薛霓裳了,一脚“不小心”地踩在薛霓裳的裙子上,噘嘴任性地道:“薛堂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是新作的新装吧,就这天气穿出来有点冷。” 姜三郎若有所思,开口道:“其实我觉得她不应该穿得这么艳丽,刚刚退亲,被人看着,还是穿素一点比较好。” 阿苗噗嗤一笑,是真心为姜三郎的神补刀点赞。 不知道姜三郎是故意的,还是真憨厚,说的大实话直接像刀子一样,直扎薛霓裳的心窝子。 薛霓裳蹒跚爬起。 阿苗开口问姜三郎道:“三郎,你说这颜色我穿着好看不?” 姜三郎挺认真地想了想,答道:“明儿咱们进城,买绸缎买丝绸,再扯纱,做一身衣裳,媳妇儿穿纱裙,肯定好看。” 薛霓裳实在受不了了。 这是赤裸裸的秀恩爱,明晃晃地告诉她,阿苗的男人,只是她阿苗的。 你薛霓裳想都不要想。“堂妹的左脸有伤,与姜大哥站在一起本就惹人看,会让姜大哥被人说道,更是应该穿低调点,穿大红桃红,还丝绸锦缎纱裙,会显得太招摇,你的德、言、容、功没有一样可以上台面,作为堂姐,我只希 望薛家姑娘可以有自知之明。”薛霓裳的嗓音悠悠然,轻飘飘,像是清风拂溪流,月照花林间。 可是说出来的一字一句,无一不是指阿苗貌丑无颜,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姜三郎。 姜三郎皱着眉,有些不忿,将将要怼回去。 阿苗拉了拉他的衣袂,对他笑一笑,即是告诉他自己不在意,不会因为这些言语而不开心,也是让他一个汉子不要跟个女人磨嘴皮子。 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对付薛霓裳这样的女人,阿苗觉得自己能行!“你顶着一张莲花一般的脸蛋,看起来不染烟尘,其实心机深沉。我奉劝薛堂姐一句,心灵美,智慧美不是写在脸上的,若是尖酸刻薄家虚伪,再华丽的皮囊也显得狰狞丑陋、不堪入目!”阿苗像机关枪一 样开始扫射。“我知道薛堂姐读过书,有学识,说起德言容功,背女戒、女则不在话下。但我阿苗虽然看起来比你糙,但是在我丈夫眼里,就是比你亮,我穿粗布,你穿霓裳,他都不看你一眼,你不甘你不忿,这我管不 着。我是为悦己者容,没有姜三郎的时候不会这么捯饬自己,现在有了他,我就要为他穿锦缎穿丝绸纱裙,而你为别人的男人穿?这是容还是德?小心浸猪笼!” “你……”薛霓裳气得跺了跺脚,“泼妇,俗不可耐!” “是,我是俗,你不是俗人,你是仙子,赶紧回你的天宫去,别留恋凡间了。”阿苗笑着挽上姜三郎的胳膊,再也不说一句话,俩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远,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更没有扬起一颗尘埃。 这是阿苗最后一次敲打薛霓裳了,可怜她一个姑娘家不懂事,所以才直接怼她。 若是再不省心,阿苗可不是像今天这样言语挖苦几句就算了。 身为女儿家,她最是觉得女儿家应该自尊、自爱,像薛霓裳这样的,舔着脸想做小三,她觉得丢女儿家的脸,太不明智。 阿苗与姜三郎顺着小溪往新宅子那边走,发问道:“那薛堂姐被退亲了?” 姜三郎道:“嗯,具体原委我不清楚,只知道她被徐家退了亲。” “既然没有缘分,那就看开些,好好寻个好人家过日子就好。”阿苗喟叹道,但是薛霓裳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来给姜三郎送药。 “她的事儿咱们不操心,不是咱们去管的。”姜三郎道。 阿苗点头,心里想起姜三郎当时没有去扶故意摔倒的薛霓裳,一想起来,她就甜滋滋的。 “媳妇儿干嘛这样看着我,笑得像朵花一样。”姜三郎瞧着阿苗的目光,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惹得阿苗又是羞恼交加,急急看向周围,害怕有人经过看见了。 “你别干重活,记住没。”交代完这句,阿苗捂着脸回家去了。 姜三郎瞧着阿苗一瘸一拐走得急促,噙着浅笑突然凝鼓了。 为什么没有在小的时候爱上她呢? 如果是那样,将她接到姜家做童养媳,也不至于让她被家里人打残了腿。 也不知她的脚能医好吗? 京城里名医多,御医都有,如果赚够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将她医好? 姜三郎这样想着,心上便多了一件心事。 而另一边的阿苗一路往姜家走,只是还没瞧见家门口,却遇见了李家媳妇儿。 李家媳妇儿跑得气喘吁吁,来到阿苗身前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三郎媳妇,可算找到你了……”大喘气完,又是急急开口:“你娘在村里的老槐树那边上吊了,你快去看看吧。” 阿苗一听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是哪个村的老槐树?” 互坝村与崂山村的村子里都有老槐树。 “就是咱们村的老槐爷啊,你娘要在那边上吊,可把大家伙急坏了,我们好说歹说都劝不动。”李家媳妇儿跺了跺脚,是真的急得不行。阿苗心里冷笑一下,费氏这招可够狠的。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费氏的招数 互坝村的老槐树在村民心里可不一样,互坝村尊那棵老槐树为老槐爷,长期供奉着,初一十五都有人去祭拜祈福。 那棵老槐树的枝头上挂满的祈福布条,都是村民们指望老槐爷显灵,听见他们的心声。 现在费氏要在老槐爷那边上吊! 互坝村的人们就算不稀罕费氏的这条命,也不允许她污了老槐爷的地界啊。 是以,费氏上吊是假,引得全村人围观才是真! 阿苗心里冷哼,薛认钱在姜家吃了闷亏,现在是费氏变个法的来折腾啊。 思虑间,阿苗的手已经被李家媳妇儿拽着往前走。 等阿苗被带到老槐树的时候,这边早已围了很多人。 老槐爷是互坝村一棵千年以上的老槐树。 树杆粗壮,生机盎然,村民们一直尊为神明。 因此,这棵老槐树旁筑起了一圈石头的围墙,前头摆放着一个铜鼎与石头长案,供村民们祈福时候插香放一些祭拜的东西。 费氏此时站在石头上,手上拽着麻绳,非要把麻绳挂上树:“我不活了,难道死都还不让我清静么?” 费氏呜呼哀哉,好不悲伤。 可是在阿苗眼里,只觉得够假的。 有人上前劝说,“啥事都好商量,干嘛非要寻死啊?” 其实人家想说,你想死也别到这里啊,去山里没人看见的地儿,谁也不拦着你。 有人瞧见李家媳妇儿拉着阿苗走近,立即开口:“三郎媳妇来了。” 费氏微微一怔,看向阿苗。 阿苗面无表情,对上了费氏的目光。 费氏瞅见阿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过来拦着自己上吊,就开始恼火。 小浪蹄子,如今风光了,姜家有日子过了,就嚣张成这样! 费氏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更多的眼泪,身子一颤一颤地来到阿苗跟前,“苗啊,娘已经不想活了,念在我生你一场,最后还是跟你说几句话吧。” 阿苗眯了眯眼,费氏故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就是要让人围观,然后在装可怜,让她不能当着人前对亲娘太冷漠。“这可是你第一次叫我苗啊。”阿苗语气平淡,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你都是叫我:小婊子、小浪蹄子、搅屎精、丧门星、贱丫头、臭丫头、晦气鬼、扫把星……长这么大,你真的没叫过我苗啊或者阿苗 。” 说完,阿苗道:“你怎么突然变了?难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费氏翕动几下,想要骂人,可是眼睛一扫周边那么些人,只能继续唱戏,哀求道:“苗啊,你就算有气,别这么说娘啊,你心里怨我,今儿说出来,娘给你赔不是还行不?” 阿苗不吃这一套,费氏这个亲娘,对原主可不是一般的狠。 原主出生后,连口奶水都没喝一口,米汤灌下去,能活命是这个身子的造化。 等这个原主能走路了,就开始打骂磋磨,干重活喂牲口。 原主这些年受的,足够还她那几年灌下的米汤。 做苦力到十几岁才一命呜呼,这其中的心酸,阿苗记着。 原主的怨气与不甘,亲人冷漠造成的她的心寒,阿苗也清晰地刻在脑子里。 费氏耷拉着脸,三角眼里眼白很多,锥子脸,跟薛认钱真有夫妻相! 薛认钱不正经,勾搭村里的妇人生下两个私生女,让别的男人做乌龟王八,帮着养大嫁出去。 而费氏……呵呵……半斤八两! 阿苗冷冷地看着费氏,满眼尽是:“你继续啊,看你能挖多大的坑让我跳。” 费氏喘着气,早就气得半死,却继续可怜巴巴跟阿苗好生说话:苗啊,娘知道你委屈,这不是没办法么?” 说完,她也词穷了。 实在扯不出话来解释以前那样对阿苗,是怎么个没办法。 费氏的眼睛转了转,转而道:“你有气娘知道,现在想想,我也是后悔得紧,你别计较成不?” 低声下气,看似深刻检讨赔不是,阿苗如果相信了,就是个蠢得没法治,蠢癌晚期的重症患者。 阿苗继续不应声,费氏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她没法接下去啊。不过费氏也是厉害的,没话说就开始嚎哭,一把将阿苗保住:“苗啊,我的闺女啊,娘跟你赔不是成不?你别气娘了,娘心里后悔死了,昨晚做了梦,梦见你姥姥骂了我一通,说我以后到了地下都别见她了 。你姥姥疼过你,你记得不,两岁到三岁的时候,你在她那边住着,她天天抱着你,给你暖脚丫。” 费氏说的姥姥,阿苗有原主记忆,自然知道这个慈祥老人。 她曾经数落过费氏,让她不要这样对原主。 也是原主知道自己身世秘密的关键,更是费氏打小就恨她,看她不顺眼的真实原因! 阿苗道:“我会去给姥姥多烧些东西,谁对我好,我记着。” 这话就是说,姥姥的好,她会算在姥姥头上,费氏这些年像不像个母亲,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费氏继续抽泣,呜呜哎哎,哭得好不伤心。 阿苗对着周边围观的村民道:“没事了,她不会在这边上吊的,有我在,不会让老槐爷有事的。” 本来大家伙手上有事儿,阿苗都这样说了,自然也懒得看费氏这边哭鼻子。 费氏一瞧大家伙要散去,开始着急,今儿就是要让人看着,这个阿苗才不敢太嚣张。 于是她变本加厉,加大了哭求的声音:“苗啊,娘跟你赔不是,给你跪下了,你就别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说完,她真的屈膝要跪下。 这一跪,可不得了,人家看着,就算大家伙知道费氏这个亲娘不是人,可阿苗如果真的受了这一跪,就显得心肠也是硬得很, 敢受生身父母的跪拜,在旁人看来,就算不遭雷劈也是会折寿的。 阿苗心里冷哼,费氏还真豁出去了。 她不得不配合一把,趁着费氏膝盖没有点到地上,一用力,将费氏给拉起来。 费氏没跪成功,继续抱着阿苗使劲地哭:“我的闺女啊,你别生娘的气啦,好歹我怀胎十个月把你生下来,怀你的时候反应特别大,吃什么吐什么……”阿苗靠近费氏,在她耳朵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又保证旁边的人听不到:“你别装了,究竟想做什么?我猜猜……” 第90章 第九十章:原主跟间谍一样 费氏表情一怔,心想她不会这么厉害吧,一下就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阿苗启唇道:“你这边上吊,是让别人把我拉来,然后你又哭又求,再见机行事,让我没办法的情况下,把你带回家是不是?只要你进了姜家,就赖着不走,除非给你银子……” 费氏着实震惊,没想到阿苗一下就把她的目的给戳穿了。 今儿让这么多互坝村的村民看着,就是要让阿苗为了面子或者里子,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个亲娘上吊。 然后她一个劲地哭求,死缠烂打,就有机会被阿苗领会姜家。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时候她在姜家搅屎,弄得他们没日子过。 而村民们都知道她的亲娘都这么惨了,阿苗要做人,也不能太猖狂了。 就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咽! 要她走,除非拿银子! 费氏现在虽然被阿苗看透了,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人到了没日子过,脸皮更是不值钱,她自然要将大戏唱下去。 费氏加把劲,更加卖力哭嚎起来,“闺女啊,你听娘说啊,别生娘的气。”抱着阿苗,眼泪鼻涕蹭在阿苗的肩头,是故意恶心阿苗的。 阿苗皱了皱眉,没把费氏推开,而是凉飕飕地道出一句:“有一次,你跟姥姥在土地公庙的那边林子说了什么,记得不?” 费氏错愕,有些傻愣愣地看着阿苗,可能是在回忆阿苗说的这件事。 阿苗微微勾唇,语气依然凉凉的,“那时候你救了个有钱的男人,将他藏在那个林子的棚子里,对不对?” 费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苗。 阿苗将费氏推开,不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身上流鼻涕,恶心死了。 费氏只感觉自己全身僵硬,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阿苗假装为褚氏打理衣摆上的褶皱,继续轻飘飘地道:“你也是痴情,男人离开棚子十年,你还继续守着,睹物思情么?最后还是被人家拆了,你伤心哭了那么久,姥姥劝你那么多,才将你给扯回家。”“唉。”阿苗摇了摇头,“你一颗心几乎挖出来掏给那男人,结果人家哪里看得上你?是因为落了难,不得不窝在那边养伤,不是给你银子来着?结果你倒好,给人家药里下那种东西,那一天,你是不是尝到 了跟真爱的男人翻云覆雨的滋味?是不是享受到了女人从来没有享受到的滋味儿?” 费氏打了个冷战,觉得阿苗真心太可怕了。 以前跟个闷葫芦一样讨人嫌,想不到那么小就知道了这件事儿,还从来没说过也没问过。 阿苗也无奈啊,薛家里的破事,原主全都知道,从来都是装在肚子里,没有拿来利用。 只会怨自己命苦不会投胎。“你的原话是怎么跟姥姥说的?”阿苗微微扭头,装作偏头仔细想着,而后道:“你跟姥姥说‘娘啊,那滋味,我一辈子也忘不掉,都刻进骨子里了,夜里发梦都常常梦到,不是我浪我骚,是经历过了才知道那 才是男人给女人的滋味。’” “……”“啧啧啧……你也不想想,你下了那么猛的春药,是个阳痿的太监,怕是都能成事,你干嘛不给薛认钱也下下那东西,也比夜里梦里自己那边空想来得好嘛。”阿苗这一句句的,有些俗也有些糙,却直白得让 费氏心窝子都是开始发冷。“一番露水姻缘,男的过后气得半死,拂袖而去。我猜猜,他肯定身份了得,只是你猜得到他不简单,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对不对?”阿苗唇瓣轻轻启动,嗓音极轻,可是却像一支支锋利无比的刀子,剜 得费氏的心肺支离破碎。 阿苗见费氏还不懂赶紧走人,只能继续道:“你是相思不成还差点被男人掐死,甚至还怀了我,结果男人你找不到,看着我就来气,出生时候要不是姥姥,你就已经掐死我了对不对?” “你……”费氏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连骨头都快被冻僵了。“这件事,如果我说出去,没有什么好处,让人家知道我是野种,会不好听,不过……如果你不让我清静,那我也不怕被人说这件事,然后将这件事捅出去,到时候谁更惨?”阿苗说出关键句,也就是看你费 氏怎么想? 这件事撕出来,她顶多被人是野种,该过的日子还是过。 可是费氏就不一样了,薛家容不下,而阿苗口中的姥姥也过世多年,根本没法照拂费氏了。 薛认钱是个什么脾气,不打死费氏都说不过去,勾野汉子,生下阿苗,然后心心念念着野男人。 费氏喘着粗气,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周边,生怕被旁边的人偷听去。 其实阿苗会说这么多,也是因为之前的村民都散得差不多了。 费氏还是看起来痴愣愣的,是没想到原以为天知地知的事情,阿苗竟然一清二楚。 是的,她求而不得,想过抛夫弃子,跟那个男人远走高飞。 是那个男人太过出众,她根本管不住自己,根本心不由己。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男人斥责她恬不知耻,最终没有将她杀了,却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年,她只要看见阿苗,就想起心口的这个刻骨的心伤,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早嫁人,那男的可能就不会嫌弃她了。 如今被阿苗揭出来,她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嗡的一下,像炸开了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苗继续在费氏耳朵边道:“还不赶紧回去?以后别来闹腾了,还要拦着薛家其他几个人来找我麻烦,不然我可不是一个一个跟你们好好说这么简单了。” 薛认钱的把柄跟破事,她也清楚。 薛大现在就是一身骚,能够一个个击破,也是因为原主跟间谍一样。 也全怪他们自己作,才会满身污垢,又不是阿苗凭空拿着狗血撒他们一身腥。费氏擦了擦眼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失魂落魄地跑出了互坝村。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夫妻双双把城进 翌日,姜三郎带着阿苗一起去渝州城。 如今姜三郎已经有了一匹马,是为了建新宅子,奔波找便宜又好的材料,特意买的一匹。 姜三郎手攥着缰绳,一袭湖蓝袍子,外罩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褙子,为了方便骑马,将衣摆上翻,塞进腰间的腰带中,露出阿苗在褚氏的指导下,为他新做的靴履。 他本就生得清隽无俦,加上身型高大伟岸,这般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神采熠熠。 以前在镖局里,身穿威武镖局的统一服饰,与其他镖师走在街上,谁人的视线都只会落在他的身上。 无关乎他的地位。 打个比方说: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阿苗有一个堂哥,脑子好,学历好,各方面硬件都是极好的。 年纪轻轻就是CEO,妥妥狂拽总裁的那么一号人物。 偏生气质不好,明明家族很有渊源的,他却只有内才,外表与气质就像劳动了几十年的苦力人民。 当时阿苗就感叹,论堂哥的样貌也周正,薛家出品,绝对不差。 就是气质先天不足,后天使劲养也没很大成效,还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主。 而姜三郎恰恰相反,是穿着粗布也像太子的那种。 阿苗自认不是颜控,但是……有个这么养眼的相公,又有什么不好的? 关键还是潜力股,是的,阿苗可以这么下定论。 因为姜三郎不笨,且能干。 假以时日,多了见地,有了学识,加上阿苗发展壮大的事业。 他日的姜三郎,怎会是今天的莽汉农夫呢? 姜三郎骑马的速度极慢,不让阿苗骑的驴子赶不上他。 因着要在城里买不少东西,是以,夫妻俩没法共同骑一匹马。 姜三郎瞧见阿苗若有所思,也不知想些什么。 也就细细看向自己的娇娇媳妇儿。 今儿阿苗穿着一身淡蓝裙装,就愈发欢喜几分。 想着自己的眼光极好,给媳妇儿买来穿上,真的好看极了。 加上他今儿也是穿蓝色系的衣袍,这样想来,倍觉登对。 阿苗就算一直不看姜三郎,也知道他深邃眼眸时而有意,时而假装无意,总之,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面对这么热情,还不遮掩的目光,阿苗的脸儿烫烫的,一直低着头。 是真的成了小媳妇儿,被看得很不好意思。 殊不知,姜三郎最喜欢看阿苗红着脸儿羞答答的模样。 远处山峦蜿蜒无尽,翠绿深绿多色相间,日头斜斜挂在天上,落在俩人身上,温暖而舒服。 鸟雀从天空飞过,叽叽喳喳,诉说着情话。 这般灿烂的阳光,与明媚的春日,可是阿苗却被姜三郎弄得,不好意思欣赏湖光山色了。 其实阿苗现在的脸儿就算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是在旁人眼里还是很丑很怪异的。 也不知这个汉子什么眼光,品味这么不一样,天天盯着她,好像她真的顶着一张天仙似的的脸蛋,成了稀世珍宝一样。 “看什么看,别看了,看路。”阿苗实在不好意思,啐他一口,就将帏帽戴了起来。 姜三郎呵呵大笑,爽朗而开怀。 阿苗隔着纬纱,白了他一眼。 进个城都能调戏个不停,不正经。 可是姜三郎像是有神通,竟然知道她白他一眼。 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假装一把接住了阿苗射过去的眼锋,又放在脸颊上蹭蹭,看起来享受而销魂。 这幅模样,跟个浪荡公子哥似的,哪里像初初认识时的憨憨汉子。 也不知跟谁学的? 阿苗心里这样啐道,还是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姜三郎听见阿苗清脆笑声,越发来劲,直接将攥在手心里的阿苗白眼放在嘴上轻轻吻着,然后朝阿苗那边吹一口气。 阿苗的脑海立即闪出一个画面。 前世卡通片里,不是长期有这种送吻镜头,然后一颗大大的红心飞来。 阿苗对着姜三郎吐了吐舌头,抬手空中啪啪扇了好几下。 不管他送过来的是爱心还是飞吻,她都给打飞了去。 结果姜三郎倒好,整张脸先扭到一边,像是狠狠吃了一巴掌,再扭向另一边,是被阿苗又一次挥手,扇了另一个嘴巴子。 阿苗哈哈笑出来了,尽会做些怪样子。 姜三郎捂住胸口,闷闷喊道:“媳妇儿,你不但打了我的脸,还刺伤了我的心,好痛……” 他夸张的表演,逗得阿苗捂嘴直笑。 夫妻俩其乐融融,一路走去,很快就看见渝州城的城门了。 只是今儿好像进城的人挺多,小俩口就只能排队,等着守城官兵登记,检查代表身份户籍的路引。 姜三郎牵着马,阿苗牵着驴,俩人顺着队伍站在后头。 就在这时候,城门处缓缓行出一队车马,前头骑马开路的正是威武镖局的镖师。 姜三郎认识那人,正要唤人,结果就看见缓缓随在后头的马车。 马车边沿镶着彩贝玳瑁,粉色垂帘上缀着珠子,车轱辘转动,车板上挂着银色铃铛轻轻摇曳,发出叮叮咚的清脆声音。 一看就是女眷车马。 阿苗认出威武镖局镖师的黑色袍服,再看到女眷车马,自然而然就想起威武镖局的邱大小姐。 但是镖师出行可能也是护送别府女眷,谁出钱就护送谁。 可是她看一眼姜三郎的表情,就笃定他认得这架马车,看来还真是邱大小姐的车架啊。 阿苗也不喜欢邱大小姐,纨绔骄纵,不可一世。 车马缓缓行过,经过姜三郎的时候,马车旁的垂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撩起。 看白皙如玉的手儿,涂抹着粉色蔻丹,不是小姐又是谁人? 果真,邱大小姐的脸如预料一般朝外张望。 看见姜三郎时眼眸闪了闪,可是掠见一旁并肩站着,头戴帏帽的阿苗,邱大小姐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邱大小姐带着怨恨的射向阿苗,然后悻悻地放下了帘子。 阿苗心里也切了一下。 姜三郎温声道:“咱们别理她。” “嗯。”这时候轮到她与姜三郎出示路引了,阿苗跟在姜三郎身后进了渝州城。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阿苗的小自卑 姜三郎先领着阿苗去了一个馆子,原来他今儿跟别人约好的。 阿苗跟着进去,这才知道,是姜三郎结识好几年的朋友。 姜三郎为阿苗介绍:“这是东哥,我刚在镖局做事的时候,啥都不懂,多亏了东哥照应我。” “这个是弟妹吧?”东哥是个身材甚为魁梧的汉子,皮肤黝黑,蓄着胡子,不过瞧他说话,阿苗判断是个性子豪爽的汉子。 “东哥好。”阿苗微微颔首,想着自己带着帏帽不卸下来,有些不礼貌,解释道:“我……脸上有伤。” 姜三郎呵呵笑着:“东哥不会介意的。” 一句话两个意思,指的是阿苗露出脸来,东哥也不会嘲笑阿苗不够漂亮的。 另一个也是说东哥不会介意阿苗戴着帏帽的。 阿苗在互坝村里还好说,到了外头,又是姜三郎的好兄弟跟前,她就有些小自卑,不想把这张清奇的脸儿露出来。 不是阿苗不够自信,是有自知之明。 姜三郎实在生得太好了,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微整形的男神,都比不上他。 这样觉得,并不是阿苗喜欢姜三郎就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真的大实话。 是以,这样出众的姜三郎,她站在身旁,见到他的朋友,就很自然地小别扭一下,不好意思露脸。 东哥咧嘴笑了笑,说道:“没事,弟妹不嫌我说话糙,不会被我吓跑就成。”然后拍了姜三郎的肩头一下:“好家伙,成亲也没请哥喝喜酒,今儿这顿算你的,必须请!” “这是肯定的,还用东哥说么?”姜三郎拉着阿苗落座。 馆子的小二热情点菜,因为认识东哥,还热诚地与他聊了几句。 姜三郎特意点了阿苗喜欢的几个素菜,就与东哥开始说事:“东哥,你现在还有卖玉吗?”“有卖一些,不过碧玺比较多,京城里的贵家小姐进来喜欢碧玺,因为宫里有个娘娘带了一串碧玺手链,全都一窝蜂的跟着想要那样子的。”东哥为姜三郎倒了杯茶,继续道:“所以首饰铺子当然是什么好卖 就整什么,可是这东西我们普通人家争不过大户,昨儿我就瞅见一个好底子的碧玺珠子,可是本钱不够,唉。” 东哥眉头皱了皱,兴许还在为昨儿没弄到好东西而苦恼。 阿苗算是看出来了,东哥以前是镖局做事,现在是自己跑生意,做宝石贩子,不过只能捯饬一些比较普通的东西,好东西都被那些财大气粗的主儿捞去了。 好东西精贵,需要本钱多,赚的自然更多。 姜三郎开口道:“东哥,是这样的,我捡到一块石头,开出来有翡翠,可能不是顶好的,但是也不是差的,中上肯定有。” “什么?”东哥扬了扬浓黑的眉毛,思忖姜三郎的每一字,而后惊讶道:“你不会诓我吧,捡到一个石头,切出来?” 姜三郎闷闷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切实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瞒你说,之前我不是打了条双头大白蛇么?”姜三郎话音一落,东哥是腾的一下站起来了。 “你说你打了双头大白蛇?”东哥又坐下来,捏了捏姜三郎的肩膀,沉吟道:“原来城里说互坝村里打了大蛇的人是你啊。嘿嘿,回头告诉我家大狗、二狗,保证他们惊得下巴都掉了。” 东哥扭头跟阿苗解释:“大狗、二狗是我两个儿子,成天嘴巴挂着姜三哥哥,说长大了要跟他一样高,一样俊,一样勇敢。你是不知道,姜三以前在镖局里,真的是胆子最大的一个……”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竟然抖出了一箩筐姜三郎以前的事情。 听得阿苗提起了一颗心,原来他之前这么不要命。 幸好幸好,现在辞去了镖局里的事情,不然她迟早做个实打实的小寡妇。 直到后来,饭都吃完了,阿苗才晓得,今儿姜三郎寻东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帮忙卖翡翠。 姜三郎拱手与东哥话别:“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东哥有空时候去我家瞅瞅。” “肯定的,我不是明儿约了人,今儿你又要买东西,保证晚上就去你家,呵呵呵。”东哥也对姜三郎拱手,“那就过两日见,顺便认识认识你那兄弟。” “嗯,有劳东哥了。” “跟我客气,你小子活腻歪了?”东哥说完,又点了点头:“你都是打大蛇的英雄了,我果真没看走眼。” 东哥走后,阿苗问姜三郎:“四叔、六叔身子才刚好,如果让他们跟着东哥到处跑,学做宝石生意,身子能吃得消吗?” “也就让他们去看看,我会给他们整个马车,坐在车上不碍事。”姜三郎道。 “嗯,你有打算就成。”阿苗低着头,跟着姜三郎朝前走。 姜三郎道:“咱们去扯布料子吧,给媳妇儿做新衣裳。” 阿苗摇摇头,“不要了,我有衣服穿,裙子还有一身新的都没穿过呐,等着搬家时候穿。” 建房子,大把大把的花钱,阿苗能省的自然不多花,到了可以享受的时候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但是阿苗说不要姜三郎花钱买衣服或者布料子,却拉着他老是走脂粉铺子的店。 姜三郎只当阿苗想买脂粉,又挑剔,没有寻到喜欢的,就很耐心地陪着她一家一家走。 走到第五家的时候,阿苗道:“再进这边看看,实在没有,咱们就去买木料吧。” 之前打听过,渝州城像样的脂粉铺子就五家,这是最后一家,阿苗也就看看,没有抱多大希望。 此时脂粉铺子倒是没有客人,站柜台的正是东家本人。 这个东家是个女的,大家管她叫惠娘,丈夫很早就过世了,也没有再嫁,一人领着闺女过日子。 阿苗瞧着没客人,于是让姜三郎在外头等她一会儿。 姜三郎听从阿苗的,守在外头,反正他不懂得那些个口脂啊,胭脂的东西。 阿苗站在店里头,左右看看,整间店还算素雅,各种慧娘自个儿做出来的东西摆放齐整。阿苗看了一圈,觉得慧娘是个勤快的女人,应该也是八面玲珑,不然一个女人家,焉能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天生的化妆品推销员 惠娘自打阿苗迈进铺子就看着她,见她左看右看,也不知是要买什么东西,于是笑着发问:“姑娘是要买胭脂还是水粉?” 阿苗回答:“不知你这边有没有面脂?” 阿苗打听过,这个时代的富贵人家,上脂粉前都会涂面脂,应该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润肤霜或者妆前乳差不多。 “当然有,我这边做的最好的就是玫瑰凝霜。”惠娘看了看阿苗身上的衣服料子,倒不是最上层的,应该是家境还行的普通人家,于是又道:“也有另一种,涂在脸上亮亮的,水灵灵的感觉。” 阿苗来到惠娘身前,启唇道:“我知道东家自己做的这些东西很不错,我有一种早晚柔肤水,不管涂什么之前,只要拍一拍在脸上,皮肤过几天都会变得好很多。” 惠娘的微笑稍稍凝固一下,许是没想到阿苗不是顾客,而是推销东西来的。 “什么早晚柔肤水啊?我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听都没听过。”惠娘显得兴致阑珊,没有多大兴趣。 阿苗倒是不在意,也就试一试,她对惠娘轻声道:“容我唐突,我先揭开面纱与你说话,好吗?” “这有什么,揭不揭面纱是你……你的脸。”惠娘看见阿苗脸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一张脸儿五官挺好,怎么左右半边的皮肤差别那么大呐? 阿苗清楚,没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是会这个表情。 就好比一个房间,左边一半用汉白玉的地砖铺就,光洁靓丽,让人欢喜。 可是另一半则是泥泞坑洼的湿地,让人皱眉,不忍直视,更懒得进房间了。 “东家你看,我左边半张脸的皮肤是不是很好?” 惠娘点了点头,皱眉道:“一张脸儿怎么跟面饼一样,还分黑面白面捏起来呢?” 她喃喃自语完,意识到说话太直了,做生意的人,嘴巴像八哥,肯定很能说,转而道:“姑娘其实挺漂亮的,就是右边的脸儿的肤色不大搭。” 阿苗放下面纱,轻声道:“东家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心里知道的,那你说说左边这边的脸上的皮肤吧。” “左边,那还用说吗?单看了那边,姑娘可是倾国倾城,这皮肤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惠娘这句话说的真不是假话。 阿苗的左边半张脸儿本就没什么问题,这段日子用莲露汁敷脸,皮肤透亮紧致,看起来水嫩得赛过嫩豆腐。 给人的感觉就是轻轻掐一下,都会掐出水来的感觉。 吹弹可破,就是形容这样的皮肤吧。 阿苗道:“我这边完好的脸就是用了我自己制的早晚柔肤水,早晚拍,其余什么也没用,然后右边的没有拍,你瞧,差别多大?” 惠娘有些吃惊:“姑娘是……是说,你自个儿用的早晚柔肤水,然后只用一半?” 阿苗点头:“是个游历的神医,看我脸上有很多疤痕和痘痘,还有斑点,感激我帮他采药,就给了我这个方子。” “那你怎么不整张脸用呐?”惠娘发问。 阿苗笑了笑:“如果整张脸儿用,惠娘你怎么看得出这水的效果呢?” “感情你想卖,就拿自个儿脸上试啊。”惠娘这才明白过来。 阿苗点头,“所以我现在右边半张脸赶紧用啊,这阵子脸上的痘痘已经收了很多,惠娘若是不介意,再看看我右脸呗。你瞧那痘印,还有像橘子皮一样大坑粗糙的毛孔都小了很多。” 惠娘立即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是真心想看看阿苗说的,后头开始敷水的脸儿。 惠娘认真地看着阿苗右边不好的皮肤,真能瞧见收口的痘痘,还有一些疤痕:“这是神水啊,你这样的都能消掉?跟你左边半张脸那样?” 阿苗心里也没底啊,这半张脸,是先前不行,后天迫害,长期积累下形成的“奇观”。 只是这厢为了做生意,她学着二十一世纪的推销员,让人家试面膜,只试半张脸,与自己另一半没有用过面膜的脸儿来对比。 不这么来,真真对不起自己这张黑白分明的马赛克地砖相比的脸儿。 惠娘是真的相信了。 阿苗的脸儿明显没有任何妆容,是纯天然的原装货,不是易容成这个鬼样子的。 惠娘让阿苗稍稍等一等,径自跑到了铺子的后头。 阿苗纳闷,也就静静地在前头铺面耐心等候。 幸好这会子还没有客人,不然有人要买东西,她还真不晓得如何帮惠娘应付。 一小会儿后,惠娘拉着一个十三岁上下的姑娘来了。 阿苗一瞧这小姑娘,就知道惠娘为什么火急火燎地去后头寻她了。 这姑娘应该就是惠娘的闺女,与惠娘生得有七八分像,身材也像惠娘一样比较娇小。 惠娘急急道:“姑娘,你看看我闺女的脸,也是有痘,她还不肯听,老是挤老是抠,然后就留下一个个坑。你说叫痘印,我瞅着都急死了,你瞧都长斑了,你那水有用是不?我跟你买。” 阿苗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惠娘的闺女是现成的急需奇效祛痘那个主儿,若是她闺女的皮肤能便好,这买卖不愁做不起来。 阿苗道:“就算不能完全弄好,肯定也能大好,护肤是个长久的习惯,只要能坚持就会比自己原本的好很多。” 惠娘与阿苗介绍:“我闺女叫筱妮子。”拉了拉筱妮子的手:“跟人打招呼啊。” 阿苗瞧出来了,筱妮子是个长痘痘特别厉害的主,怕是油性皮肤吧。 青春期的孩子,若是清洁不到位,堵塞了,加上内分泌等原因,痘痘是遏制不住的一直冒。 因着这样,筱妮子已经开始自卑了,这会子低着头,微微抬眸扫一眼阿苗,又慌忙移开视线,小小声道:“姐姐好。” 阿苗拿出原先准备好的瓷瓶,是最纯的莲露水,约有一百毫升,她加了点丁香花的花粉,会有一层淡淡的香气。 惠娘如获至宝,拿着瓶子轻轻嗅着,满眼的希冀,“就是拍在脸上?”“是的。”阿苗噙着笑,教给惠娘洁面的要素,以及拍柔肤水的方法。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阿哥阿妹钻草丛 她还一直嘱咐筱妮子:“你的脸可别用力去拍,现在皮肤娇气,你太狠了,反而让它的问题更加严重。你就记得每天多洗几次,多拍几次,以后我再来的时候,给你整敷脸的。” 惠娘发问:“这要多少银子?”她心里猜测,怕是不便宜,只是如今闺女的脸儿是个问题,等同破相,她能不急么? 之前病急乱投医,什么口服的中药,外用的涂脸的,不知道撒了多少钱,还不见明显好转的,都愁死了。 是以,她真心希望阿苗不是讹她,也铁了心要买下来。 阿苗道:“是这样的,我这是送给惠娘你的,你先用着,与你闺女一起用,我还会再来的。如果……如果好用,就想跟你合作,咱们一起卖这东西。” “真的?”惠娘小小窃喜,这姑娘有方子供货,她多的是老主顾,如果好用,这东西怕不好卖吗? “成,那姑娘您过几日再来。”惠娘一口就答应。 惠娘没有任何顾忌,只因阿苗适才示范的时候,教着筱妮子拍脸的手法,是直接将早晚柔肤水倒在掌心,轻拍在自己的脸上的。 手法娴熟自然,一看就是每天都做的。 惠娘心里欢喜,送了自己铺子里的玫瑰凝霜,还有香胰子等物给阿苗。 “我这些个没你那柔肤水好用,你可别嫌弃啊。” 阿苗欣然接受,真心感谢:“惠娘你做的洁鬓香胰我听说过,大家说那香味很特别,留在头发上特别久。” “是啊是啊,这些是我娘教我的秘法,传到我这边就靠这吃饭了。” 惠娘其实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只是家道中落后,不得不自力更生。 阿苗点头,辞别完惠娘,出来与姜三郎汇合。 惠娘热情地将阿苗送到门口,见到姜三郎时微微错愕,“原来这个郎君是你相公啊。” 姜三郎冲着惠娘点头,之前他经常进城,没少给阿苗带女儿家用的东西,他的样貌,大多数的人见过后都会记住。 所以惠娘才会见到姜三郎时,是这样的表情。 阿苗向惠娘告别,拿着她送给自己的东西,与姜三郎牵着手,继续去买其他东西。 今儿姜三郎看的主要是大门的门板。 山上没寻到那么大的树木,他不想几块板合起来的,非要试着寻一寻有没有一棵树可以做一个门板的好木头。 阿苗清楚,姜三郎对那个新宅子非常上心。 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能够实现,他自然一心想要打造得更好一些。 就像之前姜三郎寻主屋门前的地砖一样,他撒了血本买了一块汉白玉地砖。 青石砖都是不得了的,很多大户人家都是用那个。 结果他就是看中汉白玉的,只是银子有限,他只能买一块,就准备铺在主屋的厅堂门口,入户时候人家一看,也特别的好看。 小俩口又买了不少米面,干活的人多,吃的自然多。 不过按着新宅子的进度,最多一个月,就要落成了吧。 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姜三郎又给阿苗买了个镯子。 阿苗一直劝他别乱花钱,等搬了新宅子,再给她买首饰。 可是姜三郎却不肯,非说那个玛瑙镯子适合阿苗。 男人的眼光与女人是不同的。 这个玛瑙镯子中间有一段包裹着镀银繁花,还镶嵌了一颗水晶石,下头缀着铃铛,戴在手上叮叮咚咚的,一般姑娘家都特别喜欢。 可是阿苗知道,不管是金镶玉还是玉镶金,都可能是上头有瑕疵,于是才用一些工艺的金银缀上,遮盖了缘由的瑕疵,化瑕为瑜。 真真的好玉好宝石是尽量让它们呈现原有的面貌,将自然的盈透光泽显出来。 这个玛瑙镯子这一段包裹着镀银,虽然漂亮,可是阿苗笃定,一定是里头有断层,才不得不这么制作的。 这样的一个镯子,比上好的玛瑙镯子还贵,阿苗心疼银子啊。 可是姜三郎就是喜欢,一心要给她戴上。 阿苗瞧着镯子上的镀银工艺还算精湛,咬一咬牙,也就没有继续劝说。 “媳妇儿别担心,咱们建房子的钱够的,还有家里的玉石,如果没有媳妇儿,哪有这样的日子?”姜三郎把买的东西放在马上,确实有些重,可是他不让驴子在多驮东西了。 因为驴子再有重量,阿苗也都不能坐了,只能与他一样走回去。 他走回去没问题,可是阿苗的腿儿,他舍不得。 她手上赶着驴子,走得极慢。 姜三郎则牵着马儿,小俩口慢悠悠地出了渝州城,往互坝村走去。 今儿天气极好,暖风徐徐,春日风光,路边的野花也开了不少。 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阿苗骑在驴子上,望着姜三郎,有说有笑的。 “那边有颗老树,是同根树,媳妇儿,咱们过去看看好不?”姜三郎突然指着一旁的林子,对着阿苗道。 “行,瞧你也走累了,过去那边休息一下也好,看看同根树。”阿苗道。 于是姜三郎牵着马跟驴子,领着阿苗往那边走。 因着林子在官道的旁边,好像不是经常走人,也就杂草蛮多的。 姜三郎的腿长,一步一步迈过去,马儿与驴子都乖,顺着姜三郎一路走了过去。 来到小林子的里处。 这儿树枝茂密,日头光线穿过茂密枝叶,落在地上,有着斑驳的印记。 阿苗瞧着,果真有一棵同根古树,树干巨大,下头分明是两棵树,只是到了一米处,不知什么原因,两棵树竟然纠缠在一起,渐渐的到了高处,长成了一棵树干。 还挺稀罕的。 关键是这两棵树并不是一个品种,一株是槐树,一株是樟树。 这要是搁二十一世纪,这样子的必然会被有关单位围起来,保护加被人观赏。 阿苗摸着树干,走了一圈,“长得挺好,生机盎然的。” 姜三郎笑嘻嘻地掏出腰间的匕首,自打他在山间遇见了双头白蛇,就开始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了。 阿苗发问,“你做什么?” 姜三郎道:“刻名字啊,村里的老人说同根树跟三生石一样,咱们刻上去,起码做三辈子的夫妻。” “说的村里的老人有神通似的。”阿苗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乐意的。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世间是有轮回和灵魂的。 许久没说话的金凤蛋蛋突然甜糯糯地道:“主人,蛋蛋想吟诗。” “什么?”阿苗错愕,金凤蛋蛋突然说念诗,啥意思?金凤蛋蛋咳嗽几下,软哝哝地道:“夕阳西下一边红,阿哥阿妹进草丛,阿哥拔出……”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再敢说下去,我马上就进空间扒光你翅膀上的毛!”阿苗在心中恶狠狠地威胁一句。 这什么空间宝宝?好的不学尽学坏,平时来几句贫嘴言语就算了,这会子给她扯少儿不宜的淫.诗。 金凤蛋蛋轻呼一下,囔囔起来:“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无毒,最毒妇人心!” “嗯,我是毒辣,所以你赶紧滚蛋减肥,记住,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光速有多快你就要滚多快!”阿苗在心里速度极快地默念一句,就听见金凤蛋蛋呜呜蕴着哭腔,跟大莲叶诉苦起来。 “臭叶子,我算看出来了,主人惹不起,伤不起,别看平时温柔可亲,可是脸一放下来,真真不是一般的狠心肝!” “……”金凤蛋蛋又开始话痨了:“以前夸三郎哥哥是个撩妹大神,现在蛋蛋要收回这句话。还要吐槽,撩妹大神会让主人变得这么暴躁么?会让主人时不时就有大姨妈来之前的症候群么?女人温柔善良,不是怨妇 泼妇甚至悍妇,那是因为有个猛勇体贴的男人,所以女人之所以没了女人的样子,都是男人的错。主人之所以对蛋蛋这么狠毒,也是三郎哥哥的错!” “……““臭叶子,别摇头,这是在否定本大仙的言论么?你问问主人,她想不想小鸟依人,妩媚动人,说话轻轻柔,温温吞?可是主人没有哇,那是因为三郎哥哥太弱鸡,主人依靠不了,所以只能自己坚强得跟个 男人一样…… 是吧,你也觉得同意了是吧,被我说服了吧?主人,蛋蛋是不是天才,这本事如果穿越到希特勒的年代,主人一定能取代希特勒,游说整个民族,成为世界第一强人……” 阿苗扶额,金凤蛋蛋一般不中二,中二起来不一般。 明明是它瞎叨叨,惹得她撂狠话,结果它能扯到姜三郎和希特勒身上去。 姜三郎此时已经爬上了同根树。 他要寻个又高又不太明显的地方刻下他们俩的名字。 如果太矮,万一被挖去,那可怎么办? 阿苗想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勾勒起来。 “你照着这个图案刻。”阿苗对树上的姜三郎道。 姜三郎低下头,看见的是很奇怪符号,发问:“这是什么?” 阿苗画的是两颗心形,还有一支箭穿起来,中间有字母,一颗写着:JSL,另一颗则是XAM。 代表姜三郎与薛阿苗几个字的大写字母。 姜三郎是这个时代的本土汉子,自然不明白丘这个一箭双心是什么意思? 穿越前的阿苗,闺蜜的男票做这样的图形是爱,一定会让她翻无数个白眼,大大吐槽太老套,没诚意。 不曾想,如今与姜三郎谈恋爱,会推翻了自己一直秉持的态度,想让姜三郎将这个图形刻在同根树上。 如若真的可以缘结三生,姜三郎这样的汉子,她愿意。 “哎呀,你别傻愣着。”阿苗跺跺脚,有些嗔娇,“这是你的名字的符号,这个是我的,然后这个是你对我的喜欢,用箭锁在一起,谁都分不开。” 姜三郎一听阿苗的解释,也瞬间喜欢上这个他从未见过,觉得是独一无二,只代表他与阿苗的特殊图案。 姜三郎拿着匕首上的尖刃一下一下刻起来,可认真了。 刻完了,姜三郎还帮着阿苗上到树上,看他用心刻下的图案。 阿苗坐在树杆上,望着上头巴掌大的刻印,喜欢极了。 “喜欢就要说出来。”姜三郎凑近,故意在她耳朵边说出一句。 逗得阿苗直缩脖子。 姜三郎瞧着她的脸又红起来了,娇俏模样真的太娇俏可人。 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含住了她的唇。 这儿对他有无限的吸引力,味道好极了,他怎么亲怎么含,总是觉得不够。 阿苗则没他这种惬意享.受的心境。 现在可是在半空中,就算是坐在树杆上,可是也不能乱动啊。 阿苗一直提心吊胆的,姜三郎则放松得多,肆意品尝,尽情地吸.吮着她的香甜。 这个吻是阿苗觉得好漫长,虽说姜三郎一直揽着她,让她安稳地坐在树杆上,但是阿苗还是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同根树上相拥吻,蛋和臭叶成怨侣。” 这句话,金凤蛋蛋在阿苗与姜三郎下了树后,就开始念叨。 它是故意提醒阿苗。 她与姜三郎树上热吻时候,金凤蛋蛋与大莲叶都知道,等同无数瓦的超级电灯泡那边闪亮。 阿苗的脑袋顶从感觉一片乌鸦飞过,额顶一次次竖下三条黑线。 金凤蛋蛋再次重复这句的时候,阿苗暗戳戳地跟默想一句:“你是不是减肥的过程太难熬,还是种田的时光怨气太大?或者……记恨我之前说要把你翅膀上的小羽毛全拔了,有了小情绪?” “哼,主人威胁蛋蛋,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 “所以你就一个劲地损我,不把我羞死就不甘心?” “是你先吓唬蛋蛋的,大叶子,你说是不是?” “我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只管继续,等回到家里,会让我的蛋蛋知道,什么叫主人要发脾气之前的好言相劝。” “呀——” 金凤蛋蛋扑打小翅膀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主人好毒,好毒好毒毒毒。” 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 阿苗耳根清静了,继续与姜三郎一边说笑。 转眼就回到了家,此时日头西斜,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看着姜家的屋顶上陇上的余晖,阿苗倍觉亲切,只回家的感觉真好。 只是这种舒心的感觉在踏进屋子后,就烟消云散了。 薛家的老陈婆、小陈婆、薛霓裳全都坐在里头,褚氏正在招呼她们。 来者是阿苗的祖母,就算褚氏讨厌薛家人,可是把七十岁的老陈婆赶出去,他还是做不出来。 阿苗心下一沉,这些人上门没好事,好事不上门。 不过她出于修养,还是唤道:“奶,伯娘,薛堂姐。”“阿苗回来了,奶正等着你呐。”老陈婆直接拉住阿苗的手,继续道:“你堂姐的事你听说了吧?”说完,老陈婆抓着袖子,揩了揩眼角的眼泪。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猪一样的找茬人 “是说薛堂姐退亲的事吗?”薛霓裳近期的事情只有这一件,还是姜三郎告诉她的。 老陈婆将阿苗拉倒院子里,小声道:“阿苗啊,你是我孙女,裳儿也是我孙女,是奶的手心和手背……” “你有事就说吧,我知道你有‘多么’疼我。”阿苗说这句时,多么两个字加重了咬字,明显是挖苦老陈婆的意思。 老陈婆的嘴角扯了扯,憋住气性,嘴皮子继续一张一阖:“裳儿,苦命的孩子,奶希望你们两个孙女儿有事就帮衬着。” “要我如何帮衬着薛堂姐?”阿苗只想知道她们今天来这边的目的。 老陈婆感觉到阿苗油盐不进,心里暗骂小蹄子,若不是为了裳儿考虑,老娘还不乐意这边看你脸色呐! 什么东西?翅膀硬了,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以前说你下贱胚子还真是没错。 老陈婆虽然这样想,面上却道:“裳儿被徐家退亲了,现在村里人到处说道,我就给她娘出了个主意,让她在你这边住几天,省得听村里那些人嚼舌根,叫她伤了心,以后都不寻婆家了。” 说到这边,她为了应景,又是揩了揩眼泪:“你都不知道,你堂姐昨儿都想去庵堂做姑子,你让她在这边住几天,好好开导她,让她千万别想不开。” 好家伙,塞人来了,这理由还真牵强,亏她们开得了口。 昨儿费氏假装上吊,就是想赖在姜家,让姜家送瘟神时贴出银子。 今儿这几个是不是得到启发,也想吧薛霓裳塞进来。 原来薛认钱的不要脸,是遗传了老陈婆的。 阿苗心里讥笑一句,开口道:“互坝村跟崂山村就隔着小溪,说是两个村子的,可是谁不认识谁啊?住我这边和住在自家里头有什么差别?” 老陈婆道:“有差别,当然有差别,不是隔着一条小溪么?再说你跟裳儿年纪相近,你劝她一些,差不多岁数的人说话更容易说到心里去,她也就听见去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舒服,薛堂姐在我这儿哪里有在自己家舒服?天亲地亲没有自己娘家亲,大伯娘是她的亲娘,能害她么?薛堂姐打小乖巧,大伯娘说的话最是听的,怎么会劝不住呢?”阿苗像捏棉 花一样,软软地说,柔柔地推了老陈婆的说辞。 老陈婆的脸僵了僵,“家里若是呆得住,我哪里会舔着老脸来跟你商量啊?这不是没法子么?” 老陈婆心疼地看向屋里的薛霓裳。 阿苗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见到薛霓裳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就像是被风雨淋了一场的小花儿,颤颤巍巍,坐在那儿都是费劲的孱弱模样。 昨儿是谁给姜三郎送药来着? 说是因为阿苗拉脸不敢靠近,特意、专门给姜三郎。 借口还编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什么让姜三郎做和事佬,劝着阿苗跟他们家再做亲戚,缓和关系。 今儿的招数更烂,牵强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老陈婆与小陈婆全都支持薛霓裳,想着撬了阿苗这个姜三郎媳妇的位置。 难道他们觉得薛霓裳比自己知书达理,比自己貌美,认为只要薛霓裳锄头抡得好,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感情薛霓裳如今被退亲了,择不到更好的良婿,瞅准了姜三郎日子好过了,开始明抢了? 阿苗心里颇为无奈,遇见狼一样的对手很糟心,可是猪一样的找茬人,也不省心啊。 归根结底,也是姜三郎惹的桃花。 “家里是我丈夫当家,我做不得主啊。”阿苗敷衍老陈婆一句,折身到旁边去找姜三郎。 姜三郎正在劈柴,看见阿苗过来,直接问:“他们要做什么?” “想让薛堂姐住咱们家。”阿苗说这句时轻飘飘的,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看得姜三郎差点呆了去。 不过姜三郎也没一直呆下去,反应过来后,直接拍了拍手上的汗,就进了屋里。 这是要去找小陈婆与薛霓裳了。 老陈婆一看,立即也进了屋。 姜三郎站定,开口的语气不大好,明显是不高兴:“薛堂姐住这儿不方便,家里有我这个大男人,还有我四弟、六弟也没娶亲,一个姑娘家住这边,名声不是臭了吗?” 老陈婆道:“孙女婿,你听奶说,裳儿又不是长住这儿,再说她与阿苗是堂亲姊妹,都是自己人,外人能说什么闲话?” 褚氏道:“没必要,真不想待家里,也应该去陈家村啊。” 老陈婆与小陈婆今儿来的目的,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拒绝,姜三郎与阿苗就回来了。 现在姜三郎直接表态,褚氏肯定是要帮腔的。 一般情况,姜三郎拉着脸颇有一股子冷气,正常人都会惧怕几分。 也不知老陈婆是小精明里却又透着傻气,竟然没看出姜三郎的脸色,还继续厚着脸皮道:这不是念在阿苗跟裳儿年纪近,全是我的亲孙女,身上都流着我的血,心肯定会贴在一块儿。” 说着,她又是老套戏码演不腻,拿起衣摆揩眼角。再攥着薛霓裳的手,蕴着哭腔,音调起伏着哭起来:“我苦命的孙女儿,平白无故被退了亲,咱们还没法找人说理去。村里坏心眼的那么多,全都嫉妒你识字还长得俊,谁娶了你带出去也是体面,家里头你 能亲自给娃开蒙,制得衣服比店里卖的还好。人家都说绣活做得好,夫家就好找,娶了你是接下来三代都不愁没福气。” 老陈婆说完,又忿忿地道:“所以那些黑心肝的故意指摘你,让你想不开!” 小陈婆也开始掉泪疙瘩,跟着唱起苦情戏:“哎哟喂——我苦命的闺女……”扭头对着阿苗“苦求”道:“阿苗啊,你帮着大伯娘劝劝你堂姐,让她别伤心,别想着剪头发去做姑子啊。”“就是,阿苗,你们姐妹俩亲,让你堂姐在这边住几天,你好好劝劝她,好歹这边不是崂山村,她待在你家里不出去,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老陈婆是执意要留下薛霓裳。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渣男中的标杆 这么一唱一和地演戏,阿苗心里冷哼,她难道不会么? 阿苗也开始退为进,眸光闪闪,一脸的无措地看着姜三郎:“你说怎么办?好像怎么做都不妥当。” 她面上这样说,心里早就攥起了小拳头,就看这男人怎么处理这朵烂桃花。 姜三郎到现在都没主动交代,以前是怎么跟薛霓裳牵扯上的? 如今老陈婆、小陈婆、薛霓裳这三个非要拉亲戚,让阿苗姑娘姊妹轻易,实则就是冲着姜三郎来的。 薛霓裳给人的印象是知书达理,可心眼子却不简单,是清楚矜持没有好出路,瞅准了这个“姜大哥”不肯撒手啊。 之前勾引不成,拉着老陈婆与小陈婆助阵,真是什么烂招都用上了。 姜三郎道:“不成,我们家没有多余屋子,还有好几个大男人,就算薛堂姐与阿苗是堂姐妹,但我媳妇儿自己的身子都不利索,怎么照顾薛堂姐?” “是啊,我们家病人多,哪里顾得了这个薛大姑娘啊?”褚氏也拉长了脸,阿苗是老陈婆的孙女,但是她可不是,可以做坏人! 薛霓裳站起身来,对着阿苗点了点头,又对姜三郎柔柔依依地道:“阿苗,姜大哥,能不能移步到旁边,我有话要说。” 打头阵的老陈婆与小陈婆没起作用,这个薛霓裳要亲自出马了? 不管她用什么遭,阿苗都希望姜三郎继续柴油不进,将这个薛霓裳爱情的小火苗给全部浇灭了! 算是长见识了,这个薛霓裳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姜三郎与她一次次打脸还不够,还有勇气继续来。 这让阿苗说她勇气可嘉呢,还是说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呢? 住进姜家的主意,这是想直接爬床的节奏么? 此时,三个人站在姜家后头。 薛霓裳本来要去旁边屋子的,姜三郎叫住她,不让她进去。 那可是他跟阿苗的新房,两个人的小天地,就算不华丽还显得寒酸,也是他日日与阿苗相拥而眠的地方。 让薛霓裳进去,姜三郎觉得膈应。 薛霓裳咬了咬唇,启唇道:“我知道堂妹你对我的误会有些深。” “……” 她现在还能用误会两字做开场白,阿苗不得不说,论脸皮厚,自己真的敌不过薛霓裳。 “薛堂姐,你有事就说吧。”姜三郎说话生硬,使得薛霓裳面色越发白了几分。 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又怎么也没掉下来。 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一般男人见到这样子的她,就算没有几多动容,说话也会温声一些。 可是姜三郎…… 薛霓裳只得转头对阿苗道,“堂妹,你知道我被退婚了吧?” 阿苗答道:“渝州城徐家为什么退亲?” 不管是老陈婆还是薛霓裳,一直提及她被退亲的事情。 按理,这么不光彩的事儿,一般不会一直挂在嘴上的。 难道这件事与姜三郎有关系? 阿苗心里有猜疑,却道:“其实与徐家的亲事,我觉得早退早省心,薛堂姐还可以昭更好的姻缘。” 阿苗的说辞也是事实。 几年前,渝州城的徐举人家的庶子与薛霓裳订了亲。 对于薛霓裳这样的崂山村姑娘来说,算是天大的造化,乃是崂山村的头一份。 若不是薛霓裳去了大户人家做陪读,那户的主母保的媒,薛霓裳怎么也不可能嫁到那种人家去。 但里头的弯弯绕,可不那么简单。 徐举人家在渝州城,虽然名声响亮,却应了一句老话,富不过三代。 徐举人屡次去京科考,名落孙山,还不走正道,高价买人家所谓的科考题目,被蒙骗了很多钱财。 本来坐吃山空,这样一来,更是掏空了去。 渝州城徐家败落,是很多人知道的。 以前名声有多响,跌谷底时候就有多少人说道。 薛家人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个落败的人家,薛霓裳嫁过去,好歹还是正正宗宗的少奶奶吧。 但也不想想,徐举人家的庶子是姨娘生的,姨娘还是京城带回来的,身份不详。 有点头脑的人就清楚,肯定是不干净的地方领回来的,不然何以那么神秘呢? 不作为的徐举人,加上来历不明,且不是正经人家出生的姨娘,生出的庶子,十个有九个是废的。 与薛霓裳订亲的那个庶子,就是九个废的其中之一。 屋里通房好几个,外头染指也不少,闹出过一命寡妇上门折腾,说怀了他的孩子,甚至死去丈夫留给她的银钱也被他拿去挥霍。 这是骗财又骗色的渣男中的标杆嘛。 不管这寡妇是好是坏,苍蝇不叮无缝蛋,这样的人家,退亲,不是应该偷着乐么? 嫁给渣男不如不嫁,阿苗真心这样觉得。“去年我在回家的路上,差点被人劫去,是姜大哥救了我,打跑了坏人,当时……”薛霓裳咬了咬唇,嗫嚅一下,继续道:“当时姜大哥的鞋子在那时候掉了,我心里感激,也过意不去,便将做给我爹的靴子 拿去了威武镖局的门房,希望他给姜大哥。” “鞋子我没收到,就算看到也不会要,当时你被人调戏,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出手,鞋子没了也跟你没关系。” 阿苗终于知道了这段过去,真真是这个狗血事件。 薛霓裳感激姜三郎,这个阿苗相信。 遭难时出个英雄,很容易动心的。 做一双鞋子,放上纸条,这是放了线,想要借机钓鱼吧? 很多女人追男人不是用明招,而是设法吊起男人的征服欲。 薛霓裳仰着头,双眸定定地看着姜三郎,眸光闪着淡淡哀愁。 换一个男人,怕是已经咽口水了吧。 只是姜三郎还是看不到,瞳孔内的身影始终只有阿苗一个人。 薛霓裳失望地垂下眼眸,“你没有收到鞋子,可是邱大小姐拿了去,还知道是我送去的。” 姜三郎道:“没错,邱大小姐还把鞋子弄成烂布条丢在我跟前,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薛霓裳点头,继续道:“邱大小姐来寻过我,让我不许再找姜大哥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主人真相了 姜三郎扬了扬眉,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扭头对阿苗解释:“媳妇儿,你别多想,我与邱大小姐真没事儿,我没搭理过她。所以邱大小姐拿着鞋子跟薛堂姐扯事,你可别多想,不关我的事。” 薛霓裳原本微垂着眸子,突然闪了闪,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肉里,甚至指甲被直接折断的痛,都赶不上她这时候遭受的侮辱。 自己在诉说着委屈,被邱大小姐欺负,可是姜三郎第一时间是跟阿苗解释。 这是怕阿苗有一丝丝的误会,认为邱大小姐寻发作,是因为他与邱大小姐不清不楚。阿苗道:“嗯,我知道,那个大小姐的跋扈我见识过。”转而对薛霓裳道:“邱大小姐一心要三郎入赘,三郎不愿意,现在都辞了威武镖局的活计。那时候她找到薛堂姐,说的话肯定不好听,但是你别往心里 去。” 瞧见薛霓裳再次低下眸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阿苗再道:“若是那个大小姐说了难听话,薛堂姐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咱们是人,不跟狗一般见识,也没必要咬回去。” 这句话是让薛霓裳放宽心,一个人活在世上,没有不吃亏的时候。 阿苗也淡化了邱大小姐仗着自己是个小姐,压着薛霓裳这样的寒门女,肆意侮辱践踏的事情。“她又跑四处去说道,渝州城里的福贵人家都是认识的,她一个大小姐,而我人轻言微,没法与她辩驳。徐家听信了她的言语,就……就说我与姜大哥有私情,就……来退亲了。”薛霓裳说完,呜呜唉唉地哭 得凄凉。 她的身子一颤一颤的,不一会儿,跌在地上,捂着脸,哭得实在伤心。 阿苗叹一口气,蹲在她身畔,“那徐家也不是什么好归宿,薛堂姐想开些。” 姜三郎沉吟一下:“我媳妇儿说的对,薛堂姐想开点。唉,你是运气不好,遇见邱大小姐胡搅蛮缠,可是未尝不是好事,你会寻到更好的人家的。” “可是薛大小姐给了我爹十两银子……”咬了咬唇,薛霓裳继续凄凄哀地道:“她……她让我要住到薛堂妹家,不然……不然就会让我们家没活路。“ 姜三郎与阿苗听了这番话,突然想起,今儿进城时排队那会儿,就看见邱大小姐的车架出城,感情她是去了崂山村薛霓裳家里。 这是邱大小姐心里嫉恨,让薛霓裳搅了姜三郎与薛阿苗的关系。 难怪今儿老陈婆与小陈婆,还有薛霓裳这么唐突的,非要住下来。 又有银子收,还有薛霓裳本身的小心思…… 可谓是一箭双雕! 姜三郎道:“薛堂姐的事儿我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薛霓裳却不死心,之前夫妻俩的劝说全然没用。 这是人话听不进,鬼话绕心间。 她倏地跪在姜三郎跟前:“求姜大哥收我在这儿住几日吧,别让我们家没活路,我们薛家无依无靠,没法跟邱大小姐斗。” 这邱大小姐是变态啊? 阿苗看了一眼姜三郎,使得姜三郎打了一个寒战。 薛霓裳送一双鞋子,邱大小姐都能弄得薛霓裳被退婚,然后还指着薛霓裳来坏姜三郎的姻缘。 这么不省心的大小姐,已经把姜三郎看成是她的了,那姜三郎以前都是怎么应付她的? 不会早就被邱大小姐吃光了豆腐,全身上下看光光,外加摸过瘾? 阿苗的脑瓜子出现一个画面。 屋里雾气氤氲,轻纱垂帘摇曳,整个环境极为浪漫幽静的屋舍里。 邱大小姐望着蒙汗药迷晕的姜三郎,咽了咽口水。 她摸着姜三郎腹部上一块块分明的肌肉,渐渐向下,握上了姜三郎有别于一般男人尺寸的象征物,眼睛都放大了。 “哎呀。”脑袋突然被人弹了下,可疼了,阿苗本能地叫出声来。 她揉着吃痛的额头,眼睛瞥向姜三郎,嗔怨道:“干嘛突然打我?” 姜三郎哼道:“你斜眼盯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跟你说话也听不见,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苗娇俏地一哼,说他:“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小俩口的对话,在薛霓裳眼里无一不是讽刺与挖苦,觉得特别刺眼,真想用指甲掐进阿苗的脸蛋,将她左边半张还不错的脸儿挠破。 当然,阿苗与姜三郎四目相对,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薛霓裳那怨毒的目光。 她以为掩饰得极好,可是就算想破头都没想到,阿苗身上有空间,空间里有个金凤蛋蛋,该看的东西不会错过,不该看的东西,也许不会看吧。 “主人,千万不能心软,什么被逼无奈,你刚才与姜三哥哥秀恩爱一下下,薛霓裳这单身狗的怨气都进化成杀气了。”金凤蛋蛋便奶声奶气地提醒阿苗。 “嗯,我知道,邱大小姐去过崂山村的事情可能不假。”阿苗暗暗与金凤蛋蛋开始分析,“但是威胁薛霓裳,说什么她不住进姜家就让他们家没有活路,这个事情,我觉得是薛霓裳编的。” “没错。”金凤蛋蛋雀跃起来,“主人跟蛋蛋已经有了神默契,咱们想到一块去。” “有句话说的好,有共同的敌人的女人会成为朋友。邱大小姐如果对姜三郎还不死心,有可能是找薛霓裳合谋,看看怎么破坏我跟三郎的夫妻感情。” 金凤蛋蛋赞道:“我觉得主人真相了!” “薛堂姐,你起来吧,你被邱大小姐威胁,为了家人想要委屈住到姜家,我不说你这样做不明智,只说我是不会让你住进我家的。”姜三郎道。 “可是邱大小姐是因为你……”“话不能这么说,你倒霉,与邱大小姐有了牵扯,就像我媳妇儿说的,你被狗咬了,但你也不能让我们家一起被狗咬吧?”姜三郎说的认真,继续道:“邱大小姐若是胡作非为,你大可以去衙门告他,我姜三 郎是平头百姓,管不了这件事。”薛霓裳擦了擦眼泪:“姜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可怜可怜我吗?”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欠扇的金凤蛋蛋 “就算阿苗愿意让你住,我姜三郎把话撂下,你若是留在姜家,那么我一定会休了阿苗,要我还是要你,她自己选。”姜三郎看向阿苗,清澈黝黑的眼眸闪了闪,满眼尽是,媳妇儿,该你上场了。 阿苗反应过来,立即蕴着哭腔,喊道:“三郎别休了我,我嫁鸡随鸡,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休了我。” 阿苗的声音蛮夸张的,金凤蛋蛋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好假啊,主人太不专业了,三郎哥哥要做坏人,给你把着门,你这配角跟跑龙套的差不多。” “……”薛霓裳没有走人的意思,姜三郎又道:“我最后说一次,你因为送鞋子被邱大小姐缠上,我也觉得你可怜,但是不能因为可怜就要对你负责吧?世间可怜的人千千万,我姜三郎只想和自己媳妇儿过日子,管 不了那么多,你好自为之。” 说完,姜三郎直接拉着阿苗进了屋,对老陈婆与小陈婆说了一句:“薛堂姐在那边哭晕了,你们赶紧过去吧。” 老陈婆与小陈婆吓一跳,赶忙绕到姜家的后头。 姜三郎朗声道:“娘,咱们家晦气,赶紧撒点盐巴驱邪,省的牛鬼蛇神老是来咱们家。” 说完,就是姜三郎砰——地关门声音,显然是不会再让老陈婆与小陈婆进屋了。 不得不说,姜三郎这么做是直接粗暴,却是最有效,最省心的。 回到两个人的屋子,姜三郎一把抱住阿苗,“我一直记得媳妇儿说过,有的人咱们给板凳坐,他就会用板砖还给咱们,这次来的几个薛家人就是这样,咱们稍微客气些,就越来越过分了。” 阿苗靠在姜三郎的怀里,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感叹道:“以后不要给他们板凳了,直接就板砖吧。” 夫妻俩就这么抱着,很久很久。 许多话,都在这个拥抱之中。 第二天清晨,姜三郎起了个大早,阿苗也要爬起来。 “你别动,多睡一会儿。”姜三郎一边系腰带一边说,然后走到炕边,俯身在阿苗额头上轻轻啄一下,温声道:“我会早去早回的。” 阿苗点了点头,整个人缩在被窝中,只有脑袋露出来。 这么睡眼惺忪的,看起来懒洋洋的,在姜三郎眼里,十分的娇媚,像是一个化作水的人儿,瘫在了炕头。 姜三郎喉头滚动几下,望着她的嘴唇径自抿了抿唇。 许是想起还有正事,这才忍住了,出了屋子,与褚氏打过招呼,就骑上马去了一趟渝州城。 阿苗闭着眼睛,想要继续睡懒觉。 金凤蛋蛋却开始找她扯了:“主人真的让三郎哥哥去威武镖局?” 阿苗翻了个身,默想道:“嗯,薛霓裳被退亲是邱大小姐弄的,三郎虽然跟薛霓裳说的这么硬,但是没有去做点什么,也不会舒服吧,我当然不能拦着。”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主人你心太软。”金凤蛋蛋道。“不是心太软,是支持姜三郎,他已经让我的情敌不抱有幻想了.而邱大小姐若是真的还在纠结,昨儿是找到薛霓裳,下一次又会有什么花样子,谁知道啊,姜三郎觉得有必要找邱大小姐的亲爹打声招呼吧。 ”阿苗解释道。 没听到金凤蛋蛋的回应,兴许它还是觉得没必要吧,阿苗也不多解释,他相信姜三郎赶苍蝇的能力。 不是阿苗对自己的信心倍增,是姜三郎对她眷念超过她的预料,让她全然接受了姜三郎的这段闪婚。 他曾经为了她,挡住了双头白蛇的攻击,面对邱大小姐与薛霓裳的刻意勾搭,更是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阿苗若是再疑神疑鬼,那是给他们的感情套上枷锁,庸人自扰。 迷迷糊糊的,阿苗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就先行进了一趟空间。 她要一边督促金凤蛋蛋减肥加劳动,一边惬意地在莲塘边做着莲露汁面膜。 当阿苗来到莲塘的时候,瞧见金凤蛋蛋时轻呼出声:“蛋蛋,你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金凤蛋蛋眨了眨眼睛,这会子的身子配上它圆溜溜的眼睛,萌极了。 扑哧扑哧的,金凤蛋蛋已经飞到了阿苗身边。 阿苗抬起手,让金凤蛋蛋停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它的嘴巴:“以后再贪吃,我带个锯子进空间,锯了它。” 金凤蛋蛋的小翅膀赶忙捂住嘴巴,“主人好坏,只会欺负蛋蛋,对那薛霓裳就那么好。” “这个干醋你都吃,臭蛋蛋。”阿苗宠溺地啐了它一口,就瞧见那边的大莲叶有了反应。 大莲叶颤抖着弯下莲茎,舀起莲塘里的池水,叶面渐渐升高,到了合适的位置,整张叶片猛地一颤,叶片上的水花就想经过水洒一样从天而降,如雨水一般细细落在地上。 地上有初初发芽的油菜芽嫩绿嫩绿的,不少叶子上还有水珠子,加上天上斑斓云彩折射,发出七彩的光晕。 阿苗开心极了:“好棒,发芽了,这是蛋蛋和莲乐乐的功劳。” “不是,全是蛋蛋的功劳,臭叶子有什么功劳啊?主人瞧我的小身板就知道,蛋蛋多卖力啊。”金凤蛋蛋甜糯糯地邀功道。 大莲叶生气了,倏地发力,整个叶片猛力甩起来,竟然带动了空气刮起了一阵飓风。 阿苗第一次发现,大莲叶竟然还有铁扇公主那柄铁扇的功力。 金凤蛋蛋被刮得不见了踪迹,地上只留下它翅膀上的一根小小羽毛。 须臾后,金凤蛋蛋从旁边的莲池爬出来,“呸呸呸——”吐出嘴巴缠上的水草,就直接冲上去找大莲叶拼命:“臭叶子,敢偷袭本大仙,让你尝尝什么叫太岁爷上动土的滋味。” 嗖嗖嗖——大莲叶的莲茎被金凤蛋蛋的小爪子箍住,狠狠地揉虐。 阿苗心里暗叹一句:这对小冤家,果真是不打不闹不热闹。 她躺在小油菜地旁的草地上,开始舒心地敷脸。 旁边的金凤蛋蛋大战莲叶的戏码,总归是当做小孩子之间的闹腾,她不去参与。 而且阿苗也了解金凤蛋蛋的秉性,定然是想尽了办法,威胁加利诱,让大莲叶干了全部的活。 所以金凤蛋蛋邀功时,大莲叶才会气不打一处出,直接扇过去。 等阿苗敷完脸后,又取了莲露汁,“你们要打继续打。”对着大莲叶眨了眨眼睛:“如果它太过分,下一回我进来,帮你治它。”“不公平,主人这是偏心眼。”金凤蛋蛋在一旁跳脚,好不容易等阿苗取完莲露汁,要继续发飙,结果听见阿苗这么来一句,它能乐意么? 第100章 第一百章:酸溜溜的阿苗 “世人总是心疼弱者的,蛋蛋这么强悍,是东方不败,注定要在高峰承受天下第一的寂寞的。”阿苗轻飘飘留下一句,就出了空间。 站在屋里,听见金凤蛋蛋哇哇哇大叫:“我是主人的空间宝宝,你这样伤害脆弱幼小的蛋蛋,是不厚道的,扎心!” 阿苗轻轻一笑,听闻姜三郎的声音,便知道他回来了,赶紧出了屋子。 姜三郎买了好几斤的猪肉,惹得姜花花拍手叫好:“我要吃嫂嫂做的红烧肉,好吃,好好吃。” 阿苗接过猪肉,一看是排骨,对姜花花道:“今天我做糖醋排骨给花花吃好不好?” “好,花花帮嫂嫂。”说着,她也不管炉灶那边柴禾太多,去火急火燎地搬了一大堆的柴禾。 因为姜花花愚笨,不晓得应该将劈好的拿去烧,而是专门挑最大根的,觉得最大的就是最好的。 姜三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待会儿我将那些搬出来,你别急着自己搬。” “嗯。”阿苗颔首,启唇问道:“见到邱大小姐的爹了吗?” “见到了,他听说我打了大白蛇,现在江湖上也在传这件事,都说让他威武镖局都沾光。他也听说荣国公的楚世子来过咱们家,县太爷也来过,这些事传的还真快。”姜三郎道。 阿苗道:“嗯,那些都是有身份的人,咱们这个小院子让他们登门,有一句话叫蓬荜生辉,所以邱大小姐的爹就是看在这些面子上,应该有好好的跟你表态吧?” 姜三郎扬了扬眉:“媳妇儿真厉害,蓬荜生辉都知道,呵呵……我心里有感觉是因为那些个大人物,但是不知道怎们形容出来,媳妇儿懂得的真多,都可以做女先生了。” “哪里,我又写不出来。”阿苗装蒜道,迟早她会露陷的,认识字,言谈也不像真正的小农女。 姜三郎道:“邱教头说,他会管好邱大小姐的,不会给咱们惹麻烦,薛家那边他也会帮忙看着,不会让邱大小姐生事。” 阿苗点头:“那你现在就放心了?其实威武镖局既然要四处接镖,信誉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如果邱大小姐太蛮横,对威武镖局影响很大的。” “媳妇儿说得对。”姜三郎说完,就进屋去换衣服,他今天没去新宅子那边干活,心里不踏实。 阿苗正要去处理手上的排骨,结果听见姜三郎在屋里唤自己。 “媳妇儿,进来一下。” 阿苗不作他想,手上拎着他买回来的排骨,直接进了屋子:“怎么——”了字还没出口,就被姜三郎来了一个熊抱,然后他就将她的嘴巴给封个严实。 阿苗手上的排骨都掉在地上了。 这个吻,姜三郎不像平时那样温柔的眷顾她娇.嫩的唇儿,而是有些像破涛汹涌的海洋,翻起滔天的浪潮,要将阿苗给吞噬了去。 阿苗有些禁不住,不管手上还沾了排骨肉上的油,直接去推他。 结果换来姜三郎的牙齿轻轻咬了她的上唇。 “呜——”这个惩罚性的轻咬,虽然姜三郎没有用几分力气,但是阿苗还是不适地轻呼出来。 她将她推开,双唇微微嘟着,不是阿苗的习惯性动作,而是……有些肿了。 阿苗捂着嘴,怨道:“你做什么?” 姜三郎的两个胳膊依然环拢着她:“什么叫我现在放心了。”勾了勾阿苗的鼻子:“去一趟威武镖局就醋成这样。” “就为这一句话,就将我的嘴巴弄成这样呐。”阿苗又去拍他的肩头。 姜三郎闷闷笑着:“嗯,好像失手了,下回注意点。” 说完,他又一次含住了阿苗那微微嘟起的唇。 两日后的早上,姜三郎终于等到了东哥前来。 他手上还拿了不少东西,“这酒是我媳妇酿的,不错哟。” 说完,从马上将他的两个儿子抱下来,拍拍两个少儿郎的肩头,叮嘱道:“叫三郎哥哥。” 两个小子眼珠子闪着光,看着他们仰慕喜欢的姜三郎一下,这才微微躬身:“大狗(二狗)见过三郎哥哥。” 姜三郎接过东哥递过来的东西,开口道:“狗子们瞧起来是上学堂了?这个模样好,有礼貌,东哥教的好。” “开春刚上几天,今儿学堂休假,就将他们领来了。”东哥领着两个儿子进了屋子,他也认识褚氏,跟着褚氏打招呼,又让两个儿子见过褚氏。 褚氏瞧着大狗、二狗两个对自己彬彬有礼的行礼,一下子有些惶恐,两只手在腰上的围裙搓了又搓,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活到现在,除了自己儿子,还没有人这么跟自己见礼,还是两个上学堂以后有前程的小书生,所以她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阿苗淡然一笑,对着东哥打招呼,拿出春节时候留下的花生与少许糖果招待他们。 褚氏这才反应过来:“来来来,吃糖。”真心笑着,赞道:“真是好孩子。” 姜三郎交代:“媳妇儿,你领着大狗、二狗去后头大树那边,让他们捉雀儿。” 姜三郎手上已经准备好了家伙,又拍了大狗的脑袋:“这边看着斯文,等一下泼猴模样保管出来。” 东哥哈哈直笑:“姜三说的对,待会儿你们就知道这两个小子乖还是不乖了。” 姜三郎道:“东哥,你来就来,还客气地带什么手信啊?” 东哥搭着姜三郎肩膀,先是惊了一下:“早些年搭你肩头还是这样,想不到现在是抬得这么高,呵呵呵。” 转而回答姜三郎前头的话:“都是自家东西,客气什么?” 两个人说着,就走去姜四、姜六那个屋子,玉石在那边,这是要去研究正经事呐。 阿苗按着姜三郎说的,领着大狗、二狗还有姜花花,一起去屋后头的一块空地捉雀儿。 大狗、二狗是老手,根本就不用阿苗照顾。 姜花花也安静得可以,就在旁边观察着,可用心学了。 阿苗对这种事儿也不擅长,就是陪着他们。 就在这时候,姜三郎突然拉着她进了姜四、姜六的屋子。阿苗一眼就看见了再次切开的口子,光洁的玉面上飘着黄色,白色还有绿色,阿苗惊呼出来:“祖母绿?”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姜家还是男人当家 东哥搬起玉石,满脸堆笑,“我还没真正摸过祖母绿呐。”说着,他拿到屋子外头,对着日头看成色,然后点头道:“真的是祖母绿,姜三,这可值钱啊,祖母绿都被你开出来。” 阿苗忍不住走进去,望着石头上的另一个角落,询问道:“这个紫的是紫罗兰吧。” “紫罗兰?”东哥有些不明白,这时代对于紫色的翡翠不是叫紫罗兰。 东哥摸着那面有些范紫的一块,开口道:“这个里头有絮还有飘花,颜色也不够正,不然就是帝王色了。” 阿苗这才明白,这个时代,紫罗兰翡翠被称为帝王色,是不是比祖母绿更值钱? 但是东哥的语气,这块有瑕疵,不怎么值钱。 阿苗道:“东哥,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东哥将翡翠交给她,阿苗也对着日头认真看。 现代有聚光手电直射翡翠,透度、色泽全都能看得清晰。 这个时代对着日头,阿苗倒是没什么谱,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这个时代如何定翡翠的成色。 透着日光,淡淡的紫色内飘花,絮倒是不多,毕竟是老坑石头,才能有这样水头的翡翠。 一块石头开出来,这么多色,不多见,需要远古时候开始,多少种矿物质凝结在一起? 阿苗沉思道:“东哥,这个帝王色的翡翠里头是有飘花,可是我这么看着飘花是绿色,也是稀罕物啊。” 阿苗入乡随俗,也跟着东哥将紫罗兰翡翠称为帝王色。 一般飘花都是跟那块翡翠同色的,比如这边是紫色,内里的飘花应该是同色系或者泛白,可是这块紫罗兰翡翠里头飘花是清晰的翠绿色。 世间就属奇货可居,这个边角翡翠的质地并非极好,但却有与之寻常翡翠不同的地方。 很有收藏价值! “东哥,你说这两个地方可以做镯子不?”阿苗开口询问。 玉石中,能做出没断层的玉镯实在是少,整出两块玉镯,其实已经可以让姜家赚翻了。 东哥惊奇地发现,叹道:“三郎媳妇,你……你懂玉?” 阿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懂得一点点。” 其实前世里,阿苗的家族是懂玉的,不然也不会有一块金凤宝玉作为传家宝。 可是她却是家族里的一个奇葩,就是不肯学,因着长辈疼着,父亲宠着,倒是没勉强她。 是以,阿苗说只懂一点点是真话,只是在前世的成长中,耳闻目染一些,比寻常人家一窍不通的,会好一些而已。 东哥沉吟一番,方道:“其实今儿我看这块翡翠,觉得还是雕成福禄寿喜的摆件比较好。”他扭头对姜三郎解释:“这块玉石祖母绿是好,可惜太少,贵在断层少,颜色多,有绿、有白、还有紫,还有这边像是黄,这不是妥妥的福寿禄么?若是雕得好,准得大户人家喜欢,遇见人家要贺寿的,那 可是能给出好价钱的。” 阿苗知道东哥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是真心想留下那块紫罗兰飘花的翡翠做成镯子。 这样子,镯子极为稀罕物,且不会让整个摆件因为这里的飘花与柳絮影响了成色。 如果按着东哥说的摆件,那样就做不成镯子了。 天价翡翠镯子比较常见,天价的摆件也有。 但……做成镯子后,还能用余料做扳指,散边镶嵌首饰,灵活且好散卖,回银子快。 整块雕砌,首先要寻到工艺精湛的名师雕刻,才能让这件摆件成为价值不菲的上好作品。 就算天时地利人和,成了一件翡翠艺术品,可是财大气粗的买家,还要识货,这又要靠缘分。 现阶段,阿苗觉得姜家急需银子,做成镯子与散件来卖是最合适的。 阿苗将自己的观点阐述后,又道:“这是我女人家的意见,我多嘴了,东哥别笑话,一切还是你跟三郎拿主意,我去后头了。” 说完,她便继续到屋后,打算与大狗、二狗捉雀儿。 她虽然觉得自己想的更周详,却不强迫姜三郎照着自己的意思做。 有些事,还是男人拿主意好。 阿苗这样想着,人已经站在了屋后,却没瞧见大狗、二狗与姜花花。 她朝前头走,才发现,这几人原来是在这儿爬树掏鸟窝呐。 姜花花在树下站着,仰头拍手:“快到了,就快到了,好厉害,弟弟好厉害。” 阿苗开口道:“安全第一,你们别摔着。” “没事,比这高的我们都爬过。”大狗此时正来劲,极有自信,果然是掏鸟窝的老行家。 此时,褚氏说要开饭了,大狗、二狗也顺利下了树,没有收获,因为那只是一个空鸟巢。 兄弟俩挺失望的,可是姜花花却一直念叨着上午玩过的捉雀儿,开心极了。 大家伙儿一道吃饭,东哥又交代姜四、姜六兄弟俩好生打磨这块翡翠。 姜四、姜六把东哥交代的全都记下。 他们都清楚,一点点都是银子,暗暗咬牙,定要将这里头的所有翡翠,原本本的给“掏”出来。 *** 日子淡淡的过了好几日,薛家人再也没来过,阿苗不理外头的是是非非,也就不知道薛家人如今如何? 这一日,她与褚氏约好,去城外的印允山上的清泉寺烧香。 临出门时,却发现姜花花发热,躺在床上,脸儿耳朵全都红红的,褚氏一摸额头,立即唤道:“四啊,快去小溪那边扒点野竺草来给退热。” 阿苗道:“我去请大夫来开药,肯定是昨儿吃太多炸的糯米肠,上火了。” “不用,野竺草管用,真的不行再去请大夫。”褚氏开口唤住阿苗,又道:“今儿要求烧香,佛祖那边糊弄不得,说去就要去。” 褚氏头疼,择了日子要今儿去烧香,答谢佛祖,新宅子顺顺利利,可是姜花花一病,她放心不下。 姜六知道褚氏每日把姜花花揣在身边,这会子姜花花生病,她肯定不放心去烧香,于是道:“我陪嫂子去吧。” 阿苗道:“没事,咱们村离清泉石近,我自己去就成,我会跟佛祖解释说娘今儿走不开。”阿苗与姜六只是平常这样正常接触,还没独处,这么一起出去,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瘸子的痛苦无人懂 “那成,你赶着时辰,要在己时前把炮放了,后面的时辰是大凶,就没诚心了。”褚氏嘱咐完,又对姜六道:“你去新宅子那边,看看三啊什么时候能把大门安上,弄好了去接你嫂子。” 阿苗道:“安大门是大事,别去打扰他,大门顺顺利利的,咱们一家子才平平安安的。” 阿苗骑在驴子上,一路朝着清泉寺去。 今儿她是肯定要去清泉寺的,因为她约了脂粉铺子的惠娘母女俩。 自打送给惠娘一小瓶的莲露汁,阿苗就没再进过城。 因为姜三郎在新宅子里忙得脚不沾地,不放心阿苗自个儿骑驴子进城,这事儿就搁下了。 还是同村的媳妇儿有进城,脂粉铺子的惠娘不知怎么的,知道她是互坝村的,拖人约的阿苗。 阿苗判断,应该那莲露汁极有效果,所以惠娘急着找她呐。 另外,惠娘既然能拖村里人寻到她,可能是打听过她了。 那日在脂粉铺子说了小谎,阿苗说另一半脸是敷脸敷好的。 这厢被拆穿也没什么,她的右边脸儿本就不堪入目,现在变漂亮了,全村人都看得出来。 加上莲露汁没有在惠娘那边失效,对她闺女脸上的痘痘有帮助,惠娘是不会计较这么点言语上的小出入的。 阿苗头戴帏帽,悠哉悠哉的骑着驴子,顺着山路往清泉寺而去。 一路上倒还清静,转眼就到了山门前。 清泉寺在半山腰,几百阶的石梯。 只是石阶太高了,一节是寻常楼梯的两倍,每爬一步都很费劲。 阿苗的右腿是残的,不大受力。 她好不容易爬到顶上,坐在旁边捶着右边腿,膝盖很痛,实在是走不动了。 蜿蜒的石阶上,有数人正在攀爬,渐渐走近。 阿苗看清,打前的是好几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和尚。 寺庙中和尚都是有等级的,一般小和尚是穿天青色僧袍,只有一定地位的僧人才是穿黄色的。 随在黄衣僧人上山的人,阿苗看不清是谁,只瞧见锦衣华服,其中一个男子头上戴着鎏金发冠,让她一下子就晓得来者身份不凡。 清泉寺可是千年古刹,出动大和尚去山门引路上山的人,不是阿苗这个小农女适合堵在这边的。 阿苗顾不得自己的右腿,蹒跚着站起来。 结果越是着急越是出错,一个趔趄,整个人朝下栽去。 “主人小心……”金凤蛋蛋大喊出来。 滚下去的话,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石阶…… 千钧一发之际,阿苗身子一扭,抱着身旁的小树,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人姿势扭曲,她啊——的一下,惊呼出声。 脖子疼死,帏帽都掉下来。 怕是脖子的筋脉扭到了,跟落枕是一个道理。 正在向上攀爬的人瞧见状况,立时加快了步履。 他们脚步轻快,这速度,让阿苗在痛苦中,忍不住又吐槽了自己一番。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人家可以健步如飞,她则累得快要断气! 都是残疾惹的祸,怨天怨地也是没有转寰余地。 “施主没事吧。” 上前的是一名年纪稍长的黄衣僧人,他双手合十,温声询问阿苗。 阿苗很窘迫,没法站起来回礼。 僧人们会意,她没说没事,便是有事。 “薛阿苗?” 唤她的男人嗓音清越,让阿苗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她抬眸一看,立即又低下了头,轻声道:“楚世子。”那日楚函去姜家买蛇皮的时候,自己没有连名带姓的自我介绍吧。 按着分析,他这个大人物,亲自前去互坝村,是有可能把全村的情况掌握一遍。 甚至连村里几条狗,几只鸡掉了几根毛,甚至几只跳蚤都先行摸了一遍。 但是买蛇皮又是多大点事儿? 摸底细,确保大人物的安全,不是应该手下人做的么? 一个荣国公世子,京城勋贵里拔尖的一号人物,却在第一时间,叫出她的名字。 楚函虚握着拳头,放在唇上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启唇道:“你是互坝村姜三郎的妻子吧?” 看来他也意识到,直接叫出阿苗的名字,有些唐突。 楚函为阿苗拾起帏帽,递给她。 阿苗接过,“谢谢楚世子。” 清泉寺的大门被打开,几名身披袈裟的僧人排着队缓缓行出,而后有序地分站两边,迎接楚函入寺。 打头的是一名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郎。 正确的说,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和尚。 看得出,这名年纪小的和尚地位挺高。 不但身披袈裟,站在众位僧人前,头上圆圆的戒疤也有不少。 不是活佛转世什么的背景,一般人,哪会在这个年纪在寺里有这般尊崇的地位? 阿苗身旁的僧人立即见礼,“见过住持师叔祖。” “……” 阿苗小小窘一下。 猜到少年和尚在寺中地位不一般,却还是低估了人家。 原来是住持啊,还要加上师叔祖这个敬称。 这职位跟辈分全都碾压整个寺庙的僧人啊。 阿苗只叹,人不可貌相,自己小觑了人家,可不是要好好检讨么? 少年方丈颔首,开口道:“楚施主,请。” 楚函谦和应道:“见过业迦住持。” 继而,在阿苗没有准备的情况,楚函竟直接将她抱起。 阿苗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得可以。 要喊吧,周围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像她那样大惊小怪。 不喊吧,一个陌生男人直接将她这么抱起,别说阿苗不习惯,就算阿苗习惯了姜三郎的公主抱,楚函的,她只想哭啊。 阿苗的脑子百转千回,超光速运转的思维,可惜还是没有换算出,怎样才是最正确的应对方式。 楚函抱着她,阔步走入清泉寺。 他的力气也很大,抱着她还能走得这么轻松,不带喘气的。 不科学! 二十一世纪里,电视剧里的偶像男生,为了维持自己的身型,可是打鸡血一样的锻炼的。 他们为了练肌肉,力量上的训练能低么? 可是……拍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时候,抱女主如何如何的镜头,其实都有作弊的。 比如抱着女主前进,脚下其实站着小滑轮车板,被人拉着往前走。 又比如,一个镜头拍过去,看起来是男主甚为温馨的公主抱画面。 其实……男主根本不用花一点儿力气,微微俯身而已,人家女主不过是坐在某个道具上。 可是现在的阿苗,实打实的被楚函公主抱着。 从寺庙门口走到禅房,一路还是向上的石梯。加上之前几百阶吃力的石梯,这男人是铁打的?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楚函的公主抱 阿苗屏住呼吸,与在姜三郎怀里的感觉是不同的。 此时的她,只觉得这条路怎么那么长,楚函为什么还不放下自己。 她不好意思挣扎,首先她动不了。 次则是她要下来,楚函万一不让她下来。 而她非要下来,楚函又非常不礼貌的不让她下来。 那么就成了一对男女,在这边我非要抱你,你就是扭捏着不让我抱的戏码了? 阿苗丢不起这个人啊,可这么被他乖顺地抱着走,好像也很丢人。 天啊,这是个怎样的矛盾与纠结情况? “还舍不得下来么?”楚函的嗓音突然响起,打去了阿苗纷飞的思绪。 阿苗心里乱得可以,看了看周围,已经到了一间禅房。 她努力往下一蹦,没能成功。 她再试着往下一跃,还是没从楚函的身上下来 不是她笨,根本是楚函箍着她的后背还有膝盖后面,她用不上劲啊。 应该说,是楚函根本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反而卯足了劲,让阿苗没法自己下来。 阿苗仰头看向楚函,他嘴角勾着,一脸戏谑看着她。 阿苗有些闹了。 “楚世子,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楚函依然勾着唇,说出的话也有些轻佻,“不是你在我怀里不舍得下来么?” 此时的他,与那日买蛇皮时候,还有寺庙前的儒雅模样,判若两人 “请楚世子放我下来吧,我……有些难受,没办法自己下来。”阿苗憋着气,硬吞下想要开骂的冲动。 楚函这厢玩什么? 贵公子调戏丑女的戏码么? 什么恶趣味,他又是什么口味啊? 阿苗白了楚函一眼,暗戳戳地骂了好多句。 “你确定不自己下来?” 阿苗强扯出一抹浅笑,礼貌道:“请楚世子放我下来吧。”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她整个人就被丢在了地上。 差点没痛死她。 阿苗扭过头,没好气地看了楚函一眼,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惹不起这个主,遂又低下了头。 楚函勾着唇,蹲在她的身边。 “是你要我放你下来的,结果你下来了,不但谢谢都没说一声,还敢用眼睛剜我?” 他竖起两个手指头,微微勾着,对阿苗道:“不怕本世子挖了你眼睛?” 阿苗依然趴在地上,拳头攥了攥,觉得这个楚函有些讨人厌,遭人嫌! “楚世子看错了,民妇感谢楚世子帮忙还来不及呐。”阿苗违心说到,是的,感谢你,感谢你全家。 他是好心好意,还是莫名其妙,阿苗还是感觉得到。 楚函嗤笑一下:“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民妇?” 阿苗彻底来了气性,气愤道:“民妇知道自己长得不太好,污了楚世子的眼睛,但民妇确实是有夫之妇,这个楚世子是知道的。” 阿苗的内心深处,早已大骂:这人是变态还是蛇精病啊?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一般人看见自己摔倒了,要么帮,要么不帮。 这才是正常的。 现在楚函好像是帮她,却不是单单扶她起来那么简单,而是一路抱着她,所有人看着,抱到了禅房里。 这不合适啊! 到了禅房里,他还出言不逊,有些非常欠揍,这哪里是帮助啊? 让人生气,让人没法感激。 楚函道:“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像喝我的血还是抽我的筋?” 阿苗嘴角抽了几次,终是道:“楚世子说笑了,民妇哪里敢?” “不敢?”楚函切了一下,继续道:“如果眼睛可以杀人的话,本世子怕是早被你五马分尸,甚至连三魂七魄都被打得灰飞烟灭了。” “……” “知道本世子为何觉得你自称民妇不合适么?” “……” 阿苗懒得理他,让他自说自话。指着他叨叨够了,总要出去吧。 楚函的鼻尖微微靠近她,嗅了嗅。 阿苗又攥紧了拳头!这个人实在太嚣张,太无理了! “你身上有特殊的香,是不是你丈夫不行。”楚函佯做偏头想一想,“看起来不像,那就是嫌弃你,不愿碰你?” 阿苗压根没想到,楚函是这么下流的东西! 她咬着道,“感谢楚世子帮了民妇,民妇感激不尽。”说完,笨拙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都成这样了,还能去哪里?” “民妇内急,楚世子还能让活人将尿憋死么?”阿苗没法跟这胚子斯文,这是她为自己寻的,且楚函不好拦她的一个借口。 楚函扬了扬眉,复又点了点头:“被你一说,我倒是有点儿兴趣,想看看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被尿憋死的。” 阿苗实在忍不住了,叱道:混蛋! 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因为活在这时代,会说话是艺术,不说话更是一种能力。 阿苗与姜三郎是都斗不过楚函的,阿苗为了大局,不想开罪他。 阿苗试着要绕过楚函,径直走出去。 结果楚函竟然挪出一步,硬是挡住她。 “楚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函突然双手击掌,“好,好,好。” 好你妈的头,阿苗心里都忍不住爆粗了。 这个人实在是莫名其妙,吃错药了! “原来丑女人生起气来是这个模样,不知道打起人来,又是什么模样?”楚函喃喃自语。 阿苗眯了眯眼。 楚函道:“怎么,本世子提醒你的还不够么?说了,要你打人,不打,那就把你关在这儿,你想去解手?只能裤子上!” 受不了了,真是变态加蛇精病啊! 阿苗扬起手,直接朝他欠揍的俊脸扇了过去。 楚函眼疾手快,一下就扣住她的手腕,“你还真敢打本世子?” “是你叫我打的,我不是奉命行事么?” 楚函哼道:“你不怕本世子灭了你九族?” “怕,怎么不怕,但是我不打你,你也可以灭我九族,既然这样,我干嘛不打?” 阿苗是真的气得要疯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疯狗啊? 楚函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夸张,甚至弯下了腰。 果然是疯子加顶级变态,再加被虐倾向和不被虐倾向,左右摇摆,人格时而分裂,时而不分裂的那么个人。 须臾后,楚函好像笑够了,眸眼含笑地看着阿苗,开口道:“你现在脖子没事了吧?”“……”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与楚函再也不见才是最好 “瞧你要打我巴掌那一瞬,脖子转动起来跟平常一样,若是不及时复位,落下病根是小事,可能就此瘫在床上。”这说完这句后,他就转身离去了。 望着楚函的背影,阿苗若有所思。 “主人,这个人怪怪的,蛋蛋觉得瘆的慌。”金凤蛋蛋吐出一句。 “嗯,阴晴不定,心思深沉。”阿苗认可金凤蛋蛋的话。 金凤蛋蛋又道:“不过他把主人丢到地上的时候,让主人的脖子复的位,然后说话刺激,让主人的气血上涌,让主人脖子经络畅通一些。” “我知道,但是他的做派让我没法感激,这种人,咱们还是躲着一些,再也不见才比较保险。” 阿苗只想着赶紧去烧香,与惠娘见一面。 她揉了揉还有点酸的脖子,打开门,准备出去。 一行僧人早就守在外头,瞧见阿苗打开门,立即鱼贯而入。 素菜、瓜果、还有熏香、干净的僧袍全都摆在中间的八仙桌上。 “施主,这是住持让贫僧拿给施主的。”一名僧人托着手,对阿苗温声说道。 “民妇谢谢业迦住持。” 僧人放下手中的托盘就要退下。 阿苗道:“谢谢师傅,民女不需要这些,我这就前去烧香,然后回家。” 那名僧人道:“住持有交代,说施主换好衣袍,前去染戒院。” “染戒院?” 僧人礼貌答道:“染戒院正式住持的禅院。” 阿苗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民妇与人有约,恐怕没法去见业迦住持了,而且他德高望重,民妇还是不打搅的好。” 阿苗真心不想去见那什么少年小住持,因为他可能会跟楚函在一快,又见楚函,光想想就蛮不爽的。 反而阿苗是讨厌上这个男人了! “那只能请施主告诉小僧,所约何人,小僧代施主去寻,让他来见施主吧。” 呵呵……阿苗冷笑一下,感情是必须去那劳什子的戒染院喽? 阿苗的心情不知如何形容,总觉得去了,又是找气受。 “求佛祖保佑,让我顺顺利利给佛祖烧完高香把家还。” 僧人们出去后,阿苗双手合十,对着禅房里挂着的弥勒佛画卷虔诚地祈求。 祈祷完,她就开始吃桌上的东西。 “主人你也不悠着点,也不怕这里面有毒。”金凤蛋蛋没好气地提醒道。 阿苗咬一口,嘟囔道:“我吃的是水果,又没吃他们做出来的东西。” “唉,女人呀,一恋爱就傻三年,水果为什么不能下毒嘞?”金凤蛋蛋的蛮无语的语调,天生软糯糯的嗓音,偏生学小大人的口气。 阿苗无所谓了,“蛋蛋,我问你,我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人家要杀我,我抵抗的了么?” “主人想说,抵抗不了,那就享受吧,主人真是个宽厚的人,如此淡定地面对一切波澜,哪怕是生死大关。” “知道就好,没错,我就是宽厚的人,不跟楚函计较。”根本没法计较,阿苗忿忿都想着,化气愤为食欲,又咬一口李子, “嗯,没错,主人继续吃,吃得跟蛋蛋以前一样,站着比人宽,躺着比人厚,成为真正的宽厚的人。” 阿苗噗嗤一下,嘴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你少跟我扯,好好干活去。” “蛋蛋没偷懒,正在松土呐,这不是看见主人大难不死,没看见后福,这才陪主人聊聊,让主人砰砰砰乱跳的小心肝平静一些。” 阿苗撇了撇嘴,不认同地道:“我心跳什么时候砰砰砰乱跳了?” 金凤蛋蛋惬意地翻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楚函是个坏小子,捉弄调戏主人,现在主人是恼火,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觉得挺有意思的,然后小心肝砰砰砰乱跳了?”阿苗眯了眯眼,倒是不接金凤蛋蛋这句话,而是质问道:“你说你在松土?我看是莲乐乐在松土吧?我刚才听见你翻身的动静了,你这是在连乐乐身上躺着,享受着莲乐乐干活时动来动去,还可以成为你的 摇篮?” “呃……”金凤蛋蛋转而道:“嘿嘿嘿,蛋蛋只是小小休息,主人你继续吃哈,春天的李子养颜美容,不会让主人变成宽厚的人。” 阿苗不再跟金凤蛋蛋瞎扯,被它故意扯几句,之前忐忑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先前的楚函怪腔怪调,以及有些乖张的举动,让阿苗不大安心。 就像上一次在姜家的时候,楚函来买蛇皮,看阿苗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让她觉得怪怪的。 该怎么形容呢? 阿苗想不出贴切的形容词或者名词来表达。 总之是第六感吧。 适才她大口吃东西,看似没心没肺。 金凤蛋蛋知道她的心情郁闷,变着法的让她拂去心里的烦躁罢了。 乖巧的金凤蛋蛋。 阿苗此时安定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 没有兵来将挡的本事,试着做个泥鳅,赶紧溜回家再说吧。 砰砰砰——门板被人敲响,阿苗打开门,一看,竟是惠娘母女俩。 惠娘何以会到这边来? 她并没有告诉那僧人,自己约的是惠娘啊。 想来应该是惠娘火急火燎地约了自己,就一直守在寺庙门前等着。 被僧人看见了,上前询问,一谈话,就串上了吧。 惠娘笑得真诚,询问道:“苗妹子没事吧?”然后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了,薛姑娘不合适,跟着你们村里的人叫姜三媳妇儿,我觉得还是叫你苗妹子比较合适。” “惠大姐赶紧进来吧,我本来就比你小,你这么叫我没错啊。” 惠娘点头,扯了扯自己闺女筱妮子的胳膊,“快叫苗姐姐。” “苗姐姐好。”筱妮子小小声叫了一声。 阿苗细细看向筱妮子,面容光洁许多,莲露汁的美容效果一级棒,盖过二十一世纪超级贵,超级大牌的化妆品。 惠娘突然悟了过来,开口道:“哎哟,瞧我看见苗妹子就高兴的,我叫你苗妹子,闺女又叫你苗姐姐,这不是乱套了?”扭头对着筱妮子纠正道:“你还是叫苗姨姨吧。”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混蛋!赤裸裸的威胁! 阿苗道:“就叫苗姐姐吧,我这不是没比妮子大几岁么?叫姐姐,我心里开心。” 她又对惠娘道:“惠大姐看起来这么年纪,你们母女俩站一块,不就像姊妹一样么?别纠正了,拘泥什么辈分的,不就是一个称呼么?”“成。”惠娘笑得灿烂,转而解释道:“那天你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家相公,他之前跟我买过好几次香胰子,所以我认得他是互坝村的。可是这些天,你都没来,我心里不是着急么,所以就打听过,才知 道你相公的名字。” 阿苗颔首:“互坝村没几户人家,并且我的样子,还有我相公的样子,你只要一说,他们都知道。” 惠娘再次询问:“听说你在庙门口摔倒了,摔哪里了?” 阿苗揉了揉脖子,还有些酸,心里又想起楚函的调戏,让她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又确实帮她弄好了脖子。 这是什么破事? 阿苗挥去有些凌乱的思绪,开口道:“没事了,多亏了小师傅们帮忙,我在这边休息一下,已经没事了。” 惠娘看了看阿苗身上的天青色僧袍,也知道她之前摔脏了衣服,这才换上的。 惠娘决定不再说事,今儿本想与阿苗谈谈。 她之前得的水已经用得差不多,效果好的没话说,这东西会上瘾。 敷在脸上,皮肤变得透亮,气色极好,以前要用脂粉遮盖的泛黄皮肤,如今全然可以不上粉了。 人到了三十岁,怎么也不能与小姑娘比。 眼睛、嘴角周围,你不让它有小小的细纹,可是还是经不得岁月的磋磨。 自打用了阿苗给的柔肤水儿,与她之前涂脸上的面脂、凝露完全不同。 加之阿苗提过想要合作,长期供应。 这厢她自个儿需要用,还能拿去卖,这么好的东西,还怕别人不抢着要? 白花花的银子,加上留得住青春的希冀,惠娘自然心心念念着? 但是阿苗今儿摔了,好像不适合谈事情,她也只能强行掩住心里的急切,改日再说。 其实阿苗知道惠娘的心意。 她一个女性领着孩子过日子,在这世上有诸多不容易。 而她如今生活安逸,自给自足,势必是有比人强一些的地方。 坚强的意志,这个肯定是有,独立的性格也不用说。 她一个生意人,单单靠着自己经营,可以在渝州城的脂粉铺子挤进五强,那就是有敏锐的商业头脑。 是以,惠娘自然是考虑过市场需求,与她个人对莲露汁效用的认可,这才火急火燎的找自己。 “惠大姐,这是我写出来的东西,今儿咱们不细谈,你拿回去看看,我的意思都在里头写清楚了。”阿苗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 里头有几张纸,是阿苗对考虑合作做买卖的一些思量。 换做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可以叫《合作意向书》。 “就是……我的字不好看,你别见外,还有些字是错的。”阿苗解释道。 她的毛笔字不好看,另外很多繁体字,她也不熟悉,估计有不少错别字,甚至还是简体字。 这个时代又没有拼音,没法标注啊。 阿苗为难死了,觉得自己跟文盲差不多。 惠娘没想到阿苗竟然准备好了书信,接过阿苗手上的信封,还有一瓶子的水。 惠娘感谢,又与阿苗说些其他的。 大多还是她的买卖,脂粉铺子一直这样,其实也是有危机的,去年的生意明显大不如前。 她本就头疼,也期待这次合作契机。 阿苗与母女俩聊着。 生意伙伴的话,多了解总归是没错的。 而阿苗写下的那份《合作意向书》其实也是有考量的,若是当时与其他铺子合作,又会是另一个方案。 这厢与惠娘合作,她设置的模式是对自己有利,也不让惠娘吃亏的互利模式。 只是阿苗与她们没有说上太多话,禅房外就有僧人来了:“施主,楚施主让小僧来传话,说姜施主已经在戒染院等施主了。” “……” 果真,什么少年住持让自己去戒染院,明明就是楚函一心要她过去,这是捉弄得还嫌不够么? 阿苗撇了撇嘴。 但是姜三郎在戒染院,她肯定是要去的。 辞别完惠娘母女俩,阿苗跟在引路僧人的后头,帏帽下的眉毛皱着。 染戒院在清泉寺的东面,且是最上头。 清泉寺沿山而建,有些建筑还是在峰顶悬崖边。 栈道也沿着悬崖而修建,风景是美丽,惊险还刺激,若是换做心情好的时候,还真是不枉此行。 只是这会子的阿苗不开心。 都是楚函的不完全变态模式给惹的,只想有多远躲多远,回到互坝村,与姜三郎愉快过日子。 走进戒染院。 引路僧人冲着阿苗微微躬身:“住持就在后头竹林与楚施主弈棋,施主顺着曲径走过去便可看见。” “……” 阿苗冲着僧人点头,以示感谢,然后按着他说的,顺着鹅卵石小路绕过屋舍,就看见了后头的紫竹林。 紫竹林设计的极为幽静,旁边山壁有泉水流下,带动水车缓缓转动。 一个琉璃瓦顶的八角亭内,竹帘垂着,许是挡住那个方向吹来的凉风。 业迦住持与楚函相对坐在蒲团上。 中间的矮几上的棋盘黑白分明,几乎占据了整个棋盘。 阿苗将这周遭看了个遍。 倒不是这处雅致的设计吸引了她,而是怎么都没寻到姜三郎的身影。 难道楚函诓她? 阿苗暗暗给楚函一记白眼,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须臾后,楚函清朗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楚世子在弈棋,民妇还是不要上前打搅。”她真想给他竖起中指,不过也就暗暗的心里想想,明面上,她也做不出这么不好看的动作。 少年住持开口道:“苗姐姐进来吧,帮我看看这局怎么扳回来。” 阿苗有一瞬间是错愕的,少年住持叫她苗姐姐?还自称我? 若不是阿苗站得稳当,不然可能跌在地上,摔个狗啃你,是被这个业迦住持惊的。 要知道,清泉寺的方丈是德高望重的。 之前阿苗一心以为,这个业迦住持的佛性禅心了得,定然稳重沉着,说话颇有禅意。不单单是阿苗有这种感觉,金凤蛋蛋都忍不住开腔了:“吓宝宝一大跳,这个和尚的画风让人跌破眼镜。”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威胁更加赤.裸裸了。 楚函催促道:“你若是不帮臭小子一把,怕是姜三兄弟在外头转悠半天,都寻不到这里。” 混蛋!赤裸裸的威胁! 拿姜三郎钳制自己。 阿苗知道楚函的脑回路不一样,可是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揍有没有? 阿苗心里在仔细地想,自己是哪里的罪过这个大爷? 没有啊,搜寻所有记忆,原主都没有与他有过接触。 阿苗心里揣着疑虑,走进了八角亭。 业迦住持示意阿苗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开口道:“我大哥这人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人前人模狗样,背地里专门欺负弟弟妹妹的。” “……” 楚函剜了业迦住持一眼:“再不闭嘴,待会儿让阿烈将你的嘴巴缝上。” 业迦住持可不吃这一套:“小爷我已经在这鬼地方乖乖地做和尚了,大哥保不住我,你不觉得内疚,还这样待我,以后回了荣国公府,我一定让老祖宗罚你。” 阿苗算是有了一点点头绪。 感情这个业迦住持是楚函的兄弟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落得不愿意出家而被迫出家的命运。 那么阿苗心里小小思忖,难道是皇家人压下来的? 这样才说得过去。 不然,堂堂国公府的公子爷,焉能这么委屈巴巴的? 楚函手中捏着黑子把玩,似笑非笑,开口道:“这是家弟,苗姑娘应该猜到我俩的身份,不是应该摘下帏帽才是规矩吗?” “民妇貌丑,不敢亵渎楚世子与业迦住持的眼球,唯有戴着帏帽。”阿苗文绉绉地拒绝道。 楚函眸眼淡淡,嗤笑一下,“私底下不用叫他住持,他的名字叫楚空,脑子空荡荡,小名叫空空。” 阿苗虽然气得半死,不过说话语气早已没有任何波澜:“那是住持的俗家名字,既然出家,民妇自然叫住持师傅、住持方丈,业迦住持才合适。” “苗姐姐,这么跟你说吧,我呢,在外头需要架着,看起来像个和尚。可是关在屋里,你别让我想起自己是和尚行不?” 楚空说着,摸了摸自己头顶光溜溜的脑袋,然后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从矮几下拿出一个盘子,上头是一只清蒸好的大肥鸡。 “……” 阿苗瞪大眼睛,就看着一个楚空大口大口地撕着鸡腿,整个腮帮都塞得鼓鼓的。 楚空终于瞧见阿苗瞪得大大的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这是被他吓到了? 楚空停止咀嚼,看向楚函:“哥,这不是你朋友么?怎么好像不知道我的事儿?没道理啊?” “……” 楚函道:“嗯,是朋友,见过两面,一次是我买蛇皮,还有一次就是刚才在庙门口。” “咳、咳、咳……”楚空被呛得咳嗽了好几次,拿起手边的茶水顺了顺,指着楚函开骂:“哥,你坑我,就见过两面能算朋友么?万一她是太后的人,知道我这么当和尚,你不是要让我在这边关一辈子吧?” 楚空越说越激动,已经义愤填膺地站起来。 只是他看清楚自己是拿着鸡腿指着,于是又往嘴巴里塞。 楚函哼了一下:“你不是怕她是太后的细作么?怎么还吃啊?” “我不管,是你给我挖的坑,如果要擦屁股你去擦,今年中秋前,爷我一定要回京城。” 楚函慢悠悠地道:“中秋怕是不成,后年让你回去的把握更大一些。” 阿苗心里开始敲打。 感情真的跟皇家有牵扯,说不准还是什么辛密事儿? 此地万万不能留下。 那皇家政权是个浑水潭子,她一个乡村农妇扯进去,不是炮灰还能是什么? “主人,赶紧施施然行礼,然后说要去烧香啊。”金凤蛋蛋与阿苗想到了一处。 阿苗恭谨回应:“民妇今儿是来拜谢佛祖的,婆婆让民妇不要误了时辰,民妇不打扰世子与住持弈棋了,告退。” 脚步轻快,只想以光速前行。 只是她的走路是拐的,光速前行,只是脑子里存在。 是以,楚空见自己叫了她好几声,愣是不见她回头,只能直接上前将她拉住,“你怎么跟遇见豺狼虎豹一样啊,我就这么吓人么?” 楚空油滋滋的手直接攥在阿苗的衣服。 阿苗直接傻眼了。 说实话,她看见楚空的第一眼,袈裟在身,托着菩提子佛珠,在寺庙门口迎楚函的时候,真真是老沉持重,让人不敢小觑。 可现在的他…… 楚空对她嘞嘴笑了笑,知道自己指尖的油水染上了阿苗衣服,不好意思地继续揉搓几下,直到擦干净为止。 “……” “弄脏你的衣服,对不住,不过你这身和尚服也是这边的,如果你心疼,我可以送你一百套,当赔给苗姐姐啊。” 阿苗都不知道怎么应声了。 楚函也走出了亭子,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柄折扇,洒逸地打开,在身前扇了扇。 阿苗吐槽:天气还没热到这种程度吧,山上凉着呐,也不怕感冒么? 讨厌一个人到达一定程度,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多余且碍眼的。 楚函道:“本世子说过,你若是不帮着他解了此局,姜三郎会继续在山中转悠。” 威胁更加赤.裸裸了。 阿苗帏帽下的眼睛都要喷火了,“民妇不会弈棋啊。” 楚空道:“苗姐姐你怎么那么笨嘞,解了此局,不就是帮着下一个子么?落子就定输赢,我的白子输定了,输了不就不是流局了,不就……” 楚函拿折扇敲了敲楚空的脑袋:“说过,赢的话,我会让你明年回京,输了,后年都不一定。” “哇哇哇,大哥这是耍我么?欺负小孩子,你很光荣么?谁赢得过你啊?”楚空不满地开始跳脚。 “不是让人来帮你了吗?”楚函轻飘飘地道。“她说了,不会弈棋,是大哥讹我,说她是个弈棋高手,会帮我。”楚空腮帮都鼓起来了,“我就知道,你的话信不得。”头扭向一边,眸眼怨气更甚了几分:“我也是被你害得才到这边做和尚的,如果你不拒绝娶那慕佳公主,太后怎么会发脾气,让我成了现在这个德性。”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为清泉寺点蜡 “那也是你自己在太后寿宴上耍性子。”楚函依然语气淡淡,好像楚空此时怨恨的不是他一样。 使得楚空的肺都要气炸了,红着脸,喘着粗气:“都是大哥你设的局,让我出丑才会那样,你据婚,为了给太后出气的由头,你这是做大哥的样子么?” 楚函哼了一下:“长到九岁了,有还跟泼猴一样。你为了整个荣国公府,牺牲几年,在这边修身养性,又不是让你吃大苦头?”楚函说完,就折身回了八角亭。 阿苗再次看向楚空,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瞧楚空像要哭出来了,就开口道:“你只有九岁?” “虚岁九岁,周岁还没八岁。” 七岁多的小男娃,阿苗直接囧了半天,头顶无数条黑线垂下。 本以为有十一二岁,结果才七岁,长得也太着急了。 七岁男娃做住持,阿苗默默的为清泉寺点上一根蜡烛! 阿苗走神的瞬间,就被楚空拉进了八角亭。 楚空道:“苗姐姐,这个楚世子糟糕透顶,我就是知道他八岁时候还尿过床,年幼无知,跟别人说了结果被他这么报复。” “……” 楚函皱了皱眉,“你才八岁还尿床。” 楚空哇的一下,终于哭了:“又不是我说的,是老祖宗说的。” “老祖宗是看你那次尿裤子还好意思一直哭,哄你安慰你的。”楚函板着脸,看起来一本正经,可是阿苗还是看见他耳根有些泛红。 楚世子的个人隐私被捅出来,阿苗的心咯噔一下,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这个变态不会把自己灭口吧? 阿苗本能的,不是故意的,很不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 楚函睨她一眼,道:“怎么,觉得本世子认为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么?” “呃……” 阿苗看似打嗝,其实是被吓到了。 这个楚函豪侠昂会读心术,比金凤蛋蛋还厉害的感觉? 楚函道:“棋盘就在这儿,你要帮这小子下的话,没准我会让你赢了,随了这小子的心愿,让他早些回荣国公府。” 阿苗白了楚函一眼,楚空回家的事儿,八竿子也打不到她好不好,跟她有半文钱关系么? 怎就能扯到她的事儿呢? 阿苗觑一眼棋盘,正想拒绝,结果楚函又一次告诫道:“别动不动就剜人,你的眼睛杀不了人。” “……” 阿苗身上毛孔都竖起来了。 “民妇真的不会下棋。” “本世子说的话从来不是耳边风,说了让你下就是你来下,没有商量余地。”楚函掷地有声,也提醒了阿苗,说她这边不乖顺点,他曾经说过,让姜三郎一直在山里转悠,也不是假话。 金凤蛋蛋咬牙切齿,“主人,你跟他谈条件,如果赢了他,让他屁滚尿流,让他跌破眼镜,让他就范,咱们就回家。” “和珅跟乾隆下棋,都是能赢也不赢,可是纪晓岚不是这样,所以他的仕途可没有和珅这么顺畅。”阿苗心里长长说出一句。 也就是说,如果下的话,赢不赢的了是个问题,假设能赢,敢不敢赢,又是一个问题。 楚空坐在了原来的蒲团上,一直瞪着楚函。 兄弟俩隔着矮几相互对视。 阿苗觉得,俩人的眼睛如果夸张点的卡通手法表现,则是正在放着攻击对方的电流。 嗞嗞嗞——是十万伏以上的高压电的那种。 楚空败下阵来,阿苗为他惋惜。 楚空为什么没把这个楚世子瞪死呢? 让他看看,眼睛真的可以杀人! 楚空气呼呼道:“本小爷棋品极好,大哥既然说,我输了就后年回,赢了明年回?” “嗯,若是抵赖,不肯输,就别回了。”楚函摇了摇手中折扇,似乎刚才一番眼波PK赢了,心情大好。 阿苗小小鄙夷了一下,跟七岁娃娃比眼神的杀伤力,赢了还得瑟,这就是堂堂荣国公世子的做派。 切! 楚空捏起棋子,望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 他之前杀得太过勇猛,不管不顾,毕竟只有几岁孩子的思维,自然太过单纯。 不过能成功组成双龙,不知是楚函出手相让,还是他在关键时候,稳住了。 阿苗分析一遍,倒是看出了楚函黑子的破绽。 也有可能楚函故意留下的。 只是楚空没瞧出来,不得不说,八周岁以前,能下到这份上,阿苗已经为楚空点赞了。 这厢楚空自觉输定了,没法争取早一年回府,还是“忍辱负重”,不再跟楚函置气,而是继续下棋。 他棋品的确很好! 这个性格的楚空,阿苗又有些欣赏。 楚空决定落子,阿苗判断他要走边角,围困那几个黑子。 殊不知,那是楚函的靶子,真正的破绽是看起来已经死路的几个位置。 阿苗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许是看不惯楚函,也可能是被楚空感动到了。 总之,阿苗捻起一颗白子,傻傻发问:“这是玉做的吗?和田玉。” 楚函一眼瞥向她,那眼神就是看白痴的目光。 阿苗被楚函这一眼看得,“吓”得脸都白了,手中白子也掉在棋盘上。 楚函哼了一下,继续低头看棋盘。 楚空的手已经抬起,真的想要在他认定的位置落子。 “等等。”楚空的折扇将他的手推开,启唇道:“算你运气,棋给你做活了。” “什么?”楚空反应不过来啊,看了又看,确实不懂,于是唤了句:“阿烈,出来吧。” 墙角某处突然闪现一个人,之前无声无息,阿苗压根都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像鬼啊,有木有? “你来看看,我大哥说做活了,是不是?”楚空发问。 阿苗没有说话,因为阿烈手持佩剑,身穿黑衣,一看就是隐卫。 且杀过不少人吧,凌厉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阿烈低头看了看,说话语气也毫无波澜:“这一子的落点使得三爷弃了双龙以求生,并且不出几手,有机会赢过世子。” 楚空眼睛一亮,直接发问:“现在咱们怎么下?” 楚函哼了一下,手中白玉骨折扇一挥,直接把黑白棋扫在地上。 “大哥,你怎么赖皮啊?”楚空愤慨地举指对着他。楚函恍若未闻,而是饶有意味地看向阿苗。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夫妻双双终于把家还 阿苗当做不知道楚函在看自己,像是吓傻了一样。 高高在上的楚世子发脾气了,棋盘都甩桌子下。 她作为互坝村的农妇,吓呆了,不敢说话了,不是很正常么? 阿苗为自己晓得装蒜而小小窃喜。 “媳妇儿。”姜三郎的嗓音突然响起。 阿苗惊喜地循声望去。 姜三郎小跑着来到八角亭,但是意识到楚函在,而这时候楚空已经拿起了菩提子手串,一手拈着佛珠,启唇道:“楚施主,今日的棋就到此为止,楚世子既然有事,贫僧不打搅了,阿弥陀佛!” 楚空眉眼淡淡,得道高僧的气宇又端了起来。 哇塞,这小家伙是影帝啊! 她跟姜三郎是两口子,在她跟前不装,在姜三郎跟前装? 玩的什么?阿苗不想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只道他们有钱人爱玩,爱装逼。 姜三郎对着楚函施礼,又对楚空恭谨地行了一个佛礼。 “谢谢楚世子照顾我媳妇儿,姜三记在心里。” “她在门口摔得不轻,你带她回去请大夫看看。”楚函如今又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 金凤蛋蛋也啐道:“哟呵,这家伙又端上了。” 阿苗可不管这些,楚函的嘴脸她看够了,这厢他变什么嘴脸,她都不想继续看下去。 阿苗拉起姜三郎的手儿要往外面走。 姜三郎则纹丝不动。 阿苗诧异地看向他,有些纳闷。 姜三郎蹲下身子,“媳妇儿摔了,本就腿脚不利索,我背你下山。” 楚函摇着折扇,道:“楚某已经背了步辇,倒是可以让你妻子坐辇下山,姜三兄弟不必这么辛苦。” 坐楚函准备的步辇,阿苗觉得自己的屁股可能会烂掉,遂也不考虑,直接就趴在姜三郎的背上:“你背我吧,咱们不麻烦楚世子。” “嗯。”姜三郎背着阿苗站起来,又对楚函答谢了几句。 姜三郎谢几句,阿苗就在心里骂了楚函几句。 待姜三郎背着她出了清泉寺的门,阿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摔了?” “我来接媳妇儿,在门口遇见楚世子的人,说故意在门口等我,说你摔了脚,在戒染院。”姜三郎一壁下山一壁回答。 阿苗再问:“楚世子的人在门口等你?” “嗯,不是媳妇儿告诉他我会来接你的吗?让人在门口等我就成,不会去村里叫我。”姜三郎好像听出阿苗话语里的狐疑,说出一句。 “哦,是的,是这样的。那你来清泉寺找我找的久吗?”阿苗再问。 “没啊,我刚来就直接被人带着去染戒寺了,媳妇儿怎么会这样问?” “没,我好累,趴在你的背上睡,可以不?”阿苗其实已经将脸贴在了姜三郎的肩头,这个位置听得见他蓬勃的心跳,让她心安,不那么无助的感觉。 姜三郎想了想,没听见阿苗回应,也就只管继续下山。 楚函这人,阿苗不知怎么说,总之不简单,且莫名其妙,是她今儿的唯一感想! 回到了互坝村,阿苗在姜三郎的一番关怀,褚氏的关心下,又听大夫的吩咐,在床榻上足足休息了三日。 阿苗倒是没把清泉寺的事儿详细跟姜三郎说。 不是故意瞒着,她这么憋屈,姜三郎疼她,不是更恼火么? 再说句大实话,姜三郎恼火了,又能拿楚函如何嘞? 再再说句大大实话,楚函让人捉摸不透,那日说的话让阿苗气得半死,终归没真的伤害她什么? 有钱人家的大爷,做事古里古怪的。 阿苗连着三日,在屋里焚香,祈求与楚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别扭,难受,想哭都哭不出来,想发脾气也没地儿去。 阿苗很快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该气的时候气个够,但不可能气一辈子。 日子还要好好的过。 现在新宅子的大门修好了,房子也建得差不多了。 修葺的地方还是有的,不过工程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 这几日,姜三郎去了山里,砍了好几棵大树,请村里的木匠做些家具。 另外炉灶也在昨儿砌好了。 阿苗还是第一次知道,古代人砌炉灶这么麻烦,请炉灶神,选时辰,甚至工人的生肖都有忌讳。 比如姜六的那日生肖与日相冲,而姜四又跟时辰有刻。 好麻烦的说。 等到这些个大事儿处理好,姜三郎终于得了空。 阿苗就约姜三郎一起去了趟渝州城。 毕竟跟惠娘合作的事儿可是未来的营生,这事儿不要继续拖了。 加之阿苗后来的一番打听,觉得惠娘这人还算牢靠。 妥妥是为阿苗量身订造的生意合伙人啊。 简直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缘分呐! 临出门的时候,褚氏就叮嘱了好几句,生怕他们小俩口忘记去一趟东哥家,把姜四、姜六打磨好的翡翠拿给东哥。 东哥的宅子在渝州城北面,这条巷子里,就属于东哥的房子比较新。 去年才修缮过。 看来东哥的日子还不错,有头脑还勤快,做的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东哥的媳妇儿与东哥同岁,但是看起来比东哥年纪大些。 唉,没法子啊,女人家生了娃,身型走样,加之老的快,这是自然现象。 东哥媳妇儿盛情招待姜三郎小俩口。 但是他们还有事儿,也就没有在东哥家里吃饭,使得东哥好不高兴地说:“下回可要专程来,咱们喝几杯。” 姜三郎连忙称是,又是劳烦东哥好生寻一下翡翠买主。 他急着需要银子。 阿苗把惠娘合作的计划跟姜三郎说过,姜三郎觉得这事儿靠谱。 阿苗会一些药草,他是知道的。那么懂得一些养颜美容的东西,也不奇怪。 只以为又是她在鬼门关,守门的老人给的仙法之一。 于是乎,夫妻俩来到了惠娘的脂粉铺子。 不曾想,惠娘为了等他们,今儿竟然不做生意。 这可是诚心要跟阿苗合作,极为重视阿苗夫妻俩这次的前来。 阿苗让姜三郎在铺面那边坐一下,就被惠娘带到了楼上的屋子。 是惠娘存货的地方,也是制作脂粉的工作室。惠娘道:“苗妹子写的,我后来认真想,可以。就按着你说的办!”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合作买卖有眉目 阿苗开口道:“嗯,谢谢惠大姐的信任,我这几日就开始在渝州城里寻铺子,惠大姐也帮忙问问,毕竟渝州城里你比我熟,消息肯定比我快。”惠娘点头:“位置这些苗妹子可要考虑好,我想了一下,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咱们不一定要门脸很大,很热闹的地方,那铺面也贵,稍微拐角的巷子也成,我手上的老主顾知道了,晓得货,准能一传十十 传百。” 阿苗赞同,确实不用城里的顶级位置,首先她买不起,但是也不能太偏了去。 “寻巷子里可以,这样便宜一些,宅子都成,然后有院子,可以给小姐夫人们停马车。”阿苗开口道。 开化妆品店是一个业务,美容美体兼首饰服饰一体,都是一个产业链。 可以不走寻常路线,不用像百货公司那样醒目引客流。 既然挣有钱人家的银子,可以设置高档会所,类似会员制消费,有针对性地打造VIP会员制度的有特色生意模式。想到这边,阿苗说出关键点:“是这样的,惠大姐,给你的那个柔肤水是至纯的,本钱贵,量也不多,所以长远路线的话,还是卖你制的东西,只加一点点的那个水,功效上可能没有筱妮子那么明显,但咱 们制的量可以多,原本十天可以有效果的,一个多月才有效果,坚持下去,还是比别家的东西好很多的。” 惠娘觉得有道理,“这样好,有货卖才是挣银子的关键。” 阿苗进一步解释:“如果直接卖那个柔肤水,价钱高是可以,但是好东西太掐尖了,容易遭人眼红,咱们挣银子不要一口吃成胖子,慢慢来,然后主顾多了,关系网多了,才能生意慢慢拓展。” 这句话一出,惠娘立即茅塞顿开,简直醍醐灌顶啊。 没错,她只是一个寡妇,生意做得还成,倒是帮着她挣了一些银子养大闺女。 若是一下子弄出如此神奇的东西,遇见使暗手的小人竞争对手,那就防不胜防了。 而姜三郎他们也只是互坝村的一个农门,一步一个脚印,走一步看一步,才是稳扎稳打的事儿。 这么一来,惠娘更加对阿苗刮目相看。 她想得很周全,也很长远! 她们的合作模式正式敲定。 按着阿苗《合作意向书》里的执行。 阿苗出资购买铺子,而经营管理方面以惠娘为主打。 惠娘仗着客户资源多,不用多掏银子,占百分之四十。 阿苗为百分之六十。 谈好了各项细节,姜三郎就开始着手准备买铺子,以及筹银子了。 新宅子的事儿,姜三郎的活计几乎告一段落。 褚氏与阿苗布置新宅子才是主力。 姜家一番忙碌,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入夏,好不容易到了农历五月。 过了互坝村里的人说的四月不办事的月份。 在端午节后,褚氏择了个好日子,在某一日的子时,全家人搬进了新宅子。 进了新宅子,一家人拜了天神土地公,又吃了象征甜甜过日子的粉果甜汤,这才各自进屋去睡觉。 这个新宅子说是一座宅子,其实等同三座宅子。 中间这边是最大的住宅,是姜三郎与夫妻俩的院子。 其实姜三郎与阿苗的打算,自己这边建最大的,是考虑到还有褚氏、姜大、姜花花。 而旁边延生出去的两座小院则是姜四、姜六的。 如果他们身子能继续这样好起来,延缓心疾发作的次数,完全可以娶妻生子。 是以,姜三郎作为这家的顶梁柱,虽然是老三,但等同长子,自然做好一切的打算。 只是褚氏非要把姜大、姜花花一起领到旁边的宅子住,说大宅子就给姜三郎夫妻俩,等着他们多生孩子多占房间。 姜三郎也就不强求褚氏了。 这样也挺好的,整个主宅就夫妻俩,不是很好的小天地吗? 姜三郎在浴房好好地捯饬自己,香胰子洗了好几遍。 今日是搬新宅子的日子,他与媳妇儿说好要重新拜天地,然后…… 他噙着笑点着喜烛,准备好交杯酒,穿上一身大红色袍子,回到主屋。 今儿他的娇娇媳妇儿,穿着他为她挑选的漂亮嫁衣,头盖红盖头,等着他用红绸带牵着她去拜堂。 没有礼者,也没有长辈,只有天与地,只有天上高悬的明月,知晓这对小俩口今儿要完成之前那次成亲的遗憾。 在今晚成为真真正正的有夫妻之实的夫妻。 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恩爱爱,共同抚育后代。 姜三郎站在房间门口,翘起的嘴角始终没有垮下,是发自内心的期待着,脑子里尽是他的娇娇媳妇儿今晚会是怎样的妩媚动人。 姜三郎喉头滚动,轻轻敲响了紧闭的房间门扇。 屋里的阿苗也换上了一身大红衣服,噙着笑,看起来既羞涩又娇美。 她凝望着姜三郎渐渐走近,又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姜三郎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的瞳眸只有身前这个一袭红衣的娇娇媳妇儿。 今日的她变了不少。 施了粉黛的脸庞白皙,遮盖住了右边泛黑的肤色。 这几个月来,不知为何,她原本凹凸不平的皮肤光洁了不少,此时稍稍打理,两边脸儿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如同脱胎换骨,让姜三郎差点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够美成这样。 阿苗的心也砰砰砰地乱跳起来,像胡乱蹦跶的小鹿,一个劲地乱跳。 火红的嫁衣衬得她的脸色极好,几缕垂下的墨发垂在肩头,给人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她的头发上没有一丝金银缀饰,也没有大红绢花,不像真正的新娘子。 出尘的气质,清澈的眼睛,让姜三郎觉得,她像是一名无忧无虑,不染烟尘的仙子。 姜三郎早已清楚,他的小娇妻与寻常妇人不同。 很聪慧,也很懂事。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俏皮时会揪他的耳朵。 捉弄他时,将他气得半死又开心得半死。 不随便发脾气的,生气时,会不由自主地撅着嘴,腮帮鼓鼓的。有时憋着气的时候不说话,脸颊还会红红的,与害羞时的她又不一样。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姜三郎早已心痒痒的 姜三郎终于来到了阿苗身前,牵起她雪白的手儿,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何止她的手白得如雪,身上的肌肤,也是洁白如玉,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掐出水儿一样的白嫩。 就连她的脚丫,都是润白如雪,脚趾头上的指甲,像贝壳一样,覆在脚上,好看极了。 想着媳妇儿身上的每一寸,此时又搂在怀里,让姜三郎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他忘了现在是请阿苗这个“新娘子”去补拜天地的,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直接热情地亲吻起来。 姜三郎倏地来这么一出,阿苗没有想到,差点惊呼出声,只是所有声音,都被姜三郎给吞咽了去。 阿苗呼吸都快不顺畅了,大脑有些缺氧的感觉,思绪开始浑浑噩噩。 以前也曾被姜三郎吻得昏天暗地过,只是这一回又不一样。 不是那种沉醉的感觉,而是整个脑袋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根本不会转,心里头清楚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阿苗看似任由姜三郎索吻,其实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变得不停使唤,想要推一推姜三郎,结果任是没法抬起手。 阿苗脑袋像是空白一片,却努力地运转起来,试图让自己清明一点儿,可是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 姜三郎的俊脸明明就在跟前,越来越看不清,最后,周遭突然漆黑一片,暗摸摸的,像是灯火突然被人灭了去,眼睛还没适应黑夜似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是瞎了吗? 阿苗望着黑乎乎周围,非常害怕,明明是被姜三郎搂在怀里亲吻的,现在不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姜三郎在身边的感觉都没有了。 她独自置身在空荡荡的暗黑里,这种情况让她慌乱:“三郎……” 明明是很用力地喊出这两个字的,却没有声音。 阿苗再努力呼唤,还是这样。 这是什么情况?阿苗惊慌失措。 而姜三郎则继续沉醉在自己小娇妻的甜美之中。 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浅香很特别,现在又瘫作一汪泉水,无力地被他抱着,让他快要发疯了。 呼吸越来越粗犷,胸膛起伏,这般亲吻早已没法他内心的渴望。 他辗转向下,阿苗发间芬芳直灌鼻腔,让他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三郎急促地,将她打横抱起,嗓音有一层沙哑:“媳妇儿,咱们……先洞房好不好?” “……” 没得到阿苗的应声,只瞧见她阖着眼帘,翘起的睫毛静静地遮盖着黝黑的瞳眸。 “小妖精。”姜三郎低沉地叫出三字,跨步来到床榻上,把阿苗轻轻放上去。 姜三郎早已迫不及待,摸索一下子,竟然没能把阿苗的衣服解开。 他心里暗暗恼火,明明研究过的,真想直接撕开,又怕娇娇媳妇儿生气。 姜三郎祈求道:“媳妇儿自己脱好不好,我要憋死了,咱们先……” 他的小娇妻好像不对劲,两手瘫软,整个头奇怪地倒向一边,看起来怪怪的。 姜三郎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唤道:“媳妇儿。” 阿苗的双眼依然闭着,没有一丝回应。 姜三郎有些不安,继续道:“是我不好,太心急了,媳妇儿生气了?那……咱们去拜堂好不好?” 阿苗始终一动不动,这个情况让姜三郎有些不安。 他小心地将阿苗抱起,让她的头再次枕在自己的臂膀上,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脸颊:“媳妇儿,睡着了?” 阿苗还是没有回应,两手无力地垂下。 姜三郎再也没有其他心思,目不转睛地望着阿苗。 她的面色红润,呼吸绵长有序,像是睡死了过去。 “媳妇儿,你别逗我成不?咱们今儿要拜堂,说好的。”姜三郎温声说着,心里却越发不安。 难道是这几日累坏了,所以才一不小心,关键时刻,睡死了过去? 这几日搬新宅子,最累的就是她。 因为他的小娇妻有孝心,女人家的活,她都抢着做,生怕褚氏劳累过度又发病了。 姜三郎搂着阿苗温热的身躯,听着她均匀而变长的呼吸,恬静的睡颜。 姜三郎一夜无眠。 就算安慰自己说,媳妇儿太累了,睡熟了。 可是这般突然入睡,还睡得这么沉,甚至一夜都没翻过身,真的让他没法安坦。 总要动一下吧,以前熟睡的小娇妻也不是这个情况。 如今,她像是…… 姜三郎说不上来,也许是不敢往坏处想。 终于盼到了天亮,家里大公鸡今儿的精神头格外足,打鸣都不带歇的,却依然没把阿苗唤醒。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日头西斜,余晖已经笼罩大地,将山林、屋舍全都陇上一层金色。 姜三郎整个人有些木讷,他一动不动地抱着娇娇媳妇儿,没有换个动作。 他周身早就麻痹了,可是心里的慌张与无措更甚,使得他没法感觉自己的不适了。 他有时候会跟跟阿苗说话。 试着要把她叫醒,可是……一次次的尝试,又一次次的失望。 失望完又继续等待。 又是一天过去了。 褚氏实在坐不住了,昨天姜三郎抱着睡着的阿苗,她还安慰姜三郎呐。 “她太累了,你让她好好睡一下,你累了也就睡一下。” 其实,褚氏也早就感觉情况不对劲了。 可是人说出口的总是比较好的言语,不可能让姜三郎本就焦急的心上添一把柴禾。 现在那么久过去了,褚氏昨夜也是没法躺下,眼睛下面也是有一层淤青。 她在门外,敛住自己心里的焦灼,提醒道:“三啊,不如请个大夫来,给你媳妇儿瞧瞧。” 这么一句,终于让屋里的姜三郎回过神来。 他暗恼自己只顾着担心,只晓得守着媳妇儿,竟然不懂去请大夫。 媳妇儿究竟是病了,还是太累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姜三郎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没脑子,让你一点主张都没有,你这样,媳妇儿以后怎么靠着你?” 他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朝宅子外跑去。 褚氏瞧着姜三郎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极了。 小俩口搬进新宅子,穿着大红的衣服,这是要图个喜庆还是怎么的?阿苗怎么就一直死睡呢?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怎么都叫不醒 褚氏皱着眉,一直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等着姜三郎。 有担心阿苗,更有对姜三郎的担心。 当娘的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担心。 孩子一有什么,她就牵肠挂肚的。 姜三郎适才出门时候是那个模样,像是犯傻,有些没头没脑,甚至自言自语。 不会出事吧? 幸而姜三郎很快就回来了,互坝村的谢佬跟在他的身后。 谢佬是互坝村的赤脚郎中,已经六十多岁了,主要靠山里采摘药材贩卖糊口。 他的医术不是真正大夫那种,属于祖传的。 村里有点儿头疼脑热的,去寻他抓药,还是挺管用的。 有些病症却是不及渝州城那些熟读医书的大夫,可是有些病症,医馆里看久了,没效果的,找到他这边,反而有用。 而这厢,姜三郎心里急切,火急火燎的,自然没空去渝州城里请大夫,当然是就近请来了谢佬。 谢佬为阿苗认真把脉,“脉象平和,面色也还好。”用手捏住阿苗的下颚,看了看她的舌苔,“看起来就是睡着了。” 姜三郎急得不行:“是啊,可是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以前没这样过。” 褚氏也道:“没人睡着了叫不醒,这都快两天了。” 谢佬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再点头,偏头想一想又摇头。 褚氏急得不行,急急道:“谢佬哥,你说我儿媳妇这是咋回事,真的太累睡着了?明儿会自己醒来吧?” 这是褚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瞧见谢佬一直没说出所以然,所以试探着问一句。 她再觑一眼旁边的姜三郎,瞧着这个儿子愁眉苦脸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谢佬没有回答,屋子沉静下来。 姜三郎都快不敢喘气了,生怕漏听了谢佬说出的话。 此时,屋子里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就在褚氏又要发问的时候,谢佬终于叹一口气,道:“这个不像是病,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看过睡成这样的活人呐,说白了,不像是睡,应该是昏死过去。” “我媳妇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昏死过去了?”姜三郎眼眸闪了闪,真真急得不行,也没法接受谢佬的说法。 当然,没法接受是因为关心则乱,其实谢佬这句等同废话,他只是说出口,而褚氏与姜三郎心里早就这样想了。 “要么有隐疾,要么就是被什么敲晕了。”谢佬又道。 褚氏道:“阿苗平时吃饭挺正常的,你瞧她现在的脸色也是粉.红的,哪里像是病了?” 谢佬点头。 姜三郎道:“之前她还好好的,然后突然就睡过去,一直醒不来,我没让她摔倒,更没让东西打到她。” 谢佬又叹出一口气。 褚氏跺了跺脚:“我说谢佬哥,我儿媳妇的情况你到底会不会看?” 她实在急得不行,不然也不会这样说。 平日里,褚氏在村里可是好性子的人,与谢佬去世的老伴可是很要好的。 是以,谢佬自然是理解褚氏现在的心境,实话实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离魂症!” “你是说我儿媳妇看起来像睡着,其实……其实是魂都离了身?”褚氏的脸开始泛白,人魂是多么要紧啊,人没了魂,那还有命么? 褚氏越想越怕,姜三郎微微张着嘴巴,脑袋摇着,就算嘴巴没有说一个字,褚氏也清楚,他不肯接受这个结论。 褚氏想了又想,发问道:“谢佬,你说我儿媳妇是被人做了法事,叫了魂,还是被妖精鬼怪勾去了魂?” 华国的律法是禁止一切巫蛊之术的,却还是存在一些神婆,会扎小人,写一些符咒。 阿苗之前好端端的,怎么说睡死就睡死呢?本就古怪。 褚氏与姜三郎只能想是有人背地里作祟,将阿苗弄成现在这个模样。 姜三郎的脸刷的一下变成铁青。 褚氏一看,心里大呼不好,赶紧道:“三啊,是娘的嘴巴没门把,谢佬哥也说得不准,你媳妇儿可能就是太累,睡过头了,没准待会儿就醒过来了。” 姜三郎的目光有些呆滞,看着阿苗的瞳眸一动不动。 他的娇娇媳妇儿就在炕上,平静地躺着,哪里也没有去,可乖了。 可是他怎么有一种天快塌下来的感觉? 为什么他都急成这样了,他的娇娇媳妇儿还不醒呐? “娘,有人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的?”姜三郎像是木头人,说话都木讷讷的。 褚氏焦急地看着姜三郎,嘴唇翕动几下,始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这个儿子安心一些。 谢佬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开点药,提神醒脑的,很难喝,但是很有用,你们给她灌下去试试。” 谢佬跟寻常大夫不一样,人家大夫是写方子让人抓药。 他是祖传的,所以直接就打开药箱,里头是很多晒干的药草,这边抓一点,那边抓几搓。 “没准就是她太累了,你五碗水煎成两碗水,分三次给她喝下去,如果……明天还没醒来……”谢佬把包好的几种药草拿给褚氏时,嗫嚅一下,欲言又止。 褚氏拿过药,看着有些呆愣的姜三郎,急得不行,问谢佬道:“谢佬哥,你说我去拜拜槐树爷好不好?如果是地精什么的作祟,槐树爷肯定会保佑我儿媳妇的。” 谢佬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庙里也去拜拜好了。” “唉,咱们普通人家,若是真的中了什么邪门的东西,也只有去求菩萨保佑了。”褚氏感激谢佬的提醒,适才她心里急切,说话没有几多客气,谢佬也没跟她计较。 谢佬离开姜家新宅子的时候,也是垂头丧气的。 他很不好意思,瞧着褚氏要塞诊金过来,赶忙拒绝:“褚妹子,以前跟你家老姜头是兄弟,你跟我婆娘也要好,今儿我也没帮上忙,哪里敢收你的银子,你赶紧收起来。”然后他喟叹道:“我一个赤脚郎中,呵呵,说不出你儿媳妇的病根,反而跟你扯鬼神离魂什么的,你没笑话我就成了……丢脸啊,丢脸。”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药石无医,全看天命 褚氏自然清楚谢佬是好心,开口道:“我哪里会笑话谢佬哥。” 她突然想起一事,发问:“我有一块玉,是翡翠,还没雕好,你说给我儿媳妇定魂的话,管用么?” 谢佬拧着眉,沉吟一下方道:“你做婆婆的,是长辈,按着老人家的说法,给她玉压压魂的话,说得过去,应该是有用。” 阿苗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上来,玉来压魂,有好没坏,就算没有效果,也是心里安慰,能做的都去做了。 说白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谢佬走后,褚氏翻开自己屋里的箱笼,在最底层拿出那块包了好几层布的一块玉。 这块玉成色极好,盈透得很,是难得的玻璃种翡翠。 这还是姜三郎得的那块玉石里的翡翠呐。 如果拿出去卖,肯定会是个好价钱,假如雕成葫芦什么的,价格更可以好上一些。 姜三郎不舍得卖,硬是塞给褚氏,说以后有合适的雕玉师傅时,给她弄一个项链坠子。 现在这块散玉虽然没有成型,但是好的玉都是有灵性的,可以保人性命。 褚氏拿着散玉来到小俩口的屋子,瞧见姜三郎正蹲在炕前,摸着阿苗的脸颊,小声说话:“你醒来啊,真不乖,睡成这样,把我娘都吓到了,起来吃点东西好么?” 褚氏也心疼姜三郎这个模样,不吃不喝的,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三啊,你也吃点去,待会儿我熬好了药,你还要喂阿苗吃啊。” 姜三郎过了一会儿才有了反应,对着褚氏点点头,又趴在阿苗耳边温声道:“那你再睡一会儿。” 他又深吸一口气,对着褚氏道:“娘,我有些饿了,去吃点东西。” 他这是清醒了一些,不让自己病倒,等媳妇儿醒来,看见的依然是生龙活虎的他。 褚氏道:“嗯,饭就在灶上温着。”她说的灶台就是隔壁院子的,并不是姜三郎与阿苗的这个院子。 姜三郎嘱咐道:“我很快回来,娘你帮我照顾一下子。” “嗯,去吧。”褚氏看着姜三郎走出屋子,就算是这个院子走到隔壁院子,好歹有走动吧,不然一直坐在炕上,或者跪在那边,没两天,再壮的汉子都会废了。 他阿苗的感情,褚氏只稍一眼,还有什么不清楚呢? 褚氏把散玉塞进阿苗的怀里,再温柔地为她打理额头上的散发,“好孩子,咱们会平平安安,魂安兮,归来兮……” 她这么喃喃念叨数遍,继续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保佑薛阿苗……” 褚氏这是将能想到的说辞,全都念了一遍。 她小时候听婆子念叨过,记忆里的只言片语,都翻开来念叨。 同时她也冥思苦想,是不是要请法师来看一看。 就这样,又是三天过去了。 这几日,姜三郎还请了渝州城里几家医馆得到大夫,全都否认了阿苗中毒论,有两个大夫也说是离魂症。 所以互坝村的人们全都知道了,都在议论阿苗离魂的事儿。 有些红眼病的,嫉妒姜家建新宅子的,更是开始说姜家这个新宅子不干净,不然怎么解释阿苗这个主人家,住进去的第一晚,就昏睡不醒,不是勾了魂魄,又是怎么的? 不过阿苗离魂的事儿也没让他们挂在嘴上说太久,村里又开始?新一轮的事儿。 大家人心惶惶,有人开始骂起了姜家与阿苗。 只是姜三郎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这几天浑浑噩噩的,虽然定时吃饭,定时给阿苗灌下汤汤水水,甚至苦得很的药汁。 可是阿苗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日渐消瘦,让他从恍惚变成焦急,甚至开始绝望了。 白天的时候,他守在阿苗的炕前,牵着她软绵绵的手儿,诉说着话。 晚上,他会把自己洗干净,再躺在她的身边。 媳妇儿最喜欢干净,他不能臭臭的待在媳妇儿的身边。 不知道媳妇儿什么时候会醒来,他心里没谱,暂时只晓得这样处理。 这些天来,他想了很多。 自然想过是坏人害得他的娇娇媳妇变成现在这样。 他也追查过,比如崂山村里的薛家人、许秀才、饶大嗓一家。 可是好几天来,暂时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那些人目前没有被姜三郎抓住迫害阿苗的证据。 再说到中毒,这是要有多高明的毒,让渝州城的所有大夫都说不出所以然,甚至说出离魂这种事儿。 说白了,大夫的意思就是:药石无医,全看天命。 姜三郎暗骂这些大夫不中用,除了继续守着阿苗,也没有其他法子。 姜三郎在恍恍惚惚中又过了几日。 他的娇娇媳妇儿还跟以前一样,平静地睡着,什么烦恼都没有的样子。 姜三郎眼睛鼻子都有些酸涩,却又强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如今望着阿苗这般,他无能为力,纵然是铮铮汉子,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没用,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样。 “媳妇儿,你究竟是怎么了?”姜三郎轻抚着她的脸颊,喃喃念叨。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阿苗的回应。 姜三郎小心地把阿苗抱起,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声道:“有人说咱们这新宅子不干净,那我带你回老宅子好不好?那里虽然破,但是……” 却有着他们小俩口一起度过的许多夜晚。 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说话,她一点儿也不答理的。 他无比想念那个会嗔娇,会说笑,会发脾气的娇娇媳妇儿。 褚氏瞧见姜三郎抱着阿苗,追问道:“三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褚氏这几日也是寝食难安,姜三郎这般,她也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能拜的菩萨都拜了,槐树爷那边,她是天天去求。 这些日子的忧心忡忡,担心不已,令褚氏的头发灰白了不少。 如果阿苗有个好歹,她不知道这个死心眼的儿子会变成怎样?“娘,我带着媳妇儿回老宅子,她在那边的时候就好好的,回去了,可能就好起来了。”姜三郎面无表情,对话间,他终究瞧见了褚氏憔悴的面色,开口道:“娘,你先去歇着,我没事儿,会好好照顾媳妇儿 。”道完这句,姜三郎抱着阿苗一步一步朝之前的姜家旧宅走去。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阿苗陡然睁开眼 他走得平稳,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将怀里的阿苗颠簸了。 姜家的老宅子还保持得很干净。 陈设什么的,因为新宅子都置办最新的,老宅子鲜有的几个破旧家具还依然放着。 姜三郎推开房门,把阿苗小心地放在铺好褥垫的炕上。 这里还和离开时候一模一样。 几日前,阿苗与其余姜家人,都是欢欢喜喜走出的这座破宅子,然后搬进新宅那边的。 现在是被姜三郎这么抱着回来,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媳妇儿,你先睡一下……我去烧水,你一定难受了吧,这么多天没洗澡……”姜三郎说着说着,就没法接下去了。 望着不会回应自己的娇娇媳妇儿,他鼻子越发酸起来。 姜三郎强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没用,这样子就哭了? 如果媳妇儿睡一辈子,难道他要哭一辈子么?那还怎么照顾媳妇儿啊? 这么暗恼着,他咬着牙,硬是不让自己的眼泪溢出眼眶。 这座老宅里还有存下的一些柴禾。 灶台旁边还有个小火坑,现在灶台上有烧水的大锅,姜三郎还想熬些粥,就只能用这个褚氏平日用来煎药的地方了。 他在小火坑上架起了砂锅,里头倒上刚才打来的水。 地窖里还有一点旧小麦与一些小米。 之前阿苗还说,这些不要搬去新宅子了,以后姜家有钱了,旧宅子这边可以酿酒。 那么酿酒的粮食,平时就存一些,是以,那一部分就是阿苗第一批存下来的。 姜三郎回忆着阿苗说那些话时的一颦一笑,又想起她如今这般像个活死人,心情越发沉重。 小米是在一个陶土罐里封存着,姜三郎虽然难受得紧,可是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 打开封口,大掌朝下一抓。里头有东西,不单单是粮食。 姜三郎纳闷,拿起来一看,是个绣囊。 这是什么?绣囊他认得的,是阿苗绣的,当初说要送给他的,结果阿苗反悔了。 “这么丑,我心里的花样子就是绣不出来,不给你,等我绣出满意的,才有你的份。”这是阿苗的原话,后来她就把绣囊藏得可好了,他怎么都找不到。 想不到在这边啊! 这个古灵精怪的娇娇媳妇儿,哪里有把绣囊藏粮食罐里的? 傻媳妇儿! 姜三郎这样叫着阿苗,却更加不是滋味,他把绣囊攥在手中,紧紧的。 感觉到里头有东西,他好奇地打开。 里头塞着一块红绸布料,再里面,竟是阿苗日日戴在脖颈上的那块白玉。 没错,这块就是阿苗的,雪白莹润的玉,里头有一只像是展翅凤凰的图案,很漂亮,阿苗可是爱惜的紧。 姜三郎望着这块玉良久,拿在手掌上摩挲,冰凉凉的,内里的凤凰栩栩如生,这还是姜三郎第一次正面地看这块宝玉。 曾经有一次,他要把玩的,结果阿苗拍开她的手:“这是我姥姥送我的,不许你碰。” 姜三郎回到阿苗身边,轻声问:“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它的吗?我碰的时候你还凶我呐,为什么舍得摘下来,还藏在地窖里?” 他喃喃说着,就小小心地拿起金凤宝玉上的红绳,戴在了阿苗的脖颈上。 戴好了,姜三郎又为她把旁边的散发捋好。 她依然恬静的睡着,下巴都尖了,面容苍白得像白纸一样,哪里还有之前的红润? “我天天有喂水的,还有米汤……”姜三郎终于有了哽音,他其实再清楚不过,这样下去,阿苗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许是心里突然绝望起来,他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去,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阿苗身畔,望着阿苗。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什么时候才醒啊,我要你跟我说话,哪怕打我、骂我都成,就是不要不理我。”姜三郎已经哽咽,俯身趴在阿苗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得到,他的娇娇媳妇儿,就在身边,还活着,没有死去。 阿苗还是被困在无垠的暗夜中。 她没法喊话,也走不出来。 她早就清楚,自己这种莫名的情况跟金凤宝玉有关。 那日,她想着既然要跟姜三郎圆房,估计跳脱的金凤蛋蛋,总觉得它一定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到他们圆房的全部过程。 而且金凤蛋蛋的本事还不止一点点。 就连周遭都能探索感应出来。 出于难为情,阿苗就不理会金凤蛋蛋的抗议,把金凤宝玉解下来,小心地藏在姜家旧宅的地窖里。 旧宅离新宅子有一段距离,金凤蛋蛋应该探索不到,感受不到吧。 这是她原有的想法,可是这一刻,她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这是不是个地方,阿苗都不确定,好似掉进了一片混沌得到暗黑空间。 这边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声息,一切都没有。 她无比寂寥,也无比孤单,更多的则是无比的懊恼。 这边就像是宇宙中迷一样存在的黑洞,吞噬一切,玄妙得让她没有一丝办法。 倏然间,一阵电流一般的触感传遍全身,阿苗只感觉自己周身要被人拆散了似的。 如果说,被困在黑暗里,是一种地狱,那么此时就像是地狱里的火焰蹿起,要将她全身灼伤,甚至烧灼得灰飞烟灭。 这种感觉她不陌生的,有经历过一次。 那时,她因为瞧见了刚刚交往的男友与闺蜜在屋子里做那样的事情。 闺蜜那噢——噢——啊咦嘢的嗓音让她恶心至极。 当然,这狗血事情也让她火冒三丈。 虽然她与那个渣男只是刚刚交往,但是冠上她男票的名头这些天,大家早就知道了。 这种情况,让阿苗觉得丢脸极了,也气愤极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渣男配鸡,如胶似漆。” 她憋住自己想吐的感觉,送出这句话给他们,就冒着倾盆大雨离开了那座房子。 阿苗记得,那日的天很暗,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像要塌下来一样。 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阿苗只想着赶紧回家去,或者离那对狗男女越远越好。 她就那样闷着头往前跑。 一道闪电划过,阿苗只感觉整个天刷的一下亮得睁不开眼。 还没来得及听见滚滚而来的轰隆雷声,周身已经灼痛得让她喊都喊不出来。 当时,十几米开外高大的松树,几米外拿着金属柄雨伞打手机的男人,还有身后的电线杆。 这一个个的全没有被雷电劈到,却偏偏劈到了伤心不已的阿苗。 这不科学,接下来更不科学的便是穿越了。阿苗陡然睁开眼。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久别重逢后的真情人(前半章) 阿苗的视线不再是一片暗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眼珠儿转了转,焦距渐渐调节,看清了周边的一切。 残旧的屋顶,有些年头的木头架在上头,那是姜家旧宅子的房梁。 墙是土坯的,身下躺着的炕硬邦邦的,这一切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包括……姜三郎趴在自己身上,熟悉的味道,温暖的体温。 “三郎。”阿苗不知该说什么,激动地将他抱住。 适才她以为自己回到了被雷劈的一幕,心想这回该死得彻底了吧。 她曾经死过一次,小命更是爱惜得紧,是以,比别人更加怕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 但是睁开眼时,她又变了想法。 她害怕自己又在陌生地方醒来,就像之前那样,以为死绝死透了,结果却在陌生的地方,别人的身子重生了。 是以,她得以醒来,不是先庆幸自己活过来,而是担心自己又穿越了。 如果去了另一个时空或者是别的地方,那不是再也见不到姜三郎了? 如今姜三郎近在咫尺,她除了有险象环生的喜悦,还有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姜三郎整个人都呆愣愣的,他没有喜出望外。 而是难以置信。 他害怕自己是幻觉,一眨眼,她又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醒来。 这些天来,阿苗这个情况,他始终找不出原因,就只能静静地守着她。 曾经慌乱过也惧怕过,五味杂陈的,什么酸楚与孤寂无助都有过。 此时瞧见阿苗醒来,他只晓得盯着阿苗看个不停。 就算是幻象,他也要看个够,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去。 阿苗瞧见姜三郎眼睛里的血丝,还有瘦下去的脸,连扎人的胡茬都长出来了。 “三郎。”阿苗的手有些颤抖,捧着姜三郎的脸心疼地唤道。 她因为久没发声,嗓子干哑,出口的字眼都快变成另外两个字了。 姜三郎终于有了反应,他不确定地问道:“媳妇儿,你……你是真的醒了?” “我……之前怎么了?”阿苗为了确认,装傻问出这句。 姜三郎将她搂在怀里,这次的劲道可不小,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骨头里。 而后,他细碎的吻就落在阿苗的发上,然后吻住她的耳朵,脸颊。 这会子,他终于相信,他的娇娇媳妇儿醒来了,不会不理他了。 “媳妇儿之前一直睡,都吓死我了,大夫说你是离魂……”他已经说不下去,继续亲吻着他怀里的小娇妻。 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是一种害怕她再次沉睡醒不来的不安。 阿苗任由姜三郎在自己脸上亲吻,手儿攀上自己的胸前,摸到了那块金凤宝玉。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之前的经历,真的与金凤宝玉有关。 若不是姜三郎鬼使神差,或是上天保佑,让她再次戴上金凤宝玉,想来也不可能再次醒来。 阿苗默默呼唤:“蛋蛋——” 叫了好几次,可是金凤蛋蛋没有一点儿回应。 她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阿苗推了推姜三郎,“我躺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你再不松开,我快要窒息而亡了。” “你没事吧,我太用力,都是我不好。”姜三郎立即松开阿苗,然后又交代:“呸呸呸,什么窒息而亡,这不吉利,你醒过来是好事儿,赶紧吐三下口水。” 他现在可小心了,真心将阿苗当成弱不禁风,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宝贝儿。 他甚至开始神经兮兮起来,一直盯着阿苗,不敢确定她是真的醒来了,还是自己臆想中的梦境。 过一会儿,他陡然起身,慌里慌张地朝外头走去。 一惊一乍的模样,让阿苗不安,叫住他:“你去哪里?” “媳妇儿睡那么久,肯定饿了,还有媳妇儿爱干净,睡觉前的嘴巴也脸儿都是干干净净的。”他说着有继续要出去:“媳妇儿还喜欢洗澡,睡这么多天,肯定难受极了。” 他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这么念完,脚步才将将迈出门框,又突然折身坐回了炕上。 他抓着阿苗的手,紧紧的,像是害怕她怎么了。 阿苗清楚,他这是担心出去的这段时间,自己又昏死过去。 阿苗抬手摸着他嘴上的胡茬,心疼极了,“你别担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她已经明白,金凤宝玉不能离身。 可以说,她与金凤蛋蛋不可分割。 金凤蛋蛋说,她戴上了金凤宝玉后,它才苏醒的。 而她的魂穿也是因为金凤蛋蛋救了她,得以托身在这里的薛阿苗身上。 如今她昏睡中醒来,屡次呼唤金凤蛋蛋都没回应,她担心得要命,想要进空间瞧瞧金凤蛋蛋与莲乐乐,它们不会出事了吧? “我身上好痒好脏,你快去烧水给我洗澡好不好?”阿苗请求道。 “好好好。”连着三个好是姜三郎对她紧张极了的表现,只要她醒来,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绞尽脑汁,设法给她弄来。 阿苗瞧见姜三郎应声,可是却没有其余动作,就捂着自己的脸,道:“我也没刷牙,嘴巴肯定好臭,你刚才还亲我……” 是啊,既然姜三郎有给她灌米汤,那她这些天残留在嘴巴里,发酵后,那口气哪里好闻? 姜三郎一直说她用柳条枝刷牙是洗嘴巴,阿苗觉得一定是他适才亲她时候闻到了不好的味道,所以才急忙忙的要她洗漱的。 现在想来,她难为情极了。 “不会臭,媳妇儿香。”姜三郎憨憨地笑了。 他的娇娇媳妇儿活生生地在这儿,还跟以前一样容易害羞,动不动就脸红。 这样真好,如此灵动,如此娇媚的媳妇儿,才是他心尖尖上的可人儿。 阿苗依然捂着脸,嘟囔道:“我不管,你没有烧好水之前,不许进屋子,这么臭,我没脸见你了。” “好好好,我赶紧去烧水。”姜三郎赶忙要去烧水,可是又担心自己回来时候瞧见她躺在炕上,没了反应。 假如现在是他累得睡着了,趴在她身边睡过去时的梦境,梦醒了……姜三郎又一次站在门框上,不舍得离开阿苗。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人怕没钱情怕伤 阿苗晓得姜三郎心境,可是又急着进空间去瞅瞅金凤蛋蛋,只能铁着心支开姜三郎。 姜三郎在阿苗嗔娇下,又执意不让他进屋,除非她洗过澡,觉得自己干净清爽了才肯让他抱。 这个情况下,姜三郎当然是听媳妇的喽。 阿苗瞧着姜三郎出去,尽管她的四肢腿还是软趴趴的额,腿脚不听使唤,可是她还是蹒跚着下了床,把门闩好了,才进入空间。 不然她在空间里,姜三郎突然进来,没瞧见她,然后一眨眼她又出现,真的会被看成妖魔鬼怪的。 阿苗脑子浑噩,可能是昏迷太久了,现在重新回到这个身体里,还有些不适应,就像最初穿越时候那样。 空间内也是暗摸摸的。 就像她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次,四周光线暗淡,只能看见几步内的路径。 凭着对空间的熟悉,阿苗摸索着来到莲塘。 平时岸边草丛里有些小花啊,小草啊,甚至连她在这边栽种的菜地里的菜都是恹恹的,看起来像是极度缺水,半死不活的状态。 空间内安静得很,没有金凤蛋蛋叨叨叨的动静,阿苗真心不大适应。 大莲叶上,金凤蛋蛋就在上头。 阿苗吁出一口气,生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它这个活宝了。 可是金凤蛋蛋却一直闭着眼睛,身子微微起伏,极为有序,难道也是睡死,准确的说,昏迷状态中? 阿苗再看大莲叶,叶片依然很大,但是边沿向下垂着,平日阿苗一靠近,它不是会摇曳一下,或者颤抖一下,再不就是伸长莲茎,总有些反应。 此时耷拉着叶片,让阿苗觉得,它也是昏睡中。 阿苗一手抚摸着大莲叶一手轻拂着金凤蛋蛋:“你说你的磁场与我相合,所以醒过来了,现在我在这边了,你应该也会醒来吧。” 阿苗有点儿担心,可以说与之前姜三郎的心境极为相似。 害怕金凤蛋蛋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了。 阿苗嘟着嘴靠近大莲叶上的金凤蛋蛋,“臭蛋蛋,起床啦。” “……” “我这么叫你,你不是要跳脚的么?”阿苗有些沮丧,自责道:“都怪我,把你摘下来时候,你一直喊主人不可以,可我当你事小宝宝闹腾,没想到你是为我好,都是我的错。” 阿苗越说越伤心,悲从中来,泪水也溢了出来,泪珠儿滑下脸庞,“都怪我,是我不好,我现在得到教训了,以后不敢了,你们醒来好不好?”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在金凤蛋蛋身上,又滑到了大莲叶身上。 神奇的事儿发生了。 金凤蛋蛋周身陇上一层浅浅白光,就像阿苗初次见到金凤蛋蛋一样,让她分辨不出,金凤蛋蛋的身子是气体还是实体的。 只晓得它看起来极为美,浅光淡淡。 阿苗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阿苗定定地望着金凤蛋蛋周身的光晕,轻轻呼唤:“蛋蛋,你能听见么?” 金凤蛋蛋倏地睁开眼睛,黑黝黝地眼珠子转了转,翘起的睫毛眨了眨。 它像是刚刚醒来,竟然没有立即回应。 阿苗惊喜道:“蛋蛋,你醒了?” 它能醒来就好! 金凤蛋蛋的嘴巴张开,发出“哣……哣……”的声音,嘴巴竟然还有口水形成的小泡泡。 此时,金凤蛋蛋身下的大莲叶也有了反应。 巨大的叶片抖擞几下,微微下垂的叶片边沿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它的莲茎颤了颤,继而稍稍伸长,又缩回本来的高度。 看起来就像是将将睡醒,习惯性地伸一下懒腰而已。 阿苗终于放下心来,大莲叶也没事,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能醒来就好。 “蛋蛋,跟我说话啊,你怎么了?”阿苗纳闷,正常的金凤蛋蛋是很聒噪了。 就像她执意摘下金凤宝玉的时候,金凤蛋蛋哇哇哇地大叫大跳脚。 可是这会子,它肯定气得不情,一定会大骂一顿才是。 可是这厢的金凤蛋蛋很不像它,除了吐泡泡,竟然不说话,让阿苗不习惯。 “唉,我该拿主人怎么办呐?”金凤蛋蛋的语气很无奈,然后踏着小爪子背对着阿苗。 阿苗看见的就是它圆溜溜的背影,却瞧不见它黝黑如曜石般精亮的眼珠子。 “蛋蛋生气了?”阿苗明知故问。 “嗯,蛋蛋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而且心里蓝瘦,非常非常蓝瘦。”金凤蛋蛋气鼓鼓地,只是嗓音的奶声奶气,让它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萌翻了。 阿苗小声道:“好吧,你跟莲乐乐一起批斗我好不?这次是我错了,差点……差点就醒不来了。” 金凤蛋蛋终于转过身子,眼睛瞪着阿苗,毛茸茸的小翅膀搭在圆不溜秋的蛋壳上,“主人是穿越的,你的灵魂还在跟肉身契合,要让金凤宝玉镇着,你摘下来,困在身子的某个角落,你就高兴了?” 阿苗点了点头,深刻地检讨起来。 本来她多少猜到自己要靠金凤宝玉,才能真正的回到这个肉身上。 金凤蛋蛋道:“主人被雷劈了,魂魄都快散了,蛋蛋拼了所有的灵力,才让主人来到这边。” “我知道,我知道的。”阿苗低着头,这一次她是做错事的娃娃,而金凤蛋蛋则成了训斥她的那个。 金凤蛋蛋小翅膀当成胳膊,插在腰上,严厉地数落完,又在大莲叶上蹦跶起来。 “主人太不厚道了,蛋蛋怎么求你别抛弃,你还狠得下心肠,把金凤宝玉摘下来。”金凤蛋蛋的声音很嗲,此时发脾气,说完就身子颓然坐在大莲叶上。 它的小爪不停踢着,继而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主人有白银黄金,蛋蛋拿不走一分一毛,主人住豪宅别墅,蛋蛋也不能得一物一件,主人日后飞黄腾达,蛋蛋也没有一寸一毫,蛋蛋这么真心付出,究竟为了啥?” “……” 这次阿苗真的无言以对啊。“雪怕太阳草怕霜,人怕没钱情怕伤,花怕凋零田怕荒,心怕欺骗友怕诓,难道蛋蛋不懂得觅真情而付出么?可是主人竟然抛弃蛋蛋,这是个血淋淋的事实,蛋蛋现在心好痛,痛得不能呼吸,时间验证了主人的心,你对蛋蛋的态度,验证了最毒妇人心的这句话,让蛋蛋有了深刻的体会。”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别说了。”阿苗望着金凤蛋蛋不停踢踏的小爪子,真心不好受。 金凤蛋蛋发脾气,言语不算犀利,依然是叨叨叨的作风,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作为空间宝宝,蛋蛋只知道付出,绝对不把主人辜负。为了亲密无间的主人,蛋蛋会拼了命地让主人不输,可是蛋蛋想要以心换心,结果却换来主人的转身……” “……” 妥妥一个小娃娃伤心时,心里背上,用发脾气与哭鼻子来宣泄。 它踢蹬完又开始在大莲叶上打滚:“臭叶子,你说主人是不是很无情,抛弃咱们,让咱们继续休眠沉睡,主人好绝情,蛋蛋不甘心。” 阿苗适才还挺自责的,可是被金凤蛋蛋持续地闹腾,心里的歉意莫名减少了几分。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蛋蛋别生气了,我不是承认错误了么?你从宽处理好不?” “不好!哼哼哼!蛋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给你买糖人,让人做成莲叶的,你可以手撕莲叶,啃咬莲叶,什么方式都随你高兴。”阿苗开口道。 金凤蛋蛋小眼球转了转,睨着大莲叶。 瞧见大莲叶颤了颤身子,叶片开始左右摇摆,明显是抗议。 “成交,必须做得跟臭叶子一模一样。” “嗯,做一个小莲乐乐,保管神相似。”阿苗开口道,指尖又轻轻点着大莲叶的叶面,歉意满满:“莲乐乐,委屈你了,我这不是惹毛了蛋蛋这个小魔头么?只能牺牲你了。” 嗷呜,阿苗似乎感应到大莲叶在说:主人,你不厚道,牺牲莲乐乐的尊严来哄金凤蛋蛋,乐乐恨你。 阿苗低头,鼻尖儿蹭了蹭大莲叶:“你们都是我的好宝贝儿,蛋蛋吃的是糖,不是真的你。” “不对,蛋蛋就是吃臭叶子,要吸臭叶子的血,将它嚼成渣渣。”金凤蛋蛋变了一个语调,故意做出那种阴森恐怖的语气。 其实在阿苗耳里,就是小娃娃在做鬼作怪。 既然金凤蛋蛋没事,空间稍稍暗淡,但是阿苗笃定,过些日子,应该又会跟之前一样吧。 如今她清楚,自己离不开金凤宝玉,金凤宝玉离开她,空间也随之沉睡。 她与空间是相依为命,不可分离,共生同死的关系。 “蛋蛋,说正经的,是不是我一摘下宝玉,你跟我都会昏迷?”阿苗问出关键句。 金凤蛋蛋道:“也不是啦,就是主人再戴一段时间,因为当时雷击,你的魂魄都快散了,要靠宝玉来聚魂,等主人魂魄养好了,真正与这个身子契合,就不会那样了。” 阿苗松一口气,照这样说,那她其实是可以避着金凤蛋蛋,戴着金凤宝玉,在金凤蛋蛋眼皮子底下与姜三郎这样那样,啪啪啪,做儿童不宜的事情喽。 过段时间就成! “那我摘下金凤宝玉,蛋蛋也会昏睡?戴上又会醒来?”阿苗发问。 她自然不会只关心圆房问题,若是对金凤蛋蛋不利,她也不能太自私了。 “也不是啦,蛋蛋也在修养嘛,没了主人,蛋蛋没力气,自然就睡觉啦。” 这样就好,不会有大问题,就是睡觉而已。 阿苗弄清了前因与摘下金凤宝玉后的后果,也安抚好了金凤蛋蛋与大莲叶,就赶紧出了空间。 姜三郎早已烧好水,在门外拍着门板:“媳妇儿。” 听声音,他有些焦灼,可能是之前没听见阿苗回应。 姜三郎心里急得不行,又想起阿苗先前命令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可以进屋子。 不然媳妇儿会生气! 姜三郎两手交握在一起,来回踱步,想要闯进去看看媳妇儿是不是没事,又犹豫了。 阿苗打开门,看见的正是举棋不定的姜三郎。 姜三郎瞧见阿苗时,吁一口气。 他的娇娇媳妇儿没事就好。 “我刚才……刚才在想穿什么衣服,想得太入神,所以没听到你叫我。” 这个借口太蹩脚了,阿苗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所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她推着姜三郎,道:“我先去洗澡,待会儿……”再跟他解释昏睡的事儿吧。 必须要一个解释,不然姜三郎心里没底,一直这么紧张兮兮的,生怕她又一不小心睡死,再也不醒来了。 阿苗坐在大木桶里,手儿无意识地撩拨着水面,脑子一直在转。 究竟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说空间,穿越,肯定是不可能的。 都愁死了! “媳妇儿,水温够不够,太烫还是太凉?”姜三郎在小木屋外的门板,手里提着两个水桶,一边是热水,一边是凉水。 阿苗道:“刚好,我不会洗很久的,不用加水了。” 她清楚姜三郎是不放心,故意找点事儿与她说话,好确定她没有晕在浴桶里。 姜三郎又道:“你的衣服全搬去新宅子了,只有我的旧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先穿我的吧?” “嗯,好的,待会儿我洗好了再拿给……”阿苗话还没说完,木板门门已经被姜三郎推开了。 这个洗澡的屋子很小,一个大木桶,旁边搁一个水桶都嫌挤得慌。 是以,姜三郎的门板只能推开一个角,他是侧着身子,硬挤进去的,像插蛏一样寻了个可以站的地方。 阿苗吓一跳,水下的手儿本能地拢在自己胸前。 “你怎么进来了。”阿苗红着脸,小声嗔怨道。 她泡在温水里,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一半多都在水上。 小屋子的光线又不亮堂,她面上左右两边肤色不同的差别这会子看不出来。 姜三郎只瞧见阿苗灵动水灵的大眼睛,潮红的面色,白皙的脖颈,飘散在水里的头发…… 他的瞳孔里只有她的倒映。 阿苗低下头,是真的害羞,虽然……姜三郎看过她的身子,但是她在洗澡,他这么杵着,直勾勾地看着,也是怪怪的。 姜三郎嗓音低沉,有些沙哑:“我把衣服给你拿进来,不然你待会儿怎么穿?” “这是你的借口。”阿苗的嘴唇微微撅起,别提多娇媚了。 姜三郎的借口比阿苗借口的蹩脚还要蹩脚几分。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被大家指指点点 其实他只有看见阿苗,心才会安坦。 她嘴巴是怨怪的,其实心里甜滋滋的。 姜三郎是真的在乎她。 她躺在床上不死不活这么些天,这个汉子不离不弃,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你先出去成不?”阿苗与他商量,是真的不好意思在他跟前洗澡。 姜三郎呵呵傻笑一下,佯做打开门,又故意侧了侧身子,“太挤,门被我堵着了,打不开,待会咱们一起出去。” 他一个人出不去,待会儿可以一起出去。 姜三郎这个说辞更蹩脚了。 阿苗坐在浴桶里,整个忍的重心朝前,面靠着浴桶的桶壁。 姜三郎只瞧见木桶,还有她露出来的脖颈,至于脖子以下的位置,他是一点儿也看不到了。 “我知道你待我好,是担心我又睡过去。”阿苗道。 “媳妇儿……”姜三郎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想起之前的阿苗,躺在榻上的模样,让他担心的紧、 阿苗道:“是我不好,我以前在鬼门关那边转过,是那个守门的老神仙说我阳寿未尽,让我又回来的。” 姜三郎点头。 这件事儿,他听阿苗说过,阿苗的一些本事,都是老神仙的仙法传授的。 “那时候我撞柱子,别人看起来我是晕过去,其实是已经到了鬼门关的门口。” “媳妇儿,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儿,以前你受了太多委屈,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阿苗相信姜三郎的言语,自打成亲后,他从没亏待过她。 “后来醒来时候,我耳朵边记得最后一句就是那老神仙的一句话,说我脖子上的玉有灵性,会保我的性命。” 姜三郎道:“你之前就是摘下玉,所以就……”快没命这几个字眼,姜三郎如何都说不出口。 “嗯,我觉得有灵性,咱们圆房,如果是个宝物,做那事儿好像……好像……”阿苗停顿一下,重新整理措辞,也觉得姜三郎应该明白她这么支吾言语的意思。 “结果我就昏睡过去,然后梦见老神仙托梦,说我暂时还不能摘宝玉,过段时间……才可以。”阿苗道。 姜三郎蹙着眉,消化阿苗的言语。 那块金凤宝玉是个宝物,好玉可以救主人的性命。 难道正是阿苗身上戴着她姥姥给的金凤宝玉,让她差点入了鬼门关的时候,被白发仙人救了? 然后阿苗回魂,但还要戴着宝玉一段时间,魂魄才会安稳? 他的理解力,与阿苗的真实情况还是很接近的。 “那媳妇儿以后可不能摘下来了。”姜三郎嘱咐道。 “可是宝物跟前,咱们这样那样……。”阿苗捂住脸,是真的害羞,“就好像在菩萨跟前不庄重。” 这么说,姜三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人敢大逆不道的,在庙里行男女间的那档子事情? 阿苗的经历,自然极为相信白发仙人的话,就连他自己,不是也深信不疑么? 姜三郎想清楚了关键点,开口道:“媳妇儿别着急,你好好的才成,咱们圆房的事儿,我忍着,不会亵渎神明的。” 阿苗瞧着姜三郎的模样,有一点点小不舍。 金凤蛋蛋的嗲嗲嗓音突然在她脑海里飘过:“主人啊,你别矫情啦,关键时候蛋蛋识趣的,蛋蛋会在莲塘深处,哪里会让主人为难嘛。” “我心里就是……” “你就是不信蛋蛋,哼,蛋蛋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么说有些不恰当啦。”阿苗嘟着嘴,心里默默说着。 姜三郎靠近,拿起挂在木桶上的巾帕:“我帮媳妇擦背吧。” 阿苗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姜三郎已经在她身边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水下的身子,整张脸越发烫的不行。 “你别逗我了成不,先出去,我……很快就好了。”阿苗请求道,都快羞死了。 姜三郎也清楚娇娇媳妇儿容易害羞,他在这边杵着,这澡还真没法洗了。 “我就在外头,有事的话,媳妇儿就叫我。”姜三郎道。 阿苗瞧他是真的不放心,开口道:“我在里头洗的话,有水声,你放心吧,或者……”红着脸儿,又道:“你在外头与我聊天,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事了。” 姜三郎这才出了小木屋,守在外头,与阿苗说了很多。 说请了哪几个大夫,给她灌了多少种的药,还有褚氏与姜四、姜六兄弟俩有多担心。 他尽管没说自己,可阿苗晓得,他一定是最最心焦的那个。 阿苗沐浴完,穿着姜三郎的旧布衣。 之间姜三郎穿着,是短衫的,可阿苗一穿,直接就盖住膝盖了。 活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姜三郎瞧见沐浴后面色粉嫩的阿苗,翘起的嘴角都不晓得垮下。 阿苗还穿着之前的红裙子,姜三郎的裤子,她真的没法套上。 姜三郎收起阿苗褪下的大红嫁衣,叠得齐整。 再寻了一块布包起来,小俩口就牵着手往村口小溪边的新宅子走去。 “我娘瞧见媳妇儿醒来了,肯定高兴坏了。”姜三郎道。 阿苗娇羞的低着头,小小声应道:“嗯。” 以前她不喜欢姜三郎在人前这么亲密,比如牵手什么的。 这次小别,她险些醒不来,若不是老天开眼,让姜三郎发现了她藏得极好的金凤宝玉,再给她戴上,估计她就一直被困在黑暗里,直到肉身油尽灯枯,再也没有转寰余地。 经历了小坎坷,更觉得姜三郎的真情可贵。 也愿意被他这么一直牵着,不管去哪里,她都愿意跟着去。 姜三郎温热的大掌一直包裹着阿苗的手儿。 阿苗的心里暖烘烘,甜蜜蜜。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如果一直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们的儿女都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 就剩下她与姜三郎这对老骨头作伴,还能这样腻歪,相互相惜,这才是最美好的事儿。 阿苗越想越甜蜜。 以至于,她被姜三郎这么一路牵着,好多人都对着小俩口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在他们走过后吐唾沫,阿苗都没注意到。 但是姜三郎却注意到了。他们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让大家伙这么戳脊梁骨啊?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全村人快无家可归了 姜三郎蹙着眉,自己是怎么得罪了他们? 按着过往,他们姜家与村民的关系都挺好的,何时恶劣到这个程度? “呸,还说是福星呐?什么旺全村,根本就是扫把星,弄得整个村子都毁了。” “你少说两句,赶紧回去做饭,待会去里正那边开村会。” 这是陈家老俩口的对话,姜三郎听在耳里。 终于意识到,这几日阿苗昏睡,他只守在床边伺候,漏去了村里的事儿。 感情村里有什么变故? 意识到这个,姜三郎牵着阿苗走进了陈家的小宅子。 姜三郎极有礼貌,对着陈家老俩口拱手:“陈老伯,什么整个村子毁了啊?” 陈家婆子启唇正要说话,一张脸黑得很,明显是要开骂。 结果陈家老伯直接一个眼刀子撇过去,陈家婆子瞧见自己老伴的脸色,只得剜一眼阿苗,然后讪讪地走到旁边的灶台棚子那边。 陈家老伯道:“姜三,别跟我那老婆子计较,这不是大家心里发慌么。” 阿苗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急发问:“陈老伯,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啊?” 陈家老伯唉声叹气,取出烟杆子点燃,吸一口,这才道:“渝州城里的许家圈地,咱们村的地,还有山头全都要给他们。” “许家?”姜三郎蹙着眉,沉吟片刻,继续道:“就是那个京城里瑞安伯府许家的亲戚——渝州城许家?”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陈家老伯又一次“唉——”的长叹一口气。 “你们别怪我那老婆子说道你们,不知道是谁放话,说是你们姜家建宅子,坏了整个村子的风水,才刚刚搬进去,全村就没日子过了。”此时,陈家婆子瞧见自己老伴这么说,终究憋不住了,开口道:“村里昨晚有人被老槐爷托梦,老槐爷说是你这个扫把星败破完娘家,就来姜家不消停,自打你进门,姜家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什么狗屁福星 ,妥妥扫把星!现在你宅子建在了村口,煞得整个村都被你连累了。” 陈家婆子愤愤不平,气不打一处出,对着陈家老伯道:“你还跟他们好声好气说话,要不是他们得了翡翠,许家人哪里会说咱们这边是宝地,要圈起来?” 陈家老伯皱了皱眉:“那是借口,咱们村要是有那些宝物,咱们早就发财享清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就是许家要咱们搬走,就是她这个搅屎精丧门星害得咱们!” 陈家婆子这厢说的话很难听,有一种被强权欺负,有气没地方撒,踩着阿苗或者姜家来泄愤的那种味道。 要问这事儿怪谁,没人敢明目张胆地骂惹不起的强权人,再有歪心人放话挑唆几句,矛头就指向了阿苗与姜家。 想清楚了里头的大概,阿苗发问,“陈伯,既然许家要买下咱们村,那给多少银子啊?” 这事儿跟二十一世纪开发商买地差不多一个道理,只是二十一世纪好歹有法律,就算有黑幕,在讯息发达的网络时代,也要收敛或者高明或者…… 可是这个时代不同,直接就是大腿压胳膊,狮子咬小兔子,简单直接粗暴就行了。 “银子?一个人头给一百铜钱。”陈家老伯眼睛都有些湿了,“还说十天内搬走才有一百铜钱,超过了,一个子都没有。” “我们没家,没山头,要做乞丐了。”陈家婆子终于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苗拉了拉姜三郎,“咱们先回去,问清楚咋回事。” 姜三郎点头。 阿苗又道:“陈老伯,我们这就回去,这个大事也是我们的祸事,我们家难道还能留下么?” 阿苗这句说是跟他说,他们是同村,同病相怜,不用相煎太急啊。 可是陈家婆子哪里听得出? “哪里一个情况,你们随便还留点银子,哪里会变成乞丐?”陈家婆子怼了一句。 阿苗不再多言,陈家婆子心里有情绪,说什么都会偏激,换不到好言语。 姜三郎安慰几句陈家老伯,领着阿苗急急忙往姜家走去。 回到新宅子,正瞧见两个婆子与褚氏说话。 这两个婆子是褚氏的老闺蜜,是明白人,不跟别人一般见识,瞧见别人这么说道阿苗与姜家,赶过来安慰褚氏,但是瞧见阿苗跟姜三郎回来了,又安慰几句,庆幸阿苗不再是活死人,老天保佑之类的。 只是这两个婆子也是互坝村的人,如今互坝村要被渝州城许家强行圈地,也就没久留,急急忙忙刚回自己家了。 褚氏拉着阿苗的手儿,有高兴她醒来,却也是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有的新宅子,谁知成了老鼠屎,整个姜家人都被人说道。 加上宅子可能不保,过几日要在哪里睡,有没有屋檐遮雨都是两说。 褚氏想想都难过,一个劲地抹眼泪,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些什么? 姜三郎跟褚氏交代几句,就领着姜四、姜六去互坝村的里正那边。 阿苗留在家里,从褚氏的一些言语里了解事情的大概。 许家是京城里瑞安伯府的亲戚。 瑞安伯府许家在京城勋贵里不算一等一,但是这几年可不得了,自打瑞安伯府的嫡女在宫里给皇帝生下小皇子,封为许妃,瑞安伯府开始气色了。 现在这个渝州城的许家出手,论后台,硬着呐。 这种皇亲国戚的边角亲戚,非要得到互坝村,他们平头百姓能怎么着? 最可恶的是,渝州城许家说姜家得了翡翠,非要在互坝村的地界挖翡翠。 自己圈地还不够,还要让姜家变成老鼠屎,被认为是连累整个互坝村的元首。 可是渝州城许家的后台在京城,跟宫里的宠妃都是搭上关系的。 渝州城就算有知府青天老爷,也拧不过瑞安伯府啊。 阿苗知道这事儿棘手,开口问道:“他们就这样直接上门,让咱们离开,真是没王法了。“ 褚氏道:“能怎么办呐?村里大家不是关门哭,就是……”看了看阿苗,不忍说出大家也骂她,骂姜家的言语。 她清楚这件祸事引到姜家这边,肯定有人挑唆,让姜家,让阿苗被全村人唾骂。但是这会子最关键的是家都快不保,人家骂还是小事。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谁人不心痛,谁人不气愤? 褚氏道:“你能好起来,就是比什么都好的事儿,你赶紧去歇一下,我去给老槐爷还愿去。” 褚氏讲到这边就怔了一下,之前阿苗就是一直昏睡,跟寻常的生病不一样。这厢她都已经睡了这么些天,哪里还让她继续躺着的道理,于是道:“还是坐屋里吧,我给你打粥去,锅里还有吃的。”“婆婆,你别忙,在老宅那边,三郎给我吃过东西了。”阿苗开口道,转而又安慰褚氏:“婆婆,待会儿等三郎兄弟几个从里正家回来,看看他们男人是怎么说的,就算真的宅子保不住,咱们就去城里租房子 ,只要人在,又勤快,再苦的日子也能过下去。” 如今的姜家今时不同往日。 别家本就穷苦,平日三餐都紧巴巴的,没了房子,又没法上山采摘狩猎,可不是家破了,成了无处扎根的乞丐流民么? 这时候,姜家要有自扫门前雪的打算。 阿苗说出最坏的可能,却也是安慰褚氏,天不会塌下来的。 褚氏道:“有你和三郎这几个好孩子,我不担心,心放到肚子里。” 褚氏哪里可能不担心呐?舍不得这个新宅子,却佯做坚强。这是不忍自己这边悲天悯人的,让阿苗与姜三郎几个孩子再添烦心。 “阿苗,你瘦了那么多,现在真的没事了?”褚氏望着阿苗还有些憔悴的面容,担忧地问道。 阿苗想了想,不好与她说什么鬼门关与白发神仙的事儿。 这个谎话,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谁都说。 去鬼门关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回魂这件事太玄乎,不要把自己渲染得这样邪门为好。 “我没事了,三郎说我肯定被人下了咒,才会昏迷这么多天,他说一定会揪出这个人。”阿苗道。 褚氏想了想:“别担心,如果真有人害你,你现在有福气醒来,那个下咒的人就没好报,我以前听人家说,用巫蛊术来咒人的话,如果不成功就会反噬的,就算三郎没找出来,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 阿苗一听,心里敲定,过两日一定让姜三郎告诉褚氏,说城里邱大小姐身边有个婆子暴毙了,怀疑就是这个邱大小姐的人施的这个邪咒。 这么一来,褚氏肯定会相信的。 没过多久,姜三郎与姜四、姜六兄弟俩回来了。 瞧着姜四与姜六垂头丧气的,就知道开会的结果不乐观。 铁定被骂且还没商量出结果。 其实这都是意料中的。 渝州城许家这么牛叉,互坝村的人就算再蹦跶,也是白搭啊。 阿苗把姜三郎拉回自己的院子,关上门,拿出纸铺在房间中间的八仙桌上:“咱们俩开会,我问,你答,整理整理好不好?” 姜三郎点头。 阿苗又道:“咱们先不管哪个歪心肝的把火烧到咱们姜家和我身上,也不管他们骂我什么,这事儿押后,就商量许家要咱们迁走的事儿。“ 阿苗一边研磨一边说,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一座宅子,“这是高门大户的许家。” 又在代表许家的大宅后头画上大山,“这是京城里许家的靠山瑞安伯府。” 姜三郎道:“对,京城瑞安伯府是渝州城许家的靠山。” 阿苗又在纸张的下方画上许多的小草,“这是咱们跟互坝村的人,跟草一样被人瞧不上,想踩就踩。” 这么说着,从纸上代表许家的宅子画上脚掌,踩在代表村民们的草上。 “他们说咱们村里,或者山头上可能有翡翠宝藏,要把咱们这些草儿全部扒光。” 姜三郎补充道:“是的,直接叫一伙人来通知咱们,限咱们十天搬村子,搬到崂山村那边,以后小溪这边的就是许家的地界。” “让咱们去崂山村?”阿苗这才明白,不是敢大家出村子,感情是有安置地的,就是在隔壁崂山村。 但是崂山村与互坝村什么关系?崂山村的人野蛮刁钻还刻薄,哪可能让互坝村的人落脚? 是以,被崂山村的人赶走,还是被许家赶离互坝村,其实都一样,都是互坝村的人会无家可归,成为流民! “关键是许家给的银子还少得可怜,简直明抢。”阿苗道。 姜三郎的深吸了一口气,是真的气得不行,这个村子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好不容易建立了家园,结果一下就连之前的破土胚房都没有了。 谁人不心痛,谁人不气愤? “他们还有没有什么说法?”阿苗发问,当下必须收集所有的有关信息。 姜三郎道:“里正说他去了衙门,可是……” 这话不用说下去,阿苗也猜得到是什么结果。 渝州城的县太爷在平头百姓跟前是敬仰的大官,可是在许家这种皇亲国戚跟前,不就是个小蚂蚁一样么? 所以里正去衙门,没有被打出来就算不错了。 阿苗道:“县太爷本来就是狗官,没准跟许家早就合计好了,圈了互坝村的事儿,说不定他也有一份。” “我知道咱们斗不过他们,可是心里……”姜三郎抡起拳头捶自己的胸膛:“气不过啊,真想杀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三郎,咱们不可以冲动,拼命的事儿,什么撞死在许家门前的事情,是万万不能的。咱们想想法子,实在没法子,大不了从头再来,不管再苦再难,我都跟着你,跟你一起过日子。”阿苗有些小紧张。 前世的新闻看多了去,不法开发商为了征地,欺压居民,居民一个不忿,想不开或者抑郁的,报复社会的,或者冲动起来,与那些黑心人同归于尽的事儿都是有的。 因为一个家都没有了,这打击真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阿苗关心姜三郎,自然害怕他想法偏激起来。 姜三郎听见阿苗这么说,眸光微闪,喃喃道:“媳妇儿真好,你嫁我都没好日子过,让你跟我颠沛流离,我心难受。” 阿苗扑进姜三郎怀里:“说什么浑话呐,咱们在同根树上刻过名字,说好这辈子跟下辈子……” “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嗯,但是每一辈子你都要爱惜我,疼我,不是只疼一天、一年有用,咱们要好好活着,一辈子活得比人家三辈子都长,那才是赚翻了。”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去京城! 姜三郎揽着阿苗,轻嗅她发上的清香,点点头,下巴搭在她头顶上:“媳妇儿说的有道理,如果一辈子只有一天,那样一百辈子都没用。” “所以你跟我每一辈子都要长命百岁,有粮千担,也是一日三餐;豪宅十座,也是睡榻一间,有钱万贯,也是黑白一天。所以什么都没有平安健康来的好,家穷家富,和气平安才是最好。” “媳妇儿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声音也好听,眼睛也好看,还有……”姜三郎的眼睛移到了她身前鼓起的两处峰峦上,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 现在是谈正紧事,他本想为阿苗的话点赞的,奈何自然而然,不由自主的,就扯到了她身上最美妙,让他渴望,回味无穷的那处柔.软。 阿苗瞧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又发.情了。 说起来,还真辛苦他了,成亲这么些天,说好圆房的,结果她…… 阿苗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回魂呐,归来兮,你老婆叫你回家吃饭啦。” 什么有的没的,姜三郎,噗嗤一下,忍俊不禁。 他的五官本就清隽,适才拧着眉,如今舒展了,阿苗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发现自己也开始花痴了。 横看竖看,觉得这汉子生得实在是好,颜值一等一,身材也是没得说。 还只会对她笑得这般灿烂,阿苗的心肝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此时有正经事儿,她不允许关键时刻掉链子。 “强权来欺压咱们,可是大事,一切烦恼,能解就好。”阿苗说着,又拿起自己勾绘出的图,看了又看,“什么也不做,任由人踩,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想办法。” 姜三郎为此愤慨,也绞尽脑汁,奈何毫无头绪。 许家可是抱着京城皇亲国戚大腿的大户,他到了里正那边才知道,昨儿有一个互坝村的村民不忿,半夜启程,准备去京城大理寺告状,结果还没走几里路,就摔进了山崖。 绝对是人祸! 是以,为了保命,大家只能坐以待毙,忧心忡忡,怨天尤人。 甚至被人一唆使,将那股子愤恨宣泄在姜家与阿苗身上。 觉得风水,觉得阿苗晦气! 村民们有可恨的地方,但确确实实是可怜之人。 所幸有随波骂他们的村民,也有明理且善良的。 冷暖就在这几天已经尽显。 很多事是姜三郎后来听姜四、姜六说的。 他当时因为阿苗的昏睡,哪里有理会外头的事儿,他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像被抽了魂魄。 唉,想想,还真是不孝啊,之前褚氏一人担着这么多,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分担,还让她老人家操心。 “咱们去京城!”阿苗道。 姜三郎道:“今儿里正说了,京城大理寺里,瑞安伯府的有人就在那边做事,四品官,咱们就是去了大理寺也没用。” 更遑论,现在互坝村被许家人守着,想上京城,不容易。 一个不好,又是“意外”地掉入山崖! 阿苗道:“蝼蚁尚且贪生,不挣扎一把,就这样被占了家园,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我也过不了这一关,咱们的家才建起来,就……”姜三郎蹙着眉,焉能甘心? “在渝州城里没人拿许家有办法,那咱们就去京城,万一大理寺还有青天老爷呢?咱们去试一下。”阿苗道。 “不行!”姜三郎坚决反对,这个风险很大,姜三郎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阿苗受一点点伤害。 “咱们一个平头百姓在大理寺告状,必须趴千钉床,或者断去十指与下肢,证明自己有天大冤情,才可以进得大理寺的门。” 阿苗吓一跳:“这么不人道啊。” 告状这条路就算成功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残八百的损招。 更何况朝廷里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狗官包庇狗官! 那样一来,她与姜三郎的性命都不保。 阿苗眉毛拧着,想了又想,终于道:“那咱们不告状,在渝州城里咱们没法蹦跶,京城里,说不准还有契机,咱们另辟蹊径,试着从瑞安伯府那边入手?” “什么意思?”姜三郎疑惑。阿苗解释:“瑞安伯府许家在京城是望族,越是望族越是风头浪尖。换句话说,贵人拥有东西多但是顾虑也更多,什么事儿都要小心谨慎,最怕把柄给死对头抓住。假如咱们把互坝村的事儿捅给瑞安伯府的 死对头,他们向瑞安伯府发难,那么渝州城许家能好过么?” 姜三郎茅塞顿开,对上阿苗坚定的目光,点头道:“嗯,咱们去京城,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保住咱们的家。” 夫妻俩有了共识,阿苗道:“要出村子,让守着互坝村的许家走狗放下防备,咱们要做接下来几步。” 阿苗在姜三郎耳边嘀咕一阵子,姜三郎的眼眸亮了起来,看向阿苗的目光有敬佩,只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出来。 只叹媳妇儿有勇有谋,出村子的计划在这片刻时间就计划得如此周详。 去了京城,就算啥也不懂,跟走进黑屋子,四处瞎摸前行,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万一……老天爷保佑,当真有机会转寰互坝村被圈的命运。 姜三郎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找里正帮忙。” 姜三郎说完,跟褚氏简单说几句,然后又去互坝村的里正家里。 互坝村的里正皱着眉一直在自己屋里走动。 目下谁人可以安坦啊? 屋外头有村民蹲着,都是没主心骨的村民。他们指望里正比自个儿聪明,能想出点法子。 姜三郎进去时,有人白了他一眼,也有两人交头接耳。 更有人酸酸地吐出一句:“姜三啊,咱们村就你财大气粗,如果大家伙儿没日子过,你要不要接济接济。” 姜三郎不与他扯,都是废话,他要扶持着大家伙渡过难关那是出于道义,可不是义务。 这样子说的人,就算帮了,也觉得是应该,不晓得感恩。 姜三郎可没那菩萨心肠,只想的守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孝敬老娘,生下娃娃,为了这个,就算黑心肝,伤天害理,他被逼急了也会做。 死后下地狱算什么?让媳妇儿过不上日子,才是最最没用好不好?这么想着,姜三郎跟里正说明了来意。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矛头直对姜家。 里正错愕地看着姜三郎,他让大家假装屈服,接受离开互坝村的事儿。再设法跟许家多扯几天,可能许家一心软,或者一高兴,多给一些搬家费。 这是最坏的可能,因为没法对抗,只能顺! 顺从有分被迫,也有配合性地能得一点是一点的聪明做法。 而姜三郎夫妻俩趁着许家人松下防备,假装进山,再绕山去京城。 去了京城,这夫妻俩能干嘛?大理寺里有瑞安伯府许家的人,难道还能告御状? 可这些不是里正管的,有人去京城也好过这边束手无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吧。 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是病急乱投医也罢,万一有那么一丝狗屎运,让姜三郎寻到机会呢? 对了,姜三郎见过荣国公世子楚? 里正越想越觉得有一线希望,当即就出了家门,与几个有头脑的村民一商量。 该如何安置那些嘴皮子不牢靠的,有邀约哪几个做事周详,可以帮衬姜三郎夫妻离开互坝村的,就这么一桩桩地安排下去了。 几日后,姜家与阿苗被骂得更惨了。 连带着互坝村的里正也被人说道,说里正忘了祖宗,昧着良心收了渝州城许家银子,支持村民们全都给恶霸腾地方。 其实都是泄愤,这世道就是这样。 不敢得罪渝州城许家这个大粗腿,村民们憋着气,就只敢数落互坝村里的人。 一个村子里,和气起来可以乐呵呵,一个不高兴就指着脑门开骂,大不了就是拿起锄头互抡,看谁家的兄弟多,谁的拳头大而已。 之前阿苗的做派是忍,今儿就忍不下去了。 瞧着陈家婆子又对她吐唾沫,食指戳着,骂骂咧咧:“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那亲娘准备在老槐爷那边上吊,哪会得罪老槐爷,让老槐爷不保佑咱们。” “就是啊,狗.屁福星,简直是瘟神!新宅子搬进去就出事,接着整个村都要被抢了,别在老娘跟前杵着。” “他们建宅子的时候,听说房梁掉下来过,姜三都受伤了。” “真的,这不就是告诉他们别建了么?他们还继续建,让咱们村坏了风水,不清静。” “姜三跟褚大娘人不错,就是这薛阿苗有点邪门,听说嫁过来前撞柱子,明明断气了,结果又回来,多邪门啊?” 几个婆子都深吸一口气,看向阿苗的眼神越发的嫌恶。 阿苗手中拿着一个木盆,是从老宅拿东西去新宅子的,一路听着这些言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睨了一眼那几个碎嘴婆子,开口道:“对啊,我是断气过,结果又回魂了,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我就算再怎么惨,也是有日子过的。” 这句话戳中了大家的心窝子。 没错,姜家得了翡翠,听说正在倒卖呐。 要不是许家人听说姜家在山头捡到翡翠,哪里会想着圈了互坝村,然后开山挖宝石? 阿苗这句话激起千层浪。 有几个汉子本就蹲在自家门前耷拉着脸儿,一直唉声叹气的。 这会子腾的一下站起来,其中李家大哥之前还与姜三郎挺要好的,此时瞪着眼睛,愤恨恨地指着阿苗道:“你们家得了翡翠,让咱们村子不保,你们是害人精!那翡翠是我们村的,应该大家平分。” 这句话引起了共鸣,没错,祸事全是他们姜家引来的。 他们姜家凭什么闷头发财,他们则成为流民,没个落脚的地儿? “将翡翠吐出来,兑了银子的话,就把银子吐出来!”有人拔高嗓音,吼出一句。 阿苗被大家围着,真个人害怕地打哆嗦,脸儿刷一下就白了,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可怜,泪珠子都开始打转了。 “丑人多作怪,她肯定是什么妖,之前那个模样,现在好像好多了,肯定是把我们村的灵气吸了。”有个人揪着阿苗变好的容貌,又凭空给她安上了罪名。 人言可畏,就连稍稍变漂亮一点儿,都是个错误! 成了吸村子灵气的妖精了。 阿苗心里好无奈,继续佯做怕得不行,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你们别欺负人,那石头丢在山里没人捡,我们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晓得切开有翡翠啊。” “呸,是做了八辈子的孽,你害了全村,会下地狱的!” 几个人围上来,要对阿苗不客气。 阿苗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得起劲:“你们别乱来。” 李家大哥又道:“咱们就是将薛阿苗大卸八块,她的身上也抠不出银子。” 大家伙反应过来,又有人提议:“对,杀了她都没用,咱们要去姜家,让姜三郎跟褚大娘吐出翡翠。”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阿苗一看情况,连手上的木盆都不要了,直接往村口的小溪边的新宅子跑去。 村民们散去一会儿,又聚了起来,手上都已经拿上了家伙。 以前都是村民们帮着姜家驱赶崂山村的极品。 这一次,矛头直对姜家。 阿苗急急拍着新宅子的门板。 姜三郎开门,阿苗小声道:“他们马上就闹过来。” “待会儿媳妇儿小心些,别伤到了。”姜三郎交代一句,就操起棍棒,杵在自家大门前。 等着一路蜂拥而至的村民们。 褚氏不安,这两个孩子今儿故意惹得村民们上门,然后借机去京城。 可是去京城的事儿,她不放心,觉得不靠谱,甚至比登天还难。 阿苗将仅剩的几两银子塞给褚氏:“婆婆,你一定要收着,万一真的被霸占了房子,你跟兄弟们在渝州城里等着我跟三郎。” 褚氏嗫嚅一下,心知小俩口是主意已定,她拦不住,便道:“你们要平安回来,到了京城也别冲动,渝州城许家跟瑞安伯府都是大人物,咱们斗不过就算了。” “婆婆放心,冲动是魔鬼,这次我跟三郎去京城是寻机会,假如白跑一趟,那也没办法,起码努力过。到时候没了房子,咱们有手有脚,重新来过。” 褚氏点了点头,喟叹道:“你们能这样想就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二十天,里正说他顶多拖个十天,加上之前给的期限,真的要离开也试着拖个几天再走,我跟三郎争取在二十天内回来。”屋外的嘈杂声开始响起,姜三郎与围上来的村民已经准备开打。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姜三郎的武力值大家清楚,搁在以前,没人会跟姜三郎起摩擦。 可是这会子是家园不保,没法靠山吃山,等同一切都要完了。 村民们气得不行,是有气没地儿撒,加之被人怂恿一下,真心觉得都是姜家这边引来的许家人,也就不管不顾了。 当然,这些个村民们还有几个是与里正、姜三郎之前商量好的。 现在大家聚在一起,这是计划中的,但是拳脚无眼,如果出事,就有违初衷了。 与姜三郎商量好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下,立即上前围住姜三郎,操起棍棒,像是最最激动,要与姜三郎拼命的架势。 不清楚这是演戏的村民们,本就是墙头草的主。 这厢有人出头跟姜家闹腾,扒出点银子以后好安家,自然是围观助阵的份。 姜三郎开始跟围着自己的人纠缠。 近身的都是商量好的,清楚是演戏,是以,下手都有分寸,让后头不清楚状况的村民插不了手,不会捣乱就成。 此时,阿苗冲出来,尖叫一声:“三郎,你小心啊。” 正“围剿”姜三郎的李家大哥对上阿苗的眼睛,瞧她微微点头,是准备好的意思。 于是李家大哥操起棍棒,在姜三郎“分身无暇”的时候一棍子打在了阿苗的头上。 阿苗额顶发间流下鲜红的血,快遮住了整张脸而。 她啊——的呼出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媳妇儿——”姜三郎失声大喊,直接扑过去,接住阿苗。 “阿苗——”褚氏也吓得脸都白了。 “嫂子——”姜四、姜六与别人纠缠,本是滚在地上的,也忙不迭地爬起来要去看情况。 阿苗眼前一片模糊,是被流下的假血挡住了视线。 她倒下时听见姜三郎的呼唤,这汉子是真心害怕得紧,担心李家大哥失手,真的打中她的脑门。 阿苗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姜三郎将阿苗抱在怀里,整个人慌得不行。 当感觉到阿苗在手心里瞧瞧画着爱心,姜三郎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下。 姜三郎把阿苗抱得更紧了,撕心裂肺地喊着:“媳妇儿——” 他“颤抖”的食指放在阿苗的鼻翼下,须臾后,整个人像是僵在了那边,一动不动。 褚氏摇着姜三郎的肩膀:“三啊,她……她怎么了?娘这就去请大夫……” “没用了,她……已经死了。”姜三郎还是木讷讷的模样,吐出这句后倏而想起了什么,目光立即变得凌厉无比,射向那些前来“找茬”的村民:“你们杀了我媳妇儿,你们杀了我媳妇儿,我要你们偿命……” 他的眼眶红红的,拳头紧攥,所有人都揪起了一颗心,开始害怕起来。 有个婆子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她一边喊一边赶紧往自家跑去。 其余杵在那边的村民们反应过来,瞧着愤怒,目光犹如鹰隼般的姜三郎,心知闯了大祸了。 现在姜三郎的媳妇儿薛阿苗死了,这个深仇大恨,姜三郎哪会善罢甘休? 在互坝村里,哪个汉子是姜三郎的对手? 大家伙开始往后退,然后撒腿就往自家跑。 谁都不敢与姜三郎再照面了,一个不好,被当做杀了薛阿苗的凶手,哪可就倒霉透顶了。 姜三郎放下阿苗,站起来后脚尖朝地上的扁担一勾,扁担就飞在他的手中:“你们别跑。” 眼见姜三郎开始追杀村民,为薛阿苗报仇,所有人更是吓得不行,有的都不敢回家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都不知道该躲哪里才是安全的。 “三啊,你要挺住啊,咱们……咱们先好生安置你的媳妇儿吧。”褚氏老泪纵横,把姜三郎叫住。 姜三郎站在几丈外,看着散去的村民背影,又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阿苗。 他终于走回阿苗身边,小心地将她抱起:“媳妇儿,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他抱起阿苗,走进了屋。 阿苗此时是“死人”,一动不动。 但是不妨碍她跟金凤蛋蛋脑神经交流。 再说,今儿这出戏这么热闹,金凤蛋蛋也憋不住啊,不欢腾是不可能的。 金凤蛋蛋道:“哇塞,三郎哥哥好给力,影帝级啊,他是全情投入,入戏极深,蛋蛋都被感染到了,呜呜呜呜……主人,你不能死啊,不能丢下蛋蛋啊。” 被安置在榻上的阿苗嘴角隐隐抽动几下,差点被金凤蛋蛋弄得破了功。 不过幸亏这会子家里没人。 可她还要继续躺着装死。 因为与褚氏交好的几个婆子应该会来,不管是安抚褚氏还是来看情况,这戏嘛,总归要演足了才行。 傍晚的时候,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际。 从姜家的大门抬出一个棺木。 “你好惨啊……可怜的孩子。”褚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花花则一脸莫名,“娘啊,你怎么了?嫂嫂快出来,娘都哭了。”她拍着棺木,一个劲地念叨。 姜三郎则头上裹着白布,一脸木然,什么反应也没有,手搭在棺木的盖子上,看起来傻愣愣地,只随着棺木前行而缓缓移动。 姜四、姜六俩人抬着棺木的头尾,他们以前本就病着,现在抬棺木这个体力活儿,真真是难为他们了。 可是这会子村里静悄悄的。 应该说,姜家附近压根就不会有人影。 谁人不是怕自己成了姜三郎的出气筒。 据说,那个将阿苗“打死”的李家大哥已经跑了,这是心虚啊,谁能想到,闹出了人命啊? 村民们消停下来,被渝州城许家这个强权圈地,结果成了这样,全都心惊胆战的,害怕吃上人命官司,也害怕姜三郎来找自己赔命。 就算那一棍子是李家大哥下的手,可是那么多人在,姜三郎讲旁边的人是帮凶,也是很正常的。 是以,村民们现在越发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再骂姜家了,甚至有人开始检讨起来,之前因为不能接受被圈地的事儿,现在对姜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儿。 姜三郎何止宅子不保,连媳妇儿都没了。总之,村民们的状态,因为阿苗的出事,而有了变化。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寻契机试运气 棺木一路被姜四、姜六抬着朝山上走去。 撒下的纸钱白花花的,飞得到处都是。 经过村口的时候,隐蔽处有不少陌生面孔对着这几个送葬的姜家人是看了又看。 都是渝州城许家的爪牙。 许家担心有人上京城给自己找麻烦,整个互坝村都被看起来了。 而姜三郎就更不用说了。 县太爷他见过,荣国公楚世子也到过姜家旧宅。 江湖地位也有那么一点,靠着打死那么大的白蛇,很多人都听说过他这么一号人物。 是以,渝州城许家要盯着村民,首先姜三郎与里正是名单上的头一份。 这厢阿苗与姜三郎用心良苦的一番演戏,就是为了逃避许家爪牙的盯梢。 这么抬着棺木上山,待会儿姜四姜五再抬着“姜三郎”进村子,只要不出意外,不会有人晓得姜三郎与阿苗去了京城。 上山后不久,一直跟在棺木后头的许家爪牙就折返了。 他们觉得下葬没什么可看的,晦气,就骂咧咧地走远了。 那些人一走远,姜三郎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命姜四、姜六兄弟俩多抬一段路。 直到荆棘丛生的林子深处,才将棺木放下。 姜三郎火急火燎地推开盖子,生怕阿苗在里头憋怀了。 阿苗一起来,先询问姜四、姜六可还吃得消?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兄弟俩事先服用了大夫开出来的保心丸,“没事儿,嫂子放心。”兄弟俩擦着汗。 姜三郎道:“咱们赶紧将棺材埋了,不然丢在这边,万一被人发现,是个麻烦。” “嗯。”兄弟几人立即刨坑的刨坑,扒土的扒土。 半个时辰后,地上就被挖出了一块横沟,刚好可以放下棺木。 埋了空棺材后,姜四、姜六已经瘫在地上,快不会动了。 姜三吩咐:“你们赶紧歇一下,待会儿还要回去呐。”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柚子叶,在阿苗头上扫一扫,又在肩膀上拂一拂:“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坏事走,好事来。” 姜三郎这般认真地为阿苗清除睡棺材的晦气,使得阿苗勾起了唇。 他足足念了九遍,又道:“赶紧吐三下口水,再原地转三圈。” 阿苗照做完,挽着姜三郎的胳膊,开口道:“没事了,你别担心了。” “嗯。”姜三郎点头,接过阿苗递给自己的干粮与水。 大家吃了点东西后,也歇息够了。 姜三郎领着阿苗,又与姜四、姜六一道儿往深山走去。 一路上,姜三郎都细心地刻了记号,让姜四、姜六回去的时候不至于迷路。 毕竟他们卧床时间多,对山林不熟悉,一个走岔了,那就头疼了。 不得不说,姜三郎这汉子真心是很细致体贴的。 阿苗心里想着,望着姜三郎的目光都有笑意。 他们也没走很久,到了互坝村山头的后面龟岩崖这边才停下。 东哥早已候在这处,瞧见他们来了,立即上前道:“你让我打听的事情都写在这个纸上,这是京城里我一个兄弟的地址,大事他帮不了,你们落脚什么的,总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谢谢东哥了。”姜三郎点头,也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这是给你的欠条。” 东哥扬了扬眉,打开来看得认真:“小子,利钱都算好了啊,还画押,做得这么周详。” 话音一落,不等姜三郎应声,东哥又板起脸来,没好气地道:“你当我贺东是什么了?”撕拉几下,直接把欠条撕成了碎片。 阿苗见状,晓得东哥不高兴,觉得姜三郎拿他当外人,赶紧道:“东哥别生气,亲兄弟还明算账,接下来还多的是让你帮忙的,若是三郎见外,哪里敢跟你开口啊。” “就是,东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姜三郎也解释道。 东哥道:“嗯,等你回来了,如果剩下的翡翠价格卖得不错,算你双倍利钱。” 姜三郎呵呵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东哥这次帮了大忙了,他不但是为姜三郎与阿苗准备好马匹、银钱什么的,甚至还将去京城的一些事儿交代清楚。 如果不是有东哥凭着记忆画出来的地图,姜三郎与阿苗可能会在山林里晕头转向。 哪里可能方向明确,一路向京城。 正常渝州城到京城,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都只要三至四天就好。 因着阿苗与姜三郎是绕路走,沿途城镇都不进去歇息,是以,就算快马赶路,也用了六日才瞧见华国的京城——嵘城。 毕竟是京城,进城的手续十分的繁琐,姜三郎与阿苗的路引被守城将士看了又看。 阿苗觉得,他是不是要把路引盯出个洞才甘心的时候,守城官终于放行了。 姜三郎与阿苗牵着马儿,终于顺利进了京城。 第一件事,是到京城最为热闹的街道走个两遍,寻一处中等价位,客人极多的客栈落脚。 在厢房里整顿漱洗完,小俩口躺在床榻上休息。 阿苗的头靠在姜三郎的胸膛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道:“先睡觉吧,赶路这几天,你都没阖过眼,肯定累坏了。” 一路上,姜三郎只管照顾她,一个劲地督促她别太累了。 在路上打盹什么的,姜三郎压根都没闭过眼睛,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四周,生怕阿苗出一点岔子。 这汉子做到这份上,阿苗心里挺甜的,对他也是心疼的。 “嗯。”姜三郎的嗓音有些低沉,手臂还是枕在头下,望着帐顶,却没有闭上眼睛。 他这是心里没底,睡不着啊。 说白了,就是神经太紧张了。 阿苗继续劝道:“先休息要紧,待会儿咱们要打探消息呐,你如果累垮了,不就白来京城了?” 姜三郎揽住阿苗,吻了吻她的额顶,道:“东哥给咱们的消息不多,不如下午你在这边休息,我去瑞安伯府附近打听他们的动静。” “咱们来京城,是寻契机试运气的,我想先去市井里走走,东哥信里说皇爷在选秀,先听听别人怎么议论。”阿苗道。姜三郎沉吟道:“你想知己知彼?可选秀的事儿与找出瑞安伯府的死对头有什么关系?”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跟皇亲国戚叫板 阿苗苦思冥想,在渝州城里,没有可以制住京城有靠山的许家,那就只能来到京城寻出路。 而告状这条路子风险太大,会吃大苦头。 没法走明路,就只能走小路,绕着弯来达到目的。 她与姜三郎商量的结果是,试着找出瑞安伯府许家的仇家或政敌。 按着分析,瑞安伯府许家再怎么表现无害,有不少结亲的家族与交好的府邸,势必要有一两个死对头才对。 奈何阿苗与姜三郎都是升斗小民,从平日听说的小道消息里,没法摸清世家间的真实关系。 只因他们上流社会的人太会做表面工作,没有到家破人亡,或者被抄家流放的时候,相互之间,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都是笑嘻嘻的。 但阿苗觉得,只要调查工作做得好,定然可以揪出那个与瑞安伯府早已结怨,只要有机会,就会加以利用与牵制瑞安伯府的那么一个府邸。 只是这样的家族到底在哪呢? 这是阿苗与姜三郎来到京城后,首先要摸清的一件事。“瑞安伯府送了个许妃进宫才得了势。这次世家又要送秀女入宫,姿色好的,或者家族显的,许妃肯定会有危机感。假如我猜的没错,许妃早盯着选秀呐,那咱们也盯着,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空子被咱们钻到 。”阿苗是这样跟姜三郎解释的。 接着,她打了个哈欠:“先睡一觉吧,至于其他的,等休息好了再细想啦。” 她闭起眼睛,但是姜三郎依然睡不着,他的思想比较沉重,没法像阿苗这般轻松。 感觉到姜三郎没有闭眼睛,阿苗叹一口气。 理解他是这个时代的本土汉子,为了让互坝村解围,另辟蹊径地来京城针对瑞安伯府,等于是草民布衣跟皇亲国戚叫板。 说出去,谁都会说他们夫妻俩是傻瓜,是找死! “我们来这边试一试而已,就算没用,好歹努力过了,没有对不起自己。”这话阿苗说过很多次,这厢重提,是想让姜三郎不要再心事重重,就算这一趟是徒劳,也没多大关系的。 “嗯,我知道媳妇儿的意思。”姜三郎直勾勾对看着帐顶,没有像阿苗期待的那样,乖乖地闭眼睛休息。阿苗干脆坐起来,拍了拍姜三郎:“算了,既然睡不着就不要睡啦。”她直接起来披衣服,穿上包袱里的男装,又把里头料子好些的袍子丢给姜三郎:“穿上,既然不肯老实地睡觉,就老实地陪我压马路吧! ” “什么叫压马路?” 阿苗已经戴上面具,是铁做的黑面具,一般破相的人才才会戴这种面具。 “一般官道都是走马车的,所以叫马路,咱们走在路不就是压着路吗?当然叫压马路!” 囧,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说了二十一世纪的词了! 小俩口穿戴好出了客栈,商量后,决定去如意街的茗听茶楼。 那是京城里生意最好的一家茶楼。 据说那边的说书先生乃是京城第一名嘴——皓月山人,每天都有许多听客前去,就是为了听那皓月山人说书。 阿苗觉得,只要人多的地方就是个议论是非的好地方,也就成了偷听是非的最佳场地了。 进了茗听茶楼,小俩口择了一个比较中间的位置落座。 姜三郎跟小二点茶水的时间里,阿苗在默默与金凤蛋蛋对话。 “蛋蛋,我有个疑问。”阿苗暗暗发问。 金凤蛋蛋正在呜呜啊啊的哭鼻子,不过阿苗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它是装哭想要奶吃。 就为了街边的糖画,至于嗷嗷得这么夸张么? 适才路过街口,金凤蛋蛋就对一处老大爷的摊子流口水。 非要阿苗买那老大爷摊子上最大的糖画,它馋死了,想吃。 可是阿苗不方便买啊。 这厢要去做正经事儿,怎么可能甩开姜三郎,拿着糖画到没人地方,让金凤蛋蛋把糖画弄进空间? 阿苗跟金凤蛋蛋说下次买。 金凤蛋蛋就不开心了,一番耍赖一番说服,阿苗任是不屈服。 熊孩子非要闹零食和玩具的话,干脆就晾一边,冷处理! 是以,阿苗现在叫金凤蛋蛋,它有小情绪,也不正经答应一声,继续呜呜呜地闹腾。 阿苗暗哼一下,觉得自己对它的冷处理还不够,若不是现在有正经事,非要把金凤蛋蛋撇到空间角落晾几天,它才会反省。 “主人不厚道,竟然想着弄个小黑屋,惩罚这么可耐的蛋蛋宝宝。”金凤蛋蛋听见了阿苗的心声,越发“伤心”起来。 阿苗检讨,心理活动变成了心里言语,这个切换技术还有待加强。 “打住,糖画的事情咱们先押后,你的个人情绪,还有我俩的恩怨全都撇一边,我问你,你能听见这个厅里别人小声说的话吗?”阿苗默默问道。 “也许、大概、或许、可能……” “别拿乔,赶紧的,到底听不听得见?”阿苗催促。 “大约……” 金凤蛋蛋感觉到阿苗真的没耐性了,嘻嘻一下,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是要消耗灵力啦,探索周边也是这样,也要消耗灵力。” 阿苗得到了答案,暗道自己没有判断错。 金凤蛋蛋当日在山里能够靠神识察觉两界山不是实心,还有石头里有玉石,那听一听墙根的事儿也是难不倒的。 “那你能听到什么程度?” “不要太累的话,正常人类听力的两到三倍问题不大。”金凤蛋蛋道完这句,嘿嘿两下,发出两声细碎的奸笑后,再次道:“主人让我听别人说话,两幅糖画,最大的那种。” “嗯,成交!” 金凤蛋蛋道:“主人找釜底抽薪的机会。哇塞,主人好厉害,胆识、谋略一级棒,主人是天才。” 阿苗掏了掏耳朵,“你这是得了糖就卖乖么?在拍我马屁?”金凤蛋蛋继续着:“非也非也,蛋蛋其实想说,天才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换句话说,主人是疯子,想跟瑞安伯府叫板,好像在给自己挖坑活埋自己耶,蛋蛋好怕怕。”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远看是帅哥,近看龅牙啃地瓜 片刻后,阿苗默问:“蛋蛋,你开始听了吗?” “蛋蛋正在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极为专注、甚是认真的开启偷听模式,主人安啦!” “嗯,听瑞安伯府是关键词,还有选秀的事儿也是重点,其余能听多少是多少,消息不嫌多,一千条没用的消息,需要时候有一条就够了。” “蛋蛋不是录音机啦,哪里可以收集那么多。” 阿苗勾唇一笑,默道:“蛋蛋不是录音机,蛋蛋可是播音机,要问主播那家强,蛋蛋电台最最棒!” “……”这次换成金凤蛋蛋无语了。 阿苗吃着姜三郎点的茶点,也开始听听周边人是否再说她感兴趣的事儿。 时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那台上说书先生的故事, 台上说书先生功底很好,幽默起来,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到了高潮迭起时,又是绘声绘色,让人为故事里的主角捏一把汗。 不愧是京城的第一名嘴——皓月山人 皓月山人站在台上,身穿素色直裰,手中折扇时而打开,时而闭合,看起来洒逸,身型也很高大,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艺名冠上皓月二字,但生得却不像皓月般清朗。 皮肤黑,眼睛小,酒糟鼻。 若看背影,妥妥帅哥俊男,一转身…… 不过人家是靠口才吃饭的,并不是靠脸。 他的上嘴皮子一张,下嘴皮子一动,就让人沉浸在他的故事里。 阿苗不知不觉也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不为其他,而是这皓月山人此时说的正是关于宫妃的故事。 兴许近来开始选秀,谈论这方面话题的人颇多,为了应景,也就多讲一些宫廷豪爵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旁人眼中,应该很不错。 但是阿苗在二十一世纪,见多了这方面的电视剧,是以,她没有被皓月山人说得牵动心房。 令她感兴趣的是,故事里头的梅昭仪! 金凤蛋蛋之前听见某桌子的人说:“皓月山人口中说的人物——絮宠妃,与曾经的许妃极为相似。都是初进宫时地位不高,攀附着高位分的宫妃得以保全下来……” 如果皓月山人的故事中,絮宠妃的原型正是许妃,那曾经扶持过絮宠妃,却反遭背叛,最后抑郁而终的梅昭仪,原型又是谁呢? 故事中的梅昭仪来自世家,出生比絮宠妃高,容貌也比絮宠妃好,一入宫就受宠。 阿苗若有所思,就这片刻的走神时间,皓月山人说的故事已经由宫廷拉到了边疆。 “赫国将军中了埋伏,被逼来到断崖上,一支淬了毒的箭羽从山林某处嗖——一下射出。”正说到关键处,皓月山人突然长臂一抬,用折扇敲响了案上的铜铃铛。 “预知下回,还请明日再来。” “切——”有几名书生唏嘘起哄,不爽皓月先生这般吊人胃口。 皓月山人向众人拱手道别,对于别人的怨怼与意犹未尽早就习惯。 当他撩开通往后头的帘子准备退场,阿苗立即追了上去。 只是她才撩开帘子,茶楼后头都没瞧清楚,就被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两个大汉挡在阿苗身前跟两座大山似的,“山人不喜欢人打搅,客官请回,若还想听故事,明儿再来。”他们虽然是拱着手,但是口气却是极为生硬与不耐烦的。 显然是太多人指望得到剧透,跟阿苗这般追着皓月山人而来。 阿苗讪笑着退了出去。 姜三郎诧异阿苗的举动,正要发问。 阿苗抢先道:“我想寻皓月山人问点事,具体缘由,咱们回客栈再说。” 姜三郎有所会悟,也就没有继续发问。 “我刚才听旁边桌子的人在议论,说这次皇爷选秀,本来定下是五品官以上的家眷,这次改为三品官以上。”姜三郎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与阿苗交换。 阿苗笑着点头,实则她早已听金凤蛋蛋说过。 他们又在茶楼坐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听的。 阿苗让姜三郎等她片刻,拿着几个铜板来到茶楼的门口处。 引路的小厮靠着门框,瞧他是睁着眼睛的,其实……阿苗可以跟金凤蛋蛋赌一根辣条,他在睡觉! 阿苗来到他身前,假假咳嗽两下。 那守门小厮抖一下身子,从站着打盹中反应过来,张口就道:“客官里头请——”看清阿苗的容貌,记得这个带面具的小个子,之前被自己引进去过,转而问道:“客官可有事情?” 阿苗抓着铜板的手动了动,引得那小厮注意,继而发问:“是我跟你打听点事。” “呵呵,客官有事就问。”小厮打一个哈欠,明显是看不上阿苗手中的那几个铜钱,打发乞丐还差不多。 阿苗点头,问道:“那皓月山人的是咱们京城第一名嘴?” “那是,就靠着一张会说话的嘴皮子,已经成了我们这边的东家。”小厮开口道:“本来他没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生意不怎么样,后来东家怕他被其他茶楼挖墙角撬走,直接分了他两成茶楼的股份。” 阿苗挑了挑眉,把手中的铜板拿给小厮,另外又拿了几个碎银放在手上。 小厮的眼睛都亮了,就这么一句就拿了几个铜板,再多说点,那手上的银子也是他的了? 他心里想得美滋滋,对于阿苗的问题也是极为乐意回答。 阿苗又问了几个关于皓月山人的事儿。 小厮简直是知无不言,也当她对皓月山人崇拜,听得欲罢不能,向自己打听偶像的消息。 这事儿,他见多了。 阿苗问得差不多了,对小厮说了句:“谢啦。”转身就走进了茶楼。 小厮直接傻眼了,感情手上的银子只是给他过眼瘾的,诓他说出那么多! 小厮气得想骂娘,又想起自己说出了皓月山人的行踪,不会惹事吧? 他狠狠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眼皮子浅,嘴巴没闩牢。”又继续诅咒起来,“小兔崽子,别让爷遇见你!” 阿苗回到座位,才将将落座,金凤蛋蛋就开始聒噪:“主人老江湖啊,两个铜板就打听出值二两银子的消息。”它又叹一口气:“一厅堂都没几个说正经的,除了一桌说进宫选秀的几个府的闺秀,其余,全说些之乎者也的火星话。” 第126章 你妈觉得你冷 阿苗淡淡扫了一眼厅堂内的客人,那几桌看起来是文人墨客,说话文绉绉的,把金凤蛋蛋雷到了吧。 “蛋蛋还是很乖啦,起码筛选过,听到可能进宫的闺秀名单,这个兴许有用。” “真的?”金凤蛋蛋适才有气无力的,听了阿苗的赞美,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来了精神头。 听动静,阿苗判断它又开始在大莲叶上打滚了。 “那我要四个糖画,不对不对,不是四个,是八个啦。”金凤蛋蛋兴奋地说道。 “……” 阿苗没有应声,与姜三郎走出茶楼。 等到回到客栈的时候,阿苗手上已经多了三个糖画。 这是直接用行动来告诉金凤蛋蛋,四个想都不要想,说好两个的,多犒赏一个已经很不错啦。 它吃三个糖画,配合一下运动,比如耕耕田,或者松松土,是不会膨胀发胖的吧。 金凤蛋蛋不服气啊,瞧着只有三个糖画,就觉得不够塞牙缝。 “主人偏心眼我可以不介意,但是主人不给蛋蛋吃糖,我就非常的膈应。” “……” “主人只有一个空间,所以你要好好爱护啊,空间里只有一个蛋蛋宝宝,所以主人也要爱护啊!” “……” “主人怎么不说话了?是被蛋蛋怼得无言以对了,那你就心疼蛋蛋嘛,多买两个糖画,保管塞住蛋蛋爱说话的嘴。” “我不是无言以对,而是沉默。因为沉默是我总结后,觉得对聒噪话痨的蛋蛋最有效的武器。” 这次换金凤蛋蛋无语了:“……” 最后,金凤蛋蛋嗷呜叫唤一下,对着大莲叶道:“臭叶子,你说怎么办呐,我有一个容易肥胖的体质,却有一个贪吃的嘴,它俩天天PK,今日我掐指一算……嚓,嘴又赢了。” 阿苗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三个糖画弄进空间,塞住哇哇哇念叨的蛋蛋臭嘴。 姜三郎出去吩咐客栈的小二送餐,也就一小会儿时间,回来一看,阿苗的糖画已经不见了。 “媳妇儿吃得那么快?之前瞧你是一口都舍不得吃。”姜三郎噙着笑,勾了勾阿苗挺巧的鼻子,又忍不住,在她的鼻尖儿上轻轻啄了一口。 阿苗捶了他一下,嘟囔道:“嗯,我就是喜欢吃糖,不好意思在你跟前狼吞虎咽啦。” 这是阿苗的说辞,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娇娇媳妇儿对糖情有独钟,甜食对她来说,简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姜三郎笑看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笑容有些憨憨的,眸光柔和,有着宠爱。 阿苗又道:“待会儿我要出去一下,你在这边等我可以吗?” 姜三郎沉吟片刻,道:“媳妇儿单独出去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就算阿苗没说打算,姜三郎也猜到了,她肯定要去寻皓月山人。 “那你在暗中保护着我,这样可以吗?” “可以,媳妇儿说的,我听从。”姜三郎卖乖道。 阿苗抿唇笑了,四目相对后,情不自禁,又靠上了他结实而宽厚的胸膛。 不管有什么事儿,只要被他抱着,在他怀里,她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什么事儿就不是事儿。 与姜三郎在一起,她的整颗心都是充实的。 一个人心若踏实了,什么事都是小事。 小俩口在厢房里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阿苗也没有休息,戴好面具,继续穿着男装,手中拿着一个食篮出了客栈。 她直奔城东,趁着城门还没关上,忙不迭地出了东城门——轩朗门。 茶楼的引路小厮说,皓月山人入夜后大多时间都会去城外碧东湖垂钓。 通宵在那边都不奇怪。 阿苗一边赶路一边很不正经地想着,碧东不就是壁咚么? 难道那个风景秀美的湖畔,是情侣幽会跟野鸳鸯偷.情的好去处? 囧啊,阿苗为自己的脑回路这么跳脱,好好地检讨了一把。 跟姜三郎圆房不成,她是不是什么事儿都往不和谐那边联想? 这是她的欲求不满,意淫么? 阿苗继续检讨,端正自己的思想,把污浊的脑回路清除,一壁顺着打听好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个茶水的摊时,她瞅见茶棚子里立着一个竹子钓竿。 灵机一动,阿苗就走进去,跟那卖茶的老夫妇商量,将钓竿卖给她。 拿上钓竿,阿苗继续赶路。 姜三郎偶尔会在不远处摇一摇树枝什么的,让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阿苗知道,姜三郎是担心她走在陌生道路会害怕,就故意弄出点动静,让她清楚,她的男人——姜三郎从来都没离开过她。 阿苗心里是甜蜜的,但是却不支持姜三郎继续下去。 来到一片小竹林的时候,阿苗停下了脚步。 翠竹一丛丛,清风吹过,轻轻摇曳起来,发出动听的声响。 夕阳早已落到山的另一头,天色有些昏暗,显得此处格外与的清幽雅致。 阿苗站在原地,清楚再站一下下,姜三郎肯定就会过来跟她说话。 是的,姜三郎瞧着阿苗一路走来,除了买钓竿,其余都不带歇息的。 她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他都快心疼死了,恨不能背着她前行。 现在阿苗那边站着,孤独极了,娇小的身子显得那么疲惫。 姜三郎心里觉得阿苗很累,看见阿苗的模样,自然是从头到脚都累得慌。 等同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姜三郎打心眼里觉得阿苗很累,看见的阿苗自然是已经累得喘气都困难的那种情况。 姜三郎犹豫小片刻,就来到她身边,关切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累了?” 阿苗白了姜三郎一眼,这家伙就是不入戏。 她一身啥装扮?他一口一个媳妇儿,也不压低嗓音。 是巴不得人家晓得她女扮男装,还是让人以为他俩是一对断袖? 阿苗扶额:“你还是在这边等我吧,我穿过竹林去钓鱼,办完事也不能回城,已经关城门,所以会慢慢磨,有可能天亮后再回去。” “……” “这边穿过去没几步就是碧东湖,我就在那边,你在竹林外头守着。”阿苗道。姜三郎也不是真的武林高手,没法做隐卫啊,跟过去,肯定就暴露啦。 第127章 裤子失去皮带,才晓得什么叫依赖 现在阿苗去寻皓月山人。 这个人的底细——不详! 能耐——不详! 一切都是不详! 既然对皓月山人这么不了解,阿苗觉得,没必要小俩口都出现在皓月山人跟前。 她一个人在皓月山人跟前吹牛皮探消息,可以天马行空随意来。 多一个姜三郎,那就要讲究配合与默契,胡诌起来,一人说,一人反应不到位,就容易露陷。 是以,她觉得姜三郎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再说,有些事儿还指着姜三郎办呐。 阿苗又是一番软磨硬泡,这才成功让姜三郎守在竹林外头。 安排好了,她就赶紧穿过小竹林,来到了碧东湖畔。 这处有一个八角凉亭。 白日里,让观赏湖景后的人们小歇的好地方。 阿苗在八角凉亭的不远处寻了个大石头,决定就在这边蹲点。 皓月山人如果有来的话,会在八角亭前的地方垂钓。 这个地方,离那边不近也不远。 阿苗又寻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上去就开始准备钓鱼。 说起钓鱼,她还真不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阿苗取出之前在茶棚那边买来的钓竿,简易得很,就是一根细长的竹子,加个绳子,弄上个弯弯的钩子与浮标,茶棚的老夫妻就收她八十文钱。 够黑的。 听说京城里做伙计,月钱一般也就八十文。 阿苗握着这个天价鱼竿,心情无比沉重。 要知道,她昏迷时候,姜三郎为了请大夫,将之前建房子剩下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 虽然东哥那边还有翡翠可以卖,但也要等卖了才算数。 目下的银子,小俩口其实属于弹尽粮绝的情况。 来京城的费用,还是跟东哥借的。 阿苗对着鱼竿自言自语:“希望这个投资没有白花,被坑八十文,谁让我需要你这个道具呐!” 这么说完,她打开那盒老夫妻说买鱼竿送的赠品——一小盒泥土与蚯蚓。 蚯蚓挂上鱼钩,甩了好几次才算把钩子甩到湖面的一丈距离。 鱼竿的浮标是个芦苇,悬浮在上头,让阿苗可以知道有没有鱼儿上钩。 “当裤子失去皮带,才晓得什么叫做依赖。”金凤蛋蛋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 “什么东西?啥意思?”阿苗一头雾水的。 “就是说主人知道没钱的后果了?”金凤蛋蛋道。 “嗯,我来猜猜蛋蛋的潜台词,你是要提醒我银子的重要性。” “主人啊,你对蛋蛋和臭叶子好一点啦,莲露汁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财富啊。”金凤蛋蛋是见缝插针,不忘邀功。 阿苗在离开互坝村之前,与惠娘沟通得很好,也让惠娘在她来京城时间里,不要停下合作的事宜。 现在的东哥,应该开始在渝州城里寻铺子,也尽快找寻买翡翠料子的买家。 筹到钱,东哥帮着买铺子,当然,东哥也不是白帮忙的,阿苗也分了股份给东哥。 这叫有所付出就要有所收获,赚钱是个蛋糕来讲,一个人没法制造出来,更没法吞下。 自然要舍得分蛋糕,将蛋糕做大做好,才是硬道理! 惠娘已经开始推广加了莲露汁的新产品。 只要惠娘在贵妇间宣传得到位,新铺子开张的时候,再加上商业头脑点的噱头,就可以一炮而红了。 金凤蛋蛋清楚这些细节,就想着趁机提醒阿苗,她如今赚银子的事儿离不开空间里的莲露汁。 这是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糖吃的小伎俩! 阿苗揣测出金凤蛋蛋的目的,心里咯咯直笑。 金凤蛋蛋其实很单纯的,只图好吃的。 阿苗虽然一直控制着金凤蛋蛋的吃糖请求,心里还是喜欢它的。 就在她与金凤蛋蛋继续聊天的当口,小竹林旁缓缓走来一人。 此人一袭素白袍子,头发只绾起一半,另一半则垂在肩上,正是皓月山人。 他步履稳健,手中执着一杆鱼竿,阿苗不清楚是什么材质。 这么瞧着,他皓月山人看起来有些道骨仙风,禅意挺浓的气质。 与茶楼里绘声绘色说着故事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皓月山人拐过竹林旁的小径时就已经看见了阿苗,许是没想到这边有人,稍稍顿了一下,又淡然地行到八角凉亭前,放下小杌子,渔捞放进水中,就径自弄鱼饵,准备垂钓。 阿苗小小庆幸一下,没有白来。 小厮说,皓月山人一个月起码二十个晚上在这儿垂钓。 他们就这样两不相干,自己钓自己的。 月亮渐渐升高。 夜风微凉,夜色越浓。 皓月山人已经钓了两条大鱼,一条小鱼。 他把小鱼放回湖里,只把大鱼放入渔捞内。 他每次钓到鱼的时候,阿苗就夸张的一直看那边。 就是做出羡慕得紧的表情。 当然,虽然月光还算不错,隔着这个距离,她也不清楚皓月山人是否看得见她一脸垂涎加羡慕的表情。 她在湖水里的鱼饵其实早就被吃干净了,故意不理会,一条都钓不上。 在皓月山人又一次把上钩的小鱼放回湖里的时候,阿苗立即拿着身边的小桶囔着:“别丢别丢啊,给我嘛。” 她哒哒哒地跑到说书人跟前,可是已经来不及啦。 小鱼儿在半空中的抛物线完美极了,跃入水中也是优美的很,噗通一声,水花都没有。 阿苗开口道:“你啊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宁愿丢了也不施舍给我,唉。” 皓月山人没有理会阿苗,再次坐回小杌子,面无表情地继续他的垂钓事业。 阿苗暗暗撇了撇嘴,心里说了一句金凤蛋蛋的言语:小子,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心里有意见,可是阿苗不会表现出来,还要舔着脸套近乎。 搭讪是个技术活,阿苗没几多经验也要赶鸭子上架。 阿苗朝说书人凑近,一惊一乍地道:“你……你不就是那个京城第一名嘴——皓月山人么?” 皓月山人蹙了蹙眉,对阿苗的打扰十分的不悦。 “钓鱼。”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字。 提醒阿苗钓鱼要安静,聒噪惹人嫌。阿苗装蒜,当做没听懂,继续那种开心得不了,遇见偶像的那种夸张模样。 第128章 搭讪是个技术活 “皓月山人,你认识我不?我今儿下午在茶楼,带着面具的,你肯定记得我对不对……”阿苗突然打住,是收到了说书人眸眼里的锋利,噤声了。 这个人不简单,一般人不可能有这种威慑人心的气质。 阿苗心里这样想,继续做眼皮子浅的人。 “别生气啊,你不是已经钓了两条大的吗?今儿让我遇见皓月山人,妥妥的缘分呐,求你啦,跟我说说故事吧。” “……” 阿苗还要再接再厉,皓月山人直接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这一招失败! 装傻充愣不可行! 阿苗换一招。 瞧见皓月山人已经走上小径,阿苗快步追上去,拦住他。 阿苗换了嘴脸,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先对说书人躬身行礼。 “山人见谅,是小人唐突造次了,我也不装蒜了,其实今儿是特意来寻先生的,不是缘分也不是巧遇。” 皓月山人挑了挑眉,闷声继续向前。 皓月山人不是个笨蛋,所以阿苗决定在聪明的皓月山人跟前放弃装蒜装,开始“老实交代”。 阿苗开门见山,用最笨的方式开始自我介绍: “小人本住在蜀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太监朱汉山,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官府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 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 我奶奶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捉进了朱府里。 让人强奸一百遍,一百遍。 最后她悬梁自尽恨人间。 他还将我父子,逐出了家园,流落到江边。 我为求养老爹,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 谁知那朱汉山,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派人来暗算。 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 小人身体壮,残命得留存,可怜老父他魂归天。 此恨更难填,唯有保下命,一面勤赚钱,一面读书篇. 发誓要把功名显,手刃仇人意志坚。 铭记此仇不共戴天!” 阿苗踏着节奏,将曾经电影里的某段台词给篡改一番,直接用上了。 “编,继续编。”皓月山人不屑地说。 阿苗嬉皮笑脸的,“别啊,皓月山人,我说得蛮辛苦的,你就捧个人场,不要冷场嘛。”偏头想一想,看起来实话实说的模样:“这么说吧,小人说的确实有一半是假话,可是跟朱汉山也真的有仇啊。” 朱汉山正是许妃身边的大太监。 皓月山人又一次不屑理会阿苗,继续朝前走。 阿苗撇了撇嘴,真心觉得这个是硬茬,不好啃。 可是都到了这边,她也不轻易放弃啊。 她厚着脸皮追上去,“山人留步。”又追上去,急急道:“是这样的,先生故事里说的某个娘娘的事儿,其实……” “怎么,你觉得是某个娘娘,就这边缠着我不放?”皓月山人终于正面跟阿苗说话了。 阿苗又对着皓月山人作揖,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之前一直热脸贴他冷屁股。 “只是想听这个人物的全版,以及梅昭仪的全版。”阿苗终于说出一句大实话,这才是她今儿的目的。 “凭什么?”皓月山人哼出几字。 阿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人貌丑破相,带着面具,对山人死缠烂打,山人不高兴那是在理的。”阿苗说。 “嗯,算你有自知之明。”说完,他又是迈步,阿苗立即又将他拦住,皓月山人道:“好狗不挡道。” 阿苗叹一口气:“是啊,可惜我不是狗,所以没法用好和坏来辨别。” “……” 阿苗觉得,皓月山人此时的沉默,兴许被她的厚脸皮给折服了。 “山人你既然是个说故事的人,不妨听我说一个故事,若是说得好,山人便告诉我絮妃这个人物命运的全版,还有梅昭仪的。” 皓月山人睨着阿苗须臾,方道:“你是说交换故事?” 阿苗点头:“是啊,我想听山人故事里的这个人物,自然要准备一个故事给山人交换。山人慈悲心肠,别问我是谁,也别问我为什么,当我是个没奶吃的小娃娃,出于无奈,只能主动觅食。” 皓月山人此时眸中有了一丝冷意:“这是荒郊野岭,你不知道惹人厌的人会短命的么?” 咯噔——阿苗还真小小惊了一下。 意识到皓月山人不简单,但是没把他与亡命之徒,或是变态杀手来联系。 一千个或者一万个加夜班的美人独自回家,可能就有一个遇见不幸的劫财劫色事件。 所以是美女就要有安全意识,别落单,特别是大晚上,还是幽静的地方。 阿苗自认不是什么美人儿,但是这人要是真变态了…… “我只是请求,山人帮忙是好心,不帮也是常理。”阿苗再次冲着说书人躬身行礼,继续道:“山人真要因为我这么搭讪,就出手要了我的命,我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真的怕得不行。” 阿苗捂住胸口继续道:“但是今儿前来寻山人是我自己选的,几次拦着你,那是因为我娘跟我说,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你跪了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就是说努力过,但是山人还是不肯搭理我,我……怕死,不敢再拦着山人了。”阿苗这么说着已经退出一步,让出了皓月山人经过的路。 皓月山人的语气依然清淡,但已经没有之前的不耐烦:“你这是以退为进么?” “退是真的在退,因为山人的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要我命,是有可能的。”阿苗道。 “看不出,你的胆子这么小,一句话就开始后怕了?”皓月山人沉吟片刻,目光定在阿苗身上,这一刻,周围安静得可以,只有夜风吹过来,竹枝摇摆发出的沙沙声,显得有些诡异。 皓月山人缄默整个,阿苗没有继续贫嘴,也没有离开,端看皓月山人的决定。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故事?” 阿苗面露喜色,立即扬手请皓月山人步入八角亭。二人对坐,阿苗从之前带过来的食篮里拿出小炭炉,拿火折子点起火,又从葫芦里将清水倒入煮水壶。 第129章 搭讪成功,促膝长谈 “不必泡茶了。”皓月山人道。 “我这人有病,容易口干,所以要喝。”阿苗坚持泡茶,当然也开始说起了故事。 她说的是二十一世纪金庸笔下的《天龙八部》。 当然,这个故事太长,没法说全,阿苗重点说乔峰,这个阿苗最喜欢的人物。 阿苗说故事的功底自然敌不过皓月山人这个专业人士。 可是阿苗坚信,自己因为喜欢这个人物,也曾反复读了多遍,就算没法一字一句说得全,也能将精彩处给诠释出来。 果不其然,阿苗尽管说得不够完美,但乔峰这个人物魅力这么强的汉子,当真引得了皓月山人的兴趣。 这是阿苗从他的眸眼中看出来的。 乔峰智勇双全,胆略过人,豪迈飒爽,阿苗讲的时候也是两眼泛光。 这个汉子是阿苗真心喜欢的,一生至情至性,对国家和民族忠诚,只是结局……太过悲壮! 也许有了遗憾与泪点,戳中了阿苗心坎里的那抹柔.软,对这个故事中的人物无比的怜悯与崇敬。 天渐渐亮了,几只雀儿叽叽喳喳,在竹林里歌唱时,阿苗打住。 她在乔峰,呃,不对,已经说到他改名萧峰,受封楚王。 后头是感人肺腑的大义,更是他气吞山河,为了拯救两国生灵涂炭而自我毁灭的命运。 阿苗不说了,因为她要听皓月山人说。 皓月山人皱了皱眉,也是在关键点被人吊了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那种不开心。 阿苗悠悠地道:“我实在太累了。” “哼。”皓月山人岂会不知阿苗在卖关子。 他的折扇在石桌上敲了敲,启唇道:“这个故事当真不错。” 阿苗当然知道不错,多少人点赞的故事,能差么? 而且皓月山人若是觉得听不下去,不是早走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告辞了。”皓月山人当真起身,这是要离开的节奏。 不应该啊,她废了那么多口水,结果结局你会不想知道? 这是坑她啊,唉,似乎这个坑是她自己挖的。 阿苗沮丧地坐在原位,不再有任何反应。 “之前拦着我,锲而不舍的精神头哪去了?”皓月山人发问。 阿苗看着他,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矫情。 怎么说呢? 就是她拦着的时候,架子这么大,摆谱拿乔甩脸自己。这会子她不拦了,他感情觉得失落了,心里少了什么?“先生知道我想要什么,之前表达得很清楚了,可我用了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故事,还不能感化先生跟我交换,我想哭的心都有了。”阿苗撇了撇嘴,洗了洗鼻子:“山人要走就走吧,让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偷偷哭鼻子也不会丢脸。” 皓月山人反而坐下来:“先是搭讪后是穷追不舍,再后来就是毕恭毕敬看似诚心相交,最后又用掉眼泪来感化……” 说到这处,皓月山人偏头看着一旁的竹林,沉默须臾,道:“你这人出手没有章法,想听我的故事动机跟寻常人不同。” “这不是没办法么?”阿苗道,“我也想在家里抱着媳妇儿窝炕头,没有目的,作甚要在这边通宵与山人耗,让你讨厌,还可能一个不好……”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皓月山人拿起折扇,长臂一伸,扇骨直接打在阿苗的头顶:“小狐狸。” 阿苗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嘿嘿干笑两下,“山人这是愿意告诉我絮妃与梅昭仪的事儿?” “嗯,反正我都要告诉所有人的,而你既然这么想提前知道,我这人慈悲,就不与你计较冒犯我的事儿。” “……” 阿苗瞧得出,皓月山人已经没有之前的冷漠,相反,他的眼睛里似乎噙了一丝笑意。 “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难处,我这厢做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都都已经瘸了一条腿了,向皓月山人打听也是出于生存之道,为了留下小命赚钱养五个两岁的弟弟。” “你娘是猪么,一年生五个两岁弟弟?” “先生是聪明人,知道我油嘴滑舌,这是打趣的话。” 皓月山人点了点头,这会子俩人的气氛已经变了。 他执起身前阿苗为他倒了许久,都没碰的茶水,抿一口,开口道:“这个絮妃与梅昭仪在进宫前便是极好的手帕交……” 日头越升越高,阿苗又问了其他,甚至连无关紧要的都问几下。 最后,阿苗终于简短地说了萧峰的结局。 就匆匆拜别说书人,脚不沾地地穿进竹林。 她这时候也有些着急啊,是怕姜三郎担心,过来瞧清楚,那昨儿单独行动的目的不是白废了? 她赶紧去给姜三郎报个平安是肯定没错的。 只是她就这么快速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甚至没有回头看一下。 是以,她不知道,自己走后,竹林旁闪出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蒙着面,手持佩剑,走到皓月山人跟前跪下,道:“王爷,此人狡诈,打听瑞安伯府的事儿动机让人怀疑。” 皓月山人微垂着眼,叱道:“本王有让你出来么?” “小人知罪。”黑衣人立即四肢着地,额头点在地上。 皓月山人淡淡道:“去查一下她!” “小人这就去,若是她对王爷不利,小人是否……”黑衣人手中的佩剑微微出鞘,意思很明白,要听主子的指令,关键时候能杀还是不能杀。 啪——瓷裂声响起。 是阿苗之前留下的泡茶器具,她急匆匆的走,这些个道具是一个都没带走。 此时,被皓月山人猛掷在地上:“一切都需奉命行事,回来后,你去头领那领罚。” “是!” 阿苗快步朝前走,穿过小竹林,左右看看,没瞧见姜三郎。 他不会有事吧? 阿苗心里不安,正要去四周找寻姜三郎。 “主人,快些走,后头有人追来。”金凤蛋蛋急促地开口道。 阿苗心里咯噔一下,暂时没时间斟酌,按着金凤蛋蛋的敏锐性,一定是探到有人跟踪。为了安全起见,就算担心姜三郎,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全。 第130章 姜三郎中体育彩票了? 不然她没出事,或者有麻烦事儿,哪有办法去找姜三郎啊? 阿苗加快脚步,一直往昨儿出来的东城门方向走。 进了城,如果有人跟踪,也容易甩开。 就在这时候,一行商队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看方向,应该也是打算进城的。 阿苗灵机一动,快步上前,对着打前的马车上的马夫问路:“老伯,请问轩染门时朝哪个方向啊?” 赶路的人没停下马车,但是问路行个方便的心还是有的。 马夫道:“就是这条道往前,没一里路就到了。” “老伯也是进城的吧?”阿苗快步走在旁边,一边走一边问。 “是啊,这时辰,城门早开了,再迟些,街道堵了,我们进城就麻烦了。”马夫道。 阿苗看着这一列有十几辆马车,显然是运货进京城的。 如果进城,人流多了,确实麻烦一些,卸货都会堵在路上,引人埋怨。 不过这些可不是她管的,她只是借机跟着这队马车,如果跟踪她的人要对她不利,旁边有人,阴谋诡计也要收敛。 这就是阿苗的目的。 只是金凤蛋蛋道:“没事了,主人,姜三哥哥好威武,已经拦住那个人了。” “什么?”阿苗诧异。 “嗯,那个人武功很高很高,应该是黑带以上级别,姜三哥哥以弱敌强,赢了。” 阿苗很担心:“跟踪我的人武功很高很高?” “是的,因为主人跟皓月山人那边扯淡的时候,我根本没发现周边有人,结果你进了竹林,他跟鬼一样的,突然跟在你身后。” “……” 阿苗拧眉,那人武功奇高,姜三郎以弱敌强?就算赢了,那受伤了吗? 她正要问金凤蛋蛋,现在姜三郎大约在哪个位置的时候,瞧见姜三郎已经走在了官道上。 阿苗折身返回,朝姜三郎那边奔去。 姜三郎也快步来到阿苗身边,只是将将碰头,姜三郎不等阿苗开口说话,直接牵着阿苗的手儿:“走,回客栈再说。” 阿苗听姜三郎的,小俩口急急进了城,回到了客栈。 一夜未眠,加上之前的奔波,俩人都非常的疲惫。 但是揣着事,哪怕眼皮子已经要搭下来,也要拿小竹签给撑起来。 姜三郎道:“媳妇儿进竹林后一直没出来,我就想从寻个侧面绕过去,远远的在湖边看看。” “那你绕过去了没?”姜三郎心系着她,哪可能干巴巴地守在原地一夜? 是以,阿苗早有猜测。 姜三郎又道:“可是我绕道侧边的小路那边,发现那边布了阵法,我差点就困在里头。” “这么玄乎?”阿苗蹙着眉,若有所思,“而后到,你懂得阵法,所以闯出来了?” “哪里啊?”姜三郎摇头,“以前跟着邱教头押镖时候遇见过一次,那次的阵法更厉害,差点把我们一队人给困了,昨儿遇见的应该比较简单,我直接寻了处生门的方位就出来了。” “你还挺聪明的,阵法你经历过一次就能悟出生门,好厉害啊。”阿苗由衷地赞道。 姜三郎被这么一说,耳根有些烫烫的,是不好意思,“我哪里厉害,厉害的话,哪里让媳妇儿这么操心。” 现在连家都快保不住了。 阿苗急急追问:“我出竹林的时候有人跟踪我,被你拦住了?你有没受伤?” “没有,你知道有人跟踪?”姜三郎似乎没想到阿苗也知道。 当时她快步走过去,姜三郎差点就迎上去了,只是感觉闯阵的时候有些狼狈,就理理头发,整整衣摆,想要帅气地出现在自己娇娇媳妇儿跟前。 不曾想,却发现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从竹林里穿行,明显是奔着媳妇儿去的。 阿苗瞧着姜三郎额头有不明显的擦伤,再低头看看掌心,有磨破的痕迹,要么就是之前与跟踪的人打得激烈,要么就是闯关时候费了很大劲头。 而阿苗判断,闯阵法的时候,为了全身而退,姜三郎应该费的时间与力气更多。 只因金凤蛋蛋跟她说有人跟踪,到后来说姜三郎拦住了,这段时间也就十来分钟吧。 按着这个时辰的说法,也就小半柱香的时间还不到。 有人跟踪,还布了阵,那么皓月山人何止不简单? 说明皓月山人的第一名嘴的身份只是幌子,具体是敌国细作,还是某政治团伙,甚至古代的黑社会核心人物……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这水可深着呐! 想起说书人散发出威慑气势时,以及如鹰隼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甚至让人跟踪,让阿苗有些后怕。 但愿与这个人,只是她穿越路径上的一个小插曲,江湖上再也不见! 阿苗又确认了一下姜三郎没有受伤,这才哄着他好好睡了一觉。 加上赶路的五天,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天,互坝村那边的里正再周旋,也拖不了几日了。 阿苗心里着急,与姜三郎休息到下午的时候,就准备退了这家客栈,换一处落脚的地方。 姜三郎从兜里拿出一个元宝。 阿苗吓了一跳,“这个有一百两吧?” “五十两。”姜三郎道。 就算阿苗估算错了,但是五十两的元宝,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家也是很大的一笔钱。 “哪里来的啊?”阿苗好奇。 之前离开互坝村,他们总共就跟东哥借了那些银子,几乎耗光了。 目下姜三郎变出五十两,是中了体育彩票还是大乐透了? “我从那个黑衣人那边打劫来的。他跟着你不知道是什么目的,等同你在明,他在暗。我就也来暗的,蒙着脸,拿起我砍的竹竿刺他,他这么一跃,就跳出好远” “那人武功非常高。”阿苗笃定道。 姜三郎点头,自己三脚猫的两下次,就是靠蛮力,“那人好像运气不好,跳起来一落地,脚下就被尖的竹根刺穿了。” “那是什么玩意?”阿苗有些迷糊。“就是我在那边等你,砍了好几根竹子,想着万一有危险可以用,结果我制的竹枪没刺到他,我砍掉竹子,那长在地上的一节也是尖的,他自己踩上去了。” 第131章 脸儿更加惨兮兮 “哈哈哈,真倒霉,你的八字硬,老天都帮你不让他得逞。” “我就趁机装作打劫的,要他拿银子,不然他就知道我是你的人。”姜三郎道。 他这是明白阿苗不让他跟着去湖边的用心,才假装成拦路打劫的。 “这么说,这五十两就是那个跟踪我的人吐出来的?”阿苗开心起来。 接着,她思忖道:“一个跟踪我的人,武功高强,随便就吐出五十两的元宝,是皓月山人派来跟踪我的,那皓月山人的身份……” 姜三郎点头,“你直接跑去皓月山人那边问事情,复杂头脑的人肯定会揣测你的用意,然后派人跟着,从这些方面,他真的很不简单!” 阿苗赞道:“你做的很好,这笔银子是咱们的横财。” 这汉子其实很有头脑,为了掩护身份,保她周全,立即见机行事。 气运也很好,不然中了蛇毒,要不是他有福气可以继续活,她就是想找雪莲解毒,老天也不会让她找到啊。 阿苗经历过穿越的离奇事儿,更是有了金凤蛋蛋。 对于缘分、命运这种事儿,深信不疑。 命有天定,就算只有三分天注定! 自古以来,哪个成大事者不是九死一生? 阿苗没指望姜三郎成什么大事,她的心很小的,只要能平静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个相互相惜的人关爱,有个温饱可以解决的营生。 她这厢想得出神,而姜三郎则静静地望着若有所思的她。 娇娇媳妇儿满脸认真,眼眸中闪出的光是那样的灵动。 让他迷恋,让他陶醉。 *** 翌日是个吉日,宜开光、出行、纳采、祈福。 阿苗一袭老旧的墨黑书生袍子,头戴书生帽,鼻子下头贴着一搓胡子,化妆成一个小个子的老男人。 为了遮盖秀气的五官,她捯饬了快一个通宵,折腾得够呛。 最后,她狠了狠心,拿着小皮鞭,逼着姜三郎去弄了大漆来。 姜三郎被逼无奈,只得去木器店给买了一碗大漆。 阿苗前世对这种天然的大漆过敏,不知道这个身子会不会? 不过对大漆过敏的人很多,是以,阿苗才想出这个法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会儿工夫,阿苗的脸上就长满了漆疹,又疼又痒。 “主人好可怜啊。”金凤蛋蛋心疼地说,转而对大莲叶指挥道:“臭叶子,赶紧的,多生点莲露汁,给主人洗澡。” 阿苗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大莲叶颤抖的打哆嗦声。 “别把莲乐乐欺压得露尽莲亡了。”阿苗默道。 “主人你别心疼它,如果它不吞了我那颗雪莲弄出来的珠子,待会儿你办完事情就可以服下,哪里还要遭罪呢?”金凤蛋蛋又开始与大莲叶计较那颗珠子的账目了。 金凤蛋蛋这厢是趁机欺负大莲叶啊。 就算大莲叶当日没掖走雪莲珠子,那个珠子也早就被阿苗服下了,这会子,到哪里去弄啊? 阿苗默默同情了大莲叶一把,这对小冤家,大莲叶妥妥是小可怜儿。 姜三郎瞧着阿苗这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太难受了,都不说话了?” 阿苗回神,“还行,我能撑着。”她咬着牙,又在脸上折腾一番,用各种胭脂与颜料,把脸弄得更加惨兮兮。 成了一个长疹子破相,妥妥没法挽救的脸儿。 弄好了,阿苗拿起准备好的道具就往外走。 姜三郎要跟上,阿苗拦着他:“你不能露脸,到时候该出场的时候才轮到你呐。” 姜三郎欲言又止,阿苗跺了跺脚,这是着急起来,女儿家的习惯动作。 但她现在是啥德性? 男装,破相,加小胡子,这么一个娇嗔,能看么? 阿苗自个儿都蹙了蹙眉,“都是你,害我不入戏。” 她不再蹉跎,天都快亮了,要赶紧的。 瞪了一眼姜三郎,让他老实点,就径自出了这个小院子。 这处是东哥在京城的兄弟帮他们安置的落脚地方。 她匆匆忙往前走。 此时天色还是灰暗,再过半个时辰才会天亮。 街上人影寂寥,偶尔才能遇见打更的,或者一些赶早去做生意的人。 阿苗穿过几条街,这才来到勋贵人家集中的居住地——南行街。 她这时候拿着旗杆,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算字,手上还有个罗盘,成了一个走江湖的算命先生。 确切的说,是一个满脸红疮,不知道什么疾病的算命先生。 她到了洵阳侯府的后门处,靠着紧闭的门槛,缩在角落里“睡觉”。 天渐渐亮了,紧闭的门板后头有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门板被打开。 阿苗靠着门板,一个不小心,顺着打开的门摔了一下,整个人挂在门槛上。 “妈的,哪来的眼皮子浅的乞丐?”门房一打开门,就瞧见狼狈的阿苗,立即骂了一句。 后头又有人道:“赶紧把他丢出去,别挡了葛姨娘的路。” 阿苗仓皇地爬起来,脸一露出来,门房看清她的脸,立即蹦到后头去,指着阿苗,哆哆嗦嗦地说:“他……他是麻风还是天花?” 他是害怕阿苗将传染病的病气过给他。 阿苗站起来,压着嗓音,道:“别怕别怕,小老不过是生漆过敏,不是天花也不是麻风。” 门房反应过来,抬手驱赶阿苗:“走走走,赶紧滚一边去,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在这边折腾,活腻歪了。” 阿苗嗯了一下,转身就是要走,结果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门房:“请问,下井巷怎么走?” 门房来了气性,眼看府里葛姨娘的轿子已经被抬了出来,他今儿开个门被这人弄得啰里啰嗦的。 是以,门房见阿苗还不赶紧走,抬脚就要踹他。 阿苗早有防备,后退一步,开口道:“你这人火气怎么那么大,这府邸紫气东来,这是天降祥瑞的征兆,你动不动就发火,容易生煞,助了东边的那一点点煞气,盖了你家主子的瑞格,那可是你不对了。”门房越发恼火,这个人不麻溜地让路,还敢说自己会煞到主子。 第132章 放出鱼饵为了钓鱼 哪个家仆受得了?立即撸起袖管子就要教训阿苗。 阿苗一看,赶紧就跑路。 门房可不肯放过她,刚要抬腿去追,却被一名妇人叫住了。 阿苗虽然一直朝前走,可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门房与那名妇人的对话,翘起了嘴角。 “先生请留步。” 阿苗回头,见到的是一位穿着土黄褙子,妆容还算素雅的中年妈妈,也认出她的声音,正是叫住门房的那名妇人。 阿苗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小老生漆过敏,不敢冲撞你们。” 又一次强调自己脸不是什么病,只是过敏。 “不知这位妈妈寻小老何事?” “是我家姨娘听先生说什么天降祥瑞,又说东边什么煞气,让奴婢前来跟先生打听。”那名妈妈说话清晰,语调和蔼,对阿苗的态度与适才门房的嘴脸全然不同。 “哦,原来妈妈是问这件事啊。”阿苗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罗盘,又掐指一算,开口道:“妈妈不用担心,这府里以后会出大贵人,那什么煞气没法兴风作浪,莫听小老刚才说的那句。” 门房急急忙忙地上前,开口道:“郝妈妈,你别听这跑江湖的胡说,咱们这里是什么府啊,哪个主人不是贵人,全都精贵得不能再精贵的主,这老头是坑蒙拐骗,妈妈别信他。” 这是怕阿苗说他可能煞到主人的那句被人听了去。 阿苗的嘴角抽了好几下,使得她鼻下的假胡子也一颤一颤的。 在别人看来,就是吃不消门房说自己是坑蒙拐骗的跑江湖。“小老虽然不是半仙,可半辈子都是给人算命看风水的,这府邸是福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但我说的大贵人,那瑞气可不一般的,是龙气你知道么。”摇头晃脑,一边唠叨,一边转身要走:“敢说小老 是骗子,哼,你去兰扈郡打听打听我张果先生的事,就知道小老我是不是骗子了。” “你是兰扈郡的神算子——张果先生?”被门房唤作郝妈妈的妇人惊讶道。 阿苗颔首,“小老正是,这厢我要赶紧去寻好友治脸,就不跟妈妈多说了。” 忙不迭地转身,看起来就是有事着急离开。 旁边轿子的垂帘被撩起,行出的是一身妆容素雅,碧绿锦衣的清秀贵妇。 郝妈妈见葛姨娘已经下轿,明显是想亲自询问张果先生,再次急急上前,把传说中的神算子——张果先生拦下。 阿苗唉哟喂地开始囔起来:“妈妈你别叫了,小老赶着去找友人,急着呐,再拖下去小老真的没脸见人了。” 郝妈妈急急道:“先生,我家主子……” “不管你们做什么,小老都说了,贵府会好运的,你还想怎样?你再拦着,小老就大喊你这婆娘看上小老,非要拉着小老回家成亲。” “……” 郝妈妈被这句话说的,当时就不知道怎么应对,阿苗趁机加快脚步,嗖地一下,就走远了。 这边的剧情已经演完,如果顺利,应该还有下半场才对。 今日的这出,就是得益于皓月山人那边打探来的消息。 那日在茶楼,听说皓月山人的故事,加之旁边有人议论絮宠妃的原型,使得阿苗有了想法。 从古自今,不少经典都是根据真实人物事件改编,加以润色,注入更多的故事性才成就经典的。 比如《西游记》里的玄奘法师,比如《水浒传》,比如《三国演义》,再比如…… 皓月山人的故事,也可能是根据真实故事,或是别人的市井传言而改编。 这就是阿苗非要缠着皓月山人,了解絮宠妃与梅昭仪在故事里的整个命运。 根据得到的信息,她与姜三郎研究了一晚上,加上姜三郎搜集打探的情报相结合。 最后推论出,梅昭仪的原型极有可能是曾经的玉昭仪。 玉昭仪出生洵阳侯府,与许妃是同时入宫,且儿时是手帕交。 所有的线索加起来,再推测,如今如日中天的许妃,是踩着玉昭仪的尸骨上位的。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洵阳侯府这个玉昭仪的娘家,焉能甘心? 这些个判断,阿苗不敢说是百分百的正确,但是有眉目就要尝试。 今儿就是趁着洵阳侯府的葛姨娘,按着惯例,初一、十五,要去城郊庵堂,代洵阳侯府的老太太烧香祈福。 又针对洵阳侯府的三姑娘急着治脸疾,这才与姜三郎设计一番。 只有引得洵阳侯府的人对他们有了兴趣,就才是挽救互坝村被圈的机会。 葛姨娘上前询问郝妈:“妈妈,他可有说去哪里?” 郝妈妈回答:“不曾听先生说起,他只说要寻友人治脸去。” 葛姨娘若有所思,“他的脸都烂成这样,寻友人治脸?” 郝妈妈有所领悟,“难道张果先生说的有人就是他的……他的那一位?” 她找不到确切词语来表达,抬眼觑一眼葛姨娘,只当葛姨娘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要知道,张果先生这个人批八字算命什么的,在华国确实有名,可是更有名的还是他的情.事。 他的爱人蓝秀才不爱武装爱红妆,与张果先生相爱甚至拜堂成亲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这时代断袖是有的,大户人家豢养男娈的事儿也时常听说。 可这般不顾世俗礼仪,正式缔结成爱侣,就太过惊世骇俗。 是以,张果先生与蓝秀才不被世人包容,自此下落不明。 而传说中,这位蓝秀才惜脸如命,一张脸儿养护得比女儿家还娇嫩,那是有他自己的秘方。 有人曾经说,蓝秀才的秘方得益于以为神仙相授,可以让人容颜不老。 加上这厢“陈果先生”脸儿烂成这样,急急忙忙去寻蓝秀才挽救,那不是说,蓝秀才对于这样子的脸也是有法子治的? 葛姨娘仿似看见了希望。 府里三姑娘正急着治脸呐。 之前,洵阳侯府本想送三姑娘进宫的,可是好端端的,竟突然生了水痘。病是好了,可是……脸上却留下了水痘印。 第133章 独品亲亲老公 整个洵阳侯府急得不行,一个好端端的闺中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就在这时候生了这种病症? 想来就是宫里的许妃忌惮曾经得皇爷宠爱的玉昭仪,生怕与玉昭仪肖像的三姑娘进宫。 所以才用劲手段,陷害了三姑娘。 这些个事儿,洵阳侯府没有证据,只能憋在肚子里。 此时,郝妈妈清楚葛姨娘的打算,如果这个陈果先生的爱人蓝秀才,真能治好三姑娘的脸,那不是大好事一件么? 郝妈妈唤来门房,询问道:“你刚才与先生说话,他可有说要去哪里?” 门房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冒出来了。 谁知道这个小个子老头是个有来头的,刚才他这么冲,不知道…… 门房暗戳戳地捏了把汗,对于郝妈妈的问话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道:“他刚才有问小的说下井巷怎么走。” 葛姨娘与郝妈妈对视一眼,便匆匆进了府,取消今儿前去孤月庵烧香的行程。 另一边的阿苗则一路往落脚的小院子返回。 她心里也没底,发问:“蛋蛋,你说他们会找上门吗?”金凤蛋蛋嘴巴含着糖的感觉,含糊道:“主人安啦,蛋蛋的火眼晶晶亮着呐,看出了葛姨娘的眼睛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她肯定对主人非常有兴趣,不登门她肯定会睡不着觉的,她已经爱上了主人,会再去一 睹主人的芳容的。” “下回你说话,尽量简短精致好么?”阿苗啐一口,是又被它无厘头的聒噪给雷了一下。 “不过蛋蛋宝宝这次要表扬,糖画到现在还没吃完呐,说明你有悠着点。” “呜呜呜,主人太小气,是个薛扒皮,指使蛋蛋时候你不心疼,吃你个糖画你就全身肉疼,舍不得花银子。” “懒得理你。”阿苗默默道出一句,是心疼银子还是心疼金凤蛋蛋,担心它又一个没忍住,膨胀成那样,那才是惨好不好。 说起来,金凤蛋蛋也好久没升级。 阿苗心里惦记着事情,脚下也没歇着,一路往下井巷那边走去。 脸上难受死了,好痒好痛啊,不过还要憋着才行。 为了互坝村,为了她与姜三郎辛辛苦苦刚刚建立的家园,也是够拼的! 拐进巷子,瞧见了那个紧紧关闭门板的小院。 阿苗才将将站定,姜三郎已经急匆匆地从里头打开门。 他一把将阿苗拉进去。 阿苗垂着他,你怎么不悠着点,万一有人看见,咱们不是演砸了? 姜三郎闷闷地笑:“媳妇儿也太小心了,我之前已经看了,除了你,连只跳蚤都没有。” 金凤蛋蛋道:“不对,隔壁院子有一窝鸡,跳蚤很多,三郎哥哥说谎!” “……” 阿苗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开始抓自己身上,还有脸上,太受罪了。 “别挠。”姜三郎立即扣住她的手,板着脸,是看见阿苗的动作真心生气。 更多的则是心疼。 “跟你说我扮张果先生去那边,你不肯,现在你难受,现在瞧你这样,不是挖我心肝么?”姜三郎数落道,从袖子里掏出小瓷瓶,里头是莲露汁,要给阿苗敷上。 阿苗按住他的手:“你别啊,给你这瓶水是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留着给洵阳侯府的小姐。” “那你就这么憋着?”姜三郎有意见,让媳妇儿遭罪,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得太窝囊。阿苗暗暗叹气,“我也舍不得你遭罪嘛,再说,大漆你又不过敏,还有就是张果先生就是小个子,他的爱人蓝秀才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咱们两个商量好的时候,就已经没得挑谁演谁 了好不好?” “我就不该在你说什么假装算命先生的时候说出张果先生的事情。”姜三郎有些懊恼,自己多嘴,媳妇儿受罪。 “咱们两个想办法,都是能用的都用上,你说的消息对咱们这么有帮助,说出来是对的,没说出来你。”阿苗抿唇一笑,“没说出来,让我知道了,以后咱们不要同房了。” “主人啊,不是蛋蛋多嘴,你要有自知之明啊,你现在贴着八字胡,满脸脓疮撕,看了都倒胃口,猛男跟你同房都会不能人道。” “……” 阿苗眯了眯眼,是对金凤蛋蛋的言语有意见。 这个蛋蛋宝宝不学好,猛男,同房,不能人道,是它可以说出口的么?金凤蛋蛋道:“呀,主人的气血在上涌,蛋蛋忙着干活,没法给主人做出气筒,却又忍不住吐槽一句,三郎哥哥品味清奇,是主人的独品亲亲老公,主人现在的模样,说不定更让他心潮澎湃,想要把你揪进 屋里头。” “我数到三,再听见你的声音,立即、马上就进空间里教训你这个嘴巴关不起来的臭蛋!” 呼——空间内飓风刮起的声音。 金凤蛋蛋啊——的一声,好像被大莲叶化身成的铁扇公主芭蕉扇给扇没了。 阿苗心里惊呼:“莲乐乐,你不会把蛋蛋刮太远吧,我掐着时辰呐,待会它探到洵阳侯府的人来了,我要提前到门口去。” *** 一炷香后 阿苗站在门外头,可怜巴巴地拍着门板,此时的她又是张果先生怪怪的,有些低沉,又有些中性的声线:“你别生气了,那就是个丫头片子,你这醋吃得没道理啊,快开门啊。” “哼,当日我就说你对那丫头有心思,还准备去渝州城看她,你这不是心里惦记着是什么?”姜三郎拔高嗓音,掐着说话的言语差点没让阿苗破功。 这个好,姜三郎搁二十一世纪,绝对的全民偶像加超级影帝的料。 这厢还没看见他的表情,光听声,就是那种嗔娇,娘的半死的男人一个。 不是阿苗自个儿这么觉得,洵阳侯府的马车将将停稳,里头下来的郝妈妈与另一个婆子差点要崴了脚。 其中一名男子,正是洵阳侯府三姑娘的其中一位哥哥,名叫——叶天铭。叶天铭坐在马上还没下地,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第134章 人生如戏,全拼演技 金凤蛋蛋也是嗷嗷嗷了好几下,“三郎哥哥的声音都有表演潜力啊,蛋蛋都被恶心到了。” “少打岔,人来了没?”阿苗发问,只因她现在是面对着门板,洵阳侯府的人在她后头,她不清楚那些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观众已就位,主人加油,主人继续,为保住互坝村而努力!” 阿苗没时间跟金凤蛋蛋扯淡,又是唉哟唉哟一阵叫唤:“你就别置气了,先将我的脸治好行不,又痒又疼的,破相了怎么办?”“破相才是最好,看你这只花蝴蝶还怎么去勾搭小姑娘,说不准,你听说渝州城脂粉铺子的小寡妇,也动了心思了。”姜三郎照着阿苗给他的台词念,可是一点儿都没瞧出是背词,简直是全情投入,让听者 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而他真的是那个娘得可以,爱红妆爱女装的那个蓝秀才。 光听声,光听言语,就让人有着极其强烈的画面感。 “你先让我进去成不,为了找你,我容易么?你是一个铜板都没留下,拍拍屁股就走,剩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阿苗再接再厉地扯着。 在旁人看来,就是个被婆娘赶出家门的可怜老头儿。 这会子正苦求婆娘让他回家。 “陈果先生”的背影是萧瑟的。 声音是憔悴的。 身板是矮小的。 求人的模样是没法直视的。 这厢可苦了慕名而来的洵阳侯府的一行人。 上前吧,小俩口正闹别扭。 不上去的话,家里的主子们还等着呐,总不能屁都不放一个。 都愁死了都。 阿苗自然晓得,不过人生如戏,全拼演技。 他们这出戏可以浮夸些,毕竟是男男相爱的戏码,加之陈果先生与蓝秀才的脑回路不能按照寻常人来揣摩。 是以,她与姜三郎俩人全然可以自由发挥。 只是这么一个发挥,一不小心,就让人不停地打哆嗦。 是被姜三郎的声音嗲的,心里没法不吐槽。 一个爷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姜三郎直接用行动来回答这人心内问题:“我要离开你,当然要带走所有的钱,难道还留给你这不要脸的去嫖么?” “唉哟,疼死我了,你看我这张嫩脸马上就毁了,你先别给我闹,先帮我治脸好不?”阿苗呜呜哀求,听起来就是真心心疼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的老头一个。 后头站着的那名洵阳侯府公子差点没将早饭给吐出来。 阿苗装腔作势地继续求着。 院子里的人不再应声,好了,作为张果先生的她生气了。 “下辈子,我不做人了,做你的一颗牙齿,这样的话,我难受,你才会疼,不会这么无动于衷。”阿苗自说自话,继续拍几下门板:“我都难受得不想活了,你真得狠得下心么?” “你少这边装可怜,你去找你的小徒弟啊,她不是很厉害么?治好了渝州城那脂粉铺子惠娘闺女那满脸痘印坑洼的脸啊,你不是惦记么,去啊,在我这边折腾什么啊?” “你一口一句我惦记她,我哪里惦记了?当日不是她救了咱们,咱们才活到现在么?”阿苗开始与姜三郎对台词了,准备进入状态,让后头的人听见互坝村遭受欺压的整个版本。 “所以我不跟那小丫头计较,我就跟你闹,是你惦记着她,听说她那边不安定,就要收拾包袱去看她,你当我是什么了?让我怎么跟你白头偕老啊?” “你既然这样说,且罢且罢。”阿苗摇头晃脑的,转过了身子,看见了杵在后头听了许多的人,先是佯做想在才瞧见他们时怔愣一下,接着又垂头丧气地要走了。 吱呀——门打开了,姜三郎,呃,不,此时他应该是蓝秀才。 他攥着“陈果先生”的手,“你什么意思?” 阿苗贴在下巴上的胡子又是一抖一抖几下,让人看见她也有了情绪,生气了。然后她又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起来:“小老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人要是舍得让我伤心,就根本不会在乎我是否流泪,就算整张脸毁了,你的眉毛都不会跳一下。所以我赶紧收起卑微的泪水,找个地方洗洗睡 吧,该干嘛干嘛去。”“你这该死的,睡了我抬脚想走,我是冬天给你暖被窝,夏天给你煮解暑甜汤,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却惦记着那个小妖精,你让大家评评理,你会遭天谴的。”姜三郎揪着阿苗袖子,一字一句说得可 清楚了。 声情并茂,眼眶红红,泪水从眼角滑下,可不是一个被情所伤,悲痛至极的那个人主么? 只是他身型高大,面容清隽,看起来阳刚内敛的汉子,结果配上这等言语与肢体语言,让正常人心里只是叹息。 特别是那个叶天铭,当时姜三郎一出来的时候,着实被惊艳到了。 当时就想,生得这样俊,比他同窗包养的那个娈童还要俊上太多分。 弄得他这个不是喜好男风的主,都心潮涌动了一把。 只是……他这时候拽着“陈果先生”,声声怨怼,数落着“陈果先生”的绝情与花心,让叶天铭立即敛住心神,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男人可以喜欢男人,但男人穿着男人的衣服,举着兰花指,流着眼泪,咬着嘴唇,就不能看了。 而洵阳侯府的下人们想的又是另一出。 蓝秀才与陈果先生站一块儿,蓝秀才这般高大颀长,陈果先生个子小成这样,这俩人躺在床上,怎么看就应该是蓝秀才在上头的主。 可是……根据现场直播的判断,这蓝秀才妥妥是在下面的主啊,陈果先生夜夜趴在上头,不就像是猴子爬树么? 当然,这边人脑子里想了那么多,而那边的“陈果先生”与“蓝秀才”还在继续拉扯,细数俩人情感中的种种摩擦。 姜三郎此时的泪水不是假的,他辣椒油涂得这么狠,眼泪想憋也憋不住啊。“你说我不心疼你,我哭成这样,你心疼过么?”姜三郎呜呜哭得更大声了。 第135章 一对极品怨侣 男人梨花带雨,就算生得再好,也没人喜欢看啊。 只觉得给男人丢脸。 “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是你抬脚就来的京城,小老我风餐露宿一路追来,寻到这边,你还要跟我闹。”阿苗依然背对着姜三郎,做出懒得理他的无理取闹模样。 姜三郎此时从袖子里掏出了绣花手绢,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又攥在手上搅了搅手指头。 金凤蛋蛋在阿苗脑海里大喊:“三郎哥哥太给力,表演得太逼真了,表情到位、姿势到位、情绪也掌控得恰到好处。” “蛋蛋别打岔,喊得我心都乱了,我没三郎这么会演,这是给我巨大的压力好不好。”阿苗心中啐一口,也为姜三郎的这出点赞。姜三郎跺了跺脚,再次抬起兰花指,戳着“陈果先生”的胸膛:“你可以一路寻来,不是我故意留下消息你怎么寻?结果你在门口说没几句,也不哄哄人家,就要走人,你还是承认吧,你就是要去找那个小妖 精,你就是惦记着他,你是欺负我胸前没有她那两个球是不是?”他这么一说,手掌托起自己胸肌,往前一聚拢,“你以前不是说我这样挺好的吗?” 唉哟,洵阳侯府的几个下人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托胸挤乳沟,没法继续围观啊。 “陈果先生”气得直哆嗦,拂袖要走:“矫情!你走人,我寻来,你不开门,我不再纠缠,结果你反而开了,还要指摘我的不是!” 一对怨侣这厢从之前一人祈求开门,一人绝情不搭理,画风一转,成了一人要走,另一人悲戚地觉得自己被抛弃。 果真是俩口子,别人的事儿,旁人没法下定论啊! 这是叶天铭的想法。 只是这个念想才刚刚划过脑海,“蓝秀才”已经拉扯着“陈果先生”站在他跟前。 “瞧这公子就是明事理的,你来评评理,这老不知羞的东西,要拎着包袱去找小妖精,我跟了他这么些年头,心里能好受么?”姜三郎继续掐着嗓音,发腔请求叶天铭支援。 “陈果先生”哼了一下:“你讲点道理行不行?”胡子一翘一翘的,又是气得不轻的模样,配上此时不能见人的满脸红疮的脸,可苦了身前这个贵公子哥。 “那小丫头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她一直在互坝村山头采药,这厢互坝村出事,她也失踪,咱们受人恩惠过,难道不要去调查她的死活么?”“陈果先生”义正辞严地将自己的理由道出。 “那小丫头不是在渝州城里治好了脂粉铺子惠娘闺女的脸么?说不定得了惠娘的银子去其他地方做买卖了,你是闲的慌,找借口去看小妖精。” “你强词夺理!” “我为了感激那丫头,不是教了她给人治脸的本事了?你还说你不是惦记着她!” 郝妈妈杵在旁边,心里小小的欢喜一把。 蓝秀才现在吃什么干醋她管不着,但是听说他曾经教过什么叫姑娘治脸,那不就是说,这位蓝秀才,当真有治脸的本事!“渝州城里许家在互坝村圈地,那丫头一直在互坝村山头采药,你要我说多少遍,万一不是失踪,是被许家人杀了,这是一条人命!”这句话一出,转身看向叶天铭,继续道:“这位公子,你要评评理,究竟 是不是他无理取闹?”“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渝州城许家是什么来头,那丫头真的在互坝村圈地的事儿上遭殃,你能怎么样?”“蓝秀才”再次流下一脸的眼泪:“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也被那边的许家给……给……”又举起兰花指 戳着“陈果先生”:“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知道人家的心呐。” 叶天铭终于听见了重点词:许家、互坝村、圈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蓝秀才”已经请求道:“这位公子,你做个公证,我真的是无理取闹么?” “陈果先生”也开腔道:“公子,你说句公道话,他是无理取闹,还是胡搅蛮缠?” 叶天铭直接懵了! 怎么矛头全指向自己了? 他可是一直没出声的主啊。 叶天铭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蓝秀才”。 复又低头看了看比自己矮小的“陈果先生”。 嘴角抽一抽,他真心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蓝秀才”有些小题大做,不应该跟“陈果先生”闹腾,他觉得肯定会被“蓝秀才”连抓带挠的。 回答“陈果先生”不太厚道,没有体恤“蓝秀才”心意,好像会被这个“陈果先生”给吃了。 如果回答这俩人简直太无聊,吃饱撑着,这边吵闹,待会儿就愉快滚床单。 这句话一出,说不定这一高一矮的俩口子又要找自己说理与说事。 叶天铭脑袋一阵恍惚。 郝妈妈上前解围,她先行对“陈果先生”施礼,又对“蓝秀才”福了福身:“奴婢是洵阳侯府的掌事妈妈,因为府里主子有事,这厢特意请先生与蓝公子帮忙。” 郝妈妈觑一眼身旁的丫鬟。 丫鬟的手上有个托盘。 丫鬟抬手揭下托盘上盖着的红色绸布,一排元宝就显了出来。 “陈果先生”与“蓝秀才”噤了声,俩人从之前的相互怨怼变成面面相觑。 然后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 “陈果先生”与“蓝秀才”俩人的手儿一牵,齐齐走到房子前的墙根。 “蓝秀才”低着头,“陈果先生”脚尖微微踮起来,俩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好一阵子。 叶天铭原本脑门生疼,一直用手指揉太阳穴。 现在心里开始冷哼:“原来也是见钱眼开的一对俗物,银子就能打发了。” 叶天铭尽是鄙夷,郝妈妈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碍于生活经验,面上并没有半分表态。 她依然噙着浅笑,眉眼弯弯,看似和蔼耐心地等着这对极品怨侣商讨完。过了片刻,“陈果先生”与“蓝秀才”俩人由之前的小声商量,变成了相互说笑。 第136章 黄瓜是用的,不是吃的 只见“蓝秀才”兰花指一扬,戳着“陈果先生”的脑门,看唇形,蓝秀才说的是“死鬼”二字。 接着,这俩口子不顾旁边有人,又抱在一起,是“蓝秀才”半蹲着,头靠在“陈果先生”先生的肩头。 “陈果先生”抬起手,轻抚着“蓝秀才”后背。 俩人氛围好不甜蜜,恍若无人,全情投入。 这幅画面,看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违和? 一名长随受不了了,转过身子,背对着众人,抬起爪子,开始挠起对门的墙壁。 随行一起的马夫也没法忍受,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刚好马尾巴甩在他手边,这么一拽,再一扯,马儿受惊,嘶鸣起来,尥起了蹶子。 “陈果先生”小心地将心上人儿护在身后:“蓝儿别怕,别让马儿伤到,我会保护你的。” “蓝秀才”也满脸心疼:“你看看你,只知道顾着我,自己的脸儿都那么难受,咱们赶紧进屋,我帮你治脸。” 俩人达成共识,相互对视的眼眸充满了浓浓爱意。 这一时刻,妥妥我的眼中只有你,你的眼睛可不许看别人哟。 你侬我侬,如胶似漆,让人的鸡皮疙瘩掉一地还不够,都快堆成山那么高了。 郝妈妈只能强扯出一抹笑意,上前道:“陈果先生、蓝公子,请留步。” “陈果先生”与“蓝秀才”将将跨入门槛的脚步停下,诧异地望着郝妈妈。 这对活宝极品的眼睛全都闪着莫名其妙,压根就不知道郝妈妈早已站在这边多时。 看着他们一人哄一人怨,一人气一人哭,直到俩俩相对,破镜重圆,恩恩爱爱把门进。 “我认得你了,之前在路上,你拦过我是不是?”“陈果先生”认出郝妈妈,终于不再眼睛只有“蓝秀才”了。 郝妈妈点头,“府内下人不长眼,得罪过先生,先生莫要介意。”“你找我看风水还是批八字啊?”“陈果先生”掐指一算,又看向郝妈妈,“你的气色不错,近来没什么大事,今年也算顺遂,不用找人批命了。”再次牵起“蓝秀才”的手儿,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领着新娘子入洞 房,这等猴急模样,让很多人眼睛都瞪大了。 适才,他们不是看见银子就眼睛贼亮,连架都不吵了,欢喜地牵着手儿在墙角咬耳朵,商量着怎么花银子么? 怎么现在像是忘了银子的事儿?明明是见钱眼开的主,这厢,甚至连郝妈妈出面,都没法提醒他们,今儿是有人来送银子求事的。 如此视金钱如粪土,与之前的画风反差也太大了。 看不懂啊看不懂,这俩人的思想,真真没法用常理来判断。 郝妈妈假装咳嗽几下,和蔼道:“张御医曾经跟奴婢说过,蓝公子对于面容与女子肌肤很有研究。” 叶天铭也上前道:“家妹日前长了水痘,现在脸上……想请蓝公子为家妹瞧瞧脸疾。” “蓝秀才”与“陈果先生”互相对视一眼,这一眼仿似万年,俩人的目光就此纠缠在一起,定住了身型,瞳眸中只有对方的身影,再无旁人。 这等如胶似漆的模样,使得叶天铭与随行而来的人都极为尴尬,也有些恼啊。 叶天铭抬起手,在“陈果先生”与“蓝秀才”之间挥了挥,打断这对正在眉目传情的极品。 郝妈妈再次上前道:“不知蓝公子可否能治疗水痘后的脸儿?” “蓝秀才”终于回神,道:“我先帮死鬼治脸,你们进来吧。” 死鬼二字,别说多嗔娇了。 “陈果先生”道:“你是死相,待会儿客人走了,看我怎么治你。” 跟在后头的人直接都快摔倒了。 “蓝秀才”牵着“陈果先生”的手儿,将他带进了小院的正房。 屋子里的家当很简单,一看就是刚刚落脚,没生活太多天的情况。 不过这样瞧着,收拾得倒是干净。 只是……墙头挂着皮鞭、镣铐、绳索,桌上放着蜡烛、蒙眼巾、塞嘴的镂空小球……还有那个夹子似乎是青楼里特殊癖好的嫖.客用来夹奶.子的。 看得人瞠目结舌。 可以笃定,这一对极品何止活宝?何止行为乖张?简直惊世骇俗,不晓得检点的疯子! “有东西吃?可把小老饿坏了。”阿苗装模作样地说道,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条黄瓜就往嘴巴里塞。 “蓝秀才”制止:“你这死鬼,这是能吃的吗?人家是准备给你还有我自己用的,不是放嘴巴的啦。” 这句话让在场者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郝妈妈是个女的,蛮尴尬的,素来一本正经的她都忍不住感往某方面多想了去。 黄瓜是用的,不是吃的,怎么用?还用说吗? 这厢“陈果先生”咬得津津有味的黄瓜,如果“蓝秀才”曾经在某个地方享用过,这吃在嘴里,是什么味? 郝妈妈走神的当口,“陈果先生”已经照了“蓝秀才”的指示躺在了一张竹榻上。 “蓝秀才”道:“我也不是什么治脸的老行家,只是有一个凝露汁,配方我也可以写给你,只是里头的深山雪莲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这药也是精贵。” “蓝秀才”一壁说着,一壁抢走“陈果先生”咀嚼得嘎吱嘎吱的黄瓜。 用小刀把黄瓜切成片,放入一个小碗内浸泡。 又从箱笼里取出一个匣子。 郝妈妈与叶天铭终于来了精神,盯着那个匣子的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匣子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 保存得极好,可见这瓶子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讲,是多么的精贵。 “蓝秀才”取出瓷瓶倒入碗内,一滴滴的晶莹露汁从瓶口落下,流在一片片的黄瓜上头。 之前,兰花指出现在“蓝秀才”身上时,有人觉得不能看,觉得别扭和碍眼。 此时却变了一个情况。 “蓝秀才”指尖依然是兰花指的模样,但取瓷瓶里的露汁倒入掌心,轻拍在“陈果先生”脸上的动作轻盈,像是修长的五指在脸上跳舞一般,好看极了。“蓝秀才”道:“我这水呢是养颜的圣品,全都是我自个儿用的,要不是这死鬼故意弄了大漆过敏,让我心软,我才不给他糟蹋呐。” 第137章 人的贪恋无穷不尽 郝妈妈与叶天铭哪里会听这句唠叨,绣着那瓶子里溢出的清香,可以笃定,这对疯子的这瓶药就是好东西! “蓝秀才”在“陈果先生”那满脸红疮的脸上轻轻拍打,细细抚触。 “陈果先生”立即道:“舒服了,嗷,嗷,不痒了。” “死鬼,不要叫得这么浪,故意勾引我么?”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在所有人这么想的时候,姜三郎已经趁着大家目光移开的一瞬间,将阿苗脸上可以点缀的妆容擦拭了。 漆疹是实打实的,可是为了效果更佳,阿苗是用胭脂水粉,颜料,在脸上捯饬过,使得那些红疮看起来是抓破了,化脓了,妥妥不能挽救了。 当郝妈妈等人的目光再次见到“陈果先生”面容时,那一颗颗红疹,竟神奇地好了很多。 郝妈妈与叶天铭大喜过望。 有如此神奇的效果,堪比仙露,世间难寻。 当然,莲露汁本就是这世上的唯一神奇水儿,加之淬了金凤蛋蛋的灵力,效果更上一层。 是以,这瓶水可不是仙露么? 郝妈妈心里有一阵欢喜,直到老天保佑,府里的三姑娘果真是有福气的。 又想起“陈果先生”曾经说,洵阳后服务紫气东来,以后会出大贵人,且是沾了龙气的。 如果三姑娘的脸真的可以挽救,那可不是成为真龙天子的女人么? 叶天铭心里揣着另一件事,实在没法在这耗了,也是怕自己真的被这对极品害得,早饭吐出来了。 他在郝妈妈身边轻道:“你在这边拿主意,我回去找父亲说事。”继而,有给了郝妈妈一记饶有意味的眼神。 郝妈妈有所领悟,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公子放心,老奴省着。 金凤蛋蛋听见了叶天铭的悄悄话,立即像阿苗回到,又疑惑道:“主人,治脸的事情还没敲定,这个人火急火燎地回复找亲爹,是想做什么?” “可能是急着调查渝州城许家的事儿。”阿苗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枉主人这么拼了。”金凤蛋蛋有些兴奋,如果真是这样,它可就是大功臣了,一定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美味地糖果的。 “一切只是猜测,具体还要看后续的走向。”阿苗道。 “蛋蛋还有个疑问。”金凤蛋蛋一边流着口水,期待着糖果奖品,一边软哝哝地发问。 这会子,姜三郎依然在表演他的治脸本事,之前切好的黄瓜上有露汁,一片一片地盖在阿苗的脸上。 这下子,郝妈妈终于明白了,黄瓜是这么用的,不是他们的那种污秽用法。 阿苗躺在竹榻上,闭着眼睛,继续与金凤蛋蛋默默交流。 “有疑问就说出来,你想说,我干嘛要兜这么大圈子,演足色.情.狂,变态的戏?” 金凤蛋蛋连着嗯嗯嗯了好几下,等着阿苗回答。 阿苗心内笑了笑,默道:“看到银子就打住,说明‘蓝秀才’与‘陈果先生’喜欢银子。” “那后来又没正眼看过银子,只想进屋子,好像没那么渴望银子,又是什么意思?”金凤蛋蛋想不通,它自觉自己很聪明,可是看不透主人啊。 好郁闷呐!“停止争吵,是因为重点词已经被他们揪住了,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银子瞧见是个转机,可以转场景与剧情了,至于见钱眼开,之后又忘了银子,是因为两个人既然扮演奇葩情侣,自然就是浓情起来什么 也不顾了,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两个这么有本事,却有这么穷呢?” “,蛋蛋好像明白啦,这个小院子蛮简陋,有银子的人不是这样过的,那么一个‘陈果先生’加一个‘蓝秀才’真的爱银子,也有本事,这个近况与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就有些不着调了?” “所以,性格是他们没银子的最大阻碍!演戏就要演得跟真的似的。”阿苗总结道。 “赞!主人,蛋蛋好崇拜你啊,这么短的剧情,信息量这么大,引得郝妈妈深思,加上那些M.S的道具一上场,‘陈果先生’与‘蓝秀才’让人受不了,也就想赶紧拿到治脸法子,赶紧走人。” “嗯,她们抱着侥幸,为了给三姑娘治脸,肯定会要,但是‘陈果先生’与‘蓝秀才’他们有不像再继续搭理了。” 好东西外露是容易引祸的,不是阿苗多疑,是小心有小心些! 人的贪恋无穷不尽,洵阳侯府的情况,让她不得不防备一些。 “哇,主人又可以赚一大笔了,那一盘子的银子,有好多百两呐,蛋蛋可以买糖吃,可以买好东西升级啦。” 难道金凤蛋蛋现在升级的要求是可以购买东西? 阿苗心里这样想着,此时,郝妈妈已经上前询问“蓝秀才”关于治脸的事儿。 “蓝秀才”一再表态没法去府上看病,这瓶水有很好的功效,有缘者就有效果。 姜三郎与郝妈妈磨的当口,阿苗正在寻思着金凤蛋蛋升级。 “蛋蛋需要我买什么来升级?”转而想起现状,开口道:“那盘几百两的银子,我可以跟蛋蛋打赌,他们肯定不会交给咱们。” “主人什么意思啊,银子都拿出来,难道不是给咱们的?” “哼,洵阳侯府也缺银子,我都怕他们觊觎莲露汁,拿来赚大银子,这才演出‘陈果先生’与‘蓝秀才’没法直视的模样。” “不会吧,怎么说也是大侯府啊,还会想利用莲露汁来赚银子,是主人你想太多了吧?”金凤蛋蛋的口气,让阿苗觉得它正在翻白眼。 阿苗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金凤蛋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嗓音都拔高了,开始囔囔起来:“他们如果不给那盘子元宝,也就是会用小钱打发主人,或者干脆明抢么?那可是有蛋蛋灵力的莲露汁啦,蛋蛋亏大发了,蛋蛋要收回灵力, 不被他们坑!”它已经开始嗷嗷嗷地跳脚。“给好东西是想让他们尝到甜头,只要三姑娘的脸在两天内变好,他们就可能再来找咱们。如果这次没让洵阳侯府去彻查渝州城,那么下一次找上门,就可以再复述一次。这是放了线,为了再次上阵而铺路啊。再说,假设他们已经开始彻查渝州城许家,那这瓶水算是我对他们的报答。” 第138章 空间宝宝好蛋疼 阿苗默想到这边,又喟叹道:“其实我也不想借花献佛啊。蛋蛋的灵力这么宝贝,可是……” “唉,主人,蛋蛋明白的,蛋蛋心疼主人,如果那瓶有灵力的水给主人用,那该多好啊?” 金凤蛋蛋对阿苗不会吝啬,但是想起自己灵力被别人用,还是小气得半死,不会给那盘子银子买糖吃,它就脚疼、翅膀疼、蛋壳疼,总之,全身上下,没有地方不疼的。 “主人啊,你是半仙啊,料事如神啊,郝妈妈真的拿出一小袋碎银了。” “既然公子不愿随老奴回侯府,老奴只能按着公子说的,将这瓶给先生治脸的荷香凝露买回去。这是给公子的一点小意思,若是三姑娘的脸能好起来,侯爷一定会重重地答谢公子的。” 郝妈妈说了一箩筐,其实中心点就是东西我们要了,至于刚才给你们看的那盘银子,不是给你们的。 阿苗从竹榻上起身,开口道:“你们拿回去试,没效果,你们找我退银子。” 郝妈妈点头,这水买回去,肯定要在小丫头身上先试的。 就算陈果先生已经在他们眼前用过,但是侯府的三姑娘是什么人,那是准备送进宫里,为了侯府将来而打拼的一号人物,用在脸上的药,可不是要小心再小心么? 阿苗道:“可这瓶荷香凝露用材极贵,我们实在没法在短期内再炼制出来。”说完,她抬起袖子,把瓷瓶里莲露汁装进另一瓶,只留下一半。 “妈妈不能全部拿去,现在小老与友人要休息了。”阿苗这厢开始逐客,姜三郎已经接过了郝妈妈手中的银子。 郝妈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说这一点点荷香凝露太少。 毕竟是她拿着那么多银子在人跟前晃,结果只给一小袋。 他们也就只给一小点荷香凝露,这是如法炮制,现世报,她能说什么呢? 郝妈妈无奈:“这也太少了一点。”拿在手中,眼睛看了看瓷瓶里的水位,感觉真的不够啊。 “省着点用,你家姑娘的脸没我这张脸烂吧?”阿苗道。 郝妈妈又拿出一袋银子,“这样可以吗?我……我再试着买你那瓶,如若三姑娘的脸真的好了,我们侯府是不会亏待二位的。” “你们回去吧,这一些拿去试,可以了再买吧。”“蓝秀才”开口道,“再说,我也不是真的卖药的,这些个都是我自己用的东西,还舍不得给呐。” 这句话一说,郝妈妈生怕蓝秀才后悔了,赶紧告辞,匆匆忙地回侯府复命了。 他们走远了,姜三郎急急捧着阿苗的脸儿,关切问道:“媳妇儿,你的脸现在真的不疼不痒了?” “没事,这水真的有奇效的,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媳妇儿。”姜三郎道。 自己的娇娇媳妇儿会一些药草,也在白发仙人那儿学了可以治好自己右脸的药草配方。 不然也没法与惠娘合作开脂粉铺子,更不会在打听到洵阳侯府三姑娘的脸因为水痘,可能没法入宫,就此生出给三姑娘治脸的想法。 这些天一路走来,从商量来京城开始,阿苗的机谋与应变,都是极快与敏锐的。 姜三郎自叹不如。 就算这一出出的只是演戏,装疯卖傻的小伎俩,但一切都是根据他们如今卑微的身份而想出的最管用的计策。 若是她不是个小农女,不是他这么个农夫草民的媳妇儿,换一个环境,又会有怎样惊人举动? 姜三郎脑海里想了很多,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的阿苗。 阿苗眨了眨眼,觉得姜三郎这般痴愣愣的,是想什么想得出神了? 姜三郎一把攥住阿苗的手儿:“媳妇儿,我问你,如果……如果当初我对你不好,你是不是会离开姜家,然后远走高飞?”阿苗沉吟片刻,对上姜三郎认真而真挚的眸眼,实话实说:“嗯,是的,我去过阴间鬼门关,已经脱胎换骨,假如你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留在崂山村喝互坝村被人指摘,被人欺压?我死过一回,活过来后 ,告诉自己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姜三郎一把将阿苗搂进怀里,“我不会让你走的,不会让你离开我。” “嗯,那你就继续疼我,爱我,让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离不开你。”阿苗道。 “我们生娃娃吧。”姜三郎越发没有安全感,只稍想到阿苗会离开,他就没法平静。 如果……如果他和娇娇媳妇儿有了孩子,媳妇儿才是他的媳妇儿,才是他孩子的娘,就此血脉相连,一辈子都脱不了干系。 “……” 阿苗没有应声,姜三郎只得叹一口气。 看情况,媳妇儿觉得还不是时候,他能怎么办呐? “媳妇儿累了吧,里头我备好了药汁水,你赶紧去泡一泡。”姜三郎一壁说着,一壁从药罐里倒出口服药,是针对敏症,治疗阿苗大漆过敏的,催促阿苗赶紧喝下。 阿苗心内默默发问:“蛋蛋,我想问……” “唉,主人啊,蛋蛋一直保证,你跟三郎哥哥圆房的时候,蛋蛋跟大莲叶不会偷听偷看啦。” “……” 金凤蛋蛋唉声叹气:“我怎么就成了阻碍三郎哥哥洞房的元凶呐?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主人老是这么顽固不化,让蛋蛋罪孽深重啊。” “……” “呜呜呜,三郎哥哥好辛苦,每天硬邦邦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下去,会憋坏的,到时候主人想……” “闭嘴,就冲你这么露骨的言语,我就不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与三郎哼哼哼!” 金凤蛋蛋噤声,意识到自己说了糙话,阻碍了自己在主人心中萌萌哒小宝宝的形象。 可不是么?金凤蛋蛋如今给阿苗的感觉是,萌得不得了,又有些小污思想,偶尔会吐荤段子的这么个空间宝宝! 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转了好几天,又跟大莲叶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动静蛮奇怪的,金凤蛋蛋与大莲叶不是水火不容,不抬杠就不开心么? 第139章 最大特点就是能生! 感觉到金凤蛋蛋与大莲叶在交头接耳,似乎心灵沟通,阿苗好奇:“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我们在讨论,主人的魂魄到底啥时候可以全部修复,与这个身子融为一体啦。” “是么?融为一体,就是我可以摘下金凤宝玉睡觉的时候了?”阿苗眼睛一亮,心里默想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是的。”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蹦跶与转圈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有结果了?”阿苗发问,这会子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姜三郎成为真正的夫妻。 换做前些日子,她这样子,一定会脸红心跳,觉得难为情,不敢这么直白地启齿发问。 但是如今与姜三郎经历了不少事情,俩人默契与关心,阿苗真心不舍得姜三郎这么天天惦记着,晚上做梦后,老是起来换裤子。 “有结果了,蛋蛋可以告诉主人时间段,但是主要要给给蛋蛋十个糖画,不对,二十个糖画,外加花生麦芽糖十斤,还有冰糖葫芦三十支,还有……” “……” *** 洵阳侯府 叶天铭一回到侯府,就直奔洵阳侯爷的书房。 而后,就开始叶家就召开了家庭会议。 叶天铭与洵阳侯爷是大房! 没过多久,二房、三房,四五六七八房的老爷全都聚齐了。 这还只是洵阳侯府嫡房的几个老爷,加上老侯爷妾氏生下的庶子,府里共有三十七房的老爷。 每个老爷又延续了老侯爷的最大特点——能生儿子! 每一房没有五六个儿子,那就不是洵阳侯府的老爷。 加上庶子,加上姑娘们,再加上下一辈的孙子、孙女们,这个府里的主子,真真是全京城的勋贵里密集度最大,人数最多,快赶上京城巡城小营里的将士人数的这么个府邸。 幸亏侯府祖上留下的宅子够大,就算人丁兴旺成这样,没法每个主子一个院子,好歹房间是有的,还能住得下。 这厢老太太亲生的几个老爷全都齐聚一起。 叶天铭拱手向各位叔叔施礼,再一字一句地述说着。 他表达得清晰完整,没几句,就已经把今儿在陈果先生那边听说的事儿说个清楚。 肚子最大的三老爷捋了捋下颚的胡子,“渝州城许家真这么嚣张?”眯了眯眼,开口道:“我立即就书信过去,让人去查。” 洵阳侯爷道:“已经让人去查了,叫弟弟们过来,主要是觉得这件事不会有假,若是真的,咱们需要如何?”“能怎么处理?我闺女的脸可是被瑞安伯府使暗手弄的,当时发水痘时候高烧不退,要不是我闺女身子还不错,哪能熬得过来?大哥,你不会不帮我闺女报仇吧?”这句话正是最瘦也最矮,脸还是最长的五 老爷说的。 他正是洵阳侯府三姑娘的亲爹。 “唉,原来还指着熙姐儿进宫能扬眉吐气,为咱们侯府谋条出路,这下好了……”叹气的是嫡房最小的老爷。 “八弟啊,我闺女得了水痘,你做亲叔叔的不是心疼,而是可惜她没法进宫,没法给你长脸啊?!”五老爷板着一张本就老长的脸,这会子鞋拔子下巴越发的明显起来。 八老爷皱起了眉:“五哥你说的什么话?我当然心疼熙姐儿,之前为了熙姐儿进宫,春节时候,各房得的压岁钱不是都集起来给熙姐儿买行头了?我闺女过两个月要出嫁了,嫁妆到现在还没着落呐。” 洵阳侯老爷直接黑脸了,叫几个兄弟来商讨大事,结果倒好,又开始计较过年压岁钱这回事了。 一个个的,全是靠不住的主!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洵阳侯老爷蹙着眉,听着这几个不争气的弟弟没谱的互怼,对叶天铭使去一个眼色。 叶天铭立即明白,这是要自己什么也别说了,说了也没什么结果,全是酒囊饭袋,堂堂侯府老爷,一个个的计较这些个东西,像话么? 一个时辰后,洵阳侯爷的家庭会议终于结束。 一个个老爷板着脸出了洵阳侯爷的书房。 望着这些个不成器的弟弟,洵阳侯爷心里也憋着气,只得拍着叶天铭的肩膀:“还是咱们父子商量吧,你怎么看?”“儿子现在就去寻同僚,另外父亲赶紧去几个老言官那儿走动,那几个老东西嘴巴最是不饶人。本就对圣上偏宠许妃觉得不妥,觐言过几次。只要渝州城许家的事儿是真的,那么瑞安伯府就拖不了干系,他 们就会揪着这件事,告诫圣上,不但让瑞安伯府不敢继续嚣张下去,没准许妃都会被圣上禁足一段时间。” “没错,那几个老东西没事儿就指摘这个,指摘那个,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成天唧唧歪歪,不过这时候,咱们在朝中没什么人,还真只有利用他们了。” 叶天铭道:“假如三妹妹的脸可以治好,许妃因为这件事儿,短期内应该是做不了皇后,那咱们如果再想法子帮衬一把,如果让三妹妹在后宫站住脚,为皇上生下皇子,那……” 洵阳侯爷的拳头攥了攥,眼眸有了一丝寒芒,“这么些年,一直没宫妃生下皇子,许妃太狡诈了,竟然被她生下来,不过这要她的儿子还没立为太子,咱们就不怕!” “大姐一入宫就得宠,那是太后喜欢她,指着她早日为圣上开枝散叶,如果当时大姐怀的孩子能生下来的话……”叶天铭红了眼眶,他说的大姐,正是在宫里抑郁而终的玉昭仪。 洵阳侯府的最大特点就是能生! 是以,皇上膝下一直没有皇子,皇太后是心急如焚,自然对洵阳侯府的入宫的闺秀另眼相看。 指着这么能生的府邸姑娘,赶紧进宫一直生一直生,生到不会生,能生几个是几个,那是再好不过。 这也是洵阳侯府为何还想继续送府中姑娘入宫,又这么有信心,觉得自家姑娘入了宫,将会翻身的底气。奈何这个底气也成了瑞安伯府的忌惮,是以,即将入宫的三姑娘,就遭到了暗手! 第140章 多生孩子能致富 洵阳侯爷心里头清楚,但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只能咬碎一口银牙,憋在肚子里。 这厢好了,如果渝州城的许家可以成为瑞安伯府的小尾巴,洵阳侯爷不拿起大剪子,咔擦一声剪掉这个小尾巴,让瑞安伯府鸡飞狗跳,许妃也痛上一把,他就不是洵阳侯府的侯爷! 洵阳侯爷再想起宫里消香玉损的女儿玉昭仪,那是他最疼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跟剜了他心肝一样,又是悲痛不已。 父子俩这边谋划,为曾经逝去的玉昭仪而伤心,也商量着即将入宫的三姑娘铺路。 而阿苗与姜三郎这对小俩口,也在说着洵阳侯府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他们太有意思了,大年初一的清晨,洵阳侯府的主子就浩浩荡荡地出了洵阳侯府。大的牵小的,小的拎着一个荷包,一个府邸一个府邸地过去拜年。”姜三郎开始跟阿苗说之前市井里打探来 的事儿。 之前只能大致提一下,最重要的是商量如何挽救互坝村。 这厢事情告一段落,只要等着观察洵阳侯府的态度,也就有时间说起具体事情了。 阿苗听了哈哈大笑,只因洵阳侯府与超生游击队有得一拼。金凤蛋蛋也忍不住插一脚:“大年初一的清晨,鞭炮声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洵阳侯府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一个个主子穿上盛装,拍着整齐的队伍,有序地出了侯府。陆陆续续的,足足行了一 炷香的时间,打前的已经走到了街头拐进了弯,后头几房的还在排队准备出大门。” 阿苗想着金凤蛋蛋述说的画面,也觉得太有喜感了。金凤蛋蛋感受到阿苗心情愉悦,再接再厉:“侯府的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的,为了每年去个各府拜年而激动不已。也为了能为侯府多挣一份红封而兴奋不已,他们兴匆匆地叩响别府的大门,极有礼貌的冲着别 府的主人家施礼拜年。 别府的看着一个个洵阳侯府的“小可爱”向自己施礼,嘴角敲着,可是一个时辰后,咋还有人没拜完呢?这嘴角就架不住了,开始有些抽筋了。” 阿苗接着道:“所以洵阳侯府的某领队长辈一看情况,立即掏出怀里的红包,开始给别人发压岁钱。” “别府的人只能回礼,一边回礼一边腹诽,我去,我府里就三个小孩子,你一下就发完了,你们洵阳侯府的,一个个的,没完没了的一群娃娃,你们拿红包不手软,我发的人手软好不好?” 阿苗笑着道,即是跟金凤蛋蛋对话,又刚好回应姜三郎说的:“洵阳侯府去别府只要一点点红包,这么多人去,一个红包可能换几十个,这个真是稳赚不赔的好营生。” 姜三郎道:“那些亲戚心里肯定骂人,堂堂一个侯府,这个便宜都能捞,跟他们做亲戚……” 阿苗再次笑岔了,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儿,“大家肯定有意见,但是不好互相说道这件事,有钱有权的人最是要面子,说出去,变成舍不得红包了,又是自家亲戚,反而是他们自己没脸。” 姜三郎道:“可不是么?所以洵阳侯府去拜年,给各府的红包都不小,人家回的,也不可能小啊。” “我就纳闷了,府里这么多主子,已经是开销都成问题了,他们怎么还继续生生生呐?”阿苗真心想不通,那些越穷越生的思想,真心没法理解啊。 姜三郎望着阿苗眉眼带笑,瞳眸中的光芒是愉悦的,是开心的,让他也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多。“听说近几年,洵阳侯府最大的进项就是摆宴席,一年里,几乎每个月就有两房或者三房添丁嫁娶什么的,然后只要京城里的府邸,就算刚刚在朝中当官,只要点过头都能收到他们府的帖子,一场宴席,就 有了不少收入。” 阿苗被姜三郎说的,又笑倒在床.上,“洗三礼、满月酒、百日宴全都请个遍,三天两头发帖子,几次后,人家都懒得赴宴了,也就变成只发帖子,宴席都省了,只等着收份子钱。” 姜三郎点头:“洵阳侯府有这脸皮发帖子,他们都不好意思不随份子。” 阿苗掰着手指头算:“嫁闺女要亲戚添嫁妆、生孙子、孙女、纳妾、娶媳妇儿,哈哈,他们真的是可以三天两头设宴。”姜三郎也笑了:“是啊,听说他们去年请了八十桌,结果只坐了二三十桌,都是他们侯府各房坐在那边吃,别府的就是派个管事走场放下份子,有的走场都懒得了,直接收到帖子就给一点银子,当时打发了 。” “有时候计划生育还是好的。” 不过,像洵阳侯府这样多生孩子来致富的,还真真是极为特殊的个例,真心笑死她了。 姜三郎拿出之前郝妈妈留下的那袋子银子,倒出里头的碎银子,一个一个数了一遍,“五两银子。” “对于他们侯府的难处,这五两银子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三五个主子的月例哪。” 都靠着厚脸皮一直请客的地步了,对于这样子的侯府,五两银子,已经算是出手阔绰了。金凤蛋蛋为此不忿:“什么玩意啊,哼!”舔一口糖画,继续叨叨:“出不起银子,摆出一盘几百两的元宝,是侯府的做派么?主人当时是没银子,所以才诓那小厮,用两个铜板打探消息,现在好了,主人现 世报了,自己也被人玩这一手。” 阿苗默道:“早在意料之中,是你升起了贪念,才觉得应该拥有那些个元宝,我是从来不指望,也就没有失望。”“再说,我觉得,那叶天铭是真的很急切想为三姑娘治脸,所以备了一堆银子,结果看见陈果先生与蓝秀才那个模样,心里一衡量,当然临走时候吩咐郝妈妈,别给多了,那水靠不靠谱是一回事儿,侯府不 值得吐出所有家当来赌博。”“哼,他们拿回去就知道是不是仙露了,过几天肯定又会来找主人买的,到时候,主人,必须狠敲一笔!”金凤蛋蛋道,那可是倾注了它的灵力啊,被洵阳侯府五两银子坑走,蛋蛋宝宝当然耿耿于怀喽。 第141章 演戏演上瘾 目下,阿苗与姜三郎还要继续留在京城里,静观其变。 若是洵阳侯府这边靠不住,他们又是犯难,必须重新斟酌与寻法子了。 为了知道洵阳侯府动静,等同是打探瑞安伯府有没有被为难,是以,姜三郎开始忙开了。 他变着身份,一会儿易容成卖货郎,一会儿是与各府掌事搭讪攀关系,只为了打探有用的消息。 而阿苗则继续做着“陈果先生”,一直留在宅子里,万一洵阳侯府的人再寻来,也好应付一二。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这日,终于等到了互坝村里正的来信。 送信的正是东哥! “渝州城的许家人突然撤走了围在互坝村附近的爪牙,不再盯梢,更没有驱赶互坝村的人赶紧搬走,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圈地那样。”东哥一壁擦着汗一壁道。“另外,渝州城要做脂粉生意的宅子我已经寻到了,订金我先垫付,这趟来京城,我会把翡翠拿给几个珠宝商看,若是有人出的价钱公道,就卖了,不然那宅子被别人买走,以后不好寻这么好的地方。”东 哥继续说着事情, 他为人直爽,赶紧把正事吐出来才能不会堵着胸口。 姜三郎打开东哥递给自己的书信,细看上头互坝村里正写的内容。 “弟妹呢?”东哥发问,自打进门,就没瞧见过她。 阿苗一直乔装成“陈果先生”,哪里好意思在东哥跟前露脸?是以,她是缩在屋里头呐。 “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出来。”姜三郎解释道。 “弟妹没事吧?”东哥自然关心兄弟的媳妇儿,病得都起不来,可不是好事。 一卧床就再也起不来的大有人在。 “没事,就是有些风寒,她不想过病气给东哥。”姜三郎一边解释,一边给东哥倒茶水。 东哥喝了一大碗茶水,用袖子拭了拭嘴巴,“我挺好奇的,你们在京城这些天,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东哥挑了挑眉,“渝州城许家人撤出互坝村,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告诉哥哥,让我解了疑问。” 姜三郎呵呵笑了,“这话说来话长,我还在打听,等事情都解决了,一定跟东哥你边吃酒边交代。” “卖关子啊?”东哥故意板起脸,瞪了一眼姜三郎,转而道:“既然你媳妇不舒服,赶紧去照顾她吧,我去贺老弟那边落脚,有事你就去那边寻我。” “嗯,代我谢谢贺老弟,帮我租下这个院子,不然我跟媳妇儿来京城,一时还真寻不到暂住的地方。” “我会的,他跟我亲着呐,你也不用太客气。” 姜三郎与东哥再三道谢,也把东哥送出了门。 等关好门,他立即把互坝村里正的书信拿给阿苗看。 阿苗看完,开口道:“洵阳侯府是有行动了,渝州城许家不敢乱来。” “那咱们还要观察吗?”姜三郎道。 互坝村既然保住了,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达到了? 阿苗为了谨慎起见,道:“你不是跟洵阳侯府的管事扯上了,下回你请他喝酒,套套话,看看洵阳侯爷这件事还有没有揪着,还是怕了瑞安伯府,就此怂了?” “嗯。”姜三郎听媳妇儿的,谁让媳妇儿这么厉害呢? 这是他的娇娇媳妇儿,姜三郎想想都觉得自个儿搂着的是个大宝贝儿。 他凑近阿苗,鼻子又嗅了嗅她身上独有的清香,是他极为眷念的味道。 “媳妇儿,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姜三郎的嗓音低沉些许,有一丝带着磁性的砂砾感。 这样的声调,在阿苗耳畔呢喃轻语,使得她全身一阵酥麻。 他不但生得好,说柔情话起来,简直能蛊惑得人整颗心都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阿苗最是受不了他这样撩拨,嗓音也有了一层娇.媚:“什么梦?” “就是……就是那天你穿着红色的嫁衣,我给你买的那件,梦里边,你……没有晕过去,我亲你……然后……” “别说了。”阿苗捂住脸,是真的红得可以。 虽说她经常脸红,但是这会子更比平日羞涩时更加害羞几分。 那日搬新宅子,她穿着红色嫁衣,如果没有晕过去,她与姜三郎一定会情不自禁,倒在床上,然后…… 越想脸越烫,阿苗都不敢看姜三郎了。 只因他此时的目光炙热极了。 瞳眸里澎湃的小火苗,那是什么意思,阿苗清楚。 “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阿苗支支吾吾地说完,直接跑到榻上,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真的难为情。 一身“陈果先生”装扮,此时虽然皮肤不是满脸红疮,但是胡子什么还是贴在下巴上。 一不小心,脸儿就滚烫,女儿家的娇嗔配上这幅打扮,多么不和谐? 阿苗自然是当成了缩头乌龟,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被子里,说什么也不出来。 姜三郎闷闷发笑,瞧着这样的小娇妻,是他最最喜欢的。准备过去掀被子,再逗弄几次,然后亲个过瘾! “砰砰砰——”门板被人叩响,“请问陈果先生,蓝公子在里面吗?” 阿苗立即坐起来,心知洵阳侯府的人找来了。 姜三郎理了理衣摆,整了整发冠。 “蓝秀才”这般爱惜自己容貌,头发凌乱不成,衣服有褶子,不成。 阿苗也准备就绪,对着姜三郎微微颔首,就匆匆走到屋子与大门之间的小过道上。 “灯光师开灯,摄像师开机,导演助理最后确认,观众全部就位,预备——action。”金凤蛋蛋开始囔囔。 阿苗只感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能不能安静点?你这样子我很容易出戏的。” “唉,主人啊,你干嘛要那么累,随便打发他们就成了,再演一次,主人演上瘾了?”金凤蛋蛋不理阿苗的抗议,反而用另一种方式怼她。 明摆着是说,主人可以吃饱着撑着,继续扮演陈果先生与蓝秀才的戏码,为嘛要阻挠蛋蛋配戏嘛!阿苗暗暗白了金凤蛋蛋一眼,默默道:“这叫曲终人散,故事顺利落下帷幕,让洵阳侯府这个被利用的人,压根就不晓得被利用。” 第142章 你侬我侬哪去了? “好吧,主人心思缜密,记住你跟三郎哥哥的农女与农夫的身份,生怕出一点点岔子。” “可不是么?”阿苗一边与金凤蛋蛋神交,一边戴上了黑色帏帽。 当日“陈果先生”的漆疹这么严重,就算大好,这样遮着,也不会太过怪异。 姜三郎打开门,看见的正是郝妈妈,以及几个洵阳侯府的奴仆。 面孔倒是熟悉,都是上回来过的。 郝妈妈噙着笑,正要问候一下,可是瞧着蓝秀才的神情不太对,转而问道:“蓝公子,你这是……” “蓝秀才”面容沉肃,没有一丝表情,目光也很木然,闷不吭声地转身走进院子。 郝妈妈有些尴尬,但是今儿是来买荷香凝露的,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她只得讪讪地走进宅子。 “陈果先生”负手背对着大家,对着墙角一枞不知叫什么的植物发呆。 “蓝秀才”也失魂落魄的,颓废地跌坐在屋门前的小竹凳上。 一脸没了丈夫,愁眉苦脸,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的死相!“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后,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人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 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陈果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了一段话。 郝妈妈与随行而来的三名随从直接傻眼了,这没头没尾的,今儿这对活宝极品玩的什么? “你真的决定离开我?要去找他?”“蓝秀才”问道,复又讷讷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要记住,在这人世间,我会永远等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放弃。” “……” 郝妈妈与其余随从面面相觑,感情是分手啊? 之前不是耍脾气,没法愉快玩耍,后来又你好我好哥俩好,你侬我侬没旁人么? 怎么如胶似漆几天,今儿玩起了深沉,玩起了感悟真爱,缅怀旧情人的戏码? 郝妈妈嗫嚅一下,正欲启唇,又生生咽了回去,实在不知该怎么切入啊。 “陈果先生”长长叹出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都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去换你的回头,并告诉你:‘不要走,可以吗?” 痴情的“蓝秀才”表白继续,目光悲戚绝望,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矮小身板,尽是苦楚。 “除非风儿不再追云吗,冰不再化成水,火也不再炽热,石头不再坚硬,世上没了爱情,我才能停止去爱他……” “陈果先生”何其决绝,竟然看都不看伤心欲绝的“蓝秀才”。 郝妈妈身后的两名随从,一名是马夫,另一名则是陪同前来的长随。 今儿是他们争着来看戏的。 那日,他们被恶心到了,后来跟府里的人一叨叨,哎哟喂,还真有点意思。 府里对这对极品足足议论了好几天。 就连某些主子都跑来跟他们打听,那日“陈果先生”与“蓝秀才”事情。 简直比什么大戏都好看百倍! 可是今儿怎么剧情转悲剧了? 如胶似漆呢?纠缠成千年黏胶似的,怎么都分不开的深情凝望呢? “以蛋蛋的火眼晶晶,我觉得那个马夫跟随从,他们此刻很有默契,全都在心里大喊着,苍天啊,大地啊,他们分手,我不想知道,但是能不能让这两个奇葩说人话啊?” “别叨叨,你害我差点破功了。”阿苗暗暗数落金凤蛋蛋。 “那是主人的功底太差,你瞧三郎哥哥,一点儿都没被影响,就连微表情都是这么的真挚。”金凤蛋蛋道。 “因为他的脑海里没有你这个臭蛋分散注意力。”阿苗道。 幸亏她戴着黑色帏帽,不然这等演技,喜剧还成,悲的,她道行太浅,没有姜三郎这等才华啊。 阿苗心里这样想着,走到一旁,拎起一个包袱挂在肩上。 “你……”“蓝秀才”陡然站起来,对着“陈果先生”吐出一字,颤抖着嘴唇,又说不下去了。 绝情的“陈果先生”没有回头,拎着包袱,绕过郝妈妈几人,眼看就要出去了。 “蓝秀才”急急道:“站住!”看起来六神无主,东张西望几下,匆匆忙跑进屋子,又立即出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荷包,正是郝妈妈上一次装碎银留下的那个荷包。 “蓝秀才”来到“陈果先生”跟前,把整袋银子塞给他:“你要照顾好自己,吃好些,住好些,如果……如果寻不到他,记得回岛上去,我一直在那里的,会一直在那边等你的,一辈子……” 被抛弃时的痛彻心扉,可是“蓝秀才”却这般无怨无悔! 郝妈妈身后的马夫,眼眸里闪着两个字:好.贱! 另一名随从看着“陈果先生”,目光则是另外两字:人.渣! 郝妈妈的思想非常复杂,心道这个“蓝秀才”这般玉树临风,若是心智正常,可以博取多少女儿家倾心,义无返顾地扑进他的怀抱啊? 就算他喜欢男人吧,可是“陈果先生”是要财没财,要貌没貌啊!身板还是个三等残废,明显先天不足,后天还瘸了腿,关键还朝三暮四,无情无义! 郝妈妈为蓝秀才不值,为他感到悲哀! 心内喟叹,一表人才的俊秀公子,怎就误入歧途啊! 被“陈果先生”这德性的人,糟蹋成这样,被抛弃还无怨无悔的? 府里的第二十三房老爷也喜欢男风,虽然不成器,可怎么也比“陈果先生”强上太多吧! 郝妈妈这厢补脑许多,竟没注意到“蓝秀才”已经扯着“陈果先生”的衣袂,就是不让“陈果先生”跨出门槛。 “陈果先生”不耐烦了,拂袖道:“别这样,咱们昨晚说好的,你说你不勉强也不纠缠我。” “蓝秀才”的身型比“陈果先生”高出不止一些些,“蓝秀才”不肯放手,“陈果先生”焉能逃脱? 结果?“陈果先生”太过狡诈,竟然腰带里拿出个小剪子,直接咔擦咔擦剪掉了袖子。 断袖啊,断袖啊!这是实打实的断袖啊!马夫与随从眼睛睁得大大的。 第143章 连哄带骗的伎俩 金凤蛋蛋忍不住吐槽:“没文化,真可怕,他们肯定觉得这是断袖,明明是割袍断义好不好!哼!” “你……”“蓝秀才”气得跺了跺脚,眼看剪了袍袖的“陈果先生”已经出了门,气愤道:“你给我站住,再敢走一步,我当场死给你看。” 别啊,死什么啊?你直接拿那老家伙的剪子,阉了他,看他以后怎么去糟蹋别的大好青年。 你为这种老头自杀,多划不来啊? 当然,这是马夫与小厮眼睛里的潜台词。 “蓝秀才”自然看不出别人想什么,径自对着郝妈妈道:“你是来买荷香凝露的吧?” 郝妈妈点头如捣蒜,这可是今儿上门的目的,事情必须办到,不然府上的三姑娘可饶不了她。 “蓝秀才”从袖子里掏出小瓷瓶,“死鬼要远走他乡,盘缠都带不够,你们身上有多少?全部给我,我的何香凝露只有这一瓶,全部给你。” “好好好。”郝妈妈一边迭声应话一边开始取荷包。 一掏出来,就犯难了。 上回买了那瓶荷香凝露,用去五两银子。 她这次前来购买,老太太也给五两。 结果出门前,葛姨娘说自己相中一块料子,非要拿去二两做订金,还说:“按着你上回去的情况,他们也过得寒酸,三两银子已经不错了,大不了妈妈说几句好话,不就成了?” 葛姨娘是拿着银子一摇一摆走了,而郝妈妈现在掏出荷包,放在手上,瘪瘪的,与上次给蓝秀才的荷包一比,很明显少一些啊。 “蓝秀才”皱了皱眉,直接收起小瓷瓶,“荷香凝露这么有效,你们应该见识到了,怎么还想贱价买呢?” 识货了,还带更少的银子买,没人这么做事的。 郝妈妈焉能不知道。 这荷香凝露当真可遇不可求,连太医都没法让三姑娘的脸上痘疤短期内消除,荷香凝露是用一次,脸儿就俊几分,肤色透亮,疤痕已经快看不出来了。 可是……洵阳侯府老太太当家啊。 上回来这里求医,那盘子闪瞎人眼睛的一托盘银子,是叶天铭的。 叶天铭的亲娘,也就是洵阳侯夫人,嫁妆丰厚,是以,大房这边,从来是不差钱的。 但洵阳侯府让自己一房锦衣玉食,没道理贴给全府的人啊。 是以,今儿叶天铭去了渝州城,早就不管三姑娘的脸蛋问题,郝妈妈自然只能去跟老太太支银子了。 老太太当这个家不容易,按着上回的价码直接给五两,已经算是对三姑娘的脸儿极为重视,一下子用了府中几个姑娘的几年水粉钱。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葛姨娘又也走二两,现在她做这个跑腿,可不是犯难么? 郝妈妈嗫嚅一下,不得不厚着脸皮道:“老奴今儿出来急,侯爷说了,三姑娘的脸儿若真的好起来,一定亲自登门感激蓝公子。” 阿苗站在门前,听见郝妈妈的言语,黑色帏帽下的嘴唇勾起一抹鄙夷。 洵阳侯爷改日道谢?上回也是用这个说辞,这是明知道银子太少,只能用画一个大饼给你的方式来骗了! 洵阳侯府是个什么德性,新年红包都好意思贪便宜,荷香凝露,又算什么呢? 姜三郎心里门儿清,继续微妙维系地扮演者“蓝秀才”。他咬了咬唇,幽怨地看着“陈果先生”无情的背影,“我急需钱,那也贱卖吧,你们几个身上有多少就全部拿出来,若是藏着掖着,我……只当你们洵阳侯府不看中我这东西,这买卖也别做了,反正你这荷包 里的,我也不稀罕,死鬼吃顿好的都不够。” 至始至终,还惦记着出去找别的汉子的“陈果先生”,怎么有这么死心眼的呆秀才呐? 还作贱地给负心汉筹盘缠,到贴银子,让人好吃好喝去找别的汉子! 马夫如是想着,他自然不晓得郝妈妈的犯难,毕竟他今儿只是陪同,原指着来看这对活宝怎么腻歪的戏码,谁知,竟然是这种又气又贱的分手场景。 日前一个娇嗔地唤着死鬼,一个浪得半死地叫着死相。 只叹人生如戏,昨日的事儿就是昨日,还真是跌宕起伏,出乎人意料。 马夫心内感慨间,自然没有注意到,郝妈妈一直冲自己使眼色。 最后,是郝妈妈没好气地道:“老张头,你身上有多少银子,拿出来吧。”再对他身旁的随从看过去,意思明白着,赶紧掏钱呐。 随从没有马夫资历老,更不敢老油条了,赶紧身上摸了又摸。 马夫这才后知后觉,也不情不愿地掏出腰间的铜板,总共也就二十文钱,是马夫与随从加起来的。 “……” 郝妈妈身上有三十二个铜板,加上他们的二十个,也就是三两银子加上五十二个铜板,“我们就这些了,蓝公子,你的事,我也不好受,您节哀……”呸呸呸,说混话了。 郝妈妈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这银子你收下,我回去一定向我家侯爷好生说,他一定会感激蓝公子对我们三姑娘的大恩的。” “蓝秀才”之前目光一直是看着“陈果先生”的后背,终于被郝妈妈一声声诚恳的言语给拉回思绪。这么点,我怎么好意思给死鬼呐?”他抬眸,目光落在妈头上的发簪,又低头,看向她手上的玉镯。 郝妈妈面色一凝,感情是自个儿身上的首饰也要搭上。 郝妈妈盯着“蓝秀才”手中的荷香凝露,咬一咬牙,拔下头上的镀银簪子,与手上的玉镯子。 这两件行头,最少值六两银子,郝妈妈的心在滴血。 “蓝秀才”没有说话,依然定定地看着决绝的“陈果先生”。郝妈妈包扎滴血的心肝,急急把簪子、玉镯与碎银放在蓝秀才手中,好声好气道:“我们只有这些,陈果先生没盘缠,蓝公子是掏空家底,说不准,陈果先生走后,坐在饭馆,掏出你给的银子,后悔了,又 回来寻你,给你道歉,保证再也不离开你了。” “真的?”“蓝秀才”的眸光终于有了神采,希冀地看着郝妈妈。郝妈妈点头,别说多肯定了,仿似她就是那没良心的“陈果先生”本人。 第144章 洵阳侯府很给力 “蓝秀才”看起来是听进去了,也应该说是失恋傻三年似的,被郝妈妈骗完又哄的,竟然动容了。 郝妈妈不敢迟疑,赶紧去拿他手中的小瓷瓶。 “蓝秀才”倏地抬高手,郝妈妈落了空。 郝妈妈有些尴尬,扯了扯嘴皮子,“蓝秀才,银子我是全都给你了,真掏不出一个子了。” “蓝秀才”终于把小瓷瓶拿给郝妈妈。 郝妈妈拿到小瓷瓶,拔出小瓷瓶上头的塞子,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东西。 得了东西,她要赶紧麻溜回侯府,且这瓶水比上次的多很多,上回用五两,这瓶必须跟老太太设法报三十两,这样她垫的铜板以及首饰才有利钱。 这样想来,郝妈妈的面容轻松了不少,催促马夫道:“赶紧回府,不然我可没法还你们那几个铜板。” 马夫自然想要拿回自己的铜板,于是马鞭一挥,车轱辘转动起来不带停歇,一眨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阿苗后头与姜三郎相视而笑。 那瓶水不过是普通脂粉铺子买来的,不值什么钱,加上点荷花香粉而已。 金凤蛋蛋这次不会嫌银子少了,扒了郝妈妈身上的物件。 感觉倍.爽! 这出戏码落幕,开放式结局顺利演绎完,阿苗与姜三郎也不能继续留在宅子里。 小俩口手脚利索地收拾好细软,没过多久,就出了城门,离开了这个华国最大的繁华都市——京城。 不过他们没打算立即返回渝州城。 互坝村已经保住了,给褚氏捎去平安信,姜三郎与阿苗就在城外二十里的有来客栈住了好些天。 选择这家客栈,姜三郎也是有打算的。 首先,这边是进出京城的必经之路,有来客栈又是老字号,来往的人都会在这处打尖落脚。 这样一来,就方便他与阿苗听些京城里的事情。 结果好几天过去,京城里的消息倒是有一些,偏生没有瑞安伯府与洵阳侯府的。 姜三郎只能再次进京城。 他足足去了三回,从多渠道收集了关于洵阳侯府与瑞安伯府互掐的可靠消息。 阿苗听完姜三郎说的,点头道:“想不到,洵阳侯府也有给力的一次。” 姜三郎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朝中没权没势的三等侯府,可是阖府上下团结起来,光人数就压住瑞安伯府的人。” 噗嗤,阿苗忍俊不禁,“他们洵阳侯府除了人多,也没什么可以跟别人比的。” 金凤蛋蛋道:“这件事儿,蛋蛋感叹:人多果真力量大啊!” 阿苗终于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不是金凤蛋蛋的话有多好笑,而是结合洵阳侯府的做派,让阿苗想起洵阳侯府的女眷们,长跪在皇太后寝宫前,就觉得很有喜感。 打头的乃是洵阳侯府老太太,八十岁高龄,另外三十多位儿媳妇,加上一些孙女们,全都成了泪人儿,哭诉着自家三姑娘进宫前惨遭毁容的悲惨经历。 就算他们没有明说是瑞安伯府的人干的,但也让瑞安伯府,还有宫里的许妃脱不了嫌疑。 据说足足哭了三个时辰,皇太后的寝宫慈安宫的地板都快被泪水淹了去。 这还是女人们的行动,朝堂上洵阳侯爷也是卯足了劲,跟瑞安伯府的人犟上了。非要彰显侯爷的气派,明明侯爵比你伯爵高一级,你一个瑞安伯府的嚣张个什么劲? 洵阳侯爷煽动的那几个三朝元老,是天天参瑞安伯府一本。 互坝村被圈地的事儿,掀出谋害村民性命,威胁全村搬走,想要私下采矿的事情还只是开场白,另外一箩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根本说不完。 总之,罪名是越来越多。 论口才,言官的嘴皮子妥妥是专业级的。加上老资历的三朝元老,怼人的技术,论经验、论资历,肯定是专家以上级别的。 瑞安伯府只能在旁边看着,一点儿回嘴的余地都没有。 据说某日,瑞安伯爷从早朝回来,在书房里连摔了三个茶盅,“奶奶的,叶不要脸,为了帮自家的姑娘扒开腿进宫伺候,是什么烂招都用上了?” 这话说的,感情他们瑞安伯府不是靠着送进一个许妃而得势的?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也说明,瑞安伯爷实在气大发了,没法斯文虚伪,什么俗话、脏话都喷出来了。 听说,后宫也有人搅屎。 许妃在宫中得势,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就算明知道瑞安伯府是棵大树,互坝村的事情,肯定没法推到整个瑞安伯府许家。 毕竟互坝村圈地的事儿,是渝州城许家所为。 不管瑞安伯府有没有参与其中,把渝州城许家当成老鼠屎,撇清楚关系,在大义灭亲的凛然模样,要求严惩不贷。 那么这件事,就不会让瑞安伯府有大动荡。 最多受到一些训斥与告诫,了不起再来点小惩也就掀过去了。 但是后宫里还是有人出手,借着风头让许妃不得安宁。 许妃被后宫不少妃嫔连番控诉,气得皇太后肝火都旺起来,宣了御医好几次。 最后,许妃被皇太后收了代掌的凤印。 关在祥涟宫禁足。 禁足是小,凤印被收是大! 觊觎权势地位的人,就算不是中宫皇后,代掌凤印,也差不多成了这个国家的第一夫人。 当然,这些个朝堂与后宫的风起云涌,姜三郎不甚关心,去打探这些,终究是要知道,渝州城许家想要圈了互坝村,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 抄家、流放,是意料之中,也是阿苗与姜三郎合作愉快的结果。 据说,渝州城许家人,在流放过程中,死的死,病的病,好不凄惨! 都是报应,没人会可怜他们! 曾经渝州城的一个大象腿,谁都扳不过,背靠皇亲国戚瑞安伯府这个大靠山,就此成了曾经。 阿苗与姜三郎的心情,别说多好了。 小俩口说完正经事儿,相互凝望着对方,是一种喜从心来的感觉,又是一种敬佩对方实力派的欣赏。没有阿苗的随机应变,哪里可能这么顺利?过程不带转弯的,就像直奔主题,一击即中似的。 第145章 酸溜溜的姜三郎 而阿苗觉得姜三郎备给力,打探消息是一级棒,另外她编的戏码就算再周详,没有姜三郎的演技,怎么可能显出最佳效果,而达到目的呢? 这叫一铜配一铁,碰在一起哐哐响,别说多登对多合拍了。 阿苗抬起两手,娇滴滴道:“要抱抱,要亲亲,要举高高。” 姜三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赶忙将阿苗抱起旋转。 少女明媚的笑声清脆悦耳,男人心花怒放,越发开怀。 他尽情索吻,腻歪起来不舍得放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 阿苗被吻得有些缺氧,好不容易才有了寸余空隙,喘气道:“你把我的嘴巴当成五花肉了?不啃下来不甘心么?” 她的嘴巴微微有些肿。 姜三郎心里的邪火升腾,但也不敢再继续,稍稍坐起来,离小娇妻远一点。 小片刻后,姜三郎才压着嗓音道:“要不我带你去鹿夷山看看,那儿的风景很有名,日出云海,怪松,瀑布……” “真的?”阿苗开心极了,她正有此意呐。 她的思想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离不开银子。 所以她努力赚银子,但是赚来的银子也是要给别人赚的。 这叫懂得进也舍得出。 难道还抱着银子进棺材不成? 人的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可能下一秒就被雷给劈没了。 阿苗是亲身经历啊,是以,她现在与姜三郎建了新宅子,手上又有几十两。 东哥在京城里找到了买翡翠的买主,也就是说买铺子的银子,已经筹到了。 这么个好形势,为什么不犒劳一下自己,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望着小娇妻眉眼含笑,很是期待模样,姜三郎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儿,倏而发现,她的脸儿左右的肤色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明亮如宝石般的瞳眸灵动极了,五官娟秀,若是略施粉黛,加上这般俏丽的神情,会令多少男人看呆了去? 姜三郎这般盯着自己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阿苗捧着自己的脸儿,有一点点娇羞:“我脸上有金子么?” 其实她清楚,自打用了另外半瓶淬了金凤蛋蛋灵力的莲露汁,这几日已经脱胎换骨。 成了个美人儿。 一白遮百丑,指的是肤色白皙,像嫩豆腐一样,哪怕五官不出彩,也能够漂亮个七分。 更别提阿苗的这张脸儿,明眸皓齿,鼻梁挺巧,嘴唇丰润,本就是极好的五官,以前是被右边有斑有痘有伤口的脸儿遮住了所有。 往常人家一看到她,入目的是右边脸儿的坑洼,只会皱眉感叹她丑得出气,哪里会去盯着五官呢? “媳妇儿,你好漂亮。”姜三郎喃喃念叨。 以前清楚她的脸儿是毁了,却从未觉得有多丑陋,更遑论她眼内仿似有星辰大海,只稍一笑,便会将人的魂魄吸了去。 这厢小娇妻的容貌竟然恢复,太神奇……从未想过她还能恢复成这样。 阿苗粲然一笑,“我的脸快好了,你不开心吗?”如今的模样,与她前世的脸也越来越接近。 许是营养跟上了,不再是曾经崂山村里受家人迫害的那个可怜小丫头。 她的脸儿和身型圆润一些,不再骨瘦如柴,早已与前世的她极为神似。 姜三郎点头,一个劲地看着眼前的小娇妻,怎么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最后,他喃喃道:“你的脚如果能好起来,就好了。” 他可以不需要一个美艳动人的媳妇儿,却希望阿苗的腿能够治好。 每每瞧她一瘸一拐走得吃力,他的心就像被钢针扎下去似的,生疼生疼。 感觉到他心情的沉重,阿苗拉着他的手儿,摇几下,撒娇道:“你说好带我去看风景的,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是不是后悔了?” “没,是觉得媳妇儿……变漂亮了,怕你嫌弃我,真的变成金凤凰飞走。” 阿苗抿着唇,抡起粉拳垂着他的胸膛:“胡说什么呐?明明你很出色,我嫁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姜三郎的模样,还用说么? 五官丰神清隽,气质卓越,不清楚他的身份,谁会想到他会是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的农夫? 这样一个汉子,拿到任何时代的人堆里,有几个人的皮囊比得过? 可自己变漂亮,他就没什么安全感,甚至有危机感了。 “那你变得更好呗,让我更加高攀你!”阿苗眉梢微样,笑着说道。 姜三郎重重地点头:“我……一定努力挣银子,不让媳妇儿吃苦受累,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也不让你干重活。” “你真的要把我当猪养么?光吃光睡,只要长肉你就开心?”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三郎显得有些嘴笨。 因为他的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与媳妇儿独处在屋里,还搂着她,当然很容易思绪纷飞起来。阿苗道:“其实,我觉得你跟我还是多读书比较好,书中有颜如玉,也有黄金屋,这句话有那么一点是书呆子说的味道。但人不看书不学习是不行的,咱们日后要做生意,你也有想法,想在山里种果树,开 大理石,若是多学一些知识,就事半功倍了。” 一个人愿意进击地学习,又勤劳地赚钱,只要经营得好,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的。 没得到姜三郎的回答,阿苗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在跟你说话那?你在想什么呐?” 姜三郎面色微沉:“我就知道媳妇儿喜欢读书人,那天你就一直看李家媳妇的弟弟,他是读书人,很文气。” 这话酸溜溜的,整个房间都是他倒出来的酸醋味。“现在咱们的大事已经处理了,来来来,咱们坐下来谈谈人生。首先我表示,那个李家媳妇的弟弟到底是谁,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第一。第二,你可能也许瞅见我那天的目光,以为我是看了别的男人一眼,结果你怎么可以扩大成一直盯着人家看呢?都说女人家小气,肚量浅,你倒好,胸膛长得这么宽,这么结实,不能撑船就算了,竟然连颗沙子都容不下。” 第146章 老鼠见了猫 “嗯,我就是一颗沙子都容不下,就是小气,你是我媳妇儿我才会吃醋,你见过我吃别的女人的醋没?” “好吧,就算你没有错,是不是你演蓝秀才演得没出戏,这醋吃的,我都懒得理你,直接咬死你。”阿苗直接扑过去,张着嘴巴,做出要咬姜三郎肩头的动作。 姜三郎纹丝不动,还偏着脸儿等她咬。 阿苗咧起嘴来,显出牙齿:“我真的咬了?!” “用劲点,咬下去,我就有了媳妇儿的印子,以后是你的人,你要对我负责,不可以抛弃我。” 什么跟什么嘛?阿苗没有继续咬下去。 姜三郎耸了耸肩,“媳妇儿,咬下去,一定要留下牙齿印。” 阿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娇笑道:“你舍得我咬,我还舍不得真咬呐。” 姜三郎可不甘心,拉下衣服领子,继续将光洁的肩膀凑近,都快堵住她嘴巴了,“咬啦,就一口,我身上干净,洗过澡后没有出汗,不会脏了媳妇的嘴巴的。” “……”这汉子较真起来,又憨又执着,阿苗只觉得眼前好多小星星。 只感叹,幸亏那天在清泉寺,楚函抱着她走了一路的事儿没说出来。 假如他知道了,一定比她还又气又恼,又没法拿楚函怎么做?面上还要感激人家,这样一来,这汉子非憋出病来。 小俩口游山玩水的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过日子嘛,张弛有度,有压力有计划,那是必须的。 学会放松,在允许的条件下享受,也是必须的。 阿苗不再做男装,不过在外头,还是带着帏帽,或者用轻纱遮着脸。 不是姜三郎要求的,而是阿苗自己做的。 毕竟姜三郎的回头率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加上她,还是不要太招摇了。 姜三郎心里举双手双脚赞成,把娇娇媳妇儿藏着掖着才是再好不过,只有他可以看过瘾亲过瘾,想想都要躲在门后头偷笑。 你侬我侬的时间,在指缝间溜走。 俩人商量着差不多要回渝州城互坝村了。 阿苗觉得,与姜三郎没有洞房的蜜月旅行的确要结束了,也有些想家了。 加上合作的脂粉铺子的事情,不好做甩手掌柜太久。 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次走了好几个城镇,阿苗觉得受益匪浅。 算是对华国的风土人情,人文地貌,有了进一步地了解。 阿苗与姜三郎如今在坍州城里,启程回家前,她要在城里买几本书。 会选择在坍州城买书,主要是这里文化底蕴比较浓郁,书斋也多,不像渝州城主要以商旅居多,商业气息较重。 小俩口在书斋耗了一下午,阿苗挑了好几本,这才与姜三郎牵手返回落脚的茴佳酒馆。 这般亲密走在街上,引得不少人回头。 阿苗要撇开姜三郎的手,结果姜三郎反而攥得更紧了:“怕什么,我牵我自己的媳妇儿,别人管不着,再说,这边没人认识咱们。” 阿苗啐他一下:“就你脸皮厚。” “嗯,媳妇儿脸皮薄,遮着脸还容易害羞。”姜三郎嘞嘴笑着,牵着她来到一旁的枣子摊前,挑选清脆可口的枣子。 自打上回买枣子的时候,那个阿婆跟姜三郎道:“女人家吃枣子最好了,补气身子棒,容易生养,我家媳妇儿一年怀一个,现在第四个已经在肚子里了,过门才五年。” 那婆子一边笑,一边说,可算是说到了姜三郎心坎。 他一口气买了人家半箩筐的枣子。 这厢姜三郎又要买,阿苗面上没有阻止,心里倒是有些无奈。 吃得好腻啊! 幸亏姜三郎这回没买那么多,他选了一些,“就只有这几个又大又好的。” 付了钱,阿苗道:“枣子是很好,但枣子分很多种的啊,红枣、青枣、黑枣。红枣才补气,黑枣补血,青枣生津,跟五年生四个娃没有直接的关系。” 姜三郎抬手,中指与拇指相叠,直接冲着她的额头就弹了一个脑门。 虽然不痛,阿苗还是撅起嘴巴,嘟囔道:“说不过就动手。”“你的脑袋瓜想什么呐?”姜三郎做出那种气鼓鼓的表情,“就算你可以五年生十个,我也舍不得这么糟蹋你,不是说补气么?人的元气是一体的,固本培元知道不?补了气,说不定你的……你就不用靠着宝 玉镇着了。” 原来还是怕她又昏睡过去啊。 “嗯,那就可以摘了宝玉,然后……”阿苗的手儿在姜三郎手心勾了一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没错。”姜三郎一点都不否认,还承认得理直气壮的。 阿苗啐道:“色胚,就是想着这些事儿。” 俩人这么谈着话,步子也没有停歇。 只是拐过街道时,一眼就瞧见那头行来的人。 不是阿苗眼睛尖,是那几个人行在路上,甚是醒目。 衣着有别于寻常布衣,尽是锦衣华服。特别是打头的楚函,一袭玄色黑袍,加上头顶鎏金发冠,手执白玉骨折扇,迈步沉稳悠然,气宇非凡,看起来就是极为尊贵的一个人儿。 用阿苗的话来说,这般招摇过市,就差花团锦簇,想要忽略都很难好不好。 “是楚世子。”阿苗低声说出这句,就拉着姜三郎就拐进身旁的小巷子。 姜三郎有些纳闷,他也是瞧见楚函的。 可是瞧见阿苗闷着声一直往巷子深处走,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与她平时的做派是完全不同的。 阿苗一直往前走,避过楚函是本能反应,大脑直接下命令让两条腿走人,没给阿苗心里的决定时间。 “是死路!”姜三郎提醒阿苗。 阿苗这才站住脚步,有些窘迫,一个劲地要离楚函远远的,就连死胡同都没注意到。 姜三郎沉吟片刻,终于发问“为什么见到楚世子,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哪有啊?”阿苗装蒜,“跟楚世子照面的话,上前打招呼?不合适啊,咱们的身份,这样主动,会让人觉得咱们是巴结人家,想着抱大腿拍马屁。万一楚世子早就不记得咱们,那不是很糗?万一他贵人不忘事,我曾经被楚世子‘照顾’过,不去恭敬地上前拜见楚世子,咱们又忘本。” 第147章 越是避开越是见面 阿苗诌了一个稍稍说得过去的说辞。 姜三郎点头:“媳妇儿说的有道理,干脆避开比较好。” 他素来相信阿苗的所有言语。 但这次,他觉得小娇妻,应该是有事儿瞒着。只是继续问下去,如果会让她不开心的话,还是算了。 阿苗抬手环住姜三郎的腰,帏帽的边沿也搭在他的胸膛上。 “你别多想了。”阿苗有些撒娇地嗔道,咬了咬唇,复又想起一件事儿,开口道:“那日你去接我的时候,楚世子之前跟主持小方丈在那边弈棋,莫名其妙地要我下棋,不下的话,说会想法子诛我九族。” “……” “他们这种人阴晴不定的,我怕啊,谁知道他是故意心情不好,吓我一下,还是真的那么莫名其妙,轻易就会要人命啊?” “竟有这事?” 原来有这么一出,难怪小娇妻生怕与楚世子再次接触。 被一个高高在上的荣国公世子爷威胁,小娇妻一定吓坏了吧? “嗯,你说得没错,咱们不要与他有任何交集了。”姜三郎释然,为自己适才不相信阿苗避开的由头而自恼。 “前边没路,咱们折回吧,楚世子应该早就过去了。”阿苗道。 姜三郎吻了吻她额顶,“嗯,出去吧。” 阿苗又是脸儿一红,慌忙朝周遭看去,前后都没人,这才嘘一口气。 这个汉子就是这样,在外头都会跟她亲密。 姜三郎噙着笑,清楚小娇妻又害羞了。 俩人牵着手,聊起昨儿馆子前的黄记面摊吃的大骨汤面。 “味道真心好,最地道的坍州城小吃。”阿苗眉眼含笑,一想起那汤面的味道,就感觉肚子开始饿了。 拐过巷子,远远就瞧见了黄记面摊的旗杆,姜三郎就问阿苗:“你今天能吃几碗?” “明明吃一碗就够,现在我撑也要撑下三大碗,哼!就是吃穷你。”阿苗在轻纱下的嘴巴微微撅着,知道姜三郎是调侃她昨儿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实在是太好吃了嘛,那汤水有多种菌菇熬出来,还配了大骨一起炖煮很长时间。 结果姜三郎吃了三大碗,却讲了一句:“老人家说,找媳妇儿不能找吃两碗饭的姑娘,家底都会被吃光。女人嫁人,不可以只吃一碗饭的汉子,胳膊腿儿都没力气,没法干活养媳妇。” 姜三郎笑望着满脸嗔娇的小娇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是牵动着他的心房。 “我故意这样说的,逗你一下,你怎么就生气了?”姜三郎又要去勾她的鼻尖儿。 阿苗往后头一退,不让他得逞。 一则是因为她就是想跟姜三郎唱反调,他要勾她鼻子,她就老实地被他勾么?才不要嘞。 再说这边还是街上,就算不是主街,也有行人啊? 这个汉子就是这样,屋里头搂搂抱抱,阿苗也喜欢姜三郎温暖有结实的胸膛,这个可以有。 可是……在街上,还是注意点影响。 “恩,我也是故意跟你生气的,没事找事与你闹着玩。”阿苗嗔道。 姜三郎笑了起来,“走吧,我都问到黄记面摊上传出来的香汤味道了。 “罚你不许吃上头的肉片,全部给我。”阿苗故意说。 黄记汤面的肉片味道好极了,上回姜三郎就加料加了好几次,阿苗调皮的故意不让姜三郎吃。 待会儿她一定要吃得大声点,让姜三郎馋死。 金凤蛋蛋颇为无奈,忍不住吐槽一句:“热恋中的男女都是这么的无聊么?三郎哥哥少吃口肉会怎么样?” “是啊,我太无聊,蛋蛋少吃一口糖又会怎样?所以我决定待会儿,收了你空间里的那个糖人。” “啊——不可以。” “哼,谁让你损我的,另外我觉得最近太纵容你吃糖了,万一又膨胀发胖,我就算收集到合适你的东珠,也没法让你升级。” 金凤蛋蛋现在的升级比较麻烦,要收集市面上极难得的东珠。 这个时代,东珠也叫朝珠,不是皇亲国戚,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金凤蛋蛋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阿苗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收罗黑市里的稀有宝物。“蛋蛋有一颗不想发胖的心,奈何却是一个吃货的命,每次为了不发胖,就忍住不吃糖,然后忍着忍着,就忍不住吃更多的糖,所以蛋蛋现在决定做一个佛系减肥蛋,只要缘分到了,吃再多的糖,也是会瘦 的。” 阿苗心里默笑:“就你这句话,我就要三个月不再给你买糖了,为了蛋蛋考虑,不让你糖分积蓄过多,影响发育升级,预防你的蛋壳像牙齿那样蛀掉!”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金凤蛋蛋扑打小翅膀,飞入莲塘深处,大莲叶只觉得惊起了乌鸦无数。 阿苗摇了摇头,蛋蛋宝宝无所求,吃点糖食变成大球,不能升级不能上楼,说起来,阿苗觉得也挺可怜的说。 姜三郎点好了面,坐回阿苗身边。。 “我跟黄大婶说,两碗面,一碗不要肉,全加你那碗去。”姜三郎道。 “这还差不多。”阿苗扬了扬眉,又很坏地跟金凤蛋蛋炫耀:“我有美味吃,蛋蛋宝宝,你要不要挖掘一下品尝其它美食的潜力?” “姜三兄弟。” 没有得到金凤蛋蛋的回答,反而听见另一个男人嗓音。 楚函! 一直一直不想见,结果就是要遇见。 姜三郎循声看去,瞧见楚函坐在角落一个酒肆里,在跟对面的中年男子对饮。 “你别过去,我自己进去见楚世子。”姜三郎不好继续坐着,只能进去见礼。 “见过楚世子。”姜三郎冲着楚函施礼。 “姜三兄弟不用客气,这边没有什么楚世子。”楚函的笑容谦和而温润。 阿苗心里觉得怪怪的。 之前特意避开这头半变态的主,怎么会在反方向的黄记面摊遇见? 阿苗有些纳闷,看向姜三郎。 也不知正在跟楚函说什么呐,似乎余光还是有注意自己这边。 阿苗也没心情继续吃面了,与面摊上的大婶说:“大婶,我肚子不舒服,先回客栈了。”这句其实就是告诉姜三郎,她先回茴佳酒馆了。 第148章 续脉连筋散 昨儿跟面摊的东家——黄大婶说过话。 一直对她下的面赞不绝口,是以,黄大婶对他们小俩口印象很深的。 现在阿苗解释肚子不舒服,这才吃不下她喜欢的面,也是蛮正常的一句。 阿苗径自进了茴佳酒馆。 这个酒馆最出名的是当地的本土菜式,住宿什么的,价格又公道,在这边属于人气颇高的一家酒楼客栈。 阿苗回到三层的厢房,放下今儿在书斋买的两本书。 加上昨儿淘的,足足有七本了。 这个时代没有印刷术,书籍都是手抄,贵着呐。 阿苗寻思着,如果莲露汁发家还顺利,还可以开辟活字印刷来弄书本卖。 省去不少人工抄写的费用,价格就有优势,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阿苗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又想到了一条不愁吃穿的路子。 她一边傻得瑟一边拿起今儿买的《三字经》翻看。 这本《三字经》配有插图,适用于儿童开蒙,比较形象。 这个时代的书籍,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就连标点符号也没有,阿苗常常看得有一种密集恐惧症发作的眩晕感。 这本多好啊,插画就是个故事,还有注解,帮助理解每句的意思与典故。 不用夫子讲解就成,最最适合姜三郎了。 阿苗噙着笑,又翻开之前买的《百家姓》。 也是给姜三郎看的。 他认识字不多,毕竟没正经上过学堂,不算目不识丁,已经不容易了。 阿苗研好墨,拿起笔,将上头一些比较复杂的字注上小小的汉语拼音。 至于拼读的方法,阿苗已经教过他了。 没字典真麻烦! 阿苗做这些,是铁了心要让姜三郎学写字与认字的。 哪怕他觉得自己就是喜欢读书人,曾经向往过李家媳妇儿的弟弟,她也要坚持让姜三郎多些文化。 “媳妇儿,你睡了没?”姜三郎在门外问道。 阿苗一听姜三郎回来了,开心地去开门。 只是……门外不止姜三郎一个人,楚函与酒肆里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来了。 “……” 阿苗有一瞬间是不开心的,不过到底没说什么,想更多的是,她现在没有遮脸,又被楚函看个全貌,她不高兴,有小情绪。 阿苗赶紧收起之前注上拼音的书。 姜三郎已经进来,介绍道:“这位是唐太医,我请他给你看看脚。” 阿苗的瘸腿是姜三郎一直放在心上的事儿,适才他向楚函见礼,一听楚函介绍这名男子的身份,他立即就说出这个请求。 “我这个是旧患,几年前就没得治了。”阿苗有抵触情绪,另外瘸了这么久的腿儿,她还真不抱什么治愈的希望。 姜三郎道:“让唐太医诊诊,万一可以治好呢?” 望着姜三郎希冀的眸光,再看向唐太医,他一脸祥和,并没有不耐烦。 阿苗冲着唐太医与楚函见礼:“见过楚世子、唐大人。” 太医也是有品级的,尊称唐大人也是应该,阿苗一开始没见礼,已经是没规矩了。 唐太医倒是没有计较这么多,开口道:“你伤的腿让我先看看,不用拿下袜套,我摸摸筋脉与骨头。” 阿苗颔首,这个时代脱袜子露脚丫子,是只有给丈夫看的,摸脚的事儿,当然不能做。 但是医者是不一样的,又隔着袜套,并不是真的肌肤之亲,阿苗不可能去矫情。 唐太医捏了捏她脚踝受伤的位置,那边比她另外一只脚踝要大上一圈。 曾经伤过骨头,筋有没有断,阿苗也不确定,就是没法伸直。 如果整只脚受力,她会疼得站不稳。 唐太医看得很认真,大掌在阿苗脚踝处捏按,又轻叩几下,沉吟道:“伤了几年了?” “五年多。”阿苗道。 “当时没有及时医治,此处筋脉损得严重,也没好生将养。”唐太医道。 阿苗与姜三郎齐齐点头,原主哪里有福气养身子啊?稍稍休息就被打被骂,绝不可松弛与偷懒一点点。 “介不介意我为你施针看看?”唐太医问得极为真诚。 楚函道:“唐太医最是擅长跌打损伤,姜三兄弟,你今儿若不是遇见了唐太医,若想给……”这边顿了一下,许是想着如何称呼阿苗,这才道:“想给她治脚,怕是华国寻不到比唐太医更好的大夫了。” “楚世子谬赞了。”唐太医甚为谦虚,捋着颚下的胡须,看向姜三郎。 施针的话,就是要阿苗脱下袜套,整只脚露出来,自然要征求姜三郎这个丈夫的意见。 姜三郎没做多想,“有劳唐大人了。” 他是小气爱吃醋,可是吃醋也不能乱吃,娇娇媳妇儿要医脚,难道他还捂着她的脚丫不让她就医不成? 是以,他一点儿也不介意! 楚函噙着笑:“我在楼下喝茶。”道完这句,就直接出了厢房。看起来挺君子,很识趣,晓得杵在这边是外男,礼貌地回避。 姜三郎心里感激,但是阿苗见识过另一面难以揣测的楚函,清楚他又端上极有修养的假嘴脸了。 阿苗脱下袜套,雪白的脚看起来没有多大异常,若是不走路,没有与旁边另一只脚对比,真看不出她这只脚是残的。 唐太医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头摆放着一枚枚银光闪闪的针。 银针由长到短,有序地摆放。 阿苗的脚上不一会儿全都扎满了银针,甚至连脚底都有好多,都成刺猬了。 每一针扎下时都非常疼,让她吃不消。 “你很能忍痛!”唐太医道。 姜三郎立即提起了心,“媳妇儿疼的话就叫出来。” 阿苗默默咬着牙,已经疼得话都不会说了,心道:“哼,别人跟前我不叫唤,待会儿一定要让你好好帮忙揉一揉。” 姜三郎知道她这是在外人跟前逞强,不好意思撒娇呐。 他大掌扶着阿苗的后背,才晓得面色如常的小娇妻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心疼地揽着她,发问道:“唐太医,针何时可以拔?” 唐太医探手,捏住其中一支银针,微微旋转针头,“这边会很痛么?” 阿苗摇头。 唐太医又试其余的,有的没有感觉,有的酸麻得可以,有的则是刺痛难忍。阿苗一直咬着牙,额上豆大的汗水滑落。 第14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三郎感觉到她微颤的身子,开始后悔。 如果早知道让媳妇儿吃这种苦头,就该问问除了施针,还有没其他法子? 比如外敷的什么方子? 姜三郎满心满眼尽是疼惜与懊恼,直到唐太医拔下所有针,阿苗彻底支持不住,感觉头昏眼花,脑袋一片眩晕,晕厥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翌日。 “媳妇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阿苗脑袋还是浑噩中,听见了姜三郎关切地询问。 阿苗缓缓摇头,“脚好疼,特别是脚底那一针,跟抽筋拔骨一样。”她的眼睛湿湿的,姜三郎赶紧为她擦泪,“我知道,你说的是涌泉穴的那一针。” “以后还扎么?”如果以后还要吃这个苦头,光想想就太可怕了。 能治好脚,她当然开心,可是想起那时候的痛苦,她又想放弃,宁愿瘸一辈子。 这个感觉很复杂,很矛盾。 “媳妇儿乖,不会了,唐太医只是探探你脚内的筋脉损坏程度,越痛就越……” 姜三郎说不下去,阿苗已经有所会悟。 “越痛就越不好医是么?我痛晕过去,所以治不好了?”阿苗的眸眼微微黯淡些许,转而安慰姜三郎:“没事的,你只要不嫌弃我,我就是一辈子瘸着也要赖着你,你赶不走我的。” 姜三郎嗫嚅一下,启唇道:“不会的,你的脚一定能好,唐太医说,续脉连筋散可以治好你的腿。” “什么?”阿苗诧异,感情她的脚真的有救,她反复思忖续脉连筋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金凤蛋蛋开口道:“主人,蛋蛋觉得应该是跟黑玉断续膏一样的东西。” “黑玉断续膏是武侠小说里的东西。”阿苗默默回应。 “不过蛋蛋觉得,唐太医说的续脉连筋散如果有用的话,加上莲露汁,还有蛋蛋的灵力,我觉得主人的脚很有希望治好。” “续脉连筋散是不是非常精贵?”阿苗问姜三郎。 姜三郎点头道:“嗯,据说是前朝太医院的院士顾佬研制,咱们华国都建国两百多年,他早在那时候就死了,续脉连筋几乎没了。” 也就这东西已经绝版,秘方也失传了? 这时代与二十一世纪到底不一样。 二十一世纪,有好药,恨不得全世界知道?然后可以批量生产,成为大土豪么? 可是……这时代的人还是古董思想,好东西是秘方,捂着不外传,还有传男不传女的不成文规矩。秘方独此一家,连山寨与雷同都找不到,那才是高人一等,名扬四海,光宗耀祖的事儿。 阿苗扯出一抹笑容,“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别想了,这是我的命,我认,咱们明儿回家吧。” 她想快些离开这里,楚函的心思看不透,她觉得与之牵扯,对身为农夫的姜三郎没什么好事。 “别……媳妇儿既然不舒服,就在这边多休息几天。”姜三郎说这话时有些着急,让阿苗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姜三郎有事情瞒着她! “我就是痛晕了,不是什么大事,今儿再躺一天,明天肯定可以骑马。”阿苗道。 姜三郎喃喃道:“我要想办法,弄到续脉连筋散,给媳妇儿治脚。” 阿苗算是端倪出来了,感情姜三郎不大愿意明儿启程回家,是与她治脚有关? “你知道现在还存有续脉连筋散?”阿苗心里小紧张,首先这是能治好她瘸脚的药,她自然关心。再则,这东西已经绝版,就算世上还有留存,也是没法用银子来衡量,如果想得到,难如登天。 姜三郎只是一个农夫,阿苗也就是个穿越女,想清楚自己的位置,阿苗不再奢望自己的残废能治好。 “楚世子说他有。” 楚函? 果然是这样!阿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对于姜三郎这句话,她竟然没有一丝意外。 她细细回忆昨儿遇见楚函的前后,觉得并不是巧合,根本是楚函故意引姜三郎想要给阿苗治脚的。 昨儿她昏迷过去后,楚函跟姜三郎说了什么,她不清楚,正准备发问,结果厢房的门板被人叩响了。 “姜三兄弟在吗?世子爷请您去天字号房。”是楚函的人。 “媳妇儿,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姜三郎说这句时,眉头微微拧起,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朝夕相处的阿苗,自然是发现了。 看着姜三郎神色凝重地出了厢房,跟随长随去楼上见楚函,阿苗若有所思。 楚函也在茴佳茶楼落脚? 茴佳酒馆在城里并非一等一的高级酒店,楚函是荣国公府的世子,在这儿落脚,那是茴佳酒馆多大的脸面? 结合姜三郎之前的言语,楚函一定跟他说了什么,甚至留在茴佳酒馆,等姜三郎表态。 “蛋蛋觉得事情有诈,遇见楚世子,还有那连筋续脉散,怎么看都是个坑!”金凤蛋蛋难得语重心长地说话,平日它只喜欢卖萌加撒泼,看来它都感觉事情必须重视,不可忽视不理! “蛋蛋说的没错,昨天我明明故意躲开楚函,结果黄记面摊又遇见他,然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太医给我看脚。” “嗯,蛋蛋用脚爪子和小翅膀想这件事,都知道,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 阿苗也是这样想的:“三郎说楚函有续脉连筋散,肯定是楚函告诉他的。楚函这人心思叵测,一定另有目的。为的就是利用姜三郎对我治脚的急切,然后说了什么,不然姜三郎怎么会是那种模样?”“嗯,三郎哥哥知道主人的脚能治好,肯定火急火燎地想要得到续脉连筋散。那时候主人昏睡过去,三郎哥哥去楼上见过楚世子,回来后,就站在主人的床边,定定地看着主人,那个样子,蛋蛋形容不出, 又没法问三郎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是说,三郎从楚函那边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心情很沉重的模样?”“是啊,所以蛋蛋用脚爪子都可以猜到,楚函告诉三郎哥哥他有那个续脉连筋散,引得三郎哥哥求药,但是想要得到,肯定要三郎哥哥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必定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不然三 郎哥哥干嘛这么纠结。”“蛋蛋,我觉得你真相了。”阿苗也是这样想的。 第150章 楚函一肚子坏水 “楚函的做法很反常,不是个荣国公世子的做派,肯定是作妖!”金凤蛋蛋笃定道。 “没错,所以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楚函安排好的。”阿苗道,假如真的是这样,也就是说,楚函早就盯上了姜三郎与她。 目的是什么?阿苗现有的信息量实在太少,无从抠析下去。 “对,楚函当时叫三郎哥哥过去,再故意引荐唐太医,就是放出鱼饵,要让姜三郎哥哥上钩。” “没错,就有了续脉连筋散,可是这世上真有像黑玉断续膏这么神奇的东西?”阿苗蹙着眉,这东西怕是杜撰出来的吧。 骗子编出一个药,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但是楚函这厢煞费苦心的做法,让阿苗非常地不安。 她跟姜三郎夫妻俩平凡无奇,财力、身份都是这个社会阶层的最底层,有什么让楚函如此惦记的? 阿苗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气愤道:“楚函就是个不完全变态,做事没章法没逻辑!” “主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呐?待会儿三郎哥哥回来,你一定告诉他,不要中了楚函的奸计……” 阿苗叹一口气,“你三郎哥哥如果真的爱我,只要我的脚有治愈的可能,你觉得他会不会试呢?” “主人啊,蛋蛋突然开始纠结啦,如果三郎哥哥不肯为主人付出,拼命来治主人的脚,那么主人就找错男人啦,蛋蛋担心主人下半辈子……” “可是如果姜三郎真的玩命,那还谈什么下半辈子,自己的安全都不顾,怎么保护我、照顾我?”阿苗道。 “所以这是个难选题啊,三郎哥哥不为主人治脚是错,为主人治脚还是错,这可怎么办呐?”金凤蛋蛋嗓音嗲嗲的,却是好为难的的苦恼语气。 阿苗想了想,坚定道:“现在不是研究老婆跟老妈落水,该救谁的类似问题。”这边微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现在试试在楼上溜达,你看看能不能听见三郎在跟楚函说什么?” “主人,你……能行么?”金凤蛋蛋有些不安,是担心阿苗的脚如果还疼,怎么能上楼呢? “我昨天只是痛晕,又不是真的大病一场。痛感是大脑给人的一种危机提示,现在没银针扎我,大脑发神经,继续让疼痛神经来折磨我干什么?” “好绕,但是可以证明主人脑子极为清明,同理,蛋蛋判断主人的大脑使唤你的腿脚上楼上去偷听,肯定是没问题……” 噗通——阿苗将将站起,就一个腿软跌在了地上。 “失误,失误,我只是一时没适应哈。”阿苗有些小逞强,脚踝与脚底的疼痛感在点地的那一瞬间,痛得她龇牙嘞嘴,别说多酸爽了。 “主人,进空间吧,让大莲叶吐莲露汁泡泡脚,蛋蛋也可以给主人吹痛痛。” “别担心我,你该想想你自己。”阿苗一壁心中默念一壁打开了门。 “想自己什么?” “你还有灵力没?能听见他们说话么?”阿苗发问。 当初金凤蛋蛋为了弄那有灵力的莲露汁,耗了不少。 它本就需要休养,还一次次耗损,阿苗委实心疼,却又没有其他法子。 “主人,你是不是觉得蛋蛋好弱鸡啊,没法帮主人更多。” “蛋蛋,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小宝宝,你陪着我,救过我,是多么的了不起,我如果嫌你弱,是要遭雷劈的!”阿苗很认真地默想,真心不希望金凤蛋蛋有那种想法。 喜欢邀功,超爱得瑟,傲娇得有些中二,才是她的空间宝宝。 此时的金凤蛋蛋有些颓废,甚至有了自卑情绪,这等负能量,不应该在金凤蛋蛋身上出现,让阿苗有些发愁。 还是没心没肺,聒噪的空间宝宝让她喜欢。它就是它,独一无二的金凤蛋蛋。 阿苗揣着想法,蹒跚着步上三楼通往四楼的木梯。 只是还没上到四楼,就有侍卫将她拦下了:“薛姑娘请返回,这边已经被我家主子包下,闲杂人等不能上来。” 阿苗心内腹诽,你媳妇才是姑娘,她明明是姜三郎的媳妇儿,这么叫,什么意思? 不过阿苗的面上还是粲然一笑,嗓音柔柔,十分恭谨地道:“唐太医是否也在楼上,他为我诊治,民妇之前没来得及与他道谢。”又在心内发问:“蛋蛋,可能上去不容易,你这边能听见么?” “蛋蛋努力。” 阿苗继续道:“侍卫大哥,能否帮我通传一下,让民妇拜见唐大人?” 侍卫有些为难,这个女子毕恭毕敬地请求,笑得这么好看,使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没法伸手去打笑脸美人儿啊。 侍卫内心天人交战一番,终于道,“薛姑娘请稍等。” 阿苗浅笑着点头,甚为感激地看向这位“好心的侍卫大哥”,然后又不自觉地朝楼梯上迈了一步。 另一边的侍卫发现她又要上楼,立即上前阻拦。 这么侍卫长得更加粗犷,整张脸拉着,一看就不好说话的主。他手上大刀一横,挡在楼梯口,“薛姑娘稍后,他已经去通传了。”这是让她不要再上楼。 阿苗清楚,这个汉子说话硬邦邦的,显然用之前的笑脸来对付是不行的。 她故作淡定,浅笑道,“侍卫大哥不应该叫我姑娘的,我已经有相公了。”她一边扯话头,不由自主的,又往旁上挪了一步。 这名侍卫更加油盐不进,自然不会被阿苗的笑脸给扳去了冷脸。 他眉头紧蹙,手中佩刀攥了攥,瞪向阿苗,若是换个女人家,估计已经吓得尖叫了。 但阿苗不是一般的小女人,此时的她,脸皮厚着呐,且心里清楚得很。 楚函心怀不轨,大费周章地让唐太医给她看脚,那么身为楚函的侍卫,知道楚函这个主子在办什么重要的事儿,又怎会轻易将她与姜三郎处决了? 除非楚函下命。 所以目下的情况,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这名侍卫将她当垃圾一样,或者变成丐帮帮主,使出打狗棒法,让她连哭带爬地回自己的客房去。阿苗心里头一分析,内心更加从容,一点儿也不慌乱,反而有了主意。 第151章 蒙汗药药性发作 她假装被吓坏的模样,整个人颤了又颤,然后砰一下,跌在地上。 因为是朝前趴的,是以,她又靠近了楼上几分。 为了让金凤蛋蛋可以用灵力听见楚函与姜三郎的对话,也是够拼的,争取能靠近楼上一步是一步。 这么假摔完,阿苗也不能留恋地板,赶紧佯做惶恐地爬起来。 不然继续趴在地板上,等侍卫们扶她,将爪子扣在她身上么? 不管侍卫们有没有要扶她的意愿,阿苗都不想给别的男人碰自己的机会,嫌弃。 阿苗忙不迭地站起来的时候,又一不小心地上了两个阶梯。 姜三郎从一旁上房处走出来,一看是阿苗,立即上前,“你怎么上来了?” “我就是想求见一下唐大人,当面跟他道谢。”这个说辞妥妥不会错,阿苗不腻歪地又跟姜三郎重复了一次。 “没事的,唐大人那边,我会去感谢的。”姜三郎一壁说着,一壁将阿苗抱起,直接下了楼。 转身间,阿苗余光掠见一身锦衣华服的楚函,他正站在姜三郎适才出来的房间门口。 瞧着他手执折扇,翩翩公子,人畜无害的儒雅模样,阿苗心里就忍不住吐槽:伪君子! 是的,现在楚函在阿苗的眼里,就是一肚子坏水,有计划、有目的地打破她与姜三郎的二人世界,是恶人! 姜三郎把阿苗安顿好,又照顾她吃东西与喝药。 而楚函寻他说了什么,阿苗没有问,姜三郎竟然只字不提。 这样子的姜三郎,阿苗更加担心。 金凤蛋蛋道:“偷听不是蛋蛋的长项,只是断断续续,隔墙听到几句。” 它说完这句,立即切换了声线与语调,跟阿苗如实汇报偷听到的对话。 “姜三兄弟,考虑的时间过久,可是会失去机会的。” “楚世子说的是,但是兹事体大,三郎不可能一下就做决定。” 阿苗听完金凤蛋蛋转述的关键句,默默道:“果然有事,楚函与三郎在做一笔交易,楚函当真以续脉连筋散为诱饵,让姜三郎付出巨大的代价!” “主人真相了。” 阿苗心里藏着事儿,而姜三郎亦是有所隐瞒,只是两人都什么也没说。 阿苗跟往常一样,会逗弄逗弄姜三郎,对着他撒娇,吐槽加抬杠。 这是让姜三郎没有防心,让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在晚膳里下了蒙汗药。 这包蒙汗药,是阿苗与姜三郎出门在外,备在身上的,为的是有情况的时候可以用,结果……她真真没想到,会用在姜三郎身上。 说起来,阿苗下药的时候,心里蛮酸楚的。 姜三郎吃下饭,拿起阿苗刚刚写在纸上的题,念起来:“三个儿子按着老爹遗嘱分遗产,一共十七匹马,老大可以分二分之一,老二分三分之一,老三分九分之一,必须分得活马,问这该如何瓜分?” 他抬头看向阿苗:“你现在出的题目是越来越刁钻了,这什么莫名其妙的?” “哼,你不是很会算媳妇儿的题目么?那么你干脆换成分十七个媳妇,或者我跟你的十七个儿子分给三个爹。” 阿苗带着戏谑地看着姜三郎,实则在等待着蒙汗药药性发作。 他们之前多么亲密无间,这厢相互隐瞒,虽说都是为了对方,但是…… “不能这么整,我怎么可能弄十七个媳妇儿,也不可能把你跟我的孩子分给三个爹。”姜三郎说完,抬手就掐阿苗腰上的小肉肉。 使得阿苗觉得痒痒,整个人一缩。 姜三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怎么有些困了? 他开口道:“现在瞧着媳妇儿真的没事了,我就放心了,咱们明儿就回去吧。” “嗯。”阿苗点头,若是姜三郎与楚函有什么交易,那么这是将她先送回家的意思么? “这道题咱们明儿再想吧,我累了,想先睡了。”阿苗佯做疲倦,也开始揉眼睛,走到床榻那边,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姜三郎果然也跟着爬上去了,一个熊抱将她搂得死紧,头搭在阿苗的肩头上。 他的手掌习惯性地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嘴巴呢喃说了几句话,就沉沉睡死了过去。 把姜三郎哄睡过去,阿苗又在榻上躺了小半刻,直到怎么都叫不醒他后,这才翻身起来。 她又一次走上了四层,这次有所准备,一上去,就对着四层的侍卫道:“民妇想求见楚世子,劳侍卫大哥通传,民妇有要事。” 那名侍卫有些迟疑,“我们爷之前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搅。” 阿苗看向那边的上房,姜三郎今儿就是从那边出来的。 屋子有烛火,如果是楚函的房间,说明他还没有睡,可能是在秉烛处理公文。 阿苗道:“民妇在这边等一下吧,待会儿如果世子爷有要茶水或者宵夜的时候,守卫大哥能不能帮我通穿一下。” 守卫看着这么个娇滴滴模样的小媳妇,又好声好气说话,他的语气也缓和几分,“不然这样,你先回屋歇着,有机会我帮你看看,跟世子爷说一下,行了,你再过来。” 正说着话,楼上走廊的暗处走出一个魁梧汉子。 阿苗一下就认出,当时在清泉寺的时候,就是这名叫阿烈的隐卫,无声无息地躲在旁边,出来的时候,让她吓了一大跳。 阿烈上前,对着阿苗甚为恭谨:“薛姑娘,您随我来,世子爷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他退出阿苗可以行走的道路,微躬着身子,扬手请阿苗往那处四层堂屋那边。 阿苗记得,当第一次见到阿烈的时候,她被吓到,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戾气,是那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染上的一种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应该是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此时的阿烈又跟那日不同,态度恭谨,甚至还用上您这个字眼了。 不是阿苗心敏,是阿烈看起来不卑不亢的,但是在她跟前低着头,还可以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像是怕她又一次被戾气惊到一样。 这个反差,与平日的阿烈甚为不同,连旁边的侍卫们都感觉到了。 阿烈作为楚函近身守护的隐卫,势必是楚函极为信任的人,也是最了解楚函的人。那么阿烈这厢对她的态度,就是楚函的态度! 第152章 大规模的围剿 阿苗的眼前出现一个画面,楚函衣冠楚楚地站在她跟前,笑得像只狐狸,渐渐的,楚函的脸真的变成了一直狐狸,眼睛里算计的光芒让阿苗发悚。 不管了,既然被楚函盯上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阿苗按着阿烈指引的方向,来到这家酒馆四层的一处小厅堂。 是专门给四层贵宾见客用的。 阿苗坐在圈椅上,立即就有随从奉茶。 随从敬上的茶具,一看就是了不得的。青瓷茶蛊,底子莹润透亮,像白玉一样光洁。 上头的花色虽然简介,但是一看细细勾勒的线条,必是大师级的人物制成的。 阿苗拈起茶蛊上的杯盖,内里的茶香直扑鼻腔。 如此飘逸清香的茶,看叶片的肥厚度与大小,加上香气的判断,并非今年的春茶。 陈茶还能有如此香味,这是要多顶级的茶叶才能做到?怕是贡茶都不一定有这档次。 想不到,楚函竟会用这样的茶水来招待她,阿苗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相反,还感到毛骨悚然。 所有的事情都好诡异啊,楚函究竟是玩哪出?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楚函这深沉的,让阿苗揣摩不透得想要抓狂。“你懂茶?”楚函一袭雪白直裰,手中持着一柄紫竹飞花点翠折扇,缓缓走入厅堂,“看你对着茶水若有所思,若是不懂茶,哪会那么多想法?”楚函一壁说着一壁撩起衣摆,洒逸落座,他与阿苗之间便是隔 着四方几案。 四方几案只是普通杉木做的,上头放着如此贵重的瓷器,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略懂一点。”阿苗噙着浅笑,声音也是淡然。 今儿她不再装无知了,准备与楚函相谈,他是个腹黑且难以揣摩的人。 装傻或者打哈哈,没法让楚函直接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又有仆从将楚函的茶盏敬上。 楚函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盖子一打开,茶香溢出,与阿苗身前的的茶水是同一种。 “略懂茶,也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楚函噙着有些玩世不恭的浅笑,甩手打开手间的折扇,微微摇曳。 阿苗抬眸,瞧见楚函手中那柄竹飞花点翠折扇,扇骨的紫竹色泽较深,像是琥珀,光滑莹润。 “楚世子在养扇子?”楚函挑了挑眉,一个小农女,知道养壶已经算是有见识了,竟然会知道养扇? 他这柄扇子,抓在手上已经有几年,扇骨才会有这般的颜色,不知会不会养成他想要的那种赤红。这些,荣国公府庶房的几个姑娘,都不一定知道。 楚函嘴唇勾起:“今儿你倒是不藏着掖着了,当日你帮楚空转了棋盘的劣势,那一子下得精妙,我就猜到,你非常非常的不简单。” “民妇不是不简单,相反,想法是简单得很,只想跟姜三郎山边村落种点田。” 阿苗决定亮出二十一世纪的底子,不再扮演薛阿苗这个实打实的小村姑,是因为楚函复杂心性的人,心思难测,阿苗揣摩不清也看不透彻。 阅人的本事,阿苗多少有一点。 探一个人的心性,从细微处可观察出来,相谈时,言行举止,更是可以进一步判断出来。 而楚函,因为功底太深,阿苗没法琢磨。而这厢她又太被动,就像一块红烧肉,楚函这只狐狸一只盯着。 所以……阿苗要单刀直入,不与楚函打哈哈,且看楚函是否愿意打开天窗。 她糊弄,楚函装蒜,那么今儿注定白走一趟。 楚函摇着折扇,点头道:“想不到,你竟是个能说、能藏、能演、能谋划的多能女子!” “过讲过讲,楚世子才是能文能武、能上能下、能遮能掩的奇人!” 这般相互吹捧实则是相互讽刺,你来一招,我挡一下,倒是让楚函哈哈大笑起来。 阿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的笑声好刺耳,还有些神经质,明明不怎么好笑的,笑成这样,好夸张。 总之,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什么模样都是不顺眼。 只是阿苗的真实想法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耐心地等着,指着楚函笑完了,也就可以继续说事了。 “瞧你的模样,你是端倪出来了?”楚函终于止住大笑,问了一句。 阿苗噙着浅笑,从容应答:“楚世子良苦用心,民妇自然要多想一想楚世子的用意。” 楚函执起杯盏再次轻啜一口内里香茶,若有所思地睨着阿苗。 阿苗等着他的下文。 “所以你为了姜三郎,直接过来找我?”楚函挑着眉,顿一下,又道:“如果爷是看上你了,准备从姜三手里抢了你,你今晚这么送上门来,不是羊羔入狼窝么?” 画风一转,又是轻佻模样。 看来,楚函不准备与她说实话。是的,他有什么打算,论权势与地位,自然不用跟她老实交代!“女人有一种天生的本事,打比方说,某个男人跟女人有见不得人的臭不要脸事情,就算碰头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旁观的女人都能靠着鼻子嗅到不一般的暧昧味道。”阿苗说这句时一本正经,就连说出臭不 要脸这你个糙得不能再糙的字眼,都没有一丝变化。 她接着说道:“我这样说,就是要告诉楚世子,如果你要是真的看上我,我就算再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阿苗话说的这样笃定,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本就看不透楚函,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根本没法判断,既然这样,阿苗选择楚函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唉,其实阿苗也觉得自己好烧脑啊,最喜欢清清静静的,可是为了姜三郎,她只能继续跟楚函继续谈话,继续浪费脑细胞。 楚函道:“给你治脚是真心的,至于姜三郎,你且放心,我不过是……”他刚要说出重点,却陡然面色一沉,然后长臂抬起,直接打在阿苗的胸口,使得阿苗连人带着椅子朝后头倒去。 阿苗的注意力全都在注意楚函即将出口的话,结果这样一来,她完全没有防备。后脑勺磕在地上,生疼生疼的。 第153章 反其道而行 嗖嗖嗖……多支箭羽已经穿过紧闭的窗户,扎在了墙上与屋子内的柱子上。 阿苗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楚函将她推倒,她可能已经成了箭靶子。 “有刺客——” 阿烈与其余守卫拔出武器,挡住了再次射进的飞箭。 这次的箭上配有硫磺硝酸和火星子。 一射进屋内,窗前的垂帘被点燃,楼板也蹭起了火苗。 “走水了——”楼下有人看见闪亮的火光,慌张地大喊起来。 “呃——”又是几声惨叫,还有嘈杂的脚步声与刀剑出鞘的声音。 阿苗不用亲眼看见,也知道是有人中剑被杀了。 整个茴佳酒馆顿时大乱,却不是最乱,还有更乱。 哐——一声巨响。 屋顶瞬时出现好几个大洞,掉落的瓦片与断木还没从房顶掉到地上,就已经有好多的蒙面黑衣刺客从天而降。 阿苗造就被楚函扯到身后,她的脸是白色,额头都是冷汗,是被吓成这样的。好不容易有了思绪,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姜三郎,他重了蒙汗药,昏睡在三楼的厢房里。 着火了,有刺客!外头的喊叫声继续响起。 她心如火灼,谁都晓得要逃跑,可是姜三郎完全不省人事,就算有能力逃出去却也没力气醒过来啊。 趁着楚函跟黑衣刺客在搏斗,阿苗折身朝楼梯那边冲去。 她要去三楼,叫醒姜三郎。 楚函瞧见阿苗往危险处跑,面色一变,喝道:“回来。”瞬间的分神,让黑衣刺客有机可趁,直接举剑刺向楚函。 还好楚函眼疾手快,敏捷避开,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让黑衣刺客刺中要害,剑刃还是成功划伤他的手臂。 楚函蹙眉,一个飞跃,射出藏在身上的袖弩,将那名伤了自己的黑衣刺客杀了。 其余的黑衣刺客对视一下,其中一名是刺客头领,沉声命道:“抓住那女的。”这是看出楚函紧张阿苗,试图利用阿苗让楚函就范。 潜伏在周边的楚函隐卫也相继赶来,可见楚函这次也待了不少人马,但是……黑衣刺客的人数太多,根本就是筹备很久的一次剿杀行动。 阿苗的脑袋嗡嗡作响,就像膨胀后的爆米花,一直在脑子里炸个不停,让她的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纷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的打杀声,那种刀剑相交时刺耳的声音让人快要疯了。 楚函身份贵重,敢来刺杀的他的,焉能是无名小卒。 瞧这死士的数量,逃出去,难如登天。 阿苗越发担心昏迷不醒的姜三郎,如果说这些黑衣刺客是要楚函的命,可这屠杀的模样,简直是要屠杀整个茴佳酒馆的所有人。 她与姜三郎只是倒霉催,被楚函连累,被黑衣刺客揪着做陪葬品的份。 偏生姜三郎现在的情况,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阿苗心里乱得可以,担心得不行,也害怕的不行。 前头的晃动人影,相互拼杀,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转瞬间,可能就缺胳膊断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场面恐怖至极。 鼻腔全是血腥味,阿苗仓皇地看着整个四层的凌乱,清楚楼梯这边根本没法下到三楼去。 可是姜三郎在下面,她必须下去。 楚函的隐卫个个训练有素,武力值确实了得。 刚开始还能应付,可是随着黑衣刺客的增加,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些黑衣刺客有备而来,摸清楚楚函身边的人手厉害,就出动人海战术,用数量来压倒楚函这些个拔尖的隐卫。 有时候,最笨的双选法反而是最有效的。 那些黑衣刺客就是要楚函与他的因为无路可走,只能做两种选择。 要么单挑,要么群殴。 单挑——隐卫一个人单挑黑衣刺客一群人。 群殴——黑衣刺客一群,殴打缉杀隐卫一个人。 总而言之,就是要杀了楚函没二话,铁了心不让他看见明儿的太阳。 这么个情况,阿苗也没信心能活到明天早上啊。 就算缩到空间里,金凤宝玉在外头,不是照样被人踩碎。 玉碎凤亡,金凤蛋蛋没了命,阿苗在空间能有活路? 不管如何,只能拼了,她掠见一旁窗子,暂时没有人,立即抓住窗户边一个没有被点着火苗的垂帘,要顺着窗帘攀爬到下面三层去。 只是她才碰到垂帘,就被人往后扯,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就有一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旁边,又有一柄大刀正朝她脑门砍来,阿苗只感觉眼前银光一闪,金凤蛋蛋惊呼出声,差点就要把她弄进空间。 这种暂时逃生的技能,不到万不得已,金凤蛋蛋也不可能用的,不然被人视作妖怪,也不一定有活路。 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楚函是如何办到的,直接闪在阿苗的身前,用他的佩剑挡住了砍向阿苗的大刀,再一个发力,硬生生将那刺客逼退好几步。 此时阿烈已经围过来保护楚函。 楚函黑着脸,厉声叱道:“不要命了?” “三郎在下面,他……他被我药晕了,我要去救……”阿苗话没说完,楚函听都不听,直接像扛沙袋一样将她扛在肩头。 阿苗的肚子咯在楚函的肩头,整个脑袋垂在他的后背,一阵眩晕,脑充血的感觉还没适应过来,楚函已经从带她从窗子逃出。 又是不少带着火花的箭羽飞来。 楚函像是身上没有负担一样,趁着守卫为他打掉飞向自己的箭而寻机找落脚的地方。 从三楼的走廊,再翻下房檐,一系列的动作也就眨眼功夫。 阿苗被楚函带到了茴佳酒楼的围墙外。 这边是街道,早就空无一人,周边屋檐上开始有人影晃动。 阿苗气得想骂人,留在四层没地方逃,出来了,反而有更多的黑衣刺客等着他们。 阿烈与其余隐卫也相继出了茴佳酒馆,围在楚函的身边。 阿苗还在楚函的背上,脚开始踢蹬,“放我下来。” 砰,楚函将她丢在地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阿苗没时间对楚函产生任何小情绪,立即爬起来要冲进茴佳酒楼。结果又是被楚函攥住胳膊,瞪着阿苗的眼神像是刀子,恨不得一刀砍了她:“你要救姜三郎,我帮你!” 第154章 呕吐呕吐,全是污秽物 阿苗哪会相信楚函?如今他自己的命都在别人手上,有通天本事,还能够照顾姜三郎? 茴佳酒馆的主楼已经烧起来,火势很大,蹿起的浓烟一阵阵的。 人在这种屋子里,坚持不了几分钟。 就算没有明火烧到姜三郎的房间,烟熏的窒息,才是真正致命的。 关键姜三郎如今…… 阿苗的眼泪急得团团转,自责不已,是她亲手给姜三郎下的药。 如果不是她,姜三郎一定可以逃命的。 “不——”阿苗已经哭出来了,脑海里尽是不敢想下去的后果。 楚函强拉硬扯将她拎上了一匹马。 楚函拉起缰绳,阿苗被他箍在怀里,马儿提蹄,直接超前飞奔。 “我要回去。”阿苗试图挣扎,楚函的死活她不管,这会子不去救姜三郎,做不到! 楚函对着一旁的阿烈命道:“去救姜三郎,如果他没活着,你也别来见我!”转而又威胁阿苗:“再不老实,我就让他们去杀了姜三郎。” “……” 马儿继续疾驰,阿苗不再发声,心里默默祈祷姜三郎不要有事。 其实……她这时候也是危险得很,后头刺客已经追上来。 跟随楚函一起离开的守卫有的停下拦截,有的继续随在楚函身侧,他们是死士,保护楚函是他们的指责 金凤蛋蛋突然喊道:“前面有绊脚绳,赶紧停下。” 阿苗立即反应,开口道:“停下,前头有陷阱。” 楚函眼疾手快,立即勒马,马儿前蹄离地,朝天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而楚函身畔与后头的侍卫没能勒住,冲了上去。 马脚被离地不高的一条细绳绊住,马儿跪地,侍卫遂不及防,飞了出去。就算个别反应快的,跃下马儿,也有飞箭射向他们。 楚函朝前后看了看,前路不同,又不能折回茴佳酒馆那边,黑衣刺客人数太多,侍卫迟早寡不敌众,如今只是靠着护住的忠心在苦苦拼杀。 楚函调转马头,朝一旁的巷子驶去。 阿苗道:“可能巷子那头也有埋伏。” 黑衣刺客既然设下天罗地网,巷子里也不安全。 楚函嗯了一声,领着阿苗下马。 他俩身边已经没有侍卫了,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团结起来渡过险境,阿苗也没有活命机会。 如果没命,姜三郎是否还活着,如何知道? 阿苗从适才慌乱无措变得理智许多,她清楚,只有与楚函同进退,度过眼前,才能打算以后。 楚函抽打马儿,让马儿独自朝前奔跑,而他则用剑挑开旁边一处宅子后门的门闩。 这座竟是空宅,许久没人居住。 就算这样,也不是可以藏身的地方。 金凤蛋蛋给出提示,“主人,从东面的墙往另一处爬,再爬上那棵梨树,可以到隔壁巷子。” 阿苗立即告诉楚函,于是俩人相互扶持,终于成功来到了另一条巷子。 金凤蛋蛋又对阿苗道:“主人,不能往前走,要往后面。” “嗯。”多亏了金凤蛋蛋,阿苗如是想着,又对楚函道:“刺杀你的人安排周密,兴许前头也埋伏了人手,咱们不要是自投罗网,回主街那边试试。” 反其道而行,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 楚函赞许地看向阿苗。 阿苗是瘸子,走不快。如果加快脚步,容易摔倒,是以,楚函只能搀着她,一路往前行。 阿苗的手无意间触及到楚函手臂上的伤口,湿漉漉的,他……竟然流了那么多血。 此时已经临近主街,楚函突然敛住脚步,判断一下,道:“上屋顶。” “我上不去……”阿苗还没说完,楚函已经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 阿苗覆在楚函的背上,被他背着,艰难地爬上了屋顶。 他们顺着街道上的宅子屋顶慢慢往前。 因为阿苗没有武功,就算再小心,也有把人家瓦片踩碎的时候,每当瓦裂声响起,她的心脏都快不会跳了,害怕被追杀楚函的人听见动静。 幸亏没有刺客围上来,但是阿苗也更小心了。 楚函清楚阿苗没有武功,也适当放慢脚步,提示她往哪边踩,尽量不要生出岔子。 他们顺着房顶往东走,因为城东似乎比较安静,判断黑衣刺客的部署在那处比较少。 直到来到一个较为华丽的楼宇上头,看着下房院落的布置,房檐都是垂着红色的垂帘,哪怕深夜,还灯火通明,再细看,院落中还有人影晃动。 隐隐听见哦……哦……啊、咦、吔的细碎声音,羞死人了,阿苗有些尴尬,下头热烈的战况让她红了脸。 临街乱成一团,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听见动静的人,谁人不是窝在屋里不敢出来。 也只有下面的青楼,纸醉金迷的地方,倒成了今夜城里的不谙世事的地方。 金凤蛋蛋又道:“追兵就在附近。” “……” 这么快就追来了?这要出动多少人啊,才会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而且到了这时候,也没见到坍州城官府或者衙门的人出现。 感情早已安排妥当,这要多大的权位,才可以掌控整座城池,让楚函葬身在此。 阿苗睨想楚函,现在的事情再明显不过。 坍州城,不是楚函的势力范围,相反,还是他敌人的地盘。 楚函不是傻瓜,肯定早就清楚坍州城是他的龙潭虎穴,却还要包下茴佳酒馆,这等于他自己的脚愿意踩进棺材里啊。 他冒着这么大风险,就为了她跟姜三郎? 不科学! 阿苗思绪百转千回,加之姜三郎如今安全了吗?这些个问题全都涌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阿苗小声地讥讽道:“楚世子算是虎落平阳,还是遭遇大劫,为什么要来坍州城给别人杀你的机会?”其实是想看看楚函怎么说,她这时候等同瞎子摸象,啥都看不懂,说白了,死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想就憋屈。人家窦娥蒙冤是六月飞雪,阿苗如果今儿死了,那心里的怨气与憋屈劲,非要让整个华 国冻成千年冰窟窿不可。不过……这些都是她脑补的。 第155章 劫持纨绔肥公子 楚函竟然懒得回答阿苗的问话,斜了她一眼。 阿苗真想给他竖中指,差点害死她,姜三郎生死未卜,被黑衣刺客追得只能夹着尾巴逃,结果在她跟前,还在摆着世子爷的架子。 “要不是你,我跟三郎已经欢欢喜喜把家回了。”阿苗咬牙切齿,真想拿指甲挠花楚函那张欠揍的脸。 楚函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手臂往她的腰上一圈,让她吓一大跳,还没反应,就已经被楚函带到了青楼的院落里。 她与楚函等同突然闯入,楚函手上又拿着带血的剑,刚好有两名青楼的龟公正在巡视,一瞧见他们,眼睛大睁,正要上前和大喊有此刻,就直接被楚函点了穴。 楚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元宝塞给他们,然后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莫出声。 两个龟公只有眼珠子会动,努力朝下看了看自己衣襟口的大元宝,立即知道是收买自己,莫要声张。 有一个龟公眼皮子一直眨,告诉楚函他们明白。 楚函噙着笑,解了他们的穴。 两名龟公冲着楚函与阿苗点头哈腰一番,忙不迭地走开分银子了。 阿苗不禁打量了楚函一眼,沉着冷静,虽然给龟公塞银子是小伎俩,这种人本就是见钱眼开,极好收买。 但是换一个人,直接点了穴走人,与楚函缜密地塞银子再解穴,让龟公两个人装作没看见,则是两个效果。 假如后头有追兵,顺着她与楚函的足迹找到这处,瞧见了两个被点穴的龟公,不就等于告诉刺客,她与楚函就藏在青楼里。 是以,楚函这么做,等同细节做好了,事情就顺利了,以防万一。 在阿苗眼里,楚函既有这等本事,怎会涉险来坍州城,只为与姜三郎还有自己来个设计好的邂逅? 那么楚函这么做的目的,就更不单纯了。 屋顶上立即有了动静,黑衣刺客的追踪能力真是开挂的。 楚函立即带着阿苗朝后院走。 瞧模样,楚函是像熟门熟路,一下就找到了青楼的马房。 楚函原本是想看看有没马儿或者马车,亦或是想这边躲起来。 但是到了这处,就临时换了计划。 他跟阿苗缩在马房的马槽后,外头拐角处响起一串的脚步声。 “小美人儿,爷还能喝,下回一定让你……嘿嘿……呃……”一个肥头大耳,挺着圆溜溜肚子的纨绔公子被人搀扶,嘴巴不停地嘟囔。 呃……嗷嗷嗷,呕吐呕吐,周边全是纨绔公子制造出来的污秽物。 异味传来,夹杂着马槽里的怪味,还有马匹的排泄物,以及马房本身的味道,让阿苗差点把消化掉的晚饭都给吐出来。 楚函拿出一块帕子,捂住她的鼻子,一股清新的香味传来,使得她好多了。 阿苗感激地看向楚函。 楚函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懂得感恩,知道我的好,还真是不容易啊。 眼波的对话间,阿苗又白了楚函一眼,只是礼貌性地感激一下,就顺杆子往上爬啊。 楚函噙着笑,看着阿苗对他吐舌头,做出不屑,满眼尽是:谁感激你了,本姑娘这厢的危机全是被你连累的。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故意摆出没好气的脸色给他看。 楚函依然勾着唇,一点儿也不在意。 在纨绔公子继续吐,身旁的随从与青楼派来伺候的小厮不敢怠慢,极为敬业地围着纨绔公子转,伺候周全。 就连驱使马车挺在马棚前的马夫都上前帮忙,生怕纨绔公子趴在地上的马粪上,也不嫌弃吐出来的东西已经溅到自己。过了一会儿,阿苗明白过来,因为纨绔公子吐完,竟然还懂得掏出荷包,里头的碎银朝天一丢:“拿……呃拿去,爷赏你们的。”感情是这大款败家的纨绔公子有这癖好,动不动就砸银子,难怪没人嫌弃,反 而殷勤照顾着。 这世道,真真是有银子,连呕吐物都是奇香无比的味道。 阿苗小小的鄙夷时间,已经让楚函抓到了机会,直接拽着她钻进了马车里。 也就是接纨绔公子上车的那辆。 楚函与阿苗并坐在马车的软榻上。 因为纨绔公子的面积比较庞大,是以,他的马车自然是豪华宽敞型的。 阿苗与楚函没得躲,只能端坐好,等着纨绔公子上来。楚函手中的长剑扬起,做好了准备,只要纨绔公子一上来,保管架在他肉墩墩几乎被下巴盖得看不见的脖子上。 不一会儿,纨绔公子跌跌撞撞,被人伺候着上了马车。 几乎是被人推进马车的,楚函原本要劫持的,结果根本不用出手,因为那纨绔公子趴在前头的马车板上,:“美人儿,脸皮真嫩,这边好软,啾、啾……”开始对着马车地板猛亲起来。 好吧,可见他还在沉浸在适才没人在怀的感觉之中,全情投入,无法自拔。 因为纨绔公子肥硕的身子就堵在外头,伺候的长随也就没法进马车里,然后车轱辘开始转动,顺利从后门驶出了这座妓院。 马车去的方向是朝北。 纨绔公子醉得一塌糊涂,一直趴在那边,全然没发现坐在那边的楚函与阿苗。 楚函探手揪住纨绔公子的头发,对阿苗道:“我腰间绣囊里有药,帮我拿出来。”因为他还要揪着头发,为了让纨绔公子这猪一样的头颅抬起来,另一只手必须钳住他的下颚,没有第三只手去拿药丸。 阿苗拿起绣囊,里头有一个纸包,打开来是几颗药丸。 “塞两颗到他嘴里。” 阿苗照做,将两粒药丸丢进纨绔公子的嘴巴里。 没有几分钟,烂泥一样的纨绔公子好像醒了。 虽然迷迷瞪瞪地,不过厚厚的眼皮终是睁开了。 楚函立即将剑搁在他的脖子上:“不许叫,不然你的脑袋立即搬家。” 如果说,适才这个纨绔公子的酒只是醒了一点点,楚函的这句,他立即醒了一半以上。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再猛地睁几下,确定不是幻觉,“你别乱来,想干嘛直接说。”“让马夫出城。”楚函命令道。 第156章 信王的手笔 “现在还天黑,城门都……”脖子上的剑用力几分,嵌进肉里,呲了一下,“成成成,我这就让马夫出城去。” 楚函哼了一下,等待他发话。 纨绔公子不敢怠慢,大声囔一句:“出城,去静月山庄。” 马夫或是外头的随从发问:“爷,这么晚了……” “少废话,爷让你出去就出去,你想让爷……”脖子上的剑又割他,立即转了话头:“不想让爷踹死你,你就给爷出城去。” 马车转了个方向,直奔北城门。 靠近的时候,阿苗透着车厢的窗帘缝隙,就看见高高的城墙有一排骑兵,手中高举火把,看似整装待发,随时就要出任务的模样。 马车一靠近,就有大兵们围上来。 “今夜封城。”有一名大兵厉声呵着。 阿苗有些紧张,楚函低声道:“不用担心,这个肥猪叫朱然常,是郡守朱铆的儿子。”又对纨绔公子威胁道:“敢让他们搜马车,你别想活命!” 叫朱然常的纨绔公子吓得半死,点头如捣蒜。 外头有人报告:“头领,这是朱郡守府的车马。” 朱然常心虚啊,下头的人如果上车搜,他脖子上的脑袋很危险,立即恺喊:“干什么停下,老子出城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查了,赶紧开城门,不然回头让我爷爷抄你们的家。” 朱然常的随从也道:“你们长不长眼啊,我们朱家老太爷可是太傅,他可就就我们爷一个宝贝孙子,我家老爷更是郡守,他要是不高兴了,你们的军饷还要不要啊?” 想不到,这个纨绔公子的后台这么硬,亲爹是郡守,爷爷更是太傅,就算不是朝堂上一品级别的大官,也是德高万众,门生极多的一个主。 外头的官兵似乎很买账,小小声地商讨几下,马车就开始出城了。 出了城,马车一路朝前走,按着楚函的要求,又走了好几十里。 最后,楚函挟持着朱然常下了马车,将朱然常与随从、马夫们全都捆在大树上,这才道:“如果本世子能脱险,没准会让人来救你。” “楚函,你爷爷的吗,别以为老子怕了你……”朱然常正要开骂,楚函已经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看来去年我家老七揍得你还不长记性,现在你在本世子手中还敢叫嚣?” “呸,你荣国公府了不起,唉哟……疼死老子了。”朱然常的肚子又吃了楚函一脚,嚎叫不断,惨叫惊动林子乌鸦无数。 阿苗算是看出来了,感情楚函与这朱然常早就有过节,还不对付。 金凤蛋蛋脆生生地道:“朱然常?朱然常?应该叫猪肉肠才对,哈哈哈,臭叶子,你说对不对?” 按着往常,阿苗会被金凤蛋蛋逗笑。 她素来笑点低,可是这会子情况危急,姜三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金凤蛋蛋也就不再多说,原本只是想逗逗主人,不要让主人这般压抑,看来没用,也就不再继续扯了。 楚函又拉着阿苗上了马,俩人继续同骑一匹马儿,转入山林间。 阿苗现在很老实,适才楚函在逃出城时,与刺客抵抗时,英气尽显,武力值不是一般级别,还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 唐太医在诊治她的脚的时候,说她很能忍痛。现在与楚函相比,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楚函也是闷不吭声,驾着马儿往深山老林内走。 他的眉眼低垂,默默审视着身前的小女人。 她除了在刺客来袭时,惊慌失措地要去救姜三郎,其余都是出奇的镇定。 在巷子里,若不是她极为敏锐地发觉前方有异,他们不可能逃到这边。 “你究竟是谁?”楚函问话时,周身覆上一层冷意。 “楚世子不知道我是谁吗?”阿苗微微一愣,继而淡定回应。 楚函突然来这么一句,显然看出她不像一个小农女。 没错,从一开始在客栈里,显出会品茶,懂得他想养扇子,阿苗便已经明摆着不装了,径直告诉楚函,她并非一般的村妇。 当然,阿苗的不遮不掩,是因为猜测楚函对她早已深入地调查过吧。 若是没有跟踪他们夫妻俩,楚函如何来到坍州城,与他们夫妻俩偶遇? 说不定,自己与姜三郎在京城里,搅得瑞安伯府不得安宁的事儿,楚函都已经摸清楚了。 一个连崂山村与互坝村都没怎么出过的薛阿苗,是不可能会这样的。 既然瞒不住,阿苗没力气去隐瞒,该干嘛干嘛。 本来之前就做足了要跟楚函摊牌的打算。 楚函眯了眯眼,对于阿苗的沉默也在意料之中。 自打她嫁入姜家,就全然变了一个人。据说出嫁前撞在柱子上,有人说断了气,又有人说是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又回魂了。 不管怎样?除非借尸还魂,不然何以解释一个人死了又活,性情与见识与之前截然不同。 “楚世子要不要寻个道观或者寺庙,给我做个法,看看我是人还是妖?”阿苗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到,勾着唇,像是戏谑:“你就不怕再往深山老林走,我真是鬼怪妖精,趁机吸了你的阳气?” “……”楚函眼珠微转,正想着薛阿苗兴许是借尸还魂,或者精怪附身,直接被阿苗说出来,自然是有些语塞的。 须臾后,楚函道:“你有法子害我的功夫,不如施法去救姜三郎吧。” “是啊,我如果不是人,用法术去救我相公就好,干嘛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没用人,逃得狼狈,跟你耗着以为我很开心啊?”阿苗也没好气,也是侧面地告诉楚函,她是人,并非鬼。 更是避开了楚函之前的问话:她究竟是谁? 这时既没有说她是薛阿苗,亦没有说不是! 楚函这人心思难测,因为他这种人是不会相信别人的嘴巴,反而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所以她是怎么说,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阿苗有力气编写在阴间大门遇见神仙的说法给姜三郎,楚函,呵呵,她懒得。 楚函陡然勒住马儿,警觉地掠向周围。阿苗也朝周遭看去,有些紧张:“怎么了?” 第157章 踹死你这个死变态 楚函的目光定在某处,阿苗穿过暗夜里茂密的枝叶杂草,竟瞧见隐隐有火光闪动,再屏息细听,有犬吠的声响。 阿苗咬牙道:“你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人啊?”连警犬都出动了,呃,慌忙时候出错,这个时代,不叫警犬。 楚函没有回答,直接拽着阿苗跃下马去。 阿苗被他扯得很疼,一晚上都这么想拽就拽,跟拎个小鸡仔一样,让她很颓废,也有些气恼:“楚世子,他们要追杀的是你,你拉着我陪你一起死么?” 他一个人跑路,没有阿苗这个累赘,不是还更轻松?而阿苗没有楚函盯着,关键时候躲进空间里,不是更快脱身,然后回城找姜三郎去? 楚函这是临死也要有个人垫背的思想么?不想孤单走在黄泉路上,非要拉上一个她,结伴前行? 这是哪门子的恶趣味,阿苗不生气的话,就是傻子加三级。 “我中毒了,砍我的刀淬了毒,我坚持不了太久,要有人照顾我!”楚函终于说出非要绑着阿苗的原因。 阿苗没有应声,楚函噙着一抹诡异地浅笑,“如果我没法活,就算阿烈救了姜三郎,你也别想见到活着的姜三郎” “……” 威胁,他又用姜三郎来威胁她! 阿苗气不打一处出:“那楚世子可要顶住了,一定要长命百岁才行。” “那是自然。”楚函反讽一句,感觉到犬吠声近了一些,而另一个方向,又有围剿的人朝这边搜寻过来。 楚函脱下身上的外披放到马背上,然后再次让马独自朝前奔跑。 这是要让马儿引开一部分人么? “他们快追上来了。”楚函面色一沉,拉着阿苗往山林深处去。 只是楚函的体力已经不如之前,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说划破伤口的刀是涂过毒药,就算没有伤到要害,也是留下一道血口子。 现在毒药顺着血液渗入身体,再强的人,再如何逞强,也不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阿苗猜测,毒药很可能还是剧毒,围剿的人明显是非杀了楚函不可,哪可能弄上不痛不痒的药来? 阿苗开始紧张,只因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非要姜三郎陪葬的话……按着这人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楚函给阿烈下死命令时,说没有救出姜三郎就别来见他。这句话可以理解成,是非要救出姜三郎的死命令。也可以理解成,若他死了,阿烈与姜三郎两个都别想见到他,或者阿苗。 不管如何,就算没有这层意思,谨慎起见,阿苗自是不想楚函有什么好歹。节外生枝,会让姜三郎有危险。 毕竟阿烈是武功极高的隐卫,姜三郎纵有一身蛮力,也没法应付。 为了姜三郎还活着的可能,也为了他能够在阿烈手上平安,哪怕没有明确的消息,阿苗都不会拿姜三郎去赌。 “你别睡,咱们加把劲,甩开他们,然后看看怎么解毒……”阿苗焦灼地说着,余光掠见火把真的朝人他们这边蠕动。 这些人穷追不舍,阿苗也有些体力透支,气喘吁吁。 这边荒郊野岭的,那些人牵着狗嗅着她和楚函留下的气息,一路追来,除非有河,淌过去,才能甩开追兵。 楚函越来越吃力,阿苗就算打了鸡血想逃命,也是行事远没有思想快速。 这时候已经不是楚函紧紧拉着阿苗了,而是阿苗吃力地搀扶着楚函,让他的重心全都靠在阿苗身上。 “主人,往右边走,那边有处断崖。”金凤蛋蛋提醒道。 阿苗皱了皱眉,默道:“那是无路可挑了?” 追兵不断逼近,阿苗已经没法判断,没有转方向的可能,只能看看断崖那边有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这时候追兵似乎循着楚函的血,目标明确地成功将阿苗与楚函逼到了断崖处。 楚函挺直背脊,不再搀扶阿苗。悬崖上的夜风飕飕地想,将他的头发与衣摆全都吹起。就算他与阿苗皆有些狼狈,但楚函一手持剑,另一手负在身后。气势并没有弱下去,还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肃。再如何山崩于前,都还是铮铮汉子不 低头的傲骨模样。 “信王的手笔果然不错,出动所有死士,倒是高看楚某。”楚函薄唇轻启,眸中凌厉尽显,手中的佩剑依然紧握,似乎谁人看靠近,他还会拼死抵御。 黑衣刺客全都默不作声,一步一步小心地朝继续逼近。 阿苗与楚函退无可退,下头便是断崖,黑乎乎的天色,看不清底部,可能是万丈深渊也说不定。 “主人,下面是潭子,跳下去时候注意姿势,可以有生路。”金凤蛋蛋提示道。 若是坠崖,就算把阿苗强行拉进空间内,玉佩若是坠入地上,裂开,玉碎凤亡。但下头是水就不一样,潭子再深,没法一口气游上岸,也能进空间喘口气,再出来继续往水面游。 金凤蛋蛋会这样想,实在是,它适才探测过,崖底的那个水潭子非常非常深,且水下暗流是个漩涡,被卷进去,很难出来。 但也好过这边天罗地网地围剿,没有一丝可以脱险的把握。 阿苗立即纵身一跃,朝悬崖外飞去。 她胆子不大的,会游泳,但是悬崖跳水的胆子是没有。 所以人的行为与处境有莫大关系,此情此景,没时间惧怕,只晓得屏住呼吸,尽量垂直落水,不然直挺挺打在水花上,就算不是地板,也让她身上的肉烂掉一半以上。 她将将落水,立即发现这是个深不见底的是水潭。她立即调转方向朝上游去,结果身边也有人一起跌下水来。 阿苗本能想到楚函。 靠,她跳崖,他也跳。 真以为小说里的世界,跳崖场景中,十次跳崖九次有奇遇么。 所以楚函还真草率,她是不留一句话说跳就跳,楚函也跟赶着投胎似的,直接跳崖。 只因他们两人落水的时差只有一秒左右,是以,阿苗笃定,楚函是跟在她身后,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了。跟她殉情么?阿苗若是对楚函有一丝丝动心,还可能感动一把。但是她心里有了姜三郎,且此时只牵挂着姜三郎的安危,对楚函的做派,她不屑多想,更不会自作多情地多想下去。 第158章 别矫情了 紧接着,不大的潭子又加了好几个人,肯定是黑衣刺客也派了几名跳下来。 她跟楚函是凄惨到跳崖“殉情”,这些人都不放过,这逃亡的日子,没法过了。 金凤蛋蛋再次提示,“主人,朝十点钟方向游,避开暗流。” 金凤蛋蛋此时已经是救命法宝,阿苗势必言听必从。 阿苗游泳不算很菜,只是水下暗流让她不适应,是以,动作不算敏捷,只能勉强地寻到了方向。 因为暗流的关系,金凤蛋蛋又一次提醒:“方向错了,现在是十二点方向。” 阿苗咬牙,不去纠正金凤蛋蛋,正面就正面,啥十二点方向,她反应迟钝一下,就玩完了。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被阿苗扑腾上了一块大石头。 她喘着粗气,顺着月光,发觉这边水浅且看起来平静,只要越过这两米,顺着那个歪脖子树爬上去,就好了。 有人冒出头,阿苗不敢再犹豫,急急开始行动。 只是她才刚爬到歪脖子树上,脚踝就被人攥住了。 “主人别叫,是楚变态。” “……” 好吧,这家伙是缠定自己了。阿苗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与楚函俩人相互相携,努力上了歪脖子树,再一并搀扶着蹒跚朝潭子边的山谷而去。 “不用走得太急,跳下的五个人,两个人被漩涡卷走,两个被我杀了,还有一个上了岸,是在水潭的另一边,追不上来了。”楚函唏嘘道出这句,跌在地上。 他是真的支持不住了。 可是纵然这样,楚函紧抓着阿苗手腕的力量还是大得出奇:“如果我被野兽叼走,丧命在这边,记住,你的男人也别想活,你可以试试抛下我的后果。” 威胁完,楚函彻底不省人事。 阿苗皱着眉,用脚踹他:“别装死,咱们要逃命,这时候不能偷懒的。”再踹几下,“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 阿苗牙痒痒的,确定他是真的晕死过去,那就趁机多踹几下,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的。 “都是因为你,我的三郎才生死不明,都是因为你,我才成了通缉犯,你这个变态,临死还不放过我,威胁我,你牛逼是吧?”阿苗一边骂一边踹,直到筋疲力尽,这才觉得有些解气。 她跌坐在地上,等着楚函,换做平常,阿苗顾忌他高贵的身份,与不完全变态的心性,不敢将心里的骂辞吐出来,这会子,呵呵,就算是欺软怕硬,她都不觉得卑鄙。 “你这个害人精,变态狂,不是你故意接近我跟三郎,大姐我哪会这么惨?”阿苗越想越气,道“我的三郎如果掉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情绪宣泄完毕,地上的楚函跟死狗一样,任由她宰割。阿苗也累了,不再踹也不再骂。 她长长地叹一口气:“就算再讨厌你,再怨你,可是……我也没法见死不救,更何况你用姜三郎威胁我?” 楚函一直闭着眼睛,压根听不见阿苗说的话。 其实楚函长得不错,睫毛很长,平时只当他人靠衣装,只要长得不差,穿上他的锦衣华服,再被奴仆众星拱月般的一衬托,也算是面如冠玉。此时他面色苍白,整个人十分狼狈,阿苗这才注意到,不是单靠衣装与身份衬得他标志与高贵,这个皮囊是真心不错。鼻子也很高很很挺,不过……还是她的姜三郎生得更好看。嘴巴也比比姜三郎的薄,都 说嘴唇薄是无情人。 阿苗摇了摇头,喟叹道:“算我倒霉。”就开始寻旁边的木头。她不是擅长野外生存的人,钻木取火的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阿苗算是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火点起来。 楚函受了伤,身上湿漉漉的,赶紧烤干,不然伤口加风寒,破伤风的话,在这个时代是没得救的。 她再抬手摸了摸楚函额头,呵呵,果然发烧了。 “蛋蛋,周围有没有退热的药草?” “没有。”金凤蛋蛋笃定地道。 好吧,阿苗只好麻溜地进空间,取了莲露汁,然后灌进楚函的嘴巴里。 “本姑娘不是好心善良,莲乐乐的莲露汁可精贵了,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用呐,所以你赶紧醒来,不然追兵又找过来,就算我舍身帮你挡刀子,你也会被人砍成肉泥。”阿苗自顾自地念叨。 唉,真真没想到,她竟然有跟楚函纠缠不清的时候。 这个账本本怎么算?楚函救她,帮她挡刀子,一路带着她,又威胁她,可是又有去救姜三郎。而她现在又在照顾他,希望他能醒来。 半个时辰后,楚函的眼皮子开始有了动静。 “主人,这个人真的意志太坚强了,莲露汁只能帮着他快些醒来,这么快醒来,是他这人太……” 楚函睁开眼,倏地坐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后来才看向阿苗。 哪怕他的视线还有些迷离,但是第一反应还是如此警觉,哪是重伤带病发烧的那么一号人。 “你是猪吗?”楚函厉声道,点火也不会寻暗处或者找个山洞么?“那帮刺客追过来,就是你故意通风报信!” 阿苗切了一下,“没错,我是猪!早知道就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明早好找方向出去,然后让你在这边血一直流,就算没流光也要让嗅觉灵敏的野兽顺着味道将你吃干抹尽。” “果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楚函道。 阿苗虽然嘴巴与楚函抬杠,也努力打散火堆,又拿土盖住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星子:“这样可以了吧?” “咱们只要躲到天亮就没事了,我的人就会来找咱们。”楚函一壁说着话一壁将大掌搭在她的肩头,阿苗往旁边跳,不想他的爪子搁在自己身上。 楚函哼道:“做好我的拐杖,不然我找到姜三郎的时候,会将他的腿给卸下来。” “你除了威胁人,欺负我们这种平穷百姓,你在那些刺客面前,也就是一只狗熊。”阿苗不服气地顶回去。 不过终究是老实地当了楚函的拐杖,甚为艰难地朝林子里走。 阿苗心里苦哈哈,不想软骨头受楚函胁迫啊,可是……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都是为了生存,适当地低头不是委屈,而是忍辱负重! 第159章 祸害活千年 没错,有机会了,一定威胁、胁迫、戏弄、挑衅、践踏这个不完全变态且有点人格分裂的莫名其妙的楚函。 “你在骂我?真是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啊?”楚函的声音凉飕飕的,吓得阿苗一阵凌乱。 楚函又道:“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想抽我的筋,扒我的皮是不是?” 金凤蛋蛋忍不住顶嘴了:“我和主人何止想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还想啃断你的骨头,咬烂你的心!” 阿苗赞成金凤蛋蛋的话,不过它的言语只能阿苗听见,是以,阿苗也不敢翻译出来,默默继续朝前走,委屈加老实地渡过这个难关。 “慢点,我是重伤带病,你这么一抖一抖,想震死我么?”楚函对阿苗把土地当成仇人,几乎跺着脚走路表示不满。 “我是瘸子,走路不是一瘸一拐,一深一浅,一阵一抖的,那还怎么走”阿苗白了楚函一眼。“所以你的脚是真的必须治好才行。”楚函语重心长地道出一句,使得阿苗心里的火苗蹭地一下窜起来,“还敢提给我治脚的事儿,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落在这步田地?如果不能活着出去,说什么都是废话 !” “只要捱到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我。”楚函说这话时非常笃定,真是迷一样的自信。 这么个荒郊野岭,也不见他做什么记号?就算现代的专业搜救队,有二十一世纪最最现代的科技产品,在这么个深山老林找个人,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不然……华南虎是否灭绝,神农架野人的传说,为何都不能下定论呢? 因为大海捞针不容易,想要摸透彻有些不可能。 阿苗一边走一边就是在心里与楚函唱反调,顶嘴这事儿,明面上不做,心里还不让她想,很不人道好不好? 找到一个大树洞的时候,就开始天公不作美地下起雨来,呵呵,这是非让他俩钻进去躲雨的节奏? 阿苗表示很无奈,也顺应天命,扶着楚函,钻进了那个老树下的大洞。 有了可以靠的地方,阿苗直接就坐在地上,两腿早就发软,整个人靠在树洞内壁,早就没力气说话了。 楚函也是累得够呛,刚才一路走来,与她说话都是强撑着,这会子,他整个人昏沉得可以,眼皮子很重,几乎睁不开:“喂……喂……” 这叫唤听起来很虚弱,如果不是没礼貌地用脚踹她,阿苗倒是回理他的。 楚函装睡着,继续踢了踢她的脚:“你跟我说话。” 阿苗道,“你连喘气都困难了,就不能消停点,我也累得够呛,就算是你的奴隶,你也要给我上吊之前的攒口气的时间吧?” “不然唱个曲子,给爷解解闷。”楚函道。 阿苗吐槽,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成这样了,还在找事? “不好意思,我是正经的媳妇儿,唱曲给大爷解闷的是楼子里的姐儿擅长的,我这姜家好媳妇不会。”阿苗此时后悔得紧,之前楚函昏迷时候使暗脚踹他,还曾小小内疚一下。 现在的想法是,那时候怎么不多踹几脚啊?真是不划算! 楚函气若游丝,却不肯安静:“我怕我睡过去就醒不来了……你要跟我说话,让我别睡过去。” 以前她曾经担心过在两界山上的姜三郎毒发,昏睡过去而再也醒不来。 如今是楚函自知自觉,害怕睡了再也醒不来,硬拉着她说话。 楚函整个人在发冷,失血过多加上高热,冷得直打哆嗦。 “过来,给我做汤婆子。”楚函命令道,“别矫情,只是为了活命。” “不是矫情,就算在姜三郎跟前,我都是非常的矜持,怎么容许自己往你这个外男身上靠?”阿苗道,暗暗询问金凤蛋蛋,“他真的快死了?” “理论上,祸害活千年,蛋蛋觉得他死不了。”金凤蛋蛋道。 阿苗也是这样想的。 是以,阿苗继续靠在树洞的一隅,闭目养神。 再不休息,她觉得自己就算等到太阳公公升起来,也没力气走出这片林子,更何况还有楚函这个毛病青年! “我其实正等着你来找我,我于你,不是外男。”楚函开口道。 不得不说,这句话确实让阿苗有些诧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函噙着笑,饶有意味地看着阿苗。 “好吧,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你想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没法子撬开你的嘴巴。”阿苗佯做漫不经心,全然没有那种急切想要知道的好奇心。 其实,她的耳朵天线早就拔得高高的,等着楚函接话下去。 “记得我以前叫你薛姑娘么?”楚函突然问出一句。 当然记得喽,在清泉寺里,楚函说她没资格自称民妇,薛姑娘前薛姑娘后的,轻佻得可以。 而且,今日在茴佳茶楼,楚函的侍卫也是这么叫她的,她心里介意的很,当她的丈夫是什么了? 因为阿苗一直忙着心理活动,没有正面回应楚函。 这般自说自话,让楚函有一些不悦,皱了皱眉,也是他实在太不舒服,呼吸也越发不顺畅起来。 “叫你薛姑娘也不对。”楚函又道。 哼,当然不对喽。阿苗暗暗腹诽,到底是没出口顶回去。 “准确的,应该叫你一声楚姑娘,或者叫你三妹妹,又或者你叫我大哥,我完全受得起。” “楚世子发热发傻了?说什么莫名其妙的?”阿苗白了楚函一眼,他说的话阿苗听得清楚,无一不是告诉她,当年费氏觊觎的那个受伤男人,是荣国公。 所以这个身子,是荣国公的女儿。而楚函,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阿苗心里门儿清,有些震惊,还很突然,决定不去接受这个事实! 她非常讨厌楚函的原因,并不是楚函当时在清泉寺的乖张举止。 而是阿苗嗅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怎么说呢?应该是豪门贵胄太过复杂,为了生存,勾心斗角都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阿苗只想单纯地活着,享受生活,有吃有穿有人爱,接触不同世界的勋贵,太累。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第160章 荣国公府——楚斩天 可是,现在终归是与勋贵牵扯上了,而且很被动,阿苗是一点儿主动权都没有,这种身不由己,任人鱼肉的感觉,让她不安。 “之前我故意捉弄你的时候,你倒是有胆子竖起身上的刺来扎我,扇我巴掌的事都做得出,这会子我说是你大哥,你竟不敢认了?”楚函道。 “你不累么?编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说我是你妹妹,我就相信,然后抱着你,嘴巴喊着大哥,给我点生活费,后半辈子荣华又富贵?”阿苗哼道,满满的不屑。 “你母亲跟我父亲怎么生下你的,这件事你或许……” “我知道!”阿苗打断他,倒是让楚函怔一下。 他素来是城府极深的人,京城里知道他的,都说心思难测,而此时,面对阿苗时,他反而觉得阿苗更加的沉得住,且看不透。 有一种人,叫做同性相斥,而他与阿苗之间,某一个性子极为相似,是以,也就排斥且防备得更加厉害。 阿苗道:“那你为何要设计唐太医给我治脚,又与姜三郎做了什么交易?”阿苗不喜欢人家来暗手,这不是楚函要认亲的桥段。 让姜三郎涉险,就是与她敌对,怎么可能做亲戚?呵呵! 楚函笑了一下,“不愧是我楚家人,果然睚眦必报,且心思缜密。” “这句话我纠正,楚家人、睚眦必报、心思缜密,这些词可以统统去掉。”阿苗道。 其实就是明晃晃地拒绝做楚家人。 “……” 楚函与她套近乎,结果她柴米不进,哼道:“没良心这点,是像你娘么?” 阿苗不回应,他说的没良心?是说当日在清泉寺帮过她,她不知感恩,还是说之前一起逃亡,他一直护着她。 阿苗心里的账本本算得可清楚了。 清泉寺的时候,楚函挑衅讥讽,甚至用姜三郎威胁她,早就抵消了门口摔倒扶她的那点小恩情。 这回他一路护着她,可是没有遇见他,阿苗焉能这般亡命地逃,能活到现在,是她自己命大好不好? 所以阿苗不觉得自己要去感恩楚函,如果感激他,真是愚蠢得没药医了。 只是楚函非要说她没良心,感情他自认为对她的恩情大过天么? 呵呵,阿苗噙着笑睨着楚函,觉得这个男人好多地方胜过常人,包括坚不可摧的脸部皮肤。 “你既知道你娘当年做的,那明儿就随我回楚国公去荣国公府。”楚函道。 阿苗皱了皱眉,楚函这是非要让她认祖归宗么? 这事儿可不好办呐! 楚函这般迂回地给她治脚,原因如此简单,只是要认妹妹? 荣国公府可是名门望族、百年世家。旁支、族亲、嫡房、庶房,就算没有洵阳侯府这么多,却也不可能人丁凋零成这样吧。 打死阿苗可不信,但凡流落在外的楚家人的私生子女,他们荣国公府都要一个个寻回去。 宁可相信勋贵豪门间的亲情薄如纸,都不要去信楚函是注重血缘关系,因为同根生,而对自己格外不同。 “你不愿意?”楚函许久没得到阿苗的正面回应,问出一句。 怎么可能愿意? 首先阿苗怀疑楚函的动机是其一。 其二嘛,要知道,这个身子的生母费氏当年做的事情,等同是强了荣国公——楚斩天! 他被费氏给玷污,是男人的都受不了。 费氏当时色迷心窍,没想过后果,也没考虑楚斩天的感受,可这厢,阿苗不得不站在楚斩天的立场想事情啊。 楚斩天是什么人?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这种男人,霸气、威武,加之楚函的模样与阿苗的五官,可以看出,楚斩天也是美男子才对。 天出生高贵,样貌堂堂,加上战功赫赫,这样的人,必定威武不能屈。 想要女人,呵呵,只有他看不上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结果,栽在了费氏手上。一直在上面的人,被女人压在下面玩弄,这种亵渎与被奸淫的屈辱,楚斩天吃得消? 是以,当时没掐死费氏,已经是一念之仁。 而阿苗这幅身子,正是楚斩天那次被强行开车后留下的孽种。 她觉得自己出现在楚斩天跟前,父慈女孝,不大现实,过上与世无争的大小姐生活,也是太傻太天真的想法。 阿苗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觉得,与姜三郎做个乡斗小民,稳步地发家致富,时不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才是幸福的小日子好不好。 进入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荣国公府,何必这么勉强?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去?”楚函又问。 这是要清楚阿苗的想法,好见招拆招! 瞧见他步步逼问,阿苗就更不想去了。“我的想法很单纯,农夫、山泉、有点田。现在都已经事先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享受,你要我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楚国公,何必呐?到时候我给你们家丢脸,或者你们高门大户里的暗手,啃的我骨头都不剩, 何必呐?” 阿苗这句说的是大实话。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温饱可以,逍遥自在。 而豪门勋贵,特别是容国公府这种与皇家有万千联系的人家,水很深,在里头活着,超级费脑,每天绞尽脑汁,如履薄冰地为了生存,或是不被人践踏,就算可以寿终正寝,也要折寿好多年好不好? “你与我回去见见父亲吧,你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像父亲。”楚函道。这句话,让阿苗终于明白,为何楚函见到她的第一眼,用那种眼神看她。感情是这幅模样,让楚函认出来,加上清楚那段费氏制造的,楚国公不堪回首的岁月,再一打听她的出生日期什么的,又有什么不 知道的呢? 他似乎铁了心要领她回容国公府! 与阿苗认亲这件事,楚斩天没出面,也没道理楚函这么急切要认她这个同父异母的野种。这里头,楚函的动机,太值得怀疑了。“你的疑心病还真重。”楚函嗤笑一下,不满阿苗的沉默,又道:“倒是与我很像!” 第161章 亲情很可贵,更要悠着点 彼此彼此。阿苗心里默默吐槽一句。 他堂堂荣国公世子,疑心病不重,能活到现在?天真无邪地相信别人说的,眼睛看的,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与猜疑能力,想想都跟这个人设不符好不好。 “我不轻易相信人,这个是事实。”阿苗坦诚,又转而道,“我虽不是读书人,却谨记‘慎独’二字。与楚世子并不像!” “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楚函喃喃自语,哼了一下,“你终究记恨我,讽刺我表里不一,让姜三郎去刺杀曳州郡守,如果成功了,才用续脉连筋散给你治脚。” “……” 好家伙,楚函竟然是让她的三郎去做刺客,刺杀朝廷官员。 郡守大约是四品官吧,搁现代,乃是一个区域的市长,还是地级市的那种。 而楚函要姜三郎刺杀的焉能是废物郡守?定是有什么深远的政治目的才对。 阿苗不单单想对楚函竖中指,这个仇,结大发了! “你既是我荣国公府的姑娘,姜三郎作为女婿,我总要考验考验,你的脚疾本就要治,我不过是考验姜三郎为了你,是否愿意豁出去。”楚函径自道,说出了来龙去脉。 阿苗听来,逻辑没大问题,圆说了他为何故意巧遇自己和姜三郎,然后有了后头与姜三郎说的事情。 但是…… 阿苗的脑子光速地运转几圈,敷衍道:“楚世子还真是良苦用心、好心好意。” “这么重复强调,是怕我听不出你说的是反话么?” “楚世子还是休息休息,好好养养精神,明儿好离开这里。”阿苗开口道。 “你是铁了心不想认我是么?” 阿苗阖着眼,这次是真的不应声了。 脑子里乱得很,之前的亡命逃离,让她的小心肝现在还噗通噗通乱跳。 而姜三郎现在什么情况,她无从知道。 然后又知道这幅身子的身世,还有这个残废的腿,到底要不要治? 一系列的事情,跟拧麻花一样全都搅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出不得差错。 行错一步,可能后半辈子的命运就扭转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认亲的事情,不见得是好事,先推着。 自个儿这个残废的腿?从楚函的一言一行,似乎这个续脉连筋散是靠谱的,加上有金凤蛋蛋,只要有了那玩意,阿苗就一定能有一双康健的腿。 前世是运动小达人的阿苗,这会子有了治愈的希望,没有渴望是骗人的。 只是楚函这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糖衣炮弹,加之曾经威胁,是软的硬的,阿苗都领教过。 这般煞费苦心的楚函,阿苗想对他说:我被你感动了。 心里头也会反问自己,楚函真的真的如此无私,就凭她是楚斩天的孽种?这是哥哥情怀没处发泄,有些泛滥成灾? 越是这样,越奇怪好不好! 是以,阿苗更加不愿敞开心扉,去相信楚函所谓的一心关爱。 疑心病也好,戒备心强也罢! 天上掉一个馅饼的事儿,阿苗觉得有,但是发生在她身上,自己的狗屎运没有那么强。 想到这边,阿苗实在头疼,是用脑过度引起的,跟楚函接触,烧脑,太烧脑了。 她不想自己的思绪围绕着楚函转,现在该担心的是姜三郎才对。 楚函眯了眯眼,看出阿苗压根不肯聊下去,也就没有自说自话的必要了。 就这样,捱到了天亮。 外头鸟鸣脆耳,阳光普照,别说多明媚了。 阿苗钻出树洞伸了伸懒腰,朝四周望了望,寻到树枝较为繁密的南面,算是有了方向感。 楚函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喃喃念叨:“妹妹……妹妹……” 阿苗凑近他,看着他一脸憔悴的容颜,无奈道:“看不出,你还真是个好哥哥,不过你说的妹妹,到底是谁啊?”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楚函惦念得紧的那个妹妹,应该是他的情妹妹! 楚函伤成这样,半昏不醒还神牵梦绕、心心念念,阿苗跟楚函可没有这么深厚的兄妹感情。 感情这东西是培养出来的,天生的血缘是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同父还是同母,又有质的不同。 千百年来,有人总结出,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孩子,血溶于水的亲情远胜过同父的。 阿苗觉得还是有道理的,同个肚子里待十个月,吸着同一个女人的精血与营养,这种天生的血性在出生后,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没法用科学道理了解释。 而父亲呢?不过是一条小精子在某次游泳比赛中,成了最大的幸运者,钻进卵子,成就了另一个生命体。 论血脉相连,父亲产生的基因,数量太多,每天都在生产。 就算这些个理论是歪理,但阿苗觉得,楚函这种半道上杀出来的亲情不常见,也许很可贵,也可能很危险,还是悠着点。 阿苗继续仰着头,看着一棵棵大树上的枝干,看完了这棵,又盯着另一棵。 金凤蛋蛋纳闷,发问道:“主人,你干嘛呀,颈椎有毛病,练仰头?” “你颈椎才有毛病呐。”阿苗哼一下,继续看着树梢。 “蛋蛋没有颈椎拉,就像主人找不到蛋蛋的屁股在哪里一样,蛋蛋也找不到自己的脖子在哪里啊。”金凤蛋蛋嗲嗲地道,又开始唉声叹气:“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个没法脱壳出世的小鸟。” “我看看有没有鸟窝啦,如果有鸟蛋,就可以吃点东西,然后走出山林找三郎去。”阿苗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唉,主人的脑细胞在昨天对付楚变态的时候用光了吗?”金凤蛋蛋又对着大莲叶呵斥:“赶紧的,产点莲露汁,给主人补补。” “莲乐乐昨天才弄了莲露汁给楚函吃,总要让它修养吧。”阿苗体恤大莲叶,不想它操劳过度。 因为金凤蛋蛋说,莲乐乐也需要升级,所以现在的莲露汁产量不高,昨儿为了救楚函,已经增产了再增产,今儿必须休息。“主人肚子饿,你要问蛋蛋啊,自己找鸟窝,哪那么容易?”金凤蛋蛋吐槽道。 第162章 你骗鬼去吧 “对哟,你找食物会不会很耗灵力啊?”阿苗发问,金凤蛋蛋的灵力她可不敢乱用,能省一点是一点,不然关键时候要保命,它又没灵力,不是只能等死? “往前走有小溪啊,里头有鱼,主人捉鱼,旁边还有果子,可以摘种吃,应该很酸,不过总比没有强。” “蛋蛋一级棒,一下就有了荤素搭配的营养早餐。”阿苗赞道,直接朝小溪那边走。 只是到了这边,就犯难了。 这溪水流的湍急,有鱼的话也是极为敏捷的那种,她又不是捉鱼高手,就算瞧见鱼儿,也没法抓起来。 阿苗打算放弃,再瞅一瞅旁边的果子树。 是酸李子树,一颗颗果实结在上头,倒是饱满,只是颜色是翠绿翠绿的,一看,腮帮已经开始泛酸,牙齿发软的那种。 “唉,就算吃了你们,我会胃酸过多而不舒服也好过没东西吃是吧。”阿苗傻乎乎地对着李子树说道,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始抱着树杆,准备爬树。 “主人不恐高么?”金凤蛋蛋道,它可是记得,姜三郎助主人上那棵同根树的时候,主人的小心肝可是怕得不行的。 阿苗正卯足劲向着今天的早餐进军,结果被金凤蛋蛋一提醒,瞅一下地面,太牛了,一下就离地五尺以上。 阿苗心内得瑟完就开始有些小怕怕,都怪金凤蛋蛋乱说话,害得她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主人好可怜啊。”金凤蛋蛋呜呼道。 阿苗揉着自己腰,“蛋蛋,你能不能别聒噪啊,有时候不说话,我会很感激你的。” 这下惨了,李子树她不敢再爬了,又没有狩猎的本事,只能饿肚子了。 阿苗如是想着,小小沮丧一把,又深吸一口气:“饿就饿,当做减肥,反正我一定要离开这边。”是的,一定要找到姜三郎。 这样想着,结果因为分神,脚下竟被杂草藤蔓给绊到了。 又摔了一跤,今儿实在是衰神附体啊。 幸亏没摔坏,阿苗还有力气爬起来,就在这一瞬间,灵光一闪,她抓起地上的藤蔓,有了主意。 金凤蛋蛋原打算闭嘴的,只是阿苗一个劲地盯着手中的杂草藤,让它太好奇了。 “主人,这藤蔓上有钻石还是金子啊?” 阿苗呵呵地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匕首。 “啊,主人身上啥时候多了这东西?”金凤蛋蛋好奇怪地喊道,然后有径自地答道:“原来是主人从楚变态的靴子里抽出来的啊。” 阿苗判断,应该是莲乐乐告诉的金凤蛋蛋。 “不是他靴子里,他就绑在小腿上,鹿皮靴的上面一点,昨天他晕了过去,我就先拿来自己揣着。”阿苗道。 昨夜的情况,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有个防身的东西后,心里多少踏实一些。 与金凤蛋蛋扯话的时候,阿苗已经弯下腰用匕首去割那些个藤蔓。 她很专心,就连金凤蛋蛋絮絮叨叨半天,又与大莲叶说了什么,她都没去注意。 因为藤蔓上有好多荆棘小刺,她要很小心,不让自己的手掌勾破,弄出花花的口子,姜三郎会心疼的。 想起姜三郎,阿苗心里就揪起来了。 不一会儿,藤蔓已经堆得有些多了。 金凤蛋蛋不明所以,直到阿苗开始用这个藤蔓编织笸箩,才明白过来。 “主人,你是想用这个捞鱼?”金凤蛋蛋有所领悟,为了确定心中猜测,终于问出来了。 “是啊,你看那小溪水哗啦啦地流不停,鱼儿一直顺着往下游,咱们沿着石头,拦着一排的藤篓子,不是有大餐吃了。”阿苗一边说着一边编织。 虽然编织的技术很不好,只是平日里看村里的妇人跟老人弄过,反正只要一个等同容器一样的接鱼器,只要不被溪水冲散架,好不好看,专不专业,都无所谓啦。 一个时辰过去,阿苗编织的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日头也渐渐升高,终于弄好了足够的接鱼篓子,她才停手。 阿苗又在小溪上搬大石头,一排的石头铺像小路一样的,也像拦截水流的小水坝。 阿苗在石头后房挂着藤蔓笸箩。 溪水可以透着藤蔓间的缝隙流走,而顺流而下的鱼儿,只要有点肉的鱼,就被困在里头的份。 一切告成,虽然是豆腐渣工程,但是为了吃的,阿苗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了。 “虽然主人只是搬了三块大石头,但是那三块都有百斤,果然环境很重要,三郎哥哥的娇娇媳妇儿都成了女汉纸了。”金凤蛋蛋感慨道。 阿苗也累得慌,不过也没坐在旁边歇着等鱼儿送上门。 她返回树洞那边,要去看看楚函的情况。 没想到,楚函已经醒了,他在树洞前点上了篝火,还有一只肥硕的兔子架在上头。 兔肉被靠的沁出的油水,吱吱作响。 而楚函的面色,也不再那么苍白,昨晚落水后披散的头发,这时候随意扎起来,本就是俊朗的模样,再盘坐着,倒是有一点儿谪仙的味道。 看来会武功真是好事啊,伤成这样,今儿还能这样撑着,还能打到兔子吃,枉费她辛辛苦苦去弄鱼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鱼儿可以吃。 “我还以为你一走了之,没想到,你还能折回。”楚函悠悠开口,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阿苗眼睛看着那只即将烤熟的兔肉,笑着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出去找东西了。” 阿苗说的是大实话,可是楚函不清楚状况啊,道:“忙活半天?说明你吃饱了,有福之人与无福之人你知道差别是什么吗?” “什么?”阿苗白了楚函一眼,这个画风又跟之前静怡打坐时候不一样,变成了有些拽酷与莫名其妙的楚变态。 “你忙活了半天,虽然吃饱了,我是有福之人,就算没人照顾也有老天眷顾,才走出树洞,这个小畜生就撞在树杆上死了。”楚函道。 “守株待兔的故事,你骗鬼去吧。”阿苗拦着理会,直接要去扒兔腿,人到饿的时候,就算没有任何酌料的烧烤野味,也是超级棒的佳肴啊。楚函直接拿起一个树杆抽在她手背上,阿苗惊呼着缩了手。 第163章 不可以逼良为娼 “没规矩,大哥在这边,我还没开吃呐。”楚函道。 阿苗撇了撇嘴,也明白过来,感情她的拒绝,还没有打消楚函认妹妹的意愿啊。 她在溪边的时候,想得可清楚了。 荣国公府是龙潭虎穴,说什么也不能去。 首先,楚函的亲生母亲——荣国公夫人,能看她顺眼么? 而楚国公——楚斩天,会疼她宠她? 说不定一看见她,就想起曾经被费氏那个丑女吃干抹尽,那种屈辱跟憋屈,万一哪次爆发了,直接拿起大刀砍向她…… 所以,打死她都不能去荣国公府。 “你不会用姜三郎的生死来逼我去荣国公府吧?”阿苗道,眯着眼睛看着楚函。 楚函对上阿苗的视线,“你真去荣国公府?”阿苗想了想,换一种说辞:“我是孽种,这些天活得有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算过命,注定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我是劳碌命加劳心命,这样才能长寿一些,跟你去荣国公府,锦衣 玉食,折福折寿,我命已经薄如纸,经不起啊。” “你这人……”楚函顿了一下,开口道:“面对威逼、利诱,依然理智的可以,懂得茶,还与我说出慎独二字,让我看不透,摸不清。” 呵呵,你也让我看不透啊,所以很惶恐好不好。阿苗心里默默吐槽。“就算有上过学堂,都不一定晓得“慎独”的意思。我曾戏弄过朱然常,那一次,我在人前赞他书法了得,让他飘飘然,又在众目睽睽下,让他提笔写慎独二字,他竟不知道哪个慎哪个独,里头的含义又是更 不懂了。” “就是昨儿被你劫持的那个肥的可以的猪肉肠?”阿苗反应过来,只因朱然常这个人她没有多大印象,选择做鱼儿的记忆,很快删除这个人。 是以,她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 “儒学不是华国尊崇的吗?他身为太傅的孙子……”阿苗讲到这边,又道:“他一个酒囊饭袋,属于你们读书人的奇葩吧。” 阿苗觉得,二十一世纪,不懂得慎独很正常,这个时代,应该是大多人懂,而朱然常则是学渣中的渣渣。 “非也。”楚函摇了摇头,不再与她多说。 阿苗也懒得与他废话,径自走回一旁小溪边,瞧瞧那边的成果。 设想很美好,可是现实很骨感。 一排的藤蔓笸箩,大多已经被溪水冲烂,唯一的一个,阿苗不报希望,踩着石头过去看看情况。 “好大的鱼,还有虾和蟹。”阿苗惊呼起来。 金凤蛋蛋道:“昨晚主人一夜惊吓,也该有点惊喜啦。” 阿苗喜滋滋地掏出匕首,杀鱼,就着清澈的溪水冲刷一下,就返回楚函那边。 楚函已经将兔子啃得干净,阿苗哼了一下,拿出鱼,就开始在那堆没有灭去的火堆上烤鱼又烤虾。 楚函瞧着阿苗搬着石头,架好了,虾放在石头上,然后下头大火加热石头,那几只虾还真的变了颜色。 “这样都能行。”楚函不得不感叹,她倒是小聪明的点子用不完。 阿苗继续手上活计,发问道:“吃完咱们就出山吧。” 楚函摇头。 阿苗眼睛大睁,“我瞧你好像没多大事儿,你不会是爱上这里,要隐居山林?那我可不陪你,我要去找三郎。” 找姜三郎这件事,她可急切了。 楚函举起食指,戳了戳天。 阿苗也抬头看向蓝天,昨夜下过雨,此时的天格外蓝,没有云彩,像被洗过一样。什么都没看到,也学楚函戳了戳天,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笨,没瞧见天上翱翔的鹰吗?” “瞧见了,跟你不肯出山又有什么关系?”阿苗问出后也明白过来,转而道:“这些鹰是你们家的,然后它们在找你,找到你就有人来救你?” “没错,你的脑袋转得很快,像是楚家人。” “……” 阿苗暗暗撇嘴,感情楚函是不抛弃、不放弃认她做妹妹了? “我是孽种,天生就罪孽深重,你我其实算是清泉寺正式认识,那是佛教圣地,佛祖慈悲,你也不会再造杀孽,何必让我去荣国公府送死呢?”这话说的有些突然,阿苗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即进一步解释:“荣国公绝非等闲人,生我的女人当年造次,能活命,然后我也有机会生出来已经是偷来的日子了。哪敢送到荣国公的跟前啊,我有自知之明, 所以还是回互坝村去,然后每日三炷香,给荣国公供上长生牌位,另外楚世子的放过之恩,我也记住。” 这厢真真是服软又好言好语跟楚函说道理。 “三妹妹能屈能伸,说话可硬可软,话锋一转,换了语气与表情,其实意思一个样,铁了心不想认祖归宗啊。” 阿苗心里暗哼,“是的,所以你也不要逼良为娼了。”呃,急一下,用词都傻了。 瞧着阿苗因为口误,楚函似笑非笑。阿苗本就尴尬,瞧见他的表情,心里更来气了,“楚世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阿苗对着楚函拱手鞠躬一下,十分恭谨起来:“你一心要我去荣国公府,考虑过荣国公的感受吗?考虑过荣国公夫人的感受么 ,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楚函算是看出来了,如此礼貌的一揖,是为了这后头强硬的三个反问。 不得不说,楚函被阿苗这一问,当真怔了。 阿苗不知道楚函具体想些什么,但也知道,荣国公或者荣国公夫人绝不欢迎她。这才是人之常情! 此时,一只大鹰落在他们不远的大树上。 楚函道:“终于找到了,待会儿就会有人来。” 阿苗也不再多说,认真烤着手中的鱼儿,吃着烤虾。 只是,楚函说的待会儿有些久,直到中午,还没有援兵来救援他们。 这中间,楚函又一次晕过去了。 唉,明明很虚弱,非要逞强,阿苗叹息,不得已,又让莲乐乐透支了一些些莲露汁,然后兑着金凤蛋蛋说的草药,敷在楚函的伤口上。好不容易才瞧见,阿烈领着一大批侍卫,寻到了这里。 第164章 你玩命我玩男人 “他只是晕过去了。”阿苗如负释重,急急解释楚函并没有死,想要问姜三郎在哪里,可是阿烈直接蹲在楚函的跟前,脸色臭得跟人家欠他几百万两一样,使得阿苗噤了声。 阿烈掀开楚函袖子处划破的口子,瞧见伤口上敷了草药。 再掀起衣摆,查看楚函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 身上全是紫青淤血,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 阿烈面色沉肃,再认真摸了摸楚函身上筋骨是否断了,没事。 阿烈像是知道什么,虎眸圆瞪,凶巴巴地盯着阿苗。 因为楚函这一身的淤青,是要吃了多少脚? 昨晚那些黑衣刺客不是废物,逮到楚函痛殴的话,绝对会让楚函身上骨头都断了。 所以这么狠揍楚函的人,绝不是会武功的,那么也只有阿苗有这个机会,趁着楚函晕厥,然后…… “……”阿烈本就是戾气很重的主,这么瞪着,让人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气起来。阿苗心里发悚,昨天猛踹楚函的勇气早就没了,“楚世子身上这些淤青是我弄的,我一个女人家,领着发高烧又命在旦夕的他,将他弄到这边是一路连滚带爬,连拉带扯,命都快没了,他又中了毒,我还找 了草药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他中间还有醒过来,吃了一整只兔子,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给他解毒了。” 这是圆说了楚函身上的伤,也提醒楚函,她才是楚函的救命恩人,更是让阿烈不要干瞪眼,赶紧给楚函解毒要紧。 阿烈立即使出眼色给后头的另一个人,那人应该是懂医术的,立即上前给楚函把脉。 阿苗嘘一口气,终于转移了阿烈的注意力,不然再继续被他瞪下去,她可能会怕得不敢呼吸,然后窒息而亡。 “媳妇儿。” 阿苗循声望去,瞧见站在一个大石头后边的姜三郎。 他的武功什么的不如阿烈他们,是以,落后了一些。 阿苗的泪水涌上,瘸着腿儿就要扑向姜三郎。 姜三郎自然快一步,在阿苗因为脚步乱而踉跄跌倒的前刻接住了她。 虽然只是分别一夜,却经历了生死,再见恍如隔世。 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平安就好,他们俩全都平平安安,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小俩口的团聚感慨间,阿烈已经指挥着随从,将楚函抬上了担架。 姜三郎也向阿烈告辞,“我与媳妇儿不再为楚世子添乱,若有需要,就来互坝村吧。” 阿烈略微迟疑,这才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也许是想他们夫妻俩反正就是回互坝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楚函若还想找事,也可以等养好伤解完毒再说。 不得不说,与姜三郎的团聚后,想到楚函的认亲,又让阿苗愁得不行。 “这边的山路很陡峭,我背你,到了山坳那边就有马了。”姜三郎道。 阿苗发问:“昨天晚上是阿烈侍卫救了你吗?” “嗯,就是他叫醒我的,然后告诉我,你已经被楚世子救出来了。” “你(媳妇儿)一定担心死了吧?”阿苗与姜三郎竟说出同一句话来。 俩人忍不住,全都噗嗤笑了出来。 阿苗靠在姜三郎的背上,被他背着,其实她觉得自己走得动的。但是姜三郎想背,她就让他背,因为她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姜三郎是觉得昨晚如此危险,而他没有保护好媳妇儿,所以心里有内疚,更是舍不得阿苗操劳走山路。 可是阿苗很感动,对姜三郎又何尝没有愧疚,若不是他被下了蒙汗药,也不至于那么凶险。加入阿烈没有及时去救,他们夫妻俩早就阴阳相隔了。 想到这边,阿苗呜呜哭了起来。 姜三郎原本是朝前走的,感觉到阿苗在背上哭泣,心疼极了,赶紧将她放下来,搂在怀里安慰道:“媳妇儿别哭,都是我不好,你受委屈了。” 阿苗一直摇头,否认姜三郎说自己不好的话,可是她的嘴巴又嘟囔道:“嗯,就是你不好,谁让你骗我,你真的要去做刺客送死吗?你死了,我怎么办?” 姜三郎为阿苗擦着眼泪,内疚极了,都要变结巴了:“你、你听楚世子,说、说了?” “他如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我?” “不是这样的,昨天我……”姜三郎有些不知所措,是觉得自己嘴巴笨而感觉懊恼。 主要是因为阿苗哭了,是他做了错事,被气哭的,这是第一次。 姜三郎急得不行,想道歉,又不知要怎么说,怎么做,她才会开心起来?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我反正把话撂下了,你如果为了我的腿去冒险,就算拿到了续脉连筋散,我也要拿石头砸烂另一个腿!”阿苗哭得好不伤心,是真的被姜三郎气到了。她宁愿瘸一辈子,也不要姜三郎去九死一生,“你如果有个好歹,我以后怎么办?”想到这边,她赌气道:“哼,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反正也变漂亮了,去找个更好的男人,不会短命的,会爱惜自己的,不对 ,我要找一窝的男人,明面的丈夫,背地里的,总之会疼我,不会离开我去拿自己的命来赌就行。” “媳妇儿……”姜三郎急得汗都出来了,请求道:“你能不能不要说找别的男人,我难受。”阿苗握起拳头捶他胸膛,结实的肌肉,也不顾自个儿手疼,可用力了,“你如果不在我身边,你管得到吗?你都想背着我去玩命,还不准我玩男……”最后一个人字还没有出口,已经被姜三郎的大掌捂住嘴巴 了。 这时候他又之前的无措变成了黑脸。 姜三郎甚少这么板着脸跟阿苗说话:“说了,不许说这话,就不许说。”他也执拗上了,本就有个牛脾气。阿苗的言语字字戳他心窝,扎得他生疼,知道是气话,可是…… 昨夜的生离死别,让他再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 也意识到,之前自己拿主意,真真是欠考虑了。 他想为自己的娇娇媳妇儿治好脚,却不能怕她反对,就径自做决定。她若更想治腿,只要她想,他愿意去拼。 第165章 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娇娇媳妇儿说的对,这个事儿风险太大,一个不好就没法活命,自个儿的命搭了进去,媳妇儿的腿也没法治。 她现在哭了,一句句的,都在说她只要与他相惜相守,平平安安,其余什么都不求。 姜三郎心情酸涩,不好受,好听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听见她要找别的男人,急得不行,气得要死,却只能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姜三郎找了半天的措辞,最终只是说出这三个字。 阿苗也平静下来,之前憋在胸口的不满宣泄出来,也知道姜三郎没错,都是太想她能够跟别人一样,能跑能跳了。 她心疼姜三郎,他又何尝不是一心为了自己呢? 阿苗抱着姜三郎,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颗蓬勃有力的心脏在跳动,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所以才觉得疲惫得可以。 姜三郎怀里抱着阿苗,见她睡沉了去,许多话他也想问,比如昨晚他为何睡得那么死?就连她被楚函救走,都一无所知。 可是终究是决定不要问了,抬起食指,细细描绘着阿苗阖起来的眼睛,眉毛,挺翘的鼻梁,还有细嫩滑腻的皮肤。 人家千金大小姐,不愿风吹日晒的,都没有这么好的皮肤。 不过这边是山林,大约一个时辰后,姜三郎就叫醒了阿苗:“媳妇儿,咱们要赶路了,快些早到落脚的地方,让你好好休息。” 阿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是姜三郎放大的眼睛,讷讷地点头:“嗯,咱们走吧。” 姜三郎又不肯让她走,非要背她。 阿苗靠在姜三郎的背上,被他这样背着,感觉真的很好,阿苗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也格外珍惜。 “楚函会这样让你去刺杀曳州郡守,他有那么多武功厉害的侍卫,要让你去拼命,这个人真的不厚道。”阿苗道。 太多的坏话,阿苗不需要多说,点到为止,姜三郎不是棒槌,自然会去多想。 “嗯。”姜三郎一路走去,其实这些个,早就想到了。 唉,心里一声叹息,不管如何,他算是有了目标,更加坚定要把阿苗的腿儿治好。 只是他如今太过渺小,明知世上有续脉连筋散这东西,却得不到,才不得不想到遵着楚函的要求去刺杀曳州郡守。 若是有能力,得到这东西的方法千千万! 这是姜三郎此时最大的感悟。 他不再满足于与阿苗守在互坝村里相依为命,有时候,男人想保护和照顾女人,就必须有男人的样子! 回互坝村的路程要好几天。 这些天,阿苗与姜三郎说了那天与楚函一起逃跑的过程。 详细的没有说,比如……让楚函背着,还有她是荣国公——楚斩天的私生女,这些个,阿苗不想提。 但是没有说出来,并不代表阿苗没有想法。 她在以不变应万变。 而变数不是姜三郎,而是楚函! 因为她与姜三郎可以平平静静地生活,楚函是否打消认亲,若是认亲的动机是有其它阴谋,这些个,都可能是变数。 阿苗觉得,该发生的自然要发生,是以,她心里也有了很多计划。 几天的赶路转眼就过去,他们小俩口回到互坝村的时候,刚好是天黑。 这是阿苗与姜三郎商量好的,担心大白天撞见人。 毕竟当日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用的是诈死的法子。 突然出现,会让人以为是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小俩口进了家门,最高兴的莫过于褚氏了。 她眼角含泪,嘴巴又是笑的,一直念道:“平安回来就好,又看到你们人,我的心才会放下来。” 然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姜三郎就与褚氏忙伙起来。 姜三郎要去里正那边,而褚氏则去了几个老闺蜜家里。 没几天,村里人都知道了,阿苗并没有死。 当时村子被圈地的时候,碎嘴和坏心的人,说的话真真一点儿情面都没有。 说阿苗是祸害精,就连她狠心的生母费氏,曾经在老槐爷那边上吊,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费氏亵渎了老槐爷,就没有后头的事情。 唉,人的嘴巴有多毒,心就有多歪,是见风使舵的人,还是面上笑嘻嘻,背地恶狠狠,或是只会占便宜想着打秋风的人家,姜家算是全都见识了。 既然阿苗与姜三郎回家了,又还会在村里生活,自然是要正名了,阿苗被人说道,姜三郎很不乐意。村里的陈大娘传播消息最快,到处跟人说,“老槐爷真的显灵了,姜三媳妇儿受了这么大委屈,老槐爷看不过去。听人家说啊,姜三郎都已经把棺材放进坑开始埋吐了,是老槐爷教他把他媳妇儿胸口的淤血 抠出来,才让她活过来的。” “我还听说,是老槐爷教他们去京城找贵人,然后姜三就领着她媳妇儿去了京城,听说人没到京城就遇见了楚世子。” “是啊,楚世子认识姜三,一听说那渝州城许家要祸害咱们,让大家没活路,气得直接去了宫里,然后那许家人是什么下场,呸,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都会跟他们计较,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我怎么听说的又是另一种啊?不是说姜三根本没见到楚世子吗?是因为被那什么尚书府的大小姐看上了,然后才帮忙保住咱们村。” “没错没错,不过姜三死心眼,就要薛阿苗,就被那尚书府赶出来了,差点没杀了他,本来说要给他做大官的,现在倒好,还是要回咱们这边。” “薛阿苗被老槐爷救了后,连脸都被老槐爷治好了,我还没见到这么俊的姑娘呐,如果我是姜三,肯定不舍得去娶那尚书府的小姐。” 村民们言语很多很多,阿苗与姜三郎听说了,也就笑一笑,不会多解释。 在家里休息了几日,这日是吉日,是褚氏前几日查了万年历,择出的日子。 阿苗与姜三郎天没亮便动身去了渝州城。俩人马不停蹄,没多久便进了城。 第166章 天生丽质 如今姜家依然是互坝村里的头一户,房子最大,家当最好,积蓄亦是最多的,就连马匹都有两匹。 姜六的脑子最灵光,当日小俩口一回到姜家,他就围着小俩口新带回来的那匹马儿使劲看。 刚开始还不知道他看什么,后来听他喊了一句:“三哥,这匹马是母的,之前你买的是公的,刚好凑一对,以后如果产小马驹,送我好不好?”“姜三自打成家后,越来越懂得攒家私了,人家养马是跑腿,他家的马不但跑腿还要努力产仔子。”有个姜三交好的村民哈哈大笑,大家都羡慕姜家,但这都是姜三有本事,抱着漂亮媳妇儿,日子越来越有 滋味,想想都觉得做男人——值了! 只是姜三郎并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心大了,已经不满足于在互坝村过小日子了。 今儿是跟阿苗进城采买食材宴请交好的村民的,趁着集市还不是很热闹,他直接去了东哥家里。 而阿苗,则是来到与惠娘合开的脂粉铺子这边。 说来惭愧,阿苗做这个甩手掌柜真是相当的轻松。 惠娘是托东哥送了两次账本,一次是脂粉铺子开张,惠娘做了开铺子时修葺宅子里的费用,一次则是开门做生意后的每日流水账。 东哥第一次送来的时候,阿苗与姜三郎还在外头溜达呐,另一次就是昨儿东哥送来的。 阿苗连夜将两本账本本看完。 唉,记账方式是惠娘的个人习惯,流水账。 阿苗看着晕乎乎,整理清楚后,发现惠娘每一笔开销与进项都记得十分清楚。 用来开铺子的宅子是姜三郎给阿苗买的,是以,修葺什么的硬件设施都是阿苗出银子。 惠娘作为经办人,生怕经手的银子变模糊了。 如果账目有问题,对以后的合作是有影响的,说白了,银钱不清不楚的,哪里有办法愉快做生意? 阿苗觉得,惠娘还是很有诚意与自己长远合作的。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惠娘算是蛮有契约精神的一个人。这样子的生意伙伴,让阿苗庆幸。 如果当时四处找寻的合作伙伴是小人一个,那么阿苗哪里有闲空做自己的事儿?为了守住家当,又要发展经营,肯定是要费心费力地防小人,谋盈利的。 这样想来,也是运气蛮好的。让她与惠娘有缘结实,更有好运气赚来银子做本钱,才有现在这么清闲地做幕后东家,等着收利钱。 阿苗来到脂粉铺子前,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前街后巷转了个便。 待考察完地形与周边,不得不承认,东哥果真好眼光,听了她对宅子的要求与设想,真的寻到了这么个离主街不远的宅子。购置宅子的费用也正好在阿苗与姜三郎的预算之内。 也要感谢东哥的帮忙,卖翡翠卖得及时。 总之,脂粉铺子能够顺利办下来,真真少不了天时地利人和。 阿苗寻思着,如果生意够好,旁边的宅子也收购了,就可以停更多的马车,后边的宅子拆掉重建,搞个阁楼,装修得富丽堂皇,到时候卖的东西都水涨船高,利润翻番。 呵呵,一不小心想远了。 阿苗小小窘迫一下,就叩响了脂粉铺子的大门。 这家脂粉铺子是有名字的,还是阿苗起的,叫“天生丽质”。 这招牌与这时代别人的铺子招牌有些不同。 没有将经营的项目直接写在招牌上,显得有些异类。 对于目不识丁的平头百姓,这四个字肯定是陌生的。 但只要有些见地的女眷,自是明白其中意思。加之惠娘本就在女眷圈里做了多年生意,稍稍与老客户一推广,她们更容易记住这家名字有些标新立异地方。 阿苗以后还要继续走不寻常路线。 这个时代的人,做生意大多是专攻的,做什么东西都讲究做得精做得好,做出老字号,代代传承下去。 阿苗觉得这个经营策略是好的,但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有了现代化商业运营的概念,好东西可以用贸易的批发来进货,而零售的价钱,则要看是什么人在卖,卖的又是什么客户了。 以人为本!阿苗还是颇为认可的。 只要团队管理得好,生意才能拓展着下去,日后可以经营珠宝、绣品、服饰,甚至帮着某些贵妇减肥、美体都是可以的。 总之,她要赚有钱女人的钱,让这儿成为贵妇圈中的高档会所。 这就是天生丽质这家铺子的使命。 开门的是个婆子,阿苗清楚,她叫沈阿婆,惠娘给她的信笺里有提到。 “沈阿婆,我是阿苗,来找惠姐姐的,她起来了吗?”阿苗笑着对身前这位看起来挺端庄的四十岁妇人说话。 沈阿婆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一个管事,与惠娘的外家有点儿关系。 惠娘听说她被下头的一个小丫鬟连累,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被刻薄的主家发卖时,便与阿苗商量,将沈阿婆买下。 当时天生丽质正是添置人手的时候,惠娘说很早就认得她,知道她很稳重且能办事。 沈阿婆听见阿苗自我介绍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诧,许是听见了真正东家的名字。 “您是互坝村的……”沈阿婆话没说完,阿苗已经点了点头,食指放在唇上,让她不用说下去。 阿苗对外可没说她是这儿的幕后东家。 天生丽质里的人,除了惠娘母女俩,还有就是沈阿婆,这个惠娘可以信任的人知道阿苗的身份。 沈阿婆立即明白阿苗的意思。 “姜夫人快请进,老奴这就去请惠娘掌事。”沈阿婆将阿苗领进宅子的正厅。 阿苗站在厅堂的门外,看着前头被惠娘布置得极为雅致的院落。 这座宅子是三进的,目下只是刚好够用。 瞧得出,惠娘平日打理得仅仅有条,且花了不少心思。 厅堂的里间有好几架多宝格,上头琳琅满目的瓷器皆是装了淬有莲露汁的护肤品。阿苗取了一盒面脂,打开来细看,粘度与色泽都很不错,再闻闻香气也是清香型,并不浓郁。 第167章 稳步经营,提高销售 惠娘笑着从后头走过来,瞧得出她是刚刚梳洗完,“苗妹子终于来了,还以为你真的要躲着我呐。”惠娘调侃道,待看清阿苗的脸儿,嘴巴竟然微微张着,有些呆呆的。 是因为阿苗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变得不止一丁半点,肤色均匀,气色红润,加之她本就清丽的五官,谁人见了,都会承认这是不可多得的倾城女子。 “我用了苗妹子给的柔肤水后变得漂亮,可你……你真的是完全变了一张脸。”惠娘喃喃念叨出一句,声音极小,可是阿苗却听得十分清楚。“是啊,人的皮肤真的是太重要了,以前我是黑白双煞,这边的脸有斑有痘有伤口,现在基本治好了,当然换一张脸了。”阿苗笑着说道,牵起惠娘的手,“惠娘也变漂亮了,现在看来,哪里有三十岁的人, 明明是二十五岁还不到的年轻少妇,比之前年轻了五岁都不止。” “不是不是,你跟我不一样,我跟多少女人打过交道,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俊俏水灵的一张脸。”惠娘是由衷地赞叹,如果阿苗肯亲自打理天生丽质,她这张脸儿不是最最好用的活招牌么?阿苗看出了惠娘的想法,温声道:“惠娘现在看起来的年岁轻了很多,那些老主顾肯定也看在眼里,她们只要够细心,发现咱们天生丽质里的东西是好货,就会不惜血本地扔银子,只为了跟你一样,瞧起来 年轻个几岁。” 是的,女人的容颜与年纪是成正比的。 再如何冻龄的美人儿,四十岁的肌肤能与二十多岁一样么? 岁月不饶人,松弛与紧致程度绝不是一点点的差距。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能力的,为了留住紧致润泽的肌肤,真真是费尽心机。更有甚者,去欧洲注射八位数钞票的美白针,只为了让自己更加漂亮。 而普通人,能够延缓自己的衰老,让脸上褶子迟些出现,便已经是十分讲究的人了。 不管如何,惠娘只要一直坚持用莲露汁,加上她自己一手制出来的美容养颜品,肯定会让皮肤晶莹剔透,与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完全不一样。阿苗冲着惠娘吐了吐舌头:“惠姐辛苦了,我贪玩,让你多操劳。”说完抱歉,阿苗又转而道:“当初说好惠姐你拿主意,我过来指手画脚的话,没出力干活又嘴巴上挑三拣四,会讨人嫌的,所以我还是做幕 后东家,等着收利钱,多好?” “你这是跟我客气了?”惠娘拉着阿苗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清楚阿苗不管事是有原因的。多一人管事就多一个意见,容易有分歧,对于求财来讲,不见得是好事。也足以证明,她全然信任自己。 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惠娘心下欣慰,一开始接触阿苗的时候,就不觉得她的见解很独到,与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一般农妇很不一样。 惠娘自认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幼时又在大宅门长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阿苗这样睿智、聪颖还有魄力,真真不多见。 对阿苗的认可,惠娘是发自内心的,没必要嘴巴说出来。 在购置宅子的事情上,阿苗可是大方向都嘱咐得很周全,后来她与东哥一路置办下来,遇见了事情,才发现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少的阿苗妹子,竟早就有提醒过。 应该说,阿苗在大方向上的思虑着实是周密的。 阿苗道:“今儿来看看惠娘,天生丽质开张也有几天了,惠娘有啥想说的,直接告诉我吧。” 惠娘心领神会,怕是阿苗看见了账本本,清楚开张以来,与她之前的脂粉铺子相比增加的营利却与支出有些不成比例。 以前她是一个人养活一个女儿,如今多了一些帮手,费用也大。按着如今的每日进项,想要多挣点,还需要一些时间。 阿苗道:“咱们是新铺子,东西好,惠娘又懂得做人,做生意先学做人,人才是关键,不怕做不起来。”二十一世纪里,新城区刚刚开发出来,大型商场一个比一个大,可是哪一个不是慢慢养起来的?从非周末冷冷清清,到后来商场的客流量巨大,都是不断推出活动,吸引新老客源,加上周边商业街发展起 来,才能弄出一块重要的商业街区。 是以,阿苗倒是觉得目下的情况是在计划内,对将来的发展也很有信心的。但是惠娘劳心劳力,忙里忙外,没有比之前挣得多,信心会渐渐磨去,这就不好办了。 “原想着咱们铺子的东西这么好,以前的老主顾买去用了,一段时间后,都发现跟以前用的那些完全不一样。”惠娘道。阿苗点头道,“我看惠娘记的账,上头写的主顾名字还有身份就知道大家的小心思。女人都喜欢漂亮,可是为什么变漂亮了,就不肯到处说了。除非很亲近的人,亲闺女或者关系好得不得了的亲姊妹才会说 实话。在别人跟前,故意藏着掖着,让别人以为她们的漂亮是天生的,才是再好不过。” “就是这个理,我以为她们会到处跟人说,没想到竟会这样,所以天生丽质开张以后,新主顾增加的不是很多。” “没关系的,变美这东西会上瘾,只有有人知道咱们家的东西好,自然不会换别家的。新主顾就算来得再少,可是老主顾又一直光顾,慢慢扩增,赚银子的机会有的是。” 这个时代不一样,贵妇间全都隐瞒自己的美容新得,为的就是不想让人也模仿了去。也跟二十一世纪的整容明星一样,不让人知道自己整过容,这个小心思,还真真是从古代保存到现代。 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惠娘道:“我这不是怕苗妹妹砸了这么多银子,结果没看见想要的红利,怕你着急嘛。”“是啊,我是蛮需要用银子的,所以昨晚我想来想去,觉得咱们不能这么被动,之前怕一下子做大,然后咱们的家底又不够厚,没法应付同行间的找茬。”因为身份只是小农女,加入应对不正当竞争的情况 ,确实麻烦一些。之前想着慢慢来,稳步经营与发展,可现在有了楚函,阿苗有了紧张感。她不想太过被动,就要有权有钱。权这东西,暂时没法去想,钱倒是可以试着博上一搏。 第168章 日进斗金的法子 “按着苗妹子的指着老主顾带新主顾,可现在赚得只比花销多一点点,我觉得很最不住你。”“惠姐姐这就见外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就觉得对不起我。从头到尾,我是什么活都没干,按着你的思想,我不是要躲在门背后偷笑,或者看见你就缩起来,没脸见你?”阿苗朝惠娘吐了吐舌头,也是 希望惠娘不要想太多。因为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 阿苗将惠娘的好看在眼里,思忖一番,又道:“之前想要稳步经营,既然没有预期的效果,那咱们随机应变,主动一些呗。” 惠娘道:“苗妹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主意赶紧说给姐听啊,我现在精神头全都在你的嘴巴上。” 因为阿苗与姜三郎前去京城的事儿,惠娘是知道的。当时觉得渝州城许家在这边简直是只大老虎,要圈地,平头百姓怎么跟他们斗? 可是到了现在,互坝村保住了,渝州城许家被抄了。惠娘与东哥夫妻俩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小俩口是怎么办到的。 好奇地想要问个清楚,可是想来想去,终究是没问出口去。 惠娘不得不感叹,阿苗果真是运筹帷幄,与她的接触间,早就了解到她是个性子坦荡,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因为这样,阿苗还没说出个有用的法子,但是惠娘早已期待得很,觉得阿苗肯定想好了天生丽质如何日进斗金的法子。 阿苗喝了一口沈阿婆刚刚敬上的茶水,温声道:“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啊。” 惠娘点头,很是耐性地等待阿苗想清楚了再开口。“是这样的,我去京城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我师傅,就是教我那个秘方柔肤水的师傅。当时洵阳侯府的叶家三姑娘得了水痘,脸上落了疤痕,没法进宫了,也不知那洵阳侯府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知道我师 傅有治疗疤痕神水,就上门求药来着。”阿苗这句才说完,惠娘立即道:“昨儿徐府的三夫人来这儿买胭脂,她前儿从京城回来,跟我说起了洵阳侯府叶家三姑娘进宫的事儿,听说她长了水痘留疤厉害,结果竟被神医治好了,京城里不少人都想找 那位神医呐。想不到竟是苗妹子的师傅?” 阿苗笑着点了点头,“原来那三姑娘已经进宫了,给皇爷做妃子成了金枝玉叶了。”阿苗装算说一句,又道:“看来这件事不用咱们到处去说,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苗妹子,咱们跟大家说,天生丽质里的东西就是神医给的方子……”瞧见阿苗在发呆,惠娘噤了声,权当她想清楚了,才会告诉自己怎么做。 阿苗的确要斟酌好这事儿该怎么执行。 治好洵阳侯府三姑娘的痘疤,乃是至精至醇的莲露汁,更是淬了金凤蛋蛋的灵力。 天生丽质的护肤品是普通霜露加了几滴的莲露汁,只有长期使用后,才能跟别的护肤品区别开来。 而惠娘母女俩用的也是纯的莲露汁,自然是天生丽质最好的代言人,可是……天生丽质的是稀释一些了。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就是护肤品成品之中添加了玻尿酸或者精油等成分,使得原有产品升级,效果更好。 许是见到阿苗若有所思,惠娘又盯着阿苗的脸儿看了起来,同时女儿家都觉得看不够,像那姜三郎清隽无俦,这夫妻俩站一块儿,是怎样的天造地设啊? “你的嘴唇没上口脂就粉红粉红的,真好看。”惠娘情不自禁地喃喃念叨一句,发现自己岔开话题,赶紧回神,“我之前在拿中药调理么?大夫就说我的唇色太深,一看就是心肺差些。” “慧姐姐要注意身子,不是病了才要看大夫,有时候容易头晕身子懒洋洋的,这痛那痛,就要适当补补肾。” 惠娘听着阿苗说的,点头道:“是啊,大夫说肾为水,水弱则五脏六腑的火就旺,我是心火肺火都旺,虚火太旺!” “慧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给你的那柔肤水,虽然是叫柔肤,但是你每天喝中药的时候加几滴进去,保证药效会不一样。”这算是阿苗的秘方,一般人她是绝对不告诉的。 惠娘一听,眼睛一亮,真真没想到,那柔肤水竟……竟可以吃?阿苗不会骗她的,可是一想到柔肤水数量有限,就犹豫了。 阿苗道:“我跟惠姐姐说过柔肤水不好配,只能在你制的护肤品里加两滴,保证长久用有效果,却也不能多下。但是惠姐姐的身子骨更重要,你身子不利索,整个天生丽质也没法运作啊。” 惠娘眼珠子转了转,可是一想,一两滴柔肤水加入护肤品里,一瓶的效果就增加不止一点点,卖出去的银子也不知止加一点点,一想自己每次早晚喝中药加一些,那……那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阿苗看出惠娘舍不得,有一种人便是舍不得自己吃,自己穿,感觉身体不舒服就扛着熬着,不舍得吃药看病。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却关心紧张得不行。 惠娘是做母亲的,这种忽略自己,或者刻薄地待自己,却对孩子什么都舍得,是一种伟大母亲的表现。 惠娘如今舍不得用莲露汁喝,不正是想要用莲露汁赚更多的银子么?银子是给谁的,还不是给她亲闺女攒嫁妆么? 阿苗抿着唇,拍着惠娘的手背:“惠娘身子好,天生丽质才会好,我才能轻松得多配点柔肤水,那东西精贵,要多一点出来还真要多一些本钱才行。” 阿苗这样说是因为需要银子在黑市采购东珠,这样金凤蛋蛋和大莲叶才能升级,那样莲露汁也就更多了。 惠娘则有所悟,觉得阿苗配那秘方水想来也是需要本钱的,不是山泉那样直接打来就好。当然,阿苗的莲露汁的确是进空间里收集就有,但是惠娘自然不会想到这边,只以为她是独门秘方,利用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者法子配出来的精纯的柔肤水,加入护肤品有奇效,不曾想,竟然还可以口服,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呐? 第169章 做好你的空间宝宝 惠娘心内感叹,就听阿苗继续道:“我想法子告诉洵阳侯府那边,咱们天生丽质的配方就是我师傅给的。”“洵阳侯府的三姑娘进了宫,肯定还想要你师傅的水?如果那边知道咱们是你师傅的徒弟……”惠娘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没错,那柔肤水可是好东西,好东西是会用上瘾的,我之前因为忙,好多天都没 有用,结果脸上摸起来都糙糙的。” 阿苗噗嗤一笑:“你一定熬夜加操劳,还忘了补水,小心再继续这样,以后你脸上都皱得褶子都一堆。” 阿苗继续道:“只要让京城那边知道,天生丽质正是我师傅给的秘方,肯定有大批人来买咱们的东西。” “京城的人都来了,那……咱们这边铺子不愁没生意。” “嗯,同行如果红眼病要对付咱们,也要顾及一下咱们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主顾?”阿苗道。 “宫里的娘娘都听说过咱们铺子,那铺子如果有个好歹,总有贵人会问起来,苗妹子,你真是太厉害了。”惠娘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哪里哪里,就是运气,刚好顺着师傅接触过的人来做生意,这有什么叫厉害?”阿苗转而交代:“但是我的身份,惠娘万万给我保密,有秘密了,人家看不清你背后的大东家,会更有顾忌,如果让人知道我 只是互坝村的村姑,人家一看咱们底子这么薄,想踩就踩。” “好,谨慎点好,现在大家知道我后头有东家,只是不知道是谁,有猜测你是京城里大户的贵妇,还是皇亲国戚,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东西跟秘方。” 阿苗笑了,贵妇们会这样想也不奇怪。 贵妇们除了钻研宅斗,捯饬打扮,也要会经营自己的私库。置办庄子田地,暗暗经营铺子,是以,有秘密东家的铺子,在华国大有人在。 商量好如何放出消息,然后引得天生丽质提高盈利,姜三郎也刚好来接媳妇儿了。 阿苗也不再耽搁,今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便向惠娘告辞。 姜三郎朝惠娘礼貌地打完招呼,就按着阿苗的要求,来到渝州城最大的酒楼——归云斋。 坐在雅间内,阿苗点了一桌子的招牌菜,有酒酿斑鸠、鸡丝黄瓜、红烧里脊、麻辣肚丝、宫保鸡丁、香烤山鸡、蒜蓉草菇…… 总之,这一桌子的菜,按着银子来换算,奢侈至极,够他们在互坝村生活一年的花费。 美味菜肴香气扑鼻,她先是仔细看,然后又一道一道菜闻着过去。 姜三郎心里纳闷,阿苗突然来了兴致,竟说要来这儿海吃一顿。 归云斋吃一顿饭,很多大户人家都觉得贵,而阿苗今儿这般奢侈,与平日她的做派是不一样的。 姜三郎不是心疼银子,而是清楚阿苗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她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才是? 姜三郎定定地看着阿苗,也不催促她赶紧吃,娇娇媳妇儿这么盯着美食,眼睛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每一道菜上来,阿苗都不让姜三郎动筷子。她只是看完了就闻,再用筷子蘸上菜里的菜汁尝一尝,再用清水漱口,继续品尝另一道菜的菜汁味道。 娇娇媳妇儿这么认真,偏头想事儿的娇俏表情,白皙脖颈的线条……一不小心,姜三郎又开始想了一些不大和谐的事情。 直到阿苗扭头睨着一脸呆滞的姜三郎,瞧见他喉头滚动,立即知道他的脑海里在酝酿什么了? “行啦,你老婆喊你吃饭啦。”阿苗打趣道,脸儿微红,是被姜三郎在哪里都能想那种亲密事情而害羞得不行。 “主人啊,三郎哥哥欲求不满,再这样下去,估计瞧见母猪,他都要上去拱一下了。” 阿苗皱了皱鼻子,默道:“做好你的空间宝宝,不要管我跟你三郎哥哥的床笫之事。” “呀——”金凤蛋蛋发出一声怪叫,是的阿苗有些紧张,默问道:“你怎么了?” 金凤蛋蛋嗲嗲道:“我对着主人做鬼脸啦,哈哈哈。” “……” 姜三郎夹起一块卤水拼盘里的肉片到阿苗碗里,发问道:“媳妇儿是有什么打算?” 阿苗与金凤蛋蛋对话的当口,皱鼻子的微表情,姜三郎全看了去,寻思她心理活动这般丰富,真想知道自己的娇娇媳妇儿,此时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 阿苗扯了扯嘴角傻笑一下,知道自己跟金凤蛋蛋对话的当口,有点儿傻帽的感觉。 她也夹了块卤水豆腐给姜三郎,“尝尝,一定要记住这个味道,这是我的第一步,以后这一桌子的菜,都会是咱们的聚宝盆。” “你是想做饭馆生意?”姜三郎挑了挑眉,他们卖翡翠的银子购置了宅子做天生丽质。 那边才刚刚稳定下来,能赚多少银子还没拿到手,她这么快就有其他打算了。 姜三郎皱了皱眉头,如果是这样,他又是太没用了。现在所剩的银子不多,加上今儿这一顿,不加把劲儿多挣点,媳妇儿想做生意都没本钱。 这么个好媳妇儿,摇钱树一样,实打实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可他…… 阿苗意识到姜三郎想些什么了,瞧他的表情,就是在内疚自己现在囊中羞涩。“你干嘛呀,我说要来这边吃这么贵的一顿,你二话不说就带我来,现在我才起个头,你补脑得也太多了吧。”阿苗嗔怨道,又道:“我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你,你却好像我会飞走你攥不住我似的,想那么多做 什么?” 姜三郎吃着阿苗给自己夹的菜,咀嚼在嘴里,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因为他的娇娇媳妇儿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帮着这个家,而他却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媳妇儿,连可以治好的续脉连筋散都得不到。姜三郎有些酸涩,但是却尽量不表现出来,笑着道:“好,咱们好好吃,吃完了,你跟我说想开什么酒楼,现在我办不到,但是记在心里,一定会给媳妇儿开一家想要的酒楼。” 第170章 媳妇儿太出色,姜三很为难 阿苗点了点头,“其实我没想过开酒楼啦,因为你现在还有多少银子我知道,另外你今儿去东哥家,有没有让他帮你找先生与武师啊?” 姜三郎的脸儿微微泛红,清了清嗓子,道:“嗯,让东哥帮忙寻,又要麻烦他了。”想学武是姜三郎的主意,他威武镖局做过镖师,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底子是有也很扎实,但是那几下子,对于一些情况,显然是不够用的。比如那次楚函遭遇刺杀时,关键时候,胆大是不够的,还要艺高 才行。 另外阿苗也觉得她也要学一些,就算现在骨头都长好了,不是学武的料子,但是有点防身术总归比没有强。强身健体也好,以防万一也罢,活到老学到老总是有必要的。 阿苗端倪一下姜三郎的表情,知道他有些想法,“你不想学读书?”“想,不过请先生就不用了,之前你找书给我看,我自己看书学就成,不用花钱请先生。”姜三郎这个意思以前其实说过的,他这个年纪不好上学堂,只能请私塾先生另外开课,那样缴纳的束脩就要高很多 。 他们现在还没到不愁吃穿的地步,还需要计划经济才行。阿苗理解姜三郎的打算,“我知道你很聪明,正因为你聪明,才觉得请先生教会更快更好。”自己看书自学的事儿,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上过十几年学的,不难,教姜三郎也没问题,但是……首先阿苗对这个时代的东西还不是很懂,比如八股文,她没法弄,要学。学识字可以,诌首诗词,可能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可以弄出原创的,但是策论什么的,这个时代官方需要什么格式,用那种方式是规范的,总归要书生 才知道。 “考了秀才的话,加入有什么官司上了公堂,咱们不用请别人写状纸,自己有理有据,更不用专门花银子请状师,有时候有一点功名在身上,还是好用的。”阿苗开口道。 秀才虽然在楚函这样身份的人跟前不够看的,但是……在很多情况下,确实比普通农夫管用得多。 好歹上公堂的时候,不用给县太爷下跪。 阿苗觉得姜三郎记忆力这么好,如果专心读书,可以试试的。 阿苗开口道:“再说,你学武不是也想走武举这条路么?” “嗯。”姜三郎知道自己的娇娇媳妇儿聪明至极,瞒不过她。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正是为了考取功名,入仕光耀门楣。阿苗不止一次想让姜三郎读书,自然会让他觉得,阿苗是这么个期盼。 毕竟做官夫人,哪怕就是举人老爷的妻子,都是夫人,比农夫姜三媳妇儿强上太多。 姜三郎又道:“我觉得媳妇儿是做生意的好手,可我是个汉子,我如果坐在家里给你供着抱着书本,不是跟以前的许秀才一样让婆娘养这么?” 阿苗用勺子打了碗里的米饭,来到姜三郎嘴巴前。 姜三郎很自然以为这是她在喂他,张着嘴。 结果阿苗只是把米饭拍在他的嘴唇上,而不是送他嘴巴里,“哎哟,我的俊俏郎君会害羞,害怕吃软饭,我喜欢养你,就要养你,最好把你关在屋里,哪个女人都不要看见你才是最好。” 噗——姜三郎忍俊不禁,她说的话,怎么是他心里头深处想说的呢? 阿苗微嘟着嘴,模样灵动极了,又坏坏地捏着姜三郎的鼻子,“我今天来吃这一顿,就是想到一个法子,你跟东哥合伙,咱们挣银子的法子,我想了一下,比开什么大理石还有种果树来得轻巧一些。” “真的。”姜三郎喉头又滚了滚,是她先逗弄自己的,撩起来的火苗必须要付出代价。 然后,谈话变成了中场休息,阿苗被姜三郎抱着好一番啃,直到厢房又被小二敲开,又要上菜了,姜三郎才不得不放开她。 这时候的阿苗嘴巴红红的,还有些肿肿的,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姜三郎,满眼尽是:“都是你,不正经,色胚。” 姜三郎照单全收,得了便宜后,笑得别提多灿烂了,殷勤地给阿苗夹菜,“媳妇儿赶紧吃,然后好跟我说你的打算哈。” 小俩口嘻嘻哈哈地吃完一顿大餐,就开始各处采买食材。 今儿要买的东西多,是准备宴请村民的。 在互坝村里,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有过不愉快,却也有相帮的地方。 关起门来过日子,但是乡里乡亲的,关系也要处好,谁是好的,谁是糟的,门儿清就成。 待出了城,姜三郎瞧着日头,觉得还有时间,便领着阿苗又去了那棵同根树上。 “媳妇儿,你瞧,我刻的字还在。”姜三郎兴冲冲地说道,觉得自己当时寻的地方很好,不会轻易被人抹去。 阿苗坐在姜三郎身边,抱着旁边的树杆,一动不动。 不过这次与上回坐在这儿的时候相比,明显自在多了。估计是悬崖都跳过,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媳妇儿,现在能告诉我,你不是想开酒楼,那今儿去吃那一顿是什么目的?”姜三郎揽着阿苗的肩头,天上烈阳高照,他们则树荫里垂着徐徐山风,凉快得很。 阿苗笑着捏了捏姜三郎的鼻尖,“你跟东哥商量做开采大理石的营生了?” “嗯。”姜三郎道,“如果有衙门的批文,里正说,就可以让整个村的爷们都有活计,我再与东哥销到西边去,肯定可以挣不少。” 阿苗撒娇道:“这样不好,那样的话,你要在山里守着开大理石矿,然后要四处跑销路,咱们聚少离多不说,哪里有时间习武读书?原来你说有让东哥请先生都是诓我的,根本没那个时间啊。” “没,我没骗媳妇儿,我也不想离乡背井四处卖大理石,可是种果树的话,一年半载是没有进项的。”姜三郎道。 “哼,再换一个说,假如学了武,没准还去入伍从军,到军中建功立业?”阿苗捶他的胸膛,“所以你说舍不得离开我就是骗人的。哪里舍不得了,都想跑到鸟不拉屎的边疆去。”姜三郎嗫嚅一下,似乎被阿苗说得八九不离十,没法应声了。 第171章 同根树下谈人生 须臾后,姜三郎终于想好了措辞,解释道:“媳妇儿,今年朝廷应该会征兵,前几年,家里都是病号要靠我养着,姜家就没人出去,都是里正帮着打典,上报衙门,我才没入伍的。现在老四、老六都好了, 可以干活了,我们姜家再不出男丁,就违反律法了。” “四叔跟六叔是有心疾,不能从军,你今年考到秀才,不是也不用去了?” 姜三郎再次无言以对。 此时的他也却是迷茫的很。 明知道阿苗的脚是有机会治好的,可是现在的他,除了一条性命,还有什么值钱的? 想去建功立业,就离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行商赚银钱,也没法守在家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姜三郎举棋不定,亦是为难得很。 阿苗抱着姜三郎,知道他是个有骨气的男人。 “你说的,我都想过的。”阿苗嘟囔道,“因为一直想一直想,所以在去天生丽质的时候,就对着街道发呆。” 姜三郎说不出话来,吻着阿苗的发顶,“都是我太没用。” “谁说的,你养我都不成问题,建宅子的银子是你挣的,我买天生丽质的宅子也是你给的银子。还有在京城你弄了五十两,这些个都是你挣的银子,你养我养得多好,你瞧我现在多漂亮,多像贵太太啊?” “如果不是你说那个石头有翡翠,哪里……哪里会让东哥卖了翡翠得这么多?”姜三郎说出事实。 “如果不是你知道两界山顶上有个洞,还能撬开石头,我去哪里弄那石头和雪莲啊?”阿苗嗔娇道,“总之,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了。” “嗯,没有你,我也什么也不是。”姜三郎由衷地道。 俩人相视一笑,一切都不需要说下去,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阿苗道:“我不是请了酒楼的掌柜晚上来咱们互坝村吃酒么?” “嗯,我寻思着,媳妇儿是不是手艺好,想要入伙还是干嘛的?” 阿苗勾着姜三郎的鼻子。最近老是觉得他的鼻子好挺,没事就喜欢逗弄,适才是捏鼻尖,这会子成了勾鼻子,这些都是阿苗情不自禁的。 结果姜三郎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只觉身体一阵燥热,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阿苗本要说自己与姜三郎挣银子的计划的,这么一来,阿苗感觉不妙,只能道:“晚上请完客,如果那掌柜有来,一切好说,如果没来,咱们明天再进城。” 接着,就卖起关子,不肯直言,因为心急着要赶紧回家去。 不然,姜三郎这时候气血上涌,满脸通红,而某处似乎坚不可摧。这边荒郊野外,被他逮住一顿热情如火的折腾,回家嘴皮子肿着,请客时候被人看出来,就糗大发了。 瞧着阿苗一路上骑着马儿跟逃一样,姜三郎有些不乐意,他现在的马车后面有车板,拖着货呐,有些追不上阿苗。 追不上媳妇儿的事情,姜三郎自然不是滋味喽。 回到了家里,褚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差食材了。 因着有交好的村民帮忙,洗菜什么的速度也快,小溪就在旁边,没有多久,阿苗便围着围裙,开始掌勺做大餐了。 是的,今晚的菜单是她开的,真心实意要露一手。 水煮活鱼、红烧狮子头、白斩鸡、铁板牛肉、什锦鱼丸羹、爆炒九门头…… 总之,就算是村民有吃过的菜肴,阿苗经手,加入她私房厨艺,也会与这时代的大厨不一样。没吃过的,阿苗更是有信心,让村民们大饱口福。 水煮活鱼里有很多菜,味道又只是微辣,最是下饭,且是这时代来讲,很新鲜的做鱼手法。 活鱼用的是淡水的草鱼,并不是什么高档鱼儿。草鱼的肉往往会有一种泥味,鲜美上欠缺,并且鱼刺极多,也就穷人家会吃这种鱼儿。 但是经过阿苗这么一弄,切鱼片的刀工考究,专门请的李家媳妇儿帮忙切,因为她的刀工不错,是上一回请客时候,阿苗发现的。 这会子要用人,只要是人才,她都能拎出来,关键时候好派上用场,比如做水煮鱼的时候。 其实这次姜三郎请客并不是请村里的所有人。 之前互坝村差点被圈地,那些翻脸太过无情,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姜三郎决定老死都不跟他们往来,这次请客,自然没有那些人的份。 只是旁人看不懂啊。 比如李家大哥那几个,当日可是他们领着人在姜家跟前闹事,还是李家大哥差点把姜三郎的媳妇儿打死,要不是老槐爷,这会子,姜三郎还是鳏夫好不好。 可是姜三郎对这些个又不记仇,怎么就对其余的一些人家这么强硬呢? 有些没被宴请的,缩在旁边,瞧着姜家热火朝天地烧着炉灶,美味菜肴的香味顺风飘了老远,馋的他们口水直流。 于是乎,那些没被宴请的村民都聚在一起骂人,说姜家怎么怎么的,不过这些个嘴碎的,不说道那才奇怪。 姜家这边,因为人手够,阿苗手脚也麻利,时辰一到,一样样美味菜式便端上了桌。 大家伙其乐融融吃了起来。 刚开始都没什么声音,顶多有人嘟囔几句好吃,真好吃。其余都是忙着往嘴巴里塞吃的。 “姜三媳妇儿的手艺真赶上大厨啊,我小时候跟过大厨做学徒,他烧的菜,我保证,没有姜三媳妇做的好吃。”陈叁一壁往嘴巴里塞一壁跟旁边的李家大哥说话。 姜三郎听在耳里别说多熨帖了,他的媳妇儿常常烧菜给他吃,别人想的话,除非经过他同意,怎么想都应该躲在门背后偷笑。“大家今儿别客气,我姜三现在是老婆有了,房子有了,不过镖局里的活计也辞了,以后想做点生意,如果有需要,咱们兄弟几个合一起发财。”姜三郎举杯对着在座的几桌村民们敬酒,说出了今儿请客的 原因。是的,不管做什么,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捆筷子就抱成团。 第172章 姜四竟与薛霓裳 姜三郎要养家糊口,上山狩猎什么的,是可以让姜家几人过上清闲的小日子。 但是他觉得农夫猎户什么的,已经不行了,是以,必须走出互坝村,将外头的银子捞回互坝村,而不是把互坝村的山货往外扒,赚点小钱。 李家大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带头拿起酒杯,于是乎,其余几桌的汉子也拿起了酒,几人干杯,然后兴致高涨,划拳的划拳,吃酒的吃酒。 小孩子女儿家们,听着他们聊天,好笑的,哈哈哈地笑得开怀。 加上阿苗时不时又整出新菜,一场宴席别提吃得多欢腾了。 有一个阿苗觉得很重要的菜还没上,那就是卤菜。 因为卤料是回家后才调配的,熬汁加上要将肉啊、蛋与豆腐等卤水拼盘里常见的食物卤入味,都需要时间。 于是,姜家宅子后头架起的土坑上,有一处的大锅还一直用大火烧着。 阿苗在外头吃了一会子又回到后头,要看火,之前是褚氏在那边蹲着,“婆婆,你去吃吧,现在我来。” 褚氏笑嘻嘻的,她今儿也开心呐:“你吃饱没有啊,没事的,我来就行。” “我吃饱了,待会儿又要下酌料,所以还是我来吧,婆婆赶紧去前头,老婶婆念叨你呐。” 褚氏这才将看火的位置让出来,嘱咐阿苗说累了就到前头去叫她,别硬扛着。 阿苗笑着颔首,闻着大锅里香喷喷的卤味,觉得自己配出来的还算成,如果再改良一下,保管更上一层。 之所以会将这卤味说是重头,主要是因为阿苗今儿在渝州城里,从天生丽质那边出来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主意。她清楚姜三郎的本事,若要钻研出一条挣银子的路子,肯定是可以的。读书的话,只要肯用功,阿苗肯定,他也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书生。从他跟自己学算学来看,搁二十一世纪的学生里,妥妥那种天生的 学霸。 学武的话,就他那天生的力气跟悟性,也不是随便一个汉子或者武夫会有的先天条件。 但是姜三郎不管做什么营生,少不得要离家。 加上这次回来,阿苗不清楚楚函会不会再次上门,也不知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原本阿苗只满足于慢慢经营,发家致富,这会子情况有变,少不得有些急功近利的心情了。 唉,处境决定心态,可是又是身不由己。 而阿苗为什么会灵犀一动,想要做出不一样的卤味,这就得益于这时代的卤水菜肴是有,卤料也大同小异,但是熬制的过程却有不同。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家里想自己卤点东西,直接去药店或是超市买配置好的小袋卤料就好,回家将水、酱油与料酒一起煮出来,火候时间掌握得以,味道也不差。不过也有不少吃货知道,卤出美味的话,卤料不要加一滴水,直接是酒兑上酱油与卤料的酌料,大火一开,文火慢慢熬慢慢卤,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卤汁虽然是酒,却不会有酒精味,只有浓郁的卤汁香味 ,再渗入卤的肉或者蛋等食材里,别提多香了。 因为阿苗想到了卖卤料这个营生,是以,现在要做出浓郁香味的卤料,用味觉说服大家,最后说出想法,只有得到姜三郎的认可,这条发家致富的路子才是真正的可行性操作生财路子。 她打开锅盖,舀出一勺汤汁,尝尝味道。 咸味是差不多,因为只加酱油与料酒,并没有盐巴,而这个时代的酱油是用大豆按着古法酿造出来,非常的香醇,如今作为卤料的主酱料,更是显出了这时代与二十一世纪各品牌所谓的上好酱油的差异。 好东西果真要古工艺酿造才是最完美的,阿苗如是想着,正要盖上盖子,却掠见旁边一道身影从屋后绕去后头。 因着那人行事有些奇怪,好好的缩在后头做什么?而且从身型上看,阿苗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姜四。 阿苗纠结一番,实在好奇姜四的举动,便稍稍往姜四前去的方向靠近一些。 金凤蛋蛋似乎明白阿苗的意图,她并没有开口帮忙,金凤蛋蛋已经将情报汇报了:“姜四跟薛霓裳在那边说话。” “什么?”阿苗有些心惊,姜四竟然与薛霓裳背着众人,在后头私会。 薛霓裳这个女人心性不单纯,姜四又是老实巴交的人儿,他不会是被薛霓裳勾去了心? 这事儿不好办呐。 阿苗蹙着眉,站在那边。 姜四很快就回来了,瞧见阿苗时候楞了一下,支吾道:“三、三嫂,您怎么在这儿站着?” 阿苗看见他手中多了一包东西,油纸包着,“你手上这是啥啊?”阿苗故作无事,随意问出来的那种语气。 姜四抓着油纸包的手攥了攥,然后道:“没什么,就是……就是给五妹吃的一点儿小点心。” 阿苗不再多问,哦了一下,又回到了炉灶旁。 姜四原本有些心虚的,害怕阿苗接着问,如果问他怎么拿着零食蜜饯儿从那边过来,他……不习惯撒谎,当真不知道怎么说。 阿苗见姜四走过去后,又瞧见李家媳妇儿过来,赶忙拜托她帮忙看火,说自己内急。 李家媳妇儿本就是来换手的,因为阿苗自打开席后就没正经吃过,自是一口应下:“嗯,你不用着急,这边我来,保管不会让你的东西烧糊了。” 阿苗感谢,李家媳妇儿与李家大哥一样很实诚。 阿苗其实也不是真的内急要去如厕,而是顺着村道的小溪直接去上游一点儿堵截薛霓裳。 阿苗走的是直路,薛霓裳因为要绕路,鬼鬼祟祟的行径更让阿苗鄙夷。 “薛堂姐。”阿苗噙着笑,望着那头怔愣的薛霓裳,慢慢走近她。 薛霓裳表情很不自然,就是那种越不想遇见人偏生被最不喜欢的人看见的那种窘迫。当阿苗走近时,薛霓裳也整理好了,佯做淡然地道:“想不到会在这儿跟堂妹遇见,你也跟我一样,习惯吃晚饭出来走动走动?” 第173章 薛霓裳的歪心做派 “哪里啊,我可没有薛堂姐的好兴致,吃晚饭,月下漫步,还专门找隐蔽处走,薛堂姐怎么说也是崂山村的一朵鲜花,也不怕被牛粪苍蝇盯上,拖进山里为所欲为,我要是走夜路,怎么也要叫上我家夫君陪 着。” 薛霓裳不忿地斜了一眼阿苗,自是发现她如今容颜娇艳,别提多俊了。不过她有自信,她才是崂山村与互坝村里最为清丽且有才识的姑娘,薛阿苗怎么弄,也就暂时出点风头而已。 阿苗不清楚薛霓裳此时内心活动的明细,不过多少猜得到这种女人对于自己是羡慕嫉妒恨。 好好日子不过,成天与人攀比,甚至想勾引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心都长歪了,人也没法好看到哪里去。 薛霓裳开口道:“人不可能风光得意一辈子,如今堂妹有好夫君疼着,说话可别太过分,不然老天爷看不过去,不给你个儿子送终,你这辈子也是白活了。” 哟,开始诅咒阿苗生不下孩子了?也对,嫁入姜家大半年了,肚子里没动静,是有些坏心人在背地里说道过。 薛霓裳不再理会阿苗,绕过她就要回互坝村。 阿苗在她身后凉凉道出一句:“你离我四叔远一点,你既是得过私塾先生教诲,该知道私相授受是多么没脸面的事情。” 阿苗这是在说她给姜四送拿包油纸包里的东西,另外曾经也给姜三郎送过鞋子,甚至写过纸条,不然邱大小姐如何会揪着她这件事儿,让她退了亲。 说白了,也是她自己作。 讲起来,阿苗已经够给她这没出嫁的大姑娘脸面了,这些个事情的原委是连褚氏都没说过半句,权当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的小心思,反正没得逞,也就没有过分计较。 只是她还不肯消停,招惹完姜三郎,现在开始对姜四出手了,存的心思焉能是好的? “前阵子,村里的流言,说我怎么怎么的,说姜家的话,还有许家是因为姜家得了翡翠要圈地,这盆脏水会泼到姜家,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背后搞的鬼!”阿苗堵住薛霓裳的去路,开始与她将事情挑明了。 薛霓裳竟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堂妹,你可别乱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照这样说,以后你一有什么事儿都是我搅的事,嘴巴说出来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苗点了点头,依然噙着笑,饶有意味地看着薛霓裳。“薛堂姐说得好像很明事理似的,没错,让我不能出了什么事儿就赖你,但是你自己呢?你被邱大小姐害得被退亲,是谁舔着脸到姜家,指着我相公可怜你,还说你被退亲是因为他,我见过脸皮厚的,脸皮 厚成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你……”薛霓裳憋红了脸,一时找不到言语顶回去。 阿苗不咸不淡地道:“薛堂姐,我真想问问你,天上掉下来一张脸,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你什么意思?”薛霓裳眼睛瞪着她,整个表情全然是阿苗无理取闹的模样。 有一种人的思想是这样的,天生谁都欠她似的,对她的好从来不晓得感恩。有事情,错误全是别人造成的,她反而无辜的很,自认为心地善良,遭遇了不公待遇。 就比如现在的薛霓裳,还自觉阿苗颇为趾高气昂地寻她麻烦。 “我的意思就是,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阿苗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陈家老三的侄媳妇儿撺掇村民,说我祸害全村的那些话是你放出去的。” “你、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家老三的侄媳妇。”薛霓裳虽然矢口否认,可是满脸的心虚早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你!”姜三郎的嗓音突然响起,在本就有些偏的地方显得格外凉飕飕的,吓得薛霓裳惊了一声冷汗,待瞧见姜三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直接拎着裙摆跑着回了崂山村。 她逃跑的速度之快,与她平日假斯文,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踩石头过去,扭捏早做的模样是不同的。 她是直接淌着水,差点就摔在小溪中央,也不顾身上裙子湿漉漉地,狼狈地不堪地夹着尾巴逃走的。 “媳妇儿,真是她干的?”姜三郎来到阿苗跟前,看得出,他是瞧见阿苗不再后面看火,所以寻到这边的。 “本来是猜的,因为互坝村没几个人有这种头脑,借用别人的嘴巴来打击我。”阿苗道。 姜三郎也觉得是这样,互坝村的人头脑还是比较简单的,这种宅门里的,瞧着被圈地,然后加以利用且不着痕迹甚至不露马脚地让所有人指摘,定时坏心人乘机放话。 而这些个阴手,在对阿苗有敌意的人中,薛霓裳最有可能会使这种手段。 “我们先回去吧,请客请到一半,咱们半中间跑了,象什么话。”阿苗拉着姜三郎的手,往家里走。 其实本就离宅子没有几步,不过在这当口,她也将看见姜四私会薛霓裳,然后跑过来敲打薛霓裳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便。 姜三郎听完阿苗说的,浓密的眉毛蹙了蹙,倒是不说话。 回到宴席上,姜三郎看起来没事的人,跟之前一样招待大家,还跟李家大哥那桌豪饮了好几大碗。 但是阿苗看得出,姜三郎的心情明显与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在意姜四这个弟弟,发现他跟薛霓裳这样的女子有牵扯,不肯听劝,就不好办了。 而阿苗回到炉灶那边,盛起卤得刚刚好的卤味,又把剩下的浓郁卤汁放进陶罐里保存着。 那些个卤味一上来,所有人眼睛都睁大了。 因为这些卤菜大家都知道,可是没有大厨的配方,还有撒本的买酱油与食材,平常人家想吃一下,活个几十年也不知道尝不尝得到。而这回的卤料足足用了半头猪,猪耳朵,猪舌头,猪蹄,猪肉,猪肝全都在里头,加上卤豆腐、卤蛋、还有今儿炖汤的鸡爪合起来又十多个,一摆上桌,香味扑鼻,且一大块一大块的肉,让人垂涎三尺。 第174章 兄弟间的争执 阿苗之前上桌的菜肴比较精致。比如水煮鱼这些,尝味道,真正大口朵颐,大口吃酒的大块肉,也就这一盘子让在场的汉子觉得特别的赞。 而之前吃着馒头配菜的孩子们,这会子到旁边疯玩一番,听见有好东西,全都机灵地跑着回来。 有个小男娃最是精明,直接拿起猪蹄最有肉的那块猛啃起来,说话也因为腮帮满满的,含糊得很:“苗嫂子做的好好吃,比我娘做的猪蹄子好吃。” 通常人家哪里有什么猪蹄吃啊?有养猪的人家是吃不起猪肉的。普通人家更是买不起猪肉。小男娃的娘一听,嚎了一句:“你小子,你娘我就做一次猪蹄,有的吃你就不错了,还嫌七嫌八的。”转而跟阿苗请教:“姜三媳妇儿,你做的东西真好吃,改明儿教我好不,就教我做这个猪蹄子,我家臭孩 子喜欢。” 这个小男娃的娘是陈叁媳妇儿,人很精明,不过不会精明得过头,还属于会做人的那种。但是这会子她跟阿苗说自己娃喜欢吃想学做,其实吧是真心认可这卤的东西太好吃,寻思着改明儿学会了,卤点东西不就可以去集市上卖?卤蛋什么的应该不贵,有些人陪着馒头或者馍的话,或者加进汤 面里,肯定好吃极了。 阿苗多少看出陈叁媳妇的意图,毕竟她娘家在渝州城里有个小面摊,想要这个卤料也不奇怪。 阿苗看起来也不吝啬,开口道:“我待会儿打点卤料汁给你啊,你装着回去,有什么卤一点,笋啊什么的都可以卤,保证好吃。” 这是没有说配方,而是直接给卤汁,听起来轻松又好用,别的人家也跟着道:“那也给我一些。” “嗯嗯。”阿苗笑着点头,她指着这个卤料的配方给姜三郎,让他好生经营,不至于进山里吃苦受累,也不至于觉得没挣到银子而被包养。 吃饱喝足后,大家散去已经是深夜。 姜三郎领着姜四与姜六,还有一些相帮的村民一起收拾好桌椅,该还人的还人后,其余锅碗瓢盆等着明儿洗干净后再一一还给人家。 所有人走后,褚氏看完姜大是不是要换褥子,瞧见姜大已经睡死了过去,就领着姜花花准备回自个儿屋子。 结果却看见姜三郎领着阿苗,还有叫来了姜四与姜六,在那边厅里等着她。 看姜三郎的神情,明显是有事。 “三啊,咋了,有什么事儿要这时候说?”褚氏素来了解儿子,瞧姜三郎的面色凝重,清楚他有事不高兴了。而姜四则低垂着头坐在旁边,瞧模样,就是他惹了姜三郎的。 姜三郎看了看褚氏,开口道:“娘,明儿请张婶婆给老四说媳妇吧。” “三哥。”姜六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只因果然料到了,三嫂看出他与薛霓裳有牵连,跟三哥说了,这才让三哥叫娘赶紧给自己说媳妇儿。 姜三郎道:“趁你现在身子骨硬朗,赶紧娶房媳妇,说不定,你的儿子比我的还先生出来呐。” 褚氏沉默起来,虽然姜三郎说给姜四说亲是好事,可是这么突然,还是急成这样等不及明儿再说这件事,显然是姜三郎有气憋在胸口,不解决了心里不快。 褚氏料到姜四是不是招惹了什么桃花,使的姜三郎才会这般。 她定定地看着姜四,满脸是质问。 姜四站起来,开口道:“三哥,裳儿与三嫂是堂姐妹,以前有误会,三嫂嫁过来前不是也被人说道……”“那能一样么?”姜三郎原本想要好好说的,不然也不会试着打趣说,姜四的儿子可能还会更早出生。可是姜四直接就门儿清,知道姜三郎这是反对他与薛霓裳的事情,竟然搬出来阿苗出嫁前不好的名声来 说事。 姜三郎直接火冒三丈,眼睛瞪着姜四,好像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一样。 阿苗赶紧上前揽住姜三郎的胳膊,开口道:“咱们好好说,你只是他三哥,四叔本就是老实人,很多道理咱们讲得通的。” 姜三郎气呼呼地坐回椅子,而褚氏也反应过来,感情姜四跟薛霓裳有了首尾? 褚氏皱着眉,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姜四口口声声说了一声裳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自己的儿子绝对是守规矩的老实人,哪里敢轻易叫姑娘家的名字,更何况薛霓裳还是读过书的,与姜四以前也没什么接触,更是不可能叫出口,除非是薛霓裳让他这么叫! 前阵子,老陈婆、小陈婆领着薛霓裳来姜家,就算姜三郎过后含糊其辞的跟她说几句,但她也明白,那薛霓裳对姜三郎有那么点不安分的想法。 姜三郎当时就硬得可以,结果没多久,怎么就成了姜四与薛霓裳有勾搭? 那个女人哪里是才女,妥妥狐狸精。 他们姜家现在不管是崂山村还是互坝村都是很不错的人家。 姜四和姜六虽然有心疾,可是这几个月下来,大家都清楚,身子骨已经无碍,可以下地干活。 薛家人多会算计?当初阿苗是怎么嫁进来的,如今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又跟薛家再亲上加亲? 呵呵,褚氏心里苦笑一声,心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太过单纯,估计被薛霓裳那个小妮子勾勾手指头,他就…… 这可怎生是好?褚氏心内天人交战,阿苗开口询问:“四叔,我虽然与薛堂姐是堂姐妹,但是性子是不同的,她从小骄养着,你以后跟着东哥跑生意,她一个人在家。还有,她为什么会被退亲,那是因为曾经给你三哥送过 一双鞋子,说是感激你三哥救过她,可是这姑娘家的心思,我也是女人,我能感觉到她的小心思。” 阿苗这话已经说得再直白不过了,就是姜四日后要跟着东哥倒卖宝石,一年之中可能出门半年都有。如果她进门,能守得住吗?再则,还直接说她曾经对姜三郎有意思,进了姜家,根本就不合适! 可是姜四这厢昏了头,姜三郎与阿苗的阻挠与劝解是一句听不进去,反而觉得家人对薛霓裳有成见,棒打鸳鸯。 这就是越是拆散越是想要生死相许的节奏。姜三郎对上姜四坚定的目光,知道这个弟弟铁了心,真的爱上薛霓裳了。 第175章 五指姑娘保卫战 “她肯嫁你的吗?他们家的姑娘想要娶回来,怕是不容易吧?”姜三郎开始跟姜四摆事实,“你成亲,我跟娘肯定要准备好银子,但是薛霓裳的话,对不起,你三哥这银子还是留着给自己做生意吧。” “我明儿就去提亲。”姜四对着褚氏鞠躬,“娘,霓裳性子很好的,不是娇滴滴的,很会照顾人也很懂得为人着想,娘,您帮儿子去提亲吧!” 褚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几个儿子道:“你们先回屋睡吧,娘心里乱,要想一想。” 姜四直接跪下来,“儿子……儿子是真喜欢她,若是娶不到她,儿子以后……以后再也不娶了。” “你……”姜三郎恨铁不成钢,这是在逼褚氏,看着自己的娘眉头皱成这样还不肯消停,真真猪油蒙了心了,当即上前一把揪起姜四,“回屋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阿苗瞧着姜三郎的架势,如此强硬,反而会激发姜四的逆反心理。 虽说姜四也快落冠的年纪,但是对于初念的执着,愣头青一样的不管不顾,硬是强拉硬拽,估计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阿苗对着姜三郎微微摇头,使得姜三郎放开手,对着褚氏道:“娘,您先休息,这事儿以后再说。”然后就拉着阿苗回自己的那座小院去。 穿过宅子之间相通的侧门,姜三郎一言不发,阿苗知道他在生闷气,当然不是跟阿苗置气,估计是气他自己,也气姜六。 阿苗径自烧水洗澡,满身都是今儿烧菜的油味,等洗完澡,瞧见姜三郎还在门前的小杌子上蹲着发呆,便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去洗澡吧,我也累了。” “嗯。”姜三郎这才有了反应,起身去打剩下的热水兑了凉水冲澡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阿苗已经穿着睡衣在床上等着了。 如今天热了,褥子也已经换成席子了。 姜三郎躺下,把阿苗搂进怀里。 “很热的,肉贴肉,你身上太烫。”阿苗推他,结果姜三郎闷笑着起身打开屋里的窗户,夜风吹来,凉爽极了。 阿苗道:“开着窗户,咱们两个这么躺着,不好看。” “除非有人翻墙进来,不然怎么看?”姜三郎不以为意,可是阿苗却放下床帐,意思很明白,有风,但是放下帐子,帐子里还是照样吹不到。 姜三郎想了一下,把窗户关小一些,只留一些通风的小口子,再拿着蒲扇回到床上,又是一把将阿苗捞进怀里:“热你也要受着,不抱着媳妇儿睡觉我娶什么媳妇儿?”一壁说着一壁扇风。 阿苗也不再矫情,反正贴的近了,晚上的时候也是他难受,他愿意憋得难受也是他。 姜三郎道:“老四的事情如果拦不住,我寻思着,就分家,咱们不跟他的婆娘来往,免得你膈应。” “我有什么好膈应的,我先进的门,还是嫂子,辈分跟资历都碾压她,她都不别扭我还怕了她不成。”阿苗心里其实也不舒坦,不过说的这句倒是大实话。 “其实吧,姜四要娶薛霓裳,咱们不出银子,他估计办不到。”姜三郎若有所思。 薛家本指着薛霓裳做摇钱树,如今被退亲,好点的人家估计是没法做了,只能找殷实一些的就不错了。 而姜家如今新宅子很好,未来更是潜力股,薛霓裳打上姜四的主意,是经过考量的。她曾经搅屎,当时互坝村被圈地她在背地里搬弄是非,让人指摘阿苗记恨姜家,所以,薛霓裳不单单是想嫁个汉子过日子这么简单,与阿苗置气,或者对姜三郎就算不是因爱成恨,也是恼羞成怒,总之, 不是存着良善的心思。 “以前村里说道咱们家和我的时候,你我知道是薛霓裳做的,可是要告诉娘和四叔,又没有证据。”阿苗道。 “所以刚才我没说这件事,说了,老四那傻小子也不会信。”姜三郎拍了拍阿苗肩头,喉头滚动几下,又发现自己心猿意马了,“睡吧,你也累了,今天不折腾你了。” 阿苗立即用手捂住嘴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直接用行动表示:我好想睡觉啊,今天很累很累,你别打我五指姑娘的主意哈。 想起昨晚,他按捺不住,翻来覆去到半夜,终于被身上的小兄弟主宰了思想,也不担心她睡眠不足,又亲又啃的,攥着她的手儿…… 最后好酸、好累,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感觉要断掉了。 羞死人了,应该很快可以步入正轨,正经洞房了吧? 心疼姜三郎啊,再也找不到其他汉子如此尊重她,因为她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心里有顾忌,到现在还肯这么憋着。 姜三郎隐忍着体内蹿起的燥热,嗓音都有点儿沙哑:“好吧,你睡吧,明儿再跟我说你究竟想到了什么挣银子的路子?” 阿苗一听,眼睛豁然睁开,意识到自己有极其正经且重要的话还没说呐。 她翻身侧躺,摇了摇姜三郎,发问道:“今晚那个卤料的味道怎么样?” “大家都说好吃极了。”姜三郎也翻了身,与阿苗面对面地侧躺着。“大家说好吃,但是你呢?我要你说具体的感觉。”阿苗追问,甚至解释自己为何这么重视他的看法:“你从十四岁开始就在镖局做事,走南闯北,吃的东西多,好酒好肉的话,肯定也不少,所以我只要你对 今晚那些卤料的评价。” “在京城里,有一个孔记卤味店,他们很出名,没有吃过他们铺子的卤味就不算吃过最好吃的卤味。”姜三郎道。 阿苗腾地一下坐起来,盘坐在床上拍他,发脾气道::“那我们在京城里待了好些天,你怎么没给我买呐,现在怎么办?我没有对比,没法评价。”姜三郎晓得阿苗有时候也是急脾气,她这会子耍小性子,论起来,很少会这样,殊不知,她那无理取闹的模样可爱得紧,鼻子微微皱着,嘴巴嘟着,眼睛嗔娇地瞪着,别说多有灵气了。 第176章 连锁的合作的经营模式 娇娇媳妇儿在别人跟前总是识大体很懂事,偶尔在她跟前胡搅蛮缠,其实挺好,这样才是他的小娇妻,不让他觉得自己白白大她好几岁了,懂得没她多,想得没她周全。 像小姑娘一样耍耍性子,若是到了她八十岁,一个满脸褶子,可是在自己跟前依然肆意任性,这样的一辈子,也挺好的。阿苗数落完,嘟着嘴,思忖一番,“我对我的卤料还是有信心的。既然你说别人的更好,我还要试试,今儿那个酒楼的掌柜没来,明儿我拿着卤肉去酒楼,请掌柜尝尝,他肯定知道的比你多,品菜方面的专 业技能比你好。” “媳妇儿,冤枉啊,我没说别人的更好,是你断章取义了,我后面是想说孔记的卤味店的东西真的不如你,比你的咸没有你的香。”姜三郎解释完,说到香味,突然鼻腔里的香味都是阿苗身上的独有清香。 不单单是香胰子的浅香,是她身上的芬芳,糟糕,他又一个没注意,呼吸又粗犷深邃了起来。 阿苗瞧着姜三郎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也不一样,知道他是上火了,而且还是邪火上脑。 不能怪姜三郎不正经,一男一女,灯火柔柔穿进床帐,气氛本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没有任何反应,才是不正常。 “我不管,你就是说孔记的卤味比我的好吃,现在哄我已经没用了,该罚!”阿苗嘟着嘴,盘坐着,一手叉腰一手的食指举起来对着帐子外,这是要让姜三郎出去的意思。 “主人,你知道现在你像什么吗?”金凤蛋蛋插嘴道。 “像什么?茶壶呗。”阿苗暗暗白了金凤蛋蛋一眼,继续对姜三郎道:“罚你做俯卧撑一百下。” “什么叫俯卧撑?”姜三郎不解啊?感情这时代俯卧撑不叫俯卧撑?或者根本没有这个词?阿苗没时间去弄清楚,直接道:“你这阵子不是挺有看书的么?断章取义这四字成语都随口说了,那么俯卧撑就是字面的意思,俯卧加上用手撑起上半 身。” 姜三郎瞧着阿苗说的一板一眼,满脸不容拒绝,也就老实巴交地按着阿苗的说法做了。 “嗯,绷直,身子保持视线,屁股塌了不算,下去的时候,上臂要跟肩背平才算数。”阿苗严厉着呐,非要耗尽他的力气,让他没时间想那些事情,让她的手儿今儿不用又酸又累,想骂人又是自己理亏。 结果,阿苗对姜三郎的体力估算错误,一百下,呼呼呼,姜三郎一气呵成,完成得轻松又快速。 阿苗有些目瞪口呆,好吧,这汉子就算没有整日锻炼,却也天天干活,体力不是现代男人可以比的。 阿苗大口地呼气,用手扇风,思忖一下,道:“咱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姜三郎心里知道,昨晚将她的手儿折磨得够呛,娇娇媳妇儿怕了。 可是今晚他喝了酒,媳妇儿香软在怀,不去抱她是不可能的,可是抱了,邪火又没地方去,当即同意了阿苗的建议。 阿苗与姜三郎在自家不大的院子里并肩走着。 可是阿苗是瘸的啊,走路一颠一颠的,在姜三郎眼里,她是强撑着陪自己院子里散布兜圈子去火气。 姜三郎蹲下来,“媳妇儿,我背你。” 阿苗知道他又不舍得自己走路了,不过被他背着,结实宽阔的后背,她也是眷念的。 正要趴上去,阿苗的眼珠子一转,直接抬脚跨过了姜三郎肩头,成了骑在他脖子上。 姜三郎先是一愣,继而一个使劲,就将阿苗托了起来。 阿苗坐在姜三郎的肩头,手儿抱着他的脑袋,“我相公真好,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可以被我骑在脖子上,还被我欺负得半夜做俯卧撑的男人。” “嗯,我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好的媳妇儿。”姜三郎心情极好,手儿搭在阿苗的腿上,在自家不大的院子里兜了起来。 阿苗骑在姜三郎的肩头,姜三郎本就个子高,加上阿苗的上半身,幸亏是晚上没人瞧见,不然别人看见的就是他们的宅子有个脑袋上头飘啊飘,怪惊悚的。 不过这对小俩口可是心里甜滋滋的。 阿苗也直接告诉姜三郎自己的打算。 卤味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很普及,主要是卤料的配方只有某些大厨有,另外人家兑水,而阿苗只用酒,应该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如果卤鸭子,出锅后,再入旺火油锅中一炸,这样做出来的香酥鸭,味道可不输二十一世纪闻名遐迩的北京烤鸭吧。 所以她瞅准了归云斋,这是华国几大城池中拥有分号的连锁经营的酒楼。 只要可以跟他们合作,提供他们需要的卤味,甚至在他们酒楼门面旁隔一个小间,或者租个小商铺,挂着他们酒楼的招牌的外卖点,双赢的经营模式。 “媳妇儿的卤味好吃,可是挂着他们酒楼的话,账目怎么算呐,是便宜卖给他们,他们再抬一些价钱卖吗?”姜三郎发问。“卤汁不会很快坏掉,保存个一两个月都是有法子的,所以咱们定时派人到他们的分号送去卤汁,然后那边经营外卖窗口的是咱们互坝村的人,卖多少给归云斋抽二成,卖得多他们赚得多,看摊子卖东西的 是互坝村的人,收银子的是他们酒楼的人,咱们按着记账每月给酒楼结算。” “我明白媳妇儿的意思,银子不用经过互坝村的手,酒楼也可以掌握卖多少的量,两边都记账,账目也抵赖不了。”姜三郎若有所思:“若是咱们雇的人跟酒楼的人合起来做假账呢?”“嗯,这就结合到管理了,也是有法子的,咱们跟那些伙计讲,定期会指派当地百姓暗中调查,如果买了东西没单据,银钱也不是正规交到酒楼那边,说明结算流程不对,有做假账的嫌疑,那么可就严格处理了,甚至报官。” 第177章 褚氏的心病 “媳妇儿想得真周到,成,明儿我去跟归云斋掌柜那边说,探探他们的意思。” “嗯,他们不跟咱们合作,咱们跟另外的酒楼合作。” “是哟,等于他们不出本钱就有银子收,关键东西是好的,没人不会去考虑吧。”姜三郎觉得甚有道理。 “是的,所以平台很重要。”阿苗道。 “媳妇儿,为什么不自己开铺子呢?一家挣了,再开一家,迟早跟归云斋一样,在华国有好多家分号。” “时间问题,资金问题。”是的,阿苗如今想要在各地布置网点,还要回拢资金。绞尽脑汁,才想出了变相的连锁加盟的合作模式。阿苗再解释:“咱们两条腿,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人家骑马的啊。所以咱们起步就自己开铺子,想要追上归云斋这样一批名马,做梦都别想吧。那咱们就试着搭顺风车,他们酒楼的名号响亮,给他们的二成又 是咱们租铺面,另外请掌柜算账的银钱,也没有吃亏。” “媳妇真真太聪明了,就是十个脑袋都赛不过你一个。”姜三郎由衷赞道。 阿苗用手捏着姜三郎的耳朵,“知道就好,这叫什么?提一桶水回家不如挖一口井,渠道很重要!像我这么个活宝,你可要把我捧手心好好疼着。” “我没有么?”姜三郎开始小跑起来,阿苗坐在他的肩头一颤一颤的,咯咯直笑。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已经半夜了,没敢发出大动静。 其实,阿苗知道,姜三郎聪明着呐。 只是阿苗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信息时代,商业发达,各种经营模式自然比姜三郎知道得多。 若是换成姜三郎在二十一世纪长大,定然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有聪明的脑袋,可是曾经成长的环境与自己不一样,想法与做法自然是不一样的。 “好了好了,我被你颠散架了。”阿苗此时几乎是整个人弓着背趴在姜三郎的脑袋上,因为姜三郎使坏,故意让她坐不稳的,她只能这么来。 姜三郎闷闷发笑,眼睛倏地被阿苗蒙住。 “往前走十步。”阿苗指挥着完全看不见的姜三郎,这是要他带自己回屋。 姜三郎也调皮起来,故意小小步走,那迈步的距离,估计千金小姐的小碎步都比他要大步很多。 “十步走完了。”姜三郎卖乖道,仿似我很听媳妇儿话哟,媳妇儿的话要遵从,我一直照办。 阿苗撇撇嘴,知道他故意的,“嗯,再走二十步。”心里寻思着,哪怕你走得再小步,二十步总归要撞墙了吧。 结果姜三郎往后退,而且速度极快,阿苗没有准备,重心朝前一下,将将稳住,姜三郎已经开腔说道:“走完了。” 阿苗捏了捏他的耳朵,正要开腔,姜三郎继续道:“我很乖吧,再走二十步,我是一步都没多走!” “……” 阿苗回忆之前自己的话,咬文爵字,真的没说朝前还是往后走二十步,姜三郎这是钻了空子,哼,没让他撞墙,这个鬼精明的汉子! 此时,姜三郎突然一个使劲,就把阿苗抛了出去。 阿苗惊了一下,差点轻呼出声,还好被姜三郎熊抱住了。 他的嘴巴直接堵上要呼喊的阿苗,将她的声音吞咽了去。 阿苗在姜三郎怀里,此时的模样,她简直就像是一个抱着树丫丫的考拉。 姜三郎的吻也是浅尝即止,倒是没有肆意啃噬,只是一壁温柔吻着一壁将自己的娇娇媳妇儿抱进了屋子。 阿苗被他小心地放回床上。 姜三郎为她将额头几缕散发勾到而后,眸光柔得好像化成了水儿,“睡吧,今儿也累了,我有分寸的。” 这是在说,他就算再有想法,也不会让阿苗睡不安稳的。 这么嬉闹一阵,又把脑海中酝酿的卤味合作计划说了出来,阿苗也着实困倦了。 月亮也已经爬得老高,再不睡,明儿就爬不起来了。 姜三郎躺在身边,手儿搭在她的细腰上,嘴角勾起,闭起了眼睛。 至于他有没有进入梦乡,或是什么时候才进入的梦乡,这就不得而知了。 翌日,小俩口因着昨夜晚睡,起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中。 姜三郎一看时辰,就跟阿苗吩咐:“我就不去娘那边了,昨晚的卤味还有,我拿着去酒楼,路上也可以当早饭吃。” 他这是急匆匆要去跟酒楼掌柜看看是否有合作机会。 阿苗本就是想让姜三郎来做这件事,没必要亲自出马:“嗯,你去吧,我去娘那边说你有事进城了。”打包好卤汁,让他到了酒楼,可以用这个加热卤料,趁热吃才好吃。 此时的卤汁已经凝固起来,阿苗是用大勺子打了一大块装进陶罐里。 姜三郎抱着陶罐,骑着马儿,直接去了渝州城。 阿苗穿过宅子里院墙的小门,瞧见褚氏坐在院子那边的石头上发呆,而姜花花则蹲在旁边拿着小木棍,逗着小蚂蚁。 “婆婆。”阿苗叫得比较小声,因为褚氏正在出神,怕惊到她。 就算褚氏的哮喘与心律不齐等症状已经很久没发病,但阿苗平日还是比较注意这些细节的。 褚氏回神,嗯地应了一下,又道:“我今儿没煮饭,厨房里有昨儿剩的,你自己热一下好不?” 阿苗笑着轻声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有吃一顿没吃一顿没什么事,倒是婆婆你今儿这样,我挺担心的。三郎去城里了,回来看见你这样子,肯定觉得你病了,回去寻大夫的。” “别别别,我没病,就是心里搁着事,不想动。”褚氏一壁说着一壁走到旁边柴禾堆那边,抱着一摞柴禾往灶房去。 阿苗知道,褚氏这是着急姜四,显然昨晚她是一夜都睡不着,今儿也没力气做事了。 阿苗抢过褚氏手中的柴禾,“婆婆,您别多想,四叔想去提亲,您先别答应,回头三郎回来,你与他说说想法。”“老四今儿一早就跪在我跟前,说让我请人去薛家说亲。”说到这边,褚氏眉头更是皱起来,“这都什么事儿啊,那丫头大家说是个好的,如果是好的,老四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敢肖想她,这件事,都是 那丫头先勾搭。”阿苗也是这样想的,但她不好应承,因为薛霓裳名号上是她堂姐。 第178章 铁了心的姜四 “妹子啊,你开开门。”门外的婶婆在喊褚氏,听声音有些着急。 褚氏忙不迭地给自己的老闺蜜开门,婶婆一进门就急急道:“你家老四跑去崂山村薛家那边,说要娶他家的大姑娘。” “……”瞧着褚氏怔愣,婶婆又将听说的事情讲出来:“薛家说了,想娶他家闺女,聘金要二十两,人家娶房媳妇儿三两就够,五两很不错了,十两顶天了,除非有不错的嫁妆。他们薛家是扒皮抽骨么?就算读过书 的闺女,可也是被人丢了不要的退亲货,还敢这么开口要二十两,这是瞧不上咱们互坝村,故意难为你们姜家。” 褚氏心烦意乱,“这小子现在主意大,脑袋被门挤了,他到哪里弄二十两啊?我是他亲娘还在这边架着,他去提亲,像话么?” 褚氏生气,阿苗正想上前劝说,让她顾着自己的身子。 婶婆先行劝说,“妹子别气,你家老四这岁数想媳妇儿是正常的,那薛家丫头生得俊……”看了看旁边的阿苗,又道:“不过我瞧着,你家老三媳妇儿,比她俊多了。” “老四要娶那丫头,然后将她供起来做姑奶奶么?没事伺候她洗脚,做牛做马让她好吃好喝?”褚氏瞧着姜四心心念念的模样,就预见他如果娶了薛霓裳,以后被训成妻奴的窝囊模样,做娘的谁愿意啊?褚氏又道:“读过书是好,可是书是有钱人家买得起的,老四娶了那个会读书的,以后想买几本书,我家老四挣的银钱就全给她拿在手上眼睛瞅么?长得俊不能当饭吃,读书识字就要懂得做姑娘家最基本的 规矩。” 褚氏这番话说得很实在,婶婆认识褚氏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大妹子,你别急,进屋歇歇。”扭头对阿苗道:“姜三媳妇儿,给你娘泡茶,给婶婆也来一杯。” 阿苗晓得,这是婶婆要进屋里好好开解褚氏,更是怕褚氏忧心犯病。 阿苗泡好茶后,就让她们俩个老闺蜜说体己话,径自烧水准备中午的午餐。 褚氏没力气做家务,她自然要帮忙。 姜六瞧见褚氏这模样,也是很无奈。褚氏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现在被四哥弄得不高兴,若是为了四哥病倒了,那四哥就是真真的太不孝了。 可是四哥?唉,现在满心满眼就是那个娇美人薛霓裳,其他的,竟然都不管了。 昨儿晚上,自己也不是没有劝过四哥。可是四哥是三哥的话都不听,哪会听他这个老六的? 姜六一边郁闷地想着,一边拎着姜大尿湿的床单,蹲在旁边洗了起来。 阿苗感激姜六,换个不懂事的小叔,非指挥着她给姜大把屎把尿,洗这臭尿味的床单,也不会他自己一个小伙子动手。 过了一会儿,婶婆跟褚氏说完话,因为她家也要烧饭,别家的烟囱都开始冒烟,她们家也不能太迟了。婶婆走进灶房,跟阿苗嘱咐:“老三媳妇儿,这几天你娘那边,你多陪陪她。你们姜家的几个儿子都是懂事的,都随他爹,心疼姜家的女人家。,你婆婆虽然吃苦受累一辈子,可是瞧着家里人都向着她,心 里也是踏实的。姜四这孩子,怎么说呢,这回真是昏了头,所以你婆婆才会气成这样,你一定要劝她注意点身子,饭呢也要看着她吃下去。” “婶婆放心,我知道的,三郎从城里回来后,会劝着婆婆的,他跟婆婆亲近,他说的话婆婆很受用。”“你是个乖孩子,其实婶婆心里清楚。人家说跟着苍蝇找茅坑,跟着蜜蜂去采蜜,跟着乞丐就要饭。人家崂山村的饶大嗓都说了,别看她当初嫁的许秀才风光,秀才手不提肩不能扛,挣不了银子不说,还自 以为多了不起,家里摆脸色瞧不上养家的饶大嗓。”说到这边,婶婆又叹一口气:“姜四娶媳妇儿呐,娶了识文断字的薛霓裳,过日子总归不合适。别家姑娘是打小就帮着家里做活贴补家用,她是一件衣裳抵得过人家一个月的口粮,这么富养出来的姑娘,咱 们哪能让她进门做媳妇儿啊?” 阿苗低着头,轻声道:“我婆婆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薛霓裳心不正,曾经肖想过姜三郎,还在背后唆使人指摘姜家,如果薛霓裳嫁进姜家,能安生过日子么? 只是阿苗当面也不好直说,只能附和着。“我昨儿就跟我四哥说了,她娘这些年一直跟人家说她在员外府住着,吃得好穿得好,样样不比小姐差,还有四个丫环伺候着,我四哥娶个大小姐回来干嘛啊?”姜四冷不丁地插嘴道,原来他是进灶房喝水 ,听见婶婆跟阿苗叨叨,忍不住就插上一句。 小陈婆在崂山村确实是这么跟人家吹的。 这些年,小陈婆利用这些,还有薛霓裳跟那渣男订亲后,没少占别人便宜,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想着他们跟大户人家有牵扯,也就忍忍过去了。 现在好了,薛霓裳被退亲了,陪读的员外小姐也出阁了,哪里还需要陪读?她被打回原型,现在想来祸害姜家,阿苗心里有气啊,却只能叹气。 毕竟这时候是姜四一条筋,大家因为关心姜四,这才特别的闹心。 阿苗将昨晚请客后没洗的碗筷全洗干净,又将借来的碗筷一一还回去后,再做好了午饭,让褚氏他们赶紧吃。 姜花花也看出了褚氏有心事,早没心思玩了,一个劲地围着褚氏问:“娘啊,花花乖,花花给娘亲捏肩,你笑一笑好不好?” 褚氏看了看姜花花,又看着阿苗一脸关切,终是叹一口气:“没事,来吃饭先。” 她郁闷一早上,使得孩子这么担心自己,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褚氏打起精神,吃饭,洗碗什么的,又开始抢着干家务了。 姜六去挑水,阿苗则拿着木盆准备去小溪那边洗衣服。 姜四耷拉着脑袋终于回来了。 “四哥……”姜六正好挑着一担水进来,姜六愣了一下,想上前劝四哥几句,可瞧着四哥跟斗败的公鸡一样,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姜六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啥话都不说,继续挑水去了。 第179章 男人家说事 姜四没精打采地站在院子那边,褚氏从灶房那边走出来,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是懒得再说他了,又回去继续刷里头的锅子。 姜四跟木头人一样站了一下子,瞧见大家都没理他,就径自回自己的屋子。 阿苗也不知该说什么?叔子的婚事,感情空间,她没有插嘴的必要。 姜六挑好水就进了房间,从屋里出来后,跟褚氏说,“四哥躺在床上,背对着我,叫他也不应声。” “别管他,咱们都是为他好,他自个儿去求亲踢到铁板,回来摆脸色是他的事情!”褚氏心里也来气,又道:“咱们全都别理他,说什么都没用,那就他自己去想清楚。” 阿苗也觉得,目下别人说什么,姜四都听不进,的确是要他自己冷静冷静才行。 姜三郎牵着马儿回了家,从自己院子穿过小门,听见褚氏的话,也就明白过来。 姜四今儿去了崂山村薛家的事儿,他在村口就听人说了,心里也憋着气,真想打开姜四的脑袋瓜子瞧瞧,里头浆糊究竟塞了多少? “娘。”姜三郎来到褚氏跟前,跟她报备自己回来了。 “吃过了没?”褚氏用围裙擦去手上的水,想要给姜三郎盛饭。 姜三郎将今儿买来的料子和小米放在桌上:“我吃过了,这布料子我瞧着,给花花穿了好看。” “你媳妇儿呢?她有新的没?”褚氏发问。 “是媳妇儿交代我买的,花花跟娘你都好几个月没新衣裳了,现在热了,该换凉快点的。”姜三郎道,心里也暖烘烘的,媳妇儿心细,提醒自己要孝敬娘。 褚氏也笑了起来,心里甜滋滋的,嗔道:“你们省点钱,知道你们家会有银子,但也不要乱花,给我生个孙子,我比什么都高兴。” 褚氏靠近姜三郎一步,小声道:“我不好直接跟你媳妇儿问,怕她多想,你跟娘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故意避着不想生孩子啊?” 村里的女人,不想没完没了地生孩子,生个三四个就可以了,可是耐不住一碰就怀的身子,就只能算着癸水来的日子,然后避开容易受孕的日子来避孕。 这是大夫们传授的古法,求子的就要趁着那几天抓紧行房,避子的自然反其道而行。 眼瞅着这小俩恩爱得跟什么似的,可是这大半年的,怎么阿苗的肚子没有动静啊? “没,没避。”姜三郎的耳根有些发红,可不是没避么?根本就不用避好不好。 可也不能跟褚氏说实话,“我待会儿跟东哥、李家大哥一起说点事儿,先做点儿正经生意,安稳下来,肯定跟媳妇儿生个孙子给娘抱着。” 褚氏这才有了笑意,“嗯,趁着我老骨头能动,还能帮你带着,你媳妇儿也会轻松点。” 姜三郎闷闷发笑,对着褚氏点头,“娘,我回屋了,老四的事情顺其自然,他这时候钻死胡同,咱们拽不回来。” “娘省着。”褚氏又开始继续刷锅子了。 姜三郎回到屋里,阿苗正在用小炭炉烧水,要给姜三郎沏茶。 阿苗泡茶比较讲究,现在有条件了,就买了小炭炉与功夫茶具。 她泡茶的姿势漂亮极了,姜三郎对姜四那不争气的模样弄得有些烦,在褚氏跟前也不能表现,还要安慰褚氏放宽心。 这会子看着自己娇娇媳妇儿噙着浅笑,坐在他们院子角落的石桌前,手儿拿起三才碗,轻盈地将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再扶着衣袖,灵巧地将公道杯中的茶水斟入茶杯中。 “看呆了?还不过来喝喝茶。”阿苗笑着道,今儿这泡茶是渝州城买的,又便宜又不错,香气也可以。阿苗蛮喜欢的,所以才会费着功夫耐心泡茶。 “媳妇儿泡的茶就是跟人不一样。”姜三郎执起茶杯轻啜一下。 “就你最会哄人。”阿苗淬他一口,发问道:“来来来,快跟你夫人说说今儿去归云斋寻到掌柜谈事了没?” 姜三郎咧嘴笑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都露出来了,瞧得出,今儿进城肯定很顺利,才会有这样的心情。 “掌柜尝过后,吃了好多块,还让大厨跟着吃,大厨说出好几种你卤料中的酌料,可是都不清楚怎么会这么香。” 阿苗抿唇笑了:“卤得进味道,酒味全都挥发散去,他们吃不出咱们只用酒没用水的秘方。” “嗯嗯嗯,打死我都不说出去。”姜三郎情不自禁,又一把搂住自己的娇娇媳妇儿,鼻尖儿嗅了嗅她脖颈。 阿苗扭捏:“别这样,我干了一早上的活,全是臭汗味。”“谁说臭了?明明香得不得了。”姜三郎又使劲嗅了一下,趴在阿苗的肩头,脸儿都要埋进她黑黑的头发中,嘟囔道:“掌柜说要请东家来定夺,他不敢做主,说现在归云斋是少东家做主,过几天就会来渝州 城。” “你有将咱们的合作计划跟他说清楚没?” “说清楚了。”姜三郎开始拨弄阿苗的发丝,手指头绞着,也不知道这样子有什么好玩的? 姜三郎继续道:“也说了,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那就作罢。反正还有其他酒楼,咱们再去谈,那么好吃的东西,不怕卖不掉,媳妇儿真厉害,巧妇有秘方,银子找上门。” “哎呀,你都会诌打油诗了?”阿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姜三郎有些小小窘迫,“是跟东哥说的时候,他损我这么一句。” “不是损你,肯定羡慕你,你瞧,以前你不嫌弃我,现在福报全都来了。”阿苗也开始跟姜三郎卖乖,姜三郎连声道:“那是,那是。”门板被人叩响,姜三郎立即道:“应该是东哥与李家大哥来了,我要跟他们说卖卤料的事情。东哥有钱赚自然想入股,李家大哥也可以帮忙,如果请村民们到其他地方蹲点卖卤料,李家大哥清楚村里哪些汉 子只能做苦力哪些可以帮着站门面。” 阿苗清楚这里头的寓意,“那你们去说事,我过去找花花,帮她做衣服去。”男人家说事情,阿苗不会在东哥或者李家大哥在的时候参与。 第180章 褚氏心软了 姜三郎才是一家之主,他的责任与担子很重很重。 而阿苗前世虽然没结过婚,但是她始终记得奶奶跟她说过,夫妻俩各有各的本分。女人家做好分内的事儿,男人家顾家又懂得疼人,那样才叫过日子。 小的时候,阿苗是不理解的。 只是因为她打小就跟着奶奶的时间比较多,而奶奶经常在她跟前重复这句话。 就算她没有心思去听,可是奶奶的这个观念也是刻进她的骨髓的。 后来,阿苗终于明白了这个意思。 因为她的好几个同学便是爸爸不顾家,妈妈也失职,喜欢逛街和打麻将。 而那几个同学,因为没有好的家庭氛围,性格也不是很阳光。 是以,阿苗对家这个概念,是来自于自己的奶奶。 男外女内的思想也许有些古董吧。 不过恰巧穿越来这儿,还是蛮实用的。 阿苗经营着天生丽质,却不公开。而姜三郎未来做的生意,说起来,阿苗也会竭尽所能地帮忙的。 不管是理念还是管理,还是他想要的卤料配方,但也只限于她与姜三郎二人之间的开小会,至于外人跟前,她必然不愿多说。 女人不单单要自尊与自爱,自强和自立也是不可缺少的。 但是,在男人跟前,用撒娇的方式,或者服软的方式,并不是软弱的表现。因为她觉得女人应该柔于外,刚于内。也应证了一句高情商的话:女人要学会用漂亮的羽毛,优美地扫去肩上的尘埃。 不管如何,但愿姜三郎的卤料生意能顺利开展,那样他就不用走南闯北四处奔波,毕竟有东哥与李家大哥代劳打理,而他若是考取了秀才功名,更不用入伍去边疆了。 阿苗在褚氏那边耗到了晚饭时间,姜三郎才送走了东哥后才过褚氏这边。 小俩口对了一下眼神,就知道姜三郎与他们谈得很顺利。 吃晚饭的时间,姜四依然在屋里没有出来。 褚氏硬气道:“不管他,不吃拉倒,饿坏了是他自己的事情。” 姜三郎也咬一咬牙,不让姜六去劝姜四吃饭,这小子真应该泡泡冷水清醒清醒。 平淡的日子又是一晃眼就几天过去。 姜四依然要死不死的模样,本来对他没什么成见的阿苗,也觉得有些生气。 她理解姜四此时对薛霓裳的上脑,可是又气愤他的不理性。 连着这些天都是一副娶不了薛霓裳就不活了的样子,给谁看呐? 有本事就自己去发愤图强呗,挣够二十两后,薛霓裳还没嫁人,就娶回来。这才是真汉子应该做的事儿。 现在不听家里人劝,又没本事自个儿娶,窝在那边让褚氏操心,想想都觉得很可气好不好。 反正对于性子直爽的阿苗,姜四的德性已经让她看不顺眼了。 不过她也就将心里的想法跟金凤蛋蛋说。 姜三郎跟前、褚氏跟前、姜六跟前,她做人媳妇儿的,说他们亲人的不是,不大妥当。 阿苗在空间里吐槽吐够了,出来的时候,瞧见姜花花来她这边,“花花怎么过来找嫂子了?” 姜花花很喜欢阿苗,可是比较少到这个院子来。 也许是褚氏担心姜花花又风风火火到处蹿,再一个撞破阿苗与姜三郎亲密,就尴尬了。 “娘让三哥三嫂过去一下。”姜花花说明来意,看见阿苗今儿穿着一件粉红的半袖衣裳,“嫂嫂这件衣服好好看。” “你喜欢粉红,行,下回有遇见好的,价格又合适的料子,我也给你做一件。”阿苗笑着道。 姜花花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嫂嫂要给花花做衣服了,娘,花花有新衣服喽。”激动得姜花花一蹦一跳地去跟褚氏念叨了。 阿苗笑了笑,站在院子里等挑水回来的姜三郎。 姜三郎是个勤劳的汉子,这种事儿从来不让她做。 村里人都说她是最最享清福的媳妇儿,从以前娘家那边猪狗不如的日子,一晃就成了姜家的掌中宝,捧在手心里都成了娇娇大小姐了。 谁人都羡慕得紧。 姜三郎挑着一担水,走起路来可稳当了,根本不用扶着肩头的扁担,是以,人家是一口气提一担水,他是一担水加上手中提着两大桶。 姜三郎走进院子,将桶里的井水倒进大缸内,另外两桶则倒入里间的水缸内。 “婆婆叫你跟我过去。” 姜三郎用巾帕擦着头上的汗,听见阿苗的言语,蹙了蹙眉,许是料到褚氏为了什么事吧。 他们来到褚氏这边,姜四、姜六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见到小俩口来,褚氏道:“从年前到现在,老三都没少给过我银子,咱们几个人没怎么吃药后,省了不少,老三还是一有钱就塞我几两,我都存着了。”褚氏拿出一把小碎银放在桌上,“老三没有亏待过咱们,原指着多存一些,你们都娶了媳妇儿,我好给你们分家,现在这些银子也就十两,老四你拿去吧,再多我也没有了,薛家那丫头要嫁就嫁,不嫁你也 别一条筋了。” 说到这边,褚氏心里难受,鼻子一酸,眼睛就涌起了水汽。“三啊,我对不住你,这十两银子我做主,给老四了。” 她的哽音说话,让姜三郎还能反对么? 姜三郎道:“本来就是给娘的,咱们没分家,我就有自个儿留银子存着,为了以后做生意,没有交给当家的娘你这边。” 褚氏道:“都是你的钱,都是你的,你给我的不少了。” 姜三郎看不下去,“我跟媳妇儿还有事情,娘,你做主吧,老四如果娶媳妇儿,我忙着跟东哥做事情,估计帮不上忙了。” 这是真心不乐意薛霓裳那个弟媳妇,管不了也肯定不帮忙。 阿苗心内叹息,姜四毕竟是褚氏肚子里掉下的肉,褚氏生了好些个孩子,姜大、姜花花的情况是没法改变。 姜四、姜六的身子一日日好转,如今姜四的消沉,褚氏这几天硬憋着,却也心疼得不行。 终是心软了。阿苗跟褚氏道:“婆婆,我也回屋了,有事你再叫我吧。” 第181章 楚函的意外赠药 姜三郎领着阿苗走出来,听见褚氏在里头说:“老六成了亲,你得了银子,房子就没份了,去老宅子那边住吧,有本事自己建大宅子,你三嫂嫁过来也是在那边成亲的。” 阿苗看了看姜三郎,姜三郎眼眸暗了暗,对阿苗道:“你在老宅那边还有东西没?我去搬回来。“ “能有什么东西?不用整那些了,一点点粮食还搬走,除非婆婆开口说拿过来。” “嗯。”姜三郎叹一口气,然后道:“今儿里正进城里,回来跟我说东哥带话,明儿就有先生过咱们这边。” “咱们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吧,归云斋那边再没信儿,咱们就去问其他酒楼要不要合作。” “我听媳妇儿的。”俩人相视而笑,夫妻同心,相亲相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儿。 傍晚的时候,阿苗正在院子里收拾,却没想到姜三郎去李家大哥家回来的时候,竟然领着阿烈进来了。 阿烈会来互坝村,不是楚函的意思还能够是谁? 阿苗心内微沉,楚函终是不让她省心,找上门来了。“阿烈兄弟,你赶紧坐,媳妇儿,帮阿烈兄弟倒茶。”姜三郎对楚函并没有很大成见,知道阿苗不喜欢楚函。可是那日客栈着火,在姜三郎的眼中,是楚函救了阿苗,阿烈救了他的,是以,见到阿烈在互坝 村的时候,姜三郎自然要迎上前去接待了。 毕竟是有救命之恩啊。 阿烈手中持着长剑,依然一副武人装扮,对着姜三郎与阿苗拱手:“世子爷让我来给姜三兄弟送药来。” “药?”姜三郎有些诧异,转而一想,急急发问:“续脉连筋散?” 无功不受禄,楚函曾经让他去刺杀曳州刺史,说成功了才给他续脉连筋散。 如今让阿烈送来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他看见了治好媳妇儿残腿的希望,可是他不得不斟酌起来。 “姜三兄弟莫要多想,我家爷说了,当日他中毒,多亏了你的妻子为他用草药解毒,这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阿烈开口打消姜三郎的疑虑。 阿苗想法就更复杂了,楚函不认妹妹,不带她回荣国公府,改用怀柔政策,无偿给她治脚,挥发他这个做大哥无穷无尽,无欲无求的亲情了? 别怪阿苗没感动楚函的无私赠药,手足间的感情深厚,在于打小父母膝前一起受教育,一起成长,加上身上流的血,就有一种言语无法贴切表达的并且割不断的亲情。 阿苗是野种,楚函这么关怀备至,有些过了。 阿苗是该感动涕零呢?还是感动涕零呢?还是感动涕零呢? 问了自己三遍,最终答案是:好吧,接受这个治脚的良药。楚函别无所求,她必须感恩戴德,有机会一定报答荣国公府。若是楚函另有……那就再说吧,反正躲不过就好好接受,试着见招拆招。 姜三郎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阿烈手中的锦盒,里头便是续脉连筋散。 阿烈再次引荐一名医者,“这是印大夫,姜三兄弟,让他教你如何用这续脉连筋散吧,你只要按着印大夫说的方法就可以。” 姜三郎点了点头,接过续脉连筋散,然后请印大夫与阿烈进屋里坐。 阿苗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的手中攥着一团纸,是阿烈趁着姜三郎不注意的时候抛给她的。 打开字条,里头的言语不多,楚函只是告诉她一件事,近日莫要去京城,包括姜三郎! 因为京城里的暗皿堂的人都在四处找他。 而且楚函还说,不是洵阳侯府的人找神医,而是她肯定惹了另一批人。 因为暗皿堂找人的特点是女子,可能做小厮打扮,坡脚,且带着面具。 阿苗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皓月山人出动的人马找自己吧? 因为她只有在皓月山人跟前是是这幅打扮。 皓月山人在当日接触的时候就清楚背景不简单,如今暗皿堂四处找她,就算阿苗不了解这是个什么江湖地位的门派,也能从楚函的信中知道,一定是非常了不得的组织。 阿苗收起信,第一次真心感谢起楚函。 哪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暗皿堂的人找,不是时候去京城,这才打消了让阿苗回荣国公府认祖归宗的念头,还是楚函这厢施药,特意送来续脉连筋散,以及这个消息。 幸好自己当日易容,不然还真没什么退路。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她与姜三郎在京城的时候,楚函就掌握了他们夫妻俩的动向。 阿苗觉得,平静生活下去真心是不容易。 更加急切要与归云斋这样的酒楼,在华国各地有自己的分号的商家合作了。 因为这才是短期内,将自己人散布到各地的最快方式。 赚银子是一方面,各路的信息,只要有网点,才可以建立起来。 姜三郎送走了阿烈与大夫,回到屋里,就看见径自发呆的阿苗。 “媳妇儿,你的脚有希望了。”他把装有续脉连筋散的锦盒放在阿苗跟前的桌上。 阿苗拿起来,打开锦盒,拿起里头的瓷瓶,闻了闻。 金凤蛋蛋道:“主人,里头没有毒药成分,不管楚世子出于什么心思免费给主人送来药,蛋蛋只能说,这瓶药没有毒,不会害了主人。” 阿苗对姜三郎道:“应该是真药,楚世子这次真是好心了。” “我不是很放心,明儿去隔壁县城,那里有一个治跌打很出名的吴氏医馆,我以前认识他,想去问问那的大夫。” 阿苗笑着点头,“嗯,谨慎点是好的,印大夫教你怎么用续脉连筋散给我治脚,你也想问问那医馆的人,靠谱不靠谱?” “媳妇儿最知道我,我屁股一撅,你就全清楚了。” 阿苗淬他:“说糙话,好难听。” “我全身你都看过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苗捂住脸,“不说这个了,你要出门就赶紧出门,最好这几天让我清静点睡。” “我明儿一早就出发,争取半夜就回来,保证不让媳妇儿独守空房。”姜三郎眉眼含笑地看着阿苗,眼睛里尽是坏坏的表情。 想起姜三郎晚上的热情如火,就算吃不到她,也没安安分分的,不摸个过瘾,亲得她喘不过气,他都不肯乖乖地睡觉。 阿苗虽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姜三郎,但是被他的眼神弄的,嘟嘴淬道:“色胚。” “嗯,我是色胚,很色很色的那种。”“……” 第182章 主人三大罪 翌日,姜三郎天还没亮就骑着马儿去了邻县。 阿苗瞧着褚氏那边宅子有媒婆上门,就知道这是提姜四去提亲的。 金凤蛋蛋道:“不是说薛家开口二十两么,现在只有十两,还能讨价还价啊?有意思。” 阿苗没好气地怼金凤蛋蛋,“有什么意思?娶错媳妇儿等同家破。” 金凤蛋蛋瞧出阿苗心里不开心,也不去触她的逆鳞,站在大莲叶上,踢踏着小短腿,软糯糯地道:“主人莫气莫气,蛋蛋给主人的面膜上吹灵力,让主人更更更的漂亮,馋得三郎哥哥流口水又吃不到。” 此时的阿苗正在空间里用莲露汁敷脸呐,知道金凤蛋蛋跟自己卖乖。 阿苗脸上有丝绸覆着,说话比较僵僵的:“你的灵力还是省着吧,现在的我不漂亮么?再用你的灵力美容,会不会没到惨绝人寰啊?” “主人能开玩笑就是心情好啦。”金凤蛋蛋扑哧着小翅膀,开始欺负大莲叶:“臭叶子,还不赶紧去拔花生,没听主人说要做花生酱么?这么没眼力见。” 瞧着金凤蛋蛋作威作福,阿苗都被它气笑了。 空间里种出来的菜虽然与外头一样,但是却有着普通田地绝对没有的条件。 便是这儿四季如春,只要金凤蛋蛋精神着,这边永远春暖花开。这样一来,反季节蔬菜,随心随意的播种粮食,不怕自然灾害,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哪怕到了深山老林里,也不怕饿死,有种子,一代一代种下去,生生不息,想想都是美事儿。 只是空间并不是仓库,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粮仓。 金凤蛋蛋还没法承受空间里有太多东西。 不然阿苗就可以将所有家当都塞空间里,等同超豪华型房车,骑着马儿到哪里都成,累了进空间睡觉,饿了空间有东西吃,打到野味直接空间里掏炉灶来煮。 想法很完美,但是却不能实现,用金凤蛋蛋的话来说,它是空间,不是神仙。 金凤蛋蛋终于有点儿自觉性啦,瞧着大莲叶老老实实地拔花生,自个儿也上前了。 金凤蛋蛋没有大莲叶的本事,莲茎圈一圈,一大把花生就能离土拔出。 金凤蛋蛋要用嘴巴一株一株的咬。 阿苗看不下去了:“你别逞能了,这个活你干不了,待会儿我帮莲乐乐吧,平时浇水松土什么的你多帮忙就成,现在故意在我跟前表现一下就趁机要糖果。” “呀,主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实诚的话呐,蛋蛋的心理活动都被你揣摩透了,这日子还能过么?” “说到过日子,那个薛霓裳过门,我觉得日子肯定没那么清静。”阿苗有所感悟,又想起了姜四跟薛霓裳这桩烦心事。 薛霓裳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哪能真的看上姜四呢?“现在只希望薛家拒了薛霓裳,不然薛霓裳肯嫁住破茅屋的姜四,那才更值得怀疑。”阿苗感慨道,金凤蛋蛋迈着小短爪子来到她的身边:“主人就是心思重,想得太多老得快,三郎哥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 心疼死了。” 阿苗想起姜三郎,心里有了一丝暖意,此时的她正是浸在热恋的蜜罐子里,想起这么个专情还有颜值的汉子,她就甜滋滋的。 “如果他肯去考秀才,就不用入伍从军,我就可以跟他做真正的夫妻。到时候我可是会把金凤宝玉藏起来哟。”阿苗跟金凤蛋蛋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摘下金凤宝玉,它又觉得的自己失宠和不受信任。 “主人太不厚道了!”金凤蛋蛋气鼓鼓地说到。 “我这都已经跟你打了招呼了,怎们还有小情绪啊?我既然嫁给姜三郎,跟他睡,晚上摘下你不是很正常的么?”阿苗揭下脸上的丝绸,用手指轻轻按摩脸儿,没有搭理金凤蛋蛋。“蛋蛋不是说主人以后晚上摘下金凤宝玉,让我跟大莲叶睡大觉有意见,而是你对三郎哥哥太过分。”金凤蛋蛋理直气壮,一只小翅膀放在圆溜溜地蛋壳上,另一只小翅膀的翅尖对着阿苗,嘴巴一张一阖的 ,挺有喜感的。 只是阿苗不能笑,因为金凤蛋蛋明显在训斥自己,本着对金凤蛋蛋的尊重,阿苗这时候也不能嬉皮笑脸。 “蛋蛋长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清楚或者直接说出你为什么觉得我对三郎很过分么?” “主人的罪状有三大条,心肠太硬。三郎哥哥每晚都哼哼哈哈得难受,这样很不人道好不好?” 咳咳咳……阿苗被金凤蛋蛋的话一说,急着想打断,却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待缓过一阵,阿苗道:“咱们能不能说斯文点,这比方,还有本来我跟你这蛋蛋宝宝说这种事儿,画风就不对。” 说完金凤蛋蛋的表达方式,她也检讨起来,与金凤蛋蛋讨论这种男女衍生性的相处,好像有些不妥当。“主人的罪状第二条,明明可以圆房,结果因为三郎哥哥可能要从军,如果你们圆房怀了孕,三郎哥哥去边疆,你一个人替他带孩子,留在家里孤儿寡母会孤苦伶仃,就让三郎哥哥每天熬着,又是不厚道的 罪上加罪。” “嗯,那第三条嘞?”“第三条,就是主人太矫情!主人洗澡的时候没想过摘下金凤宝玉吧?主人进茅房也没那么麻烦吧?为什么跟三郎哥哥做这种天地都包容的事情,你非要摘下金凤宝玉避开蛋蛋呢?主人啊,抛弃有罪,抛弃 不可取,每日摘下金凤宝玉让蛋蛋睡大觉,不科学,晚上没法浇水,没法跟莲乐乐聊天,蛋蛋也没法吸收七彩祥云的精华来提高自己的灵力……” 阿苗叹一口气,还以为真是为姜三郎不忿呐,最后它的中心点,还是对每晚摘下金凤宝玉有意见。只是兜了一大圈。“蛋蛋的前两条我听着,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并且会虚心接受,但也会累教不改。”阿苗轻飘飘说完这句,拿着大莲叶辛勤劳动后的花生果实就出了空间。 第183章 姜三郎去吃花酒 可是都苦了这么久,姜三郎对考秀才这事儿不甚伤心,应该说是没什么信心。阿苗只能用这招逼逼他,说考上了就愉快洞房,愉快生孩子,不至于他入伍去边疆保家卫国,她挺着肚子带着孩子,在家里没 人照顾。 其实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知道这样做对姜三郎有些过分。 但是如果姜三郎入伍的话,那么身不由己,只能让阿苗领着孩子在互坝村独自过活,也是他内疚和歉意满满的遗憾事儿。 两厢比较,阿苗选择狠一点也理智一点。 当她喜好从土里挖出来的花生后,在后头摊开来晒干,就拿着种出来的一点青菜给褚氏。 褚氏正要到她那儿,瞧见阿苗,就道:“刚才归福斋的少东家跟掌柜来过,是里正领着来的,说找老三,我说他不在,去邻县了,他们就说老三回来直接去归福楼找他们。” “哦,好的,三郎明天就会回来。” 褚氏发问:“归福斋这么大的家业,少东家来找老三是啥事呢?” 阿苗道:“是三郎之前找过归福斋的掌柜,想做生意,可能人家有兴趣吧。”阿苗道,这件事是让姜三郎一间扛,是以,在褚氏跟前,阿苗也不说很多。 让褚氏去问姜三吧,免得她这个媳妇儿太过强势。 做女人嘛,老公是忠犬当然是最好的事儿了,却也不一定要被所有人知道。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晚上在屋里,阿苗点着烛火,没有早早睡下。 因为姜三郎说会赶回来,她自然是要等他的,留着门也留着宵夜。 只是没想到,姜三郎第一次在她跟前说话不算数了。 天空已经鱼肚白,都还没回来。 姜三郎必然是归心似箭的,说了半夜归,天亮还没见人影,让阿苗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的感觉只要升起,自然是越想越糟糕的。 她有些不安,在院子里来回上踱步。 终于到了公鸡打鸣,才瞧见姜三郎回来。 姜三郎显然没想到阿苗在等她,一时不知说什么。 阿苗焦急上火的,都快哭出来了,“回来就好,让我看看有没有摔到。” 闻见姜三郎一身酒气,还有浓郁的脂粉香,用这么俗味道的脂粉能是正经姑娘吗? 别说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正经姑娘阿苗这回也气大发了。 她退一步,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不想再让鼻腔嗅到那股难闻恶心的味道。 “我……先去洗澡。”姜三郎一看媳妇儿脸色,也晓得自己惹媳妇儿生气了,后果蛮严重。 但是他现在一身酒气,不敢靠近阿苗,忙不迭地去洗澡。 在打热水的时候,瞧见锅里还有热好的粥,心里感动内疚得不行。 待他将自己身子洗刷刷差不多脱层皮后,终于小小心地走进房里。 屋里的阿苗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地上凌乱的枕头和薄被,显然是生气时候甩的。 姜三郎轻轻走过去,竟发现她睡熟了过去。 一夜没睡的阿苗,累坏了,困极了,熬到姜三郎回来却是满身酒气跟胭脂味,确实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是她还是选择先睡一觉,气得睡不着吃不下的事儿,她觉得划不来。 可是姜三郎原本愧疚阿苗,结果见阿苗立即香甜睡着了,心里又颇为难受。 适才洗完澡,拿起昨儿穿的衣服,原先还不知道,酒味还有胭脂味这么浓,姜三郎当即就皱着眉头差点将那身衣服丢出去。 也清楚自己的娇娇媳妇儿一定闻见了,急忙忙赶过来解释。 可是她不是应该吃醋么?如果在意自己,自己跟别的女人有那什么一啊二啊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她不伤心不难过吗? 自打心里住进了一个女人,姜三郎总是难受。就好比现在吧,惹媳妇儿生气,他肯定自责不已,难受得紧。可是媳妇儿竟然睡得这么沉,这是不在乎自己所以才睡的昭。 这样想着,姜三郎心里不好受。 他叹一口气,又拾起被子,将枕头小心地放在阿苗的脑袋下,并且帮着她将薄被盖在肚子上,就坐在床边,手中用蒲扇给阿苗扇风。 因为有徐徐凉风吹来,阿苗睡得特别久。 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晌午过了。 姜三郎卖乖道:“媳妇儿醒了?” 阿苗理了理思绪,揉一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想起了睡前的一切。 嘴巴嘟着,想法脾气,可又选择不发出来。 “媳妇儿,你生气,要打要骂我就在这边,我受着。”姜三郎蹲在床前,两手撑着脑袋,这个模样,如若是在平时,早就让阿苗破功,或者嗔骂他了。 “不打你也不骂你,是我做的不好,没跟你圆房,让你到外头偷吃,跟别的女人勾搭了,是我活该。”阿苗说着说着,哇的一下,伤心哭起来了。 姜三郎将她抱住,“媳妇儿别哭……” “不许碰我,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别来碰我。”阿苗气不打一处出,使命地推开他。 “我没碰别的女人,真的,昨晚在城里的嫣红楼里,有好多女人,那味道太难闻了,我一直打喷嚏。”姜三郎着急起来,开始解释。 阿苗眼睛含泪,觑了他一眼,嘟嘴道:“好端端的,干嘛去嫣红楼?那是勾栏院,是正经人家去的地方吗?”“是任少订的地方,我昨晚就回来了,东哥在路上堵我,他不是知道我找过归云斋吗?打听到任少这个少东家来了渝州城,他们来过互坝村我不在,东哥心急,怕夜长梦多,就在路上拦下我,直接去了归云 斋。” 阿苗抬头看了看姜三郎,还是有情绪,“你现在了不得,做生意做得要应酬了,开始吃花酒了。” “没,真的没,有个不要脸的要贴过来,被我踹了,就没人敢靠近我了。”姜三郎这时候已经站着,一副任凭媳妇儿处置的模样。 “真的?”阿苗心情立即就好了起来,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谈恋爱的人才会情绪波动这么大。“我踹出一脚后气氛就冷场了,大家都呆了。”姜三郎道,“还好东哥帮着我打圆场,我也跟他们说清楚了,再重要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进那种地方谈了。” 第184章 读书奇才 “记住你说的,别人府里如果有舞姬什么的,你万一去了,也要这个态度。” “好,以后我就黑脸不近女色,哪怕被人说我怕婆娘,我都不在乎。” “已经有人说你怕我了?”阿苗发问,“是东哥还是谁?”“没,你别多想。”姜三郎不再让阿苗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赶忙开始汇报重要事情:“任少那边跟我说,京城那边要举办一次厨艺比拼,是端王爷弄的,华国知名的酒楼大厨全都会一展技艺。如果能夺魁的 话,名声大噪,财源滚滚,咱们的卤料,任少看上了,说代表他们归云斋去跟人家比。” “咱们有咱们的打算,他们也是有他们的计划。”阿苗算是明白过来了,归云斋的少东家知道阿苗卤味的不凡之处。 卤味拼盘常常是宴席的开席菜,上来的东西如此美味,味蕾被灌溉,后头就算清淡或者不是很出彩,前头菜肴就已经将吃货给收买了。“你看着办呗,不吃亏,还能赚大钱,这也是咱们的机会。”阿苗的心情此时万里晴空,就像刚刚发脾气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卤味事业有机会发展下去,她当然很骄傲很自豪了。  “我去给你热粥去,吃 饱了就好好睡吧,娘那边我过去说,你先休息再说。” 姜三郎点了点头,摇了一上午的扇子,两只手别提多酸了,现在是连脚趾头都懒得动弹了。 走一天的路,他不会很累,坐在床边维持一个姿势,就是手儿不疾不徐的扇风,这劳累程度堪比七天七夜没睡觉。 一定不能让媳妇儿知道这件事,要不下回犯错了,她就用这招罚他,那可怎么办? 做俯卧撑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累。 姜三郎一边想着一边打起了哈欠。 待姜三郎吃完了又睡饱后,来到褚氏这边的时候,姜四已经在院子里跳了。 因为他提亲成功而来。 姜三郎皱着眉,瞧着姜四欢呼雀跃的模样,没有家里要办喜事的开心。 姜四只有十两,而薛家人原本开口要求聘金是二十两。姜四能成功,并不是他降低了薛霓裳的身价,而是签下了欠条,还欠薛家二十两银子,待薛霓裳进门后,夫妻俩慢慢偿还。 二十两,姜四怎么还?去做工,一年赚个几两,多少年才能还上? 姜三郎叹一口气,说什么也没用,是已经成定局,他就算这边跟姜四泼冷水说他不智,又有什么用呢?反而给褚氏添堵。 若薛霓裳省心,他再帮衬着姜四,也只能这么想了。 褚氏问了姜三郎去邻县的事情,又问了归福斋的少东家来互坝村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姜三郎与褚氏说了卤料的事情,经营模式什么没说得特别详细,只转化成褚氏能听明白的意思跟她解释。 “我儿子有出息,都可以跟这么大的酒楼做生意了,好,好,娘跟着你真是享清福。”褚氏感慨道,“老四就到老宅子成亲,这事儿你也别再生气了。”褚氏这句是劝姜三郎又何尝不是劝自己呢? 阿苗跟姜三郎都不喜欢薛霓裳,他们两口子建的房子没道理给薛霓裳住。 但是这些话姜三郎与阿苗肯定说不出口的,褚氏也不想看见薛霓裳就膈应,姜四死心眼自己选的,那么就看薛霓裳能跟着姜四苦多久吧。 能够好好过一辈子自然是好的,如果绑一辈子是毁了自己儿子一辈子,不如早点认清楚,休了得了。 这就是褚氏的打算。 姜四的婚事办得很简单,没几日就把薛霓裳抬进来了。 薛霓裳的嫁妆也没几件,都是她平时自己穿的几件旧衣裳。 不过她的衣裳就算再旧,也比村里人的衣裳光鲜靓丽好多倍。 人家都说姜四被美色冲昏了头,花大把银子买了个媳妇儿,不如娶个能干活的,再纳个漂亮水灵的小老婆。 因为花的银子都顶上人家娶十房媳妇的,虽然是欠下的。但人家要笑话他傻帽,也是很正常的。 姜三郎也没怎么帮忙,毕竟不是正正经经,风风光光给姜四娶媳妇儿。是以,简简单单的吃了喜宴,就领着阿苗回自己院子。 如今姜三郎也忙得很,与归云斋合作的事儿,虽然是李家大哥跑腿,东哥管事,但是少不得需要市场与他俩开会。 加上雇请的都是愿意出门看门面的村民,很多事儿,姜三郎还是要亲力亲为的。 不可否认,东哥也是帮姜三郎最多的人。 姜三郎算是真正东家,东哥自认跟着姜三郎混饭吃,没出银子就能有高薪,当真是非常用心地打理着归云斋各城售卖点的事宜。 另外,姜三郎还要平日里有很长的时间都在读书,早上和晚上也要习武。 先生与武师都是渝州城人,每三天来指点姜三郎一次。 姜三郎悟性高,按着武师的要求每日勤练,颇受武师赞赏,坦言不出一个月,他就教不了姜三郎了。 教书先生也是被姜三郎惊到了,说他过目不忘,再捉住乡试考题的几个窍门,真心很有机会在这次的乡试中考中秀才。 姜三郎这个年纪成秀才的并不稀奇,关键是他苦读时间只有几个月,人家是几年才成啊。 教书先生说了,他活到五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姜三郎这种奇才。 原本说好三天来互坝村一次,布置好三日内的温习与功课,教书先生现在是天天来,加大姜三郎的课业,真心实意想要教导姜三郎成材。 是以,阿苗对这个惜才的教书先生亦是十分敬重。 原本开始教的时候,姜六跟阿苗都有在旁边听着,能学多少是多少,结果姜六先放弃了,因为跟不上姜三郎的进度。 阿苗刚开始一个月还能勉强消化,到了后来也不是很听得懂,越听越想睡觉,再也不做门背后站着偷学的事儿了。 反正她又不用参加高考,呃不对,是不用考女秀才。 日子淡淡地过去,转眼就快要秋天了。这日,姜三郎再一次给阿苗按摩脚踝,并且用银针为她扎穴位疏通经脉。 第185章 做坏事的小孩模样 “你还是不疼么?”姜三郎发问。 “不疼,疼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 “几个月了都没什么起色,大夫说要会疼了后才用续脉连筋散,你一直不疼,那可怎么办呢?”姜三郎比阿苗还着急。 若是阿苗的腿儿没有机会治愈,姜三郎还不会这么心心念念想要她正常走路。人就是这样,要么死心,就会心如止水。可是一旦有了希冀,那么就会迫切想要达到目的。 阿苗清楚姜三郎是关心自己,只得安慰他:“别着急,也许是天意,我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就是要瘸一辈子才有福气。” “乱讲,如果是这样,哪会让我们得到这么好的药?”姜三郎不高兴了,这是阿苗唯一可以摆脱残疾的好机会,不许她这么悲观。“别生气,那就再试试吧,其实我也挺纳闷,人家都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为什么要痛了才敷药?”阿苗确实想不通,当日在客栈,第一次被唐太医扎针时候,她都疼晕过去,可是现在治脚,一日日的施 诊,为什么她的这些穴位任是没有感觉?“ 姜三郎道:“这就是续脉连筋散的神奇地方吧,不然这东西怎么能让你康复呢?别的药就没这种功效。” “续脉连筋散也不是肯定能治好我的脚,只是有可能治好。”阿苗小声道。 “嗯,只要有机会咱们就要试,凡事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不去试的话,就是一成都是空话。”姜三郎也怕阿苗失望。 如果到了施针会痛的时候,才能让续脉连筋散发挥功效。只是……用续脉连筋散的时机,不知是何年马月? 阿苗心里满满感动,姜三郎每日给自己按摩施诊,从未懈怠与不耐烦,早晚各一次,掐着时辰,从未错漏过。 平静的时光是甜蜜的,可阿苗感觉,过得飞快,竟然就快秋天了,姜三郎也在下个月要参加乡试了。 朝廷已经发了文榜,冬季会开始征兵,各家有男丁的,达到服役年龄的必须上报,若是想要逃避服役,将会按着逃兵罪责,游街砍头。 看来,华国的军防这次需要加人手了,这个风向标意味着华国的边疆可能会不安稳。 不过这些倒不是阿苗操心的,如今姜三郎的财富积蓄是一直在上升。 阿苗经营的天生丽质也有了极为稳定的进项,惠娘送红利的日子总会提前,从未推辞过。 东哥夫妻俩的日子也是蒸蒸日上。 天生丽质他有一成股份,自打东哥忙着归云斋合作的事儿,那边就是东哥的媳妇儿在帮着惠娘打理。 东哥媳妇儿是普通妇人,也是勤劳的人,知道很多地方没法帮着惠娘,但是能干的活她都抢着干,根本闲不住。 惠娘瞧着她天天忙里忙外的,对她的性格算是了解个清楚。 东哥媳妇儿不像东哥那样,很信任惠娘,她这么一直待在天生丽质里,也是要亲自盯着惠娘的生意才放心。 惠娘清楚这一点,但是她坦荡荡的,不怕东哥媳妇儿堤防自己,加上天生丽质里的事情都是东哥媳妇儿做的,比如为大家煮甜汤,扫洒院落什么的,东哥媳妇儿都亲力亲为的。 从不将自己当做老板娘,只当自个儿是个粗实婆子。 对于这么多朴实的东哥媳妇,惠娘也是真心喜欢的。 在东哥的操持下,李家大哥的奔波中,姜三郎与归福斋的生意步入了正轨。 华国之中,十多座重要城池都有归福斋的分号,均是当地数一数二的酒楼。 是以,归福斋在华国的饮食界也是翘楚,不然也没资格参加端王这个各国皆知的美食节。 卤味是阿苗生出赚钱的法子,不曾想,竟真的为归云斋得到了这次美食节的魁首。 归云斋的生意更是火爆,而卤味也成了名号最响的招牌菜之一。 如今各个分号旁都设立了外卖窗口。 都是用精致的实木隔开里间,干净卫生的工作环境让客人看得舒心。 再加上香喷喷的味道飘到街上,实打实的一块块美味挂在上头,加之精心布置的摆盘,不管是谁人闻见香味,或者瞧见卤味,都会忍不住流出口水。 归云斋也怕姜三郎与别人合作,将他的卤味协议签了十年的长契。 当然,姜三郎也不会轻易不合作的,毕竟现在归云斋的卤味才是华国第一卤,价钱才能上的去,而阿苗的用料不用水,自然成本比较高。 姜三郎与归云斋的合作条款出了互惠互利,也有各种相互钳制的条款。 姜三郎与阿苗斟酌了再斟酌,终于协商出了很多细节。 当然,都是姜三郎去跟人谈判。 一切妥当,阿苗与姜三郎在互坝村的小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今日,阿苗特意炖了只山鸡,是村里的猎户那边买的,早上才猎到,可新鲜了。 山鸡比较燥热,阿苗配了一些薏米,喝起来清香,保持山鸡原本该有的清香味也考薏米去除了野味的一种不太好吃的味。 阿苗是在褚氏院子里炖的,阿苗嘱咐褚氏叫大家一起喝,“入秋后稍稍补一补,冬天就比较不怕冷。”她端着碗,穿过院子间相隔的小门,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让姜三郎趁热喝了这碗汤。 姜三郎在偏屋读书。 因为院子是两进式的,搁现代来讲,有五房两厅一厨一卫和前后两个院子。 正因为房间够多,自然有屋子给姜三郎做书房了。 但在阿苗这个穿越者来说,这儿准确的说应该叫办公室。 因为东哥与李家大哥生意上的事儿找他,也在那个屋子谈。 阿苗走进去的时候,姜三郎拿着一本诗集在看,挺认真的,连她来了都不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姜三郎对于考取秀才这件事很美信心,后来被先生的连连鼓励与赞许,终于有了信心,也确实很用功。 姜三郎毕竟习了武,就算再出神,而阿苗走路再蹑手蹑脚,想要吓他一下。 但是只要阿苗走进屋子,还是一下就知道的。 姜三郎看见阿苗时候,陡然放下诗集,有些慌张地站起来:“媳妇儿。”然后急急盖住诗集。这个模样,明显就是调皮捣蛋做坏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个正着,正在掩盖证据的心虚模样。 第186章 《九尾狐传 阿苗眯了眯眼,“在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姜三郎走到阿苗身前,“媳妇儿炖的汤,给我喝的?” “嗯。”姜三郎笑着接过阿苗手中的汤,放进嘴里喝一口,笑着道:“你亲自下厨房,不管是汤还是菜,全都是最最好吃的。” 阿苗没有应声,倏地绕过姜三郎朝书桌那边冲去。 姜三郎一看不好,立即要去抓阿苗。 “汤别洒了。”阿苗喊出一句,让姜三郎的动作稍稍顿住,不敢太过夸张,不然汤洒了,媳妇儿生气怎么办? 阿苗成功抓起了那本诗集,金凤蛋蛋立即开喊:“儿童不宜,儿童不宜,羞死蛋蛋啦。” 阿苗低头看着诗集内夹着的一本小札,掉在地上,页面是翻开的。 唯美的山水之间,烟雾环绕,桃花林间,一名女子身上半遮半掩,前胸极为傲然,躺在地上的姿势也极为妖娆。 而另一旁画着的男子早已大汗淋漓,身上束缚不是掉在地上,便是悬挂在一旁的桃花树上。 男子的眼睛有着迷离,地上的女子亦是满脸红霞。 下一页会是怎样的剧情与画面,阿苗不用翻开来,用脚趾头也能猜个透彻。 “媳妇儿。”姜三郎蛮窘迫的,急急放下手中的汤,要去拿阿苗手中的手札。 阿苗将手札放到背后:“画得这么好,这本不便宜吧?” 姜三郎心虚,摸了摸鼻子,倒是不说话了。“嗯,说了你考中秀才咱们圆房,我瞧着你也不急着圆房了,有这话本子,你的左手好朋友,右手好兄弟就能让你满足了,要我干嘛啊?”阿苗白了姜三郎一眼,“我没收了,看这种东西不看书,这叫玩物丧 志。”说完,阿苗拿起姜三郎没有喝完的汤,“给你喝这东西是助纣为虐,我自己喝吧。” “助纣为虐不是这样用的。”姜三郎小声地道,他可不敢辩解,只敢说媳妇儿比喻不恰当。 阿苗挑了挑眉,满眼尽是,哎哟,是读书人呐,都会挑她的语病啦。 阿苗噙着笑,知道背后的姜三郎在抓心挠肝,于是越发的愉悦起来。 她本就瘸子走路一颤一颤,这会子她还故意很嘚瑟的模样,走起路来有一种一抖一抖的感觉。 就是那种抓奸成功,又有种恶整姜三郎,让他有情绪却不敢发出来的那种得逞感觉。 姜三郎瞧着阿苗的背影,怨念满满,媳妇儿的整个肢体语言其实都是告诉他:臭小子,别分神,我天天盯着你读书呐! 阿苗回到屋子,关好房门,瞧见姜三郎跟过来,故意做出气鼓鼓的模样:“不许进来,今晚你睡书房。” 说完,她就很无情地将房门关好,还闩好,放下帐子,看起来就是准备睡午觉的模样。 待听见姜三郎走了,阿苗将手札拿起来。 是的,阿苗根本不想睡午觉,不然何必将金凤宝玉拿下来呢? “蛋蛋,你睡睡吧,这本言情小说好像挺不错,你是小宝宝,不能看。”阿苗对着金凤蛋蛋说完,用红绸缎包好金凤宝玉,放入她的实木妆奁的抽屉里。 是的,这本手札不但有惟妙惟肖的图画,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是一篇非常唯美的爱情故事。 《九尾狐传》 竟是一只九尾狐小妖,在未成人型时被一书生所救,千年后辗转人间寻得恩人转世报恩的故事。 这种故事,看了第一页就晓得后头的结局,与《白蛇传》蛮雷同的。 与二十一世纪的言情小说一比,简直是剧情老套狗血到不要不要的。 不过,久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这么一本,加上这画作都跟艺术作品一样,一点儿也不低俗,好看得紧。 关键是里头的行文极为白话,浅白易懂,描写的四季景色极为有画面感,引人向往,不知华国或者这儿的大陆板块,真有如此美的地方吗? 若只是想象,写这本书的人是有多想去仙境一游,才会如此细腻描绘。 人物情感方面,虽然有些写得很详细,包括男女主初遇时便情不自禁地拥吻。 在这个时代定是极为出格的,阿苗看得入迷,眼见九尾狐化作的绝世美女与转世的书生拜堂成亲,就在简朴的竹屋内,喜烛盈盈,春宵帐暖,春水涟漪。 看得让人不禁感叹,世间有真爱,而这等情动时刻亦是自然而然,好不妙哉。 突然,背后开始有了粗犷的呼吸,姜三郎的灌进阿苗的耳内,让她整个人都轻颤了一下。 阿苗回头,不知姜三郎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且俯身趴着,与自个儿一起看书看了多久。 姜三郎与她贴得这么近,而她竟出神成这样,全部注意力都在书中,竟没有察觉姜三郎进来了。 阿苗咬了咬唇,挺懊恼的。 前头是怎么抓包姜三郎看这书的?而现在反过来了。 阿苗更懊恼的是,姜三郎好像被书中的情景牵引,从他凌乱的呼吸,还有面色,阿苗一下就知道,这汉子已经被拨了某方面的涌动。 姜三郎的耳根有一抹红云,深深吸气,目光中的潮汐好像要将阿苗的魂魄给吞了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苗咽了咽口水,终于扯出一句。 姜三郎这么炙热地盯着自己,像是兽瞳。没错,就是那种看见垂涎已久的猎物时放出的光芒。 姜三郎在她耳边,嗓音沙哑而温柔,“来了有一会儿。” “你做贼吗……开门没声音?”阿苗缩了缩身子,因为姜三郎已经贴了上来,温热的胸膛,急促的喘气,今天这个汉子……她有一种没法糊弄过去的感觉。 “嗯,没开门,爬窗。”姜三郎闷笑一下,故意对着她耳朵吹起,呢喃说话。阿苗的呼吸也乱了去,突然发现,她的耳朵与九尾狐一样是软肋,全身都是麻的,也不是叫麻,是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说陌生也不是很陌生的感觉,与姜三郎一起的时候,不是没有这样。只是此时更加升级,奇妙的感觉和心境,和身子的反应,都是前所未有的。 第187章 不用残废的希望 后来的一切,都在阿苗混沌的思维中发生了。 《九尾狐传》是有毒的,让她也跟里头的九尾狐一样,在不经意间,没准备的时候,就被心口汹涌的情海浪涛给吞噬了去。 一件件解下的衣服被抛在床外。 交织的身影,不知被什么驱使的俩人,什么都没想,这就是本能。 亚当与夏娃吃了那不该吃的果子后,一起做了一件男女之间,算是该发生的,也不知算不算不该发生,总之,早已没法去判断。 前一刻的感觉,阿苗终于明白,所说的第一次是有多痛。 就好像她的身体被人掰成两边,一个甩到东半球,另一半则在西半球,中间的太平洋让她苦不堪言,却只能咬牙受着。 因为她愿意。 一个时辰后,两个时辰后,三个时辰后,天都黑了。 阿苗也是很放纵姜三郎了,自己好累好难受,全身骨头都散架的。 可是姜三郎积蓄了这么久的库存,怕是以前用五指姑娘的都不算去库存吧,今儿才是真正让他把二十余年的库存倾吐的时候。 待姜三郎终于舒心地平躺下来,阿苗早就已经没法动弹,甚至脚趾头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姜三郎嘴角勾着,餍足的感觉让他极为舒畅。 缓过一阵,阿苗小声埋怨:“婆婆肯定有叫我们吃饭,过来听见动静,羞死人了。” 姜三郎再次闷闷发笑,是猫儿吃到美味鱼儿躲在门后偷着乐的那种感觉:“嗯,她是我娘,咱们亲亲热热不是应该的么?”“再说,我娘看见我这么努力,觉得孙子不远了,开心还来不及呐。” 姜三郎的嗓音依然有一层沙哑,这种带着磁性的声线很有蛊惑性,任何女子听了,都会酥醉了去。 阿苗小声道:“其实后来我……我没跟你圆房,是我矫情,可我才十六岁,怕坏身子不好。” 阿苗这次是跟姜三郎真正解释她为何总是推迟圆房。 之前是金凤蛋蛋,后来一想,这身子才十六岁,还在长个子,阿苗穿越至今起码高了十公分。 就这样一个还在发育的年纪,万一怀孕了,肯定是要生下来。 作为前世已经大学的阿苗,觉得这方面,还是需要身体真正成熟了,才能开花结果,对孩子也好,对自己也好。 命短几年,这个不能有,生个聪明健康宝宝,也是人人都想的事情。而二十一世纪的阿苗自然听说过优生优育。 不过说这些都已经没用,该发生都发生了。 也不能去喝什么避子汤吧,那个对女人家肯定更不好,万一以后不会生,那不是更惨? 姜三郎吻了吻阿苗:“嗯,我知道的。刚才弄疼你了?” 阿苗捶他,其实早就没力气了,更是挠痒痒一样,“早就让你别来了,你当做没听见,一点儿都不疼我。” “是我……太过了。”姜三郎早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伤得媳妇儿不轻。 瞧见他起身,阿苗闷闷问道:“你要干嘛?” 姜三郎道:“给你打热水,帮你洗一洗。”自己的娇娇媳妇儿这么爱干净,现在身上粘的,哪里受得了。 虽然这时候的他真的好想搂着媳妇儿香香甜甜睡一觉,肯定会是一个从前没有过的好觉,可是伺候好媳妇儿还是更重要的。 再说,媳妇儿今儿还没有施针,还要再试试,总之,续脉连筋散能有机会让她不再残疾,他就不能放弃。 阿苗本来想自己起来洗的,可是才要坐起来,终于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真的被他这头狼给伤得不轻。 请妇科名手开点药才成,可是这个时代有没有,阿苗不知道啊。 心理活动极为丰富的阿苗,在姜三郎心疼下伺候着,沐浴了一番。 稍稍动弹,阿苗都在隐忍,姜三郎皆看在眼里,越发懊恼自己没有理智,如狼似虎的予取予求,才让捧在手心的娇娇媳妇儿这么痛苦。 “我以后悠着点。” “嗯。”阿苗低着头,看见他眼中心疼自己的样子,之前吃不消时的小情绪早就没了踪迹。 “不过应该是第一次会这样,以后就好了。”姜三郎解释道。 “……” *** 沐浴完,姜三郎把床单都换过了。 阿苗被他小心地抱在床上,姜三郎又一次净手,用银针为她扎脚下的穴位。 “如果一辈子都不痛,就一辈子不能用续脉连筋散……”阿苗看着姜三郎的锲而不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儿进展,也有些颓废。 姜三郎扎下去后,微微转动银针:“别这样说,这几个位置本来就不痛的,当时唐太医给你扎的时候,你痛晕过去的位置本是另外几个。” 说到这边,姜三郎面色有些凝重,眉宇微蹙:“媳妇儿,咱们再坚持坚持,每日看你这么被针扎,我也不好受,都……都好多针眼了。” 姜三郎的嗓音本就有一层黯哑,此时又有了哽音,阿苗急急宽慰道:“我又不痛,不用心疼,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儿那么多窟窿,不好看就成。” “傻媳妇儿。”姜三郎终于勾唇,微笑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的娇娇媳妇儿也是很爱很爱他的,不然适才也不会纵容他为所欲为,使得现在稍稍一动弹都这般难受。 “啊——”阿苗整个人倏地要坐起来,可是因为之前的惊涛骇浪,初=经人=事的她又被另一处的伤口拉扯,又躺下了。 “怎么了?”姜三郎紧张极了。 “痛——脚痛了,针扎的,像是蜜蜂蜇。”阿苗道,其实不单单那处脚上扎银针的穴位疼,好像破了的身子处因着她不由自主的轻颤,也疼得难受。 姜三郎看着阿苗,所有情绪汹涌上来,是惊喜阿苗脚儿终于有了痛感,可以用续脉连筋散治脚了。 可是瞧见她这么难受,知道自己之前的过分才让媳妇儿痛上加痛。 总之,心情复杂之极的姜三郎都慌了。 阿苗道:“别愣着,趁着脚有痛的感觉,赶紧给我按按,然后用续脉连筋散啊。”“好好好。”姜三郎这才有了反应。 第188章 不许你买丫环 等续脉连筋散涂抹在阿苗脚踝时,那种刺痛成了酸痛。 可见药效有被吸收。 “热乎乎的,不对,现在又凉凉的,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阿苗道,会痛了,说明可以用续脉连筋散了,虽说不是百分百可有治愈,但这就是希望。 加上这里头淬了莲露汁,金凤蛋蛋说,到时候还可以淬它的灵力,治愈希望绝对比别人单纯使用续脉连筋散要多的多。 想到这些,阿苗脑子终于灵光了,“你……帮我那瓶水拿来,我自己涂药一下,你先出去。” 阿苗红着脸,使得姜三郎一下就反应过来。 他自然晓得阿苗配出来的莲露汁可以外用也可以内服。 治愈这柔肤水如何配出来的,姜三郎从来没有问,这是阿苗的秘密,她不说,他又干嘛要问呢? 姜三郎忙不迭地拿来那个小瓷瓶,没有直接说出清楚说要上药,上药的地方是哪儿。省的娇娇媳妇儿因为害羞而推搡。 等姜三郎哪来了莲露汁,不说话,直接亲自上手要给她敷药。 阿苗不能动弹,小动作都要吃大苦头。 别扭一阵子,拗不过姜三郎的坚持。 是以,她有些羞又有些臊,却也只能看着姜三郎的头顶,脸对着她某方位,细心地给她上着莲露汁。 “都怪你。” “嗯,怪我。” 羞死人了,就算只有烛火,光线不亮堂,但也是让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压根没法遮羞。 过了片刻,阿苗没耐心了,怎么要那么久?就算再仔细也就那么个地方,他怎么没完没了? “好了没有。” “啊——不许亲,你……”臭不要脸的几个字真心说不出来,阿苗又羞又恼,却又一丝办法都没有。 翌日 昨日的没羞没臊,小俩口今儿自然是没法早起的。 再说,他们又不用早起赶集市或者上工什么的,当然可以睡到自然醒,就算睡到太阳公公下山,月亮姐姐爬上天空,也是他们的自由。 只是褚氏终是拍响了小俩口的房门,“老四的老宅那边又被人泼了污水。” 姜三郎开始还是迷迷瞪瞪,听见褚氏说的,也清醒过来:“成亲前被泼大粪,上个月泼的是墨汁,这次是污水了?” “嗯,村里人都闲言闲语的,自打跟老四媳妇儿商量婚事开始,月月都被人暗手这么来。” 阿苗也已经醒了,但是没有起来,因为稍稍坐起来,那种撕拉一下肉疼的感觉还是太强烈,只能老实巴交地躺在床上休息。 其实,就算她能起来,一走路,只要是个女人,就知道她是被男人整得过分了,太丢人了,才不要起来嘞。 姜三郎安慰褚氏:“娘,肯定是别人嫉妒老四娶了漂亮媳妇儿,不舒坦才故意使坏。” 实则姜三郎也跟村里人一样,觉得是薛霓裳是不是跟谁有过牵扯,最后又嫁给了姜四,引得那人不忿。 因为正常的汉子,就算曾经肖想过,却也不敢妄想。除非有了一线可能的发展,才会没得手后情绪别样的大,才会做出泼粪、泼墨的这些个缺德事儿。 这是姜三郎的判断,却也不能跟褚氏说,难道给褚氏不舒坦的心口上撒盐巴么? “我待会儿去老四那边。”姜三郎对褚氏说道,褚氏过这边说这件事,不就是让他去姜四那边看看么? 家里出事,她自然是找姜三郎这个主心骨。 就算姜四分家去了老宅子,可怎么也是一家子。 只不过住的稍稍有点距离而已。 送走褚氏,姜三郎过来看阿苗:“感觉好些了没?” 阿苗一瞧见姜三郎过来,早就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了。 姜三郎扯她紧紧攥着的枕头,“别这样,你身上我是哪里没看过,脸儿遮起来我就看不见你了,一叶障目么?” 阿苗气恼地将枕头丢向他:“你还说,不羞死我就不甘心么?” “别说死,你会活得好好的,媳妇儿,不如我去买几个丫头伺候你吧,让你过少奶奶的生活。” “不要,就要你伺候我照顾我。”阿苗嘴巴又嘟起来:“才不要家里有其他人碍眼,你想多几个女人在你跟前晃是不是?想得美!”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如今他们挣的银子已经可以住更大的房子,也可以买丫环仆人,让他们过上地主的生活。“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怕你被丫环勾走了魂才不要丫环伺候的,我们这样挺好的。”阿苗道,想买丫环的事儿姜三郎一早跟她提过,是看见她洗衣服什么的,姜三郎就觉得她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才是他 想给阿苗的生活。 姜三郎自是明白,他的娇娇媳妇儿并不是爱慕虚荣的那种女子。 “好,不要就不要,换宅子的事儿,都你来做主。” “你好好读书,下个月中了秀才,咱们就不用担心朝廷征兵的事了。”阿苗道,是真的不想姜三郎去服兵役,那样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两厢厮守。 “嗯,我知道了。”姜三郎如今也不是之前那样的农夫了,如果不想入伍,通过多加赋税什么的也是可以的。但是考取功名什么的,先生对他寄予厚望,也栽培他,甚至希望他去京城里恩师门下。 现在阿苗也一直嘱咐,他更是懈怠不得。 *** 这次阿苗足足躺了三天。 姜三郎不好意思跟褚氏说,她是因为刚刚圆房,被他的忘情的弄得下不来地。 毕竟,现在才圆房的事儿不是什么光荣事儿。 所以姜三郎跟褚氏讲,阿苗的腿儿终于可以治愈了,但是施针后需要卧床几天,因为脚受不得力。 褚氏一听,更是对阿苗照顾有加,使得阿苗很是感恩褚氏的悉心照顾。 褚氏是天天炖一些人家说补的东西,说是让阿苗的腿儿帮助有用。 也不管喝这些东西,有没有帮助,都是她这个婆婆的心意。 只是,有时候这么药膳炖罐真心不好喝,比如今儿的猪蹄汤放了什么药材还有糖,很甜很甜的那种。味道很怪,但是阿苗不敢吭声,必须喝干净。不然辜负了褚氏的心意,那也不怎么懂事。 第189章 薛霓裳怀孕 姜三郎也清楚这些汤不好喝,褚氏只要一走,他立即拿着蜜饯儿给阿苗吃。 阿苗抿着唇,含一口在嘴巴里。 “今天糖的味道好像更怪了,加了什么药草啊?”阿苗发问。 金凤蛋蛋比姜三郎清楚的多,立即道:“主人啊,你的好婆婆汤里加了人家说容易受孕的药草。” “……” 金凤蛋蛋继续道:“主人好辛苦,伺候姜三哥哥完还要努力造人,现在吃了睡,就等着怀孕,像……” “你敢说母猪两字,我让莲乐乐立马扇你到西伯利亚去。”阿苗心中默想完,空间内就呼呼刮起了大风的声音。 大莲叶又一次发挥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威力。 显然是金凤蛋蛋适才又欺负了它,这个大莲叶一抓住机会,不给金凤蛋蛋转寰余地,将金凤蛋蛋打发到莲塘的某角落旮旯。 阿苗不理会大莲叶与金凤蛋蛋的小打小闹,试着下床走动。 姜三郎立马上前搀扶,“小心点,别拉扯了。” 涂了莲露汁,都还要卧床三天,可见姜三郎当时有多么的不爱惜她,“你怎么不小心点,让我少吃点苦头。” “嗯,我后悔了。” 虚心接受,是姜三郎这几日极为中肯的表现,阿苗哪里真的怨怪他啊。 肯憋到这时候才圆房,已经没几个汉子办得到了。 除非他对自己一点儿都没感觉,偏生姜三郎最是经不得她撩拨,靠近一下都会遐想连篇,倒真真是苦了他这么个血气方刚的铮铮汉子。 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阿苗准备泡茶,姜三郎也坐在对面陪着她。 阿苗道:“那个人住下了?”阿苗口中的那个人是薛霓裳。“嗯。老四为了挣银子,跟我说去归云楼那边站台面,渝州城这边是陈叁一直守着,总不能姜四一开口就让陈叁撤走,只能让姜四去其它地方,这样一来他要出门,他媳妇儿挺着肚子,不接过来照顾也不是 事。” 薛霓裳怀孕了,褚氏终是心软,让夫妻俩搬到了新宅子生活养胎。 本就预料薛霓裳迟早会搬过来,只希望薛霓裳不要惹幺蛾子就成。 但阿苗还是不想跟薛霓裳接触,就算同宅子,她也尽量在自己院子里。以后会尽量少去褚氏那边。 因为阿苗是个豪爽直率的人,薛霓裳心眼子多,还长歪了,阿苗很讨厌,不像看着不顺眼,就指着眼不见为净。 不是阿苗小心眼,而是姜四这时候要去其他地方卖卤料,这里头就是薛霓裳的心眼子。 按着阿苗对姜四的理解,这时候薛霓裳怀孕,他哪里舍得出门去外地? 除非薛霓裳打着为了将来的旗号,在姜四耳朵边吹风,才让姜四下定决心的。 自打薛霓裳嫁给姜四后,生活确实挺拮据, 靠着采药,薛霓裳织布,勉强过下去。但是薛家那边每月都要他们定期还钱,当初欠下的二十两银子,薛家人是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所以姜四也是没办法,终于软下来跟姜三郎求援。 而薛霓裳在里头的作用,肯定是有的。她住进了这个宅子,好歹不愁吃穿,还有人照顾。 “咱们过咱们的小日子。”姜三郎怎会不知自己的娇娇媳妇儿如何良善,她善解人意,只是薛霓裳本就不是省油的灯,他心里也有些小小膈应。 只要她安安分分,姜三郎才能容得下他。 出人意料的是,薛霓裳自打住进这座宅子,看起来还真是安分守己,刚刚怀孕,虽然反应挺大,但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矫情。 温吞的模样使得褚氏与她也会聊一些事儿。 姜四出门后,薛霓裳也尽量不与姜三郎碰头,好像避嫌似的,深知自己以前被人那样看,此时再不缩着就越发引人反感。 她就像也换了个芯,全然变成了另一人,真心实意跟着姜四过日子,做好姜四的媳妇儿。 阿苗心里纳闷,就好像错看楚函的那种感觉。 原本瞧着楚函是如何藏着狐狸尾巴,究竟会不会硬逼她回荣国公府一样。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楚函并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出于好意送来了治脚的续脉连筋散。 阿苗默默检讨,难道自己防人之心太重?疑心病? 或者被迫害妄想症? 如今阿苗走路已经很平坦,暂时尽量不要过分跑动但是好好的待在家里,根本没有使劲跑的必要。 所以她的脚,再养上一段时间,必能跟康健的人一样。 跟刚穿越的时候一比,她的模样已经变了,与前世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儿,不,应该更加标志了几分。 腿也不残了,平坦的走路,这种感觉不知道多好?没有瘸过腿的人,不知道与正常人一样走路,是多么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又与姜三郎没羞没臊的过日子,两厢厮守,相亲相爱,生意各方面都还算顺利,就算有些小状况,姜三郎也能自如应对,未来真的是太有盼头了。村里知道姜三郎要参加乡试时全都轰动了,村里多少年没有出过读书郎了,姜三郎聘用大家卖卤料。有帮忙运送卤味的,还有分配到各地归云斋门面看柜台的人手。而现在又要去考秀才,这是妥妥发财后 想升官。 大家看好姜三郎。 因为村里人这两个月的进项,从姜家拿出来的工资,可以说是这时代的高薪,生活吃穿不再苦愁,还指望着姜三郎千万别亏本,生意继续做不下去,不然大家的饭碗也就砸了。 “褚大娘,我听人家说,书生进京赶考前都去拜拜文昌爷,你给你家三郎去求求签,保佑咱们互坝村也出个秀才郎。”李家媳妇儿在洗衣服,褚氏刚刚蹲下,就急不可耐地找褚氏说话了。薛霓裳也跟着来,她竟然帮着姜花花洗衣服,李家媳妇儿本是不看好这个姜四的媳妇儿,瞧她连着几日跟着褚氏来打下手,忍不住赞道:“姜四媳妇儿也是勤快,褚大娘就是有福气,儿子有出息媳妇儿乖巧 听话,我要是老了,有你这样的日子,真是躺在床上快断气都是笑出声来。”李家媳妇儿一壁说着一壁打衣服。 第190章 夫妻生活的相互适应 旁边一个婶婆笑着调侃道:“你家李大郎有亏了你们,他可是顾家的很呐,每次一回来都是帮着你做活,现在还在修整屋顶拿,从来没闲下来过,你怎么还跟他有仇似的,打他的衣服跟有仇似的,这要结多 大的怨才会跟自己相公有仇这样。” “不用力打能洗赶紧么?你自己的劲头也不轻。”李家媳妇儿立即笑着顶了一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又有个妇人帮腔,“李家大哥这次回来没将你喂饱是不是,你要不要防着他进城里吃花酒,该疼你的时候都疼到外头野花上了。” “少扯淡,我相公老实着,你还是看着你相公吧。”李家媳妇儿白了那个妇人一眼,直接就怼回去。 小溪这边,这个时间段本就是热闹得很,说些女人间的荤话也是有的。 大家伙忙着洗衣服,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时就是这样子的闲聊,也会不痛快时候酸讽一番,或者八卦一下。 阿苗不大喜欢这样子,是以,她洗衣服的时候,极少在人多的时候出现,总是挑傍晚安静时候,清清流水,慢慢洗衣,夕阳落日,那种感觉比较适合她。 这是她的个人喜好,不过按着分析,薛霓裳怎么看也不像喜欢与众妇人一堆洗衣的性子,与阿苗那样才有可能。 只是偏生她就是与褚氏一起来了好些天,这会子,没有与别人互相调侃,径自低着头,看起来洗得可认真了。 “这件比较重,你洗那件薄的。”褚氏抢过薛霓裳手中正在揉的那件,拿起洗衣棍就开打。这是心疼她有身孕,还是做些轻活比较好。 薛霓裳小声道:“婆婆,我觉得李家媳妇儿说的有道理,给三伯求求文昌帝君,保佑咱们姜家也能出个秀才,来年再出个举人,那咱们姜家才是风光。” 褚氏道:“嗯,我回头就选个好日子,要问问哪里的文昌帝君最灵验。” “鞍峦峰中央的清莲庵,那里就是太远,不过有状元郎那边求过签,后来高中了,出了大钱修葺了,我以前在员外家时候就听说了。” “真的?”褚氏瞧见薛霓裳很笃定地点头,略想一下,方道:“那就去那边。” 褚氏又犹豫起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念叨:“鞍峦峰就是远了点,要打听好路,不然可不行。” “婆婆说的是,但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求了灵验的,赶远路去拜才是最诚信的。” 褚氏笑了笑,这个媳妇儿读过书,说话比较文绉绉的,虽然在她跟前还是尽量没有说那些太过斯文比较听不懂的,但是说话语气还是跟村里的人不大一样。“当时员外家的表亲一直没怀上身子,后来去拜了那边的送子观音,一个月后就怀上了,还是双胞胎,所以那个鞍峦峰的清莲庵真是很灵验,要不是我怀了身子,我也想去,求菩萨保佑四郎在外头平平安安 的。” “我去求,我是老四的长辈,求的签和保佑符更是灵验。”褚氏笑着道。 婆媳俩这边耳语,有几个婆子面面相觑,瞧着薛霓裳小媳妇儿的模样,还真没什么可嫌的。 除了惹得人家老是往家里泼大粪,其余暂时没啥挑的。 姜四娶这媳妇儿贵是贵了点,不过姜家还是娶得起的。如今这样与褚氏处着,看样子是挺好的。 褚氏没有留意旁边妇人一直看向她们婆媳俩,一心加快手上动作,想着赶紧洗完了好回去翻黄历。洗完衣服一回到家就忙着翻黄历。 这个时辰的日头早就升到了半空,一般人家早就起身干了一堆的活了。 阿苗在这方面,着实是清闲得可以,与姜三郎又是睡到了自然醒。若是这么相比,阿苗还真没有为了讨好褚氏,刻意早起过。当然,她也是拎得清的,没事才会睡懒觉,有睡懒觉的命才是有福气的命。但是只要有正经事,她必然不会耽搁,就算天不亮要爬起来,她也会 二话不说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勤快的女人,但也是懂得偷懒与享福的女人。 不过这样子的阿苗,陪着褚氏在人前洗衣服什么的是没有的。若要将褚氏的两个媳妇儿相比较,薛霓裳在这样子的情况,竟成了阿苗比较娇气与懒散了。 当然,也就是一些专门碎嘴闲磕牙的女人家会这么扯,若是要计较这些没事找事的言语,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是以,阿苗才不会因为人家说,就跟着薛霓裳那样在人前做些事儿。 姜三郎的胸膛才是最温暖的,何必委屈自己,做给别人看呢? 姜三郎惬意地翻了个身,手儿搂着媳妇儿,感觉香香软软的媳妇儿就在自己怀里,嘴角勾起,继续睡大觉。 因为天快亮了,他才真的安稳睡觉。 本来先生因为快要乡试,给他布置的课业就极多,加之有一篇策论比较难,下笔的方向一直没想清楚,好不容易才赶完,这才被媳妇儿允许了,可以让自己亲亲加抱抱。 本来奋笔疾书赶课业的时候,他累得眼皮子已经睁不开了,结果娇娇媳妇儿一在身边,还是帐内平躺着,眼睛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有一支撬棍撑着眼皮,就是没法阖起眼来。娇娇媳妇儿味道太香了,好像又换了香胰子。跟惠娘学会做香胰子后,她日日捣鼓这些,加上她沐浴后已经有了两个时辰,身上不单单有香胰子的浅香,娇娇媳妇儿身上也有的美人香嗅进鼻腔里,太怡人 ,太享受了。 姜三郎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美人香,总之,娇娇媳妇儿就是美人儿,还那么香,且只有趴在她身上才闻得到,不是那种刺鼻的脂粉花香,若有似无的浅香才是最最好闻。 而且肯定没人闻过,因为不会给别人机会去闻。 姜三郎心里甜滋滋,越想越幸福,越幸福就越想……然后一不小心,又折腾得媳妇儿开骂都要没力气,挠他都是软绵绵的娇憨样子,惹人越发怜爱。 第191章 去拜送子观音 这是昨夜的事儿,待会儿娇娇媳妇儿醒来,有了力气,估计会罚他吧。 姜三郎此时后悔得紧,昨儿早晨才保证过不让媳妇儿睡不好觉的,结果…… 唉,姜三郎也好无奈,变成了每次娇娇媳妇儿怨怪时,他都虚心接受,可是……却累教不改。 他明明是对媳妇儿言听计从的好不好,怎么到了晚上,就说话不算话呢? 想起阿苗昨夜一直嘀咕的话:“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要上树。” 姜三郎的眼睛没有睁开,意识却已经苏醒,回忆得到昨儿晚上的一切,有甜蜜,也有自责。 也许是姜三郎不知不觉间抱着阿苗太用力了,阿苗皱了皱眉,终于醒来了。 好累好困,她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 真的不是睡懒觉,是昨晚太迟睡了。明明是睡眠不足好不好? 圆房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与姜三郎做真正的夫妻按理应该适应了,可是阿苗却感慨挺多的。 想想姜三郎日日神清气爽,她怎就腰酸背疼就差腿抽筋呢? 做女人好难啊,做一个让女人餍足的男人,更难! 不管了,今晚一定要休息,非要控着这个男人不可,不能再耳根子软,然后被他吹吹气,就…… 阿苗心里苦,不知道怎么处理。 小俩口心里蕴着想法,看着对方,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相互做鬼脸。一番开玩笑,一番相互打趣,终是起床洗漱完了。 阿苗赶紧去褚氏那边,今儿起得特别迟,所以要去那边的厨房锅灶上找褚氏给小俩口留下的早饭,然后加热后端去给姜三郎吃。 她穿过院墙的小门,瞧见褚氏煞是认真地坐在小杌子上翻着黄历。 这个时代的黄历,阿苗不怎么看得懂。因为不是文字,而是一些特定的标记,专门给目不识丁的人看的。 阿苗发问:“婆婆是要挑什么日子吗?” “是啊,过两天是吉日,可是又跟三郎属相相冲,迟一天也还行,可是跟你有冲,后头月破日破又连着,马上就要乡试了。”褚氏揪着眉毛,还在研究着手上的黄历。 “婆婆要去庙里给三郎祈福?” “是啊,文昌爷咱们拜一拜,总归会保佑咱们的,财神爷肯定一起拜了,菩萨保平安,还有就是……”褚氏看着阿苗的肚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苗一下明白,这是要去拜送子观音的意思。 其实姜三郎这么埋头苦干。根本没偷懒,只要没有不孕不育,孩子缘来了,很快就会有动静的。 但在褚氏眼里,她进门已经好久了,薛霓裳都怀上了,她可不就成了需要去拜拜送子观音的妇女一个么? “嗯,婆婆什么时候去烧香?要去哪里拜?” “人家说鞍峦峰上的清莲庵的文昌爷很灵验,状元爷都拜过,咱们就去那边,就是远了点。”褚氏对阿苗说。 “那边有庵堂么?清泉寺香火这么鼎盛,肯定也很灵验的。”阿苗觉得鞍峦峰太远,都快出渝州城的地界了,与邻县相交,不必这么舍近求远。阿苗会这样说,褚氏也知道,一开始她也是这么想着。只是褚氏又想了想,还是决定道:“我既然已经说要去鞍峦峰的清莲庵拜了,拜神这东西说去就要去,不去等于是欺骗神仙和菩萨,咱们一个怕远就不 去,心也不诚,还是去清莲庵吧。” “好吧,那婆婆选好日子了没?” “初十你有没事情?与我一起去吧?”褚氏询问道,又说:“如果你没空,那咱们十三去也成。” 褚氏这次是真心想要阿苗去拜送子观音,因为薛霓裳说那边谁谁谁求了个双胞胎,多好啊。姜三郎也该有个孩子了。 阿苗清楚褚氏的想法,也不好拒绝,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阿苗回自己院子后,跟姜三郎说了去烧香的事情。 姜三郎拧着眉,有些不高兴,真心不想答应:“你的脚才刚刚好,哪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鞍峦峰险峻,所以清莲庵的香客前去的话,都很不方便。 这就是清莲庵香火没有清泉寺旺的原因。 但是清莲庵也是个古刹,主持的静笙师太在佛教界颇有名望,每隔几年,只有佛教中的佛理大会时会下山讲经说佛。 可是褚氏既已下了决定,阿苗也答应,姜三郎也没法一意孤行,直接将媳妇儿和老娘捆在家里。只想着一起陪着媳妇儿、老娘去便好。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到了要去烧香前一日,先生突然让书童捎信来,说他的同僚从京城来了。 这名同僚,先生提过很多回,曾经高中探花,却没有入朝为官,而是在京城里的衡山书院做山长。 说白了,这样的文学名士,且与这位看似平凡低调,实则不凡的先生有面子,焉能请到渝州城来,考核姜三郎的课业? 若是姜三郎真能入得这名山长的眼,中了秀才后,便有机会去衡山书院读书,甚至在山长门下做弟子,这可是多少学子靠着家底与努力都争取不到的。 先生的一番良苦用心,是想弥补自己的遗憾。当年他明明是状元之才,偏生被贪官忤逆滋事赶出考场,然后又将他的卷子拿给别的隔间考生,使得那人高中状元。 后来先生一气之下,说出了再不入考场与京城的誓言。 书生自有书生的傲气,绝对是一言九鼎的。后来贪官被抄家,偷了先生卷子的状元郎也被人知晓乃是假状元,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可是……多年后,先生心中终有德才不遇的遗憾,却苦于不愿出尔反尔,也就没再入京科考,此番将希望寄托在姜三郎这个门生上,觊觎的厚望实则是先生的全部期望。 若姜三郎是个庸才,先生也就是想领取东哥所说的教书束脩,图一个能温饱的进项。谁知姜三郎乃是奇才,使得先生放下敷衍的态度,全心教导。 姜三郎亦是后来才知晓,能得这位先生指教,实是三生有幸,可遇不可求。 这也许就是缘分,其中遇见先生是缘,而能够让先生如此倾囊相授,不留余地,甚至放下清高,屡次拜托这位甚为衡山书院的山长前来渝州城,亦是姜三郎给力,才有这个福分。因为这样,不管为了姜三郎这次的乡试,还是他未来的学涯,阿苗都必须让姜三郎留在家里。 第192章 姜三郎的不放心 “不管你以后要不要去京城衡山书院,想不想继续考举人,再考状元,但是先生的一番苦心,你就不能辜负。”阿苗很中肯地劝着姜三郎。她拿着小皮鞭,逼着姜三郎读书是因为一个人必须要好学,有文化 ,有武艺,难道不可以么?但是姜三郎如今读的书很多,可是不想去考举人,然后做官,阿苗又不会勉强逼迫他的。 因为读书识字是阿苗觉得必须要会的一样基本生活技能,但是是否入仕为官,则是姜三郎的择业选择。就好像二十一世纪那样,他明明不想做公务员,非逼着他去,又何必呢? 而褚氏也跟阿苗一样劝姜三郎,因为马上就乡试了,姜三郎若是陪着婆媳俩奔波,影响了读书温习的时间,加之赶路的疲劳,这样的话,她去求文昌爷保佑,又是白搭了。 姜三郎犹豫一番,只得对姜六千叮万嘱,又亲自去几个村里的家中,请他们做阿苗与褚氏的马夫,也专门制了竹辇,用来抬着阿苗与褚氏上山的。 因为阿苗的腿脚还需要修养着,登鞍峦峰的事儿,可不能让她自个儿来。 阿苗知道姜三郎不烦心自己,对他不厌其烦的叮嘱也很感动:“你放心啦,我会早去早回的,大后天不就回来了?” 她与褚氏会在清莲庵住一宿,加上来回的脚程,就要第三天才会回来。 “嗯,那成,这两天我会住在陈叁家里,跟陈伍一个屋子睡。”姜三郎又一次跟阿苗禀道,好像阿苗还不知道他故意住到陈叁家的用意似的。 “嗯,到了那边别太麻烦人,也要好好看书,先生来了,你也要好好回答山长的问话,对人尊敬些。”阿苗心里清楚,她与褚氏这么一去,姜六也跟着去,就剩姜三郎与薛霓裳在家里了。 虽然两个院子住着,但是姜三郎可不喜欢这样,就非要住到别人家里去。 他就是这么个谨慎的性子,生怕跟别的女性有一点点的交集,也不让阿苗有任何一丝误会自己的机会。 阿苗坐上了马车,结果又被姜三郎叫了下来,拉着她走到墙根处:“你千万别逞强想要自己登山,虽然鞍峦峰上的清莲庵都有石阶,可我打听过,也年久失修,不好走。” 姜三郎不放心自己,阿苗心里是知道的,也知道他疼自己,这回没陪着自己出门,他是一万个不愿意,也有一万个不舍得。“嗯,你都跟阿牛兄弟叨叨念多少次了,让他抬着我跟婆婆上山时慢点,别踩了苔藓了,真是唠叨的老头子。”阿苗虽然嘴巴上这么嫌弃,其实嘴角一直勾着,心里甜的半死,是被姜三郎的甜言蜜语给灌成 这样的。褚氏瞧着这小俩口的难分难舍,觉得没必要再耽搁了,但又不忍打扰姜三郎跟阿苗俩个那边说笑话,将头探出窗外,对薛霓裳道:“花花那边你多费心,我一定准时回来,她如果闹腾,你就将果铺罐子给她 ,李家媳妇儿也会过来,实在没办法了,你才能让花花去陈叁家找三。”想到这边,又摇头:“还是不能让她去找三,耽误他读书就不行了。” 薛霓裳笑着点头:“婆婆放心,我会陪五妹玩的。” 褚氏这才放心,因为怕姜花花粘她,褚氏现在是趁着姜花花在屋里打络子打得认真,偷溜出去的。等姜花花久久没看见她,肯定是会闹腾的。唉,褚氏也知道这个闺女像小孩子,就是离不开娘。这么日日揣在怀里的一个五岁心智的姑娘,褚氏也是为了求灵验,保佑姜三郎考中状元,不得不狠心一把,这一狠心,很可能让姜花花苦恼个两三天, 直到她回来。 想到这儿,褚氏对姜六道:“你还是别去了,你三哥已经安排这么些人,大家伙陪着我跟阿苗去烧香,已经可以了。” 姜六坐在马上,听着褚氏的话,犹豫一番。他其实蛮想去鞍峦山一趟的,他没什么机会出门,自然有玩性。 但是褚氏因为姜花花让他别去,想来想去,还是听娘的,当然也是想到姜花花会哭个不停,打心眼舍不得。 姜三郎看见是褚氏吩咐姜六别去,也没说什么。一家人全走了,姜花花与薛霓裳其实没什么感情,真的把姜花花交给薛霓裳,也不是太妥当。 再则,今日安排护送阿苗与褚氏的人也不少,一个马夫,八个抬竹辇上山的。 姜六跟了去,也没什么事儿。 阿苗与姜三郎道:“你别再拉我下来了,已经被人笑话了,要赶路,别误了时辰,害我天黑还不能到。” “对对对,那你赶紧上车,这时候出发,再慢也不会让你跟娘赶夜路。”姜三郎笑得有些窘迫,倒真成了离不开媳妇儿的小男人了。 阿苗坐上马车,赶马的马夫的村里的姜铁叔,靠着马车给人拉货载人这些活计赚口饭吃。 对于赶车的技术,姜三郎自然信得过这个年过半百,赶了几十年车的姜铁叔。 阿苗拿出匣子里的零嘴,递给褚氏:“婆婆,吃点吧。” 褚氏推开:“你吃吧,我老婆子不吃这个,怕酸。” 阿苗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因为这罐子的果脯可是褚氏自己做的,加了很多糖,哪里酸了。 褚氏是明知道不酸还好吃,舍不得吃呐。她领了褚氏的好意,也没戳破褚氏这个善意的谎言。 这一路去鞍峦峰还要好几个时辰,阿苗吃完果脯有些困倦,就靠着马车上的垫子打盹。 可是一路山路崎岖的,也没法真的睡过去,脑子里也就又开始想七想八了。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东哥过几日带来的东珠。 据说这次的品质是极好的,之前东哥带了好几次,都没达到金凤蛋蛋可以升级的上好东珠,但愿这次东哥的心血没有白费。 车轱辘不停地转动,继续摇摇晃晃地上坡走。本来山路就不好走,加之姜铁叔被姜三郎千叮万嘱的,更是不敢加速了,不然一个颠簸,把姜三郎的心头肉给颤坏了,姜三郎准会找他算账不可。 第193章 有山贼,赶紧跑 “褚妹子,你家三郎那么有本事还那么疼媳妇,嫁给她啊,真真是三辈子都换不来的福气。” 褚氏一听,眉眼也笑了:“是啊,我做他娘,也是有福气。” “可不是么?你是村里老来福的头一份,有这么孝顺的儿子,谁会不羡慕啊?”姜铁叔道完,又开始哟哟声地赶着马儿绕过荆棘。 现在开始进入鞍峦峰的山脉地界,往前的路是越发不好走了。 到了一处蜿蜒向上的石路这边,马车是真的没法走了。 姜铁叔会赶着马车去周边的村落借宿一宿,后日中午来这儿接他们。 而阿苗与褚氏则在这边换乘竹辇。 褚氏坐上去时有些惴惴不安的,“我怎么好意思呐,我也不是什么老太太,要人伺候。” 前来抬轿辇的村民汉子笑道:“褚大娘,你是要我们白走一趟么?到时候三郎哥不给我们哥几个工钱,我们可怨怪你啊?” 阿苗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的腿儿不能爬上去是太过艰巨的任务,何必勉强自己嘞。 “婆婆,坐下吧。”阿苗劝着褚氏。 抬辇的几人也劝着褚大娘:“大娘您上去吧,再不走,天黑都上不了清莲庵呐,你这么辛苦给三郎哥求福,自己走上去的话,肺心病犯了,那不是让三郎哥后悔一辈子么?” 褚氏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走起。”一行人开始往上攀爬。 现在是四人抬竹辇,而后头跟着徒步的另外四人是迟些跟他们换着抬的。 姜三郎不省银子,生怕抬婆媳俩上山的汉子太累,翻了辇或者走不稳当。 不过褚氏也体恤大家,加之并不着急赶路,反正烧香的时辰是在凌晨的子时,可以抢到头柱香就成,只要天黑前抵达便好。 于是到了半山腰,褚氏就让大家歇一歇。 这儿有一处清泉,据说这山泉有治病的奇效,是以,这一段路还是蛮多人走过的。 皆是慕名而来,特意前来打水的。 再上去就是正式去清莲庵的山路了,更加陡峭。 阿苗望着远处山峦,此时已经入秋,远处山峦红的、黄的,绿色的树延绵着,看起来极美。 华国亦是景色秀美,以后与姜三郎一年走一个地方, 待上十天半个月,这种生活,蛮写意的。 阿苗正这样想着,忽而远处不少鸟儿飞起,金凤蛋蛋也陡然惊呼起来:“有人靠近,主人快逃。” 阿苗不敢犹豫,立即喊道:“有山贼,赶紧跑。” 阿苗话音一落,隐藏在不远处的一群大汉就冲了出来,现出了身形。 褚氏望着那边几十丈高的长坡上往下冲的人,手中拿着大刀,脸色大变。 一起村民也看见了,显示楞了一下,有一人反应比较快,拔腿就跑,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赶紧跑,是山贼,大娘跑啊。”说完,也撒腿跑了。 阿苗不做他想,牵起褚氏的手就往山林间穿:“婆婆,快,先躲起来。” 褚氏的身子骨毕竟不如年轻人,加之她本就有肺心病,没跑多远,就已经气喘吁吁。 阿苗也是狼狈得可以,“坚持住,咱们一定可以找到地方躲起来的。”道完这句,默默对金凤蛋蛋道:“能让我跟婆婆一起躲进空间吗?” “主人,只能你进来,不是谁都可以进空间的,不然蛋蛋就可以随便认主了。”金凤蛋蛋也是急得不行,都有哭腔了。 主人这般重情重义,势必不会做出甩开褚氏躲进空间的事儿。 只要主人的手一直牵着褚氏,金凤蛋蛋就是想自发将主人弄进空间,也是做不到的。 此时的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懊恼极了,为什么自己没法神通广大,主人牵着别人的手,自身磁场混淆了别人的,它金凤蛋蛋就没法将主人弄进空间呐。 褚氏体力不支,嘴唇已经泛黑,说明大脑已经开始缺氧,她不能再跑了。 “你赶紧跑,别管我。”褚氏唏嘘说到,瞧眼睛,神智已经有些浑噩。 “主人,前头还有人,他们冲着这边来了。”金凤蛋蛋再次焦灼提醒道。 阿苗立即将褚氏带到一旁的大石头那边,“婆婆,赶紧躲进去。” 褚氏早已没法判断,阿苗帮衬着她缩在石头背后的一个靠土壤的缝隙里。 待褚氏躲好,阿苗没有立即撒腿跑。 金凤蛋蛋道:“主人快跑,跑远点……”它就能将阿苗弄进空间了。 可是阿苗却像听不见一样,依然站在石头旁。 “主人,这边你婆婆看得见你,拉你进空间的话,她会以为你是妖怪。” “我有分寸。”阿苗默默对金凤蛋蛋道,此时追来的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是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身材魁梧,其中一个络腮胡,凶神恶煞的。 阿苗这时候才折身朝另一侧跑去。 那几个大汉立即迈步就追,真的是冲着她来的。阿苗将他们引开,他们就一直追着,压根就没去找一下褚氏躲在哪里了。 阿苗倾力往密林里钻。 自是急得不行,跑是肯定跑不过他们的,只能比身体的灵活性,不停变换方向朝有障碍的地方跑。 只要稍稍甩开他们一点,寻个草丛,金凤宝玉有地方藏,她就可以躲进空间。 不然金凤宝玉在外头被发现了,也是一桩极为危险的事儿。 急中生智的阿苗摘下手中的手镯,还有腰间的玉珏,奋力朝旁边丢去。 但愿这些山贼是求财的,看见那些值钱物件就会赶过去捡。 可是那些人却是看都不看,只盯着阿苗使劲追。 阿苗心内大惊,这些人不看那些值钱的,是要她命还是劫色的? 因为心里太乱,加之他们越来越近,阿苗一个不慎,踉跄一下,终是摔在了地上。 一个个山贼人高马大,拿着大刀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阿苗心里害怕极了,坐在地上朝后挪。 “你们放了我,我会给你们很多银子。”阿苗胆怯,却试图与他们谈判。山贼们也是气喘吁吁,“小娘们,这么会跑,要爷累死。”那个络腮胡子的臂膀有纹身,一边骂着一边朝旁边吐了一口黄痰。 第194章 暗皿堂的战鸢 阿苗清楚,这些人不简单,感情真是要她命的? “你们要杀我,那也让我做个明白鬼,是谁指使你们的?”阿苗发问,心内其实绝望极了。 其中一个人说,“你老实点,我们没要你的命,只要你陪爷乐乐,然后把你卖给好一点的人家,少吃点苦头。” 说完,一个个开始奸笑。 “太水灵了,花楼里的花魁都没这么靓的。”有一个已经开始猴急地脱衣服了。 阿苗的手紧紧地攥着,手已经嵌进土里,牙关紧紧咬着,楞是没有一丝办法。 金凤蛋蛋亦是无能为力,这时候也不适合躲进空间里,金凤宝玉掉在外头,被这些人看见,不保! 此时一个大汉已经朝阿苗扑来,阿苗抓起石头朝那人砸去。 那人头破血流,嘞嘴大骂:“还不老实,爷抽你个千八百鞭子,看你老实不老实。”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拿了一柄蛇皮鞭子给她。 鞭子高高扬起,啪的一下,抽在地上,不少土和小石子溅起,被抽中的野草已经烂掉,贴在地上。 “怕了吧。”瞧着鞭响时阿苗整个人一颤,大汉们更是得意。 千钧一发之际,嗖嗖嗖—— 不知从何处飞来很多冷箭,几名山贼大汉纷纷中箭。 山峰顶出,数个滑翔翼从高处滑翔,看方向,正是往这边飞来。 还能强撑的两名山贼大汉一看情况不妙,戒备地盯着滑翔翼上的人看:“不好,是暗皿堂的战鸢。” 那些山贼听见暗皿堂早就白了脸。 阿苗知道暗皿堂,楚函曾与她说过,莫要去京城,因为暗皿堂正四处找当时带着面具的小厮模样的女子。 暗皿堂操控着山贼大汉所说的战鸢眼看就要到眼前,阿苗终于瞧清楚他们。 战鸢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滑翔翼,时代不同,滑翔翼在古代应该是没有的,但是这个时空出现了,还有一个与风筝相似的名字,战鸢。 而山贼大汉一见到这战鸢便说出暗皿堂,显然是这个组织长期或者擅长使用这种东西为标志。 这是阿苗在短短时间内能整理出的所有信息。 暗皿堂的人在近空上跃下,手中长鞭飞扬,甩在山间大树上,继而几个旋身,再重新借着长鞭借力,站在了周边的几处方位。 阿苗并未放下警惕,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只是让她没有在这一刻被人这么玷污欺负了去。 阿苗紧张极了,也害怕得不行。 这穿越的命运多么离奇,未来由有多少变数? 一次简单的出门烧香,便会有这种危急情况。 烧香!哼,现在的阿苗终于不得不审视这件事儿。但是却也来不及了,眼前的一切已经没法应付。 暗皿堂的人并没有说话,抬起手中长剑便是一场杀戮。 四处飞溅的鲜血,残肢断骸,手段极为残忍,压根是千刀万剐,让那些山贼痛死惨死。 一时间,惨烈的嚎叫响彻整个山林。 一只飞过来的耳朵打在阿苗身上,吓得她失声尖叫着向后瑟缩。 又是一个长鞭飞来,速度如闪电,阿苗还未曾反应,只感觉脖颈间一阵窒疼。 再睁眼,就看见金凤宝玉已经落在暗皿堂其中一人手中。 不好,难道这些人是冲着金凤宝玉来的?阿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不管不顾,前去抢夺:“还给我!” 而暗皿堂的人先是躲避,而后又将阿苗头上的白玉簪子用剑挑下。 阿苗如墨长发披散下来,随着阴冷山风飞扬起来。 此时的阿苗也稍稍冷静一些,冷眼打量着身前这几个杀人不眨眼,也不像是友善营救自己的人,冷声质问:“你们想要干嘛?” 其中一名身量颀长的人默声迈出两步,阿苗亦是定定地望着他。 只是人家武功高强,几个阔步,阿苗压根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人已经出现在阿苗身边。 她只感觉眼前一晃,立即要跳到旁边,但已经迟了,后颈被他大掌一击,只觉一阵闷闷的感觉,然后天旋地转,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三郎收到消息的时候早已天黑。 抬步辇的村里兄弟落荒逃回来,跪在姜三郎跟前恳求原谅。 他们不是姜家家丁,只是拿着工钱送褚氏与阿苗婆媳俩烧香。 遇见山贼他们没法应付,只晓得逃命。 可是回到了村里,又着实有点儿不厚道的感觉,更是没脸见姜三郎。 自己的老娘与娇娇媳妇儿遇见山贼,被丢在山里。 一个老的,一个腿脚不是很利索的娇娇媳妇儿,哪里能应付? 姜三郎全身冰凉,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一般。 他强做镇定,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报官,还有……大家伙跟我去,找我娘!”还有好他的娇娇媳妇儿。 因为惧怕山贼,一同前去的并没有很多人。 但去渝州城报官的,倒是有不少村民自告奋勇。 姜三郎怎会不知大家心思,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几个人像他一样遇见山贼可以拼上一拼。 现在只恨自己没有陪着婆媳俩去烧香,不对,压根就不可以让娇娇媳妇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姜三郎既焦灼又自责,骑着马儿一路朝鞍峦峰的方向冲去。 顺着去清莲庵的路途一路寻去,到了马儿不能走的地方,沿着蜿蜒的石径一路寻去。 起风了,变天了,天上浓密乌云越聚越多,开始电闪雷鸣。 姜三郎整个人都绝望了,若是下起大雨,洗刷了林间的痕迹,他靠着什么一路寻去。 眼泪要涌上,他咬牙强憋着,不是觉得汉子流眼泪会丢人,而是眼泪这时候不管用,还让他看不清眼前暗黑黑的夜路。 李家大哥突然朝他唤道:“这边。” 姜三郎立即赶过去,瞧见那处凸出来的石头上挂着一小块料子,是阿苗裙子上的。 姜三郎拿下来,捏在手中,“继续往前,要是有危险,你们先跑。”李家大哥他们能陪着到这边,已经是肝胆相照了,姜三郎又怎会让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明知有山贼还陪着他坚持到底呢? 第195章 姜三郎丢了媳妇儿 李家大哥没有做声,说什么对姜三郎誓死追随,遇见山贼要死一起死的话都太苍白。他自问自己也是怕死的,上有老下有小,做不了那种不要命的事情。 可是姜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如果躲在家里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凭着仁义道德,他必然陪着姜三郎来这边走一趟。 一路走着去,几人都警惕性满满,应该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提起一颗心。 嗷呜—— “这是狼叫!” 姜三郎举着火把,朝四处察看一番,这个方向有人走过,他立即加快脚步朝前冲去。 一路上的痕迹,姜三郎几乎看见阿苗领着褚氏仓皇逃跑的惨样,后头的山贼穷追不舍,起码有十几个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继续朝狼叫声的方向奔去。 待跑到一处大石头,竟瞧见一群狼也刚刚抵达。 “我们有火。”李家大哥就算有些胆子,但是面对一群狼,还是有些发悚的。幸好手中有火把,是他觉得可以抵御这些狼的有利武器,亦是在给自己打气,让自己镇定一些。 姜三郎不做他想,只因看出那群狼盯着石头某个,定是有什么。 他立即拔出佩剑冲了过去,手起刀落,敏捷回身,几只狼已经被他打飞。 一直灰狼整个身子拍向石头,再摔在地上后试图爬起来,却因为摔得太重,只能在地上呜呜残喘。 豆大雨点开始落下,落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狼群也开始集中朝姜三郎攻去。 姜三郎勤练武艺,早已不是之前的蛮力,一次次出手,龇牙嘞嘴的狼群明显落不得好。 “是褚大娘。”李家大哥趁机来到大石头后头,寻到了石头下缩在里头的褚氏。 她的眼睛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姜三郎眸眼寒光更甚,对着一只只扑过来的灰狼更是狠戾几分。 最后挣扎的灰狼跃起要撕咬姜三郎,姜三郎挥剑就要砍去,另一只瞅准机会趁机咬住姜三郎的胳膊。 尖尖的犬齿嵌进姜三郎的胳膊里,整个身子悬挂在半空随着姜三郎的手臂挥动而跟着晃动。 解决完那只,手臂上的这只才被姜三郎处理了。 仅存的三只灰狼终于撤去,蹿进暗黑的山林里,消失了去。 姜三郎顾不得手上伤势,冲去石头那边。 “娘。”姜三郎一眼就认出了褚氏,低下头,试着触碰一下褚氏。 “是晕过去,我娘没事。”姜三郎又是惊喜又是欣慰,继而是没瞧见阿苗的失落,以及阿苗是生是死的担忧。 姜三郎再看看四周,对李家大哥道:“帮我将我娘带回家,我去找媳妇儿,谢谢你们了。”没法在这边救醒褚氏,问问阿苗的下落。只希望褚氏能够平安回家,请大夫好生照顾着,人没事就好。 姜三郎直接朝另一边有人去的地方走,这是不想再让李家大哥们去涉险了。 李家大哥道:“姜三兄弟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褚大娘。” 姜三郎背对着他,点了点头,撕下袖子一边裹伤口一边继续开始找寻。 *** 三天过去,互坝村的人始终没有看见姜三郎回来。 大家忧心忡忡,姜家出了这种事情,如果姜三郎有个好歹,姜家不是完蛋了。那么吃着姜家人饭碗,归云斋的活计,不就砸了? 好不容易日子才有些盼头,以后可怎生是好? 褚氏醒来后,一直没有很大起色。大夫说,心病还要心药医。这是忧心过甚,再这么下去,真的旧疾复发,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呐? 终于,有人从城里带来消息,“我看见三郎哥了。” 村民们一听这话,全都凑近询问,“姜三找到他媳妇儿了吗?赶紧说啊。” “三郎哥身上衣服全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手里拿着剑,应该是从山里才出来,我叫他都没反应。”进城看见姜三郎的小伙子是卖烧饼的,知道大家担心姜三郎,这才一回来赶紧将知道的说出来。 “姜三这么疼媳妇儿,心肝宝贝似的,这回他媳妇儿……能不找个几天几夜么?”有个婆子支支吾吾说出这句。 “后来我跟着三郎哥后头,他去了衙门,求县太爷派兵去搜山,救三嫂去。” “三郎媳妇儿被劫去哪里了?”大家眼睛一亮,以为阿苗有信了,姜三郎这是赶紧搬救兵营救呐?“没啊,县太爷不肯派人,说漫山遍野的大搜山,要多少人力跟时间?说其他老百姓的事情不用管了,还有鞍峦峰连着隔壁县城,搜山还是去隔壁县城。”卖烧饼的小伙子显得气呼呼的,是亲眼看见那衙门 师爷跟姜三郎说的。 看着衙门师爷不想管事情,还说得好听的嘴脸,假装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将球踢到隔壁县。当时他就想骂人,这些狗东西仗着吃官家饭,只会狗仗人势,贪污受贿。“你是说,县太爷不肯派人搜山?”褚氏被薛霓裳搀扶着,凑近人群,急急问道,复又喃喃自语:“肯定是不管咱们这事了,报官都好些天,就有个捕快来问话,哪里有去找人啊?”褚氏越说越伤心,泪珠子 是说来就来,呜呜哭了起来。 婶婆上前劝道:“大妹子你别这样,你家三郎不是在想办法呐,你这么一哭一病的,不是拖累他让他担心么?” “鞍峦山是渝州城跟庆田郡交界山,衙门师爷跟三郎哥说让他去隔壁县衙门,明摆着不想管。”所有人唏嘘,里正正在其中,眉头皱起,终于开腔道:“不是不想管,是没有银子不办事,推给隔壁县,姜三去了那边肯定又让他回渝州城衙门。”李家大哥讲自己的见解分析出来,渝州城县太爷是贪官, 整个渝州城谁不知道?当初渝州城许家要圈了互坝村,县太爷肯定是捞了好处,装作不知道。后来许家出了事,县太爷罚了三年俸禄,官级降了一品。 这件事,渝州城的百姓气得半死,怎么不是直接罢官呐?要不然调去别的地方,罚了俸禄,继续留在这边,不是让他继续祸害大家么?更可能因为罚了俸禄而变本加厉更敢克扣了。果不其然,姜三郎这事儿,他都敢这样做。姜三郎可是在京城里认识人的,县太爷知道这事儿。 第196章 姜家倾家荡产 思前想后,李家大哥试着劝道:“褚大娘,你们姜家如果要让衙门救人,你赶紧凑银子给衙门那边送去,不然他们肯定不肯派人搜山剿山贼。” 一语惊醒梦中人,褚氏却有些没主见,“我这边没有多少银子。”她一边说一边慌里慌张的进屋去,翻箱倒柜也就几两银子。又在薛霓裳的搀扶下,去了姜三郎与阿苗的院子。 他们小俩口屋子里可能有些银子,现在她心里没主意,可是李家大哥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里正在旁边也是点头的。 不管如何,姜三郎跟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她能做的就是给衙门塞银子,让衙门去帮帮姜三郎。 褚氏到了阿苗与姜三郎的房间口,对薛霓裳道:“你在外边等我一下。” 薛霓裳恬静地点头,褚氏扶着墙独自进屋后,薛霓裳眼低有了一丝冷意。 哼!老太婆的防心还真重! 找银子就让她在外头候着,怕她偷走抢走不成? 别人都说褚氏这个婆婆最是和蔼,在她眼里,都是假的。 嫁过来这些天,自己低头顺眼、伏小做低的,就真成了丫环?这老太婆以为住这样的宅子就成了贵家老太太了? 褚氏在屋里摸索找银子,自然不晓得薛霓裳的内心世界。 终于,在枕头内找到了几十两银票,就急匆匆将李家大哥与里正叫进来。李家大哥对褚氏道:“大娘,我去城里找东哥,算脚程,这趟出门他应该回来了。”几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巨款,可是对于县太爷来说,根本不够看的,所以急着找东哥拿主意,他见多识广,就算手上 没有银子,与里正一起,说服县太爷出动人马搜山的可能性也比较大一些。 褚氏忙不迭地点头,这时候是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家大哥又道:“我跟里正也凑一点,褚大娘,你试着跟乡亲们凑凑,谁家有帮忙的,三郎以后肯定会记住的,以后也会还上。” 事到如今,听消息也知道,姜三郎这几日在山里根本是没找到阿苗。 阿苗凶多吉少。 可是……他去到衙门,就是不放弃找媳妇儿,不管如何,姜三郎请求衙门搜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他媳妇儿报仇。 而作为姜三郎的肝胆兄弟,只能是帮着姜三郎,嘴巴叫不动衙门,有钱能使鬼推磨,其余还有什么法子呢? “对对对,你赶紧去衙门,我再想想办法。”褚氏将手中的银票还有碎银交给李家大哥,然后又想了想,又叫李家大哥与里正等等。 她又进屋拿出几个藏得极好的金首饰。 “这是他们小俩口买给我跟花花的,你赶紧拿去。” 李家大哥看了看褚氏,点头道:“大娘,我知道的,有必要的情况,我才会花出去。” 两日后,衙门终于出面了。姜三郎也知道了褚氏倾家荡产,李家大哥与东哥里正们幕后做的这一切。 姜家的家底被掏空是一回事,钱是人赚的,娇娇媳妇儿的命和安全是没法用金钱衡量的。 姜三郎早就有了目标,鞍峦峰附近百里山脉,成气候的山贼只有侗家寨。 也没有其他的马贼流窜到这边的消息,就算盲目也好,围剿侗家寨也是黑夜里乱窜,但怎么分析,也只能从那边开始找起。 除非阿苗死在山林间,但是姜三郎不愿去接受与相信这件事。 他宁愿是阿苗被山贼抓了,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余别无所求! 是的,他的娇娇媳妇儿还活着,只等着他去解救,侗家寨没有,他还会继续找,哪怕将整个地翻一遍,穷极一生,都要将媳妇儿找到。 于是,一场杀戮开始了,山贼们只要是男的,一个个的全都被人就地正法。 姜三郎急了,他是要找媳妇儿的。 正当他要出去救出几个问话的时候,远处一个寨棚内响起官兵的来报。 “找到人了。” 姜三郎面色一变,立即折了方向,朝那边跑去。 这边是一排的竹棚,以前是住过人的。 至于是什么人,姜三郎可不管,他来到第三个竹棚时,站在外头,就看见里头一袭雪白衣裳的女子趴在地上。 头发散落,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骨瘦如柴。 他颤抖着双手,拨开地上这名不省人事的女子头发,看清时,失声哽咽起来:“媳妇儿。” 真的是他的娇娇媳妇儿。 才几天,前几日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娇娇媳妇儿,这会子竟憔悴成这样,活像被人抽去了血肉一样。 可是这真的是阿苗的脸,姜三郎不知道自己的娇娇媳妇儿经历了什么,都怪他,现在才找到她,都是他的错。 “姜三兄弟,赶紧请大夫看看。”衙门师爷站在外头提醒道,然后又道:“在狼窝待好几天,你家媳妇儿估计是被糟蹋了……” 衙门师爷噤了声,姜三郎看向他的眼锋太过骇人,让他心里发悚。 待姜三郎抱着阿苗走出去后,衙门师爷才回神,暗骂道:“呸,你牛什么牛,敢给我摆脸色,好心好意跟你说实话,好心当作驴肝肺!” 衙门师爷对着姜三郎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姜三郎无心搭理衙门师爷的小人嘴脸,小心地抱着昏迷的媳妇儿上了马,疾驰着返回城里。 *** 天生丽质后院的厢房内,姜三郎蹲在外头看着小炉灶上的火,媳妇儿到这边已经两天了,还没有醒来。 大夫说会醒的,可是她到现在还没醒来。 媳妇儿以前也昏迷过很久,现在金凤宝玉明明在她脖子上戴着,所以这次是媳妇儿真的病了,与上次的情况不一样。 姜三郎整个人有些呆滞,胡子拉碴也不去打理。 东哥端着一碗粥蹲在他身边:“你赶紧吃点,我帮你看着火。” 姜三郎颔首,接过东哥手中的大碗,也不用勺子,直接跟喝汤一样往嘴巴里灌。 东哥焉能看不出他是强咽呢?吃不下睡不着,逼着自己吞下粮食。 东哥是真的担心姜三郎,“大夫说,可能很快就醒,你也别太担心,真的累了,就在你媳妇旁边躺下吧,她一醒来,你就知道。”“没事,我还行,药煎好后,试着给她喝一下。” 第197章 终于找到了 当衙门派出捕快,守城将军也出动了大批人马,有钱好办事,县太爷竟然没有吞下所有银钱,而是请守城将军派出人马。 围剿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侗家寨的山门前,侗家寨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寨主侗霸头是个瘦高个,以奸诈狠厉出了名,这会子他不知道衙门跟大兵们的来意,着实紧张了一把。 心里担心是来围剿的,可是没听说朝廷有这方面的公文啊,如果有,他早该收到衙门师爷报信才对。 侗霸头心里有猜测,逃跑来不及,先故作淡定的恭迎这些人,探探情况,也好有个底。 毕竟侗家寨虽说是山贼,但是明面上在朝廷可是有户籍的。只是私底下做些强抢大劫的事情,明面上从不敢在官府跟前嚣张,每年上贡的银两赃款,可没亏了上面的人。 就在侗寨主与衙门的人交涉周旋的时候,姜三郎已经顺利潜入了侗家寨。 他不是第一次来,应该说,之前就已经试过只身进来看看有没有媳妇儿。但是苦于巡逻的山贼警惕性实在高,才去请求官府,耽搁了几天。 如今山寨里的汉子紧张兮兮,很多人跟着侗霸头在外头,他这次潜入得十分的顺利。 山寨的高高泥砖墙下有一群箱笼,旁边的马车上还有几个没有卸下来的,显然是又打劫回来的战利品。 姜三郎顺着墙往里头去,每一处屋子都要看清楚,生怕漏掉了什么。 侗家寨竟然还修建了地牢,粗壮的牢笼栏杆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姜三郎失望地走出去,继续找寻。 “什么人?”终是被发现了,几个留守的山贼立即拿着大刀朝他冲过来。 姜三郎奋力抵抗,所幸人不多,这会子只有三个,没几招就被他打趴在地。 打杀声已经响起,显然是官府的人开始攻入。 说是攻入山寨,其实也是轻而易举的,山寨头子侗霸天领着大部分的人在外头呐。 这次出动了守城大兵,捣毁侗家寨也只需要短短时间。 能有这样的剿匪规模,还真是东哥调动了姜三郎可以调动的所有银钱。 甚至是将东哥自个儿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有钱好办事,县太爷经过渝州城许家的事儿,也不敢一人独吞了,守城将军有份,出动一千人剿匪还能立功,自然很有动力。 寨主侗霸头被人五花大绑,拷上木枷锁,押到了姜三郎跟前。 后边其他山贼一时跟阉了的黄瓜一样,不敢嚣张,用撩锁一个一个地拴着,也押到了山寨中央。 其余没有在山门的,有的躲起来的,自然一下就被拎出来了。而藏得严实的,官府的人也开始搜,反正都包围了,量他们也逃不出去。 侗霸头被一名大兵踢了脚窝,不得不跪了下来,可他毕竟是这儿的头头,气焰还没全部灭去:“妈的,老子今年的银子没少啊,大老爷,你们可不能不守道义。” 渝州城县太爷胡子一敲:“别乱说话啊,你还想说你是官匪不成?来人,给老子杀。” 这是怕侗霸头当面说了曾经受贿的事情,吓得县太爷有些心虚,立即要杀人灭口。 姜三郎一看不好,赶紧发问:“薛阿苗呢?” “什么薛阿苗,妈的……”侗霸头才骂出一句,一旁捕头已经出手,直接举起大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前一刻还骂骂咧咧的黝黑糙汉,这一刻脑袋跟球一样滚出老远,鲜血横流。 纵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山贼们,也都抖了三抖。 “哎哟喂,真惨啊。”县太爷嫌恶心地扭头不看,却还打着官腔道:“为非作歹,必要诛杀!”东哥语重心长地道:“我让医女给你媳妇儿验过,全身都是青肿淤血,里头没伤,应该没有被别的男人睡过。医女说,你媳妇儿这么水灵,照着侗家寨那些山贼的德性,女儿家被一群狼扑过去,废了生不了 孩子是一回事,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所以她肯定是拼死抵抗,才被人打成这样。” 姜三郎是实打实的已婚男人,自然听得明白东哥没有直接表达的意思。 医女验过,验的什么?还用说么?里头没伤,里头是哪里? 姜三郎的拳头攥起来,瞪向东哥:“你凭什么做主?她是我媳妇儿,我都没……没在意她是不是被糟蹋,只要她活着就好,醒来就好。”姜三郎由怒气涛涛变为泣不成声。 这些天来,他第一次哭了出来。 在褚氏跟前他不能哭,因为要扛着,不能让老娘担心。 在兄弟跟前,他要撑着,什么事儿都要解决,没有过不去的坎。 可是……在东哥跟前,他终于没控制住,本能地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我擅自做主,可你嫂子说,万一你媳妇儿那边伤了,也是要上药的,又怕你受不住,就只能让医女私下……” 姜三郎点点头,“其实我知道这些,就是提不起勇气自己去看,我也怕,媳妇儿怎样都是我媳妇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可是……我就是不敢去看。” “我知道……”东哥叹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阿苗没有被人侵犯,可是名声上也是臭了。 谁会相信在侗家寨好几天,没被人糟蹋呢? 惠娘本在屋里照顾阿苗的,突然惊喜喊道:“醒了醒了,苗妹子,你……” 姜三郎听见惠娘的叫唤,忙不迭地跑进屋里:“媳妇儿……” 阿苗初醒时还有些迷蒙,待意识渐渐清晰,倏地起身:“啊——” 她紧紧抓着被子往最角落瑟缩,整个人颤抖得不行,“别过来——别过来——”哭喊的声音极为沙哑,姜三郎心疼极了,爬上床去抱她:“没事了,没有坏人了,是我,媳妇儿,你看清楚,是我。” 阿苗哪里看得清楚,眼睛始终闭着,根本不敢看身前的人。 她像是梦魇一样,根本没有醒来。 惠娘也想上前,“苗妹子,这儿是天生丽质。”东哥的媳妇儿一进来,就瞧见东哥使劲冲着自己眨眼睛。东哥媳妇儿也是妙人,与东哥素来默契,立即就晓得这男人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第198章 阿苗的状况 “惠娘,咱们出去吧,这边帮不上忙。” 惠娘这才反应过来,阿苗刚醒,看起来还是惊惧过度的模样,最好的安排便是留姜三郎一人在这边陪着她。 人多了,反而让她不安。 惠娘随着东哥与东嫂的后头出了屋子。 东哥负手站在廊下,皱着眉,望着屋顶:“这时候只有三郎能照顾她。” 他也是心烦得很,好端端的俩口子,竟…… 屋里的姜三郎声声哄着媳妇儿,渐渐的,阿苗好像平静了很多。 东哥媳妇儿道:“我去叫大夫,先给苗妹子看看情况。” “嗯嗯。”惠娘这才觉得,关键时候,还是这夫妻俩特别清醒,脑子的反应也很快。 连着几个大夫来诊脉,都是开了些安神清补的汤药。 阿苗也是浑浑噩噩的,时不时还会尖叫,但是更长的时间还是在昏睡。 直到半个月后,阿苗不再长时间睡了,只是……已经不是以前的阿苗了。 姜三郎也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的媳妇儿傻了,也可能叫失忆症。 以前的事情她全然不记得,有一些懵懵懂懂,看似想起来什么,可是又一问三不知。 时常痴痴愣愣的,呆呆的看天都能看一天。 姜三郎端着一碗参汤喂阿苗。 阿苗看着顺着屋檐楼下的雨帘,她这么看着已经一个时辰了。 姜三郎手中的瓷勺靠近时,她都能本地张嘴喝下。 现在她的媳妇儿很乖,真的很乖。 姜三郎心中苦楚,这个情况的阿苗,大夫也说无能为力,只能看她造化,不是他们的药方管用的。 那些天,在侗家寨,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三郎很想直到,可是媳妇儿可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姜三郎瞧见这样的阿苗,又焉能让她去回忆呢? 只求媳妇儿赶紧将那场恶梦彻底的忘记。 若是能回到出事那天,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上马车的,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侗家寨被官府血洗,所有男人无一生还,女的也已经被流放,连流放的地方都打听不出,可能也被杀了。 侗家寨没了,被强抢去的女人家也有几个,被安置去了哪里,官府里的人都不愿意说。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死的,是个管账的婆娘,也是个山贼头领的女人。 估计是想逼她说出山寨里还有没有金库,这才没有被杀。 姜三郎不管县太爷留下这女人的是为了什么,只想审问出阿苗在侗家寨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是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有没有阿苗这人都不知道。确切的说,被抢来的女人,她都不清楚,因为不归她管。常常有被抢来的女人,太平常了,也就不会去注意了。 那女人说,除非被玩得老实了,甘愿留在宅子里,才会交给她安排活计,给她屋子和吃穿。 事到如今,姜三郎已经没有一丝办法。 为了照顾好阿苗,一刻不离,甚至说服自己说,这是平地起波澜,让他夫妻俩经历了一场浩劫。 不这么想,又有什么办法去撬开那些死人的嘴巴,逼问阿苗是怎么被劫去的侗家寨,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这样的阿苗不单单让姜三郎心如刀剜。 东哥与惠娘亦是一筹莫展。有出于对阿苗的关心与惋惜,也有对天生丽质将来的担忧。 这样的阿苗连正常说话都难,如何指望她配出那种神奇的柔肤水呢? 那天生丽质不是要关门大吉了? 还以为下个月可以去京城寻宅子开分号,结果竟是这幅光景。 人的昨日、今日、明日,当真没法预测,变数太大,始料未及。 翌日 姜三郎带着阿苗回到了互坝村。 褚氏瞧着姜三郎颓废的模样,本想多问几句。 这几日的近况,都是李家大哥和去城里的姜六跟她说的,现在瞧见姜三郎本人,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看着呆愣愣的阿苗,还有消沉得很的姜三郎。褚氏的话却哽在喉咙上,怎么都发不了声。 褚氏拿袖子揩一揩眼泪,“进屋吧,我都收拾干净了。” 如今姜家的积蓄全都花光,只能指着归云斋还能维持下去。 可是姜三郎这个样子,村民瞧见了,亦是摇头。 李家大哥与东哥面面相觑,东哥道:“我明儿就跟姜三好好谈,归云斋的营生不能丢了。” “好。” 东哥与李家大哥都走后不久,屋里的姜三郎将阿苗安置好便缓缓走到这边的院落。 他的头发绾得齐整,发冠是阿苗当日在京城外的小镇为他买的墨玉发冠,说等他考上秀才时候,亲自为他戴上。 此时他找不到其余饰品,全都已经变卖了,套上唯一剩下的这套长袍,束好腰带。 腰带也是阿苗亲自制的,亲自绘的花样子请李家媳妇儿一点一点按着她的要求绣出来的。犹记得,当日阿苗拿着毛笔在他书案上甚是认真的画着,俏丽地在他跟前挥了挥画好的花样子:“你读书背书比我强有什么了不起,你瞧,我画得就是比你好,这个也是有天赋的,你画画还不行,还要练。 ”然后又喃喃念叨:“如果学琴,我有音乐基础,保管比你快。” 姜三郎想着自己当时一直挠阿苗的痒痒,追问她什么音乐基础,她非要说她口误,一直打哈哈。 她的媳妇儿常常会说一些他不甚了解的词汇,追问起来,细究起来,也没什么不妥。主意大,脾气好,心地善良,才是她的娇娇媳妇儿。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也没了以前的光彩,以前她的眼睛时而狡黠,时候俏皮,鬼点子来的时候,眼睛晶亮亮,不管是什么表情与目光,都能将他的整颗心给勾去了魂魄。 当初她并不好看,可就一双眼睛,他对上了,就再也移不开眼。 现在她虽然瘦了,依然清丽漂亮,可是眼睛……已经不像了,是病了,还是真的失魂了,还是失忆了就变了思想,连精气神也变了,所以目光也变黯淡了。 其实不是黯淡,与常人比,她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但是与以前的娇娇媳妇儿的眼睛比,已经……要到什么时候,她的娇娇媳妇儿才能像以前那样,冲着他耍性子,偶尔捉弄他,心性却温婉善解人意到心疼。 第199章 你是凶手 想着如今的阿苗与以前的她,姜三郎百般不是滋味。 “三啊。”褚氏上前,看着沐浴更衣后的姜三郎,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回来后,咱们慢慢将你媳妇儿病养好。” 村里人都说,阿苗在山寨里被太多汉子凌虐成这样。 对于这些,褚氏不想听,但求姜三郎能够振作起来。 褚氏道:“咱们破财人平安,银子再挣,平安就好,你别胡思乱想。” 上月的姜三郎是何等意气风发,马上就要乡试考取功名,先生也是对他寄予厚望,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假以时日,定会有出息。 是的,她的这个儿子确实有出息。是打过大白蛇的英雄,读书不到一年都被先生看中至此,建新宅子,孝敬自己,将这个家的大家照顾得多好? 都是姜家耽误了这个儿子,褚氏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姜三郎望着老泪纵横的褚氏,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问道:“别哭,娘,您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清莲庵?” 这件事思前想去后,褚氏突然就要去清莲庵拜文昌,一定是谁在她跟前提过。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去那边,就不会害了你媳妇儿,三啊,都怪娘,都怪……”褚氏早就这样想了,如果不出这一趟门,哪里会遇见山贼,哪里有这一劫? 姜三郎道:“不怪娘,是想问谁告诉你清莲庵的文昌帝君灵验?” 褚氏微微一惊,看向姜三郎,扭头看向姜花花身边的薛霓裳。 “果然是你!”姜三郎嗓音淡淡,不急不缓,像是意料之中,眸光也看不出什么愤怒的波澜。 就算这样的姜三郎,薛霓裳还是大呼不好,知道这男人气宇轩昂,可以不怒自威,不曾想,这厢收敛气势,可是周身的冷意让她毛骨悚然。 她的手儿紧紧地攥着姜花花的手,姜花花惊呼:“好痛,四嫂嫂欺负花花,好痛,娘——”薛霓裳适才是本能反应,听见姜花花的呼痛,立即放开手,慌张应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对着姜三郎辩解:“三伯,是,是我说清莲庵的文昌帝君很灵验,还说那儿的送子观音也……我只是 好心跟婆婆说,你们没有孩子,婆婆自己要去的,我没有说让她非去不可。” 姜三郎陡然跨出一步,手掌一下就钳住薛霓裳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拽得脚尖都离了地。 薛霓裳背靠着墙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姜四冲过来,扶着姜三郎的臂膀想要掰下来解救,可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姜三郎,急得不行:“哥,咱有话好好说,这事不能怪我媳妇儿。” 姜三郎一掌推开姜四。 姜四后退好几步跌在地上,因为着急,开始使劲咳嗽起来。 褚氏蹲在姜四旁边要扶他起来,怕姜四心疾发作。 “三啊,阿苗这样子,谁都不想。”褚氏哭着喊道,知道此时的姜三郎已经没了理智,她都感觉陌生的很。 没有怒,很平静,可是却很可怕。 姜三郎微微松开手掌,也让薛霓裳脚尖稍稍接触地面,看她有喘气的间隙,发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假如这件事薛霓裳是有预谋的,单凭她个人的力气,没有离开过姜家,如何能联系上那些劫持阿苗与褚氏的人? 这件事,阿苗怎么去的侗家寨,还有很大的疑点。 当日他一路在山林间追去,某处明显有打斗痕迹,地上血腥味极浓,阿苗散落的衣服料子埋在草丛内,是以,她一定有在那边出现过。 没有死上一些人,怎会将土染成那样。 可是那边没有看见任何尸体,没有,唯有一个手指头,是男人手指头被砍下后飞溅上去粘在树缝之中。 说明有人清理过。 这样子不像是山贼的行径。 当时的他慌乱至极,现在细细想来,内里破绽太大。并且,牢里管账的那个山贼婆说过,近日出去打劫,没有死过好几个人,如果有,她肯定知道的。 “三……伯,没,真的不关我的……”姜三郎倏地收拢手掌,“既然不承认,那你就是害阿苗的凶手,该赔命!” 薛霓裳再次被吊起,她清楚姜三郎是说真的,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她仓皇地拍着姜三郎的手臂,旁边的姜四也上前,却不能让姜三郎有半分的松动。 她认命,努力地点着头,意思是她说,她什么都说。 因为她怕死,很怕很怕。 姜三郎依然面不改色,低垂着眸眼,看着这个女人,“这次不说,下次就没机会了。” 薛霓裳的脚刚刚能够到地面,姜三郎又像之前一样只松开一点儿,让她可以吸进一点空气,不至于窒息。 “是邱大小姐,她叫人去糟蹋阿苗,要毁了她,让她没脸见人,让你蒙羞,然后她生不如死。”薛霓裳说出的话让褚氏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再笨,她也清楚,这是薛霓裳与邱大小姐串通一气,引她带着阿苗出去,然后…… “裳儿,你……”姜四也是惊呆了,看向姜三郎,祈求道:“三哥,都是邱大小姐,凶手是邱大小姐。” 这是怕姜三郎再为难薛霓裳,姜四一下有些六神无主,噗通一声跪下来:“三哥,放过我裳儿吧,弟弟求你。” 姜三郎松开手,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姜四,依然面不改色,与以前他对兄弟们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时的他极冷,极寒,让人不敢靠近,让褚氏都已经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你也知道她错了,害了你三嫂,如何饶恕?”姜三郎冷漠的表情,缓缓地说话,没有盛怒,亦没有悲哀,更是那种不可能会手软的寡淡模样。 姜四沉默,褚氏注视着姜三郎,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唤道:“三啊,你先坐……?” 姜三郎恍若未闻,陡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薛霓裳的脸上。 原本因为姜三郎松手而跌在地上的薛霓裳立即歪在地上。这一脚让她喷出一大口鲜血,“裳儿——”姜四惊呼出声立即扑了过去。 第200章 这就是他的家人 姜三郎一脚踩在薛霓裳瞬时肿起来跟猪头一样的脸。 她歪着头,一面脸儿贴着地上,上头是姜三郎的靴履。 “早知道你嫁给老四居心不良,想不到竟会如此歹毒。”姜三郎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脚下的力道却在加大。 薛霓裳怀着孕,姜四抱着姜三郎的腿祈求他挪开:“哥,你饶了她吧,她还怀着孩子。” “这种人配做母亲?”姜三郎冷声反问姜四,男怕上错床,女怕嫁错郎。女的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而男的,娶错的,难道不是吗?更可能祸害三代人。 “三啊,你听娘说,你先冷静——”褚氏话音未落,姜四也已经被姜三郎甩到了旁边。 褚氏高喊起来:“你别发疯了,他是你弟弟,你要报仇去找邱大小姐,是她害——” “该找谁我清楚,她跟外人害阿苗,绝不能活,你们还要袒护她吗?”姜三郎质问褚氏,使得褚氏一时哑口无言。 姜三郎如何疼爱阿苗,她一直看在眼里。 “三啊,咱们好好陪着你媳妇儿,她……她会好起来的,你不能杀人啊。”褚氏慌乱中喊出一句,她看出来了,姜三郎会在这边亲手杀了薛霓裳。 哪怕阿苗没死,可在姜三郎眼里,薛霓裳是该死的! “你清醒点,三啊,清醒点,别吓娘成不?”褚氏声音拔高起来,撕心裂肺,怎么会是这样?薛霓裳作死,怎么可以跟邱大小姐串通,撺掇她带着阿苗去烧香呐? 褚氏捶胸顿足地跌在地上:“都是娘的错,是娘要去烧香,阿苗劝过我,是我坚持的,你杀了娘吧。” 千错万错,薛霓裳肚子里的孩子没错,那是姜家如今唯一的孙子啊。 姜三郎不为所动,谁人说什么,都没法改变他。 他的脚下更加用劲几分,就是要缓缓的,缓缓的,让这个女人感觉到死亡来临的恐惧。 娇娇媳妇儿之前经历过怎么可怕的事情,她现在感受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薛霓裳在她的脚下挣脱不得,手儿抠住地面,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指甲在地上抠出血来,姜四哭喊着拍打姜三郎,想要推开,可是姜三郎愣是纹丝不动。 外头有人听见这处的动静,纷纷来围观,一看这情况,大喊不好,可是谁都不敢上前。 薛霓裳的耳朵已经被踩烂了,头疼欲裂,整张蹭在地上的脸儿早已血肉模糊。 她嘴角的血流下来,姜三郎在次使力,磨动脚掌,再下去,她的头骨将会被姜三郎踩裂。 姜四慌忙间左看右看,跑到厨房里拿出一把刀,啊的一声,姜三郎肩背的鲜血滴落下来。 姜三郎看向姜四,这一刀,是他亲手砍下来的。 “哥……对不起。”姜四更加慌张,又踉跄地向后退,眼泪鼻涕也流了一脸。 这是他的三哥,他砍了三哥,手上的血,地上的血都是三哥的。那个辛苦养活这个家,为了挣钱给他吊着命,在镖局里几次都差点死了的三哥。 姜四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悲痛欲绝,又一次跪下来求他:“三哥,你要杀就杀我吧,我给三嫂赔命。” 姜三郎抬起脚,又朝薛霓裳的脑袋猛踩,这一脚势必要了薛霓裳的性命,速度极快,蕴了倾力。 姜四不知哪来的反应速度,将薛霓裳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 姜三郎若是没有看清姜四,此时姜四背上受了那一脚,必然筋骨尽断。瞬间的收势全都在电闪雷鸣间,他急转方向,使得没有站稳,向后踉跄。 而褚氏也在那一瞬间,眼看自己的儿子要没了性命,整个脑袋嗡的一下乱了套。 慌忙无措间,她拾起地上的刀,扎进了姜三郎的侧腰。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呆了。 姜三郎缓缓抬起手,扶住腰际间只有一半的刀背,苦笑起来:“呵呵……呵呵……” “宁愿我死,都要救这个女人,呵呵……这就是我的家人。”姜三郎终于有了另一个表情,却是像魔怔一样,笑声传了好远好远,闻者都缩起心房,只感觉一股悲凉,一股绝望直渗入灵魂深处一般。 入夜 姜家新宅的火焰涛涛,火苗吞噬着这座宅子。 姜家众人没有在里面,烧毁的全是姜家所有的一切,姜三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 火是姜三郎放的,当时,阿苗被他抱到小溪边的树上靠着。 她呆呆地看着宅子的大门,不知想些什么? 姜三郎敲开褚氏的门,告诉她走水了,那时候姜大也已经被姜三郎挪到了姜家的老宅子。 姜四搂着薛霓裳出来后,姜三郎一把火烧掉了宅子。 所有人都傻了,只有姜花花不大明白情况,欢呼雀跃地转着圈:“好漂亮,好大的火,好漂亮。” 大火烧了一夜,宅子烧得干净,原本村里第一的豪宅,就成了一片废墟。 姜三郎抱着阿苗上了马车,离开了互坝村,再也没有人看过他。 没过多久,邱大小姐某次外出踏秋,被歹人凌辱致残,毁容后神志不清。 威武镖局教头,也就是邱大小姐的父亲邱镇恺发出江湖令,缉杀姜三郎者,赏金一千两。 可是姜三郎就此销声匿迹,有人说姜三郎被人杀死在穷乡僻壤,而已经等同白痴的阿苗也饿死在他身边。 至于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再没人知道。 一个美满的家庭,几乎家破人亡,有人惋惜,亦有人兴灾。 姜家娶一房媳妇儿步步高升,谁人不羡慕。再娶一房,家财散尽,然后…… 娶妻是运气,鬼迷心窍还是缘分天定,一切都在村民的心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皑皑雪山,雪花飞扬。 寒风刮了一夜,呼呼作响,没有停下的打算。 日头从天边冉冉升起,霞光染红天空,可是银白的雪山之巅依然没有一丝暖意。 大风再次席卷,刮在人脸上定是比刀子还利上几分。 一阵风儿将地上洒落不久的雪花卷起,竟有一抹黑色长发也被吹起。她适才埋在雪里,若不是这阵风,让那缕长发在雪白的天地飘扬起来,谁人都不会发现,这儿竟有一抹雪白素衣的身影埋在雪中。她穿着单薄,躺在冰冷的雪地里,也不知是死死活,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第201章 王妃您醒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狐一直在这片荒芜的山内逗留。 终于瞧见那抹随风而动的黑发,呜呜叫着,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的小脚印。 来到了女子身边,小雪狐在女子身上嗅了又嗅,再次呜呜咽咽地叫起来。声音有些凄惨,像是失去母亲的小狐狸,着急地在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 然后它试着用尖尖的嘴巴,再用小爪子不停地在雪里刨着,这才让不省人事的女子脸庞露了出来。 小雪狐又一次在她身上嗅了嗅,呜呜咽咽,探出舌头,在她冰冷的面颊上舔了又舔,像是呼唤她赶紧醒过来啊。 好一会儿,地上的女子才有了些些动静,手指微微动了动,身子像是有挪动,只是幅度太小,几乎看不出来。 穿着这么单薄的纱衣,倒在这片没有人烟的雪山上,定是被冻僵了。刚才的丝毫动作,已是这个女子拼尽所有气力。 小雪狐再次呼唤,小巧的舌尖依然舔舐着她冰冷的面颊,可是那女子依然没法有一丝的回应。 须臾后,小雪狐的叫声更加悲戚几分,用脑袋使命地顶着地上女子的肩头,像是要将她摇醒似的。 可是没有用,不管小雪狐如何打扰她,让她不要睡死过去,因为这一睡必然是再也醒不过来的。 小雪狐伸着脖子,扬天唔——的长叫一阵,终于有了其它的行动。 它跑到另一边,叼来了一件裘毛披风,披风上的皮毛亦是雪白无暇,应是它之前就发现了这个披风遗落在那儿,这时候终于知道女子寒冷,叼过来为她覆上,只希望她能有多一点儿的温暖。 可是这样远远不够,一件披风御寒是没法在这片雪山存活的。 小雪狐又焦急又无措地在地上蹦了好几圈,像是人类一样急得团团转似的。 然后倏地迈开腿,疯了一样的朝山顶蹿去,一溜烟就消失在这片雪地里。 地上的女子其实早就有了亦是,早在小雪狐轻轻舔舐她面颊时,有时候温热的舌头会黏在她的脸上,有些疼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她只感觉好冷好冷,冷到全身骨头没有一处不是疼的,想要动,却动弹不得。 而现在,竟没了感觉,是冻僵还是冻麻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冷了?有人说濒死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难道骨头都已经冻成冰块后冷意就消失的? 阿苗苦笑了起来,却发现嘴唇冻在地上。 没错,雪地里这名可怜女子正是阿苗。她不知自己怎么会在这儿,是暗皿堂的人将她丢在这边的吗? 金凤宝玉?金凤宝玉已经被抢走了,金凤蛋蛋也不会在她身边了。 呜呜—— 阿苗动弹不得,只听得那只雪狐的呜呜声响越来越远。 它也走了。 这一世,竟落得冻死雪山的命运。 唯一陪伴的竟是一只陌生的小雪狐,还好心为她披了件裘皮,可是它也走了。 阿苗阖着眼,脑子里是前世与今生的种种回忆。 真的好累,好困,什么也不会想。 她清楚自己马上就要冻死,不可能再有穿越的运气了。 思绪越来越混沌,恍惚中,她隐隐瞧见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房间,而她正在一遍遍地弹着《梦中的婚礼》。 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弹下来,但是却永远都觉得弹得不够好,心里很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能弹得如此好,而她,就是少了一层味道。 爸爸说,“因为我与你母亲结婚过,乐随心走,而我的苗宝贝还没结婚呐,当然在意境上不一样,弹出来的曲子怎能一样?” 现在的她,如果还能碰一碰钢琴,兴许能弹出爸爸说的那种感觉。 因为她结过婚,丈夫是姜三郎。 可是……上一世,死的突然,这一世,也同样是这样。让关爱她的人伤心悲痛。 所以她不想再穿越了,总是急急地走,连句话都没给亲人留下,想想都觉得亏欠亲人。 这么反反复复的思绪飘荡,有时候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有时候好像从未睡去过。 突然传来一阵撕心的疼痛,阿苗本就浑浑噩噩的,却喊了出来:“好疼——” 嗷嗷呜呜——又是那只小雪狐有些凄惨地叫声,不不不,好像不单单是凄惨,也有很深的敌意。 为什么呢? 它不是走了吗?又回来了?之前不是还为自己盖被子吗?还舔自己的脸吗?怎么现在咬自己了,还那么愤怒的狐嚎动静。 阿苗疼得不行,这时候明白过来,是曾经那只被治好的脚那边发疼,钻心的疼。 她想要强行睁开眼睛,费去所有力气,好像真的看见东西了,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但可以确定,看见的不是白白茫茫的白雪地。 “王妃醒了,王妃——” “抱开,赶紧抱开,别让这畜生再伤王妃了。” “赶紧叫医官,说王妃醒了。” 一句句的女人声音响起,看来周边有很多人,吵死了。 阿苗这么想着,又因为没了所有力气,适才睁眼都已经让她耗尽所有体力,实在扛不住了,再一次闭了起来。 依然是很累很困,黄泉路上的灵魂被黑白无常领着,就是没有意识或者这样浑浑噩噩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阿苗已经没了时间感官,只感觉眼皮子随意闭了一下,再睁眼,终于看清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富丽堂皇的房间,那边墙壁竟是琉璃做的。晶莹剔透,像冰雕,却不是冰,很美。 隐隐听得见有水流潺潺的声音,身上的被子也很暖,很软。不知是什么料子的,像是婴儿的肌肤,盖在身上一点儿也不重。 阿苗试着动了动手指,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坐不起来。 现在的她还不明状况,自己究竟是死了,来到了阴曹地府,还是没死,被人弄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因为现在没法动弹,阿苗在想,是不是冻死的鬼连魂魄都是冻僵状态的,所以才会这样的呢? 也不知可怜的金凤蛋蛋在哪里去了?没有聒噪的它在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 姜三郎一定伤心死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 前世自己就是一等一的美女,结果落得被雷劈死的下场。穿越后才变漂亮没几天,又是莫名其妙地死了,这次是死不瞑目。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第202章 楚函的真正目的 若是变漂亮惹得命短了,还不如丑一点,姜三郎又不嫌弃,长长久久地活着。 阿苗有些颓废,又有些无奈地眯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粉红纱帐顶处。 传来一阵珠翠碰撞的动静,叮叮当当,挺好听的。 阿苗敛住思绪,试着抬头循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是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青色袄裙的小丫头,长得还算周正,好像眼睛不好使,眯着眼凑得很近盯着她看个没完。 阿苗现在是稀里糊涂的,脑袋还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路,是近视眼还是要把她当成五花肉,能盯出点油水出来? 就在阿苗想问你究竟是什么地干活?不对,正常的言语是你在做什么? 只是还未说出口时,那小丫头终于有了其余的反应,轻呼起来:“王妃,您真的醒了?” 她看起来挺激动,眼角有着泪水,是喜极而泣吗?这个小丫头开始哭起来,声声恳求:“您以后别再跑了,将您救回来时候,也不知是在雪里埋了多久,这儿时不时有雪崩,您……”小丫头呜呜哭得好不伤心,又一次边哭边诉:“你昏迷了十天,要不是五天 前被雪倪那只小狐狸咬醒过,又睡过去,医官都说不知道你能不能醒了。王妃,您跑吹去后,洛洛挨了三十板子,现在身上还肿着,紫簪姐姐个更惨,现在还躺在床上。” 这个自称洛洛的小丫鬟一声声哭诉,委屈极了,却也看出是真的关心她。 当然,从这个叫洛洛小丫头口里,阿苗也大约得到了些许信息。 想不到,自己只感觉闭起眼睛没多久,什么就是她说的昏迷了十天,恍惚间疼得要死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就像是之前几分钟的事情,结果这小丫头说是被什么雪倪的小狐狸咬了,竟又是五日前。 可是她怎么成了王妃了? 在那次迷迷蒙蒙似醒非醒的时候,好像是有好几个女人的声音,有老有小的女人,也是什么王妃长王妃短的,感情自己真的成了王妃?这是又穿越了吗? 难道金凤蛋蛋知道她又一次死了,再次帮她魂穿?而且是隔空的施法?不对,金凤蛋蛋灵力没有到这个程度,它是空间不是神仙,没有这么神通广大的神力。之前帮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已经耗尽所有灵力,至今没有恢复。再说,她也好没用,连适合的东珠都还没寻给它升 级,它更不可能有洪荒之力来帮自己魂穿。 阿苗简直是懵了,只晓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 直到三天后,她终于明白了。 应该说,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她现在是楚嫣儿,荣国公府嫡出小姐,也是楚函同父同母的妹妹,几个月前嫁信王为妃。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楚函将她塞到这边,代替楚嫣儿,在这雪山之上的牢笼里,要么老死,要么被信王杀死! 犹记得当日楚函被黑衣刺客追杀至悬崖时,楚函说信王这次手笔了得,太看重他的性命了。 显然,荣国公府楚家与信王早已不共戴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这样的婚姻,也不知太后赐下是出于什么心思? 可恶的太后,可怜的楚嫣儿,但是楚函却将自己顶替楚嫣儿,何其可恶! 是的,正如她之前怀疑的那样,楚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要认妹妹?让她认祖归宗根本是假,怕是见她不肯为了治脚,让姜三郎就范,就转而假装认妹妹,将她骗去荣国公府的再做打算吧。 所有的疑点都被解开。 楚函对她的莫名其妙,为何监视她与姜三郎在京城的动向,再造成巧遇,诱骗姜三郎去做刺客。 做刺客!就是要让姜三郎沦为重犯,而用姜三郎的性命威胁她,就可以将她塞到这个鬼地方,救出楚嫣儿,让她在这坟墓里枯守,变成活死人! 没错,楚函哪里会那么好心,送来这么珍贵的续脉连筋散?根本就是治好脚后才能够冒充楚嫣儿,在这雪山之上的王府别院,为信王生母辰太妃的守陵。 而现在的阿苗面对的情况便是,如果跑出去就是千里冰封,根本下不了海拔如此之高的雪山! 可是留在这儿,不就是个关活人的陵墓吗?那自己不就是活死人了?阿苗坐在雕菱花铜镜前,望着自己苍白的脸儿。五官清丽依旧,还是自己的一张脸儿,只是消瘦得可以,已经不是那个被姜三郎日日宠在怀里的小媳妇儿,而是一个怨妇,一个极为可怜,对楚函的怨气大 过天的怨妇一名。 想起姜三郎,阿苗心口生疼,使得胸口一阵不舒服,剧烈咳嗽起来。 “王妃怎么起来了?”洛洛适才出去端药,见到阿苗坐在妆奁前,立即拿来披风为她披上。 虽说烧着地龙,屋内比外头要暖和的多,但毕竟是天寒地冻的山顶,屋内还是要穿棉袄才成。 “躺了好几天,感觉能坐起来,就试试。”阿苗有气无力地道。 她的全身被冻伤了,若不是这山上的温泉有奇效,被信王府的人找到后救治及时,加之温泉水的疗效,她根本保不住命。 阿苗被洛洛搀扶着躺回床上,几日的相处,阿苗觉得洛洛算是老实的丫鬟,对楚嫣儿忠心耿耿,却不怎么精明,竟没察觉她不是原来的楚嫣儿了。 也许是阿苗谨慎且话少,暂时没有露出破绽。 “医官刚才给我探过脉,说了什么?”阿苗发问,她自是关心如今的身子骨。 洛洛道:“医官说您只要每日泡着温泉汤池,服药驱寒气,暂时……” “暂时死不了是吧?”阿苗苦笑一下,清楚自己一个头疼脑热的,可能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体寒是落下了,若是运气够好,可能拖个十年八年。 此时,阿苗掠见外头院落中的婢女全都往外走,询问道:“她们要去哪里?” “她们……她们要回郝嬷嬷那边伺候。”洛洛嗫嚅道,医官一说王妃的病情已经稳住,郝嬷嬷便将伺候的人全都撤走了。前几日王妃病危,这才有这么多人日夜守着。现在这儿,又要恢复成之前的冷清与凄凉了。 第203章 清理门户 阿苗微垂眼帘,心中思寻一下,道:“你出去让她们进来,然后去将郝嬷嬷叫来。” 郝嬷嬷乃是这个王府别院的最高女官,也是辰太妃生前的大宫女,辰太妃仙逝后,郝嬷嬷便一直居住在这个雪山之巅上的陵寝,守着辰太妃冰棺内的尸体。 这样的忠仆,信王自是敬重,派了大批人伺候郝嬷嬷,让她就算守陵也能安享晚年。 而楚嫣儿呢,被信王打发来了这边,原本倒是吃好的用好的。 但是……楚嫣儿一直闹腾,不甘被软禁在这儿,还当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荣国公府嫡女,又仗着自己是太后亲封的信王妃,跋扈任性,一心想要威压与刁难郝嬷嬷。 唉,这么没眼力见的事楚嫣儿,自然惹得郝嬷嬷不高兴。 好吃好穿?肯定是克扣了,馊的破的东西,也是郝嬷嬷高兴时候给你点儿。 因为这样,如今阿苗让洛洛去请郝嬷嬷来,怕是请不来的。郝嬷嬷没必要给王妃随传随到的面子。 阿苗看出洛洛的顾虑,眼见婢女们已经走出去了,急急道:“叫她们全都回来,然后你跟郝嬷嬷说,如果她不过来,我一不吃药,二不泡汤池,死了算了。” 用死来威胁郝嬷嬷,自然不会让郝嬷嬷心软。 但楚嫣儿毕竟是太后亲赐的婚,就算信王不待见,但是不出半年就死了,就有灭妻的可能,这可让太后与皇上的面子挂不住,会有欺君的嫌疑。 君臣之间若有嫌隙,作为臣子,总归会麻烦的。就算一个封地的王爷,也是臣子。 没有可以登上皇位的野心与实力,怎么也要受制于天家。 这便是郝嬷嬷这几日会竭尽全力抢救与照顾的原因。 现在的阿苗与三日前初醒时相比,自然是了解了不少情况。就算信王与荣国公府的水火不容,只要没个胜负,那么楚嫣儿这条命对信王来讲,是有不小利用价值的。 说白了,就一句话,楚嫣儿在信王眼里,是活着没害处,死了不怎么好跟太后交代,还能钳制与威胁荣国公府。 这样的楚嫣儿,没有非要杀死的必要。 而郝嬷嬷是在后宫泡了多年的老宫人,必然是个大局观极好的人,一定知道楚嫣儿这条命的轻重。 可以苛虐,不能真有闪失。 是以,阿苗才会让洛洛这么去跟郝嬷嬷说。 可是洛洛并不这么想,嗫嚅一下,稍稍犹豫的当口见到阿苗又要催促,只得硬着头皮去门口跟那些撤去的婢女说:“等等,你们先别走。” 一行伺候的女婢皆是训练有素,本是排着队的,听见洛洛的叫唤,为首的那名女婢回首淡淡扫了洛洛一眼:“嬷嬷还等着我们前去伺候,后头烧地龙的柴禾还够,你赶紧去添柴,免得王妃冻着。” 言下之意便是,地龙没有撤,王妃的冷暖你们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她们懒得伺候王妃,因为她们是伺候郝嬷嬷的。 洛洛瞧见她这般轻视王妃,心里有气:“我们王妃打小就精贵,你们也知道她现在是没法挨冻,是一个地龙就可以的吗?我去烧地龙,但是王妃身边没人伺候……” 洛洛一本正经理论,只以为阿苗是要留她们下来伺候,自然说了这番话。 阿苗并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将这些婢女长久留下来的打算,只是在她们离去之前,要先清理门户,不然就是自己的小命不保。 “本妃将你们留下来,不是让你们继续伺候。”转而对着洛洛道:“进里头去找找有什么可以赏给她们的,这些天让她们费心了,本妃的一点小心意,你们可要收下。” 洛洛一惊,没想到王妃竟然走出来了,也听清楚了王妃的言语,要进去拿首饰打赏。 洛洛咬了咬唇,有些犯难啊,因为王妃带到这边的嫁妆已经没有几件了,要是再拿出去,那么王妃平日的打扮都成问题了。 瞧着洛洛不肯动,阿苗动了气性,急道:“快去,难道连你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洛洛惶恐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阿苗又噙着浅笑,又对那些郝嬷嬷的婢女们道:“你们稍等片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妃一改往日做派,这厢笑脸相待,她们也不敢太过了。 “王妃客气了,我等不敢居功,不敢拿王妃的赏赐。”这是婉转且礼貌的拒绝。 阿苗转而对另一个面相瞧着就是憨厚性子的婢女道:“劳你帮我去请郝嬷嬷来一下,本妃没法前去给她道谢,若不是郝嬷嬷,我也活不到现在。” 那名婢女看向为首的管事女婢,见到管事女婢没反对,这才前去请郝嬷嬷。 就在那名婢女走出月牙门时,一名穿着紫色袄子的丫鬟与她差点撞上。 这名紫袄丫鬟名叫——紫簪。 乃是楚嫣儿最信任的贴身大丫鬟,据说之前因为挨了板子比洛洛重,是昨儿才开始起来伺候的。 而今日,阿苗要清理的门户也正是她。 紫簪叱道:“走路莽莽撞撞的,什么规矩。” 阿苗上前道:“不得无理,你没看见人家差点也跌跤了,怎可趾高气昂的教训,荣国公府是这样教你的吗?” 紫簪这才瞧见阿苗站在院子中,面色一凝:“王妃怎就起来了?” 洛洛刚好拿着首饰出来,紫簪又开始数落洛洛:“你这丫头真是没眼力见,怎么让王妃到这儿吹风呢?”说完,便上前搀扶阿苗,要将她扶进屋里。 阿苗撇去紫簪的手,往身边的婢女们靠近了一些。 留下婢女们,就是要人多,这个紫簪才不敢乱来。 因为阿苗可以断定,紫簪必定晓得内情,清楚她是楚函弄到这边顶替楚嫣儿的假王妃。 “跪下!”阿苗对着紫簪道。 紫簪愣了一下,望向阿苗:“王妃……是让奴婢……” “说的正是你,怎么,你不当我是王妃是吗?所以你一个奴婢可以不听我的命令?”“奴婢怎敢?”紫簪蹙着眉,不得不屈膝跪下。 第204章 楚函的狠戾 阿苗颔首:“你在荣国公府已经不少年头,应该最是了解我的性子,有些话其实咱们心知肚明,你是要任由我发落呢,还是要将事情说出来呢?” 紫簪微惊,只因阿苗这般真真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女人在雪山冻成那样,性命随时不保,却不曾想,醒来才几天,竟已经将所有的一切想得透彻。 而阿苗的这句话,便是告诉紫簪,你既然清楚真假王妃这件事的,那么我也明白,你们不会让假王妃活在世上。 只要世人以为信王妃——楚嫣儿已死,那么真正的楚嫣儿才能变换身份成功,重新好好生活。 这个薛阿苗实在是太清醒了,对事态的分析快、准、狠! 因为她只要稍有迟疑,待这边院落伺候的女婢全都撤走,便是自己动手的机会。 可是薛阿苗太过聪明,在自己未出手前先拔出了武器。 是以,今儿薛阿苗是要自己的命的。要么任由她宰割,因为她是王妃,除非将她是假王妃的事情抖出来,但是又有何用?照样没法保命,且真正的主子将会有危险。 思前想后,紫簪跪在地上有些慌乱。 此时,那名前去请郝嬷嬷的婢女已经回来,而郝嬷嬷也进了院子。 阿苗对着郝嬷嬷颔首:“嬷嬷,以前我不懂事,您是王爷的乳母,可是这丫头撺掇我与您过不去,现在我与嬷嬷道歉。” 郝嬷嬷凝着眉,淡淡掠向阿苗,不知这个跋扈王妃今儿唱的哪出,没有应声。 “之前我跑出去,也是这丫头怂恿的,说好一起逃,可是却只有我连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差点死在雪堆里,现在想想,根本是这个丫头故意设计,趁机要我的命。”“王妃,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有加害之心,郝嬷嬷素来明察秋毫,求嬷嬷可怜可怜奴婢,将事情调查清楚,还奴婢一个公道。”紫簪着急辩解,现在旁人不明真相,当薛阿苗是王妃。而薛阿苗就用王 妃的威风将自己欺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自己有诸多顾虑,不能戳穿薛阿苗的身份,只能试着辩护。 紫簪对着阿苗开始磕头,看起来诚恳极了:“王妃远嫁,当日老祖宗吩咐奴婢一定要好生照顾王妃,奴婢这条命是贱命,但奴婢死后,王妃没人照顾,奴婢就算到了地下,也……也死不瞑目。” 这是做足了忠仆模样,甚至暗示阿苗,如今她孤立无援,留下紫簪的命,没准还能有用。 可是阿苗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套。 若是因为需要人手而留一个隐患在身边,那就是蠢的没得治了。 不理紫簪的辩护,洛洛也跟着求饶,阿苗依然无动于衷。 “嬷嬷,你派人搜搜紫簪的身子,还有她的屋子,我觉得一定有谋害我的东西。”阿苗开口道。 郝嬷嬷终于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没错,这个蠢王妃以前跋扈,后来有些神志不清,还以为装疯卖傻。 之前想要逃下山,跑出去差点没命。若是没人帮助,如何能离开这座王府别院? 郝嬷嬷冲着旁边的婢女使眼色,打前的婢女立即会意。 不多时,紫簪屋里搜出了一瓶药,叫来医官验证,竟是至寒至阴之物,还有大补之物,比如人参、鹿茸。 至寒至阴之物普通人吃了,可能会体虚一段时间,只要将养着,倒不会有大碍。 但是如今的阿苗却经不得这些。就算服下这些至寒至阴之物没有断气,那么再来个大补的鹿茸或者人参,必然一命呜呼。 这些东西一摆出来,紫簪磕头道:“王妃,您忘了,这些都是您交给奴婢保管的。” 这话说的,变成了这些东西是楚嫣儿这个王妃交给她,至寒至阴的东西是为了害人,人参鹿茸等物则是留着自己补身子。 既然已经搜出了东西,阿苗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对郝嬷嬷道:“嬷嬷不如让医官进去看看,今儿煎的药里头有没有掺了什么?” 阿苗并不敢肯定,适才洛洛端来的药里就有这些至寒至阴的毒性东西,让郝嬷嬷叫医官验,也只是试试罢了。 有的话,紫簪更是证据确凿,没有的话,再多说几句,将紫簪杀了。 这是阿苗第一次对人动了杀机。 生命诚可贵,她连鱼和鸡都没亲自杀过,更别说人了。 但是她不出手,便是给紫簪机会。被逼急了,狗都会跳墙。 楚函既然将信王妃调换,假王妃的自己没有冻死在雪堆里,自然是还要再次出手的。 在雪堆里!阿苗想起楚函的残忍,而自己所承受的一切,心里怒不可支。 她当时孤零零在雪里埋着,只能等死。若不是遇见了那只叫雪倪的小雪狐,她如何能活到现在? 是老天保佑,不舍得自己冤死,才让自己活到现在,那么现在的阿苗又如何能给楚函谋害自己的机会呢? 果不其然,医官经过查验那碗紫簪煎出来的药,亲自试了一口,含在口中后吐出,断定里头有一种与他所开的驱寒药物相克的药。 也正是从紫簪屋里搜出来的其中一味药! 紫簪谋害王妃的证据已经是事实,紫簪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了。 郝嬷嬷寒声质问:“大胆奴才,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紫簪低着头,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郝嬷嬷。 郝嬷嬷道:“你不老实说的话,这边可以有一千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刑法,你是不说也……” 郝嬷嬷话没说完,紫簪猛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直接飞扑过去,朝阿苗刺去。 阿苗早有防备,不然怎会要那些婢女留下后再清理门户,正是防止紫簪会明目张胆行刺自己。 是的,楚嫣儿作为荣国公的嫡女,身边怎会没有一两个会武艺的人贴身保护着? 而洛洛以前是做扫洒的,楚嫣儿近身伺候的丫鬟一个个被信王弄走后,才将洛洛提起来做贴身丫鬟。 洛洛老实巴交,信王与郝嬷嬷自然不会再动没威胁的这个眼神不大好的丫鬟。 但是紫簪却很厉害,至今还能留在楚嫣儿身边。少不得楚嫣儿费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住,也少不得这个紫簪的能耐了得。 第205章 再次被软禁 紫簪这剑是朝着阿苗的心脏刺去的,速度极快,阿苗在瞧见紫簪手腕动的时候便向旁边躲。 因为她躲得很急,步子不稳,加之实在太过虚弱,竟跌在了地上。 待阿苗回头看向紫簪时,竟瞧见郝嬷嬷刚好一掌打在紫簪胸口。 旁边也立即有侍卫从墙头跃下,将紫簪擒拿,扣押跪在地上。 阿苗猜测紫簪可能会武,所以要留下这些婢女,在人前制裁紫簪,让她百口莫辩。 若是人走了,紫簪若是行刺,她一个残破身子,就算紫簪没有武艺,她也没法躲过紫簪的刺杀。 是以,为了谨慎起见,阿苗只能赌,赌紫簪在人前有所顾忌,不敢对自己不利。 不曾想,走一步想十步果真是有必要的,紫簪当真会武。 其实阿苗说自己在赌,也是赌运气,若紫簪刚才那一下她没有侥幸避开,便会死在今日。 而阿苗赌赢了,甚至意外地发现郝嬷嬷也会武,然后将自己的命给保下了。 阿苗这样涉险是迫不得已,不然就是她会被紫簪暗杀。而郝嬷嬷的出手,则是阿苗运气不错,起码眼前的危险被解除。 但是也应证了郝嬷嬷的厉害之处,又是这边的掌权者,自己日后亦是步步为艰,如履薄冰。 *** 夜已深,寝殿内更是寒凉了几分。 就算是热炕头,但是只要一犯病,她就全身冷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得手指头都是麻的。 这是血液不通畅,人湿气重时全身不适,容易犯病,而得了个体寒的体质,便是身子骨的根都虚了。寒气侵入五脏六腑,伤得不轻,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现在需要靠着这边的温泉池日日浸泡,今儿没有泡汤池,吃苦头的便是阿苗自己。洛洛在帐子外苦苦劝说:“王妃,您别与郝嬷嬷置气了,那紫簪姐姐,呃。”许是感觉自己还叫紫簪为姐姐已是不妥,结巴了一下:“是……是害了王妃的犯人,您没有去牢里见她的必要,王妃,洛洛求你了 ,赶紧喝药吧。” 喝了药,再去汤池泡上一泡,便能缓解一下身子骨的疼。 阿苗只想坚持一下,郝嬷嬷把紫簪压下去后,据说是关在地牢里。 阿苗想审一审紫簪,另外也在等郝嬷嬷的反应。 是的,紫簪若是供出她是假的王妃,郝嬷嬷必然有所动静。 如今看来,紫簪竟然如此忠心于楚函与楚嫣儿,面对郝嬷嬷的严刑逼供,任是不说出楚嫣儿已经逃走的消息。 这样子,阿苗更是要去见一见紫簪。 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是个楚函棋局中的不能活的棋子一个,知道的东西太过有限。 她想从紫簪嘴里问出些什么?因为除了紫簪,目下没有其他人可以问。 可是楚嫣儿之前的情商太低,被信王弄到这儿后还一个劲地闹腾,最后被郝嬷嬷幽静在此。 使得现在的阿苗也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想要去地牢审紫簪,郝嬷嬷不答应,她根本离不开半步。 不得已,阿苗只能又拿吃药和泡汤池的事儿来折腾。说到底,蛮幼稚的,吃苦头的还不是自己? 可是目下的情况,她等于是一无所有,只有这么个残破身子可以拿来利用。 阿苗苦笑一下,有些自嘲与无奈地意思。 心里想着,再坚持一下吧,若是郝嬷嬷还是无动于衷,她也没有其它法子了。 该吃的药还是要吃,该泡的汤池总归是要泡的。自己的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命都保不住,怎么去找姜三郎与金凤蛋蛋? 洛洛见到王妃这模样,急得不行。 如果如果紫簪姐姐在这边,一定可以劝动王妃吃药的。 可是紫簪姐姐竟然……想不到啊想不到,怎就这么糊涂呐? 洛洛六神无主,只得跑到院子门口那边求守门的侍卫。 洛洛又急切又伤心,泣不成声:“你们开开门,让我去见见嬷嬷吧,我们家主子犯病了,快去请医官啊,快去啊——” 她只是一个弱势且卑微的奴婢,刚从扫洒调到楚嫣儿身边没几日,伺候人的事情没做几天,只晓得现在主子犯病很难受,她只能跪着磕头祈求。 阿苗听着洛洛那边声声哭求,心里也很是不舍。她是个善良的好丫头,这些天都是她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 阿苗艰难地爬起来,准备叫洛洛不用求了,伺候她吃药泡汤池吧。 只是阿苗才将将走到门口,院子通往外头的月牙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来者是郝嬷嬷身边的大丫鬟——冷舞。 冷舞一袭雪白棉袄,穿的裙子也雪白的,这是别院里丫鬟的常服。 虽说她穿的与所有丫鬟一模一样,但是地位却不是一半的丫鬟。冷舞黑着脸,觑一眼跪在地上洛洛,满脸都是凝成霜的泪珠儿,哼了一下。再抬头看向倚靠着门框的阿苗,随意又敷衍地微微颔首,甚是倨傲与无理:“王妃可要保重身子,这雪山上不单单是更深露重,冻 死个人是随随便便,深夜了,门扇敞开着,烧了地龙也没用,你怎能叫我们嬷嬷不省心呢?” 阿苗微微咳嗽,喘着气:“你口口声声叫我王妃,有没当我是王妃,谁都看得出来。” “王妃果真犯病了,快进屋去吧,奴婢已让人去请医官了。” “本妃要见紫簪,我俩主仆一场,总要问问她为何杀我吧?”阿苗心里恼怒,冷舞深得郝嬷嬷信任,在这里极有脸面,谁人都要称一句冷舞姐姐。 “王妃莫要为此费神了,紫簪已经交代,是奉了荣国公的命,也就是王妃的亲爹的命令,将你杀了,免得你让他们忧心,不如死了省心。” 阿苗再次咳嗽起来,紫簪果真是忠仆,将楚嫣儿说成荣国公府的弃子,杀了也就不会让荣国公府楚家被信王要挟,更可以让信王有了灭妻的话柄,也让荣国公府在朝里捅事情,治难信王。 不得不说,紫簪的这个说法合理极了。如今她成了被荣国公府娘家抛弃,婆家信王府的人全都不待见,面对冷舞的没好气与轻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206章 辰太妃的儿媳妇 冷舞当然鄙夷身前这个挂着信王妃名头的女人。 不安分的只晓得折腾,现在都已经是一只脚踩进棺材了,不是应该好好养身子么?阿苗点了点头,走到院子外,朝着后山陵寝的方向跪下:“母妃,儿媳怎么说也是信王明媒正娶的信王妃,甘愿为母妃守陵,日日抄佛经,祭奠母妃。可这些人从未当我是母妃的儿媳,如今就是审个背叛的 丫头,她们都拒绝,想去祭拜母妃,她们也不肯,母妃,让儿媳下去陪你吧,生父要杀我,下人都欺我,还是让儿媳陪母妃躺在那儿,尽心伺候您吧。” 阿苗一边说一边哭,实在可怜,因为心中悲戚,泪水自是真真实实,只是留在面颊上极快就冻住了。 冷舞一惊,王妃竟然搬出辰太妃。 这个王府别院连着辰太妃的陵寝,辰太妃乃是郝嬷嬷一生追奉的人。 冷舞从不敢对辰太妃不敬,而现在王妃口口声声说她是实打实的信王妃,乃是辰太妃的真正儿媳妇,就算不给这个王妃面子,辰太妃的面子,她也不敢不顾。 冷舞立即上前搀扶阿苗起身:“王妃起来吧,您别这样,太妃娘娘在那儿安息,您这样是扰了她的清静。”虽说同样是让阿苗不要闹腾,但这句话的语气与态度早已软化了许多。 阿苗不肯起来,倔强地跪着。 冷舞只得道:“王妃您进屋,奴婢去与嬷嬷禀报,您是太妃娘娘的儿媳妇,您要祭拜,没人敢拦着,您别再这样为难奴婢了。”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倒是阿苗没料到的。 看来辰太妃儿媳妇这个身份是有多好用?什么信王正妃,荣国公嫡女的身份都是没用的名头。 以前楚嫣儿不甘心,在这边折腾,方向与自己身份都弄错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在这里,辰太妃最大,辰太妃的儿媳妇,才是正道。 阿苗被冷舞扶起来,顺着她的牵引走回了屋子。 阿苗道:“以前都是紫簪撺掇唆使我,没想过她会害我,现在想来想去,我以前真是蠢到家了。如今在雪山上,也就破命一条,今晚闭眼睛,明儿还能不能睁开都是问题。” 冷舞心里感叹,以前可不是蠢么?蠢到家了,不然也不至于过这种日子,更不会傻傻跑出去,差点冻死在山上。 阿苗继续道:“冷舞姐姐,我现在清醒着,我只想每日去祭拜母妃,她若觉得我该活着,自然会保佑我慢慢康复,若是觉得我死不足惜,也就早早收了我的命,让我在地下伺候她。” 冷舞清楚,现在王妃说得看情真意切,却是不可信的。 但她一个儿媳妇说要祭拜婆婆,郝嬷嬷对辰太妃如此忠心,念在王妃懂事了,当自己是辰太妃的儿媳妇,也会给几分面子的。 再则,她只能别院与陵寝走走,还会有人跟着,也没机会出去找死了,想来郝嬷嬷也没必要关着她了。 说起来,以前也没关着她,全是她自己作。 冷舞与阿苗告退后,这次行的告退礼与初见时相比,真诚了许多,并未有之前的敷衍。 阿苗在洛洛的伺候下喝了药,又泡了屋后头内室的汤池一炷香的时间,身子果真好多了。 如今是离不得雪山了,准确的说,是离不得这个汤池。“晚上你与我睡吧,这儿挺大的,也就我屋里暖和些,你跟我睡也不会那么冷,我也不会那么害怕。”阿苗开口道,是怕自己多思的毛病犯了,有洛洛陪着她,一是有个照应,二是提醒自己,如今身不由已 ,多思无益,先将养身子。 也是要十二个时辰观察洛洛的意思,阿苗还不完全信任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后遗症。 疑心病算是落下了吧。 洛洛点头,禀道:“刚才冷舞姐姐遣人来说,明儿王妃要去地牢审话的话,随时可以,已经跟守卫打好招呼了,另外送了很多祭文还有纸钱香什么的,说您每日去后殿祭拜太妃娘娘。” “嗯。”阿苗着实累了,闭目养神。她现在不可能睡沉了去,除非昏迷。 只要能走出这个院落就好。 如今离不开,但是关在院子里,跟关在棺材里有什么分别,总归要走出去,知道这座山的地形才能打算。 翌日 阿苗吃好早餐,穿上一件简单花饰的袄子,披着雪貂毛披风,手中抱着汤婆子,便前去祭拜辰太妃了。 这座别院是靠山而建,一半位于凿开的大洞穴内,一半则露在山顶上。 就像她的那个院子——落雪院,有一半实在山体内,寝室便是在山内,离地有三五米吧,比地面温暖的多。 除了院子的大门便是向上的阶梯,可以到外头王府的别处。 而辰太妃的陵寝则是在山内洞穴的地宫下。 走进陵寝的范围,周遭皆是水晶石修葺,顺着往下的汉白玉石阶走着,周边火把照设着水晶熠熠生辉,让人有一种进入水晶宫或者异世空间的感觉。 来到陵墓正前殿,郝嬷嬷早已祭拜完,正在一旁小案上抄着什么? 郝嬷嬷日日便是住在这陵寝旁的一个屋子,哪怕信王在山顶建起了王府别院,她都坚持守在辰太妃的陵寝内。 不过讲起来,这边更是暖和,闻一闻,空气也是很畅通的。 阿苗对着郝嬷嬷颔首:“嬷嬷。” 郝嬷嬷手中执着毛笔,微微抬眉掠她一眼,继续写着字。 看来她对自己依然是冷脸啊,不过从她给自己解禁来讲,阿苗觉得,这个郝嬷嬷其实是个冷脸心善的主。 不然,自己是要死要活,不吃药不泡汤池,她都无动于衷,可是一个日日祭拜辰太妃,说要铭记自己是辰太妃儿媳,便让她给了自己在山顶别院还有陵寝自由活动的权利。 阿苗微微低着头,也没有继续说话,示意洛洛从食篮中拿出祭拜的祭品摆放在水晶棺前的长案上。 辰太妃的棺木是用千年冰雪雕成,内里有不让尸身腐化的夜明珠数颗。这一切都是先帝亲自安排的,他一生情系辰太妃,也尊重辰太妃的遗愿,没将她葬入皇陵,而是在这个雪山之巅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陵寝。 第207章 日久见人心 先帝对辰太妃的情谊深厚,而信王战功赫赫,也是很得先帝喜爱。 据说当年,很多人觉得,先帝会传位信王,却不曾想,登上九五之尊位置的竟然是现在的皇帝——宜明帝。 继承皇位少不得腥风血雨的暗涌与内斗,当年的惨烈,阿苗这个外人自然不清楚明细。 就像信王与荣国公府有什么不共戴天的积怨,阿苗也没机会知道。 当初与姜三郎在京城里的时候,除了忙活着让互坝村解除圈禁,其实有特意留意过荣国公府的。 所知道的信息,没有荣国公府与信王府有什么过节。 两府关系已经僵成这样,世人却不知道,可见这件事是极大的辛密。 不过皇帝与皇太后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歪心地故意指这门婚事,让楚嫣儿成为信王正妃。 要知道,信王乃是一位藩王。 封地在华国的地界里算是不小了,还是边境要塞,旁边便是印侬国等七个部落小国。 信王就成了拥有大家的边疆藩王。看起来是为了守护华国内陆的平安,而华国其余城池能安家乐业,确实少不得信王镇守的功绩。 但是这样一来,坐在龙椅上的宜明帝也是有威胁的。 信王的大军对外还好讲,若是矛头指向龙椅,也是够忧心的一件事儿。 是以,信王作为这样的藩王,加之以前继位拥戴的声誉颇高,宜明帝与太后焉能不忌惮呢? 那么给信王指一个地位了得的世家女子为妃,根本是不可能的。让信王如虎添翼,让龙椅上的宜明帝更加不安稳?除非宜明帝的脑袋被门挤了。 所以这门婚事,不是当权者宜明帝或者太后糊涂,而是故意来一手,让信王府与荣国公府的斗争更激烈点,才能有其余的谋划。 阿苗心中一边思考一边恭恭敬敬地为辰太妃上香。 郝嬷嬷身边的大宫女冷舞走过来,看了看桌上摆放的祭品,有一只卤鸡,一盘精致好看的桂花糕,以及一些她叫不出名字,但是瞧着很好吃的糕点。 “这都是王妃您准备的?”冷舞发问。 “后头地窖里东西挺多的,我看着就挑选了一些,做出来也好祭拜母妃。”阿苗亲着浅笑,看起来温婉静怡,比以前真正的楚嫣儿看起来更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冷舞道:“只听说王妃以前的舞艺了得,想不到王妃的厨艺会这样好。” “跳舞?”阿苗垂下眸子,看起来甚为惆怅,“自打脚受伤后,已经不能再跳了。” 阿苗不会跳舞,而楚嫣儿一曲春秋舞曾名动华国,现在暂时调换了身份,阿苗就只能将跳舞这件事儿给兜全了。 练舞时候伤了筋骨,很可能就不能再跳了。冷舞清楚这一点,有些惋惜。苦练舞艺是需要极大的毅力的,不能坚持跳下去,是喜欢舞蹈的人的伤痛。 “王妃莫要为这些感伤,如今您只要将身子养好,万不得再不吃药不泡汤池了。”冷舞开口道,像个长辈或是姐姐与她嘱咐。 阿苗有些差异。之前听洛洛说,冷舞素来倨傲,总是冷言冷语。 看来之前听洛洛说冷舞素来倨傲,冷言冷语,很不好相与。 现在看来,不过是楚嫣儿不好相与,人家自然用同样的嘴脸来对待。 有句话说得好,你想人家怎么对你,你就要怎么对人家。 楚嫣儿的人际关系是楚嫣儿的,阿苗暂时被迫替代,但也不是楚嫣儿,她是薛阿苗,所以要用她薛阿苗的交往方式与人相交。 祭拜完辰太妃,阿苗再次与郝嬷嬷礼貌说话。 郝嬷嬷依旧是灯下抄着祭文,看都不看她一眼。 阿苗也就是意思意思,没有继续拿热恋贴冷屁股的意思。 “这些拜完母妃后,我与洛洛吃不完,留下一些。冷舞姐姐若是看得过去,就分给大家尝尝,明儿我又来祭拜母妃,还会做些东西让母妃尝尝。”阿苗轻声说道。 冷舞看向郝嬷嬷,见到郝嬷嬷没有拒绝,便晓得意思了,做主将阿苗的祭品收下了。 阿苗领着洛洛出去后,冷舞把阿苗留下的瓜果与糕点端到郝嬷嬷跟前。 郝嬷嬷淡扫一眼,没有说话。 冷舞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嬷嬷您说,这真的是王妃做出来的?”郝嬷嬷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道出一句:“她真这么快转性?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要唱什么戏,一段时日后,自然原形毕露。”转而继续提笔书写,又嘱咐一句:“今儿你再多送点食材过去,看她还能 做出什么?” “是。”冷舞恭谨地应道。 心知郝嬷嬷是真心不喜欢这个王妃。 太过跋扈骄纵,日日闹腾,被郝嬷嬷治得没了脾气后,又是装病又是日日哎哟呜呼地瞎折腾,甚至后来开始装疯卖傻。 她像是疯子一样见人就咬,再后来又变了一个模样,像木头人一个。时而发呆一整天,跟中了魔咒一样的。 也有人说王妃心高气傲,吃不消这种被关在雪山上,然后抑郁生了癔症,有人抑郁而终卧榻不起的,而她是有些禁足禁傻了。 但是冷舞却觉得,禁足禁傻一个人哪那么容易?根本是王妃在装疯卖傻。 而现在王妃又变成另一个人,以前真是受了紫簪的唆使,现在清醒了? 现在她清楚荣国公府这个娘家已经没得依靠,装老实了? 郝嬷嬷说的对,日子久了,王妃是啥德行,啥打算,总归看得出来的。 *** 阿苗回到自己的落雪院,又泡了一会儿温泉汤池。 她现在太过虚弱,今儿忙活制作祭品,已经有些乏了,又去祭拜,虽说距离不远,但是对于现在的阿苗来讲,走过去,是十分吃力的。 洛洛将药端来,看见阿苗喝下,劝道:“王妃,不如明儿再去地牢吧。” 这是怕阿苗吃不消。 阿苗清楚洛洛是真的关心自己,当然,那是以为她是楚嫣儿的前提下。 但如今,阿苗的身边只有洛洛,也只能与她相依为命了。而且洛洛是个高度近视眼,应该有五百度的样子,很多事情,还是要阿苗亲力亲为才能做得精细。 “没事,迟些去,也安静点。”阿苗道。审紫簪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毕竟紫簪乃是该死的重犯一名,随时都会被郝嬷嬷发落。 第208章 她是她,不是楚嫣儿 到了傍晚,阿苗又穿好之前的那件素色棉袄,覆上裘毛披风,“这样穿挺暖和的,没事的。” 洛洛急着给阿苗膝盖上裹裘皮护膝,“我刚才问过徐医官了,他说王妃这样老跑外面,是白白浪费了他开的药。” “不会的,就去地牢一下,明儿开始,除了祭拜辰太妃,我哪儿也不去。”阿苗轻声道,胸腔微微有些难受,却强忍着不咳出来,不然洛洛定然不让她出去的。 准备了一番,踏着覆盖着一层冰雪的青石路面,迎着山上如刀割的寒风,一路朝背面地牢走去。 论起来,若不是心情郁闷,阿苗势必被这处的风景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 皑皑白雪下,没有被覆盖住的地方露出的是黑色的山石。旁边一抹斜阳映红了半边天,不管是何种角度,都是唯美的画卷。 加之地上的雪花是不是被风儿卷起,比尘埃更轻,且洁白无瑕的漫天飘洒,如烟似雾,似梦似幻。 “这座山叫什么山?”阿苗扭头问洛洛,转而道:“我竟然到现在也没记住全名。” 洛洛在旁边小心地走着,因为她的靴履没有阿苗的好,脚掌前的鞋钉绑得不牢,走起路来特别的难受。 现在看来,她才是那个腿软孱弱的人,而王妃走起来都比她利索得多。 她好不容易站稳,才赶紧回到阿苗的问题:“这座山叫啊旗嗱蒙山,是咱们华国最高的山,这座山的下面仁古拉考旗部落是辰太妃的家乡。” 名字挺绕的,还是就叫它雪山吧。阿苗心中想着,发觉洛洛情况不对劲,原以为是她近视眼才走得慢些,现在察觉到,是她叫上的脚钉没搞好。 其实这个脚钉搁在现代便是雪爪,是为了防滑裹在鞋子外围的,下头有尖三角爪钉,可以抓住冰面,防止打滑。洛洛的靴子没有阿苗的厚实,鞋子内垫的鞋垫也不是像她这样厚实的羊羔皮,隔冰冷的效果不如她。在这样的极地环境下,身上的行头好与坏,是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的。就跟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坏,在户 外的灵敏度与反应力完全不同,是一个道理。 “奴婢没事。”洛洛的脸与阿苗一样都包裹得严实,只有眼睛露出来,是以,阿苗没瞧见她因为窘迫懊恼而咬着嘴唇。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啊,眼睛不好使,生下来就看东西模糊,只能凑近看。 本就知道伺候王妃会不周到,谁知道,给王妃带个路去地牢,都还…… 真的太没用了。 阿苗蹲下来,“把脚抬起来。” 洛洛按着阿苗说的抬起脚,却发现阿苗亲自给她调整脚钉。 “王妃,使不得,使不得。”洛洛惊慌起来,换来阿苗的不耐烦:“别动,你想用脚下的尖刺扎我不成?” “不敢,奴婢不敢。”洛洛都快哭了。 阿苗为她调整好脚钉上的铁链,“这个一定要在脚面跟后跟上扣劳,踩下去再抬脚才不会松,另外你要脚跟先着地,然后脚掌,你感觉一下。” 咯吱——咯吱——洛洛行走几步,发出了脚下雪爪标准扎进冰面的声音。 虽然王府内的别院上的道路都是有打扫的,但是上头结着厚实的冰面是很难除去的。哪怕每日都有钉耙处理过,没过多久,上头又会凝结成光滑的冰面。 洛洛来了雪山后,也不常在户外走动,在冰雪上行走还很不熟练。 “是好走多了,王妃,您——”洛洛有些吃惊,这么个娇滴滴的王妃,早上做给辰太妃的祭品就好吃得不得了,现在还教她如何正确在冰雪上走,王妃知道的真多。 阿苗观察这洛洛的深情,从她的目光中判断她现在想着什么。 现在的洛洛,似乎没有发觉她并不是楚嫣儿,“我会的很多,以前父亲请了很多先生教我很多,你跟着我,也会学会很多东西。” 洛洛眼眸闪了闪,她向来不是心敏的人,但是这厢阿苗的做派与言行,终于让洛洛察觉到王妃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与她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的人。 怎么说呢?她虽然近身伺候王妃没有很长时间,但以前在荣国公府待了不少年头,对自家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之前王妃病着,她没有多想,这会子,王妃这么亲切,亲自帮自己整脚钉,这哪里是自己以前的那个主子啊? 阿苗终于瞧见了洛洛眼里的感动与猜疑,看来这丫头的反应还真迟钝,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阿苗并不介意自己与楚嫣儿性格与行动的大反差。 虽然被迫在这雪山上拘着,而现在更是为了调养好身子,短时间内也跑不出去。 但她始终是她,就算只能占用楚嫣儿的身份,她还是只想做自己。 反正楚函敢让自己与楚嫣儿对调身份,肯定是没人可以从容貌上认出她与楚嫣儿谁真谁假的。 也就是说,她与楚嫣儿确实太像太像了。 看来她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全都随了楚家的样貌。 阿苗心里有些悲伤,宁愿自己生得与费氏相像,也不想与楚嫣儿长得一模一样。 事已至此,阿苗不愿意也不行,只要紫簪没有供出她的身份,那么信王府的人就没人敢怀疑她不是楚嫣儿。 毕竟……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算行为举止不同,先行联想到的是转了性子,而不是换了一个人。 大不了,就是怀疑她被妖魔附身,请来法师做法。这些个,对于进过寺庙的阿苗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洛洛,你相信一个人死过一次后会重生吗?”阿苗与洛洛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话。 洛洛与阿苗并肩走着,有些小小惶恐,眼睛闪了闪,低着头:“王妃自打好起来,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如今我是亲爹都要杀我,紫簪也背叛我,身子也是半死不活,你说我不靠自己靠谁?现在一天要泡好几次的温泉汤池,不然全身疼得厉害,根本就离不开,我再像以前那样,不是更苦更惨吗?” 第209章 冰做的人彘 洛洛道:“其实洛洛觉得王妃做得对,是应该与郝嬷嬷一样敬着辰太妃,起码咱们不会挨冻受饿,多了衣服也多了好多吃的。” 阿苗点了点头,之前楚嫣儿惹怒郝嬷嬷的极大原因便是她不敬辰太妃。 “我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就只能改变自己,所以我不能再做以前的我了。” 以前的楚嫣儿对信王充满怨气,对辰太妃不尊,这叫看不懂局势,没有眼力见。 自然是吃不好穿不好,日子没法过啊。 说白了,既然命苦地被指给仇家,那么就不再是掌上明珠。 有句话说,没有公主的命就别得公主的病。 楚嫣儿既然成了信王妃,不就是没了千金小姐的命,却还有着千金小姐的脾气。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一直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楚嫣儿,接受这个转变,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但有的人是经不起这种磨难的,比如楚嫣儿,如果不是神情恍惚,想不开,开始茶饭不思,哪可能得厌食症?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楚函看见楚嫣儿命不久矣,才牺牲了自己。 阿苗心里越想越不甘,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前头就是地牢了。”洛洛开口对阿苗道,然后快步走几步来到地牢门口旁边的小屋子,对着屋内值守的侍卫道:“这是王妃,要进去审那女犯。” 洛洛说女犯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卡顿,是不适应,但又找不出其余合适的称呼。 洛洛心里不是滋味,知道紫簪死有余辜,可是毕竟共事过许多,之前刚刚调到王妃跟前伺候的时候,教了她很多。 人毕竟不是动物,是感性的,大家都是从荣国公府随嫁到信王府,本该相依相守,可是…… 阿苗瞧出洛洛有些伤感,本也不想带她进地牢:“你在外头守着吧,免得心里不好受。” “王妃不是也……”不好受几个字洛洛吞下了肚子,没有说出来。“我没有不好受,她狠心害我,如今我天天犯病,已经没有比这个更不好受的了,不会为她心痛难受。”阿苗说出这句,在旁人看来,也确是如此。“我自己进去,有些话,我想单独与紫簪说。”阿苗继续吩 咐道。 这句话是对洛洛说,也是跟地牢的其他侍卫说。 其中一名把守的侍卫冲着阿苗躬身拱手,恭谨地说:“犯人已经被锁住了,王妃可以前去问话,嬷嬷已经吩咐过也安排过了。” 阿苗提着袄裙的裙摆,迈上石阶。 而在地牢的不远处有一座冰屋,这里是存放一些东西的临时库房。 此时冰屋的角落缩着两抹身影,正是冷舞与郝嬷嬷身边的另一名丫鬟冷秋。 “冷舞姐姐,王妃好像换魂了一样,她……竟然跪在洛洛那小丫头跟前帮她穿鞋子。”冷秋适才就非常吃惊,终是憋不住,跟冷舞嘀咕一句。 “我继续这边守着,看看王妃待会儿要做什么?你先去跟嬷嬷禀报王妃刚才的事情吧。”冷舞吩咐完,目光再次落向地牢的入口处,想着要不要去跟洛洛说话,套一套王妃在人后是不是也换了一个人。 这么跋扈与不讲理的人,大病了一场,遭遇亲人背叛,真能大彻大悟?就连人后的举止与言行都变得如此亲和与端方? 王妃以前看起来是愚蠢没脑子的千金大小姐,打小没吃过苦。哪怕说话温柔柔,走路轻飘飘,举止优雅又不失女儿家的娇媚,外表看起来倒是个出身显贵的一名大小姐。 可是……挡不住她刻在骨头里的骄纵与傲慢。 冷舞真心怀疑,毕竟这样的王妃,对信王来讲,不见得是好事。 郝嬷嬷说过:“荣国公府要杀王妃的事儿,是真是假都还俩说。” 没错,难保不是荣国公府的另一桩阴谋诡计,牺牲一个紫簪,又嘱咐王妃改变做派,为的就是博取郝嬷嬷与信王的改观,然后…… 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冷舞看着阿苗走进去的门口想了很多。 而阿苗独自走入地牢内,只感觉这儿像个大冰库。 只因虽说叫地牢,实则根本不是建在地下的。 这种冰雪漫天的山里,建在外头,加上通风良好,不管是墙上还是地上,都覆着着极厚的冰块。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御寒的物件,也没法长久生存。 是以,阿苗断定,紫簪就算现在还没冻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也许是要见一个将死之人,阿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沉重。 为了自保,阿苗身不由己,之能将紫簪置于死地。 对于良善的人来说,就算在逼不得已,也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渐渐消逝,焉能开心与兴奋起来呢? 阿苗打了个哆嗦,是冻的,如今的她对冰冷非常的敏感,感觉胳膊肘已经开始发疼了。 耳边是外头灌进的呼呼风声,待在山上好几天,本该适应这种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但是这时听在耳内,只觉得更加阴森森的,让人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苗紧紧抓着侍卫递给自己的火把,这儿的光线不会很暗,但现在有这个火把,似乎让她安定很多。 她顺着牢笼一个个走过去,隔着冰柱看向里头,牢房空荡荡的,竟然没有紫簪的身影。 她心中正纳闷,突然听得一声虚弱又沙哑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来。” 阿苗循声看去,才发现她竟被封在后边角落的一个大冰块内,只有脑袋露出来。 人彘,阿苗脑子里第一个反应的便是这两个字。 而且是用冰块制的。 阿苗敛住自己纷飞的思绪,佯作淡定,缓缓开口道:“你的武功真的很好,正常人被冰在里面,早就断气了。” 她将手中的汤婆子往怀里抱得更近了些,也许是因为看见紫簪的模样,让她心里都感觉发冷吧。 阿苗朝周边走了一圈,直到听见紫簪又道:“不用找暗门或内室,这边没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苗轻笑一下:“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吗?”这是在讽刺紫簪命不久矣,没时间跟她打马虎眼或者周旋。 第210章 不怒不哀,不喜不忧 紫簪又道:“你确实很聪明,那么快就能得到郝嬷嬷的照顾。” 阿苗身上的装束,以及她可以来到这个地牢,紫簪再次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楚世子说过,这个女人非常的清醒,且没有贪欲,心思敏锐到没几个人比得过。 紫簪不得不承认,楚世子说得太对了。 她先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揭发了自己要谋害她的事情。而现在,她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看起来却生活的不错。 是的,自己主子来到雪山时,带来许多华美且保暖的衣物。 可是随着主子日日消瘦,很快就不成人行,那些个衣服根本没法穿,用不合适的绑带束身,跟裹稻草有什么分别? 而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是新的,不是主子的衣服。一定是郝嬷嬷给她置办的。料子虽然没有比自家主子的那些好,却很合身。 想到这边,紫簪的目光渐渐黯淡。“小姐她来了这边,日日消瘦,后来神智都开始恍惚了,有时候说混话有时候发呆,还会自言自语,寻死过好几次,小姐真是太可怜了。”楚嫣儿哑的可以的嗓音已经是哽因了。在阿苗跟前一副烈女高傲的 模样,想不到说起楚嫣儿,竟是这么个伤感。 果真是主仆情深。 “你小姐可怜就是你们害我的理由是么?”阿苗轻哼,知道跟她说这些没用。 “你不过就是个野种,是你娘害了我家夫人,你跟你娘都该死。”紫簪愤恨恨地说道,咬牙切齿地模样,好像她跟阿苗真的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阿苗蹙了蹙眉,费氏当年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生下这个身子。紫簪说费氏作贱,不知廉耻,说她是野种,阿苗都不会奇怪。 为什么说费氏害了她家夫人呢?费氏连荣国公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害她? 紫簪又道:“这就是你的报应,你为你娘所做的一切还债,死不足惜。” 阿苗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也懒得理清楚当年的事儿。与她纠结这些事儿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没法离开这里,就算逃出去,还要避开楚函的追杀。” “没错,世子爷不会放过你的。”紫簪盯着阿苗,想看见她有慌张或者是其它的情绪。 可是没有,好像不管紫簪说什么,阿苗都是这幅表情。 不骄不躁,不怒不哀,不喜不忧,如此沉得住气的人,其实是非常强大的人。 紫簪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顶多十二时辰,耗尽所有力气,油尽灯枯,冻死在这儿。然后整个尸身都会做成雪砖,砌在陵寝的背面。 阿苗开口道,继而又缓缓接下去说:“我能活便是奇迹,老天竟然留我一口气在,那么就是给我机会为自己报仇,所以我跟楚函谁活得更久,还看本事。” “哈哈哈——”紫簪笑了起来,声音已经有些虚弱,看得出她是强撑着故意笑给阿苗看的。 在这种时候,她的这种猖狂发笑,会让对方有情绪,不管是愤怒还是什么,总归会表现出来。 但是阿苗没有,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就好像从头到尾,她都不像是个无辜且委屈的那个人。 紫簪终于不笑了,“世子说得没错,你太理智,若是敌人的话,是很难赢过的一个强敌。” “你的楚世子谬赞了。”阿苗不疾不徐,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楚世子就不该心软,你知道吗?我们的计划,是让你冻死后丢到雪里的,可是世子看着你的呼吸越来越弱,他一直看着你,最终看不下去了……”紫簪感到很悲痛,因为那时候她看见了楚世子眼中的不舍。“所以你还没断气就被丢到了山上,结果却被雪倪误当做是小姐,咬着搜山寻人的侍卫找到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早就死了,你早该死了。”紫簪有些魔怔地看着阿苗,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用眼神将阿 苗的心脏给剜出来一样。 阿苗不想与她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楚函是在她还没断气丢到雪山上,还是已经断气丢到雪山上,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都是要她的命么?不是那只叫雪倪的雪狐救主救了自己,她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她并不会当雪倪有救命之恩,只因雪倪当时以为她是楚嫣儿。 大概是她身上穿着染着楚嫣儿血水的衣裳,才会这样。后来那只小雪狐发现她不是楚嫣儿后,就蹦上了床,将昏迷不醒的她撕咬。 阿苗腿上的口子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正是被雪倪咬出来的。 也就是她中途醒来的那一次。 所以,她能活着,不是感激误救自己的雪倪,也不可能去感激趁自己没断气就丢自己在雪山的楚函,是老天保佑,不忍看她死得如此冤枉,制造了机缘,让她还有一口气可以残喘苟活。 是的,如今的她就是个破败身子,小心再小心的爱护着,也是要不能停的药罐子一个。 纵然这样,医官还是说暂时能保她五年性命,至于五年后,就要看这两年的造化,才能预测是否能活五年以上。 想想都觉得可悲,因为自己可怜可悲。之前刚来地牢的时候,感觉要见的人是将死之人而有些沉闷,现在的阿苗,心内愤怒,早没了沉闷的感觉。 紫簪根本是死有余辜。 “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楚嫣儿是被楚函藏起来,还是代替我,在我相公那边?”她只想知道姜三郎现在怎么样了?清楚紫簪一直在这处雪山上,怎会知道姜三郎的现状。 所以她只能问楚嫣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紫簪轻蔑且故意示威的模样,似乎想让阿苗发脾气。 阿苗点了点头:“你不说,那我自然没办法知道。其实你不说,对我来说是个好事。” 是的,阿苗是真的这样想的。 她没法让自己不来质问紫簪这个问题,但是紫簪不告诉她,倒让阿苗轻松很多。因为不知道姜三郎的近况,她就只能思念与记挂着姜三郎,也有了将养好身子的决心,期待有一日可以走出雪山,找他,找金凤蛋蛋。 第211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楚函 若是知道姜三郎与跟楚嫣儿在一起,阿苗不清楚自己该是什么反应? 楚嫣儿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妻子,阿苗怎么想心里就闷堵得慌。 姜三郎是不是也像对自己一样,将楚嫣儿捧在手心,不管是什么情形,阿苗的心都会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如果姜三郎不是与楚嫣儿在一起,那么姜三郎现在是不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拿着自己的画像,满世界地找,或者是已经被楚函灭口了去。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阿苗心内也是很无奈,转身要走出地牢。 紫簪见她要走,清楚自己时间不多,强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你就算将主子演得再好,郝嬷嬷和信王都不会放过你的,没有荣国公府护着,你只有死路一条。” 阿苗驻足,扭头看向紫簪,本不想搭理,终是被心里的不甘左右,走回两步,启唇道:“我清楚,你跟郝嬷嬷招供,说是荣国公府要杀我。”“没错,信王已经杀死过三任信王妃了,我家主子因为是荣国公府的嫡女,所以信王不会急着杀她,现在你不过是一只可怜的狗,信王随时都会掐死你。”紫簪翘着嘴角,觉得这番话,总会让阿苗有点儿情 绪起伏吧。 一个至今都让她看不出真实情绪的人,是很可怕的人。 阿苗的能耐,若是一直清醒地处事,难保不会让她有离开雪山的一天,那时候,楚世子将会多一个变数。 楚世子有勇有谋,重情重义,因为拒绝娶那慕佳公主,而让七爷成为清泉寺主持。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一直在费心周旋,要将七爷请回荣国公府。 而太后又将主子指婚给了信王,还是因为慕佳公主的事儿怀恨在心,为了怕荣国公府推拒,竟然直接把懿旨告知整个朝堂命妇,让荣国公府没有任何办法。 信王有他的打算与筹谋,欣然接受这个看似不错的安排,可是这一切,却苦了自己的主子。 主子本该无忧无虑,在国公爷的照顾下嫁个老实的俊材将她捧在手心,一辈子幸幸福福的。 姜三郎就是那么个人,楚世子会相中他,肯定是有道理的。 但是薛阿苗太厉害,从容应对一切变故,矛头对向自己,也是清晰准确,搜屋子拿药草,甚至防备着她会武功直接行刺。 一点点的小环节,算漏一个,薛阿苗都已经要死绝死透了才对。 这里头的暗涌,以及阿苗不明情况,却做出了最及时最准确的判断,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以办到的。 紫簪不敢小觑阿苗,只希望阿苗能够心里不甘,愤怒,然后急于摆脱困境,开始糊涂行事。 事到如今,紫簪不可能在人前拆穿她是假王妃的事儿,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她只要糊涂一步,便可能满盘皆输,死在这雪山上。 这样,自己就算是死,也没有辜负楚世子期望,主子才能够真正的重新生活。 不然荣国公府调换王妃的事儿被信王知道,荣国公府又将面临什么? 一切的一切,紫簪都没法预测,只希望死前,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不枉世子爷与主子对自己的收留之恩。 阿苗看着紫簪,她就是要记住紫簪此时的眼睛,才会记住,世界上有人不想让自己活,所以她必须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就是不让害你的人如愿。 只有想活着,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该怎么做,才能一清二楚。 地牢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紫簪不再说话,她看不懂阿苗此时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个村姑,怎会有这般的气势,看起来高贵,让人敬畏,言行举止也没有村妇粗鲁做派,反而得体端庄。 一个人是什么德性,可能在眼前一站,就能心里有数。可是她在薛阿苗昏迷期间,醒来后也照顾好几日,紫簪对她有着满满的疑惑。 楚世子说,她很清醒,荣华富贵她看得很淡,一个人若是贪欲都控制得很好,这个人是极为可怕的。 其实阿苗并不是贪欲控制得很好,而是很简单的一种想法,知足常乐。 只是这些,在楚函、紫簪这样心性与境遇的人是不会懂得。 这段时间,地牢很安静,除了透进来的呼呼寒风,其余再无声响。 紫簪的眼睛已经微微闭着,是真的耗尽了力气,强撑不得了。 阿苗终于启唇,开口道:“你知道吗?将你治罪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准备,不管你会不会说出我的身份,我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紫簪没有反应,心里是相信阿苗说的。 “让他们知道我不是真的信王妃,麻烦的是你们荣国公府,再则,信王不在乎信王妃是谁,是死是活,但是如果我对他有用,帮他杀了楚函,你说信王会怎样?” 紫簪就是害怕这点,本来一切都是对这个女人不利的,可是她都能够扭转,将被动化成主动。 阿苗不再多言,也没心思看着紫簪断气。 因为看着紫簪的断气,并不能让她解气。罪魁祸首,终归是楚函这个男人! 她走出地牢的时候,洛洛已经是缩在角落的,又冷又担心的模样。 阿苗将汤婆子塞给她,洛洛却打死都不敢要的表情。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也泡泡汤池。”阿苗其实也挺冷的,体力也吃不消,全身的关节已经有些疼了。 俩人缓缓走回自己的落雪院。 冷舞在她们走后,进过地牢,质问紫簪几句,奈何紫簪已经不愿开口说话,看来今夜就会变成冰砖。 冷舞只得返回地宫,向郝嬷嬷禀报看见的一切。 郝嬷嬷咬了一口阿苗留下的糕点,没有说话。 一旁的冷秋看见郝嬷嬷的神色,调皮地与郝嬷嬷打趣:“嬷嬷也觉得很好吃是不是?” 郝嬷嬷垂着眼眸,依然没有说话。 郝嬷嬷待人其实很宽厚的,冷秋这才会这样与郝嬷嬷说话。冷舞也拿起一块尝了尝,心里有数了,冷秋说的并不假,郝嬷嬷嘴巴如此叼,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都不见得会喜欢,可是今儿这块糕点甜而不腻,软糯适宜,用料虽然简单,但是揉搓糯米粉时的讲究,吃 进口里便已经一清二楚。看来,现在的信王妃才像个世家出来的女子。 第212章 男生女相的信王 延琅城——信王府 古朴雅致的书房中央处,青铜三鼎香炉上萦绕淡淡青烟。 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层怡人的浅檀木香。 信王一袭玄色长袍,手中紫檀羊毫在画卷上一笔一笔勾绘,延琅城周边山势地形图全景不说时,便已尽显在摊开的羊皮纸上。 “王爷,郝然求见。”一名侍卫在门外拱手请示。 瞧见信王微微颔首,被唤作郝然的那名青年在侍卫扬手入内的示意下迈过门槛。 他正欲下跪行礼,就见信王一壁搁下紫檀羊毫一壁说道:“免了,是嬷嬷有什么话要说?” 郝然拘谨地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桌角处,不敢抬头正眼看向信王。 因为信王的皮肤白皙,像白玉瓷一样。五官亦是俊美得很,美得就算是倾城女子在他跟前,都要逊色几分。 一个男子,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永远比女儿家的肌肤都更娇嫩。还要长得一副绝美女子的容貌,实则是件哀事。 这也是信王极为讨厌人家盯着他的脸看的原因。 “王妃日前想要出逃,冻在山上,现在只是体寒,暂时没有大碍。” “她的事情,嬷嬷做主便好,日后不必来王府禀报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和事。”信王显出一丝不耐,眸光淡扫一眼郝然。 “嬷嬷说,王妃好像变了一个人,言行举止跟以前全然不同,她……” “她之前是装疯卖傻,如今可能换个把戏,让嬷嬷盯好便是,实在不行,就杀了吧。”信王挥手让郝然下去。 他自认还不需要留着楚嫣儿的命来对付荣国公府。所以这个女人是死是活,是疯是傻都与他没有半点儿干系。 郝然只得领命,出了书房。 信王起身,转身绕过一旁的紫檀木多宝阁,穿过墨玉珠帘,来到内室的书架前。 内室的书架高有两丈多,几列高低不齐的木梯架在书架前,还修有木梯移动的轨道,方便信王取不同隔层书籍的。 信王拿起底层的一摞书,来到书房前落地窗前的晒书案上,小心地将书本摊开晾晒。 “王爷爱书如命,可谭某每每一来,你就安排谭某做这晒书童吧?”一名中年男子抱着一大叠书籍从木梯走下,也来到晒书案前。 “今儿阳光明媚,谭先生该知道本王定会晒书,你过来不就是要做这事的吗?”信王低着头,认真抚平一本书的封面翘起的边。 谭先生一笑,捋了捋颚下的胡子,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爷,听谭某一句劝,找个伴多好,黄金屋你是有了,可你还真相信书中有颜如玉吗?寻个侧妃多好,与书为伴不如与人同乐。” 信王没有应声,谭先生端倪一下信王面色,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继续道:“王爷还在找那面具瘸腿美人儿?” “……” 谭先生又摇了摇头,“是不是美人儿还不知道,暗皿堂近来办事可真是差劲,帮王爷寻个人,到现在都没消息,可是王爷,你与她就一面之缘,不对,是面都没真的见过,寻了这般久还不肯放弃?” “暗皿堂反正也没什么事,让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信王嗓音低沉,小声说出一句。 “为什么非要找她出来?”谭先生这个问题其实问过好几次,但信王每次都沉默不答,使得他越发地好奇。 须臾后,没有等到信王回答,谭先生只能望了望天,王爷还是不肯说,看来这个谜团,短期内是没法解惑了。 就在谭先生已经放弃的时候,信王竟启唇小声说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她让本王笑了,是真心想笑的那种。” 信王道完便转身出了内室,许是想起了诸多事儿,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女扮男装,还带着面具。在他跟前毫无章法的嘴皮子乱扯,竟然令自己卸下了烦忧。 与她闲扯相处一夜,竟觉得生活并非了无生趣,有时候还是会发生点有趣的事情。 一瞬间的卸防发笑,多少年来,都不曾有过。 只是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寻她不过是试试,寻到了又如何?寻不到又怎样? 谭先生望着信王转身出去的背影,叹一口气,迈步随在信王的身后。 信王一直负手往外走,顺着王府内的碧染湖堤一路走去。 湖畔柳树垂落,微风徐徐,一袭玄色衣袍的信王显得格外孤独萧瑟。是的,谭先生从认识信王开始,他就是孤独的,不爱笑也许是因为生得太像女子,一笑更是妩媚。也可能是他肩上背负了太多太多,有责任,有仇恨,还有曾经失去的一切,以及想要安然却不得不步步谨 慎,如履薄冰的命运。 世人都知道——信王萧令恒,是个头戴狼牙面具的百胜将军。都道信王权倾一方,朝中威望深入人心。 这一切的反噬便是被忌惮,被猜疑,被逼迫。信王府如今还能看似平静,是倾注了这个男人多少的心力? 别人不知,谭先生一清二楚。 作为信王幕僚多年,确实不曾见过信王眼底有过笑意。 谭先生暗叹一口气,上前道:“前阵子暗皿堂接了个劫人的事情,劫的是一名村姑,后来才知道,事主竟是荣国公府的人。” 信王突然驻足,望向远处湖水的目光深邃,沉吟后,方道:“荣国公府自己有死士不少,竟出银子请暗皿堂办这劫持村妇的事情?” 谭先生颔首:“也是最近才查出是荣国公府的人。” 暗皿堂接手事情,素来不会去多查多问。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过是暗皿堂掩人耳目的营生罢了。 若不是信王府一直注意着荣国公府,倒还真不会发现,荣国公府的人竟然会做这种劫持村妇的不耻事情。 谭先生见信王没有说话,径自道:“荣国公府舍近求远,要不,谭某让暗皿堂查查那村妇是什么来头?” “不必了,荣国公府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办法支配死士的,不需要一点儿动静就查个透彻,盯着楚函便好,他才是荣国公府的守门狮!”“尊。” 第213章 时光如梭,转眼两年 春去秋华,时光如梭,转眼便过了两年时光。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很短。 京城内的勋贵世家,荣耀依旧的大有人在,荣国公府便是其中之一。 互坝村里,大家还是忙碌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还常有人说起姜家,也有人说起薛阿苗。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日,失踪的姜三郎与薛阿苗会被村民们淡忘吧。 高高的雪山上,仍旧是千年积雪覆满山头,皑皑白雪之中,信王府的别院依然伫立山顶。 若说这里美,也确实是美的。 踏着雪花,赏赏雪景,再来一口香醇的清酒暖一暖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特别是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泡一下温泉汤池,旁边是极冷,池内暖洋洋,既惬意又舒心的冰火两重天的感受。 但是,这样的生活,只适合短时间体验,长时间没有很明显春夏秋冬的山顶上生活,将是极为无可奈何的事情。 阿苗望着天上飘下的飞雪,抬手接着雪花,面上虽然有着浅笑,心里却有些苦涩。 两年了,她已经在这边两年了。 身子骨已经好很多了,起码已经一个多月没生病了。 不过医官为了谨慎起见,依然为她悉心调养。 这是郝嬷嬷吩咐的。 郝嬷嬷其实对她并没有恶意,相反,还对阿苗很好。 这是阿苗极为庆幸的事情。 想想楚嫣儿以前在这边的凄苦,阿苗不得不感叹,人与人相处,真心没有绝对论,大多还是相对论。 她尊重郝嬷嬷,郝嬷嬷也没有怠慢过阿苗。 而楚函对她如此残忍,那么阿苗若有机会,势必要一一回敬给他。 “王妃,王妃,冷舞姐姐的豆苗今儿可以切了,她说中午架火锅,让咱们一起去吃。”洛洛提着裙子,穿着厚重的棉袄,裹着大氅从旁边的冰雕回廊穿过来。 走近后,洛洛眯着眼睛将阿苗看个便,惊呼起来:“王妃怎么没有带汤婆子,你也太不注意了。” 阿苗摘掉手套和面纱,让凛冽的寒风这么刮着,洛洛瞧见了,自然要唠叨一番。 她又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塞给阿苗:“奴婢刚刚加过炭,还很暖和。”说完,被阿苗跟小姑娘一样任自己数落的模样给逗笑了,显出了嘴角的两个小虎牙。 阿苗拿着汤婆子冲着洛洛吐了吐舌头,就朝冷舞那边的冷喜院走去,“想不到你今天竟然找得到我?不容易啊。” 洛洛的眼睛看远的东西是模糊的。难为洛洛老远认出她,一路跑过来叫她去吃火锅。 “王妃一身红袍子,我只要看颜色就行了啊。”洛洛道。 其实,现在雪山上,就算陌生人来了,问一句哪位是王妃,人家说,看着打扮成公子模样的女子就是王妃。 实在是太好认了。 从去年开始,王妃就不穿裙装穿男装,说方便走路迈大步。 虽说王妃自己制出来的男袍好看极了,可是一直这么打扮,也太乖张了吧? 洛洛算是看出来了,王妃现在日日跑步,说锻炼身子骨。 昨儿还爬雪山,如果是在山下住着,这么个性子的王妃,肯定会上树掏鸟窝的,所以她后来一直打扮成伪公子,就是方便她蹦跶玩耍的。 阿苗敲了敲洛洛的脑袋,“想什么呢?赶紧走,待会儿起风了,被刮走我可不管。” 洛洛笑了,“王妃就是喜欢消遣我,其实我又胖了,大风刮不走的,你没发觉出来吗?” 此时,一只雪狐从前头蹿出,直接蹦到阿苗怀里。 “臭雪倪,今天跑一天都不见影子,结果一出现就吓我么?”阿苗接住雪狐,捏了捏它的耳朵。 两年前,雪倪还是只小幼狐,因为是楚嫣儿将它收养,所以它只认楚嫣儿。 自打发现阿苗不是楚嫣儿,它的敌意就没减过。郝嬷嬷差点就要把它给处决了。 这也是条生命,就算是误救了自己也是救啊,阿苗怎么也舍不得让它被杀死。 所以阿苗救下它,用了好多精神头才将它驯服了。 真是个头疼的小畜生。不过啃下这块难啃的小骨头后,阿苗在雪山上的日子也有趣多了。 在这边,只有它,不会将她当成楚嫣儿,很多话,也只有对它讲。 阿苗抱着雪倪来到冷喜院的时候,就闻到了极香的大骨汤底的味道。 桌子上摆满了羊肉,是已经焖熟的新鲜羊肉,在雪山上生活,肉食是少不了的。 “王妃赶紧过来,来看看这次我发的豆苗还会太老吗?”冷舞拉着阿苗坐下,将刚刚烫好的豆苗夹进碗里,等她品尝。阿苗咀嚼着豆苗,瞧见冷舞等自己答案,开口道:“不会,这回刚刚好。”在雪山王府别院里,阿苗努力经营着人际关系,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后来很有人气,大家都喜欢她,更是掀起了一股屋内温室栽培 豆苗的热朝。 要知道,在雪堆里生活,绿绿的青菜是想都不要想的。 山下采买上来的肉食到了半山腰就快成冰块,带着蔬菜或者果实上山,冻柿子啥的还正常,一般植物都会冻熟冻烂了去。 想想都不美丽,又怎么放进嘴巴里吃呢? 据说难得下一次山的王府奴仆,都是一下山先到饭馆子吃一桌素食,这就是最最让人眼馋羡慕的事情。 既然还不能离开这边,要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如好好生活着。 所幸功夫没有白费,如今大家没事就在屋里泡豆芽种豆苗,黄豆、绿豆、荞麦、黑豆,总之五谷杂粮的豆苗大都成了她们喜欢栽培的绿色蔬菜。 当然,阿苗还是要很注意形象的,穿男装郝嬷嬷没讲什么,可是在某些场合不讲究,比如饭桌上的规矩,郝嬷嬷就会冷脸数落她。 不过说起来,阿苗蛮有自知之明的,至今被郝嬷嬷数落的次数没有几次。 郝嬷嬷与她说话的次数,也是一个手的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郝嬷嬷冷面心热的人设是至始至终都没改变过。 “你豆芽都盖了好几天了,今天应该能吃了吧?快拿出来。”阿苗让冷舞将库存倒出来,冷舞发的豆芽比阿苗好,遮盖与光照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因为在雪山,都只能用大棚内再经过实践改良的技术,在有地龙或者炕上研究种植,阿苗虽然是这个技术的发起者,可是冷舞弄出来的豆芽,确实是豆芽菜中的精品,搁二十一世纪,那是可以招待国宾的 。冷舞显得有些为难,与旁边的冷秋对视了一下,没有说话。 第214章 悠哉的拘禁生活 阿苗切了一下:“还说跟我是交心的闺蜜呐,结果你们好的就已经吃了。”阿苗边说边往口里喝一口热腾腾的羊肉汤底。 火锅中,大多汤底都不能多喝,羊肉汤底不同,暖胃补身子,让她在这雪山中比较不怕冷。 这几年阿苗羊汤羊肉几乎当饭吃,为的就是养好身子,将体寒的毛病给治好了。 效果如何阿苗不敢下定论,毕竟一直吃着汤药。但是嘛,她坚信有吃既有补。 冷舞道:“不是啊,我现在赶紧泡豆子,过几天,一定给我的宝贝王妃送去,您别跟我生气。”冷舞与阿苗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应该说,阿苗现在是王府别院内大小通吃,跟谁都是好朋友。 当然,也没人不敬着这个王妃。 日日诚信祭拜辰太妃,给整个别院改善伙食,带着大家雪玩溜冰滑雪,与以前在这边的生活相比,想好一些,还真是世外桃源的生活。 阿苗嘟着嘴,“不管,今儿我要吃你给我做的香酥鸡,别以为我不知道,蓝管家前儿下山买了不少大肥鸡。” 噗嗤——冷舞身边的冷秋忍俊不禁,笑起来了,“王妃做的香酥鸡才是好吃,郝嬷嬷上回吃了半只。” “真的?”阿苗挑眉,有些诧异。郝嬷嬷嘴刁,面上老是看起来不喜欢她,有点儿恶婆婆的那种味道。 如果不是她让冷舞吃穿用度都分配别院里最上层的,阿苗都不觉得她现在是王妃的待遇。 想到这儿,阿苗点头道:“郝嬷嬷就是这样,故意在我跟前是冰块,其实她是最好的嬷嬷。” 冷舞也笑了起来,瞧见阿苗没追问豆芽的事情,吁一口气。 豆芽是郝嬷嬷拿去的,而且前儿蓝管家下山置办食材,也是为了…… 只是郝嬷嬷说不要告诉王妃,所以冷舞要隐瞒这个有点儿古灵精怪,又聪颖的王妃,还真不太容易,差点就不知怎么应声了。 阿苗让大家赶紧开吃,几个人到时围坐在那边吃起了火锅。 然后阿苗又邀着大家吃了一点小酒。 此时的阿苗脸上粉扑扑,每每喝完酒,她上脸上得不是很厉害,就是这么粉嫩粉嫩的,看起来跟小娃娃一样,特别好看。 冷舞依然记得,瘦的跟骷髅一样的王妃实在是不能看的,现在多好,不胖不瘦,身子匀称,如果不是落下个体寒,身子骨再康健点,那是多么完美的人? 阿苗有些兴致,开口道:“郝嬷嬷今儿会出来吗?” 郝嬷嬷大多时间都待在辰太妃陵寝抄祭文,所以阿苗才会这么问。 洛洛道:“王妃您想干嘛啊,做坏事吗?” 阿苗道:“什么嘛,就是不要冷舞做香酥鸡了,还是我做的好吃,咱们去后山做叫花鸡好了。” 冷舞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王妃每次乖张的胡闹时候,郝嬷嬷哪样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王妃乖张起来,真心是只野猴子。如果身子好些,保管上房揭瓦,拆雪山都有可能。 但是郝嬷嬷倒是不拘束王妃这些,除非一同吃饭,一同祭拜的话,就王妃就会极端严格的要求。 说起来,郝嬷嬷的做法,冷舞一直伺候郝嬷嬷多年,到现在又还看不明白。 “我今儿做的叫花鸡,用新的方法。”扭头对洛洛吩咐道:“快去将我房间里箱笼里藏着的大竹子拿出来,今儿我有心情,给你们做新菜。” 冷舞一听,有些心动,王妃做只鸡不会太长时间吧,去后山大岩石后头也不会很久,应该没事吧。 馋虫被勾起,冷舞也抱着侥幸的心里,赞成了阿苗的提议。 阿苗带着洛洛,冷舞、冷秋,还有几个要好的丫鬟,抱着食材和柴禾,再叫来两个侍卫抬着大的烧烤架与木炭,在王府别院的后山墙根那边开始今儿的加餐行动。 虽然肚子饱饱的,待会忙活一阵,准能填的下。 再者,弄这种野餐讲的就是心情。 在王府别院里拘着,诚心祭奠辰王妃是必须的。但是真把自己当成活死人,生活了无生趣么?这个不能有。 阿苗的活跃让之前有些闷闷沉沉气氛的王府别院变成了安乐窝。 若不是心有牵挂,阿苗也不会急着养好身子,想法子下山。 现在她觉得是时候了,也在不停地往王府别院周边走,就是想要制定合理可行的逃离方案。 到了地方,阿苗金刀大马地坐在垫了软垫的石头上,指挥洛洛等丫鬟们张罗起来。 因为鸡是杀好的,只要起个火坑什么的就成。 冷舞拿着洛洛带来的大竹筒使劲看,“王妃竟然可以找到这么粗的竹子,整只鸡都塞得进去。” 阿苗咧嘴一笑,本就满面桃红的俏美人儿,这么一个表情,足以让周边黑白相间的雪山美景都逊色几分。“蓝管事说,今年山下雨水适中,才有这样子的竹子,不然咱们就只有将鸡切成块,那就不叫叫花鸡了。”阿苗一壁跟冷舞说话,又低头指挥着冷秋切姜蒜:“不用这么小,咱们要焖里头,整个拍一下就成。 ” 冷舞道:“怎么能是叫花鸡呢?明明就是竹筒鸡。” 阿苗纠正道:“竹筒鸡和叫花鸡的发明者不是本王妃,这个叫花竹筒鸡才是我弄出来的,冠名是我,研究人是我,我就说叫花竹筒鸡,就是叫花竹筒鸡,简称叫花鸡。” “……” 阿苗显少自称本王妃,除非这么抬扛打嘴仗互损的时候拿来利用一下。 她的丈夫只有一个,是姜三郎,她是薛阿苗不是楚嫣儿,更不是信王妃。 正经时候,阿苗定然是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信王妃身份的,但是打趣时,没几句是真话,自然不会走心了。 不多时,一切就已经就位,阿苗说要主厨,其实她可没亲自动手的。洛洛不许她碰冰冷的东西,老是抢着做,用洛洛的原话就是说:“王妃您还是悠着点,人家坐月子是为了补生孩子的身子亏空,你也是坐月子一样,凡是要小心,做个几年的月子,手不下生水,只碰汤池里的温泉水,或者我煮好的生姜水。” 第215章 信王来了雪山 其实下厨时候洛洛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玩耍起来,阿苗没少徒手拔下手套玩的,手疼了才带上手套,结果洛洛才反应过来,懊恼鬼叫个半天。 论坐月子的规矩,阿苗不知道破了多少回了。 没法面面俱到吧,虽然爱惜身子骨爱惜得紧,玩性起来了,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阿苗也不是真的贪玩,是想让自己玩累了,脑子里就不会有那种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想冲下山去寻姜三郎与金凤蛋蛋的冲动。 她在调节自己的心境,也在用一种健康的方式,发泄心中的那股子对现状无益的情绪。 “让我抓住了吧,原来在这边吃独食呐。”一记男声从旁边的山石传来,有一个小丫鬟吓得手中添给火堆的柴禾都掉了。 “是徐医官,至于吓成这样么?”冷舞数落一句。 因为她们寻得这处做叫花鸡的地方是王府墙根处,而王府本就是一半在山体内一半在山体外,而这边就是刚好在山上一块大石峰的背处,挡风还好生火。 徐医官从岩石背后饶了过来,身边跟着的正是他的结发老妻。 阿苗与徐医官夫妇俩已经很熟了,他们膝下没孩子,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对这儿的晚辈总是格外亲厚。 不过这也是阿苗改变了这边,才让大家发现了徐医官其实很风趣的。 以前大家都是一板一眼,各自做好各自的本分,没有多余的私下交流,枯燥无味。 “徐佬是要查岗的吗?”阿苗故意对着徐医官打趣一句,看见徐夫人身上行头很齐全,手中拎着一个玉制的小缸就知道他们适才又去山边远处,没什么人走过的地方去找千年寒冰了。 徐佬痴迷研制一些药品,千年寒冰,立春的雨水,初夏的荷花露水都是他收集的对象。 对于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阿苗,论科学性的话,是不相信这些东西有不一样效果的。 但是古人有讲究,也讲究情怀,似乎格外珍贵的东西就与之不同。 但是话说回来,中医博大精深,阿苗也没法皆是固本培元这些连西方医学都在研究的中医原理。 徐医官觑了阿苗一眼,摇了摇头,“王爷已经在祭拜太妃了,王妃怎还能这般呢?”说完,他直接靠着大岩石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对着冷舞道:“待会儿两个鸡腿给我。” 每一次他都是要占领鸡腿和鸡胸的,这一次没说鸡胸,已经是看着人不少,手下留情了。 以前的徐医官一本正经,谁知道,熟了后,被阿苗同化一下,真性情竟然是个老顽童。 阿苗嘟起嘴:“徐佬太不厚道了,想打鸡腿的主意就说王爷在山上,支开我吗?” 因为阿苗也喜欢吃鸡腿。 徐夫人靠在徐医官身上,笑得慈祥端庄:“王妃您这几日还是别穿男袍了,往日倒没什么,这几日还这样,郝嬷嬷没准会说你呐。” 徐夫人往日也是开玩笑捉弄人时不会笑的主,看起来跟真的一样,阿苗自然以为徐夫人与徐医官一个鼻孔出气。 谁让他们俩是夫妻呐。 阿苗压低嗓音,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有点儿中性的磁哑,打趣道:“我就穿男装,要是我是男的,保管是负责貌美如花还能赚钱养家的好男人一个。”又拍拍洛洛的肩头:“如果我是男的,你要不要嫁我?” “王妃竟拿奴婢开玩笑。”洛洛脸都红起来了,是阿苗对着一个未嫁的黄花闺女说嫁娶的事儿,而且还不靠谱地说娶她,让她有些难为情。 徐医官与徐夫人都笑了起来。 阿苗也笑了,因为洛洛很容易脸红,阿苗就更会去逗她。 现在才理解,姜三郎以前为何老惹得她羞得要钻地了,大抵与阿苗此时的心情有些雷同吧。 阿苗掠见冷舞与冷秋默不作声,瞧着她们的表情,心内一凝,重视起徐医官的话来。 “王爷真的来了?”阿苗直接问冷秋。 因为冷舞是郝嬷嬷最信赖的丫鬟,地位上比冷秋高,冷秋相对在她跟前会更加老实,更不敢欺骗。 “奴婢不……不知道。”冷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已经让阿苗证实了猜测。 阿苗着急地站起来,跺着脚指着冷舞质问:“信王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偏头想了想,“你的豆芽是郝嬷嬷拿去给信王吃的是不是?” 阿苗已经知道了,冷舞也没法瞒下去,只得急切解释起来:“嬷嬷让我们先……先不要告诉王妃。” “哼,你们哪里有当我是王妃。”阿苗气急败坏,对着蹲在地上打理火坑的洛洛道:“别吃了,咱们赶紧回去。” 说完,阿苗袍摆一撩,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落雪院走去。 她走得快速,头都不回一下,自然没注意到,在不远处一座冰雕后站着的两个身影。 这两人正是郝嬷嬷与信王。 信王望着阿苗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既负责赚钱养家还要貌美如花?”不知他想着什么,郝嬷嬷恭谨地上前:“王妃自打那次跑出去冻在山上,回来后就换了性子,常常语出惊人,行事做法也颇为乖张,不过倒是很有分寸,与大家相处和睦,厨艺好,性子也好,聪明又知本分 。” 知本分这三个字从郝嬷嬷嘴里说出来,自然是得益于她日日诚心祭拜辰太妃,抄写的祭文也认认真真,从不厌倦,每日的祭品也是变着花样,两年下来,从未改变。 其实阿苗要是现在听见郝嬷嬷对自己的评判,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只因这些话出自别人口中还有可能,面上看起来特别讨厌她的郝嬷嬷会这么说,她当然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信王绝美的脸庞依旧淡漠无波,缓缓问道:“她那一次跑出去冻在山上就一天时间?” “是的。” “她……”信王若有所思,跑出去的时间不对,或者说,寻回来的人不对。 不然她当日怎会在京城?吊儿郎当说话的语气,以及适才压低嗓子假装男人声线,信王笃定自己没认错人。 第216章 王爷是个可怕的生物 郝嬷嬷不清楚信王在想什么,瞧着他欲言又止,终是开口劝道:“王爷,王妃在这儿已经三年了,您还是带她回王府吧。”信王负手往后山陵寝折回,郝嬷嬷随在身后:“老奴故意没告诉王妃说您会上山,是想让王爷瞧见平日王妃便是这么个活跃性子。她应该与荣国公府无甚瓜葛,女人家嫁人后便是夫家的人,娘家人不义想要 杀她灭口,说起来也是可怜之人。” “本王瞧着她在这边生活很好,嬷嬷为何想让她跟本王回王府?” 因为……王爷太寂寞了,有一个这样的人陪着你过日子,将会有趣很多。 郝嬷嬷阅人无数,在宫里的时候,什么虚伪之人没见过。 王妃后来的性子,两年来的仔细观察,应该是真性情。 郝嬷嬷也不是没怀疑过王妃的心性转变,究竟是一个人差点死掉而性情大变,还是那次救回来的根本不是楚嫣儿? 如果现在的王妃不是楚嫣儿,难道是楚嫣儿的双胞胎姐妹。若是这样,荣国公府要隐藏起一个大小姐,或者是世间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人? 郝嬷嬷对于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斟酌过,只是瞧见这个王妃性子豪爽,常常有鬼点子弄出点花样。但是言行举止的细节来看,有学识有涵养,像是在勋贵世家等大家族熏陶成长起来的。 因为没有弄明白,而这些疑虑她也禀报给信王过,只是信王都懒得理会,而她也就先将这些狐疑搁置下来。 经过两年多的观察,突然觉得,王妃若是能与信王相伴,将是个不错的良缘。 辰太妃在天之灵,瞧见信王不再孤寂,也可以瞑目了。 *** 阿苗回到落雪院后,一直在屋里踱步。“王妃,您走来走去已经一个时辰了,王爷来山上,您是高兴还是生气,奴婢看不出来。”洛洛在旁边站着,瞧着阿苗坐立不安,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看得她有些 担心啊。 阿苗实在苦恼,看着洛洛一下,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跟王爷不熟。” 洛洛点头:“王妃大婚那日,轿子抬进王府,王爷都没出来过。” “就是啊,后来因为那府里的姬妾闹事,被弄到这边守着母妃的陵寝,现在王爷来山上,我拿不定主意啊。” “哼,那个宋姬就是狐狸精,故意陷害王妃,害王妃进门后好不容易见到王爷,结果竟被赶出王府。”洛洛心里不甘,是为王妃不忿。 虽然那时候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她,可是作为王妃院外的扫洒丫头,她自然知道这件事儿。 “我说的中心点不是这个。”阿苗摇了摇头,算了,与洛洛也说不明白,便吩咐道:“先帮我准备身衣服吧,王爷在这边,我穿成这样,万一遇见他,被看不顺眼,我可能连守陵的资格都没了。” 洛洛恍然大悟,自己愚笨,竟然没提醒王妃更衣。若是害得王妃被王爷丢进深山老林,连这陵寝都不愿意王妃待了,那可怎生是好? 在洛洛眼里,王爷是非常可怕的生物,可以让王妃上天也可以将王妃打入地狱。 郝嬷嬷是可以在这儿只手遮天的一个人,王爷可是郝嬷嬷的真正主子。 洛洛越想越懊恼,也开始担心王妃,翻找箱笼的手都有些颤抖。 “明明是收在这边的,怎会没有呢?”洛洛将箱笼翻个底朝天,都没见到王妃的一件女装。 王妃将近两年不肯穿裙子了,翻出来也要熨啊。 阿苗提醒道:“去库房吧,以前的那些衣服拿来我看看。” 阿苗说的是收在院子库房里楚嫣儿的衣物。 阿苗来这边后,没几天,楚嫣儿的原有东西都被收拾进了库房。 楚嫣儿的衣服繁复花俏,穿起来又累又不舒坦。 听说楚嫣儿也就刚来雪山时候有穿,后来日日郁结成疾,可能得了厌食症或者什么心里障碍吧。 反正从阿苗后来收集的消息汇集起来,楚嫣儿后来瘦的不成样子,是瘦得让人可怕的不行。 阿苗刚被丢在雪山的时候是很瘦,但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让人看见会有些惊悚的那种瘦骷髅感觉。 人瘦成那样,衣服也撑不起来,又得罪了雪山上最高权利人郝嬷嬷,自然没有新衣服可以穿。 所以,那些衣服至今都新得很,现在不得已,阿苗让洛洛翻出来。 这几年这个院子被阿苗置办了太多东西,所以洛洛才想不起来,她后来不穿的裙子收到哪边去了。 洛洛有所启示,立即去翻找王妃以前的那些漂亮裙装。 现在王爷在雪山,王妃自然是要盛装打扮,说不定,王爷见王妃貌美成这样,还是这么好的一个王妃,开始喜欢上了呢? 想想王妃与王爷恩恩爱爱,这才是王妃应该有的生活。 洛洛补脑了很多,阿苗自然不清楚。 等洛洛拿出几身裙子后,上头绣金丝,银线的,工艺精湛得简直没得挑,可是保暖性自然是没她原来的几身好。 阿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这件与其它的相比,素雅一些。再搭上秋香色斜襟比甲,就不会挨冻了。假如要出去的话,再加件厚实的披风,应该是够了。 “嗯,就这样吧,烟纱散花裙里头还是穿这条裤子,保管不会冻到。”阿苗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这可是她自己设计的,膝盖部位加厚裹住的,让她体寒的症状得以在雪地里保护住怕冻的关节。 经过这么一番捯饬,阿苗再让洛洛梳了个简单又得体的发髻,配上一枚白玉簪子,竟有说不出的韵味。 “平日里,王妃总是绾发戴发冠时候才用这簪子,现在梳起女子发髻,戴起来也那么好看。” “有时候简洁也是一种美,我不要这些步摇金钗的。”阿苗挥挥手,让洛洛把楚嫣儿的首饰盒收起来。 里头其实没几个头面,但却是楚嫣儿最喜欢也舍不得用的几枚,应该是很珍贵的。当然,这样越是繁琐工艺与累赘的华丽首饰,也不是阿苗的菜。 第217章 辣妹子从小不怕辣 办妥了身上的行头,阿苗就开始往灶房走去,嘀咕道:“我必须把焦虑转化成食欲,今晚咱们吃麻辣捞。” 阿苗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灶房的橱柜寻找食材。 她是真的非常的焦虑。 信王来了,一个全然陌生,可是在旁人眼中是她丈夫的那个人来了。 这么一个大boss,对于被迫顶替楚嫣儿成为信王妃的阿苗,能不紧张么? 郝嬷嬷不好糊弄,信王怕是更不好糊弄的一个人物吧。 阿苗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安。 这个与穿越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薛阿苗,她可以既来之则安之,慢慢适应,改变前身的处境,拼出一个出路。 现在也是顶替一个人,灵魂和肉身全都不是一个人的。不单单是要想法子活下来,更要想法子离开这边。 这个难度系数比她之前穿越不知大了多少倍。 是真的一个不慎,小命都保不住。 这么久以来,阿苗不是没想过信王来雪山的事情。 她当时寻思着假如信王来了,是应该殷勤地巴结一番,抱紧信王的大腿,然后让他带自己离开雪山,最后寻到机会溜之大吉,去找她的姜三郎与金凤蛋蛋。 说起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现实的骨感让阿苗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说信王的大腿不好抱,抱到了,万一要求她行使甚为信王妃应该尽的侍寝义务,那她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所以这个不能有。 那么反过来,一个劲地得罪信王,让信王一纸休书拿过来,她得到自由身,从此跟信王江湖上再也不见。 这个方案也是不错,但是风险实在太大。这么个可怕的男人,可以派出一大堆的死士满城围剿楚函,权利肯定不用将,心性也肯定果断狠戾。 所以结果很可能是休书没得到,得到一碗毒药或者上吊的白绫。 这个不是更不能有? 哎,当时阿苗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可行,幸亏信王一直没来雪山,也就将这等头疼事儿押后再押后,只顾着养好身子,吃喝玩乐转移自己思念姜三郎与金凤蛋蛋的苦闷。 现在倒好,信王已经到了雪山,在她没有半点儿心理准备的时候来了。 郝嬷嬷瞒着这个消息,究竟是什么意思?阿苗没时间细究,只是举棋不定,该怎么个应对法子? 心里没个主张,所以焦灼不安。 若是胸有成竹,她何至于这个模样? 阿苗越想越头疼,嘴巴都嘟起来了,看起来像是很生气,与水掐架后的模样。 可是她手上翻炒辣椒油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麻辣香锅的香辣油是精髓,当然,漂亮的汤底也是少不了的。 阿苗的汤底与麻辣香油是有秘方的,就连洛洛都不知道她怎能弄出这么好吃的麻辣香锅。 阿苗才不告诉洛洛,其实就是在汤汁里多加了一点点糖。 熬汤的话,骨头与肉够多,汤汁香浓,汤水带甜,那种汤汁是一级棒的,不需要加盐,只要原汁肉汤香就可以让人回味半天了。 而香味浓郁的麻辣香锅,适当加一点点糖,必须保证人家吃不出你加了糖,会把清甜提升一个高度,加入了麻辣香油后,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这就是洛洛一直做不出阿苗味道的原因,阿苗小私心地没有告诉她,算是小心机吧,把别院里的一堆吃货的胃全都调着。 “盒子里的菇子全都拿出来,今天用杂菇熬汤底,地窖里的牛肉也拿来,今天全吃了。” 阿苗尽量让自己的脑海只想着吃的,就不会心烦意乱。 不多时,汤锅架起来了,香香的麻辣味道飘出院子,若是喜欢吃辣的,定然会口水都流出来了。 比如徐医官就是个喜吃嗜辣的一个人。 “王妃中午才吃了火锅,还以为王妃晚上会炒菜呐。”洛洛一边坐下来一边说。 “咱们不是试过半个月都吃火锅么?” 准备了一切后,上头唯一的蔬菜便是一盘荞麦芽,也是屋内水栽的,本来要两天后才切下来吃的,今儿心情有点儿小波动,就让它提前慰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吧。 阿苗大口朵颐,今儿的调的辣椒油格外辣,应该是到变.态辣的级别。 洛洛才吃一口,就将舌头吐出来,用手掌给舌头扇风,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明显是辣的受不了了。 阿苗也受不了啊,不过这样,思绪就全部集中在辣得够呛上,就不会萦绕着素未谋面的信王身上。 总之阿苗不想自己脑袋乱七八糟的,先吃了再说,不管如何,邂逅也好,求见信王也罢,总要赶鸭子上架去会上一会,自己这边满脑子胡思乱想,对事态无益,只有探了虚实,才好判断。 阿苗将早膳时留下的油条放进麻辣锅里烫软了,正往嘴巴塞。 洛洛看得摇了摇头,本是没胆子嫌王妃弄的东西不是人吃的,但终究是忍不住:“王妃,您不辣吗?” 阿苗含着半截油条在嘴巴里,直接含糊其辞地道:“辣?辣妹子从小不怕辣,辣妹子从小怕不辣,不辣就不是麻辣锅。”说完,她提溜一下,将露在嘴巴上的剩余油条吸进嘴里。 “嬷嬷。”洛洛紧张地放下快走,倏地站了起来,又仓皇地跪下,说话都结巴了:“王……王爷。” 阿苗与洛洛是相对而坐,洛洛的正对面就是阿苗的背面。 也就是说,洛洛看见前面的郝嬷嬷与信王殿下,而阿苗则是后背对着他们。 阿苗整个人都快石化了。看洛洛的模样,笃定她不是在捉弄自己,信王真的来了。 好不容易才理清思路,阿苗赶紧擦自己的嘴巴,只是对上郝嬷嬷冰冷的目光时,她的动作停顿下来了。 因为她直接用手背擦自己嘴上的辣椒油的,郝嬷嬷在这方面的细节对她要求严格得很,往日这样,保管会被郝嬷嬷说一句:“没规矩。”阿苗反应过来,将自己有辣椒油的手儿背到身后去,活像个偷吃东西的小姑娘,被抓个正着,心虚地等着教养嬷嬷处分。 第218章 信王也是吃辣小能手 郝嬷嬷沉默一下,出乎意料地没有数落阿苗,转而扭头看向身旁一袭玄色锦袍的信王殿下。 阿苗偷偷抬眉,本想看看信王是个怎样的男人,结果竟定住了眼睛。 信王的身材颀长,怕是跟姜三郎差不多高了吧。皮肤很白,五官也像雕刻好的一样完美无瑕。 是个绝美的人儿,像不染尘埃的仙子一般。 可是……太像女子了。 听说信王在少时就被先帝安排到军中历练,统领大军在边疆击败敌国,立下赫赫战功。 至今那些个部落联盟国都还不敢侵犯华国,就是忌惮这个信王在边疆镇守着。 阿苗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威名在外的信王竟有着如此柔媚的五官。与她之前想象中的冷漠狠戾全然是两种感觉。 因为阿苗太过吃惊,所以才会错愕地忘了将目光瞥开的。 “王妃还不赶紧请王爷用膳。”郝嬷嬷说话依旧凉凉的,似乎是在提醒,更像是命令。 阿苗站到旁边低着头,有点儿眼观鼻鼻观心的感觉,对洛洛小声吩咐:“还不赶紧去拿碗筷。”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小情绪的,郝嬷嬷太不厚道了。瞒着信王来雪山的消息,然后跟信王直接来了落雪院,这是搞突然袭击还是临时查岗呢? 信王沉吟一下,竟然没说话,撩起袍子的衣摆便坐在了桌子的上首位置。 阿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真的要在这边吃吗?哼,辣死你可不怪我。 洛洛小心地给信王摆上碗筷,当然,郝嬷嬷也有一份。 郝嬷嬷没有坐下,而是扭头对阿苗道,“王妃也入座吧。” 阿苗有些尴尬与窘迫,这和丑媳妇儿见相公有什么分别?是以,她落座时候的模样也是小心翼翼的,凳子也就只坐了一点点,不敢真的坐上去。 信王执起银筷,端倪着桌上的菜肴,又把银筷放了下来。 阿苗默不作声,觉得信王一定是瞧不上自己这桌东西,不过信王吃不吃得下她并不关心,既然到了这当口,信王与郝嬷嬷来意如何,总归要静观其变吧。 结果阿苗估计错误,信王并没有看不上这桌麻辣捞,而是放下筷子换成汤勺,舀起汤锅里的汤汁连喝了三勺。 可是变.态辣的锅底啊,这家伙比洛洛还会吃辣?不科学。 因为洛洛已经是吃辣小能手鹿茸,她都辣的受不了,而信王可是京城里皇族的,京城人世并不是以吃辣为主。 郝嬷嬷也尝了汤汁后,用帕子捂住唇咳嗽几下,是被过辣的汤水呛到了。 郝嬷嬷道:“王妃体寒,虽说适当吃些辣椒也能驱寒气,可是如此烈辣的东西,对身子无益,容易刺激身子。” 郝嬷嬷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阿苗说话,让阿苗有些意外。 “十病九寒,我知道当年自己作,弄得现在一身病,嬷嬷说的是,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阿苗开口道,转而又对郝嬷嬷道:“如果太辣,让洛洛打去汤汁,加些菌菇汤冲淡,这样嬷嬷就不会吃不下了。” 现在的阿苗已经不会思绪凌乱了,只觉得不要露出马脚就好,少在信王跟前露面。 信王总不可能在雪山上待个一年半载的吧?应该没几天就有多远滚多远了。 那她就继续留在这边伺机而动,寻找离开的法子。 所以现在应付和打发信王才是重要事情。 信王眉宇微蹙,显然也是觉得过辣,“舀去一些辣汁吧,原有的菌菇香气才是醇香。” 洛洛急急照办,拿着盘子与汤勺小心地打着漂浮在汤汁上的红辣椒油。 只是她太过慌乱,整个人有些颤抖,是真的害怕这个传说中恐怖得很的信王。 据说盯着信王的脸,会被五马分尸,触碰信王的东西会被千刀万剐。 信王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喝处子的鲜血,王府后院养的一众美人儿不是给信王侍寝的,而是供血的。 还有……信王不喜欢很多颜色,有时候不喜欢蓝色,有时候不喜欢红色,总之看不顺眼时候,揪着穿衣的颜色就开始鞭打。 这么个魔鬼差不多的信王传言,洛洛之前在王府待过一段时间时,不知听了多少。 如今,信王殿下就在这儿坐着,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面貌可怕,长着狼一样的獠牙。 但是……有一种说法,魔鬼其实很好看的。而信王那么白,白的像僵尸,僵尸就要吸人血。 洛洛是越发慌乱,乱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她努力想让自己打辣椒油的手不要抖了,争点气行不行?不然出了错,王妃都保不住你。 可是……越是怕越是不安就越颤抖。 洛洛那只拿勺子舀辣椒油的手儿已经很明显不稳,抖动得厉害,只得用另一只手扣住那只手的手腕,想要借此来让自己停止不听话的手儿安稳一点儿。 阿苗见此情形,蹙了蹙眉,洛洛毕竟是小丫头,不像以前楚嫣儿身边常年伺候的大丫鬟那样训练有素。 “我来吧。” 阿苗一边说着,已经抬起手要去拿洛洛手中的汤勺。 “本王来打。”不曾想,信王也已经探出修长的五指,让洛洛将汤勺给他。 同时抬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阿苗反应过来,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信王的手也悬在半空,洛洛则傻了眼。 信王瞥去一眼,提醒道:“给本王。” 听声音,似乎有一层薄愠,吓得洛洛慌忙将勺子递给信王。 信王一接过,洛洛噗通一声跪下来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跪下,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候,自己已经膝盖着地了。 洛洛咬着唇,都快哭出来了。清楚自己伺候不周,给王妃丢脸是小,让信王不高兴,不是会连累王妃么? 因为压力越大,心理负担就越大,做起是来自然不能从容淡定。 阿苗强行敛住思绪,适才一不小心触碰到信王的指尖,寒凉如冰。 一个男人的手,怎么会如此冷? 男人的身子是热乎乎的,比如与姜三郎一起,冬天可以少盖一层被子,手掌也永远是温热的,包裹着她的时候,总是暖烘烘的。 而信王却很冷,冷得比她这个体寒之人更加冰冷。让阿苗第一个感觉便是,人竟然也可以像冷血动物一样,冰成这样。 第219章 太糗了,当场吐了 信王淡声道:“下去吧。”显然是命令洛洛赶紧退下。 阿苗对着洛洛瞥去一眼,暗示她先下去休息吧,没事的。 信王一点一点地将辣椒油倒去,又径自在旁边小蝶上的作料配起了蘸料。看得出,他还是留存微辣在汤汁内,作料亦是有些麻辣油,只是比阿苗之前调配的淡了许多。 信王一言不发,开始将桌上的豆芽、野生菇干,别院厨房自制的黑豆豆腐等放入锅中烫熟。 这当口,信王还将切好的牛肉放在漏勺上,放入滚烫的汤汁中小片刻,拿起来蘸着作料放入口中。 这些个动作行云流水,不难看出,信王还是个懂吃的主。 怎么说呢?就拿烫牛肉来说,阿苗切的可是不薄也不厚,放入开了的火锅汤汁中大约十秒,上头的红色血色就会刚好消失,鲜嫩可口,不会太老。 信王的这个时间掌握得极好,不是老行家,不会一下就烫得这般精准。 郝嬷嬷也开始吃着,整个氛围都安静得可以,没有人开口说话。 阿苗将碗内之前烫好的东西放入口里,还是用原先类似变.态辣的汤锅烫的。 冰一些了,感觉更辣,也许滚烫时候的麻香味减少的原因。 但是这是她调的,亦是她自己烫的,就是吞也要将这些东西吞下去。 只怪今儿日子不吉,信王这等不该来的人出现在这边,引得阿苗心情不快,然后衰神也注意到她了。 一不小心,一块豆皮内裹着好多的辣椒籽被她吃进嘴巴里。 刚好呛到了舌头靠近喉咙的地方。 那里最是受不得辣,还是如此辣的辣椒籽。 阿苗强忍着,眼泪都要憋出来了,因为她想咳嗽,可是不想出丑啊。 在这么沉闷没有声息的饭局,她只想让自己隐身或者隐声,总之,熬到信王离去就是大功告成。 苦苦地憋着,喝一口辣的出奇的汤汁,也是她在最开始之前打进自己碗里的变。态辣汤汁。 辣上加辣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竟然只想着配汤解辣,却是自找哭吃。 阿苗心里苦,强憋得眼睛隐隐有些水汽,这个……真不是正常人可以憋得住的。 信王突然开口道:“嬷嬷,拿酒来吧,好像你有备着。” 郝嬷嬷道:“是的,老奴的确让冷秋带了兰雪酿过来。”扭头对门外道:“将酒拿进来吧。” 冷舞本在屋门外候着,听见郝嬷嬷的话,立即将带来的雕兰玲珑白玉杯摆放在信王与阿苗还有郝嬷嬷身前。 信王道:“本王自己斟酒。” 冷舞听见信王的命令,立即恭谨地把手中酒壶小心地搁在信王桌案前,然后手儿放在腹前,后退出了屋子。 冷舞在阿苗跟前不会是这般模样,信王跟前,她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乱来。 走出屋子后,冷舞嘘一口气,其实她刚才想看一眼王妃的,看看她还是不是生自己的气。因为自己隐瞒着信王来山上的消息。 冷秋也想问一句王妃看起来怎么样了,但是又不敢发问,只能规矩地双手交叠在腹前,站立在原处,等着里头传唤再上前伺候。 而被她们记挂的阿苗,其实真的是如坐针毡,苦不堪言。 被辣得已经受不了了,信王先给郝嬷嬷倒了一杯兰雪酿,然后给她也倒上了一杯。 最后信王才给自己斟满。 放下酒壶,信王拿起雕兰玲珑白玉杯,他就这样抬着手,杯盏定在半空,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跟人家干杯,可是却嘴巴不说,只得着人家知趣,拿起杯子与他碰杯。 郝嬷嬷也抬起杯盏,对信王微微点头,然后一口干下。 信王依然维持原动作,阿苗知道意思,她只得拿起身前的斟满兰雪酿的酒杯,双手捧杯,很有敬意地向信王敬酒。 信王面无表情,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阿苗抬起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杯盏与阿苗的轻轻一碰,一口抿下。 阿苗见信王这般沉默不语地先干为敬,又哪里敢怠慢,只得一口闷地把整杯酒灌进自己嘴里。 好烈的酒。 可不是烈酒么?兰雪酿可是辰太妃家乡的酒,每一年郝嬷嬷都会指挥着大家一起酿造。 阿苗是去年参与的酿造,当时头抽酒一出来,想判断这酒有多少度,在盛着兰雪酿的碗上点了火。 火苗是蓝色的,特醇的高浓度白酒啊。 起码五十度打底。 阿苗本就辣得面红耳赤,想咳嗽都强憋着,已经受不了了,这么一杯白酒灌下去,要命啊。 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跟火灼一样,热辣辣的,加之之前自己调配的变。态辣火锅料,这滋味,别说多酸爽了。 自作自受啊。 阿苗心里苦啊,只是没地方说出来。 只能憋着。 信王再次斟酒,又是亲自来,给阿苗斟满一杯,让后就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阿苗赶紧喝下。 信王给你倒的酒,你敢不吃,那是想着脖子上的脑袋搬家。 好吧,阿苗强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气,一鼓作气,拿起杯子,眼睛一闭,又是一杯。 这个雕兰白玉玲珑杯不是普通的白酒小杯,足有拳头大。 这么一大杯的高烈度白酒灌下去,有三两了吧,再来一杯?阿苗实在吃不消了,噗——终于喷出来了。 信王眼疾手快,拿起骨碟,将她喷出的那口浊酒拍到旁边,他是一滴未近身。 郝嬷嬷稍稍被波及了一下,被溅到几滴在脸上,皱着眉头。 阿苗捂住嘴,手缝里还有留下的酒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在桌上喷了。 不过愣神也就一瞬间,回过神来的阿苗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有些六神无主,但是事已至此,她先逃再说。 “失陪,我醉了,想要吐。”因为阿苗依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说话也就含糊不清,但是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最要紧的是,说完后,立即、马上、麻溜地起身,然后到后头去找个洞躲起来。 太糗了,一个美女,饭桌上不雅成这样,丢脸丢大发了。关键是,信王待会儿会不会处置她? 第220章 吓得从椅子上摔下 要知道,信王本就不喜欢楚嫣儿这个王妃。 现在阿苗觉得自己适才没能控制住,就是个大大大的错误。 如果信王要计较,随便诌个大不敬的罪名,就把她给软禁了。 不对,软禁还是好的,关进小黑屋,或者丢到某个山旮旯,甚至断她吃食,想要活活饿死她,来报复她险些喷吐得信王一身的事情。 阿苗越想越忐忑,在后院里坐立不安,也顾不得漱漱口,一个劲地想着,万一真的发生了最坏的可能性,该如何周旋呢? 不对! 阿苗突然觉得自己想偏了。 信王明显是故意的,根本是在恶整她。 分明是看出她辣得受不了,就故意给她灌酒,一杯能顶住就两杯,如果两杯她还顶住,那么三杯? 是这样吗? 阿苗想不明白,这会子感觉喉咙与嘴巴都好些了,也许是刚刚又急又恼又害怕,就忽略了被辣的和烈酒呛得不舒服的感觉。 感觉好多了,她决定出去看看,反正躲着也不是事啊。 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的。 只是……厅堂里哪里还有信王的身影,就连郝嬷嬷也已经离去了,只留下冷秋与冷舞在那儿收拾碗筷。 “……” 冷舞瞧见阿苗回来了,嘴巴红红的,脸儿红红的,看起来有些迷茫的模样,走过去开口道:“王妃,您没事吧?” 阿苗嘟着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不知怎么说自个儿的心情,最后只能掐冷舞一下,当做出气:“你太过分了,只听郝嬷嬷的,让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看见信王,我的小心肝都要停了。” 说完,她的泪疙瘩就开始流下来,可能是喝了快半斤的兰雪酿的原因,情绪起伏比较明显,心里的惆怅感加剧,竟然说哭就哭了。 阿苗一边哭一边数落:“枉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哪里有当我是王妃,王爷要来都还瞒着我。” 说来说去,阿苗也就只能埋怨冷舞她们瞒着信王来雪山的消息,其余,她又能怨怪她们什么呢? 只是阿苗这厢的泪水流得一脸,哭得伤心,其实伤心的原因,跟冷舞无关,跟信王也无关。 而是因为看见信王这个假丈夫,更加想念自己真正的丈夫姜三郎了。 相思之情,对金凤蛋蛋的牵挂之情,还有被楚函这般迫害的怨恨情绪,以及自己这两年拖着破败身子,佯作坚强开朗的雪山生活。 人一旦有了伤感,就会想起很多很多让自己很悲痛的事儿。 冷舞慌了,知道王妃喝了酒的原因,以前不知道王妃喝多了是爱哭的。 她又是安慰又是道歉,也解释说自己没办法,郝嬷嬷的吩咐,她必须尊崇。 当然,冷舞也没少跟阿苗说,郝嬷嬷做事素来有些不好揣测,但是隐瞒信王来雪山,也没对王妃有什么恶意,让阿苗不要这么计较。 “我不管,我就小心眼,我就计较怎么了?哼!” “成成成,王妃盛怒,奴婢知错,王妃您说怎么罚我们吧?” 阿苗擦了擦眼泪,眼珠子转了转,想着从中拿点什么利,卡点有用的油水,比如——麻绳,再比如勒索一件上好的蚕丝薄被,就可以给棉衣加一层,再比如,狐狸毛毯子。 这些东西,假如她逃出别院,在雪山上都是保命的东西。 只是阿苗还没想清楚要跟冷舞敲诈出什么,郝嬷嬷身边另一个小丫鬟竟然来传话了。 “王爷嫌弃我们伺候不周,请王妃过去。” “……” 信王找她,别人伺候不周,要她伺候? 这都天黑了,伺候信王什么?暖被窝还是引人遐想的不和谐画面? 说白了,就是信王招她过去做男女成亲后该来的一场大战游戏。 所以,不能去见信王。 阿苗手开始扶着额头,“我好晕,好想吐,我醉了。” “……” 现在换成冷舞与冷秋面面相觑。 洛洛到是与这个小丫鬟关系不错,听见了之前的对话,紧张极了。 在洛洛的思想里,原本王妃与王爷恩恩爱爱的事儿,已经不敢想了。 面见过信王,以前关于信王的传言一股脑的全部回忆起来,这么个魔鬼,哪里放心王妃去面对啊? 雪山上其实挺好的,与大家相处愉快,瞧着王妃挺开心的。 “冷凝子,你们都伺候不好信王,这是让我们王妃去伺候什么啊?”洛洛直接发问,她也觉得王妃还是不要去的好,多做事就有多出错的机会,所以还是在院子里休息为佳。 阿苗装眩晕醉酒的当口,已经被冷舞扶到旁边的圈椅上坐着。 这时候听见洛洛的问话,耳朵可是竖的高高的。 因为她也想知道,信王殿下好端端的让她过去伺候什么? 如果是伺候睡觉,这个不能有,想想都可怕。 再说,阿苗也奇怪啊,首先,信王应该特别讨厌楚嫣儿才对。 大婚那天都不露面,这对楚嫣儿是多大的侮辱啊?然后又把楚嫣儿打发来了雪山,就算对陌生的女子,也要稍稍心软一点吧。所以这么做的直接原因,就是信王讨厌信王妃楚嫣儿。 而现在的阿苗虽然是楚嫣儿,但是也就在信王跟前露过一次脸,且什么也没做,是露出什么破绽让他怀疑了不成? 在阿苗思想千百转后,名叫冷凝的小丫鬟终于解释道:“之前冷霜去敬茶,整个人抖得厉害,王爷就让我们全都下去,说让王妃过来。” “王爷让王妃去端茶递水?”洛洛的问话充满了狐疑。并不是怀疑冷凝说的,因为去敬茶抖得厉害,洛洛之前也是这样,舀个辣椒水都抖个不停,是怕的。 因为感同身受,她自然很理解当时那个小丫鬟的心态。 冷凝道:“王爷说,别院里只有王妃见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端茶递水才能递的稳当。” 阿苗听得有些懵啊。信王这句是对她褒还是贬呢?是说她脸皮子比别人厚,见到信王没一点感觉,还是…… 洛洛又道:“可是王妃有些醉了,怎么去伺候啊。” 这个好,洛洛这时候发力,是因为之前信王在的时候没帮上忙,开始帮阿苗挡了。 只要信王没在这,洛洛还是挺管用挺贴心的。 阿苗在圈椅上装醉装晕,不说话。 冷凝听了洛洛的话,低着头,“王爷说,若是王妃不过去,他就要过来。” 噗通——阿苗直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是吓的。 第221章 编,继续编 这个信王是什么生物,怎么料想她可能不会过去? 冷舞与洛洛吓一跳,急急忙忙将阿苗扶起来。 “王妃,您没事吧,没摔疼吧?” 阿苗捂住胸口,“我不疼,但是心塞。” 哎,她不知道信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已经这样了,只得披上裘皮大氅与冷凝前去信王下榻的昭山小筑。 昭山小筑是信王在这儿的专属院落,内里的楼宇虽然只有两层楼,但是旁边的观星台则有十余丈高,据说站在上头,感觉天上的繁星是那么近,看的月亮都比别处要大上一些。 平日里,这儿一直有人扫洒和把守,却不许其余人进出。 阿苗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踏进这座昭山小筑。 雪山上都是白茫茫的,院子内没有搭起屋顶挡雪的地方全是冰雪覆盖。 是以,别院里任何院落都没什么园景可赏,只有大型冰雕,反正一年年的雕着,终年不会化,除非被覆着的冰雪弄得面目全非,再重新修饰一下。信王的院落也是如此,只有冰雕,不过这儿的冰雕倒是分外别致,也许是因为雕刻的冰砖是事先用色彩染过的有色冰吧,再雕砌成亭台楼阁,假山什么的,竟成了阿苗在这边两年以来,没有见过的江南美 景。 当然,全是冰块仿造的,就连松树,都用绿色的冰柱配上棕色冰柱,一点一点缀上去。 要维持一棵冰树的美丽与真树相比的高防度,在这雪山上,一直都会有新覆着的冰层盖住,需要日日用多少人力在这儿精雕细琢地打理? 阿苗撇了撇嘴,心里觉得这般美丽的背后是让人付出多大代价啊,自然觉得信王太过奢侈,几年都不来一下,让人这么操劳,不人道! 于是乎,信王在阿苗的形象分是折扣了再折扣。 可是……不喜欢这个信王殿下不等于她可以在他跟前造次啊? 阿苗驻足在信王书房门外,听见门童对里头禀报:“王爷,王妃已经来了。” “嗯。”简单一个字,那门童便扬手请阿苗进去。 阿苗的脚步沉重,像灌了铅一样,几乎要走不动了。 她暗戳戳地告诉自己镇静再镇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是见过风浪,遭遇过穿越坎坷的美女花一朵,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是的,她在雪山是渡劫的,渡劫成功,一定跟姜三郎团团圆圆,金凤蛋蛋升级顺顺利利。 给自己打气一番的功夫,阿苗也已经站在了信王跟前。 信王正站在一个沙盘前,阿苗第一个反应是,这时代的手工制品水平真心超高。 沙盘上的山脉,河流都栩栩如生。 她细看一番,发现河流湖泊竟然是水银来仿造的。突然发觉信王在看自己,阿苗窘迫一下,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据说,这个时代的大范围地图是普通人家不能拥有的,不然有造反的嫌疑。 沙盘应该更是不能乱看吧,关系到一国的军事秘密。 知道山脉分布,就好计划行军路线,还能准确计算脚程,既方便前行攻打又方便布局粮食补给。 所以,这等东西不是她可以看的。 郝嬷嬷开口道:“王妃给王爷沏杯茶吧。” 阿苗这才发现,郝嬷嬷竟然也在书房,就在旁边的罗汉榻旁的矮脚案几上准备沏茶。 她身边的小炭炉上架着烧水的铜壶,看样子,水已经大开了。 “王妃的茶艺精湛,听说太后都曾赞赏过,既然王妃来了,那老奴就不在这边献丑了。” “……” 阿苗会喝茶,但是标准的茶艺,她不熟啊。 谁自家泡茶品一口喜欢喝的茶叶,除了讲究茶具与泡茶的细节,还研究花俏的茶艺啊? 是的,阿苗觉得,楚嫣儿若是曾经沏茶给太后喝,一定是动作洒逸得跟跳舞一样,比如倒水,茶叶入壶,洗杯盏这些都做得极好。 这些个过程,在阿苗平日里泡茶都有,但是也仅仅如此。 但是楚嫣儿定然是同样的步骤却特别优雅,让人赏心悦目,手指在杯盏间移动,犹如翩翩飞舞的蝴蝶留恋在群花之间。 比如……茶艺馆的茶博士们,泡茶的风姿,定然与阿苗这等普通喝茶者是不同的。 比如洗杯盏吧,阿苗也有热壶烫杯,可是人家应该在淋霖瓯杯。放入茶叶,人家叫请茶入宫,冲茶水入壶,叫悬壶高冲,并且拂去茶末的动作,人家叫春风拂面。 不单单叫法文艺很多。 说白了,就像名模走路,跟普通欧巴桑走路,能一模一样么? 现在阿苗遇见的就是这个问题,楚嫣儿的茶艺究竟有多高端,她滥竽充数,想要糊弄信王,是极为危险的一个事情。 见阿苗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郝嬷嬷唤道:“王妃。”似乎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呆起来。 阿苗回神,小声道:“我在落雪院里的确有泡茶,不过就是随便沏一下,正规沏茶泡茶,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泡了。” “为什么?”郝嬷嬷诧异,因为阿苗的表情尽是在告诉她是有原因的,只是没有说出来,便自然而然地发问一句,只等着阿苗的下文。 “我的茶艺学来是为了给父亲泡茶,还有老祖宗,可是……”阿苗说着说着,就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疼得眼泪都湿了眼眶,可见她出手有多狠,感情不是她的肉一样。 郝嬷嬷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父亲让紫簪杀我,我没法去报复他,谁让我是他生出来的女儿呢?但是,为了给父亲沏茶才勤练的茶艺,我是再也不会去用了。”这么感人的谎言,应该可以吧,阿苗自己都被感动到了,演技应该到位。 阿苗如是想着,却听得信王哼了一下:“你倒是很会编故事。” “……”这个语气,还有这句话的字眼,有些耳熟。 曾经……皓月山人也是这个语气,说了一句:“编,继续编。” 虽然字眼不同,但是两句话就是让阿苗觉得极其雷同。 为什么会这样呢?意识到自己想岔了,竟想起了不相干的人物——皓月山人,阿苗赶忙敛住心神,告诫自己莫要开小差,现在可是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时候,万不能掉链子。 第222章 朝廷太坑爹了 “我没有编,信王不信,我也没办法。”阿苗微微低头,小声嘀咕,语气尽是不高兴,做足了本来就是真的,你不信是你的事,还有些被误会说编故事的小委屈。 郝嬷嬷瞧见阿苗的模样,再余光掠一眼信王的表情,终于可以笃定,信王心情实则不错。 以她对信王的了解,加上先前的判断,这个王妃……没准真能让信王觉得可以试试一起过日子。 郝嬷嬷喜从中来,想要赶紧去祭拜辰太妃,求她保佑信王能够有良缘,得一女子相伴,好过清冷孤寂度日。 有时候金屋银屋,富甲一方,权倾朝野,都比不过一人为他热着炕头,同桌陪着他一起吃饭。 “老奴先行退下,这儿有王妃照顾王爷,老奴可以安心去休息了。”郝嬷嬷对信王说话就算没有几多笑意,但是看似平平无奇的语气里,总有一丝的慈爱透出来。 “嬷嬷。”信王轻唤住郝嬷嬷,再垂首看着跟前偌大的沙盘,又说了一句:“茶还是要泡的。” 明显后面一句是跟阿苗说的。 阿苗眉心跳了跳,寻思着正常的泡茶应该不会很大破绽了吧。 于是就径自来到茶几这边,开始为信王殿下沏茶。 茶是好茶,若是换个地方,或者屋里换个人,她一定可以舒心且惬意地好好品一番。 郝嬷嬷则停下出去的脚步,折身来到信王身边,只等着信王有何吩咐。 信王道:“朝中一直让本王出兵拿下那几个部落小国,然后便可攻打钺戎国。” 郝嬷嬷沉吟后方道:“老奴本不该多言,既然王爷问起,老奴也只能说一己之见,也是妇人之谈而已。” “嬷嬷但说无妨。” “那几个部落小国一直倚靠钺戎国,是钺戎过的附属国而已,若与王爷开战,钺戎国却不见得会出兵帮忙。” “嗯,七个部落小国不足为惧,但这样会耗尽本王所有兵力。”信王若有所思地道。 只稍这几句,阿苗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朝廷看来是连番让信王出兵扩张华国版图啊。 而且是信王自个儿自给自足,胜了归皇帝,负了,损失是信王出的兵跟军饷。 所以信王这厢很犯难,不按着皇帝的意思来,有忤逆的意思,按着来,出钱出力的是他。 也足以证明如今皇帝是多么地忌惮信王,变着法的消减信王的势力。 让信王去攻打华国周边的部落小国,就不可能将矛头对准皇帝的龙椅。 因为信王虽然没有明说,但阿苗已经听出了信王的潜台词,就是朝廷也太坑爹了。 郝嬷嬷道:“王爷都举棋不定,老奴也是没有主张。” 原本瞧着信王对王妃的态度并不反感,有些小窃喜的郝嬷嬷这厢又拧紧了眉头。 朝廷这是要寻信王的不是,然后借机削藩吗? 显然,信王作为一个有兵权的藩王,让宜明帝有些寝食难安了,一心想要削藩。 “下月太后寿辰,招本王进京,势必又会提及这件事。”信王拧着眉,瞥向阿苗那边,突然说道:“王妃曾经在荣国公府长大,荣国公可是一代名将,不知王妃有何高见?” 郝嬷嬷眉心一跳,只因听得王爷叫的是王妃,不再是那个女人,不相干的女人。 阿苗的小心肝则是快要停了,你们说你们的,自己这个没甘系的小人物才初见信王,怎么可以参与这种军机国事呐? 更遑论这个封建时代,肯定有女人家不能参与政事的规定吧?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懂得王爷说的事情。”装傻从楞,少说少错,肯定没错,阿苗就是这样想的。 “不懂得也编,编不出来……”信王停顿一下,对外头守门的侍卫说道:“去把王妃院子里的那个婢女绑了来,王妃说不出来,就杖刑三十板子。” 阿苗瞪大眼睛看向信王,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拿洛洛钳制威胁她一个小女人有意思么? 是不是有钱人家,比如楚函,还有跟前的这个信王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将弱势者不当人看,动不动就威胁? 阿苗气的哆嗦一下,眼睛里有了一层忿意:“这是王爷跟妾身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这句话有很明显的嘲讽意思。 “责罚你的婢女是让她知错,将冰雪聪明的王妃照顾成了个呆头鹅。”信王眯着眼睛,看起来凉飕飕的说话。 好吧,你有权有钱,现在我是寄人篱下,只能任由你宰割。阿苗缓步走到沙盘前,沉着脸认真大量着上头的地形。 她满脸的不高兴,也没想过隐藏。 只是看清了沙盘上的山河全貌,她就清楚信王为什么那么头疼。 阿苗觑一眼信王,再看向郝嬷嬷,见他们都在等自己说话,只得明知故问地道:“华国地界就是到那边插着旗子的山脉吗?” 因为那边下面又有五个小型建筑物,数一数,刚好七个,应该就是那七个部落小国了。 阿苗心里判断出了华国的国界,这一问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见到信王点头,阿苗又问:“那七个部落小国周边有沼泽与沙丘,不过都不大,山峦比较多,那这些山里有没有矿石或者什么可开采资源?” 郝嬷嬷道:“矿石宝物倒是不曾发现,不过那边的土地不适种植还旱灾频频,你说的山峰都与火山相连,最大的那座是十几二十年就会翻滚流出火水。” “这么说来,还真不是个人能住的地方。”阿苗拧眉思忖起来。 如今信王是攻也难按兵不动也难。自己呢?胡说个没边的也不行,太有边的,也不太对吧。 这个沙盘的地形,七个部落小国处在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 若是七个部落小国攻打过来,信王不能在边境作战,而是要让敌国跨过国境,才能易于行军布阵。 但是信王若是要攻下七个部落小国,少不得要拉长占线,直接在边境山顶对弈布阵。山高还险峻,不管是援兵还是粮草供给都大大受到限制,需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 第223章 特别行政区 关键是那些个地方在这个时代看来,不美丽啊。有火山,没矿石,不易农作物生长,天灾不断。 当然,若搁在二十一世纪,阿苗清楚,火山不管是活火山还是死火山,周边都能藏着钻石或者其余价值连城的宝石矿产。 不过按着郝嬷嬷的解释,当地人没有发现,应该是火山是活的,少不得被认为是山神驻守,一不小心山神就发怒,引得岩浆火水流出来泄愤。 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何那边没有什么矿产资源了。 在信王的角度,如此难攻的地方,付出巨大代价攻下又如何?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是个人间地狱。 信王看不上那个地方,也不愿意出兵攻打。 而宜明帝一心想要信王出兵,目的很明显,就是让信王的枪头对外。 这厢信王不愿意就犯,所以才有烦忧,举棋不定。 事情就是这么事情,阿苗觉得自己揣测个七分。 只是现在要说什么呢? 为难啊。 “都是七个部落小国对咱们华国虎视眈眈,若不是华国强大,能够抵御侵犯,这块地方早已经成了他们的地盘了。”阿苗望着沙盘若有所思,径自嘀咕一句。 郝嬷嬷道:“王妃说的是,对于灭去这七个部落小国,自先帝起,便有武官常常请旨,想要出兵,也有官员建议休战,以免劳命伤财。” 阿苗听出来了,不管是请战还是主和,都是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利而谋划的。 这些个暗涌倒是不需要多关心。 她现在扮演的是荣国公嫡女楚嫣儿,对于这些事儿,一无所知,就是个麻烦事儿。 于是才说了两句分析的言语,只是渴望多一些可靠的信息。 此时,洛洛已经被人带到了外头,阿苗看向信王,满眼尽是质问,质问这个男人这么逼迫有意思么? 信王表情依旧,一点儿笑意都没有,淡淡道:“本王从来不说戏言,让王妃说,王妃忤逆,自然拿你的婢女撒气。” 这个语气配上他的表情,就好像是阿苗大惊小怪了,他这么做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阿苗暗暗攥了攥拳头,思忖着没有说话。 “本王没指望王妃说一个所以然,只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没准胜过诸葛亮呢?” “王爷说的总是这么在理。”阿苗噙着伪笑,暗讽信王这么能掰,死人都能让他掰活了不成?也是说他仗着位高权重,欺负她这个弱女子,不要脸! 信王道:“那王妃说,本王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出兵如何,不出兵又如何呢?”阿苗微眯着眼,反问一句。 “出兵便是进退两难,不出兵则是抗旨不尊。”信王开口道,扭头看向郝嬷嬷,又道:“难不成王妃还觉得本王被治罪了,你就可以回荣国公府去?” “不,我与荣国公府誓不两立。”阿苗说的是大实话,旁人以为她因为荣国公府要杀她而恨意满满,但阿苗背负的仇恨何止是紫簪的暗杀? “既然这样,那就证明给本王看,你并非心向荣国公府。”信王再次逼迫阿苗思忖对策。 阿苗算是看出来了,信王的确太难对付。 表面上看是信王无理取闹,莫名问她这个行军作战的大事看法,于理不合。 其实信王的用意深着呐。 先看她身为荣国公楚斩天这个名将的亲生贵女,是否有武将世家女的头脑或者风范,另外也是看她是否能为信王所用,与荣国公府为敌。 这是信王在衡量自己价值与立场的一次测试。 过不了测试,会怎样?没准会万劫不复吧?过了?下一步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阿苗想清楚了关键,指着沙盘上代表部落小国的地方,道:“那就智取不去强攻。” 信王眼睛一亮,若是有法子智取,不用劳民伤财动用他封地所有兵力与粮草,又顺从了皇帝的意思。“说下去。”“那些地方既然资源匮乏,土地不肥沃,天灾也是常常有之,为了生存,他们对咱们华国虎视眈眈也是因为想要有更好的栖息地,那不如……”阿苗停顿了一下,信王静静等待,竟没有急着催促阿苗快快道来 。 足以可见,这个男人有多沉得住气。 心性如何,只稍一瞬,阿苗便已心中有数,“圈出一个移民区,让有心移到华国生存的百姓可以有正式的户籍,在华国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国家里好好生活,成为华国人。” 郝嬷嬷蹙眉,有些不解:“这哪是智取那几个部落国?还要养一堆的别国的蛮荒人。”阿苗道:“佛说众生平等,不管是什么国度的人,在佛祖跟前都是一个人。没有不同,部落小国的国民也是一样,且人性都有共性,他们贫瘠,温饱都成问题,若是有个可以解决温饱的地方,再施以仁政, 让他们全都安心留在华国,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王妃这般考虑,定然还有下文,你继续,本王听着。”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平静无波,语调缓缓,可是信王却有了一层敬意,是真心想要听阿苗一席话的那种态度。 “自古以来,一户人家,一个村落,甚至一个城池,一个国度,哪一个不是人口繁荣才能百业待兴?七个部落小国,合计人口大约百万来讲……” “顶多五十多万。”信王给了阿苗一个数据。阿苗道:“王爷手中兵权最少有二十万,七个部落小国出动十万兵马几乎已经是每家每户都出壮丁,等同全民皆兵。信王若要灭了他们,自然是有胜算,但是到了那边,屠城又有什么好处?不屠城,那些个 荒郊攻打下来又要治理,怎么做都是赔本买卖。” “没错,就像做生意,花了那么多钱,得到的只是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回报,怎会去做这等劳民伤财还没好处的事情。”阿苗点了点头,“王爷在你的城池外扩一处地方,圈一个特别行政区,针对别国移民的律法与政策加以约束,让他对华国本土人士不会有所威胁,也是防止他们存有异心,再施以仁政,房子、肚子、孩子都能顾得到,大多平头百姓是不会想着与华国为敌的。” 第224章 离开雪山 瞧见郝嬷嬷有些不解,阿苗进一步解释:“房子是住的,肚子就是不饿了,孩子便是让他们的下一代能够健康有将来,谁不是求个生存,有了良好的生存环境,不用水生火热的挣扎,谁又会去入伍去打仗? ” 郝嬷嬷点了点头,“王妃高见了。” 信王沉吟片刻,方道:“人口繁荣,才能百业待兴?王妃的意思是,那几个部落小国的国民都没了,首领们拿什么与华国斗?”“正是这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了给他们造军饷种粮食的百姓,光杆元帅也是没一点儿用武之地的。而且王爷可以用一国两制的方式来培养出你的新的城池,让他们自力更生,将新的家园、新的城镇发 展起来,你便有不少的赋税可收。” 信王点了点头:“王妃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几个部落小国首领本就心性残暴,应证了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的百姓本就水生火热,本王用计,让那几个国度混乱,稍有天灾,必然人心惶惶……”“嗯,王爷只要大开特别行政区的城池大门,让流民们得以安息,不说三年五年,在十年八年后,必有成效,并且多一个城池,王爷多了人力物力财力,只是短期要投入建城池许多的银钱,但是长期的话, 是不会亏损的。” 信王点头,赞道:“王妃果真是奇才,荣国公府真是送了个宝贝给本王。” 信王这句话有他很深的寓意,阿苗感觉到信王另有所指,但又好像没有。 她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说出这些,是好还是坏。 毕竟信王的为人,她真心不了解。 信王已经有了如何对外智取部落小国的方法,还有怎么应付京城的宜明帝,顿时没了之前的阴霾。 郝嬷嬷打小看着信王长大,就算信王面上表情微乎其微,她都能端倪出一些。 郝嬷嬷道:“王爷与王妃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阿苗心内一沉,怎么嗅到一股子不一样的味道,这样的话…… *** 信王在雪山停留了五日,这些天,阿苗是这一年多来最老实的几天。 天天窝在落雪院中吃好的睡好的。 信王没再让她去书房,阿苗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安乐窝中掰着手指头等信王赶紧走人。 她都计划好了,信王离开别院的第一时间,她就会在心里默默点上一大串的炮竹,欢送瘟神瘟神赶紧走。 结果没有等到信王启程离开的时间,倒是等来了郝嬷嬷:“王爷原本是要在山上住个十日,但是听说有敌国细作潜入都城,王爷今夜便要下山。” 阿苗低着头,清楚郝嬷嬷不会单纯来告诉她信王要走的吧。 “王妃与王爷一道下山吧,轿辇、车马什么的都已经为王妃准备好了。”郝嬷嬷难得这般慈爱的语气与阿苗说话。 阿苗佯作镇静地看向郝嬷嬷,一双水汪汪、明亮亮的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过她是装的,因为自打那次书房出来,她也寻思过,信王看她有点儿用处,不知会不会带她下山去? 那样也可以,寻个机会溜之大吉,就不用操心如何下这座高得与云端相近的雪山了。 看似很不错的安排,让她不用担心冻死在雪山上的危机。 因为她独自逃下别院,要下雪山必然走的是无人走过的小道,还要防备着在雪里留下脚印,势必要半夜出去,才有时间让风雪掩埋她踏过的痕迹,万不会去走信王他们走的上山顶与别院大道。 只是信王带她下山,多了一分便捷却也多了一分危险。 阿苗可不想跟这个男人走得太勤,万一要自己侍寝,可怎生是好?这个万万不能有! 心里斟酌衡量间,郝嬷嬷已经嘱咐起来了,无非是信王看似冷清,却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嘱咐她好好照顾信王身子。 阿苗勾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心里苦涩得很,因为她不可能照着郝嬷嬷说的去做。 洛洛收拾了细软,其实都是些阿苗的私人物品,至于保暖的衣服,就两套,毕竟就在上顶上寒凉,越下去越温暖,算月份,这时候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所以很多衣服也不能带走,再说了,阿苗后来就剩下男袍了,现在跟着信王离开这儿,哪还能像以前那样的打扮。 洛洛心里门儿清,做主收好阿苗的宝贝,那些料理什么的,也是洛洛的宝贝,经过阿苗的培养,洛洛不是吃货的一个丫头已然成了个大吃货。 当洛洛大包袱、小包袱收拾好后,冷舞也已经过来了,瞧着冷舞肩头的细软,阿苗发问:“你也跟我一道儿下山。” “嬷嬷说我与王妃关系好,让我与王妃作伴,也伺候好王妃。”冷舞端倪一下阿苗的面色,“王妃该不会不要我吧?还生我的气?不告诉您王爷来山上真不是我的主意。” 阿苗哼了一下,故意把头瞥一边:“本王妃今非昔比,王爷要我回王府了,这是从冷宫走出去的节奏,现在你惹本妃生气,后果很严重,非常非常的严重。”“我的好王妃,您别故意拿乔了,您性子这么好,这样吧,冷舞给王妃跪下赔罪。”说完还真屈膝要跪下,阿苗一把将她拉住,转而掐了她一下:“你就知道我心软,不会让你跪,故意撒娇加求饶,吃定我了 是不是。” 阿苗心里叹息啊,冷舞跟在身边,她虽然开朗且豪迈,更是个明理的主。但是她这么个精明且忠心的人,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怎么带着洛洛远走高飞啊? 这厢赶不走冷舞,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信王遣人来接阿苗,说即可启程。 此时已经是斜阳夕照,马上就是夜色降临。 山上夜间更是寒凉,一般晚上时候都不会随意离开自己的屋子,可见信王如此急匆匆返回自己的王府,是有多急切。阿苗按着信王的安排,坐着马拉爬犁,顺着蜿蜒的别院道路,缓缓下山。 第225章 辣死这个男人没商量 下山的道路在下午已经被处理过了,用锄头还是什么利器弄出一道道坎,不让马儿打滑。 是以,阿苗坐在上头亦是颠簸得厉害,就算一贯看起来没心没肺,好吃好睡的她,加之跟着信王下山总有对未来不明的忐忑吧,阿苗真真是一夜都没有阖眼过。 终于,在半山腰的时候,天亮了,也停下来歇脚。 阿苗被洛洛搀扶着走出马车,一手扶着腰,小声唠叨:“可苦了我的老腰了。” 噗嗤——冷舞忍俊不禁,“王妃哪里老了?这儿可能最年轻的就是你。” 冷舞好像说得没错,信王已经是而立之年,那些侍卫也没有十几岁的愣头青。 女的当中,冷舞已经双十年华,洛洛比阿苗大几个月,这样一看,不管是真实的楚嫣儿还是阿苗,这边当中,还真是她最小了。 “好漂亮。”洛洛一个激动,跑到一棵老松前,手掌搭在额头,对着四周秀丽的山水看出了神。 阿苗亦是定住了眼睛。 远处是巍峨宏伟的雪山,近处郁郁葱葱的绿林,自己多久没瞧过这些绿色植物了? 阿苗的眼眶渐渐湿了,犹记得当初她便是在去清莲庵时,在山林中被人劫持,昏迷前的第一眼,不是这般各种绿色相间的自然美景吗? 再见这样的茂密绿色,却已经是两年多以后。 姜三郎在互坝村吗?金凤宝玉是不是在楚函手中? “王妃,王爷还未用早膳。”一名信王的近身侍卫对着阿苗拱手轻声地道。 “嗯。”阿苗赶忙收敛住心潮,心里也纳闷,信王没吃早饭,她难道有吃么?侍卫跑来跟她说是几个意思?她又不是信王殿下的奶妈,信王要喝奶了,只有找她才管用。 瞧见阿苗没什么表示,那侍卫又道:“王爷说王妃的厨艺好,我们煮的东西他吞不下去。” “……” 冷舞道:“王妃煮的东西这么好吃,王爷喜欢,我们看在眼里也高兴。”言下之意便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这夫妻俩能从吃开始有交流,郝嬷嬷知道了定然开心得不得了。 辰太妃在天有灵,会保佑王爷与王妃恩恩爱爱的。 阿苗没有应声,哪可能开心为信王做羹汤?她的男人是姜三郎,给姜三郎做饭洗衣才是天经地义,才是她乐意做的事情。 阿苗嘟着嘴,满脸写着不乐意,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 冷舞又道:“王妃您给王爷做,我跟洛洛也张罗着给侍卫大哥们做,咱们都有伴,还可以做咱们自己喜欢吃的。” 洛洛也瞧见阿苗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担心,怕王妃不听王爷的,惹王爷不高兴,那可怎生是好? 洛洛还是害怕信王害怕得紧,战战兢兢的,势必也希望王妃小心再小心些。 洛洛道:“是啊,王妃,奴婢给您打下手,不会让您太累的。” 信王从一旁迈着貌似优雅的步履,来到阿苗不远处站定,也不知是看出阿苗不想做饭还是怎么的,竟然开口道:“本王与侍卫们出生入死,本王吃什么,侍卫们也是一样,不需要做出两种饭食来显尊卑。” “……” 这是让阿苗负责这边所有大老爷们的饭食,当她是厨子用。 阿苗看向那边的一排队伍,少说也有八十一百人。 这是让她炒菜炒断手的意思么? “是厨房还好些,可是这边荒郊野岭的,什么作料也没有,做出来的也就是野菜汤,跟侍卫们做的有什么不同?”阿苗小声嘀咕,明摆着拒绝信王,理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信王瞥去一眼,之前请阿苗去做菜的那名侍卫立即会意,朝一旁的人喊道:“全都拿过来。” 片刻后,阿苗跟前出现了一个个箩筐,里头很多食材。 还有专门做的作料匣子,精致的雕花,内里陶瓷罐子一个个的,什么油盐酱醋,辣椒、花椒、麻椒、胡椒、豆鼓、芝兰…… 瞧着信王将整个厨房搬空的节奏,分明是早就打算好的。 阿苗低着头,发问:“王爷想吃什么?” 老实了,乖乖做饭吧?知道没法在这个爷们跟前蹦跶。 “王妃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本王素来随意,你喜欢吃什么,本王跟着吃就好。” “……” 阿苗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起来,谁说嘴巴叼的,别人做的吞不下去? 好,是你说的,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哼! 阿苗撸起袖管子,啥也不说了,开始做饭了。 侍卫们帮着搭起简易的火坑。做这事他们麻利着,行军打仗时候,都是在一个地方扎营就要打一次火坑做炉灶。 阿苗指挥着洛洛,以及帮着来打下手的侍卫们弄柴禾的弄柴禾,洗菜的洗菜。 待冷舞将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一瞧阿苗配的料心里就有些数了,感情王妃又要做麻辣捞了。 等阿苗开始将汤底辣椒油下锅翻炒煮沸,冷舞开始劝道:“这辣椒下得太多了,这小黄椒是死辣,没有辣香味,太多的话,吃的难受。” 阿苗瞧见冷舞看出来了,立即道:“不是有花椒配着么?有香味的,我又拿着葱姜蒜兑着炒,麻油你没闻出来吗?” 冷舞又道:“太辣了。” 嗯,就是要变。态辣,不对,是宇宙超级变。态辣,辣死信王那个男人没商量。 解释的对白她都想好了:“王爷就吃过妾身做的麻辣捞一次,就喜欢妾身做菜,那臣妾自然投其所好,照着王爷的喜好专程给王爷做了。” 阿苗可以预见,信王一脸青绿,吃着辣的要死的麻辣捞,有苦说不出。谁让他说自己素来随意,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的? 男人一言九鼎,只要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应该、可能不会因为这点,将她在这儿活埋了吧? 阿苗如是想着。 等饭做好后,信王与大家伙儿一道吃,阿苗与洛洛还有冷舞的那份,看似一样红彤彤的辣椒油,实则,不辣很多,顶多也就微微微辣。阿苗一边吃一边看信王脸色。 第226章 一天三顿,一连几天 结果信王竟然问都没问一句,看起来面不改色,一点儿也没辣出眼泪,辣出火气,辣的受不了的架势。 这不科学!明明下了狠手的。 阿苗心里蛮纳闷的,就瞧见信王一直在吃饭,一块肉就能配一碗米饭,说明自己的辣椒并没有失水准,只是信王要风度,不愿意表现出被辣得够呛的狰狞表情。 这一发现,让阿苗心里小小嘚瑟,再瞅向其余侍卫,也是汗珠子满额头,辣得受不了却不敢说出来的苦逼表情。 没错,这可是他们的王妃亲自下厨做的,谁敢嫌弃?信王都一言不发,闷头硬吞,他们敢说,不是没长眼睛就是没长脑袋。 最后,米饭都吃光了,麻辣捞还有一大锅,没几人来第三筷子的。 晚上的时候,又在野外过夜,信王还让阿苗做饭,于是那些还剩下的麻辣捞,再次被加热了一遍。 侍卫们苦不堪言,又要继续辣下去。 瞅瞅信王,没有不让王妃别做饭的意思,只得强撑着,咬着馒头吸着稀粥,蘸一点点辣椒水来配。 没错,这不是人吃的菜肴,是辣死人不偿命的毒辣椒油。 就这样,赶路的两天,一天三顿,都是阿苗下厨做饭,都是做的超级辣的麻辣锅。 阿苗是越煮心情越好,加上这些个麻辣锅操作简单又轻松。只要一锅炖了,汤汁加上原有的辣椒油,增加新辣椒,一点儿也不费事。 信王倒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是阿苗煮的,他随意吃。 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做到了。 某个侍卫比较惨一些,两天下来,脸上、下巴处冒了不少疙瘩痘,上火了。 这会子,他在旁边山林里如厕回来,憋红了一张脸,旁边一个交好的侍卫打趣他:“李子你去那边这么久,又堵住不通出不来了?” 旁边的侍卫跟着起哄,气的那侍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叫做李子的侍卫可是嘴唇边都又不少疙瘩痘,说话扯动都不舒服,喉咙也疼,如厕也辛苦,火辣辣的,妥妥就是上面苦,下面不通,这遭罪程度还真不好受。 有个侍卫好心,给李子一个小瓶子,“这是茶油,涂一涂就好,拉个屎也舒服一些。” 这东西好用,有点淤青什么的消肿都特别有效。 李子一听那侍卫说,立即就反应过来,“感情你们……你们这几天用这个?现在才告诉我?让我遭了多少罪?”他真心气大发了,这几个老兵油子故意整他嘛。 所有人哈哈大笑,其实心里也苦啊,可是王妃做的饭,他们不敢吱声啊。 眼见麻辣捞吃的一顿比一顿少,阿苗寻思着,再煮一次,估计她抢着煮,信王也不让她煮了吧? 这样想来,阿苗下辣椒的劲头更足了。 上下都难受李子侍卫终于艰苦解决了一下便秘的个人问题,就壮着胆子,小心地跟阿苗沟通:“王妃,听说您身子骨不好,小人觉得,还是吃清淡些好。” 他是真的怕了那些不是人吃的辣椒油了。 阿苗装蒜:“以前一直在雪山待着,吃点辣更不怕冷,活血化瘀,现在吃习惯了,就……” 看看李子侍卫的脸都白了,阿苗又道:“我挺喜欢吃的,你们就将就将就呗。” “辛苦王妃了。”李子侍卫还能怎么说呢?他哪里敢说真的没法再将就下去了,辣出人命了都快。 信王踱步过来,赶路的这两日,他倒是没靠近过阿苗,这会子过来,阿苗提着一颗心,不知这信王会说什么。 “王妃既然喜欢,那就随王妃的喜好吧。”信王开口道。阿苗扯了扯嘴角,这信王是宠溺么?让她这么恶作剧也不在乎么?他不辣么?那些辣椒她是一天下得比一天狠,怕他们培养了吃辣本事而可以接受,所以现在那些辣椒油只要小小一勺,保管整锅的东西都 辣得你想骂娘。 还有,信王这样说,明摆着是让她继续煮饭,这是更加的不科学了,阿苗有些开心不起来。 叹一口气,阿苗上了马车,继续随着队伍朝前赶路。 “王妃,您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洛洛忍不住,也劝说一句了。 之前冷舞的劝解,阿苗任是不听,所以冷舞也就放弃了,只在心里祈祷,王妃的所作所为不要惹得王爷大怒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王爷非但不怒,还蛮包容王妃的。 这是好事。 阿苗觑一眼洛洛,嘟嘴道:“什么不大好,你没看见明明有村落有饭馆子,他们都不肯停下就餐吗?非要让我煮,就是故意的。” 洛洛低着头,知道王妃说的是事实。就像昨夜,是在路上吃了饭就上路,本以为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结果才拐一个弯,就是驿站了。 明明有下榻的地方,非要在荒郊野岭让王妃煮一顿饭,这还真有点故意让王妃做厨娘的感觉。 而且洛洛清楚得很,到了驿站,有热水洗澡,舒服的床铺睡觉,就是没有吃的东西,所以想换个口味吃碗宵夜都没有。 翌日启程的时候,又是让王妃在驿站的厨房煮饭,好家伙,厨房里倒是什么都有了。 这是之前故意藏起来的吗? 阿苗想起这件事也有些不高兴,信王真将她当厨娘,哼,干嘛要那么乖巧做美味?能者就做耕田牛的道理阿苗懂得,所以就是不煮好吃的。 冷舞道:“王爷乃是万金之躯,随便的饭馆子什么的是不能去吃的,万一有埋伏或者饭中下了毒,那可就不好了。” 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没她阿苗的时候,信王就不用吃了? 其实麻辣捞,阿苗还是照着水准做的,并没有胡乱煮来侮辱自己的厨艺。 不过是辣椒多一点,辣死了。然后吃的顿数多一点,吃腻了。 马车悠悠地朝前走,一直走到黄昏都没有停歇。 终于在一处景色甚为优美的地方,他们停下歇上一歇。 今儿日头有些毒,闷在马车里,阿苗与洛洛、冷舞都是大汗淋漓,全身黏黏的,不舒服。一瞧见旁边竟然有一处山涧流下的瀑布,开心地跑过去,捧起泉水就往脸上扑。 第227章 王府里的莺莺燕燕 沁凉的水儿,让人心情愉悦。 “王妃今儿不用煮本王的饭食了,你煮你自己喜欢吃的麻辣捞吧。”信王也在旁边,等着侍卫打水给他净面,就开口说道。阿苗蹲着,信王站着,侍卫拿着装好水的铜盆上前,侍卫才拿起白色巾帕优雅地擦着脸,动作不疾不徐,有修养有气质的人,洗个脸都挺好看的。 此时直接蹲着,手来捧水泼脸的阿苗一比,就好像一个 谪仙下凡和一个行事粗鲁的村姑站在一块。 阿苗撇了撇嘴,暗淬一口:“有钱了不起啊,你咋不让人给你铺地毯走路呢?还省得站在泥泞的土地上,有钱人就是爱作。” 当然,阿苗不敢明面说。 不过也小窃喜,今儿不用煮他们的饭食了。 开心之后还是有烦恼的,自己不煮他们的麻辣捞,信王说她煮自己的,那他们吃什么呢? 有好奇有郁闷,也有猜忌,信王哪能亏待他自己,肯定有什么打算才是。 阿苗没有猜错,她苦逼地自个儿给自个儿弄了麻辣捞吃,而信王则命人打了好几只山鸡,就地烤着吃。 还从旁边村落采买了其余的家常菜,备上他们的清酒。 烹酒的香气传直灌鼻腔,加上那边烤的滋滋作响的大肥山鸡,看起来美味,所有侍卫们馋的直流口水。 之前有多么憋屈地吃着变。态辣的麻辣捞,这会子就有多垂涎这身前即将烤好的野味。 他们经常外出,有执行任务,有行军打仗,烤野味的功底可不差,这会子更是胃口大开的情况下,烤出了新的香味,功底更上一层楼。 侍卫们大口朵颐的声音响起,阿苗吃着麻辣捞,看着旁边的一棵树,就是不看他们那边。 洛洛与冷舞看得透,王妃要整蛊王爷,连吃了三天的麻辣捞,顿顿吃,不带变花样的。 现在好了,王妃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王妃肯定吃腻了这锅东西,结果王爷画风一转,成了王妃喜欢吃麻辣捞就继续吃,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让人流口水啊,谁连吃三天一模一样的东西不腻得慌? 王妃的做派,其实她们早就劝过。现在好了,王爷以牙还牙,王妃吃麻辣锅的天数,不知要吃多久啊。 因为只要信王说王妃喜欢吃麻辣捞,那么王妃就要一直吃下去。 洛洛好担心,冷舞却嗅到了一股新鲜的暗涌味道,是王妃与信王默默戏谑的一股子味道。 这事儿,让郝嬷嬷与长眠的辰太妃知晓,一定会让她们高兴的。 冷舞默默地想着。 入夜后,终于进了信王的封底。 下榻的是信王的一座别苑。 因为地方有限,阿苗只有一个屋子,洛洛与冷舞则在屋子的外间睡,也是为她守夜。 阿苗从雪山下来后一心寻求机会逃离,奈何冷舞是个机警的丫头,一直没法自然而然地将她甩开。 当然,冷舞并没有察觉阿苗想逃的意思,而是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尽职得很。 今儿再不逃,明日进了王府,想出来,不是难如登天? 阿苗躺在榻上心情焦灼。 她一个人出逃可能还快些,但是不能丢下洛洛。 毕竟冷舞是郝嬷嬷的人,她跑了,信王会相信冷舞不是同谋的。 洛洛和冷舞则不一样。与洛洛相依为命两年多,阿苗没法弃了洛洛而不顾,深怕她因为自己出逃而被信王治罪。 若是这样,阿苗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思前想后,阿苗辗转翻身几次,干错坐了起来。 “王妃要起夜吗?”冷舞的声音传来,听声音的话,还是有很浓郁的睡意的。 所以冷舞不是一直盯着她,而是……睡眠太浅,一点儿动静就能知道。也可能是跟在郝嬷嬷身边,她们几个丫鬟轮番守夜,时间久了,练就了这个本事。 “没,就是翻个身。”阿苗无奈地躺下,手上又没有安眠药,呃,不对,这个时代叫做蒙汗药,将冷舞药晕。 就这样,吃着早就吃腻歪的麻辣捞,苦寻出逃机会没寻到的阿苗,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进了信王府。 信王府华丽宏伟,内有湖泊宽阔,可以泛舟游湖。 阿苗的院子正在湖畔的一座清幽的院子里。 建筑颇为华丽,看这住的地方,就知道信王倒是没有怠慢她。 洛洛说,以前楚嫣儿住的是北处一座矮小老旧的院子。 而现在这座院子名叫昕栎院,仅次于信王的主院。 阿苗心里苦啊,住楚嫣儿以前的院子肯定比这边好吧,好歹在外围,矮小就容易爬墙。 瞧着洛洛看见这边华丽的院子后,面上的表情雀跃,阿苗默默地翻了无数个白眼。 “妾身见过王妃。” 阿苗正对着碧色的湖水暗暗地唉声叹气,听见声后的娇媚女声,扭头看去。 湖畔柳树旁,站着面容姣好的女子,紫红色衣服很是华贵艳丽,发髻也梳得极衬她的脸型,这个女人极为懂得打扮。头上的步摇小巧而不失一抹俏丽,倒是让她减龄好几岁。 没错,阿苗猜测这个女子已经在王府有些年头,猜测年纪约二十五岁上下。 从装扮上看也知道是信王后院中的女人之一,那么这时代一般婚嫁,哪怕是做妾也应该是十五六岁,至今为止,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这么看来,这个女人乃是王府女眷中的老资历了。 而这名女子身后还有几名女眷,有丫鬟也有侍妾吧。 这是阿苗从装扮上分辨出来的,两名侍妾看起来也比冷舞大一些,站在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是地位没有这名女子高吧。 阿苗就这眼前这一眼心中有了判断,却没有应声,毕竟她现在是楚嫣儿——信王妃,有资格懒得理这些莺莺燕燕。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信王本人就是站在这儿,阿苗也想拽拽的,不搭理他。 “蝶儿(梅娘)见过王妃。”后头两个侍妾模样的女子倒是显得恭谨些,规矩地福了福身。洛洛在阿苗身畔小声提醒道:“王妃,这宋姬也太嚣张了吧?” 第228章 信王也太闲了些 她本就对宋姬有气,不是这个女人不省心,王妃哪里会被王爷拘在雪山快三年?现在王妃回来了,竟然礼都没行,这是觉得自己掌着王府中馈多年,觉得自己与王妃可以平起平坐了? 冷舞在郝嬷嬷身边多年,受过郝嬷嬷的教养,在台面上,亦是清楚宋姬没有行礼是挑衅与不敬。 不过冷舞与阿苗一样,沉得住气,也是一个字不吭。 现在与宋姬这边嘴皮子赢了又如何?宋姬依然是宋姬,暂时压住她有什么意思? 打蛇打七寸,且看王妃是不是这个性子。 当然,冷舞觉得阿苗不会在这边与宋姬互掐。阿苗想的与冷舞自然一样,宋姬这么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眼皮子浅上门来对她故意不敬,然后被甩脸子。因为阿苗听见洛洛说她是宋姬的这一刻,便知道这是有着王府后院财政大权的女人,如果是个没 眼力见的东西,会在王府撑这么多年? 阿苗眯了眯眼,并不理会宋姬与另外两个自称是蝶儿、梅娘,扭头对洛洛道:“我们去前头走走吧,那边好像看日落比这儿好。” 冷舞噙着浅笑,随在阿苗的身后向前走,余光略见宋姬面上挂不住,暗暗给阿苗点赞。 因为阿苗转身的一刻,眼神颇为嫌恶地斜了宋姬一眼,满眼尽是告诉宋姬,你连在这儿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没声响地打宋姬的脸。 宋姬微微征了一下,只稍片刻,她就清楚,这个王妃与两年多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她很清高,受不了自己的怠慢,而现在的王妃,懂得用沉默是最好的还击这一招。 没错,就是那种被狗咬了,她没力气咬回去的态度。人开口说话是艺术,不开口说话是修养。这个王妃沉得住气,气度城府与三年前全然不同。 宋姬跟上阿苗,“王妃的声音变好听了,性子也不一样的,让妾身有些惶恐。” 咯噔—— 阿苗的心沉了下来。 她的声线应该是与楚嫣儿不一样,只是楚嫣儿在雪山后日日哭,在院子里嘶吼,本就微微沙哑的声线直接就是哑的不能再哑了。 阿苗的嗓音属于女子中较为清脆悦耳的。 后来冷舞与洛洛她们倒是有说她的声音好听,那是与楚嫣儿之前的声嘶力竭式的嗓子相比。 这个很好打圆场,阿苗后来不吼了,养身子,破了的嗓子又养回来了。自然没人怀疑她与楚嫣儿声音的不同。 但是楚嫣儿刚嫁入信王府的时候,嗓子极有可能还是好的,没有哭坏与吼坏。 这个宋姬心思何其敏锐,一下就指出了这一点。阿苗驻足,回头轻飘飘地斜了宋姬一眼,“本妃何止声音变得好听,样貌身型也比两年多好多了,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以后要共同在王府里伺候王爷,那就权当咱们重新认识,当然,你也要颔 首本分,王爷与本妃觉得你劳苦功高,这些年代为打理王府有功,请王爷请旨封你为侧妃。” 阿苗说了一长串话,为的就是将声线的事儿拂去,另外也用了一种比较优雅的方式,告诉宋姬,她不是以前那个楚嫣儿了,若是宋姬还这么嚣张不将她这个信王妃放在眼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呐。 而且她才是王妃,宋姬你就是想当侧妃,拿到皇室的玉蝶身份,也是她这个主母与信王想与不想的事情。 宋姬原本说话时噙着惯有的浅笑,眸眼却带着轻视,被阿苗这句话说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僵了一下。 阿苗用软棉花打了她的脸,也就够了,谁让她跟着来的? 阿苗继续领着洛洛还有冷舞在湖畔漫步。 其实吧,也是要考察地形与王府的布局。 在雪山回王府的路上没机会出逃,现在王府出去,跟雪山一样,需要部署与打探好路线,做周密的安排才可以行动。 当阿苗悠哉悠哉地逛了一大圈后,回到王府里自己下榻的昕栎院时,竟发现信王早就在正厅里等着她回来了。 阿苗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厮急匆匆赶回来不是有大事要去干吗?怎么那么闲? “见过王爷。”虽然心里有腹诽,但阿苗还是拘礼地见过信王。 “可还习惯?”信王一边拿着茶盏喝茶一边询问。 他的桃花眼内的瞳眸如曜石一样深邃,茶盏触唇轻蹉间,看向阿苗的眼睛,让阿苗只觉得,这男人好媚。不看身形单看脸,真真是绝世美人胚子啊。 生得如此美貌的一个男人,蓄须的话,更是怪异,更不能看。 阿苗眼前看着一个面容倾城、媚态十足的信王,留着一嘴的胡须,只为了更有男人味,让人不至于看脸以为他是女的。只是……这个画面好不和谐,就好像一个女人硬是男扮女装,不能直视,更是怪异。 哎,信王也是苦的,搁二十一世纪,这张脸可以微整形,弄点阳刚气,加上走小鲜肉的路线,也有人喜欢这种阴柔型的帅哥吧。 偏生在这个迂腐的时代,阿苗默默为信王的绝美脸庞点上几个蜡烛。 信王见阿苗没有回答,径自道:“王妃在雪山住习惯了,看来王府你还不适应。” 他的话音一落下,外头鱼贯行进一列婢女,手上都有托盘,皆是美味,有瓜果、甜点、菜肴、羹汤。 雪山上食物贫瘠,这些东西,冷舞与洛洛一瞧见,喉头微微动了动,是咽口水。 在洛洛眼里,阿苗是大吃货,这才将自己培养成小吃货的。 这会子,桌上摆满了美味可口,且摆盘精致,一看就让人流口水的名贵菜式:蒸羊羔儿、烧子鹅、松花小肚儿、什锦苏盘儿、江米酿鸭子、雪蛤酿蟹盖、焖熊掌。 这些还是荤的,一看正在摆上桌的素菜,有八宝素菜冷盘、剁椒白菜、地三鲜、糖醋藕片、平菇炒木耳、香椿拌豆腐、浓汤炝萝卜、清炒芦笋烩韭菜…… 直到桌子都摆不下了,婢女们早有准备,立即搬来另一张桌子拼桌。冷舞看着,心道信王待王妃真好。 第229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今儿这是多么用心的准备,对于她对信王的点滴了解,冷若冰霜的信王,会这样对王妃,若是郝嬷嬷知道了,心里该觉得信王这块大冰块终于融化了吧? 洛洛心里亦是小窃喜。 心里寻思着,信王以前对王妃不闻不问,就连大婚那日都不露面。宋姬才会把王妃轻视,气焰嚣张成那样的。 现在信王的做派,那宋姬以后再敢嚣张的话,就只能是作死。 洛洛脑海里酝酿出来宋姬毕恭毕敬为王妃洗脚的画面,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真实的宋姬。 准确的说,是宋姬换了一身更加艳丽的霓裳裙,捧着一个托盘,上头也有一盘菜,一摇一摆地走进来了。 洛洛暗暗瞥了瞥嘴,信王殿下在这儿你就巧笑嫣然、温柔似水了?刚才倨傲和无理去哪里了? 我家王妃比你年轻,样子也生得比你好,还冰雪聪明,厨艺了得,信王都欣赏王妃,你就算现在露脸,也是自找没趣,哼! 洛洛拂去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想看这个宋姬要做什么?明明是王爷与王妃吃饭,你这东西来这露脸做什么? “见过王爷,王妃万福金安。”宋姬看似端庄地施礼,继而把托盘交给婢女,然后径自端起上头的大青瓷盆放在桌上。 那份菜一上,阿苗的嘴角就抽了几下。 麻辣捞! 怕是这一碗才是她今儿的晚饭吧,而一桌子的菜肴,乃是信王殿下吃给她看的。 这是真要她吃麻辣捞吃到吐的节奏么? 阿苗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了捏裙摆。 信王挥手让一旁人等全都退下,“不知王妃喜欢吃些什么,既然你对这麻辣捞情有独钟,就只能吩咐厨房就着王妃的汤料,做出这东西。” 阿苗已经预见了这里头的最辣的那种小黄椒一定是有多少放多少。肯定是变。态辣乘以N倍数的辣味指数。 “王爷客气了。”阿苗垂着眼帘,心里在画圈圈诅咒这个腹黑得半死的男人。 信王落座,淡声道:“王妃就坐那吧。” 废话,不做那边可以坐旁边么?就两张椅子,你过来不是要看我吃麻辣捞的吗?可能让我跑出去不吃么? 阿苗心里腹诽,以为信王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剜了信王一眼。那眼神,阿苗自命是平身以来最尖利的,如果是卡通动画片,绝对是射出类似几百万伏电压的那种。 可是……应该垂首打汤的信王竟是抬眸看着她。 那一记凶狠的刀子眼直接对上信王噙着浅笑的眸光。使得阿苗慌了一下,急急敛住心神,扯了扯嘴角:“谢谢王爷。” 四个字出口,阿苗觉得有点儿突兀,就是心虚换来了口误。不对,也不是口误,阿苗扭转纠正措辞,默默想了一句:谢你全家。 阿苗仓促地坐下,信王已经将打满汤汁的碗拿到她跟前,“王妃吃吧。” 信王刚才舀的汤就是麻辣捞的汤水。 阿苗抿着唇,憋了憋气性,方道:“妾身不饿。” “饭还是要定时吃,这是你喜欢的,吃吧。” 谁一连三顿饭吃了好几天的麻辣捞还要继续吃一个口味的? 阿苗的心情都不知道用什么来描述了。 什么也不说,直接坐下来,心里哭着端起那碗麻辣捞,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信王蹙着眉,看着她低头不说话,看似乖巧地啜一口,顿一下,也不表现出辣得受不了的模样。 这里头的辣椒是他亲自下的,就是要看她被戏谑与整蛊后的无奈。 此时她的眉眼看似淡淡,就连不高兴都说不上,逆来顺受并不是她的性格。 是她懒得跟自己废话?就连扯一扯,推一推,想办法不喝这些不是人喝的辣汁都懒得。 是这样么?一个脑袋很灵光,嘴皮子很能说的人,不说话,这边强撑着,是因为不想与自己多说其它。 想起这些,信王也不知自己恼的什么,抬起大掌一掌拍向桌子:“别喝了。” 阿苗吓了一跳,手中的那碗麻辣椒油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出了那一刹的瓷裂声,整个厅堂静悄悄的,外头候着的人心惊胆战的,听得信王在里头盛怒,也不知王妃将会如何。 担心不已的洛洛与冷舞手都颤了起来,却不敢进去看个究竟。 只能竖着耳朵听着内里动静,如若信王要发落王妃,也……只能进去跪地磕头,为王妃求饶,让信王息怒。 厅堂内的信王站起来,怒目等着阿苗。 阿苗也傻愣楞的,只知道信王阴晴不定,这厢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之前自己这么辣他,在饭食里恶作剧,他都没说什么。 结果……自己这边吃他打的麻辣捞,他倒是发脾气了。 阿苗自觉适才没有做错什么,是真心不理解这个男人为何气成这样。 信王沉吟须臾,陡然抬手将整个桌子掀翻,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哐哐当当地全都落地。 一地狼藉。 信王拂袖走人,也没有说话。 望着信王离去的背影,阿苗拧着眉,也不知想些什么。 洛洛与冷舞走进去,望着怔怔模样的阿苗,想安慰几句,说信王事务繁忙,一定是心情不好,可是…… *** 入夜,阿苗坐在雕花窗棂前望着院中的桂花树发呆。 “王妃,您别多想,王爷……也许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洛洛低着头,来到她身边,想劝她早些休息。 阿苗低着头,自打信王走后,她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样子的她,自然不像往日一直开朗的她。洛洛担心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没事的,去沐浴吧。”阿苗起身,随着洛洛往浴房走去。 不曾想,王府内竟也有温泉汤池。 阿苗泡在水中,听冷舞说,出了这个昕栎院,便是信王的院落有温泉汤池。“一定是王爷知道王妃需要汤池驱寒气,所以特意安排的,其实王爷挺有心的,只是表达起来有时候会让王妃您误会。”洛洛继续劝阿苗,一方面是希望阿苗不要与信王置气。毕竟这样子的信王,洛洛怕得 不行,若是王妃再一个不慎,与信王抬杠或者翻脸,可能就不是信王拍桌子这么简单了。毕竟已经是嫁给信王的王妃了,在洛洛的心里,王妃除了顺从与受着,还能如何? 第230章 没事做就找点事 阿苗知道洛洛的意思,也清楚她是为自己好,无奈地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你们别太担心,我只是想事情久了点,没有心情不好,也不会笨得与信王对着干。” 冷舞望着阿苗,倒是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好的睡了一觉,又是新的一天,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 这是阿苗在泡着汤池,穿上王府里王妃才有的寝衣时,躺在软硬适宜的榻上,阖眼睡去前对自己说的话。 王府里的一切都是好的。 住的华丽,应有尽有,穿的应该是绫罗绸缎之中上品中的上品。 信王并不刻薄,院子里原本就有不少首饰配件,伺候的婢女们一个个能干且言少,做事井井有条,规规矩矩。 阿苗除了养养花,逛逛后院花园,偶尔到湖中泛舟一番,其余还真没什么事情做。 隔个几日,就有婆子前来发问,是否要置办衣裳添置物件的。 请脉的大夫也是日日报道,这番看来,信王还是很重视她的身子的,不然,也不会做这些个安排。 除了……吃,阿苗真真不会有半分挑剔。 宋姬依然掌管着王府的中馈,一切都做得面面俱到,就连信王说王妃只喜欢麻辣捞,她都谨记于心,一日三餐,没少过一顿。 阿苗反正只想着离开,但是王府这边,似乎短期内不方便出府半步,什么烧香或者其余借口,总归要见到信王,得信王批准才可行吧。 可是信王不见踪影。 准确的说,是自打那次掀桌走人后,就没露过脸。 这时代就是这么悲催,后院是宋姬管着,她没权利做主安排自己的出行。 女人家要出门,就必须得到男人的批准。 当然,阿苗可不会泄气,吃着麻辣捞不做声,吃得再腻歪,她也是多吃饭少说话。 终于,她算是摸清了王府大致布局,制定出了她可能成功的离去路线。 只是实施起来,还是要有计划有步奏的。 这日,阿苗又是故作惬意地在园子里逛了一大圈,然后又在湖畔弹了几曲,让谁都看得出这个王妃清闲得很,心情也不错。 就连宋姬都暗暗纳闷,怎么日日麻辣捞伺候,她任是不说一句? 让人捉摸不透,才会让人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阿苗反正也不理会这后院里的人,宋姬就像不存在似的,按着王妃的份例敬上东西,她照单全收,并不夸奖。 宋姬抓着信王曾经吩咐的麻辣捞,变本加厉地在吃食上怠慢,阿苗也不批评。 她有她的思量,没心思搭理这些。 这厢演奏完了古筝,这可是在雪山时候,郝嬷嬷身边的琴师一手教她的。 说她有天赋,一点就通,其实吧,全得益与阿苗前世的音乐基础,指尖上的功底自然还是存在的。 就算这个身子骨的手指并没有打小练琴,若是触碰钢琴,指尖力道弱些,发出的旋律欠缺味道,有种勉强完成的感觉。 但是这时代没钢琴,古琴乃是弦器,拨弄间,控制音准,这些个需要天赋,阿苗又有基础,不出两月,便能有模有样了。 是以,阿苗如今是琴棋书画上,不敢说多强,但是也没弱过几个人吧。不会太弱。 这厢奏完一曲,她噙着笑吩咐冷舞将琴好生收着:“这把琴倒是好琴,与雪山上的那把,好上很多。” 冷舞道:“王妃刚学的时候,那把琴只是普通的,后来叶嬷嬷瞧见您这么有天赋,将她真爱的悬月琴给你,那把可是难得的好琴。” “嗯,我知道,只是这把焦尾琴名不虚传,独一无二,是辰太妃的遗物,真的更好,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亵渎叶嬷嬷悬月琴的意思,你别误会。”阿苗解释道。 “您这样说,倒是我……我不好意思了。”冷舞也是噙着笑给阿苗敬上茶盏。 虽说信王殿下再也没有露面,但是……除了麻辣捞,其余对王妃的,都是照顾得极为周到的。 还特意送来的焦尾琴。 这把琴听府里的掌事说,原本一直在王爷书房里放着,平日里的护琴什么的都是王爷亲自来,从不让别人代劳。 就像王爷的书一样,不是极为亲密的人,绝不可能踏入他书房的里间藏书阁,更遑论触碰王爷的书籍。 这些个,冷舞是知道的,心里一寻思,王爷那日发脾气,虽说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就着目下的情况,倒是王妃疏忽了王爷,从没有想过去接近接近王爷。 说不定,王爷天天让王妃吃那东西,谁人都知道没几个人受得了,绝对腻得慌,但是还这么来,肯定就是要等王妃服软,去跟王爷说说这事。 可是王妃……真的跟王爷置气?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还是极为注重吃食的人,完全没动静,只能说她也是故意的。 这小俩口置气,冷舞作为外人,该说该劝么?也不知怎么说怎么劝? 阿苗瞧着冷舞若有所思,倒是没去斟酌她现在的心理活动,毕竟自己今儿还有目的呐。 阿苗道:“咱们是不是找点乐子,我觉得闷。”冷舞眼睛一亮,试着提议道:“不如……不如奴婢去弄些食材,王妃今儿做些好吃的,我好想吃您做的菜肴。”心理寻思着,宋姬霸着食材,让她们昕栎院什么都有,就是吃的只有麻辣捞。之前曾想过给院子 里小厨房里添点东西自己做,只是没能成功。 但是王妃若是真的放话,加上她现在在王府里的人际关系,弄来好的食材应该是可以。 王妃下厨烹饪,请来王爷就餐,就算什么矛盾,也能在饭桌上解决。 冷舞因为这样想,自然顺势提出这个建议。 洛洛早就想吃点其他东西了,如今冷舞这么提议,自然是答应的,就差举起双手跟双脚赞成了。 阿苗道,“你们想太多了。”她自然看出了冷舞的意图,还有洛洛嘴馋的模样。“我只是觉得咱们酿酿果酒吧,学一下,冷舞肯定会,帮我想想应季的果子中哪种适合酿酒的?”阿苗发问,不等冷舞回答时候又道:“我想到一个染料子的新花样,不过要寻染料,冷舞,你可知道一半染房里都是用什么材料给布料染色的?” 第231章 绝不坐以待毙 冷舞不解道:“王妃,您是要酿酒还是要自己染布料?”王妃显少做事这么没章程的,就算有新奇的想法,也是挺靠谱的。酿酒还在理,染料子?哪个王妃,不对,是哪个千金小姐会自个儿研究制衣料子的 染色的? “都要啊,上午酿酒,下午染布料子,咱们就不闲了,挺忙的。”阿苗笑得眉眼弯弯,绝对不容冷舞推拒了她的想法。 洛洛并不知道阿苗的意思啊,只是道了一句大实话:“其实王妃您也没闲着啊,看书、练字、抚琴、逛院子……”说起来,王妃的确没有缩在屋里睡懒觉过。 瞧着洛洛掰手指头算着自己每日做的事情,阿苗嗔了她一下:“我腻了嘛,不管,就要酿酒,就要酿酒,就要染布料子,就要就要就要……” 阿苗噘着嘴,坐在那儿,腿儿都开始踢踏,活像个要糖人吃的奶娃娃。 也许换个人这么做,一定让冷舞与洛洛鄙夷一番,可是阿苗做起来,她们几人已经有了蛮深厚的感情,加之阿苗模样娇丽,有些古灵精怪,噘嘴什么的表情本就可爱,再来这么一遭,还挺好看的。 冷舞想着,若是信王殿下瞧见王妃的这幅模样,会不会心都化了去。 洛洛自然没有想到这边,而是急急地安抚阿苗:“王妃别生气,您要酿酒就酿酒,您是主子,我们哪里敢不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阿苗立即勾起嘴角,对着冷舞扬了扬眉:“你反对也不成,哼,赶紧的,去准备酿酒的东西。” 阿苗故作发号司令,就算没有威肃与释放一些威压,但是冷舞也已经被她撒娇加任性似的招数给降服了。 冷舞跌声称是,立即按着吩咐去找宋姬要酿酒的器具。 说起来,冷舞在宋姬那儿也费了一些头脑,才弄来了酒缸,酒糟,以及蒸酒用的东西。宋姬拿乔是肯定的,但是冷舞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不是宋姬说信王殿下亲自吩咐王妃的吃食问题,让冷舞没法拂去宋姬打着信王的旗号,为王妃换换口味,不要成天吃麻辣捞的待遇,其余的,还真难不 倒冷舞。 到了晚上,阿苗刚刚吃完晚饭。 当然,她吃的饭不多也不少。吃不多是因为日日麻辣捞,就连没有味觉的人也腻了好不?吃得也不见得少,是因为她告诉自己要体力,吃少了,变成软骨头,跑路计划就是百搭。 冷舞弄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院子。 昕栎院的下人全都聚在中间,阿苗吩咐道:“明儿开始,你们就帮本妃酿酒吧。然后……”阿苗的眼睛在众人跟前掠了一圈,又道:“你们几个帮我将这些个竹子架起来,至于地方,我明儿再看。” 那几个粗实婆子力气不小,架起这些个晾晒染料的粗竹子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架在什么地方,阿苗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 正指着这几个竹竿攀过最高的院墙呐。 而酿酒的器具里有麻绳,用来捆酒缸,好移动的,总之只要有用的,都是阿苗要的。 准备好了一切,阿苗睡了个大大的美美的好觉,第二天起来就精神抖擞地,指挥着婆子丫鬟们按着她的意愿开始干活了。 首先,晾染好的料子的竹竿是用来逃跑路线需要的。而需要染的料子也是阿苗在逃离时候必备的。 另外麻神,还有一些钩子啊耙子的器具,自然是关键时候也有用的。 就这样部署好了一切,眼看明儿就可以开工了。 阿苗就对冷舞道:“我想要的颜色肯定是市面上寻不到的,你帮我寻胭染草来,要新鲜的。” 胭染草干在街市或者染房基本都能买到,可是新鲜的,就要去隔壁县的山间采药农那儿买。 阿苗正是打听到了这个,所以故意说要新鲜的,而且就是要冷舞去采买。 冷舞知道王妃一切准备就绪,一个染色原料的草,她自然是要想法子弄来的。且阿苗说了:“别人去我不放心,万一草里给我下毒,我穿在身上,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让洛洛去又不合适,她没有冷舞姐姐你那么机灵,女人家出门就算有家丁跟着,也要能拿主意做事有经验的 才行。” 就这样,冷舞被打发去了隔壁县,只为了买来阿苗所要的最最上好且新鲜的胭染草。 而阿苗送走了冷舞,瞧着马车与护送的几名护卫离开了二门,就回到昕栋院,又是全民皆兵地将所有粗实婆子与丫鬟折腾了个便。 “对对对,原本架那边不合适,要换这边。”阿苗站在下头,指挥着大家劳作。 宋姬在一旁围观,不知这王妃唱的拿出,吃饱了撑着要开染房,哼了一下,又一摇一摆地走了。 阿苗余光略见宋姬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只觉得这种女人让她恶心。 洛洛倒是没累,只跟在阿苗身边,这是阿苗故意让洛洛留着体力的。 等到月儿悬在半空时候,昕栋院内寂静无声,就连花草被夜风轻抚,都能听得清楚。 阿苗翻身下榻,怀里揣着碎银子与一些数额极小的银票。 大额的银票与元宝,阿苗在雪山与王府内得到的,都有印记,若是要花出去或者兑换,容易被追踪。 所以阿苗是好不容易才筹到这些五两以内的银票的,为了不让洛洛起疑,在雪山上就费了不少功夫隐瞒。 而碎银则是绞了几个元宝得到的。 她悄悄地来到洛洛身边,洛洛虽说就在外间守夜,但是没有冷舞这般易醒。 是以,阿苗到了洛洛身边,摇她肩头时,差点让洛洛尖叫起来。 阿苗赶忙捂住她的嘴,告诉她:“我要离开这边,信王要杀我,现在不逃,我就只能等死。” 洛洛是个比较单纯的丫头,被阿苗一讲,加上她对信王残暴的恐惧,自然好怕得紧,也就十分的相信。 洛洛着急,眼睛都有眼泪了,是担心阿苗的结果:“他为什么要杀王妃……”这句话说出来后,洛洛都觉得自己蠢得可以,信王一念起就杀人,杀王妃还能问出为什么? 第232章 有计划又有路线 阿苗道:“说来话长,咱们先逃出去,我再跟你解释。” 洛洛心慌,知道逃出去就凭她们两个弱女子谈何容易,但是阿苗已经牵着她朝外走,她也只能敛住脚步身,一直跟着。 阿苗带着洛洛攀上院墙,昕栋院毕竟是内院,院墙很矮的,这个不是问题。 而过了这边几处院落,接近外院时,院墙就比较高了,且越靠近外头越高。 前面几个地方要绕要翻越的,阿苗倒是顺风顺水的。 只因后院这边的地形还有偏僻较为没人走动的地方都已经打探得很清楚了。加之现在是半夜,小心谨慎地前行,自然是没人发现的。 只是出了二门,就比较难办了,毕竟阿苗每回都是登上阁楼望向这边。 守卫巡逻的方式,初一、初十、十五三日的变换路线,阿苗也是斟酌了好久,才摸清规律的。 之前顺利接着架在二门院墙与后院某处架起的三个竹竿,合并起来看似小桥,其实走上去也像走钢丝似的。她们手中拿着一个细小一些的竹子做平衡,差点没把洛洛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过来了,却发现,这个围墙更是高大,哪里可能过去? 已经不可能有竹子铺架出来的铺路了,更没有梯子,就连备好的麻绳都没法有挂上去的地方,洛洛想劝王妃放弃。 只见阿苗很诡异地一笑,走到墙角处,拿出一个瓦罐碎片刮起墙角的那片爬山虎。 接着墙下有些院的灯笼光线,虽然很弱,但是洛洛还是看见竟然有一处狗洞。 洛洛喜出望外,终于知道王妃为了逃离这儿,是做了多么多么周密的打算? 顿时,洛洛也有了离去的信心。 再则,都已经到这边了,退回去,似乎不可能,只能前进,与王妃共生死。 洛洛先行爬过狗洞,还特意摸着地面,怕有石子与尖利东西,让王妃爬过来的时候,弄伤了她。 等阿苗也爬过去后,俩人拉着手儿相视而笑。 阿苗拉着洛洛来到角落处蹲着,是个矮枞,“待会儿巡逻的侍卫从这边过去,咱们就猫着腰绕过那个洞门,然后……”阿苗在脑海里搜索硬记下来的王府地形图,又道:“然后往东走。” 洛洛提醒道:“东边好像是王爷的院子,书房也在那边,咱们过去会不会……” “不会,只要绕过那个洞门时候没被发现,信王这个有怪癖,喜欢清静,他那边反而更没人巡视,咱们绕过那边后,爬上东边角门旁边的墙,然后找机会,避过门房,就出去了。” 说起来好像有些轻松,其实这后头的步奏是最没有把握的。 但是阿苗已经没法坐以待毙了,不知信王存着什么打算,对她不喜,就有被信王杀死的可能。对她印象不错,继续留下来,成为真夫妻不成。 且不说阿苗已不是完璧,嫁给姜三郎,夫妻情深,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怕一入洞房就被发现,而是入洞房的前一刻,阿苗都会有了解了自己的冲动。 作为现代女的穿越人士,阿苗在这点上,还真有些死心眼与不开窍,但她不觉得是错的。 只因与不喜欢的男人这样那样,这个不能有。更遑论她心已经给了姜三郎,在不知他是什么状况下,生还是死,富还是贫、喜还是愁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让自己改嫁。 是以,素来做事一虑再三思的阿苗,终于迈开了赌运气的一步。 运气似乎不错,阿苗领着洛洛,竟然成功绕过了信王的书房。 隔着信王书房前的小竹林,瞧着书房那边还有烛火,阿苗对着窗口默默与这个男人说了声谢谢。 因为信王,不止信王,雪山上的郝嬷嬷其实真的待她不差。 如今的夫妻分离,与姜三郎分隔两地,甚至可能生离死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楚函的错。 而信王与郝嬷嬷,并没有对阿苗本人有任何对不住的地方。 这是阿苗的良心话,若不是王府里的照顾,她被楚函这么丢在雪山上,早已经在阴曹地府报道了。 虽说如今的身子骨还没有以前那样康健,但是……阿苗觉得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发病了,就算再弱,只要找到金凤蛋蛋,有了莲露汁服下,一定可以慢慢将养好身子的。 为了姜三郎,还有金凤蛋蛋,阿苗铤而走险也好,不要命也罢,总之,她非离去不可。 这样想着,阿苗终于来到了链接外头的那处高墙,越过这处,便是门房的地界。 王府的门房有别于普通人家,这儿就算是后门的门房,都是一个很华丽的院落。 只是修葺在外墙之下,有侍卫的值班厢房,也有招待到访宾客的厅堂,更有守着门的门外一列。 可以说,就算阿苗攀上去,也要想尽办法顺着墙往街头方向移动,才能保证自己不掉在门房的院落里。 直接到街上才有用。 只是也只有这处,可以帮着阿苗攀上去。 阿苗拿起备好的麻绳,让洛洛放风,然后爬上旁边的一棵树上,甩着麻绳好几次,才成功将捆有铁爪钩的麻绳拴在墙头处的一直飞鹰雕像上。 也只有这儿可以让她攀爬上去。 阿苗对洛洛道:“你必须爬上去,要是爬不上去,我也没法救你,如果你被抓到,万不能供出我。” 阿苗是人,不是妖怪,没法施法让洛洛有攀岩技术,只能刺激她。若是洛洛真的逃不出去,她……会不会舍她而去,阿苗想着会,一定会,因为她也别无选择。可是内心深处也有声音告诉自己,你带着她出去就是不让她因为你的出逃而死,难道这会子愿意让她为你而死吗 ?那么千辛万苦带出来做什么?所以,你办不到的,薛阿苗,你心肠硬不起来。 这是阿苗心里的另一个声音。 所以阿苗真的不知道若是洛洛爬不上去,她会做怎样的选择。 洛洛道:“王妃,这儿太高了,你别爬,我先爬。” “还是我先,我攀上墙头时候,你顶不住就抓我脚,我想办法拖你上去,记住,千万不能有声音。”阿苗说完,就朝掌心吐了两口唾沫。虽说有些恶心,但是为了增加摩擦力,都这时候了,哪里还能有矫情想法呢? 第233章 给自己点上无数根蜡烛 她因为在雪山里没少攀爬运动与锻炼,早没了恐高的症状,爬上去倒是不费事,这边足有四五丈高的城墙,说起来,阿苗真真是没少下决心学这个技能,不然也不可能成功。 只是……她攀上墙上的时候,手抱着墙头,人挂在飞鹰雕像上,看向门房处的院落,害怕有人发现了她。 没有侍卫,只有……一个 男人在院中对月饮酒,身前有着干果,旁边有着小炭炉烹酒,瞧着袅袅烟气,就知道内里的酒已经温热,可以斟饮了。 这都不是事儿,主要是那男人的身份,他正是阿苗一直一直不想见,结果偏生就在这儿关键时刻给碰见的信王殿下。 阿苗心里大喊不好,苦不堪言,对着洛洛挥手让她别上来,先躲着。 洛洛反应有些迟钝,阿苗摆手摆了好一会儿,她才会意过来,可急死阿苗了。 终于瞧见洛洛缩在一个角落,甚为隐蔽,前头有假山遮掩,就算有巡逻侍卫经过,应该是不会轻易发现她的。 只是现在的阿苗,下去,不行啊,上来时候,信王殿下没发现动静已经万幸。 万一下去时候被发现,那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阿苗还没相处对策,其实能有什么对策,不离开这处,肯定不行的。 下头的男人是头狼,是个虎,还是个鹰,她只是个小羊羔,或者是小兔子,是被姜三郎捧在手心的娇娇小媳妇儿,根本斗不过信王殿下啊。 离开这儿?要么下去,那就是放弃这次出逃,回自己的院子也不容易啊。 顺着计划继续移动,必过侍卫那是想着墙下没有侍卫时候往街头方向移动过去。 可是眼皮子底下就有人,她……都快哭出来了,但是又不能哭,出声音就是找死。 阿苗举棋不定,甚至是已经全然没主张的时候,她还强逼着自己镇定再镇定,看样子,信王没发现她,那就熬。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书房不待着,偌大的王府景色秀丽的地方多了去,偏生在这个门房院子里对月饮酒,真真让阿苗想骂人,骂这个男人心里不是正常人。 许久过去,那信王是一杯饮完,很久很久才又饮了一杯。 他很沉默,月下静思是什么情怀?阿苗想不通,只祈求月亮姐姐赶紧帮帮她,让这个男人赶紧走,赶紧困,能睡多久睡都就,能滚多远滚多远。 一炷香时间过去,没有动静,只有信王又默默地把酒盏放在唇上轻抿一口。 然后又再无其余动作。 两柱香过去,信王连杯盏都不举了,也没有其余动作,就连他身前的四角长形矮案上的香炉青烟都消失了,他还是那样静坐着。 不对,是傻坐着。 没错,不是傻就是白痴,阿苗心里暗暗啐道。 三炷香过去,阿苗攀附在上头的身形已经不稳了。 用力过度,外加神经高度紧张太久的结果是,她的手有些软,脚有些抖,支撑不住的感觉。 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摔下去的。这可是四五丈高的地方。 “你在上面还待不够吗?”信王突然仰头,朝着阿苗的方向道出一句。 吓得阿苗差点就要摔下去。 被发现了,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阿苗紧张极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抓麻绳,先下去再说。 如果够幸运,老天有开眼,一定可以让她领着洛洛走出一条路的。 好歹落在信王手上,任由他宰割与处置。 想想都可怕。 阿苗摸索着,纳闷墙边怎就没了麻绳时,信王又道:“绳子已经收了,你要么就直接跳下来,跳这边,我可以试着接你,跳那边,摔断腿,本王养你一辈子。” “……” 此时,下方门房院落的某处门大开了。洛洛被人领着,垂着脑袋走了出来。 “……” 阿苗还能说什么呢?原来自己这只老鼠,早就在信王这只猫的掌心里了。 瞎折腾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阿苗不知道啊。 她心里给自己垫了无数的蜡烛。 “决定了吗?跳哪边?”信王清扬的嗓音再次响起,催促阿苗赶紧下来。 不管跳哪边,都是跳,阿苗是个有骨气的人,眼睛一闭,直接撒手,跳下了这座王府里最高的石墙。 还是刚才她顺着麻绳爬上来的这面,死都不跳信王那边。 因为不相信信王会接她,就算接,也不一定接住。 这么高,接个人,会断手的好不好,信王再强壮也不是个傻的。 阿苗在跃下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她眼睛是闭着的,像是视死如归的模样,仰面往下落。 嘴角翘着,告别了,这一世,她尽力了,很累了,相思太累,牵挂亦是太累,而与信王周旋,还有未来想要复仇的心,都折磨得她好累好累。 每日的强颜欢笑掩饰得住内心的哭泣,却骗不了自己。 阿苗在这一刻竟是这么的绝望,也有一丝的释然。 不然还能如何。 原以为是坠地,骨裂,断腿,头破血流,这些个可能,在阿苗脑海里都想过。速度极快,但是……没有,没有预期的剧痛,只有软绵绵的感觉。 她掉在一张大网上,准确的说,是好几个侍卫早就在下头拉起了网,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真的是地地道道地自投罗网。 字面与事实全都是全然的符合。 阿苗被网在里头,苦不堪言,也是狼狈不堪,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庆幸。 死不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在面对死的时候她只能那样释然,而这厢发现不用死了,还是很开心的。 信王会用网救她,就不至于再拿刀子捅她或者杀她吧,不然干嘛不让她摔死呢? 有了这个意识,阿苗正要开口,就听从墙的那边踱步穿门过来的信王开口道:“哟呵,抓住了,还是个女贼。” “……” 阿苗在网里,难受的紧,被信王这般故意嘲笑,更是恼得可以,只能静观奇变。大不了,就抖出自己是薛阿苗的事情,将荣国公府的行径抖出来,配合信王在皇帝跟前告御状,将荣国公府掀个底朝天,被抄家,被流放,是楚函应该有的命运。 第234章 哎哟,还是个馋嘴的女贼 此时阿苗的脑袋里是超光速运行的,甚至觉得自己在雪山上,不是帮着信王说了个一国两制的法子么? 信王应该、也许是个惜才的人吧,会想看自己还有没有本事。凭着这一点,先保下自己的小命与洛洛的性命才是上策。 这次出逃没成功,失败了,自然要试图解决。 所谓遇见问题就解决问题,如今的问题大着呐,自然是要解决才可以的。 阿苗的脑海里想了很多,思了很多,也就没有发现信王当时哟呵时候,带着轻佻与戏谑的语气中,让周边的侍卫们都诧异得差点呆住了。 这……这还是那个冷得如冰霜,说话如秋风一样冷清的信王殿下么? “将她拖进书房,本王要亲自审审这个女贼。”信王说完,大步流星地往他书房——冷云斋那边走。 侍卫们愣了一下,望着信王的背影,咬文嚼字想着信王的命令:拖着走。 真能拖么?信王亲自审王妃,明显是俩口子不知道玩什么?他们真敢拖? 于是乎,侍卫们战战兢兢地,既不能给阿苗松绑,将她从网兜里放出来,又要小心地抬起来,让她像在吊床一样,晃晃悠悠地被抬进了冷云斋。 这一路上可让侍卫们苦哈哈,还要害怕碰到王妃的一个衣角。 要知道,信王可是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的,就连书都不允许,那么王妃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万万不可以不小心碰到一根毛发的。 阿苗被丢在书房中央的三鼎铜炉旁。 侍卫们退下,信王则坐在旁边的圈椅上,径自开始饮茶。 阿苗知道信王的功底,适才独自对月饮酒,实则故意让她难受,等她受不住时候下来。 这会子,他喝茶,也肯定可以喝个半天,阿苗想着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信王带自己来这边,就应该不会一句话都不给自己说,然后让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搬家。 那么就先观察着,是谈判是扯淡,且看对方的意思再决定。 总之,都是为了自保,如履薄冰,刀架在脖子上,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阿苗从适才被捉弄的窘迫中已经全然清醒了。 被套在这网兜里算得了什么呢?现在应对信王这只可怕的大老虎才是更加头疼的事情。 也许是信王肃穆的书房布局,或是信王的相关传言,也可能是阿苗与信王显少的接触中,都摸不清这个男人想些什么,或者性子如何。 这才让阿苗觉得,压力山大。 信王如阿苗所料,真的在那边径自烹茶,独自品茗。 适才是烹酒,现在是烹茶,这种烹出来的黑茶,阿苗闻着茶香,就觉得还是绿茶红茶好喝。 也许是因为信王如今是这儿最大的一个敌人,也使得他身旁的茶壶和茶水都让阿苗不喜。 反正阿苗缩在网兜里,依然狼狈,却还是默不作声。 良久后,信王终于抬眸看向了阿苗这边。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启唇道:“你也是本事,攀过十八道墙,瞧你的身子骨是利索得很。” 阿苗扯了扯嘴角,只得到:“锻炼一下嘛。” 信王挑了挑眉,只因这语气让他想起了当时头戴黑铁面具,瘸腿的娇小身影。 论起来,当时那个模样,与现在身前的她,根本没法联系在一起。 这天下事儿就是有些玄妙,转眼间,曾经萍水相逢,互不相识的人儿,对月在湖畔垂钓相谈一夜,而今,近在咫尺,俩人都已不是当时的身份。 “为什么?”信王缓缓来到阿苗身前,蹲下来,与她有一尺距离,发问道。 “阿苗则低下了头,这时候,她语气哪怕硬一些,都有被惩治或者让这个男人起杀念的可能。 求饶什么的,也没多大用处吧?毕竟这个男人掌握着不少人生死,军法如山,违反军令者,他势必发落,对待敌国者,也必然是毫不留情。 所以向他求饶的人多不胜数,他斩杀的人儿也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的。 综合这点,阿苗选择适当的撒娇加卖萌,轻度的那种。 “我好难受。”阿苗微微嘟着嘴,嗓音也是瘪瘪的有气无力,又有一丝嗔娇的味道。 “你先回答本王问题,为什么要离开王府?”信王继续质问。是他刻薄了她?自问她在王府里,应该还是顺风顺水,不然怎么能让她酿酒、开染房,借以铺垫出今儿逃离的路线。 “我没有离开王府的意思,娘家那边回不去,逃出去不是没活路么?”阿苗选择装蒜再装蒜,打死都不承认,自己不肯跟他过日子。 至于承认自己不是楚嫣儿的事情,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拿出来赌一把。 因为风险也是非常非常大的。 信王媚态天成的眸眼内有了一缕浅浅的笑意,只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可能对他了解至深的人,比如?先生,或是郝嬷嬷如若在这边的话,一定会发觉到信王此时的不寻常模样。 “那你说,你要做什么?研学飞檐走壁?” 阿苗也瞧出了信王似乎没打算真的与她计较的意思,相反,好像没有怎么生气。 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毕竟她神经紧张,这也是可以原谅的。 阿苗的脑子又一次运转起来,不生气,还有一丝宠溺,这可不是很好的事情。但是……对于目下,她的小命,或者皮肉之苦,也许可以免遭罪吧? “麻辣捞吃腻了,不敢跟你说不喜欢吃了。” “嘴硬?”信王可不信,不过也不追问下去,这谎言蹩脚,但是……也挺有趣的。 阿苗依然低着头,不过这会子更是一下一下点得更低了,就好像胸前有小米粒似的,努力地啄着。 “我错了,只是想跑出去,城北吃碗牛肉面,都说那家牛肉面好吃的。”阿苗扯着,是听过下人闲扯,说城北的牛肉面是这个城池里必吃的这么一个小吃。 “你是说苏三牛肉店?” “嗯嗯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阿苗努力扯一抹嘴角,看起来有些窘迫,但是也不是俏丽。只是……她现在被网兜着,蹲在信王这个位置,她的脸,也不是很能看的。 第235章 三碗牛肉面,吓死人的节奏 “就为吃一碗牛肉面,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信王哼道,她说的这句肯定是谎话,但他的语气,也是故意做出不相信的,且看这个女子怎么圆说。 因为她是个很能扯的人,应该是他见过的,没有几个人这么能扯的,还是个女子。 “不是为了吃一碗,是吃三碗。”阿苗小声嘀咕似地回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自己就是为了吃,贪玩,贪吃,很单纯,没有其余的打算。 信王竟然笑了起来,“你是猪吗?你知道苏三家的牛肉面有多大碗?” “知道啊,苏三家的牛肉面以量足味正而出名,人到了嘴馋的时候,是可以超常发挥的,别说三碗,五碗都不是问题。”阿苗瞧着信王的脸色,觉得还能继续这么招数来应对,他似乎有些吃这一套。 或者是自己本就是他掌中的肉,想捏就捏,想捶就捶,且看她怎么蹦跶。 是以,阿苗选择蹦跶一下,蝼蚁死前还要试着偷生呐,她这么来一发,说不定,又能会昕栎院里重新部署与酝酿出逃计划。 当然,前提条件,是信王能放过她。 毕竟信王怎么看也是有头脑的人,阿苗不指望自己能糊弄得过他,是以,只能希望他能放过自己,看在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不会对他的王府或者他有什么大业计划的话,也不会影响的。 然后放她回院子去,关禁闭都成。 信王突然从靴履处拔出了匕首,是个极好的利刃,从上头闪亮的光芒,阿苗判断出,不是一般的铁质捶打出来的。 “王爷,妾身不过就是要吃面,然后爬了几堵墙,你就要杀我?”阿苗的嗓音有些慌,是真的害怕。 谁被捆得结实的网兜内,眼前一个匕首晃啊晃的,不会害怕的紧? “你也相信本王杀了前三任王妃?”信王突然问出一句,让阿苗有些傻了。 信,怎么不信,可是能这么回答吗?阿苗脑袋可没有被门挤了,自然不敢说出来啊。 “可以说是本王杀了,也可以说,不是。”信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完这句,便拿匕首在阿苗身前比划几次。 阿苗眼前一闪的感觉,身上被套着结实的大网就已经掉在了旁边。 信王起身,负手走回之前端坐的圈椅那边。 这人太可怕了,没看清他怎么割断网兜就算了,匕首什么时候放回去的,阿苗也没看见。 这个意识,让阿苗更加的提心吊胆。 信王深不可测,这会子看似没跟自己细究逃离的事儿,但是不知又做什么打算。 关键是自己没发现他的怒气与敌意。 不管是信王故意掩饰对楚嫣儿的厌恶与不喜,还是他真的对自己这个假楚嫣儿没有不喜,反而容忍包容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两个情况,都让阿苗心内大喊不妙。 阿苗此时天人交战,但是面上依然坐着被抓包现行的小女子,垂着头,主动来到信王身前不远处站着。 她的肢体语言尽是:妾身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您别再生气了。 信王道:“本王大你一轮, 你调皮些也是正常。” “……” 这句话,就眼前的状况,似乎是好事,因为她好像没危险了。 长远来讲,阿苗心里的戒备心在大喊:不妙不妙,自己魅力天成吗?真的让信王殿下看上了? 阿苗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火山爆发,突如其来,没法预料,这个太太太突然了。 信王理了理衣摆,竟悠闲地架起了二郎腿,对外唤道:“去苏三牛肉面买三碗牛肉面回来,嗯,四碗吧,本王也要。” “尊。” 阿苗的眉头跳了跳,这信王不追究,还请她她吃宵夜?这是要留下来?那万一过夜怎么办? 别怪阿苗的补脑情结严重,哪个妇人跟一个不熟的男人独处一室,不会有这方面的危机感?那是全然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蠢女人好不好。 阿苗心里活动极为丰富,面上依然是乖巧认错的垂首那边站着。 “坐吧,会弈棋吧?”信王发问。 “嗯,有学过。”阿苗小声道。 “你的才名在京城里倒是很拔尖,嫁给本王,委屈吗?”信王发问,其实他问的是另一层意思。 但是阿苗听得,只觉得她问的是楚嫣儿。 “这个不知道怎么说,说委屈,没有,可是王爷您不相信,说不委屈,当然是想家里人了,可是荣国公府这么对我……”说着,阿苗的眼眶与鼻子都红了,金豆子也是说掉就掉。 梨花带雨的,不是故意的,而是这句话是大实话,只是想的家里人不是荣国公的那些人,而是她心心念念的姜三郎与金凤蛋蛋。 悲从中来,自然是真的伤心而落泪。 信王蹙了蹙眉,有了意思薄愠,“不许哭。” 阿苗立即噤声,不敢继续哭下去。 她手捂住嘴巴,眼睛真得大大的,水汪汪,明灿灿的眼珠子有些惧意,望着信王的时候,瞧见他也看向自己,又慌忙撇开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么个不知所措的模样,信王也意识到吓到她了。 其实她是个胆小的,当日在湖边垂钓,她死缠烂打时候,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不怕在这边被杀么?她也有些害怕。 她当日这么做,是因为什么?而今,她成为自己的王妃,又经历过什么? 信王想过直接发问的,但是思前想后,不知是怕她为难,还是觉得不见得有意义,有时候神秘或者不知道,也是很有趣的一种探究过程。 是这个原因吗?信王也说不清楚。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后,终于有人送来了刚刚买来的苏三牛肉面。 食篮极大,端出里头的面碗时候,阿苗傻眼了,这是洗脚盆来装面的节奏吗? 她听说过苏三家牛肉面很大碗,可是光凭相像,哪里会料到是相当于小桌子一样大的碗。 不然也不会说三碗吃得下,五碗都有可能的言语。 现在信王还给了台阶下,没给她五碗,而是三碗,可就是三碗,她也差点要跪在地上,求这些碗儿能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缩小再缩小啊。瞧着阿苗瞪大眼睛傻眼的表情,信王的嘴角终于又有了一丝勾起的弧度,微乎其微,阿苗不甚了解信王的平日模样,自是没有察觉出来。 第236章 也是够能吃的 信王将其中一碗,其实应该说其中一盆牛肉面移到他自己跟前,筷子夹起内里的面条,吃一口,点了点头,看向阿苗。 “吃吧,不用你辛苦爬出去,这会子这牛肉面就在你跟前。”信王噙着浅笑,示意阿苗赶紧动筷,满眼尽是别客气,本王请客,管饱。 阿苗有一种想扇这个男人巴掌的冲动。 当然,这只是心里存在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冲动念想,明面上的行动,自然是拿起银筷,埋头苦干地吃起了面条。 这么大碗,搁二十一世纪的吃播们的大胃王,估计都没法吃下去。 她肯定也吃不下去,一碗抵人家普通牛肉面三十碗,三个跟盆一样大的碗,差不多快一百碗。 她可不想死,还是撑死! 俩人默不作声,不知信王想些什么,但是阿苗心里可不那么舒坦。 毕竟主动权,掌控权全都在这个男人手上。她胆战心惊的,坐如针毡。 苏三牛肉面果然名不虚传,吱溜吸几口入嘴巴。浓郁的牛肉香汤,还有黑胡椒的味道得宜,与作料中的芹菜结合,将牛骨汤底的味道给散发得更加鲜美可口。 是的,阿苗吃出了是黑胡椒,想不到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东西。 在以前二十一世纪的时空板块中,黑胡椒有没有在古代出现过,阿苗不得而知。 不过,据说真正的历史中,古代的食物贫瘠得很,西红柿啥的都是后来从国外传进来。 也许是太过好吃了吧,让阿苗想起了很多与食物有关联的事情。 渐渐的,她竟然没了适才紧张的感觉,不知不觉,也已经吃了将近半碗。呃,换普通碗的话,起码有十碗牛肉面了。 也是够能吃的。 当阿苗的肚子实在太鼓太涨了,终于搁下筷子,结果发现信王早就没有吃了,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阿苗有些小窘迫,低着头,看起来是羞涩还是怎么的,小声嘀咕:“好吃是好吃,没想到这么大碗,吃不下了。” 信王呵呵笑起来,有些突兀,也不知是看见阿苗吃噶还是怎么的,就是笑得甚为开怀。 阿苗咬着嘴唇,觉得这个男人又莫名其妙了。 上回在昕栎院,她老老实实吃他特意准备的麻辣捞,换来这个男人的掀桌子走人。 现在又那边笑得奇怪。 阿苗心里嘀咕着,腹诽中,就见信王挥手让人将这些个大碗的牛肉面收下去。立即又有侍婢们端着盥洗器具鱼贯而入。漱口、净手,献上拭嘴的巾帕。 阿苗平日在昕栎院可没这样子,一般人等不许进她屋子,是以,吃完都是自己净手漱口,没让人这么循着皇家规矩伺候。 虽说是第一次,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不然前世的电视剧就白看了。 斯文且优雅地擦拭完手中的水,信王又挥手让人下去了。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让女婢进书房这个地方。只是这些个,身前这个女人肯定不知道。 信王若有所思地看着阿苗,阿苗心里又是腹诽阵阵,这男人到底想干嘛,要不要放自己回去? 耗着?阿苗觉得不妥啊,开溜没成功,自然不敢开口说自己想要为昕栎院的被窝。 “你既然睡不着,爬墙的力气都有,那就与本王弈棋吧。”信王起身负手朝书房的里间走去。 阿苗的眉心跳了跳,原来之前信王问她会不会下棋,是要她跟他下棋么? 这是要探自己虚实的意思么? 棋品如人品,部署斟酌中,性格什么的皆能在黑白子落下棋盘时端倪个几分。 “愣着做什么?”信王在玄关处没好气地唤了一句。 阿苗赶忙敛住心神,应付道:“王爷的书房内间不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吗?” 信王点头,“没错,至今进去的人还没有五个。但你是王妃,焉要守这些对别人的规矩。” 这句话说得,让阿苗小心肝咯噔一下,是信王说的言语让她嗅到了暧昧,不对,是宠溺,还是清冷的男人说出了她不是外人的语言,让阿苗心慌起来。 信王的书房果真是名副其实的书房。这么高的书架,可以称是小型图书馆了。 信王已经坐在侧边的席子的蒲团上。 中央紫檀木四方矮几的棋盘黑白子杀得凶狠,也不知之前信王与谁人弈棋的残局。 阿苗按着信王示意的端坐在他的对面,瞧着信王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那儿缓缓地捻起棋子,一个个收进棋篓中。 黑白棋子皆是上好的墨玉与和田玉制成。 棋篓亦是相同材质的玉石,上头雕刻的钓鱼翁栩栩如生,松树苍劲,假山石错落。 可见是大师的作品,没有花个三五年,篆刻不出如此精湛的作品。 信王就这么缓缓地一个一个棋子的收拾。 他做什么都是这么不疾不徐,缓缓饮酒,等着她在墙头坚持不住。缓缓品茗,与她闲扯似的,再缓缓地吃牛肉面。现在又是缓缓收拾好棋子,准备与她对弈。 阿苗是个急性子,假如洛洛在她跟前这么缓缓的一步一步来,她会没有耐性,直接催促她:赶紧的赶紧的。 但是信王这么缓缓的,缓缓地做着一切,似乎并不难看,倒是没有让阿苗升起几多不耐烦的情绪。 “本王习惯用黑子。”信王执起一枚黑子,径自落子。 阿苗食指与中指捻起白子,落在信王那子的不远处,启唇道:“那就按着王爷的习惯来。” 信王颔首,又继续落下一子。 阿苗也没有犹豫,又在不远处落子。 信王下棋也像打太极,几十手对弈下来,阿苗感觉他不知在斟酌什么,既没有急切围攻,也没有防守得严谨。 既然这样,阿苗也不能急躁,她决定徐徐为之,看似一直防备着信王的黑子布局成型,实则又有些虚,并非没有可围攻的破绽。 直到上百手后,信王突然抬眸说出一句:“荣国公府对你倒是重视,竟然连《太朴棋说》都让你看过。”“……”阿苗有些云里雾里,为何信王有此一说。 第237章 越来越有意思 端看整个棋盘,她的棋艺都是二十一世纪学的。有参加校队时候,老师的指导,还有在家里跟爸爸一起下棋切磋后的得益。 那些个棋谱,她没有去钻研过,皆是实战与老师以及棋友的指导。 现在信王这样说,阿苗思忖一下,终于了然。 现代的棋艺,有不少是钻研过古代的棋阵或者残局,集众家优异而钻研,学习布局什么的,定然是比这个时代不知要快捷且方便到多少个层次。 现在她只是用了蛮正常的开局,属于不知道对手路数,易守易攻,容易张弛的下法,前世与棋友们弈棋时,也有用过这样的。 而这厢瞧信王也是不紧不慢,像跟你打太极似的,柔中带钢地一步一步来。 见到阿苗没有回应,信王倒不生气,又落下一子,提醒道:“你为何对我布的这条龙视而不见?” 她的棋艺很不错,让信王升起了认真弈棋的心思。 从她捻棋子的娴熟度,以及指尖轻转操控棋子的功底,行云流水,极为优雅,就算落子时就一刹那的功夫,但这一过程,没有十几年弈棋的功底,不会做得如此流畅。 阿苗依然垂着头,开口道:“王爷用那条大龙诱敌,实则暗度陈仓,不是视而不见,暗涌在这儿,让妾身不敢忽视。” 信王眼睛一亮,这一招没几人能看破,与他弈棋过的人,仅有俩人看出且扭转过他这样的布局。 而此番,让信王有些难以置信的是,他的棋局未布成,便已让她说出了后面所布的目的。 信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本王倒是真真遇见对手了。” “王爷心思深沉,布棋也是十分缜密,妾身只能走一步后多思考一些。” 信王道:“今儿就下到这吧,再继续,怕是天都快亮了。” “那妾身可以回昕栎院了?”阿苗径直发问。 只因从信王的下棋路数来看,她对信王也有了另一层了解。 既然信王在她跟前,不管是伪装起恶意也好,还是真没有什么恶意,她这么发问,直接简单,不会有太大的错处。 信王颔首:“去吧,王妃以后不要再调皮了,院墙高,不安全,明儿本王便命人加固。” “是。”阿苗看似老实,其实心口的小猫咪已经在乱蹦跶了,放在大腿上的手真的很想开挠。 也不知是挠自己大腿,还是挠花信王这张美得这么张扬的脸庞。 信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王妃轻而易举便能走出后院,想来有刺客什么的,也会轻而易举地进到王妃院子,明日本王便派侍卫在那里驻守,为了王妃的安全。” 阿苗眉心一跳,扯了扯嘴角,讪笑道:“王爷放心,今儿是我这只小老鼠寻着缝出去偷吃面,外头的人想进来没那么容易的。” “王妃是老鼠,那本王是什么?”信王竟然揪住这个开始说下去。 阿苗蹙了蹙眉,这是俩人小情。趣么?信王这是故意与她开玩笑,说轻松话题,不管是什么,阿苗心里喊不妙啊。不能说这些个无关紧要的闲扯淡,阿苗转而道:“王爷派侍卫保护妾身,那是王爷关心,但是侍卫毕竟是男的,在后院这种地方,很不方便,容易落人口实,再说还有不少女眷,有侍婢、有姬妾,一不小心 ,被人冒犯,清白不保,名节有损,您的头顶不是绿了么?” 信王呵呵笑了起来,阿苗又是有些懵,说你戴绿帽子你笑,有什么好笑的? 其实最好你带绿帽子,哼! “这个王妃放心,一切本王心里有数。”说完这句,信王便吩咐人,以及一杆女婢,让阿苗乘坐步辇,回昕栎院去了。 阿苗走后,信王嘴角的笑意微微凝结。 她在这儿,总让他有一种开怀的感觉,但是……她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荣国公府?究竟是想做什么? “少铭!”信王突然对门外唤出这个名字。 少铭乃是信王的一把手,近身侍卫里,最最重要的事儿才会交予他亲自负责。 驻守在门外的人一听王爷召见少统领,立即前去传唤。 不多时,少铭一身黑色短打劲装,手持佩剑,来到了信王跟前。 出入书房,还能携带武器,若非信王十分信任与仰仗,是不可能批准的。 少铭自然是这么一个人,且忠心护住,为信王效力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使命。 这是他的母亲与父亲打小就灌输的,在他的心源里根深蒂固。 “那些刺客有活的吗?”信王直接发问,表情严峻,是真的极为重视此事。 “与之前一样,被擒获便咬舌自尽,那个被我捏住下颚没有成功的,体内早就有剧毒,属下将他带到地牢时,已经断气。” “楚函做事滴水不漏,被擒获便咬舌自尽,甚至行动前早就服毒了,一次次出动如此厉害的死士,荣国公府是真的要将王妃带走啊。”信王若有所思地道出一句。 “这已经是第三回了,雪山下来,便一路有人跟随,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少铭斟酌后,试着请示道。 信王了然,启唇道:“你是想建议本王直接问王妃,她知不知道荣国公府一心将她带走?” “是!王爷明鉴。” “今儿她翻墙,明显就与荣国公府的人没有合谋,若不是荣国公府那些死士想要接着那些王妃架起的竹竿,进入昕栎院,本王还真不知道她有那本事,竟能翻阅十八道墙,差点就跑出王府了。” 今儿在阿苗行动前,原来早已有一批人潜入了王府,正是利用阿苗架起的竹竿,想要接近防守十分严谨的昕栎院。 这才惊动了信王。 不然,阿苗从昕栎院往外跑,还摸清了侍卫们巡逻换班的规律,说不定还真能成功了。 而潜入的人毕竟不是很熟悉王府,更不熟悉信王调派的巡逻路线,他们有的只有了得的身手,以及勇往直前的勇劲。 信王知道,这是巧合,原本怀疑过府里的这个女子不是楚嫣儿。 但是……自打下了雪山,楚函如此急切要救出她,难道她是真的楚嫣儿? 信王有些扑朔迷离的感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38章 做成笼子关着她 翌日 阿苗睡到中午才醒来,只因在信王书房冷云斋里待着,用脑过度,加之回来后也有些小小后怕。 不过幸好安全返回,只是以后再逃的话,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所以天亮时候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下,自然睡到吃午餐的时间。 阿苗被伺候着起身,盥洗完,换上一身端庄且素雅,但是又不失华丽的霓裳裙,便领着洛洛到前头餐厅用餐。 因为平日用餐都是阿苗一人,是以,都是半圆桌上用餐。 这是信王这个丈夫没在的意思。总之,寓意很多。 可是今儿阿苗一到这儿,竟发现紫檀木半圆桌的另一半也拼起来了,成了一个圆桌。 阿苗警铃开始大响:“王爷会来用餐?” 因为阿苗素来喜欢安静,存的心思是闲杂人等不要他们近身,甚至跨进她生活的几个屋子都不允许。 所以餐厅这会子没有婢女守着,门外的听见阿苗发问,即刻有人出来,在门外冲着阿苗福礼,应声道:“王爷嘱咐厨房为王妃多烧些菜式,按着王爷有来用餐时的份例,所以今儿桌子才拼成圆的。” 阿苗朝外头一看,院子里真的有一队人提着食篮,这是要将她当猪喂么? 想起信王那句:“你是猪吗?”阿苗的嘴角隐隐抽动。 一盘盘菜肴摆上桌子,阿苗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只因,她瞧见昕栎院的墙根那边堆了好多的青石砖,正有一伙人在拆墙头的琉璃瓦。 信王的动作真是快。也对,他就动动嘴皮子,谁人敢拖延。 阿苗发问:“改院墙是吗?” 洛洛答道:“是的,说是要加高两丈。” “那不是成笼子了。”阿苗嘟嘴,望着洛洛,洛洛也委屈巴拉啊,至今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昨儿被逮到,吓得她小心肝都快不会跳了,幸亏没有大事,王妃被王爷拎去书房后,又回来了。 这真是谢天谢地。 这样想来,王爷没有处置王妃,那么王妃说王爷要杀她,是真的吗? 洛洛心里狐疑,却不知道怎么相劝,只得道:“王妃,您现在别胡思乱想的,洛洛哪儿都陪着您,您别怕,王爷……王爷只是砌墙,担心王妃又翻墙吧。” 她的话很小声,担心引起王妃不悦。 阿苗哼了一下,知道洛洛心里想什么,这个单纯的丫头,不过却忠心耿耿,哪儿都陪着自己,其实这丫头就是说生死追随。 只是不知道,她如果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楚嫣儿,又会做什么选择呢? 阿苗领着洛洛来到墙根处,想问问这砌墙的工程需要多少日,太久的话,吵死了。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被天天这伙人在那儿干活,那不是烦上加烦么? 可是……去问他们工期也没用啊,能管事的是信王。 这样想来,阿苗心里天人交战,想着是否去寻一下信王。 昨儿从他书房能回来,那是老天保佑,今儿再送上去,万一信王想起来,旧账重算,那自己不是倒霉催。 不管了,缩头和伸头,信王的刀都是想砍就砍。 阿苗道:“我们去冷云斋。”没错,信王大多时间就在书房,再去一次,与信王聊聊人生,让他不用再加高这么多,防止自己爬墙的方法千千万,不是砌墙这一招可以做。 只是阿苗与洛洛才将将迈出冷云斋的院门,前头一列带到侍卫就往路边迈出一步。 阿苗一惊,信王果真说到做到,真的侍卫驻守啊。 扭头看向周边,整个昕栎院的外围还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勺,围的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么自己就更不要想出去了。 “王妃请回,王爷说近来常有刺客出没,为了王妃安危,还请王妃留在昕栎院内。” “你是女的?”阿苗轻呼起来,这个女子真高,身材高挑,搁二十一世纪,果断可以去做排球运动员。 “末将确是女儿身,王爷考虑王妃的清誉,命红旗军的所有将士保护王妃。” “你是说,你们这些个,全是女的。”阿苗终于想起了信王后来说的言语。 她当时曾推说侍卫是男人,在后院不方便。信王是怎么说的,说:“这些你无须担心。” 呵呵,感情信王是女将军,女军士都有一队,当然可以让她们驻守后院了。 阿苗扯了扯嘴皮子,如果是男的,她可以横冲直撞往前,谁敢碰她,她就大喊非礼。 可是这些个是女子,还是身材不输男人,瞧站姿,瞧扶在刀柄上的动作,还有这位上前跟自己说话的女将军,也是一板一眼的,飒爽的英姿,只要不说话,还真是雌雄难辨。 这样想来,阿苗走回屋子时候,眉心又跳了跳。 信王这人真乖张,是不是自己长着那么一张脸,为求协调,找了一堆像男人一样的女将士? 极有可能。 不过这个念头阿苗又瞬时停下,可不想去猜信王这个男人的心思,反正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面对着院墙砌砖的命运,阿苗被拘在昕栎院里再也没有出去过。 这是禁足惩罚吧。 阿苗敢怒不敢言。 到了第十天,修葺院墙的工程还没停下。 据说要加砌一个阁楼,以免王妃的阁楼被那么高的墙给挡了光线与视野。 还是说风水先生说的,拿着鲁班尺比划,非要修葺个五层楼高的阁楼,既符合现在修的高高院墙,又是夫妻和睦的高度。 阿苗道:“人家是婚床,大门有讲究,你是楼宇的高低都有讲究,诓谁呐?” 哪里有那么长的鲁班尺啊? 前世阿苗见过,是卷尺,拉长再拉长,也没有二三十米吧。 结果所谓的风水先生直接拿出一柄很长很长,可折叠的风水尺。 振振有词道:“禀王妃,宁某用的并非鲁班尺,这柄乃是丁兰尺,王妃将要修葺的这座阁楼,不管是龙、穴、砂、水、向都是极为大贵的……”“打住。”阿苗掏了掏耳朵,知道这座阁楼是肯定要修建的,她虽然是王妃,可是人微言轻啊,跟他们论,没用。 第239章 丢脸丢大发了 清静是没法清静,出去也没法出去,现在的情况,还不如雪山呢? 这走的是什么背运。 阿苗提议道:“本妃要见王爷。”这句话是阿苗气呼呼地走到院子门外,又是一堆女将军拦着路时候,说出来的。 知道走不出去,那么只要请信王来见了。 当然,信王这么个大人物,也不是说她要见就能见的。 是以,阿苗也就说说,心里觉得信王肯定不会来的。 于是回到自个儿的寝室,练了几下毛笔字,感觉胳膊肘有些犯疼,也不知是练字练久了还是怎么的? 洛洛与冷舞一瞧见阿苗的动作,便知道她那处关节有些不适。 冷舞道:“王妃,听说要变天了,您进来没注意泡汤池,昨儿泡的又没下驱寒的药草,所以才会有酸疼的症状。” 阿苗这才想起,点头道:“一不小心,竟然忽略了我这一身的寒症。”身子骨还是最最重要的,这个不是开玩笑的,刚开始时候,都说保她五年的命,五年后就看造化。 经过精心调养,她自己的讲究,这两年下来,只要稍稍注重一些养生,还是不会短命的。 到了王府,生活作息什么的竟然与雪山改变了,没有生病就不错了,现在只是犯疼,还是隐隐有点儿症状,讲起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儿了。 阿苗不敢在忽视自己的身子,立即命冷舞与洛洛将后头温泉汤池里放上大夫调配的药草。 王府的汤池与雪山不大相同,雪山上的硫磺味极为浓。王府这处属于咸水温泉。 矿物质什么的应该都不一样吧。不过总归是对身体有益的,为了驱寒,王府大夫配的药草浸泡在汤池中,也是与雪山的徐先生不一样的。 阿苗泡在汤池内,雾气氤氲,头枕在池子旁的玉石上,想着事情。 难道自己真的要老死在这儿? 能老死还是幸运的,未来怎样?阿苗真的不知道啊。 金凤蛋蛋,还有姜三郎如今到底怎样了?阿苗擦了擦眼眶溢出的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幸亏是在汤池里泡着,眼睛有点水汽什么的,也看不出来。 在水里泡着,也不知多久了,感觉有些胸闷了。 汤池就是这样,她身子骨不算很好,是以,就算长年累月地泡汤池,每回还是不能泡太久,不然心跳就会加快,有胸闷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要赶紧起来了。 一看洛洛与冷舞没在外间,往日她们虽然不会守在旁边,但是只要她起身,外头听见动静后都会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的。 阿苗没有多想,起身从架子上拿下披衣先覆上身,然后绕过落地琉璃屏风,唤道:“洛……” 一个字出口,立即傻住了,信王殿下何时会坐在里屋,翘着二郎腿,还在她的罗汉榻上摆上了棋盘,这会子整拿着棋子准备落子。 不过信王现在的手也是悬在棋盘上的,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出来了。 阿苗直接就傻了。 还有适才走出来,没有可以裹紧腰间的系带。 这件是披衣,说白了就是浴袍,自己家里浴室出来时候,没有穿戴整齐,穿着浴袍或是睡衣。 但是在这厢,被信王殿下瞧见这个模样,还是头发湿哒哒,尴尬极了。 反应过来,阿苗又羞又窘,不知是想骂人还是想找个洞钻进去。 阿苗手臂交叠抱着自己,话都要不会说了,蹦起来,木屐甩一边,直接赤脚跑进自己的寝室去。 没有比现在更狼狈的了。 信王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悬在半空的手终于有了动静,握成虚拳,放在唇前虚咳了几下。 他知道她在里头泡汤池,原也没想那么多,又喜欢清静,遣了洛洛与冷舞这两个婢女先出去。 如果她适才起来时候唤一声,自然有人伺候,谁知她就这么出来了,他倒没什么,瞧她这么大的反应,使得他好像也有些尴尬了。 而那边的阿苗一冲进自己的屋子,气得直跺脚,却不敢发出声音。 信王就在外头呐。 冷舞与洛洛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面红耳赤,在床榻前跳脚的王妃。 她披头散发,光着脚丫,甚至将被子都甩在地上,显然是气大发了。 刚才她们就在门外的,王爷与王妃似乎一句话都没说,瞧王妃的样子,难道是光着身子走出来被王爷瞧见就羞成这样的? 冷舞的猜测算是有几分靠谱,起码阿苗的羞恼是她揣摩正确的。 只是没有严重到一丝不挂的程度。 阿苗瞧见她们两个,气不打一处出,但是也不能发脾气,因为她也知道都是信王的意思。 冷舞赶忙寻来衣裳要给阿苗更衣,小声道:“王爷是您的丈夫,王妃不必气成这样,等王妃与王爷圆了房……” 冷舞噤声,只因看着阿苗淬了万支毒箭一样的目光射向自己,她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自然不再唠叨下去。 阿苗扯过冷舞手中的外袍与霓裳裙,然后在洛洛的伺候下,还一个劲地催促道:“快些,快些。” 她要赶紧穿上装备遮羞,害怕外头的信王进来,那被看光了,哭都没地方去。 仓促间,阿苗换完衣服然后熏好头发,绾好发髻,心里有多般的不愿,还是不能不理睬外头的信王。 阿苗缓缓来到外间,信王没有离去。 内心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的阿苗还是佯作淡然地给信王行礼。 信王此时也看不出任何异色,对阿苗温声道:“王妃做吧,寻本王何事就径直说吧。” 阿苗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求见的信王。 信王这厢出现在这儿还算是纡尊降贵。 心里自恼得可以的阿苗眼前出现一副画面,正是自己狼狈不堪地强行搬起一个千金重的石头,然后实在体力不支,石头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 “究竟寻本王何事?”信王倒是极有耐心,见阿苗没有立即回应,又是加问一句。 冷舞的眉心跳了跳。 信王说的这两句,看似平淡无奇,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甚至还有一股子温暖,就像春水潺潺,让人舒心。 她虽然对信王殿下的了解不多。但也清楚信王乃是满朝皆知的寒凉如冰,不喜与人多结交多言语。这份薄凉让许多人生畏,当年不支持信王为储君的官员,就是对这样揣摩不透的信王有些恐惧。 若不是信王殿下能力了得,战功赫赫,颇得先皇宠信。他没法活到今时今日。 郝嬷嬷曾说,信王的心被冰冷的皇宫给凉透了,所以才整个人冰冷如此,就连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有些冷飕飕的。像是秋天清晨时分的霜降,凉入心扉。 郝嬷嬷是心疼信王的,清楚他没法一世无忧,需要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却希望有一个女人能够与他相伴一生,真心理解与关爱于他。让他卸下凝结多年的寒凉,将一颗原本属于平凡男人的心给暖融了。 这样才是男人完整的样子,而不是孤寂、冷傲、薄凉、寡淡得不像是平常人的信王殿下。 冷舞再微微抬眉,偷偷掠一眼站在那儿有些征楞的王妃,心里暗叹一口气。后来她可是听说了,那夜不在府中,王妃跟洛洛翻墙,都翻到了王府后门的门房那边了。 被王爷逮到了,还能安然无恙回到昕栎院,甚至好吃好喝更加精心地照顾着王妃。说起来,王爷没有多说王妃什么,已经是无尽的包容与宠溺了。哪个丈夫遇见这么乖张的妻子,是要逃离抛弃自己,还楞是一句重话都不说的,不过是修葺院墙,让她打消攀墙的念想。而派遣女将士驻守,说起来,那些女将士也没怠慢过王妃,也一直遵守王妃的习惯 ,从不跨进王妃起居的几个屋子与院子里的小花园。 冷舞心里想了很多,只希望这会子王妃能够识趣些,与王爷好好说话。看势头,王妃只要乖乖的,会得到王爷欢喜的。 这是多少女人家所求的,王妃可不能想不通啊。阿苗终于开腔说话了,嗓音有些沙哑,也许是因为泡温泉汤池后,还没来得及喝水的缘故。不过这样的嗓音,听在耳里,却有一种浑然天生让人迷醉的慵懒娇媚,“王爷要砌墙,妾身不敢说什么,可是要在 这儿再建楼宇,天天外人走来走去的,不清静,而且那些建筑工人肯定是男的,挺不好的。” 阿苗说到后面,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信王府的屋檐下。 翻墙被抓包,已经不算是个老实乖巧的女人了。还好信王开恩,没有像以前对楚嫣儿那样,不闻不问,直接关到冷宫一样的雪山去。 当然喽,站在阿苗的观点是,希望信王对她能像对楚嫣儿一样不闻不问。 曾经楚嫣儿住过的破败的院子,或是去雪山的境遇,比拘在这个昕栎院里对她有利得多,好歹逃出去容易一些。她必须去寻姜三郎这个真正的丈夫,还有日日牵挂于心的金凤蛋蛋与大莲叶。 可是,站在信王的角度上,对她并不差了,与以前真正的楚嫣儿,不知道好出多少了。这些个,洛洛的言语就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是以,阿苗嫌弃说现在建阁楼,很吵,还有外男走来走去。说起来看似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对于这个信王妃的身份,她算是不太识好歹的。 说白了,你还敢跟信王爷指手画脚?嫌七嫌八的?想作死自己么? 阿苗有些忐忑,结果信王竟然没有觉得不妥,浅笑道:“倒是本王欠考虑了,那这样吧,你搬到逸云院去。”逸云院乃是信王在后院的正牌院落。当初建造这座信王府时,逸云院便是给信王妃居住的,也是信王府中最大最华丽的一座院落。是准备给信王妃过门后,信王与信王妃一处主院的这么个地方,只是信王 妃的情况有些特殊,一进门就不讨王爷欢喜,也就一直被信王打发在边角,一直没能入住东院。 而这厢,信王这么开口,换个女人去理解,其中寓意是极为深的。 假如宋姬在这儿,一定会震惊不已的,或是现在的冷舞,一心希望信王与王妃能够相亲相爱,不负郝嬷嬷的期望,现在王妃有机会入住逸云院,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当然,这些个都是旁人的想法。 而搬院子,阿苗首先是考虑信王所说的逸云院的地理位置。那可是在王府正中央的中轴线上。府中的甬道,还有巡逻侍卫们的中心点,几乎都是那边。 如果阿苗搬到逸云院去,估计给信王生好几个孩子,再过个十年八年,都逃不出这个信王府。 这样比起来,还不如这个昕栎院呐。就算现在昕栎院有不少女将军驻守,但那些女将军不可能长年累月,十年八年的杵在那边吧? 毕竟这些个女将军,不可能是信王为了看守信王妃而训练的,一个打仗或是什么的,有需要的时候,就会调遣出去。 就算真的衰神粘着好了,这些个女将军就像涂了强力胶一样,钉在这个昕栎院外不走了。那么自己也可以想方设法,将她们遣走啊。 退一万步来说,在这儿重新修一个阁楼也没什么不好的。修楼总有工人需要进进出出吧,材料,人员总要运进来,清出去。万一有个漏洞,自己就蒙混出去,不就可以天空海阔? 阿苗心里头的算盘终于打清楚了,还有些懊恼适才自个儿智商下降太多,竟然对修楼宇有意见,还跑去跟女将军说要求见信王爷。 然后才差点走光,说来说去,都是一时脑残惹的祸,事已至此,阿苗试着圆说:“原想着打消王爷重新建这昕栎院的主楼,既然王爷觉得还是有必要,那就建吧,妾身没有任何话好说。” “你的下文便是不需要移院子了?这儿挺好?”阿苗点了点头,有些呆呆的,是真的有些死撑,绞尽脑汁想着对修建楼宇不妥,可是又为了不搬去逸云院而圆说修建楼宇也挺好的说辞。 第240章 出尔反尔 这个很尴尬,前后很不一,不是阿苗素来的做派,也就没有往常的灵光与机智了。 结果信王见到阿苗有些呆呆的木头桩子的模样,竟莫名地开怀起来,勾唇轻声道:“你不想换便不换好了。” 这种宠溺的口气与回复,是阿苗觉得目下最好的情况,但是……她又实在笑不出来啊。 信王又道:“你要与本王去京城面圣,等回来时候,新楼已经初成,到时候你再决定住不住这儿。” “去京城?”阿苗确认性地问道。 去京城就是出王府,且京城离渝州城不过小几百里,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到。而且出了王府,天高地广,有的是任自己翱翔的机会。 “王爷什么时候动身?”阿苗急急发问,竟然忘记了了掩饰一下雀跃与期待的真实想法。 “王妃很想念京城?”信王挑着眉,不知道问这句是出于什么意思? 阿苗立即敛住有些飘飞的思绪,理智回还,赶紧解释道:“我……早就想去京城,去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让紫簪毒杀我?” 阿苗要问楚函的问题多着呐,只是跟信王说的,只能是这个。 信王颔首道:“咱们明日便启程,王妃一晚上的准备可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怎么来不及呢?” “嗯,出门在外,王妃如果喜欢穿男装那就穿吧,这是本王少时身量还未长成时穿的衣袍,你挑着改改,但是到了京城,要进宫的话,你还是穿宫装,切记。” 老沉的语气与嘱咐的模样,哪里还是传说中的魔鬼,嗜人血的信王殿下? 但是阿苗不能拒绝啊。 信王看似厚爱,良苦用心地找来他穿过的衣袍,看起来都挺新的,感情没穿过几次,也许还没穿过。 她哪里敢不识好歹地说自己不稀罕? 呵呵笑着收下了,信王竟然也没想留下来的意思,这是阿苗最最万幸的事儿。 不然,夜深了,信王要留在昕栎院过夜,她有什么资格和本钱拿着扫帚赶走这个男人。 “原本想着与王妃把上一盘的残局下完,瞧着你今儿心情不佳,也没心思陪本王,还是早些休息,明儿赶路。” 信王说完这句,迈着洒逸的步履,缓缓踱步出了昕栎院。 阿苗整个人才松弛下来,应该说是全部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稍稍放松。 她剜一眼洛洛与冷舞,可是她们也很无辜啊,只是阿苗不瞪一下,心里不舒坦。 就这样,别的废话也不能多说,计较起来也没用,阿苗当即指挥着洛洛与冷舞收拾细软。 其实吧,洛洛与冷舞自觉得很,阿苗根本不用指挥,不过是找点事儿让自己做,省得胡思乱想,脑子乱七八糟的。 她心里装着姜三郎,惦记着金凤蛋蛋,已经很满很满了,信王这个男人,不能占据她的思绪。 就这样,到了旭日东升,阿苗是彻夜没阖眼。 细软什么的行头其实很少,大多时候她是看书练字与抚琴。 只因实在睡不着,至于为何睡不着,她归咎于自己一不小心在一个陌生男人跟前走光了。 因为保守派的思想,使得她彻夜难眠的。 阿苗就是给自己这么总结的。 待到了辰时,据说是吉时,阿苗乘了步辇来到了二门外。 登上了前去京城的华丽马车。 信王府备下的马车自然是华丽的,当然也是内饰不同凡响,至于外头看来,与一般的马车没有太大差异,毕竟是长途跋涉,不宜过分招摇。 这是阿苗乘坐在马车上,惬意地倒在宽大的马车软榻上,想到的。 这样也好,感觉坐着躺着都舒服,这车架比雪山下来时候,不知高出了几个档次,行走起来也很平稳,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车架避震是怎么设计的。 行走起来,乘坐上头看书、沏茶都不会颠簸。 不过阿苗可不想看书也不想沏茶,她现在只想睡觉。 昨晚没睡好,这时候一路微微摇晃,还是这么舒适的情况,自然是打起哈欠,睡意满满的。 洛洛为她小心地盖好薄毯。 就这样,一队马车,前后皆有护卫,远处不少隐卫暗中保护,经过的村庄,早有前头兵士清过场,以免万金之躯的信王与信王妃在途中生出岔子。 阿苗在马车上惬意地睡了个久久的懒觉。 待睁开眼,迷蒙中,瞧着马车窗帷那方已经没有什么光线透进来,似乎已经入夜了。 自己可真能睡,阿苗如是想着,动了动身子,准备伸个懒腰,然后下车。 因为此时马车是静止的,说明停下了。 没瞧见洛洛与冷舞,自然是要下去看看的。 只是这一动,身后,呃,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的身畔还有头下枕的东西不对。 阿苗惊慌起身,看见的是信王一副寡淡的表情,而她则吓得半死,“王……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咬了咬嘴唇,也不知这个男人上来了多久,自己的头怎么会枕着他的大腿,还有胳膊什么的也攀在他盘坐的腿儿上。 丢死人了。 “骑马累了,便坐上马车,本王不能上来么?”信王依然面无表情,嗓音淡然无波,好像适才阿苗枕着的根本不是他的大腿似的。 “妾身……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阿苗再次咬了咬嘴唇,心里寻思着,不能再与这个男人耗下去了,就是拼了,也要趁早离开。 不然挂着这个男人正妻的名号,这么下去不行的,阿苗心里的紧张感开始升腾,真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没有几多主张的感觉。“是你睡着睡着挂到本王身上的。”信王一脸淡然,拎起衣摆,再把一旁小搁架上的夜明珠拿在掌中,照亮衣摆的那处:“这儿还有你流的口水,果真是小丫头,睡觉还……”摇了摇头:“罚你今晚将这件洗干 净,熨平了才能睡。” “……” 信王说完,便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 阿苗望着信王下去的方向,有些傻傻的。 此时的她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有没有?怎么就流口水了呢?口水何其宝贵,只能流到姜三郎身上的啊。 第241章 睡觉就睡觉,流什么口水 阿苗自责不已,这不单单是失态的问题。 也许是她一直杵着,没有马上跟着信王下马车。 车厢的帘子又被信王撩起,阿苗看见站在马车下的信王,一时有些木讷。 而信王呢,也瞧见了她适才写满自恼情绪的一张脸儿。看起来有点儿像木头人,一点点傻乎乎的感觉。但是明亮的黑瞳却让她灵动得可以。 信王一直知道,她的眼眸比常人深邃。当日带着面具,穿着一身粗布小厮衣服时候,就算没有强光,只有柔柔的月华拢在她身上,都能见到这双极为灵动,又深如幽潭的眸眼。 后来再次见到她,刚开始只是听见声音,模样看不真切。毕竟是与郝嬷嬷俩人站在角落观察着她。但是他还是认出了她。 加之她再也没有遮掩面容,清丽的五官与卓然的气韵,还有不失真性子的脾性与时而吊儿郎当故作俏皮的模样,都与那日瘸着腿儿,带着铁面具的她很是相似。 寻了她甚久,当时还不知道她的真颜。不曾想,再见时,她则是信王妃。 不知道这是阴谋,还是有着怎样的故事。 有时候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但是眼眸里的狡黠还有一层淡淡的愁绪,不知是怎样的沧桑深藏在这个小女子的心里。郝嬷嬷看人阅人无数,都没看出她嘻嘻哈哈的雪山生活乃是一种无奈地苦中作乐。是的,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像原来的那个女人,只有怨气,只有别人亏欠或是错待了她 的不甘。那个女子只会让所有人不快,让信王府的人厌恶与不喜。 只是信王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最初进门的女子是楚嫣儿,还是身前这个有些看不透彻的信王妃,才是真真正正的楚嫣儿。相比之下,她确实有大世家出来的风范。有时候也会说一些糙话,不像某些闺秀端着高雅,言行举止都很讲究。她对言行倒是有点儿我行我素,不那么矫揉造作,骨子里,却看得出她有过极好的修养与气 度。 这不是普通人家教养得出来的。 这是怎样的女子?究竟与荣国公府是怎样的关系? 信王若有所思,而阿苗望着那边的信王,一时也没有反应。 就这样,一人在车下端站着,而一人则有些痴痴地坐在车厢内,双人四目,一时间竟安静得可以。 须臾后,信王陡然启唇,问出一句:“这个模样的本王,是不是很好看?王妃都看呆看傻了?” “……” 信王现在已经戴上了他出行时的银色面具,遮盖着一只眼睛,面具的线条弧度很精湛,并非一块银铁覆在面上。 据说,这是先皇听说信王在战场上,戴着狼牙面具,所向披靡,令敌国闻风丧胆。在一次庆功宴宴上赏赐的。 信王的面容娇媚似倾城女子,就算他嘴巴没有说出来,可是如此妩媚,眉眼如画的脸庞,生在铮铮汉子的身上,说没有遗憾与不满,是不可能的。 不然,也不会在战场遮掩脸上媚气,换上狰狞的狼牙面具,成为一个真正的铁面将军。 是以,先皇亲自描绘设计出了一副面具,只能覆住他的一只眉眼,也就是脸的四分之一的位置。 因为朝中规定,上朝时不能遮掩面容,以免他人混进朝堂。而信王的脸庞特殊,先皇良苦用心,批准他可戴面具入朝早朝,但全然盖住整张脸是不可能的,制了这么个面具,不但让面容的清俊更显,也有了一丝英气。关键是这副面具很美观,将他比女子还胜几分 媚态给遮盖了去,化瑕为瑜,让他有了英气,有了清俊的男儿风范。 阿苗恍若回神,一壁下马车一壁道,“王爷这般模样,英武不凡,妾身第一次见到,所以有些陌生的感觉。” 信王淡然一笑,“王妃竟然也会说起冠冕堂皇的敷衍话了。” 阿苗心内一沉,不知信王这句是什么意思,是心情不好的讽刺,还是怎样? 那她要怎么说,欢呼雀跃,很傻很天真的模样,崇拜眸光闪闪地蹦到信王跟前,说:“王爷好帅,我都要拜倒在你西裤下了?” 这样子,不就是说,信王殿下,你以后还是一直戴着面具吧。 在雪山上,在王府里,不管有没有去京城,你都戴着吧。这样你那不大可以见人的女人脸就可以遮起来,那样子,我才喜欢? 如果这样说,这男人会不会像炸毛的鸡一样,更加不痛快? 阿苗觉得这个男人很别扭,应该说,与这个男人多接触就多别扭。 下马车时,洛洛与冷舞都不敢上前搀扶阿苗,只因信王没有移步,还抬起手臂,要扶阿苗下车。 阿苗躬着身子,瞧见信王探过来的手,咬了咬牙,只得搭上去。 在旁人眼中,好不和谐。 王爷殿下体恤,亲自搀扶着王妃步下马车,翩翩风度,郎才女貌,好不恩爱。 王爷身形颀长,面覆先皇所赐的精湛工艺的面具,而王妃与他站在一起,娇小可人,真真是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面。 阿苗低着头,又咬了咬下唇,才小声道:“谢谢信王。” 其实她哪里稀罕信王君子绅士,她可以直接蹦跶,就算摔趴在地板上,嘴巴吃吐,也比现在感觉好很多。 这是阿苗的真实想法。 “不要动不动就咬嘴唇,勾引本王么?” “……” 信王瞧着阿苗一脸错愕,轻瞥一眼,便负手朝驿站走去。 “王妃,其实早就到了,是王爷瞧您叫不醒,硬是等了半个时辰才下马车的。”冷舞道出一句,似乎想让阿苗感动。 可是阿苗并没有感动,只有窘迫得想哭,“你别说话。”这是要气死她的节奏么? 驿站很幽静,环境也很好。 信王是奉旨进京,所到之处,自然有驿站好生打点一切。 与雪山回王府的路上,这出行的舒适度,真真全然不同。 当然,阵仗也不小,逃走的几率,也是小之又小。接下来,该怎么办呐?阿苗心里苦啊,却谁人也不能说。 第242章 今非昔比的渝州城 洛洛在那次爬墙没逃成后,心里也有微词啊,因为王妃不知想什么,王爷好像没有那么可怕啊。 只是洛洛没说出来,但是心理活动,还是叫阿苗看出来了。 阿苗蹙了蹙眉,满眼尽是:让冷舞闭嘴,你难道就可以说话么? 说一句她就窘一句,才不要听这些特别不顺耳,心里格外不舒服的言语呐。 换好了衣裳,外头就有人说信王在等她一道用膳。 阿苗腹诽啊,你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吧。看她有点儿无地自容,就非让她出去杵在他跟前么? 平日王府里不是他吃他的,自己吃自己的。怎么,到了驿站,还要变成恩爱两不离的甜蜜小俩口。 这个不能有啊。可是阿苗能怎么办呢? 只得乖巧,心里好多牢骚,满肚子憋闷地与信王吃饭后弈棋,最后,还要陪信王餐后散步。 驿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歹有前后两个花园。 信王负手走在前头,阿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信王的身型颀长,阿苗规矩地看着自己地上的身影,然后看向落在地上的影子。 俩人一前一后,前后都有照明的路灯,使得俩人身影错落交叠在一起。阿苗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得很。 就好像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女的是自己,一个有姜三郎这个丈夫的女人。 阿苗步子迈得越发小了,就是为了与信王拉开距离,影子都不要有瓜葛是最好。 这只是她骗自己时候阿Q一下的做法与想法。 不曾想,信王陡然回神,问道:“你很排斥本王?” 阿苗一惊,因为信王所言非虚,是真真的大事实。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信王缓缓来到阿苗身前站定,目光微垂,端倪着身前的这个小女人。 阿苗心虚,咽了咽唾沫,又咬了咬嘴唇,正要辩解或者说起什么,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结果信王而是将指尖放在她的唇上:“本王说过,不要动不动就咬嘴唇,你这个模样很诱人,哪个男人看到都会躁动。” “……” 阿苗整个人呆滞的,不敢撇开信王的手,也被他直接的言语给惊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再逃不走,与这个男人生活下去,一切就完了。 可是……目前位置,逃走的路线呢?计划呢? 在哪里? 阿苗真的很想哭。 就这样,信王一连几日都与她若即若离,没有十分强迫地与她做亲密的事儿,甚至牵手什么的都没有。 但是却与她同乘马车,只要下马车,他都亲自相扶。 在驿站里,也是面面俱到,用的、吃的、住的,都是最好的给她。 而他自己则住在仅次于她的厢房内。 阿苗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 只能一再感谢老天爷,这个男人最最不错的地方,就是没有与她同睡一榻。 可是这么发展下去,似乎……迟早有这么一天。 阿苗开始十分不安,一路上忐忑不已,离京城也越来越近了。 傍晚十分,在夕阳即将落山,城门未关之前,信王府的一行车马进了渝州城。 想不到,渝州城里竟有信王的宅邸。 而且巧的是,正是阿苗与惠娘合作的天生丽质旁边。 阿苗站在宅邸楼宇的二层,望着天生丽质那方紧闭的门锁,心里百感交集。 早该料到的,没了莲露汁,惠娘与东哥就算再经营有方,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阿苗倍感惆怅,再眺望渝州城里的街道,曾经她貌丑无言,甚至身有残疾,却有姜三郎呵护身边。 一个独轮车,她坐在上头,被姜三郎推着,只因这个汉子疼惜自己,生怕自己多走几步。 这渝州城里的大街小巷,大多都是她与姜三郎相携走过。当时俩人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哐哐响,只为了用仅有的银钱买到最好最喜欢的物件。 过往的点点滴滴覆上心头,阿苗眼鼻一酸,竟让泪珠儿流了下来。 看似一切没有变的渝州城,可是如今的自己,早已和离开时截然不同。不能是姜三郎的娇娇媳妇儿,就算看见熟人,别人不一定认得自己,自己也不可能上前打招呼。 渝州城,其实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渝州城了。 自己变了,姜三郎呢?现在又是怎样的生活?是否有另一个女人与他日日同眠。他又对另一个女人用情至深? 想起这些,阿苗心如刀绞。 “王妃……”洛洛是奉命请王妃下楼去前院的。 渝州城的县太爷招待信王,领了夫人前来拜会。 只是瞧见阿苗伤感悲戚的模样,只是轻唤一声王妃,其余的,就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只因瞧见王妃这个模样,她着急啊。日日开怀,想着爬屋顶做美食的王妃去哪儿了? 如今信王待王妃很好,可是王妃为何反而愁眉不展,如今更是一个人躲在这儿默默哭泣。 阿苗赶忙拭去泪水,解释道:“离京太久了,如今越来越近,我心里就越乱。” 洛洛点了点头,毕竟荣国公府乃是王妃打小成长的地方,那儿有呵护喜爱她的长辈。可是因为家族的关系,荣国公府害怕王妃的关系而被信王爷钳制,反而让紫簪加害与她。 亲人的背叛,背井离乡拘在雪山的苦楚,越是离久别的京城越近,王妃就越发伤感。洛洛也被感染,眼睛都红了,可是她不能跟着王妃哭,吸了吸鼻子,反而安慰道:“三年了,王妃,您……您已经不是荣国公府的人了,女人家自打嫁人,就是夫家的人,您嫁给了王爷,您就是王爷的人。 娘家人不认你,你还有家啊,万万不能,不能……” 这句话的含义,阿苗焉能不懂得。 洛洛不是个擅长老生常谈的道理小嬷嬷一样的丫头。她让自己别太看重娘家荣国公府,因为荣国公府都已经抛弃你,甚至想要你的命,这样的话,不如舍弃。相反,不能因为荣国公府与信王府的不睦与暗涌,将信王对她的没有恶意,甚至有着宠溺都给拂去 了。 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洛洛的言语,用在楚嫣儿身上,也许是对的。可是阿苗不是楚嫣儿,肚子里装着太多太多,荣国公府……阿苗心里苦笑起来。 第243章 渝州城街上走走 “是信王寻我是吗?那就赶紧去吧。”阿苗用手理了理鬓角,怕自己的梳妆乱了去。 虽说信王允她穿男装,可她不愿穿信王的的衣袍,也就坚持穿着王府为她准备的王妃出行的裙装。 “是渝州城县太爷领着夫人与家妹来拜见王爷,王爷请王妃过去。”洛洛赶紧将事情说出来。 “是么?”阿苗驻足,发问道:“你见过那县太爷的妹妹了没?” 洛洛点头。 渝州城的县太爷已经换了人,至于前面那个贪官县太爷去了哪里,阿苗没有问,也没必要去打听。 这一任的县太爷,在信王进城时就候在城外的十里亭等着,恭恭敬敬地迎着信王的车架进了城,安顿在这座宅邸。 看现任县太爷的模样,倒是挺年轻的,模样也周正,二十余岁,据说是去年科考里的探花。那么他的妹妹,应该也是适婚年纪,且模样不会太差吧。既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气韵什么的也上得了台面。但是跟着县太爷哥哥与嫂子来拜见信王与她这个王妃,这是县太爷哥哥的意思,还是这个妹子 也有攀龙附凤,攀高枝的打算。 对于这样的人,阿苗最是鄙夷,发问道:“那个女子打扮得如何?” 洛洛立马上前道,“打扮得倒是很俏丽,穿的也是今年的最新款式的裙装,桃红色的。” “是么,他们既然是来见王爷与我的,你去帮我传个话,带她去后花园就好,我就不去了。”阿苗嘱咐完,便折身回她的屋子了。 最后那句话冷舞刚好过来,听见了。立即就明白怎么回事。“王妃性子直,不喜欢与那些有弯弯绕的姑娘家打交道,至于王爷那边,任由那个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妃没有一点儿反应,万一王爷不高兴,所以才让你将那姑娘给带离王爷那儿,领到后花园去。你 就把她丢在那儿给蚊子咬就可以了。”冷舞跟洛洛详细解释起来。 洛洛这才恍然大悟。 王妃对王爷不怎么上心,甚至有点儿躲着的意思,这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都看出来的,只是不敢讲出来。 如今出现个可能勾引王爷的女子,王妃竟清醒得很,没有犯糊涂。 是的,作为王妃,她对有人想爬王爷床的事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个不大好,可是王妃着实不在意这事儿,这厢吩咐,也就是意思意思。 洛洛心里觉得,意思意思支开那个不省心的女子,也总比没意思好吧。 领了命的洛洛赶忙去前头,照着王妃的意思,领那县太爷的妹妹还有夫人去后花园喂蚊子了。 而冷舞则回到屋子里,将煎好的汤药端给阿苗喝。 阿苗素来喝药很干脆的,一直赶路,也没有温泉汤池可以泡,据说路过一个城里是有汤池的,但是那儿的汤池水质不见得多好,泡不泡没有很重要,也就没有泡过汤池来驱寒了。 是以,冷舞更是按着大夫的吩咐,准时奉上汤药,深怕她身子里的寒症发作。 阿苗坐在屋子里,手肘搭在窗前的八仙桌上,手掌撑扶着脑袋,瞧见冷舞进来,开口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冷舞确认问道:“王妃是说去街上走一走?” “嗯,包里男袍拿出来吧,打扮成男人,你再通知侍卫跟紧点不就成了?”阿苗是真的想在渝州城转转,缅怀也好,望景伤情也算吧,总之,她很怀念这个地方。 只是不可能绕去互坝村瞧瞧,实在是编不出周详的借口,未免让信王起疑,这才在进城前打消了想去互坝村绕绕的冲动念头。当时想去互坝村的念想像是遇见火星子的汽油一般,轰的一下,燃烧着整个胸腔,让她整个脑袋只有一个念头,绕过弯就是互坝村,她与姜三郎的家就在村口的小溪边,只想看一眼,哪怕看一眼,她也不 会那么难受。 只是她终归是没敢说出口。 这会子,她觉得,去渝州城里转转,算是自己一时兴起,在冷舞眼里,她在雪山上,兴起时做出的事儿可不止去哪儿转转这么简单。 应该是不会让冷舞起疑的。 冷舞想了又想,只得道:“这儿不比王府,不如我去问问守卫,还有这儿街市的保卫部署是否可以让王妃在附近转转?” 冷舞觉得王妃还是留在屋里为好,像前几日那样,可是之前进屋前,觉得王妃的眼眶有些红红的,看来是哭过了。 王妃一定是快要回到京城而百感交集,到时候见到荣国公府的人,她怕是更加伤心吧? 出于对王妃的理解,冷舞终究是试着成全阿苗的提议,前去与侍卫首领禀报。 侍卫首领正是最受信王信任得到少铭少统领,他对冷舞也很守礼,拱手道:“冷姑姑放心,少某这就去问王爷,若是王爷应允,末将才能安排。” 冷舞已经双十年华,对外,王府里的一般奴婢都称呼她一声姑姑,有别于一般的小丫头。 而少铭倒也跟着旁人叫她冷姑姑,冷舞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老了? 不多时,少铭又折回,对冷舞道:“王爷让我等保护好王妃,让王妃不要去城西,为了安全起见,便在这条街上走走便好。” “谢谢少将军。”冷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道王爷果真还是想让王妃开心的。 郝嬷嬷知道这一切,应该不会相信如冰块一样寡淡的信王殿下,对王妃竟……竟如此的温柔。 阿苗听冷舞说可以出去,自然是很开心的。 她欢欢喜喜地换好衣袍,绾了发,戴上发冠,只是谁人一瞧,都知道是男扮女装的这么个主。 穿戴好后,冷舞也换了一身书童衣袍,洛洛是后面赶回来的,一瞧阿苗与冷舞的装扮,不用发问,就知道王妃今儿又折腾了。 这是要出去溜达的节奏。冷舞姐姐都安排好了,洛洛忙不迭地也找了一身不算很合身的小厮衣服,在阿苗大步流星迈出这座宅邸大门的门槛时,终于叉着腰追上了。 第244章 疯乞丐姜花花 “等等我,王妃,您不能丢下洛洛,一个人去吃香喝辣的。”洛洛气喘吁吁的,都快站不直了。 阿苗手中一柄象牙骨折扇,上头绘着她自己的杰作——两只黑白猪。 折扇被阿苗洒逸地打开,在胸前摇曳几下,妥妥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做派:“算你有眼力见,一下就知道我是去吃香的喝辣的,既然这样,不带我的乖洛洛去,的确有些不厚道。” 冷舞噗嗤一笑,是被阿苗故意中性的嗓音加上轻佻语气,却又一本正经地说话给逗笑的。 冷舞对洛洛道:“就算王妃看起来还像女扮男装,可出了这个门,咱们都不能叫王妃了,如果口误,叫了一个王,你就赶紧纠正,王……公子,知道不?” 阿苗用折扇轻轻挑起冷舞的下巴,表扬道:“还是冷舞乖巧,反应最快,这个小丫头,哎,如果本公子要娶,也就是做妾侍,你才是正妻。” 冷舞瞧着阿苗的画风,在雪山上也常常这样,但此时她的装扮,配个黑白猪的折扇,总让她觉得这王妃太逗了。 洛洛则没有想笑的冲动,见到阿苗打趣,嗔道:“您别再拿洛洛打趣了,洛洛不嫁人,一辈子都不嫁,就伺候您。” 阿苗挑了挑眉,“我都没说让你许配人家,就调侃一下,你这么说,难道春心已经动摇,想过配男人的事情?” 这句话,将洛洛给急得,“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阿苗可不理会洛洛的羞涩加微恼,直接衣摆一撩,阔步往街道走去。 洛洛急急忙忙地追在身后。 周边定然有不少暗卫跟着,而少铭也依然换了一身便服,领着几个人一路护在阿苗身侧。 少铭心里纳闷,荣国公府屡次要派出死士,看样子就是要把王妃带走。 按理,王爷不应该允许王妃跨出宅邸的。 可是……王爷就是允许了。 王妃不知道,她出来,王爷要做多少周密的安排。 少铭若有所思地一路跟着,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阿苗虽然噙着笑,嘴角看似一直勾着,步履不疾不徐地往主街走,实则,内心不知有多沉重。 她如今的模样,与两年前比,又长开了不少。 整个人也圆润了,加之以前与姜三郎走在渝州城的街巷时,她基本是用布遮着脸,是以,此番这么走在路上,就算遇见互坝村的人,实则,也没几人能认得出。 当然,如若她换一身以前在互坝村时的装扮,出现在互坝村,肯定会被人认出是薛阿苗的。 可她现在是锦衣华服,男扮女装,身边奴仆跟随,就算遇见东哥,怕是他也不敢上前相认吧。 毕竟,世间长相雷同相似的人,还是很多的。 阿苗经过天生丽质时,心里想了很多。 可是却不敢多留意紧闭的大门,就是怕信王端倪出异样。 她看似闲庭信步,又对一些小东西感兴趣,实则,她的方向非常的明确,她要去渝州城最大的酒楼——归云斋看一看。 那儿有姜三郎与之合作的卤料生意。 若是卤料窗口都还在,姜三郎的进项应该不会太差,生活也不会太过艰苦吧。 阿苗心里觉得好悲催,心心念念着姜三郎这个丈夫,可是……却只能从这些边角方面来探探情况,甚至还要径自补脑,其余实实在在的打探事情却一点儿也做不了。 逃不走,伪装成另一个人,她是真的不好受。加上还要应付信王这个男人,明明不是她的丈夫。 只要不想起这些,阿苗还能用好吃好喝好睡来麻醉自己,但是她的大脑不是电脑,需要的留下,不需要的就删除。 她时不时还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这些心事,是的,她的心事很多也很重,使得她的心情也常常被这些个思绪左右,总是说不出的那种沉重感觉。 就好像现在的她,看起来一步一步很悠闲且惬意地走在渝州城这条最为繁华的街道,实则,她哪里悠闲了?哪里惬意了? 自从命运不能自控,被楚函拆散了她与姜三郎的美好幸福生活,楚函与阿苗结下的仇恨就像枷锁一样,让阿苗每一次呼吸都觉得不自在。 而金凤宝玉的下落,她也要揪着楚函问个清楚。 姜三郎如今怎样,是不是与楚嫣儿在一起,快三年了,是不是娃娃都会喊爹爹了? 阿苗越想越多,越想越难受。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不要过重,走一步看一步,不然还能如何?现在重中之中的事情是,尽量往前走,只有制造或者遇见可行的机会,她才能摆脱现状。 阿苗这么宽慰着自己,整理着情绪,终于拐过了街道的弯道,瞧见了归云斋探出街边的旗杆。 旗杆是三角形的,印有任家这个氏族的族徽。而旗杆上头最为醒目的馆字,乃是京城里才名极好的端王爷亲自提的字。 说起这个端王爷赐下的馆字旗杆,其实与阿苗还是有些关系的。 当日姜三郎与归云斋谈论卤料窗口合作细节。而归云斋的少东家任少发现阿苗配方卤出来的卤味不同凡响,也是热情满满的。 因为归云斋本就在头疼,如何应付端王爷这个时代的美食家举办的美食大赛。 而这份卤料虽然属于平凡无奇的开胃菜,但是有别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家卤味。使得任少像是找到了新大陆一样,热诚地与姜三郎开始合作。他们归云斋乃是百年老字号,华国不少城池都有他们的分号。而姜三郎提供的卤料并不是批发给归云斋,而是在门脸处设置一个窗口,可外卖,也可堂食。银子是归云斋收,但是账目却划分的清楚,对外 是卤料属于归云斋,对内却是与姜三郎四六分成的。 看起来是姜三郎占便宜,卖出去,得六成,除去守窗口,还有卤料成本,比一般的小摊小贩利润不知高出了多少。 但是任少当然也有得利喽。谁人都以为他们归云斋的卤味是天下第一卤,还在端王爷举办的美食大赛上夺魁,得到了这个端王爷亲自写下的——馆字。 让归云斋声名大噪,生意越发更上一层楼,排队才能吃饭的情况是常常有之。这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印钞机一样,看着银钱哗哗哗地流进自个儿的钱匣子。 说起来,归云斋因此可没少盈利,赚翻了都可能。而姜三郎,背靠这么个好的酒楼馆子,只要秘方不外泄,自然可以一辈子有吃有喝有银钱。 而且姜三郎不是笨的,相反,憨憨汉子下也是贼精明的一个人。阿苗觉得,姜三郎就算再笨,也不会外泄她的卤味配方吧? 阿苗越走越近,近到突然站住脚步,有些不敢继续走过去。 如果一进门,就看见卤味窗口,还跟之前一样,会是怎样的反应? 若是没了卤味窗口,那姜三郎呢?这几年究竟又做些什么? 阿苗心里百感交集,很是凌乱。 “嫂嫂——你是嫂嫂,花花想你,呜呜呜,花花想你。”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阿苗还没反应,只感觉眼前有个身影一晃,就听噗的一声,那人被少铭打趴在地上了。 “大胆,敢冒犯我家主子。”少铭脚踩在她的身上,手中的佩剑已经出鞘。 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丫头从角落冲过来,直接奔向王妃,谁知道存了什么目的,又有什么蓄谋,少铭不敢掉以轻心,自然在第一时间出手,阻止她接近王妃。 “噗——”地上的人吐出一口鲜血,黑乎乎的手儿在地板上动了动,嘴巴喃喃自语:“花花痛,嫂嫂,花花痛痛。”阿苗整个人都傻了,只因她认出了地上这名穿的褴褛衣服的丫头,便是姜三郎的五妹——姜花花。 第245章 姜家出大事了 “呜呜呜——花花饿,花花好痛,嫂嫂,嫂嫂——”姜花花的口齿有些含糊不清,也许是因为被踩在地板上,还受了伤的原因。 阿苗心里震惊极了不,是的,姜花花认出自己了。 姜花花天生痴傻,可是看事也有通透的一面。哪怕自己与三年前变化太大,换一个清醒的人,一定不敢轻易相认。 阿苗再瞧着姜花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如今已经是酷暑时节,可是她身上的还是袄子。这件破烂不堪的烂袄子,还是当初她在互坝村给她亲自做的,过年穿的。 这个季节穿着袄子,还是破烂不堪,脏得可以,只能说,姜花花除了这一件衣服,其余没得换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姜花花有褚氏这个亲娘疼爱,也有姜三郎这个能干的大哥照顾,再说,姜四与姜六也是个男人,就算身子骨后来又不好了,也不是让姜花花丢在街上没人料理的那种人吧? 除非……姜家出事了! 这是阿苗思忖后得到的结论。 “看起来就是个疯乞丐,少统领不用太在意。”阿苗敛住汹涌的思绪,故作镇定的道出一句。 因为她不可能与姜花花相认,姜家越是出大事,越是需要镇定才行。现在不是她与姜花花相认且追问姜三郎下落的时间。 还有,她也不敢问,万一姜花花告诉自己,姜三郎已经死了,那这三年的坚持与念想,又能怎么应对。 是逃避也好,是不合时宜也罢,阿苗只能这么变着法的让少铭放过姜花花先。 纵然心有千斤石,可是越是大祸临头的时候,慌乱越是没用。 她太在乎姜家了,因为那里有姜三郎。 假如信王升起狐疑,就算说出自己是被楚函陷害,与姜三郎这个丈夫分离。 可是信王会不会恼羞成怒,憎恨楚函,迁怒于自己这个无辜的人,还有姜三郎呢? 那样的话,姜三郎就算没事,也能被信王夺去半条命。 因为姜三郎只是一届农夫,秀才功名得了又如何,怎么也拧不过当朝威名赫赫的信王殿下。 这何止是胳膊拧大腿,鸡蛋碰石头? 是以,阿苗告诉自己,万万疏忽不得。 不然,荣国公府被信王治罪,这是罪有应得。可是姜三郎呢?只要有一丝一毫对姜三郎不利的可能,阿苗都不愿意去做。 少铭听见阿苗这么说,知道这是王妃瞧地上这乞丐丫头可怜,抬起踩在姜花花身上的脚,再仔细端倪,想要判断这人是真傻真疯的乞丐,还是荣国公府或是别人故意设计派出来的人手? 阿苗佯作无所谓的模样,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姜花花,转身要绕过她,进到前头的茶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妹妹打小是痴人,冒犯大人,求大人饶了他吧?”一个身材中等却瘦得可以的男人跪在地上,使命地磕头。 阿苗没瞧清他的脸,但已经从嗓音中辨别楚,这个男人是姜六。 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的可以,姜家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落到这步天地。 阿苗鼻子有些酸,不敢再去看姜花花,快步跟着招呼可人的茶庄小二走上二层。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姜花花,就会脑袋一片空白,做出对现状没有帮助的事情。是的,当日她在姜家,姜花花天真无邪,认真地打络子,“嫂嫂陪我玩,嫂嫂做东西给我吃。”姜花花虽然年岁比阿苗大一点点,但是心智却是小孩子,阿苗照顾了这么久,现在相遇时相识却不敢相认,心 里即着急又心疼,还很是内疚。 阿苗寻了个靠街边窗子的位置坐定。 她不能去归云斋了,脚步迈不进去,此时心情更是乱七八糟,就在茶庄这等清静的地方坐吧。 冷舞张罗着点了茶水与茶点。 洛洛则看着街道处,姜六把姜花花扶起来,正对着少铭感谢饶命。 阿苗又一次噙着伪笑,带着调侃,故意道:“我的洛洛就是善良,那丫头看起来是疯的,也不知道她嘴巴里的嫂嫂在做什么?你既然可怜她,那就去拿银子给她养伤吧。”洛洛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她觉得少统领有些残忍,这么个丫头直接一脚踹飞,趴在地上起不来,所以有些感慨,有些同情这个神智不清,险些冒犯王妃的人。只是没想过拿银子给她,瞧模样是穷苦人家 ,看来王妃也是不舍,提醒自己去施舍人家。 “那是要拿多少呢?”洛洛身上有银子都是王妃的,既然要去施舍,拿多少总要询问一下。 “十两吧。”阿苗道,继而解释道:“少统领这一脚,还是踹在肚子上,万一这丫头以后不能生孩子,那就不是养伤的事情了,十两买她孩子的命吧。” 这是什么逻辑?可是王妃这么说,没人说得出不合理的地方。 洛洛虽然知道十两等于自己快半年的工钱了,但是素来吃穿不需要很操心的她,对于银钱的概念也没有特别重,于是不做他想,立即对阿苗道:“是,奴婢这就去。” 阿苗斜了洛洛一眼,看似不满洛洛穿着小厮衣服,在这茶庄的地方还自称奴婢:“冷舞陪她去吧,洛洛有些少根筋,你跟着她,顺便到隔壁归云斋帮我点几个好菜。” 冷舞并没看出什么,心觉王妃出来当真是为了吃,隔壁归云斋的酒菜如此出名,虽然是分铺,京城里的总店更加正统,但是先吃了再说,才是王妃的做派。 她立即忙不迭地与洛洛前去。 阿苗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看似等着冷舞与洛洛回还,实则,眼角余光时不时掠向街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那边做什么? 因着茶庄的这个位置,看得见归云斋旁边还有个窗口,像个大窗户的小木屋一样,占据了半个门脸的位置。 这便是她让姜三郎与归云斋合作的卤味生意。 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若是冷舞待会儿不晓得买来,她会直接开口让冷舞再去买那儿的卤味的。只有吃进嘴巴里,是不是自己的那个味道,她才清楚,姜三郎是生还是死。 第246章 姜三郎是色胚子 也不知他玩的是剧情表演的游戏小情。趣,还是真的听了东哥说的,他之前与东哥媳妇儿也是半年没生出娃娃。一次邻居办喜事,东哥媳妇儿喝个半醉,据说第一次老主动地折腾东哥,让东哥一直难忘那 一夜夫妻间的床榻间的事情。 只要还是那个味道,姜三郎应该是活着的。 不多时,冷舞真的回来了,在归云斋点了什么菜,她都一一报来。 招牌菜卤水拼盘也在其中。 阿苗颔首道:“待会儿咱们一道吃,今儿我心情好,听说渝州城的梨花酿还不错,那个不容易醉,要不你们陪我喝两口?” 冷舞道:“王妃好多天没这么开怀过,之前还以为您快到京城了,所以心事重。” “嗯,我是心事重,不过再重的心事一直搁着也累得慌,所以现在只管吃,不管其他。”阿苗有些强颜欢笑,不过倒是掩饰得极好,就连心思甚为缜密的冷舞都没有察觉出来。 阿苗继续远眺整个渝州城。 当然,她不过是在茶庄的二层雅间,但是对于多数还是一层房屋的古代来说,二层看得也能瞧见挺远。 “现在入夜,灯火都点上,挺好看的。”阿苗佯作惬意地这么感慨,就瞧见归云斋的小厮已经将菜送过来了。 阿苗的呼吸都有些乱,静静不说话。 少铭忙碌着检测一下送过来的菜肴中是否有毒。 待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让洛洛端到桌上去。 洛洛夹起卤水拼盘上的一块切得极薄的牛肉片儿,放在阿苗身前的小瓷碟上。 现在卤味就在跟前,但是阿苗藏在袖中的手都有些颤抖。 只要吃一口,她就知道姜三郎还可能活着吗?若是味道不对,说明楚函已经把姜三郎灭口了。 马上就能知道,可是她竟没法将这块牛肉片儿放进嘴里。 心如刀绞,忐忑不已,却只能端坐着什么也不动。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洛洛与冷舞很是纳闷,为何王妃像被施了咒术一样,一动不动。 须臾后,洛洛还是没见到阿苗吃下卤牛肉片儿,试着轻唤道:“王妃” 阿苗回神,笑着道:“你们来尝尝,好吃的话,我就考虑吃,特别好吃的话,我不用考虑,直接吃。”阿苗说的这个言语,在冷舞与洛洛看来,没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好吃才考虑吃或者不吃,特别好吃才会吃,这样子的王妃才是古灵精怪的王妃。 只是冷舞有些感觉,王妃心事很重,是因为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又好像不是。冷舞说不上来。洛洛按着阿苗的要求,夹起卤水拼盘内的卤豆腐,放在口中吃着,认真品尝后,突然道:“好吃,好吃,王……公子。”她差点口误,幸好纠正回来了,然后继续道:“我记得两年前,您卤出来的东西也是这 个味道。” 阿苗的心里咯噔一下。 两年前,她在雪山上,每每想起姜三郎,整个心肺都疼得厉害。还有金凤蛋蛋,会不会被摔坏了,它也就此消失了去。 有时候调整自己情绪,不让这些对现状没用的想法萦绕,让自己失去理智。=径自瞎想等同胡思乱想,当时她的情况就只能困在那儿保命,保了命才能寻姜三郎,才能寻回金凤宝玉。 所以她就开始变成了洛洛眼中的大吃货,开始研究水栽的蔬菜,比如各种豆苗。 而那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给自己卤了一盘卤味,配方自然是她自己的,也就是姜三郎知道的,与归云斋合作的这么个配方。 吃一口,思念更甚,不能有,是以,她也就卤了那一次。 洛洛也就吃了那一次,现在洛洛竟然一下子就尝出了两年前曾经吃过的味道。 阿苗有些佩服洛洛的味蕾,也有一丝丝小心虚,当然,这也很好掩饰过去。更多的翻涌情绪来源于,味道一样,那么姜三郎应该是没有出大事。 至于姜花花为何变成这幅模样,这一切的一切,迟早是会知道的。 都已经憋了三年了,隐忍了三年,可不能这时候破功。 阿苗的脑子终于不再那么感性,已经有了平日里需要的理性。她拿起筷子,勾着唇,对洛洛道:“是吗?那我尝尝。”将牛肉放在口中咀嚼,品尝。是的,就是这个味道,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卤水味道。有从古至今卤味美哉的留存,还有二十一世纪的她自个儿私厨 味道的卤味配方。只有酒与酱油,没有水,火候的时间度,让这卤味入味却不会太咸。 阿苗一边点头一边道:“还不错,不过不是我卤的那种,但是这个归云斋的卤味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冷舞与洛洛原本是跟阿苗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突然瞧见信王迈上楼梯的身影,立即站起来,拘谨且恭敬地请安。 阿苗反应过来,也要起身相迎。地位尊崇的男人就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哪怕不请自来,阿苗心里没有几多欢喜,但是面对时候,还要感激他今儿放自己出来走一走,品尝到了这个城市的美食。甚至很荣幸地让这个男人也一道前来 看她,陪她。 这是无奈的,却不能有任何意见的,还需笑脸相迎。 阿苗道:“王爷是来让我回去的?我还没吃完呐。”故意这么说,才符合她在冷舞与洛洛出来时候的模样与心情。 信王道:“本王没事可做,便来这儿看看。”他径自落坐,瞧见梨花酿,询问道:“与本王喝两杯?” 说是询问,可是阿苗自然不敢说只想自己喝,或是与洛洛、冷舞喝。 她拿起酒盏为信王斟上,然后也给自己斟上一小杯。 说起梨花酿,灌进喉里,也是满满的回忆。 某次姜三郎特意在渝州城里买来上好的梨花酿,非要她在屋里头与他喝。 其实他就是想看她有些上脸,脸蛋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离。这是想灌醉她,又不会让她醉倒,在脑袋稍稍有些醺醺感觉的时候,姜三郎就可以这样,那样了。 姜三郎有时候就是色胚子,是的,他是大色胚子。要她半梦半醒时候,学着那本《九尾狐传》与书生相公的某个情景。 第247章 郁闷不开心怎么破 听说就是那次有的他们的大狗。 所以东哥为了生二狗,没少让东哥媳妇儿房里与他对饮。为的就是找回那一次的新鲜感,还有是努努力,继续生娃娃。 总之,二狗也是很顺利出生了。 所以东哥曾经跟姜三郎说,有时候就是要喝点酒,男人家、女人家喝一点,精神头更足,某种事情上更热烈,孩子就挤出来了。 姜三郎一听,可是记在心里,那一夜…… 阿苗挥去这些纷杂的思绪,知道目下不能站在这儿回首往日。 阿苗与信王对饮一杯,信王先干为敬,发问道:“王妃不开心么?” “也许是因为快到京城了。”阿苗解释道,这个借口在这时候跟万精油一样,什么都可以拿来挡。 信王吃一口菜肴,倒是没看出他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又道:“是京城里有什么人让你特别惦记?听说你以前与勋国公府的二公子青梅竹马。” 咯噔,还有这档子事?楚嫣儿在京城还有情人,然后被迫嫁给信王,嗓子哭哑,刺激过度,所以有了后头一系列不智的行为?“信王多虑了,自打过门,京城里的手帕交,还有认识的少时玩伴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就连娘家也当我是泼出来的水。”阿苗试着解释,告诉信王,京城里的闺蜜,还有真有的什么两小无猜的竹马也是 过去的事情。 信王吩咐道:“你们退下吧。” 信王素来喜欢清静,不喜欢旁边有人近身伺候着。 冷舞与洛洛,还有之前留在这儿的少铭恭谨地退到通往一层的木梯处候传。 茶庄早已被清场,没有闲杂人等,就连小二与掌柜什么的,也被拘在了后院,不容他们出来打搅贵人清静。 阿苗道:“我酒量不是很好,也只能喝个几杯。” 她是想喝一点儿解解烦忧,可是喝醉是不行的,这厢要跟信王对饮,自然要先说明情况。 不然,女人一醉,男人有的是机会的事儿若是发生,阿苗可不想。 这种事情,被强迫,是无可奈何的。一个弱女子,如何抵御得了男人的粗暴相逼?是以,被迫委身是一回事,但是酒后乱性,那就是她自找的。 这样子,她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随意便可,本王也不想你喝醉。一个睡着都能流那么多口水,若是喝吐了,本王这身衣服可是不要了,要你重新做一身才成。” 阿苗扯了扯嘴角,“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三日后便要到京城了,王妃……”信王抬眸直视着阿苗,嘱咐道:“外人、家人,你必须要分得清才行。” 信王这话说得有些突兀,也是直言告诫她,别让自己成为细作或是信王府的外人,不然……她就危险了。 是这个意思吗?信王是在警醒自己么? 若做出对信王府不利的事情,将会万劫不复。 她如今毕竟是楚嫣儿,信王这样告诫并不奇怪:“妾身省着。”阿苗小声吐出四字,连我字都不敢说了,对信王很敬畏的模样,自称妾身。 信王点了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 他素来寡淡,喜怒也不喜表现出来,现在他显出来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实在让人费解。 阿苗只知道,这是个极为沉得住气的男人。 若是怀疑她不是楚嫣儿,也是有可能的。若是信她是楚嫣儿?看起来是,又好像不是。 信王这是一步一步试探,像是猫儿弄死老鼠一样,慢慢来么? 阿苗知道自己的功底没法与这个男人相比。 这个男人大自己一轮,加上二十一世纪的年岁,还是大上好几岁。且打小就在战场与朝中锤炼,已经是老谋深算的老男人一个了。 没错,三十岁的男人搁二十一世纪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华,大学毕业没几年,事业上升期。可是在这时代,却可以做爷爷的年纪了,可不是老男人么? “王妃很乖。”信王再次道出意味不明的四个字。 阿苗噙着浅笑,不知怎么回应,只能这样应付。 *** 皎洁的月光笼罩在大地,像是银灰色的轻纱,让渝州城的夜晚多了一层朦胧的感觉。 阿苗坐在窗前,听着院子里的蟋蟀叫声,目光追随着几只萤火虫的舞动而移动。 “王妃,您该吃药了。”洛洛手中端着托盘,上头黑色的药汁比平常时候更加苦口。 不过阿苗已经习惯了。喝完药,又抿下一口蜂蜜水润喉,可是阿苗的眉头还是拧着。 洛洛原以为她会埋怨这次大夫换的药也太苦了。 结果却听阿苗反而问道:“现在亥时了没有?” 与信王在茶庄喝了酒,就回到了这座宅邸,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快了。”洛洛道,心想更鼓也快要响起了吧。 阿苗的嘴巴微微撅着,“这个时辰,大家都睡下了吧,我如果弹琴的话,就扰民了。” 洛洛听见这句,立即走到窗台前朝四周眺望一下,对阿苗道:“灯火还有不少,想不到这渝州城的亥时还不是夜深人静,黑乎乎的。” “真的?”阿苗挑眉,也看了看周边,对洛洛道:“帮我把琴拿出来吧,是那把悬月琴。” 她担心洛洛拿出焦尾琴来,那可是信王的宝贝儿,她不敢掉以轻心,今儿心情有些惆怅,就抚琴舒展一下,没必要用那极为贵重的焦尾琴。 洛洛心如明镜,拿出悬月琴,小心地放在实木长形矮几上,又在莲花玲珑青瓷香炉内点上熏香,复又将屋子的门窗掩好。 不管现在是不是夜深人静,这都是阿苗的习惯。 阿苗坐在蒲团上,指尖轻轻拨弄几下,试了试音,又径自发了一下呆。 须臾后,屋内终于响起了悠扬琴声,曲调婉转,若隐若现,像是清澈山泉,缓缓流淌。 这是阿苗学会抚琴后自个儿谱出的曲子,曲风似二十一世纪的古风曲,很适合抒情。抚完一曲,阿苗又有兴致。其实应该是觉得自个儿当真平静很多,音乐果真是最最有用的疗伤或是静心的一剂药。 凭着回忆,阿苗奏出了《梅花三弄》。当然,并非经典古曲《梅花三弄》,而是现代版的。 这曲风在洛洛与冷舞听起来都倍觉新鲜,只觉得极为顺耳,又优美,绵长婉转的琴音从指尖溢出,勾起了不少人的思绪,也带动了不少人的心绪。 当然,也只限在这座楼宇附近的人才能听见。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除非,有武功傍身,听力与常人不同,倒可以一点儿也不遗漏地听个全部。比如站在楼顶上的那抹玄色身影。 第248章 直接去荣国公府 他的长发没绾也没束起,玄色袍子宽敞,这么站在夜色中的瓦顶上,让人看不真切,究竟是鬼魅还是人影? 他一直伫立在那儿,纹丝不动,也不知是琴音响起才站在这儿,还是……早已站了甚久。 直到琴音落下,再也没有响起。 也许是夜深了,阿苗不敢抚琴太久,却让适才听得琴曲的人有些意犹未尽。 洛洛听得入迷,小声对冷舞道:“王妃弹得越来越好了,她弹的曲子我都没听过,冷舞姐姐听过没?”“没有,王妃自个儿会谱曲,一定是她谱的新曲子吧。”冷舞解释道,见到洛洛要上前,猜测她是要让王妃再弹一首。洛洛这丫头极喜欢因音乐,但是没有天赋,王妃曾经教她抚琴的,只是她不争气,自个 儿觉得弹得上不得台面,就再也不碰琴了。 这厢冷舞瞧出洛洛想让王妃再弹几曲,赶紧拉住她:“别,王妃想弹就弹,现在不比雪山,到了京城,你可要注意了。” 洛洛一惊,低着头,知道王妃平日待她不错,很是亲厚,可是到了京城……还这样没大没小的话,会给王妃丢脸的。 “冷舞姐姐说得对。”洛洛回应。 “看看是不是下雨了?”外头响起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细雨落在屋檐上的细碎声响。 “这个时节下的雨怎么跟春雨一样毛毛雨啊。”洛洛跟冷舞与阿苗说道,又道:“月亮都被遮住了,王妃,是不是您的琴音闭月羞花啊。” “噗嗤——”阿苗被洛洛傻愣愣故意学文雅的拍马屁给逗笑了,用食指戳了她的脑门一下:“嗯,那你出去看看院里的花朵有没有羞答答。” “不用看,肯定花瓣都包裹起来,羞得可以,没脸见王妃了,佩服王妃的美貌还能奏出这般天籁的琴音。”阿苗冲着冷舞眨了眨眼,又对着洛洛抛媚眼:“嗯,那是花儿时辰到了,所以不开了,但是我自认为魅力无限,下回咱们再出去,要不你们别穿小厮衣服了,直接挽个发髻,一个娘子,一个美妾,让我这个 闭月羞花的相公左拥右抱好了。” 洛洛立时就红了脸,“王妃又拿奴婢说笑了。” “不然说哭么?或者去池塘边看看,会不会沉鱼落雁。”阿苗又有了一丝玩世不恭的俏皮模样。主仆俩这儿说着话,却不知,屋顶上的玄色身影依然岿然不动。哪怕细雨蒙蒙,将他的身子打湿,他都好像浑然不觉。看着天上被乌云遮住的玄月,极为妩媚的柳叶眉微微舒展,流转间的媚态让桃花眸眼 犹如繁星璀璨。 他薄唇轻启,喃喃道:“闭月?羞花?”微微顿了一下,复又:“切。” 之后,就再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或是言语。 直到许久后,雨停了,而屋内的主仆三人早已睡去,天空显出鱼肚白,他才跃下这座楼宇。 湿漉漉的瓦顶上空荡荡的,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那儿一样。 *** 三日后,信王府的一行车马即将抵达京城。 “王爷,城外息楠坡有百官迎驾,恭候多时。”少铭策马随在信王与阿苗的马车旁边,向内禀报道。 “皇兄倒是有心了。”信王这句带着讥讽,然后吩咐道:“你去应付那些笑面虎,本王从城西入城。” 宣明帝派出百官迎接信王,倒是给予了极高的尊宠,就像英雄凯旋,大开城门,百官欢庆相迎。 但是宣明帝应该也早料到信王不会跟着大队进城。 因为独来独往,才是信王殿下的做派。 这几日,信王一直与她同乘马车,阿苗有些不自在,不过也习惯了。 信王待她,其实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只是她是有丈夫的男人,与信王殿下这么朝夕相处,让她有些无奈罢了。 一行车马分成了两路。 信王与阿苗的车架转了方向朝西边走去,准备从西城门入城。 而少铭则领着一队人按着计划,从百官相迎的官道上行去。 马车上的信王开口道:“快到京城了,王妃开心吗?” “开心说不上,不开心也没有,不过是个都城而已。”阿苗避重就轻,将话语转到了城市上,而不是照着信王的问话,禀报自己的心境。“王妃之前在渝州城倒是有些失落,琴曲悠扬,但有太多的愁绪,何事让王妃心结如此重,是京城里的家人吗?”信王依然是靠着软垫,手肘搁在旁边的扶手,握拳撑着脑袋,看似闭眼小憩,但是问出的话 语,实则却是让阿苗要认真回答的意思。 阿苗不敢不答:“有些事儿,王爷其实是知道的,女人家也容易多思伤感,早知道王爷会听到,扰您睡眠,我就不弹了。” 按理,她当时有注意的,关着窗户的,信王在隔壁一栋楼内,应该是听不到才是。 不过,信王听到和没听到,阿苗倒也不是很在意。 此时的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进了京城,是的,马上就进城了,到时候,是她去找楚函,还是……等着楚函来找自己? 想起楚函,阿苗藏在袖中的手就攥了起来,指甲抠进肉里。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憎恨过,想要亲自掐死的冲动都有。 信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阖着,阿苗知道他并没有睡。 这几日天天赶路,信王偶尔会让她弈棋,要不就是手捧着书看一会儿,大多都是现在这样。 说起来,阿苗真真琢磨不透这个男人。 哎,想这个男人的打算做甚?自个儿的事情这般多,还容易分心,阿苗暗暗叹息,一再叮嘱自己,莫要在京城掉链子。 那儿极可能是龙潭虎穴,与荣国公府斗,而信王这边,她又何尝不需要时时防备呢? 一个时辰后,马车顺利入了西城门。 进了城,信王殿下眼睛并未睁开,直接对着外头道了句:“去荣国公府。” 马夫没有应声,但明显已经是调转方向了。 信王说得挺小声的,马夫却收到了命令。信王身边果真人才济济,连个马夫都不能小觑。“你不问本王为何不去信王府,而是径直去荣国公府?” 第249章 仇人相见,阿苗气极 “是因为妾身的原因吗?”阿苗道。 信王倏儿坐了起来,一双眼眸看向阿苗,“你知道吗?你与本王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阿苗暗淬彼此彼此。 信王径自道:“你这小狐狸。”虚握着拳头,敲了敲阿苗的头顶,“究竟想什么呢?其实直接告诉本王,兴许会更有帮助。” 阿苗捂着被他敲过的头顶,眼睛闪了闪,信王是知道什么了? 不对,一定是试探,没错,就是试探。 “我头发都乱了,待会儿要去荣国公府,这样可不行。”阿苗转而言其它,从旁边小格架上拿出小铜镜开始照起来。 “记住,只要你对本王无害,本王觉得你很有意思,是不会把你怎样的。”信王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令阿苗不知自己是真的该记住这句话,还是他就说说,自己也就听听,不要放在心上。 “笨女人,越弄簪子越歪。”信王嗤笑起来。 阿苗有些懊恼,牙齿又忍不住咬了咬下唇,暗道,关你什么事。 信王抬起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眼睛饶有意味地凝着阿苗,使得阿苗都不知道如何应对,赶紧低下头。 信王说她咬嘴唇会让男人躁动,刚才她一时疏忽,咬牙切齿,结果……又失误了。 瞧着阿苗羞窘的模样,信王莫名想要发笑,提醒道:“到了。”然后便起身下了马车。 阿苗这才意识到,马车已经停下,只听外头不少人拜见:“臣、(臣妇)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看来信王来荣国公府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然,何以有人迎接? 想来,外头便是荣国公府的主子,荣国公楚斩天有吗?而世子爷楚函是否就在外面? 仇人即将见面,分外眼红,阿苗的手捂住心口,只因那处没来由地揪了起来,是因为隐忍太久的愤慨终于爆发了吗? 不能这样,报仇十年不晚,没有绝对的把握,莫要意气用事。 阿苗依然坐在马车上整理着心绪。 信王寒凉如秋风的嗓音响起,“荣国公免礼。” 外头沉默一下,似乎是等阿苗下车,没见到人,便听信王轻声唤道:“王妃,你是累了?” 那声音倒是有几分温柔,与适才跟荣国公府楚斩天的语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阿苗整了整衣袂,终是出了车厢。 信王如往常一样,扬起胳膊,扶着她踩着马凳缓缓步下马车。今儿她穿的是一身淡蓝的渐变罗衫,下身着珍珠白纱褶裙。如今的她又与两年前在互坝村时的姜三媳妇儿模样更加俏丽。清丽的五官与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一模一样,但是更比那时候白嫩得像豆腐一样的 肌肤,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朵开得姣好的玉兰花儿,清雅得引人注目,移不开眼。 而信王今儿依旧一袭玄色锦袍,面覆先皇所赐的银色面具,其余刚硬,遮掩柔媚的五官,轩昂气宇尽显。 俩人并肩站着,倒是一对璧人,极为和谐,不张扬,却是这相迎人群中,无可厚非的焦点。 阿苗静静站立,也没有热忱地给荣国公府的长辈打招呼,受了他们的见礼。 这么看来,有一些的冷漠,不是楚嫣儿应该对家人的态度。 但是阿苗在荣国公府可不想做楚嫣儿,知道她是薛阿苗的,她自然要端着,恨不得挠死、掐死,踩死这些个虎狼心肠的歹毒人。不知道的,她也没必要为楚嫣儿应付,懒得浪费自己的表情与情绪。 荣国公府前来大门相迎信王夫妇俩的人很多。 阿苗在众人中,一眼就瞧见了那位身材英武,在信王到来时,也不卑不亢,五官与自己甚为相似,却不失男子英气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这个身子的父亲,荣国公——楚斩天。 果然,这个身子的五官随的是楚家人,但是……她薛阿苗在楚家人跟前是人吗? 信王站在阿苗身畔,没有什么言语,但是看向她的眼眸,已经是让所有相迎的荣国公府的人惊诧不已。 信王殿下冷清,这个楚嫣儿成为信王妃是进了火坑,到了魔鬼的地狱。 可是瞧着楚嫣儿的起色红润,模样更比三年前靓丽许多,可见这日子是有多么的滋润? 要知道,在荣国公府里,楚嫣儿乃是府中一盆极为珍贵的一株牡丹。原以为这朵花去了信王府,凋谢是必然的命运。 可如今盛开的比在荣国公府还要美艳,这是要多么精心的养护,才将她之前的倨傲与跋扈的模样洗去,有了如此雍容华贵的一面。 没错,荣国公府的人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再高贵的人,他们都见过不少。是以,信王相扶阿苗步下马车的一瞬间,信王冷漠性子,却极为儒雅的模样,便让人有些惊诧。而阿苗的出现,今儿虽然不是穿着信王妃的朝服,只是一身优雅的裙装,甚至还不及府中相迎的小姐的服饰 料子来得精贵,且简单。但是却与她的气韵浑然天成,一言不发时,那份高贵亦是尽显。 一名少女褪去身上的所有骄纵与戾气,是信王用无尽的温柔将她感化而改变,还是她真的成长了,成了让人不得不敬畏的信王妃? 这是不少三年多未见楚嫣儿时,心潮的涌动。 阿苗淡扫一眼人群,依然没有说话。 而此时的信王则依然面无表情,也没有言语。 “嫣姐儿,你……你就不想老祖宗了?”一名华发的老妇杵着祖母绿手杖,原本是站在楚斩天身侧,瞧眸眼甚为激动,闪烁的泪光有着慈爱与疼惜。 这是楚嫣儿的亲祖母,也就是荣国公楚斩天的母亲——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有些褶子的手颤抖着攥住阿苗,因为年迈而显得没甚光泽的眸光,让阿苗没法拂去她的手。 “我的心肝,嫣姐儿,您终于回来看老祖宗了。” 楚嫣儿乃是楚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是被楚老夫人捧在手心,加上身份本就贵重,勋贵小姐中的头一份,是以,从来就是众星拱月,没有摔过跟头。阿苗清楚楚老夫人是将她当成楚嫣儿,扭头看向楚斩天。 第250章 荣国公府的各房 楚斩天瞧着阿苗的反应,赶忙扶着楚老夫人,无奈地劝道:“母亲,王爷与王妃来府中做客,咱们赶紧请他们进去吧。” 显然,楚斩天知道她不是楚嫣儿。 这是见阿苗没有几多扮演楚嫣儿的意思,怕露出破绽,赶紧缓和一下情况。 信王看起来依然清冷,淡声道:“老夫人,王妃乖巧,甚得我心,这都是您抚育得好。” 信王看向后头几辆马车,“王妃是三年多第一次回府,她为您准备了不少东西,希望老夫人喜欢。”说完,扭头接过身后长随呈上来的礼单,拿给了荣国公楚斩天,“荣国公还请笑纳。” “王爷有心了,移步府内用茶吧,王妃……请。” 信王倒是客气得很,换个王爷,这么说也是很正常的,关键这是信王殿下,对着宣明帝的话,都不见得有几多的客套言语。 可见信王是多么的给信王妃面子。 这么个情况,任谁人也不会知道,荣国公府与信王府早已水火不容,暗杀、围剿的事儿,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嫣姐儿,你是不是还生老祖宗的气?函哥儿写了那么多信给你,你都不回。”楚老夫人一边揩着眼泪,一边引着阿苗迈过门槛,伤痛负疚的情绪尽显。 阿苗没有回应,只因她没法将自己当成楚嫣儿。 而楚老夫人,虽说也是她的亲祖母,但是……荣国公府的人哪会当她是正牌楚家人,不过是个意外,耻辱而出生的野种罢了。 不然,哪里会将她塞到雪山,甚至将她置之死地,只为了楚嫣儿摆脱信王妃这个身份。 这样想来,阿苗倒没了对楚老夫人的愧疚感。 是的,受过良好教养的人,面对长辈的慈善与对,这般不理不睬,自然很不习惯,觉得自己不礼貌,也很不好意思。 因为楚老夫人觉得楚嫣儿当初出嫁是伤心加负气。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嫁给死了三任王妃的信王,还是个冷清冷血,封底还在边境,离京城千里以外。 就算荣国公府与信王府的关系没有僵化,没有仇怨,这也不是荣国公府择女婿的好人选。 可是皇太后懿旨,满朝命妇皆知,宣明帝也不可能拂去太后的这个意思,让皇太后的脸没地方搁。 再说,皇太后的懿旨是不是与宣明帝商量好的,这也是他们母子俩的事情。 总之,对于荣国公府不是好事。而对于楚嫣儿,则是脑袋上都悬在刀刃上的泼天祸事。 所以楚嫣儿自然吵着不愿意嫁,但是楚老夫人能抗旨不尊么?纵使心像被人剜去一样,都逼着楚嫣儿远嫁去信王府。 这是阿苗在楚老夫人的几句言谈,与表情上分析出来的。 而荣国公府其余相迎的人,则觉得楚嫣儿这时候端起了信王妃的架子,对亲祖母都这般不闻不问,淡漠得跟信王真是天生一对。 就这样,众人绕过前方的影壁,换乘了软轿。 信王又一次对阿苗说道:“你若是乏了,或者觉得不舒服,便让冷舞来通知本王,咱们就回王府。”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是多么的体贴入微,就连信王妃回娘家,都还担心娘家人照顾不周么? 但阿苗可不这么想,她与信王哪里有这么恩爱啊?这是信王作秀,还是他真的知道自己不是楚嫣儿,或是信王为她考虑,知道紫簪奉命曾经想要谋害她,故意说出这一句。 这是要震慑楚斩天与楚函的意思。 信王妃不能在荣国公府里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当然的,信王府与荣国公府怎么想要踩死对方,也是暗地里的事儿,明面上的拜访,也不可能让对方在自己府中出事。 但是信王还这么说,楚斩天却是想了很多。 阿苗对着信王点了点头,这么看来,信王倒不是少言寡淡,反而成了信王妃变得不想言语,甚至让人怀疑她已经成了哑巴。 荣国公府占地极光,差不多京城九染街的半条街,几代的扩建,使得从大门进到后院都要些时间。 阿苗乘坐着轿辇,来到了楚老夫人的院落——安冉院。 楚老夫人此时没有一个劲地掉泪珠子,先行在人搀扶下走出轿辇,瞧见阿苗一出来,立即上前攥住阿苗的手儿,点头道:“能看见你平安,老祖宗比什么都高兴。” 身前这位老妇,虽说关心的是楚嫣儿,但是眼眸中切切真情,让阿苗终于有了回应:“叫您老记挂,是我的不孝。” 祖母她唤不出,自称孙女,更是觉得不合适,于是阿苗才说出我这个字眼。 “来来来,到老祖宗屋里去,有嫣姐儿最爱吃的桂花酥糖。” 阿苗颔首,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没有如预期那样看见楚函,但是已经到了这份上,楚函,跑的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这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急,就算信王与荣国公府再如何关系僵硬,恨不得咬死对方。 但荣国公府万万不会让信王在自己的府上出事的。 这也是信王会堂而皇之,没有任何一丝顾忌地前来的原因。 当然,阿苗明白,信王更多的则是让她回荣国公府。 至于信王为何一入京城便带她来,这一层原因,阿苗真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楚老夫人指引阿苗坐入屋内罗汉榻上。 这乃是主位,阿苗如今顶着信王妃的身份,自然要坐在最上首。而楚老夫人终于有了笑意,对着身旁的盛装迎接信王妃的女眷们道:“虽说嫣姐儿是咱们荣国公府嫁出去的,但是如今乃是皇家的媳妇儿,咱们荣国公府万万怠慢不得,该行礼的便行礼吧,嫣姐儿受得起。 ” 楚老夫人会这么吩咐,让众人再次大礼叩拜,这里头定然也是有原委的。 屋里头的女子,阿苗判断,是荣国公府二房、三房的,后头的怕是庶房什么的。 年长一些的应该是荣国公府二老爷的夫人段氏,另一个自然是三房的石氏。 这两个女子,阿苗一看,便晓得,不是很喜欢楚嫣儿。只因她们听见楚老夫人的要求时,不敢不从,细微处已经表现出了不忿。 第251章 找茬的目的 “见过三姐姐。”三名名模样周正,五官也不错的豆蔻女子,瞧着应该是二三房的嫡女,也向阿苗行礼。 阿苗只是颔首,甚至起身都没说,她们讪讪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然后抿着唇,搅着手绢退到一边。 这一细节,阿苗知道,楚嫣儿虽然在荣国公府地位了得,让楚老夫人,楚斩天与楚函捧在手心,但……却不得人心,更没有几分亲厚的堂姊妹。 “见过三妹妹。”几名看起来稍稍素雅一些装扮的妇人,看年纪是妙龄阶段,应该是楚嫣儿庶房那边已经出嫁的堂姐吧。 阿苗依然颔首。 楚老夫人则堆起了笑意,似乎阿苗这么端着信王妃的架子有些满意。 或是,楚老夫人真真疼楚嫣儿疼到骨子里了,不管她啥模样,板着脸做在楚老夫人的跟前,楚老夫人都倍觉舒服。 实则是楚老夫人还真真是想让楚嫣儿拿出信王妃的架势,打压一下这几房的媳妇儿或是其余孙女儿。 因为这次信王领信王妃回京城,那是楚老夫人花了不少心思,才做到的。 当初楚嫣儿被赐婚,嫁给信王爷,在荣国公府的各房看来,以为能嫁最好人选的这个姑娘,让人羡慕眼红的主,结果竟是进了信王府的门,这跟脚迈进棺材有什么大的区别么? 这件事,好多姊妹都躲在门背后偷笑呐。 而楚嫣儿出嫁后,三年来,渺无音讯。 信王的性格不必寻常人,信王府的一切,是没法打听到的。 更遑论,荣国公府与信王府的关系,荣国公府想要知道点消息,更是难上加难。这样子情况,这边没法收到消息,身为信王妃的楚嫣儿这么娇气,也没办法跟娘家来封书信,是撒娇也好,是诉苦也罢,甚至是寻求庇护,或者报平安。可是没有,始终是姑娘嫁入信王府,一去没复返的 迹象。扔个石子进水里,还有噗通一声吧?楚嫣儿倒好,噗通都没有。使得原本伸长脖子关注这个婚事的人,还有荣国公府的人,全都猜测,难道信王妃楚嫣儿也跟信王的前三任王妃那样,薨世了?坊间都在传 ,信王妃肯定已经死绝死透了,只是信王隐瞒不报,不过纸包不住火,迟早要上报朝廷的。 要知道,信王是出了名的克妻命。 至于是真克妻,还是真如传说中的,信王十分残暴,月圆时分,嗜血时候一不小心将信王妃咬死了。 这就让人猜不透了。 越是猜不透,就越有人不停地分析与猜测。 而楚老夫人是在府中,心急如焚,焦灼不安,越久就越坐不住。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宝贝心肝孙女儿楚嫣儿的消息,爱莫能助,只得前去城外雁峻寺为她求签祈福。 不曾想,那次竟遇见街道中车马堵住,有别府的两辆马车相撞,车轱辘、马车板全都散架,官府没来之前不能移动,两府争执,要判个谁的责任更大,错处更多。 于是楚老夫人的车架只能绕路行事,结果在巷子内,竟然听见了小赌坊的小厮缩在角落拉人赌博,听见的言语让她怒不可知。“信王妃哪可能还活着?荣国公府的人都压她坟头的草已经长到膝盖了,这钱等于送你的。一赔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如果你要碰运气,也可以赌信王妃没死,这赔率高,也有人买,一赔二十,只要一 两银子,万一信王妃真还有气在,你就有二十两,值得搏一搏,你不博还怎么发财,是不是?” 楚老夫人被气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而且更可气的是,他们荣国公府都在指望楚嫣儿死,还能发一笔横财。 这是家门不幸,想气死她这个老骨头么? 于是乎,楚斩天哪次盛怒,这件事是他亲闺女的事,更使得老娘病得连喘气都费力了。 楚斩天仗势清缴坊间这些开设违禁赌项的赌坊,打压的打压,杖刑的杖刑,脑袋搬家的都有十多个人。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虽说那些个开赌坊的眼皮子浅,自己找死,但是让楚斩天这般动怒,不惜落下非议,也是让人有些害怕的。 后来,楚老夫人身子骨稍稍养好一些,就强撑着去跪求皇太后,求皇太后赐旨,让她见一见这个远嫁的孙女儿。 楚老夫人当时是要动身前去信王的王都,还怕信王爷不让她进信王府,所以特意求一张懿旨,好让她不会白去一趟。 虽说荣国公府显贵,多少皇亲国戚,甚至皇上与皇太后的礼遇,没人敢将楚老夫人拒之门外,但是信王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性格,与荣国公府的真实关系,楚老夫人自然全都想过一遍,才会这样行事。 这厢信王领着信王妃回京城,最是开心的自然是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对着屋内的这些个媳妇儿还有孙女们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老婆子要跟嫣姐儿说说话,不用杵在这儿了。” 大家伙儿再次想阿苗行了叩拜礼,阿苗继续受着,依然没有说话,不喜不怒。 大家讪讪地退去。 阿苗看着自称是二婶、与三婶的两名妇人眼中带着怨怼,而她们两名堂妹,愤愤地剜了阿苗一眼。 她们以为阿苗没看见,但阿苗偏生就看见了。 阿苗使出一记眼神,冷舞瞧见,偏头一瞧提着裙摆,一扭一扭出门槛的几对母女,直接就领命出去了。 说起来,阿苗心内赞叹冷舞通透,瞧见这几个母女的眼神不善,阿苗微微一示意,即刻知道是让她前去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女子。 阿苗当然不会在意这几个女子的不善目光,被瞪一下,又不会全身不舒服。 但是她就是要嚣张,要惹事,惹得全府鸡飞狗跳才是最好。这样一来,对楚嫣儿了解甚多的楚老夫人便没机会与她俩人独处,说祖孙俩的私密言语。 而冷舞只要出去闹腾,够厉害,就有机会引来楚函或者楚斩天。阿苗藏在袖中的拳头攥了攥,心里恨意满满,不搅屎一番,她怎么去质问楚函或者楚斩天姜三郎与金凤宝玉的下落? 第252章 什么是规矩 楚老夫人与阿苗坐得近了一些,握着阿苗的手儿道:“我苦命的心肝宝贝,你就真那么恨祖母么?你嫁过去,是割祖母的心肝肉啊……” 她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结果才起个头,门外便传来冷舞叱声,以及几名拔高音量的女子声音。 阿苗看向门外,拍了拍楚老夫人的手,开口道:“外头怎么了?”起身就出了屋子,要去点活少柴禾,将楚斩天或者楚函给烧出来。 安冉院外院,冷舞扬着下巴堵住二夫人与三夫人,还有三名堂妹的去路。 “我们王爷说了,谁待王妃不敬,便是对他不敬,让奴婢如实禀报,决不轻饶。”冷舞跟随郝嬷嬷多年,释放出掌事姑姑的威慑自然是炉火纯青的。 二夫人与三夫人面色一凝,顿时都不高兴了。 荣国公府也不是一般门第,就算信王妃也是从这边出去的,想打压甩脸子,是这么个伺候身边的丫头可以做的事情吗?二夫人是的心肠阴一些,说话凉凉的,自以为很优雅,“你这个奴婢胡说八道什么?你家主子信王妃还管我叫一声婶母,你这样没规矩,可是丢你们信王府的脸,丢信王妃的脸,没教养,奴婢都管教不好。 ” 这是回嘴还不忘多打一竿子,骂骂楚嫣儿。 说完话,她的余光掠向旁边三房的幺女,这个丫头最是沉不住气,她这厢稍稍点一些火,保管她跳脚添柴禾,然后就是三房跟信王妃楚嫣儿掐。果不其然,三房幺女本也被三夫人宠得甚为骄纵,打小被楚嫣儿压着,在楚嫣儿跟前,只能夹着尾巴做闷声不敢叫的狗。这会子,又目睹信王妃回娘家的待遇,身上的行头虽说不甚坠饰,但那张粉嫩的脸 蛋,以及信王的温柔体贴,都在告诉她一个信息:楚嫣儿更加不可同日而语,日子过得别说多滋润了。 原本幻想着楚嫣儿没日子过,甚至被信王虐待摧残得生不如死,可能早就香消玉损都不奇怪。这等反差,她本就不甘加怨气,是以,二夫人一起头,她立即开腔:“你觉得信王府的狗都比荣国公主子跟显贵么?你可要弄清楚,信王都还是我们荣国公府的姑爷呐,他对我伯父都不能无礼,你这蠢货要 找茬,当我们荣国公府的小门小户可以随意咬吗?” 冷舞哼了一下,甩手就给她一巴掌:“荣国公府的家教真好,堂堂嫡房小姐,说出这等可以灭门的话。” “你……你打我,这可是荣国公府的底盘,你嚣张什么,快,给我打死这个贱丫头。” 冷舞厉色叱道:“你说我们信王爷在荣国公府还要低三下气,讨好巴结你们,你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们信王殿下又是谁人?”三夫人气急败坏,知道自个儿闺女冲动,但是一个奴婢也敢在自家地盘欺负人,也吃不消了,高声喊起来:“嫣姐儿,你堂妹被人欺负看了,您来评评理。”扭头对着另一个闺女道:“快去找你爹,还有你大 伯,今儿这个贱奴婢若是不教训,在荣国公府尚且如此,进了宫,会给信王妃惹事,让她颜面扫尽的。” 三夫人的功底还是比自家闺女强上一些,好歹是端出了自己是信王妃的长辈,帮着信王妃教训这个惹祸精,全是为了信王妃好的说辞。 二夫人后退一步,心内暗笑。 蠢货,三房的都是蠢货。 明摆着信王就是要找茬生事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是要跟信王掐架么?不就是落了信王府的陷阱里。 二夫人只顾着看戏,期待三夫人也被扇一巴掌,被信王一刀捅死,那是再好不过。 阿苗走出去,正是看见冷舞与这三夫人对峙,心里暗暗给冷舞竖起大拇哥,为冷舞点一千个赞。 她的战斗力,可是比阿苗预期的要高好多。 要知道,这可是荣国公府的正牌夫人。冷舞不屈不挠,没有几多劣势。就算信王府的门槛比荣国公府高,换个奴婢,也不敢弄出这样的动静。冷舞看向阿苗,见她的目光便知道是继续下去,于是哼道:“你们觉得我家王妃嫁出去没活路对不对,现在还要给她请安,心里头一百个不高兴,噘嘴都噘到天上去了,我冷舞为王妃抱不平,王妃心善,不 与人争执,忍下这口气,但是奴婢承了王爷吩咐,凡是有对王妃不敬者,定要拿捏,拿不下来,便我家王爷出面。” “我哪里有噘嘴,你血口喷人,狗仗人势,拿着信王殿下欺压我们么?” “是欺压也好,是你们当我家王妃软柿子也罢,你一张嘴巴,我也一张嘴巴,要理论就理论,要打架,我家王爷还怕你们不成?”冷舞一点儿也不示弱,人家打脸用手,她可是抡起锄头不客气。 三夫人咬牙切齿,瞧见楚老夫人出来了,扑上去就开始哭嚎:“母亲,儿媳们可是该给王妃磕头的磕头,可这下贱胚子竟敢这样欺负咱们,当咱们荣国公府是草么,他们想拔就拔。”冷舞道:“奴婢可没说夫人没给王妃磕头,说你心有不甘,甚至拿刀子眼剜我家主子,谁知道你心里怎么诅咒我家主子,不然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发疯跟您计较个什么劲,还不是看不过去,为我家主子 鸣不平。” 冷舞这是真要将事情惹大,其底气便是认准了荣国公府当初让紫簪谋害王妃。而荣国公府与信王府的事情,太过复杂,这积怨已经没法化解。那么为了王妃也好,为了信王殿下有王妃真心相伴左右也是,郝嬷嬷早就吩咐,有机会就弄僵王妃跟荣国公府的关系,那样,王妃与王爷就 不会因为两府的关系,或者出生什么的,有间隙了。 这些个,阿苗只能猜测些许,倒不能知道一清二楚。 反正她现在就是要冷舞这样做。阿苗上前,淡淡瞥了一眼几人,勾起的唇角,轻声道:“这三年都是冷舞这丫头对我忠心耿耿,她最恨别人对我不尊,更是不会冤枉别人。” 第253章 二三房的撕逼大戏 “王妃,您……您要明鉴啊,您的七妹刚才都被这贱丫头打了……”“因为是七妹,所以本妃觉得直接掌掴比较妥当,不然日后出去,不懂得尊卑,会给荣国公府惹祸的。”说到这边,阿苗又是一笑,“三婶若是不服,反正你也家里人来了,那就让大家评评理,我家王爷是真 的在这儿需要低声下气,点头哈腰,还是你们这时候与我不快,要赶紧磕头求原谅呢?” 阿苗的这句话一出,楚老夫人心口生疼,只因她发现,眼前这个孙女儿已经不是往日自己捧在手心的孙女了。 她是真的在与荣国公府决裂,且没有一丝一毫被逼迫的模样,凌厉的眸光,没有半分商量余地的语气,都在告诉楚老夫人,她今儿是来结仇的,并非省亲。 这孙女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楚老夫人心情乱得可以,“嫣姐儿……”唤着孙女儿,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或者问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阿苗又一次开口道:“都是先有国再有家,外人跟前自然是讲国礼,荣国公府数代显贵,我虽然与楚家有些关系,但……并不代表,荣国公府朝中地位了得,你们就有权利亵渎皇家人,让我家王爷看你们的 脸色。” 这帽子是继续乱扣,现在不单单是楚老夫人看出来了,就连二夫人也看出来了。 今儿信王妃回娘家,不是辟谣告诉京城里的人,她没死,也不是来探望亲人的。是来信王府闹腾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暗地里你死我活,荣国公府可不输信王府。信王就是有通天本事,想要拔起荣国公府楚家这棵参天大树,也不一定办得到。 但是……现在是明着来打脸来对撕,他们只能吃闷亏。 连荣国公府嫁出去的女儿都口口声声说娘家人怠慢信王,这样子就是在宣明帝与皇太后跟前,都……都说不清楚。 简单直接,跟村妇一样的做派,但是……又让荣国公府哑口无言。 二夫人扶着有些站不稳的楚老夫人,看似苦口婆心,启唇道:“太子妃温婉贤淑,人家的地位可是尊崇,尚且亲厚得很,信王妃您虽然也是高高在上,但是太嚣张了,又有什么好呢?” 这话说的是,你信王妃有什么了不起,跟人家太子妃学学吧,比你高贵的人都比你更低调且不跋扈,你了不起个屁啊。 但是阿苗可没细究二夫人的言语,抓住里头关键词,疑惑起来:“太子妃?” 宣明帝不是一直没有立储君么,因为儿子都没几个,听说那个许妃生下的儿子也就几岁吧,毛都没长齐全,当了太子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太子妃啊。 阿苗知道自己的信息闭塞,凭着原本做村妇对朝堂的了解实在太少,而在洛洛与冷舞身上套出来的信息量,怎么也不如一直身在京城,知道这些个动向的朝廷命妇, 就在此时,楚斩天的喝声终于响起:“对信王妃不尊,不但是跟信王爷过不去,也是要跟我作对,那就休怪我不念情面了。” 这句话一出,二夫人与三夫人直接吓得半死。 不知道这楚斩天是因为宠闺女,还是清楚信王与信王妃今儿要让阖府鸡犬不宁,才故意这么说,以平息此刻的争执。如果是宠闺女,楚斩天肯定要二房、三房好看,哪里会站在荣国公府的这边。就算不是因为宠闺女,而是清楚今儿信王与这楚嫣儿是来闹事的,为了整个荣国公府,也可以拿二房、三房开刀,来给信王一 个交代。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让二房与三房灭顶之灾的可能。这样的话,二房、三房真真是做了冤死鬼。 二夫人脑子转得快,立即倒戈,叱责三夫人道:“不是二嫂说你,信王妃不管如何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做长辈的,心疼还来不及,你刚才瞪她,太过分了,难怪她的丫头会看不过去。” “二嫂,你……你说的是什么话?”三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看似恍然大悟:“你娘家哥哥骗了我儿子一千两,你怕我跟你追银子,想要借机踩死我,你这是把信王爷与大伯当枪使!够毒的。” 二夫人面色一边,没想到这三夫人关键时候也是厉害的紧,不但说出重点,还让她陷入了吃了雄心豹子胆,设计信王与楚斩天的危机里头。 阿苗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女人撕逼掐架。扯的这些个家事,老底,她才没兴趣看戏呐。 反正楚斩天来了,而楚函,看来是不在府里,不然躲着不见面,不是这个男人的性格。 阿苗看向楚斩天,且看这个荣国公府的当家人要怎么处理这事儿? 算算时间,好像楚斩天原本就是要来这儿的,不然怎么也要再过个十几分钟才能从前院到这边吧。 按理,他撇下信王自己来后院,实则是不妥的。 显然,楚斩天也是要找自己谈判的。 阿苗静观其变,毕竟,在荣国公府,她目下可是很有主动权的。在荣国公府将她灭口,阿苗料他也没这个胆子。她能活着回到京城,怕的人是楚斩天还有楚函! 楚斩天再次命道:“来人,将这些对信王妃无理的妇人压下去。” 将将赶来的二老爷与三老爷直接呼喊出来:“大哥。” 楚斩天不理会,扭头对阿苗拱手躬身,“信王妃,移步后房,为父与你有话要说。” 这句话用词什么的,在旁人看来,有些不搭边。楚斩天乃是楚嫣儿的亲爹,躬身拱手,这般行礼,楚嫣儿在自家人跟前竟然就这么受了,这不怕折寿么? 但阿苗与楚斩天知道,这句别人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有想不出怎么不对劲的话,是有多么的合适。 楚斩天自称为父,是知道阿苗是他的女儿,也没有叫她嫣姐儿,只因,她并不是楚嫣儿,信王妃才是他可以叫的,暂时寻得到的称呼。 阿苗对楚老夫人道:“我去去就来。”楚老夫人整个人有些征楞,是受打击还没有缓过来的模样,望着孙女儿随着儿子朝旁边的嫣然楼而去,心内酸涩,喃喃道:“老婆子老了,没用了,帮不了孙女儿,咱们楚家,楚家真的完了。” 第254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楚老夫人是真的绝望了,皇太后会将楚嫣儿指给信王为妃,不是圣宠而是打压。 加上今日,信王妃出嫁后是第一次回娘家,所有的做派,哪有把荣国公府当成她的娘家啊? 这是孙女儿的自保方式么?清楚信王府与荣国公府的关系没法转寰,为了不再左右为难,便故意与娘家决裂,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会的,自己的宝贝孙女儿怎会这样自私?一定是害怕娘家因为她,而被信王威胁钳制,所以良苦用心,才会这样的。 楚老夫人想了很多,但是哪一个都不能完全说得通,嘴巴翕动几下,喃喃念叨:“老了,我老了,看不明白,老骨头真的看不明白啊。”眼皮子一翻,当即晕厥了过去。 楚老夫人那边乱作一团的时候,楚斩天与阿苗已经走进了嫣然阁。 只稍一眼,阿苗便清楚,这里是楚嫣儿的闺阁。 楚嫣儿等于出嫁三年多了吧,这儿的布局,依然是她喜欢的吧?一尘不染,日日有人打扫,是随时等候着这个掌中宝的千金大小姐回来么? 楚斩天负手站定,对阿苗道:“你恨我吗?” 这句只是开场白,阿苗懒得接话,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函哥儿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楚斩天摇了摇头,“可是他还是把你送过去了。” 楚斩天久居官场,又是武将,有一股子令人敬畏的威严气宇。哪怕此时有些颓废,可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依然有着常人无法忽视的一层威慑。 若是两三年前,阿苗还可能会有些惧意。 急得当时楚函身边的护卫阿烈。 这个人一看就是杀过不少人,眼神都是冷的带着戾气,每每都让阿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的阿苗却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媳妇儿了。人经历多了,也就少了恐惧,也不知道是她更坚强了,还是勇者无惧?“当年你受伤,遇见了费氏,没有她的救治,你也活不到现在,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出生,所以我的存在是天意。”阿苗摆出立场,面对所谓的生身父亲,她可不想服软。所谓没有天就没有地,没有他就没 有这个身子?阿苗可不想用这个道理来绑架自己。 她从不指望她有个父亲。 再则,这个身子的出生是意外,是天意,就算是个错误,却不是她的错。 原身在世时,受了费氏多少的磋磨?被虐得心神疲惫,最后一命呜呼。就算老天要将错误怪罪在这个身子的身上,那么原身的丧命,也已经够偿还了吧? 凭什么这个父亲又来讨债,让私生女代替正牌闺女楚嫣儿? 这厢阿苗若是念什么骨肉亲情,真真会被世人笑掉大牙。 “废话不多说,我只想知道姜三郎在哪里?还有我手中抢走的金凤宝玉,在谁手上?”阿苗懒得拐弯抹角,管他是甩锅给楚函还是真的不知情,都改变不了,她差点儿死在雪山上的事实。 夫妻分别的酸苦,每日咽下的苦口汤药,未来还有几个三年可以活,都是未知数? 阿苗越想越气,眸中的恨意被楚斩天看在眼里。 她的恨,他可以理解,也早就预料到。但此时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威严气宇,是被内心滔天的愤恨给引发出来的。 楚斩天阅人无数,再高贵的女子,英气逼人,冷冽的凤眸,都见识过,却还是被阿苗此时的那股骇人的气质给震惊了一下。 若不是他乃是驰骋沙场的将领一名,此时,可能都已经心里发悚得脚跟都想抖了。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乡野间长大的女子该有的气质。 “姜三郎?金凤宝玉?”楚斩天沉吟一下,方才开口,“你已经回不去了,别想着姜三郎了,金凤宝玉是你身上的玉佩么?我会帮你问函哥儿,然后给你个交代。”“在敷衍我么?问的下落一个都没有!”阿苗轻蔑地望着楚斩天,她真真是满腔的滔天愤恨,没有拔出簪子捅过去,已经是很有理智地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了。这边摊牌,你还没给我诚意,这是逼她与之拼命 么? “你的身份若是揭穿,荣国公府将面临欺君,信王为此大动干戈,你也不一定能保得住自己。”“我为什么要保住自己,你是穿鞋的,我是光脚的!拿笔杆子的怕拿家伙的,拿家伙的怕不要命的,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是你们逼我的,与你们玉石俱焚,也是被你们逼的。”阿苗开始逼问,今儿还让他 糊弄自己,那就是蠢得没药医了。 楚斩天道:“是函哥儿与嫣姐儿对不住你,觉得你是……” “觉得我是野种?没错,我是野种,可我活着对得起天地,对你不尊,对费氏不敬,那也是你们不配。” “是的,我不配,我不配为人父亲。”“你当然不配,楚嫣儿要不是你的女儿,不一定会嫁给信王,你说你不知道楚函对我做的一切,说明你没管好你的儿子,我是野种就是你们迫害我的理由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怎么没死呐?死了多好,没 死就后患无穷,让你顾忌满满。” 屋内安静得可以,阿苗直勾勾地瞪着楚斩天,楚斩天也是与她对视。 他们看起来剑拔弩张,却是沉默代替,阿苗目光中的愤恨是真真实实,心中怨气滔天,可她今日目的却很简单,就是要知道姜三郎与金凤宝玉的下落。 现在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是楚函知道她在意姜三郎与金凤宝玉,那么,是不是会用他们来控制自己。 这是阿苗最不想看到的情形,楚函卑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姜三郎万万不能落在楚函手中。 可是不在楚函的手中,姜三郎又在哪里? 楚斩天的目光则带着审视,这个孩子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是他当年疏忽,一念之仁,没有杀了费氏那个贱女人,就算没杀,竟然没给她灌下绝子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还是来了。 第255章 像白无常一样的楚函 被自己儿子牵扯到了府中的事情,让她恨透了荣国公府。 偏生她还很厉害,厉害得不像一般女子。十个楚嫣儿,都斗不过这样的女子,不然楚函得知她还活着后,焦灼头疼成那个模样? 他的儿子他清楚,不是个孬种,可是这个孩子……让儿子忌惮,也让儿子痛苦。 虽说是他自找的,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应该怎么做呢? 她不会认自己,自己又何尝想要认她? 面对她,实则无奈。 “废话不用多说,我只想知道姜三郎还有金凤宝玉的下落。”阿苗再次追问。 楚斩天转身走到内间,那儿是楚嫣儿的闺房,床榻上粉色帐子,褥垫、被褥皆是最上好的丝绸。 楚嫣儿没有嫁给信王,过的是随心所欲,让人宠爱疼惜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为她择的夫婿,也是府中长辈认可,就算是个渣男,荣国公府也有能力治出个绝世好男人来宠着顺着楚嫣儿。 可是她没有那个命,就是嫁给了信王。 楚嫣儿若是够聪明,就要靠着她的本事,步步经营,安稳安定下来,不让家人担心。若是有手段得信王宠爱,又比别人差的了多少。 可是她自私,觉得别人对她好是应该的,一点点坎坷就自暴自弃,或是怨气不甘,用让人不喜与厌恶的态度,使得没人认可她,更加轻视与忽视她。 女人要人尊重,要人宠爱,是有原因的。不是应该的,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要么有命享福,要么有本事享福。 全都没有,却让她来背负这一切。 思及此,阿苗再次启唇:“你的女儿——楚嫣儿,现在在哪里?” 她还真想见见楚嫣儿。 楚斩天在楚嫣儿的床榻上摸索,听见阿苗问话,身形顿了顿,又继续摸索。 须臾后,楚嫣儿的床头上一个暗格被打开,楚斩天适才便是摸索打开暗格的机关。 终于,阿苗看清了楚斩天是想从暗格内拿什么? 一柄长剑,没有鞘只有剑,银光闪闪,绝非凡物。 “你想杀我?”阿苗量他没有这个胆子。 信王妃在荣国公府被杀,且不说世人会如何非议,要是荣国公府有胆子这么做,没有诸多顾虑,当初楚嫣儿出嫁前,为何不让她诈死? 阿苗想清楚了关键点,也不知是气恼壮胆,还是真的不要命了,竟然纹丝不动,没有看见楚斩天这个威名在外的将军国公拿着剑而胆怯。 “函哥儿做出这种事,没听我的劝,就算救出嫣姐儿,我也已经不认她了,她与我不再是父女,与荣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么说,是说楚嫣儿为此付出代价了?你不认她就是她背负的责任?”阿苗嗤之以鼻,结果却看见楚斩天陡然举起长剑,闷声响起,是长剑入体的声音。 阿苗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红红血渍在上头斑斑点点,但不是她的血,是楚斩天的。 楚斩天一剑刺穿他自己的腹部,溅出的殷红鲜血迸射在她的身上。 楚斩天道:“把你牵扯进来,是函哥儿对不起你。事到如今,你也回不去了,只能做你的信王妃,若是要我帮你,你只管开口,能做的,只能这些。” 楚斩天看起来很痛苦,肚子被扎个大洞,不痛就不是人。 “你什么意思?”阿苗蹙着眉,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拳头攥得紧紧的,楚斩天一直重复一句,说她回不去了? 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能摆脱信王妃这个身份? 今儿她是一句都没问出来,楚斩天的自残或是自杀,对她也不是好事。 难道他反而不要命了,与她同归于尽,那么外人又会有什么说法? 父女反目,自相残害? 阿苗急出眼泪,就在这时,自己突然被一人拉了一下,阿苗惊呼起来,扭头一看,竟是…… 竟是楚函。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化成灰,她都会认出来。不曾想,阿苗是愣了片刻后,才确定,他真的是楚函! 楚函怎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如墨一样的黑发现在白得如雪,整张脸亦是白得吓人。加上红的吓人的薄唇,是的,最是无情的人才会生得这么薄的嘴唇,可现在艳冶得有些妖娆,不是健康人会拥有的唇色。 “一切与父亲无关,你随我来。”楚函的嗓音特别哑,总之,楚函还是楚函,可是却又不是她曾经认识的楚函。 阿苗挣扎,“你这个畜生。”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阿苗都无所谓,残成植物人,她都不想原谅他。 气恼交加,阿苗就像一名普通女子一样没有章法地开始对楚函又捶又打。 她的指甲挠在楚函的脸上,让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划破的口子。 阿苗没了理智,眼眶尽是眼泪:“我丈夫呢?我的玉呢?快告诉我,快——”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后头几字甚至开始嘶吼起来。 楚函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任由她如何踢打,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身上寒气快要发作,信王没想养你的身体,你自己不重视,活不过五年。”楚函蹙着眉,厉声喝道,似乎是想让阿苗听清他的话,让她理智一些。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要杀了我,你管我活得过几年,还我的玉,还有姜三郎,现在在哪里?”阿苗红着眼眶,切齿地继续冲着他吼道。 阿苗气愤至极,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气急败坏地直接一巴掌打在楚函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楚斩天反而闷哼一声,跪在地上,残喘道:“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剑,只希望能消了你心里的些许怨气,我能做的,便是以后你有需要,我必帮你。”“呵呵呵——”阿苗苦笑起来,满面的泪水,肆意的笑容,却苦涩得很:“我打你儿子一巴掌而已,你就刺激得站不起来了,果然是父子情深,你说什么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生我,把我配给另一个男人,在你这个时代,好像是天经地义,你不过是担心我恨你的儿子,我报复你的儿子,好一个父亲,低声下气的,你知道母狗疯了咬起人来特别凶是不是?还是你本就斗不过信王,怕我利用他的实力灭了你们楚家,还是……怕我跟世人说我是薛阿苗,我不是楚嫣儿——” 第256章 气急攻心,突发急症 楚函一把扯过阿苗,厉声对外头命道:“带国公爷下去养伤,快。” 阿苗不甘被楚函拖着往里间走,使命踹他,“还我的玉,还我丈夫。” 楚函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阿苗跌在楚嫣儿的床上,不知是什么花香,阿苗觉得甚为呛鼻,开始咳嗽起来。 楚函负手站在那儿,见她扭头瞪着自己,说道:“对你做的事情,我后来后悔了。” “你后悔是你的事,我只想知道金凤宝玉在哪里?姜三郎是在你手里还是在互坝村?” 楚函的眸光黯淡些许,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儿。“我现在是直接问你,今儿你不告诉我可以,迟早你会跪在我跟前,哭着喊着要告诉我。”阿苗愤恨恨地说着,其实,她一直关在雪山,到了信王府也没多久。现在根本是孤寂无依的境地,连如今局势是怎 样都不清楚,这么说出威胁的重话,只是因为太气恼了,实际上她哪里有掀翻荣国公府的法子? 但是她是真的怒了,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制造出办法。 “玉佩?丢了,姜三郎……你迟早会见到他的。”楚函一身白袍,一头白发,面色还苍白如纸,根本不像人,更像鬼或者是阴间的白无常。 “丢了?”阿苗有些慌乱,“你丢到哪里了?还有姜三郎,迟早会见到他?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对谁说出你不是嫣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没法转寰,还有……你才是我妹妹,嫣儿已经不是荣国公府的小姐了。” “我管她是不是你荣国公府的人你凭什么要让我来做楚嫣儿,还要继续做下去?” 楚函倏地弯腰,从靴履处拔出匕首,阿苗一惊,叱道:“你想杀我?” 楚函摇了摇头,将手掌放在屋内铺着锦花海棠纹锦缎桌布的圆桌上,五指张开,挥手便是砍了上去。 是的,他用匕首,直接砍断了他自己的小尾指。 楚函咬着牙,瞧见阿苗傻愣愣的,是被吓到了,又道:“这一指,可以让你消气吗?” 然后他又一次挥起匕首,又是一下,无名指也被他削到了地上。 阿苗终于尖叫起来,“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是疯子。” 阿苗已经失声尖叫,被楚函这样子的举动给惊了,想开骂?却梗塞,想哭泣,又有何用? 楚函开始剧烈咳嗽:“你若恨我,见我一次,我就削我身上的肉一回,见百次,削去百块,凌迟处死不过如此,好了伤疤去了新肉。” 阿苗哽咽,捂住嘴巴:“你怎么做都没用的,还我金凤宝玉,还有姜三郎。” “对不起,这个我没办法帮你。”楚函咳嗽继续,突然呕出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黑如墨汁。 “你……你是中毒了?”想想不对,阿苗又道:“这就是你的天谴。” 楚函开始变得虚弱,却勾着红的出奇的红唇,“是的,我要遭天谴。” 屋里又是安静的可以,阿苗不愿离开,是因为她不甘心,这父子俩都没有告诉她想要的答案。 她为什么要回去做信王妃,不愿意,一百个不愿意。 顷刻后,楚函可能是缓过来一些,又站直了身子,拿着怀里的手绢裹住因为断指而一直流血的地方,小声道:“我永远是你的大哥。” “你不配!” “是的,我不配。” 哐——的一声,门被人踹开。 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外,背脊笔直,背光而立,却显得让人惧怕。 是信王手持佩剑,一脚踹开了这屋子的门,面容严峻,眸中的杀气是阿苗没有见过的。 信王缓缓来到阿苗的身边,见她整个人颤抖不已,揽着她的肩头,发问道:“他们欺负你?还是吵架了?” 阿苗的面色已经青了,有些泛绿,是气成这样,也是吓成这样的。 就算她的胆子比这时代寻常闺秀要大很多,但她到底是一颗真真正正女儿心的一个女人。 有魄力不等于有胆子,有仇恨不等于没血性。 阿苗终于感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刚烈,看见仇人这样,她还是被惊到了。 信王见阿苗没有回应,掠向楚函,语气有着一丝讥讽:“楚世子探望妹妹何须偷偷摸摸潜入王府,不然,哪里会中了本王机关,曲白方不但让你白了发,夜夜心火灼心,不好受吧。” 信王没来时,楚函呼吸是凌乱的,这会子强撑着,手负在身后,对信王道:“王妃寒毒要发作了,王爷将她留在荣国公府,我们会用楚家古法,为她驱寒。” “交出你们楚家的药方,本王给你曲白方的解药。” 楚函仰天笑了起来,却没有笑声,看起来甚为诡异。 信王对阿苗轻声道:“咱们回家。” 阿苗依然有些征征的,讷讷地点头:“嗯,回家。”她想回互坝村,有姜三郎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可是楚斩天与楚函一直强调,她与姜三郎已经不可能,她回不去,是为什么呢? 信王直接将阿苗打横抱起,朝外而去,迈过门槛时候,他敛住脚步,对楚函道:“让我妻伤心成这样,这笔帐,会找你算的!” *** 皇城主街——信王府 阿苗回到信王府的时候,整个人就是昏迷的,身上高热,神智已经浑浑噩噩。 几名信王府的大夫,还有宫里来的御医正在诊脉。 阿苗似在梦魇,一直喃喃说着梦话,却谁人都听不清她念叨些什么? “水——水。”她终于说出了一个人家分辨得清的字眼。 信王就在床边坐着,望着御医还有大夫的诊脉,静待他们的结果。 听见阿苗要水喝,立即接过冷舞拿来的温水,小心地扶起阿苗,喂她喝了水。 “是她体寒发作吗?”信王直接问太医院的院首。 “王妃体寒,加之急火攻心,抑结于心,本就虚火旺、体虚,这才引发急症。”太医院院首躬着身子,向信王解释。 信王再转首询问冷舞:“王妃往常发病是怎样?”“寒气发作时,全身疼痛,也经常伤寒,心肺本就有损,容易久咳,许是已经三个月没发病了,比以往来得厉害一些。”冷舞低头禀报,心里知道王妃这次高热,与之前体寒发作全然不同,就像太医说的,急症。 第257章 王爷要睡在这边 急症可大可小,来得汹涌,疗养得当,不会落下病根,就怕身子弱,经不得抽丝似的汤药慢慢治愈。 冷舞也是挺担心的,但是瞧见信王模样,不敢将真正担心的事儿说出来。 太医在这儿,一定不会让王妃有事的。 信王挥手让太医们前去开药方,冷舞立即请太医们随她去,外间早已备好了笔墨。 信王拿起覆在阿苗额头上的冰敷卷帕,换另一块敷在阿苗额头上。 只是阿苗睡得不安稳,整个头又一次微微摇晃,像是不舒服,也像是梦魇中被惊吓到了一样。 信王轻轻扶着她的头,让她枕一个舒适的位置。 “少铭。”信王对外唤道。 洛洛本就候在垂帘外,听见传唤,立即前去叫来少铭。 少铭进入书房可以手持武器,但是信王曾经吩咐,王妃是女眷,拿刀进来便是不尊。 是以,少铭在入屋时,已经卸下武器。 他进到屋里时,信王已经将帐帘放下。少铭即刻明白,王爷是因为寸步不离,这才让他进来,但是王妃躺着,哪是他这个外男可以瞧见,这才有了放下帐帘。见不到王妃躺在榻上,那是正常。让他进到寝室本 就不合规矩,追根究底,不过是王爷不肯出去,又要亲自吩咐他事儿。 信王坐回床前的四方凳上,对少铭道:“你去一趟荣国公府,直接找楚函,问他究竟想不想要曲方白的解药,真想油尽灯枯,衰竭而死,也不肯救王妃是么?” 少铭领命:“末将这就去。” 信王望着少铭离去的背影,对着帐内的阿苗喃喃低语:“你真是楚嫣儿?那之前替嫁的是谁?既然有了替嫁,你又为何要去雪山?” 信王觉得有些扑朔迷离,只因阿苗在荣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都是负气,是真心恨荣国公府的模样。之前紫簪谋害王妃的事情,当真是受了楚斩天或是楚函的命令。 是以,她恨这父子俩。 而楚斩天自残,楚函也自残,都向她赔罪。中间的纠葛与亲情的纽带,究竟复杂成什么样子? 楚函对她是关心的,焦灼的救她,要她离开信王府,不惜冒着危险,亲自潜入王府。这是信王见到楚函中毒后的模样后,才知道他中了王府的机关。 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他本事了得。“楚函想让你回去,要把你留在荣国公府治疗体寒,甚至解药都不急着要了,你觉得他办得到吗?”信王自言自语,对着帐内径自发问,却没想过里面病中的人儿会回答自 己。 荣国公府楚家早在太。祖建国时便有开国之功,当时楚家的奇门阵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后来楚家的阵法与兵书被不少人觊觎。江湖人,各国将领为得真传,什么抢夺、偷窃的招数都用过,更派出训练多年的细作用美人计勾引,最后换来了当时的荣国公楚柠衡为了家族安稳,在城墙上当众销毁书 籍,并且当场自缢。 自此,荣国公府不再被皇家人忌惮,也让江湖人想要争夺这些阵法兵书的人就此消停,而荣耀依旧。 但是荣国公府还留下一些杀手锏,比如治疗当世名医都头疼的体寒之法,还有一些功效奇怪的几种毒药。 信王手儿攥起来,哼了一下,似乎是对荣国公府的人嗤之以鼻。 良久后,少铭回来了。 拿着楚函给的一个药方。 “立即给沈太医过目。”信王把药方拿给洛洛,让她速速前去。 洛洛不敢怠慢,知道信王给的一定是治疗王妃体质的良药,便折身去寻沈太医了。 而少铭依然端立在信王身前的不远处,分析道:“楚世子给药方给得干脆利落,还是袖中拿出,是早就准备好了。” “楚函倒是疼妹妹。”信王道完,若有所思地凝向床帐,落点正是隔着垂帘阿苗躺下的位置,“把曲方白的解药拿过去,本王与他斗,不差这一剂药。” 少铭想要劝阻,因为他认为王爷不应该一念之仁,楚函这人心思深沉,鬼主意太多,很难对付,如今中毒,命不久矣,不是更好么? 只是少铭嗫嚅几下,终究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王爷这么做,显然是因为王妃。 就算王妃与荣国公府再如何决裂,身上流淌的血液怎能忽视? 而王爷送去曲方白的解药,既不想信王府欠楚家这份人情,也是不想王妃日后心里有疙瘩。 少铭出去后,信王又一次将帐子撩起来。 瞧见阿苗已经睡得沉稳许多,是退热药起效了。 他拿起她额头上覆盖的湿帕,摸了摸额头,再探出食指与中指在她脖颈上轻轻触碰。 确定温度已经退去一些,便出去唤冷舞与洛洛为阿苗更换一身干净且舒适的寝衣。 因为退热,全身的汗水都将她身上的衣服打湿。 等冷舞与洛洛将阿苗的衣服更换完毕,信王便挥手让她俩退下:“有需要的话,本王再叫你们。” 冷舞与洛洛不敢多言,只得退出屋子,守在外头,以供信王随时传唤。 而冷舞在转身掩好房门时,望见的便是信王跪在床沿,小心地抱起王妃,让王妃躺在里侧。 今晚王爷是要睡在这儿?是要亲自照顾王妃吗? 冷舞的眉心微微跳动,因为她一直属于径自猜测王爷对王妃的心意,如今这个情况,她觉得自己可以确认了。 那王妃呢?可要争气些,可不能还赌气,嫁都嫁了,可不能再跟出嫁前一样负气啊。 王妃当初不甘嫁给王爷,这是正常的,说心甘情愿,实则也没几人相信吧。 可是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冷舞自然是希望王妃不要想不通,做出傻事。 “你有时候要晓得劝一下王妃,多关心关心王爷,或者让王妃给王爷绣个荷包什么的。”冷舞对洛洛吩咐道。 洛洛这人比较简单,自然不如冷舞心思敏锐,但是她都这么提醒,洛洛只要有心,会很快明白意思的。 阿苗这一病也就是三天时间。第一天浑浑噩噩的,第二天清醒过来就是人有些难受,到了第三天,除了觉得累,晚上早睡翌日迟起,倒是没有病怏怏的模样。 第258章 两府彻底翻脸 阿苗喝着药,觉得没有以前的药那么难喝,里头加了蜂蜜。 听冷舞说,是太医故意加的,加了蜂蜜比较好喝,还可以利尿什么的,有助于恢复。 冷舞与洛洛倒是一直提醒她多喝些蜂蜜水。 这倒是有科学根据,病了多喝水,可以使得病毒或者病菌快些排出体外。 “不喝了,再喝我不单单体寒,还会肾虚脾虚。” 冷舞噗嗤一笑,“吃太多生冷和太凉的东西才败肾呐。” 阿苗冲着冷舞吐了吐舌头,“不信你问大夫去,过分喝水会不会让肾增加负担,然后虚了?还有脾也是,喝太多水,脾胃也会虚。” 洛洛道:“冷舞姐姐,你别跟王妃辩了,王妃知道的多,煮的东西都注重对身子好还是不好。” 冷舞被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 冷舞见到阿苗心情似乎还不错,于是提醒道:“王妃,这几日王爷都一直照顾着你,特别是你刚回来时候,整个人像火炉一样,王爷可是亲自照顾你的。” “嗯,我知道,我欠他一次人情。”阿苗道,心里觉得自己受不起啊,信王殿下待她越好,她负担越重好不好。 爱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简单。她爱姜三郎,不管姜三郎如何宠她,她只会觉得幸福,且快乐地享受着,珍惜着。 可是信王不是她的爱人,对她好,她只觉得有些沉重,反倒希望他对自己不闻不问。 对于目下情形,她也蛮烦恼的。 冷舞为阿苗披上一件很薄的披肩。 现在是酷暑时节,但是阿苗生病,喉咙与后背肺部这块还是多一层护着,免得咳嗽加剧。 阿苗看了看外头,“想不到这京城里的信王府也这么华丽。”“这座信王府是先皇赐下的,先皇未登基前,这乃是太子府,曾经潜龙府邸。”冷舞介绍到,又把一封礼单的账本拿给阿苗:“各府听说您病了,都送来不少东西,全收到了 库房里,王妃您过目一下。” 阿苗皱了皱眉,“你收好就成,人情往来我不懂的。”“王妃您谦虚了,京城里哪个府邸会不认识您的?而且您以前曾经掌过荣国公府的中馈,而王府人丁简单,王爷也不是很理朝中之事,再则您与王爷也不是长住京城,是难 不倒您的。” “我头疼,你就别跟我念叨了。”阿苗开始揉额头,看似不想听这些个,实则是她不是楚嫣儿,压根就不知道楚嫣儿还当过荣国公府的家。 阿苗也没心情坐在窗台前的贵妃榻上,直接跑到里间的床榻上,踢掉木屐,缩进被子里,让冷舞瞧见她要休息,别再叨叨了。 冷舞暗叹一口气,王妃显然不想当家做主母。 这是还没把自个儿当成信王妃,这样想来,王妃有些…… 重的话冷舞不忍想下去,毕竟王妃也是样样好的,如果对王爷上心些,是本分,对王爷对她自己,都是只好没坏的。 被窝里的阿苗蒙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没听见冷舞继续说下去,这才探出头去。 她的全身都包裹在薄薄的衾被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像个蚕宝宝吐完丝变成蛹后,破壳而出时只露出一点点。 冷舞都笑了,王妃今儿会调皮逗人了,说明精神头又比昨儿更好了。 可是阿苗却笑不出来,她这样子,鼻子刚好贴在被子的边沿,嗅到的味道与被子内的是一样的。 衾被上的味道不是熏香的味道,也不是她身上的味道,更不是衾被本身的味道。 有别人的味道,而且是雄性的。 虽然不难闻,但是阿苗清楚这是男人身上的体味。 阿苗被这一发现惊了一下,直接蹦下床去,指着被褥:“哪个男人睡过我的床?”将将问出这句,她就想到了,扭头问冷舞确认:“王爷这几天晚上……睡这里?” 冷舞点头。 阿苗想死的心都有了。 震惊过后,阿苗又一次发问:“那……”有些不好启齿,嗫嚅几下,决定直接问吧:“他和我并排躺着?有没有动手动脚,吃豆腐?” “……” 冷舞有些征楞,是被阿苗的反应给弄懵了。 也看出王妃真的很排斥王爷,这个可不能够啊。冷舞思忖后,方道:“王爷是王妃的夫君,咱们女儿家的,婚姻大事哪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上有父母与长辈自然会帮着考量,王妃您有幸得皇上与太后赐婚,这是多少女 儿家都没法得到的殊荣,您成为信王妃,是您跟王爷的天定姻缘。” 阿苗快哭出来了,问有没有被摸光被看光,结果冷舞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是让她接受被别的男人吃光抹尽的事实么? 冷舞又道:“王爷是因为王妃病了,这才夜间前来照顾,奴婢也就守在门外,不敢偷窥王爷与王妃屋里的事情。” 阿苗耷拉着脸,尽是不开心,偏生不能开骂说:谁稀罕他照顾了。 可是…… 这一夜,阿苗不允许屋内燃熏香了,据说是助眠与安神的效果。而她更是偷偷地倒掉汤药,因为感冒药里的成分容易让人犯困。不知道中药有没有这样子的效果,反正阿苗能想的都想了,只觉得前几日睡得这般沉,不知道身边多一个 男人,肯定就是这些个原因。 当然,自己也因为病而困倦,这个原因也不能忽视。 所幸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阿苗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看帐顶,就是不让自己睡着了去。 三更过去了,五更过去了。天蒙蒙亮了,信王没来。 她睁眼到天亮是多么多么的辛苦,信王来了,她肯定苦恼于应付,可以用苦不堪言四个字来形容。 但是信王没来,白等了。阿苗好像也开心不起来。 这件事蛮棘手的,可是更棘手的是,荣国公府楚函或是楚斩天后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楚老夫人好几次递帖子,是听说孙女儿病了,心里着急,非要过来亲眼瞧瞧。信王倒是黑脸唱的极好,不管是楚老夫人的帖子,还是荣国公府派来探病的人,全都拒之门外,想迈过信王府门槛,想都别想的做派。 第259章 被赶出去的小可怜儿 总之,信王倒是直接、粗暴、简单的让荣国公府知道,两府是翻脸翻彻底了。 而京城里的大多数人,本来不知道信王府与荣国公府是不睦的,这也是阿苗曾经在京城里打听时候,并未听说信王府与荣国公府水火不容的原因。 现在情况不同了,全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信王妃回京,还活着,便是有不少人觉得意外的事情。 这件事被关注度之高,比拟京城里的世界杯吧。外围赌坊都设有赌项,如果不是荣国公府打击一番,估计买信王妃没命的人会更多,那么就有更多人赔钱甚至倾家荡产。 不过这些个倒不是阿苗关心的。 但是目下收集消息,提高自己的所知所晓还是有必要的。 洛洛道:“外头在传王妃回荣国公府摆信王妃架子,被荣国公训了一顿,信王不高兴了,就与荣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了。” 冷舞道:“有说荣国公府责怪王妃三年来渺无音信,让楚老夫人快要流干了眼泪,说您是白眼狼,不孝。” 洛洛又道:“也有说荣国公府对信王不尊,叱信王虐待王妃,使得信王震怒。” 冷舞又道:“最多人说的是,王爷要休了您,您去求荣国公府保您的王妃位置,使得王爷不买荣国公府的帐。” 阿苗挥了挥手,让她们不用说下去了:“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人家爱怎么就怎么说。” 自打阿苗知道信王那几天是跟自己睡一张床后,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信王殿下心情舒畅,一念起又跑她这边睡觉觉了。 是以,这些天来,她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说起来,就算没有信王同榻而眠这件事儿,她也不好睡的。楚函按兵不动,就意味着她必须行动。 里头有太多的不解,楚斩天与楚函那日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阿苗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心急如焚,不问个清楚,她哪里坐得住呢? 这厢让洛洛与冷舞去探探各府情况,结果反而是来禀报信王府与荣国公府决裂的各种版本。 虽说不能怪洛洛与冷舞办事不利,主要近来京城里的大事就只有这一桩。 而冷舞办事能力可以,但是阿苗不能跟她说得很清楚啊,冷舞自然以为各府的基本情况,或者过往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王妃要比她这个雪山上的丫鬟清楚得多。 也就不会去刻意打听了。“不行。”阿苗突然挺直背,突兀地说出这两字。瞧见冷舞与洛洛不解地看着自己,转而解释道:“我憋死了,成天没出房间,要去王府走一走,顺便去谢谢王爷之前对我的 照顾。” 实则,她不想再被动地等着楚函的动静,这样缩在信王府内,与雪山上有多大的差别? 但她没法出府去啊,更遑论去荣国公府再会一会楚函这个人渣。 姜三郎还有金凤蛋蛋的事儿,这么耗下去,吃不好睡不着的是她自己,还有可能着了楚函的道。 这个男人出招没有章法,阿苗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冷舞为阿苗盖上披肩,笑着道:“王妃是该去跟王爷说说话。” 这几日,王妃好了起来,王爷便再也没出现过。 冷舞早就暗示过阿苗了,只是阿苗当做没听见,或是听不出。 阿苗领着冷舞与洛洛直接要出去,洛洛提醒道:“王妃,燕窝送去给王爷,王爷应该知道您的好意。” 阿苗咯噔一下,意识到,前去跟信王请示回娘家,可不是要笑着说事么?但是送燕窝羹什么的,好像有点儿…… 不行,只有姜三郎读书的时候,她才伺候姜三郎的饮食与甜品,还有沏茶。 信王?不可以,那是她丈夫——姜三郎的特殊待遇。 这也许是阿苗觉得自个儿与信王躺在床上好几天,然后被窝都有信王的味道,而对姜三郎有些内疚的情感,便更加不允许自己送东西给信王了。 阿苗没有首肯,洛洛只是建议,自然不敢自做主张拿东西喽。 来到信王的书房,得知信王刚从宫中回来。 这是阿苗第一次主动来书房,自然没有径直进去,待侍卫去通禀后,得到应允,方才入内。 不曾想,信王正与一名中年官员议事。 阿苗已经迈过门槛的那只脚正准备缩回来,便听见信王道:“王妃不必回避,进内间等本王一下。” 阿苗扯了扯嘴角,岂能不从? 书房的里间实则就是个小隔间。 实木玄关架着,内有一个小榻,是信王平日小休时候睡的吧。 阿苗听见信王与那中年官员说事情,不甚感兴趣。 是信王受命去城外大营巡视的事儿。 大营里的军士又不归信王管,宣明帝让久未回京的藩王去,谁知道是啥意思。 阿苗听着听着,有点儿想打瞌睡。 无非就是巡视的一些细节,阿苗切了一下,哪是等一下,已经一个时辰都有了吧。 百无聊奈,阿苗开始看这里间的陈设。 就巴掌大的地方,一个小衣柜,旁边就是书架。 再看榻上,还有旁边的衣服,看托盘,阿苗清楚,是王府洗衣房送来的。 换洗衣服送到这儿,有外袍也有里衣。难道信王现在是住书房,这几天就睡这张小榻? 被这个意识惊了一下,阿苗开始回忆自己现在住的屋子。 黑色檀木的家私,拔步床上的纹饰,以及帐子的色彩与花色。 还有枕头、被子,都是男性一些。 除了屋里的那张贵妃榻,还是新制的,是花梨木,并非屋内其余的黑檀木。 也就是说,她现在住的屋子就是信王原本的院落。 这座信王府也不小,院子楼宇也很多,屋子给她睡,他也不用睡书房啊。 弄得好像小俩口吵架一样,男人被女人家赶出屋子,被迫分居,栖在书房里像个小可怜一样。 这让阿苗怎么说呢?心里头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信往殿下究竟想什么呐? 真的喜欢上自己?一路来京城,他都与自己同坐马车,这是与自己接近。幸好他没有开口说要自己尽做妻子的义务。 第260章 这是你的命 是因为当初楚嫣儿迫嫁,信王知道这个王妃嫁她时是排斥的。或是自己与信王接触中,信王清楚自己心里没有他。 然后慢慢接近,直到卸下心房么? 可是……信王明明对她是荣国公府的人有所顾忌的。他说,家人、外人要分清楚,这边是敲打。不对,他还说过,让她直接坦言,兴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不管是何种,都可以看出,信王对她是有怀疑的。或知道自己是有很深的心事,或是对他有所隐瞒。 阿苗的心七上八下的,事情本就不受她控制,这厢好像更加乱了套了。 “王妃在想什么?”信王的嗓音突然响起,使得陷入沉思的阿苗吓了一大跳。 赶紧回神,阿苗抚住胸口的位置,小声道:“没,没想什么。” 信王知道她是不愿意说,遂也不愿意追问,转而问道:“能告诉本王,那日在荣国公府,你与父亲还有哥哥吵架了?” 阿苗点了点头,早就有心里准备他会这样问,也就将酝酿好的说辞搬出来:“王爷应该知道,紫簪曾经受我爹的指示要杀我。我忍不住,没法过去这个坎,就……” “然后荣国公便自己捅自己一刀?”“嗯,难道还会是我捅的?”阿苗嘟着嘴,显出不高兴,实则是想转移话题。虽说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信王的智商,阿苗可不敢轻看,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不能多说 ,多说多纰漏。 “本王没这样说。”信王叹一口气,倒真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本来是阿苗所愿,可是信王如此在意她的心情,更加笃定了她之前的猜想,信王殿下真的要追她么? 大事不妙啊。 阿苗思绪纷乱,却听信王开口道:“这边的王府,你还没好好看过,一回来就病倒,这风水也不怎么样,大门看来要重砌了。” “王爷很相信风水?”阿苗发问,跟着信王走出了外间。“本来是不信的,瞧见王妃这样,不信也要信一点,好好一个人,在雪山上养得不错,活蹦乱跳,都可以上树掏鸟窝了,路上也没事,结果一回府就病倒,不是风水是什么 ?” 阿苗皱了皱鼻子:“王爷又不是在京城长住,在意这个大门做什么?我以前是一个月内病好几次,这一回是几个月没病了,积住一次性来了。” 信王道:“荣国公府以前的老祖宗体寒,寒毒侵入五脏六腑。大夫断言,任何的世间灵药,都没法保她活过二十岁,可是她足足活到九十岁。” “所以大夫的话也不能信的。” “非也。”信王看向阿苗,手中拿着一本书籍,复又道:“你是荣国公府的嫡女,嫣能不知道,荣国公府有驱寒毒的古法,你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 阿苗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然多说多错,低着头,确实没法解释了。 信王打开手中那本书籍,里头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张:“这边是方子,按照上头的法子,先调养三年。” 三年?后三年还有其余方子?体虚体寒,甚至寒毒侵蚀五脏六腑,就像一棵树,打从根里都烂了伤了,想要恢复到以前,看来真真是不容易的。“我以为我的身子已经快好了,原来真的那么严重?”阿苗道,心里说不上是啥感觉,只因信王此时如兄如父,至今对她没有实质性要求做些什么?而是一味的照顾,现在 也是关心备至。 阿苗素来都有感恩的心,感恩身边的一切幸福,可是她在信王跟前,注定做一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成为信王妃是身不由己,可是她何尝不是利用了信王对她的无害,才得以保全性命至今?信王以为她是知道自个儿身体不乐观,这才显出失落的情绪,宽慰道:“没事,这方子验过,是真的,楚函当初指使紫簪谋害你,应该也是一时之念,也后悔得紧,没用假 药方害你了。” “谢谢王爷这几天……照顾我。”阿苗这句是真心感谢,但是又蛮介意他的没经过同意就爬床的。就算什么也没做,但是她也不稀罕啊。 这是个什么状况?心不由己,身不由己,说出来的话又与心里头博弈。 “你今儿过来便是道谢?”信王发问,请她到旁边落座。 阿苗点头,“王爷。” 信王舀起一旁瓦罐内的山泉水,是要烹茶的样子,听见阿苗叫他,挑眉问道:“什么?” “你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嗯,还有呢?” “还有?”阿苗想了想,又道:“人挺好。” 信王开始烹茶:“是朋友,不是丈夫。” “什么?”这句话让阿苗一时反应不过来。 信王道:“你以前当本王是魔鬼,现在倒不是魔鬼的,说本王人不错,那是朋友,可以结交的意思。” “……” “女人对丈夫的话,多是埋怨,多是祈盼更多的疼爱、关注、宠溺,就算心里甜如密,也不会客套的说‘你人挺好’。” “……”“不管如何,荣国公府与本王……”信王摇了摇头,“你日后与他们保持距离,这事儿你不能左右,若是割舍不下亲情,舍不得他与本王斗个你死我活,也要受着,这是你的 命,本王也无能为力。” 阿苗清楚,信王这句算是很坦诚的话,甚至是掏心窝子的话。 “妾身知道,但……” “但什么?”信王见阿苗欲言又止,追问一句。 “妾身想再回一次荣国公府,看老祖宗,还有……有些事儿,需要跟家人问清楚,有个了断。” “什么事?” 没有应允,便是拒绝,追问何事,不过是让阿苗解释,实则他根本没兴趣知道这个王妃与娘家是个什么关系。 揣测了良久,清楚这名王妃应该是真的楚嫣儿,至于身上又有什么故事,追问也没用。 那么干脆懒得去研究了,毕竟是过去,她就在信王府做着王妃,人的眼睛长在前头,日子是一天天过,明日复明日,而不是昨天,前天,已经过去的时光。 是以,只要她乖乖的,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保她一世无忧,富贵荣华,其余对她,并没有要求。 但是她会明白么?信王若有所思地望着阿苗,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第261章 太子的传说 阿苗心里为难,清楚信王是不肯让她去荣国公府,就反问自己与荣国公府这些所谓的家人的事情。这是明知道自己不会开诚布公与他交底,变着法的不应承。 “你身子还虚弱,回去歇着吧,本王要看书了。” 逐客了。 阿苗只得与信王福了福身子,心内没有放弃再次质问楚函的打算。 明面上离不开王府,也没法去荣国公府,就只能再次逃离了。 回到互坝村,从头开始查,姜三郎究竟怎么了。金凤宝玉的下落,只要功夫不负有心人,会有好的结果的。 阿苗不再消沉,提起精神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又恢复到了以前对自己身子爱惜得紧的模样,注重吃穿,按时吃药,甚至大老远运来的温泉汤池水,她也按时泡着。 且不知道这样子从老远运过来的温泉水有没有效果,但只要有可能对身子好,她都愿意试一试。 没几天,阿苗整个人又有了往日的神采,面色也红润起来。 急症就是这样,治疗及时,恢复也很快。至于体寒,这可能需要八年抗,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但是眼前,阿苗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这日,冷舞拿来了一贴请柬:“皇太后邀请王妃您参加晚宴,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女眷大多都有参加。” 迟早还是要应付这些个,阿苗听完冷舞的话,心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句。 “什么时间?” “三日后。”冷舞知道,以阿苗的性子,是不喜欢应酬这些的。倒是与曾经在荣国公府没出嫁的时候,性格有些不一。 荣国公府的嫡女楚嫣儿打小便是勋贵圈里的才女。注重名声与别人口碑的女子,不可能是低调的性子,争强好胜什么的,必不可少。 不过自打王妃差点冻死在雪山上,是被紫簪谋害设计的,就全然换了性子。 兴许是受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变得全然不同。 “王爷说王妃已经大好,那日他也会出席,会在王妃身边照顾着,让王妃还是赴宴为好。”冷舞继续道,实则是告诉她,信王殿下要她前去。 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么? “嗯,帮我准备那日的宫装吧。”阿苗小心吩咐,又道:“还有,你帮我打听一下,这次赴宴的贵妇与千金小姐都是哪些,我要她们的一些事情的信息。” 阿苗知道自己掌握的东西太少,之前要么养病,要么拘禁在雪山,消息闭塞,等同啥都不懂的,啥都不了解。“那些个小姐,近期的,过往的能查的大家知道的事儿,你都帮我打听。我知道的,你给我,我可以判断我的冷舞的办事能力。不知道的,多了解后,让我去赴宴的话,也 不容易被人看扁或者轻视,或者说错话与做错事。” 阿苗圆说一番,是怕冷舞起疑,为何不是打听近几年的事儿,连以前的一些事情都需要准备。 说是考验冷舞的办事能力,实则是阿苗为了扩充自己的信息量。“嗯,奴婢这就去办,其实王妃不用担心,您的身份尊贵,乃是华国唯一的亲王妃,太子妃都管您叫婶婶,而王爷的母亲辰太妃出生比当今太后还高,没人敢对您不敬的。 ” “嗯,多准备一些总归是好的。”阿苗想起一事,“什么时候有太子了?当年的许妃生的皇子年纪还挺小的吧,是几岁来着?”阿苗偏头想了一下,“总归还是小屁孩,怎么就有了太子妃,那太子是成年的, 哪儿冒出来的?” 冷舞道:“我也是来京城后才知道,咱们华国有了太子殿下,还是元后嫡出的。” “是说现在的皇上的原配发妻,睿贤皇后的?”阿苗有些疑惑,因为睿贤皇后的事儿,阿苗在雪山上倒是听说过。 只知道她曾经被敌国将领虏获,后来回朝时候诞下了孩子,谁都说那孩子不是皇家血脉,早就被活埋了。“太子一直是被皇上安置在山中道观里,只因后宫复杂,元后又故去,皇上心有郁结,怕看见太子便会思念元后,所以将太子远送。但是皇上一直清楚,那是他与元后的孩 子,听说现在谁人都不会怀疑太子是敌国的血脉,只因他与太。祖极为相似,乃是百年都难得的美男子一名。” 阿苗听后挑了挑眉,睿贤皇后的遭遇,一定是宫廷内残酷的或是狗血的大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遑论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大院。 睿贤皇后的凄惨,让她生不如死,说谋害于她的人筹谋太过周密。使得宣明帝都没法保全,更为了保全太子,将他送出去,都不敢身边养着。 洛洛补充道:“听说太子殿下还是不愿意待在山上了,竟然下山化名参加科考,在殿试时候被皇上认出的。” 冷舞又道:“皇上虽然把太子送到山上去,可是让若真道人亲自教养的,才学怎会差呢?不然也不会是三甲进士。” 阿苗道:“我病着这几天,你们倒是知道得真多,我都还是井里的青蛙,什么都不知道。” “王妃现在不就知道了,都是市井传言,宫宴您就可以看看,我觉得咱们王爷戴着面具,不露出全部脸,肯定比那太子殿下好看一百倍。”洛洛这么道。 阿苗冲着她吐了吐舌头:“洛洛就是颜控,好看的脸就喜欢盯着看?” “没,奴婢没有盯着王爷看,王妃您可别冤枉奴婢,不然奴婢就是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 冷舞啐道:“你是没有看王爷,少统领你看是没看,他长得也挺不错的,怎不见你看其余的大兵?” 洛洛又羞又窘,一个劲地解释:“冷舞姐姐你别说了,没有这事。” “要我说出你盯着人家看的时间和位置么?”冷舞再次道:“少统领这么警敏,肯定知道你看他,要不咱们去问问他,我就有人证了。” 洛洛跺了跺脚,是知道说不过冷舞,显少耍泼的她竟然被激得小宇宙爆发,直接扑上去要捂冷舞的嘴。 阿苗笑着看这两个丫头嘻嘻哈哈,心里则是惦记这姜三郎。楚函,必须再见一面,宫宴的话,信王会去,楚函这等身份的世子爷,怕是不会缺席吧? 第262章 端着谁不会? 转眼便到了太后设宴这日。 因为是晚宴,于是在晌午后,阿苗才开始在冷舞与洛洛忙碌下沐浴更衣。 今儿她穿上了淡粉色宫装,头上没有过分繁复的缀饰,只有一柄八尾凤簪插在发间。京城内的勋贵女眷,哪怕再如何的奇珍异宝加上身上,都抵不过她这枚八尾凤钗上的寓意。金凤上的碧玉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玻璃种翡翠。据说,这块翡翠乃是辰太妃家 族的家传宝,后来先帝在信王还未及冠时便治好了信王妃的八尾凤尾簪。 皇后乃是九尾凤钗,是权利、地位,女性最高贵身份的象征。 正常女子一品、几品诰命若是有凤钗,也就三尾不到五尾。 而阿苗头上的八尾,实则只有储君之妻,太子妃方能佩戴。 阿苗作为亲王妃,能戴八尾凤钗,亦是华国之中,万人之上的尊贵女性,才有资格。 这种事情见人见智,阿苗最是不在乎这种浮华的名誉与地位,自然没有觉得多荣幸。 不过是冷舞在为她装扮时候,念叨了这么一个事情。 信王府的马车出了信王府,顺着皇城旁的护城河一路朝皇宫驶去。 马车内,阿苗与信王并肩坐着。 信王依然一袭玄色锦袍,只是朝服的袖口处有金色的變龙纹刺绣,看似素雅,却多了一层不可比拟的尊贵气宇。 此时的信王又覆上了面具,媚态十足的桃花眸眼,一只被银色面具覆着,另一只还是在外面,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阿苗。 阿苗低着头,是不想与信王对视,小声道:“我这样装扮,是不是很不搭?” 在雪山,她连男袍都选最简单的,而在王府虽然是裙装,也是蛮好活动,可以大大咧咧的舒服衣裳。 宫装一层一层的,阿苗感觉有些闷,但是不敢有什么出阁的动作。 今儿必须端庄再端庄,且谨言慎行,不出错,遇见机会,向楚函逼问。 这是阿苗心里想的事儿。 “是有些怪,不过挺好看的。”信王说得蛮随意的,目光定在她头上的八尾凤簪上。 说起来,她是他的第四任王妃,却是唯一一个拥有八尾凤簪的王妃。 只因,唯有父皇与母妃认可的媳妇儿,才有资格佩戴。 虽说这两个人早已仙逝,但信王相信自己的眼光,愿意将这枚凤簪拿出来配给这个与她比肩的女子。 一路上,有不少马车不疾不徐地朝皇宫而去。他们都是排着队儿,走走停停,宫门前的马车像条长龙一般。 但是信王的地位非凡,从旁边的单行道一路直行至宫门前,守门侍卫们立即大礼叩拜,恭迎信王入宫。 进了宫门便要换乘宫中的软轿。 阿苗乃是信王妃,金色的辇身,八名宫女抬着。 而信王则是在宫中有专门的马匹,据说唯有他才有在宫内策马的资格。可见先皇当年对他有多么的宠爱。 阿苗站在飞龙戏珠的石壁前,不远处便是朱漆大门,金色门钉在日头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两旁是两列迎接的引路宦官。 “离宫宴还有些时间,会有人领你去秀福宫先休息,太后兴许会先见见你,但不会为难你的。”信王开口道。 只因他要去御书房,估计只有入席时才会跟宣明帝一同前去举办宫宴的弘清殿。 阿苗点头:“信王放心,你都安排好了,我……会注意的。” “乖。”信王这字一出,倒是让旁边的一名老宦官诧异地看了过来,许是怕信王余光掠见他的不规矩,又赶忙低下头。 阿苗没有说话,乘上步辇,那名老宦官正是为她引路的公公,一声起轿,长鞭扬起,信王妃的銮驾便开始前往辰太妃生前的宫殿——秀福宫。 信王在开蒙前便是养在秀福的宫。 信王之前曾告诉她,秀福宫内做扫洒的宫人有不少是老宫人,会照顾周当的。 阿苗一听就明白,秀福宫内有他信王的人,不会让她出事的。 看来,信王也是谨慎再谨慎。 也对,不谨慎,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看得见。坐在龙椅上的帝君,因为是为君者,在朝臣跟前做事必须有章程,遵守祖训,为国为民。但……也有不讲道理或是道义,甚至不念祖制的能力。君权与军权,自然军权更实 用。没有军权等于伪君。信王正是有军权,才让为君者忌惮,却也不敢肆意拿捏于他。 阿苗乘着步辇来到秀福宫前时,已经有不少女眷候在门外,从身上的穿着与头饰来看,应是皇亲国戚,或是大臣家眷。 她们恭迎着阿苗下轿,几名年轻的女子掠见阿苗容貌时竟定住了视线,蕴着惊诧,然后又面面相觑一下,再继续低着头。 阿苗蹙了蹙眉,没想到这儿还有一堆人等着自己。 她看似风轻云淡地道出一句:“大家客气,免礼吧。”只因这些人行的便大礼,是叩见亲王妃的大礼。引路的老宦官与守着秀福宫的守门宦官说了两句话,忙不迭地在阿苗不远处躬身禀道:“年郡王妃、昭容郡主、费尚书府的小姐……”说了一排,重点词在后面,“在慈安宫 请安完,得太后之命前来叩拜信王妃。” 这是解释了为何一堆人儿,盛装打扮,却大日头的站在宫门外晒太阳等自己的原因。 原来是皇太后老人家发的话啊,让她们对自己这个信王妃要对她一样尊重,催着她们来秀福宫拜见自己呐。. 阿苗噙着浅笑,看起来雍容华贵。 端着谁不会?她心里暗哼完,放缓说话速度,缓缓说道:“太后实在是厚爱了,你们随我进秀锦宫吧,迟些再去慈安宫,我也应向她请安才是。”年郡王妃已经四十余岁,像是认识楚嫣儿多年,较为轻松一些,笑容就是那种咱们是老熟人的那种味道:“太后说有些乏了,要休息片刻,王妃您考虑得周到,说迟些前去 慈安宫。” 阿苗颔首,只想少言不出错,也就不容易出纰漏,毕竟她不是真的楚嫣儿。 别人也只当楚嫣儿嫁给信王,久没在京城待着,生疏那是很正常的。另外出嫁后与出嫁前变了性子,毕竟信王对外的性格是怎样,大家全都一清二楚,信王妃夫唱妇随,也变得有点儿清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263章 傲慢的信王妃 在老宦官的引路下,一路前去秀福宫的主殿。 阿苗这才知道,这名老宦官乃是秀福宫现任的主管宦官——郝公公。 一听这姓氏,又是主管秀福宫,阿苗想到了什么,抬眸认真打量起郝公公。看五官,应该与郝嬷嬷是同族,甚至亲兄妹或兄弟都有可能。 冷舞指引阿苗落座在主座旁的位置。主座自然是曾经先帝与辰太妃坐的,如今先人已逝,她这个晚辈,又并非秀福宫的主人家,被安排在主座旁的位置会客,也是极为高的待遇,妥妥秀福宫半个主子的架势 。 阿苗招待她们饮茶,听得她们可以的嘘寒问暖,没话找话。 冷舞瞧着阿苗有些不自在。毕竟她与王妃熟识后,王妃都是不拘的性子,除非祭拜辰太妃时每个细节一丝不苟,让郝嬷嬷挑不出错处。其余的,王妃喜欢打趣,喜欢嬉戏,哪里喜欢这么虚伪应付人 ? 冷舞在阿苗身边小声道:“听说秀福宫后花园极为精致,一般人等,都没机会欣赏那儿的花草,王妃可有兴致去观赏一番。” 阿苗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又不用逐客,又可以有打发她们的一项事儿做。省去这儿一直挂着职业性笑容似的,对着她们傻坐。 “你们有兴趣看看后花园吗?”阿苗发问,目光落在年郡王妃身上,在这儿的贵女中,就她已婚,年纪她最大,品级或是身份她也是最高。 年郡王妃笑着应承:“那是妾身们的荣幸,秀福宫的后花园早有耳闻,却没机会游园饱饱眼福。” 实际上,年郡王妃也看出这位信王妃有些心不在焉。 根本没有想与自己扯些旧事,或者是做老相熟的意思。想当初,她是荣国公嫡女的时候,虽然身份也是贵女中的头一份,但是见面时,也是向自己这个郡王妃见礼的。 记得当时的自己,也没有这么端着,今非昔比,信王妃这是装着与自己不认识,甚至没说过话的模样么? 年郡王妃有一种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依着她的性子,早就想甩袖子走人了。 但此时乃是深宫之中,可不得随性更不可任性。 皇太后老人家让她们过来给信王妃请安,并未让她们前去安置宾客歇息的庭院,她们哪里敢老油条地自己前去? 是以,不留在这儿等着宫宴开始,或者随信王妃去给皇太后请安,出了这秀福宫,都不知道该在哪里暂时落脚? 这便是年郡王妃想走人,又只能老实巴交,堆着一脸笑地继续坐下去的原因。走过秀福宫后殿的花梨木雕菱花门,便能瞧见各种奇花异草,群芳吐艳,恍如仙境。假山与荷池的设计,别具匠心,每一株花树都挺拔俊秀,有几株腹满白色花朵,飘香 扑鼻,阿苗喜欢得紧,又叫不出这花的名字。 入宫门后,唯有这个花园,让阿苗觉得红墙黄瓦的深宫大院,唯美起来,果真是寻常人家难以比拟的。沿着后花园的鹅卵石小道往里处走,意外的是,秀福宫的后花园并不小,要知道,这儿并非御花园,不过是个嫔妃起居宫殿内的一处私人小花园。不曾想,往后走便是绿 树茵茵,山石点缀,每一草每一木,乃至每一个石头,都是精心布置过的。 “那儿的鱼纹石假山真像迷宫。”阿苗掠见一旁的巨大假山,堆砌的鱼纹石峰峦迭起,连绵好几个山头。 昭容郡主道:“这是以前的辰太妃娘娘的家乡山峦的小样,是先皇知道辰太妃思念家乡,特意砌的。” 年郡王妃道:“信王少时也顽皮,喜欢捉迷藏,先皇便加了这些个山洞,里头有绝径也有通往山顶的洞穴,听说地下的道路是可以通往御花园的。” 另一名费尚书府的千金道:“郡王妃说的,小女也听说过,那条路被信王封了。” 阿苗可不理会她们的闲扯淡,反而问道:“这儿是连着御花园?!”她楚嫣儿必然是进过宫的,若是大家都知道的问题,会显得太白痴或是引起人不解。 于是阿苗佯作肯定句,实则是为了确定。 郝公公应道:“禀王妃,站在山顶上,正好可以望见御花园的镜宁湖与旁边的旭阳园。” “那咱们上去看看吧。”阿苗开口道,反正也没事可做,她可不想这么乖巧,先行去拜见皇太后这名全华国最尊贵的妇人。 首先,见到这位全华国最尊崇,儿子是皇帝的女人,应该不会自在吧? 再则,皇太后多问自己几句,比如以前荣国公府的,或是信王府的,或是其他的,这问题肯定比一般宫宴中的女眷更难应付与敷衍,更是马虎不得。 是以,阿苗权衡一番,觉得等着宫宴开始,大家快入席时候再去拜见。 若是被皇太后说她去得太迟,编好的理由,阿苗已经想出了一箩筐。 谁让皇太后做些弯弯绕的事儿呢?让年郡王妃等人这么大日头,杵在秀福宫门口,等着自己这个信王妃。 首先,是皇太后老人家不喜欢年郡王妃等人。再则,又是变着法的利用与敲打。说白了,就是皇太后老人家多看重你这个信王妃啊,前来拜见的女眷,都赶紧提醒她们去拜见信王妃,这是看重,明面上做得滴水不漏的意思。再则,你信王妃稍有怠慢 ,就会落下口实,比如像阿苗现在这样,迟迟不去拜见皇太后,两厢对待的态度,就有了对比。 人家会说,皇太后给你这个信王妃面子,你这个信王妃也太傲了,太不懂事了。这里头的意思,阿苗门儿清,却不吃这一套。信王殿下是什么人?对于宣明帝以及皇太后,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不像别人那样卑躬屈膝,抱着大腿,唯恐宣明帝与皇太后 一个不高兴,就前途一片黑暗。 信王的孤僻与冷傲,宣明帝在明面上忍下了那是信王的本事,而信王妃也不能太掉脸子了。是以,她只要没表现出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明面上大概还说得过去,皇太后也不会拿她如何的。 第264章 谎言,一半的谎言 反正阿苗是真的不喜欢皇太后这等有些阴郁,变着法的类似小动作的处事方式。 当然,能坐上那个位置,养大儿子的宫妃,没有阴郁的手段,而是阳光的性格,天真浪漫,也很不真实好不好。 不多时,阿苗与年郡王妃她们已经站在了鱼纹石假山上。 山顶上有一处小八角亭,虽然不大,可是坐个三五个人还是可以的。 阿苗站在亭子内,眺望秀福宫宫墙那边的御花园。 倒是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 旭阳园应该是春园,御花园分别有春、夏、秋、冬四大园区。 不同季节,主要的花季或者园艺的极致美景,就在不同的园区内观赏。 阿苗大概扫了一眼,觉得秀福宫的后花园更为精致,珍贵植物皆养得很好,费了不少栽种的人不少心神。 只是年郡王妃还有昭容郡主几人似乎提起了兴致。 也许是站在这个角度看御花园一隅属于居高临下。而她们每每来御花园时,全都是随在贵人左右。 年郡王妃的级别,也是没有几个贵妇可享的尊荣,但是她来御花园也只能跟在比她更尊荣的女子身畔或是身后。 免不了要伏小做低,或是察言观色,未曾真正惬意地欣赏御花园内的景致。而阿苗的注意力可不在这儿,御花园的草木她没觉得比这儿的园景好,吸引她目光的,则是在旭阳园的曲径上,缓缓行来一队宫人,中央鹅黄织锦缎宫裙,走路飘飘渺渺 ,柔柔依依,一瞧便是贵女中的典范。 没错,这时代的闺秀,就是讲究小鸟依人,妩媚动人,这么走路,走得好看的,阿苗就觉得现在这名鹅黄女子了。 而昭容郡主,以及费尚书府的费千金,就看起来偏娇柔造作一些。 那女子不免让阿苗想起了薛霓裳,若是薛霓裳在这名正往这边来的嫔妃跟前一走,东施效颦的段子怕是会落到薛霓裳头上。 “是太子妃?”费尚书家的千金轻呼一句。阿苗挑了挑眉,听说那一直在山中道观的太子爷,是与周边村落中的村姑私下成亲,是以,太子妃虽然是太子妃,可是因为身份什么的,又为了太子殿下面子,这才封了 妃,却并未授太子妃印,记入皇家族谱内。 勋贵间都传,太子妃、太子妃的叫着她,实则是讽刺她名不正言不顺。 这厢太后设宴,一则是给信王夫妇洗尘,二则,有人猜测,便是给太子殿下选侧妃的。 阿苗目光暗瞥一眼身旁的费尚书家的千金,打扮得体,有大家风范,不过瞧她看太子妃的目光,显然是有心成为太子侧妃的小心思。 也是人之常情,想要攀高枝,加上太子殿下乃是当代的第一美男子,颜控们怎会挡得住吸引? 阿苗如是想着,也瞧清了渐渐走近的太子妃等人。 她的随行人员皆是宫人,此番太后设宴,这女子还有闲情逛御花园,没能去招待宾客,可见不受宠,没地位,压根就是养一个女人的待遇。 当她瞧清楚太子妃的容貌时,太子妃也已经靠近秀福宫的宫墙了。 阿苗只有震惊再震惊,与自己相似的五官与身型,让她第一个联想到,难道太子妃便是真正的楚嫣儿? “信王妃,太子妃怕是来这儿的,咱们是否下去?”年郡王妃笑得端庄谦和,询问出一句。 毕竟怎么说也是太子妃,人家都到了这跟前,就算信王妃不买账,非要站在高处让太子妃仰头看她鼻孔,可是年郡王妃她们还是不愿意如此造次的。 不给太子妃面子也要给太子殿下面子啊。 这可万万怠慢不得。“她与我很像。”阿苗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楚嫣儿。可是旁人则不奇怪,毕竟信王妃与太子妃的确颇为相像,朝中的女眷第一次见到太子妃的时候,便想起 了曾经的荣国公嫡女,现在的信王妃楚嫣儿。 昭容郡主道:“太子妃与信王妃的确有几分相似,刚开始,有人还以为是信王妃成了太子妃呐。”年郡王妃正是昭容郡主的母亲,见到自家女儿这么说,立即提醒道:“莫要胡说,我是一眼便觉得她们只是五官像,但是气度、容貌,周身给人的贵气,自然还是荣国公府出生的信王妃您更上一层。而太子妃许是山野出生,显老一些,肤色与气都没有王妃您保养得好。不过太子妃这般翩翩行来的模样,倒是极为得体,相信再过个几年,太 子妃得教养嬷嬷的提醒,又会脱胎换骨的。” 年郡王妃乃是年郡王续弦,不管从出生上,还是夫家的爵位上,都比信王妃这位唯一的亲王妃来得低一些。 是以,就算她早就认识荣国公嫡女的楚嫣儿,但今日不同往日,信王妃没有那种念旧交情的意思,她也因为地位,提醒自己,万万开罪不得。 这才有了这番靠谱又两头不得罪的圆说。 阿苗思忖片刻,太子妃一行人已经近在咫尺,瞧方向,确实是看见鱼纹假山上的人,特意朝秀福宫后花园的后门来的。 她若真是楚嫣儿,是迫不及待的会一会自己么? “咱们下去吧。”阿苗看似平静地对着年郡王妃等人,以及冷舞洛洛吩咐一句。 便先行折身步下假山了。 楚嫣儿要来见她,她也挺像会一会呐。 太子殿下一直被宣明帝雪藏在山中道观——谎言! 明明就是被人拐子拐走,然后机缘巧合,成了互坝村的姜三郎! 褚氏说,在人拐子手中看见姜三郎的时候,病得要不行,缩在那儿一小团,身上衣服料子都是顶好顶好的,不知道之前是怎样的大贵之家的公子哥。 太子殿下不愿在山上继续待着,化名前去科考,竟然中了三甲,证明了他的才学,在殿试让宣明帝认出。 一半是谎言! 阿苗脚步加快,使得年郡王妃她们这些小心翼翼下假山台阶的速度有些赶不上。 最后,阿苗是跃下后头的几级台阶。 她目标很明确,直接就是往秀福宫通往御花园的月牙门而去。而此时,疑似楚嫣儿的太子妃,也已经来到了这边。 第265章 小三,不要脸的小三 一人门外,一人门内,月牙门上的门板已经打开,俩人容貌相近,四目相对。视线一对上,阿苗笃定,她就是楚嫣儿。远远瞧着,鹅黄织锦缎宫裙既不过分艳色,却不失靓丽。现在她近在咫尺,看得更是一清二楚。凤钗横斜、珠翠九翟,臂间缓带 与裙装同色,飘垂下来,有着应有的高贵女子的气度光华。 再光鲜的外表却掩盖不了这个女子肮脏丑陋的行径! 阿苗一步步走近,楚嫣儿挥手让挡在身前的宫人们退到一旁,让出信王妃前行的道路。 阿苗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内心翻涌,整个天地都要崩塌,可她表现得却是异常的从容与淡定。 俩人皆不说话,按着国礼,太子妃乃是储君之妻,亲王妃地位再高,也是属臣而非君。 这便是楚嫣儿瞧着阿苗一步步走来,微微扬起下巴的底气。 可阿苗想的又不是这样。凭什么要跟她客气?没错,俩人是调换了身份,就算她现在是太子妃,却也是空有名头的太子妃。就算入了皇家族谱,拿着玉蝶的太子妃站在她跟前,她凭着信王妃的身 份,依然可以不买账,因为按辈分,信王妃可是太子妃的婶婶。 再看这楚嫣儿,觉得自己是太子妃就一副倨傲的嘴脸,看着自她步步前行,眸中有一层鄙夷,也有一层轻蔑。 阿苗就想笑,楚嫣儿怎么还这么有底气,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跟前? 这时代,聘为妻,奔为妾。在正牌主母跟前,永远低一个头,小三,臭不要脸的,勾引抢夺姜三郎的小三! 阿苗着实生气,迸射的滔天怒火让她藏在广袖中的手儿攥得紧紧的。 “信王妃的架子果然是大,都说你纨绔骄纵,原来嫁入信王府后,也没有多少改变。”太子妃楚嫣儿勾着唇,斜眼看着身前的阿苗。 实则,楚嫣儿也是气恼交加。 她瞧着阿苗的容貌,就气得五脏六腑都要沸腾起来。明明相似的五官,脸型也差别不大,按理,她还是削尖的下巴,比这个女人略略圆润婴儿肥的脸型更要美上几分。 可是一照面,她就知道,自己不如她美丽。 女子的容貌是最最娇艳的花朵,经不得沧桑与劳累,唯有精心呵护,小心打理,方能将姣好的容颜将养的更加光彩靓丽。 楚嫣儿想起自己在雪山上过的非人一样的生活,后来颠沛流离。一定是经历了太多,吃了太多苦,才会在这个明明是真正村姑与野种的女人跟前,失色衰老好几分。 现在这个女人风光了,抢了自己的父亲,哥哥,而自己不再是荣国公府的嫡女,谁人都不敢告诉,说出去,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个女人呢?粉粉的像是水蜜桃一样的肤色,是个男人都想上去啜一口,看看能不能吸出香甜的蜜汁儿。 阿苗一直注视着楚嫣儿,自然也看见她眸内怨毒的不甘。 气不打一处出,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感情你害了我,还成了苦主了?这是做了婊子还立着高高的牌坊,想要旁人的同情还是理解呢?“你们谁都不许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谁?”阿苗这句话是冲着冷舞说的,她的目光已经蕴着决绝,让冷舞很是震惊,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王妃,威严得就像是沙场上的死 神将军,让冷舞不敢忤逆,不敢发问,更不敢询问这道命令的不解。 顷刻后,冷舞反应过来了。 只见王妃直接就冲过去甩了太子妃一个耳光。 眸中尽是那种对太子妃的厌恶与鄙夷。 啪的一声,乃是阿苗用尽了所有力气,打得楚嫣儿嘴巴歪一边,脸儿肿的跟猪头一样,才是最好不过。 楚嫣儿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反应过来,失声惊呼起来:“你……你打我,你这个泼妇竟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阿苗再接再厉,上演了女人家打架的三部曲,指甲抠,扯头发,撕衣服。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好端端的,两个陌生女人,连一言不合都谈不上,直接就开打? 这可不是信王妃的做派啊。 楚嫣儿也是慌乱得紧。她现在对外不再是楚嫣儿,将至高无上的出身给了这个野种。因为心有不甘,就过来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野种——薛阿苗。 结果这个粗俗的薛阿苗直接就是上前暴打,野种就是野种,粗俗,粗暴。她现在可是太子妃,就算没有拿到太子妃印也是住在东宫的太子妃。楚嫣儿尖叫着也开始还手,被打的几下已经让她痛的不行。这薛阿苗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原本是来挑衅或者示威的,将她踩在脚底,知道她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个假货 ,还敢进宫逞信王妃的威风。凭什么让自己看人嘴脸,过着不是人过的日子?随着楚嫣儿前来的东宫奴婢们,瞧见自家太子妃被信王妃压在地上猛打,也是懵了。从没见过这么个情况,反应慢了半拍也是这个情况太过突然。待东宫的宫婢反应过来 ,太子妃与信王妃已经扭成一团,这才尖叫着高喊“赶紧救太子妃!” 冷舞赶紧对信王府一道儿进宫的女婢道:“快拦着她们,别让这些人伤到王妃。”她这会子完全明白王妃适才的命令了,王妃说:谁都不许靠近,靠近了就要死。”实际性的意思是,王妃要打架,谁人都不许插手,宫人要插手,那么信王府的人就要挡着 。 从信王府带来的女婢有四人,就算反应不过来,也不敢违抗冷舞的命令。她们可是信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女隐卫,不单单是伺候王妃这么简单,更有保护王妃周全的使命。 而郝公公也着急地命道:“快去拦着那些人,别让她们伤了信王妃。” 这是秀福宫与东宫开打的节奏。楚嫣儿带出来的人,也就东宫的十余名奴婢,宫女八人,四名宦官。他们也不是楚嫣儿的什么忠仆。这些人中,有各宫的主子,通过宫中脉络,安插的细作。也有为了求 发展,自主掏积蓄买通上头,请调到东宫的人精。 不管是哪一种,都还没被楚嫣儿清理,也没几个对她誓死效忠的。这么一来,东宫的人很快被钳制住了。 第266章 真的是她的独品夫君 郝公公另外调遣的人都还没用上。 楚嫣儿被阿苗打得嗷呜嗷呜的,好不狼狈。东宫的那些奴婢被压制的不敢再反抗,哪里有人拼着命不怕皮肉痛的解救她? 年郡王妃瞧着信王妃这么一下一下的,跟打狗似的,不带半点客气,也是吓得半死。 昭容郡主、费尚书家的千金,以及其余几名贵女们哪儿见过这样的?吓得用帕子捂住眼睛,能退多远退多远。太子妃——楚嫣儿只有被同情的份,她们都觉得,幸亏自个儿没惹到信王妃,这脾气,在宫里都敢嚣张成这样,若是自个儿去了信王府,也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有气还 是没气都是两说。 阿苗这边是绝对的压倒性优势,楚嫣儿哪还有回嘴与还手的余地? 妥妥的单挑——信王府一群人单挑太子妃一人;群殴——太子妃一人被信王府一群人围殴。 而阿苗心里的仇恨转化成力量,使命的撕开楚嫣儿的衣襟,直到她领口大开,露出脖颈下的肌肤,以及绣着海棠花的肚兜。 却没有她想要看见的金凤宝玉? 楚嫣儿现在伴在姜三郎身边的话,当初楚函劫持自己去雪山,抢走金凤宝玉,不就是给楚嫣儿,让她更好的假扮自己么? 随身携带的物件,是伪装成另一个人的必需品。“玉呢?金凤宝玉呢?”阿苗嘶吼起来,不过却有一丝的理智:“你这个女人仗着长得与我相似,曾经骗我说你是我爹的私生女,骗走我的东西,还有私库,被荣国公府识破 后,你现在傍上太子了,就可以成太子妃了?你也配?”就算冲动,看见楚嫣儿就开揍,是控制不住她自己。但这句嘶吼,就是让旁人看看,她为什么厌恶这个太子妃了。为了后路,总归要打个幌子,就算牵强也好过师出无名 。 楚嫣儿的嗓音本就比较哑,听阿苗这句话后,更是慌乱得不行,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胡说,你冤枉我。”就是冤枉你!就是诽谤你!就是要你被人非议,被人瞧不起,被人说你心机女。阿苗心里这么想着,出手更是重了几分,扇着楚嫣儿的耳光,当做练习降龙十八掌的基本 功。阿苗明显占着优势,攀墙爬山的一年多不是白练的,就算体质不行,短时间的爆发力怎么也比楚嫣儿强上一些。加上阿苗这两年拔个儿,两三年前与楚嫣儿差不多的个子 ,这会子,算是高挑身材的女子了。 而楚嫣儿依然骨瘦如柴,跟二十一世纪一样的吸.毒女差不多,面色苍白,没啥血色,远看柔柔依依,近看就是病秧子不康健的类型。 是以,阿苗一直将楚嫣儿控制在身下,用身体与力量的优势打得楚嫣儿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不好了,杀人了。”东宫的某个宦官好像机灵点,惊慌失措地开始尖叫,希望旁边有什么人可以搬来救兵。 东宫其余人收到启发,亦是开始高声喊道:“信王妃发疯了,见人就咬。” 冷舞一看,冷脸叱道:“说谁发疯了?”冲上去就揪着第一个大声喊叫的宦官开始发力。 那宦官本就软腿虾,加之冷舞的品级怎么也比他高,又是冷舞先发力,有所犹豫的宦官怎是冷舞的对手? 而信王府的另外的女婢皆是练家子,瞧着东宫那些人不敢上前只会嚎叫,也懒得废话动手就开打,专门选着皮痛不断骨头的穴位下手。 场面乱作一团。 倏儿有人高喊:“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殿下救救娘娘,太子妃娘娘太……太可怜了。”东宫的一名宫婢颤抖着身子,看起来被人打得喘气都困难,唏嘘着恳求起来。 这会子,东宫的人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了,被人打得娘都要叫不出来了,看见太子殿下,那不是给自己做主伸冤的正主不是?于是一个个的,前一刻还能撑着,后一刻就开始有人东倒西歪,佯作晕倒,或者已经背不能直了。妥妥被信王府或是秀福宫的人打得惨兮兮,连跪地都没法跪了,趴在地 上大喘气。 这情况阿苗清楚,跟足球比赛一样,明明轻伤,在裁判没有判罚的时候,总会要到底不能起来的。 这厢东宫的这些人,因为没法反抗就只能装可怜,且越可怜越被人同情。 阿苗心里冷哼,继续猛扇楚嫣儿几个耳光,恨不得打掉这个女人的门牙。 她仍旧骑在楚嫣儿身上,而楚嫣儿整张脸贴在地上,满嘴满脸都是黑色的泥巴。 阿苗眸光闪闪,瞪着身下的楚嫣儿,迟迟没看向众人跪拜的方向,见一见端立在竹丛边挺拔如松的男子。 就算心里清楚,那个所谓的太子殿下会是谁人,却没勇气扭头亲眼见上一见。 复杂的心绪是因为太过在意。 日日夜夜,心心念念,以为远在天边,转眼便在眼前。 须臾后,阿苗终于停手了,被冷舞搀扶着,从楚嫣儿身上起来。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眸看向那畔的男子。 隔着泪光,视线模糊,却还是让她知道,这个太子殿下,正是她的独品夫君——姜三郎。 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不薄又不厚的嘴唇,整张脸每一寸,每一缕都是这么的熟悉,刻在心间的那张脸儿。 他依然清隽无双,是她见过的男儿中最好看的一张脸,她的三郎,真的是她的三郎。 阿苗无语凝噎,泪珠儿在眼眶内打转,又始终掉不下来。 因为她思念而哭泣的次数太多太多,染湿的枕巾多不胜数,全是因为只有在黑夜的帐子里,才是她为他惆怅,为他落泪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是信王妃,他真的是太子殿下,而楚嫣儿是他的妻——太子妃。 难怪楚斩天与楚函说,她回不去了。这件事捅出来,荣国公府势必欺君而诛九族,而她也是荣国公府的人,难逃罪责,并且也摆脱不了信王的怒火,难逃帝王的惩戒,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267章 就是要毁了楚嫣儿 明白了一切,阿苗心如刀剜,更恨的是,三郎,你明明说你被我的眼睛迷惑,说我的眼睛像星辰像大海,把你的魂你的魄都给捆绑束缚。 为何你对上楚嫣儿的眼睛,竟认不出呢? 你不是爱上我的容貌,当初丑成这样,你都能发现眼睛内的美。才会让我一心以为你是我的独品夫君。 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别人的夫,我竟傻傻的,只想逃离信王府,回互坝村寻你。 就算你不在互坝村,我都想过不管天涯海角,十年二十年,穷极一生,都会将你寻找。 一直以来的坚持与信念瞬间崩塌,整个天地都像是旋转似的。 阿苗有些眼前昏花,只是坚持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他已经不是互坝村的姜三郎了,也不再是薛阿苗的独品夫君了。 他已经是华国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元后嫡出的皇长子——萧亦。 阿苗苦笑起来。 太子萧亦,好一个“亦”字。亦是农夫姜三郎,亦是清隽无双的太子殿下。亦是薛阿苗的丈夫,亦是楚嫣儿的丈夫。 阿苗抬起食指,对着姜三郎,恨他竟然还可以风轻云淡地杵在那儿看戏。 就算他笨了三年,一直当这个楚嫣儿假扮的薛阿苗是他的娇娇媳妇儿,可如今,真的薛阿苗就在他跟前,他也认不出么? 认出来的话,他不是应该或震惊,或懊恼,或内疚,或苦涩,总归有点儿表情吧? 可是没有,他就这么站在那儿,事不关己的模样,谁人都不知道这个太子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就是那个笨的出奇,傻乎乎的男人?这个女人是骗子,骗了我的东西,又勾引你,你既然身份了得,日后会君临天下,竟然真情还是假意都分不出来,你活该被骗死。 ”阿苗愤恨恨,红着眼睛,厉声训斥。 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冷舞与郝公公也没想到王妃竟然敢指着太子殿下破口大骂。 冷舞跪在地上,焦灼极了,赶忙拉扯王妃,提醒道:“王妃,莫要冲动,这是太子殿下。” 阿苗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楚嫣儿,心瞬间被割成了两半。 那个男人,她不要了。 她嫌弃了,甩了。 做了决定,但阿苗心里还是恨啊。没有爱哪里来的恨,恨他口口声声爱自己,竟然真的、假的傻傻分不清楚。 “皇上驾到——”一声有些阴阳顿挫的宦官嗓音传来,使得在场不少人无措起来。 阿苗整个人还有些征征的,就看原本跪了一地的人山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苗反应慢了半拍,这才找到些许理智,清楚现在是宣明帝都惊动了,她目下要做的,就是跪拜。 正要曲膝,许是她面色完全不对,整个人有些恍惚,使得身型有些微颤颤的。像是一株小草弱不禁风,就连绵绵春雨的洗涤,都让它瑟瑟发抖,经不得摧残。 信王本在宣明帝身后,瞧见这幕,立时阔步上前,一把将阿苗揽进怀里。 阿苗只感觉一个有力的手掌扣上自己的肩膀,然后整个人便站了起来,靠在了厚实宽阔的胸膛。 “怎么了?”信王的嗓音有一层淡淡的焦灼,与他往日秋风似的,冷飕飕的嗓音与不急不缓的说话方式略有不同。“这个女人是坏蛋,仗着跟我长得像,骗过我,现在还成为太子妃,我气不过,不掀了她的老底,晚上睡不着。”她就这样看起来有一丝懒洋洋,所有力气被抽干似的,靠 在信王胸膛上,带着撒娇与任性地说出这句。 她闭着眼睛,不能让信王看见她眸眼的情伤。 早在三年前,与姜三郎就曾经在京城里,为了救互坝村被圈的事儿,唱了一出大戏,以此骗得洵阳侯府的人团团转。 那时候便是靠姜三郎的演技撑着,她演戏的功底,不知被金凤蛋蛋吐槽了多少回了。就算……就算这两年为了活命,拼着演技,使得自己没被人看出太多心事。但这会子,阿苗没信心自己还能隐藏真实的情绪,就算一动不动,眸眼内的忧伤,是骗不了信王 殿下的。 “你……你信口雌黄,故意毁我!”楚嫣儿在地上被人搀扶起来,残喘的模样,衣服凌乱不堪。 年郡王妃余光掠见这幅模样的太子妃,心想,这个女人怕是完了。要是自己是她,一头撞死算了,衣襟打开,名节已不保,不管是不是信王妃污蔑,她都是笑柄一个。 年郡王妃再瞥向太子殿下一眼,目光不敢停留,却已经确定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直站在原地,压根没有站在太子妃身边的意思。 太子妃要后台没后台,要靠山没靠山,就连这个小皇孙都没有让宣明帝公开,多可怜见的女人。如今被信王妃这么一来,唉,都是命! 阿苗拉了拉信王的衣袂,“这个女人是骗子,不是好东西,我讨厌她。”这幅模样妥妥一个被宠坏的小媳妇儿,任性的尽是我欺负太子妃有理,你要帮我的嘴脸。 别说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只因信王妃还活着已经是让所有人意料之外了,而现在跟信王爷相处的模式,更是让人觉得日头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而且阿苗一口一个说太子妃楚嫣儿是骗子,她今儿所作所为,全是这个太子妃的过往太过不堪入目,让她痛恨至极。 没错,阿苗此时心火中烧,清楚楚嫣儿在东宫羽翼未丰,就先行出手毁了她再说。 凭她主动前来,跟自己挑衅,眸中的愤恨与不屑,就已经让阿苗容不下她了。 并且阿苗也笃定,楚嫣儿不敢跟旁人说她是真正的楚嫣儿。说出来,荣国公府敢不敢认账是一回事,她薛阿苗不承认,一口咬定她胡说,楚嫣儿这一张嘴巴,就只能是骗子。就算楚嫣儿拿证据出来,证明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又如 何?不得好死便是楚嫣儿会有的下场。 而姜三郎,不对,是太子萧亦,真的还当她是媳妇儿?要维护他的娇娇媳妇儿?阿苗心里酸楚,只等着萧亦的反应。 第268章 信王妃与太子妃的对比 信王若有所思,低头在她头顶轻声道:“你只管晕过去,一切有我。” 阿苗有些难以置信,抬头对上了信王的眸眼,他在跟自己微微点头,让自己相信,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阿苗不知说什么。 信王又道:“没事的,不会让你有事,这个女人,我帮你教训。”他肯定有看出什么,不可能相信自己三言两语,蹩脚得很的说辞。可是他不问,就是给自己收拾摊子,阿苗泪眼朦胧,却也清楚该怎么做,佯作一个瘫软,“晕厥”了过去 。 她装得很像,实则是真的很累很累,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打开。 金凤宝玉没找到,姜三郎也……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久的坚持竟是这么个结果,几多的无奈,几多的苦涩,唯有她这个品尝的人一清二楚。 信王抬起头,目光对上那边明黄龙袍,黑着一张脸,正盛怒中的宣明帝:“太子妃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让王妃气成这样?皇兄可要好好调查才是。” 多年的帝位让宣明帝身上的威仪不容忽视。此时听得信王的言语,板着一张脸,道:“快传御医,事情原委,朕定要好好调查,究竟是谁对谁错!” 信王妃与太子妃当众打架,乃是皇室丑闻,治罪也是为难,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可是听信王的意思,这个罪名,她信王妃是不会担的,不管对错,就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太子妃吃下闷亏。 那样一来,就是打太子的脸,让刚刚回朝不久,根基不稳的太子如何竖立威信。 想到这儿,宣明帝带着愠意的眸光射向信王,满眼尽是质问:你是故意的? 信王已经将阿苗抱起,看出宣明帝是怎样想的,也不做解释。 “太子……太子……”楚嫣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子萧亦,低声呼唤,像是想让他注意道自己。 萧亦的目光终于看向太子妃:“你既然身子不好,何必满宫乱跑,冲撞了信王妃,还不赶紧回去疗伤?” 信王是护妻护成这样,太子殿下则…… 鲜明的对比,让众人有些觉得太子也太寡情了。怎么也是你的女人,就算是做戏,你也给她点面子啊,也不应该是这么个嘴脸。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且看别人怎么想了。 比如那位有意成为太子侧妃的费尚书家的千金,眉心则是跳了跳。 太子妃乃是乡野出生,身份有点儿不明不白的,是什么底细,太子殿下都没公开。 本身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如今皇太后与宣明帝有意给太子选侧妃,论出生,论才学,论品性,随便一个京城闺秀都可以碾压了太子妃。 所以太子妃换人做,是迟早的事情。 早一步成为侧妃,便是早一步成为真正太子妃的机会。再看太子对这个乡野女子也不怎么上心,估计是看破了这个虚荣的女子,就像信王妃说的,这个女子就是骗子,处心积虑,知道太子殿下身份了得,隐居道观,先一步接 近,只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麻雀就是麻雀,就算太子给了太子妃的名头,她也是没有半分保得住这份名分的能力。 这是某些人的想法,更多的则是不明状况,太过突然,一脸的懵逼。 太子殿下的反应——看不懂啊。 信王殿下的态度——也很反常,哪是传说与以前见过的冷情信王啊? 信王妃的反应——过激成这样,瞧见太子妃的惨兮兮,使人倒吸一口凉气。东宫的那些宫婢、宦官委屈得半死,却只得灰溜溜地扶着太子妃,“娘娘,咱们回去吧,太子殿下……会……会给您做主的。”说这句的也是睁眼说瞎话,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太子殿下有没有给太子妃撑腰的意思? 两个女人打架,拼的就是男人。没出嫁的,是拼爹拼哥,有嫁人的是拼丈夫。 太子妃这样子被欺负,拼爹拼哥,跟信王妃这么应的后台比,哪里拼得过? 拼丈夫,信王殿下是什么人?太子殿下才回宫没多久,根基不稳,如何跟威名赫赫,名望如此望重的信王翻脸?是以,又是完败。 楚嫣儿眼睛疼得睁不开,全是血丝,嘴巴也是肿的,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个薛阿苗哪里是打人?根本当她是野狗,越想越委屈,胸腔一阵翻涌,朝前呕出一口鲜血。 东宫众人皆变了面色,出了太子萧亦是目不转睛地与信王对视。 “太子妃将王妃伤的不省人事,太子殿下这是要给本王交代么?”信王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甚至有点儿挑衅的意思。 谁人都看见,太子妃都吐血了。不管是气得,还是被打的,都是最惨的那一个好不好。 萧亦面不改色,冷清得好像今儿的事情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目光缓缓移动,从信王身上,移到了被抱在怀里的信王妃身上。穿着粉色的宫装,这么被信王抱着,也瞧得出身姿玲珑窈窕,腰肢细得好好轻轻一握就会断了去。长发如瀑布一般吹散下来,肤色白皙,适才初见时是涨得通红,此时已 经好了很多,娇红得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是媚态十足。 “太子是否知道,这个女人是本王的王妃?”信王似不满萧亦的目光落点处,秋风般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萧亦抬眉看向信王,微勾着唇角,没有半点儿怯弱:“王妃长得倒是像极了孤的发妻。” “你的发妻装死装得挺卖力的,太子您还不过去瞧瞧?”信王有些愠意,只是旁人只觉得他就是这个模样。 萧亦微微颔首,谁人都看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宣明帝道:“信王赶紧带王妃前去就医吧。” 信王冷冷瞥了太子一眼,启唇道:“王妃身子虚弱,本就带病赴宴,臣弟这边带王妃回府就医。” 这是不用御医,宫宴不参加了,直接回府的意思。 宣明帝蹙了蹙眉,就差喝令信王要留下。信王又道:“王妃若有个差池,太子殿下可不能偏袒枕边人才是。” 第269章 日子总归要过的 “信皇叔的话有些见外,可见皇叔也是宠妻宠得很,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断定太子妃有错在先。” “这是必然,谁人有错,都不会是信王妃错。”信王没有示弱的意思,甚至有些跋扈,非惩戒太子妃的意思。 萧亦又是饶有意味地点了点头:“曾经有个大胆的女子跟她的丈夫说过:妻子做得对必须支持,妻子就算错了,丈夫也要说妻子是对的。” 他抬眸看向信王,“显然,皇叔便是她口中的这么个人。” “本王就是本王,不会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也不会像别的人,因为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信王,与信王妃。”信王说完这句,若是清醒的阿苗,肯定会多想了去。 这句话看似若有所指,引人遐想,却又与信王适才护妻的画风全然一致。究竟是意有所致,还是心虚的人想太多,阿苗若是听见了,肯定会纠结个半天的。 幸而阿苗没有听见,只因她这当口真的晕了过去。 等阿苗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看看周边,确定自己是回到了信王府。 阿苗没有唤洛洛她们,只是盯着帐顶,感觉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一直以来的坚持,信念,就此破碎,心里疼得跟针扎一样。 楚函说金凤宝玉丢了,是真的?被楚嫣儿丢的? 若是这样,楚嫣儿,就不单单是揍你一顿这么简单了。 冷舞进来看看,发觉王妃醒了,上前关切问道:“王妃,您要喝水吗?” 阿苗点了点头,撑着身子做了起来。 冷舞端来温水,洛洛也听见动静,进来伺候。 洛洛道:“大夫说王妃您没事,就是一时气血上涌,又……劳累过度,才晕过去的。” 阿苗心里有数,是刺激过度,也是狂揍楚嫣儿的时候用力过猛,后来宣明帝来了,整个人由崩溃,到昏睡,是一种自我逃避的表现。 阿苗揉了揉肩头:“原来打人也会全身骨头散架啊。” 冷舞道:“王妃终于是心善的,您虽然打了太子妃的脸,可没让她伤骨头,听说太子妃也就皮外伤。” 洛洛若有所思,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是闭了起来。 阿苗清楚,洛洛怕是看出来了。就算当日在雪山上,洛洛近身伺候楚嫣儿没有几日,没辨别出自己是假的楚嫣儿。 但是今日楚嫣儿活生生站在她跟前,洛洛怎么说也是楚嫣儿身边待过,还随嫁到了信王府。 俩人站在一起,说没有怀疑,那是当她傻瓜。甚至笃定自己是假的,认出太子妃是真的楚嫣儿,也是很正常的。 阿苗观察着洛洛,且看她是否会问自己。 冷舞扶着阿苗穿上鞋履,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着,又吩咐洛洛道:“快将肉沫粥给王妃端来。” 洛洛点点头,立即便出去端热好的粥食。 阿苗瞧着洛洛的背影,只希望她不要问,有些事儿知道了对她没多大的好处,不知道,懵懂单纯的这么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 想起这些,阿苗突然想起信王,发问道:“王爷有说什么吗?” “王爷听大夫说王妃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便回书房。”冷舞轻声回应,又拿过水杯给阿苗漱口,复又道:“王爷还说,让王妃您别想太多,万事都有他。” “……” 阿苗思忖片刻,发问道:“王爷没有多问你之前是什么事儿吗?” “没有。”冷舞摇头,又低头,声音极小:“就算问了奴婢,奴婢也答不上来啊。”“冷舞姐姐以前说话都是我、我、我的,那时候我叫你冷舞姐姐,有时候你数落人,讲道理,损人的级别,在雪山上就你与我段数可以匹配,怎么离了雪山后,你就一直奴 婢长奴婢短的,那样我们还怎么愉快玩耍呢?” 阿苗噙着浅笑,开始与她说起了其余事儿。 日子总归要过的,遇见问题便要解决问题。 一时的无措与颓废,消沉也不能太久,惆怅了许久,姜三郎,算是与他有了了断。 他不再是自己的良人,不是她薛阿苗的独品夫君了。 接受与承认这个事情很快,但是想起来不会心口生疼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再长的时间,总归会过去的。 阿苗这样想着,目光望着冷舞,实则想让她开诚布公,有什么疑问就径直问的意思。 当然,阿苗不会全都如实相告,只是觉得,冷舞或者洛洛有什么想不通的,就算是谎话给她们,都好比她们胡思乱想强吧。冷舞道:“雪山上,王妃特别贪玩,不像王妃,像个泼猴。但是出了雪山,郝嬷嬷曾经交代,以后奴婢的主子就是您了,不许对您不尊,再则,您与雪山上不一样了,可能 也是心事重了,做事也没那么跳脱,不再喜欢玩乐开玩笑,反倒……反倒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让奴婢看不明白,揣摩不清,不得不敬着点。”“冷舞就是比洛洛清醒,说话条理性很强,也是大实话。”阿苗点了点头,“既然你选择不问,那就这样吧,我先养好身子,以后若觉得想说了,我就慢慢跟你说我跟荣国公 府的那点儿破事,还有太子妃的。” 冷舞道:“王妃想说,奴婢就听着。” 此时,洛洛已经端来了肉沫粥,阿苗瞧着她又像往常一样伺候着自己,不是适才初醒时,瞧她那副有心事的模样。 显然是洛洛想通了,也可能是阿苗与冷舞的那些话,实则是故意说给洛洛听的,使得她听明白了。 适才阿苗是变着法的告诉洛洛,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不管什么真王妃还是假王妃,实则,都与她这个伺候的小丫头没有多大的关系? 肉沫粥很清淡,也容易消化,许是大夫交代的,说她近来还是静养为佳,吃食也需清淡意消化。 阿苗又让冷舞与洛洛为自己安排温泉水沐浴。 从远处运来的温泉汤池,硫磺味也重,定然是选了水质极好的温泉水,远道运来的。花费的人工、物力,阿苗想想就知道。 第270章 是该谈谈了 因为是远道而来的温泉水,到了到了京城是自然已经凉透了。 阿苗若是要驱寒,用药泡澡,自然要加温,甚至要煮沸,然后方到温度适宜时候才可以拿来使用。 当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信王的一番良苦用心,阿苗怎么会不清楚呢? “王爷还在书房吗?”阿苗沐浴完披着一身便装,手中拿着一本手札随意翻了翻。 许是昏迷,也可以说是打架累得够呛,又昏睡了许久,不管何种原因,总归她现在蛮精神的,并没有困倦想睡觉的意思。 “如今已经子时,奴婢也不知王爷是不是在书房。”冷舞道。 “这么迟了,嗯,那算了吧。”阿苗喃喃念叨,又一次拿起手札,看了起来。 冷舞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思寻一番,试着开口:“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看看王爷睡下没有,没准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冷舞会这样说,实则是觉得,王妃去寻王爷是好事,不管再迟,也是个零的开始不是?再则,王妃今儿在宫里这么对太子妃,就算事出有因,但旁人不这么认为。更是惹得龙颜大怒,当时太子殿下也在场,就算太子殿下当时没说什么,却又让冷舞更加的不 安。 俗话说得好,不叫的狗会咬人,太子殿下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才是不正常的好不好。 这点,让冷舞一个晚上都觉得不对劲,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厢王妃主动提及王爷,冷舞瞧着,让王妃去寻寻王爷,倒是好的。在旁人看来,王妃今儿行事太过不妥,泼辣、跋扈,太跌身份,名声什么的,总归会影响的。 这会子与王爷好好解释,就算不管用,好歹让王爷知道,王妃有多在意他的感想,好过王妃径自缩在屋里,又是不闻不问,这就有点儿…… 冷舞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等阿苗有所回应,立即抬脚出去打听了。 阿苗瞧着冷舞出去,岂会不知她想些什么,想想算了,随她吧。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冷舞回来,禀道:“王爷回来后,更衣完就一直在沁心亭内独坐饮酒,好像不开心。”冷舞这句有些不准确,是她故意这么说的。王爷在沁心亭饮酒,这个不假,至于开不开心,她哪里知道呢?因为信王喜怒不形于色,还常常对月饮酒,作为冷舞,甚至少 铭,都看不出,信王究竟是心情好还是不好,才与月亮相互看着,喝着清酒。 “他自个儿那边喝?”阿苗确认地问出一句。 冷舞笃定地点头,定定地看着阿苗,只想知道她究竟会去关心王爷,还是…… 结果阿苗却没有立即给冷舞答案,而是若有所思道:“王爷的酒量,按着分析,应该是很好吧,不会几杯就醉倒吧?” 问完这句,阿苗觉得自己犯傻了。 信王的酒量哪里可能差的?他这个人有些孤僻,不跟人交往是一回事。对着月亮姐姐,缓缓地斟酒,缓缓地抬起杯盏,再缓缓地抿上一小口,这才是信王的画风。 照着他这么缓缓的,缓缓的来,估计喝到天亮,也没有几杯酒下肚吧? 哪里可能会醉? “帮我换身衣服,我要去沁心亭。”阿苗的这句话一处,冷舞喜出望外。 而阿苗想的事,是该找信王谈谈了,而且是在信王清醒的时候,很冷静的时候,喝醉酒,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夜风凉爽,换成康健的人儿,在这夏夜里,吹来这么一阵清风,倒是舒畅得很。 但阿苗不同,体虚,容易生病,经不得风儿直接吹拂,容易关节疼痛,引发寒症发作。 是以,洛洛见阿苗要出去,赶紧取来锦缎制的昭君氅,料子很薄,就是夏天时候给她挡风的,不让手臂、肩头,额头的犯病难受。 “王妃真漂亮,三年前你在雪山上,太瘦了,看了就让人可怕。”冷舞走在跟前,扭头时,发现幽暗光线下,这么披着氅子的王妃依然让她有些经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洛洛道:“王妃哪里胖了?我觉得刚刚好啊,该有的地方都有,该细的腰身可细了,连给王妃制衣裳的尚宫都说,王妃的身材真真是顶好的。”“你们说得我飘飘然的,现在半夜三更,你们知道吗?你们让我开心是不对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看你心情不错,身上就没什么戾气,就会跟着你。如果你生气,板着脸,气呼呼的,鬼混都懒得理你,这叫煞气,所以走夜路的人不能唱歌,就是这个道理。”阿苗眼睛看着洛洛,一字一句说得可清楚了,看着洛洛的脸色一变,朝四周看了看 ,就凑近自己,小声道:“王……王妃,您别吓我。” 洛洛的胆子很小的,不然初见信王的时候,也不会吓得抖得都不听使唤了。 阿苗拍了拍她的肩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妃说的对。”冷舞开口道。 洛洛道:“我……我没做亏心事,可是就是怕啊。” 阿苗淡然一笑,也不再与洛洛打趣了,知道她胆小,也就逗她一下下而已。 此时,他们都已经到了沁心亭。 阿苗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吧,王爷喜欢清静,我过去看看,他……想不想与我说话。” 前来的,除了冷舞还有几名提着宫灯引路的宫婢,听得阿苗的话,立即屈膝,半蹲着身子,领命候在了原处。 阿苗接过冷舞递来的一盏宫灯,便随着鹅卵石铺砌出来的蜿蜒小路,朝那边的莲池边的沁心亭而去。 沁心亭是观赏莲池的赏景亭,琉璃瓦顶,大理石柱,白玉石亭底。 亭内灯火点得亮堂,夜风吹起一旁垂下的竹帘,轻轻摇曳。 信王端坐在中央的石桌上,看着阿苗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亭内。 阿苗这么走来,只看见信王孤身端坐在亭内,看起来很孤寂,很寂寞。他应该是经常性的独自饮酒,独自品茶,独自弈棋,独自看书,独自坐在书案前,目不转睛地望着烛火或者香炉,直到许久过去,烛火灭去,香炉也不再冒出冉冉青烟,他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 第271章 他只要人,不要心 信王给阿苗的感觉就是这样。 但他有时候与自己说话时,倒是会没话找话,甚至戏谑自己,关键的事儿,或者问题,却只字不提。 阿苗来到信王身前,正要行礼,信王先请言道:“坐吧。” 阿苗点头,把宫灯放在柱子上的灯架,坐在了信王的对面。“王妃是要饮茶,还是陪本王小酌一杯。”信王拿起身边石椅上的一个食篮,打开来,竟有茶器,也有酒杯,“这酒乃是药酒,坐月子都可以喝,王妃的身子喝上一杯,也是 有益处的。” “那就喝酒吧。”阿苗答道。 信王拿起玲珑酒杯,为阿苗斟上小半杯的酒:“先尝尝,若是吃不来,就不喝。” 阿苗拿起来,小小抿一口:“挺甜的,还成,我喝的来。” 信王便为阿苗斟满,“这酒当归味很重,喝的来的是香的,不喜欢的则觉得怪怪的。” “嗯,我因为体寒,喝的汤药中大多都有当归,不会喝不来。” “王妃到了这儿,倒是一板一眼的,适才还会跟丫鬟们说笑,与本王,倒是很疏离。”信王笑着说出一句,径自拿起被子饮下酒。 阿苗道:“不是疏离,是不敢疏忽。”目光落在信王身边的食篮上。这种感觉莫名有一种熟悉感,记得她曾经提着食篮,像是泡仔一样,追在皓月山人那儿,只因要听他这个京城第一说书人的全版故事,然后了解内里人物的几个命运,继 而筹谋着互坝村的将来。 那时候,她也是提着一个食篮,与皓月山人在湖边的亭子内,没话扯话,唾沫横飞地说着《天龙八部》里萧峰的故事。 阿苗盯着食篮,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时那一幕。 “京城里有一个琅邺茶庄,里头说书先生挺厉害的,据说是京城第一名嘴?”阿苗喃喃自语。“王妃说的是那皓月山人?”信王挑了挑眉,明知故问的道出一句,复又言道:“不过是个卖艺的,本王若去那茶楼说书,定然让那皓月山人没了饭碗,京城说书界也不会有 他的容身之地。” “噗嗤——”阿苗忍俊不禁,“王爷吹起牛来,比我还行。”“吹?你觉得本王是吹?”信王又饮了一杯酒,“你觉得我是吹,就是吹吧。”抬眉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不施粉黛,清丽出尘,这般笑意盈盈,实则是美的。但她更多的时候 ,是有一层淡淡的忧伤,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也确实掩饰得极好,只是没有瞒过他。 只因,他见识过她没有章法,真正跳脱时候的模样。 说起来,她很神秘,似乎又不那么神秘。 阿苗清楚信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没了以往的逃避,反而显得挺淡然的。 “王爷,我沏茶吧。”阿苗道完又微微摇头:“夜已经深了,喝茶什么的会失眠,算了。”“无妨,喝茶提神,是对没什么饮茶的人有效果,王妃日日会为自己沏茶,想来是不介意这个时辰饮茶,本王也是如此。”信王从食篮内拿出沏茶的器具,阿苗接过,发觉 茶壶里头竟是满满的水。 旁边有人将点起的炭炉呈上,阿苗直接把水壶架上去,烧开就能沏茶了。 “王妃看着炭炉发呆,是想到了什么?”阿苗道:“没,没想什么。”转而道:“王爷对旁人总是特别少话,为何与我一起,倒……倒显得话比我还多。”阿苗现在没有自称妾身,径直说出我这个字眼,是故意表现出 另一种率真。信王勾着唇,没看出心情不好的模样,就像今儿在皇宫里,她打架的事儿让宣明帝都震怒,且在他这个角度,是她不懂轻重,得罪了太子么,结果竟没有问责,像是什么 事儿都没发生过的一样。 “本王说过,觉得你很有意思,只要你乖乖的,本王自然善待于你。”信王道。阿苗回忆起信王与自己说的很多话,有一些可以不必放心上,但是类似于这样的言语,似乎是信王最直白的一句敲打,也可能是承诺,也可能是开诚布公,对他来讲,能 说的最直接的言语。 “你为什么不骂我?或者问我,叱责我行为不妥,给你惹事了。”阿苗低着头,是一副认错的模样。 对于她自己,她不觉得她有错,也不会后悔。 可是站在信王的角度上,今儿在宫里,根本不是信王妃可以做的事情。 信王的眸眼微微眯起,望向宫灯内明火跳跃的烛光,缓缓开口:“你愿说,我自是聆听,你不愿说,又何须去问?” 阿苗点头,“也许只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或是没想好怎么跟王爷说。”信王道:“你这人鬼主意多,若不是天大的事儿,你不会这般冲动,按着你的性子,与我的本事,你全然可以有一百种以上挑衅与教训那太子妃的法子,可是你没有,而是 冲动行事,有些自降身份,本王不知你有多大的冤屈还是气性,但事已至此,我说你又有何用,该给你收拾的摊子,还是要收拾。” “……”“你需记住,夫妻夫妻,不是一时夫妻,而是一世,生是一起过日子,死后埋在一起,方是夫妻。本王只相信天长地久,日日相守的才是夫妻,分离的,或是没有朝夕相对 的,什么也不是。比如我的母妃与父皇,便不是夫妻。不是身份,不知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王爷是说,岁岁年年,相依相守,相依为命的才是夫妻,你是要这样的妻子?”阿苗自然听出了深意。 身为信王的妻子,有没有心,心里有没有信王,都不重要,而是与信王日日相伴,直到白发苍苍,生同寝,死同穴,才是他要的。 说白了,他不要心,只要人。 对于这层领悟,阿苗想了很多很多。 “所以本王不问你什么,不一定了解与掌控你的一切,但你别想着逃离。你办不到的!”咯噔,阿苗听见这句,看向信王,眼眸睁得大大的。 第272章 捉摸不透的楚世子 而信王也与她对视,是的,她曾经翻跃十八道围墙,只为了离去。信王心里有数,明知道,也没有质问,却在今日,告诉了她,她离不去,逃不开。 阿苗有些闷闷的,因为她注定负了信王,没法与他相伴一辈子。她做不到与一个男人相处,心中却没有他。骗了自己,何尝不是苦了旁人? 阿苗不知该说什么,讪讪起身:“妾身困了,想回去歇息了。” “嗯,去吧。”信王淡声应道,望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秀美的眉宇微微拧了起来。 ***翌日,阿苗因着前一夜没睡好,许是心里装着太多太多的事儿,总之,数绵羊数了不知道多少,直到天空微微亮,朝霞映满天,她才阖起眼帘,与周公好好的下了一盘棋 。 只是醒来的时候并非自然醒,而是被洛洛摇醒的。 洛洛只是微摇她的肩膀,并不是粗鲁的猛摇:“王妃,王妃,世子爷在王府外闹事,要出人命了。” 阿苗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皱了皱眉:“什么世子爷啊?” “荣国公府的世子——楚世子,他提着剑,带着人闯王府,再这么下去,王府里的侍卫,非杀了他不可。” 冷舞道:“不可能,最多让他受伤被抬着出去,咱们王府侍卫知道轻重,就算要这个硬闯王府的世子爷的性命,也要进宫里交代一下。” 冷舞说的是实在话,王府的人要杀楚函,暗地里千刀万剐都成,明面上,还是要悠着点,按着朝中的章程办事。 这叫不看僧面看佛面。 阿苗起身,发问:“他来做什么?王爷没在吗?” “王爷进宫了,他肯定是摸准了王爷没那么快回来,掐着时辰,等王爷入了宫门,他就领着百来个荣国公府的家丁硬闯。” “楚函做事有这么不靠谱?”阿苗疑惑,不知道楚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冷舞道:“他要见王妃,阵仗都摆好了,衙门的人都在外头,说担心王妃被王爷凌虐,身为娘家人,他必须见到王妃好好的,方才离去。” 感情是幌子都打好了,真的杀上门来,理直气壮,若是信王府的再以强硬做派,全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 阿苗这回相信了,想不到她还没想到办法去会一会楚函,而是楚函先是用这么“高调”的方式,直接来见她了。 “快帮我更衣洗漱,我要去拦着他。”阿苗道。 不多时,阿苗便领着洛洛与冷舞,是步辇都不用了,直接快步奔到二门外。 楚函带着人倒是没有杀进王府很远,只在大门前的井台上被大批的王府侍卫拦着。 王府的人清楚轻重,摆明着不砍死你,但是死也不让你往里头冲。门外有一群百姓在探头探脑的,议论纷纷,感情是瞧热闹的。觉得荣国公府与信王府这对亲家掐起来,跟村里人打架一样,比的是锄头多,榔头挥得狠。真真是百年都看 不见这么有趣的事儿。 顺天府的人为了不让事态更乱,不敢径直进王府,成了维持王府围观人群的治安保全了。 怪事年年有,信王府特别多,是外头人的总结。 阿苗站在回廊处,对着王府的侍卫命道:“停手,让他进来。” 阿苗的嗓音不大,因为那边围剿的情况有些乱,是以,没几人听见阿苗的命令。 冷舞上前道:“王妃让你们退下,你们是聋了吗?” 终于有侍卫反应过来,领头的赶紧跑过来给阿苗见礼,拱手道:“少统领有命……” “少统领随着王爷进宫,现在王爷不在,楚世子是王妃的什么人,这个还要我说么?另外王妃的话你们充耳不闻,当不当她是主子了?” 冷舞横眉冷叱,吓得这个侍卫头领一个哆嗦:“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冷舞见侍卫们正往后退,提醒阿苗道:“王爷没想让王妃见外人,是为了王妃的安全。王妃……” 冷舞是个很理智的丫鬟,清楚对外必须尊重阿苗这个王妃,也不会当面忤逆于她。但是相劝的事儿,也是冷舞的分内事儿。 “我知道,你让楚函拿掉武器,我单独见他,另外……他靴子里的匕首也不能带。”阿苗道,便绕过回廊,转身到旁边的一个花厅。 花厅虽小,但是四处敞亮,楚函就算是敌非友,在花厅杀她也不容易。 不能说阿苗太过谨慎,只能说楚函太过捉摸不定与狡诈了。 冷舞在花厅架起了一个屏风,上头有不少的铃铛,只要屏风稍有动静,铃铛必然大响。 显然,冷舞拦不住阿苗,便用了这个法子,用屏风将花厅分成两边,甚至是堵死的,两边都钉在墙上。 这些个举动,阿苗倒没拦着,不过也瞧出,冷舞在王府里权利已经很大了。 她的一句话,大家伙儿全都配合着。倒是个能干的,与雪山一模一样,甚至独当一面。 阿苗坐在花厅内,端着茶盏,故作悠闲地品着茗茶,看着冷舞按着她的意思,将所有人撤到十丈之外。 若不是阿苗要求不许人偷听,没人近身保护,冷舞何须费了这么多心神来隔个屏风。不对,已经是屏风了,明明是墙了,都堵死了,哪里还是屏风呢? 楚函被冷舞要求褪去外袍,确认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后,方才允他进入花厅。 楚函倒是一一照办,没有半点儿推拒,让他放下武器就扔掉剑,让他拿出匕首,二话不说,就脱掉靴履,匕首没了,甚至是光着脚丫一路走着过来。 楚函虽然一头的白发,此时并非中毒时候的烈焰红唇,才几天功夫,脸色也不复之前那样苍白如纸,让人看着觉得惊悚,妥妥白无常,还是白衣服的厉鬼? 现在的楚函,除了头发,面色如常,又有了往日俊逸潇洒的公子哥模样。 而听说阿苗要见他时,也没了之前的横冲直撞。要知道,之前他可猛了,一个人抵挡十个侍卫。王府的人想要围剿他将他绑了或者敲晕,皆没能成功。 第273章 我不是杀不死你 见到楚函上前,阿苗放下杯盏,用帕子拭了拭唇角,也借机思忖一番,方道:“当初你见到我,便发觉我像极了楚嫣儿,于是开始调查我,知道了你父亲的那段故事?” “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父亲失误,生下的孩子,当年的事儿,我早已知道,不用调查。” “看来你这是准备跟我摊牌了。”阿苗勾着唇,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嘲讽。 楚函依然立在中央,手上有白布包裹,是断了两指后处理伤口的需要。 “不摊牌能怎么样,你在皇宫里闹事,信王能帮你收拾一次,还能次次给你挡么?”楚函直接坐下来,盘起腿,又道:“折腾我半天,累死你哥了。” “少吊儿郎当,让你进来,不是因为你是我哥,而是……”阿苗话没有说完,就被楚函打断。“不当我哥,你怕我又削掉身上一块肉做什么?匕首都没收,是舍不得我再断手指头吧。”楚函又有了玩世不恭的嘴脸,阿苗特别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不对,他的什么样子 她都不可能喜欢。 阿苗啐道:“你要这么想随便你,我防你自残?你可以自己掰断自己的手指头,你看我眉毛会眨一下么?” 阿苗不屑道,结果瞧见楚函二话不说,直接抬起手指,这是要掰,这家伙真是疯子。 “够了,你少恶心我了。”阿苗气恼极了。 楚函立即停了下来,都没法判断,若是阿苗不这么制止,他究竟是真的掰断手指头,还是装模作样。 疯子,就是一个疯子。阿苗心里气愤难耐,不再继续这些个话题,又道:“后来你看我容貌一点一点的好了,便设计互坝村被圈地,渝州城许家说什么冲着姜家得的玉石,就要圈了整个村,整个 山头,我现在想想,是楚世子,你的手笔啊。” “我妹妹果然聪明,有了启发便全都了然于心。”楚函开口道,然后有不着边际地喊了一句:“有没有人呐,口渴,要茶喝。” “……”阿苗怒从中来,不过还是起身兜到后头院子不远处,对着冷舞比划动作,给楚函看茶。走回花厅,又道:“你喊了也没人听得到,跟你说的话,信王府的人都不能听,没人 在旁边守着。” “我就是喊给你听的,你瞧你,不舍得我掰手指头,又舍不得我口渴,真是好妹妹。” “……” 阿苗敛住心神,不想被楚函打断思绪,讽刺道:“楚世子良苦用心,为了楚嫣儿,如今算是将荣国公府弄到了闸刀下,跟油锅上烤有什么分别?” “有人来了,待会跟你说。”楚函突然道出这句,过了一会儿,果然是冷舞端着托盘,前来给楚函看茶。 楚函接过茶盏,毫不客气地道:“没你什么事了,赶紧下去。”这做派,当冷舞是荣国公府跟着嫁入信王妃的随嫁丫头不成?冷舞暗暗白了楚函一眼,就听楚函开口道:“妹妹,你的丫头太没规矩,连主子或者客人们都可以拿刀子眼怼 ,你昨儿的脾气一上来,是她怂恿你的不成?” 冷舞立时站住脚,折身走回楚函跟前,叱道:“你还配叫王妃妹妹?你让紫簪那丫头行刺的时候,怎么没当她是妹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阿苗道:“冷舞姐姐,别说了,我与他扯清楚后就让他走,你别气。” 刻意在楚函跟前叫冷舞姐姐,是有阿苗的目的的,全看楚函如何想。 冷舞再次剜了楚函一眼,是真心恨透了这个对信王不利,对王妃不义的伪君子。 待冷舞出去后,阿苗又道:“言归正传,你当初这么设计我,便是欺我无权无势,孤苦无依,就让我成为楚嫣儿的替身,按着分析,我本该是死路一条,是或不是?” 阿苗开始质问,楚函品一口茶,看起来若有所思,似乎不打算打哈哈应付了,继而点了点头,直言道:“是。” “你让我成为楚嫣儿就算了,为什么又让楚嫣儿假扮我薛阿苗?”阿苗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激动,若不是这样,她如今也许也不会这么煎熬,这么难受。 这么伤心,看着姜三郎认不出真假,或是明知道真假,而…… 如今,阿苗的心也死了。 这个男人在她看来,也是脏了,跟别人过几年的夫妻生活,她嫌弃,她不会再要了。楚函终于好好说话了,听语气,情绪也失落下来:“嫣儿当时已经神智有些乱,有些痴傻。她打小没受过挫折和委屈,许是郁结于心,整个人痴痴愣愣,而信王实在太过厉害,荣国公府与信王府的事情扯不清楚,也摆脱不了,我根本没法子照顾她。有谁比姜三郎照顾你一样照顾的更好呢?而且与荣国公府没有什么干系,不会让信王调查出 来。” “你混蛋!”阿苗拍桌子跳了起来,深呼吸几口,又坐回位置上:“都是为了楚嫣儿,是的,除了她,别人都不是人。”阿苗继续道:“让我猜猜你今儿为何而来,首先,人算不如天算,我不但没死在雪山上,甚至活生生回到了京城,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死我,但是你杀不死。所以你 选择暂时稳住我,或者按兵不动,或者……总之,只要不将事情闹到,你就有转寰的余地,是还是不是?” 楚函摇了摇头:“我唯有说人算不如天算。” “好一个人算不如天算,我再问你,把楚嫣儿伪装成我,你……是不是原本就知道他是太子?”阿苗只稍想想,心口就生疼,疼得脸呼吸都觉得很困难。 她已经没法说出姜三郎的名字,口中的他,楚函会知道是谁。 楚函摇了摇头:“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可能将嫣儿送到这么危险的境地?”说到这边,楚函似乎也是非常的消沉。 楚嫣儿在宫里,一个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如今荣国公府也是在风雨里飘摇,前途晦暗,机关算尽,却难逃天意弄人。楚函又道:“有一点,我必须纠正你,不是我杀不死你,而是我没法杀了你。” 第274章 一旦败露,只能是炮灰 阿苗只觉得楚函这句荒谬至极,说可以杀死她,却又没法杀她。自相矛盾,可笑至极。 阿苗没好气怼回去:“你当然杀不了我,不然我哪里有命下了雪山。在雪山上,我九死一生,全是拜你所赐,老天都看不过去,要给我报仇的机会。” 楚函反驳道:“不,是我没真的杀你,不是杀不死你。”楚函又径自摇了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楚函又道:“事到如今,你若是想离开,我会给你想办法,篓子已经捅了,我只能尽力弥补。若是你要继续做信王妃……荣国公府依然会站在你身后。” “我再信你的话就是猪。”阿苗气氛极了,突然又觉得这句有些喜感,皱了皱眉。 阿苗实在不想与他废话了,直接发问:“我只想知道我那块玉是不是给了楚嫣儿?”“是,但是她丢了,不是故意丢的,而是不翼而飞。”楚函道。那次是她最后一次与楚嫣儿单独见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向她讨要那块有金凤的白玉。楚嫣儿拿不出,说 突然有一日,就不见了,不知是在路上丢的,还是她当时住的小木屋进了贼。 楚函看出,楚嫣儿当时没有撒谎。 “对不起,你要的玉,我真的没办法拿出来,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只要它还存在。” 楚函看起来很真挚,不像说谎。 阿苗斟酌一番,很想揪出他是欺骗自己的证据,但…… 金凤宝玉是楚函拿走的,给了楚嫣儿,结果又丢了。这是他说的版本。 楚函这人,大可以撒谎,比如这厢瞧她这么在乎金凤宝玉,为何不加以利用?就算没有金凤宝玉在手,他不是都可以拿来威胁自己么? 所以,金凤宝玉可能真的如他所说,不见了 被偷、被捡,茫茫人海,地广人稀的时代,该怎么做? 阿苗拧着眉,心里乱得可以。 “滚,既然没有想要的,现在就滚出信王府,你与我,或者说,我与荣国公府,永远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楚函点了点头,嘱咐道:“日后莫要做于事无补的傻事了,对你,不见得是好事。”“呵呵呵……”阿苗笑了起来,“你的伪善我还能信么?你不过是怕我揭穿楚嫣儿,怕我将你荣国公府欺君的事儿揭出来,所以你以后别惹我,不然玉石俱焚,先弄死你,我 想办法活命的事儿,你看我办不办得出来。”“你是有这个能力。”楚函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荣国公府与信王府斗得你死我活,是帝王的制衡之术,荣国公乃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宣明帝此人多疑,早就忌 惮,信王作为藩王,乃是唯一有封地,且亲兵二十万以上的藩王,你说宣明帝能不放在心上么?” 阿苗没有应声,知道楚函今儿来这儿,这些个才是重点。“你非常聪颖,悟性极高,我说的,就算你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我清楚,你只稍多思几遍,必能想通其中关键。”说到这边,楚函顿了一下,喟叹道:“说真的,若不是 清楚你在崂山村长大,我觉得你该是哪个大族没落后,隐居在那儿的贵女一名,受过极好的家教,识文断字,见过许多人人事事。” “说重点,本妃没空听你瞎扯。”阿苗没好气地吐槽一句,若不是她现在还乱的可以,没想好如何报复楚函或是荣国公府,焉能有耐心与他这边耗着。 不过阿苗也有兴趣听他接下去的言语,只因,似乎是当局非常有用的信息,信息不在多,有一条能用,关键时刻,就够了。 不由得,阿苗又开始想念起金凤蛋蛋,似乎自己也曾经跟它说过这句,可是……“两强争锋,若是荣国公府倒了,假设抄家吧,获利的会是抄家的执行官员么?必然是国库充实,而信王被指虎视眈眈,对皇权不尊,枪头必然全都冲着信王而去。信王如 今另有盘算,于是与荣国公府暗中杀个你死我活,却从没有伤到根基,便是这个道理。”“你说的没错,也就是你也没有真正成功杀死信王的原因是么?信王若有个好歹,你们荣国公府也将会是皇上必拔的毒瘤。”阿苗算是明白了,为何两府暗斗着,却从未有 一人真正赢家也没有真正的输者。 “皇权巩固,是为君者必做的事情,但……又有几个君主能一手遮天,没了顾忌,大权从来都不外落的呢?” 阿苗想起了清朝时期,雍正皇帝开设军机处,使得皇权达到巅峰。 所有的方式皆有利有弊,使得后来的慈禧太后一手霸权,有了后来不甚值得回忆的残酷历史。 而成吉思汗亦是如此,一代天骄,个人英雄太过耀眼,一但遗落,便没了后继。 独权不见得好,但就像楚函说的,为君者必然想要独揽大权。 阿苗道:“以其说是制衡,不如说是三角杠杆好了,什么形状都没三角形来得坚固,三国鼎立,永远比多国割据来得更好相互钳制。”楚函听闻阿苗这句话,面露惊诧,暗暗思寻,开悟道:“荣国公府、信王府、支持皇权的一众大臣为一派,正是三角鼎力,相互钳制,防备,制约,似乎是威胁不到皇权了 。” 楚函觉得自己想的竟没有阿苗周到,或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交谈中,必能得到启发,真真是应证了这个道理。 阿苗开口道:“你今儿来便是告诉我,荣国公府不可能轻易倒台,不然整个朝廷的局势,宣明帝便会重新部署,对太多人无益。” “没错,那么有些丑闻,或是罪行要隐瞒,你以为会顺着信王意思,让你活,或是死么?” 阿苗终于明白了,一旦事情捅出来,宣明帝首先做的,先是杀了自己和楚嫣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杀她这个弱女子,宣明帝不是办不道。就算信王对自己不错,想要保全,也不介意自己是假的楚嫣儿,却不是想保便能保下的。 第275章 要来的总归要来 楚函又恢复了之前刚来时候的嘴脸,变脸似乎是他的强项,不知道他在别人跟前,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曾说过,见你一次削去身上的肉一块,今儿欠你一块,下一回,你若是不介意,我再削肉给你赔罪,直到……你愿意叫我大哥。” “滚——”阿苗懒得与他废话,看见他就讨厌,特别的讨厌。 楚函哈哈哈笑了起来,听声音有些苦涩,但是表情又是真的开怀的模样,总之,他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琢磨。 “知道你讨厌我,讨厌其实也不错。”楚函说完,便出了花厅。 “……”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变。态! 阿苗心里恨得不行,若不是这个男人,哪会是如今身不由已,心不由己的境地? 断了两指,就能让她消气么?不可能!但是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自残,阿苗自认为没有这种特殊癖好。 因为很恶心,觉得污眼球。 或是说,她到底是善良的,一味的生气,伤心,却还没法做到,亲眼看见仇人痛,她的心就愉快起来。 现在这种心理,究竟是什么心理?阿苗想不明白,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坐在窗边,对着湛蓝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没有人知道她想什么,只因,她这时候心境太复杂了。 对姜三郎的失望,对金凤蛋蛋的记挂,对信王的无奈,还有楚函与楚嫣儿的愤恨? 都有吧,使得她又一次有些凌乱,也就允许自己对着蓝天看个不停。 直到一群不知名的鸟儿从上空飞过,像是在王府的上空兜了一个圈,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苗豁然开朗,看见那些鸟儿,她很羡慕,所以她是崇尚自由的,不能自主的命运也就是暂时的,难道因为消沉而就此颓废,纠结在感情漩涡无法自拔。 这个不可以有。 生活还在继续,金凤蛋蛋、莲乐乐,只要有心,会寻到的。寻找它们与自己设法离开信王府,远离这儿的是是非非,再也不要看见姜三郎,是她如今最想做的。 报复楚函或是荣国公府,她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是感觉自己始终狠不下心,仁慈的有些可悲,这才将这件事儿押后。 不管何种原因,阿苗终于不再迷茫,人总有迷茫或失落的时候,她……幸好调整了过来。 *** 楚函出了花厅,没有继续逗留信王府,顺着王府的甬道,直接出了大门。 他带来的荣国公府的人早就被赶出了王府,瞧见楚函一出来,立即将之前被要求脱下来的外袍与鞋履给他套上。 外头还有些人指指点点,说起来,他这个荣国公府这么出了信王府,还真真有些丢脸。 但楚函倒是不介意,恍若无人,直接坐在石狮子旁的石阶上穿鞋子。 他身上刚刚披上的外袍有许多刀口子,是在王府里头打斗时,王府士兵们给割破的。 楚函的长随上前伺候,一壁为楚函理衣摆,一壁禀道:“国公爷在聚闽楼的雅间,等世子您过去。”楚函挑了挑眉,“父亲要见我为何不在府里?”目光望着遥远的天际,叹出一句长随听不明白的话:“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说完,便对着阿烈道:“你先回府去,不必跟着 来。” 阿烈面色一凝,禀道:“世子……”才将将吐出两字,便被楚函扬手打断:“你跟着我,若那人不顾大局要杀了我,你护得住么?” 身旁长随面色一凝,瞧出楚函翻身上马,洒逸地挥鞭离去,凑近阿烈问道:“烈教头,是谁要见世子爷?” 阿烈斜了长随一眼,应都不应声,照着楚函的吩咐,领着今儿来的侍卫们回荣国公府了。 长随也无奈,只得帮着楚函打发那些叫来的顺天府衙役。 门口围观的百姓早就散去,但是顺天府的衙役还在啊,还需应付才是。 楚函策马一路前往城北的聚闽楼,不少行人慌忙躲避,深怕被马蹄子踹了。 他本就一头白发,加上信王府的一番折腾,发冠凌乱,显得很是狼狈,这般穿街过巷,甚是引人注目。 楚函皱了皱眉,他还不习惯人家像瞧怪物一样打量自己。 聚闽楼并非在闹市,快要靠近的时候,行人也渐渐稀落一些,楚函便加快速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一下马,立即有人上前伺候:“国公爷在楼上,等着世子您呐。” 楚函颔首,将马鞭交给那人,撩起衣袍,奔上了聚闽楼这座酒楼的二层。 楚斩天因为腹部有伤,还未痊愈,坐的是四轮车,避免走路时使力拉扯了伤口。 楚函上前,发问:“太子在里面?” 楚斩天望着楚函的一身狼狈,也听说他趁着信王不在,去了信王府,皱着眉,到底是没数落,只是点了点头。 “那儿子先进去,父亲您有伤在身,让人送你回府吧,不会有事。” 楚斩天依然没有应话,清楚楚函说得轻松,实则…… 楚函不再耽搁,走到二层雅间的最里间,轻叩门板。 里头伺候的人将门打开:“殿下就在里处,世子您自己进去。” 那人道完,便出了雅间。 楚函撩开垂在雅间中间的水晶珠帘,这才瞧见端坐在床边罗汉榻上看书的太子殿下——萧亦。 楚函站在萧亦身前不远处,微躬着身子,看着地面,并没有出声。 这是静观其变,却也是不去打扰太子殿下阅书的雅兴。萧亦今儿一袭象牙白工笔山水圆领袍,深如幽潭的黑眸看着书卷,这么瞧着,倒是温润如玉,本就背光而坐,让人一瞧,便觉这个男子如琉璃般光华夺目,却又内敛而深 藏。 早在互坝村,他就不像地地道道的农家糙汉子,而现在今非昔比,众人站在勋贵朝臣见,都有鹤立鸡群,灼灼其华。 楚函站在那儿,萧亦没有搭理,就像从来没等他到来的模样。 直到良久过去,雅间的雕棂纱门被人轻轻叩响,这才让这个沉闷寂静的空间有了点动静。是前来替换茶盏的东宫仆从。 第276章 选择继续装傻 换了杯温热的茶盏,萧亦终于有了反应,放下书卷,挥手让仆从退下。 萧亦的目光看向楚函,楚函没有抬头,也觉得那双幽深的瞳眸此时已经变得凌厉,落在身上的目光如鹰如隼。 “孤原本不怎么喜欢看书的,但是吾妻喜欢读书人,逼着孤是日日苦读,不考取功名她都可以与孤闹得鸡飞狗跳。” 楚函依然垂着头,不言不语,只是一名安静的聆听者,或是隐形人。 萧亦站起来,来到了楚函的跟前,负手站着。 楚函的个子比较高大,但萧亦更是继承了萧家人的身形,比楚函还高上半个头。 加上楚函垂着头,目光看着地面,俩人这么对立着,竟是萧亦在居高临下。 萧亦再次启唇,语调缓缓,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听说信王叔喜欢看书,视书如命?珍爱得很?” 最后几个字,嗓音如春水,潺潺流淌的感觉,但内里的嘲讽或是不屑,却是十分明显。 楚函依然沉默,萧亦抿着唇,定定地注视着他。 屋内又是寂静一片,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这个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良久,萧亦终于没了耐心,径直问道:“你知道孤在等你说,也是给你唯一的一次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把握。” “殿下说的,臣不明白,这是要臣说什么呢?”楚函的嗓音也甚是平静。“你的胆子很大,荣国公担心你被孤一刀捅死,而你却能事不关己,这么从容,这么淡定?”萧亦又一次回到窗前的罗汉榻上,拿起三才碗茶器上的盖子,轻轻叩响起来, 一下一下,极为有规律。 须臾后,楚函依然没有回应。萧亦勾起唇,眸光却是清冷至极:“好、很好、非常好。”停顿一下,又道:“你不肯与我坦白,孤也不会在今日杀了你,只因当日邱镇恺为了给邱大小姐报仇,发出江湖令 悬赏一千两,为的便是取姜某的人头。是你楚世子出面,救下姜某性命,逼着邱镇恺撤去江湖令,才让孤活到现在。所以今日孤放你一次,但你欠孤的,迟早是要还的。” 楚函终于开口道:“臣与姜三兄弟确实有过接触,但那已经是往事,姜三兄弟早已失踪,世上怕是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这是明摆着,他承认认识姜三郎,但是现在的太子殿下,在他这边,与姜三郎是没有半点儿干系。萧亦点头:“泥鳅,滑得如泥鳅,精明得像狐狸,又是荣国公府的守门狮,你晓得不揭穿孤的来历,默认孤一直是在清风观中清修,却忘了,你这样会变本加厉惹怒于孤, 会让你走不出这里。” “臣惶恐。”楚函单膝跪地,可他背脊挺直,没有半分的怯弱。 “你们荣国公府如今还是大树盘根于京城,当年父皇能继承皇位,荣国公功不可没,但也是你们荣国公府的噩梦,得罪了信王,滋味不好受吧?惶惶不可终日。” “荣国公府拥护皇上,效忠皇上,是分内之事,与信王不过是有些私人旧怨罢了。” “是么?私人旧怨,孤甚为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先皇换了继承皇位的人选,信王叔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丧失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先皇英明,皇上天命所归。”楚函依然模棱两可地回应,显得萧亦有些自说自话。萧亦微微点头:“倒是孤想多了,信王封地位于南边,独霸一方,易守难攻,还掌有兵权,先皇,不对,孤应当叫皇爷爷良苦用心,是有多担心信王叔没了皇位不能自保, 竟不顾父皇的皇权不稳,等同把江山割据了三分之一给信王叔,这等用意,孤是怎么想也想不透。” “太。祖打下华国江山,先皇英明,怎会割据?信王与荣国公府虽然不睦,但臣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信王皆按时缴纳国贡,从没有不轨,或是不臣之心。”“是么?那父皇让你查皇爷爷当年的私库是不是在信王叔手中,又是为何?皇爷爷当年私库据说比国库多出不止一星半点,乃是天文数字,珠宝首饰、银饷数之不尽,最后 却没了踪迹,甚至说是谣传而已。是不是谣传,其实你应该清楚,明明就是在信王叔手上,信王叔富可敌国,每年那点儿朝贡又算得了什么?” “臣惶恐。” 萧亦又一次点头:“行,都说明人跟前不说暗话,你是选择继续装傻,孤成全你。” 楚函离去后,萧亦望着雅间内摇曳的珠帘良久。 他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再有任何的动作,直到华灯初上,宫人提醒他该回宫了,方才离开聚闽楼。 萧亦没有策马,也没有乘马车与轿辇,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朝皇城而去。 入了宫门,便有东宫的主管公公慌慌张上前:“哎哟喂,老奴可等到太子殿下了,皇上派人来东宫传了好几回了,您出宫的事儿,老奴是想掩也掩不住啊。” 这名东宫的主管宦官被人唤作蓝公公,这会子一脸的苦逼模样,眉毛都快拧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萧亦。 萧亦倒没有几分变色,折身变了宫道的方向,往御书房而去。 到了御书房前,便听见里头宣明帝震怒叱责小太监的声音。御前主管宦官,乃是这个皇宫中品阶最高的主管太监,瞧见萧亦前来,忙不迭地步下台阶去迎接:“皇上正生气呐,都是被信王给闹的,信王要修什么运河,说南水北调, 他负责王都封底地那边的运河开凿,让朝廷负责另一端,这会子国库不充盈,难怪皇上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主管太监是一股脑的就把来龙去脉给交代了一遍。 萧亦大步流星继续朝前:“孤知道了,谢谢容公公。”便迈进了御书房。 宣明帝本就在龙案后立着,旁边好几个小太监正忙不迭地拾起折子,正是宣明帝刚才拂袖扫在地上的。瞧见了萧亦前来,没等他行请安礼,扬手就操起桌上仅有的几本折子朝他砸去。 第277章 远走高飞,真的很难吗? 萧亦敏捷避开,然后站定:“为了龙体,请父皇息怒。” “哼,逆子,老子打你你敢躲,嘴巴说得倒是好听。”宣明帝眸眼炯炯,射向萧亦:“今儿出宫,谁准的?” “儿子觉得该出去走走,体察民情。” “你自小不在宫里,不让你出去,乃是为了你好。” “儿子知道父皇苦心。” 宣明帝又一次操起桌案上的折子,又是朝萧亦砸去,萧亦依然侧身避开,然后低着头,像是聆听教诲。 “倔脾气?被朕的折子砸一下会死么?这都敢躲?朕说过,朕愿意给你,你就拿着,朕不给你的,你抢都抢不去。” “儿子一直记着父皇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你还背着朕去会荣国公?想造反么?”“荣国公赤胆忠心,儿子回朝不久,就算有不轨之心,也不会寻荣国公议事,不过是追问楚函,担心楚函已经追查到皇爷爷私库,却秘而不报。”萧亦一字一句吐得清晰, 看起来从容淡定,不急不缓,与震怒中的宣明帝,竟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是么?那为何不来请示朕?”宣明帝狐疑地看向萧亦,平日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今儿萧亦的私自出宫,令他颇为不满。 “为了太子妃的事儿,去质问荣国公府?还是信王妃真的认识太子妃?”宣明帝坐回龙椅,像是试探,又像是责问昨日宫宴前,在御花园发生的那幕。 “儿子也顺便问了几句,父皇不是也已经派人去查这件事了?” “哼,查的是你的东宫,然后另一个是信王府,你觉得有多少结果?” “儿子不知。” 宣明帝不看见他时,分外的震怒,谁曾想,太子回来请安,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出。 “跪安,回去好好想想,忤逆朕,对你有何好处?” 萧亦无声地叩拜,退出御书房。 才出了御书房,蓝公公早已等在了前头,正和御前主管公公说话。 蓝公公瞧见萧亦出来,赶忙要迎上去,不曾想,却被御前主管拉住了袖子。御前主管嘱咐道:“老榔头,你我共事拜把子不少年头,日后太子殿下上去,可是哥我仰仗你呐,你可听哥哥一句,让太子殿下注意点,皇上这两年老了,好不容易盼到太 子回朝,这不是怕出事,盯得紧吗?” 蓝公公自然明白这句,宣明帝对太子殿下的掌控,是事无巨细,一举一动都要知道。 今儿太子殿下出宫,算是犯了大忌。 蓝公公迎上萧亦后,赶忙继续禀报:“太后娘娘传太子妃前去,太子妃至今还未回东宫,听说跪在慈安宫前,都晕倒过两回了,太子是否过去看看?” “不急,如今后宫早已门禁,明日再说。”萧亦道完这句,便折身回了东宫。 *** “王爷已经回来了,在书房更衣。”冷舞将事情禀报,见王妃依然端坐窗台,拿着丝帕小小心地拭着长案上的焦尾琴。 这把琴,她已经擦了两个时辰了。 冷舞又道:“听门房说,王爷看起来很累,是京郊大营连夜赶回来的,明早又要备马,赶回京郊大营。” 阿苗蹙了蹙眉,发问道:“是我昨日在宫里惹事,让王爷有麻烦?” 原本应该是三日后去京郊大营巡视,今儿信王进宫,变成直接出了城门去了京郊? 冷舞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细细端倪王妃的神色,希望王妃能给王爷去端个茶,嘘寒问暖一番。 结果却见王妃站起身,开口道:“我今儿还没泡汤池,帮我备一下吧。” 洛洛都看不过去了,“王妃,王爷那边……”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不去打扰王爷在书房公务与休息了。”阿苗走进里间,自打与楚函见了一面,她就有些沉默寡言。 洛洛与冷舞权当她是因为心情不好,都是楚函这个男人的错,哪有这样杀上王府闹事的? 而阿苗想的更多的是,信王对她说,要她乖,想要离开,她办不到的。 难道远走高飞,寻找蛋蛋去,就这么难吗? 阿苗敛住思绪,开口道:“帮我拿笔砚来。” 冷舞有些诧异,之前是让她备汤池水沐浴浸泡,可现在变成备纸墨了。 须臾会,阿苗在纸上画了一枚玉佩,是冷舞与洛洛都没见过的。 内里有一只金凤,展翅翱翔。 阿苗拿起来,看了看,只叹自己画工太过拙劣,没能将金凤宝玉画好。 “帮我拿给画师,让他修修,我原先有这样一块白玉,里头的凤凰栩栩如生,比我这个好很多,让他试着画出来,我也好找寻这块玉。” 冷舞不敢怠慢,立即去前院,嘱咐画师,帮着王妃画出这枚玉佩。 经过信王书房的时候,瞧着里头灯火通明,便知道,信王殿下还没睡下,想想王妃,冷舞无奈地摇了摇头。 “冷舞姑姑?”少铭持着剑,上前询问:“都这个时辰了,按理,您不该往前院来的。” 冷舞与少铭各司其责,地位也是相当,只是冷舞乃是女婢,负责后院王妃寝居,而少铭则负责保卫王府,跟随信王,等于是信王的一把手,永远都在最前头为信王效力。 但少铭对冷舞依然是敬重的,从没怠慢过。 冷舞道:“王妃让画师为她修一副画,耽误不得。” 少铭颔首,“王爷今儿已经另外调度了王府守卫,巡察人手也增加了,防着外人再来闹事,以为信王府好惹,冷舞姑姑这会子出去怕是不方便。” 冷舞当然清楚,今儿楚函这么闹一出,王府让他活着出去,已经……很没面子。 当然,这也是为了大局。 但少铭这番话,立即明白,信王府日后的戒备,将会更加森严。 “那就劳烦少统领帮我安排一下。” “嗯,好的,冷舞姑姑先回去,卑职派人让画师前往二染石门,冷舞姑姑在那儿等候。” 二染石门乃是这座信王府后院与前院连接的一个门。 冷舞明白意思,当即便退了回去。 少铭交代一名守卫前去召唤府内的画师,便立即进了信王的书房。少铭将将站定,信王便径直问道:“太子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第278章 信王妃与太子早有牵扯 早在启程来京城前,信王一收到太子回朝的消息,便已经派了暗皿堂的人,前去清风观调查。 只是暗皿堂近来办的差事没一件给力的,就如清风观这件事来说,潜伏进去的人,至今都不敢下结论,多年来居住在观内后山的男子,与究竟是不是回朝的太子殿下。太子的前二十多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朝中的人早就以为这个太子是不存在的。谁曾想,就这么突然回了宫,那渺无踪迹的这些年,让人不知根底,揣摩不清,这 就不妙了。 信王又问:“那太子妃呢?来历什么的,也没有吗?” 那日在御花园中,他亲眼见到与太子萧亦一同回朝的太子妃。 可以笃定,当初,嫁入信王府的楚嫣儿,就是现在那个所谓的太子妃的女人。 而王妃对这个女人也是恨之入骨的模样,这当中的纠葛,必不简单! 太子妃?信王妃?荣国公府?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嫣儿才是信王妃,表象上来看,如今在王府中的信王妃,便是楚斩天的亲闺女,楚函关心在意得紧亲妹子。 表象上看,她是真正的楚嫣儿。 但是逻辑又实在说不过去。按着时间推回雪山以前,当初大婚时,进门的女人,也就是现在的那个太子妃,才是真正的楚嫣儿。 后来在雪山上,楚嫣儿出逃,换成了现在府内的信王妃,并且是被迫替换身份,然后才有了紫簪丫头奉命谋害,要信王妃死在雪山上的谋害。 没错,荣国公府救出楚嫣儿,又让替身枉死,然后以信王妃被虐死在雪山上的事情,在朝中就可以大做文章,对荣国公府百利而无一害。 只有这样,才是合情合理的。 少铭道:“太子妃的过去被抹得太干净了,没能寻到太子与太子妃过往的蛛丝马迹。暗皿堂的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多些时日,一定会给王爷一个进展。” 信王若有所思,“太子萧亦……太子妃苗氏,回朝前的点滴消息,告知满朝的,不过是幌子。宣明帝这老狐狸,这步棋下得有点儿意思。” “还有一件事,但……不敢下定论。”少铭显得有些犹豫,他很少会是这个模样。 “说!” 少铭斟酌一番,担心判断有误,却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末将今儿在宫门前守着,倒是见到太子殿下出宫。” 信王道:“你应该没见过太子吧?不过他的容貌倒是不难分辨,高大威武,模样也不错,承袭了萧家人的眉眼,又与睿贤皇后挺像,倒是很会生皮囊,尽挑好的。” “少东说太子殿下很眼熟,非常眼熟。”少铭一壁说着,一壁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竟是丹青,上头的人正是太子萧亦。 信王淡扫一眼,画技拙劣,猜测道:“少东画的太子?” 少铭点头:“难为他了,还能让王爷看出画的是谁,已经算是进步了。” 信王似笑非笑,“他画太子的肖像作甚,要多看看,留个念想?” “王爷都会说笑了,与您之前,倒是不同。”少铭心里知道,怕是信王妃的功劳。不对,信王妃除了吃和睡,都没什么关心过王爷,与她无关。 少铭的分神也就小片刻,即时敛住心神,拿出怀里的一条黑色帕子盖住了桌上肖像的口鼻。” 信王有所会意,确认道:“少东与他交过手?” “王爷可记得,三年前您在京城,用的是皓月山人这个身份,夜里湖边垂钓,有一个男扮女装的瘸腿人儿与您对坐了一夜。”“本王自然记得,不是还让暗皿堂查那人的来历么?”说到这,信王看向少铭,又一次道:“现在不用查了,这件事过了那么久,本王只是一时兴起,无所谓的。”查了两年 多,实则就在雪山,倒是意外,当中的蹊跷,信王如今已经略有眉目。 “那时候少东奉王爷之命跟踪那个瘸腿易容女子,被一名高大的蒙面汉子拦截,那汉子武功不好,本不是少东的对手。” 信王回忆一番:“少东中了机关,脚掌被竹子刺穿,休息了几个月。” 少铭再道:“是的,少铭当时不敢泄露身份,脚掌定在地上时,那个蒙面大汉便开始打劫,少东身上的五十两元宝,就是被他搜刮去的。” “听你这么说,难道是怀疑,打劫走五十两的蒙面大汉,是太子萧亦?”信王定定望着少铭,就算他觉得自己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但也要从少铭身上,得到确切的答案。 少铭点了点头:“少东当时跟踪那个瘸腿易容女子,而蒙面打劫的大汉极有可能是一伙的,发现少东跟踪,便装作拦路打劫。” “也就是说,瘸腿加上易容的女子,与装成拦路打劫的男人是一伙的。”信王说出这句时,嗓音变得凉飕飕。少铭也感觉到了信王骤变的情绪。虽说这样的信王,才是一直以来的模样,但是自打信王妃回府后,王爷已经变了不少。至少在王府里,有了烟火气,有喜怒哀乐,情绪 起伏的那么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殊不知,少铭没有看见的是,信王藏在袖中的大掌已经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攥着,是隐忍怒火的一个动作。 瘸腿易容成男子的人,正是府里的这个信王妃。而拦截少东跟踪她的,若是太子殿下。 那么这两个人,早就有牵扯,关系更是不一般。 信王回忆昨日在御花园中,她见到太子妃时的失控,是一个被抢走心爱东西的女人,疯了一样去寻仇家的冲动举动。 再看她与太子萧亦的互动,没有言谈,只有对视,然后她就昏迷了过去。 少铭又道:“少东也不敢十分肯定,毕竟时隔三年,那个人还是蒙着面,今日他是看见太子殿下的眉眼与身型,有了这一层怀疑,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就是少铭的顾虑,信王这人不喜欢模棱两可,凡事必须是就是,有不清就必须查清楚,才能上报。若不是太子这边的事情,还有太子妃,没有一丝进展,少东今儿的发现,不能肯定,只是猜测,但也好歹是条蛛丝马迹。 第279章 当断不断,必是祸患 信王陡然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跨步出了书房。 少铭一惊,以为是王爷有什么大事,赶忙追了出去。却瞧见信王快速地穿过回廊,穿过通往后院的洞门,这才不敢继续跟过去。 信王的步伐有些急促,与平日他在王府里,都是负手缓缓地信步游走很是不同。 他来到后院,目的地十分明确,就是要去后院的主院,住着信王妃的那个院落。 来到院墙外,信王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望着院内的隐隐灯火,突然就迟疑了起来。 他素来果断,最是讨厌优柔寡断。之前早已决定,她的身份,过去,或是说过的真假言语,都顺其自然,慢慢探究。只要她无害,乖乖待在王府,让他觉得挺有意思,偶尔还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便是他 所需要的。 但现在的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淡定,甚至像愣头青一样,直接从书房就来到了这边。来都来了,却又犹豫着进还是不进去。直接质问,她究竟是谁?与萧亦又是什么关系?那次在湖边接近皓月山人,是知道了他私自回京,潜伏在京城中的身份,还是另有 蓄谋? 她出现在雪山,究竟是萧亦的安排?还是荣国公府的安排? 他完全可以直接去问的,但她要是不说呢?他是不是应该严刑逼供?为什么想到严刑逼供,他就犹豫了? 信王拧眉沉思,又不想去问了。她只能在王府里,一举一动,他都可以一清二楚。哪里也去不了,逃不出去,迟早……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信王这样想了一番,依然是心绪不宁,这个感觉很是陌生,是感觉到她与萧亦有牵扯,就吃醋了? 这个意识,让信王着实心惊。 他也会对女人吃醋?动了情?不可能,怎么可能?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宠物,乖乖的,俏皮也好,闷着睡觉也罢,在王府里,是最最尊贵的信王妃。 信王藏在袖间的手掌陡然多出了数枚银针。 这个女子可以让自己笑,如今竟然让他有醋,这是动情的征兆,而且还是与萧亦,荣国公府都牵扯不清,对自己不见得有利的女子。 思及此,信王喃喃自语:“当断不断,将是祸患。”终于跨进了院子。 *** 阿苗还没有睡下,在屋里拿着冷舞请画师帮忙着色修饰后的玉佩,看了又看。“跟我以前的有一点点不像,但是大致也有八分了,里头有凤凰的玉,世间都难寻,人家想造假都造不出来吧。”阿苗小声嘀咕,没听见冷舞说话,嘟嘴道:“你倒是附和我 一下啊,我这么分析没道理么?” 冷舞噗嗤一笑,“王妃要么就愁眉苦脸的,不肯说话,拿到这幅画,怎么就开始有神采了,还会……”她嘟着嘴,学着阿苗适才的噘嘴模样。 阿苗冲着她吐了吐舌头,“我是这样噘,看清楚,可以挂油瓶的这种。”阿苗真的嘟起嘴,还有些夸张,粉红的嘴唇一下就像似开未开的喇叭花。 这会子瞧见金凤宝玉的画像,是她为了寻找金凤宝玉做的第一步,就算画上的金凤宝玉不是完全一样,但世间也寻不出第二块里头有凤凰的宝玉了。 是以,阿苗的心情自然好了很多。再说,她也不能这么不争气了,成日忧心忡忡的,一点儿帮助也没有,给谁看呐? 阿苗噘嘴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没能逗笑冷舞,就抬起食指将自己的鼻尖儿往上一戳,两个鼻孔就朝天了。 洛洛实在憋不住了,呵呵笑起来:“是猪鼻子,哪有将自己弄成猪八戒模样的女人家。” 但是在下一瞬,所有人都僵住了。 只因大家发现,信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的屏风旁边,他就像是无声无息,突然出现的一样。 冷舞与洛洛赶忙敛住心神,惶恐地给信王行礼:“见过王爷。” 阿苗还是原来的模样,食指戳着鼻尖儿,有些怔怔的。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站起来,小声嘀咕:“王爷,您怎么来了?也没让人来通报一下。” 信王沉吟须臾,藏在宽袖中的手微微摩挲了几下,几支银针还在手中,清冷地反问:“本王不能来么?” 阿苗原本是尴尬与窘迫,这会子更是感觉今晚信王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对。 应该说,是他在自己跟前,倒是不曾这般冷意寒凉的薄情做派。 “不是的,就是……就是听说您今日去了京郊,又赶回来,肯定很累……”说到这边,阿苗就发觉自己一时紧张,是被信王突然出现,给弄得最笨说错话了。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顶着信王妃的名头,嘴巴说知道信王殿下奔波受累,结果自个儿在这边与丫鬟们有说有笑,明显是虚伪敷衍。再看信王现在的脸色,是个被冰雪覆盖 的活火山,要么冷得半死,要么流出岩浆,让你生不如死。所以她这么说,妥妥自打嘴巴子,容易让他发难发火,或者回怼与刁难。这句话,是说错话,必须纠正的口误。阿苗立即转了话锋:“王爷很累,特别的累,没准累得动动手指头都懒得,所以妾身没敢去打搅您,瞧见王爷站在这儿,这才……很 惊讶,很意外,特别惊讶,特别意外。” 信王面无表情,话语还是有些冷清清的:“王妃今晚的嘴皮子好像抹了油,难得话多了一回。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让本王抓到了?” 咯噔——阿苗皱了皱眉,她是说了一句油腔滑调的话,可信王这阴阳怪气的模样,也是吃错药的模样。难道是昨日在御花园,她一时冲动,后果很严重,然后今儿信王被宣明帝敲打,直接去京郊大营面壁?加上自己见了楚函,是犯错了再犯错,所以信王今晚从大营回来, 又看见自己那么不识趣,不懂去坦白从宽,就上门来甩脸子了。径自分析补脑一番,阿苗倒觉得自己还真有些理亏,也是没心没肺,便赶忙扯出一抹笑意,嗓音都变得轻柔和缓起来:“没有,哪有做亏心事?王爷不是让我要乖乖待在王府吗?我是一步都没出过王府,全府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第280章 本王不是老虎 “不对,你昨晚明明有出王府,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么?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信王抬眉冷扫阿苗一眼,吓得阿苗小心肝噗通一下。 心道自己这边贫嘴想要信王消气,倒真是不讨喜,可是信王这厢说她昨夜出府,哪里有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出去?难道是太子妃在外面惹事,她跟我长得这么像,陷害我?”阿苗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 不曾想,信王倒是勾起了唇,眉眼略带笑意,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这画风骤转的模样,阿苗见识过楚函的不着调,但是套在信王殿下的身上,人设不就崩了。阿苗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又想看看信王殿下究竟是心情不好,还是尚好,还是来调查昨儿自己究竟有没有出府,亦可能待会儿还会质问,楚函今日上 王府闹事的事情。 阿苗的心千回百转,想了很多。 却听得信王殿下淡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阿苗没法弄清楚信王殿下的脑回路啊,这唱的哪出? “狐狸,还只小狐狸。眼睛滴溜溜转,受惊遇见危险,努力想鬼主意的小狐狸。”信王一壁说着,广袖中的手中银针已经消失不见。 “王爷说我昨夜出府的事情,是故意吓我的?没有这件事?”阿苗小心询问,见到信王点头,嘘一口气,又暗暗白了信王一眼,啐一口:无聊。 但是她面上却不能显出真实想法不是? 清醒的脑子回来了,阿苗意识到现在已经三更时分,信王这个时辰过来,不是好事啊。 想到这些,阿苗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头,先说今儿的事情:“今日楚函来找我,有说如果我要离开王府的话,他会想办法。” “哼,他这是在说诳话,若是他能成功,那就从本王的尸体上踩过去。” 咯噔,这是信王的告诫还是宣誓?阿苗知道不需要想明白,但……也不能忽视啊。 “王爷多虑了,我与他可以是老死不相往来。”阿苗说出这句后,看向信王,是因为自己举步维艰,处处受限制。就连洛洛都可能猜测出来,皇宫里那个太子妃是楚嫣儿,那信王呢?慧眼如炬的情况下,是不是也知道了?意识到这个,阿苗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被失恋冲昏了头,这 么关键的地方竟然忽视了去。 信王是敌是友?两说。不是阿苗疑心病,而是信王并不是可以轻易让人相信的人,不管是信王还是楚函,说起来,都是复杂的人。 曾经的姜三郎是单纯的,睿智却很憨厚,淳朴又不失机智。可是现在的他,应该与楚函,还有信王是同类人吧。 “王妃想到什么了?为何打自己的脑袋?”信王扬眉发问,看得出,心情没有几多不好。 只因……他觉得,有些事儿,满满窥探,也是有意思的。一时的想不通,就将这个有意思的女人给杀了,不知日后会不会后悔? 信王毕竟已经而立之年,意识到,自己对身前这个小女子是不同的。轻易让他动怒,又三眼两语,便可以使他多云转晴,眉开眼笑。 阿苗低着头,嘀咕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自打出了雪山,我就有些不自在。” “本王让你不自在的?”信王这么问着,望向冷舞,又望向洛洛。 冷舞与洛洛后背一僵,知道自己竟杵在王妃与王爷的屋子内傻傻不晓得出去。 洛洛匆匆忙往外走,冷舞较为持重一些,福了福身,请求告退。 “是让你们去沏茶,我与王妃说话,口渴了。” “……”冷舞有些尴尬,是因为会错意了。“是,奴婢这就去。” 信王又对阿苗言道:“王妃继续说,是本王让你不自在吗?” “也是,也不是。”阿苗模棱两可地道出一句,这会子她智商总算在线了,不再被情感与苦闷左右。 真正的该干嘛就干嘛。她现在先试探一下信王,假如信王已经意识到真假楚嫣儿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她只能开诚布公,老实交代,但愿坦白从宽,然后发挥自己的利用价值,帮助信王鞭打荣 国公府,也是帮自己出一口恶气。 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儿,脑子犯浑了好些天,这会子不再掉链子了。 “怎么说?”信王看起来很有耐性,又提醒道:“坐下吧,本王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阿苗坐下,与信王是相对而坐。 信王目光落在阿苗桌案上描出来的金凤宝玉,倒是没有发问,似乎还在等阿苗回答之前的问话。“在雪山上,我差点没了小命,仔细检讨一番,深刻地领悟到,雪山其实挺好,世外桃源,不愁吃穿,没有烦忧,只管养好身子长命百岁。”瞧着阿苗说了一串,甚至有些 重复强调的刻意,倒是让信王想起了当初那个在河边,死皮赖脸的她。 信王虚咳了一下,也不想自己分神。 阿苗看了看信王的面色,继续与他扯,实则是想观察一番,再决定是否公开自己是薛阿苗的一切。 “后来王爷来了,您一直都讨厌我,又突然带我下山,我也没心里准备,说下雪山水土不服也好,是后来心事多也可能,总之,就是……就是有些不开心。” 信王点了点头:“雪山上,你确实跳脱,甚至下了雪山时,还让给本王顿顿吃麻辣捞。” 阿苗苦笑一下:“我现在起码三五年不吃麻辣捞,这三个字,已经不想听了。” 信王有些想笑,就像是个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开怀一样。 阿苗不再绕弯弯,开口道:“王爷真的不问我与太子妃的事情?”“这个无所谓,本王有一事更想知道。”信王定定望着阿苗,神情也严肃了几分,没有适才的轻松谈话时的浅笑:“荣国公府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是在清风观?换句话说,你 以前就见过太子。”咯噔——信王的这个问题,无比的尖锐。 第281章 秉烛论”夫“ 只因,她昨儿就是针对楚嫣儿这个太子妃,可是信王对她与那太子妃的事儿这般无所谓,就连惹了宣明帝,丢了面子,都不在乎。可是却直接质问,她与太子是否是旧识 。 怎么不是旧识? 还是关系非一般的男女关系呐。 只是,阿苗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与信王坦白真实身份。 过去的坦白,意味着暴露了底细,那么信王也会知道姜三郎,不,他现在叫萧亦的过去。萧亦在她的心上,划上了一道很重很重的伤疤。她恨萧亦吗?不,她只觉得痛,却没有恨。要恨,就恨自己不够争气,没能拴住丈夫的心,让他分辨真假,不受蒙蔽,也 不会见异思迁。 真要说恨,她现在更愿意恨楚函,是以,她自然不愿意将萧亦曾经是姜三郎的事儿,泄露一丝半点。 “为何出神?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信王发问,眉毛微微拧起。 阿苗道:“不是难以启齿,是刚才我仔细想了又想,昨天见到的太子殿下,然后回忆中搜寻,真的没见过。” 阿苗这样说,清楚信王定然不信,但……她打死都不能说,别无选择。 信王点头道:“好,既然这样说,那就请王妃记住这句话,以后,也不要见他。” 这是笃定自己与萧亦有交集?不可能的,信王若是怀疑,她觉得已经是心思缜密,但是信王这厢说的那么肯定,除非他有证据,或是哪里出了纰漏。 不管如何,阿苗只得笑着点头。 “太后的寿宴那日,你也不喜欢进宫,本王会推说你身子不适,宫宴结束后,你我便启程回王都吧。”阿苗点头,终于将桌上那副金凤宝玉的画拿给信王:“这个玉佩是我的,丢了,我必须找到,不然心里头少了些东西,是……老祖宗给我的,我……”泪眼莹莹,看起来是对 荣国公府这位真心疼爱自己的祖母内疚。 只因在信王这边看来,楚嫣儿终归是与楚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如今与荣国公府关系僵成这样,但对楚老夫人,多少有些不孝的感觉,这才是一个孙女儿正常的表现。 阿苗捉住这点,而对金凤宝玉的记挂又是实实在在的,看着画,酝酿出的眼泪也不可能是假的。 “你要本王寻这块玉?” “想拜托王爷帮我找找,不用明着到处找,因为楚函说会帮我找,我不要他的帮忙,王爷你一定要赶在他的前面,找到我的宝玉。” “看来这块玉对王妃是真的很重要,本王会让少铭尽心找的,王妃放心。” “谢谢王爷。” 此时,冷舞与洛洛终于将茶水敬上了。 是牛乳杏仁茶。 倒是贴心,给她与信王安神,好好睡觉,不会做噩梦,甜甜蜜蜜的意思么?阿苗在心里戳了冷舞无数下脑门,这才消气。 信王倒是没嫌弃这种女儿家喝的茶水,抿一口,又微微皱眉,因为他素来不喝甜的。 信王道:“本王明日还需早些出城去京郊,就不与王妃秉烛夜谈了。” 阿苗一听,眼皮子跳了跳,心情瞬间没了那一层小小担心,乖巧地点了点头。 冷舞则在旁边真想跺脚:王妃呐,王爷这么说,是不是想要您开口留他下来呢?王爷睡这儿才是正确的,都来了还睡别处,不能够啊。 当然,冷舞自然不敢将这句讲出来,除了不敢给主子们插嘴是一个原因,还有担心这个一条筋,不开窍的王妃会掐死自己。 信王又道,“但本王还是要告诉王妃,你在本王跟前,在雪山上那个样子,会更好一些。”信王道完这句,便站起来,用食指蘸了些杯中的杏仁牛乳茶,一边在桌上比划,一边道:“本王是你的丈夫,你是本王的夫人,夫字的写法,是先写个两横“二”,再加上一 个“人”字,没二人不成夫,也就没有丈夫与夫人。” 阿苗看向信王,知道他这是又在强调,要人不要心,他必然将她绑在一起。 这个感觉很不好,而阿苗清楚,自己……也肯定会离开。 就算与萧亦不再可能,阿苗也不敢打包票说,这边失恋或是离婚,将来不会遇见心仪的男人,再嫁一次。 但是信王绝对不会是她的再嫁对象。 说白了,阿苗没想过再嫁人,就算想过,也不会嫁给前夫的叔叔吧?她自己这关就过不去。 阿苗说的再嫁,是真心想缔结的婚姻,而非这么身不由已的,被迫成为信王妃的,不正常婚姻关系。 阿苗心中了然,信王今晚突然前来,原本是做了其余打算,只是又放弃了,最后将他的底线,对她的要求再次搬了出来! 目下为止,信王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是,老老实实待着,别想着离开。 “王爷这么与我说这‘夫’的写法,倒是令我想起了以前我的女先生,也与我说过类似的。”阿苗转而说其他,不让信王看出,她听出来还是没听出来。 信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再次噙上浅笑:“是么?本王倒是想听王妃说一说,这夫还有什么说法?”信王清楚自己很喜欢看她说话。不管真话还是假话,特别喜欢半吊子认真,时而有些糙话但理不糙。时而会跟你说一些特别有意思的言语。让人耳目一新,与很多人说话 的方式很不一样。 这就是她很有意思的地方吧? 阿苗对外唤来冷舞,让她再次备上纸墨。待宣纸又一次摊开在桌上后,阿苗提笔,轻声道:“族里的学堂,夫子见我小时候特别固执,性子像头牛,说身为女子的话,日后容易四处碰壁,那一次,特意与我说了‘夫 ’这一字,让我回去思考。” “噢?那王妃的先生,究竟将‘夫’字论出了个什么?” 阿苗道:“夫子说,‘夫’字为两横‘二’,加一个‘人’,一人教,一人学,才能开堂授课,成为夫子。” 信王挑了挑眉,饶有意味地看着阿苗。同样一个俩横‘二’,加一个‘人’,为何一定是丈夫与夫人?可以是夫子与学生。人不能一条筋,有人没心,绑一辈子,强扭的瓜难道甜么? 第282章 为妻之道 这是阿苗隐藏起来的暗语,不能这么明说,就学信王这样,变着法地告诉信王,就看他如何想了。 阿苗一壁在纸上写着,一壁道:“‘夫’字还是农夫之夫,轿夫之夫,莽夫之夫,匹夫之夫。”说到这边,阿苗微微停顿,让信王的注意力在她挥洒的笔尖处,方道:“农夫乃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每日刨地忙耕种,这个夫就要先写一个‘土’字,再加一个人,方为农夫 之夫。” “想不到王妃的夫子还是个怪才,回去专研这些个歪道,却有正理,那么轿夫之夫呢?” 阿苗心道:这些个哪里是你们古人说的?不曾想,今儿你这个信王殿下跟我论夫,要绑我一辈子,我只能这么婉转周旋。“轿夫必须是个铁人,肩要能扛,脚要能走。所以这个人需要写得正,然后加上两横作为抬杆,方为轿夫之‘夫’。”阿苗一边说,也是按着口中的顺序,先写了一个端正的‘人 ’,再加之两横,形成一个‘夫’字。 “那么莽夫之夫呢?”信王发问,且看她还能说出个什么来。“莽夫乃是草包,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事只是随着性子,靠着鲁莽行事,能够存于世上,还看天命,于是要写一个‘天’字,但又要在上头加一个点,乃是当头棒喝,必须 敲打,也可说是若还是鲁莽毛躁,必然影响天命。”“这么说,倒是有趣,那么夫子的夫,不是也可以先写天字,因为孔老夫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天下无人能比,也不是应该写个‘天’,在上头多一个出头的竖,表示通晓 天文地理?” 阿苗颔首,“是的。”“那匹夫的夫呢?你的夫子又能说出什么歌说法?”信王就是喜欢与她这般交谈,颇有意思,有时可以谈笑风生,时而,又能说出一番大道理,甚至,上回对于攻打周边七 个部落国的见解,也是很特别。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里的夫乃是大丈夫,先写一个‘大’字,再加一横便是。” 信王心情瞧起来不错,嗓音也变得清朗许多:“‘夫’字用法不同,个人理解不同,写法亦是没有一层不变,你这位夫子,并不腐朽的书呆子。”“嗯,夫子打小与我说,咱们华国文字博大精深,字同意不同,意同字不同,同意不同字,同字不同意。就连一个字,也不见得要一个写法,让我做事儿晓得变通,不要固 执得像倔驴,不管是我这样的女人家,还是男子,都是一样,夫子说,这叫为人之道。” “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让人思索起来,一辈子都不一定透彻。” |“那要看是什么人,不在乎的人,便听听而已,而我听了这句,不同时候,回忆起来就有不同的感觉,其中‘为人之道’,太过……”信王起身,看起来要离去,“为人之道,是很玄妙,不过王妃不必为这个头疼,你只管在府中养病,长命百岁,无忧无虑,这便是我的希望,而你若真要思索,不如思索这 四个字‘为妻之道’。” 咯噔,阿苗看向信王,他说“为妻之道”,是不是说,自己要尽做妻子的义务,跟他在帐子里,这样子,那样子,啪啪啪,嗷嗷嗷,才是正道。 信王似乎很喜欢看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心情似乎更好了几分,勾着唇,出去了。 瞧着信王离去的背影,阿苗嘘一口气,没有留下来就好。吓死本大姐了。 为妻,这时代,不就是以夫为天,出嫁从夫,一心为夫着想,照顾好夫君,奉为生活的全部。 阿苗心里有些不高兴,好端端的,说夫字,结果被扯到了为妻之道,信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阿苗泡在温泉汤池里,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当然,这也就一下下,心里倒是很感激信王可以帮她寻金凤宝玉,期盼能有个结果。 但是何年马月,就不知道了。 信王在翌日天没亮的时候,又一次出了城门,前往京郊大营。 阿苗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信王在大营里受了伤,是那边的将士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信王。 但阿苗清楚,这里头的水可没那么清,从头到尾都是宣明帝安排信王去京郊。 里头有什么阴谋,阿苗的嗅觉有限制,没法揣摩清楚。 转眼便到了太后的寿辰。 就像信王说的那样,阿苗告病,不用出席。是以,就在京中女眷忙着当日寿宴时候,如何打扮,如何不出错,甚至有机会入了太子殿下萧亦的眼,成为侧妃都有可能的时候,阿苗则在府里惬意的逛园子,学种花, 品着京城名楼里的名菜。 又一次看似没心没肺地日日吃喝玩乐起来。 当然,这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而另一份还是很正经的。从来没有停止过酝酿,逃离信王府的计划。 只是时机未成熟,信王府守卫森严,就算不像封地的王府那样,院落有女将军把守,可阿苗想要出到外头,也比登天还难。 不然少铭这个守卫就是个吃稀饭的,阿苗可不敢小觑信王的本事,以及他重用的人。 信王是在太后寿宴这日从京郊回来的。 他身上依然穿着铠甲,连衣服都没有换,出现在阿苗跟前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有什么事呐。 不曾想,信王只是与她道了句:“王妃可以收拾细软什么的,明日便启程回封地。”就径直跨出门槛。 这是急匆匆地来,说一句话,又急匆匆地走。 信王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回头道:“若是想去荣国公府辞别的话,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你是信王妃,不是荣国公府的人。” 信王说完这句后,是真的离去了。没带走一片云彩,甚至像没有来过一样。 就这么一分钟不到,刷的一下蹦进了阿苗的院子,然后又哗的一下,消失了去。 这么做事的风格,与缓缓的信王,优雅的不疾不徐,冷清清的模样,也……太不一样了?若不是说的两句话,让阿苗知道,信王没有换灵魂,不然真的会让她多想了去。 第283章 阿苗的私心 冷舞上前道:“王妃,王爷这是一回王府,就赶过来见你一面,可能又……”害羞两个字冷舞不方便说出来啊,说信王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瞧见自己的王妃会害羞,但……她 是真的这么想的。 冷舞又道:“不然王爷大可以遣个人传话,让咱们收拾东西,明儿回王都,王爷亲自来……”睨着阿苗,似乎想看她面上有一丝感动。 阿苗心里自然没有感动,只觉得全身哪儿都不舒坦了。 她害怕冷舞继续说下去,赶紧将她支开:“冷舞姐姐,记得把那些男袍什么的全都带上,要叠整齐来。” 冷舞暗暗叹气,岂会不知王妃并没有因为王爷的到来,而有了几分欣喜。 她领着洛洛径自去收拾箱笼。 阿苗则跑到屋外头架起的秋千上坐着。 信王急匆匆地要回封地,阿苗觉得可以有,她也不想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 只是……打听金凤宝玉的事儿,没着落啊,信王说了会帮她找,奈何他后来一直在京郊,这事儿没头绪啊。 阿苗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有点儿不好受,是那种寻金凤蛋蛋没尽力的歉疚。 “王妃,您该喝药了。”洛洛手中端着托盘,里头是一碗汤药,以及润喉的话梅。阿苗有些郁闷,如果有金凤蛋蛋在身边,估计早就不用喝这些个汤药了,苦得半死,“我什么时候才不用做药罐子呢?是不是到死的时候,一天七碗药的待遇都不会改变的 。” 阿苗的牢骚让洛洛的脸色都变了,“王妃,您……知道您辛苦,可是为了您的身子骨,是为了您将来更硬朗,可不能说些死啊什么的。” 阿苗反应过来,太消沉了,而且这时代比较忌讳这些个死的字眼,才使得洛洛会这个反应的。 “呸、呸、呸……”阿苗吵地上吐了三下,“大吉大利,童言无忌。”然后对着洛洛傻笑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阿苗眼珠子转了转,对洛洛道:“你也好多天没见少统领了吧,给你个任务,帮我去寻他一下,问问……王爷是不是让他帮我打听那块玉呢?” 阿苗找金凤宝玉的事儿,洛洛是知道的,也以为那曾经是楚老夫人赠送给她的。 “王妃交代的事儿,奴婢自然要照办,可你能不能不要说前面那句,说我好多天没见到少统领了,本来就没天天见。” “嗯,那咱们回王都,一路上,我的洛洛就可以天天见到少统领了。” 洛洛跺起脚来,“王妃,别那洛洛开玩笑了,洛洛不会嫁人的,就跟着王妃,伺候着王妃。” “嫁人跟伺候我其实可以不冲突的,比如嫁给少统领。” 洛洛脸红耳赤,并不是被阿苗说中心事,而是她本就容易脸红,在雪山上,也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才让阿苗越发地喜欢逗弄她。 洛洛捂住脸:“王妃,您别说了,洛洛真的没有那个心思,现在完了,就看了少统领一眼,被你们损一辈子了。” 阿苗装作不知道洛洛难为情,也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不然一个不好,她羞得一头撞墙,也不是阿苗乐意看见的事儿。“快去吧,跟你说笑呐,你没那个心思,那么帮我问少统领有没有接到找玉佩的差事,你就没什么好心虚的?”阿苗道,见洛洛还没动静,有些不高兴了:“快去啊,如果少 统领不知道玉佩的事儿,那你还要叫他拿着那幅画帮我找呐。” 瞧着阿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洛洛脸儿红红的,却也不敢继续傻站着,想要在地上钻洞,然后头放进洞里不出来了。 阿苗看着洛洛跟逃命一样的往外头去,会心一笑。 她知道,洛洛也就多看了少铭一眼,许是出神,许是少铭生得不差,刚好入她眼。 但是要说洛洛就此看上了少铭,那倒是不见得。 可阿苗现在就会时不时的提一下。 实则,倒是觉得少铭人不错,且不论他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单单看人,那是周正,脑子也清楚,且守规矩,不是糙汉子或者莽汉一个。 若是被阿苗这么没事说几句,没准洛洛就真的对少铭动了心思。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就算阿苗对少铭没有几多了解,加上冷舞的脑子,让洛洛抓住少铭的心,让信王赐婚,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当然,这些个也是阿苗单方面想的,能不能成,也看缘分。 洛洛有了安排,还是少铭之妻,那么阿苗自个儿离开,比领着洛洛会方便得多,且到了外头,男扮女装什么的,也少了一个负担。 阿苗这样做是有私心,但也是试试,并不强求,婚姻之事,她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可能强求呢? 但愿能有个好结果罢了。 且说那边的洛洛,脸儿红红地出了二门,到了二门那边的门房时候,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面色。将将庆幸,守门的婆子没问她的脸,为什么跟柿子似的,吁一口气,结果就看见了少铭穿着一身宝石蓝色锦袍,头戴鎏银镶蓝宝石发冠,如此一个翩翩郎君的模样,与平 时的少铭相比,又添了一层儒雅的气质。 而少铭身边的一名侍卫,也是穿上宝石蓝锦缎袍子,却没有少铭这份气度。 少铭瞧见了洛洛,很自然的上前,“洛洛姑娘,王爷正在更衣,王妃让你来,是带话给王爷吗?” 洛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是,是……让奴婢来,来找少统领的。” 洛洛头垂着,就像脖子要折断,练习鼻尖儿要去碰前胸似的。 这个模样,真真是要多怪有多怪。旁边那个侍卫瞧见了,觉得奇怪,“洛洛姑娘这是做什么?地板上有金子吗?”这是打趣,只因这个丫头可是王妃身边的人,虽然地位没有冷舞高,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的。 谁让他们是伺候王爷的,而洛洛是伺候王妃的。王爷与王妃生活在一起?伺候的人,自然是共事关系,是以,自打阿苗回到王府,信王不像几年前待楚嫣儿那样不放在眼里,这些个侍卫们都知道,要敬着现在的信王妃 ,那么……信王妃身边的丫头,他们也不会太疏离了。说白了,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讲,这是有情商的人对同事之间的很平常的态度。 第284章 楚嫣儿的窘境 但洛洛这时候不是啊,她被阿苗这么有意识地提了一下,正羞得可以,还有些小委屈,所以特别的敏感。 她倏而抬起头,唐突道:“谁说我不敢看少统领了,我现在就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 “……” 洛洛眼睛不好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许就是因为不好使,看人时候,指不定多看了两眼,比如看少铭那次。 可这会子,少铭与另一个侍卫,却觉得,她是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洛洛姑娘,我只是说你低头,没说你不敢看少统领啊。”侍卫说着说着,饶有意味地瞥了少铭一眼,拍了拍少铭肩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直接就走开了。 留下少铭与洛洛这么对站着,使得少铭也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没跟姑娘家接触,王府里,军营里,都不乏女的。可他凡事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女子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结果这个洛洛,现在站在跟前,瞧她的 模样耳根都与春节府门口的春联一样红,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 少铭咳、咳……虚咳一下,调整一下心绪,礼貌发问:“洛洛姑娘,你来这儿是寻王爷,还是……王妃有其余的事情?” 丫鬟离开后院,出了二门来前院,自然是要受命才能办到的。 所以少铭问的是公事,也是提醒洛洛,有什么事就说,或者该办的事儿赶紧去,傻愣着做什么? 洛洛还没回答,少铭皱了皱眉,“我还有事,要陪王爷入宫赴宴,今儿是太后寿辰,耽误不得,就不耽误洛洛姑娘了。”转身就走,心里纳闷,这姑娘今儿吃错药了? 洛洛一看,知道自己出丑了,用王妃的话来讲,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她赶紧追了上去,双臂打横,拦着少铭:“少统领,我们王妃让我来问问你。”说这话时候,她还是闭着眼睛的,要多怪有多怪。 “问什么?”少铭在府内对谁人都很礼貌,不摆架子,也就没有执意离去。“是王妃在找一块凤凰白玉,王爷一直在京郊很忙,王妃不敢再叨扰这件事儿,让奴婢来问问少统领,你知道这件事吗?”洛洛终于争气一回,将事儿说得很完整且还顺溜 ,她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笨,好歹没耽误事情。 少铭道:“是的,今儿我跟着王爷刚回府,等宫宴结束回来后,第一件事就问他们寻玉的事儿有没有进展。” 这么看来,王妃是挺急切寻这块玉的,少铭也意识到这点,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加大范围,暗皿堂如今是黑白两道上有路子的,已经放出去寻找了。 洛洛对着少铭微微福身:“谢谢少统领了。”急匆匆地往后院赶。 *** 华国皇宫——慈安宫 太子妃一身桃红宫装,略施粉黛,清丽的面容,不说话时,那层沙哑的嗓音倒不会破坏了她的美感。 只是她却是跪在慈安殿前,一众贵女有些早来给太后拜寿的,瞧见她时,都有一层假兮兮的同情。 太子妃跪在慈安殿前的事儿,之前也有过。 比如那一次太后设宴,不曾想,太子妃竟然当众与信王妃争执,两女在御花园大打出手,丢尽皇家颜面。太后为此大怒,叱道:“信王妃乃是哀家赐婚,出生荣国公府,她是三岁时候,哀家就见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半路杀出来的山野乡下人,也敢与信王妃闹不快?这是打 哀家的脸,让太子丢脸丢到信王府了。” 太后的骂声当时在慈安殿里,响了很久,虽说身边的掌事姑姑一个劲地给太后拍背,让她息怒,却还是拦不住太后一个气性上来,将茶水泼到太子妃身上。太子妃本就有伤,整张脸不能看,被太后抓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责骂。全是因为太后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太子妃,太子妃这个位置,是太子要给的,但是妃印扣着不 给,却是太后与宣明帝提的。 太子妃当场呜呜哭起来,是委屈的,在这么多人前,她一个太子妃连慈安殿里的一只猫都不如,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晦气死了,勾引了太子,你就要知道为太子着想。”太后一壁拍着鎏金座椅的扶手,一边气恼道:“皇帝也是,孙儿既然是哀家的亲孙子,早些让哀家 知道啊,一直关在道观里,吃了多少苦啊,哀家这当祖母的,都没法照顾。”用手绢揩了揩泪水:“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跟这么个东西在一起呢?”太后瞪着太子妃,真真是越看越扎眼,太子妃需要高贵出身,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可这个女人,长着一张与信王妃楚嫣儿相似的脸,可是全身上下,哪一点儿都是俗气, 走路软绵绵,当自己的花街柳巷里出来的吗? 当然,别人都道太子妃优雅,不想山野出生的村姑,行走间倒是柔美不是典雅。 只是太后如今厌恶极了她,就算走得极为标准典范的女子步履,她都觉得矫揉造作,卖弄风情,用狐媚之术勾引了太子殿下。 这是厌恶到了极致。 这厢太后寿宴即将开始,太子妃打扮得当,前来贺寿,又被太后刁难,更是当众跪在那处,引得皇亲国戚,以及众家女眷都不免生出同情之色。 慈安殿内,已经前来贺寿的贵女们皆被安排了座位。 太后出生徐州秦家,大家都尊称秦太后。 此时雍容华贵的秦太后正挂着慈爱笑容,对着前来拜寿的贵女和蔼说话,哪有独见太子妃时的恶毒刁钻老妇的嘴脸? “禀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过来了。” 秦太后眉开眼笑,点着头,斜睨了一眼旁边的窦太妃,这才道:“快请太子进来吧。” 窦太妃亦是先皇的妃嫔,先皇在世时,只独宠辰太妃,她当时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 幸而与秦太后一样,在辰太妃入宫前,怀了龙儿,不然辰太妃专宠时,露水哪能轮得到她们呢? 但秦太后还是命好的,同是生了儿子,儿子成了皇帝,她便是太后。还是皇恩浩荡,才封了其余的兄弟为王,也加封她为窦太妃。女人就是这样,年轻时比的是爹爹与兄长,出嫁后比的是相公,然后比的便是儿子、孙子甚至重孙子。 第285章 秦太后的爱孙心切 论出生,秦太后与窦太妃一般,不见得显贵,却也是官家小姐入的宫。比丈夫?俩人都是宫妃,皆不怎么受宠,位份也差不多,也没几多可比的。那段岁月,秦太后与窦 太妃倒是日日相处,诉说着苦闷。可后来就不同了,比儿子,最后宣明帝登上大宝,秦太后在这块,肯定是完败窦太妃的。 所幸窦太妃倒是没有这么个野心,只求自己的儿子孙儿,能够平平安安。 是以,秦太后心里就开始不舒服,要知道,她可是一直没孙子的。 前几年,好不容易有个许妃给宣明帝生了个儿子,可那个皇子,脑子有些迟钝,不见得聪颖,与窦太妃的几个孙子一比较,立显高下。 这也是秦太后一直犹豫着,没有将许妃生的皇孙,宣明帝眼前的独一滴骨血,却……没有一直劝宣明帝立为太子的原因。 想不到,宣明帝早有太子,还藏着掩着,好生培养了这么些年,苦了她这个老人家一心记挂着这件事儿。 再看回朝的太子萧亦,面如冠玉,眉间与气宇,与萧家开国太。祖极为想象,一看便是萧家血脉。哪可能是睿贤皇后被掳去钺戎国时,怀的野种? 如今睿贤皇后已经去世多年,也遂了皇帝的心愿,依然葬入皇陵,敬为元后。论起来,皇帝也是痴情得很。 睿贤皇后是个有污点的女人,但她能生下太子这样的儿子,就让秦太后心里对她的什么成见,都烟消云散了去。 要知道,这个太子可是实打实的才情横溢,化名入京,参加科举,还是三甲进士,放眼全华国的勋贵人家,这一代的儿郎中,都是翘楚中的佼佼者。 这让秦太后在窦太妃跟前,才找到了身为祖母年岁的女人间,该有的自豪感。窦太妃抿唇一笑,清楚秦太后的小心思。女人家就是这样,日子什么的都好了,就会计较或者攀比一些小事。她素来睿智,也理解秦太后到了这岁数,自然是会盼孙子, 盼重孙的。太子萧亦一袭月牙白云锦袍服,袍上的银丝绣上的四爪蟒龙不是很明显,却让他没了烟火气,颀长如松的身型站在殿外,不少原本还能淡然的女眷,或多或少,心里都有 些不淡定了。 萧亦在慈安殿前微微站了一下,看起来对着守在殿外的宫人说了什么,便见那宫人将长跪那边的太子妃给扶了下去。 这一举动,秦太后倒是没有不悦,依然噙着浅笑,望着萧亦一步一步走入殿中。殿中的女眷们恭谨地迎接,秦太后望着不少女子看似矜持又极为典雅地行礼,但耳根等细微处,已经可见隐隐桃红。这是娇羞了,如此出众的太子,哪个姑娘家不动芳心 ? 秦太后越发自豪,又一次情不自禁地觑了身边下位的窦太妃一下。 “见过皇祖母,见过窦太妃。”萧亦向长辈行礼,嗓音如春水,听得殿中不少女眷,又一次小小失神了去。“殿下人中龙凤,又才华横溢,男子便是要有内才,而殿下不但有内才,还是夏国第一美男子,听说黎国已经派了使臣前来,想要和亲,嫁给太子您,那黎国的萱萱公主, 眼光极好,相中了咱们华国最最出彩的太子殿下。”窦太妃赞出一句,又对秦太后道:“太后娘娘福气就是最好,妾身的十个孙儿,都不如太子殿下这一个。” 听得秦太后呵呵笑得开怀:“妹妹就是会逗我开心,我可真羡慕你有十个孙儿呐,不过现在也不想有多几个孙儿的事了,指着这一个孙子给我多生几个皇重孙呐。” 这句一出,殿上分列回座位的闺秀们又是互相看了看,然后再次低下头。 秦太后道:“御花园内有歌舞也有杂耍,乃是太子孝心,特意叫进宫来给哀家看看,让哀家开怀。” 窦太妃符合道:“太子殿下有孝心,是娘娘您应有的福气。” 秦太后对着身旁的大宫女使出一记眼色,大宫女立即会意,示意候在殿侧的宫婢上前。 秦太后再次笑着对众人言道:“大伙儿就随她们前去御花园,哀家更衣完,便与你们热闹去。”又对太子萧亦和蔼道:“太子你先等等,待会儿,咱祖孙俩一起过去。” “听皇祖母的。” 秦太妃浅笑盈盈,越看这个孙儿是越发的打心眼里欢喜。 待一众贵家女眷们有序且得体地告退后,慈安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秦太后道:“太子随哀家来,咱们到后头小园子那边坐坐,刚才人那么多,哀家都有些头疼了。” 萧亦起身,随在秦太后身侧,往慈安殿的后方行去。 秦太后望着身边这位如此养眼的孙儿,翘起的嘴角是久久都没有垮下。温润如玉,高贵如斯,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出众至此? 但是……世间又有几个女人,有这种命呢?“不是哀家要针对太子妃,太子妃的这张脸,还有平日的打扮,我一瞧见就像极了信王妃,又不是孪生姐妹,太子日后有江山社稷,母仪天下之人却容易让人混淆,以为是 信王妃,这可不妥当。” “皇祖母这话说的,人与人相似,也是巧合。”萧亦步履不疾不徐,与秦太后缓缓朝后殿而去。“是很像,但是骨子里也不像,信王妃当年还在京都时,那是一朵美人花,你现在的太子妃,瞧着都快三十多了,可以做祖母了,若不是粉黛遮着,懂得打扮,往乡下的村 里一站,换身粗布衣裳,谁也不会觉得她与信王妃想象。” 见到萧亦没有应声,秦太后自顾自地继续道:“也不知你到底相中她什么?就算喜欢,放在身边做个丫头不舍得,那就做个妾,这样祖母也不会……与她置气。”秦太后是对这桩事有意见,太子带女人回宫,这是正常的。太子今年已经二十五,早该儿子成群了。但非要给这个女人冠上太子妃的名头,秦太后自然不会对着萧亦发脾气了。 第286章 惹了一朵桃花 心里的不痛快,当然往这个不识趣的太子妃身上去。跟了太子几年,孩子也没生下一个,身份又如此卑微,太子给她一个太子妃,她还真敢以东宫主母自居,日日穿红戴 绿的,自然是惹得秦太后越发不喜。 一个女人家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按着现在东宫太子妃的情况,不是应该低调再低调么,却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看得秦太后是怎么看都更加的不顺眼。 “哀家可能对她是有偏见,但哀家会这样,全是为了太子你考虑的。” “孙儿知道,孙儿有自己的想法,皇祖母不需要耿耿于怀。” 秦太后见萧亦这么说,有些着急:“你就不能告诉祖母,究竟为何非要她做这个太子妃么?她不配!” 萧亦道:“这些年,孙儿也曾游历过不少地方,黎国的萱萱公主,便是孙儿回朝前,到过黎国,惹了这么一朵桃花。” “就是嘛,高门贵女多的去了,任你挑任你选,偏偏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太子妃。”秦太后没好气地斜了萧亦一眼,瞧他一脸的淡然,似乎没听见自己的这句。 但秦太后倒是不生气,毕竟这个孙儿是真的懂事,皇帝没时间陪自己这个孤独老寡妇说说话,孙儿却很有耐心,会抽空陪她逛园子,说说话。 每每这样,都让秦太后回忆时,笑出声来。 “孙儿需要她占着太子妃的位置,不然……难道换孙儿不喜欢的人陪着吗?” 萧亦说这句时,倒是颇为认真,让秦太后不由得多想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儿暂时没想好如何与祖母您说。”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慈安殿后头的小园子。 小园子实则是秦太后没事时,给自己圈出来的一个小天地。 里头有几株花是秦太后自个儿栽种的,另外还亲自养了几条锦鲤,在小园子的池塘内。 小园子里的玉竹亭,也是秦太后心血来潮时候自个儿描绘一幅,让宫人们搭建。 萧亦与秦太后将将迈进小园子,便听得玉竹亭内传来悠扬的琵琶琴声。 清雅婉转,绵长悠扬,弹琵琶者倒是功底不凡。 秦太后很是喜欢,乐律素来是她喜欢的,再看太子萧亦,倒是没显出不悦。 萧亦实则对乐理倒是不甚精通,听着是好听,但是想更多的,则是,秦太后这是又让他看侧妃呐。 他心里暗暗叹一口气,不用看玉竹亭内的女子,他便知道,定然大方得体,瞧着秀外慧中,端的是大家闺秀应有的做派。 可他独爱那一片如浩瀚星海一般深邃的明眸,狡黠时赛过狐狸,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会在他靴履内塞仙人球,会佯做生气,挥着小皮鞭,压着他读书认字。 甚至会出一些很怪异的术学题,让他推敲思索。 有时候,真不知道,那个女子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 她很跳脱,也很乖巧,更是体贴,聪明得好像世间的女子,都不如她的一分一毫。 无关乎样貌,无关乎一切,回忆里的点点滴滴,一颦一笑,都是生动的。 就算一样的脸儿,不同的灵魂,不同的性子,给人的感觉,焉能是一模一样? 萧亦想了很多很多,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而秦太后只当他是听得这首琵琶曲儿入了神,倒觉得今日安排,还是对的。 琵琶音落下,玉竹亭内的女子怀抱琵琶,款款从玉竹亭内走出来。 她蕴着浅笑,一双杏眸晶莹透亮,身着一袭甚为素雅的湖蓝宫裙,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行到秦太后与萧亦的身前。 行来的这一段路,是她这些天,日以继夜的重复的事儿。只为了,看起来像只翩翩蝶儿,既不过分扭捏,却又娇媚间显得端方。 “小女费妩棠见过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太子。”秦太后唤了两声,想要将萧亦的魂给叫回来。 心内欢喜,这女子千挑万选的,终是让太子殿下看入眼,也是她的福气。 萧亦回头,视线这才真正看清身前行礼的女子。 “这是费尚书的长女,琵琶弹得极好,得的是青阳先生的真传。”秦太后喜笑盈盈地示意萧亦进玉竹亭内说话。“太子你回京没有多久,怕是不知,青阳先生制琴乃是目下华国无人能及的大师一名,琵琶技艺更是无能能及,若不是妩棠很有天赋,才能被青阳先生收为学生。”秦太后 正欢喜地与萧亦介绍来头,却瞧见萧亦皱着眉,对着费妩棠甚为冰冷地叱道:“这湖蓝的颜色,与你不搭,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出这种颜色的,实在碍眼。” 曾经,她也有一身湖蓝长裙,现在便挂在他的东宫内的寝殿里。犹记得,当时他在渝州城里,俩人掰着手指头算着铜板。她明明是喜欢那条湖蓝衣裙的,就是不舍得打买下来,嘴硬说不喜欢。后来他强行买下来,娇娇媳妇儿高兴得躲 在屋里,抱着裙子笑了好半天,还以为他不知道呐。 如今那身衣裙,还很新,她经常打开衣橱,摸了又摸,却没穿过几次。 费妩棠惶恐极了,急忙忙跪下来,都……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亦对着秦太后道:“孙儿糊涂,没把皇祖母的贺寿礼带来,孙儿这就回东宫去拿。”道完这句,便急匆匆地离去。 秦太后怎会不知,这是太子不愿纳侧妃,才甩袖走人的。 秦太后看着身前的费妩棠,实则知道她今儿表现甚好,起码在自己看来,没什么地方可挑的,可……为何这太子就是看都不看一眼呢?“起来吧,别多想。今儿你的琵琶弹得极好,哀家非常喜欢。”秦太后又端上慈爱表情,转而吩咐身旁的大宫女:“横娘,领费姑娘去歇息一下,还有哀家的赏赐,记得送过 去。” “遵。” 另一边的萧亦,径直出了慈安宫,蓝公公随在身后,禀报道:“信王殿下已经入宫了,与瑞王和楚国公等人在陪皇上前往御花园观戏。”今儿的寿宴正是摆在御花园的玉凝湖旁。水中央的戏台子,精彩绝伦的表演,其中有一出戏,正是一名农夫娶了丑妻,却相敬如宾的这么个故事。 第287章 夫妻情分 萧亦没有出声,蓝公公又一次禀报有关信王府的消息:“信王是一人入宫,信王妃告病,并未入宫,也有人传,是信王妃那时候惹怒太子妃,已经被信王禁足在府里。” 萧亦的步履倏而顿了一下,却也是顷刻,立即又是快步前往东宫。 到了东宫时,书房内已经有一人候在里面,乃是随太子一道儿入宫,大家清楚,乃是太子的幕僚。 太子跨步进了书房前,对蓝公公吩咐道:“去把荣国公世子楚函叫来。” “遵。”蓝公公立即前去安排传唤楚函。 太子的书房乃是殿宇,周边皆是淡黄垂暮,把金碧辉煌的殿宇装饰的更加华贵明亮。 前头垂帘处行来一人,络腮胡,灰色直裰,见到萧亦还未行礼,萧亦便开口询问:“东哥,信王妃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没错,这人正是东哥,只是与两三年前已经不一样,多了几分持重。 萧亦虽然已经是太子,却依然跟曾经是姜三郎时一样,叫他一声东哥。 东哥道:“信王府的事儿,真真是滴水不漏,信王妃的事儿,还真不好查。” 东哥有些不解地看向萧亦,疑惑他为何调查信王妃呢? 东哥嗫嚅一番,终是放弃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道曾经的姜三郎已经一去不复返,他受了太大的打击,家财散尽,亲人背叛,妻子薛阿苗,又成了那个模样。但他还有胆子,报复威武镖局的邱大小姐,只因是邱大小姐爱慕不能得,雇人劫持阿苗。邱镇恺当了多年的镖局教头,江湖地位可不一般,江湖令一出,重赏之下必有勇 夫。 那两年,他是真的以为,这个曾经的姜三兄弟,早已被人谋害在某个地方,尸体有没有入土,都是未知。 每每想起这事儿,他心里都有一层闷堵,只道世事无常,一朝变故,家破人亡。 不曾想,竟还有机会见到姜三兄弟,而且他变换了身份,乃是实打实的皇家子弟,当今太子殿下。 曾经没有相帮的遗憾,一直放在心坎上,是以,现在已经是太子的萧亦,在他心里,便是曾经可以两肋插刀,出生入死的姜三兄弟,一模一样。 得到萧亦一声召唤,他义不容辞,成了东宫幕僚,与他进到这个步步谨慎的深宫之中。 萧亦面朝壁墙上的一副石雕,若有所思,这中间的沉默,才让东哥生出了对过往的诸多感慨。良久后,萧亦对东哥道:“信王妃的事儿查不到就不用强求了。”毕竟东哥并非神通,不过也是一介草民,进到宫里,也是战战兢兢,却还要装作淡然从容,对他来说已经 不易。 只是如今,他最为信任的,且能放心让托付张罗所有事情的,也就东哥一人。“不过信王府的人,不对,还有暗皿堂,也可能是信王府的人雇佣暗皿堂,寻一块玉,现在黑市就有人寻那种白玉,我是有一个兄弟专门经营脏货和晦气货,才让我查出是 信王府寻的。”“凤凰白玉?”萧亦发问,金凤宝玉这块玉的名字,他自然知道。那是给阿苗镇魂的宝物,若不是这块玉,阿苗哪里会如此安然的活着,也许灵魂不稳,已经飘啊飘的,去 了阴间。 “是的,太子您知道这块玉?”东哥诧异,他虽然认识阿苗,但也不可能知道阿苗贴身物件? 萧亦微微点头,“东哥,你先回去休息。”萧亦这么说完,便折身出了书房,直奔东宫太子妃的院落。 太子妃的院落并非东宫内的主殿。 萧亦还未曾进入主屋,便听得内里哐哐哐砸东西的声音。 萧亦放缓步子,缓缓迈进了屋子,一地的碎瓷,屋内一片狼藉,跪着的宫婢中,几人的额头都被砸出了血星子。 “太子妃得了癔症,又要关起来不成?”萧亦清冷道出一句,使得屋内的人这才发现他的到来。 楚嫣儿望见萧亦,嘴唇颤动几下,其实她……是真的有些怕这个男人。 萧亦径直拾起倒在地上的一把椅子,优雅地端坐上去,翘起腿来,一边理衣摆一边道:“你是太子妃,就真能是太子妃吗?|” 楚嫣儿清楚,这个男人一定认出了那个信王妃是薛阿苗。 迟早都会让这个男人知道的,这是她直到要进宫的时候,就清楚的。但是……却打死也不能承认。 “太子说,我与你成亲前后有好几年,以前病着,你对我照顾有加。”楚嫣儿佯做镇定,嗤笑道:“女人病久了,果然会让男人变心了。” 萧亦的眸眼透着鄙夷,“太子妃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儿?失忆,失得人都变一个了。”楚嫣儿嘴唇颤动几下,终是道:“是,我是变了一个人,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是我的错吗?这就是你对待结发妻子的模样么?让我住在边角,任由太后欺负,不闻不问,不 理不睬。” 就像以前她在信王府那边,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情况?而且现在更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蓝公公在门外,听见太子夫妇在争执,犹豫几下,终是上前禀道:“殿下,荣国公世子已经到了。”“让他进来吧,不需要跟孤这么客气。”萧亦放出这句后,抬眸掠向楚嫣儿,复又挥手让一杆跪在地上,可怜兮兮,无辜的很的宫婢们下去,“太子妃有疯症,孤一直希望她 能好起来,看来……”摇了摇头,又道:“你们也不必伺候她了,就在院外候着,免得又出去发生冲撞信王妃这等事儿。” 这是要拘禁太子妃,真的当她是疯子。 “你……你是为了维护信王妃,明明是她一见我就……就跟疯狗一样,可你竟然要诬陷是我得了癔症,她污蔑我,你……你就一点儿不念夫妻情分吗?”萧亦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呵呵笑了起来:“你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看向宫人们已经退出去了,这才又道:“应该是说你故意说不记得了,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孤便与你是夫妻,对你不离不弃,可你既不记得自己是谁,那孤何时当你是妻,何时与你同床共枕过,你说夫妻情分,你觉得你配吗?” 第288章 还想跟她成双成对 “你……你什么意思?”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假的,不是……不是见到了真的薛阿苗,才知道的。那么这个男人,一直以来的沉默不询问,又是为什么?现在薛阿苗出现了,他才说出来,这让楚嫣儿有些慌,一直清楚他不是傻子,却不知道他原来深沉起来,比信王那 个魔鬼更加可怕。 萧亦看向门外,淡声道:“楚世子应该不算外人,为何不进来?” 楚函依然站在门口,微微垂首,低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有事,臣不便打扰。” 萧亦点了点头,“楚世子真是薄情,看着太子妃的脸,就不会想起信王妃这个妹妹吗?” “信王妃才是臣的妹妹,就算太子妃与家妹有些相似,但臣也不敢将尊贵的太子妃误认为家妹。”楚函道。 萧亦又一次对楚嫣儿道:“你与楚世子是否相识?” 楚嫣儿眸眼含泪,紧抿的双头颤动几下,这才哽咽道:“太子说的什么话?妾身一直很守妇道,怎会与外男有所接触,更不会认识——荣国公府的楚世子。” 萧亦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原本可以商权的事儿,看来是没有商权余地了,很好,很好。” 萧亦撩起衣摆,对外吩咐道:“以后这个院落关闭,任何人都不能进出,饭食从狗洞传进来。”道完这句,又对楚函道:“楚世子,随孤去御花园吧。” 楚函的眸眼微微闪动几下,没有看向屋内的楚嫣儿,随在萧亦的身后,去御花园,赴宴。楚嫣儿跌坐在地上,只恨无用的父亲,无用的兄长护不住自己,嫁入信王府。她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待全部苏醒过来,面对的是另一个男人。这两年的相处,不是没有对这个男人心动过,不是没想过成为他真正的妻子,可是他一直那么遥远,就一如既往地照顾她,不会靠的很近,也不会离得很远。她当时就看不明白,直到……他回了宫 。 楚嫣儿开始回忆在宫外,这个男人一直对她的态度,直到……进宫后,旁人看见自己的脸,跟他说自己与信王妃很像很像。 他原本就清楚自己是假的,这两年带着自己到处走,未动声色,是为了找寻真的薛阿苗?静观其变,引蛇出洞?是这样么?如果是这样,逻辑就通了,也是他回宫后,对她全然不搭理,哪里还有当初与太后还有宣明帝跟前的坚持,一定要让自己成为太子妃,哪怕他们不给太子妃印,都必须是 她当这个太子妃。 一度以为,宫外的不冷不热不过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回忆起曾经的过去。一度以为,他真的相信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 现在楚嫣儿清楚了,苦笑起来:“你是要我帮薛阿苗占着太子妃的位置是吗?是还想跟她成双成对,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皇宫内御花园内,为秦太后庆贺生辰的寿宴自然是办得盛大。 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大家面上一如既往的祥和,但内里,却掩藏了多少龌蹉的手段? 信王最是不喜这等宴席,与以前的宫宴一样,早早就离了席,打道回府。 据说信王的离去,让宣明帝甚为不悦,但信王素来是这么我行我素,不会委曲求全地继续枯坐在不喜欢的场合。 冷舞将信王回府的消息通禀后,又道:“听少统领说,王爷是在宫宴上与皇上辞行的,皇上非常不高兴。”阿苗道:“藩王不得随意进京,但是回了京想要回封地,也是要皇上首肯才成。皇上与信王面上兄友弟恭的,也不对,王爷清冷,不算有多恭维,不过皇上的慈兄角色应该 扮演得极好,所以王爷才会利用这一点,在宫宴中,百官前,与皇上辞别。” 冷舞惊讶道:“王妃……”阿苗对冷舞的反应有些诧异,“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是这么个模样。”冷舞自打出了雪山,就一味地很敬重她,已经不像在雪山时,两厢打趣,泰然自若,且没有任何身 份差异的相处了。 “是觉得王妃分析得好有道理,不愧是荣国公府的嫡女,知道王爷请辞,就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阿苗白了冷舞一眼,“也没几多含金量,你这是故意恭维我,有什么目的,老实交代。” 冷舞的眼珠子微动,阿苗静观其变,等着她开口。 “其实是我听少统领与少东侍卫交谈,说王爷回王都回的很急,明明不是很妥当,惹得龙颜不悦,为王爷担心。” “你听到的?还是他们故意说给你听的?” 冷舞道:“应该是故意的吧。”嗫嚅一番,不得不开口,“王妃,其实……你要不要去看看王爷,没准是王爷看王妃您在京城不怎么开心,这才……急着离开的。” 冷舞这么分析,也是有一点点的道理。信王做事向来周全,此次急急离京赶回封地,少铭更清楚信王的权衡,他都觉得不甚妥当。 而冷舞自然而然想到的是,难不成是因为王妃?不管是不是,信王的心思揣摩不清楚,但……王妃去看看自称不胜酒力,有点儿醉意的王爷,也是应该。 阿苗斟酌一番,也想去寻一寻信王。 只因信王帮她寻玉佩,她去问一问是出于对金凤宝玉的记挂,若是信王还能像那次在雪山那样,与她说一说朝局,这会子的阿苗,倒是真心会与信王商讨政事。只因……她不愿做信王的妻,但……愿意试着成为信王的军师,前提条件是,她有这个本事。这点阿苗不敢自信,只是有心,另一个前提条件是,她还留在王府内,信王对 她无害,甚至照顾与找寻金凤蛋蛋,她为何不能为信王做一些朋友间可以做的事情呢? 若是真的对信王有用处,日后她行走于前院后院将更加方便,甚至出行,也会比现在好说话的多。 这就是阿苗不再迷茫,暂时没法改变周边,就让自己做出的改变。作为行动派的阿苗,立即领着冷舞与洛洛前去信王的书房。 第289章 谣言止于智者 冷舞体恤,不忘给阿苗披上一件薄氅。 而洛洛这回难得比冷舞还机灵,看见冷舞拿薄氅,就跑到外头,对外头伺候的女婢吩咐:“赶紧去前院看看,王爷是不是在书房,王妃要去见王爷。” 兴许是阿苗鲜少这么配合去寻信王,这两个丫鬟的模样,让阿苗微微吐了吐舌头,有些……怎么说呢?是雀跃,还是期盼自个儿晚上留在信王那边。 前面那个阿苗觉得可以忍,后面那个,不能有。 冷舞提着宫灯,让人带路,领着阿苗前往信王的书房。 途中遇见了丫鬟,是洛洛吩咐前去询问信王在哪里的那个丫鬟。 “见过王妃,书房的侍卫说王爷正在沁心亭饮酒。” 阿苗道:“我知道了。”扭头对冷舞道:“王爷有特别喜欢呆在亭子里的习惯?” “奴婢不知。”冷舞是真不知道。 阿苗也没指望冷舞给个确切的答案。毕竟她不是郝嬷嬷,郝嬷嬷应该是看着信王长大的,最是了解信王的性子。 沁心亭与阿苗之前的位置并不远,是以,没有几步,便已经看见不远处的亭子。 而信王,依然与上一回那样,穿着便袍,独自一人坐在亭内,身前杯盏,酒壶还是茶壶,阿苗倒是分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壶,这个模样的信王,阿苗见过了好几回。 阿苗让冷舞不必上前,自个儿提着灯笼,步上沁心亭。 这一回,她倒是落落大方许多,不再诸多顾虑与疏离,“王爷似乎很喜欢清静,我这么前来,是不是扰了王爷想事情?” “我说确实扰了,你是不是转身就走?”信王挑眉发问,忽然就想起,初见时,这个女子当时带着劣质的铁制面具,死皮赖脸的,赶都赶不走的模样。 “转身就走倒是不会,坐下来就有些不敢了。”阿苗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端的表情又是一本正经。 “王妃像是猴子。” 阿苗一惊,这信王殿下的脑回路又开始不受控制了?“我怎么会像猴子?哪里像了?”“孙悟空七十二变,你是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儿泼妇上身,一会儿又是小狐狸一只,现在……又与之前有些不同,本王还没找到贴切的词,不过就想到了七十二变的那只 猴子。” “王爷说我变脸或者说我转性情绪化都成,说我是猴子,不好听。”阿苗笑着应道。 “情绪化?这个词好,王妃似乎是有些情绪化。”信王觉得情绪化这般表述,倒真是某种人的性子,这三个字组合起来新鲜又精准。 阿苗有些窘,二十一世纪里,情绪化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词么? “王爷也喝杏仁牛乳茶?”阿苗瞧见信王杯中之物,加上闻见的奶香味,有些诧异,他上回明显不喝这种东西的。 “嗯,上回在你屋里喝着,不好喝,但本王加了些浓茶,喝着倒是顺口许多。” “奶茶?” “没错,杏仁牛乳茶里不含茶,只有杏仁与牛乳,算什么茶,加了茶才能叫茶。”信王一壁说着,一壁从旁边食篮那边拿了杯子,倒了一杯兑好茶的杏仁牛乳。 瞧着阿苗没有说话,信王又道:“王妃觉得本王这么喝,有些奇怪?”“没呐,吃的喝的,本就按个人口味,我倒是没想过用茶兑进这杏仁牛乳里。”阿苗拿起杯子,饮一口里头的杏仁牛乳,心道:这二十一世纪的奶茶饮料,多么的普及,在 这时代,信王给弄出来,算是偶然,但……蛮对阿苗的胃口的。 阿苗道:“王爷很喜欢坐在这儿想事情,为何每一次都自备食篮,里头都存了有多的杯子和茶具? “本王的怪癖吧,王妃难道没听人家说,本王比较孤僻,性子也比较薄情寡淡,甚至怪异?” “听过,但王爷的谣传更多,比如月牙弯弯时,还有月亮圆圆的时候。”阿苗斟酌一下,才用这么个方式形容初一与十五。 传说信王初一、十五要饮用处子之血,是以,王府每逢初一、十五,必有女子被他吸尽抽干后的女尸抬出。 甚至传得被抬出的女尸的干枯模样,以及会诈尸咬人,必须火化烧尽,才能制止尸体咬人后,让别人也成为那种行尸走肉。对于这些,阿苗本就不信,说得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就算阿苗相信神佛,也清楚有不腐烂的死人变成僵尸,甚至相信风水,但这种类似丧尸什么的,就是一丝一毫也不 会相信。 只觉得是个谣言。谣言止于智者,若信王有这等本事,何须苦恼什么对付那七个部落小国,或者与荣国公府暗中斗个你死我活,与宣明帝辛苦周旋? 直接靠着武力值与魔鬼的本事,在宫里,或者战场上,多咬几个人,不就得了。 是以,这种谣言实在是弱智得可以,却偏生有人以讹传讹,只能说放出这等言论的人,居心不良。“瞧着王妃你是不会与愚昧的人一样,相信这等莫须有的传言,那对于本王克妻呢?本王曾经有过三任信王妃,你可是本王娶的第四位王妃。”信王凝向阿苗,她面上的一 丝细微表情,都不会遗漏。 阿苗内心开始吼叫:不对不对,我不是你第四任王妃,你的第四任信王妃在宫里呐。 无独有偶,信王的心理活动却是:也许你应该算是冠上信王妃的第五个人吧。之前那个,究竟算不算呢? 俩人皆沉默一下,阿苗理了理思绪,径自道:“王爷说明儿清早便要启程,又为何现在还不去休息,明儿赶路……” “王妃这是关心本王?” 阿苗扯了扯嘴角,点头,“王爷待我不薄,知道我想寻玉,洛洛说,少统领亲自操劳这件事的。这都是王爷的心意。” 信王点了点头:“少铭这人事情很多,本王恨不得身边有好几个少铭来差遣,说起来,帮王妃寻玉,真是让他多了一件事情,使得本王人手都有些不够。”“谢谢王爷。”阿苗有些窘迫,信王这么说,她没词啊。难道说,那不要叫少铭帮找了。不能啊,少铭的能力肯定是一级棒,才会受信王的重用,换个不重要的,闲赋在府 里的,寻金凤宝玉,好像没有更好。所以阿苗不能拒绝,只能感谢。瞧着阿苗词穷,信王倒是笑了起来。 第290章 拼的是演技,费的是脑力 “赶路也不累,王妃明日可以在马车上睡个昏天暗地,现在倒是可以陪本王弈棋一盘。” 阿苗道:“王爷能不能忘记那次我睡着,然后……”比划一下自己的下巴,指的是当日流口水流到信王的衣袍上,甚至被他罚得洗那件外袍。 信王这厢说她睡得昏天暗地,不就是说那一次口水流了一片都不自知吗? 每每想起那一回,阿苗都要不舒服个半天。 帮男人洗衣服这件事,只能帮自己的丈夫姜三郎洗。可是被迫只能洗那件有口水的信王衣袍,真真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乐意啊。 且信王的外袍洗起来可麻烦了,跟以前在互坝村里的时候,浆洗姜三郎的衣服是不一样的。 互坝村里,用香胰子洗衣服的,怕是只有她一人吧。 可信王的衣袍,何止香胰子,浸泡用的药草,洗涤时的小心翼翼,晾晒时候的一次次理平上头褶子。 还有后来的熨烫与熏香。 一系列的步奏,不是专业洗衣者,是没法精细成这样的。 阿苗那一会,单单为信王洗一次衣服,便已经深深地体会到,宫里的浣衣局,还有王府里的洗衣房,为何都是得罪过人,或是倒霉催的人待的地方。 也是从那一次才知道,从雪山下来后,自个儿的衣服,也是按着这种规格,让王府里的洗衣房处理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去,想到曾经流口水的事儿,便想起了洗衣服,更是想起了姜三郎洗衣服的细节。 阿苗赶紧敛住心神,对笑睨着自己的信王道:“王爷这么急匆匆的启程,还是在我告病连宫宴都不能去的情况下回王都,会不会让人说道?” 本意是,宣明帝不高兴,你是不是要顾及一下?就连少铭都觉得信王你这次匆忙启程,与平日做派有些不同。 冷舞说,可能是因为她。阿苗也像确认一下,冷舞说的对或是不对。还是王都或宫宴中有突发什么事儿? “记得在雪山时,你说在本王封地建造一个城池,给那七个部落小国的百姓移居的事儿?还说一国两制,对那特别的城池制定另一套律法。” 阿苗点头:“当然记得,当时王爷说你为难是否攻打那七个部落小国,又说我的那几句胡说让你豁然开朗,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信王微微摇头:“王妃那几句怎会是胡说,本王觉得极为受用,受了不小的启发。” “那是王爷自己想到的,若是对王爷无用,不是胡说是什么?”阿苗应道。 “王妃不用自谦,其实你吹牛时候,比现在好看。” “……”阿苗又一次语塞了,信王说的话,常常让她懵得厉害,都没法接话,不知道信王突来的言语,究竟指的是什么? 信王倒是没理会阿苗的怔愣,殊不知,他认识过另一面的她,才会这么说出这句话的。当时的她鬼灵精的,俏皮得很。“本王这次进京,宣明帝再次与本王提及出兵的事情。本王就请示修运河,将封地内的水源修凿成运河,往北而流,使得流向那几个部落小国河水被截去,他们就没法生存 ,加之本王另外的部署,便会让人想着离开老祖宗的地界,移居本王圈出来的城池。” “南水北调?”阿苗悟道,水乃生命之源,那七个部落小国的水源不多,还会让人生病,不出几年便会病死。阿苗知道这个信息时,曾经分析过。觉得应该是那里地理位置特殊,也许水中含了什么成分,比如重金属,看起来无异,长期饮用,必然中毒,长期饮用,没有得到很好 的治疗,自然只能是死去了。 而信王这是要截去从封地流至领土以外的水。 要知道,七个部落小国除了贫瘠,对华国领土虎视眈眈之外,最大的原因是,赖以生存的那条大河正是从华国中,信王的封地流出的。 几乎等同命脉掐在了别人手上。如今,信王要截水北调,按着分析,运河开凿,灌溉华国本国内的领土,还能开辟出一条发达的水运。交通方便使得货运、商贸都会繁荣起来,带动经济,亦是利国利民 的大好事。 但问题是…… 阿苗开口道:“水往低处流,顺流而下的话,王爷的封地水流便是顺溜而下,入京什么的,就方便一大截了。” 说白了,就是要进军攻打京城,造反篡位,也是有了一条捷径。 “王妃果然聪颖。”信王笑了笑,宣明帝不单单是国库空,没钱修运河这个问题,更是想到了,他若是出兵,顺流的话,行兵速度,以及粮草运送,都会有优势。 阿苗道:“王爷用这个办法,钳制七个部落小国,以推拒皇上让你出兵?”“没错,水源掐了,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让七个部落小国动荡,还可以利于南北通商,本王说的自然是对华国十分有利的法子,让宣明帝想不出冠冕堂皇的推拒之辞,只能 哭穷,与本王榨银饷。” 阿苗点头道:“王爷的封地赋税,朝廷大致算得到,王爷能力有限,自然爱莫能助。”这是宣明帝唱哪出戏,信王早在意料之中,也早已知道该用哪出来应付。 是以,宣明帝哑口无言,信王不想夜长梦多,留在京城显然没什么易处,该走就走,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阿苗也算是明白了,“王爷斟酌清楚便好,冷舞那丫头说,是我之前板着脸不高兴,王爷觉得我在京城心事多,还是早些离去为妙,我就自作多情的,想让王爷不要因为我 之前的小脾气或者没想明白,而误了您的斟酌。” “京城确实不是好地方,王妃一过来就生病,素来不与人争执的性子,竟然在宫里那个模样,风水不行,既然不修这宅邸的大门,那就早些回王都吧。” “……”信王这句话,让阿苗又多想了去。这个男人太过深沉,说话总是掩着,但又让她轻而易举听得出来。比如……素来不与人争执,当初楚嫣儿在的时候,那个任性的公主病模样,日日与人找茬不对付,信王府 欠她几百万银子似的,怎么是不与人争执的性子? 这句话明显说的是她。 好吧,阿苗承认了,信王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楚嫣儿了。 这个情况,对阿苗有利还是有害,说不清楚,既然信王这厢半遮琵琶半遮羞,阿苗也就继续装蒜,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就是……累得慌,拼的是演技,费的是脑力。 第291章 一番折腾,回到原点 荣国公府 阖府鸡飞狗跳,楚老夫人甚至晕厥了过去,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楚斩天受伤,瞒来瞒去,就是说不清是怎么受的伤,伤口又不让楚老夫人瞧清楚,这会子听说是剑伤,可是炸开了锅。 而楚函断了两指的事情,也没遮住,这几日一直把手儿藏袖中没显出来,还是被细心的丫头仆从发现了。 这可乱了套了。 楚老夫人心里本就不安,左右眼皮是跳完了跳,拼着老骨头,与他们拉扯,终于瞧见了伤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上有伤,还硬生生瞒着好几天,你们是合起来挖我老婆子的心肝么?”楚老夫人情绪非常的激动,任由楚斩天与楚函如何好生哄着,还是不能消 去半分怒意。 楚老夫人全身颤抖,有些黯淡的双瞳都是水汽,抬起食指戳着楚斩天的脑门叱责,这件事儿,是第一次。 直到楚老夫人昏迷,御医来探过脉,说幸好国公爷有掐人中,以及做了相应的急救措施,不然楚老夫人可没那么快醒来。 御医离去前,可是好生嘱咐:“切勿让老夫人再动怒了,她已经有了一些中风的症状,定然不可再受刺激。” 楚斩天听完御医的嘱咐,长长地叹一口气,“函哥儿,你跟我去祠堂,其余人该侍疾的去侍疾,都散了吧。” 楚斩天坐在四轮车上,吩咐长随:“推我过宗院去。” 宗院是供奉历代楚家祖先排位的祠堂,楚函跟在后头,望着楚斩天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记忆中,没有见过父亲如斗败的公鸡一样。 一直以来,父亲身为荣国公府的国公爷,不管在百姓心中,还是朝中,还是在他的心中,都是威武不屈,能文能武,令人敬畏的那个大将军。 哪怕他与母亲分居,心中万分苦楚,都没见他在人前展现出如此无奈,与失落的模样。 楚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楚老夫人的院落去祠堂宗院有一段距离。 楚函清楚,楚斩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让长随推这四轮车。 自己善做主张,不顾劝阻,将薛阿苗与楚嫣儿调换身份,父亲知道后,叱责,却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薛阿苗没死,活生生的做着信王妃,有信王护着,哪里会放过荣国公府,父亲无奈,也没有真正生他的气。 姜三郎是太子,领着楚嫣儿回到宫中,他迟早会见到信王妃,迟早会明白一切,父亲知道后,依然没有真正气过他。 唯独这次断指,父亲生气了,祖母病倒,险些中风,皆是自己的不孝。 楚函一路上想了很多,该想的,还有不该想的,又想了起来。 “薛阿苗——你是真正的狐妖。”楚函极为小声地哼出这句,眼睛也些酸涩,没有泪水,铮铮男儿怎么可以有这种感觉。 转眼便到了荣国公府供奉祖先牌位的宗院。 楚斩天已经在屋里,点上香,祭拜,长随为他将香火敬上香炉,便退下了。 整个祠堂宗院极为安静,他少时顽劣,常常被罚跪在这边。 但也好些年,没在这个时辰来到这儿了。 楚函迈步向前,跪在了牌位前。旁边的蒲团很厚,他没跪,像是一种自罚一样,选择跪在了冰凉的青石地面上。 父子俩没有言语,整个清冷的厅堂只有那几柱燃烧的香冒着青烟,却也是没有一点儿声息。 过了许久许久,楚斩天有些沉痛的声音才响起:“你中了曲方白的毒,瞒着,以为是孝心,将自己像鬼一样窝在屋里,骗得过你祖母,哪里骗得过我?” 楚函的目光依然放在一个个先祖的牌位上,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儿子不孝,让楚家陷入这等境地。” “一个信王,一个是太子,欺上瞒下,大胆欺君,这泼天祸事,咱们楚家……” “父亲保家卫国,盛世文官,乱世武将,如今国库空虚,依仗文官出谋划策,充盈国库,但……一旦有战火,那些文官除了嘴巴扇动,还能扛着长枪去沙场不成?” 楚斩天依然沉默,只因,楚函有他的考量,才会这么说,他要清楚现在儿子想什么? 父子同心,可能会有一线生机。楚函继续道:“皇上登上皇位,让信王遭遇了什么,父亲很清楚。朝中没有比父亲更好的将领去应对不臣的信王。这是其一,再则,钺戎国与熏国联姻在即,若父亲请命, 或是献计,让熏国边疆动荡,咱们华国与熏国边界生事,父亲这个武将,焉能轻易倒下?所以只要父亲还在,荣国公府不会出事,儿子在列祖列宗跟前,向父亲保证。” “你说的这些,为父自然清楚,但……就怕朝中佞臣,从中作梗,你也已经清楚,天命不可违,千算万算,你没法算出姜三郎乃是太子这一层吧?” “是,儿子这次没有斗过天,没有听父亲劝阻,放弃嫣儿,硬是用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将她们调换。” 楚斩天深吸一口气,嘴唇翕动几下,终是化作无声的叹息。 “儿子清楚,阿苗不死,后患无穷,却还是优柔寡断……”楚函说到这边,有些哽咽,却隐忍着,“我是该受天谴的,也遭到了天谴。” 这句话,让楚斩天有些不明白,“你说清楚。”楚函自顾自地道:“儿子还天真地想,只要救出阿苗,没准一切可以回到原点,但……太子回朝,儿子又一次没算到,这般折腾,最终还是要弃了嫣儿,保全荣国公府,不 能相认,死都不能再认。一切不但回到了父亲当初说弃了嫣儿的想法,甚至已经没法掌控,但儿子保证,荣国公府,楚家,不会倒。” “你敢保证你自己不会出事吗?”楚斩天质问一句,他唯一的儿子,其实……比官职、权利,荣耀,很多东西都更加的重要。 楚函恍若没听见楚斩天的质问,反而说道:“父亲可能不了解阿苗,她有一个弱点。”“什么?” 第292章 楚函的心魔 “她心不够恨,太善良,注定没法成为强者,顶多只能吸引强者,靠聪颖、靠性格、靠心灵美,让人生出想要保护,不想伤害的心。”楚函说到这边,变了语气,突然低沉的有些沙哑:“她并不柔弱的,也不是好强的性子,睿智聪颖,秀外慧中,是个……特别有趣的一个女人,若是眼睛里装下了她,又有哪个男人还可以再移开视线,去看别 的女子?”楚斩天的瞳眸微闪,震惊道:“函哥儿,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后头的那些话,听得,让楚斩天毛骨悚然,整个心房没来由的生疼生疼:“你……你该不会是糊涂了 吧?” 楚斩天整个人乱得可以,努力回忆楚函这两年的一切,沉默寡言,日日自我折磨地关在屋里,难道是……楚函像是没有听见楚斩天的叫唤,继续平静无波地自说自话:“心慈的人必然手软,不管是太子,还是信王,阿苗已经纠缠其中了。可是到了最后,她这人爱憎分明,看她 对崂山村的薛家人就知道,不会主动复仇,只要……有让她动容,她必然不会迁怒阖府,也不忍心看见阖府几百族人,血流成河。” 楚斩天定定地望着楚函,这个一直是他骄傲的儿子。目光中蕴着愤怒,蕴着无奈,更是有一丝慌乱,还有……无措。“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国家,爱戴百姓。而她是这么个善良的女子,知道父亲顶天立地,又哪里会迁怒与整个楚家,让楚家血流成河。”楚函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像 是对楚斩天说,更像是与他自己说话,也是对身前跪着的列祖列宗的交代。楚函对着历代的先祖牌匾又磕了一次头:“咱们楚家百年世家,是该隐居山间了,光耀的门楣,是有多少腌臜事儿,见不得人,天天都是违心虚脸挂在面上,荣华与富贵, 就是水中月与镜中花。人不能太贪,富极必贫,无欲则刚。阿苗就是个无欲的人。她对权利富贵没有野心,是儿子做了错事,对不起她,邪恶至此,势必被老天责罚。” 楚斩天一掌拍在四轮车的扶手上。 咔嚓一声,木质的扶手掉在地上。 楚斩天强忍着胸腔的怒火,“你若是指望那个女人心善,放过楚家,想要用你的命来赔罪,这就是……这就是你捅出篓子,事情不受你控制后的处置态度?” “事到如今,儿子想告诉父亲,她不能死,她死,荣国公府必灭。”楚函这句话,说得让楚斩天无比的心惊。 只因,他亦是到楚函内心深处掩藏的秘密,不可能得到楚函的承认,但他能做的,就是杀了那个楚函的心魔——薛阿苗。 可是楚函心思缜密,猜测出他的想法,甚至直接告诫:薛阿苗若死,整个荣国公府,整个楚家,都将灭门。 是信王必然会为她报仇,还是太子殿下,或是这两个男人都会让整个荣国公府生不如死? 这些,楚斩天在升起杀念时候都想过,但是……他现在害怕的是,不单单是信王,不单单是萧亦会为薛阿苗讨公道,更怕的是,这个儿子也…… 缄默,整个厅堂陷入缄默的气氛中。 楚斩天望着楚函的后背,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直到良久,楚斩天才无奈地道:“如今太子待嫣姐儿,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清。我既弃了这个女儿,就不会过问,更不会去承认她。”这是防止楚嫣儿认父,所以就算她 一厢情愿认父,或是对外说她是楚嫣儿,都将不被承认。 楚函对着了列祖列宗的排位,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这是他对祖先们的交代,只因他也弃了这个楚嫣儿这个妹妹。 这是向列祖列宗赔罪!“宣明帝、太子与信王之间的关系,就算没有阿苗,也是迟早会有一战的,荣国公府本就受皇帝忌惮。”楚斩天开始与楚函分析,宣明帝生性多疑,荣国公府在朝举足轻重 ,宣明帝的心性,不可能不去忌惮荣国公府。 是以,荣国公府本就在宣明帝的怀疑之列,在朝中沉浮飘渺,百年的荣华,还能不能安稳持续,本就是两说。楚斩天道:“咱们荣国公府世代忠于皇权,当初为帮助宣明帝夺权,不是为了从龙之功,而是信王乃是辰太妃之子,身上含有异族血脉,加之辰太妃与你母亲又是旧怨,信 王若是继承皇位,后患无穷。” “父亲当初的抉择没有错,若是儿子,也会走父亲走的这条路。”楚函终于转过身子,挪动膝盖,跪在了楚斩天身前。楚斩天的手掌抚上楚函白得如雪的长发,目光更加哀痛了几分:“所以,咱们荣国公府清楚宣明帝是怎么上位的,知道的多了,自然被盯得紧了,这些年,咱们在朝里就没 真正安稳过。与信王也是,本就誓不两立,现在因为阿苗的事儿,不过是其中一个牵扯,却不是唯一原因,你万不能为此而负疚。” “儿子知道。”“你真明白?”楚斩天再次强调,他想说,荣国公府就算灭门,也要保住这个儿子的性命,是他必须做的,而不是用自己的命,消去薛阿苗的仇恨,以保全府中其他人的性 命。 那样的话,他也是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的。 楚函没有回答,楚斩天又道:“你若是有心魔,一定要去掉,抄佛经也好,像你之前一样给自己关紧闭也可以,心魔不可有,她……是你妹妹。” “儿子省着。” “函哥儿,你一向清醒,做事果断,是为父的骄傲,莫要像你母亲还有嫣儿那样,执迷不悟。” “嗯。” 父子俩几乎在祠堂里待了一夜,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清晨的雾气淡淡,没有全部散去,父子俩才结束谈话,离开了宗院。 宗院大门关好的那一刻,皇城内信王府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了起来。一列列马车已经停在门前,与来京城时一样,还是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马车,一点儿也不像是王爷回京的阵仗。 第293章 怪脾气的信王殿下 除了前后拥护的侍卫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冒犯,其余,还真没有皇家人出行的气派。 阿苗再一次穿上朴素的衣裙,又一次与信王同乘一辆马车。 这一次她不再像来时那样忐忑,也学着信王一样,拿了本手札捧在手上看着。 手札里的故事倒是有趣,鬼鬼怪怪的神话故事,展现了人性的丑恶,当然也有值得敬畏的美德,引人深思,却也可以不去多想,让人一笑了之的故事。 阿苗看得有来有趣的,捧在手上都不肯放下了。不知何事,信王的目光竟然不是落在手中的书籍上,而是看着这个认真阅书的小女子,勾着粉红粉红的唇儿,眼睛晶亮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字画,没过多久,又 蹙着眉,眼睛也渐渐湿润了。 这是看哭了?不过是个故事,又当不得真,女人家家的,就是这样爱哭鼻子,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信王心内暗道一句,拿出袖中的帕子递过去给她。阿苗的泪珠儿在眼睛里打滚,是因为看见了一个母亲丢了孩子,漫漫人海,在饥荒中走散,不知那可爱的孩子是生是死,悲从中来,与她思念记挂金凤蛋蛋的心情一模一 样。催人泪下的笔力,让阿苗有感而发,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那个孩子的性子太跳脱了,与金凤蛋蛋何其相似。 阿苗顺手就接过了身前的丝帕,擦了擦眼泪,放在鼻尖儿哼了好几下,将流进鼻腔内的泪水喷出,直到鼻腔通畅,顺手就把丝帕给丢出了窗外,继续看书。 “……”信王征楞了顷刻,方才对外命道:“停下。” 阿苗根本没有察觉信王情绪的改变,直到车马队伍已经停下,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信王。 阿苗纳闷得很,信王好像很生气,为什么?这么瞪着自己,是因为看书都冒犯了他? “下去捡起来。” “……”阿苗有些莫名其妙,看见了信王瞳眸间的愠意。很是无辜,这信王又发什么神经了?寄人篱下,身份卑微,阿苗对自己说了这八个字后,老实巴交的下了马车。 信王也跟在后头,站定后,抬起食指,没好气的指着后头适才车马压过的马路:“走回去,给本王捡回来。” 阿苗点了点头,不知道要捡什么,却晓得照着信王说的,往回走,看到什么捡什么好了。 洛洛是全身都沁出了冷汗,颤巍巍地跟在阿苗的后头。 冷舞赶紧追上去,看一眼阿苗,没有发问。 阿苗径自嘀咕:“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信王这么喜怒无常了,发作起来,太过突然,天天这样,搁谁谁受得了?阿苗心里暗啐一口,就看见了躺在旁边一丛野草上的云锦丝帕。 阿苗再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就真的是个棒槌了。 瞧见阿苗的目光钉在散落在碧绿草儿上的云锦丝帕,洛洛上前上千要去拾起。 “让她捡,谁都不许帮忙。”信王端站在马车旁,说话的语气何事是秋风一样的冷飕飕?吓得洛洛腿儿一软,还好没跌到地上。阿苗的嘴巴噘了噘,知道自己犯糊涂,失神间,竟然还以为是二十一世纪的沙发上,曲着腿儿,看着言情小说,泪点太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随手抽一张纸巾,用完, 朝地上一丢。直到结束后,发现地上狼藉,全是用过的纸张,忙不迭地去收拾。 可……现在的情况是,拿了信王殿下的手帕,擦了眼泪又擦鼻涕,没有一句谢谢,或者不好意思,丢了,嫌弃人家的意思。 信王很生气,好像不好消了这个尊贵男人的气性。 阿苗沉默的拾起帕子,有些小心翼翼,步履微微犹豫地走回马车那边。 此时前头的随行护卫已经分列在道路的两边,全都背对着信王,注视前方,聆听四周的动静。却不会去打搅信王殿下这边与王妃的“夫妻小闹”。 冷舞很识趣,拉了拉洛洛的衣袂,到后头的那个马车那边,面朝马车厢,用面壁来告诉信王殿下,奴婢也会什么都看不见,不能遁地就只能靠边凉快去。阿苗手里攥着那个手绢,上头有自己的什么东西,她清楚得很,嗫嚅一下,终于道:“我不是故意拿王爷您的丝帕的。”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用信王的丝 帕擦鼻涕了? 这个男人有洁癖啊,这事儿可大可小,现在看来,应该是马蜂窝捅到了,信王的肺会不会炸,还有待观察。 信王凉凉地扫了阿苗手中的丝帕一眼,嗓音里透着一股子本王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的潜在危险:“上车。” 阿苗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跟在信王殿下的身后,回到马车上。信王端坐在软榻上,阿苗瞅了瞅这宽大马车内的空间,瞧着信王坐在他自个儿那边的位置,想要过去,又觉得好像会让这个容易岩浆滚动的火山男人爆发,就小小心地把 屁股挪到车厢内前头应该属于下人做的小杌子上。 “倒是识趣,晓得不要坐过来,怎么不晓得老实的蹲在前头,还敢坐在杌子上?” 这话说的,阿苗就开始不高兴了。 就一块丝帕而已,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至于么? 心内腹诽,面上却不显。 “晚上我会把这条丝帕洗干净的。”阿苗小声道。 信王哼了一下:“再敢丢了,本王罚你吃下去。” “……” “现在放进你怀里,本王便原谅你。”信王开口道,瞧见阿苗的眼睛瞪大,扬起下巴,甚是桀骜:“上头是你自个儿的东西,你还嫌弃你自己的鼻涕?” 阿苗语塞,只得小心地叠好,塞进自己的束腰带内。 信王这才抬手从架子上拿下之前翻阅的书,不再刁难阿苗了。 阿苗撇了撇嘴,小声道:“王爷既然看见我就生气,要不……罚我去下人坐的马车去?” 这一队车马,坐人的马车就只有两辆,一辆是阿苗的,一辆是冷舞与洛洛坐在上头。 信王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淡扫一眼阿苗,“本王不想与你同乘,要么丢你下车,要么自己骑马,你倒是胆子不小。”这意思是,本王不嫌弃你,你这是在嫌弃本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第294章 乖乖弹琴,想都别想 阿苗感觉今儿信王跟吃了枪子一样,这么不好相与,也就不再说话。 省得又让这个男人发作。 马车一路前行,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傍晚时候,到了盘山镇,来时倒是没有经过这儿。阿苗听洛洛说,这是要走水路了,因为盘山镇上有码头,华国最大的河流经过这个镇,最大的水运便是在这个镇上,使得这个镇的商贸带动了经济,倒是比周边的城镇繁 荣许多。 阿苗挽着冷舞的手,跟在信王的后头,穿过街道,前去河堤码头那边。 “盘山镇是咱们华国有名的富裕镇,倒是名不虚传。”阿苗与冷舞小声嘀咕一句。 冷舞对着旁边的摊贩瞧了瞧,看得出,那些个新奇玩意儿,她也蛮喜欢的。 只是大家伙儿一路走过去,不好停留采买,也就没人在摊前逗留。 眼看便要到码头了,远远瞧着,河水碧波流淌,远眺远处山峦,景色倒是极为秀美。 只是阿苗心里有了一些小思量,这儿商贸很是发达,商人多就黑商多,若是寻机问问是否有上品宝玉,试着找寻一下金凤宝玉,应该比别的地方有用得多。 这是阿苗心里记挂,觉得自己等同坐以待毙,就算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几率,好歹也去亲自寻寻,不然她心里有些小难受。 只是……她不好开这个口啊。 上船之前,阿苗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久,终是没有跟信王开这个口。 上了船舫的二层,坐在上头,和风徐徐,可阿苗有些心不在焉。 “入京时你是心事重重,怎么离京时到了这,你还是闷头想事情呢?”信王坐在船间榻椅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个玉葫芦,对阿苗说道。 阿苗看向信王,沉默一下,老实答道:“我想去这个盘山镇上玉市上瞧瞧。” 信王道:“你这狐狸脑袋里究竟想什么呐,荣国公府、信王府,全都抵不过你丢的那块玉。”“嗯,那块玉是我的宝贝心肝肉,丢了几年了,心里空落落的,自打说要找寻,就有了一线希望,我就好像急性子病犯了,越来越急着想要找回来。”阿苗捂住胸口,是真 的揪起来的不舒服,这句话是自打与信王说话以来,比真金还真的一句真话。 信王看见她瞳眸内的急切,喟叹道:“那也没法强求,还要看缘。”阿苗哪会接受与金凤蛋蛋随缘的说法?人是有感情的,自打她穿越而来,别说金凤蛋蛋功不可没,没有它,就没有她灵魂的重生。且穿越后,相依为命,俩人互怼互损, 没有聒噪的金凤蛋蛋在身边,阿苗至今还不习惯。 什么随缘,明明是楚函的恶劣行径,让她与金凤蛋蛋分离。 对于阿苗来讲,真想回嘴一句:那老是强调要绑住我的人,不在乎心有没有在。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咋不随缘呢?你咋不全家都随缘呢? 纵然心有千万条意见,终归只能闭嘴,无奈地叹一口气。信王瞧着阿苗没有说话,微微皱了皱眉,沉吟后,突然道:“如果……本王倒可以允你去这盘山镇内的玉市走一走,这儿的黑市交易,可是整个华国中最大的黑商聚宝鹏这 个奸商当家,本王可以领你去会他一会。” 阿苗一听,回味一番信王说出的每一个字,眼睛一亮,抓住重点:“聚宝盆?有人给自己起这个名字?还有,如果怎样,王爷才会允我去那儿瞧瞧?” 信王眼睛瞥向里处的一个罗汉榻,“那块布你揭下来。” 阿苗顺着信王的目光看去,倒是瞧见了那块粉色绫罗遮盖的一个匣子,乖巧地走过去,掀开粉色绫罗,再打开匣子,“焦尾琴。” 阿苗细看,并非辰太妃那把焦尾琴,“这是仿琴,还是王爷之前拿给我的是仿的。”“都不是,同一株木,同是前朝琴仙制的,雌雄双琴,只是世人不知而已。”信王悠悠地道出一句,停顿须臾,又道:“几百年来,同时弹奏两把焦尾琴的人,怕是只有你一 人。” “……”阿苗的嘴巴抽了抽,“这么精贵的东西,王爷得了,都不曾用过?或者是辰太妃……”“母妃在世时,本王没寻到这把,后来寻到了,本王只是调音不曾真正抚琴奏曲。”说到这边,信王的眉头皱了皱,“赶紧弹守曲子给本王听,废话怎么那么多,女人家家的 ,就是多嘴。” “……” 阿苗就算知道这是把好琴,技痒想过手瘾,但是瞧见信王这张嘴脸,她也是有个性的主,哪那么乖顺,哼,偏不! 信王拿起茶水啜一口,继续道:“不想下船去玉市走走了?” 气氛微微有些凝结,但阿苗很快就打破了去。 她眉眼弯弯,让人一眼就瞧出是皮笑肉不笑:“弹,弹,这么好的琴怎么能不弹呢?还有奖励,可以去逛街,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阿苗一边说话,已经将琴小心捧起,放到沿床的那处沉香木长行矮几上。 旁边有个蒲团,一看就是放琴与弹琴准备的。 信王对外唤了句:“进来伺候吧。” 冷舞领着婢女进来,手中都捧着当季的瓜果,还有茶点。 冷舞瞧见阿苗端坐在琴前,立即会意过来,点上熏香,又让洛洛呈上洒了花瓣的温水,用来净手。 阿苗挥手让她们赶紧退下,而信王也已经握拳撑着头,看似准备好了要听她抚琴。 阿苗阖眼凝神,屋内一片宁静。 许久过去,琴声都没有响起,信王眉宇微拧,打开眼帘,看向阿苗的目光尽是:怎么回事? 阿苗已经先信王一步睁眼了,笑得灿烂,在信王看来,没准就会叫她小狐狸了。 但是阿苗不介意呐,乖乖给他弹琴,想都别想。阿苗眉眼弯弯,嘴角勾勾,嗓音还是柔柔,“我弹琴的话,一定环境好,在大自然之中,或是怡人之地。二是时候要好,天高气爽之时,或是明月清风之夜。三是心情要好,心态平和安定,神与道合。四是……” 第295章 五不弹,十四不弹 阿苗侃侃而谈,甚至搬出了《红楼梦》里,林妹妹对宝哥哥说出的她弹琴时的一番讲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却只换来信王眯了眯眼,并没有用言论来反驳。 阿苗狐疑地看向信王,觉得这厮不会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不可能啊,不是他的画风。“吹,继续吹。”信王笑着道出几字,又把眼睛闭起来,“继续你的长篇大论,本王瞧瞧你这张嘴,还能怎么诌出一堆说辞,还看似大道理,大情怀,这功底,真真不一般。 ” 阿苗征楞一下,吹,继续吹,这句好像听过,分外耳熟。谁与她说过这句? 信王后面说的,又让阿苗直接有些语塞,这家伙又不按牌理出牌了。阿苗暗暗咬牙切齿,心里对着信王竖起了好几根中指,继续启唇,慢悠悠地道:“我弹琴还有‘五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之间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 弹。” 信王又一次道:“与前头你说的相似,重复了。”阿苗挑了挑眉,“是啊,是相似,却又不相同啊,字眼不同,表述不同,说的时间有前后。”还有出处不同,阿苗心内嘚瑟完,又继续道:“除了‘五不弹’,我还有‘十四不弹’ :风雨雷电,日食月食,在法司中,在市场里,对蛮子,对粗人,对商贾,对娼妇,对酒鬼,有异味不弹,嘈杂之所不弹,不洗手有狐臭也不弹。” 阿苗说到后面,已经有点糊弄了,十四不弹肯定不是这样,她背不下来,反正只要说出意思,信王又不知道字眼。 阿苗瞧着信王没言语了,心里小小窃喜,打定主意,晚上就要混个不弹琴也能逛夜市的待遇。 信王再次睁开眼,眼底有一层笑意,“那五弹与十四可弹是什么?”“五弹前面我说过了呀。”阿苗眨了眨眼,定定地望着信王殿下,满眼尽是:你怎么记忆力那么差呢?跟鱼儿一样,只有七秒?明明说了环境、心态要求,林妹妹弹琴版本 明明是七条才弹,何止五弹呢? 信王又道:“十四不弹,对应必然有十四可弹,王妃那么能说,怎么编不出来了。”“哪里有编?世上本就没有‘十四可弹’。”眼珠子转了转,冥思苦想地回忆一番,继续蒙一番:“明明是‘十四宜弹’,遇知音,逢友人,对高僧,观美景,登山顶,息林间,赏 月之时,繁花锦绣……”说到这边,阿苗停顿一下,只叹前世的爸爸叫自己乐理的时候,说道这些个,她从来没上心过。 若是知道自己会穿越,一定背下所有的唐诗宋词,经典古曲,也不会关键时候,才瞎诌个大概,凑了八个,还有四个,是哪四个呢? 阿苗正在自恼间,信王催促道:“还有六个宜弹,是什么?” 阿苗深深吸一口气,赌气道:“吃太饱不弹,肚子饿不弹,想如厕不弹,琴太好也不弹,不高兴不弹,太生气也不弹!” 不弹、不弹、就是不弹。 噗——信王竟然忍俊不禁,提醒道:“王妃,你是六个宜弹没说完,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不弹?” 阿苗楞一下,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光赌气忘了词,又一次狡辩道:“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初五、初六这六个日子宜弹,六个日子,六个宜弹。” “你不弹就不弹吧,耍赖耍的蛮辛苦的,本王赏你一口茶水润润喉。” “……” 信王端起茶水,是冷舞适才敬上的她的杯盏,缓缓来到阿苗身前,蹲下来,笑着道:“乖,张嘴,喝点茶。” 阿苗瞧着信王跟逗小猫一样待自己,有些敢怒不敢言,嘴巴闭起来,更加不想张口。 他喂自己喝茶,有点儿暧昧。 阿苗不想配合。 瞧见阿苗不肯张嘴,信王摇了摇头,大掌拍了拍她的发顶:“也是倔脾气。” 信王放弃为她喝茶,走回了原处坐下,又一次握拳撑着脑袋,先是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阿苗看了看窗户外头,天色渐渐黯淡,心内焦急,明早怕是要扬帆启程了吧,现在下不了船,看来……去碰运气找金凤宝玉的事儿,黄了。 阿苗跟斗败的公鸡一样,有些小懊恼,心想怎就逆反心理作祟,为了金凤宝玉,老老实实地弹一下,不就成了? 阿苗有些颓废,却也不想再去讨好信王。 是她赌气弄砸了,再说,信王这人性子一转,说话不算数的话,弹了也是白弹。 阿苗有些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一下,眼睛看向窗外,流淌的水面上萦绕着一层浅浅的雾气,若是心情好,还觉得蛮有意境的。 可现在,阿苗看什么都不是滋味。 “其实现在还没开船,是因为今晚聚宝鹏对外放出话,说会拍卖千年难得的白玉皇,本王倒想见识见识。” 阿苗心内一惊,分析一番。 白玉皇?玉王是有的,称之为皇,就有些怪了。 金凤宝玉内,展翅凤凰,玉凰?会是这样吗? 阿苗陡然站起来,来到信王身边,嗫嚅几下,看见旁边多宝格内插着一柄团扇,极为精致,观赏起来都是极为高雅的艺术品。 可阿苗现在没心情观赏这东西,拿起来,十分狗腿地给信王扇风:“王爷带我去吧,我现在是看见白玉眼睛就放光,没看见,心里空的慌。” 信王嘴角勾着,眼睛依然是闭的:“很押韵,就说王妃的口才好,够贫。” “……”阿苗放下团扇,不扇了,坐在信王旁边的一个四方凳上,“王爷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好心,但是……别耍我成吗?寻玉的事儿,我不开玩笑,会……会较真,吃火药的。”阿 苗低下头,做什么都没力气。 信王道:“给本王做十日晚餐,不能糊弄,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阿苗扯了扯嘴脚,心里不甘心,却还是笑着道:“成交,我就做十日厨娘,绝对不会是麻辣捞。”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第296章 男人的后背 皓月当空,繁星璀璨盘山镇的原住人口实则不多,自打几十年前,这儿成了华国最重要的交通枢纽,陆路换乘水路,水路转换陆路,一艘艘货运码头此处停靠,游商的徘徊,商贩的集中采集 第一手货源,使得这儿的酒肆客栈,各行各业都繁荣了起来。 近十年,更是发展快速,使得盘山镇明明只是个镇,但是人口却比渝州城还多出一倍。行走在街道上,虽然窄一些,比不得京城这样的大城池,但周边门户皆是彩灯高挂,这么延绵成整条街,加上摊贩们的叫卖,小吃摊子与商铺们的吆喝叫卖,倒是别有一 番意境。“一般城池的街市到了晚上都比较安静,这儿却还这么热闹,跟上元节一样。”阿苗手持折伞,身着书生袍,头戴书生帽,戴上个刚刚买来的脸谱面具,这么瞧着,看不见 五官,迈大步走起路来,倒是一位公子哥儿。 信王也戴随兴,跟着阿苗买了一块脸谱面具,俩人戴着穿街过巷,一高一矮,后头冷舞与洛洛亦是小厮装扮,还有一行便服装扮的少铭等侍卫。 就这么一路前往信王所说的聚宝鹏的老穴,盈雪庄而去。 盈雪庄据说是一个很大的黑市交易场所,这个名字阿苗倒是以前就曾听过。 那是因为摆脱东哥帮忙寻上好的东珠,而东珠在这时代,是皇家人专用的。平常人等,不允许佩戴。 是以,东哥听说阿苗想要,就只能往黑市里淘。 淘了几次,东哥算是用尽了他所有的法子,可是弄到的东珠,却不是金凤蛋蛋可以升级的品质。 现在阿苗不缺东珠,顶着信王妃的头衔,就算是个假王妃,可是手中的福利待遇,是真的信王妃的待遇。 但是有了东珠,金凤蛋蛋又丢了。阿苗一路跟着信王朝前走,之前为了掩盖紧张而焦灼的心,记挂着金凤蛋蛋,祈盼老天开眼,让她运气一把,一下就找到心心念念的金凤宝玉,还很刻意地装作很雀跃, 对着街市上的新鲜玩意看来看去。 这会子,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郁闷的事儿,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信王突然驻足,低头看向身侧的阿苗,“想吃旁边的糖画?怕我笑话你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所以不敢开口,就不高兴了?” 阿苗有些惊讶,只因她现在可是头戴脸谱面具,整张脸,没有一处不是遮住的。信王究竟是从哪一个角度,看出她不开心的? 信王道:“本王在你身上下了蛊毒,你身上是子蛊,本王身上的自然是母蛊,子母连心,本王感觉得到。” 阿苗直接僵住了,下蛊,没那么邪门吧?这东西阿苗听说过,二十一世纪里,可是有专门的人研究过的。 信王的母族听说有异术,难道就是类似苗疆的施蛊之法?阿苗越想越怕,她找到金凤蛋蛋,若是能安顿好洛洛,那是再好不过,就算洛洛没安顿好,都没法阻碍她远走高飞,看看这个大千世界,抛弃一切烦忧,让自己游览这儿 的大江南北。 报仇的事儿,她都先押后了,结果蹦出个蛊毒,这事儿,可如何是好啊? 阿苗整个人吓得不行,冷汗都沁出来了,额头因为覆着面具,本就有一层细汗,这会儿更是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信王瞧着她脸谱边沿渗出的水,“吓哭了?” 阿苗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你话少了,也没有东张西望的,就想你来京城一样沉默寡言,就觉得你一定又是情绪化上来,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儿,逗你一下。”信王解释道,还真是不想吓坏她。 心内也暗叹,明知道她胆子小,初次她扮作老江湖,故意与还是皓月山人的自己,在湖边那边套话,打扰 自己垂钓,那一次,不过是说她也不怕湖边幽静,自己直接杀了她,就将她给唬住了。 这次开这种玩笑,再一次证实,她不是胆大包天的主,还是一个胆小的女儿家家。 信王道:“以后不与你说这样子的话了。”他是真诚的,并不想吓坏她。 阿苗不确定地发问,“你刚才真的是逗我?不是事实,吓唬我的?” 戴着面具的信王点着头,看起来好比一个木头人一样,头被人用线拉扯着,一下一下的点着。 阿苗道:“那你吓我,让我四肢瘫软,没力气了。” “我背你进盈雪庄?”信王说到做到,当真蹲了下来,后背朝着他。 阿苗有一瞬间是晃神的,这幕让她想起了曾经那个熟悉的背影。 不止一次,她这么蹲在自己的身前,然后她就这么趴在上头,脸儿贴着宽敞结实的肩背,很有安全感,特别的舒心,不管什么烦忧,都会一扫而空。 她不止一次在那个后背上睡着了去。 一颠一颠的,舒服极了。就像小娃娃趴在大人的后背,呵护着,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直到睡了过去,还能感触到那份温暖与疼爱。 信王催促道:“别害羞,本王已经纡尊了,你敢嫌弃?” 阿苗赶忙回神,“我才不要,让别人以为你我断袖,丢脸死了。” 信王倒是不再坚持,站起来,从她手中抽出一直抓我的折扇,毫不客气地敲打在她的书生帽上。 阿苗的帽子都要掉落,赶紧去扶住,却不忘要点儿利息:“王爷刚才吓我,说什么蛊毒,我本来就体寒体虚,现在腿脚还有点儿打颤,背我就算了,少煮五天的饭。” 信王哼了一下:“只能两天,不能再折价。”说完,便大跨步地朝前头的盈雪庄而去。 阿苗回头看了看身后刻意看周边的冷舞众人,叹一口气,只得加快步子追上去。 不远处的一户民宅内,临街的窗户里一双瞳眸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 信王与阿苗皆已经消失了身影,那双瞳眸还没有收回视线。东哥看着萧亦一直杵在那边,心内着急,“殿下,皇上允你前来察看盘山镇的水利堤坝的修筑情况,御前侍卫这么一直护送,你却甩开他们,来盈雪庄,也对那玉皇生了兴 趣。”萧亦终于收回了视线,缓缓道:“敢称之皇的玉,肯定不简单,孤……当然有兴趣。” 第297章 熙熙攮攮,利来利往 东哥眉头皱着,现在萧亦这么做,又会惹得宣明帝大怒。宣明帝对萧亦的掌控欲极强,不知是因为失散多年,还是因为太子与皇位太近,或防心或监控,或是两者都有。 “东哥,我们进去吧。”萧亦道完这句,便乘上马车,与信王不同的是,他拿着贵宾请柬,直接乘坐马车进入盈雪庄安排出来的雅间。 另一边的阿苗与信王,虽然是步行进的盈雪庄。但是有钱也是好办事的,少铭拿出一个偌大的元宝,阿苗识得,是五十两,塞到了查名谏的领头模样的守门手里。 守门的是个大汉,元宝在手,立即喜笑颜开,一脸的谄媚,“各位贵人都是有请柬的,你们这是……”手中元宝微微托起,“让小人办什么事呢?” “找个舒服的,视野好的位置。”少铭直接对着那守门大汉要求道。 “您等等,小的先查一下名册,看看,您稍等。” 不多时,守门大汉便亲自领着信王与阿苗等人,进了盈雪庄。 在看见盈雪庄的第一眼,阿苗就知道,为何这个庄主名叫阎天鹏,结果大家却统一称呼他叫——聚宝鹏。盈雪庄的设计根本不是山庄,乃是堡,周边围墙皆是坚硬的石头砌成,约有六层楼高。看着是非常的宏伟,坚固。并且还是圆形建筑,走进去,倒是宽敞,像个露天的大 广场。 阿苗眺望过去,周边彩旗悬挂,中央绿草茵茵,让阿苗有一种到了足球场的错觉。信王指着远处靠中间的一个建筑,也是圆形,像是缩小版的盈雪庄外形,也是石头砌的,约三层楼高“那儿是拍卖物件的主楼,旁边副楼倒卖一些没多少价值的,主楼才是 一年难得开启几次,有好东西时候才会架起红旗,开设拍卖场。” 阿苗道:“这个庄子的设计,妥妥就是聚宝盆,而且卖的东西都是稳赚不赔,开卖就够吃十年的东西,所以贺天鹏才会被人叫聚宝鹏,真是贴切。” “天下之人熙熙攮攮,利来利往,怎能例外?他能继续赚是他的本事,至于能赚多久,还看他身后之人,能撑多久。”信王说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话。 阿苗可没多大兴趣,不想为他的句句话都去费神斟酌,累死! 跟着信王,被那守门大汉一路领着,来到了信王所说的那座主楼。 “聚宝楼。”阿苗念出门上的牌匾,虽然龙飞凤舞的字迹很有功底,但是配上这三个字,就显得俗了一些。 可惜可惜。 阿苗不再分神,一步一步走上二层的雅间。 依然是环形的建筑,周边环绕着雅间,一层乃是大厅,摆放着许多桌子与椅子,二层则是一间间小房间。 搁在任何一家客栈或者酒馆,这么个小屋子叫雅间,简直不够看的,但是与下面的人的待遇一比,没有一些家底的人,怕是上不了这个楼层。 守门大汉收了五十两,这个时代,靠性命赚钱的人看来,也是一大笔巨款,就算见者有份的弟兄们分了,也是发了一比横财。 是以,安排的位置也是很黄金点的雅间。 “订下这间雅间的大爷今晚来不了,临时取消的,贵客看着可还满意?”守门大汉一脸谄媚地,搓着手心,舔着脸的与信王邀功。 这是还想有打赏的嘴脸。 信王手中还攥着从阿苗那儿抽走的折扇,用折扇指了指少铭,便端坐了下来。 守门大汉立即转了身子,朝着少铭作揖:“贵客还要上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安排。” 少铭从怀里掏出一袋荷包,直接掷向那贪得无厌的守门大汉,“不用了,下去吧。” “是,是,待会儿会有歌舞,然后才会上宝物,小的瞧贵人就是不一般的,眼界怎么也比别人强,肯定会买到喜欢的物件……” 信王就算戴着面具,但少铭也知道这个守门大汉话太多了,开始驱赶:“赶紧下去,我家主子要休息。” 守门大汉咧开的大嘴抽搐几下,这才讪讪地退了出去。 阿苗瞧着那守门大汉下去,最是讨厌这种人。 就拿她来说,也是喜欢银子的主,但是人爱财不是错,也不是缺点,但是贪财且厚颜无耻,就是错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阿苗自认自己是属于这个范围。 “这种人根本不用给这么多银子。”阿苗有些不爽利,做善事施舍,都比扔给这种人要好得多。 “十两的话,估计只有那个位置。”信王倒是极有耐性,折扇使得顺手的很,指着一个角落的位置,让阿苗看过去。 “那后来呢?咱们不是进了这房间,位置也不错,挺满意的,又何必给他那么一大袋赏钱?”阿苗瞧着,那袋碎银,足有十两吧。 信王呵呵笑出声来,看得一旁的少铭都有些傻眼了。 信王会笑,在他们这些一直伺候左右的人眼中,已经是个特别稀罕的事儿。 而这厢,信王何止笑,更是笑出了声,可见心情有多好。 这会子,少铭更是清楚,信王妃不是只知道吃和睡,她是信王的王妃,与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里头的任何人,自然包含曾经也是信王妃名头的前三任王妃女子。 阿苗觉得信王有些莫名其妙,瞧着他摘下了脸谱面具,甚至连先皇赐下的那个小的也摘了下来。 于是阿苗也摘下来,透过雅间的垂帘,看向一层中央那处高台。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穿着艳俗的女子,载歌载舞,舞姿以其说妖娆,不如说是摆首弄姿,卖弄风情,对于女子来讲,根本没什么好看的,甚至觉得伤风败俗。 但是这样子的安排,明显是对于这些个出手阔绰,财大气粗的男人们的。 阿苗瞄一眼旁边端坐的信王,想看看他是否会眼睛泛光,被那边女子胸前那呼之欲出的,就差蹦出来的波涛给定住了视线。 不曾想,她见到的是信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是的,他就是一动不动,头撑着下巴,有些二,又有些楞,当着冷舞、洛洛、少铭等侍卫的面,这个模样的盯着她看。 第298章 可能就是个坑 阿苗有些恼,又有些窘,发问道:“王爷为何这么看我?”脑子转了转,又道:“怪瘆人的。” 实则,她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红烧肉的感觉,害怕信王晚上要吃自己身上的油水,甚至吃干抹尽,她拿什么做抵抗? 阿苗七上八下的,信王则一副不以为然,淡声道:“王妃倒是懂得持家,会管本王乱花银子了。” “……” 阿苗心里头给他竖起了无数个中指,暗暗开骂:你就喜欢两种花,有钱花,随便花,但都不关我的事。 外头的歌舞声响渐渐消失,阿苗站起来观看台下。 原以为要开始拍卖了,却又有爆竹声响起,不绝于耳。好不容易,响了许久得到爆竹声才落下,阿苗堵在耳朵的手刚放下,又有唢呐与锣鼓声响。 这动静可是热闹得很,但听在阿苗耳里,却是无比的拖沓与嘈杂。 “怎么没完没了的。”阿苗忍不住吐槽一句。“这是驱邪与震慑,让买家热血沸腾想要撒钱,另外知道盈雪庄不是一般的黑市,别想要黑吃黑。有点儿像是衙门里,升堂的时候,衙役喊威武有些相似。”信王倒是做起 来导师,极有耐性的与阿苗一一解释。 少铭的眉眼跳了跳,只觉得,信王后来言语比以前多了,偶尔会跟他们说轻松话,不曾想,在王妃跟前,是这么多话。 就像他又成了京城第一名嘴——皓月山人。 阿苗明白了,也只得耐心等候。 终于等到了所谓的仪式开场过去,盈雪庄的主楼楼主站上了台子。 想不到,楼主竟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雪白裳裙,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这般看不见真颜,倒显得更加的倾城脱俗。 “大家就等,今儿庄主大开主楼,只为了售一块稀世珍宝。”女子语落,便有几名婀娜女婢,手捧锦匣,缓缓步上了台子,站在白衣女子身后。 原本大家都是等着宝物上来的,是以,在女子上台后,全都凝神听她说话,没有发出声响,生怕漏听了什么信息。 但这会子却有一个男人沉不住气,直接站起来:“聚宝鹏今儿又玩什么花样子?不是说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皇吗?怎么上来那么多匣子,究竟有几块?” “是啊,物以稀为贵,多了可就不值钱了,还卖那么多关子做什么?” “简直浪费时间。” 有些人是等的着急,有些人是觉得被耍而失望。 宝物其实并不是年年有,盈雪庄是有卖过不少国宝级的稀罕宝物,但是放出去的消息,让懂行的人都有极大的兴趣。 阿苗这回倒是极为淡定,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台子上的女子,不是对她感兴趣,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大家稍安勿躁,盈雪庄在江湖间经营这个行当多年,说是宝物,自然就是宝物。”女子泰然自若地应付,仪态与谈吐皆落落大方,干练得很。她停顿的一小会儿,待确定没人插嘴了,方才继续道:“五年前,庄主售卖和田玉王,乃是价高者得,今日这块白玉皇则不是价高便可得,乃是要有缘方能出价,出价也就 一次,最高者不卖,最低者也不卖,取最中间的价格,方是有缘人。” 有个年轻人站起来,对着台上的女子道:“若是双数,比如六个人,中间价格便是俩人,如何权衡谁是有缘人。” “付教头说的对,规矩还是要说清楚,不然都是你们订,到时候就乱了套了。”有人附和起来。 女子冲着被人称作付教头的年轻男子微微躬身,甚为尊敬,“付教头说的没错,若是最为中间的价格是俩人,那么便是俩人喊价,价高者得。” 阿苗对信王道:“你觉得是坑吗?” “商人设规则,你说不是坑,能信吗?” 阿苗点头:“前面弄得玄乎,什么缘分,什么宝物,就是为了让人有兴趣,最后出来的中间价,肯定是俩个人。” 信王道:“没错,然后俩个人你喊一下,我喊一下,倾家荡产,加之周边起哄或者怂恿,价格可能比多人竞价还会高出不少。”“这么做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认准了几个能出天价的主。”阿苗饶有意味地看向信王,满眼尽是:“你就是有可能是他们认定的其中一人,给个守门的打赏出手五十两,再出 手一袋银子,放眼整个华国,不是傻缺,就是不差钱,钱太多的主。” 信王抿唇不语,扬了扬下巴,让阿苗注意看台子上,别分神。 阿苗自然是将精神头全都集中在台子上的那几个锦匣的。 只等着捧着几个锦匣打开,她好确认,是不是金凤宝玉。 阿苗的心紧张极了,噗噗乱跳,快蹦到嗓子眼了,真的很希望是。 老天会让她这么幸运吗? 须臾后,台上的女子再一次从之前的绕弯弯,安抚那些个没耐性的人,终于再一次说出了竞拍白玉皇的人选要求。 “既然是有缘人才能竞标出价,这第一步的缘便是寻宝归处开始。” 阿苗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信王微微偏头,对她道:“你觉得这下一步,他们的寻宝归处是什么花样子?” 阿苗目光没有移开,也是微侧着头,对信王道:“难道是玩猜大小,或者赌箱子的游戏?” “八九不离十了。”信王说出这句时,台上的女子已经挥手让身后的几名女子上前。 一共是七名女子,手中端着的锦匣分别呈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这七色盒内,只有一个放有玉皇,若是无意,可以移步旁边副楼,自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贵宾,若是有兴趣,请贵宾到前台购买竞猜玉牌,一封入场的请柬,方能买一块 竞猜玉牌,若是有缘,才能继续竞价,若是无缘,小女只能对贵宾们说感谢。” 听到这句,阿苗有些泄气了,悠悠地叹出一口气。 “你……放弃了?还是失望了?”信王发问。“弄这么多花招,十成有九成是为了圈钱。出价买玉牌,可以猜箱子,这是赌博,这赌的还不是一赔几的可能,而是赌一个机会,那么就有不少人会退缩。”阿苗道完这句 的时候,一层处竟然真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完,纷纷从侧门出去了。当然,也不乏心里不爽利的在门口骂几句。 第299章 这个男人真的很坏 周边一个个露膀子的草莽大汉,拿着大刀旁边杵着,跟江洋大盗似的。 使得那些不爽利的人,也就只能忿忿地说道几句,再过分的举动,还是不敢的。 没多久,该走的都走了,决定留下来的,也继续坐在原位上。 留下来的这些人,是当真对盈雪庄的白玉皇有着极大的兴趣。 就算大家与阿苗一样,猜测可能会是个坑,但也怀着侥幸的心理,愿意花银子买玉牌,赌一赌哪一个锦匣内,是有白玉皇的,争取到继续竞拍的机会。 阿苗觉得百分之九十九是个骗钱的陷阱。但又怕万一真的是金凤宝玉,就为了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能离开。 她是因为急切寻找金凤宝玉,而楼下这些人,是听说有宝贝,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便升起了浓厚的兴趣。阿苗不得不承认,盈雪庄的宣传做得也太厉害了。假如白玉皇乃是一直都有传说,如今传说中的东西现于人间,大家蠢蠢欲动,想要据为己有,或是一开眼界,那还说得 过去。 可阿苗听信王之前说的,就是盈雪庄对外宣称,此玉难得,称之玉王都是亵渎的绝世好玉。 至于其它关于玉皇的事儿,完全没有,全是盈雪庄说的。 说白了,就是盈雪庄给你空画了一张饼,说这东西如何如何宝贝,如何如何难得。 就真有人信了,愿意掏银子来博取七分之一的竞买资格。 这个盈雪庄的庄主,聚宝鹏,真真是这个时代,营销界的精英。 玉牌的价格定然不菲,阿苗心里天人交战啊。 往日的她,对银子这东西是喜爱得紧,但也推崇有计划有步骤地慢慢赚。阿苗忽而想起金凤蛋蛋一句话:“当裤子失去皮带,才懂得什么叫依赖。”如今她是囊中羞涩啊,想要用钱砸一下,发现银子不够多,没法打肿脸做土豪,把七个颜色的锦匣 玉牌都买下来,看看哪一个有玉皇,又是不是自己的金凤宝玉。 现在阿苗体会到,银子好,银子妙,关键时候比亲爹亲妈还要管用。 阿苗长长地叹了口气。 信王本就看着阿苗,瞧她有些纠结,不停变换的面部表情,竟不知不觉地再次笑了起来。他噙着笑,打开折扇,瞧见折扇上阿苗自个儿画出来的黑白猪,皱了皱眉头,尽是怎么能有人把自己的折扇画着丑陋的肥胖猪?还那么不像,跟引枕一样,谁见过这个模 样的猪?除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世间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将猪画成这个样子的……不过好像挺顺眼的。 信王眼眸含着笑,瞧见阿苗还没说话,启唇悠悠地道:“你不想买玉牌?” “想,肯定贵,而且要买,也不可能只买一个,是七个都买。”阿苗看着信王,没有开口问你会不会出银子,但是眼睛里写满了心里的真正想法。 “你不是觉得本王乱扔银子吗?现在……”阿苗堆起了笑,开始奉承起来:“王爷是什么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放眼咱们华国,绝无仅有的亲王殿下。您怎么会缺银子啊?是我之前脚趾头管起了脑袋,做了不 应该做的事情,王爷不要记住我说出的错话,你完全有资格有本钱奢侈一回,就帮我买下玉牌是吧?”信王之前没有走人的意思,应该就是想出银子买玉牌的。偏生在她跟前摆谱,非要她低声下气求他一番,好像这样,他就会更加嘚瑟一些。阿苗心里暗啐一把,依然噙着 笑,满脸希冀地看着信王殿下。从之前信王大方得不得了的做派,为了一个雅间都撒血本,几十两拿出去,眼皮子都不眨。现在买玉牌,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国际名牌包一样,只管吃饱穿暖的小百姓是 想都不要想。只有贵族,富豪,方能消费得起。现在信王可不就是个贵族么? 如果他愿意出钱买一块玉牌,阿苗决定自个儿设法买另外六块,从信王妃首饰盒里拿出来的首饰,就是为了准备这时候用上的。 万一真是金凤宝玉,她下一步再想办法。 目下还是第一步,赌玉皇是不是金凤宝玉,如果因为钱而打了退堂鼓,阿苗觉得自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信王摇了摇折扇,斜睨了阿苗一眼,“你这小狐狸是不是在想,本王没有走,还坐在这边,就是买存了买玉牌跟聚宝鹏玩玩的心思?” 阿苗点头。 信王切了一下,继续道:“本王不过是暂时懒得动弹,没准念头一起,就将你捉回船上去了。” “……” 阿苗看着信王须臾后,才气鼓鼓地道:“王爷,你这样是不厚道的。” “噢?怎么个不厚道法?”信王的嘴巴故意勾着,有些戏谑地看着阿苗,让她更是牙痒痒的,是被他的嘴脸给气的。 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心焦加力悴,捉襟见肘,弱势的很。可信王倒好,抓住自个儿必须仰仗利用他的荷包,就…… 这是他算准了自个儿的现银有限,跑路可能绰绰有余,用在这种扔银子的地方,呵呵,不够看的。阿苗的脑子千回百转的,还是想赌一赌,且只能利用信王一回:“你是看我为了找那块玉,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我,这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我本就因为想找玉,心 里的疼痛伤疤这么大。”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臂比划出一米多的距离,“却还被你这么捉弄,我没法感恩王爷是在帮我,因为这边痛的更厉害了。” 阿苗垂着胸口,心里闷闷的,说的是大实话。 信王道:“是你关心则乱,本王早就让人去安置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故意耍你一下,结果你真是开不起玩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表情。 阿苗这才往厢房里扫了一圈,发现少铭不在雅间内了,而信王看向自己的目光尽是三个字:笨女人,让她开始窘迫起来。 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坏,把你逼急了,结果还是你自个儿闹小性子,成了错的那个主。要阿苗蛮郁闷的。 第300章 犯病的老人家 没过多久,少铭回来了,“王爷,本来一张桌子只能买一个玉牌,我领着少东,说了其余的桌号,一共弄来了两个玉牌,又绕到门口,去请刚才那守门的想办法,他让属下 报另一桌号,也就多买了一个玉牌,现在剩下的:绿、青、蓝、紫这几个匣子的玉牌没买到。” 信王淡扫一眼少铭,让少铭羞愧地低下了头,是觉得自己却是没用,这点儿小事都没办好,王爷怪罪或是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本王亲自下去看看。”信王抬脚便要离开雅间,阿苗立即站起来,打定主意要跟着去看情况。“你坐着,一切有本王。”信王原本已经到雅间门口,说完这句,又折身回到雅间,拿起桌子上的脸谱面具,戴起来,又道:“平时做本王的小尾巴,本王会很开心,这会子 ,楼下人多还杂,你要么就在这边等着,要么就直接回船上去。” “……” 话都让他一个人全说了,阿苗还能说什么呢? 这会子指望信王这个财大气粗的主,让她赌一赌运气,找一找是不是金凤宝玉被人拿来当玉皇拍卖。所以阿苗只能做乖巧的,做一个极为听话的乖宝宝。 信王快步下了二层。 阿苗的眼珠子转了转,对旁边的冷舞勾了勾手指头,让她过来一下。 冷舞走近阿苗身边猫着腰,耳朵靠近阿苗。 阿苗道:“我知道你的私房钱比我多,贡献出来,帮我下去弄玉牌好不?回去后我想办法还你。” 冷舞这人很老练的,只要下去探探情况,多少也会弄回有用的信息的。 冷舞道:“王爷已经下去了买了,王妃让奴婢下去,会不会显得不相信王爷?” 阿苗早就猜到冷舞会这么提醒,“那就帮我下去看看情况,就看王爷是怎么出力办这事的,告诉我后,我好感激王爷的尽心尽力。” 冷舞眼眸闪了闪,斟酌一番。王妃与王爷相处得好像挺愉快的,这是个很好的现象。现在王妃要她去看看王爷,对了解王爷有好处,也是王妃在乎王爷的一个表现。 这么想来,冷舞自然是按着阿苗的吩咐,出雅间时,冷舞故意看了洛洛一眼,提醒她务必照顾好王妃,自己只是出去一小会儿,万不能有任何的幺蛾子。 瞧着冷舞走下一层,阿苗的眉心跳了跳。 突然发现,冷舞就这么被支开了。那么迟些时候,确定锦匣内的东西是不是金凤宝玉,还会不会有机会,支开信王与冷舞,然后想法子跑路? 阿苗心里的小鼓突然就敲了起来,只是还没有个所以然,哐当一声巨响,身后原本关好的雅间门板被人撞开了。 留在雅间内的侍卫还有三人,齐齐变了面色,抽出腰间的佩剑,准备出鞘。 却没有见人进来,反而是门外头响起几个男人嗷嗷呜呜的叫唤声。 一名侍卫警惕地走到雅间门边,扭头看向旁边倒在地上呜呼哀哉的男人。 看来是这几个不长眼的人相互冲撞,这才摔倒在地,撞到了雅间的门。看起来撞得不轻,旁边的护栏都被撞断了。 地上共有三名男人,其中一名穿着灰褐粗布衣服的老人家,整张脸褶皱得厉害,满是麻子,头发花白,被压在最下面。 老人家试图要起来的,只是才将将才动一下腿脚,全身陡然绷得很直,开始痉挛抽搐。 原本压在老人家身上的男人吓了一大跳,翻身从老人家身上滚下来的时候,老人家的嘴巴已经溢出了白色的唾沫。 这老人家明显是犯病了。吓坏了周边雅间出来看热闹的人,原本站在近处的人,全都往后退了好几步。阿苗一看情况不好,立即喊道:“快找东西给他咬,可能是癫痫。”想想这时代,可能只有医者或者家有这种病的人,才晓得癫痫,于是阿苗赶紧对洛洛道:“这是羊癫疯发 作,快找东西,不然他会咬断自己舌头的。” 一听羊癫疯,不少人都倒嫌恶地看向老人家,只因他们听见疯字就有些反感,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洛洛被阿苗提醒,左盼右顾的,急急找寻有什么可以让这个倒霉催的老人家咬的? 结果地上那个还没爬起来的男人就开始惨叫了。 “老不死的,敢咬我。”男人惨叫着,想把胳膊抽出来,结果老人家犯病早就没有意识,全是本能行事,使得他只能痛得嗷嗷叫唤。另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之前摔在栏杆上,这会子捂着头爬起来,估计是之前摔得太厉害了,反应比较迟钝一些,待看清地上连个人,立即喊起来:“少爷。”就忙不迭地想 要爬起来去解救自家主子。 “快掰开他,痛死老子了。”男人龇牙咧嘴的,抬起另一只手去劈那咬自己的老头家。 小厮明显是男人的家仆,开始帮着男人对犯病的老人家大打出手。男人用手掌劈,用拳头捶,小厮则用脚踹,用手拽着老人家。 围观的人全都干站的,冷漠的很,没有一个人同情老人家,反而是一脸看热闹的模样,只叹人性薄凉。 小厮对着老人家是连拉带拽,都没有将自家主子的胳膊解救出来,于是操起旁边的一个花盆,直接砸到老人家头上。 老人头破血流,脑门流出来的血渗在了灰白的头发上,触目惊心。 男人一边吼着:“断了,老子的胳膊要断了。”一边看见了旁边那个已经砸坏的花盆,抓起一个大碎片,选了尖一点的那面,直接朝老人家的脸上刺去。 阿苗看不下去,焉能见死不救,就要冲上去。一名侍卫把手中的佩剑一横:“王妃莫要上前。”阿苗正想训斥,说他冷心肠,便看见另一个侍卫已经出手,一脚踩住那个男人的手,制止了他用花盆碎片向老人家的致命 一击。就在这时,盈雪庄的守卫们开始上前,早些也不知是看热闹还是作甚,这会子神气地上前囔囔起来:“干什么干什么?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第301章 渝州城的徐三 “是……是这个老人家犯病,你们赶紧叫大夫来。”洛洛也看不下去了,害怕这个老人家再遭受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守卫欺凌,小小心地说出一句。 阿苗拍了拍洛洛的肩头,这丫头就是胆子小,这么一句,已经是颤着身子了,也难为她了。“把他扶进来,然后问问七爷,找不找得到大夫。”阿苗命令道,指望盈雪庄的人找大夫救人,还是指望信王吧。信王在他这一辈的皇家子嗣中排行第七,是以,阿苗看见 那么多人在,不方便喊王爷,说出七爷两个字,侍卫自然晓得指的就是自家的王爷殿下。 有一名侍卫上前蹲在老人身边,手掌抓着他的下巴,用了适当的力气,老人家果然松开了嘴。 男人胳膊终于解放了出来,爬起来后,看着自己被咬得凄惨的胳膊,又一次冲上去要找这个咬了自己的老人家算账。 蹲在老人家身边的侍卫一看这情况,手臂一挥,长剑出鞘,只感觉眼前一抹银光划过,那柄长剑的剑尖便已经对准了男人的咽喉上。 男人吓得不敢动弹,两只胳膊抬了起来,颤着声喊着:“大……大爷饶命。”打颤的两腿之间滴滴答答,湿漉漉一片,地上也有了一滩带着腥臭的异味的水印。 “他吓尿了。”有人发现了男人的窘态,指着他开始大笑。 男人整张脸憋得通红,有吓的也有气的,他小小心地向后退一步,让剑尖不至于离自己那么近。 待成功退到旁边后,小厮这才上前,扶着自家被吓破胆的主子:“少爷,你没事……”男人还是胆小如鼠,吓破胆都尿裤子的怂样,这会子听见小厮的话,立即变了嘴脸,抬手使命打着小厮的头:“谁说没事,不长眼的家伙,老子被欺负了,你就在旁边看着 ……不中用的。”抬起一脚,把小厮踹得滚了好几下。 男人不甘心,恶狠狠地上前,又是对着小厮踹几脚,直到小厮已经被踹到通往一层的楼梯口后,男人也跟了上去。男人又是一脚,直接把小厮踢下楼,扭头恶狠狠地指着之前拿剑对着自己的侍卫放狠话:“你们……你们敢欺负老子,行,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这就叫人去,灭了你们 。” 侍卫一记冷眼扫过去,带着军人应有的英气,与沙场上训练出来的狠厉之气,吓得男人一个哆嗦,灰溜溜地连滚带爬,逃走了。阿苗不再理会那个欺软怕硬的纨绔男人,转而对侍卫命道:“把他扶起来。”有对洛洛吩咐道:“这些个守卫辛苦了……”使出眼色,让她拿出银子适当打赏一下,将他们打发 走就成了。 洛洛反应过来,掏出碎银给那几个拿大刀的守卫:“没事了,没事了,就是个犯病的老人家,你们赶紧帮他找一下大夫。”守卫掂了掂手中的碎银,不大满意的模样。但是本就没什么事情,这么上来一趟,茶钱是有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待会儿楼主问这个门是怎么坏的,可是你们担着啊。” 说完这句,守卫们又退到之前把守的角落杵着了。 阿苗心里暗暗不爽,世态炎凉,虽说是原本知道的,但亲眼看见,亲身经历,多少有些寒心的感触。阿苗对洛洛道:“你赶紧去找少铭,问他谁会医术,或是让他叫大夫来一趟。”像少铭这样在刀口上生存的人,身上多少是备了一些神药的。这是阿苗分析的,是以,催着 洛洛去寻人。 洛洛领命,忙不迭就下了楼。 雅间内,侍卫扶着老人,坐在雅间角落的一个圈椅上,还搬了另一张椅子,让老人家架脚。 而另外俩人则护在阿苗的两侧:“王妃莫要上前,您的命令,属下不能忤逆,但……凡事还是不要多插手,以免生出事端。”刚才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要去找人来报复,这是认为他们与这老人一伙的。虽说信王是不怕人家惹事,但身为侍卫,总觉得这样会危害到主子的安全,很是不妥,这才试着 进言。 阿苗点头:“我知道了。”心里知道自己在信王府身不由己,还是个人微言轻的假信王妃,自保都成问题,还发善心帮摔倒犯病的老人。 是有些逞强了,但是阿苗不后悔。 侍卫用手绢塞住了老人的嘴,但此时老人似乎平静了一些,抽搐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渐渐的,老人家真的平静下来了,除了起伏的胸膛看起来微微喘息,其余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他刚发病,现在还没完全清醒,让他休息一下,再问他家住哪里。”阿苗嘱咐道。 适才进言的侍卫又道:“王妃,这种病小发作的时候,会比较快就没事了,属下待会儿就让人送他回去。”这是到时候随便打发了的意思。“我知道你是谨慎,担心生出岔子。但是你们三个会武的大男人,这是一个犯病的老人,能有什么危险?”阿苗有些不满,适才那个欺软怕硬的男人,如果还没走,在这盈 雪庄内伺机报复,放老人家出去落了但,岂不是等同将一条性命塞到恶人的刀子下?“属下知道王妃的意思,不是属下心肠硬,而是这个人出现在这儿,至今还没人来寻,这事儿……”侍卫话没说完,便有一行人前来,三名侍卫又一次警惕地拔出剑,厉声喝 道:“什么人?”“壮士莫急,莫急,徐某是来寻家父的,适才我一个转身,家仆又没注意,家父就跑出来了。徐某在楼下转悠了半天,听说这边有犯病的老人家,所以寻过来。”门外一个 中年男子躬着身子,看起来战战兢兢地解释着,身后还有跟着好些个家丁打扮的人。 侍卫上下打量着门口这位中年男人,又看了看角落圈椅上躺着,脑袋很不自然地挂在椅背上的老人家,谨慎地思忖着,没有立即放中年男人进雅间。中年男子再次解释:“徐某是渝州城徐家,家父乃是庚申年的举人,他素来节俭,一直穿着粗布衣服,我这做儿子的也没他办法。这次家父听说盈雪庄的白玉皇,一直视财如命的人,非要前来看看情况,徐某这才带着家父从渝州城前来。壮士若是不信,您可以去看家父腰间的路引,名字是徐三,家住渝州城。” 第302章 你是苗妹子? 早在中年男人开口的时候,阿苗就已经全身僵住了。 只因她听出了这个中年男人是——东哥。 东哥一句句说着话,渝州城,渝州城的徐举人家,那是阿苗都知道的。还有这个老人家叫徐三。徐肯定是假的,三……会不会就是姜三郎的三?她眸眼微闪,好不容易才找到勇气,看向那边躺在圈椅上的老人家。适才情况乱,她没有注意也没想到那一层。现在再看这个老人家,虽然装着佝偻着背,但是那肩膀, 那身型,不是自己熟悉的姜三郎又是谁人? 阿苗的心跳有一瞬间都是停的,已经是萧亦的姜三郎,就……就在这边。 他现在是做什么? 清楚自己才是薛阿苗了,就……就找机会,接近自己,是要带自己走么? 阿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已经是太子了,就算不计较他跟楚嫣儿误成为夫妻,但……她难道还能回到宫里,再做他的妻子不成? 她是见过朝廷命妇的信王妃啊,就像楚斩天、楚函说的,她回不去了,没法做薛阿苗了。 正在阿苗失神间,一声声轰隆的爆破声骤然响起。 侍卫立即变色:“是霹雳炮。”话音才将将落下,整个二层雅间就剧烈震荡起来。 阿苗被震得差点就要站不稳了,幸而楼没塌,只听楼下有人大喊着逃命,也有哀嚎之声,窗户瞧出去,就见火苗已经蹿起,正顺着周遭悬挂的帷幔,开始蔓延。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阿苗看清了火光四溅,下方一片凌乱,就算人们已经四下逃窜,却还是又一些被炸飞出去的人。 信王他们去买玉牌的方向也开始爆起,这个时代的炸药并没有巨大的威力,但是也有一定的爆破性,硝烟弥漫,火势也越来越大,浓烟滚滚。 木头为主架构的主楼开始摇晃,显然是要支撑不住,马上就会坍塌了。 又是一声巨响,主楼的主柱终于倒下,那一边的楼层哐的一下,沉了下去。 因为是环形设计的建筑,那边坍塌,阿苗缩在的这边也受影响,整个楼层都向一边倾倒,摇摇欲坠。 侍卫对阿苗道:“得罪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是王妃,就算男女授受不亲,但为了王妃的安全,也只能冒犯了。 侍卫手臂揽上阿苗的肩头,三人站好方位,要将阿苗带出去。 阿苗心里已经知道,这是萧亦的安排,他混进了雅间,东哥带着人前来,就开始了爆炸。不管任何时代,军火的管控是极为严格的,皇子者,藩王等,私铸兵器都是掉脑袋的大罪。是以,军火这等需要研制的配方火药武器,也只有像信王这样的人,才有可能 拥有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信王那一边已经坍塌,信王是否安好,冷舞是否没事,有没有躲过一劫,还有洛洛?阿苗都无从知晓,只知道这是萧亦的手笔,不可能是生死未卜的信王自我毁灭。 侍卫们欲将阿苗救出去,东哥已经与身后家丁模样的人闯进了雅间。 侍卫们早有防备,果断拿起武器向他们攻去。 但……东哥带来的人多,隐藏在雅间侧边的人也已经现出了身型。侍卫们将阿苗护在身后,被逼到了雅间的另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一直装作犯病老人的萧亦终于出手。 他有备而来,陡然发力,直接一个跃起,攥住了阿苗的手。 阿苗身边的侍卫反应及时,抬剑就朝他刺去,欲将他逼退。 萧亦却不肯退却半分,只是微微侧身,硬生生受了侍卫一剑。 刀剑入肉的声音原本是非常小声的,但阿苗却清楚地听到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亦。 萧亦虽然易容成老者,厚厚的装饰将他的面部表情遮去了大半,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也是会痛的,并不是没感觉的一个行尸。 侍卫也没想到他没有闪避,掠向萧亦,却见萧亦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抓着刺穿自己腰间上的剑身,与侍卫拼抢着武器。 萧亦本就是力气大得出奇的主。三年前还是姜三郎,靠着蛮力,为了与双头白蛇搏斗,都能将偌大的树干连根拔起。 如今抓着剑身,他像是看不见自己手掌顺着银白尖刃上滴落的殷红鲜血,反而更加用劲。 萧亦一个发力,刺进腰际的剑移位,更加割离伤口几分,紧攥剑柄的侍卫力量不及,终是被萧亦甩到了楼下。 雅间内的另外两名侍卫,早已被东哥,以及东哥带来的人就缠上了。 萧亦这等不要命的行径,虽然只是电光火石间,却也足以让她呆成了木头桩子。 萧亦长臂一带,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阿苗的眼睛定在他身上插着的那柄长剑,喃喃道:“你疯了,不要命了。” 其实……他以前也是这么个不要命的主,阿苗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别哭,我没事。”萧亦喘着气,竟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反而紧张地安慰着她。 东哥将侍卫打到在地,扭头看向满身是血的萧亦,变色大变,惊呼道:“现在还不能拔剑,出去再说。” 看见阿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了。“你……你是……是弟妹?” 阿苗使命的摇头,她现在哪里是她的弟妹。 东哥整个人有些懵,只因萧亦在行动前,可是什么计划都没事先告诉的,就这么进了盈雪庄。 在盘山镇的街道上,他也没说,只是在宅子里,看着信王还有信王妃那边谈笑风生。 前一刻还以为,东哥还以为是萧亦要对付信王,只觉得太过突然,有些不合适,若是杀不死信王,后患无穷,对于目下是太子殿下的他,是影响大局的冲动行事。 但现在见到了阿苗的模样,东哥知道还有蹊跷,不然就算后来变得清冷的萧亦,也是稳重且缜密的人。他运筹帷幄,在宣明帝的监视下,一步一步经营。 今日的事情是让东哥太过意外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快……快离开这里。”东哥上前要扶着受伤的萧亦。萧亦一直紧箍着阿苗,力气很大,就怕她抽身逃离一样。 第303章 盈雪庄的幕后东家 东哥劝道:“外头开始攻进来了,再不走,就麻烦了。”信王这人哪里这么好对付,萧亦这次的目标是信王,但是能不能成功,都是未知数。毕竟在东哥眼里,与目下知道 的一切,都不是一个对付信王的周密安排。萧亦却全然不理会东哥急得火烧眉毛,突然一个俯身,直接将头搭在阿苗的脖颈间,鼻尖儿使劲地嗅着,深深呼吸,就像要把她的所有三魂七魄都吸进去一样。也像毒瘾 犯了,要吸过瘾,才有正常的力气与思维。 阿苗整个人僵得厉害,脑子里乱的很,空白一片。 顷刻后,萧亦终于闷闷地笑了:“你是谁,我会不知道么?你别想抵赖!”话音一落,不等阿苗反应,就已经萧亦攥着,往外冲去。 整个主楼倾斜得厉害,又是几个炸药声传来,炸出的桌椅与建楼房的木头渣子是四处飞溅。 萧亦将阿苗紧紧护在怀里,判断方向,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受伤。 东哥挡去一片迎面飞来的残破椅子,对萧亦道:“你究竟埋了多少霹雳炮?” “已经没了,台子那边的都炸了。”萧亦对着东哥道完,挥手让他往旁边角落而去。 那边竟然早有人接应,接应的人皆蒙着脸,看见萧亦从楼梯上跃下,立即有俩人用斧头开始劈身旁的一个奇石。 假山石不大,就一个凳子大小。不曾想,假山石裂开的一刻,地上竟出现了一个大锁。 蒙面人将锁直接劈断,往上一提,显出了通往地下的石阶。 萧亦抱着阿苗,直接就跳了下去。 是个密道。 萧亦与阿苗,还有东哥一下去,上头的人便把门关起来了,又是轰轰轰的轰鸣声。 阿苗只觉得震耳欲聋,整个密道都在剧烈地震荡。 萧亦原本是一手扶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捂住不停往外淌的血,另一手则是攥着阿苗。 感觉到阿苗受不了这个巨响,立即帮她捂住双耳,将她护在怀里,呢喃慰道:“别怕,是他们在堵入口,不然萧赫冉会查到这边。” 萧赫冉正是信王的名讳。 东哥拿出身上备有的药,推了推萧亦,提醒道:“先敷上,赶紧止血才成。” 萧亦则不理会东哥的好意,从地上拿起准备的火把,放到角落事先点好火的火盆上点燃。 火把上的火苗燃起,因为是在比较封闭狭小的地方,冒出的烟有些呛人,使得阿苗开始咳嗽起来。 萧亦赶紧为她拍背,终于瞧清了她头发上还有耳朵上的血,“你受伤了,哪里受伤?让我瞧瞧,伤口在哪里?” 他看起来很紧张,就好像以前那个互坝村的姜三郎一样,自己身上流了那么多血,任是看都不看一下,不当一回事,结果瞧见她身上的血,就紧张成这样。 阿苗哽咽道:“是你捂我耳朵的时候,你的血染到的,不是我的。” 萧亦这才嘘一口气。 东哥道:“我刚才问你,你是弟妹吗?你摇头,你明明就是,为什么不承认?”东哥质问道,阿苗一开口,清脆的声音,分明就是三年前苗妹子。 东哥凝神一想,终于知道了关键:她——现在是信王妃。 传说太子妃与信王妃极为相像,之前听说,他还觉得好笑,像的人多了去,怎么勋贵和宫里的人都好像有些大惊小怪的? 现在他明白了,感情信王妃是太子妃,而宫里的那个太子妃不是太子妃? 三年前,薛阿苗出事,救回来的,根本不是薛阿苗。 东哥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个大概。 这时候萧亦拉着阿苗已经顺着密道朝前走,东哥也是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阿苗一直被萧亦攥着,脑子空荡荡的,加上他身上还流着血,更是慌了,“还是赶紧止血。” “很快就到前面了,前面再处理。”萧亦听出了阿苗的着急,安慰道。 密道很长,一直往下延生,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是个地下河。 河上架着铁索桥,萧亦回头看着阿苗:“我牵着你,别怕,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这铁索桥的桥面明明有木板的,只要小心些,抓着旁边的铁索,哪里会掉下去。 他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当她是娇气得不得了的女儿家,小心翼翼的,呵护疼爱。 阿苗心情复杂极了,却也不是理清思绪的时候,对着萧亦点了点头,便一步一步往桥上走去。 萧亦走得很慢,因为铁索桥并非石面或者木头桥,走上去会上下晃荡。而现在他们是三个人在上面,脚步什么的要配合一下,方能走得稳当一些。 待过了桥,就见到了一列排开的石洞,明显是人工凿开的。 “现在已经出了盈雪庄了,跟我来。”萧亦领着阿苗,往右边一处不大的石洞去。 东哥道:“这……是任少布的?” 这个石洞出去的路比较低,阿苗都要弯腰才能往前走,萧亦这么高大,更是半蹲着,后背也是弯的厉害。“没错,是任少帮我布的,旁边几个都是死门,都设了机关,唯独这处是生门,但你们也要小心,我让你们不要碰的地方,万万不能接触。”萧亦一壁朝前挪动,一壁与阿 苗还有东哥嘱咐。 东哥道:“盈雪庄幕后的东家竟然是任少?” “嗯,不然我怎么可能在这边埋炸药,还把……她带出来。”萧亦承认了。 任少? 东哥与萧亦对话中的任少,阿苗自然知道是谁。真是归云斋的少东家! 他们归云斋做酒楼是老字号,所以阿苗才瞅准了归云斋,让姜三郎与他们合作卤料生意。 想不到,归云斋竟是亦正亦邪的,明面是酒楼,暗地里,竟是盈雪庄的主人。 三人顺着石洞左拐右拐,终于到顶了。 是一个四方形的地下空间。 萧亦对阿苗道:“你站在这边,别动。”就上前在周边的石壁上摸索。 原来他是在一处暗门内找铁链做的梯子。阿苗相信,若是不明所以的人,来到这边,乱走动,或者乱触碰,必然又有机关。 一环环,一段段,都精心布置。 萧亦做了太子,得到了任少的全力相随。归云斋、盈雪庄,乃至整个任家在华国经营百年的脉络,都为他效力了。 第304章 他的立场 萧亦站在梯子旁,对东哥道:“东哥,你先上去。” 东哥没有二话,直接就往上攀,其实也没多少阶梯,就碰到了头顶上的铁栅栏。 东哥咬牙往上面一顶,铁的栅栏门就往上打开了。 东哥爬上去后,对下头唤道:“是个炉灶,这暗道修得,也就任少会这么弄了。” 萧亦又让阿苗上去。 阿苗清楚,他让自己走中间,是怕她跑了。但是这会子,她就算会离开,也没有任何可以离开的机会啊。 待三人全都穿过炉灶做的地穴出口后,萧亦让东哥将铁栅栏下头的堵死,又把大锅架上去。 做完一切,萧亦才领着东哥与阿苗出了这间灶房。 阿苗这才发现,这儿竟是临街的宅子。 且这个宅子的窗户往街上望去,正是通往盈雪庄的青石路面。 适才她好像与信王就是站在那个铺子前说话的。 街道上早已一片凌乱。皆是四处惶恐奔跑的人们,也有从盈雪庄得以逃生,狼狈不堪的被人搀扶着。 受惊的马儿,尥蹶子不受控制地四处奔跑,撞翻屋舍摊子,整条街道都毁得差不多。 阿苗看着那些个头上都是血的人们,心里说不出滋味:“你不该这样,里面那么多人,都是……都是无辜的。” 现在想来,如果都是萧亦安排的这一切。里头多少人都是无辜的,他罔顾人命,冷舞、洛洛也不知生死? 想到这些,阿苗心都绞痛起来。 萧亦这么做,就是为了将她拎出来,煞费苦心,却连累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萧亦看着阿苗泪眼盈盈,嗫嚅一下,试着解释:“留在那边的人,都是知道底细的,坏事儿没少做,好事没做过,贪图宝物,真相信有什么玉皇,死有余辜!” “不是全部都该死,就算没有好人,也有人可以悔过的。”阿苗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是菩萨心肠,不是仁慈得可悲。 洛洛与冷舞与她朝夕相对,焉能没有感情?她们并不是恶人,只是……只是属于信王府的婢女?就该死吗?就死有余辜吗?可能在萧亦眼中,就是这样。 这是他的立场。但是阿苗的立场,看见的冷舞、看见的洛洛是已经有了感情的亲人。 她如何能够接受? 就算信王与朝廷迟早会有一战。但信王待她的一切,是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她的。若是没有信王的善待,她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信王是为她寻找金凤宝玉,才会去盈雪庄的。如今盈雪庄被炸成废墟,肆意燃烧的火海还没有灭去,若是还活着,没准会留在那些坍塌处搬着木有,刨着地来找寻自己。 想起这些,阿苗若是无动于衷,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阿苗看向萧亦,想问他,知不知道信王是死是活? 但是对上萧亦的眼睛,她竟无语凝噎。只因他满头的血,是之前被男人还有小厮用花盆砸出来的。还有身上的的伤口,断剑还插在那儿,竟还没有处理。阿苗想质问他,想数落他只顾着私欲,罔顾了很多东西 ,但……都化作了心中的无奈,硬生生压了下去。 街道外传来大批人马进入的动静,靴履踩上路面整齐的步伐,除了军士,再没有其余可能。 原本对视的阿苗与萧亦都透过窗户往街道看去。 一队队穿着铠甲的士兵,有骑着战马的骑兵,有持着长枪的步兵,一队队从街上穿行而过,齐步奔跑着往盈雪庄赶去。 萧亦眯了眯眼:“信王带来的人马,比想象中的多。” 东哥则是在旁边的另一个小窗口,有了新发现:“看,盈雪庄方向有旗火。” 阿苗顺着东哥看去的方向,便瞧见天空绽放出来的紫色烟火。 “是信王搬救兵召集人马。”萧亦道。 东哥看向萧亦,“那现在怎么办,街上的这些兵是信王的,咱们怎么出去?” 此时,有大兵排着列队从盈雪庄折回,又分散四周,开始搜查周边。 萧亦道:“他们开始搜查了,很快就会搜到这边。”牵着阿苗朝后面走,“翻墙去后面。” 东哥立即跟上,这个宅子本来就是民宅,墙也不高,用椅子什么的一垫,就连阿苗这样的身量,翻到另一边也是轻而易举的。 隔壁也是一座宅子,比之前的略大一些,并排着两个小矮房,萧亦敲开一个紧紧关闭的残破门板:“发芽了,快插秧。” 一听就是暗号。 果不其然,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便是一身大红袍服的任少。 任少这人,阿苗只见过一面,还是当时的姜三郎为了与归云斋合作卤料生意的合作条款,领她去渝州城的时候见过一面。 就算已经有三年多,但阿苗依然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是任少。只因任少的特点太好认,虽然模样不见得出彩,对于轻微脸盲,见过的人容易忘记的阿苗,都会很轻易将他记住。这是因为任少一年到晚,都只穿红色绣金线的袍服。而 且他的脖子上必然挂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任少都已经是有好几个孩子的男人,估计现在比三年前又多了几个,但他依然是江湖上,或是商业届,唯一只穿红衣,戴金冠,绣金金锁不离身的那个任少——归云斋少 东家。 任少看了一眼阿苗,却也没有一直盯着,立即便拱手道:“殿下,随我来。” 原来这间屋子还有里间。 任少将几件袍服拿给萧亦,“殿下、东哥,换上。” 外头又有人敲门,听声音是两重一轻的节奏。 任少道:“自己人,我去看看。” 萧亦一直盯着阿苗,东哥看着萧亦的模样,拿着袍服识趣地到外间去了,出去前好为他们关好了门。 萧亦拿着衣服,并没有急着更换,像是被人施了法,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阿苗避开他的目光,因为太过灼热,太过……提醒道:“换衣服,敷药吧。” 萧亦这才有了反应,径直开始脱身上的粗布衣裳,并且开始扒掉脸上易容贴上去的那些褶子与老人斑点。阿苗心烦意乱的,目光在小里间不大的地方扫来扫去。 第305章 暗皿堂的底细 这份不自在,不知道是因为对冷舞与洛洛的担心,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与萧亦很陌生了,三年了,他不单单变了身份,性格也变了。 一切都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样子。另外还有一层是阿苗不肯承认的,便是不敢看向他,更不敢看他显露出来的胸膛,曾经那么的熟悉,每天夜里,都思念那个温暖又结实的胸膛。她以前很喜欢在他的怀里 ,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蓬勃的心跳,感受着他起伏的呼吸。那样的夜晚,总是睡得格外踏实。 而他现在惨不忍睹的满头满脸的血,还有腰上的伤口插着断剑,只稍想想,心头的肉都像被剜去一样,阿苗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她整个手都抖了起来,明明也是有情绪的,明明决定不要这个男人的。 就算他没有错,但是他也已经是太子,而楚嫣儿已经是太子妃了。在御花园的时候,她与楚嫣儿同时出现在他跟前,他才发现,那个与自己肖像的太子妃,并不是……曾经在互坝村与他共结连理的薛阿苗,但是……错认的三年,也已经没 法回头了。 更遑论现在还有信王,还有他的太子身份。 难道可以放下过去,而他抛弃朝中的一切,与她双宿双栖,远离这一切? 阿苗想了很多,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萧亦褪去衣服的时刻,早已发现她回避的眸眼,“为什么不看我?因为我不是你丈夫?” 他说这句时,无比的犹豫,甚至还有一丝哽咽与带着悲凉的质问。 阿苗没有回答,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回答你已经不是了。这句话堵在喉咙间,怎么也发不出来。 萧亦突然欺近,将她一下就扯进怀里。 阿苗下了一跳,想要挣扎却又不敢过分用力,害怕碰到他那柄断剑:“你赶紧换衣服,放开我。” 萧亦恍若未闻,大掌扣住她的下颚,整个人覆了上去,含住她的脸,吻干上头滚落的泪珠儿。 阿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萧亦变本加厉,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是真的要将她嵌进骨头里的那种力气。 阿苗想要推开他,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她招架不了。却换来了萧亦一下咬上了她的肩头。 肩上的噬疼传来,阿苗闷哼出声,牙关紧紧咬着,抬手拍他,只感觉他要将自己的一块肉啃下来似的。 萧亦终于松开,开始在她脖子上啃咬起来。虽然不像肩头那样真的咬,但是这般啄啃,阿苗原本就很娇嫩的皮肤,立即泛红,甚至被他啄出了清淤血点。 阿苗终于哭出来的,很疼,他是故意让她疼的。 可是萧亦像是听不到,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双唇已经游移到她的脸上,耳朵,头发。 他大口吸气,嗅吮着她发间的香味,还有身上独特的芬芳。 “他是不是也这样亲过你,抱过你,还脱你的衣服,你们怎么没生孩子?嗯?”萧亦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脸,一边啃咬一边质问,甚至开始脱她的衣服。 阿苗彻底恼了,一把将他推开,但是却因为力气太小,萧亦纹丝不动,而她却整个人重心已经不稳,还要靠他搂着,才站稳的。 “你放开我,你是太子,庄重点。” 萧亦呵呵苦笑起来,清隽的眉眼尽是苦涩,笑得很是讽刺,很是悲戚,更夹杂着对她从未有过的无奈与怨恨。 “你叫我什么?叫我庄重点?你疯了吗?”萧亦咬牙切齿起来,看见她满是水汽的眼睛时,又将后头要泄愤的言语给咽了回去。 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颊,这次并不粗鲁,相反还很温柔,拇指摩挲,为她揩去眼角流下的泪水:“别哭,对不起,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对不起了,总之,看见她与信王谈笑风生,笑语嫣然,就算他们俩都戴着那像鬼一样的脸谱面具,但是信王低头言语,她仰头回应,又扭头的一举一 动,他全都看在眼里。 信王蹲在她跟前,要背她。 这是有多恩爱啊?她还盯着那男人的后背看个不停,看傻了,看呆了?还是……看入迷,心里甜滋滋地在那偷笑? 萧亦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是怎么忍下的,还能理智站在宅子里,看着信王往前,这个傻女人,这个曾经是她娇娇媳妇儿的女人,一步一颠地追着那个男人。 他气啊,现在她还排斥他,叫他庄重?什么是庄重? 他好想哭,找了她这么久,带着一个楞楞的,傻傻的驱壳一样的假薛阿苗到处游走。 他想不承认那个模样像极了娇娇媳妇儿的女人是假的。 瘦成那样,除了五官,哪里都不像,直到一段时间后,他笃定,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娇娇媳妇儿。 可是,娇娇媳妇儿又在哪里? 茫茫人海,他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那一刻发现自己丢了媳妇儿时的崩溃,这三年来,是怎么渡过的?他都已经不知道了。 萧亦再次捧着阿苗的脸儿,“你回来就好了,没事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任少的声音响起:“殿下,要赶紧走了,暗皿堂人在搜这条街。” 萧亦抓住阿苗的手腕,似乎怕她再次离开,打开门,见到的是一脸焦灼的任少与东哥。 东哥道:“信王召集来了大批军马,足有五千人。” 任少又道:“想来信王之间进京,这些军马就隐在暗处,太子你没有发现么?”东哥焦急道:“说什么也太迟了,信王阴险,棋高一着,备了那么多人手现在露出来了,看样子暗皿堂看见那旗火就被召集着,现在也在搜人的模样。”东哥说着说着,目 光便看向了阿苗。 萧亦哼了一下:“暗皿堂是信王的人!” 东哥点了点头:“之前咱们一直查不出暗皿堂的底细,现在他们自己暴露了。” 任少催促道:“说这些都没用,赶紧走,马上要搜到这间屋子了。” 萧亦点头,拉着阿苗就往宅子的后门去。后门出去是小巷子,隐隐听得见外头搜查的官兵声响以及有人尖叫。 第306章 一刻都不放手 阿苗被萧亦拉着,一路朝巷子深处去,左拐右拐的,像迷宫一样。 越走越偏僻,终于拐进一个已经废弃甚久,破得出奇的土地公庙。 任少在土地公庙的神像后头的暗格处打开机关,神像前破损的三鼎石香炉下的一个密道口子被打开。 萧亦道:“任少去处理盈雪庄,那是你的心血,应付信王时候一定要小心。”“嗯,聚宝盆会装蒜的,我都安排好了。”任少对萧亦保证,又嘱咐道:“殿下记得赶紧处理伤口,你是我们的尊贵殿下,万万不能有所散失,不然,我们任家……怕是完了 。” 萧亦对东哥吩咐:“你去布置一下,务必要有太子启程回京城的假象,他们才会一路追过去,调离人马,信王携带兵马进京的事情,也会曝露。” 东哥反应过来,没错,信王迟早会知道太子来盘山镇巡查水利,那么怀疑到太子身上也是早晚的事情,干脆就让给他们个目标,以后的事情也好办很多。 任少道:“殿下赶紧离开,你放心,我们会应付。” 萧亦攥着阿苗,就这样走进了密道。 他们下去后,任少再一次把暗门关好。 东哥语重心长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事儿也……也太……”都不知道怎么说信王妃与太子妃是真假薛阿苗的事了。 任少拍了拍身上红色衣袍沾上的尘土,看起来也是满脸的无奈:“我也是昨儿才知道这事情,信王妃才是太子妃,当初救回来的那个根本就是假的。” “是信王劫走苗妹子,把她占了?现在太子知道了,就抢回来?”东哥一时半会儿,自然没想到荣国公府那边。 “这个抢来抢去还不是关键,是太子刚回朝,怎么将信王妃领回去?”任少说出自个儿最最担心的事儿。 东哥的面色一变,开口道:“殿下带着她远走高飞?” 按着萧亦对苗妹子的在乎,做出放弃一切,只为与她双宿双栖,这种事情,绝对干得出。 任少道:“先按着太子的吩咐做,我比你还急呐,太子失踪,皇上到时候查,查到任家头上,或者查到你头上,不是……” 东哥也叹一口气,后忧还一大堆呐。 *** 阿苗与萧亦再一次跳下去,这次的密道周边没有砌上砖,而是实实在在的地道。只有土,还有很多石子。是以,环境与空气都不好,潮湿还透着一股子恶臭。应该是死老鼠什么的,腐烂后的味道,一般情况下,这股子味道,阿苗是受不了的。这与娇 不娇气没有关系,而是她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很容易呕吐。 一路走过去,恶臭越来越明显。 阿苗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一路被萧亦攥着。 他很紧张,不是怕被信王逮到,而是怕她又消失了去。 哪怕在这地道里,她根本没路可去,萧亦都不肯松手。萧亦的情况也不好,他的头上有伤,被花盆砸破出的口子肯定不小,一路奔波到现在还没有验过伤。他为了做戏,挑的这两个东宫侍卫演戏倒是可以,但打太子这件事, 甚至是动真格的,还要用重物朝头部砸,不见血不成。这是萧亦下了死命令,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东宫这两名侍卫敢这么做的。 而腰间的这个剑伤,连剑都还没拔,每走一步,都是挖心剜肉一样的痛。 但萧亦硬是哼都不哼一声,紧紧拉着娇娇媳妇儿,绝对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了。 经过了这三年,他变了。 曾经,在山里遇见双头白蛇,他拼命,后来中毒,他觉得能死在娇娇媳妇儿的怀里,其实不错。当时是真的只有一个念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甘心。 而现在他不甘心了,他不要孤单,不要寂寞,不要不知道娇娇媳妇儿在哪里,做什么?是生还是死? 吃无味,寝难安的三年,只有一个信念,找到她,再也不分开。 多少次想掐死那个假扮成阿苗的女人,但她不能死,所以选择默不作声,引蛇出洞,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人,是谁安排的这一切,又是谁人在幕后主使。 时至今日,他有点儿清楚了,应该是荣国公府策划的一切。 阿苗被萧亦拉着,猫着腰往前走。 她此时脑子已经有些空白,只听到萧亦沉重且有些凌乱的呼吸声。“还要走多久?”阿苗询问,实则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不能洒逸地与这个男人说拜拜,从心里将他剔除,从此他是别人的夫,管他如今身畔的女人是好还是坏。谁让 他错认,当了太子,将她封为太子正妃。 说明这三年来,他一直当她是妻。 阿苗觉得,就算面容再相似,但细微处绝对是不一样的。 就像当初,她在雪山不得不装作楚嫣儿,别人兴许可以糊弄,但是紫簪乃是楚嫣儿身边伺候多年,她就自知糊弄不过去。 正因为有自知之明,没当成二十一世纪看过的穿越小说,女主骗过了身边所有人。 一个人的细节,或者身上有没有痣,声线,微表情,哪可能一模一样? 再怎么糊弄与瞎编说自己失忆,也是骗不过去的。 这便是阿苗不理解萧亦,还有伤心的地方。 但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是靠着非常人的意志力才坚持到现在,没有倒下。这个男人就是喜欢在她跟前逞强,明明支撑不住,还继续死撑着。“我好累,走不动了,好臭,到底多久出去啊。”阿苗哭着这么说,其实是担心他,但是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还爱他,不忍他难受,想让他处理伤口。他要拉着她,另一 只手还拿着夜明珠当灯火,身上的伤都不顾了,阿苗越来越看不下去。 萧亦转身,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不会很久,忍不住也忍着好不好?”大喘息着,说话都已经没法连贯了。萧亦从怀里拿出手绢,捂住阿苗的口鼻:“瞧我笨的,你最是喜欢干净,身上有臭汗都受不了,这里这么脏,都不懂得拿东西给你。” 第307章 他就是个傻汉子 手绢是丝绸质地,有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道,还有他踹在怀里染上他身上特有的类似青竹一般的淡淡体道,以及他身上的血腥味。 手绢覆上来的那一刻,阿苗泪如雨下,终于哭了出来。 因为他为什么不用这干净的手绢包一包头,处理一下伤口,却留着给她捂鼻子啊? 这个男人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啊。 现在对她掏心掏肺,可是他们还有可能吗? 他与楚嫣儿的三年,她能忘记吗?她现在的身份,他现在的太子身份,信王会甘心吗?事情捅出去,朝中的一切,宣明帝的怒火,一切的后果,他与她能承担吗? 阿苗是整个人没了主张,痛哭起来,三年了,她都没这么哭过,却因为这个汉子的一条手绢,她彻底的崩溃了。 萧亦慌了,将她搂在怀里,像以前哄她一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媳妇儿别哭,你一哭我就乱了。” 他何止心乱,呼吸也越发的凌乱,原本的喘息,此时已经微弱很多。 阿苗拿着手绢,借着掉落在地上夜明珠发出的微弱光线,找寻他腰际那边的断剑,好歹包扎一下,这么滴血,再大条的汉子,身上的血比人多也会流光的。萧亦发现了她的动作,闷闷地笑了:“傻媳妇儿,原来是担心我,我没事的,不会有事,我舍不得死。”就算死了,他会带着她与自己一起,身体腐烂后,骨头都黏在一起 ,这样,下辈子他一定还会遇见她,将她揣在怀里,一刻都不分离。 他是彻底变了。 曾经为了保护她,让她赶紧逃生,然后抱着必死的心,与双头白蛇抵抗的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死了,她跟另一个男人,双宿双栖吗?想都别想。 阿苗赌气道:“你先顾一下自己,不然你死在这边,我……我怎么出去?” 萧亦将她搂得更紧了,使得阿苗根本没法动弹,更没法将手中的绢帕去为他擦一擦腰上的血,然后捂住,让血液少流一点。萧亦又一次闷闷地发笑:“我舍不得死,也不会死,不然就便宜萧赫冉。”抬眸直勾勾地凝望着阿苗,微弱的光线,却不愿意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你不许再想他,惦记 他。” 这个男人——该死! 阿苗没有说话,以前他就是个温柔体恤的汉子,却也有霸道不讲理的一面。 当初一直说她喜欢读书人,对李家媳妇儿的书生弟弟有意思,冤枉得她是一头雾水。 现在他认出自己,也清楚她这三年一直做着信王妃。他心里的疙瘩,怕是永远也消除不了。 就算他们俩什么都不顾,躲进深山老林,开辟一个世外桃源,但心里的这个结真的会消除了去? 阿苗转而言其他,不再纠结,不再苦恼,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个臭得要命,人没法待的破地道。 “你到底撑不撑得住?”阿苗整个人抖得厉害,是心里发悚,并非这个封闭的地道环境,而是害怕萧亦撑不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够洒逸,不能说不爱就不爱,还是那么在乎他,之前做过的决定,早就瓦解了。 “没事,很快就出去了,我……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傻汉子,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却还觉得是她委屈。阿苗擦了擦眼泪,对他道:“那咱们赶紧出去吧。”赶紧出去处理伤口了。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还偏于原始,一个不好,伤口感染,成了破伤风,去哪里找抗生素治疗病发 的炎症? 急症都是能要人命的,能不能靠着抵抗力撑过去,都看天命。 阿苗心里急得不得了,像火焚烧着心口,灼痛灼痛的。 “嗯。小心些,别撞到头。”萧亦叮嘱道,就算说话已经很吃力,可他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 实际情况是他这么个大块头的个子,撞头什么的,是他吧。 阿苗跟在姜三郎身后,才将将要站起来,可是又跌坐在地上。脚踝与膝盖开始犯疼。每每寒症发作,都是四肢的关节开始犯疼发酸,肩部颈部也马上会有症状。然后是脊椎骨,再到全身关节,让她没法起身,只能瘫在榻上,吸进去 的每一口空气都很吃力。 咳嗽发热,又是马上会袭来的症状。 想不到,这会子犯了,疼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已经一年没发生了。 是今天太操劳了,在船上本就不比陆路,湿气大,又在盈雪庄折腾到了这处,压根没有吃药。 冷舞是有把她的药放进玉葫芦里带着的。因为阿苗喝药必须准时,加之现在这个地道又如此潮湿,又记挂着冷舞洛洛她们,却憋着不敢问萧亦是否知道具体情况。 心结加操劳,总归是将寒症给逼出发作了。 阿苗喘着气,暗恼自己这时候掉链子,舍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么? 萧亦察觉到她状态不对,转身搂着她:“怎么了?摔疼了,有没有撞到?” “我脚疼,站……站不起来了。”“你的脚还没好吗?你走路没有瘸啊,不是治好了?”萧亦的大掌抚上阿苗的脚踝处,曾经他日日为她按摩施针,就算三年了,他依然很娴熟,轻轻揉搓,捏压,“是这边吗 ?帮你揉一揉会不会好一点?” 阿苗摇头,不是那边,不是曾经瘸的那支腿儿,而是她如今已经跟一个残破的灯笼一样,五脏六腑都受损了,没有好生将养,定时灌下汤药,根本就是个废人。 现在想想,她连与他去深山老林躲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没有很好的治疗,她就是个短命鬼。 阿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子骨像是随时都会凋零的残破败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经不得风雨。 在王府里被人伺候着,泡着汤池,吃着名贵的汤药,还是医术精湛的大夫专门研制出来的。 没犯病时,能跑能跳就像是假的一样。没了很好的温室呵护着,她就是个废物,只会拖累人。萧亦发觉她身上很凉,全身都在一个劲地冒着虚汗,豆大的汗珠子一滴滴落下来,呼吸也凌乱,甚至……甚至四肢都在打着哆嗦,不是冷得哆嗦的那种,而是咬牙隐忍着痛苦。 第308章 低估了信王 “你是不是受伤瞒着我,伤在哪里了?”萧亦急促地在她身上摸索,寻找她会这样子的原因。 “不是……”阿苗的声音有些发颤,显得有气无力的。 全身开始犯疼,也很酸,特别的难受。以前变换季节时,她也曾这样。阿苗道:“我歇一下,待会儿就……”拿起手上一直攥着的手帕,含着泪,祈求道:“你的伤……”想让他先顾一下自己,可是真的说不出话来,胸口闷得厉害,像是一块大石 头压住一样,喘气都困难。 萧亦急坏了,“你管我做什么,你究竟是伤了还是病了?” 阿苗喘着气,急促气短起来:“你……你先出去,再来救我。” 阿苗的泪珠儿一颗一颗往下掉,整个脸颊都是冷汗浸着,这会子,已经分不清泪水还是汗水。 她心里急得要命,她犯病而已,寒症病去如抽丝,好歹不会让她短时间内毙命。苟延残喘也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可他现在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没有伤及要害,拖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流血流了不少。又不是有输血的医疗科技,在这时代缺血是要命的,就算没要命,补回来也是长时间 的。 一个人的身子骨不能伤到根,不然再年轻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就比如她,这个身子也没几岁,却已经比八十岁老人家还更不中用了。 阿苗推开萧亦,是说不出话,用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叫他赶紧先走。 她真的很疼,却……却不想让他看着这幅模样的自己。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萧亦拍着阿苗,也是很慌,她怎么会突然就这个样子,倏地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中毒了?谁给你下毒?” 也算是毒吧,寒毒入骨。阿苗摇了摇头,“生病,我病没好,发烧身子还虚,不是太后寿宴都……都没去吗?” 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 萧亦的手放在阿苗的腋窝下,像是要抱小娃娃一样,“我一定带你出去,寻太夫。” 普通大夫有什么用?御医都不一定有法子。这是阿苗在雪山上,听徐医官说的,她相信徐医官。 就在这时,地道隐隐有些动静,是有人跟过来了。 “殿下,是我,你在前面吗?。”传来的是东哥的声音,显然是听见前头有人,试着问一下。 “嗯,你快来,她病了,病得不轻。”萧亦急急求助道,他素来沉稳,自打阿苗出事后,就清冷不爱言语,也不愿意笑,但也没像这一刻这样在人前不知所措的时候。 须臾后,东哥终于追上了他们,先急急说着前来的原因:“殿下,快与我回去,那一头的出口是归云斋的酒楼库房,但是……都是信王的人,万万去不得。” “他们在搜查归云斋?”萧亦思忖一下,觉得不对,若是信王搜查,搜不到就会撤离,可东哥不是让他迟一点出去,而是说万万去不得! 东哥解释道:“信王何止拥有暗皿堂,整个码头,甚至整条街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信王府多年来潜伏在这儿的。 “你是说着盘山镇的码头,根本就是信王府的?”萧亦真真没想到,“信王太狡诈,控制了盘山镇码头,若是篡位,倒是个好用的地方,司马昭之心终是掩不住了。”东哥道:“这都是为了寻信王妃。”说这句时,眼睛瞥向瘫靠在旁边的阿苗身上,发现她是真的不对劲,赶紧道:“咱们赶紧回去,任少在入口等着,土地公庙暂时还算安全 。” “嗯。”萧亦已经把阿苗半搂半抱在怀里,轻声道:“你坚持一下,咱们回去,回去就去寻大夫。” “我不会有事,你别担心。就是走得慢一点。”阿苗试着抬脚,不就是酸与麻还有痛么?又不是没有过,没时间矫情。但是心要逞强,却不是身子骨经得起逞强。 阿苗试着抬腿,疼能忍着,但……腿不听使唤,没力气抬起来。 萧亦搀扶着她,将她背在身上,而他几乎已经是在地上爬了,匍匐着朝前。 阿苗急哭了,“你的伤。” “我们赶紧出去,你治病,我治伤。”萧亦咬牙往前。 东哥跟在他们的后面,瞧见这模样的萧亦,鼻子与眼睛都开始泛酸。 萧亦又道:“媳妇儿,别哭,我没事,别哭。”他感觉到她禁不住的颤抖,还有默默抽泣,焦灼地安慰着他。 “你别说话了。”阿苗咽了咽口水,理了理气息,才强挤出这几个字。 省省力气,顾顾自己吧。这才是阿苗心里真正想说的。 这一段路,萧亦爬得格外吃力,因为地洞的空间有限,原本就是俯身几乎是蹲着朝前的。现在她没法自己前行,也没空间让他背着或者驮着她走,更不舍得用拖的姿势,如果拖她出去,身子磨在地上,会很疼的。她疼,他的心更疼。是以,萧亦才选择趴在地 上,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爬着回到了破旧的土地公庙。 好半天才回到这个地道的入口处,任少等了许久,好容易才瞧见人出来,赶紧接应:“怎么那么慢?”还以为他们被信王发现了,东哥追过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瞧见萧亦面目全非的脸,还有手掌手臂,以及之前腰际上的伤口,就算换了衣服,烂肉什么的,已经黏在了衣服上。 任少目瞪口呆,什么言语都哽在了喉间。 东哥爬出来,瞧见任少的模样,强忍着苦涩的心情,提醒道:“别发呆,赶紧的。” 任少反应过来,对萧亦道:“盘山镇的码头上的工人、还有摊主商贩,看起来是平头百姓,实则早在十年前甚至更久,就是信王府的细作了。” “那你归云斋现在也是他的了?”萧亦发问。 任少道:“厨房加客房,上上下下几十个伙计,估计一半以上是他们的人。” 萧亦眯了眯眼:“是孤低估了萧赫冉的本事!”东哥站在土地公庙通往后头的角落侧门那边,挥手让大家过去:“现在不能出去,只能躲在这儿不出去。” 第309章 狡兔有三窟 萧亦将阿苗抱起,顺着东哥的指引,往后头走去。 原来任少在这里修有避难所。按着之前的计划是,从破土地公庙的地道走去靠近码头的归云斋,然后又从后门出去,顺山路翻过两座山,在下一个镇上乘船离开。现在这个计划不可行了,就算东哥放 出太子一路赶回京城的障眼法,如今发现盘山镇等同信王的老巢,人手多得很,一部分去追太子,依然有人手这边继续搜寻,还是天罗地网地到处搜寻。 所以东哥才会抓紧时间下了地道,将萧亦与阿苗追回来。 相比起来,躲在枯井底的石室里,暂时是最安全的选择。 是的,这个避难所是一间石室,修建在破土地公庙的后头枯井底处。 从上头往下看,枯井就是枯井,里头一滩死水脏兮兮,乌黑黑的,还有一根树杆插在里面,废了不知多少年的枯井。 殊不知,斜斜地插在井底腐烂树杆,是为遮挡住枯井后的一个洞穴入口。 入口不大,但钻进去后,别有洞天。 阿苗进来后,分析一番,觉得这是任少给自己留的逃生路径。 盈雪山庄那一条密道,是逃出来的一条路径。 而适才的地道,则是任少准备着归云斋出事的话,他好逃到这处破败的土地公庙,有个暂时避难的石室。 这是玩的是狡兔三窟的戏码? 不是任少喜欢挖坑,而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没错,任家既然经营白道上的归云斋酒楼,又暗中经营销赃、黑市交易的盈雪庄,且盈雪庄乃是做黑市交易的拔尖黑商。即是这样,有胆子这么干,就要存着随时被朝廷 歼灭的可能。 贪图暴利才铤而走险的,那么承担的风险自然是巨大的。 萧亦将阿苗小心地放在石屋角落的床榻上,又打开旁边柜子,取出里头盒子内存放的被褥,以及帘子。 被褥是给阿苗盖的,帘子则是马上挂起来,隔开东哥与任少的视线。 不然阿苗躺着,东哥与任少这两个大男人瞧着,就算阿苗没力气不自在,萧亦也不舒坦啊。 幸好任少这儿备好的物件很是齐全。粮食、清水什么的,就不用说了,生活用品都准备得很充裕,比如现在挂起来的帘子,不然萧亦就是想讲究,也没法讲究。 萧亦一言不发,就是张罗着阿苗这边,轻声询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阿苗摇头,又推了推他,是让他赶紧处理伤口,身上除了旧伤,还有为了背她出来,爬地板磨出来的新伤,简直已经是个血人了。 东哥看不下去,祈求道:“殿下,赶紧止血吧,不然……”说到这边,他竟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说,你不顾自己,弟妹也看不下去,如何能安心呢?可是他意识到,称呼“弟妹”已经不合适了。就算萧亦还将他当做兄弟,可他也不敢再当萧亦是曾经的姜三兄弟了。萧亦不讲究身份悬殊,还记着曾经的交情,但他总归要有自知之明吧,岂敢真的与太子殿下平起平 坐? 不能叫“弟妹”,叫苗妹子也不合适啊,她是太子之妻,萧亦心尖尖上的人物,又如何能被自己唤成妹子呢?称呼信王妃,更是不合适,这不是戳萧亦的心窝子么? 东哥翕动的嘴巴,嗫嚅着,却又始终没有说下去。任少看出他的尴尬与顾忌,帮着道:“殿下这模样,让关心你的人如何安心,她现在还病着,你不顾自己,如何照顾好她?瞧见你这样,病又更重了,是担心你而生出心结 。”任少的嘴皮子不愧是生意人,说出了东哥的心里话,而且让萧亦一听就明白,还没有如何称呼阿苗的尴尬窘迫。 萧亦点了点头,开始褪去自己身下破得不成样子的衣袍。 石屋里存的水是活水,从墙壁修葺的石雕仙鹤的口中有一股极小的水流,缓缓滴落在地上的半人多高的青瓷水缸。 水满则溢。从青瓷水缸溢出的水也是顺着稍微倾斜的地势,流到石屋的另一个角落,顺着那里的方形下水口排出去。 是以,这些水是很干净的,可以食用,也可以用来为萧亦擦去身上的血渍。 东哥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为他擦着。 有的血已经凝固在伤口上。 而胳膊这些个地方,新磨出来的伤口,里处也嵌了不少沙石与黑土。 伤口里不管有什么,都要先清出来再涂药,防止发炎。 待身上大致都处理一番,任少取了一些麻沸散,撒在萧亦腰际处的伤口上,最重的伤便是在这儿,刺穿整个侧腰,等于是有一个大洞。 “我先弄出这断剑旁边小石头和土,再拔剑!”不然……拔了剑,石头什么嵌入更深的伤口里,就麻烦了。“你们看着办,我没事。”萧亦自打脱了衣服,任由东哥为他处理,而他则是坐在帘子前,胳膊穿过帘子,抓着阿苗的手儿。而视线,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帘子,就像 他可以穿过帘子,清楚地看见阿苗的脸庞一样。是的,萧亦确是看见了阿苗的脸庞,不过是适才将阿苗放在榻上,印在他脑海中的那一张苍白得像白纸,满头满脸还在亦是泌着冷汗,唇色或黑或紫,一看便是病得不轻 的模样。 她为何是这样的? “任少,你赶紧帮我寻老酒鬼来。”萧亦突然命道。 老酒鬼是萧亦进宫前认识的一名好友,嗜酒如命,医术了得,自打第一天认识他起,萧亦便一直叫他老酒鬼。 任少为难,若是寻大夫可以,早就去寻了。更遑论老酒鬼这会子在哪里,他压根都不知道啊。东哥道:“所有的大夫不是躲起来,就是已经被人拉去出诊了。”盈雪庄坍塌爆炸,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死的人不多,伤的残的还是有的,盘山镇上的大夫有几个,算都算 得到。任少道:“我这边有一些常用的药,人参也有,要不先拿出来用。”他也清楚阿苗看起来病得不清,所以连人参都想到了。 第310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阿苗唏嘘言道:“我暂时用不得人参。”她虚汗一直出,虚成这样,受不得大补的人参。 “羊肉汤里加全当归,红枣、黄芩、党参、枸杞……”阿苗喃喃念叨,又自嘲道:“我也是笨,这会子哪里有羊肉?” 萧亦的嗓音有些哽音:“你究竟是什么病?不是毒,怎会这个模样?” “没事,就是体寒,虚得厉害,有姜的话用姜水敷敷关节就不疼了,没有的话,温水也成。”阿苗这会子歇了一下,终于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依然疼得厉害,喘得厉害。 任少立即道:“我知道了,我先出去弄药去。”嘱咐东哥,“你先照顾好殿下,我试着去归云斋看看,老酒鬼究竟是躲起来还是醉在里头了。” “嗯,你小心些,别暴露了底子。”东哥道。 “安心,我比你更在乎自己这条小命,还有我任家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 *** 阿苗与萧亦在石室里一待就是三天。 东哥为萧亦处理好伤口后,便出去查探情况,总不能困在这儿不出去吧?是以,他为了萧亦,等于是在信王眼皮子底下找寻萧亦离开这里的机会。 宣明帝清楚太子失踪的时候,信王必然已经知道太子来了盘山镇! 是以,信王会趁着宣明帝派遣来寻太子的大军赶到之前,就算把盘山镇掘地三尺,也要将太子揪出来。 事实上,不用等到信王暗中缉拿太子萧亦,便已经把盘山镇的地界翻个底朝天了。就算收到了太子萧亦也在盘山镇的消息,是奉了宣明帝之命前来视察水利的,信王也是没有一丝意外,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揣测,让太子萧亦的主谋歉意得到了证实而已 。 只是在信王看来,捉拿萧亦还不是当前最最重要的事情,找寻信王妃,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整个盘山镇,乃至附近山头,是搜了又搜,各处可以通往外头的路口,全都驻扎了人马,是以,信王可以确定,萧亦还在盘山镇,而他的小狐狸信王妃,也必然还在盘山 镇内。 “萧亦的本事没多大,躲起来的功夫倒是极为厉害。”信王听着少铭等人汇报的消息,压抑在胸口的焦灼火焰燃烧得更加彻底。 三天了,整整三天,盘山镇的一切尽在掌控,都还没将萧亦,还有小狐狸找出来。 一时疏忽,觉得盘山镇里不会有大事发生,结果……每每想到这儿,信王都自恼不已。 少铭低着头,清楚信王十分震怒,也继续思寻自己哪个地方没有搜查与找寻的?究竟是哪里遗漏了?不可能遁地了去。 信王再次下命:“少铭,你再去地牢,那些还活着的疑犯,就算误杀,也要揪出蛛丝马迹,再拖下去,王妃没有驱寒的药物,支撑不了太久。” 信王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不大一样了,看似平静,依然如寒风凛凛,气息已经没有平日里的沉稳了,只是他掩饰得极好,不让他微颤的嗓音让人察觉而已。只要想到小狐狸已经犯病,甚至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胸口就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从未有过的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他清楚,这是他为一个女人动 情后,为她的担心与牵挂的一份情绪。 原来这就叫牵肠挂肚。 萧亦!不但与你是政敌,更是情敌,你有了太子妃,还敢打你七叔妻子的主意,你这么设计抢走七婶,大不敬的不伦行径,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报——”门外有名侍卫前来。 少铭拧着眉看向他:“找到王妃了。” “不是,玄字号哨卡那边来报,荣国公府楚世子带着皇上的手令前来察看,这会子人应该到镇上了。” 信王倏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案上:“楚函,你还来送死?” “王爷。”少铭盯着信王按压在桌面上的手,担心不已,“你的伤……。”拱手请求:“王爷要爱惜身子……” 信王恍若未闻,拿起剑架上的佩剑,大跨步就朝外头走去。 少铭立即跟上,知道信王这是要亲自擒拿楚函了。 楚函奉了皇命前来盘山镇,满朝文武皆知,若是有个好歹,信王岂不是? 只是……信王此时已经没了理智,竟然全都不顾。这正是少铭在信王妃失踪后,最最担心的事儿。 而另一边的楚函,此时已经站在了归云斋内。“任少东家的眼光不错,这儿居高临下,既看得到热闹的码头船只,又不会嘈杂,看日落山水环绕,还有美酒佳肴,难怪你归云斋的生意会越做越大。”楚函一袭月牙白长 袍,雪白的长发挽起一半,另一半则披散在肩后,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扶着窗台,远眺着周边景色。 “楚世子谬赞了。”任少恭谨地立在雅间内,妥妥一个商人对待尊贵人儿的恭敬模样,且还恰到好处显出了他有些惶恐,战战兢兢地接待这位来自京城荣国公府的世子爷。 楚函转过身子,这么背光站着,任少心内倒是有一些小感慨。 上回见到这个楚世子,俊朗非凡,气宇高华,怎么才几个月没见,就满头白发?没听说荣国公府出什么大事儿,怎就令这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男儿郎一夜华发? 不过皮囊好就是不一样,看起来倒有点儿道骨仙风的味道。 楚函缓缓踱步任少身边,在任少周围绕了一个圈,像是将他周身打量个遍。 “你身着红衣,带着金锁,世人皆知,但不为人知的是,你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在太子还为草民时,你们便是合作伙伴。”楚函噙着笑,不疾不徐地道出这句事实。 太子萧亦的姜三郎身份,京城之中的勋贵人家,唯有楚函一清二楚。这是任少知道的,遂也没有被这句话惊到。 任少道:“草民一届商贾,认识的人倒是数不过来,楚世子您说的是回朝不久的亦太子么?”“不是他还能是谁?不用在本世子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里的人已经被本世子轰出去了,信王是听不到你我的谈话。”道完这句,楚函凝了一记甚为凌厉的眼锋,满怀告诫之意地审视着这个二十余岁的老江湖——任少东家。 第311章 信王已经疯魔 任少佯做偏头想事情,看起来就是绞尽脑汁的模样。片刻后,任少道:“太子曾是草民,楚世子说草民是认识的,这说的什么话?草民若是认识太子殿下,还不高兴得躲在门背后偷笑,再去感谢佛祖,是我任家祖坟冒青烟, 才有这等造化!”这是装蒜一开始,就要装彻底。反正就是按着太子殿下的吩咐,不在楚函跟前承认,他与萧亦还有联系,甚至誓死效命。大不了承认与姜三郎的关系,但是姜三郎却早就 在两三年前失踪至今,生死未卜。这就是任少要让楚函知道的事实! 楚函勾起一抹笑,看起来极为不屑他的言语。“本世子是来送药的,她的身子不能停药,且寻常治疗寒症的药保不了多久的命,若是托久了,不但之前将养的前功尽弃,还能不能续命,都成问题。”楚函道完这句,目 光再次释放出威慑,沉肃道:“你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吧?” 任少心惊,只因他明白楚函这厢说的她是谁人。楚函将之前搁在茶几上的药拿到他跟前:“这也就是十日的量,她一日需要三贴这种药,一贴药煎两次,按药方上的时辰分六次服下,另外白纸包的药,一贴只用一次,下 红糖生姜还有红枣与羊乳,睡前服下。”楚函沉吟须臾,见任少闷不做声,又再次道:“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她犯病时,还需依赖兑了药草的温泉汤池水浸泡驱寒,所以她现在非常精贵,经不得被人随意带去乡 间野外。” 任少的眼珠子微微闪动。 楚函知道他是听明白了。楚函又一次开口,“太子若想要为她续命,离不开权势与财富,权势是为了拥有她,财富则是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连财富都买不到的心力去保护她,才有机会不 让寒症夺去她的性命。 任少这会子知道,阿苗的体寒之症怕是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药石无医全看天命。体寒必然体虚,体虚到一定程度,什么病症都会找上门来,是以,体寒的人不康健。而听楚函的意思,加之他原本就知道阿苗发病,自然是清楚,阿苗的体寒之症是极为 严重的地步。 楚函又道:“我说这些,是让你明白,太子不做太子的话,是没能力让她活下去的。但是反之,他继续做太子,目下是与她相守的时候吗?” 这句大白话,任少焉能听不出来? “所以为了她考虑,也为了你效忠的太子殿下考虑,更是为了你任家上上下下的一脉性命。”楚函说到这边,话语停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好好考虑清楚。 就在这时,归云斋紧闭的大门已经被人撞开,巨响传来,楚函与任少走出去看清楚。 信王持着佩剑已经闯进了归云斋。 楚函也是带着兵马的,不然也不能将原本驻守在归云斋的信王人马给轰走,制造出自己与任少谈话的机会。 楚函对信王还算了解。就算信王此时看起来不是怒气冲冲,但他眼睛里的那抹蕴意,还有他握住剑柄泛白的手掌力道,已经让楚函清楚,信王怒火滔天,不是被萧亦的暗杀激怒,是阿苗被带走 ,至今还没寻到人的无垠怒火。 楚函与信王交手不是一天两天,暗杀信王的事儿,不单单他楚函做过。 是以,信王也该习惯了,甚至很沉得住气,可以慢慢部署,暗中筹谋,将仇人在十年后斩杀,寻找最为妥当的报仇方式。 这才是信王的做派。 不曾想,阿苗不见了,会让楚函瞧见这么怒火中烧,甚至很冲动,亲自来擒拿自己的信王殿下。 楚函又是嘲讽又是告诫地对信王说道:“臣奉皇上之命前来盘山镇,下榻归云斋,清掉闲杂人等,惹得王爷您盛怒,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莫要与臣计较。” 信王如秋风的嗓音随之响起:“楚世子奉命前来,但本王怀疑你是之前行刺本王,甚至在盈雪庄埋下霹雳火炮的逆贼,自然要亲自缉拿!”“臣刚刚来到盘山镇,信王殿下诬陷起人来,也该有证据不是?”楚函依然很沉着,俩人这般你来我往,而身边护卫实则皆已经靠在各自主子的左右,全都拔出武器,随时 准备一场大战。 “是么?谁说你是刚入的盘山镇?本王的人为了缉拿逆贼,这两天,是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好霸道的信王殿下,守着各个入镇的路口是你的人,真是要怎样就怎样,全凭你这一张嘴。”楚函哼道,复又提醒道:“就算信王殿下在盘山镇的人手多得很,但也不是所 有人都是你信王殿下的人,光天化日,你想为所欲为,将本世子剿杀在此,难道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杀光这镇上所有的人吗?” 信王嗤笑一下,“本王现在就让你知道,杀你,不需要屠镇,本王既然敢杀你,便不怕留下诟病让人说道。”扬手让少铭等侍卫上前,擒拿楚函。 楚函身边亦是有二十名侍卫,皆是一等一身手的死士。 两边人马在归云斋内大打出手,信王毅然是杀得最为凶猛的那个。 他是见人就砍,本就武艺不低,带着泄愤式的出手,又有少铭等高手护在身侧,接近他的都很快被击退,甚至被信王刺伤或是一剑封喉。 信王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楚函而去。 楚函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并非他们能力不行,而是信王带来的人手太多,且不是一般软腿的虾兵蟹将。有理智的信王,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的。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楚函来了盘山镇,出个意外,必然是信王为之,这便是大罪一桩。哪怕宣明帝斩杀朝中重臣,都 要有诸多的顾虑与考量,只为了服众。 可见信王现在已经是疯了,压根是气上心头想要杀人,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楚函来到盘山镇,清楚要与信王辛苦周旋,却没料到信王为了阿苗会愤怒到如同莽夫,没了冷静与沉着。“全都住手,退下。”楚函知道不敌信王,就算死,他今儿也要死的硬气一些,不需要这些效忠的侍卫白白送死。 第312章 寡情的信王都崩溃了 这些忠心耿耿的死士,是荣国公府花了诸多的心血栽培多年,均为不可多得的将才,活下去,才是荣国公府的助力,而不是将性命白白葬送在这儿。“世子。”几名还在抵御的侍卫齐齐惊呼起来。只因他们清楚,世子这是让他们自个儿拼杀出去,保住性命。因为信王的要擒的人是世子,世子知道在劫难逃,才命他们留 一口气,为他报仇也好,为国公爷继续效力也是! “退下!”楚函发出死命令,眸中散发出来的那抹厉色,是让他们不许违抗。 侍卫沉痛,也清楚再不服从,以世子的性子,将会当场了解了自己。 他们悲愤地朝外冲去,拼出血路时的表情甚是悲痛,有自恼,有为难,有不甘这般逃生的千万种没说出来的言语,还有无颜面对国公爷的羞愧。 信王的剑瞬间便架在了端立在原处,束手就擒的楚函身上。 信王微微眯着天生媚态的眉眼,讥讽道:“小人的做派在人后,人前又装什么大丈夫?” 楚函并没有惧色,反而更加的淡然:“我是信王妃的哥哥,就算她不认我,但是我们身上流着同样是楚家的血,信王这般鲁莽,就不怕我妹妹心中会有心结吗?”“本王早与她说过,有些事儿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难受也要受着,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养身子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信王说完这话,想起小狐狸此时应该犯病,心口突然 被什么抽打一样,窒疼得紧,于是抬臂挥起长剑,在楚函身上划下一刀。 楚函洁白的衣袍上立即被锋利的剑锋划破,同样划破的皮肤渗出来的鲜血也渐渐溢染在洁白的袍服之上。 “一剑捅死你,太仁慈了。”信王道完这句,扭头对少铭命道:“将他捆起来,挂在盈雪庄的废墟前,鞭挞致死,暴尸三日。” 少铭上前欲言又止,对上信王的眸光时,只能暗暗叹气,继而领命。楚函被五花大绑着,捆在一个写着罪该万死四个字的树干上,有把粗壮的树干立在牛车上,一路鞭子抽打着上头的楚函,沿着盘山镇的主街,拉到了烧得乌七八黑,一片 狼藉已然成了废墟的盈雪庄的门前。 昔日的盈雪庄屹立在此,堡状的环形建筑,占地颇大,如同一个巨大的交易广场。一座座楼房建在中央,不同层次的物品开启不同层次的交易楼。 前几日还歌舞升平,今日便成为过去。道那聚宝盆敛财如造银子的速度,也成为了过去的一个传说。 楚函被高高悬吊起来,挂在半空中,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抽打得没有完好的地方。原本白色的衣袍已然看不见白,尽是鲜血淋淋,不见完好的皮肤。 又是一阵鞭刑伺候,啪啪作响的鞭子在空中一次次挥起,在半空划出弧度时,让站在周遭的百姓都闭起了眼,不忍再看下去。 这些个百姓甚至不知道近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觉得一下变了天,打仗了还是怎么的? 盈雪庄骤然出事,整个镇就被封了,日以继夜,不厌其烦地反复搜查,一次次被人传唤到这片废墟前,盘问了又盘问。 不少可怜的人,都被鞭打得奄奄一息,这还是好的。旁边堆积起来的尸身,更是触目惊心。 三天下来,人心惶惶,只要一有机会,他们都在拜天拜地拜祖宗,祈求保住自己与家人的小命。 这会子,他们压根就不想站在这儿,看人砍头行刑的事情,不是谁人都喜欢凑这种热闹的。更遑论是这等非常时期。 只是信王爷又一次发话,他真真是暴虐得比魔鬼还可怕的人。 看见被吊起来鞭打的楚函,围观的百姓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是信王要告诉所有人,这疑是刺杀信王的重犯,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的待遇。楚函像是感觉不到这一遍遍嵌进肉里的鞭打,仰天大笑起来:“呵呵呵——萧赫冉,你也有犯傻的时候,哈哈,这是你失败的开始,哈哈哈……所以你永远都没法成为飞龙 ,只会自掘坟墓!” 是的,没了理智的信王,就是等同自取灭亡。 阿苗真的是个惑世女姬,连信王如此寡情的人,都为她崩溃了心房。 楚函的一番话,引来了更加残酷的鞭打。 啪啪啪的鞭声响起,围观的不少人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这个可怜的楚世子,很快就会没了声息。就在大家觉得楚函坚持不了多久的时候,楚斩天领着大批人马,怒气冲冲地往这边冲来:“皇上圣旨在此,彻查盈雪庄爆破之事交由本国公全权处理,若有异议,皇上准臣 先斩后奏!” 楚斩天这次带来的人有宣明帝的锦衣卫,还有京郊大营出动的三万将士,现在整个盘山镇正在被三万禁军包围着。 太子失踪,宣明帝震怒,焉能坐视不理,后头一起前来查找太子的人,还在继续赶到。 不出意外,宣明帝也已经准备出宫,会亲自前来。 谁知楚斩天才抵达盘山镇的路口,便收到了楚函命悬一线的消息。当即不顾还没痊愈的伤势,提着长戟,便往盈雪庄废墟一路杀了过来。 少铭瞧见楚斩天的一刻,便清楚盘山镇已经不是信王一手遮天了。但信王殿下此时不在这处,他也不能给信王丢人,乖乖将楚函交出去。就算少铭也觉得信王这么对待楚函,有些不智,太过冲动,但……目下应对楚斩天的态度关系到信王 的威严,更是让信王日后被宣明帝质问追究时,为自己辩驳的底气。 少铭道:“皇上有旨,末将不敢不从,但此人乃是重犯,是前日盈雪庄之乱的疑犯,王爷为了震慑,维护皇家颜面,才会当街施刑,威慑那些还有不良企图的歹人!” 楚斩天也是在沙场上威名远播的大将,焉能看见楚函挂在墙头被人凌虐还能面不改色,着冷静? 他懒得与少铭废话,军令下达:“少铭身为四品将军,却颠倒黑白,蓄意谋害楚世子,杀!” 驻守在盈雪庄旁的信王兵士毅然也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与楚斩天带进来的的禁军开始拼杀起来。一时间,整个场面成了战场。 第313章 牡丹花与山茶花 四处奔跑的百姓无助地躲避,尖叫哭泣着不知所措,无助而惊恐的呼声传出好远好远。加上两军对垒,厮杀声,刀剑相交的刺耳吱吱声,以及临死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眼前的这幕,将将回到船舫上的信王暂时还不知道,他从归云斋擒拿了楚函后,急急赶回船舫。 原因是有侍卫禀报:信王妃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船舫休息,等着信王回去。 信王快马加鞭,匆匆返回停靠在码头不远处的船舫之上。 “王妃在二层雅间歇息。”守在甲板上的婢女瞧见信王,立即跪下向信王禀报 信王面露喜色,撩起衣摆,三步并做两步,转瞬间已经站在了船舫的二层。待看清所谓的王妃时,信王心中的愤怒更是达到了极点:“是你!”楚嫣儿穿着男装,挽起了一头长发,赫然一副阿苗在外头时候的公子哥打扮。她的脸部也是精心易容过的,让略微松弛的肌肤并不明显,与阿苗更加相像几分。加之适才 上船时有斗篷遮着,便让人以为她是薛阿苗。 楚嫣儿独坐在这边等信王的时候,还一度觉得太过荒谬,自己才是真正的信王妃,竟要轮到易容成那个假货野种才能坐在这边。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信王斜眼打量着身前这个女人,不得不承认,她与小狐狸的面容很像很像。这般有意识地可以模仿,若是俩人站在一起,乍一看,真会被人认作孪生姐妹花。只是细看的话,这个女人更瘦,颧骨更显,下巴也更削尖,且看起来比小狐狸大了不止 五岁。 端看外表,小狐狸还像未嫁的青涩少女,而这个女人却像是孩子都生过的少妇一个。 信王这么带着强烈威压的审视目光,让楚嫣儿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很怕这个男人,也清楚这个男人这么看着自己,是在那自己与野种薛阿苗做个对比。 她最恨的就是这个,竟然让那个卑贱的女人长得与自己相似的脸庞。而且还要靓丽几分,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在宫里,人人说那个贱。种信王妃看起来高贵,尊崇,是因为她是荣国公府楚家的高贵血液。说她这个太子妃虽然容貌相似,但是气韵相差不止一星半点,因为太子妃出 身乡野,再想装作一朵精贵的牡丹花,顶多也就是路边的山茶花。每每想起自己听见别人的这句议论,楚嫣儿就想掐死那个野种薛阿苗。在御花园当众凌辱自己,还诽谤诬陷自己,而她呢?坐着信王妃,被信王照顾得粉嫩粉嫩的,不但 没有减少狐媚之气,更是让萧亦放在心尖尖处。 楚嫣儿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才是荣国公府的长房嫡出小姐,打小被人众星拱月地呵护着。就连在宫里不得势的公主,或是落魄的皇孙贵胄,都不能与她相比。 迟早有一天,她要站在最高处,俯视与凌虐这些个背叛自己,欺凌过自己的人!楚嫣儿心里的这份嫉恨,一日更比一日强烈。却又忍不住,让她想起薛阿苗那张与她神似的脸儿。她恨啊,为什么就是再如何精心打扮,都已经没法回到几年前未嫁前的 娇俏模样。为什么薛阿苗却可以一日更比一日美艳? 有时候女人家就是会钻牛角尖。人与人又如何能这样比呢?一个人显老还是显小,外在环境与经历可以影响,但也全看上天的安排。 就想二十一世纪的明星们,不竭余力地在自个儿脸上下血本,但不是谁都能够冻龄的。四十岁还想看起来与二十岁一般上下,告别PS,现实中的机会可能是千万分之一。 所以阿苗与楚嫣儿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俩人容貌相似,但是细微处,楚嫣儿经不得细看,只稍比较,差异便明显了。 这也是曾经几日不见,见到骨瘦如柴的楚嫣儿时,姜三郎没法一下怀疑她是假的媳妇儿的原因。那一刻的他心慌意乱,以为救出了媳妇儿则关心则乱,只以为媳妇儿病得不轻,再是康健的人儿,病得不成人形,姜三郎只想媳妇儿能够早日康复,如何会想到已经中了 狸猫换太子的一个戏码? 而阿苗也是如此,当初出现在雪山,毅然也是消瘦得很,奄奄一息,险些就没了声息,也就让很多人没想到已经换了一个人。 目下俩人站在一起,加之三年时间过去,心境不同,状态不同,阿苗就算备受煎熬,但上天没有将她的容颜摧残,反而让她越发清丽动人。 而楚嫣儿则显得过早衰老,明明比阿苗小上好几个月,却好像没了这个年岁该有的胶原蛋白,脸部不见紧致。 楚嫣儿也清楚这一点,自己逊色于薛阿苗,素来骄傲的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信王阔步上前,不等楚嫣儿开口说话,大掌已经掐住了她的脖颈。 楚嫣儿知道信王是魔鬼,不好相与,可她这么突然造访,原以为好歹会有机会说几句话。说 但事情不会按着她的想法来发展,不然她就是仙,而非一个不是很聪明,但又不安分的愚蠢女人。 楚嫣儿的整张脸儿涨得通红,额头的筋脉都因为极度缺氧而显了出来。她挣扎着去掰信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没有一丝用处。 楚嫣儿只感觉天昏地暗,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已然动弹不得,整张脸成了暗黑色。 千钧一发之际,许是濒死前的最后拼搏,她用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抬起了胳膊。 信王冷眼看着她,手中的力道没有减轻半分,他厌恶这个女人,更是欺骗他,胆敢冒充小狐狸混上船舫,她既然要找死,那就成全她。 信王憋着一股气,杀人都没法泄愤。而就在这时,余光终于掠见楚嫣儿吃力艰难地抬起的那只胳膊。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碧玺手串,色泽艳丽,五彩斑斓,而手串中还串着一截黄金质地的镂空葫芦。因为是戴在手上,又是女儿家的饰物,镂空葫芦也就比指甲盖略大一些。但信王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还是瞅见葫芦内藏有东西。 第314章 楚嫣儿真的疯了 楚嫣儿在快死前让他看碧玺手串上的葫芦,难道藏有什么玄机? 信王狐疑地审视着楚嫣儿,只稍再施一分力气,她的脖颈便彻底断了去。 沉吟须臾,信王终是松开掐住楚嫣儿脖子的手。这个女人不过就是案板上的肉,随时都可以拿来煎炒焖炖煮和炸,全看他的心情。 他冷眼看向楚嫣儿,嗓音越发清冷与寡淡,“拿过来。” 楚嫣儿跌在地上大口吸气,暗暗谢天谢地,没有马上去黄泉路,就被信王的寒凉话语激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不敢蹉跎,隐忍着心中的愤恨与委屈,老实地摘下手腕上的碧玺手串,颤巍巍地放在信王的手掌上。 信王仔细打量着手上这串碧玺手串,指尖轻轻在那镂空葫芦上拨弄,须臾后,镂空葫芦被打开了 里头塞着一卷极小的字条。 信王取出字条,用拇指与食指摊开来细看。 字条并非纸质,极薄,是什么做的,信王判断不出,但这不是信王关注的,而是上头极小的一个个字,让他眯了眯眼。 “这个方子给本王,什么意思?”信王不屑地丢在地上,不过是楚函之前给少铭的,那张楚家治疗体寒之症的独特秘方。 他已经有了,楚嫣儿以为用这张废方子,就能换来活命机会? 信王看向楚嫣儿的目光,尽是这等白痴的女人,合该被人厌弃,在宫中被人欺凌,被家族遗弃。 楚嫣儿蹒跚着爬起来,好不容易才站定。 她喘着气,却还是尽量把自己的背脊挺直,都已经到了这边,她反正也没有退却的权利,自然要将目的清楚地表达出来:“楚函应该把这个方子给你了吧?” 信王没有应声,但楚嫣儿清楚,他是默认了。 楚嫣儿哈哈笑了起来,有些许癫狂与痴傻的感觉,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让人一看便知,这人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他当那个野种是妹妹,下。贱,楚函这是自贬身价,让自己也变成贱。种。”楚嫣儿咬牙切齿地说着。 信王射向她的眸光像是鹰隼,眸中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狠戾之色:“说清楚,谁是贱种?”他手中已经掐了银针,是随时准备射出的准备。 楚嫣儿眼眶尽是泪水,面色还是之前被信王险些掐死时没有恢复过来暗沉土色,可她却不以为然,看起来甚为开怀的模样,总之,不知是哭还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笑。“那个女人是野种,生她的女人下作淫。荡,她身上流的血液都是肮脏粗鄙的。”楚嫣儿说完,又机敏地发现信王眸中的杀气,速度极快地继续吐道:“这个药方有问题,你 以为真的可以治愈她的体寒么?” 信王即将射出的银针倏地收回,厉声质问:“你说什么?”楚嫣儿的表情尽是轻蔑,“楚家的这个方子,是救过楚家先祖体寒,但这个方子是我母亲家族给的,里头药理相克,等同淬了毒,只是世人不知而已,就连太医院的那些人 ,也不可能知道。单这一记方子,用在体寒者身上,没有另一个方子配着,久而久之,寒毒更甚,且无药可救。” “你敢威胁本王?!” “我别无选择。”楚嫣儿终于开始了她今儿前来的目的。 信王踱步来到旁边的书案后坐下,淡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嫣儿道:“求王爷保我太子妃之位!” 信王眸眼甚为轻蔑,是觉得她真实可笑得厉害:“这就要靠你的手段,抓住你那太子丈夫的心,在本王跟前说保你做太子妃,果然是愚蠢的疯妇。” “是,我是疯,是你们逼我的。” “你要么就交出你说的另一个方子,要么就死在这边。”信王对外喝道:“来人,将这个冒充王妃的疯妇押下去,严加看守。”“你不是很爱惜你的王妃吗?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在找她,你不怕她活不过三年么?”楚嫣儿知道信王不是吓唬她,当外头守卫已经进来时,她也拔高了音量,奈何她的嗓子 早在三年多前就已经破了,嘶哑难听,这么说话,格外的撕心裂肺,让听者难受。 “你错了,本王缉拿的是刺客,别自以为聪明,以为看清一切,最愚昧的人往往会认为自己很聪明。” 楚嫣儿是被守卫拖拽着,押到了船舱底下幽暗的暗室关着。她拍着关掩的门板,使命地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合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信王冷眼看着门外,听见了楚嫣儿的喊叫,漠然道出四字:“自以为是!” “王爷。”少铭来到门外向里处禀道。他适才上来,也看见了那像极了信王妃,却知道不是信王妃的女人,因为如果是真的信王妃,王爷是绝对不会这么对待的。 信王问道:“楚函解决了?” 少铭道:“荣国公赶来了,末将不敌,败下阵来。” 信王思忖片刻,自然就揣摩出了事情的大概。少铭并没有全力与楚斩天拼搏,不过是与之干上一仗,适时退了回来。 信王道:“你做的对,现在楚斩天忙楚斩天的,他要是再与你撞上,就不用与他客气。另外你带人继续搜查,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她找出来。” “是!” 信王又道:“让少东去审一下刚才押下去的女人,然后来见本王!” “遵!” *** 盘山镇的盈雪庄之变已经发生了整整六天。 回想那日前,这儿还是昼夜都是欣欣向荣之气的景象,不曾想,才短短几日,夜幕降临时的盘山镇,依然变成了一个鬼城。站在山上望着盘山镇。黑乎乎,死沉沉的一片,没有以前延绵的灯火长街,只有一个个移动的火苗在镇上游移飘荡。就像勾人魂魄的鬼火飘忽在空中,只是现在盘山镇上 的火苗并非真正的鬼火。鬼火是泛着微弱的白光,而盘山镇上的火苗则是一个个搜寻的士兵拿着火把,往返在街市与胡同间的巡查。 站在昔日热闹的盘山镇街市上,只能瞧见不少破败屋子被掀翻了瓦顶。这六天来的日子,使得世世代代定居在此的土著百姓,都有些绝望了,家家户户人心惶惶,无一不是唉声叹气。 第315章 无路可选 之前荣国公府楚斩天领着宣明帝的亲兵,拿着圣旨,来到盘山镇。在盈雪庄的废墟前,狠狠地与信王爷的人手拼了一仗。 打仗是为了国家安定,而那一天两边交锋,根本没有对这儿百姓有利,使得不少人怨声载道的。 他们心内苦练天,暗骂这些个朝中官员,一个个人模狗样儿,穿好的,吃好的,却也跟地痞流氓,江湖莽汉的德性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拼个你死我活。 当然,两边打架的事儿,平头百姓是不管的。想管也管不着。 但他们原以为楚国公的前来,就会让魔鬼一样的信王殿下消停消停。原先有多希望,这会子就有多失望。 楚国公前来不是针对信王爷的。 也是捉拿刺客,也在找人。 现在何止是信王爷在盘山镇上弄得鸡飞狗跳,等同又来了一批,还两边遇见就容易起冲突,一个不好,就是翻天覆地。 这两天,街上又多了不少被掀了房顶的屋子。门板窗户桌椅什么的,就别提了。总之,几百年都没有这样的事情。 这让安分过日子的人,怎么活啊? 如今的盘山镇,一会儿死气沉沉,一会儿像是战争爆发一样,紧张兮兮。胡同深处的破落民宅处,看起来已经废了,屋顶是昨儿个被人掀翻的。这条胡同已经没人住了,百姓已经不在家里待了。寻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大家伙抱成团,取暖壮胆 的挤在一起。 没人住不等于没人继续搜查。又是一队兵士,拿着火把来来回回地查找。坍塌的废弃木板、土胚墙都用刀剑棍棒搅了又搅,这哪里是搜查,已经跟挖坟头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才离开,待人马走远,柴 禾堆下有了动静。是一个男人,好容易从埋着自己的柴禾堆深处爬出来。猫着腰走了几步,寻了个位置,又蹲在柴禾堆旁边。这人正是东哥,这些日子,他是最难熬的。去石室的话,太子与爱妻在那儿,他没脸待啊。就算他们啥都没做,东哥也清楚,这是一对分开几年,曾经多么恩爱的一对夫 妻。 他心有千千万的担心,却终归是离开石室,在信王爷的魔爪内缩着,探查消息。没被捉住已经万幸,出去的路子,也是没有眉目,东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么下去,根本不行,宣明帝不日便会抵达盘山镇。 可太子殿下不肯回宫,当真想要带着爱妻远走高飞。但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 东哥叹一口气,颇为无可奈何。 “喵——喵——”两声不伦不类的猫叫传来,东哥循声看了过去,发出了狗儿害怕的呜呜声响。 没过多久,一袭红色袍服,带着偌大金锁的任少寻到了柴禾堆旁。 两个大男人一照面,东哥挥手让他到角落去。是个坍塌木板倒在地上,架起的一个狭小空间。 任少捏着鼻子,“你没毛病吧,这是茅坑,不臭么?”东哥斜了任少一眼:“兄弟我差点被逮住了,憋在这边半天,容易么?”瞅了瞅任少,皱着眉道:“咱们现在是偷偷见面,我没法进你的归云斋,你也好容易才混出来,怎么 还穿得这么招摇?” 任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叹道:“一有机会就溜出来,躲过信王的亲兵也不容易,哪里有时间换袍子?”拍了拍东哥,“咱们说正事,你觉得真应该这么来?” 东哥压着声音,开口道:“楚函这人够阴的。咱们是不能全信,但这当口,他说的,难道没有道理么?” 任少道:“其实这么问你,也是问我自己。”楚函说:太子若想要为她续命,离不开权势与财富,权势是为了拥有她,财富则是需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连财富都买不到的心力去保护她,才有机会不让寒症夺 去她的性命。” 楚函还说:太子不做太子的话,是没能力让她活下去的。但是反之,他继续做太子,目下是与她相守的时候吗? 东哥道:“太子想要躲起来,守着媳妇儿过日子,做回原本的姜三郎,这心思咱们都明白。” 任少道:“太子说,任家上下不会受牵连,而东哥你呢,领着嫂子与两个狗子,跟他一起走。” “关键是现在走不了啊。”俩人齐齐地喟叹出这句。 东哥与任少皆楞了一下,不是被默契而逗笑,而是这是事实。可是让太子接受这个事实,放手离开阿苗,东哥与任少皆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东哥沉吟须臾,又道:“太子今儿又发热了,这反反复复的,偏生他自个儿不当一回事,我不是没受过伤,这么发热就是伤口没弄好,上的药是好药,可没有大夫另外开方 子,就是头牛也不一定会好起来吧,”他显得有些颓废,萧亦一意孤行,是可以理解,但…… 按着萧亦的意思,原计划是先跑出去,远走高飞。 可是目下是,信王在盘山镇的势力出乎意外的大,暗皿堂还是信王的人手,这情况,本就为难。而现在萧亦的身子就算没有大碍,可阿苗的身子骨,就像楚函说的,经不得别人这么随便带来带去的。真真比温室里的娇娇花都还精贵不知道几分呐。没有顶级的权势, 用常人做不到的人力物力去悉心呵护,便是让这朵花快速凋零枯萎。 “她吃了药,现在好些了吗?”任少口中的她自然是阿苗,如今他与东哥,真心不知道如何称呼她。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两个大男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却被这弄人的造化给搞的晕头转向。“楚世子那天去找我,还带了药,这是清楚我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里。”任少低沉的声音,小声地说话:“楚世子到现在都没跟荣国公说出太子殿下的消息,不就是让太子殿下 想清楚么?” 东哥点头:“十日的药,这是要让太子殿下跟她相守几日。指望太子殿下……有时间想清楚。” 任少道:“嗯,楚世子被信王弄得体无完肤,在归云斋里躺着,荣国公都哭出来了。” “亲儿子这样,不哭才怪。荣国公会善罢甘休?”东哥问出一句。 任少道:“谁知道呐,估计是楚世子给劝住了,皇上来了,这事不是会更乱了套?” 东哥道:“你给我的那包药,我今儿塞给她了。” 任少吃惊地看向东哥,原以为这事儿还有待商权,今晚肯定是要决定的。 没曾想,东哥已经……是的,做都做了,她的抉择,太子殿下之后的态度,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该承受的,他们也受着。全都是因为——没有其它法子,无路可选。 第316章 死都不分开 幽暗的石室内,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灯芯上的火苗只能照亮石室的一隅。 阿苗蜷曲在榻上,挂起来的简易帘子外,是萧亦坐在小木凳上的身影。 萧亦的眸光蕴着惆怅,又有着难以形容的温柔,一直定定地望着蜷缩在里处的娇妻身影。任少做事周全,这儿的粮食是充足的,就算待上几年,都不是问题。但她的药,她的身子原来这么羸弱。弱到像是将将开放的昙花一样,还没看清,还没闻够芬芳,没有 多少心里准备,就可能枯败了去。 外头都是宣明帝与信王的人马,出去了,他就不能无时无刻守着她了。萧亦不想失去她, 可如今为她煎药都成问题,加上屋子是潮湿的,她经不住。 萧亦心里矛盾得很,若是没有甩开搜寻自己的兵马,他俩如何相依相守?心内纷乱,思绪亦是凌乱,心内的不甘是因为三年的找寻,好容易才将她绊在身边。 萧亦掀开帘子,一把将阿苗捞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身上的味道他独爱,没有她的被褥永远不会暖。再上等的绫罗绸缎,没有她,都是那么的冰冷。因为她在,他的心便是热的,心热了,吃什么都是好的。眼里有她,怀 里有她,而不只是心里装着她,却看不见,抱不了。 阿苗原本是闭着眼睛的,这些天她人很难受,一直这么躺在榻上。她半睁着眼,动了动,萧亦立即知道意思,松开她,为她调整枕头的位置,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俩人面对面,阿苗星眸半开,是真的很疲惫,全身酸疼,睁眼都很吃力。 昏暗的光线中,萧亦的脸庞看得并不怎么清晰,一双如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带着疼惜与温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阿苗有些恍惚,抬手抚上他刚硬俊美的面容,多少次梦中,多少次醒来,多想能够再见到他用这般温柔似水的眸眼看着自己,等自己醒来。他最是喜欢抱着她睡,哪怕俩人朝夕相处,他只要与她独处时候,能贴着就绝对不好好坐着。他最是喜欢做章鱼,手儿腿儿全都缠住她。然后她想掰开,却无能为力,苦 恼地捶他,让他松开手,念叨着这会子不是亲热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就会闷闷发笑,总说她动不动就脸红,像一朵被染上胭脂的玉兰花儿,别提多好看了。 就算她睡着了,他也是抱着她,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只稍微微动弹一下,必然被他揽进怀里,让他闻着他身上带着青竹似的特有体香,再次沉沉睡去。 过去的一点一滴袭上心头,让阿苗的鼻眼一酸,泪珠儿立即就涌了上来。 萧亦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触上她的脸颊,瞧见了她眸眼的水光,“怎么哭了,做恶梦了?” 阿苗摇头,想起他反复的发热,以及自己不争气的破败身子,竟又是没了言语,只是摇头。 萧亦探过身子,灼热的吻一下下落在她的面颊上,“你累了,就睡吧,还是我再帮你按按?”他说着便起身,抬起她的手儿,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地为她按压。 阿苗推开他,昨儿他这么帮自己按压了一天,都忘了给他自个儿换药的事情。 萧亦瞧她推开自己,以为她是排斥,心内被什么扎了一下,压着嗓音,低声轻柔地说:“是我让你受苦了,没照顾好你,你生气是应该的。” “你将我囚在这儿,是因为就算死在一起,你都觉得是件不错的事情。”阿苗说话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说出这么一句话,都是非常吃力的。萧亦楞然,没错,她说的很对。心如明镜的她是知道的。他其实一直没有好好换药,好好处理伤口。那日在盈雪庄将她带出来,他迟迟不理会伤口,是他故意的,让她心 疼,让她看见他身上的血,只要她对自己还有一丝丝夫妻情分,就会关心她。他像是祈爱的小娃娃,用病痛激起大人的关心。 那一日,她眼底的心疼与担心是实实在在的,她没有变心,起码没有将他忘记。没有被萧赫冉占据了所有心房。 失而复得,叫他如何能放手。东哥迟迟没找到离去的万全之策,他本应该回到太子的位置主持大局,部署一切,才能带她离去,或是安排好俩人的未来。 目下这情况,萧亦不得不承认自己算漏了信王这头狼,暗地里的势力让他出乎意料。人总有看不见的地方,总有没想到的地方。她清楚得很,他依然与她待在石室里,是因为他就是要粘着她,一刻都不分离,一刻都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纵然是困在这儿,直到死去,他觉得与她有这么一个安息 的地方,也好过与她分开来得要好。 她很了解他,就算分开甚久,他的心思,她还是说得这般精准。 室内安静得可以,俩人都没有说话,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后,灯火火苗摇晃几下,冒出一缕青烟,微弱的光照也没有了。 萧亦起身,添上灯油,又在旁边的小炭炉上生火,该熬药了。 阿苗强撑着起来,那里旁边桌子上浸泡在水里的药草放在小炭炉上熬煮。 “你躺着,让我来”萧亦蹲在她身边,将她拿着蒲扇准备扇火的手儿包裹在自己的大掌内。 他的手掌很烫,又烧了。 阿苗将旁边放着的一杯水,拿给他,希望他多喝些水,才能退热。 萧亦望着她手中的杯子里的水,问道:“你要我喝?”萧亦道。阿苗点头,将杯子拿高一些,是催他快些接过杯子。她的手肘很疼,没有温泉汤池浸泡,就连沐浴的水也没有。只能拿着生姜水敷在犯疼的关节,但是效果真的微乎其微 。 是以,一举一动,都很吃力。 萧亦的胸膛起伏起来,像是压抑着什么,陡然抬手,一把挥去她手中的杯子。 木制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音。萧亦强忍着心中的愤恨,质问道:“你真的让我喝?我喝了,睡过去了,你就可以出去找萧赫冉了是不是?” 第317章 不得不面对现实 萧亦之前待她的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却也压抑着太多太多想说想问,想听她说,想让她告诉自己的问题。 可是终究没有,她什么也没说,也许因为寒症发作,也许因为她……根本不想与他说吧。 这些天,他其实是很不安的,他是患得患失,三年了,他没在她身边,而是另一个男人——萧赫冉才是她的丈夫。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见到她的一刹那,什么都没关系,只要她还爱他,只要他们拥有将来,还能跟以前一样相亲相爱,相依相守,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说。什么 事情都可以等有时间的时候,坐下来慢慢说。可是这一刻,萧亦爆发了,许是因为隐忍了好些天,也可能是因为对她的担心与她不言不语时径自瞎想揣测了太多。他的面容变得清冷,就如他身为太子时,在宫里时让 人不敢靠近与亵渎的高贵储君的模样。萧亦再次质问:“你竟然想离开我?你若一心与我一起,夫妻同心,什么事儿咱们都可以商量,就像以前那样,天大的事儿,你都有法子。可你现在竟然要我喝这杯水,你 想逃开我是吗?” 他一声声质问,每问出一句,就有一把刀子刺进心脏,还是带着火星淬了毒的,让他全身血脉都凝固与燃烧,这种苦痛他难以承受。 阿苗被他乍然的举动吓了一下,望着地上的杯子,以及撒在地上的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回答我!”萧亦的情绪明明濒临疯狂,怒火滔天,心碎绝望的感觉汹涌而来,可对上她的眸眼,他又软化了下来,下压的嗓音带着几度哽音的颤抖,卑微的在祈求起来 :“你……与我好好说话,不要想离开我好吗?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只要你我有心,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 阿苗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她能说什么?她的心情又比他好得了多少?她的心很乱很乱,想要想清楚,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没有想清楚前,她说什么?都没有多大意义。 阿苗去榻上躺着,浑身都难受得很,她要站不住了。 萧亦不愿意,拉着她,似乎非要与她说个清楚。现在的他有些任性,这次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退烧了,阿苗看着他干枯的双唇,心里也是极为不好受的。阿苗知道,他还爱着自己,甚至没有比三年前那样减少。他身上的 伤,他对她紧张的态度,都让阿苗清楚,他的心没有变,还是初见时一样,没有褪去。“太子殿下,我想你是将我当成太子妃了。可我不是太子妃。”阿苗努力提起精神,一字一句地与他说着。说出事实,她的确不是太子妃。她可以想要抛弃信王妃的身份, 远走高飞,因为她想做薛阿苗,但薛阿苗却不是太子妃。 太子妃是曾经的楚嫣儿,现在的苗氏。这个苗姓应该是萧亦入宫后,给楚嫣儿冠上的。萧亦的过去,对外说是在清风观内,一直被宣明帝好生照顾着的。 曾经是姜三郎的事儿,朝中只有楚函与楚斩天才知道吧。 萧亦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顶,喃喃道:“不许叫我太子,我可以不做太子的,就算是太子,也只有你才是太子妃,那个女人只是……”阿苗推他,可是没法将他推开,听他说这些,也感觉很恼火,气愤地打断他:“你就是这样,你想抱我,都不管我想不想让你抱!”阿苗哭着数落起来,哭不是因为无助和 伤心,是因为她违心,她实则好眷念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可他这些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自个儿反复发烧也不理会,换药什么的,也是东哥来了,反复劝说,才愿意给东哥为他换上的。 他除了盯着她,看着她,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阿苗也浑身疼得厉害,看着他的样子,心内将是被人狠狠揪起来一样。 让她说什么呢?她不撒娇说自己难受,忍着,蜷缩着不让自己疼得颤抖,无奈看着他忽略自己,真的一点儿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萧亦按着任少嘱咐的时辰给她煎药。 药的味道与之前她来京城后,王府给她喝的是一样的。后来才知道,这药是楚函给任少的。楚函这人实在是揣摩不透,这药没有毒,是真正的对她有用的驱寒药方。楚函若是想要她死,何必多此一举?甚至为了让任少把药拿 给自己,落到信王的手上,差点被凌虐致死。 楚函的做法,让阿苗知道,楚函觉得自己暂时不能死,而她没有适合的驱寒治疗寒症的药物,续命都很困难了。 现在想来,若是她当初翻墙逃离王府,如果成功了,这会子,怕是已经死在了哪个角落旮旯。 阿苗心里在苦笑,是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三年前,她为了保命,不得不困在雪山上,接受着徐医官的精心治疗。 命都不保,谈何找寻爱人与金凤宝玉。 如今爱人是见到了,可是…… “任少说了,我需要喝的药,东西都精贵着,很难找,有的更是市面上都寻不到的。”阿苗开始说事实,“如今困在这儿,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萧亦突然憨憨地笑了,听得出是很苦涩,却又温声地哄她:“媳妇儿觉得这边很无聊是不是?是待烦了腻了?”停顿一下,又道:“对不起,让你……吃苦了。” “那你自己呢?你觉得对不起我,你自己的伤也不顾及,这么拖下去,可能你会好起来,也可能恶化下去,你觉得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吗?”“我是笨,笨得像个傻瓜,丢了媳妇儿,找都不知道哪里找,被邱震恺满江湖通缉,要不是命大,也活不到现在。寻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念头,我是太子是意外,就像天上掉 下来的一件事,可是如果让我没法与你相守,这个太子做了有什么用?”“……”他早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假的?他说他一直在找自己?阿苗震惊不已! 第318章 就只能在这儿等死 “刚回宫的时候,就有人说了,太子妃与信王妃长得太像,看见太子妃时,还以为是当年的信王妃。那一刻我就猜测,信王妃会不会是你!我想尽办法,都没探查出信王府里的情况,硬是掰着手指头,算着你何时入京。都说太子萧亦最是喜欢站在宫门前的塔楼上,看着旭日升起。那是因为你会从信王王都来京城的方向,我就像钉子一样站 在塔楼顶,看着东面,一天或是一夜,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盼前来京城的信王妃是我心里朝思暮想的媳妇儿!” 萧亦说到这边,自嘲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又喃喃念叨:“是的,我是真的好没用,丢了媳妇儿,还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 “别说了,别说这些了。”阿苗闭起眼睛,不忍再看萧亦那带着悲哀与无助,深情且疼惜自己的眸眼。他是姜三郎时,当时姜家再是困难,他都扛了起来。谁敢说他没用?聪明如此,过目不忘,人家十年寒窗苦读,都不见得在科举有个什么结果。可他读了多少书,读了多 久的书,别人不知,她薛阿苗焉能不清楚?都说太子是在清风观里多年,实则阿苗后来在知道萧亦是太子的时候,想过的。明明是他参加科考,连中三元,在殿试时因为面容,也是与宣明帝父子连心,才……相认的 。萧亦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愿停下,一句句继续说着:“你在御花园,被信王抱在怀里,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你……怎么敢这么心安理得地靠上去?嗯?”萧亦是个男人,最伤心时都没有哭,这时候在她跟前,竟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人前的清冷,甚至装作孤傲,都是他千疮百孔,日夜思念时,为了掩盖这份纠结而苦涩的心境时 的表像而已。 阿苗凝噎,这时候的她难道与他一样,句句诉说着三年来如何强颜欢笑,与自己身上的寒症如何斗争么? 三年来,她是锦衣玉食,她是衣食无忧。她是有奴仆成群,她是每日嘻嘻哈哈。她每天努力扮演假的信王妃,不想做楚嫣儿,可她也不能做薛阿苗啊。想哭,想他,想家,谁人能说?也只能在帐内望着帐顶,整夜无眠,思绪纷乱,最后该干嘛又要干 嘛。 都是相思,都是惦念,都是……对未来的迷茫。“那你如今想怎样?你跟窝现在就是洗澡的地方都快没了。一个男人找媳妇儿,要有房吧?要有康健的身子吧?你现在只有一个跟箱笼一样的屋子,朝不保夕,不见天日,还一直发烧,鬼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命都保不住,你这边谈什么伟大爱情的情操,你说你知道我是谁?我都糊涂了,至今你将我劫持到这边,说我是你媳妇儿,在我眼里 ,你只是个劫犯,拘禁犯,如果我死了,你还是杀人犯?”阿苗终于忍不住了,一句句如同机关枪一样,直射他的心房。 他在说心境,阿苗说的是现状。 思念悬挂在心间,是他们的执着。 可现实是残酷的,事实上就是这样,他们如今被关在这儿,这就是真正的团聚吗? 阿苗不忍说这些的,但是他再不好好照顾自己,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心碎的感觉,许就是这样。无奈的感觉,也是这样。 总之没有一个感觉是让自己舒坦的。 “殿下。”东哥趴在入口的小通道上,许是他俩在吵嘴,焦急地拍着洞门,唤着萧亦。 萧亦像是听不见一样,目光依然烙在阿苗的身上。 良久后,萧亦终于开口:“这就是你把东哥给你的药下在水里,然后要离开我的原因么?” 阿苗眼眸闪了闪,看向他,他当真知道东哥塞给她一药包的事情。 阿苗抬起手,手里捏着纸包,“你说的是这个吗?”苦笑道:“就算那杯水里真的被我下了这东西,我要逃出去有错么?出去才有机会让我活下去,我要活命!” 在雪山上,她濒临死亡,当曾经放弃过求生,可是后来活了下来。她不再绝望,不再拼命,她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萧亦楞然,原来那杯水,真的只是她给自己倒的一杯水。阿苗苦笑一下,又咳嗽了起来:“我累了,要睡一会儿。”适才说了那么多,现在浑身又开始疼了,胸口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吐纳都很吃力。阿苗径自走到角落,蜷上木板床 榻,将被褥盖上。她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想说。心里有事万般的不是滋味,清楚萧亦是在意她,而忽略了他自己。也清楚,他为自己的付出,甚至连太子之位都想抛弃。只是天不如人 愿,他们现在就只能困在这儿。太子失踪,势必大乱。而她失踪,信王看起来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殿下。”东哥有些焦灼地拍着门,萧亦走过去,打开洞门。 东哥爬进来后,看了看萧亦,又看着帘子后躺在上头的孱弱身影。“皇上,可能后日会到盘山镇。”东哥禀报,“老酒鬼才被任少找到,就被信王给拘押了。” “为什么?”萧亦发问。“老酒鬼不是盘山镇的人,信王的人就怀疑他,说逗留在此的理由不明,信王现在是什么怀疑就抓什么人,不管青红皂白。”东哥心里微微恼火。信王现在是……宁可错杀, 不可遗漏。 这样子的情况,他实在没法找到绕过信王哨卡与巡防的亲兵啊。 东哥将情况说清楚,也听见了适才小俩口的争执。心里也是乱的可以。 阿苗有些讽刺地说出一句刺激萧亦的话:“你反正是不出去的,我……也出不去,那就在这儿等死吧,我陪你。” 萧亦扭头对阿苗道:“你别这样说,会有希望的。”转而对东哥道:“你出去一下,我与她说说话。” 东哥犹豫一下,出了石室。 萧亦见到东哥出去后,躺在了木板床榻上,与阿苗并排躺着。阿苗背对着他,萧亦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手臂环上她的腰,头再次趴在她的背上,脸儿轻轻摩挲起来。 第319章 俩人的将来 萧亦像只可怜小猫儿,在祈求主人的爱抚一样。不得不说,萧亦就算是姜三郎时,虽是憨实汉子,却也精明得很。会霸道得让她有些无语,却也温柔体贴得让人甜蜜。会逗她开心,会哄她入睡。她不高兴时候,特别会卖萌做出一幅憨傻模样,或蹲或站,抿着嘴,装成被责难的小屁孩 。就连每天夜里,他的太过勇猛,不知疲惫地与她亲热,让她有些怨气或是疲劳。却也拿他没有一丝办法,反而被他哄得大多时候都随他为所欲为。 而现在的他像个小可怜,这般用脸庞摩挲她的后背,也不说话,就等着她去爱抚,安慰他受伤的那颗深情的痴心。 是的,她可能是伤害了他,让他伤心了。 不是阿苗说话太硬,赌气地说着他不愿意听的言语。 而是阿苗清楚地知道,他已经不是姜三郎了,是华国的太子殿下。 当日在御花园,是他俩被迫分别三年的第一次见面。内心的汹涌,浪潮,全部袭在心头。她不敢有过多的反应,骑在楚嫣儿身上,见到楚嫣儿时的气性,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都消了去。当时误会他不识得身边女人是真是假。但唯一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提 过去,不能诉衷肠,也不能让旁人想多了去。 现在知道萧亦的心也与她一样,三年来无时无刻不是牵挂着自己。 想起他站在御花园时,见到真实的自己与楚嫣儿打成一团。他一定也有太多的情绪蕴藏着、压抑着。 当时的她很生气,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因为愤怒而声声质问他因何傻傻分不清真假? 而他的冷眼旁观的杵在那儿,也是因为有诸多的顾虑与考量。 是的,阿苗后来想清楚了他的处境。他爱自己,却不能在众人前表现出来,只因那会将真假太子妃,或是真假信王妃之事捅破。 就像楚函说的,这件事让宣明帝知晓的话,第一个有危险的,便是她与楚嫣儿。宣明帝一个震怒,直接将她定为霍乱朝纲的罪魁祸首。为君者最忌讳这种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萧亦与信王在不合适的时机有了冲突,破坏了宣明帝多年部下的局势,那么 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为了她的安危,他在御花园里做出了最理智的行为,没有与她说一句话。 阿苗这些天想了很多,也乱得可以。 设身处地为萧亦着想,自然想到身为太子所需要的步步惊心。储君之位,与帝位只有一步之遥。而宣明帝还没到了老态龙钟需要退位之时。这样情况下,身为太子的他无作为,不可取,会有废黜的危机。而太过彰显本事,得到民心 与朝臣的拥护,又会威胁帝君的权势与君威。宣明帝生性多疑,萧亦势必处处受到钳制。但他又是宣明帝认定的继承人,失踪二十余年,太子之位一直为他空着,哪怕许妃生下皇子,都没有威胁到他这个不知身在何 处的,遗落民间的皇子。 这样的萧亦,想要隐匿山林,与自己相依相守,谈何容易? 他有信心是因为他可以抛弃一切,只想与她白头偕老。 可她却没法这般单纯,她要找寻金凤宝玉,还要精心养好身子。在她看来,现在根本没法与萧亦回到当初在互坝村好生过日子,好生赚银子的日子了。 阿苗泪如雨下,因为哭泣,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 萧亦感受到她的悲伤,心疼起来,对她道:“你别哭,别生我气了,我……待会就出去,然后会打典好一切,明天将你带出去。” 萧亦一边说着,一边吻着她的发丝,继续温柔地讲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想活,我当然要让你活得开开心心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真的也是没有一丝主张,她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若是再遇见信王,这几日的经历,与萧亦在一起的日夜,信王追问,她如何应对?惹得信王猜忌,愤怒,或是其余的,也是必然的。 是以,她似乎除了跟着萧亦,无路可去。 萧亦将她的肩膀掰了一下,让她平躺在榻上,而他则在上方,定定地看着她。 “媳妇儿,你会等我来接你的吧?不会想那个男人吧?” 阿苗苦笑着摇头,她没思念那个男人。心里的那个人,至始至终只有他。他会相信吗? 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否认,萧亦啄了啄她的唇瓣,又吻去她面上的泪珠儿。 她憔悴的容颜,实则早已让他焦灼不已,可是他知道,东哥是真的尽力了。 所以他必须出去,回到太子的位子上,主持大局,部署好一切,好好地与信王较量一番,才有她与他的未来。 “你还发烧,去喝水。”阿苗提醒他,有闭起了眼睛,小声道:“我想睡。” 萧亦用指尖轻轻拍打她的脸儿:“别现在睡,我马上倒药给你吃,时辰到了。” 那边装水的青瓷缸,任少设计得极好,水滴下的速度,滴满一缸的时间约是十二时辰。萧亦每夜子时把里头的水全部清出去,然后继续蓄水,靠着水位判断时辰。 “嗯。”这汉子就是那么傻,惦记着她的吃药,可他自己…… 要阿苗说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萧亦煎好了药,小心地吹着,一口一口喂她。阿苗也是一口一口抿下。药服完了,萧亦还拿出干净的帕子小心地为她擦去嘴角的残留。 “这药很苦,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好能吃苦。”萧亦心疼地道,实则,他心里也是很忐忑。她越是不肯细说她的病情,为何有如此重的寒症的缘由,他越是担心。 “我习惯了。”阿苗看起来越发疲惫,是真的很难受,一直是强撑着。 萧亦扶她躺好,又亲自为她盖上被褥,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有些黯哑,却带着一层蛊惑人心的魅力:“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砰、砰,砰——两短一长的敲门声,显然是东哥。 适才是萧亦让东哥回避的,这会子,他又下来了。东哥的嗓音很急促,隔着洞门的门板都感觉他的紧张与焦灼:“是信王的兵马,任少被抓住了,信王也在上头。” 第320章 对她的失望与不解 东哥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似乎还有搜查这附近的响动。 这些天,这个废旧的土地公庙也同样被很多次的搜查,只是枯井下的石室内还没被发现而已。 “搜!若还没搜到,就直接拆了这里,保不准还有密道与暗门。” 清冷如秋风般的嗓音,虽然在石室内听得不清晰,但阿苗与萧亦都很清楚,正是信王殿下本人。 阿苗与萧亦全都竖起了耳朵,纳闷为何任少会被信王给捉了,并且把信王给带到这儿。 阿苗看向萧亦,尽是对任少的不理解。只因萧亦可信的人并不多,任少既然追随萧亦,这么做便是背叛! 萧亦看出阿苗眸中的意思,微微摇头,他相信任少不是这样的人,不然何以帮他帮到这个地步?“王爷,归云斋的密道通往这边,是小人给自己留的一个后路,您不能说小人酒楼有密道,就……就是刺客吧?”任少委屈地苦求,也是趁机告诉井下几人,信王是如何查到 这处的。“你一个归云斋的少东家,按理,就算在本王手中你被困城中,荣国公前来,你与瑞王有交情,归云斋的旗杆提字都是瑞王提的,若是干干净净出城,焉能出不去?可你却 还留在这儿,是有什么让你这么流连于此?”这句话是少铭的声音。 任少道:“小人有好友在盈雪庄给炸伤了,这……这不是在等着王爷您查到凶手么?”“是吗?”少铭反问一句,继而哼道:“你们只道我家王爷为擒刺客,搅乱整个盘山镇,让人不得安生。别人不知,你任少东家应该会知道,王爷在城外搭了救治所,给那些 盈雪庄波及之人最好的救治。怎么不见任少东家去看友人?” 信王道:“商者,巧舌如簧,给本王在门口吊起来,烤了!” 信王命令一下,便有了声响,任少急急高喊:“王爷,冤枉啊,您看在小人认识瑞王的份上……”“你若没嫌疑,王爷自然看在瑞王的份上,可你说的话明显是谎话,焉能姑息?”少铭立即叱责反怼了回去,然后对旁边的武将挥手,让他们向前,再对任少告诫道:“你现 在招还来得及,不然待会儿烤熟了,就来不及了。” 又是一阵嘈杂,任少被人五花大绑,他喊叫的声音是真心无辜与害怕。 只是不该说的,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东哥趁着上头有动静的时候,已经爬进了石室。适才信王等人就在上头,东哥不敢有任何动静,更是不敢让萧亦打开洞门,让他进去。 萧亦、阿苗以及东哥,在石室内面面相觑。 隐隐听得见搬木头,以及点火之内的细碎言语。 东哥心里急得不行,小声道:“殿下,我出去,让信王知道我与任少是认识的,任少为了保护我,才……” “你出去?”萧亦反问,“信王不难知道你乃是我的幕僚,挂的名头乃是东宫主薄,你出去,不就是送死么?” “不会的,我与他们拼几下,然后放出旗火,东宫的侍卫会赶来。” “孤这次出宫,带的人也就一百人,如今怕是被信王清得差不多了。”“嗯,有的隐在城里,有的装成百姓,有的可能被信王压在了盈雪庄废墟前。”东哥说到这儿,心里极为不好受,因为在废墟前的是东宫侍卫的尸体,被堆积在那儿暴尸, 真的很惨烈。 东哥转而想到:“荣国公看见旗火,势必赶来……”“指望他们,不如指望……”萧亦说出这话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险些站不稳,手扶着额头,眼睛眨了眨,似乎是眼皮子太重,睁了又睁,却还是忍不住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 萧亦整个人瘫软下来,东哥立即变了面色,将萧亦扶住:“殿下,您怎么了。”萧亦带着不解与蕴意的眸光掠向阿苗,见到的却是阿苗拿着手上的那包小纸包,对他解释:“这里面的药,早已经被我换成土了,你打翻的那杯水,没有放蒙汗药,真正的 药粉我下到了壶里。” “所以……你说你累,却还是让我喝水?”“嗯,骗过你太子殿下,自然没那么容易,我被你拘禁在此,你的人给我一包药,若是信王定然会发现。我不敢小觑太子殿下,自然按着信王的洞察力去判断你,你果然是 发现了这包药,对我给你倒的水不肯去喝。” 萧亦身上的药性开始发作,整个人晕得厉害,若不是强大的意志撑着,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像死猪一样。 他推开东哥,一把攥住阿苗,嗓音带着不解与失望:“你……真的想离开我?你要去找他?” “我是信王妃,如今你像是一个怕猫的老鼠,还做着寻媳妇的梦,我何时承认我是你的媳妇。也许我与你媳妇一模一样,但你认我做媳妇,并不表示我就是你的媳妇!” “别说了,别说了。”萧亦与东哥道:“快扶我出去,不然任少就死了。” “太子……”东哥惊呼起来,然后萧亦瘫在了地上。萧亦的身型很高大,这么倒下,东哥扶不住,也被压在下头。东哥在地上,质问阿苗:“太子说了他要出去,你……为何还要给他下药,太子求你在这儿等他一天……”东哥适才一直趴在洞门外,听见了他俩的对话。现在情况紧急,瞧 见阿苗对萧亦做的事,还有说的言语,让他愤慨,为萧亦不值,也为任少的性命不保而气愤难耐。 阿苗看起来面不改色,实则内心却是挣扎与苦痛的。 萧亦要她继续藏在这人,说一天,他回到太子的位置上,自然会安排她。 金屋藏娇何其危险,信王是头狼,萧亦才将将回朝,斗不过的。而她难道真的愿意做一个被太子藏起来的女人吗?就算萧亦成功带她远走高飞,她身上的病根,想治好很难很难,机会渺茫,想续命也是不容易。始终是个负担与累赘,她离不得药,信王既然本事了得,顺着医馆、温泉 汤池、药材查,难道会成功地让她与萧亦开辟世外桃源,就此安生?一个不好,被信王查找到行踪,将会是另一个地方民不聊生。 第321章 是要遭报应的 这些天,在盘山镇的一切,阿苗心中的负疚感很大很大,想要忽略,但……真能去欺骗自己,就此没心没肺地只顾自己吗? 萧亦罔顾这儿百姓的安危,信王肆意查找搜寻,这些个都是为了她。 她有一种负罪感,那一日盈雪庄的惨状,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她没法与萧亦没有负担地拥抱在一起。萧亦总说她不说话,甚至有些卑微地求她说说话。 阿苗是真的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憨傻痴情的太子萧亦。明知道自己也放不下,好想与他无忧无虑地继续做着夫妻。 可是现状的一切,她都要斟酌清楚。 萧亦说要出去,让她在石室等他。 阿苗知道自己愿意等他的,但……也担心他出去后,落到信王手上,那可怎么办? 信王在盘山镇的势力既然这么大,若是抓住他,甚至封锁消息。那样的话,萧亦就是被缉杀在某处,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所以阿苗也是乱得可以,才会在水里下了东哥给的蒙汗药。他喝了药,好歹会踏实地睡上一觉,他太累了,心累,身上的伤也让他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纵然他有一个极好的身体,却这般不在乎,才会没控制住炎症,反复发热。 她只想看着他踏实的睡下。 三年了,他的睡颜依然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常常浮现出他闭着眼睛,也不知梦见什么,勾着唇,憨傻憨傻地含糊嘟囔着:媳妇儿真好……真好。 这样的画面,只在她的脑海中。这些天尽是他的疲惫与焦灼,还有不踏实地问着她是不是想着萧赫冉,一直提醒她不能想那个男人,眼睛里、心里只能装着他。 阿苗被弄得心力交瘁,只想好好让他睡一睡,看着他踏实的睡下,她也许可以安静地整理一番,想想他俩的过去,当下,还有未来…… 东哥好容易才让萧亦翻一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对阿苗苦口婆心道:“殿下不容易的,他身上有睿贤皇后的仇要报,他……” 阿苗的面色亦是沉肃,对东哥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信王就在上头,你能怎么应付?”东哥道:“我给你那包药,确实……确实是想让你迷晕殿下,然后我们将他带出去。”因为东哥瞧见了萧亦对阿苗的紧张感,失而复得,让萧亦抛下阿苗做回太子殿下,肯定 是不容易的。于是与任少斟酌着迷晕萧亦,届时到了外头,萧亦才会清醒过来,不会满心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 “你在这边照顾他吧,我出去找信王。”阿苗立即要爬出去。 东哥着急:“不行,太子醒来你不见了,他会疯的。”阿苗反问:“那你是要把我捆起来么?那么任少呢?你不管他,让他被信王活活烧死么?”这句话让东哥怔愣起来,当务之急,他就是出去,也救不了任少。兴许她能够…… 能够让信王放了任少。 阿苗不再多言,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就爬出了洞门。 她用劲身上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爬上洞口。 因为井口是圆的,不大,四肢撑扶着旁边,再一下一下往上挪。若是康健的人而,就是小娃娃的力气,都可以比较轻松的上去。 但阿苗此时犯病,就算服了药,却还是犯疼泛酸,根本使不上力。 是以,她是好容易才上到上头。 原以为上头一定有人把守的,却不想竟然空荡荡的。 阿苗褪下身上裹着的袍子,丢弃藏到一边。 因为枯井有苔藓,有湿泥,她直接上来,会让信王他们知道她是从井下上来的。 是以,缜密的她裹上了一层东西,只为了隐藏枯井下的两个人。 当然,阿苗是没有对东哥道出这个意思的,是东哥在阿苗上去后,才想到了。 只叹这女子着实聪慧,与寻常女子却是不同,难怪会让太子殿下,以及信王这般折腾。 都是造化弄人,怎会出现真假如此相像的两个女子呢? *** 任少害怕地失声尖叫,隐隐还有柴禾燃烧起来的噼噼啪啪的声响。他是一届商贾,就算有些贼胆,可面对自己被活活烧死的命运,岂会不害怕,不惊恐? 阿苗面色一沉,事态紧急,人命关天,踉跄地朝庙外冲了过去。 外头围着很多人,一大队的信王府的侍卫拿着刀剑,对着将将赶来的楚函与楚斩天。 以至于阿苗站在角落,竟没人发现她。 楚函坐着四轮车,短短几日,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痂。他的一头白发本就醒目,现在更是不扎也不束,直接披散在肩头。而他身上的袍子也很随意披着,阿苗猜测,他应该是躺在屋里好好养伤,听说任少被信王捉了,直接从 房里爬出来,顾不得衣装与绾发,匆匆忙赶过来救任少的。阿苗对事不对人,以前楚函对她做过多大的错事,单凭他为自己送药,被信王伤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不顾病痛赶过来救任少,不由得让阿苗感激了一下。不过只限于一 下下,曾经的伤害,她哪可能轻而易举就忘记呢? 信王的亲兵与楚斩天带来的人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楚斩天喝到:“堂堂信王爷,只知道草菅人命,觉得任少东家是刺客,就在光天化日就地焚烧?”信王的无动于衷,讽刺道:“就是荣国公世子有了嫌疑,也是这个下场。”信王的眸光看着坐在四轮车上的楚函,满身伤痕,就算这几日被照顾得极好,但是脸上的鞭伤还 是非常明显。 信王又道:“楚世子还没吃够教训么?” 楚函一脸地淡然,尽管他已经没法走路,要靠着四轮车被人推到这处,却依旧淡然的很,仿似之前被吊在盈雪庄被人鞭打,险些暴尸三日的不是他一样。 “我奉劝你一句,王爷是有权利嚣张,但是太过了,势必遭报应的。”楚函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信王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哼了一下:“楚世子背地里做的伤天害理,还少么?王妃因何身子羸弱,楚世子的报应又要什么时候来呢?” 第322章 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楚函眸光黯淡些许,只因信王说的没错,也猜的没错。阿苗这一身体寒,败落的身子骨,便是当初他为了救出楚嫣儿,亲自下命让她在雪山之巅冻成这样的。 楚斩天下命:“救人!” 那日楚函被信王这么吊起来欺负,已经让楚斩天忍无可忍了。 纵然为了大局,荣国公府明面上与信王还未曾有过巨大的冲突。 但信王想动摇他这个位列三公的荣国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以,楚斩天倒不是真的怕了信王。 是楚函处处忍让,硬生生让他暂时咽下这口恶气。加之太子至今还没音讯,他受了宣明帝的命令,是急得火烧眉毛,这才没空与信王真正地杠上。 但是……这会儿信王又在此胡作非为。楚斩天还低声下气,就妄为曾经在沙场上叱咤的武将一名。 两边即将上演一场杀戮,阿苗急急跑过去,却因脚步太急,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 有数个人较为警觉,就算即将展开厮杀,但也听见了后头动静。 是少铭第一个认出阿苗的,惊呼起来:“王妃!” 信王狐疑地顺着少铭的目光看过去。 地上的女子面容苍白如纸,颓废地跌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正试图爬起来,却还是孱弱地跌回在地上。 信王的面色一沉,跨步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 阿苗攥着信王的衣袂,祈求道:“是我……是我任性,躲起来,你别烧人,造孽了好不好?”她眼角的泪水是真实的。 楚函早已在前一刻命人将任少救了下来,幸亏只是衣袍被烧起来,脚底也被灼伤了,其余看他的模样,倒是没甚大碍。 信王发问:“你躲起来?”这么拙劣的谎言,他如何相信,“你刚才是躲在哪里?”“就在……就在土地公庙的屋顶……”阿苗断续地说着,眸光闪闪,说话这般有气无力,实则也不知道信王会如何气她,可信王此时看起来是担心她的,试着撒娇道:“我好 疼,从屋顶爬下的时候摔了。” 信王立即将她抱起,“嗯,我带你回去。” 阿苗道:“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你……只要乖,我就不生气。”信王将她小心地抱到马上,又用双臂环绕住她,将她扣在怀里,策马扬长而去。 少铭命人收了佩剑,随着信王也离开了。楚函看着地上的任少,对楚斩天道:“父亲,把任少带进庙里吧,太子应该就在里面。”又对任少道:“太子在哪里?你若不希望他出事,就说出来吧,不然明日皇上来了, 本世子便是想救你,怕是也救不了你。” 任少点了点头,被人搀扶着,来到土地公庙的后头。 东哥听见上头的动静,开始是不敢有反应。待听到任少说话,才清楚阿苗当真拉住了信王,且荣国公父子俩也赶来了。 东哥对上头喊道:“太子在这儿,晕过去了,没事。” 楚斩天与楚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萧亦若不是晕了,阿苗又如何会出现在信王跟前? *** 华丽的房间内,青瓷莲花台上染着带有宁神静心的熏香。淡粉色的纱帐伴随着微微摇曳的水晶珠帘,发出清雅的声响。阿苗从昏迷中睁开眼帘,望着温婉唯美的房间,摸了摸身上如丝细腻的被面,便知道信王还是善待于她,没 有将她丢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 阿苗看向前方的落地花梨木屏风,隐约可见那方偌大的窗户,窗户前放着一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花瓶,一只蓝色的花儿插在上头,清雅非常。 “你醒了?”信王端着药绕过屏风,瞧见正准备靠坐在床头的阿苗。 阿苗看了看信王,嘴唇翕动一下,终是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信王坐在她的身边,“你的丫鬟都受伤了,在下层养伤,你这人这么挑剔,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倒是与我很像。” “所以三天来,都是王爷您照顾我?”阿苗发问。 信王微微颔首,端着盛有汤药的碗,试了试温度,要喂她吃药。 “我自己来吧。”阿苗抬手要去拿信王手中的汤药。 信王随她拿去,复又道:“你对本王的疏离,是因为萧亦?”阿苗早就猜到,信王肯定会这样问的。那日在盈雪庄的雅间内,三名侍卫事后定然会禀报给信王的。那时候东哥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是弟妹。信王再是笨蛋,也会清楚她 与萧亦的暧昧关系。 尽管知道在聪明人跟前是不允许撒谎的,可阿苗却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王爷,是我任性不想……回来,与亦太子没有关系,你别多想了。”“是么?太子在盘山镇巡查水利,盈雪庄的霹雳炮,你的失踪,以及……”信王噙着一抹浅笑,虽说是笑,却未达眼底,反而让人觉得清冷异常:“若还有一次,本王绝不会 善罢甘休。” 阿苗低着头,不再说话。等阿苗吃完药,信王对她道:“隔壁就是湢室,温泉水已经泡好药,你不舒服就去泡泡。”说完这句,他起身又叮嘱道:“就算你不习惯陌生人伺候,但也让其余的婢女伺候 你沐浴泡身子吧,泡一泡你也可以少遭点罪。” 阿苗小声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要本王伺候你沐浴?本王倒是不介……” 阿苗急急道:“不敢,不敢让王爷来操心,您还是让婢女进来吧。” 信王颔首,转身出了这间屋子,在外头的婢女道:“青缕、青幽,你们可要小心照顾好王妃,若还有差池,提头来见。” “尊。” 信王看着两名婢女行进雅间,又听得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阿苗询问婢女有关冷舞与洛洛的情况。 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外头良久,最后轻叹一下,来到甲板过后轻松就跃到另一艘用连锁捆在一起的船舫之上。 船上的侍卫瞧见信王立即跪下叩拜。信王直接进入船舱内,是一个布置简单却不失雅致的临时书房。 第323章 信王与楚嫣儿的交易 书房内有一名仆妇早已候在那儿,见到信王,立即叩拜:“见过王爷。” 跪拜的仆妇穿着一身土黄色半臂长衫,恭谨地站在书案前,只等着信王发话。 信王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目光落在案上写满字的纸张上。是徐医官为阿苗诊脉过后,针对一直服用的汤药,加以调整的药方。 须臾后,信王方道:“你现在说吧,王妃是个什么情况? “王妃并非完璧,看情况也不是近日才破的身子,奴婢检查后,倒是没有发现王妃身上有任何男人留下的不干净的东西,只有肩头有个被咬的伤口,看样子是有上过药。” “她肩膀的伤,本王知道。”信王道出这句,想起她肩头那两排的牙齿印,不由得恼怒起来。 已经不是完璧,破过身子。信王的拳头倏儿攥起来,“你确定不是近日破的身?” 仆妇跪下言道:“刚刚破身,女儿家会流出处子之血,私。处破损长好也要好几日,初长好还是已经有不少时日,奴婢还是能够分辨的。” 信王紧紧抿住的双唇颤了颤,继而道:“嗯,本王知道了,你以后就长留雪山,不要再下来了。” “是。”仆妇向信王磕了一个头,恭谨地告退了。 信王依然端坐在那儿,定定地望着屋内的某个地方,握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原来你以前就跟了太子,既然成了本王的王妃,就不容你再三心二意。” “王爷。”少铭在外头请求求见。 信王闭起眼睛,理了理情绪后,方才睁开,对外询问:“何事?” “船舱下的女子想要见王爷,如何处置?”少铭禀报,暗中希望王爷莫要一时恼怒,将那个是太子妃的女人直接斩杀。这样的话,可能会给王爷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少铭的顾虑倒是没有发生,信王出了这间临时的书房,对他道:“那本王就去会一会她吧。” 片刻后,信王已经来到了关押楚嫣儿的这间船舱。 楚嫣儿已经饿得不成人形,是她自己活该,不吃东西,这个模样的她,就跟当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她一模一样。 信王的眸内闪着嫌恶之光,淡淡扫向饿得有些软趴趴的楚嫣儿,冷声发问:“说吧,说清楚后,本王会考虑你说的。” 楚嫣儿强撑着坐了起来,对信王道:“荣国公府的药房,王爷有没有感兴趣?”“本王为何要对荣国公府的药房感兴趣?”信王的语气带着无比的讽刺,似乎楚嫣儿说的话着实可笑,却还是挥手上少铭出去,并使出一记眼色,让少铭清楚知道信王与楚 嫣儿有话要说,必须让外头守着的人回避。 楚嫣儿看见少铭出去,并且遣走门外驻守的侍卫,似乎很满意,也是对信王口是心非而感到鄙夷。 信王道:“你知道威胁本王或者知道太多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吗?”楚嫣儿道:“知道,我也害怕,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王爷要是能保住我太子妃的位置,我……我可以帮王爷找到荣国公藏起那些秘药的地方,若是那个隐秘的药房帮不了 王爷,我会设法帮你弄配方,让王爷知道你当年究竟是中了什么药?” 信王看向她,居高临下,似乎在思考,更像是审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嫣儿。“你若是有诚意,那么就将王妃那个药方的另一份拿出来,不然王妃若有个好歹,你……必然粉身碎骨来给她陪葬!”信王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冷漠,一点儿都不像是说假话或 是威胁。信王这人不会乱说话,说出来的,必然会做到。 楚嫣儿打了个冷颤,是真的觉得很冷。 “是金灵芝!产自絮儿羊山的金灵芝。” “絮儿羊山?那儿不是产赤灵芝吗?”信王思寻一番,想起那个药方里倒是有灵芝,只是没有写明楚嫣儿说的金灵芝。楚嫣儿道:“金灵芝极少,在絮儿羊山更是少,百年都遇不得,据说周边泛着如黄金一样的一圈金色,内里也是橙色,而灵芝的枝干都是金色的,产在絮儿羊山山坳内极为 罕见的悬崖树干的缝隙里,有群蛇守着。” 信王问道:“单单金灵芝?” “还有钺戎国的冰蚕为药引,每隔三日兑药方炖煮,连渣服下。” “若让本王知道你是谎话连篇,你应该知道后果!” 楚嫣儿道:“我是诚心与王爷做交易,并且希望王爷能与你的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信王挥掌直接拍在楚嫣儿身边的一个实木矮桌上。矮桌顿时裂成两半,吓得楚嫣儿尖叫起来。 信王道:“很好,本王这就送你去皇上那,若你回得了宫,宫里会有人与你接触,至于能不能保住位置和性命,都看你自己的本事。” “求王爷不要送我去皇上那儿,我是私逃出宫的,只要将我丢在盘山镇的后山,我……我自个儿会回去。”“看不出,你倒是神通广大,你的母亲乃是谢家嫡女,嫁荣国公府楚斩天是青梅竹马,但没人知道的是,你母亲谢氏的生母并非人家所说的梁氏,而是江湖中的胭倾侠,本 王说的对还是不对。” 楚嫣儿惊诧地抬头,没错,她的生母谢氏确实有另一个身份。 “你走吧,若是你说的话有半句假的,不但太子妃之位没有,明日的太阳也不可能看见。” 楚嫣儿整个人颤了颤,对信王道:“荣国公里,楚老夫人的屋子后有一个地窖,终年尘封,其实就是我们楚家放秘药的地方。” “滚——”信王一句话,让楚嫣儿差点摔在地上,待反应过来,咬了咬牙,踉跄地出了信王的船舫。 少铭得了命,把楚嫣儿装进了马车内,一路赶去盘山镇的后山。 楚嫣儿在后山的一处农家院子下来。少铭打量了里头,调转马车方向,直接走了。楚嫣儿跌跌撞撞拍着门板,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老,行动都不甚方便的老人家,瞧见楚嫣儿,面色一边,将她扶进里屋,“你可回来了,小姐再不回来,姑姑是真的要带着人杀去信王也那了。” 第324章 阿苗的不安 楚嫣儿对老人家道:“别说话,赶紧带我去见我娘。” 老人家道:“小姐等等,说不准外头还有人守着,等魄煞他们清过后,咱们就去见姑姑。” 而另一边的信王送走了楚嫣儿,站在船舱内良久,出来的时候则是心事重重的。 当他走到船头时,对着旁边的一个侍卫问道:“有看见徐医官吗?” “禀王爷,徐医官适才从岸上回来,这会子怕是在药房那边。” 信王颔首,径直跃上另一条船,正是徐医官所在的船只。徐医官痴迷研究钻研药方,在雪山上亦是如此,这次因为小狐狸的病症棘手,楚嫣儿说那个楚家治驱寒的药方不全,将是慢性毒药。让信王不得不派人前去雪山,将徐医 官夫妻俩请下山来。 小狐狸的身子骨一直都是徐医官亲自照料,如今她的病情开始有变,只能让徐医官继续精心照料着。 徐医官正在磨药,徐夫人在瞧见信王进来时,规矩地退了下去,留给他与徐医官私密的谈话空间。 信王发问:“徐佬看了那方子,是有相克的地方吗?” 徐医官摇了摇头:“这两日下官查了诸多的医书,都没发现有何异常,不过一个方子还是需要多年的研究,在病人上施药,方能总结出经验,下官不敢完全下定论。” “她说金灵芝,还有三日服一次冰蚕。”徐医官一听这话,立即想到:“金灵芝传言在絮儿羊山上有人采摘过。而冰蚕又名冰蛆,在钺戎国也叫冬虫草,下官在《秦医论》中读到:性甘;温。保肺气,补肾益精。 ”徐医官看向信王,对着信王行了一礼:“下官曾考虑过用钺戎国的冬虫草给王爷您入药,但《秦医论》内有述:凡表邪者慎用。下官又因此不敢下药,还有钺戎国与咱们华 国素来不睦,而冬虫草又是钺戎国皇家专属,极为珍贵难得,是以下官早知此物,却没有与王爷提及。” 信王道:“现在是王妃都需要这个冬虫草,再难得,也要想法子得到。” 徐医官的眼皮动了动,对信王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应声。 信王道:“本王收到消息,知道荣国公府藏秘药的地窖,若是本王得了当年在本王身上的施的药,徐医官为本王研制的解药,可有帮助?”“下官不知当初王爷被施的是何等毒物,治疗解毒配方是疑难种种,若是有了荣国公府的秘药,下官加以研制,应该会有进展的。”徐医官答道,思忖一下,端倪信王的面 色,又道:“王爷,您后来……后来就再没有那样的反应了?” 信王蹙了蹙眉,似乎不想应答,不过沉吟后,还是答道:“嗯,就那一次,已经三年多了,之后还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儿反应。”徐医官拧着眉毛,若有所思,抚着自己带着银丝的灰白胡须,“下官倒是很想去京城那城外的碧东湖瞧瞧。王爷当初在那亭外夜间垂钓,在亭中歇息,竟会有了反应,难道 是那儿有什么奇花异草,对王爷您有帮助。” “不必去那,本王清楚是当时与本王一起坐在亭子内的人,对本王有帮助。”“真的?那……是谁人?”徐医官像是收到了极为重要的信息。这么些年,他对疑难杂症最是专研,且执着,却对信王当年身上所受的药物无能为力。信王从此不能人道,如 今三十出头,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王妃是娶好几个,可是没有一个……是可以真正圆房的。信王道:“嗯,那人本王后来见到了,却没有那天的反应。”那日他在亭子里,听着小狐狸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地说着萧峰,说着萧峰误杀妻子后,一路为妻续命。不知为 何,他的跨部那儿竟……竟立起来。这是十余年都没有过的事情。 那一夜,他的裤子是湿的,出来的东西沾染在亵裤上,可是后来与其他女子试着欢好,却没能成功。 徐医官安慰道:“王爷能有一次,虽然是三年前,可……也是希望。” “不用说了,本王已经看开,反正试着去荣国公府搜罗,若还是没用。”信王闭起了眼,“也是本王的命该如此。” *** 阿苗醒来的那一夜,信王便起航行水路往王都返回。 听说宣明帝赶到盘山镇后,见到太子,怒斥一番,对信王亦是大发雷霆。 但是信王也振振有词,险些被炸死,四处擒拿刺客又有何错?并且搬出来的所以证据都显示,太子的嫌疑最大。 这事儿你扯我扯,而宣明帝心中知道盈雪庄爆炸的事情是萧亦主谋。反咬一口先发制人,不过是担心信王胡搅蛮缠,揪着不放,反而是太子有错在先。 这才恶人先告状地对着信王发脾气。 是以,信王甩袖子走人,宣明帝也是拦都不拦。 而萧亦是坐着宣明帝的御辇,随着宣明帝启程回了京城。 这件事,在平头百姓看来,就是不了了之,只叹官官相护,信王身为王爷扰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却一点儿也没有被追究。 船舫启程后,阿苗都没见过信王的身影。 她按时吃药,每日泡三次温泉汤池,又有徐医官早中晚的准时号脉,三日后的她不管是面色,还是身子的酸疼都已经缓解了不少。 因为人已经精神了,阿苗也就躺不住了,她今儿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冷舞与洛洛。“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她俩?”阿苗昨儿就想出去了,奈何这两个临时被指派来的婢女,一个叫青缕,一个叫青幽,这两个青站在屋里,看似服服帖帖 ,兢兢业业地伺候,却怎么也不让她踏出屋子一步。阿苗道:“是因为王爷要禁我的足?现在是在船上,走来走去就是船头和船尾,禁我足的话,这个房间跟这艘船有多大的差别?”阿苗是真的很担心冷舞与洛洛,那日的情 况这般凶险,至今只知道这两个丫头还在养伤,其余一个字都没有人多告诉她,使得她很是不安。青缕与青幽互看了一眼,垂下头,没有应声,却还是站在门前,不肯让出阿苗出去的道路。 第325章 王妃级别的宠物 阿苗心里来气啊,可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醒来那天,信王明明说冷舞与洛洛俩人是在楼下一层养伤的。 阿苗的房间在船舫的二层,隔楼层是木板,顶多船头房间和船尾房间的差距。昨儿个她没法子,头探出脑袋叫唤好几声,偏生没听见洛洛与冷舞的一声应答。 这个情况,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昨晚阿苗躺在榻上,思前想后,当务之急,必须要看看这两个丫鬟的情况。 只是这会子这青缕与青幽,活像两个青色的尖刺,没错,就是两个青刺扎在门口。 阿苗目下在信王眼里,妥妥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宠物。 阿苗不想承认的,但是,好像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信王的爱人,是挂着王妃名头的宠物。 阿苗实则是有些小庆幸的,做宠物比是爱人好啊,好歹不用履行王妃该尽的哦哦啊啊的那种义务吧。 信王最有给她灌输的概念就是要乖,“乖”这个字,在信王的字典里无非就是乖乖吃,乖乖睡,乖乖做米虫,然后最好可以给他生点啥乐子。 这是阿苗觉得给自己找的最最贴切的一个定位。阿苗站在两个青刺跟前,手插着腰,气鼓鼓的,本来这两天将养一下,脸儿有了一丝的红润,这会子鼓起腮帮,竟又有了往日的娇俏模样,不再是病恹恹,没精打采的那 个模样。 “你们到底让不让开?”阿苗气呼呼地开始质问。 青缕与青幽为难地相互看看,低着头,对着阿苗屈膝跪下:“王妃就别为难奴婢了。” 阿苗不甘心呐,继续道:“我问你们究竟是让不让开?” 青缕与清幽没了反应,就是钉在那儿,让阿苗有些抓狂。 “你们再不让开,再不让开,我就……”阿苗看起来是真的气大发了,只是将将要说出气话,外头传来信王的清冷嗓音,“他们若不让开,王妃又会如何?” 阿苗这才发现信王就在门口,心里暗叫不好。这几日信王没来,她实则是轻松的。也许是心虚,也许是自己在他眼里犯了太不乖的大错,这会子有些害怕见到他。 信王走进来,又一次发问:“若是她们就是不让开,王妃要如何?” 阿苗吃噶一下,眼眸的光芒闪了闪,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就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与适才气鼓鼓,腮帮饱饱的又不一样了。 “她们要是在不让开,我就生气了,我就真的生气了。” “然后呢?你又会如何?”信王挑了挑秀美的眉宇,凝着阿苗,似乎非要她将适才未说完的话给说完整了去。 阿苗的头微微低下来了,与适才在俩青刺跟前何止变了模样,连说话的底气与清晰度都下滑了不知道多少度。 阿苗嘟囔道:“我就生气了,真的生气了……那她们就哄哄我呗。” 噗——信王忍俊不禁,不过立时又板起了脸,喟叹道:“说你是小狐狸,还真是小狐狸。” 瞧着信王的心情不错,阿苗为了冷舞也为了洛洛,决定脸皮厚一回,试着壮胆对信王道:“我是真的想见冷舞姐姐与洛洛的。” 这会子叫冷舞姐姐,是阿苗故意的。是让信王知道她与冷舞、洛洛感情很好。雪山上与洛洛相依为命,与冷舞的玩闹拌嘴,互损的日子,说起来,是她穿越至今,相处最长时间的人。以前在姜家还没待够两 年,与冷舞还有洛洛相处的时间,胜过在这个时代认识的所有人,焉能不关心她们如今的伤势呢? “你随本王来吧。”阿苗跟在信王身后,心里小小地感激了一把信王,觉得说他是魔鬼的传说很多,但好歹待她还是不错,阿苗就算小没良心,也不得不承认,信王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而 不是苛虐,真的应该躲在门背后偷着乐。 信王对着阿苗嘱咐:“不让你出屋子不是禁你的足,而是你吹不得风,还是在河面上。” 阿苗点头:“是王爷对我的关心,我心里知道的,也感激王爷。” “你如果一直这么懂事,本王就不用这么废心神了,你这小狐狸,要本王费多少心神啊?”信王喟叹完一句,一路把阿苗领到这艘船的最下层,也就是船舱底层。 船在水里航行,船舱底层的位置是在水位的下面,潮湿什么的自然不用说。 阿苗顺着木梯拐到这处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预感到冷舞与洛洛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连最简单的照顾都没有。 阿苗开始着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跃过信王,先行推开了地步的小门。 地上湿漉漉的,进过水又被人清理过的样子。阿苗继续朝里面走,里处还有一个矮小舱门,阿苗弯腰穿进去,看见的是日光透过甲板的缝隙,洒在地上的斑驳的光点,也让阿苗得以看见蜷在角落,抱做一团的洛洛与 冷舞。 阿苗的心顿时被什么揪了起来,吸进鼻腔的空气不单单是这屋子的霉味与湿潮味,还有她前几日一直在萧亦身上闻到的血腥味。 阿苗泪水立即涌上,几乎还扑过去,幸好还有一丝理智,没有扑倒她俩的身上。 阿苗蹲在旁边,白皙如玉的手儿悬在半空,抖动个不停,却怎么也不敢去触一触洛洛的肩膀。 她俩看眼睛闭着,自打阿苗进来,都没见她们有反应的,若不是微微起伏的呼吸,让阿苗确定她们还活着,实施昏迷过去了。 再看她俩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那日在盈雪庄时的那一身,血迹斑斑的,像是被鞭打的痕迹。 阿苗捂住嘴,心里慌得不行,声音有些发颤:“你们……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她心里发悚,因为她失踪,让信王抓狂,所以连累了冷舞与洛洛,被信王折磨成这样。信王在舱门的外头,开口道:“她俩晕过去了,小丫鬟是手断了,没有接,疼晕过去。大丫鬟则是肩膀被卸下来,一直没装回去,脱臼好几天也是疼得不行,所以给了一包蒙汗药,让她少受点苦。” 第326章 是敲打是警示,也是威胁 信王说的小丫鬟与大丫鬟,应该是年岁小的洛洛是小丫鬟,年纪略长几岁的则是大小丫鬟冷舞。 他说话时,素来冷若秋风,这会子听在阿苗耳里,一字一句,更是像冰渣子似的,让阿苗浑身上下都凉透了,整个人僵成了冰块,竟……动弹不得。 信王在外头连唤了她几声,都不见她回应,瞧她已经哭成泪人,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不伤心,皱着眉,直接将她拉出了那间底层暗房。 阿苗整个人木讷讷,思维在听见信王的言语后,嗡的一下炸开了。 信王与阿苗站在甲板上。 青缕手中拿着一件氅衣,早已候在那儿。 信王接过青缕递来的氅衣,为阿苗温柔的披上,“你吹不得风,真想出来就记得披上,不然浑身又该疼了。” 阿苗打了个冷颤,胸腔涌起一股子反胃想吐的感觉,是被他还能这么温吞说话给恶心的。 都说这个男人冷心冷肺,孤傲不好相与,嗜血残暴。可他在自己跟前,一直就是这么温文尔雅,就算也会冷着脸,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让阿苗感觉他是个魔鬼。 可他这会子关心备至的模样,那间屋子内的冷舞与洛洛却全身血淋淋,他视若无睹。 出门时,他还笑着说她是小狐狸,却是带她来这儿,亲眼瞧瞧冷舞与洛洛如此血腥悲催的下场。 他这是敲打,是警示,也是威胁。 这个男人真的令人恐惧,她回来至今,没有过多的质问与斥责,更是不曾为难,可是对冷舞与洛洛残忍至此,典型的杀鸡儆猴。 他一直让她乖,这就是不乖的代价吗? 阿苗抬起手,用尽所有力气,直接扇了过去,“有气冲我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们施虐,就是你大丈夫的做派?” 冷舞与洛洛又有何错?竟要受这般的折磨与摧残,待在那儿生不如死。 这比一刀痛快了解还要残忍。 信王一把扣住阿苗的手腕。阿苗整个身型都歪了一下,险些掉下船去,幸而信王拉她一把。阿苗扭头瞪向信王,满眼都是愤恨,怨怼道:“你干脆杀了我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折磨就折磨我,跟她们何干?”阿苗很不争气地流下了泪,不是因为委屈,也不 是因为伤心,而是被气出的泪水。 信王眸眼显出一丝愠意,嗓音也冷冽得紧:“不过让你看看,你的叛逆给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让你规矩一点罢了。” 阿苗呵呵讥笑起来,举指对着信王:“你如此残暴,只会威胁与欺凌人吗?你的权势就是这样用的!” 信王放开她,甩手的力气让阿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在甲板上。 “对你果然是太好了,不过是两个丫鬟,便将本王对你的好全都抹杀了去。”信王甩袖走人,迈步前,留下一句:“你身为信王妃,想清楚该用怎样的态度来与本王说话。” 阿苗看着信王头也不回地离去,而青缕与青幽看起来很惶恐,犹豫一下,才上前扶着阿苗,“王妃,回屋子吧,这儿风大。” 阿苗赌气地甩开她俩,跑会适才冷舞与洛洛所在的船舱最底层。 青缕与青幽急急追过来,看出阿苗是要留在这儿不回上头的屋子,着急得不行。 这地方是个怎样的环境,哪是人待的啊?王妃的身子骨,如何经受得住? “王妃,您还是回去吧,您若是又病了,王爷会责罚我俩的。”青缕与青幽跪在小门前,恳求道。 阿苗当做没听到,把头瞥向一边。 “王妃,您不为了奴婢着想,也为您自己的身子着想啊,冷舞姑姑与洛……” “闭嘴,你们滚,不要在这边聒噪。”阿苗是真的来了气性,以前的她真真是从未对下人们说出什么重话的。 今儿她是真的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心情很糟糕,只感觉自己很无力。 “王……王妃?” 这是洛洛的声音,阿苗赶紧看向洛洛,瞧见她醒了,哭着问:“你哪里疼,哪里受伤,王爷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洛洛的那只断手搭在地上,扭曲得让阿苗觉得可怕。她想要摸一摸,可是颤抖的手儿悬在半空,任是没勇气搭上去。 冷舞的眼皮也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地睁眼,可能还没有全部恢复知觉,眼帘下的瞳孔微微移动,只是没能睁开眼睛。 信王说她是因为整只胳膊被卸下来,也就是肩部的关节硬生生被人掰成脱臼,这种彻骨的疼痛,哪是个姑娘家可以禁受得住的? 所以她被迷晕了,省得这般生不如死。 “冷舞姐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阿苗焦急地发问。冷舞像是努力想睁眼,只是没能成功,终是放弃了,脑袋晃了晃,兴许是在回应。她干枯泛白的嘴唇也翕动几下,隐隐说些什么?阿苗趴进去,耳朵离她的脸很近很近, 才听清她正在努力说着:“王妃回来……回来。” 洛洛终于从迷蒙中完全苏醒,瞧见焦灼望着她俩的阿苗,慰道:“王妃不要伤心,是我们没有照顾好王妃,丢了主子,不配好好活着。” “……”听了洛洛的话,阿苗征楞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阿苗有些不理解,洛洛这说的什么?无措地看了看这间潮湿暗黑的屋子,她们身下铺垫的稻草皆是发了霉,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虫儿爬来爬去。“你们被丢在这个地方等死,心甘情愿,罪有应得是吗?”阿苗反问,只因洛洛竟然说出这么丧气的话,她们甘心被信王凌虐是吗?那日在盈雪庄能够活着出来,不是万幸 么?可她们怎么可以觉得死才是应该? 洛洛摇头:“我们不是被丢到这儿,是冷舞姐姐自个儿来这边,她说她不配睡在床上,我肯定是跟着冷舞姐姐的。”阿苗整个人懵了起来,对于她们的思想让她有些后怕。阿苗敛住心神,嘱咐道:“别说话,我先让人将你们挪上去,先治伤要紧。” 第327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阿苗扭头对着外头的人命道:“来人,快帮帮我。” 青缕与青幽皆是女子,就算三个人,也没法将洛洛与冷舞小心地抱回船舱上的房间。 还是少铭帮忙,才让冷舞与洛洛移到阿苗在船舫上的屋子。 这个过程,冷舞一直没醒来,而洛洛因为伤到骨头,微微移动就彻骨地疼,又一次疼晕了过去。 入夜后,冷舞恢复了神智,将阿苗给她的药喝完时,洛洛也醒了。 这时候的冷舞与洛洛是并排躺着的,是阿苗特意让人搬来的小榻,这样照顾起来方便。 阿苗一直守着她们的身边。 洛洛在昏迷中会喊疼,阿苗就蹲在旁边,小声呢喃:“我给洛洛吹痛痛。”嘴巴噘起来呼呼吹气,又小声道:“痛痛飞走了,洛洛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 洛洛受伤断去的那只手已经被包扎起来,还是徐医官亲自绑的木板为她固定。 徐医官说:“拖延了这么些天,就算以后骨头长好,也会歪曲,日后她这只手可能是半废掉的状态。” 阿苗听完,特别的不舒坦,才几岁便落下个残疾。 而冷舞的肩头,也已经接好了,用绑带吊着胳膊,那儿的韧带经脉什么的肯定是有损了,加上不好好治疗,估计以后也有旧患了。变天什么的,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冷舞与洛洛才几岁,就伤筋动骨的,虽然可以恢复,可……好好的身子,不受伤不是更好吗? 阿苗为此有些自责,也对这俩不争气的丫头有些生气,总之,非常的郁闷。 阿苗嘟嘴道:“我看见你们在那个暗黑潮湿的地方,伤的这么重,还怪王爷故意虐待你们,以为是他杀鸡儆猴威胁我。”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很生气,竟然要扇信王殿下的巴掌。 阿苗的性子是很急,可气得想要扇人巴掌,也是极少会这般冲动的。 后来青缕、青幽才解释,甚至少铭都赶过来说明冷舞与洛洛的情况。 真的与信王五官。洛洛的手是那日盈雪庄爆炸,被炸起的重物砸到手,断了的。而冷舞是因为发现出事,急忙忙要冲过出去救阿苗,因为危险,少铭便拉她,俩人反方向使力,一个没准头 ,才造成了冷舞的肩头脱臼,整个手臂的关节卸了下来。 关键是冷舞与洛洛自个儿要这么自我惩戒,不愿意治疗,身上的血大多是那日在盈雪庄被伤者染到或溅到的。少铭甚至还说:“王妃回来那日,末将实则就来告诉冷舞姑姑了,可是姑姑还是不肯出去。姑姑说,王妃都说她是因为任性,自个儿躲起来,不愿意回来。这也是做奴婢的 没照顾与劝戒好王妃。主子不懂事,奴婢脱不得干系,还是继续痛着,以后也会长些记性。王妃心善,会知道她的安危与持重,关系到多少人的生死。” 阿苗当时听见少铭的言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冷舞的性子,确有可能说出这一番话。 她吃准了自己心软还善良,见不得人受罪。更见不得亲近的人遭罪。、她若是回不来,她们就只能以死谢罪。若是回来了,让自己瞧见她们的模样,可怜可怜她们,或者说,再用最现实版的苦肉计,也可以是真实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让自己清楚自己是她们的王妃,信王府的王妃。 冷舞看着阿苗,很是无奈:“王妃瞧见我与洛洛的模样,误会王爷了?” 阿苗点头。 洛洛问:“王妃……您有没有对王爷发脾气?耍性子?”说到这边,许是牵动了一下胳膊,眉头又皱了起来,要紧了牙关,没有呼痛。 阿苗瞧见洛洛的模样,怎会不动容,开口道:“何止发脾气,我冲动抬手打巴掌了。”看见洛洛难以置信的表情,阿苗赶紧解释:“不过没成功,王爷抓住我的手了。” “王妃……咳、咳……”冷舞一时气血上涌,才叫出两个字,急得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 只是冷舞的肩臂那处伤的不轻,这么咳嗽,疼得她整张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阿苗抚摸着冷舞的背,清楚她会说一些陈词滥调,或是大道理出来。 别看冷舞姑姑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有时候跟六十岁老嬷嬷是一样的。 青缕端着药上前:“王妃,这碗是您的,青幽托盘上的是冷舞姑姑与洛洛姑娘的。” 阿苗拿起碗没有废话,一下子就喝光。 洛洛本想也大口喝掉的,平日看王妃喝药不就是这样么?结果她一个不注意,吞咽能力不足,直接喷了出来。 大伙又是忙活着更换被褥与寝衣。这么忙活一阵,就把之前阿苗与他们说的话给岔开了。 到了深夜,再一次喝完药,清理完口腔,阿苗就非要和她们躺在一起。 阿苗的铺位是临时加上去的,因为在穿上,物资匮乏,只能用长椅拼起来。但是阿苗却很高兴,“我跟你们睡一起比较热闹,也要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阿苗也觉得要跟这两个丫鬟敲打敲打,明明没几岁,怎么就奴性思想这么重呢? 就算她出事,没人要她们这么惩戒自己,她们倒好,非要玩自虐,若是她不回来,她们就活活自己折磨死自己吗? 这是需要莫大的毅力与勇气的,可阿苗没法感动,反而有些……后怕。 阿苗躺在冷舞与洛洛的中间,看着屋顶,而洛洛与冷舞也是无可奈何。 “这样子,你们如果想喝水,或者如厕的话,我应该会知道的,就可以帮你们了。”阿苗双手枕在头下,看看洛洛又看看冷舞。 洛洛道:“其实王妃睡着了,很沉的,在雪山上,让你早起祭拜太妃娘娘,都不容易的。” 阿苗不信:“不可能,我祭拜太妃娘娘都没迟到过,郝嬷嬷都看见的,虽然没有表扬过我,不过她眼睛里写着很满意三个字。” 冷舞道:“那是洛洛扯你被子,你闭着眼睛抱着被子不放,她用了很大的劲头抢过来,你才睁眼的。”有一次,她一早有事,所以去了王妃在雪山上的落雪院,见过洛洛叫王妃起床,当时都感觉,王妃睡得可真香,还磨牙呐。洛洛这么叫都没反应,感情是打雷地震都扰不了这位王妃睡大觉呐。 第328章 人生导师是什么 洛洛道:“王妃上回不是睡着了,还……洗王爷的衣服洗了一天?” 阿苗心里大喊不好,怎么洛洛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陡然翻了个身,两手撑着身子,在上头狠狠地瞪着洛洛。 屋里燃了灯火,阿苗抿着唇,目光带着恶狠狠,立即就让洛洛噤声。 冷舞道:“王妃若觉得我们要好好养伤,实则应该吩咐几个下人,帮着伺候照顾我与洛洛的。” 言下之意,哪里有王妃亲自这么照顾两个丫鬟的,这根本不是王妃做的事情。 洛洛道:“冷舞姐姐的品级,其实……可以有小丫鬟跟着伺候的,只是王妃都没几个使唤丫头,我们也就不敢说人手少。”洛洛这句说的是大实话,按着洛洛与冷舞皆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也有几个跟班一样的小丫鬟。平时她们为王妃端茶倒水,帮着铺被褥,整理屋子,打扫卫生什么的 ,那是应该。 只是其余事儿,在大户人家里,还是有许多的小丫鬟帮忙打理的。 可是阿苗喜欢清静,不喜人家进自己的小天地,在阿苗的概念里,那是她的私人空间。寻常的勋贵夫人小姐们,哪里有那么多私人空间啊,越是级别高的,比如……皇后皇妃吧,和皇帝做点儿私密事儿,都有人在外头候着。上厕所或者洗澡什么的,更不用说 了,没有自己动手的。 阿苗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就算富二代好吧,也是有手有脚的富二代,她更注重精神享受,喜欢清静,不喜欢陌生人那么多。 阿苗不高兴了:“原来你们对我的怨气这般大啊,我是不像王妃。”她根本不想做王妃好不好,以前是姜三媳妇儿,她觉得就挺好。可是…… “你们两个是受伤了都还堵不住你们的嘴?”阿苗干脆起身,盘腿坐起来,撸起袖管子,那模样就像要跟人打架似的。 洛洛与冷舞有些一愣一愣的,王妃这是要唱哪出啊? 阿苗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口唤了一句,“你们俩也进来吧。”青缕与青幽本事是在门口的,晚上她们守夜,正常守夜是在主子的屋子里放个小榻。可是王妃的性子,加之王妃身子骨不利索,她们自然不敢寻地方小憩,于是便守在外 头,顶多累了轮流去睡一睡。 瞧见青缕与青幽进来,阿苗清了清嗓子:“我跟你们好好上一课道,做一回人生导师。” “什么叫人生导师?”洛洛皱着眉,瞧模样是真不明白阿苗的意思。 阿苗道:“人生,是咱们人的一辈子,生活在这世界上,简称人生。” 冷舞提醒道:“王妃,洛洛是不明白导师,人生还是人参,她是懂得的。” “呃——”阿苗吃噶一下,啐她们:“你们别打岔,不然罚你们趴地上去听。”不过阿苗还是为大家解释:“导师,就是咬文嚼字,引导的导,老师的师,我感觉你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存在问题,不跟你们扭回来,是另一个方向的三观不正 。” 当然,这时代的三观不正的人多了去了,但阿苗在乎洛洛与冷舞,自然还跟她们交流自己的观念了。“这次在盘山镇有意外,我……没有立即赶回来,这些错误我以后检讨,你们也不需要追问,总之是我任性我自私。”阿苗说到这处,实则是蛮委屈的。更多的是太多太多感 触,萧亦对她的一切,如今俩人不能团聚,将来都不敢去想。 想起萧亦,阿苗实则复杂极了,这几日在船上养伤,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他。 可总会忍不住,想他现在是不是还发烧?御医有没有很好的照顾?想他是不是还满脑子牵挂自己,做出糊涂事儿。甚至害怕他傻乎乎地到船上,鲁莽地要将她带走。 也许萧亦不会这么傻,可是……阿苗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他哪根筋搭错,然后…… 总之,阿苗就是会胡思乱想,也就努力转移思想,连萧亦都不要想才是最好。 倘若回到之前,她一心甩了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与别的女人生活三年,她心里扎着一把刀子,怎么都不舒坦。所以她才不要这个男人。 但是……萧亦对她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找了自己三年,萧亦问她,信王是不是也这样吻她抱她,俩人褪去衣衫,在榻上酣畅淋漓的做着某种运动。 在萧亦的眼中,难道不是她做了别人的三年妻子吗?她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说她没有,却是苍白的,谁会相信她与信王三年来都没有夫妻之实? 可萧亦还傻乎乎的。从没有说不要她的话。这样子的他,让阿苗会想,是不是自己爱的没有他深,所以……知道他与楚嫣儿在宫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剔除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可以剔除的,迟 早在心里剔除得一干二净的。但是萧亦从未有过,甚至愣头青一样,太子之位不要了,东哥还说他身上还背负着生母睿贤皇后的苦难仇恨,可他都不枉不顾,说他太执着,为了她这么一个女人,就连 江山和生母都不顾了。 可是多少女子在恋爱时,询问自己与妈妈掉进水里,要救哪个的问题。萧亦选择愧对去世的睿贤皇后,与她开辟相守的日子。也不眷念权势地位,只求与她相依相伴。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自己不知道他的这份心,阿苗继续误会下去,就不会难受了。不就当自己失恋么?不就当自己离婚么?不是她不珍惜,而是俩人已经没法继续一起了,她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单纯就是甩啦甩啦这个男人,从心里忘记这个男人。从此世界那么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没有束缚。没有男人不会活不下去,不就是个男人么?这是 阿苗之前一直与自己说的。 可现在知道萧亦如此苦痛,剪不断理还乱的现状,让阿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每每想起他,都心如刀绞,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真能想法子逃离信王府,天高任我行么?还有冷舞与洛洛的傻傻追随,以及信王的善待,没人爱是小可怜。但是太多的关心,如今对于阿苗来讲,是沉重的,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第329章 轻贱自己的生命最愚蠢 “王妃,王妃……”望着定定望向某处,泪眼盈眶,轻轻啜泣的阿苗,洛洛也慌了起来,这是忆起了什么伤心事儿?洛洛叫了两次都没让阿苗回神,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搭在阿苗的肩上,关切地询问:“王妃,您怎么了?刚才好好的,怎么就伤心成这样了?”洛洛瞧见的是阿苗真的很难过 ,也被感染了,眼鼻都酸得很,眼眶也有了水汽。阿苗赶紧回神,敛住心神,回忆一番自个儿刚才说到哪里了,才再次理了理思绪,赶紧辩解:“没有,没有,我有些犯傻。”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还硬扯出一抹笑容,想 让冷舞与洛洛知道自己没事儿。 可适才的模样是那么的伤心惆怅,这会子她的笑意如此牵强,谁又看不出她是在强行言笑,苦中作乐呢?只是冷舞很不理解,王爷明明待王妃这么好,对她很是照顾。若说王妃刚嫁入信王府的时候,王爷是有怠慢,大婚都不出现。可后来……王爷明明是回心转意了,看起来就 是很爱护王妃,且会对王妃谈笑风生。 信王殿下待别人啥模样,对待王妃的样子,冷舞与洛洛可以一路看着来的。 只叹王妃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究竟在想什么呢?阿苗不管她们怎么想,开始一股脑地将酝酿好的言语给吐出来:“人的愚昧有两种,一种是愚蠢,一种是愚痴。你们并不是愚蠢,但是很愚痴。比如这次我在你们眼中是失踪,可你们竟然如此不怜惜自个儿的身子,这是让我回来戳心窝么?这个倒没关系,但是若是我不回来,你们就这么病死?明明可以治好的,可你们就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性命这么不值钱?自己都不当自己的小命一回事?” 阿苗反问时候,很认真地打量着冷舞、洛洛,还有身前的俩青丫鬟。 傻愣愣的,怎么有一种对牛弹琴的味道?阿苗有些懊恼起来,“我换个说法,不跟你们讲什么人权,你们知道女人家要自尊自爱吧,女人家要有女儿家的清高,我就不姓府里的家丁没有对你们献殷勤,看上你们,思慕你们的,你们难道不要控制自己与男人们的界限么?与男人笑语嫣然在咱们这个时代是不允许的,呃,不对,在哪个时代对男人都笑也是靠男人吃饭做生意的女人做 的事情。所正经女儿家要有自尊,不能随意被男人糟蹋的自爱心,听明白没?嫁人可以嫁,但是宁缺毋滥,不是母猪与公猪交配……” 看了看冷舞与洛洛,看她们的目光,并非被自己感触,阿苗有些词穷起来。冷舞的脑袋瓜子很灵活的,洛洛听不懂,这冷舞也像木头?阿苗有些不理解起来。转而一想,这时代婚配,许多情况就是公猪与母猪,而且讲究品种,比如楚嫣儿与信王 殿下,就是高贵品种的公母猪,被拉在了一起,原指着交配。 这么想来,阿苗直接又换了一个说法:“佛祖说,自杀是最大的罪恶,死后不入轮回,要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超生,你知道为什么吗?”没准备让她们回答,阿苗继续道:“佛是对自杀或者自杀式的人是要重惩的,人不想活了,不外呼参不透贪、嗔、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僧苦、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不管如何,酸甜苦辣咸都尝一便有什么大不了?经不住八苦就想着自我了解?这是懦弱是逃避,你们死了一了百了,留我一人负疚为你们伤心落泪,你们 有多自私?这么忠心耿耿,那为什么不为我在佛前祈福,或者诵经念佛。你们自己轻贱自己的性命,不在乎性命,干嘛不去边疆守护,弃了一身骨血,誓死保卫家园,也好过这么糟蹋生母给你的一身血肉。再有就是哪里有灾民,哪里有瘟疫苦痛,你可以去照顾那些病人,看着人家如何求生,与病魔作斗争,你们就不觉得在糟蹋自己的性命么?活着有千千万种可以解决事情的方法,不争气地才会自暴自弃,给 谁看呢?给我是吧?知道我对你们有感情,威胁我,美名其曰是陪着主子受苦,没照顾好主子不可以安心求活。” 阿苗哼了一下,“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若是下回还自己寻死,我绝不拦着,还会后悔认识你们,简直不配待在我身边!” 阿苗说完这些话,再也不管洛洛与冷舞是否听清她所说的重心,直接就奔出了这个屋子。 阿苗只想出去站站,心里因为忆起萧亦而纠结,也是说了一番慷慨陈词,似乎是对冷舞与洛洛说,其实难道不是对她自己说的吗?她近来的心境有些不阳光,多愁善感,要被现实打败了。她希望自己还能满满正能量,阳光,积极,相信所有事情都会往好的地方去的,只要有心,只要不笨,能走出一 条路的。 只是她才将将冲出去,直接撞到了一个结实矫健的肩背。 吓了一跳,额头也痛得厉害,整个人重心朝后退。 信王一把将她揽住,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出来了。 阿苗扶着额头,看清是信王本人,就有些征楞了。 信王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温声询问:“头疼?撞晕了?” 阿苗看起来有些傻愣楞的,却还是晓得回应,摇头,继续摇头,要让信王知道她没事。 信王走进船舱内的屋子,立即又折回,是去拿她那件氅子,为她披上。 信王为她将后头的帽子戴好,还将系带为她扎上,又一次嘱咐道:“出来可以,但……你受不得吹风。” “你不生我的气吗?我今天发脾气,蛮不讲理,误会你了。” “气,怎么不气,所以站在这儿,想要进去揍你一顿,还是揪你出来,好好骂一顿。” “……” 阿苗垂着头,早没了适才在里头叽里咕噜大说一通的口才了。信王定定地望着阿苗须臾,见她不肯开口说话,启唇道:“你对里面那两个丫头倒是掏心掏肺,本王都有些羡慕他们。” 第330章 是谁贪嗔痴 阿苗小声问道:“我刚才在里头说的,王爷都听见了?” “嗯。听见了,王妃的确能说会道,本王早就知道。”信王应道,转而朝船尾走去:“跟本王来,到后头赏月,今儿月色挺好,王妃不喜欢也要喜欢。” 阿苗有些纳闷,这话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天,阴天加多云,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哪里有月亮? 阿苗实在跟不上这个王爷的思路与脑回路啊。 信王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径自道出一句:“此月非彼月。” 信王的这句话,更让阿苗有一丝丝云里雾里的感觉 信王站在船尾甲板上,负手背对着阿苗,眺望周遭夜色下看不清的河边景色:“本王知道你是楚斩天的女儿,但……不是楚嫣儿,你究竟叫什么吗?” 咯噔,他终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楚嫣儿,是楚斩天另外一个女儿。 阿苗的沉默,换来信王的喃喃自语:“不过你与楚斩天看来也没什么父女情深,既然你不肯说她给你起的名字,那就不要那个姓名了,本王给你起吧。”阿苗的神经是高度紧张,信王说出的每一句,每个字都没漏掉。她心里嘀咕,信王似乎清楚她是楚斩天在外头生的私生女,但……好像不知道她与楚斩天的真实关系,不然 怎会以为楚斩天给她取名字?也就是说信王并不知道她是薛阿苗! “萧冉戚。”信王念出这三个字,复又解释:“既然你成为信王妃,便是新生,过了门冠上夫姓是应该,冉乃是本王的名讳中的冉,冉戚,便是你是本王之妻。”信王回头看向阿苗,怎么感觉这小狐狸呆呆的?心思飘到哪儿去?信王抬手用拇指与中指直接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本王与你说正经事,你在发什么呆?萧冉戚,这三个字 你务必记住,已经上报给宣明帝了,将你的玉蝶与皇族名册上的名字,全都替换掉。” “王爷。”阿苗想要说些什么,但这厢信王明明是在宣告主权。就算她不是楚嫣儿,都是她的妻,这个事实不容改变。 这个情况要多突然有多突然,阿苗竟然词穷,一时找不到言语来消去信王的决定。只因信王是不会给她选择的权利。 信王瞧着她闪烁的眉眼,不以为然,再次强调:“就算你不是楚嫣儿就如何?你知道颁给荣国公府的圣旨是怎样写的吗?”阿苗楞然,她怎么可能知道圣旨是怎样写的?赐婚时候,她是姜三郎的媳妇儿,与荣国公府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阿苗已经有些恼了,愤恨恨地在心里暗暗顶一句。只因 她没法辩驳与推翻信王这厢做下的决定。 先前因为误会信王,还对信王不敬,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扇他巴掌。信王殿下大人有大量的模样,不跟自己计较,还让阿苗小小庆幸了一把。结果一转头,信王来这么一番话,让她直接想给他无数个倒着的大拇哥。因为阿苗有一种被强取 豪夺的憋屈感,默默为自己点上无数根的蜡烛。“赐婚圣旨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荣国公楚斩天之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既荣国公之女待字闺中,与信王堪称天设地造, 特将汝许配信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良辰完婚。” 信王洋洋洒洒念了出来,听在阿苗耳里,只听见了一个信王想要表达的关键句。就是圣旨上说的是楚斩天之女,那么是楚嫣儿还是她这个私生女,都不甚重要。信王再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楚斩天既然将你嫁给本王做王妃,本王娶你为妻,是顺了圣意,你没有权利不愿或是不甘。以其日日惦记离开本王,不如好好享受你身为 信王妃所拥有的荣华与富贵。郁闷惆怅是你的人生,放下心结,开开心心,也是你的人生。你既想做别人的人生导师,那么就好好引导一下你自己的人生!” 阿苗沉默,还能说什么? 信王道:“本王说的,你不可能听不懂。” 阿苗道:“别的我都没听懂,但王爷是让我明白我开心过一天,不开心也过一天,好好想想怎么过日子,过好日子。” “有这么个意思。”信王对她不全面的回答,也不去计较。这厢他强调她的婚姻大事乃是父命,也是圣意,更是天意,她故意忽略了去。 阿苗道:“王爷说的话,我一定好好反思,今儿对王爷不敬,是王爷海涵,我……这就回去检讨,去抄佛经,涤去躁郁,也好心平气和。” 阿苗是没法与信王过招,不管是实际情况还是嘴皮子,都输得一塌糊涂,就选择先撤退,不再正面应对。信王自然瞧出她逃避自己的小心思,淡声道:“王妃说到佛经,那本王还有兴致,要与你论上一论。王妃曾经不顺天意,翻墙要出府,是去吃面还是要离去,你我其实心知 肚明。王妃说前几日是你任性不愿回来,好吧,本王愿意糊涂一回,不与王妃细究,但本王倒想问一问王妃,你不顺天命,如此忤逆,又是犯了贪、嗔、痴的哪一项呢?” 阿苗无言以对。 就算她也可以反问信王,他难道不是贪嗔痴么?可是他占了上风,她只能被堵得死死的。 姜还是老的辣,信王与她相比,不就是老姜么? “之所以会与王妃说这些,是因为有人太猖狂,抵达京城后,王妃可要自重。”信王后头几句说得极缓极慢,声音也渐小,却让阿苗清楚,信王要说的重点,还在后面。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信王,“抵达京城?不是回王都吗?” 信王轻笑:“王妃专注照顾那两个丫鬟,就连船只调转了方向,原路折回都不曾发现。”“是出了什么事吗?”阿苗发问,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萧亦又做了什么?让信王不得不再次回京? 第331章 皓月山人是信王 信王道:“堂堂男儿,最是不能容忍的便是夺妻之恨,还有父母之仇。京城传来消息,先皇的陵寝被撬,谁人胆大至此,本王自然是要回去调查个清楚。” 阿苗意识到事情不妙。先皇对信王亦是打小关爱到大,信王对辰太妃的孝心阿苗在雪山上,自然看在眼里,那么信王对先皇的父子情深,阿苗也可以想象得到。 而这厢,先皇的陵寝被撬,等同是祖坟被人挖了。信王哪里能忍?这与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有何不同? 那么再深入点思考,皇陵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的风水宝地,内里陪葬物品,能够葬入其中的人身份何其贵重。 那么不说重兵把守,有个部队长期驻扎巡防是肯定的。比如雪山上,辰太妃陵寝,信王保护得是连只苍蝇飞进去都不容易。皇陵的守卫不可能这么菜吧?能够潜入其中,穿过密门或是机关,摸到先皇陵寝撬开,这哪是一般的 贼人干得出来的? 别说信王会怀疑到萧亦头上,就连阿苗,都觉得萧亦有嫌疑,疯了才会干出这么个对祖宗大不敬的事儿。只为了让信王返回京城。 阿苗有些风中凌乱。 信王望着阿苗须臾,嗓音幽幽,在夜色中,更是溢着一层寒凉:“本王若是个卑劣之人,既然有了怀疑,大可以利用那人在意的人,加以利用与钳制。” 阿苗心内一沉,信王这是直接说最大的怀疑对象是萧亦,那么萧亦既然在乎她,大可以揪着她,加以对付萧亦。 阿苗有些慌乱起来。 信王又道:“可是本王没有,也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是本王在乎的人,只愿你无忧无愁,康健平安。” “……”阿苗是实在找不出言语应对,信王似乎不准备等她说出什么,径自又道:“所以本王没有并没有对你那俩个丫头惩戒,因为王妃在乎她们。但今夜这番与王妃坦言,再有下 次,你看看本王会还是不会!” “王爷。”阿苗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没做好,是我不配做你的王妃。” 信王自然看出她说这句话的意思。“配与不配,自在本王的心间,是你招惹本王的,当初既然纠缠着本王不放,而本王如今也喜欢得紧,又为何要放手,记住,是你先招惹的本王,所以现在的情况,你只能 接受,没有反对的权利。” 信王道完这句,便阔步离开了。 阿苗整个人觉得很冷很冷。他说是她先行招惹他的。她哪里有,难道是楚嫣儿? 等等,阿苗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那时候还在互坝村,当时不知道楚函的居心,派人送来了续脉连筋散。而且还有一张字条,说暗皿堂一直在找她,找曾经戴着面具,可能男扮女装,有腿疾走路瘸腿的她 。 当时还当楚函是吓唬自己,就算没有吓唬,她也没什么很重视这件事儿,因为楚函让她近期莫要去京城,她本来就没有去京城的打算好不好。 之前几日,事情太多,整个人乱糟糟,阿苗竟……没意识到,既然信王是暗皿堂的主子,那么暗皿堂当初找自己,是不是就是信王找自己? 戴着面具,男扮女装,走路瘸腿的她也就在那次为了改变互坝村被圈地的时候,出现在京城。 “月色挺好,王妃不喜欢也要喜欢。” “此月非彼月。” “记住,是你先招惹的本王。” 信王说过的话,一句句像是重播一样再次在阿苗脑内响起。 皓月山人!除非信王是皓月山人。 阿苗曾经就想过,是不是哪儿出了纰漏。信王那一天夜里,突然出现在她屋子里,说的话是一半有一半没的那种双关语。 信王以前跟她说话,也是这么半遮琵琶半遮面,你可以想多了去,也可以没心没肺,啥都没听出来。 阿苗凝眉仔细回忆,信王当日多质问她在御花园对太子妃做的事情。可是却有询问她是否在萧亦回朝前,便与之认识。阿苗当时是否认的,信王是怎么说的? 说:“那就不要再见他了。” 阿苗突然觉得自己周身冷得可以。 她接近皓月山人,萧亦那时候还是姜三郎,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守在竹林外发现有人跟踪,就蒙面装作打劫的,得了五十两。 那时候,她便怀疑皓月山人身份不简单。现在想来,阿苗直接就懵得可以。 有什么比人家将你看得透彻,而你对人家一无所知来得更加可怕么? 她好像立在危墙之下,却没有能力逃开,加上现在的萧亦与信王之间…… 阿苗整个人都要疯了,“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她什么也不要想了,想下去也没用,而且尽是很坏的结果。 *** 信王一路返回京城,只是没入城门,而是径直去了城外百里处的皇陵。 阿苗被安置在皇陵不远处的行宫内。 自那夜后,阿苗分外老实,待在屋里没有出去过。信王也没来看过她。 如今在这行宫旁下榻,青缕、青幽收拾好东西,便开始安置阿苗吃药的事宜。 洛洛与冷舞还在养伤。 阿苗目下也没了多少心情去照顾她俩,就像冷舞说的,命几个小丫鬟伺候,已经是做主子的很照顾下人了,这样才是身为王妃应该做的事儿。 阿苗每日抽空去看看她们,其余的,她还真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不过倒没有让丫鬟们看出来,因为她日日潜心抄佛经,别说多虔诚了。 这几日来,抄了不少,今儿让丫鬟拿去给少铭,让少铭帮着送去雪山,是对辰太妃的心意,让郝嬷嬷祭拜的时候用上。 在雪山上待着,日日祭拜辰太妃,阿苗实则也常常与辰太妃小声说心里话的。指望她能看在自己小可怜见,保佑保佑自己。 实则,也就是一份精神诉求而已。 “王妃。”这是信王的声音。 阿苗正在伏案继续抄佛经,认出是信王来了,腾地站起来,小声且规矩地道:“王爷什么时候来了,也没有丫鬟禀报。”信王撩起衣摆,径自落座,将手中原本拿着的木匣子放在桌案上。 第332章 前夫、丈夫,关系混乱 阿苗认得信王带来的这个木匣子,“这是我拿给少统领,要他代我捎上雪山给郝嬷嬷的,不可以这样吗?”信王瞧着她有些诚惶诚恐的,以为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此心敏容易受惊的模样,是的信王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起来:“嗯,你做得很好,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与你 说,这个不要捎去雪山,本王明日去父皇陵寝的时候,给父皇看看,这也是你这做儿媳妇儿的一番心意。”阿苗没有什么好反对的,转而问道:“王爷去皇陵查案,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她问的有些小心,实则也是害怕这件事真的跟萧亦有关系。阿苗心里指望着,假如真是 萧亦做的,指着萧亦能够将屁股擦干净,别露出蛛丝马迹。不然何止是信王会大动干戈,估计宣明帝,还有一杆朝臣,全都要跳起来了。 谁能容得下这样大逆不道,不孝不敬的太子殿下? 信王抬眸凝向阿苗,眸中有着一丝告诫之意:“就是去看了看,另外见了大理寺卿,他是被皇上派来,辅助本王调查此事的。” “皇上已经下旨,让王爷您调查是吧?”阿苗明知故问,心里纳闷,信王这么看自己做什么?就算怀疑是萧亦,这么看着自己,还能盯出个证据不成? “听说太子请旨,也要来皇陵调查,只是皇上还没准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王自然有些寻味。”阿苗算是明白了,信王爷今儿这么说话夹枪带棒的,是因为萧亦果然是要凑过来了。“王爷这样看着我,是觉得在盘山镇我没有出现,太子又失踪,是我与他私会或者私奔 ?” “本王没这么说,是还是不是,王妃最是清楚。”阿苗道:“盘山镇我是没有回来,甚至还躲起来,这是我的不对,但是太子失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巧我们一男一女都消失好多天,王爷会这么想,也是我行为不端, 有愧王爷在先,我无话可说。” 信王虚握的拳头轻轻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似在思忖阿苗的话。或是寻思这个小狐狸清醒一些了,晓得彻底装蒜了?阿苗继续道:“如今太子殿下又要来皇陵查案,这些事儿跟我也没有关系,是王爷带我来的行宫,可王爷老是误解我与太子殿下有什么,那恳请王爷将我送去雪山,我愿意 长留雪山上,日日诚心为陵前祈福抄经。”就算信王清楚,盈雪庄之事是萧亦所为,可他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在宣明帝前,在朝臣前揭露萧亦的一切。甚至发难钳制,那么萧亦自然要忙于应付,更不敢再请示前来 皇陵了。信王没这么做,便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加上宣明帝肯定是会护着自己儿子的,这件事儿一个不好,信王还可以说是宣明帝指使萧亦。所有阿苗相信,宣明帝自然会帮着灭去蛛丝马迹,不让信王有发难的机会。 那么即是这样,信王也不应该有自己与萧亦在一起的证据。 所以她这是死不承认,你心里要这么想,她无话可说。这边是阿苗今日会这般应付信王的原因,也是她思前想后,不想再继续被动而走出的第一步。 “想来王妃这几日斟酌后,倒是长进些了。本王既然将你接下雪山,便是要你伴在左右,这句话也说过多次,那么本王在哪儿,你便要在哪儿。”阿苗点头道:“谢王爷厚爱。”觉得这句好假,但现在不就是要与他相敬如宾么?“那我能做的便是安心在这儿抄佛经,哪儿也不去,与太子殿下是清是浊,用事实说话,事 到如今,我也只能这样了。” 萧亦如果真的来了皇陵查案,少不得也是住在这行宫。 以现在的情况,阿苗很清楚,与萧亦是不能在一起的。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拉开距离。 若不这么做,难道还为了真爱,铤而走险,在人后——偷幽会,诉衷肠? 管住自己的心,是她目下最有必要做的事情。 信王颔首:“王妃能这么乖巧,本王倒是欢喜,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可若是德行亏损,踩了本王的底线,也是与庶民同罪的。” 阿苗清楚,信王这句并非玩笑话。 信王说完该说的,直接走人,一句废话也没再多说。 阿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三日后,太子萧亦抵达行宫,下榻在行宫的瑜汉园。 离瑜汉在行宫的東面,而阿苗的院落则在西面。中间隔着隔着一炷香时间的脚程,与萧亦可以说是同一个屋檐下,只不过这个屋檐比较大一些罢了。 阿苗早已告诫自己,不管如何,都不能乱了方寸。 只祈求萧亦别脑抽,做出潜入香闺的事情。信王可不是好惹的,抓奸什么的,到时候倒霉的是她也是他。 阿苗小小地担心了一把,表面看起来倒是该抄经还是抄经。 原以为她这么做缩头乌龟,默默祈求皇陵的事儿不要是萧亦做的,然后赶紧了结,离开这里。 现在她与信王,还有萧亦的关系实在是混乱得紧。 等同是一个女人以为丈夫在战场上捐躯,转而改嫁给了别人。结果丈夫回来,现在这个丈夫也不肯撒手。 阿苗理了一下,她与萧亦不就是被迫分离了数年的夫妻,再见时她已经是别人妇了。 孽缘,这个孽是楚函造的,不由得,阿苗对楚函的怨恨又上了一层,送药、断指、白头,全都抵消不了他犯下的错事。 只是……信王殿下却没想让她一直缩在屋里抄佛经。 连着几日,调查皇陵被撬的事情都没甚进展。 信王今儿也就没再去皇陵了,而是留在行宫,甚至让少铭来给阿苗带话,说信王殿下心情不错,要带着她这个王妃出去骑马游玩。 阿苗没心情跟信王去骑马逛风景,觉得不出去就没机会生事,挺好。是以,她很婉转地拒绝了信王的邀约。只是信王殿下不轻易邀人,邀请了就不能轻易被拒绝。 第333章 阿苗有小情绪 他亲自来到阿苗这儿,盯着阿苗看了又看,道:“本王瞧王妃的气色红润,日日窝在屋内也是不行,走吧,山上的杏林不错,没准还能猎到兔子或者山鸡什么的,给王妃补 一补。” 高高在上的信王殿下放完话,就站在院子里,明显在等她出去。 阿苗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穿上信王先前送来的骑装。骑装很艳丽,是桃红色的。裙摆很大,比寻常的纱裙什么的短上些许,露出翘头的靴履。 信王瞧见她穿上这身,眼底有了一丝笑意。“这是母妃家乡的衣服,你穿上倒是挺好看的。” 阿苗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原以为是勋贵人家高级的骑马服装,想不到,是辰太妃家乡民族服,再看看纹饰什么的,还真不是华国常见的。 再抬头看一看信王殿下,也是一身异族服饰,深紫色衣襟上的不知名纹饰,倒是与信王殿下那面遮眸的银色面具相似。信王本就样貌不凡,虽是五官加脸型有些媚柔的味道,耐不住气宇轩昂,戴上这面先皇亲自设计出来的面具,威严更甚。遮盖了他面容的女子气,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冷酷 。 信王直接拉起阿苗的手儿。 阿苗想要抽离,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得在下人跟前去拂信王爷的面子。 信王看起来很满意,大掌包裹着阿苗的手儿。 信王的手上的茧子比萧亦更大一些,许是握剑的年限比萧亦久吧。信王手心的温度没有萧亦那般温暖,肤色更白…… 阿苗心里控制不住地就这么比较起来。 因为她也就被这两个男人拉过手,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撇去前世的爸爸,就是信王与萧亦了。 分神间,阿苗已经坐上了马儿。 信王为她准备的是一匹浑身黑色的骏马,肌腱纹理清晰,迈步时的蹄子极为矫健。 “这是战马?”阿苗适才神游到九天云外,拉回思绪的第一件事,便是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信王的马儿也是同样黑色的矫健骏马,他手持缰绳,驾着马儿,慢悠悠地骑在阿苗的身侧。 “嗯,是战马,却从未上过战场。”信王开口道。 阿苗挑了挑眉,没有接着围绕战马说下去。攥着缰绳,看着前方,慢悠悠地骑出了行宫。 信王道:“本王猜的不错,王妃果然会骑马。” 阿苗不说话,不然万一说她骑驴子更是在行,不就露出过往经历的马脚了? 她是不在乎自己是薛阿苗的事儿暴出来,但是萧亦曾经是姜三郎的事情,阿苗不知道被人知道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是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信王挥起马鞭,在阿苗的马屁股上突然就抽了一鞭子。 马儿受到驱赶,迈开蹄子,撒腿就往前冲。 阿苗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她会骑马,可是不会策马驰骋啊,这马儿腿脚不是一般的好,这么疾驰起来,阿苗只感觉耳朵呼呼呼的全是风声。 她不知该怎么淡定地驾驭这匹马儿,别说她技术拙劣,还是一匹陌生马儿,再是温顺性子,被人猛抽一鞭子,也是小心肝砰砰乱跳,只晓得盲目超前冲。 信王的声音在后头传来:“坐直,别慌,本王在是不会真的惊马的。” “……”阿苗此时整个人是凌乱的,害怕的整个人趴在马脖子背上。头发也散落了,狼狈就算了,他说别慌,还坐直,你全家去坐直吧。阿苗在心里暗暗啐一口。 马儿一路奔,是信王继续在后头抽马屁股的结果。 气得阿苗大叫:“别抽了,停下,我要停下。“结果她一勒马儿缰绳,要试图将马儿驾停,信王再抽一鞭子。 信王不单单各方面很厉害,抽鞭子的功底,也是好得很,一鞭一个准,马儿是没法避开,更是撒蹄子往前奔。 阿苗眼睛都闭起来了,气得牙痒痒的,气恼信王的这般整蛊。 好容易马儿才停下,阿苗趴在上头,先是睁开一只眼看看周围,静止的,马大哥真的停下来不跑了。 阿苗二话不说,直接蹦下马来。再被带着走,非晕马不可。 正这样想着,就有一阵反胃的感觉,她站在地上,呃呃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吐,却还是忍不住,直接扶着旁边的树干嗷嗷嗷起来。 信王递来手绢,“倒是没想到女儿家受不住这等颠簸。” 阿苗不用他的东西,很有骨气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帕子,擦嘴巴,眼睛溢满了情绪,不悦地斜了信王殿下一眼,小情绪是满满的。 信王不以为然,接过随后而来的侍卫手中的水壶,递给阿苗。 阿苗嘴巴撅着,这次倒是没那么有骨气了,接过来,漱了漱口。 信王一人牵着两匹马,开始往前走。 阿苗犹豫一下,只能跟了上去。信王信步游走,蛮惬意地欣赏着周遭的景色:“这儿的杏树原本没那么多的,因为很漂亮,本王小时候在这儿蹲着都不肯走了,父皇便下令要人扩种,才有了这半个山头的 杏林美景。”“先帝对王爷真真是很疼爱。”阿苗这句话说的是真心话。皇子中,能得父爱的,极少极少,历史上的屈指可数,想来这个时代也是这样吧。而信王又争气,文武双全,只 是最后却是藩王,这里的夺嫡故事,怕是有很多很多吧。 是的,信王就是个很多故事的人。 阿苗跟在信王身后,不曾想,信王却板起脸来。 当然,不是阿苗看见信王的脸色,而是听他的声音:“王妃不是应该叫父皇么?先帝?别让本王再听见你说这两个字。” “……” 阿苗沉默,腹诽这个男人阴晴不定。虽说有意见,但是行动上,她还算是乖巧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信王身后。 倏而,信王突然停了步子,扭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要多丑有多丑?” 什么跟什么?阿苗纳闷地抬起头看着信王。 信王走近,竟然为她打理垂落下来散落的发丝:“你是真不知道自个儿跟疯女一样,还是觉得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漂亮。”“……” 第334章 和亲的黎国公主 阿苗整个人都僵住了,任由信王为她将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 片刻后,信王蹙了蹙眉,手握成虚拳放在唇上轻咳一下,方道:“好像还是没弄好。”扭头对身后的人命道:“芮金,你上来帮王妃梳理一下。” 阿苗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感觉是有些乱,“我还是回去吧,王爷要是想打点小动物,我回去备好东西,王爷回来就可以直接下厨炖煮了。” 信王道:“才刚来,不用急着回去,芮金也是女子,她应该会梳头。” 阿苗扭头看向上前的高挑身影,认出这个被唤作芮金的女侍卫:“你就是在王都的王府那边,成天杵在我院子,我一出去,你就拿大刀横着不让我出去的那个母夜叉?” 说到这边,阿苗又仓皇地捂住自己的嘴,解释道:“不是母夜叉,是……女将军。” 芮金将军倒是没有介意阿苗说的,而是解释道:“红旗军副将芮金见过王妃。” “那有劳将军帮我梳一下,王爷说我丑,你赶紧梳整齐些。” 芮金将军显出一丝为难,看起来有点儿窘迫:“属下梳头这方面不是很拿手,军中之人就是扎一扎,绾一绾,没有像王妃这般的发式。” “你是女将军,既然会武装,红妆也要会,不管了,就是要给本妃梳头,梳不好,就罚你扛着你身上这种大刀二十柄,下蹲一千下。” “……” 芮金将军有些为难地看向旁边,那儿还有几名女侍卫,“你们谁擅长梳头?为王妃梳好了,本将有赏。” 阿苗觉得这女将军的一举一动真真是豪迈,英姿飒爽,身型也是高大壮,不做女将军还真有些可惜了。 “不管了,我与芮金投缘,就看你舒服,就让你梳。”阿苗噙着笑,拉着芮金将军到几棵杏树后头,盘腿坐在草丛上,“就帮我扎个马尾好了。” 阿苗实则可以自己扎马尾的,只是瞧着芮金将军一脸为难,她就升起了戏谑的心思。芮金将军踌躇一番,终于上前了。梳子还是临出发前,青缕给她们几名女侍卫的一个包袱里拿出来的。女婢做事自然更周到,里头更换的衣物,梳妆的东西还是有的。就 怕女主子在外头有需要。 芮金是个什么都像男儿做派的女性同胞。看起来她都没当自己是女儿家过,抓着头发时,阿苗感觉她是很纠结的。 是刻意轻轻的来,拿着牛角梳为她梳顺头发的力道也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将她的头皮给挠破了去。 弄得阿苗一直憋着笑,拿着小铜镜看似在照自己的面容,实则她根本就是看后头这位女将军的窘样。 谁让她在王都的时候这么不好商量,有机会整一整她才解气。 良久后,阿苗觉得差不多了,拿过芮金将军手中的梳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道完,她便很娴熟地为自己梳头。 芮金将军有些傻眼,明明自己梳得这么利索,要她研究纠结个半天啥意思? 阿苗梳好头,也用手绢扎好,再拿了个小簪子固定住,不让马尾辫掉下,对着芮金吐了吐舌头:“傻大姐。” 芮金一脸的无语,支吾道:“那属下要扛大刀下蹲吗?”阿苗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你先欠着,改天有空的时候,本妃盯着你蹲。”说完这句,阿苗也不再为难这位女汉子,掠见信王还站在那儿,她梳头梳了半天,他竟没有催 一下。 想不到,这个男人也有这等的耐心,阿苗一壁这么想,一壁走过信王那边。 信王站在马匹旁边,目光看向前方。 阿苗循着信王所看的方向望去,瞧见了前头缓缓往这儿走来的几人。领头的正是萧亦。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金丝云锦朝服,腰间上系着明黄丝绦,头上戴着和田玉嵌红宝石发冠。踩着落叶层层的小道,在此青幽的山林间,姣姣容颜世间罕 见,夕阳西下,让人瞧着,仿似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极为柔和的光晕。 阿苗第一次见到萧亦在人前的太子装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用在萧亦身上,确是贴切得很。 “是太子殿下。”阿苗理智回还,对一直定定望着自己的信王道出这句。 信王颔首,“嗯,他既然要过来,本王也没有甩袖走人的道理。” 信王原地驻足,与阿苗等候这款款迈履而来的萧亦。 阿苗还能说什么。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已经升起了狂风暴雨,只因萧亦来了,还领着一堆女人走过来了。是示威,还是有什么打算,她不知道。 只希望什么事儿都没有。因为生事,对她无益,对萧亦难道就有利么? “七皇叔也来游林?倒是巧了。”萧亦对着信王拱手,谦和得很,直接便依照辈分,叫了一句七皇叔。 信王面容淡淡,是习惯性这么对人的表情:“太子也是好心情,陪萱萱公主与太子妃前来游林,那位是新纳的费侧妃?” 信王在先皇在世时便是见君免跪的殊荣,而这番见到太子,跪拜乃是君臣之礼,不跪也没人敢讲他半句不是。 萧亦身边跟随的几个女子,楚嫣儿这位太子妃,还有那位阿苗见过的费尚书的嫡女,想不到,已经是他的侧妃了。 而另一名萱萱公主,应该就是有意前来和亲的黎国公主吧。她相中萧亦,此番便是为了萧亦前来华国和亲的,这件事儿,阿苗早已听说。是以,阿苗早在见到她身上的黎国服饰时,便已经猜出了萱萱公主的身份,心里还小小地讶异了一把,只因这名萱萱公主生得竟是这么标致,娇俏可人,此时噙着浅笑, 嘴角边的梨涡显出来,端的是可爱惹人喜欢的模样。 瞧见这么些女子围着萧亦,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但阿苗也很快清醒过来,敛住心神,静怡地站在旁边。 萧亦道:“孤也是随意走走,七皇叔倒是与王妃感情很好,前几日皇叔一直在皇陵内忙碌,今日一有闲暇,便陪在佳人身边。”“太子应该叫皇婶才对。”信王纠正道。 第335章 真的来了气性 萱萱公主原本是杵在旁边的,瞧模样便是个性子外向的女子。不然也不会直言要来嫁给太子萧亦啊。按理这么不拘泥的女子,若是平日里,阿苗是很喜欢的。她素来喜欢 直爽的女孩子,扭捏造作的女子,如薛霓裳,还有楚嫣儿这等,打前世的时候她就不喜欢接触。 只是这会子的萱萱公主却没法让阿苗喜欢。只因她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了看太子萧亦,继而对着信王笑了笑,“早就听闻华国的信王爷乃是人人都称赞的英雄,今儿一看,也是样貌非凡。”道完这句,对着萧 亦又是一笑:“不过本宫的眼里还是太子最好看。” 这是毫不遮爱慕之心。一般闺秀若是这样,是会被人说道的。可是这位公主做起来是那么自然而然,竟没有违和感,反而显得极为率真。 萱萱公主又看向阿苗,“信王妃真漂亮,与太子妃果然是非常相像,之前听人说起,现在这么看来,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阿苗道:“形象神不像,很多人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的。” 信王附和道:“本王是没有觉得他们哪一点想象。” 萱萱公主认真看着阿苗须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信王妃是不是已经有小娃娃了,母后怀皇弟时也是这么容易干呕的。” “……” 这几个人是多久以前就瞧见她与信王的?干呕似乎是她一下马的时候,晕马时吐了几下。 “七皇叔如此爱护王妃,若是有孕,怎会让她骑马呢?”萧亦纠正萱萱公主的话,也没有改变对阿苗的称呼,这是打死都不愿意叫她皇婶的节奏。 不过阿苗实则也不想萧亦叫自己婶婶。 信王对萧亦拱手:“太子美人在侧,艳福不浅,本王与王妃只是出来闲游,便不与太子同游了。” 信王揽住阿苗的肩头:“咱们去转转,猎了小兔子,你说要给本王炖煮的。” 这句话让阿苗的头皮都发麻,不敢去看萧亦,心里头暗骂娘。 天煞的,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竟然会周旋在萧亦与信王之间,好无辜,好无助啊。 信王将阿苗扶上马儿,信王也一个翻身,纵身一跃,坐在了同一匹马,“本王以为王妃只是肠胃不适,萱萱公主提醒,本王还是小心一些。” 道完这句,信王一勒缰绳,马儿踏步朝前,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阿苗被信王箍在两臂中间,这么坐着,旁人看来,便是阿苗小鸟依人地靠在健硕高大的信王怀间,相依相偎地骑在马上,渐渐远去。 “你有孕?”信王在阿苗身后,问出这句。“就算王爷觉得我与男人有苟且,那么好,我便是再笨也不会作死,让肚子留下要自己命的东西。”阿苗的语调也变得很冷,心情不好是一回事,另则,是对信王的这般问 话太过不爽了,是以,她的回应也是生硬,负气的味道很明显。 信王道:“本王相信王妃。” 这句话听在阿苗耳里,是怎么都觉得是句反话。 倏儿,阿苗感觉肩头一阵的窒疼,信王趴在她的肩头,直接咬了上去。 他是真咬,不留一丝让阿苗逃开的机会,是那种不撕下一块肉就不罢手的力道。 阿苗吃痛,是真的很痛,“你做什么?” 信王感觉嘴里有着一股子腥甜,这才松开口,偏头看向阿苗。 她的眼眸有着眼泪,是真的痛苦了。 “他既然一直看着你与我,那本王就让他看看,你肩头的这个牙印已经被本王清掉,以后你身上就只有本王的印记了。”信王的嗓音幽幽,听在阿苗耳里毛骨悚然。她肩头这处被萧亦咬出的牙齿印如今已经长出了新肉,原来信王早就知道。原来她没有与信王发生任何夫妻间应该有的事情,可是……他早已知道她身上的一切,包括她肩 头这处新伤。 而信王口中让他看看,阿苗自然清楚,这是说让萧亦看看。 信王这是在宣布,她从今以后只是信王妃,信王的女人么? 信王故意的行径,阿苗心情复杂极了。 阿苗也是有脾气的,有时还有点儿急躁,也有急性子的时候。 此时的她是真的非常生气,萧亦咬她,她忍了,信王现在不由分说的也咬,当她是什么?她不会痛么? 阿苗挣扎起来,哭喊道:“放我下来!” 信王面色一凝,攥住缰绳,挥起马鞭,马儿便再次快速向前冲去。 阿苗不干了,是真的来了气性,什么也不管不顾。她的无助与无奈,还有被迫与萧亦的分离,以及此时下定决心,告诫自己不能与萧亦有牵扯了。 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心里不甘愿才是真的。 看见萧亦佳人在侧,以及挂着太子妃名头的楚嫣儿带着挑衅的眸光,阿苗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信王再这么阴阳怪气地来一下,这时候的阿苗不爆发,她……就真的不是个流着热血,活生生的受伤失恋,以及被迫与爱人分离的可怜女子。 “放我下来。”阿苗愤恨恨地说着,整个人挣扎,若不是信王使命控制着她,早已滚下了马儿。 阿苗气性真的上来了,去捶信王紧箍自己的双臂。 这个男人的手臂与姜三郎一样,禁锢自己的时候像是铁索一样,竟然这么硬,让阿苗手都疼了。 阿苗哭了起来。也许是看见萧亦却不能多言,他是别人夫,她则是他人妇,心中苦楚的宣泄。也可能是肩头的痛感,让她委屈得紧,一个个男人这么咬她。萧亦也是,信王也是,都是理 所应当?她很痛,她哪里错了,需要承受这种剥肉的苦痛? 此时的阿苗什么也不要想,恨不得来一记天雷,像前世那样直接劈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她就不痛了,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你到底放不放我下来?”阿苗呜呜继续哭着,泪珠儿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她在洛洛跟前没有这么失声痛哭过,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理智。可是坚强的人,心中的伤疤是要多努力才能暂时忽略了去。有时候心头像针扎,像刀剜都佯作开心地笑着,心在滴血,谁能知晓? 第336章 这种感觉很糟糕 阿苗这时候是真的崩溃了。不是信王咬她的这一下,而是所有的委屈,因为这个痛感都被激发了出来。 信王终于将马儿驭停,“你……”他竟然不知说什么了,竟也有嘴笨的时候。阿苗继续哭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难道不是爸爸手中捧着长大的女儿么?你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觉得都是狗屁,就是想跟喜欢的男人,疼我的男人,还有我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没饭吃,没关系,好好去挣一口粮食,我不贪心的,可是你非要说我是贪痴嗔,我都说了送我去雪山,我吃斋念佛一辈子, 是你不愿意的。” 信王将阿苗抱下马儿,寻了一块草丛坐上去,抱着阿苗,掏出手绢为她拭泪。 “你别哭,怎么就哭了?是我咬痛你了对不对,你……咬我好不好,我咬你一口,你咬我十口。”信王也有些凌乱,他还真真没有哄过哭成泪人的女子。 阿苗继续哭着,不过埋怨的言语也是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你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嫁你的,我以前也没吃过这么多苦,在雪山上,现在身子这样子,结果还要被你们说是我自找的。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阿苗是真的哭了,甚至 一股脑地将所有的委屈都倾吐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信王还在继续为她擦着眼泪,面色也有了一丝慌乱。 曾经以一万兵马对阵敌国五万兵马的围剿,他都面不改色,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不忙。 甚至还灭去敌国的三万兵马,成为华国的传奇。 可是这时候,阿苗的声声哭泣,句句怨怼,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只感觉心被什么揪住了,看着她这般伤心委屈,且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没错,她是迫嫁,开始并非她嫁入信王府,中间经历了什么,她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可是他现在知道,她是多么多么的委屈。 信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是我做的不好,早些保护好你就好了。”信王是真的有些懊恼,若是当初与她初见时,自己下定决心,直接将她劫了,知道身份后,送回荣国公府,用十里红妆,将她迎娶,那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 纠结? 她是没错,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是阿苗又突然不哭了,抬头定定地看着信王,眼眶含着泪珠儿,鼻子红红的,脸庞湿漉漉的。 梨花带雨,泪盈于睫,委屈伤心的模样,再加之如今不说话,让信王整颗心都软了下去。他长叹一口气,“以后……不会弄伤你了。” 阿苗的手摸了摸肩头,紧抿的唇颤抖几下,点了点头。“原只愿你日日笑谈春风,如意顺遂,对我来说,也没有贪得很多,世间之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放下以前。你说你只想要个知冷暖,述衷肠,心悦于你,你也欢喜的 。本王难道不可以吗?”信王的嗓音很低,也许是不想被站立不远的侍卫们听去。 也可能是他就没说过这些个甜言蜜语,有些不自在。 还有看见小狐狸这般的伤心,他没来由的,心情亦是阴云密布,原来她的笑才是像阳光洒落,温暖他的心房。 佳人泣而惆怅,佳人笑则开怀,真真已经被她的一颦一笑,给牵着鼻子走了。 阿苗擦了擦眼泪,没有说一句话,吸了吸鼻子,瞧着信王眸眼温柔,这般耐心地哄她, 这会子理智回还,她终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恰当地哭鼻子了。 这是一种一不小心撒娇的感觉。对于阿苗来讲,不会轻易跟男人撒娇的。除非是她心爱的人。 肩膀生疼,阿苗皱了皱眉头,手儿抚上那儿。 衣服上从皮肤溢出的血像是鲜红的彼岸花绽放在上头,色泽艳冶,甚为刺目。 信王脱下身上的长袍,披在阿苗身上,遮挡了她肩头的伤口:“回去上药吧。” 这是他弄出来的,这会子关心,显得太过虚伪,信王第一次感觉到自恼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阿苗披上信王的外披,而他就剩下内里的那件玄色直裰。 信王高大,阿苗就算不是矮小女子,可披上这件,也是小孩子套上了大人衣服的感觉。 “咱们走吧。”信王扶着阿苗要她上马。 马的个子比阿苗高,没有信王帮忙,她自然是上不去的。 俩人又是同骑一匹马,只是信王没有立即策马返回,只因不远处,萧亦等人竟然也朝这儿一路行来。 林子那么大,至于这么巧,两次都撞见么? 阿苗谁人都不想见,管他是太子还是萧亦,或是高贵或是低贱,都是她不想见的头号名单中的第一个。 信王将她护在怀里,阿苗也低着头,瞧着是温顺且乖巧。 信王终于挥动马鞭,马儿提蹄,直接往前,这是绕路返回行宫的方向。连折回遇见萧亦,点头什么的也懒得做了。 萧亦看着信王人马一路远去,眸光悠远,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信王直接将阿苗送回住处。拿着药想为阿苗涂抹,只是瞧她的模样,就将药放在她的手中:“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苗点头。 信王站着,看着坐在贵妃榻上,一脸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没力气的颓废模样,道:“你想哭就哭,你要闹也可以闹,你想发脾气,其实对本王来说,似乎更好。” 这句话明显加了一层薄愠,使得阿苗意识到信王又不高兴了,扭头看着他。 只是她没有见到不悦威严的信王殿下,而是瞧见他长叹一口气,负手走了出去。 信王也不知怎的,看她这般离昏模样,就没来由得特别恼火。还不如之前直接哭鼻子呢。 信王看了看湛蓝天上飘荡的浮云,竟又是看见小狐狸一脸的失意惆怅的表情,升起的恼意有多了几分。 因为他觉得,小狐狸不是因为他咬的这一口而这个模样。似乎他做什么,其实对小狐狸并没有多大影响。他是直觉或是心敏地察觉,她的悲和喜,另一个男人似乎对她影响更大。 第337章 信王的宠妾 这种感觉很糟糕。信王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得死紧。 “王爷,玫红姑娘已经到了,正在书房等候。”少铭上前,将事情禀报。 信王蹙了蹙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须臾后,方道:“那就过去吧。” 而信王离开没多久,冷舞竟然没在偏屋养伤,直接来了阿苗这儿。 阿苗已经换了衣服,也将信王给她的药涂抹在肩头,从里间出来瞧见冷舞站在旁边,有些讶异:“你怎么起来了,不是尽量卧床,不然动了胳膊,又要养上好些日子。” 冷舞道:“奴婢已经没大碍的。”看了看阿苗的面色,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模样。 “王妃刚才与王爷出去,不高兴了?还是吵嘴了?”冷舞有些担心地问出一句。 阿苗摇头,又皱了皱鼻子:“你别问,你养你的伤,不许问我这些个问题。”冷舞道:“王妃,奴婢听说王爷送你回来,你没将他留下来,心里着急。王妃说任性没回来那几日,王爷整个人都变了,信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吊打楚世子,也是因为担 心王妃才会变得这么暴躁。王妃……您是不爱听奴婢讲这些,但您回来,王爷一句重话都不曾与你说过,您……可要省着。” 阿苗听了冷舞的苦口婆心,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她却只想呵呵。心里苦黄连,还没处吐,金凤宝玉还没一点儿消息,感情事儿也是一团乱麻。 瞧着阿苗若有所思,冷舞叹气,“奴婢听说,王爷从王都将玫红姑娘接来了。” 阿苗以为冷舞会继续叨叨叨,说她应该如何如何对信王好一些,结果话锋一转,说了另一人。 阿苗好奇问道:“玫红姑娘?什么人?” 洛洛竟然也来了,一脸的憔悴,手上因为木板捆着,走路不能摆动,这么走进来,实在怪怪的。 洛洛道:“王妃就是对王爷太不上心了,玫红姑娘就是住在王府西苑的一名侍婢。” 阿苗道:“王府有宋姬管着后院,后头的蝶儿和、梅娘,,还有什么花花啊柳柳吧,西苑那边不是养了一堆么?玫红是西苑的一个侍婢,那就是王爷的女人是吧?” 冷舞与洛洛齐齐点头,这会子,这两人相处久了,竟然默契度,甚至微表情都接近起来。 “王爷接个人来,怎么了?”阿苗觉得这俩人真是操的心太多了,管得也多,让她有些烦。 可是冷舞和洛洛俩人一脸无奈地相视一下,都觉得自家王妃的心何止大,大到根本找不到王爷在哪儿。 洛洛在阿苗跟前,素来是被治得死死的哪一个。哪怕阿苗并没有拿主子的威压出来,但是十个洛洛的脑袋瓜,好像都抵不过自家王妃一个。 是以,洛洛一向是听从王妃的绝对没说的。 可是这会子,洛洛一改常态,是真真觉得冷舞姐姐说的对。 洛洛满脸严肃地蹲在阿苗跟前。 阿苗看着她那手上的胳膊这么绷直,下蹲起来怪模怪样的,皱眉道:“有话就说,前面有凳子,准你坐着说话。”洛洛一屁股就挪上了阿苗身前的圆凳上,说话难得的利索一回:“王妃啊,王府女人多,可王爷从来没入眼过。王妃刚嫁王府的时候,几乎见不到王爷,可那些个女人也是 这样。”“是吧,这些我知道啊,王爷清冷大家都知道,信王妃都有过四个。姬妾什么很多,可也没见他去过谁的屋子。”阿苗道,信王这点倒是不错,就算对她好像很有心意,但 也不曾要她履行那种夫妻间的义务。所以这信王殿下对男女之事,应该很挑剔,很讲究。 比如,她没敞开心怀的话,他没有那种灵魂的相互碰撞,摩擦出爱情火花,精神没达到一定的共鸣,他似乎也没想过用肉体的碰撞来升华情感。 有的人对于性,就是这么高标准的要求。比如阿苗就是这样,你爱我,我爱你,那么哦哦啊啊起来,才是心灵与肉体的慰藉,这不就是人类应该有的么? 信王也是这样,在皇族的男儿之间,应该是极少的。 是以,在阿苗的想象中,信王在这一点上,属于她觉得这时代极为难能宝贵的宁缺毋滥,这个颇为让她觉得信王还是清高得好,不然她早就哭都没眼泪了。洛洛急得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开始拍大腿了:“王妃啊,您是不知道,那玫红姑娘虽然是居住在后院,可是三年多前入了王府,只有她是一人住独院,配四个大丫鬟,两个小 丫鬟,两个管事婆子,一个月月钱是三十两。” 阿苗拿起桌上的青瓷水壶,很体贴地给洛洛倒上一杯水,移至她跟前:“我的宝贝洛洛赶紧喝水,口渴了吧。” “王妃。”洛洛惊呼起来,是那种不可理喻还是被气晕的那种感觉。 阿苗掏了掏耳朵:“别那么一惊一乍的,我耳朵没毛病,你说那么多,不就告诉我,那玫红是个不一样的人物,是个王爷的宠妾是不是?” 冷舞道:“她刚入府时,大家是这么怀疑的,可王爷从来没有给她什么分位,也没到她屋里歇过,所以王妃您在王府时,我也没有很在意这么个人。” 阿苗挑了挑眉,想了一下,突然之前的不好心情一扫而空。也许是与好姐妹聊天有着很好的疗伤效果,也有可能是阿苗突然有了有一丝启发。 阿苗眨巴眨巴眼睛,眸中闪过一抹促狭,“现在王爷又特意将这玫红姑娘接来?” “嗯。”冷舞终于觉得自家王妃的脑子在线了,幸亏没有浪费那么多的口水。 信王这人做事让人不好揣摩,按着冷舞与洛洛这么说,玫红在信王眼里,绝对是不一样的存在。只是冷舞说信王既没召去临幸,也没去她屋里宠幸。 而这厢千里迢迢的,将这姑娘接来,冷舞的反应似乎有些大。 阿苗才这么觉得,冷舞已经给了个重磅消息:“王妃,玫红姑娘一到就被带进了王爷的书房,据说,她就住在那儿了。” “真的?”阿苗这才明白,难怪这俩个关心自己过分的丫鬟会是这么个紧张模样,简直如临大敌。感情信王殿下也有解语花。 第338章 想离开,办不到 这是好事啊!阿苗心里小小地开心了一把。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冷舞与洛洛保管不会放过她,叨叨出一大堆的言语。为了不辜负这俩丫鬟受伤还爬起来“关心”自己 ,阿苗可不能将真实的心里活动表现出来。 “青缕,你待会儿试试去王爷书房一下,寻着机会,跟玫红姑娘说,本妃要见一下她。” 青缕福身一下,便直接去信王的书房那边了。 冷舞与洛洛看了看阿苗,又相互看了看,觉得王妃好像是有危机意识了,这是好兆头。 而另一边的信王书房,香炉内散发着淡淡清雅的香味。 侧面的紫竹屏风后,信王穿着雪白的中衣中裤,坐在榻上,平日绾得齐整的长发也是垂散下来。这般的信王,撇去魁梧高大的身型,单看脸庞,柔媚之气尽显。他看起来正在凝神静气,听着清雅的古琴之乐。曲调悠扬,时而似早春融雪后的小溪,涓涓流淌。时而似 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盎然开放在暖阳之下。 奏琴的女子姣好的身材,披着一件合身的纱衣,显得很是飘逸。 一曲落下,女子看向闭目凝神的信王殿下。她的面色有些红,身子也开始有了变化。她熟悉这种感觉,也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香炉内散发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女子已经没法控制自己。 她跪在信王的身前,手儿抚上信王的大掌。信王的手抽动一下,想要撇开,终究是忍住了。 女子的呼吸越发深沉。“殿下。” 信王打开眼帘,看向跪在身前的女子,面如桃红,眸光若水。 信王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颚,让她仰头面向自己。 “王爷,还……还不可以吗?” 信王摇头,望向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像是隔着她在看另一个人儿。 女子点了点头,为了能让信王能作为真正的男人而努力。 任何的男子,被这等女子有意识逗弄,都会升起应有的邪念。 可是信王没有,他……还是没有反应。 信王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人毒害,有了这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举是男人最大的痛,这么些年,信王心里承受了什么,女子疼惜,也更加地朝他贴近。 信王又一次闭起了眼帘,还是那般的淡定,没有一丝男子该有的起色。 一炷香后,女子大汗淋漓。 信王将她推开,瞳眸清明,并未受药物的影响。 “算了,你下去吧。”信王嗓音也有一沉失意。 女子喘着气,趴在地上,低声道:“是玫红没用。” “去让徐医官为你解去身上的媚毒,另外,下月初一,不用再试了。”信王淡然道。 “玫红一月两次伺候王爷,是妾身的福分,王爷,徐医官说,他研究前朝医书,可能施针之法,可以让王爷……” “本王已经习惯了,下去把徐佬叫来。”信王对她说话与旁人比,有几分耐心与柔和些许。 玫红不敢再多言,披上丢在一旁的宽大氅衣,覆上帽兜,遮挡着半张脸,退出了屋子。 少铭瞧见玫红出来,立即为她引路,前往徐医官暂时下榻的屋子。 玫红因为药性,走路亦是有些轻摆摇晃,显得有些吃力。 少铭唤来两名女婢,搀扶着她,慢慢前行。 青缕来到书房时,正是瞧见玫红姑娘这般出了屋子,然后信王那个屋子的门再次紧紧关闭。 而玫红姑娘被人搀扶着,面色与颤颤巍巍的模样,一看便是被露水滋润过多的娇滴滴花儿。 是以,青缕只得踌蹴着返回阿苗那边。 青缕支支吾吾,又不得不复命,没几下,阿苗就知道,感情是不方便啊。 想不到,信王殿下瞧着清冷,甚至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对阿苗也是爱护包容,给了无尽的宠溺与尊崇,甚至不曾在她不愿意的时候,勉强过她半分。 但是做某种事情的时候,也是如狼似虎,这大白天的,需要多少折腾,才将一个女人家,给弄得走路都困难。 阿苗轻咳一下,对青缕道:“既然人家玫红姑娘今日累了,明天你看看,再去问问她是否过来见本妃。” 洛洛听出了青缕回禀的事儿,眉头皱着,都快成苦瓜了。冷舞的牙齿是咬了下唇再咬下唇,提醒道:“以前在王府,咱们都不知道玫红姑娘竟然这么受宠,可是这一次瞧王爷将她接来,住处安排的也是离王爷最近的地方,王妃啊 ,您……” 话没说完,阿苗不耐烦地扬手打断:“你别叨叨了,难不成你要我现在去王爷书房,打扰王爷大战后休息,或者去找玫红,数落她青天白日的,让王爷白日宣淫?” 冷舞被堵得没了语言,继续牙齿咬了咬下唇,再咬了咬下唇,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痛得哇哇直叫。 阿苗反而被逗笑了,“你就自己那边气吧,我反正跟没事人一样。”冲着冷舞,再冲着愁眉苦脸的洛洛吐了吐舌头。 “皇帝不急太监急,王妃,您这样是不行的。” “我知道,我检讨。”阿苗这会子倒是有了以前的伶牙俐齿,扭头对青缕道:“明儿你再过去试着见玫红姑娘。” 青缕瞧着王妃,再瞧一瞧带病上来与王妃说道理的冷舞与洛洛,沉默地退下了。 而另一边的书房,信王听少铭说青缕来过,看见了玫红姑娘出去,王妃怕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信王蹙了蹙眉,挥手让少铭退下。 她知道了?会吃醋不成?信王当然不指望这个没良心的小狐狸会为他吃醋。 小狐狸想离开,反正办不到!至于会不会争风吃醋,他不甚在意。 徐医官来的时候,正是瞧见信王若有所思,倒是没有一丝不快。 玫红又失败了。 信王肯定是着急要与王妃圆房的,再次没进展,他……不是应该很苦恼么? 徐医官这么想着,却也没耽搁向信王行礼。 信王道:“本王已经让人调查金灵芝了,另外冰蚕会难一些,徐佬近日给王妃诊脉,那缺漏药引的方子对给她的身子有影响吗?”若是徐医官适才是纳闷,毕竟不能人道是信王一直不能接受的,这厢心里有了王妃,应该更加却只是急躁气恼才对。但是信王问他王妃的药方。 第339章 玫红与信王的秘密 徐医官不得不承认,圆房什么的,在信王心里还不是很重要,王妃能长命百岁,才是首要的一件事。“雪山上就是下官为王妃调理,下官暂时没看出那方子有何药性相克的地方,单看王妃现在的情况,服用时间不长,就算有漏缺药引却还不明显。王妃近日服用的方子,下 官已经把药材更换得差不多了。” 信王颔首:“徐佬的医术,本王放心,还没有药引前,就劳你多费心了。” 徐医官道:“王爷客气了,絮儿羊山的采药人,下官认识两个,找金灵芝,估摸着他们可以帮上忙。”信王眉毛一挑,“那是再好不过。”原以为金灵芝是传说,但是楚嫣儿不像撒谎,而徐医官也说有了金灵芝,就算不是作为那个药方的药引,光用徐医官自行配置的药,也 是事半功倍。 所以金灵芝要是有存在这世上,他必定要拿到手中,给小狐狸续命养身子! *** 只是这一夜,阿苗竟然失眠了。 不为其他,为了萧亦和信王。 唉,真是个爱操心的命。阿苗先是画圈圈诅咒萧亦桃花最好再泛滥一些,然后再多带几个莺莺燕燕在她跟前显摆显摆吧。 说心里没反应,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失眠了。 另一个信王爷,她觉得自个儿还有些识人的本事。可信王爷的心思她猜啊猜啊猜不透啊。 明明对她是死都要绑在身边的那种豪取抢夺的霸道狷狂类,也没为难过她。她翻墙,他没说话,她好些天没回来,他也忍了。 这种男人,阿苗说实在的,觉得他是深情到傻的地步。她明白着骗傻子的谎话跟他扯,他就伸长脖子当傻子点头说我相信。 然后来了个玫红姑娘。阿苗甚至补脑到这当口接这玫红姑娘来,是不是要对付萧亦的。毕竟这与信王在她跟前的画风完全不搭啊。可瞧着青缕说那玫红姑娘出来时,妥妥是被一只憋得太久饿狼给扑惨的状况,阿苗直接否定了玫红是为了萧亦才叫来行宫的想 法。 这是啥情况?多思多愁的阿苗哪怕尽量想要没心没肺,或者装傻充愣,可……还是想多了去。 直到天空蒙蒙亮,她才翻来覆去,床榻终于没了钉子,可以平躺入睡了。 可是到了午后,她起来时,眼睛还是有一圈黑眼圈。 事实证明,晚睡到一定程度,就算后来睡到午后晒太阳,该出现的熊猫眼还是会出现的。 于是乎,当青缕按着阿苗前一天的吩咐,请来了玫红姑娘。 阿苗是跟条死鱼一样躺在院子的贵妃榻,虽然旁边有一张桌案,上头笔砚纸墨一应俱全,可今儿这些个都是摆设。 阿苗是动都没动,就是没什么形象地躺在那儿,拿着小铜镜看着眼眶周围唉声叹气。 用她的话来讲,这叫思想转移法。 既然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老是想着萧亦的桃花朵朵开,散个步都有三个佳人作陪。 有些酸,但是又强迫自己尽量忽略,不要自我折磨酸的这么彻底。 而另一边的信王殿下,这么对她,让她觉得应该偷着乐,又苦不堪言,总之,都是些头疼且无解的问题盘在心头。 所以阿苗才选择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不应该出现的黑眼圈,关注颜值比关注男人重要。这是阿苗想清楚后,给自己这种行为下了个定义。 这厢阿苗盯着黑眼圈已经个把时辰了,就差把铜镜盯出好几个洞来。 “玫红见过王妃。”一声脆生生,又有些柔依依的女生响起,才将阿苗的视线从铜镜上挪开。 阿苗看向前头行福问安的女子。 倒是个美人儿,同是女儿家的阿苗都觉得,这个美人儿她也想多看几眼。转而意识到她如今这么死鱼躺得不怎么好看,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是玫红?”阿苗清了清喉咙,发问道。 “奴婢正是玫红,给王妃请安。”玫红依然端庄地行着礼,阿苗忘了让她起身,她竟然半蹲状态维持得稳当又好看。 “呃,你起来吧,让本妃看看你。”阿苗还真是眼睛黏在她身上。只因冷舞说了,信王殿下一王府的女人,对着玫红格外不同,就算不是对信王有什么想法,身为女人的八卦心理作祟,单单冲着“格外不同”,阿苗也就很好奇这不同在哪 里。 唇红齿白,粉面桃腮,发丝如墨,杏眼琼鼻,美人胚子是妥妥的。眸光若水,说话轻柔,是个男人都被这么静怡的小女子给迷醉了心神。 再瞧眼前的玫红美人儿,虽然才说几句话,但周身都透着股书卷气,举止也很规矩,看着便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原以为唤作玫红的,当是妖媚可人型,此番一见,倒是出乎阿苗的预料。 只因玫红虽然名字给人感觉艳丽女子,但……今儿身着一袭白纱群,头上也是素雅,只有一个珍珠发簪,扎着丝带,这么看着,聘聘婷婷,清雅得就好像玉兰花一样。 这样子的打扮,本就是阿苗喜欢的,心里不由得对着玫红有了几分好感。 “起来吧,你不用自称奴婢,你既然跟了王爷,便不再是奴婢。”阿苗噙着笑,挥手让青缕前去沏茶。 玫红被赐了坐,微微低着头,都没抬头看一眼阿苗。 青缕看茶的时候,冷舞与洛洛果断又从静养的屋子起来围观了。 阿苗斜瞥了一眼墙角的假山石,心里轻哼,缩着还露出裙摆,这两个操碎心的丫头,让阿苗不由得有点儿蛋疼。呃,脸蛋疼。 “奴婢得王爷收留,还未曾被王爷纳为妾侍,纵然是被封了妾,也是半个奴婢,称作奴婢也是在理。“ 阿苗挑了挑眉,这么谦卑的女子啊。前一刻觉得印象颇好,可乖巧成这样,倒让阿苗没法小觑了,越是滴水不漏的人,蓄起来的水可就深了,还见不到底。“嗯,你既然跟了王爷有一段时间,说起来,本妃以往一直在雪山上,倒是很长时间未见王爷,如今回府,对王爷也不甚了解,所以在某一些方面,还要与玫红姑娘取经取 经。” “王妃若是有什么要问的,但说无妨,玫红尽量不会欺瞒王妃。” 这句话有些奇怪,阿苗还以为玫红会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类似言语,结果是尽量不隐瞒,那就是有些东西,还是要瞒着喽。这是实诚呢?还是在暗示她与信王有俩人间的小秘密? 第340章 勋国公府二公子 实诚也好,与信王有事,阿苗也开心。思及此,阿苗的眼眸笑得更是亲切了,“那挺好,我不过想知道王爷的习惯而已,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喜 欢什么书,喜欢什么摆件……” 看了一眼玫红姑娘,担心自己一下子说太多,她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于是道:“你先说一说对王爷了解多少吧。” 阿苗之前问问题时,是心里酝酿好的,是以,语速是很快的,以为玫红听一下,许会忘了,结果倒好,玫红答得竟是如此地清晰。“王爷喜欢吃淮南菜,岭南菜也喜欢,最喜欢穿黑色衣服,但对所有的颜色实则并没有偏好,喜欢白色的紫荆花,喜欢的书有许多,最是喜欢前朝的越楠道人的《世间伦》 ,但兵书什么的也偏爱。摆件喜欢玉件,尤为喜欢翡翠中的帝王绿,王爷的那个帝王绿扳指虽然不常戴,但却是他唯一会戴起来的配饰。” 阿苗挑了挑眉,倒是按着顺序,将她问的,甚至多说了好几项。阿苗清了清嗓子,就算这玫红姑娘不是信王心尖尖,但是这俩人的在一起时日也是不短的,起码冷舞费尽心机,没打听到的,这玫红跟很平常一样,就吧唧吧唧说出一大 堆。 阿苗这么想是有道理的。就在玫红姑娘说话间,冷舞心里已经为自家王妃大喊不好了。信王爷的喜好,冷舞还真是费心打听过。可……也没知道啊。毕竟信王殿下喜怒不形于色,也没什么婢女伺候,都是像少铭这样的常伴左右。问少铭,少铭就是王爷很严厉 ,但也没那么挑剔。 这是敷衍还是真不知道。冷舞心里既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又愤恨恨地对少铭记恨上了。而洛洛则又是揪着眉毛,心下道,完了完了,自家王妃哪有这玫红姑娘对王爷上心啊,一瞧这玫红姑娘,就知道是个可人儿,可以红袖添香,又体贴又温柔,关键对王爷 好像是痴心一片。瞧她说起王爷时,那一脸回忆,就是提起心上人儿时候才有的神情。 不过洛洛姑娘多少有些主观这么想,因为她看见的玫红姑娘是模糊的,只是听声脑海描绘出了画面,然后这么笃定地下了个定论。 不管如何,两个丫鬟已经扶额,为自家王妃点蜡。 阿苗的心情与冷舞洛洛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苗咧着嘴,笑得是满园的花都快开了,“我这边有个小厨房,我住进来,也没亲自开过火,就顾着给我煎药了,你我炖个王爷喜欢的汤吧,还有下个面也成,让我的丫鬟 进去跟玫红姑娘学一学。” 玫红讶然,终于抬眸看向这般随和的信王妃,却见到信王妃眸光炯炯,散发着不明意味的光芒,就像盯着一块垂涎甚久的东西,让她突然不得不多想了去。 不过玫红也是没有改变得体的做派,立即站起来,对着阿苗曲身行礼:“那奴婢这就去了。” “青缕,赶紧带玫红姑娘去厨房。” 青缕领命,自是领着玫红姑娘去了。 阿苗对着假山那边缩着的冷舞与洛洛这两头小老鼠哼道:“听墙根的事儿,可不是本妃身边人可以做的,你们藏也不藏好一点,给我丢人。” 毕竟玫红也算是这儿的外人,她们这样不规矩,可不是在外人跟前给自家王妃抹黑下面子么? 冷舞与洛洛悻悻地出来,你扯扯我的衣摆,我拉拉你衣袖。 阿苗挑了挑眉,哎哟,这画风,洛洛倒是很正常,想不到,咱们冷舞姑姑也有这么个做错事的小娃娃的一面。 洛洛上前噗通一下跪下了,她可从没这么主动,还是带伤上阵,也不怕她的断胳膊再甩出去的那种。 吓得阿苗直接一怔,“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罚你,你就开始求饶。” “王妃,你还是让洛洛回雪山吧,或者让洛洛去庵堂做姑子吧。” 阿苗倒有些糊涂了,赶紧拿出手绢,配合地为洛洛擦眼泪:“哎哟我的宝贝儿,怎么就哭了。”其实根本没泪珠子,是声音硬憋着哭腔,阿苗自然也意思意思地入戏起来。“王妃您是有大好日子不过,您这是犯糊涂,洛洛算一算,每日为王妃心焦为王妃着急,命都短几年,不如还是王妃让我去雪山,图个清静吧。”洛洛看似声泪俱下,连冷 舞都傻眼了。 这丫头不是素来没啥主见,看起来有些晕的小丫头么?这是玩哪出?趁着王妃没被王爷打发前,给自己谋条路子。 阿苗像是很慎重地考虑了一番,极为严肃地对洛洛道:“去雪山也不行,你才几岁,不是荒废了青春岁月,还是给你指一门婚吧,也好有个依靠。” 虽然洛洛这厢演戏是为了设套路,但阿苗这句可是真心话,她有了去处,自个儿真心就少了个牵挂。 但是阿苗清楚,洛洛是不干的,不过是挖坑哭诉,后头还有戏。洛洛立即不装哭了,抽泣着,身子一颤一颤,也不怕阿苗看出她是假哭,“那还是陪着王妃吧,王妃您怎就死心眼呢?”洛洛突然想到:“难道王妃您真的要为了那勋国公府 的二公子,就连嫁了王爷,都牵挂着他,不肯回头?” 勋国公府的二公子?阿苗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信王倒是提过一次,好像是楚嫣儿青梅竹马吧?现在洛洛这么一句,让阿苗笃定,以前楚嫣儿没准还真有相好的。 冷舞开始跳脚了,“你这丫头嘴巴怎么没门把了?什么王妃对那勋国公府的二公子?” 洛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马上否定:“肯定不是,王妃从来没提过二公子,我觉得王妃惦记着二公子,还比不上惦记冷舞姐姐雪山发的豆芽来得上心。” “……” 阿苗起身道:“本妃的心事你们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她心里的伤疤要多大有多大,与信王的鸿沟要多远有多远。她纠结她难过,没有表现出来,可这俩丫头着实是一心一意要她做信王妃。想来这几日,冷舞是给洛洛洗脑很是成功。 第341章 丫鬟全都统一战 想当初,洛洛避信王如蛇蝎,惧如鬼魄,自己说要离府,傻丫头就半梦半醒之间跟着自己爬墙。多憨厚,多朴实的一个丫头。 可现在……被冷舞带歪了,不治伤是一个,昨天来做说客又是一次,今儿这出,还是一个。 阿苗瞪着洛洛,心里愤恨恨的,甚为怀念以前那个洛洛丫头。 洛洛看到阿苗的脸色,也不敢再一惊一乍的,噤了声,眼观鼻鼻观心。 青幽端着药给王妃吃,也不知是不是为这两个丫鬟解围还是怎么的,“王妃,您该喝药了,适才少统领来过,说王爷问,玫红姑娘什么时候能回去。” 阿苗看向青幽,干笑了几下:“之前来禀报,你现在来说,是为了救洛洛?”什么时候几个丫鬟全都统一战线,这么齐心协力啊? 冷舞的号召力,有可能,可她养伤为主的时间还有这能耐? 阿苗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为王爷好,也是为了大家好。” 没错,在旁人看来,她与信王恩恩爱爱,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么?是她这边一条筋不肯通,现在来个玫红姑娘,有的人怕是觉得是信王为了刺激王妃,故意拉来了一个女人。有的人,比如洛洛,可能就觉得是王妃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好不容易在雪山熬出的春天,还没大夏天,就直接进入深冬又要变成冬眠不见天日的冬天了。 清楚她们的心思,但阿苗表示,真心没法一下就见异思迁,若是这样,她真想有失忆药,吃了后,就只认识一个男人。不管是信王还是萧亦,一个就够了。 是的,这么些天,阿苗知道自己不曾对信王动心,只因她的心对其他男人都已经是冰块石头,又硬又冰的。尽管这样,信王昨日表白的那句话,以及她甚至离开几日,肩头被男人咬的伤,说起来也没过多计较。阿苗昨儿生气是耍性子,但是冷静深思起来,站在信王的立场上, 一个王爷觉得自己被她绿了,却还没有亏待她,实则是要偷笑了。 若不是他的这份包容,等候她敞开心扉,她现在的日子,可能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吧。 阿苗不再言语,被洛洛与冷舞之前一折腾,心情辗转好了一些,可伴随而来的,不是她此时最为惆怅的事儿吗? 青幽瞧见阿苗直接往屋里走,看了看洛洛,心觉怕是王妃真的生洛洛姑娘的气了。可是王妃的药还没喝啊,于是赶紧跟上去,又一次提醒阿苗喝药。 阿苗拿起药跟平常一样,一口喝得干干紧紧,不带漏的。 “我想睡一下,别来扰我。”阿苗吩咐道。这时候又会胡思乱想,昨晚想一夜,今天不要了,睡觉,就睡觉。 青幽道:“那……玫红姑娘从厨房出来……” “让她直接回去吧,若是炖汤,是炖王爷喜欢的,就给她送过去,嘱咐她送给王爷喝,别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青幽听完这句话,没有应声,心里蛮同情洛洛与冷舞两个丫头的,何止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死,这王妃做的事儿,怎么就那么让人生气呐。 而另一边,玫红得了吩咐,不敢怠慢,急忙忙就去了信王书房。 信王正在处理公务,瞧见玫红进来,启唇问道:“王妃让你过去?” 玫红拘谨地站在信王跟前,微垂的眸光看似落在别处,实则余光还是极快地掠了一眼那边端坐的信王殿下。 不过她很快就低下了头,只看一眼,能看一眼,她便很知足了。 信王继续问:“她与你说了什么?” 玫红将阿苗的问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交代完,玫红又道:“王妃看起来很关心王爷,也很像了解王爷,晚些,或是明日,王妃可能就会端来王爷您喜欢的吃食。” 信王待这位王妃不寻常,玫红自是清楚,是以,她更是清楚自己的位置。 信王拿起紫檀羊毫笔,在砚台上蘸了些墨,继续洋洋洒洒在纸上写着,“本王与你打赌,你既然炖汤,送来是肯定的,但不是她送来,而是让你送!” 说到这边,信王手中的笔突然一顿,黑色的墨汁一大滴在下方宣纸上氤氲展开。 信王眉头皱了皱,直接将手中毛笔甩开。 玫红立即跪下,轻声劝道:“王爷息怒。” “又不是你惹本王,你让本王息什么怒!”信王挥手让玫红退下。 玫红抿了抿唇,对着信王磕了一个头,正要退出去。 信王倏而道:“本王说以后初一,十五不试了,所以你还是回谷中去吧。” 玫红整个人颤了一下,慢慢回头,带着祈求:“王爷,再试试,徐医馆说王爷……” 信王抬手让她不用说下去:“本王都放弃了,你……是很好,本王曾许诺你的,依然作数。” 玫红的眼眶有些红,自责道:“是玫红没用,一身调香养身的技艺,却没帮到王爷。” “不关你的事,罢了,你退下吧。”信王虽然冰冷,但对玫红说话倒是极有耐心。但玫红清楚,也仅此而已,她不能再多言。 只是她将将迈出去,就见少铭与青幽在外头说话。 青幽手中有个托盘,上头的汤盥不是她在王妃院中炖下的加了食材的燕窝么? 青幽瞧见玫红出来了,赶紧上前,将手中托盘交给她:“王妃说,请玫红姑娘为王爷送去。” “……” 玫红点了点头,青幽看面色,感觉这姑娘不大好,信王在书房发脾气了?因为王妃召见? 青幽不敢在这边触霉头,赶紧退下。 玫红拿着托盘,犹豫须臾,却听得内里信王道了句:“进来吧。” “是。”玫红看了看少铭,又折回了书房。 信王看着玫红敬上的汤盥良久,对玫红道:“你暂时先别回谷中了,没准王妃明日又会让你前去。” 玫红一听,感情王爷与王妃这是在置气?玫红并不知道,也没去纠结,只听得她还能留在王爷身边,心内小小窃喜。 玫红暗暗庆幸,却依然面色平淡地没敢在信王跟前表现出来。而与之相反的,少铭现在烦的不行,却也暗暗讶异着不耐烦,苦心应付着。 第342章 楚嫣儿与费侧妃 不为其他,而是那眼神不好的洛洛姑娘,带着伤,手上的板子好像都要被她扯松动了都不在乎,硬是将少铭给拽到角落里质问:“你跟我说说,玫红姑娘是信王的贴心小棉 袄?现在日日在书房红袖添香、烹茶伴读?” 少铭木讷着一张脸,虽说这人是王妃的人,但……素来后院打听王爷的事情,他都是缝好一张嘴,绝对不可说。洛洛连着问了好几次,少铭愣是什么都没撬出来,洛洛恶狠狠地威胁道:“成,我现在回去叫冷舞姑姑来,她可不是我这么好打发的,或者明儿请王妃来,说我手上的板子 是你弄的,毁我手,你看王妃会不会帮我。” 少铭吃惊地看向这没怎么发过声,素来是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洛洛姑娘,这会子竟然是豁出手臂不要命了后,妥妥的变了性子。 少铭嘴角抽动几下,还是没有应声。 洛洛十分泄气地走了回去,瞧见冷舞,没精打采地道:“咱们王妃迟早就是住冷屋的命,咱们要有心理准备,看王妃的模样,住冷屋她好像还乐意。” 冷舞蛮理解地拍了拍洛洛的肩头:“这就是咱们愁的。”王爷待王妃哪不好呢?嫁都嫁了,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冷舞望着蓝天,心觉辜负郝嬷嬷的一番嘱咐。 而另一边的阿苗则踏实地睡上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阿苗问了一下玫红在厨房里做了什么东西,青幽还真是乖巧,真的给玫红姑娘送过去,嘱咐她送去给王爷喝。 阿苗这般想想,觉得玫红倒是个信王的红颜知己,性福玩伴,温床美人儿。到哪去找生得又不错,看起来还温顺,关键是信王喜欢的。 阿苗倍觉没了信王的看似深情的关注,心理负担不知道降低了多少个层次。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人可以对某个人深情款款,或是对正妻敬重爱戴,扭头进了小妾的屋子,享受左拥右抱。 阿苗摸了摸下巴,觉得信王应该也是这样滴。 之前还以为是个宁缺毋滥的主,目下可能也是吧,不过是这个一夫多妻制的时代算是吧。 信王就她目前的观察,好像就当她还有这个玫红姑娘是妻妾。至于王府里的那些,撇开可以不记,据说没有被信王招寝的记录。不然也不会玫红一到行宫,冷舞与洛洛就跟炸开了锅一样。全是因为信王殿下清心寡欲得太过了,三十 多岁的人,有过好几个王妃的人,竟然没有生理需求,就是有点儿问题。 可是玫红姑娘一到,信王明显是正常男人嘛。 “让玫红姑娘跟我去游一游园子吧。”阿苗指挥青幽赶紧去请人,复又神秘兮兮地交代:“如果她在王爷那儿,或者是王爷在她哪里,就不要叫人了。 青幽默默无语一下,只得去唤人。 而玫红姑娘竟然来了,后来才知道,信王殿下去了皇陵,根本不需要佳人在侧。 阿苗也没打算走远,毕竟行宫东面那边还住着一个阿苗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是以,也就拉着玫红在自己住的西边附近的一个荷塘走一走。 这个时节,荷花也差不多凋谢了,稀稀落落的。 阿苗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玫红姑娘说话。玫红姑娘皆浅笑应答,端的是得体大方,阿苗觉得,这人就算功底再好,滴水不漏,只要她不深交,而这玫红又能与信王更加你侬我侬,那么她远去雪山的计划也就不远 了。 是啊,避开还是好的,远离情感,远离这两个男人,她需要清静。至于去雪山时有没有机会逃走,找寻她的金凤宝玉,那可是阿苗的另一步打算了。 总归要信王将她送走才成,第一步未达成,第二步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的打算也是白搭。 阿苗与玫红坐在荷塘旁的亭子上。靠着亭子的一边,阿苗拔了株旁边小榆树的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中挥舞。“王爷曾对玫红说,明日王妃便又会寻我,不曾想,不用等到明日,奴婢就与王妃一起观看这斜阳晚霞。”玫红说话慢悠悠,嗓音清脆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阿苗的心 口跳了一跳。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阿苗自言自语,感情信王对她了解还不浅啊。 “王爷还说王妃定会将汤送来,让奴婢献给王爷。” 阿苗心头咯噔一下,“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阿苗什么兴致也没有了,小动作小心思被信王看得透透的,还怎么愉快玩耍? 阿苗看了看天边残阳,“看夕阳吧,今儿的晚霞,火烧云肯定很美,看风景吧。” 阿苗开始兴致缺缺。而玫红则微微偏头,看向这位若有所思,眸光不知蕴着什么惆怅,却又闪着点点光华的王妃。 她很羡慕,可是王妃似乎身在福中不知福。 玫红也望着天际的火红晚霞,诸多感慨,诸多神伤。 而不远处,款款而来的两名盛装女子,也瞧见了亭中的阿苗与玫红。 来者正是太子妃楚嫣儿,还有太后刚刚为太子纳的费侧妃。 楚嫣儿驻足,对着费侧妃道:“妹妹想做太子妃的心思还是收收,若是现在将我撬了,有个黎国的萱萱公主那儿候着呢,怎么也轮不到你。” 费侧妃不以为然,“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只想好好伺候殿下,不曾有任何妄想。” “别的且不说,你我上前去,与信王妃说说话,说不定,能让萱萱公主早日回国,让妹妹早些得偿所愿。”楚嫣儿噙着笑,继续往前走。费氏自入东宫的第一日,便清楚这个太子妃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能利用萱萱公主没羞没臊粘着太子之事,以及太后要给自己制造与太子的相处机会,她都能抓住缝 隙,让太后命她也一起来到行宫。 太子把她禁足在东宫院落中,这事儿也被太后的一句话随行来行宫,给不了了之了。 这太子妃,怎是个简单的?楚嫣儿见费侧妃没跟上,心内哼了一下:“妹妹觉得我是因为你,太后有心让你伴在殿下左右,我用了法子,让太后准了我随行是么?” 第343章 谁不要脸? 费侧妃心内一紧,原以为是个空有外表的草包,不过是趁着太子在道观清修,迷惑了太子。 可这厢自己的心思被太子妃捏了个七分准,让她觉得在这个女人跟前,更是要小心再小心。 楚嫣儿道:“太后是知道信王妃也在行宫,指着我又与信王妃有点儿争执,便有机会揪住我的错,将太子妃之位让出来,给那黎国的萱萱公主。” 费侧妃面色一凝,这句话让她想通了里头不合理的地方。 之前她便纳闷,秦太后如此的厌恶太子妃,怎让她跟着来行宫有机会纠缠太子?想不到,竟是指着太子妃与信王妃再掐上一把,好就此发难。 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太子妃既然参透秦太后的心意,为何不躲着信王妃呢?现在更是直接朝信王妃的方向去。 这太子妃的心思让人看不明白。 此时的阿苗自然也瞧见了翩翩而来,似乎还说着小话的太子妃,以及费尚书之女,哦,现在是费侧妃了。 阿苗心里不喜,将手中的榆树细枝咬在嘴里,眯着眼睛,只等着这俩人上前。 今儿她与玫红出来,冷舞、洛洛、青幽、青缕等丫鬟是一个都没有带,可这两个自认为高贵的主,也是没有丫环仆妇跟从,这就有些奇怪了。 阿苗将视线放远,瞧见那边路口站着一堆仆妇,显然是楚嫣儿让她们侯在那边的。那这俩人单独前来,又是作甚?还嫌没被打够?上来找打的? 阿苗睨着这俩人步步上前,倒要看看楚嫣儿今儿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思忖间,楚嫣儿与费侧妃已经站在了荷塘旁的亭子外。 太子妃见到信王妃可以不拜,费侧妃还是要敬一敬,自是拘礼的与阿苗问了安。 阿苗端着信王妃的架子,曾经当众欺压过楚嫣儿,这会子自是端着一副倨傲的嘴脸,懒得用伪笑来应付她们。 楚嫣儿嘴角抽搐几下,正眼打量一下玫红,启唇道:“这位便是王妃的妹妹吧,是昨儿接进行宫的?” 这件事费侧妃自然听说,启唇道:“都道信王接了一名绝色女子入宫,今儿一见,倒是与王妃的美各有千秋。” 阿苗小小讶异,怎么玫红昨儿来的事儿,她们立即都知道。信王的保密工作……应该是信王压根没觉得好保密的,毕竟一个女人而已,对于信王爷来讲,多大点事啊?从行宫侧门,通过守宫人堂而皇之进来,那么楚嫣儿这些人盯着西苑这儿的动静, 也就不难知道。 这么想来,阿苗更是鄙夷起她们来了。打听她这儿,不是找茬是什么? “你们也算是东宫的女人,难道不知道,像个碎嘴妇人一样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是低贱的人喜欢做的吗?” “你——”楚嫣儿一下就被挑起了气性,只因这厢被人说成低贱。自命高贵,视阿苗为低贱的她,如何能经受? “趁我还没打人之前,你要么滚,要么待会儿就被我抽到滚不了。”阿苗威胁道,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 之前在御花园也是,你不出来挑衅,她何至于这么突然地发现真相,接受不了而抓狂。 这会子倒好,拉着侧妃,是在跟她宣布萧亦又有新女人了?阿苗可是知道这费侧妃应该是太后的手笔,再则,萧亦若是有正眼看楚嫣儿,怎会让她这么一副怨妇嘴脸。而这费侧妃也是,若是萧亦有宠,她的所知里,楚嫣儿乃是乡 野出生的村妇,凭着她乃尚书千金出生,也没必要与这不受宠的太子妃为伍。 所以阿苗随便一思量,就知道,这是独守空房的女子吃饱了撑着,闲得蛋疼,跑她跟前没事找事,刷存在感来的。 “姐姐,咱们还是走吧,不要扰了王妃歇脚。”费侧妃清楚信王妃的火爆脾气,也相信她说得到做得到。当时她暴打太子妃的事儿可是亲眼瞧见的。现在还觉得凄惨呐。 只是楚嫣儿并不肯走,而是对着费侧妃道:“妹妹适才不是说酸软走不动吗?还是进去歇一歇吧。” 费侧妃站在亭子下,哪敢进亭子。 楚嫣儿似乎也不以为然,陡然撩开费侧妃的衣襟,手指上的药粉顺利涂抹上去,又故意掀开一下,使得费侧妃惶恐地拉住自己的衣领。 阿苗眼尖,还是瞧见了楚嫣儿是让她看见费侧妃脖颈上的点点淤痕。 她与萧亦做过夫妻,自然晓得萧亦孟浪时候,也会这般没轻没重,让她身上脖颈上斑斑点点的。 楚嫣儿继续道:“殿下血气方刚,喝酒后的精神头,我自然知道。今早妹妹与我请安,我瞧你站不稳,就知道殿下昨儿在你处歇下后是有多折腾。” 阿苗嘴角抽了抽。 原来真是来告诉他,萧亦现在风流着呐,女人不缺,这就是楚嫣儿的报复? 费侧妃一脸懵逼,不知太子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说她没伺候过太子,就算伺候过,有这么在信王妃面前恬不知耻的说这些么? 费侧妃心里有很多问号,当即觉得这是太子妃在下什么套,于是赶紧道:“姐姐莫要说了,妾身有些头晕,就先回去了。” 只是费侧妃还没来得及撤退,身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不屑,让她脸都白了。 “你胡说,亦大哥昨晚哪里有在你哪里歇下,他昨晚明明就是在院子里喝酒,喝了一晚上。” 循声望去,竟然瞧见了萱萱公主手中拿着鞭子,斜眼对着说胡话的楚嫣儿与费侧妃。 费侧妃一看不好,本就与她无关,是这太子妃不知存了什么心,来挑衅信王妃的。 这边被直接打脸,她这个莫名成为太子妃一派的人也是慌了,当即就要走。 阿苗直接唤道:“站住!” 费侧妃不敢动弹,方向都没转,只是定住了身形:“王妃可还有吩咐?” 阿苗嘴巴叼着榆树枝,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痞子样。 她偏生要让楚嫣儿瞧瞧,她可以是女流氓,只要她在的地方,楚嫣儿就要自觉,有多远滚多远。阿苗道:“昨儿太子殿下太过孟浪?让费侧妃的这儿全是伤,让本妃瞧瞧。” 第344章 自来熟的公主 阿苗说着就抬手要去扯她衣领子,费侧妃自然缩着脖子躲避。 萱萱公主呸了一下:“绝对不是亦大哥,你是被哪个野男人弄的?”接着,萱萱公主扭头道:“亦大哥,就说你女人太多,瞧,就一个偷汉子的。” 所有人一惊,顺着萱萱公主喊话的方向瞧过去,竟看见信王殿下,以及他身边的萧亦,还有两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 费侧妃整张脸更是白得泛青,轻呼道:“殿下,您别相信,妾身只是陪太子妃出来走走,却不曾想,她竟然说了这些不堪的话,真的与我无关。” 萧亦定定地看着众人一眼,目光从费侧妃身上移至楚嫣儿,最后落在吊着榆树细枝,抿着唇暂时没说话的阿苗身上。 只是信王已经上前,立即将他的视线遮住。 阿苗一看见信王,余光掠见玫红恭谨地向信王行礼。 信王抬手从她嘴里拿出榆树枝,指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她的唇上,使得阿苗有些小小缩了一下。 信王道:“你是信王妃,凡事不必亲自动手,这边与你院子才几步,你唤一声,自有人为你扫去不干净的晦气东西。”这句话既是护妻,饱含了对信王妃的宠溺。你要抽谁就抽谁,只要不自己动手,本王会帮你的。阿苗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王爷您去皇陵一定累了,我与玫红不打扰你 ……办公,这就走了。” 信王攥着她的胳膊,将已经迈步的阿苗扯回去,又挥手让玫红退下。 信王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小狐狸,你指着玫红要做什么,晚些再跟你计较。”这句小小声的耳语,是在阿苗耳畔呢喃,只有她能听见。 这么灌进耳内的气息,让阿苗浑身一震,信王这般在人前亲昵,萧亦在,陌生的两名官员都尴尬地看着蓝天,仿似在说:下官什么也没看见,今儿天气真不错。 萧亦的手微微攥了攥,他岂会不知,娇娇媳妇儿耳朵是软肋,最怕他对着那边吹起,只稍一靠近,她全身就瘫软得像是水一样。 信王这是故意的! 萧亦斜眼看向楚嫣儿与费侧妃,启唇道:“你们全都收拾东西回宫,孤会与皇祖母说明此事!” 费侧妃面色一紧,只因她虽然不明状况,可是萱萱公主说她偷男人,眼眸一闪,脖颈上……瞪向太子妃,是这个女人陷害! 楚嫣儿的面色也不好看,双唇颤了颤,眸眼不甘,却只能故作无事地向萧亦行礼告退。 而费侧妃想要再次解释,可是看见萧亦的冷凝如雪山之巅的眸光,就犹豫了。 萱萱公主道:“有人的脸都被甩下来在地上了,还不肯走,继续在这边让人踩,谁是没羞没臊,脸都不要了,大家俱是有眼睛看得到的。” 这应该是费侧妃曾暗指过萱萱公主一个劲儿粘着萧亦,没羞没臊,没有应有矜持,才会惹得萱萱公主这般张扬地直言不讳。 费侧妃无奈,捂着脸跑开了。 楚嫣儿整个人颤了几下,是因为瞧见了信王的告诫之色,以及萧亦眸中闪过的阴戾,她知道今儿目的不但不能实现,自己还吃不了兜着走。 楚嫣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地往东面走去。 萱萱公主看了看众人,发问道:“亦大哥不是要去信王爷那说案子吗?” 萧亦没好气地淡扫她一眼,满眼尽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萱萱公主也不恼,撇了撇嘴,直接挽上玫红姑娘的胳膊:“咱们去信王妃那儿坐坐吧,来这边好几天,都没个说人话的。”饶有意味地看了看阿苗,又道:“觉得信王妃肯定 跟本宫的性子合得来,本宫真想与信王妃好好处处。” 阿苗觉得这萱萱公主的画风还真有些清奇,这么自来熟,感情她们见过不知道多少面的做派。 信王道:“都进去吧。” 阿苗心里暗自嘀咕,这都什么事啊,越是不想见谁人,偏生偏生就撞见。 不是尴尬可以形容,也不是晦气可以拿来比喻,就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到了住所的厅堂,素来不与人多打交道的信王殿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设宴,留萧亦与两位朝中官员吃饭。 信王这是什么意思?阿苗愤恨恨地在心里用刀子戳信王脊梁骨好多下。 众人看座,信王与阿苗自然是并肩坐在主位上。 萱萱公主没等安排,老神在在的一屁股就坐在了萧亦的旁边。 萧亦斜了她一眼:“在孤没拎你出去前,你自己挪还来得及。” 萱萱公主满不在乎:“亦大哥,或者本公主应该叫你亦太子才对,你这般态度,很容易让华国黎国上升到国家层面的不和睦的。” 阿苗的眉心跳了跳,想不到萱萱公主的脱兔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脱出好几个平台。 活泼开朗的性子,她是喜欢的。如果萧亦与她不是这样的关系,这番萱萱公主追求真爱的豪迈性子,阿苗指不定会帮上一帮。 另外落座的两名朝廷命官,阿苗现在已经知道,一名是大理寺卿赵庸,另一名则是礼部尚书海玳允。 因为礼部尚书拜见阿苗时,自我介绍说最后一个字的允字时声音很小,使得阿苗就差一点点以为他的名字叫海带。 还有人叫这么个名字,幸好没破功,不然就失态了。 虽说信王是接待朝臣,谈论皇陵中先帝陵寝被撬一事,可因为萱萱公主在这儿,阿苗不好说自己累了去休息。 大理寺卿赵庸捋着胡子,愁眉苦脸地道:“下官不才,此案至今没有进展,皇上给出的期限将至,这将如何是好?” 萧亦道:“是贼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甚至任何物件都不曾丢失,线索就此中断。” 礼部尚书海带,呃,不,人家大名叫海玳允,对着信王拱手道:“如今重新封陵的仪式已经结束,王爷接下来的打算是?” 信王道:“唯有内贼方能避过巡守,穿过机关,去到陵寝,本王只等着那些失职官员熬不住的时候招供便好。”言下之意,查什么查,就是内应,已经绑了严刑拷打,等着主使认罪。 第345章 她的丈夫是姜三郎 信王做事果然就是直截了当,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阿苗坐在原处,无心听他们男人间的事情。有萧亦在又有信王在的地方,对她来讲,是杵在空气都变得稀落零星的高原缺氧极地似的。 信王终于瞧见了阿苗的走神,也不知神游到了哪个九霄云外。不过似乎她这厢对着萧亦,好像真心很淡然,信王倒是很满意。 而萧亦素来没甚表情,信王的寡淡清冷,给人的感觉的让人发悚,而萧亦也是清冷寡言,但他给人则是高高在上的冷清孤独。 虽说有些相似,给人的感觉又是全然不同的。 这样的萧亦,起码信王目前也没瞧见他对信王妃有任何不一样的情绪流露。 信王的大掌抚上阿苗的额头:“嗯,没发热,瞧你呆呆的还以为你病了。” 阿苗心里这厢对着信王呵呵,这亲昵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是有些累,妾身还是回去歇息吧。”阿苗趁机说道。 萱萱公主立马站起来:“好哇好哇,之前就不想打扰他们男人家说事,王妃姐姐,你领我去后头吧。” “……” 阿苗真真败给这个萱萱公主了,是开朗呢还是脸皮真有点儿厚呢?她堂堂公主殿下,阿苗实则不忍这么想的。 萱萱公主浑然不在意阿苗的表情僵硬,似乎把人弄得一丝办法都没是她惯来做的事情,也就一点儿不觉得如今这般是有多唐突了。 “王妃姐姐,你们华国女子都会琴棋书画是么?你会吗?教教我,亦哥哥嫌我什么都不会……”萱萱公主一路上都没停下嘴,不停地念叨着。 阿苗无心应付,可她已经随着自己来到了后头。 一声叹息。 只因她一口一个亦哥哥,别说多亲昵了,阿苗心里不想膈应的,可是就是那么的不顺耳,她也没有办法。 “唉,这破地方可闷死我了,现在好了,明儿我又来找信王妃玩。”萱萱公主自个儿那边兴致高涨地说着,而阿苗却兴致缺缺,噙着类似职业性的笑容没有应声。 找她出去玩,她有那么自由才怪。到了阿苗暂住的院落,一瞧,只有青幽、青缕两个丫头,那萱萱公主跟吃错药了,开心得不得了。嘴巴咧着,囔囔道:“王妃姐姐这儿就是清静,我喜欢,晚上就睡这儿了 。”说完,便哒哒哒地跑到里屋,甚至脱掉鞋履,缩到了床上去。 “……” 冷舞正好起来,许是出来走走,瞧见了萱萱公主,看着阿苗,用食指戳了戳脑门,意思是这人脑子有病? 阿苗抿着唇,不好做答,心里也有一点点这种想法。 不然正常人,怎会这般剃头杆子一头热地凑过来。 阿苗进去询问:“公主要喝点茶吗?” 萱萱公主头在枕头上摆了摆:“王妃你的枕头那么低,这样不好睡,我要睡高的,再给我一个。” “……”阿苗颇为无奈,对青缕吩咐道:“去寻个枕头来。”扭头对萱萱公主说:“其实我这个枕头刚好握拳的高度,也是人体心脏的大小差不多,头枕上去,脑袋与心口持平,血液 更流通,是最合适的高度,你睡双枕的习惯可不好,以后颈椎……” 想想,自个儿怎么成了老妈子,跟这小丫头片子诌这些做什么。 阿苗没事找事的,也想打发完萱萱公主了事,径自沏茶。 结果萱萱公主跟猴子似的,直接腾的一下起来,嘴巴念叨:“王妃姐姐懂得就是多,难怪你丈夫这么疼你,要我有这么疼我的丈夫,也会天天笑着从梦中醒来的。” 萱萱公主说这句时,手正在推站在屋里候着要伺候的青幽。 青幽一脸莫名其妙,被推着重心不稳,只能往外走。 “出去出去,我喜欢清静,要睡觉了,你别碍着我跟王妃姐姐说话。” 青幽终于被如愿推出了房间,萱萱公主还亲自将门重重地关好,用门板合并的声音宣誓:谁都不许进来,她是有脾气的主。 阿苗有些纳闷地看向萱萱公主。 若说之前不知道萱萱公主什么意思,画风有些跳脱。但这会儿将青幽撵出去,她意识到,这个萱萱公主是故意要与她单独处着,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萱萱公主直接就将阿苗拉着往里间走。 又神秘兮兮地打开窗户,瞧瞧阁楼后头会不会藏人。 待觉得不会有人听墙根时,萱萱公主定定地看着阿苗,喃喃道:“终于见到亦大哥找的人了,我早就认识你,只是你不认识我。” 阿苗沉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亦大哥曾经到过黎国,为了寻你,当时我纳闷,他身边那个人不就是他画像上的吗?”萱萱公主开始说话,可是阿苗被这句弄得,心情沉重,打断道:“别说这些了,对现 状无益,还容易让我郁闷而犯病。” 阿苗不想听萧亦对她思念与找寻的苦痛。 就像她当初在石室里,萧亦怎么问她,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她怎会落下这一身寒症,她都不开口说。 只因,若是真心爱你的人,听见这三年的苦楚,只会更心酸与绞痛。何必呢?是以她不想听萧亦的这三年的苦痛,而她也不愿意跟萧亦提及。 萱萱公主楞了一下,看了看阿苗,眼睛闪了闪,像是思寻什么?阿苗道:“你既然知道我以前是谁人的妻,但现在我又是信王妃,这中间多少苦痛多少泪水,有用么?这件事太乱了,折腾得人头皮都发麻,萱萱公主来是帮他带话给我的 是吗?” 沉默须臾,阿苗再次自说自话:“你不用给我带话了,我不想听。” 她没法义无返顾,再次投入萧亦的怀抱。他是华国太子,不是姜三郎。而她的丈夫是姜三郎,只是世间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乱如麻的关系,阿苗觉得很累,放弃了,她可以去雪山,可以去守着青灯古佛,可以去浪迹天涯找寻金凤蛋蛋,却不想与萧亦在一起。“我的心思很重,而且还是完美主义者,在他的眼里心里,知道我与别的男人生活三年,这件事,抹不去,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了,所以……我也不会回去了。”阿苗看着萱萱公主,希望她将这番话转达给萧亦。 第346章 不想做祸国妖姬 阿苗再次违心地道:“我现在挺好,信王待我极好,不曾亏欠我半分。这么舒坦的日子,他不可能给我。以前是因为穷苦,现在他有钱有权、有地位有身份,可是我与他还有干系,就是违背道德伦常,在一起后,要受千夫所指万妇唾骂。不然就是背井离乡,隐居山林。这样的话,他能给我安稳给我舒心吗?我为何要执迷不悟,你让他省点 心,做他该做的事情。” 萱萱公主沉默了,看着阿苗,“你……”她似乎找不到什么言辞来说,吐出一个字,又是沉默了下去。 阿苗也不再说话,她心里知道,这么做对萧亦很不公平,对自己也很不公平。 可是还能怎么办?难道她让萧亦知道,她多么多么想靠在他怀里,好好哭一场,然后过上两厢相守的日子么? 中间隔着一个信王,就算萧亦已经登基坐上皇位,可是藩王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更遑论信王还不是一般的藩王,他战功了得,封地疆土不小,拥兵数十万,一个不好,就可以与朝廷正面冲突的这么一号人物。这将动摇到国基,让华国水深火热。阿苗自认没有什么大义凛然的气节,没有《天龙八部》里的萧峰那样气吞山河为民族大义而献身的精神。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让萧亦冷 静一些,让他知道不是造化弄人,而是他不够强大,她嫌弃他,不会与他继续了。 他若有志气,若有骨气,就堂堂正正与信王一拼高下。而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让安居的人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藩王拥兵自重对朝廷不利,朝廷派出兵马镇压,这等战争,是他们华国的命,而不是因为她……薛阿苗。 这便是阿苗后来想清楚的,她明白现状,不能纠结于儿女情怀,与萧亦不得不有个了断。萱萱公主眉毛拧得紧紧的,喃喃道:“作为女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左右都不是人,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心悦于谁,那么就不顾一切与他一起 啊。思想重累不累啊?简简单单的,与亦大哥想办法,要么让他登上皇位,把你抢过去,要么就到我黎国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安安心心生孩子的。” 阿苗道:“你太低估信王了,信王有心的话,五年还是十年,凭着华国的实力,你们黎国能抵御得了吗?” 黎国不管在疆土还是军士方面,都不及华国。 “简简单单?与萧亦里应外合,灭了信王,他就可以顺顺利利做上皇位?不然就是远走高飞,这就是萧亦让你告诉我的,让我做出的抉择。”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亦大哥是让我告诉你,你等他,他一定会……已经将你接回去。” “我已经说了,不会等他,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与我扯上关系。”阿苗斩钉截铁拒绝道,她可不想做个引发战乱的那个妖女。 男人间的争夺,对她的占有,可是……往往女人会成为那个罪魁祸首。 “王妃,王爷让您与公主去用膳了。”青缕的声音在外响起。 阿苗对外应了声,对萱萱公主道:“公主去用膳吧,我想一个在屋里吃,王爷会理解的,我素来就这样。” “……”萱萱公主嘟着嘴,睨着阿苗须臾,然后道:“不管,我还是要跟你解释我与亦大哥什么事情都没有,表面上看我是缠着他,要与他和亲,其实是不想让父皇给我指驸马,故 意来华国寻亦大哥的。你不要误会他,他从来没有跟假的那个做夫妻,睡一张床都没有,亦大哥说,没有你,他活着没意思,所以为了活着有意思,就是会找你!”萱萱公主转身就要出去,阿苗立即唤住:“站住,你……帮我带句话,他有追求想要的生活的权利,但是万不可没了理智,陷自己于万劫不复,我能做的,就是做出对自己 最好的安排,不会去自寻死路,他也不可以!”“我就知道王妃姐姐刚才说的是反话,你哪里嫌弃亦大哥了,分明是担心他这时候与信王杠上,时机还不成熟,亦大哥没有娶错人。”萱萱郡主有了笑容,也不再耽搁,倒 是真的径自去外头赴宴去了。 赴信王爷千年铁树开花式的,难得请一次客的宴席。 事实证明,信王请客也不是那么舒坦的,是以,没有一炷香,大家便散了。 阿苗一收到宴席散去的消息,立即去找寻信王。 只是信王不在,少铭禀报:“王爷与太子殿下一起出去了。” “……”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愉快玩耍,这么出去,阿苗有些不安。“我在这边等王爷,你先退下吧。”阿苗坐在信王书房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等信王的一次。旁边罗汉榻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残局,阿苗走过去一看,不知是多久以前,她 与信王没下完的那盘。 信王将每一个白子黑子的落点都记在心上,到一处便在棋盘摆上这个残局。 信王的心思很深沉,阿苗想不透他这么做什么意思,等她将这盘棋下完吗? 阿苗看这棋局有些呆滞,也不知信王与萧亦…… 月色下,行宫内的宫道因为有萧亦与信王的到来,都比以往敞亮了不少。 信王与萧亦身边都没随从,俩人距离一尺距离,静静向前。 萧亦目视前方一脸的木然,信王也没有一丝笑意。 来到外有荷塘边,信王站在阿苗黄昏时所在的亭子旁,道出一句:“皇陵被撬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萧亦道:“自然不是孤,信王也看出来了,这是有人在挑事。” “嗯,让你与本王掐个不休的事情。”两个男人终于面对面,没说其他,只说当局。 “孤想不到,素来冷傲的信王,竟也有想要放下私人恩怨,与孤说事的时候。”“人后是七皇叔都不叫了,你不叫七皇婶,以为可以有什么改变么?”信王面色沉肃,两个男人都排斥对方,但都甚为沉得住气,哪怕眸内的光芒实则已经如寒星,但身型却若泰山般稳稳当当。 第347章 世间自由的人是人吗 萧亦道:“信王如今站在这儿,难道不是在与孤协商如何揪出皇陵之事的幕后主使么?” “嗯,有人想要乱朝纲,且能够洞悉本王与你可能……知晓内里乾坤的只有荣国公府,本王怀疑一人,就看太子的本事!” “信王说来听听。” “荣国公夫人,也就是一直居在庵堂的楚斩天之妻。”信王幽幽道出一句,不知寓意何为地看着萧亦。 萧亦道:“信王本事了得,暗皿堂都是你手操纵,暴露后全都遁地于无形,再也没有暗皿堂,论本事,谁能敌得过信王?”信王嗤笑:“太子本事不弱,既与归云斋有牵扯,那么归云斋的生意去钺戎国发展,应该也是太子的授意,既然太子这般有本事,那么不如查查钺戎国皇室与荣国公夫人外 家的关系。” “你这是支开孤么?信王既然有了蛛丝马迹,为何要推给孤?”“因为你是太子,本王要搂着王妃生世子,没空理这些是是非非,太子之责又是国之根本,在其职便要做点分内之事。”信王幽幽道完,不理萧亦越发冷凝的表情,已然转 身离去。 萧亦望着信王缓缓负手朝西苑走进去,心中愤怒至极,因为他的娇娇媳妇儿正在里头。 *** 信王回到书房时,有些意外阿苗竟在此等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手搁在案上,撑扶着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睡过去了。 信王在她肩头上轻摇几下:“困了?” 阿苗醒来,眯了眯眼,“王爷回来了?” “倒是难得,你竟然还有在书房等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叫玫红候在这边,端着宵夜等本王呢?”信王直接坐入另一侧,俩人中央隔着一个棋盘。 阿苗在这点上有点理亏,指使玫红跟信王多接近多献殷勤,是有目的,并且是将信王扫远一点的意思。 阿苗摸了摸自己鼻子,嘴巴上还是要嘴硬撑着的:“玫红姑娘既然是王爷喜欢的,那让她多来关心王爷,也没有错啊。” “本王也不见得不喜欢王妃啊,怎么不见王妃使唤自己来书房端茶倒水。” 阿苗眼珠子转了转,扯了一抹笑:“我比较懒,从小娇身冠养的,使唤人是长项,自己做事就是短板。” “小狐狸!”信王眸眼含笑,看见桌上棋盘旁的茶水:“这是王妃沏的?” “不是,是玫红沏的。”阿苗摸了摸茶盏的温度,又道:“还温的,王爷回来的刚刚好,还没有凉。” “嗯。”信王拿起抿一口,“说吧,王妃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好了。” 阿苗点了点头:“王爷慧眼如炬,好像将我看得透透的。” “早说过不用耍心眼子,与本王坦白,兴许更好。”信王的意有所指,阿苗焉能听不明白。 以前她有过想说的时候,可现在她不想说,“没什么,就是想问,什么时候能回王都。” 信王笑了:“本王如果说可能没那么快,你是不是想要先回去。” “是的,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阿苗道。 “没有那么快,明日就启程回京城,娴太皇太妃生辰,她对本王也多有关照,既然这时候在京城,她的生辰宴就不能不去。” “呃。”阿苗清楚,信王没有答应让她自己回王都,说什么娴太皇太妃生辰,便是拒绝。 阿苗显得有些失望,嘴巴抿着,情绪全部写在脸上,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本王还以为你会说萱萱公主。”信王站起来,已经往外走,“走吧,陪本王走走。” 信王素来就是这样,从来不问她想不想散步,就那么自以为洒逸,负手慢悠悠地朝前走。 而阿苗只得一步一步跟上去。 “萱萱公主有什么好说的。”阿苗开口道。 “她一门心思与你套近乎,不是要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么?”信王一壁朝前走,一壁说着。 阿苗应道:“没有,她就是赖在我的床上不起来,没有什么悄悄话,王爷是知道她将丫鬟们都赶走,便觉得是与我说了什么不可告诉你的言语?” 虽然是,但阿苗这厢的反问,却是为了免去信王猜忌,“我与外人独处一下,信王便想东想西的,看来我只能囚在屋里,谁人也不见。” “囚你?本王是囚你?”信王终于看见了阿苗看似噙着笑的眉眼下那层淡淡的悲哀。 “有一句话,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哪儿也不能去,连见个人,说什么,王爷都觉得是不可告人的,自由,我自然是不用想的。” 阿苗对着信王微微福身:“王爷是在宫中长大,宫里的女人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终身不可出宫,在王爷眼里是常态。是我想太多,心太野了。” 阿苗道完这句,便扭头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信王对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拒绝本王的原因?”自由?这世上真有这东西么?人没了束缚,没了责任,没了牵挂,还是人吗? *** 而行宫的另一边,也就是太子萧亦暂住的东边,楚嫣儿在屋里依然砸着东西。 院子里的人大多都被她赶出去了,而她好不容易消停后,则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你的馊主意,害我又被送回去,这次关起来,再也出不来了。”楚嫣儿伤心落泪。 “不会的,会有转机的,小姐别哭,姑姑知道了,又该担心你了。”说话的正是站在角落处的一名老嬷嬷,人都唤她笑嬷嬷。笑嬷嬷原是秦太后宫中的一名管事嬷嬷,虽然被叫笑嬷嬷,却是个不苟言笑的主,对宫女最是严苛,她手上教出来的宫女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当然,无规矩不成 方圆,而笑嬷嬷能有这一手教好宫女的本事,得益于她严厉且不手软的惩戒方式。 于是秦太后便派了笑嬷嬷前来教太子妃规矩,指着让太子妃吃些苦头。不曾想,笑嬷嬷对这太子妃却是另一个态度,能来东宫,也是有人为了布这步棋而使了计策,引着秦太后派教养嬷嬷前去东宫压制着太子妃。 第348章 宫宴上的秀恩爱 是以,笑嬷嬷在人前也不会过多为难楚嫣儿,人后更是低声下气,好生伺候着楚嫣儿。楚嫣儿像是炸了似的,一听见这位笑嬷嬷提及的姑姑,立即腾的一下站起来:“她担心我?她若是疼我,我当初嫁去信王府,为什么不救我?她如果担心我,就马上把萧亦 还有萧赫冉,还有那个野种统统杀掉。”楚嫣儿双目变得阴霾起来,手开始揪着桌子,“杀光她们,杀光,全部都该死!”身旁笑嬷嬷赶紧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关系到脖子上的脑袋是否安稳的问题。“小姐不要糊涂了,姑姑已经说了,您一定要忍耐,只有忍着,稳住太子妃之位才能 做皇后,日后做了太后,就没人能够欺负你了,这是你唯一一条路。” 楚嫣儿道:“少这边诓我,现在我又被萧亦拘起来了,还敢肖想我做皇后、太后,是母亲她自个儿……” |“小姐,你若是再不听劝,这般不讲理不晓得姑姑苦心,就是天兵天将下凡,也帮不了你。”笑嬷嬷板着脸,是真心开始训斥起她。只因再是包容,非坏了大事不可。见到楚嫣儿消停了,笑嬷嬷道:“被太子送回宫禁足有什么?总能出来的,只要太子心里有人,就不会让太子妃之位空悬,不然到时候有的是人想塞人,秦太后更是会将有 权有势的贵女封为太子妃,以成太子的助力。” 楚嫣儿不屑:“嬷嬷说的我都懂,你当我是笨蛋不成,萧亦若是有了厉害靠山的太子妃,日后若是登基,就算有本事将野种抢回来,也没法将她封为皇后。”“没错,萧亦就是因为这样,才只是拘禁小姐你,但只要他一日存着这个心思,便是小姐您的机会,可您也不能乱来,不然萧亦届时换了人,封费侧妃扶正,日后废后,也 不是不可能。” 楚嫣儿这会子终于清醒了,不再闹腾,又一次陷入了怔愣。 笑嬷嬷心里叹息一口气,姑姑将希望寄托在亲生女儿身上,无可厚非,可是……她却有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小姐,喝药吧,这是姑姑吩咐的,对您的身子好。”嬷嬷将药碗呈给楚嫣儿,楚嫣儿一下又打翻了,“喝什么喝,苦死了,喝完就困倦,嬷嬷就可以省心不用伺候我了是不 是?” 她的情绪一直就是这么不受控制,这也是要喝这安神药的原因。 笑嬷嬷隐忍着胸腔的气性,若不是她的家人被姑姑控制,她何须这般对着这么个楚嫣儿。若她有这么一个女儿,宁愿亲手掐死。 笑嬷嬷这么想完,再次隐忍着情绪,又一次好生哄着这位千金小姐好好喝药。 *** 三日后,从行宫回到了京城的王府。 阿苗长长地嘘一口气,与萧亦同一个屋檐下的感觉并不好,让她心里乱得出奇。 说起来,在王都的王府也好,在京城的王府也罢,对阿苗来讲,都差不多。不过是这个金窝和那个金窝的差别,可是都没有她想要的那份归属感。 冷舞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坚持要起来开始值事了,阿苗也由着她。 洛洛也就躺不住了,“奴婢就算一只手,也能帮着王妃的。” “好吧,既然你们喜欢,那就不让你们休假了。” 阿苗泡在温泉汤池里,察觉汤池有些不一样:“又换了温泉汤池?” “是王爷特意让人从雪山运来的。” “……” 雪山到京城千里迢迢,阿苗道:“我这身破病,是真的够费心的。” “王妃好好调养,身子一定会好的。”“如果能早些找到我的金凤宝玉,应该好的更快,好玉能保命,还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宝玉。”阿苗的话有些伤感,不过很快又收敛住心神,只因她泡完温泉汤池,便要进宫 ,今儿便是娴太皇太妃的生辰。 娴太皇太妃毕竟只是太皇的一名妃嫔,生辰宴也就是皇家人赴宴,还有一些后宫嫔妃。 阿苗穿上繁琐宫装,进到马车的时候,信王已经端坐在上头。 他今儿一袭玄色的變龙纹云锦袍子,王者的威严更是彰显。 阿苗坐在信王身边,信王没有言语,一双眸子像是烙在她身上一样,让阿苗有些不自在。 “谢谢王爷,让人特意从雪山运温泉汤池水。”“对你身子有益,能办到的自然是要办的,今日生辰宴你不必拘束,你记住你是信王妃,本王敬你,皇上太后就不会为难你,若是看太子妃不顺眼,你告诉本王,本王会替 你办。” “她还会出来?”阿苗蹙了蹙眉,萧亦既然不喜欢这个女人,老让她晃悠做什么?这时代男人的权利不是出奇的大么?就像她,信王不让她出府,她哪儿也去不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太后应该会让她出来,只是在宴席上是否会出丑,就看她是否有能耐应付了。” 阿苗干笑两声,“你们家族的人真是复杂,我参不透。” “那就不要参了。”信王大掌覆上阿苗的手,让她整个人僵得厉害。 “我会牵着你的手一整晚,你是怕还是不喜欢?”信王问出这句时,倒是有几分威压,他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对阿苗说话。 阿苗抬头看向他,认真道:“不是怕,也不是不喜欢,是……不习惯。” 信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让阿苗的眼睛都睁大了,“那就习惯,若是本王能够与你……与你同寝,日日同床共枕,你就不会这般生分了。” 阿苗的脑袋嗡一下炸开了,这是要圆房的节奏?信王为她捋了捋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将它顺到阿苗的耳后:“捂热一个女人的心,本王从来没做过。”一直以来,都是女人取悦男人,这是他的概念里。想不到,他也有 要抓住女人的时候,还甚有耐心,小心捧着捂着,直到她被自己融化,乖乖地自愿待在他的身边。 信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将她的手攥得更紧,阖起了眼。阿苗有些正襟危坐,整颗心已经被信王的那句话说得,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使劲地乱蹦跶。 第349章 变本加厉的信王 宫宴是在娴太皇太妃的寝殿举行,虽说人数不见得多,但是毕竟是宫里难得长寿主子。是以,操办得也是很细致的。 信王领着阿苗走进大殿的时候,大多的人都已经到齐,甚至连皇上与太后都已经入了宴会。 信王一路牵着阿苗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行至宣明帝跟前,阿苗要向宣明帝行礼,只是信王的手不肯放开,阿苗微微屈膝,瞧着就不算是个标准与典雅的施礼。 信王殿下乃是殿前面跪君的待遇,让王妃“一不小心”行个不甚恭谨的礼,宣明帝也没有非常的计较。 “王妃身子弱,必须准时服药施针完才能进宫,臣弟来迟了。”信王不卑不亢,却也做出略微迟到原因的解释。 秦太后噙着应有的端方笑容,“老七竟成了体恤媳妇的主,看来哀家指的这门婚,倒是让老七欢喜。” “王妃秀外慧中,只是臣好像是有些克妻,自然是将王妃的身子看得重些。” 宣明帝道:“信王看中信王妃,夫妻和睦,朕也不负父皇嘱托。” 这情况,让人觉得宣明帝对这位信王弟弟倒是关心,只是信王对宣明帝就有些…… 信王领着阿苗入座。 宣明帝与秦太后坐在上首座,而下首的正是今儿的娴太皇太后的位置,可见她老人家还没有来。 信王的位置与萧亦分列两边,萧亦是太子,地位更为尊崇,坐在右首,信王再是荣耀权势,太子有在,只能坐在左首座上。阿苗入座时,秦太后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萧亦身旁的太子妃楚嫣儿,笑着道:“是真像,真的很像,倒是巧了,不同父不同母,竟生得一模一样,天下的事儿真是玄妙。 ” 秦太后真是厌恶极了太子妃,一出口就带着刺的扎一下她。 曾经阿苗在御花园,大叱楚嫣儿冒充过楚斩天的私生女行骗,虽然是阿苗冤枉,但是很多人没有议论下去不等于不相信。 是以,秦太后这边提及什么不同父母,就是将这件事儿的记忆给众人掀出来。 阿苗对着信王道:“太后就是太后,说人是一个脏字都没有的。” 信王道:“因为今儿人多,平时若是太子妃出现在她跟前,脏字可以是一大片。” 俩人的耳语,倒是令众人看呆了。只叹信王不止这一任王妃,对这位信王妃倒真的是格外不同,连看向信王妃的眉眼都…… 阿苗不去看萧亦的反应,他没有反应才是最为正确的反应。 楚嫣儿被秦太后这句一激,整个人就有些吃不消,指甲抠进手心,嵌进肉里都不自知。 当然,她还不忘偏头看一看萧亦的脸色,虽然没看出什么,但是心里多少是平衡了一些。 因为坐在这儿最不舒坦的不止是她,萧亦怕是也难受得紧吧,挖心肝的痛吧! 楚嫣儿再偷偷看向信王,不知信王这次帮她出来赴宴,解了禁足,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楚嫣儿清楚,如今是左右前后都无依靠,她的母亲说过,只能铤而走险,暂时利用信王。 想想可笑,荣国公府都指望不上,竟然……就在此时,娴太皇太后终于被人请了出来,她已经九旬,论资历,乃是仙逝的太皇在潜邸时便已经是侧妃。直到今日还能在宫里安享晚年,且受人爱戴,在阿苗看来,亦 是个传奇人物。 娴太皇太后走路有些蹒跚,需要人搀扶,嘴巴念叨着:“来、来……迟……” 秦太后起身虚扶着娴太皇太后入座,笑着应道:“太皇太妃不必客气,今儿等您也是应该。” 信王再次附耳与阿苗道:“娴太皇太妃上了年纪,有些痴愚,很会忘事,还有说话也……” 阿苗点头,实则不用信王说,也看得明白,年纪大了,老年痴呆也是正常的。 娴太皇太妃都入了座,宫宴也就正式开始了。 歌舞升平,推杯换盏,而信王则没与几人有什么交流的。 可见他……还真是冷得彻底。 阿苗坐在其中,信王倒是体恤,一个劲地给她夹菜,让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会子,信王的筷子又夹了一块贵妃鸡在她碗里,噙着笑,看来是一定要让她吃的意思。 阿苗不用看全殿的人,也知道,不少人盯着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那种。 宣明帝道:“看不出,信王疼起王妃来,在朕的兄弟中,竟也是最会哄女人的一个。” 阿苗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地将那块贵妃鸡塞进嘴里。 “王爷,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阿苗口中的贵妃鸡一吞下去,就急急跟信王说话。 “什么?”瞧信王是洗耳恭听的架势,阿苗才道:“秀恩爱,死得快。” “秀恩爱?”信王竟然笑了起来,虽然不明显,但也是他从来不在人前会有的表情。“王妃说话总是有些这么简单却贴切。” “重点在死得快,秀,咬文嚼字,有作秀虚假,感情不好,在人前这般是假的,实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转头就和离或者分居的是再正常不过。” “那本王不是秀,本王是真实要王妃多吃点,长胖点。”“真实的也不行啊,你显摆恩爱,人家会嫉妒吧,然后背地里心里有诅咒吧,说你这对秀恩爱的主早上不吵架中午就分手,晚上还恩爱,转身就被人勾走,现在还牵手,明 天就变单身狗。” “……”信王吃噶,阿苗突然觉得自己的战斗力也不是那么弱。 信王放下筷子,对她道:“好吧,我不夹了,但是桌上这些东西,你必须全部吃完。” “……” 俩人谈话,也不知别人说了什么,还是一直在看着他们俩。反正阿苗算是这边的最新面孔,人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前,虽然这个身份不止一次出现。另外,与信王的关系,本就会被人多做观察,是以她实则就算一言不发,估计也 会被人观摩个一清二楚。这么想来,阿苗也不再顾忌,既然是信王命令,为了避免他再给自己夹菜让自己尴尬,阿苗开始横扫千军的架势对着身前的菜肴发起进攻。 第350章 窘境楚嫣儿 当然,她吃相也不会有很大问题,不至于丢了应该有的公府嫡女出生的这个假光环的身份。 “这么吃容易积食。”信王一壁说着一壁将微低着头的阿苗的下巴扶起。 是的,他当着众人的面,用手轻轻捧着她的下巴,阿苗想哭。 信王却依然我行我素,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唇边,此时还因为吃东西,上头有一层层淡淡的油,使得整个唇儿更是好看的紧。信王并不是欣赏她的唇,而是用手指在他唇上轻勾一下,“东西都挂脸上了,真丑。”信王说着,便将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没错,就是从阿苗唇上取下肉沫,的手指, 这会子一并放进了嘴里。 阿苗整个人要变木头了,且不管萧亦在不在这,她都觉得在人前这样,还是人家是不是目光瞟过来的时候这么做,太……羞死人了。 萧亦目光看似目光微垂,但紧咬的牙齿,却是抠进舌头的肉上,整个口腔都是血腥之气。娇娇媳妇儿最是害怕人前亲昵,以前在互坝村的时候,在外头牵手都是要讲条件,要看地点。还常常让她一惊一乍,畏畏缩缩。实则,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逗弄她。瞧 着她战战兢兢,像是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的紧张模样,眼睛水汪汪,亮闪闪,如浩瀚星海,有有几分娇羞与气恼。 此时余光掠见,她面上的表情,与当初互坝村时,多么相像。 怎能不像?就是一个人,表情,样貌再是变换,也还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娇娇媳妇儿。 可是另一个男人似乎也看出她娇羞时的美,也沉沦在她这般变幻莫测,时而凌乱,又不知是羞还是要当场发脾气的懊恼羞涩模样。 萧亦的心在滴血。 信王则不知想些什么? 阿苗整张脸红得如黄昏时的火烧云,低着头,什么人都不敢去看。 幸而一阵悠扬的琵琶响起,清脆婉转,为阿苗的窘境解了围,令所有人扭头看向那畔正在演奏优美乐曲的台子上。 想不到端坐在台上拂着琵琶之人竟是东宫的新人——费侧妃,她手指灵巧地拨着琴弦,悦耳曲调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幸亏费侧妃的琵琶技艺不耐,让所有人凝神欣赏起来。阿苗嘘一口气,也将注意力放在萦绕殿内的乐曲之中。只是这厢被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琴曲,在阿苗看来觉得不甚满意。她在二十一世纪从小习练钢琴,音乐素养,古曲也是颇有研究。觉得费侧妃的琵琶曲弹得不能说不好, 但不觉得是到这般令人赞不绝口的程度。 转而一想,觉得自己太过刻薄,费侧妃的琵琶曲虽然弹得她个人觉得没那么好,但也是她打小勤练才有现在的本事。 她毕竟是穿越人士,欣赏角度与喜欢的曲乐风格,兴许有差异吧。 阿苗小小的检讨了一番。就开始去寻求费侧妃弹得好的地方,也算是给没事做的她找事儿做吧。 因为她真的懒得理身旁这个让自己难堪的信王殿下! 一曲落下,费侧妃抱着琵琶款款上前,住娴太皇太后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之类的溢美祝寿之词。 娴太皇太后开心地笑了,脸上因为上了年岁,自是松弛,这么一笑,褶子都笑得更加明显了几分。 “好……好。”娴太皇太后抬起手,竖着大拇指与小尾指,比划出一个“六”的姿势。 众人都笑了,符合着都跟着比划起这个“六”字。阿苗不明所以,信王为她解释:“娴太皇太后极为喜欢听曲,她晨间醒来都是乐师在外头奏响琴曲,她因为说不了一句话,抬起“六”的意思是,觉得费侧妃弹得极好,与曾 经的六公主的乐曲造诣可以媲美。” “六公主这方面很好?”“六公主乃是太皇在世时的瑛乐长公主,现在已经仙逝,她谱的曲子至今都是闺中女子必然习练的。”信王的这一番话,让阿苗的嘴巴抽了抽,不为其它,就为她已经露馅 而只能傻傻地冲着信王傻笑一下。果然多说多错,信王这般诉说的事儿,应该是全京城乃至全华国,甚至萱萱公主都知晓的乐界泰斗——六公主。而阿苗却一无所知,不就是说明她以前的经历压根与勋贵 沾不上边么? 为此,阿苗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 信王瞧出阿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噙着笑,倒也不进一步问出什么。 秦太后赞不绝口:“费侧妃的一手琵琶真是京城里无人能比,哀家甚是喜欢,今儿都是自家人,太子妃是否要为娴太皇太妃演奏一曲呢?” 娴太皇太后连连道:“好……好。” 萧亦身旁又添了蒲团,是秦太后让人加的,正是让费侧妃入席的意思。 费侧妃安静的坐下,实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太子妃楚嫣儿身上。楚嫣儿焉能不知道秦太后的意思。今儿费侧妃没能赴宴,秦太后便让她来抚琴,顺顺当当的留了下来。还趁机想让她出丑,是真的认为她是乡野出生,什么都拿不出手, 拎不上台面么? “不知太子妃今儿要奏何等乐器?”秦太后并不放过楚嫣儿,不让她出一回丑,就枉费了她这会子的心思了。 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谁人都知道是秦太后为难太子妃。 宣明帝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等太后刁难太子妃的事儿,女人家的小较量他早就司空见惯,这等小事身为皇帝,也没有插手的必要。 楚嫣儿不得不出列,对着宣明帝、秦太后以及娴太皇太后行礼:“臣妾就演奏萧曲吧。” 秦太后笑了,“萧曲乃是信王妃擅长的,想不到太子妃容貌与信王想象,就连会的乐器都是一样。” 楚嫣儿藏在宫装内的手再次攥紧,心里暗骂:老太婆,你毁我一辈子,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掏出你的心来喂鸟的。 楚嫣儿心里愤恨恨,且甚为恶毒地想着,嘴上却是倒:“那臣妾就不敢在信王妃跟前班门弄斧了,不如由信王妃为娴太皇太后演奏一曲吧。”这个球直接踢给了阿苗。 第351章 你哪里嫌弃我 阿苗心中冷哼,你小可怜地站在上头,没人解围,以为可以借机让我出丑不成? 信王道:“王妃身子不适,今日实在不便操劳,她也挑剔。”转头对阿苗道:“王妃的五不奏是哪五个?” 哪里什么五不奏,分明是五不弹。阿苗倒是佩服信王这会子的张冠李戴。阿苗笑着对宣明帝以及秦太后颔首,见大家都等待她的解惑,便道:“乃是不焚香不奏,遇风雨不奏,不正座不奏,不衣冠不奏,不静心不奏,连日来都病着,实在说不上 心平气和,清心宁静,若是奏出来的曲子自己都不满意,又何必污了诸位的耳朵。” “信王妃太过谦逊,不过此话有理。”秦太后笑着点头,睨向楚嫣儿,正是思量着要如何拿捏她。 总之,秦太后是看了楚嫣儿就扎眼,恨不得处处拎出她错处,好劝皇上与太子废去这个太子妃。 “走水了——走水了——”外头突然响起宫人的高声喊叫。 众人色变,立即有宫人前来禀报:“后殿走水了,还是烧地龙的灶房,火苗有可能顺着地龙的通道烧到大殿来,皇上,太后,快移驾。” 所有人匆匆往外走,护驾的声音亦是持续响起。 场面有些混乱,众人出到大殿外一看情况,竟是火苗滔天,这是要泼了多少的油或是放了多少易燃物品,才会发现时就已经快要吞噬整个大殿了? “快——快救火。”宣明帝面露蕴意,深知此事不简单。 “报——八百里急报,钺戎国哈喇索将军调遣十万兵马潜入边城,已经和七个部落首领汇合。”宣明帝面色一变,立即道:“宣荣国公进宫,信王去御书房议事。”此乃关系到边城安危,不容迟疑,信王对阿苗道:“你先去秀福宫等本王……”沉吟一下,方又道:“还是先送你回府。”说完这句,信王扭头看向萧亦:“太子也应去御书房 为皇上分忧。” 此时的宣明帝已经火急火燎移驾御书房了,而这边灭火的人早已乱作一团,太后等地位尊贵的人也已经离去。 萧亦望着太后离去的銮驾,对信王道:“父皇没有宣孤前去,孤没得皇命,不能去。”对着信王拱手,“皇祖母受惊了,孤要去陪她老人家。” 萧亦洒脱离去,信王眯了眯眼。 阿苗发问:“我先回王府是吗?” 信王带着审视地看着阿苗:“本王也在考虑是送你去秀福宫更好还是回府更好。” 他这是不放心,要将自己栓在裤腰带上,才觉得妥当。阿苗沉默着没有说自己想回府,反正由他安排。 最后,信王道:“送你回王府吧,会多叫些人护送你回去。” 信王唤来郝公公,“送王妃出宫,万不能有一丝纰漏。” “奴才定会照顾好王妃。” 信王终于前去御书房,而阿苗被郝公公领着前往有轿辇的地方。这一段路,阿苗走得也是心惊肉跳的。只因曾经在盘山镇,盈雪庄也是突然爆炸,那是萧亦所为。现在又是突发状况,萧亦……会做什么?她不清楚,预测不到,又怕生事 。 现在的阿苗才理解到信王因何举棋不定。盈雪庄信王离开雅间后,让萧亦有机可趁,有了这一次,信王自然对于突发状况会较为敏锐了。 不一会儿,信王府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出皇宫。 前后皆不少侍卫护送,车轱辘转动,驶在官道上稳稳当当。阿苗端坐内里,眼睛始终闭着。就算在宫宴中,她佯做看都不看萧亦一眼。可人就在对面,她现在想来,哪怕余光淡扫的一眼,他的一切都印在脑海之中。心里有些苦涩 ,这会子又是她一个人,鼻子眼睛有些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她哭得很压抑,就算穿街过巷,马车行去也有动静,可她也只能啜泣或是低声哭泣。阿苗用手揩着眼睛,取出帕子要擦拭一直往上涌的泪珠儿,暗恼怎么与喷泉一样,伤 心的一塌糊涂。模糊间看见熟悉的脸庞,马车内只有微弱的夜明珠,以及街市上穿过车窗的几缕弱光。阿苗蓦然止住哭泣,也顾不得手上有帕子,直接用手抹一把脸,想要看清是幻像还 是…… 萧亦,不是幻象,是真是的他,就蹲在车厢内,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阿苗抽泣着,有些慌,这……他怎么摸进马车了?怎么办到的? 无措的瞬间,阿苗早已被萧亦搂进了怀里。 阿苗要推他,可哪一次有成功的。结实有力的臂膀一旦环拢住,除非男人愿意,否则她如何能成功将他的臂膀撇去。“傻瓜,嫌弃我,不要我?你哪里嫌弃我,不然你现在的泪花是为谁流的?”萧亦说完这句,已经将她的脸捧起,不给阿苗反应机会,已经覆上了她那两片让他日日眷念的 粉红娇唇。 软糯香甜的味道,口腔内独特的芬芳,令他为之疯狂的津甜。 萧亦并非狂风骤雨,也非惊涛骇浪席卷而来,而是像是闷热的午后忽如其来刮起的凉风,让人不适应得闭起了眼,想要关窗户却又被这份沁人心扉的凉爽给犹豫了去。 萧亦很满意阿苗的反应,眼睛看似闭起,微微颤动的身子,是本能地回应着他这般深情的爱抚。 萧亦吻尽她面上的所有水珠,呢喃道:“媳妇儿,你心里有我,以后就不要伤我了。” 他开始给她拭泪我,指腹轻轻摩挲,疼惜满满,眸眼带着一层说不出的哀愁,却噙着淡然的笑。 阿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若是真的,萧亦怎会突然出现在车内,若是做梦,何以如此真实,真实到他灼热的体温,他身上因为紧贴着她而有了反应,也这般的清晰。 阿苗依然被萧亦紧紧箍在怀里,阿苗头搭在他的胸膛上,像鹌鹑似的,是因为她不敢再看他蕴着太多情感的瞳眸。 “你怎么上来的?”“你没上来我就已经在这里,只是之前在上面。”萧亦对阿苗解释,眼睛也看着车厢顶处。 第352章 萧亦说好饿 阿苗看向车顶,终于明白,他一定是四肢都撑扶着四周,将身子固定卡在车顶。萧亦这厢捉贼摸进马车,穿的是一身暗色的夜行服,而适才她上马车的时候,青缕为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因为灯火不明亮,也没有很特意去抬头看向顶端,这才没有被人 发现。 信王若是知道自家马车太过结实,可以这么藏男人,不知会吐出多少毫升的鲜血。 信王会是怎样的反应,阿苗没空去想。“你又要带我走?没那么容易的。”阿苗担心地看着萧亦,这男人还不死心,要劫持她远走开飞,这会子出城就不容易,前后还有少铭这些个一等一的将士护送。就算萧亦备了足够的人手劫持马车,信王的 人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要在这大街上拼杀一把,那么百姓怎么办?还有顺天府的巡兵如何跟别的城池巡兵一样? 萧亦这么做简直太……“马上就要到王府了,赶紧想办法下车。”阿苗板着脸,怕萧亦再糊涂下去:“我不会跟你走的。”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脖子:“你想带我走我就跟你走么?真的很 自私!”信王是自私,萧亦又何尝不是?他是痴情,可也任性得可以,让阿苗为难得可以。信王独断独行,不顾她是否愿意,反正就是让她做这个信王妃,没得商量。最憋屈的是,阿苗还要感激这个男人,若是没有他,她可能命都没了。这是没有怪罪阿苗的假 身份,挟恩图报,让她以身相许。在阿苗的立场上,是真真的很憋屈。 萧亦终于松开了她:“不要说伤我的话,你……不要说气话成吗?” 萧亦两手捂着脸开始揉搓,这个动作突然,很是莫名其妙,还用袖子猛地擦脸,就像上头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撕下来一样。他这是作甚?病了?脸怎么了?“你看看我像什么样子?”萧亦停下手,透着夜明珠微弱的光线,让阿苗看清了他现在是有多憔悴。下陷的眼眶,暗黑得像是一朵乌云钳在眼睛下面。眼睛隐隐有些水汽, 还布满了血丝,只是没有像女儿家那样滑下来,却也看得出多日没有睡下。 “我整个人要疯了,你怎么可以让萱萱公主说那些话?我觉得自己好没用,现在还没把你抢回来……” 阿苗摇着头,她说那些话的目的不是这样的,只是让他理智点,让他清醒点别犯傻。结果反而成了逼着他疯狂,做出更冲动的事儿。 “你省心些,行吗?”阿苗闭起了眼睛,不忍瞧他现在的模样。他竟然要用淡脂粉掩盖憔悴气色,才有在人前的光鲜面孔。 萧亦趁机抢走她手上用来威胁的簪子,扣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再有可残的机会。 “你等我,我会安排好的,将你换回来。”萧亦再次搂住她,密集的轻吻频频落在她的发丝,额际,还有鼻子。 阿苗有一瞬间是错愕的,希冀地看着他:“还能换回去吗?”三年前她与楚嫣儿相互调换身份,中间隔着三年,还有太多外在因素。而现在萧亦就在京中,要如何做到再次换回来,且让见过她与楚嫣儿的人不会怀疑?毕竟她现在的 样子,相似却还是有差异的。“相信我,我会安排好的。还要让信王哑口无言。”萧亦笃定地说道。经历过了盘山镇之事,萧亦清楚,没有部署好一切,是不可能远走高飞的。为了她的身子,也为了给 她治病,就只能一步一步来。 他可以忍到那一天,她与他回到原本应该的夫妻身份。可是他不能忍的是,她说不愿意做他的妻子。 阿苗看着萧亦的目光,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男人。 信王非要她认命,萧亦这是要反将信王一军,让信王哑口无言。 “我知道了,我等你安排。”阿苗也终于释怀了,不然她总觉得与他已经不可能,逼着自己斩断情丝,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让他接受有缘无分的显示。 萧亦也笑了,一个大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只要她还愿意,不后悔,愿意等他救出她的那一天。 她不知道,为了能与她这刻的独处,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烧毁那座宫殿,还有边关敌国的动向军情,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阿苗意识到这会子不是继续说话的时候,现在更重要的事,萧亦要全身而退的问题。来时是她与信王独坐这辆马车,回去也是她自个儿单独坐这辆,青缕与青幽俩个坐后头那辆小一些的马车。若是按着寻常人家,有丫鬟仆从一直跟前伺候着,萧亦哪有这 样跟她耗的机会? 阿苗越想越着急:“你要怎么下去?王府的巡视非常的严,进去了你就……” 阿苗没说完,就看见萧亦陡然闷哼出声,眉毛紧紧拧着,全身崩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阿苗这会子精神高度集中,又怕外头马夫或者护卫们察觉这边的异样,可他这个样子是?他扮演癫痫发作都像模像样,姜三郎时期演技都是倍受金凤蛋蛋崇拜的。 阿苗急急拍他:“你别别演戏了!现在不是戏弄我的时候” 萧亦翻身,直接将阿苗压在软榻之上,甚至还有靠枕垫在她的脑后。 这一过程,阿苗想要起来的,奈何她不敢有太大动静,萧亦固执独断起来,也是她奈何不了的。 萧亦再次覆上嘴唇,霸道偷香,耳鬓厮磨,直到唇齿间尽是她的香甜,才眷念不舍地给她有喘息的寸余空间。俩人的鼻尖儿碰着鼻尖儿,萧亦的嗓音低沉且沙哑,带着磁性与无尽的魅惑:“我好饿,你喂饱我,不然我就不走。”与他做过夫妻,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恼他这时候竟 然是要来……“别闹,被信王发觉,他会杀了你的。”阿苗是真的怕这样的情况,信王恼怒起来,楚函都可以当众吊打甚至暴尸三日。就算太子的身份贵重,不能与楚函相比,但信王对 萧亦的恼火度将会比楚函更甚不知多少。一个盛怒的狼,狼的本性一旦发出来,没人驾驭得了与控制得住。 第353章 背黑锅的秦太后 “那就死吧,咱们一起投胎,我护着你。”萧亦没脸没皮,死皮赖脸的,阿苗的脸都绿了,不知是吓得还是气的。 阿苗气得话都不会说,硬是控制着气性,不让自己发脾气,但是手却狠狠掐了这男人一把。 奈何这男人肚子穿个洞都可以不当一回事,阿苗这一下子,对他来说,跟小猫挠得人心痒痒又有什么不一样?“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媳妇,什么是偷,你跟信王当众你侬我侬就不是偷?”萧亦眸光有一丝寒冰,像是山顶之巅的那抹冷寒。当然不是对她,而是对另一个男人的妒意与 恨意。 阿苗道:“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这就跳车——”萧亦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她跳不了,因为现在她两手已经被萧亦控制住了,腿想踹也抬不起来,被他压着。 这个男人——是折磨她撒气来的吗? 阿苗之前本就伤心落泪,这会子着急起来,眼泪更是说来就来,像是三月里的细雨,一道道滴落。阿苗要急哭了:“别胡闹,我们要活,好好地活,活得好好的。”萧亦这时候发的哪门子情?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一个不慎,万劫不复。已经不是有没有脸皮子的问题,根 本是作死自己小命的事情。 萧亦道:“在宴席上差点把我气吐血,现在你必须补偿我。”说完,竟然直接抓着阿苗的手,就往他身上凸起的地方来回蹭。 “别胡闹,这是什么时候,你……你让我跟你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么?”阿苗硬是压着嗓音,咬牙切齿。 萧亦喘着气,终于道:“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是皇祖母在我酒里下了虎狼之药,是存了心要我与那费氏生儿育女。” 阿苗听见他说起费氏,那是他名头上的女人,心情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变化:“那是你祖母的一番心意,你就受了去,回东宫折腾是光明正大?” 这句话酸得可以,萧亦竟然笑了起来。阿苗赶紧捂住他的嘴,这是要气死他么?赶都赶不走!阿苗的手儿有淡淡的清香,这么捂住萧亦的嘴巴,让他鼻腔内都充盈着她温热的气息。他有些压抑不住,“见你是必须的,至于那药,也是我……现在才发现的。”这一刻汹 涌难抑的感觉才将将起来就是这般难以克制,这次秦太后下的药是有多烈。 都说皇宫之中这类助兴的药剂比民间还更厉害,这厢算是真正见识到其间厉害了。“马上就要到王府了,你还不下去……”阿苗也看见了萧亦额上凸显的青筋,以及深沉的大喘气,还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这与熬夜的又是不同,明显是隐忍着血管喷张时应 显出来的。 阿苗知道他在某方面的勇猛,也不是没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可是他再是难以忍受时,也没有难受成这样。 “给我,不行了。”萧亦适才在宴席隐忍,牙齿差点将舌头咬烂了去。这会子亦是牙关紧扣,止住的血水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阿苗为他擦着嘴角的淡红血渍,吓得不轻:“秦太后这是做什么?对你下这么重的药?没有女人……会七孔流血么?”萧亦的眼眸闪了闪,自此才明白,感情是自己咬破的舌头,流了血,然后让娇娇媳妇儿以为他中了不解决就会七窍流血,或是身子血管全爆,吐血而亡的那种烈性致命虎 狼之药。 瞧着娇娇媳妇儿急成这样,萧亦有些不忍。 “没事的,我帮你解,弄出来就好。”阿苗慌里慌张的,很是主动地开始招待起小萧亦,是真的怕萧亦这会子被烈药摧残得没得纾解,然后继续流血,毒发身亡。 某处无以伦比的舒畅感觉,让萧亦没法去君子。去告诉娇娇媳妇儿说,他嘴巴流出来的血不是药性引起的,皇祖母给他的药让他忍不住,急着要女人,却不会要他的命。 阿苗一边努力帮姜三郎纾解,意识到马上就到王都了。信王府就在皇城,离皇宫并没有很远,于是朝外头车夫喊道:“去城北的苏三牛肉面,我要去吃面。” 马车行驶得缓慢了一些,应该是听见阿苗的吩咐了。 少铭骑着马,在马车的窗帘外头禀道:“王妃,王爷有命,要我等安全……”“必须去,堂堂王妃,去吃碗面的权利都没有,不如死了算了。”阿苗的这份不容忤逆,让少铭怔愣。心觉有些异端,正在思量,又听马车内的王妃再次道:“我不会下车, 只想亲自去苏三牛肉面的铺子,亲自打包后一并带会王府再用。” 少铭听出了王妃不会下马车的意思,只是前去城北,等同是绕了一大圈去皇城。 “待会儿属下给王妃去买,一定快马加鞭送回王府,快要到王府大门了,不如王妃……” “不过就是碗面,你们真不将我放在眼里,非要我用簪子刺瞎眼睛吗?”阿苗又急又气,说出的话更是不让少铭有机会反对。 少铭一惊,害怕王妃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立即跃上马车要进去看。 “不用进来。”阿苗喝道,差点打开帘子的少铭颤抖一下,没敢逾越。阿苗继续道:“我只想在城中绕一圈,看看京城夜市,出嫁几年也不曾在京城的路上走走。”迟疑一下,阿苗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一些:“连你们跟着,让我在马车上兜一圈, 都推三阻四的,我这个王妃简直是……”“末将知错,王妃息怒。”许是担心阿苗再次说出过激的话音,少铭立即传令下去,“前去苏三牛肉面。”使出眼色,让副将赶紧去那附近清场,并且让人赶去驻守,不能生 出任何岔子。阿苗嘘一口气,幸亏少铭没有执意进来。看向萧亦,男人的眼睛已经迷离,不等她开口说,便已经欺近:“媳妇儿真好,知道我辛苦死了,心也苦。”萧亦说的是实话,他 的眼眶也是湿的,只是满头的汗水,才没有让阿苗看出来。 阿苗心疼地为他擦着嘴角的血:“你是她亲孙子吗?下药就下药,还下个没女人就解不了会要命的药。都说皇家人心狠,真是长见识了。”萧亦心里默默道了句:皇祖母,为了孙儿,背这个锅也不委屈您老人家。 第354章 痛并快乐着 阿苗知道时间不多,绕去城北再回王府,就算京城再大也是一定时间就绕一大圈的。 是以,阿苗事不宜迟,开始为萧亦解下裤带子。 …… 马车停下,许是到了苏三牛肉面的铺子。 苏三牛肉面在王都也有,阿苗的印象颇深,真真怕了这家铺子的面,忒大碗了些。 今儿不是为了萧亦,她哪里还敢说要吃这家的面食? 少铭请示阿苗,是要买几碗回府,阿苗想都不用想:“一碗就够了。” 少铭照办:“王妃稍等片刻。”看向周围赶来的侍卫们,用暗语比划的正是没有任何异常。少铭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少铭又一次再外头禀道:“王妃,面已经买好了。” 阿苗慌忙应道:“拿给青缕,嘱咐她别撒了。” “是!” 马车又一次开始前行。 阿苗这会子考虑的是萧亦的离去问题:“你到底怎么走?要不我来想办法。” 他又没有仙法,也不能遁地了去,倏地一下就消失在这儿。只能她想法子让马车停下,生出点事儿让侍卫们做,调虎离山一回,才能让萧亦有脱身的机会。 这样想来才是对的,阿苗是个行动派,张口就要喊少铭停车。 萧亦看出她的意图,手掌将她的嘴巴给捂住了。“我原想着你去一趟摘星楼,我就可以离开,可现在,看见你后,我的腿走不开了。” 阿苗要哭了,嘴巴被这个男人捂得死紧,这是在说他不走了么? 霸道地不让她制造给他离去的机会,且不顾后果,要跟她回王府么? 这怎么行,这要多危险?阿苗踹他,他不管,这是牛脾气上来了。以前的姜三郎是个十足的疼媳妇儿汉子,可也有个犟脾气。如今的萧亦虽然不是以前的农夫了,可脾气一上来,也不讲道理,完 全不考虑现状的。 这么推搡,无奈,恐惧,萧亦也是无动于衷。 直到马车驾进了王府后门。阿苗整张脸早就憋得通红,忿忿地瞪着萧亦。 木已成舟,萧亦这才甘愿放开阿苗。 把阿苗气得,不由分说,直接就朝他那只手掌给咬上去。她咬人也是跟这汉子学的。肩头的伤现在还没好全,第一口就是他咬的。 阿苗来了气性,又拧他一把,再挠他。 萧亦老老实实,任由她发脾气,只因她是真生气了,不过却还是没有出声。不管是出于对娇娇媳妇儿的愧疚,还是心疼她急得不行,不知道怎么解释,“媳妇儿……” 第355章 掐死这个男人都会 阿苗气得咬牙启齿,真相掐死这个不知死活,只会欺负和折腾她的汉子。 可是已经到了王府了,她又发作不得,张嘴无声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萧亦点头,再一次攀在车厢顶上。 马车停下,阿苗对外道:“直接把马车赶到我院子就好。”青缕与青幽先下的马车,要迎阿苗下马车,听见这句,青缕发问:“王妃您怎么了?”阿苗因为这一路担心受怕的,萧亦是爽歪歪,又搂又抱,吃尽豆腐,打了一枪却不肯 换一个地方。将阿苗的声音都给气得变了调了。 “发病了,全身疼的厉害,你赶紧去安排,让人赶紧备汤池水,还有抬我回屋。”王妃发病可了不得,为了王妃这一身寒症,王爷是花了多少的心思?单单那一桶桶温泉汤池,从如此高的地方运送下来,千里迢迢不说,其中艰辛,花费的人力物力与财 力。还有暗皿堂如今领到的任务,无一不是冲着王妃所需的精贵药材而去。 青缕担心阿苗,看样子是要上马车。 阿苗叱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回院子。” 青幽已经进了车厢了,幸亏注意力是在阿苗身上,并没有发现萧亦。 阿苗推青幽:“你赶紧让少统领带你去院子,让冷舞将发病的药给煎了。” 青缕不做他想,只因她心里只惦记着王妃,听见药,不做二话。 少铭骑着马,带着青缕,直接朝阿苗的院子冲去,马车也开始往主院方向走去。 主院就在王府的中轴线上,有少铭开道,先行命人撤了门槛,是以,马车很顺利地直接到了阿苗的院子前。 到了主院,阿苗对萧亦使了一记眼色,意思是:你看着办,千万小心。 这时候是真的还是很气很气的,可是以安危为重,她是一点儿也不敢发作。 萧亦对着阿苗微微颔首,他倒是没有那种担心受怕,却有些后悔了,只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还想继续粘着她,却让她为难了。 一番手忙脚乱的,阿苗终于下了马车。但是阿苗也不能这么直接进院子,她总要给萧亦制造离开车厢的机会。他到了马房,不在她可以看见的地方,她觉得不妥。可是萧亦下了马车留在这儿,实则也是危险得 很。 不过这会子真的没法考虑很多,更是没办法马上想出对策。 阿苗整个人趔趄一下,瘫在地上,吓得冷舞还有洛洛直接就扑过来:“王妃您没事吧。” “就是摔了。”阿苗记着跟丫鬟们解释,显得很窘迫,扭头看向少铭候在那儿,就吩咐道:“王爷在宫里,又是八百里急报又是走水,我怕今儿宫里出大乱子。” 少铭面色一凝,被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些担心信王的安危。 宣明帝明面上是不会去为难拥兵数十万的信王,但万一处心积虑制造意外什么的?加之他们这些个亲近的侍卫都护送王妃了,王爷那边一旦有什么事情……阿苗继续道:“你尽量去打听王爷在宫里的消息,然后来报。”这么说也是为了拖住少铭的注意力。毕竟在信王身边,少字辈的都是最最出类拔萃的人才。调遣一个,王府 就少一个可能发觉府内潜入外人的可能少铭领命:“那王妃您好好养病,末将若有王爷的消息,一定来报。”王妃还是第一次惦记王爷,而王爷的消息与安危也是他们这些侍卫的首要职责。少铭没有任何理由会 推拒。 少铭离开后,阿苗佯做要进院子了,之前吩咐人来抬,可是临上担架,又道:“你们扶着我,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 青幽青缕自然不做她想,因为阿苗素来就是这样不喜欢人家伺候,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人家帮着。 只是阿苗再快要跨进院子的时候,扭头看了院子里杵着的一堆人,还有正在调转马头要离去的马车。 阿苗对冷舞道:“站住!” 冷舞有些不解,问道:“王妃是有什么事吗?” 阿苗道:“先搬张椅子给我做,还有把这些个人全都叫来,院子外守着的统统叫过来。” 主院有丫鬟们,院外也有很多的人守卫。信王实则真的将她看得很牢很牢。 冷舞估摸着阿苗肯定有什么,倒是顺从阿苗的安排,发令护送王妃回来的侍卫不许离开,然后外头的护卫也都进来。 其中包括那个叫金芮的女将军。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阿苗道:“你们全都嘴巴说得好听,王妃长王妃短的,可你们当本妃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阿苗这句一出,冷舞感触到她的怒气,洛洛还是第一次察觉王妃板起脸来,也是那么有威严的。 洛洛先行跪下,冷舞也跪下:“王妃息怒,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 阿苗目光扫向青幽与青缕,在落在金芮女将军的身上。 他们有些不解,但还是规矩地全都跪了下来。 阿苗这是第一次搬出王妃的架子。往常倒是个软泥一般的人儿,在青幽青缕看来,还就是养病,偶尔惆怅,实在是个什么都不管事的王妃一个。“本妃从未指使你们做什么事情,今儿回来路上,无非就是想去吃碗面,你们都推三阻四,最后不得已,本妃才说就坐在马车上不下去,拿回府里吃。”阿苗这句话一出, 冷舞与洛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就算金芮今儿并没有进宫,不知道护送的少铭等人回来路上,还有什么吃面的事情。但也知道王妃为何生气了。说起来事情是不大,但王妃会生气也很正常。按着王妃说的,平日里她听和蔼的,并未像其余主子那种对下人的态度。但没有摆主子的架子不等于不是主子,少铭虽然是 为了安全考量,马夫也是奉命行事,但是站在王妃的立场上,她这么一点点小小要求,却…… 这是没脸面,伤了王妃的自尊心。 若是一个丫鬟提要求,被拂去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毕竟是要看别人嘴脸的身份。偏生王妃不是丫鬟,乃是华国没几个人更加尊贵的人儿,这自然是被气到了。感情王妃的病,是被气出来的。 第356章 迈不开腿的男人 众人沉默,却跪着不敢起来。 阿苗目光落在马车那边,现在是可以出来的机会,怎么就没看见人呢? 须臾后,阿苗也没办法了,要么就是萧亦不下来,去马房的话有离去的更好法子。 要么就是他早就像只小老鼠一样,缩在了某个地方藏好了。不管是哪个,阿苗也觉得没有拖住这些人的必要,于是道:“我院子的,今晚全都跪到后院去。”后院里主屋隔着两层的屋子。主屋后面有一排是冷舞洛洛这些阿苗允许进 房间的丫环的房间,再后头是库房这些个。而主院的最外围才是平日做扫洒的,小厨房什么的婆子住的房间。 阿苗这是命她们全都到后头领罚去。 窸窸窣窣的,意识到自己需要领罚的自然就往后头去了,想着最少跪一个晚上,心里苦不堪言。可王妃这是要立威,谁人敢不服? 扫洒的婆子心里不甘心,一碗面的事情,怎就惹王妃生这么大气,都是那些不长眼的侍卫! 阿苗看向青幽青缕,她们觉得自己要伺候王妃,并没有下去领罚。 “金芮将军,你们晚上站在院子外,平时你们躲在角落旮旯,没准还能偷懒睡个觉,今儿别想睡!” 金芮女将军浑身一震,她清楚自己该值事守卫王妃的人,是觉得没有偷懒睡觉之说。但是……又不能顶嘴。 找茬找够了,金芮女将军也领着人出去了。 冷舞已经端来汤药给阿苗喝,“王妃,汤池水已经备好,您喝了药泡一泡,别再跟他们计较了。”“嗯,晚上你与洛洛守在我屋外,青幽与青缕今儿与少铭是一个鼻子出气,也是不许我去买面,也到后院去跪着,明早再与本妃说说,反省到了什么?”阿苗发话,青幽与 青缕犹豫一番,不敢不从。 少铭将军当时说得是有道理的,可……现在王妃要迁怒到她们身上,她们还真…… 阿苗一进屋里,便闻到旁边湢室内温泉汤池的硫磺味道,还透着浓浓的药草味道。 冷舞为阿苗褪去外披,洛洛已经拿出换洗的干净寝衣放在架子上。 阿苗沐浴素来不喜人盯着,冷舞与洛洛做完一切,很规矩地关起了门,候在外头。 阿苗既然自称犯病,也不能不泡汤池,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今儿并未褪去所有的衣衫,亵衣亵裤穿着坐进浴桶。 将将坐好,脖颈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缠了上来,萧亦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阿苗第一个反应是放心了一下,这是不知安危与生死时,出现在你跟前的一种释怀。还庆幸他有做贼偷香的本事,早就摸进了香闺,却神不知鬼不觉。 阿苗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萧亦今儿玩的这出太过分了,但冷舞与洛洛就在门外,阿苗不能说话,只能愤恨恨地回头瞪着他。 并且在记录萧亦的小本本上,添上了他这次所犯的大大大的错误,以后有得跟他清算的。 萧亦欺近,又亲又抱的。明白着是马车上吃豆腐吃过瘾了,觉得还要继续品尝的意思。还有就是欺负她不敢有太大动静,连骂他都不敢,只能咬牙忍着。 阿苗闭着眼睛,用口型对他说道:“我当被狗啃了。” 萧亦终于不敢再继续肆意妄为了,知道已经让娇娇媳妇儿的肺都要气炸了,赶紧拿起巾帕为她擦背。 阿苗扭动身子,还去抢他手中的巾帕,气呼呼,就是不让他给自己擦背。小姑奶奶现在气得肝都痛了,你要擦背就给你擦么?偏不?精。虫上脑就迈不开腿,说好的等他安排好,想法子与楚嫣儿再换回身份的。当时的自己是多么期待,觉得萧 亦应该是想到法子了。可谁知道,竟跟到了这处,简直是不要命了。这是做大事的人吗?这是为了他们将来考虑而做的事情吗? 阿苗很生气,决定不理他,继续跟他抢帕子,哪个男人想给她洗澡她就答应,办不到,还有萧亦犯得错误,不是擦个背就可以让她消气的。 阿苗气鼓鼓的,就是不让萧亦如意。 萧亦终于不再与她抢巾帕了。因为俩人躲在湢室里,都不能出声,抢巾帕的过程都是无声无息的,不敢让候在外头的冷舞与洛洛有所察觉。 萧亦任由阿苗抽去自己手中的巾帕,眸光突然黯淡下来,透着悲恸,嘴巴喃喃念叨:“你终是与我生分了,只想打发我快些离开。” 阿苗慌了一下,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让他别说话,就算他说得再小声,也……不能说。 俩人离得很近,她就在浴桶内,而他就蹲在浴桶外。他的瞳眸深如幽潭,此刻透着一层悲凉与绝望,还有千言万语却没能出口的一种感伤。 阿苗摇了摇头,想告诉他不是他理解的这样。 此时的阿苗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那日萱萱公主来的时候,她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些决绝的话。当时的她心太痛,三年的思念,三年的心念,从瓦解到悲痛,再到对未来的迷茫。束缚在信王身边,身体的病痛不知能拖几年?看着他身边的太子妃,侧妃,而她只能站 在信王身边,甚至一个脸子都不敢甩。 所以她做出了决定,她退却不再坚持了。她与萧亦隔着太多阻碍与客观原因,想要回到夫妻关系,光明正大地相爱下去,对那时的她来讲,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想要解脱,觉得这是对她和萧亦最应该做出的选择。执迷不悟下去,萧亦会做出什么傻事?她又要纠结苦痛到什么时候? 因为这样,她对萱萱公主说,她嫌弃他了,不要他了。以前给不了财富,现在给不了安定,所以他不是她的良人。 这些话,是真的伤到他了。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口,只稍想起来,刀子就深入一分,拔不出来,越扎越深。阿苗摇头,希望萧亦相信她,不要在惦记着那些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萧亦记在心里,收不回来了。 第357章 变本加厉 阿苗现在后悔了,她知道萧亦很傻,在她丑的时候,他待她如珠如宝,她残的时候,他心疼的跟什么一样,多走一点儿路都舍不得。她病了,大夫都说药石无医,估计就 只能那样躺着,直到油尽灯枯。可他却照顾她,事无巨细,每日勤勉地为她洗漱。 这汉子的温情与痴情,点点滴滴全都刻骨铭心。以前就觉得他很傻很憨,对着那样的一张脸,都可以盯出另类美,从此真心与付。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嫌弃过她。 因为太在意所以不忘记,阿苗抬手捧着他的脸,不能开口解释,也……没法与他解释。 俩人就这样互看着对方,良久良久。 直到冷舞提醒的声音响起:“王妃,您还好吧?” 阿苗知道冷舞没听见动静,担心自己在汤池里睡了过去。“没事,我没睡。”赶紧对着萧亦使眼色,指着外头拔步床的方向,让他钻进去。 因为屋里也没什么好藏人的地方,橱子什么的,害怕洛洛与冷舞万一要拿东西,比如取明儿穿的衣裳出来熨烫,就藏不住了。 萧亦二话不说,真的钻了进去,这回倒是配合得很。 阿苗这才褪下身上的小衣与亵裤直接丢在水里,用吸水的棉帕洗尽身上的水渍,穿上寝衣与外袍,让冷舞与洛洛进来伺候。 “那两个粗实婆子先免跪了,叫她们将桶里的水清出去吧。” 阿苗尽量做到常态,若是急着说要就寝,赶冷舞与洛洛出去的话,就怕引人怀疑。 也许是阿苗谨慎,也可能是心虚,总之,她尽量面不改色。牛乳杏仁羹喝了,又净完口,涂了凝露与面脂。 “王妃,您现在好些了吗?”洛洛关切地询问。 “没事了,睡一晚上,明儿应该就有精神了吧?”阿苗道。她这会子看起来也是有些没精打采,倒真是平日里犯病全身酸软的症状。 “让徐医官来给王妃诊脉瞧瞧。” 阿苗摇头:“你们是知道我的,一不小心,可能是在宫里出来的时候受风,没什么大碍,我累了想睡,别让我再应付徐医官了,明早来吧。” “我与洛洛就在外间的小榻,王妃您有事就叫一声。” “嗯。”阿苗点头,走过寝榻那边,躺上去自己盖好被子:“留一盏灯,别全部熄了。” 洛洛知道阿苗有时候会留灯,轻轻地放下帐子,垫在褥子下,没有熄灭所有的灯火,小心地掩好门出去了。 门将将掩好,萧亦便摸进了帐子,将她搂在怀里。阿苗叹一口气,就知道三十秒内他肯定就有动静。她小心翼翼怕得不行,还不是为了他,可他呢?只是阿苗转过来,看见萧亦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吓一大跳,抚上他额头 ,不是发烧。 萧亦牙齿咬了咬嘴唇,像是考虑后终于鼓起勇气的那种,总之,钻进被窝的脚直接架在阿苗身上。 这个动作让阿苗睁大了眼睛,这家伙的小萧亦……怎么还没消停? 萧亦也没想到,以为褪下的药性已经好了,结果这会子又汹涌似的开始躁动,这是要梅开几度才能解的媚药? 阿苗不知道怎么办了?在马车上好歹还是路上行驶,小心再小心的话,可以做到不被人发现。 可现在这儿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稍稍一点动静,她怕外头的冷舞与洛洛知道。萧亦已经爬上来了,阿苗揪着自己的裤子,打死都不让他脱下来。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要做喜欢做的事情也不可以啊,能用手解决的,就不能用大幅度扫荡的方式进 行。 只是不等阿苗用上五指姑娘,萧亦已经认命,她是死都不肯随了自己的。于是他开始抱着她,身子使劲地蹭着,不敢撞击,怕发出动静,只能全身贴上去摩挲。 阿苗闭着眼睛,也清楚他的脸色与眼睛那样,又是那种药上脑了。咬牙闭着,只要他懂得收敛住不要发出声响,也就任由他予取予求。 这种事对于旱了许久的汉子来说,就像开了水闸一样,本来用堤坝堵着,这会子有了一个出口,哗啦啦的,哪里是一下下就能流光的。 于是萧亦这一晚上都没下来,阿苗被他蹭得苦不堪言,一直挠他,背上肯定有许多的指甲划痕了。可他…… 直到天蒙蒙亮,萧亦才餍足地躺下来。 阿苗要散架了,是被压得摧残成这样的。可她不能休息啊,赶紧翻身起来检查是否有痕迹,若是被人发现了…… 萧亦瞧见她紧张兮兮的,闷闷地发笑,阿苗赶紧捂住他的嘴,满眼尽是敢出声,阉了你都会。萧亦点了点头,这会子他可乖巧了。都说夫妻吵架是床头打床尾和。之前在湢室,一人心灵倍受伤一人懊恼与心疼,结果这么一回回的折腾,小萧亦虽然没有得到最好的 待遇,可也总算是吃饱喝足,解了馋。 也知道娇娇媳妇儿已经纵容自己的胡来了。其实刚开始是药性还没全解,还有余毒发挥最后的功效,甚为猛烈,才让他脸变得与鲜瘦肉差不多颜色。可后来嘛……萧亦不惜咬破自己的舌头,留一点点血,吓得阿苗是 极为配合,衣服被他扯去,之前死都不松开手的裤带,也如期地被他丢在床尾上。 阿苗瞧着他这么偷吃到鱼的贼猫样,捶了他一下,起身继续检查床单上是不是被他给污了。 萧亦手中抓了一个帕子,拿给她,阿苗先是犹豫,再将这一团的帕子打开,咦,里头百子千孙无数,只是没有土壤只能栖息在这帕子内。 阿苗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直接往萧亦身上塞,又拎起萧亦的衣服塞给他,要他赶紧穿上。 暴露狂,不知羞!阿苗的眼睛写满了这六个字。 萧亦不以为难,拿着黑色的夜行服翻来翻去,看似要披上,可始终就不穿上去。阿苗瞪着他,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催促他。这么幽会与偷香,真真是阿苗道德领域里不能接受的。 第358章 被尿憋死的第一人 就算她不承认自己是信王妃的妻子,这就不是她薛阿苗的家。那就是在别人家,按奈不住苟且了一番。 好比在寺庙里,佛祖没允许男女同眠,结果硬是做了男人、女人传宗接代的事情,这将是亵渎佛祖。虽说信王府并不是寺庙,佛祖至高无上,没人可以相比。但是阿苗此时的心情就是在不允许的地方,不是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背着人,偷偷着做了这种羞死人的事情。 有些羞恼与无奈,还有些说不出道不出的酸楚。几息后,阿苗终于知道萧亦是做什么了?感情是在衣服上找她在马车上擦手时,故意抹在他身上的那些东西。萧亦很坏地找准地方,拿到阿苗的鼻子前,那种类似栗子花 还夹杂着浅浅腥味传进鼻腔。 阿苗推开,直接就扑过去掐他,挠他,非要教训他不可,这个不知羞的男人,真是太嚣张了,一晚上让她当了充气的那种娃娃,还敢这么恶心她。 片刻后,帐子内出现的一幕正是阿苗盘腿坐在床头,气呼呼的,一手叉腰一手拽着个枕头。 而另一头,萧亦两手抓着耳朵,脸贴着褥垫,一脚跪着,另一只脚则抬着。 这是狗狗撒尿的姿势,谁让他不老实精力太旺盛,阿苗有的是教训他的法子。 萧亦实则心里甜滋滋的,以前在互坝村的时候,他晚上闹得太凶,没少被媳妇儿罚。 娇娇媳妇儿是罚他俯卧撑又罚仰卧起坐,结果他还是体力充沛,后来又有什么金鸡独立,还有就是这个野狗撒尿。 这个还是他取的名字,不这么叫也对不住这个动作啊。 许是萧亦想着那时候的甜蜜幸福,竟然飘飘然起来,抬起的腿儿晃了一下。 阿苗操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凶着呐,眯起来的眼睛尽是告诫,让萧亦明白,再吊儿郎当,娇娇媳妇儿还有下一招。 她的花样子总是特别多,他心甘情愿受着,因为她在身前,不管是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都让他甜蜜踏实。 不再空虚寂寞想哭却不能哭。这会子是想要一直笑,却怕惹得娇娇媳妇儿怒上加怒。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萧亦面色一凝,阿苗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让他别出声,对外道:“是洛洛?”阿苗听出脚步声,佯做迷迷糊糊地问出一句。 “正是奴婢,王妃您醒了?”洛洛在帐子前,意外今儿进来,王妃竟然知道。阿苗发问:“王爷回府了吗?”她的声音中的慵懒尽显,是故意装作睡醒后的声线,本就被萧亦操劳折腾了一晚上,疲倦得很,也累得慌,嗓音有些沙哑,恰恰就像是睡觉 刚醒来时的感觉。 “少统领没有来禀报,奴婢不知。” 阿苗没有说起身,洛洛也就站在帐子外,不会径自将帐子撩开。 “那你去打听看看,另外后头受罚的人,让他们起来吧,青幽、青缕俩人都识字,写张反省书给我。” “是。”洛洛领命。 “我在赖床一下,你让婆子们将温泉水备好,我泡一泡。” “王妃今儿还难受吗?奴婢这就去通知徐医官。”冷舞也已经进来了。 “那也让我先泡一泡,打理清楚些,没到病得半死不活躺在榻上起不来。”阿苗说着,佯做惬意地翻了个身,让洛洛她们听见动静,知道她还趴在衾被上舍不得起来。 “快去吧。”阿苗催促,“让我再赖几分钟,然后……你们要告诉我王爷回府没。” “是。”洛洛与冷舞就这样被暂时打发出去了,房门再次被掩好了。 萧亦知道阿苗全身疼痛时候需要泡汤池,这会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孟浪没有分寸,娇娇媳妇儿这么精贵,小心地养病,他……得意忘形,贪图享受,让她受苦了。萧亦早已不再维持之前的受罚时的狗儿尿尿的姿势,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是摸到了阿苗的内侧,被子压着,阿苗可以挡着。就算洛洛或者冷舞撩开床帐,不经意间,也不 一定能看出藏着个人。 萧亦维持原来躺着的姿势,在她耳边小小声地问:“犯病了?哪儿疼,我……帮你揉揉。”阿苗缩了缩脖子,嗔了他一眼,推开他,却因为耳朵是软肋,被他这么呢喃言语,气息灌进耳朵,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推他时候的娇嗔模样,更是透着一层慵懒与娇媚 。 萧亦的喉咙滚动一下,但也知道不得胡来,眼睛写着心虚还有心疼。阿苗知道洛洛与冷舞都有事情做,并不是在外间候着,这短暂时间,他们耳语说话倒是可以:“平时也要泡一泡温泉汤池,早上没有沐浴的习惯,你脏成这样,不用洗么? ” 萧亦有些讪讪的,身上衣服,味道,是有够尴尬的。 阿苗想起这些,觉得帐内估计都充斥着男人欢爱后的味道,幸而床帐有两层,不然……洛洛她们该闻到了吧? 不过……阿苗觉得就算闻到,这两个丫鬟没伺候过男人,也应该不懂得是什么怪味。 阿苗起来点了些熏香,是她素来喜欢的檀香。 沉香与檀香的味道不同,不过勋贵间大多都喜欢调好的香,更加扑鼻,味道独特。但阿苗则喜欢不掺杂的檀木清香或是沉香木的香味。 等洛洛与冷舞回来的时候,屋内已经萦绕了淡淡的檀香的清雅味道,而阿苗已经坐起来,是要起身了。 萧亦缩在床板下,其实都还好,拔步床的床单铺下来,挡住了,没有特意撩开,是看不见他的。 加之他力气奇大,洛洛等人靠近时,他是纹丝不动地抓着床板下凸起的部位,将身子贴服在床板的下侧。就算有扫洒的伸进扫帚什么的,也不会察觉里头藏一个人。 藏身是没有很大的问题。可人有三急,昨晚到今早都没机会去恭房,这会子有些内急,没地儿处理。人不能被尿憋死,但……这么缩在这儿,娇娇媳妇儿若是一直没将人支开,他可能真会成为被尿憋死的第一人。 第359章 信王再次吐血N毫升 偷香窃玉的经验论,藏身之所的必备法宝,身上必须备着瓶瓶罐罐,否则……有些该出来的东西,没法解决啊。 萧亦之前没感觉那么强烈,可能是听见阿苗在外头盥洗漱口,还有温度适宜的温泉水一桶桶被提进湢室,倒入浴桶中发出的流水声。 这么一来,他越发苦不堪言。若是阿苗知道他这时候憋得脸都红了,整个人都因为那种急得不行而微微抖动。保证会大损特损一番,合该一个太子殿下在没进王府前不肯离去,非要摸进院子将她来折 腾与为难。 这就是他的惩戒,快乐之后也有烦恼,并且这个烦恼让他急得不行,哭都不能哭。 只是阿苗自然不清楚萧亦如今的难受与忍耐,但也不是拎不清,自然不会让洛洛与冷舞一直待在屋里。 昨儿她一顿立威后,因为青缕与青幽俩人受罚跪了不短时间,阿苗准她们那些领罚的休息几日,闭门反思。这样一来,院子里清静很多。只有几个免罚后的粗实婆子帮着煎药什么的,阿苗主屋里就只有冷舞与洛洛。只是她们俩人伤还没好痊,自然不用她们在屋里待着斥候,只 要执意命令她们去休息什么的,就可以支出去。 阿苗是真心体恤这俩丫鬟,当然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劈出萧亦的藏身空间。真真算是一举多得,“你们下去吧,我泡完汤池再梳妆,让徐医官不用那么早来。” 冷舞与洛洛两个出去后,阿苗就指挥着萧亦去湢室内沐浴。想一想,记得箱笼里有信王少时的衣服,当时是临来京城前,信王送来给改的,说她要穿男装就穿。阿苗是一次都没穿过。如果信王知道这会子,阿苗不得已的情况下, 拿出他的衣服给萧亦穿,估计宁愿将这些衣服吞进肚子,也好过套在萧亦的身上,妥妥又吐血好多公升的事情。 当然,阿苗觉得信王应该是发现不了的。 没多久,萧亦沐浴后,开始穿衣服。阿苗绕过屏风看见他嘴角翘着,始终没有垮下。 阿苗觉得怪怪的,就像猫咪偷吃鱼后很过瘾似的,笑得别说多贼兮兮的。 信王的袍子惯来是玄色的。适合萧亦现在做贼的身份,黑黑的晚上要出去做贼的颜色。 现在是躲在她屋里做偷花贼,如果要设法出王府,又是另一种游贼。总之,都是贼!萧亦的身材高大颀长,信王亦是这样,宣明帝的个子也是很高。似乎萧家的男人有这种高大的血统。信王少时的衣服虽然没有他现在的大,但这时代多是宽松款,并非修 身。萧亦穿着略小略短,不过也能套在身上,比他那一身沾染污秽物的要好。萧亦一把将她搂住,阿苗想要推开,对他道:“我也要泡一泡。”她不能与他泡鸳鸯浴,但是刚沐浴后总归与没有沐浴是不一样的。为了谨慎起见,阿苗又不是真的嫌弃萧 亦洗过的水,再则温泉汤池让两个人泡过也是再正常不过。 阿苗推他,“你缩到角落那边去,别杵在这。”是矫情好吧,萧亦这么看着,她还是难为情。 萧亦窘了起来,意识到娇娇媳妇儿也要沐浴,这边的温泉汤池虽说是为他服务,但……就算做样子,她也是要泡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与我一起泡?”萧亦支吾道。这木桶是很大,可两个人进去,水自然溢出来,这样一来,除非解释水打翻,还能怎么样?待会难道洛洛冷舞进湢室收拾,阿苗还说是她贪玩,将水一勺一勺泼出来不成 ? 虽然是因为这样,但阿苗嘴硬道:“就不,你想得美?” 阿苗是真的要沐浴,“你别在这边。” “你不能进去,里面有我……有我……” 阿苗一头雾水,“有你什么?”难不成他在她的浴桶里,一个没把持住,用自个儿的五指兄弟弄了一回?阿苗眼前的画面便是萧亦在浴桶内坐着。雾气氤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薄烟。萧亦墨发披散坐在里处,凤眸微垂,宽阔肌理分明的胸膛也露在水面。而双手则在水 下,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越来越快,让他的面容都覆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嘴唇轻启,小声地闷哼……萧亦瞧着阿苗盯着浴桶内的温泉汤池走神,不知做什么白日梦,耳根也有一些烫烫的,隐隐藏着一抹淡粉。“里头有我今儿的晨……尿。”萧亦好不容易说出来,眼睛看着别 的地方,实在没好意思去正眼看向阿苗,糗大发了。堂堂华国太子殿下,给人的印象是清逸出尘,虽然高大,却不粗犷,白皙的脸儿被人说是华国第一美男子。 加之常常一袭雪白太子龙袍,鲜少穿着淡黄色,那些说他的溢美之词多不胜数,最常听到的便是他犹如谪仙,气宇高华。 不得不说,他还是他,可是曾经是卑贱的农夫,都说他生得俊,也没几个比他俊的。可是却没人称他什么第一美男子,甚至渝州城最俊少年的称呼都没人提及。 有了太子殿下这个光环,同一个人,换了身袍子,站在的高度不同了,万众瞩目,华国第一美男子就已经成了他的标签。阿苗虽然是走神,但也听见了他说的。不可思议地看向萧亦,这人什么素质?就好像有人在游泳池里,以为在水中,就……不顾这是公共场合,多人都需要用这池水,以为 人家不知道就这么悄悄地污了一池的游泳池。 萧亦终于瞧见她不可思议且睁大的眼睛,满眼尽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这么…… 萧亦直接抱住她,“你屋里没有夜壶,只能混在这浴桶的温泉水里,咱们这是做贼,必须小心。” 萧亦尽量将自己的不得已为之解释出来。 阿苗还是推他:“理解你,包容你,可是你现在开始别抱我,身上少不得沾了……” 萧亦握拳,在她脑门上就是轻轻一叩。 阿苗本能地扶着自己的脑门,以前他也常常这样的,气恼地看着他,又撇了撇嘴。“你想太多,我人在里面的时候哪里会,出来才……” 第360章 如父如兄 “那你也是拿着那东西架在我浴桶的边沿,然后没有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在里头注入了你的……”阿苗气得牙痒痒的,那可是她的浴桶,岂容男人的尿液玷污? 阿苗咬着牙,对他挤出几个字:“不许出声!” 萧亦莫名地看向她,结果脚底就遭遇了她猛劲的一脚。感情是怕他被这突然一下,失声叫出来,被外头人听见,还好心提醒。 阿苗这次是出了狠脚的,倏地发力,倾力蹬着他的脚趾头。 萧亦咬着牙,就算不出声,喉咙都唔的一下,闷哼出来。 瞧着萧亦额头爆出的青筋,阿苗知道这个男人是痛了。 “谋杀亲夫!”萧亦一张一阖的嘴唇,让阿苗读出了他说的话。事到如今,反正这水是不能用了。阿苗试着披上另一件挂在旁边的衣服,都是熏香熏过的,有着淡淡的清雅味道,用桌上水壶的饮用水蘸湿发梢,这么伪装一下,也不会 引起怀疑。 “王爷。”冷舞的声音响起,让阿苗清楚谁人在外头。 看了看萧亦,让他万万不能出声,没有安全可以离去的方法,他还是藏在她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坦。 外头又是信王与冷舞的对话。信王询问阿苗昨夜发病的情况,冷舞依依作答。 阿苗让萧亦继续藏在床底下,萧亦摇头,在湢室旁边墙壁摸索几下,竟有一处暗格。萧亦顺时针逆时针摆弄几下壁灯,暗格移位,暗室显了出来。 阿苗有些惊奇,这汉子天生做贼的,这边洗个澡的功夫,就……就发现了这个暗室。 想来也是,这座信王府,这座主院以前都是信王住的,有个暗室放置重要物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萧亦躲进去后,阿苗还将他丢在地上的脏污衣服丢进去,这才唤来洛洛冷舞进来。 躲进暗示里的萧亦,与在床底下全然是两个情况。更是不容易被发现。洛洛与冷舞进来的时候,也比较不用这般提心吊胆的。 而就算信王清楚这间暗室,也不至于这么衰吧?住这边好些天都没见信王要进暗室,萧亦一进去,他就…… 梳好头换好衣衫,阿苗去到外间。 信王已经换了一身玄色袍子,不是昨晚在宫里的那身,可见他已经去过书房了,但是没有用膳,正坐在圆桌前喝着粥食。 因为阿苗自称发病,饮食自然是清淡再清淡。 “让丫鬟们再另外给王爷准备其它的吧。”阿苗道。 信王还是坐着,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的椅子坐下:“不用,一夜没阖眼,喝点粥,感觉不错。” 信王端倪一下阿苗的面色,确实不怎么好,“诊完脉,一定要准时吃药,这几日就不要在外头吹风了。” 阿苗乖巧地点头。 “昨儿我罚了一院子的人。”阿苗禀道。 “罚了就罚了,王妃心情不好,现在好些了没?”信王的眉眼微抬,仿似在说宫宴扰了你的心房。确切的暗语是:看见太子就反常起来,郁闷惆怅? 阿苗当做没听出信王的这个模棱两可的强调,解释道:“没有很不好,我们……什么时候回王都?” 信王竟然有些开怀,适才的问题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看出阿苗是真的很想离开,而且不止一次说跟他回王都的事情。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喜欢的女人,想要去属于他真正的家,也比较喜欢真正属于他的信王府的那种感觉。 实则阿苗在算时间啊,让萧亦离开王府肯定是尽快的。不然太子失踪多日,事情就捅大发了。 但不是想快就能快的。这厢探探信王在京城待多久,若是明儿就回王都,实则也不错,好歹王府的守卫基本撤去大半多,萧亦这么贼,肯定可以离开的。 “皇陵的事儿不简单,还要看看。”信王这么回答,是还没有决定启程时间。 阿苗点头,心里想边城不是钺戎国有异动么?他不需要亲自去镇压或者坐镇?但女子不得干政,阿苗自然不会提起这事儿。 “吃吧,吃完了才能吃药。”信王提醒道。 阿苗乖巧地拿着勺子,打着米粥,还有配一些清淡的小菜。 信王的胃口极好,虽然阿苗与信王一同进餐的时间是很少的。但也知道信王并不是大胃王。饮酒品茶都是慢悠悠,缓缓的一点点来。吃饭也是极为优雅。 虽说信王今儿吃得也不难看,一如既往地优雅。但……吃得不少。 除了阿苗吃的那几口粥,桌上的糕点,全都被他啃了去。 不是阿苗介意信王吃得多,是遗憾掖个馒头给萧亦的计划泡汤了。 阿苗有些无奈,只能待会儿再想办法弄些糕点与水果之类的。 只是信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吃完早餐,漱了口,直接就做到正中间的罗汉榻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了一本书来,就这么看起来了。 “王爷昨夜在宫里议事一晚上,您不用休息?”阿苗好心提醒,从未有过的关心体贴让冷舞与洛洛互视一下,偷偷抿唇笑了。 “暂时还不需要,行军作战少不得三两天没机会阖眼的,本王等徐佬诊脉完,看看你的脉案再说。”信王的视线并未从书籍上移开。 阿苗知道,信王平日倒是不常在她的院子里久待。 但好几次生病,都是他在旁边照顾着,一照顾就是几日。 今儿她发病,信王要看脉案,这等关心,让阿苗有些负重。撇开圆房的顾虑,信王对阿苗来讲如父如兄,对她极为包容与照顾了。 她还跟他扯过自由,实则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实阿苗不是不知足,而是心在王府外的萧亦身上。才会显得现在的一切是束缚是负担。 心境不同,对于近况的感受自是不同。 信王见到阿苗望着自己,目光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本王好看么?” 阿苗回神,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王爷不难看。”“那也说明在王妃眼里,本王不是很好看,倒是……有些失望。”信王这么自嘲地道出一句。其实信王心情好的时候,倒是常常有这样的画风。 第361章 蚊子腿也是肉 “呃,我惯来嘴巴不填,奉承的话,或者褒奖溢美的,总是不怎么开得了口。”阿苗解释道,实则心里自然清楚信王的容颜倾城绝美,只是没有萧亦的那份阳刚之气。 萧亦的清隽并不阴柔,剑眉星眸,鼻梁高挺笔直,五官棱角分明却又不会太过分明。就像丹青画卷上的人,经过精雕细琢后描绘出来的那般。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信王若是女子,定是万中无一,百年难遇的美人儿。但实则细看信王,眉宇之间见风雅不失威仪,柔媚却不缺刚毅的男儿之气。 初看有些不搭是因为男生女相,但只要稍稍了解信王的人,便清楚他无事时温文尔雅,喜爱看书,静思。做起事情却果断甚至狠戾。 与之相处,看在眼里,就不会再觉得他是柔媚太胜,更是不会想他的脸会像女子。 “王妃是要休息,还是陪本王饮茶?”信王虽然是让她二选一,实则是邀约,阿苗不好说你自己喝茶,她要进去睡觉。 阿苗这厢可是要好好地应付信王这尊大佛。 “王爷有兴致,那就品茶吧。”阿苗道。 信王命道:“给王妃沏一泡普洱,下些姜片。” 阿苗犯病时,茶水什么的都会有姜片,驱寒气。 “是。”回复的婢女嗓音甚为陌生,阿苗看向门外,见到数名青衣女子候在外头。 信王道:“这几个今儿先调过来给冷舞搭把手,你的俩丫头一个胳膊被卸了还没长好,一个是断了骨头更是没长全,怎么照顾你?”“谢王爷关心。”阿苗瞳眸微闪,发问道:“她们会武功?可以保护我?”王府丫鬟像冷舞洛洛,穿的是紫色半袖,配管袖短衫,与同色系的襦裙。鞋子也是绣花鞋,有的丫 鬟手巧,比如洛洛就喜欢在绣鞋上加点花缀什么的来装饰。而外头候着的青衣婢女们虽然穿着王府二等丫鬟的服饰,但是袖子那边略有不同,乃是习武之人惯来喜欢的箭袖。再看裙子也比冷舞她们的略微短上一点,显出的鞋子虽 然也是布履,但顶端处不像普通缀饰装饰品,而是镶嵌了一片鎏银样式的花纹,将整个鞋头都包裹住。金芮女将军阿苗是见过的,她一直是穿着士兵穿的轻甲,看起来威风凛凛,翘头靴子上也是包裹着这么个纹饰的鎏银东西。当时阿苗就觉得这样子踹人保证很疼,这是女 子在武艺的力道方面,天生不足后天来补的是吗? 基于这些判断,阿苗才会觉得这些个青衣婢女不是普通的丫鬟,有武艺也不足为奇。 阿苗做贼心虚的,自然想到是不是信王有了怀疑?她回来途中硬要买面,一回来就惩戒折腾了全院子的下人,谨慎如他,有所察觉也是正常。“被你看出来了,王妃心敏,只要一眼就端倪出来了。”信王笑着道,“知道你喜欢清静,之前就没让她们出来,今儿俩青丫鬟被禁足,就让她们在你跟前露脸一天,你若不 喜,明儿就赶她们出去。” “怎么要那么多?两个就够了。”阿苗心内慌得不行,有武艺的丫鬟与青幽、青缕、冷舞、洛洛是两种情况。听力了得,观察力敏锐性全都在不会武的平常女子之上。 万一高强到屋内多一个人的呼吸都能听见,那不是……“就是让你见见,混个眼缘,下回进宫也好,或者你走出去一步,有她们近身伺候着,本王也能踏实。”信王应道,实则确是另有考虑。昨晚将她独自送回府,不得不承认 ,在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法拴着她。她的心没抓住,人也有人惦记着。昨儿在宫宴上,她就是去更衣一下,都让他有些烦躁。若是这些个会武艺又忠心的,在她不在王府的时候能伺候,她想走,不可能。别 人想抢人,也没那么容易。 这一层,阿苗暂时还没想到。只因她现在担心的是萧亦那边,觉得信王突然来这么一招,是怀疑她屋里藏了人?提高了监视的力度? 可她若是冷静下来思考,按着信王的位置与性格,若是有怀疑,不会叫几个丫鬟在这儿伺候监督。 自己的屋子,就算现在是王妃住着,也是他的王府他的房间,压根没必要迂回的部署,直接冲进去查找搜寻即可! 阿苗道:“嗯,人我见过了,他们就在外头伺候吧,不许进我的屋子。”阿苗微微噘着嘴,看起来就是不喜欢,不让信王反对她的这个要求。 阿苗也是在试探,信王的回答,会清楚信王究竟有没有察觉屋里躲着一个男人,还是他最记恨的萧亦。“嗯,随王妃,本就是伺候你的人,就像王府里的下人,王妃要打要罚,本王都不会去过问。王府的事儿,等这回病好些,你也该操持操持了。”信王意有所指,看起来是 真的要她接下王府的担子,不容她拒绝。阿苗颔首,没有拒绝的理由。以前是没心思,颓废的很,现在萧亦让她等待,而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身为王妃,掌管后院的话,权利就算不大,可蚊子腿也是有肉的 ,万一到时候能用上,不就用上了。 对信王,她只能默默说一句:楚嫣儿这个信王妃才是老天真正给你牵的姻缘,如果能够换回来,那么自己也没有对不起你,只是把真正的信王妃还给你,并没有错。 送走了信王,阿苗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反思一下,是自己太过紧张,不过还好没有露出破绽,演技还是有在线的。 徐医官来诊脉的时候,阿苗也担心脉象会出问题,让人察觉她是没发病假装说犯病。 不过反正她的脉象也不是康健人的脉象,转而一想,就是自己成了受惊的小兔,至于为什么?全怪里头那个缩在暗室里的萧亦。阿苗借口说想再睡一睡,平日里这种吃了睡,睡了吃也是她的常态,更何况这当口大家以为她有些犯病的迹象,更是嘱咐她要多休息。 第362章 心肝肺和肾都飘飘然 门关好,阿苗还嘱咐冷舞她们不许打扰。 她还在门后放了铜盆,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必然有响动。 这谨慎小心的模样,令她不禁自嘲:被那不知羞的男人摧残了一晚上,还要操着不止一晚上的心。 进到了暗室,第一个想法就是好好拿这个男人出气,太气人了! 只是没等阿苗开腔,萧亦就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懂得进来就好,这边说话更安全。”萧亦心情愉悦,又一次嗅着她发顶传来的清香。感觉她想挣脱自己,一定又想起昨儿自己的胡闹,松开手:“别生气,知道你疼我, 现在又这么担心我。” 他两手又一次抓着耳垂,很是乖巧的模样,“媳妇儿别气啦,相公跟你赔不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苗忍住,没被他故意嗲嗲的模样恶心到破功发笑。 只是之前还气得要冒烟的阿苗,转瞬间,很没骨气的就放弃了发脾气的想法。 若是生的丑,这么大个子还故意卖萌,又不是金凤蛋蛋那么可爱的宝宝?怎么看都很不和谐。 但萧亦的容貌是一等一的,不管什么表情,光这份颜值都能弄得人家没法甩脸子给他看。 妥妥的妖孽!阿苗心里暗啐一口,将包在手绢的糕点递给他:“先吃吧。”手中还有一壶茶,萧亦很自觉地拿过去,噙着笑,就是那种好久没得到爱抚与关怀的人儿,这么个举动,他都 要得瑟到天上去的那种飘乎乎的感觉。 阿苗白了他一眼。 等萧亦吃完后,阿苗开始与他商量正经事:“我对王府的地形和巡防都不熟悉,你之前非要混进来,好像也不担心,你懂得要怎么出去?” 萧亦摇头。 阿苗只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他只顾粘着她,腿儿迈不开,不顾怎么离开。如果做了皇帝…… 阿苗实在忍不住,默默为华国的将来点蜡再点蜡。希望他这太子殿下以后一定要智商在线。 任性起来妥妥白痴。阿苗不忍心这么想他的,但事实如此,不得不吐槽、批斗一番。“我昨儿在宫宴上,看着你对着那男人笑,俩人多亲密,交头接耳,气得我是血吐出来又咽回去。肯定是要缠着你,不能让你变心。”萧亦一幅我很有理,你要理解我的口 气。 这么说话,他不再只顾着吃豆腐揩油,而是除了吃豆腐揩油外还要解释:“真的太想你了,实在舍不得离开马车,你放心,我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阿苗心里头揣着他如何安全离开的事情,急得半死,瞧他不说清楚,气得牙痒痒的:“有法子就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下月父皇会去谷阳山皇家围场秋猎,估摸着会让信王一起去,若是他不愿意,我会想办法,让他非去不可,到时楚嫣儿也会去。” 阿苗的眼珠子转了转,萧亦的意思是说,她与楚嫣儿应该是要在皇家围场那边调换过来? 但是也有难度系数,信王可不一定由着宣明帝编排,去围场伴驾秋猎。 再则,萧亦说宣明帝会要信王去,那么学问就大了,宣明帝是有目的?信王另有考量与防备,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去秋猎的。 阿苗思忖后,方道:“边城那边有战事的话,信王哪里还能去围场秋猎?”变个方式,提醒萧亦,信王可不一定会去那地方。 萧亦闷笑:“放心,战事起不了,是我为了调开信王,用了法子,让钺戎国派了军队去了边城。” “你不会通敌叛国啊?”阿苗心惊肉跳,这厢为了与她团聚,做出对不起他祖宗的事儿,她哪可能心安理得,“你老实告诉我,皇陵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若是当初想到这点,能让信王带着你回京,我肯定会做。我只在渝州城部署,并没有在皇陵动手。”萧亦说得很真挚,阿苗相信他没有骗她。 萧亦又道:“通敌叛国的事儿,不可能去做,但利用他们,为何不可?”阿苗看向萧亦,深邃的眸光,还与以前姜三郎一样。不过单凭这句话,就知道他已经不是一名农夫了。竟然可以运筹帷幄,设计敌国的调兵,让他有机会与她这么短暂相 聚。 可见萧亦是有顾全大局的,也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物。能够有这样的思维,阿苗觉得是好事,毕竟憨厚淳朴,就算不笨,也没法在朝堂上尔虞我诈,步步为营。 虽然认可萧亦的成长,但阿苗嘴硬,且不满意他还在继续吃自己的豆腐,就不能省点心停手么?“衣服都皱了。”阿苗再掐他一下:“你知道挖坟盗墓的人发了财,可是都没好下场,不是没有报应,时候一到就有的,你没有犯傻去触犯仙人就好。”怕他听不进去,以后 万一用这种卑劣且缺德的方法,不惜再掐他一下以示警告。 萧亦深吸一口气,真心有些疼:“你真真掐我都成习惯了,老是虐待亲夫。” “嗯,因为你欠折磨,我就是太好了,马车上那么伺候你,才会让你跑到这边来让我惶惶不可终日的。”阿苗白了萧亦一眼。 萧亦并不介意阿苗甩脸子,此时的他心情不知道有多好。因为他独自在这边的时候,想了很多。比如他身上这件不合身的衣服,并不是信王的衣服,也就是说,这间屋子没有那个男人的衣服。另外床榻上没有男人的味道,枕头 也就一个。萧亦可以确定,她和信王是分房睡! 意识到这点,萧亦心肝肺和肾都飘飘然,看阿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感觉娇娇媳妇儿的额头、脸颊、脖颈、发丝,总之每一处都还是他的,还是他的,还是他的。 就算娇娇媳妇儿还在信王府困着,也不是自愿,更不是心甘情愿侍奉信王。 只要她的心还是他的,似乎整个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非要用色彩来打比方,那就是以前没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黑白灰,暗沉沉,冷冰冰。而现在色彩缤纷,五光十色,她的喜为他,娇为他,恼也是为他。 第363章 色胆包天的萧亦 萧亦眯着眼,不知想到什么,美滋滋的一直憨笑,这模样就像她的姜三郎一样,刚娶了媳妇儿,犯傻的发笑。阿苗轻拍他的脸,提醒道:“你也做白日梦了?”抬手又要掐醒他,这会子讲的是多么严肃且重要的事情,这汉子明摆着是沉静在某种欢愉情绪中。肯定又是在床榻上的那 种事儿,这个男人就是大色胚子,妥妥的不晓得节制的主。 萧亦将她手腕扣住:“别掐了,身上肯定有你掐的淤青。” “合该。”阿苗啐他。萧亦闷闷发笑:“你与那男人说话蛮客套的,语气什么的跟以前你与东哥差不多,还有李家大哥差不多。”阿苗清楚,萧亦口中的那男人是信王。而说话语气,他的意思是她与别的男人说话时较为客气,不像在亲密人前,比如在他跟前就肆意,易怒易笑,且随意可以不经大脑 。 他与她做过夫妻,她在他跟前的模样向来就是真正的她,不需要隐藏,不需要烧脑的斟酌措辞。 “在盘山镇的井下,你与我说话也是生分,我心里有多不好受?”萧亦开始翻旧账,对于娇娇媳妇儿对他的伤害,他没那么容易忘记,很仇得很。阿苗沉默,当时的她焦虑极了,不清楚以后如何,而对萧亦这三年来的变化,以及他身边的楚嫣儿如何相处,她全然不知?那种情况下,怎么跟他没心没肺地一心厮守, 耳鬓厮磨,亲亲热热? “可我昨儿在马车说要想法子将你换回来,你就不一样了,又是我的媳妇儿了。”萧亦说的是事实。阿苗点头,不否认自己对他态度的画风突转,“我是个很现实很现实的女人,没有未来,看不到希望,我心里就算再喜欢你,说好听点是为了你好,说自私点,也是为了我 自己考虑。”说到这边,阿苗心里实则也是很有感慨的,谁心里没个苦啊?只是她尽量忽略而已:“你与我若是不可能在一起了,那我何必与你牵扯?何必苦了我自己,至于你如何苦, 我……没法控制。” 萧亦摇头:“不是,你没像我一样,将你放在心尖尖的第一位,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就算生不能与你一起,死也要……” 阿苗用手堵住他的嘴:“我知道你的想法,在盘山镇你就存着这个打算。莽夫,你就是莽夫,动不动就想到拼命,或者跟我死一块,真没出息。”阿苗这次是真的教训他,“爱一个人,若是在一起是害了他,我肯定不会继续下去,就好比我爱自己,我想自己开心,自己过得舒服,自然也希望你也是这样,可你跟我一 起,当时的情况……” 萧亦瞬时检讨了一下,他好像是自私了些。因为着急起来,数日难眠不食,整个心都被她狠狠地摔在地上的那种感觉。 让他生不如死。 她就是他最最致命的弱点,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势必被她牵着鼻子走。 且不论他们之间想法不同,之前彼此说了伤害对方的话,甚至彼此都有误会。 但萧亦已经清楚,她与信王相处模式相敬如宾。娇娇媳妇儿只有在自己跟前才分外的灵动与娇媚,甚至吹胡子瞪眼,多娇俏,多讨喜? 哼,相敬如宾?就是相敬如冰! 娇娇媳妇儿在那个男人手上三年,一个屋檐下,要么就已经感情决裂,关系恶劣。不管是恶劣关系,还是哪种,萧亦的心里不知道美美地吐出了多少个小泡泡。 阿苗的心可没想那么多,她很希望萧亦与她能有未来。她与信王这三年的接触,雪山两年多的一切,若能与楚嫣儿换回身份,她一定会一一告诉他的。 误会她做了别人妻子三年,还能对她如此专情,阿苗心里也是甜蜜的。没有错付真心,一穿越被迫嫁的这个男人,是老天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阿苗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岔开了话题,“去围场的事情,如果信王不去,我也会想办法,但是现在首要是你要出去。” 萧亦点头,“你院子周边非常多人埋伏,那个男人将你监视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倒是我没想到的。” 这句话有一些酸酸的,也有一些嘲讽的味道,阿苗懒得理他。 萧亦道:“没事,过两天就会有出去的契机。” 阿苗见萧亦不肯细说,也不再追问,她不能在这边久待,准备出去。 萧亦自然知道阿苗能进石室的借口是要睡觉,很是色胆包天的,非摸着她亲个够,直到阿苗攥住他的小萧亦:“老实点,不想折了就继续。” 萧亦嘴角抽搐几下,又狠狠地啄了她一口,啪的一声,可大声了。 “你出去吧,晌午后你再午休。”萧亦终于放开她,让她出了暗室。 阿苗愤愤道:“谁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说完也不理他,出了暗室后,还是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扎个萧亦的人偶,尽情踩踏和痛扁。 事情正如萧亦所说,信王不用急着去边城坐镇,去震慑钺戎国的那些敌军,让敌军不在边城境内嚣张。 也不知萧亦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钺戎国的人马驻扎在那一天,结果又拔营撤去。 此举不知让信王疑惑,宣明帝乃至满朝文武都有些摸不透钺戎国这是唱的哪出。 就算这样,信王依然忙得脚不沾地。 阿苗小小庆幸,信王没来院子就好,如果信王在她屋子,她的心一定悬在嗓子眼,连喘气都困难。 只是信王没有来,她没去关心信王,这就有些让冷舞与洛洛觉得不妥了。 俩个丫鬟现在已经同一战线,妥妥合作愉快,默契得很的千年好基友。 “王妃,厨房里的鸡汤还热着。”冷舞小小心地问出一句,暗示王妃要去关怀一下王爷。 阿苗暗叹一口气,这俩丫鬟真真是锲而不舍,也是够她们操心的。在冷舞与洛洛的眼中,她这次应该是没发病。但她们俩也没有去怀疑什么,毕竟以前险些发病时,浑身难受,但是休息加上调养及时,也是常常有之。 第364章 典型的米虫,吃喝睡 这两天,萧亦大多时间躲在暗室里。阿苗的生活他也能从两天的时间摸个大概。 比如她基本没出院子,被信王重兵把守,禁足在这院中。 萧亦没去问阿苗,以前信王待她是怎样。只因……他很逃避去听娇娇媳妇儿讲她与别的男人生活的点滴。是以,阿苗没有说,萧亦也没有问。不过还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好像更注重吃豆腐,哪怕只是亲亲小嘴 ,摸一摸小蛮腰,都是最最身心愉悦,沁入心扉的事情。 只是萧亦没有问阿苗,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判断。 信王把娇娇媳妇儿圈在院子里,是因为盘山镇上,他劫了娇娇媳妇儿数日? 那一次被阿苗药晕,被东哥带离井下石室。他愤怒失望,更多的是对娇娇媳妇儿的担心。害怕她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会被那个男人的怒火伤成什么模样。直到在行宫亲眼瞧见,她与信王悠闲骑马,虽然后来醋意翻滚,但是瞧见她的第一眼却是无比的欣慰:她没事就好。没有之前那样犯病时的憔悴,让萧亦忐忑数日的心, 终于放下一些。 信王在盘山镇掀起多大的动静?暴虐成性,就连楚函都敢直接鞭挞,还扬言要让楚函暴尸三日。 这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极端愤怒后,失了理智的行为。 结果娇娇媳妇儿回去后,没事。信王甚至还可以在她跟前好声好气说话,除了怕她再被劫走,才将她禁在院里,其余,没有对娇娇媳妇儿有半分的怠慢。信王的隐忍源于他对娇娇媳妇儿的在意,看似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模样。实则,他在娇娇媳妇儿跟前,早已将颜面,自己的脾性都已经抛却。骄傲如信王,在娇娇媳妇儿 跟前,根本是夹着尾巴,化作一只很好说话的狗狗,无理由的包容着娇娇媳妇儿。 萧亦不想承认的,但不得不承认:信王爱惨了自己的娇娇媳妇儿。 想清楚这些,让他不是滋味,该庆幸娇娇媳妇儿没有遭遇不堪的冷遇还有苛待,还是记恨信王霸着自己的娇娇媳妇儿,甚至将娇娇媳妇儿也放在了心尖处。 每每想起这些,萧亦的胸腔都是酸的,涩的。 不过也有值得高兴的事儿,就是娇娇媳妇儿对信王真的不甚在意。 这样的娇娇媳妇儿,让他很想偷笑。 昨晚上,他就是这样,不小心睡沉了去,竟然在梦里笑得贼兮兮。 吓得娇娇媳妇儿腾地一下就坐起来,然后使劲捂他的嘴,后来就开始赶他下床,不想跟他同床了。 但是这同床的事儿可由不得娇娇媳妇儿,以前还是姜三郎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听媳妇儿的,但是睡觉觉这种事,必须在一起,不能由着她。 是以,阿苗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拗过这头牛,甚至还被他好一番折腾。 哄这男人别闹或者安睡就是个难度系数很大的技术活。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阿苗坐在外头,手撑着脑袋,没听见冷舞与洛洛絮絮叨叨些什么,自言自语道:“人啊,很奇怪,不在你身边,你难受得紧,可就在跟前,好像更难受。” 洛洛与冷舞听她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显示一愣,不过也反应过来,王妃在说王爷么? 因为她俩这边劝王妃去找王爷,怎么想都不会知道王妃说的是萧亦吧。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阿苗小小窘迫一下,又掉链子了,正要纠正,就听冷舞喃喃念叨:“记得少时,奴婢还在家的时候,奴婢的娘亲总会念叨出门在外的爹爹,可爹爹一 回家,她们俩成天吵架。我娘亲就说,没回来又惦记着,回来了,恨不得拿刀劈了。”洛洛眼睛一亮,这会子竟然脑子灵光,补起脑来,让阿苗有些咋舌:“冷舞姐姐,那是不是王妃很点击王爷,心里想着王爷,但她与王爷处着,与洛洛一样有些怕王爷,就 难受呢。” 冷舞一愣,想起郝嬷嬷之前给她的一封信。是她之前告诉郝嬷嬷,说王妃与王爷的关系有所进展,王爷是真的对王妃很关心,但王妃好像…… 总之,俩人好像隔着什么东西。王爷是怎样的心境,冷舞是说不清楚,王妃这边,她有点儿感觉,但也说不清原委。思及此,冷舞立即把郝嬷嬷对她的交待,变着法地说出来:“王妃,您与王爷该圆房了,有了小世子,王爷一定喜欢,您也不会无聊,俩人也更了解,就不会觉得想要相见 却不知如何相处了?” 郝嬷嬷说,只要圆房,隔着的东西就没了。冷舞觉得甚有道理。 不然王爷与王妃继续这么下去,这也太别扭了,洛洛这愣丫头都着急了。 阿苗整个人怔愣一下,第一个想到的是,萧亦应该也听到这句了吧。他终于知道,她与信王其实都没通房过。 阿苗眼前好像看见了萧亦高兴得手舞足蹈,何止睡着了都会笑醒的那种傻样。 关于她与信王没同过房的事情,也不是阿苗刻意去隐瞒。 是因为萧亦是个男人,就算没说出口,心里肯定会有芥蒂的。所以阿苗就想让他在纠结膈应一段时间,权当是这次令她为难的报应。 以后再给他惊喜。萧亦保证会欢喜得不得了。结果这厢冷舞将这事儿直接说出来,阿苗原计划被破坏,对冷舞当然没有几分感激喽。“你们是不是嘴巴太闲,小厨房那边有很多咸菜,去含着吧,别在这边与我说这些。 ” 冷舞意识到阿苗不开心,操之过急了。 “王妃该喝药了。”冷舞赶紧出去提醒青缕进来送药,这是很有眼力见地逃出去了。 洛洛也识趣,“绣衣局今日送来了王妃的新衣裳,奴婢去拿来给王妃瞧瞧。” “不用了,喝完药我要躺一躺。”阿苗不想再应付她们,又做出要关门睡觉的模样。 在洛洛与冷舞的眼中,她是个失职的王妃。典型的米虫一个,没有一点儿前途。叫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怎么不担心呢? 第365章 萧亦母后的仇恨 不管是京城的信王府还是王府的信王府,全都有绣衣局、账房司、浣洗院、膳食堂、珍宝库这些个部门。 甚为当家的主母,怎么也要在这些地方做些什么,立立威吧。 可是阿苗可是真真从未管过事,压根也不想管事。 在王都的时候,还说有个宋姬把控着后院,那时候阿苗刚从雪山回府,脚跟没站稳。 可是到了京城,阿苗有没有把自己当成王妃,冷舞与洛洛俩人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冷舞与洛洛也实在是操碎了心,一心是为了阿苗好,担心她这么下去就作死了去。 这些阿苗都知道,但也没法与她们解释。 喝完药,丫鬟们退出去,阿苗检查门是否关好,真跟做贼一样,这些天被萧亦弄得是想做怨妇,但只要一看见他,怨气发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一声长叹。 阿苗进到寝室的时候,就瞧见萧亦悠哉悠哉地躺在她的床上。 他这做偷香贼的胆子是真的够,估计冷舞还没关好门,他已经从湢室摸了出来,靠在床上,两手垫在脑后,嘴里还叼着……叼着她的小衣。 这汉子闷骚起来让人受不了。 阿苗看清楚萧亦嘴巴上叼着的东西,直接扑过去要抢回自己的小衣,萧亦倒是没避,闻了闻,看起来很不舍得却不得不交给阿苗。 阿苗真真不想用猥琐德性来形容他现在的模样。 萧亦拉住她,手腕一带,阿苗就趴在他的胸膛上。 “那男人那么欢喜你,竟然没圆房?”萧亦喜滋滋的,已经清楚了,还非要再听她承认一遍。 阿苗用手肘敲他一下,赌气道:“他是君子,宁缺毋滥,没有两情相悦,他没有勉强过我。” 抬头看向萧亦,噘嘴道:“如果我拿你们比较,你以前可不管我欢不欢喜,爱不爱你,就这样那样。”比划出的动作,就是萧亦曾经径自用她的五指姑娘。 用阿苗当时的话来说,是强了她的手。 “我是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想吃,除非不行,要么就是不喜欢你,吃不下去。”萧亦这时候心情别说多好了。 以前只奢望抢回媳妇儿就好,后来发现媳妇儿跟信王是分房的,感情不融洽,他偷着乐。 结果这会子发现她与信王根本就……这是惊喜啊,大大的惊喜啊,以前他哪里敢往这方面想。毕竟娇娇媳妇儿在他手上有三年的时间。 现在知道是事实,萧亦别说多舒坦了:“他没碰过你,那好,孤以后饶他不死。” 阿苗道:“皇上与信王真的会兵戎相见么?” “迟早,信王不会屈于人下,父皇诸多忍让,要他越发嚣张跋扈,只是……”萧亦说到这边已经顿住了。阿苗道:“信王并非嚣张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他在皇上跟前是不卑不亢,不跪拜也是得了先皇的令,若是先皇没这道圣旨赐他殿前免跪,他也不会在众人前做出欺君之事。 ” “就是这个理,要是他非常跋扈,父皇揪个由头,扣他在京城,要杀要剐还是容易的。”萧亦这么一说,阿苗有所启发。 若信王是佞臣或是表现出不臣之心,宣明帝在明面上宽厚爱戴弟弟,将他纵容得更加不可一世。也就为日后除去信王做一个很好铺垫。 只是信王却很有度,让人觉得就是这样的一个清冷不识趣的性子。而宣明帝若是真的计较,显得不宽厚,甚至是逼着信王造反的可能。 “皇上想让信王跋扈到人人得以诛之,但结果信王不是普通人,并不那么简单,倨傲也是有度的。”阿苗叹一口气,“你父皇真累,信王这人,也累。” 阿苗看向萧亦,看得出他提及宣明帝时,甚为冷漠。 按理,他不应该对宣明帝这个生父如此冷情的,就好像宣明帝于他,不过就是个皇上,并没有那种应有的亲情。 萧亦这人重感情,有孝心。以前对待褚氏便是这般孝顺,对待姜家的人,也是极为爱护。 阿苗想起东哥,说萧亦背负着睿贤皇后的仇恨。难道这里头有他母后的一层原因? 阿苗想问个究竟,他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睿贤皇后的仇恨,那么他的仇人又是谁人? 但这会子,实在不适合说这些,毕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阿苗被萧亦缠得磨蹭好久,才得以佯做睡醒,出去用晚膳。 吃完晚膳,阿苗竟然一改之前足不出院子的做派,跑到王府的花园去溜达大半天。后来还不想回屋子,临时起意,跑去王府的一个偏院去找玫红姑娘唠嗑去了。 哼,她又不是真的不能出院子。 只是出院子的话,麻烦一些。阿苗这厢有些小气性,明知道萧亦躲在暗室很无聊,只是被他死皮赖脸的一直亲和啃,其余都没事做的一样。一不小心,他的小萧亦就会起来耀武扬威,萧亦没脸没皮, 变着法的就是要与她做那三年来都没能行驶的男女和谐大运动。 阿苗这人讲究,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在暗室里?或者在信王府她的床上,她没法忘记顾虑,投入情。欲的海洋之中。 萧亦盯着她的眼睛,跟饿了不知多久的饿狼,垂延三尺,一直吞口水,眼睛放光,是野兽终于寻到雌性,渴望繁衍后代的那种原始本能。 每每都让阿苗有些打颤,这家伙若是真有机会开荤的话,她估计会被榨干了去。但这些还是后头的事情,眼前的阿苗,可不想又一次巴巴的送进暗室给萧亦为所欲为,揩尽油。这样不是成了不让他过分,结果又一直送上门去。口是心非?为了面子, 为了李子,阿苗就是矫情了一回。 当然,也有阿苗对萧亦的担心与恼火。 他总说有办法离开,却一直没动静,好像很眷念这么做贼,迟早会出事! 阿苗与玫红姑娘说着话,灵光一闪,觉得自己这是关心则乱,笨的可以。心里酝酿一番,她想好了对付萧亦的法子,就与玫红姑娘话别,笑得眉眼弯弯,让玫红姑娘好好休息,并且表达了有空还会找她说话的意思。 第366章 迟早将欠我的吃回来 阿苗这边和蔼可亲地与玫红姑娘相交,回到院子后,喝完药,冷舞又上前来劝解了。 冷舞没跟着阿苗去玫红姑娘的院子,因为伤还是要养的,不过跟着去的青幽与青缕回来后,汇报了阿苗去过冷舞姑娘院子的事儿。 冷舞犹豫一番,才跟阿苗道:“王妃,您尊贵无比,有事让玫红姑娘过来,而不是您去她那边与她相交,让人以为你巴结讨好她呐。” 阿苗嘴角抽了几下,冷舞终于拿出了教养嬷嬷的做派来了。之前一心敬着她这个王妃,小心开导她对信王要多上心。 这一次,冷舞可能真的觉得阿苗始终不开窍,想想身负郝嬷嬷的嘱咐,至今是还没有进展,光想想就惭愧。阿苗自然了解冷舞的立场,以其说是奴婢,但权利与责任与洛洛又不尽相同。冷舞忠于郝嬷嬷,她在信王府几乎可以代替郝嬷嬷的位置。但冷舞也是本分,对阿苗一直尽 心尽力,很是崇敬。 但不代表她一直与洛洛那样,只管伺候,冷舞这个姑姑此时便是直言不讳,端出了教养姑姑的气势。 阿苗态度蛮端正:“是哟,忘记了,行,下回注意。” 阿苗又伸一伸懒腰,推冷舞出去:“我好累,要睡了,今儿泡过温泉汤池就不沐浴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王妃,您这是虚心接受累教不改,您不怕以后在冷院里待着,我与洛洛迟早被府里的人欺负死。”冷舞自然晓得阿苗嫌她啰嗦,一心打发自己出去,赶紧继续说下去。 “有人敢欺负我的冷舞姐姐,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尽管收拾,本妃是你的靠山,还有王爷,郝嬷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阿苗说完,砰一下,就把门给关严实了。 冷舞站在门外,直接怔了一下,再与洛洛对视。 青幽与青缕也是面面相觑,此时四人心中很有默契地感叹一句:王爷,追妻之路漫漫,王妃何时开窍? 阿苗可不知道四个丫鬟的心理活动,进了暗室,直接对萧亦道:“你再不肯想办法出去,我晚上就去信王的房里睡!” “这事儿不能开玩笑!”萧亦整张脸黑了下来,哪里会想到娇娇媳妇儿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太可恶了。 扎他心肝肺! “你究竟要怎么才能离开,我是真怕你被信王逮住,要我怎么帮你,你说。”阿苗是真心严肃,她快扛不住了,变着法将丫鬟们支出去,迟早被怀疑。 “百密总有一疏,夜路走多总会撞见鬼……”阿苗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萧亦赶走。 萧亦瞧着她整张脸有些红红的,是气成这样的,说话时候铿锵有力,腮帮都一颤一颤,赶忙哄道:“晚上就走,本来就计划吃一些,我就要出去了。” 这么一说,阿苗的心情又变了一种,极度担心,“你要怎么离开?安全吗”萧亦笑得很妖孽:“待会儿你就知道。”说完,他拉着阿苗出暗室,让她躺上床上去:“我伺候媳妇儿就寝。”拿下床帐,萧亦转进媳妇儿被窝的事情是最自觉的,不用媳妇 儿等更不用媳妇儿叫,保证是第一时间,在媳妇儿没有开腔前,已经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上了。 “让我再抱一抱。”萧亦小声道,嗓音都有些沙哑却还是将鼻尖儿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阿苗心里暗淬,“跟狗闻见肉骨头一样。”萧亦就是那条狗,她的忠犬独品夫君,而她则是肉骨头。 阿苗倒是没有推拒,安静地缩在他的怀里。 他离开,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短暂的相依偎并不是永久。若是不能想到法子,与楚嫣儿对调身份,她与他,再一次相拥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 阿苗心里有感触,手搭在他的腰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耳朵能清晰地听见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嘭嘭嘭,一下一下,跟敲鼓一样,她就知道,这男人,又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规矩,喉头滚动,轻吻这她的发顶,手在她的背后,轻轻拍着,很温柔。 她很喜欢他温柔,而且还是他的小萧亦激动不已,有了反应,可还强抑着。 这样子的萧亦,似乎更招她喜欢,更让她心疼。 “等你回到我身边,我一定要把你欠我的给要回来。”萧亦说话极小声,但也听得出他的决心。“我才不欠你呐,你想我,我也想你,欠你什么?”阿苗也是真心付出,真心实意嫁给他,成为他的人。他没有嫌弃以前那个貌丑无颜,名声不好,还身体残疾的她,她是 感激,也很感动,但并没有欠他。 男人与女人的想法,再如何一条心,都会不同的。就如同阿苗说的是情感,而萧亦则直接得很:“你让我憋了那么就,忍了那么久,就算不是故意也是欠,我要索赔,你要连本带利还给我。”萧亦的呼吸有了改变,心里一 定想好了各种各样以前尝试过,还有没尝试过的姿势,到时候他一定依依品尝。 她求饶也不管,他一定要够她,利息全部算上。 阿苗终于反应过来,直接有些无语。 不过她也没再嘴硬去怼他。这些天他没真正吃到她,偷香是有,正因为这样,反而会令男人更加地期盼真正的做那种爱做的事情。 也难为他了,总不能连让他想这些事情的权利都抹杀吧。 俩人抱在一起,很久很久,很安静,也很幸福。哪怕短暂的,萧亦说晚上他就要离开,可眼前这一刻,是宁静是祥和,是一切形容不出的心灵感触。 她喜欢他身上那种类似青竹的淡香。这么真实的栖在他怀里,不再是没有未来,也许老天看见他们有情人儿,真的能够让他们再次光明正大的做一对恩爱的小俩口。 若是这样,之前一切的经历,虽然很苦,但何尝不是他俩的考验? “你不用担心离开信王府的话,你的病会没得调养,老酒鬼的医术肯定不比你这边的徐医官差,到时候让他给你治病,一定会让你康健的。”萧亦承诺。阿苗道:“其实我一直犹豫着想问你一件事。” 第367章 信王要杀王妃 “什么事?”萧亦看出,阿苗说的是很认真的事情。 “我的那块玉,就是当初给我镇魂的金凤……”阿苗说到一半,萧亦陡然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出声。 阿苗不明所以,看得出萧亦面色严峻,侧耳倾听着什么? 他的的大掌有些用劲,让阿苗很不舒服,轻拍他的手,示意他放下。 萧亦放下手,食指搁在唇上,让阿苗万万不要出声。 他再用手指了指屋顶,阿苗立即明白,上头有人! 虽说阿苗压根就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但她清楚,萧亦肯定没有听错。 没错,萧亦判断的不错,屋顶上,颀长身影,一袭玄色长袍的男子将将落在上头。 他有时候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不觉,就会来到小狐狸屋子的上头。 她就在下方好好的睡着,而他素来少眠,不至于失眠,但也没她像猪一样,能够一天睡到晚。 看她吃,看她睡,总会让人有所感触。吃的那么香,似乎她眼前的菜肴,明明一样是王府橱子做的,却显得格外可口。 月色朦胧,薄云淡淡,夜风徐徐。 转眼就快秋天,夜里比酷暑时节已经凉快了许多。 到了秋天,徐医官应该就能研制出解药,他就可以堂堂正正进她的屋子。而不知屋顶徘徊停留。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想抱她,也想吻为她。十五岁时,便已经有司寝女官安排宫女教导他男女之事。也曾有过两个妾侍,但那时候他不会吻人家。总觉得嘴对嘴,口 水遇见口水,想想就恶心。 也不喜欢搂搂抱抱,讨厌那些心机深沉的女子,故作跌倒,或是绵软地往他身上靠。 可这一切,却在她身上发生了变化。还是他……已经多年不能宠幸女子的时候。 信王的手指揉搓手心,还记得上一次抱她时,她的体温与芬芳,绵软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 为什么玫红用劲办法,甚至加上那催情功效的媚药,都不能让他有半分反应。 而他抱着她,却找回了男人的尊严。 徐医官说,已经有了起色。他知道,若是她能够成全他,像玫红那样,真心献出自己,他一定可以慢慢的恢复正常。 可是他羞于启齿,也知道她无那分心力。更因为自卑,他始终不敢让她有所发觉。 许是求而不得,才让他有这么怪异的举动,站在这儿吹冷风。 思及此,信王从袖中抽出了那本医书,已经从荣国公府到手几日了,可他没有拿给徐医官。 以为自己放弃了,最后发现是骗自己。他想成为她的男人,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激起的情潮像是泛滥的洪水,让他渴望能够将身上的缺陷的毒给解去。 越是渴望,越是犹豫,如果这里头没有徐医官需要的,那他以后拿什么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信王蹙着眉,又自嘲地轻哼一下。终是承认了,她是他心爱的女人。近来一直与自己相互博弈,身体两个声音,一个告诉自己,不过是觉得她很有意思,是个不错的伴侣 。另一个则呐喊着你骗谁?何必自欺欺人。 最后不得不承认,果真是自欺欺人。 信王仰头,又一次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良久了,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 再纵身跃下屋顶,就消失在这座院子里。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来过,而守在外头的护卫们,应该有人知道他今夜又站在那儿良久,但是……谁人都不会多嘴说出去。 萧亦确定屋顶的人已经离开,这才小声道:“刚才楼上有人。” 阿苗爬出床榻,站在房屋中央仰头看。 萧亦在她耳边道:“看什么?”“是不是察觉到我屋里有人,看有没有拿开瓦片,看屋里头的情况。”阿苗也在他耳边回答。他们现在全都很警惕,不敢发出半分的响动,说话交谈也只能用这种贴近耳边 ,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萧亦看着阿苗的紧张模样,不由一笑:“没有动瓦片,应该不是有察觉我在这边,而是……他常常站在屋顶?!” 阿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萧亦说的他是信王,“我哪里知道?” “你这院子围得跟粽子一样,别人怎么可能上到瓦顶站那么久?”萧亦对信王的这个举动甚为鄙夷,心里特别不爽,惦记着他的娇娇媳妇儿,站在香闺上头什么意思? 阿苗看出他又倒翻了醋缸子,心里暗啐一口:你还摸到我屋里,睡在我床上呢?人家是屋顶站一下,已经要偷笑了。 不然,信王要是像萧亦那样留在她屋里不肯走,她估计早就被吃干抹净不知道多少遍了。 那样的话,萧亦才是哭都哭不出来。“你什么时候走?”阿苗发问,可是萧亦又一次变了面色,“有人来了,还不少,已经闯进来了。”萧亦面色一凝,复又道:“你小心点应付,不用担心我。”没时间多啰嗦, 萧亦已经直接往湢室的方向闪避。 这突然的变故所料未及,待萧亦消失在湢室那边的屏风时,她也听见了院子外头嘈杂的脚步声。 “王爷——”冷舞的呼喊蕴着意思惧意,让阿苗知道,事情不妙。 不敢犹豫,她直接打开门迎了出去。 信王已经迈进门槛,整个人阴沉沉的,眼睛尽是肃杀之气。 他手上提着剑,以及身后一脸肃穆的少铭还有其余护卫。 看来是败露了,阿苗心知不好,深吸一口气,佯做淡定地发问:“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信王凝眉掠向她,径直叱问:“萧亦在哪里?” 阿苗咽了咽口水,“是亦太子吗?为什么来问我?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信王完全不信,射向阿苗的眸光复杂极了,是暴怒时兽瞳,这一刻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阿苗第一次亲眼目睹信王如此冷凝的模样,让她心里发悚,让她想要打颤。 冷舞与洛洛,还有院中的一杆奴仆都已经跪下。没有人知道信王这般杀气腾腾地提剑前来,究竟为了什么? 洛洛想法单纯,吓得不行,只当王爷误会了王妃什么,这一刻是要杀王妃的。要知道,信王曾经死了三人王妃。 第368章 你敢来,本王敢杀 洛洛吓哭了,却不忘恳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妃知道错了,奴婢一定会让王妃改的。若王爷生气,就……就杀了奴婢吧。” 信王抬手一挥,长剑在洛洛身前一个比划,洛洛头上的不少发丝飘然落下,地上也出现了一道被信王尖刃划出的一道细沟。 洛洛噤声,实则她也不知道王妃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一味道歉,可现在,连道歉都不敢了。 整个屋子静若寒蝉,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有声响。 信王眯着眼睛,继续怒瞪这阿苗,始终没有说话。 “搜——”信王冷秋风的嗓音响起,当即便要亲自进屋子搜寻。 阿苗大惊,“王爷,你总归要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吧?”阿苗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从身后抱住了信王。 她不敢让信王进去,萧亦就在暗室,信王要搜人,搜出来的话,萧亦肯定会没命的。 “放开!”信王清晰吐出两字,就像寒冰利剑一样骤然落下,随时瞬间,但是却又不少的杀伤力。 阿苗哪可能放开,她反而更用了几分力气。 信王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际的手,这个女人从没抱过自己,可现在……这么说来,萧亦果然在里面,楚嫣儿递来的消息不假! “本王让你放手!”信王再次咬着牙,挤出这六个字。 阿苗摇头,更加紧抱这信王:“你有什么话就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信王手在腰上一掰,阿苗就使不上力,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信王甩在了地上。 信王直接冲进五十,阿苗跌在地上,爬起来跟进去时,信王正一剑劈开了墙边的实木衣柜。 衣柜化作两半,侍卫上前检查,没有发现什么。 信王又来到床前,用剑挑开垂下的床帐。而侍卫也赶紧趴下来检查床底下是否有什么? 这是妥妥的抓奸搜人。 “你们搜人吗?为什么会笃定在我这边?王爷你这么做,以后我如何在王府内立足?”阿苗这回找到了些理性,理直气壮,说不定还能拦住信王,护住萧亦。信王道:“太子连日不知所踪,那日宫宴中大殿起火甚为蹊跷,王妃连日养病,几乎待在屋里,吃食也有变化,本王细看脉案,不见得你那日有发病时明显脉细无力。请问 王妃,你那晚回来,是立威还是要藏人?” 一收到楚嫣儿带捎来的消息,信王整个人都暴走起来。萧亦有可能就是在宫宴后,摸到小狐狸这边了?他当时就传唤少铭,询问那日他去御书房后,少铭护送小狐狸回府。小狐狸去要去买面,所说的每一句话,还有背后可能 出于的目的。 那天她让马车直行到院子,应该就是因为萧亦正藏在她的马车上! 信王越想越气,怒不可支,一脚踹开屏风,卧室后头的湢室便已经让所有人看见了。 屏风倒下,发出巨响,阿苗闭起了眼。 她只能听天由命,金芮女将军早在受了信王的示意,将她钳制住了,她挣脱不得。 信王环视一圈,湢室说大不大,说小的话,里头还有一间。果不其然,信王果真进了暗室。 阿苗闭起眼,不敢再看下去。 外头突然有几人开始高喊:“有刺客——”信王面色一凝,立即命道:“照顾王妃。”他便从湢室那畔的窗户,直接撞窗跃了出去。 阿苗心惊不已,知道是萧亦已经出去,挣扎着命道:“放开我!” 奈何金芮女将军只听从信王一人命令,死活都不肯松开手:“王妃息怒,婢将也是奉命行事。” 金芮女将军与红旗军内所有的女将士一样,都是签下生死契卖身进的王府,是以她们实际上是奴籍。只是按着信王的安排,成了王爷军中的红旗军的一员。 这也就是金芮女将军自称婢,又称将的原因。 阿苗挣扎不得,一时气血上涌,心如焚烧,一个没缓过来,眼前一黑,竟昏迷了过去。 这边的洛洛与冷舞还心有余悸,这会子阿苗又晕倒,更是乱作一团。 而另一边的信王则领着不少人一路追过去,终于发现了刺客的踪迹。 刺客已经杀到了王府大门不远,与巡卫正在拼杀,意图撤退。 巡卫增援及时,将十几名黑衣刺客围住,只是黑衣刺客身手了得,轻功也极好,腿脚的招式什么都是荣国公府死士们很像。 就算被围困,但是那些黑衣刺客也没有束手就擒,还在努力突围。 信王与荣国公府背地里交过多少次手?一看清楚,立即就知道是谁的人马! 少铭也看出来了:“是荣国公府的死士。” 信王命道:“不必留活口。” “遵!” 少铭立即领着侍卫前去增援。王府的普通巡卫暂时奈何不了荣国公府死士,但少铭这一对人马可是精英,也是信王的死士。 黑衣刺客发觉情况不好,齐齐往自己周围抛洒出白色粉末。 “是石灰粉!”这句话一出,信王府的将士包括少铭与信王都用袖子捂住嘴鼻,有的眼睛闭起来。 黑衣刺客发现机会,立即向围墙抛出链索,接着链锁的牵引,顺利攀上了围墙。 一阵箭雨飞来,还没逃出去的黑衣刺客只能敏捷闪避,被逼着回到了王妃的院墙里处,迎接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网。 黑衣刺客齐齐举剑,割断想要罩住自己的大网。 这些过程也就一瞬间,石灰造成的粉尘也将将消散得差不多。 信王上前几步,哼道:“荣国公府楚世子何时改行做贼?没饭吃了不成?” 那名为首的黑衣刺客淡然向前几步,摘下面罩,果真是包裹着头巾,一身黑衣,亲自前来的楚函不假。 “何德何能,让王爷这么惦记,只稍一眼,便认出楚某。” “你敢来,本王就敢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队也照样没有活着出去的人。”信王开口道,命少铭继续缉杀。 两边的人马还没开始火拼,王府的朱漆大门被人撞了。哐当、哐当——的巨响跟拆房子一样,所有人惊了一下,全都凝眉看向王府的大门。 第369章 御前辩驳互掐 “本王今儿这里可是热闹得很。”信王道完这句,大门门板上的小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撞开。 一群银衣卫直接冲进来。 信王喝道:“大胆!” 银衣卫没来得理会信王,迅速涌入时,已经有人匆忙打开大门。 信王命道:“杀!”这是明摆着挑衅信王府的威仪,哪怕是东宫的银衣卫,也不能在信王府撒野! 少铭得令,又支开一股队伍去抵挡银衣卫的闯入,而楚函也已经站到信王不远处! “王爷深夜造访荣国公府,盗走祖传医书,该摘录的您应该已经抄下,也该物归原主了。”楚函直言这次进府的目的。 萧亦一袭白色太子龙袍,胸前银色龙纹在王府大门的灯火映照下格外璀璨。 站在萧亦身边的正是东宫主管太监蓝公公。 蓝公公以前可是御前的副总管,不管是资历还是经验,都是一个人精。他一看情况,心里就知道事情不好。 蓝公公看向萧亦,寻思着太子殿下这是唱哪出?失踪三日,却让幕僚带命令说,这个时辰,让他领着银衣卫来信王府。 结果一到信王府外,就看见太子殿下,然后也不听劝,直接命人撞信王府的大门。 事情非同小可,但蓝公公又如何能左右,他先敛了敛心神,没敢先问萧亦只是作甚?镇定一下,上前道:“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迎驾?”可是好像没人理他。蓝公公自然知道信王这是不买账,就算不清楚个中原委,但他可是滑不溜秋的泥鳅,清楚太子今夜让他来是做什么的:“奴才见过王爷。”蓝公公满脸 堆着笑,不介意热脸帖信王的冷屁股,继续道:“太子殿下经过王府,听见这儿这么大动静,怕您出事,您可别有什么误会才是!” 误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信王、萧亦、楚函此时站在三个不同的方位,相互审视,气氛一下凝固了起来,倒是没有继续拼杀,只等着主子继续下命,再行事! 须臾后,信王缓缓来到萧亦跟前,步履沉稳,肃杀之气尽显。 萧亦倒是从容淡定,这两个人给人的印象都是冷清寡言,此时站在一起,目光中蕴含了无数的凌厉,这是高位者一种无声的较量。 “太子一次一次挑衅本王,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今日再来一出,这么咄咄逼人,可不是正确的选择。” “觊觎?”萧亦淡然一笑,是只他的娇娇媳妇儿么?笑话,本就是他的。 信王知道萧亦在装蒜,很多东西没有搬到台面上,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察觉。 王府外似乎又有兵马前来,马蹄声在这夜间显得格外清晰。不多时,皇城巡卫来了,宣明帝身边的近身护卫也来了一队,而大理寺卿赵庸则是落在最后,看起来官服没穿戴好,帽子都有些歪,也不知是从床上火急火燎被人揪起来 的还是怎的。 这些人赶来,并不奇怪。 毕竟信王府就在皇城之内,如此大的厮杀声,不说整条街知道,附近的府邸势必是被惊动的。 信王道:“赵庸,楚世子歹人潜入王府,太子赶来相助,怎么处理?” 大理寺卿赵庸心里唉哟地叫苦,都道大理寺卿是管得是刑事案件,这皇家间,信王与太子殿下这边有事,不是应该让大宗正院的人赶来么? 只是……宣明帝让他来,他哪里敢推掉这个苦差事? 赵庸上前,对着萧亦行礼有对信王恭谨行礼,最后冲着楚函行礼,而后道:“皇上请太子殿下、王爷、楚世子进宫。” 宣明帝倒是没有宣楚函一起前去,只是瞧情况,赵庸也知道,楚函是必须一同前去的。 几人没有动静,赵庸扶好官帽,又道:“殿下,今儿这事儿,皇上会不会移交大理寺来判,还看皇上的定夺,您们先移驾吧。”蓝公公也上前道:“误会,纯属误会,我的殿下,您赶紧回宫,别让皇上等急了。”又对着信王作揖:“王爷,楚世子夜闯王府,罪不轻,可皇上怎么也要问清楚,查清楚, 再定罪不是?” 信王全然不理这俩人,依然与萧亦对视:“太子的本事,本王算是见到了。” “孤虽然不知王爷说的什么,但还是要说王爷谬赞。” “哼!”信王将佩剑交给少铭,“备马,倒要看看,皇上是怎么教训儿子的!” *** 御书房内,宣明帝盛怒的声音响彻大殿。 “楚函你胆子不小,你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有胆子带人闯进王府,你是不将皇家不将朕放在眼里么?”楚函跪在地上,声音却没有一丝惧意:“信王妃与臣乃是一母同胞,信王不愿与荣国公府交往,家中祖母牵挂,若是再次返回王都,再见不知是何年?而信王囚禁王妃,从 未见王妃与任何朝臣命妇,以及曾经的闺中好友有联系过。臣了解她,知道她是重感情之人,私募家人却因为苦衷而不能……” “一派胡言。”信王叱出四字。他站在楚函身边,萧亦则是站在楚函的另一边。 俩人站,楚函一人跪,尊卑差异立显。 萧亦道:“儿臣觉得楚世子为人兄长,一时情急,而且听闻信王好像还潜入荣国公府,盗取荣国公的家传宝,楚世子也是追查疑犯,误入了王府。” 宣明帝听着他们几人那边瞎扯,当他是老糊涂么?虽然笃定没有一个说实话,但宣明帝自然会查出当中究竟是有什么蹊跷。 楚函与信王这么杀得你死我活倒是正常,萧亦者为太子为何要插上一脚? 宣明帝沉吟间,训道:“信王暗闯荣国公府?信王乃是国之栋梁,可是不容人污蔑。今夜你闯入王府倒是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楚世子避重就轻,沉着应道:“府上的药房有机关,信王手腕定然有伤。” 他适才看信王提剑的姿势,已经断定,潜入府中盗取医书的,就是信王本人。也对,信王要那本书,目的何在,楚函想得到,这种事,信王不愿让人知晓,也就亲自涉险为之。 第370章 各执一词,浑水摸鱼 “很好,很好。”信王连说了两个很好,扭头看向萧亦,再次道:“亦太子带人直闯王府,楚函行刺本王,如今在殿前,一个个颠倒黑白,感情是商量好的。”萧亦对着信王拱手,“七皇叔真的误会了,孤命人敲门,府里刀剑碰撞,声音太响。这不是担心七皇叔出事,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七皇叔要怪罪,侄儿向您赔不是,明日便 命人重新修大门。” “堂堂信王府大门,就算有打斗,也可以是操练,有刺客自然追剿,没有暗着不出声的道理。亦太子这是将本王当傻子么?”信王据理力争,丝毫不容萧亦狡辩的机会。 但他也清除,如今是宣明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们几人这么互掐。确切的说,是看着他在这边气的脸都发青,却暂时奈何不了他。 只因这边是他老子做在上位,护短是肯定的。 信王对着上方一直沉默的宣明帝微微颔首,奏道:“皇上可让人前来验伤,楚世子污蔑臣潜入荣国公府,证据就在有没有伤,皇上可以取证,而臣也要一个证明清白!” “够了!”宣明帝手掌拍向龙案,怒不可知。 萧亦跪下:“父皇息怒。” 信王则慢一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微微颔首,拱手道:“皇上息怒。”嗓音淡淡,就像是给龙颜大怒的宣明帝一个台阶似的,不得不说出这四个字。 倘若有看不惯信王的官员在御书房,势必会发挥言官本事,顺势参一本。 宣明帝立在龙案后,一言不发,炯炯目光怒视着下方或跪或站的三人。 信王这厢要求验伤,宣明帝不会准的。 只因信王潜入荣国公府,他是相信的,为了什么,宣明帝亦心里头明白。此事再扯下去,将会涉及到另一件辛密。不能再扯下去! 宣明帝道:“一切交由大理寺赵雍处理,你们的官司,好好打打清楚,朕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信王心内一鄙夷,早料到宣明帝会这么敷衍他。 治罪荣国公府,宣明帝暂时还不会。反而指望明儿早朝时,他与楚斩天好生掐上一架。从而让修建运河之是生出岔子。 “臣告退。”信王离开大殿时,递给萧亦的目光进是:你把本王当傻瓜,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宣明帝又道:“荣国公府世子楚函,回府反省,明日一早去大理寺受审。”再对萧亦道:“太子留下。” 萧亦看着楚函离去,站在原位,聆听宣明帝训斥。 宣明帝沉吟须臾,操起龙案上的折子直接就往萧亦那边砸。 萧亦如往常那样避开,又恭谨地站在那儿,又是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翅膀硬了,翅膀果然是硬了。”宣明帝看着萧亦,道出这句。 萧亦没有作答,清楚宣明帝需要他给个什么交代。 早在他封为太子时,宣明帝就明令禁止他参与荣国公府与信王之间的暗斗。 现在因为清楚信王与自己的娇娇媳妇儿竟然没有圆房。而信王不顾危机,亲自潜入荣国公府药房。 萧亦嗅到了一丝味道,就是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似乎有了眉目。 当年,很多人觉得,按着先皇对信王的宠爱,而加之信王的威望与功绩,皇位应该是囊中之物。可是偏偏不是信王继承王位,而是成为一方藩王。先皇甚至不顾国库空虚,将私库传给信王,且信王的封地大且富庶,加之在华国边境,全然有自立为国的可能。但是信 王这些年却看似臣服,只是因为这样,反而让做在龙椅上的人越发受威胁。 这中间,有事。先皇有先皇的考量。而荣国公府里的药房,信王急切想要得到的,很可能就是宣明帝登上皇位的关键所在。 只有内里不光彩,牵扯到宣明帝的私密,才会让宣明帝暂时没有继续发作,而是推给了大理寺。 “说话,为何不说话?”宣明帝逼问,这个儿子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而这两天,究竟背着自己在外头干了什么?调派银衣卫去信王府,倒是主意大得很。“你既为储君,难道不懂得审时度势,朕现在要的是你的老实,而不是你这边给朕惹事!”宣明帝坐回龙椅,不再有之前咄咄盛怒的气势,但说出的话却是极为耐人寻味的 敲打意思:“朕将你视为儿子,可你呢?眼睛里可有朕这个父皇?”停顿一下,又道:“或是你的眼里,只有朕身下的这个位置。” “父皇明鉴,儿子今日形势看似鲁莽,但儿子实在是另有想法,只想为父皇解忧。” 宣明帝道:“说来听听。”“钺戎国驻扎边城一事有蹊跷,楚斩天与萧赫冉都反对立即派出军队。萧赫冉不愿出兵,是想让朝廷拨款给他。父皇必然不会去壮大萧赫冉的军饷,而楚斩天也进言,提议 此时不要与钺戎国正面冲突,以安抚为主。” 如今信王已经离去,现在只有宣明帝在,父子俩独处时,都是直呼信王的名字萧赫冉。宣明帝有些狐疑地看向萧亦:“你难道怀疑他们串通起来,明面不和,暗地里打着主意,让萧赫冉养精蓄锐,而朝廷国库空虚再空虚,只能继续安抚钺戎国,如此下去,只 能是……”“儿臣今日搅进他们的事,有些浑水摸鱼,甚至是莫名其妙,但倒是可以从楚函身上,为父皇看出,荣国公府是否有了二心,与萧赫冉之间究竟是真斗还是做戏欺瞒父皇, 信王妃可是从荣国公府出去的。” 宣明帝眯了眯眼,沉吟后,哼道:“回东宫罚抄三字经,不需要你管的,自作聪明,多此一举不会是孝心,而是令人厌弃。” “父皇教训的是,儿子知错。”萧亦也告退了去。 宣明帝望着萧亦悠悠离去,若有所思,并不相信。 “宣赵庸。” 而另一边的萧亦从御书房离去,眸中亦是一片冷凝。 清除宣明帝没有追问下去,还是为了隐瞒当年荣国公府与信王的那件事。这让萧亦更是觉得,有必要调查一番。 第371章 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力气 另外,他在信王府的事情绝对没有人知道,但……信王前一刻还站在娇娇媳妇儿的屋顶发呆,没多久,就提着剑闯进去,这是要抓奸么? 不可能是在这么短暂时候,暴露了。 毕竟那时候他与娇娇媳妇儿几乎没什么响动,唯一的可能便是信王收到消息。说白了,就是突然有人告密。 回到东宫,萧亦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不安,就算他没有被信王抓个正着。但娇娇媳妇儿会承受信王怎样的怒火? *** 阿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想不到,这一晕就快要一天。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询问昨夜后来怎样了,“昨日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想在我屋里找什么?刺客呢?抓到没有?” 冷舞与洛洛哪里知道什么?就算冷舞能力不错,可以去打听一二,但信王昨夜就已经下令,禁止王妃踏出屋子半步。她们作为侍奉的丫鬟又哪里能离开? “王妃,您别多想,可能是因为刺客,王爷搜刺客呐!”冷舞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诌出这么一句来安慰王妃。 阿苗摇了摇头:“王爷一冲进来,看我的眼神并不是捉拿刺客。有刺客是需要保护我,而不是向看着江洋大盗的那种憎恨模样。” 尽管阿苗心知肚明,信王压根就是捉奸。刺客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而信王昨晚看向阿苗的目光,说憎恨也不贴切,是震怒,是失望,是质问更是悲痛,总之,信王昨晚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复杂极了。没法用一个贴切的词汇来形容与描述。 终于是来了,需要承受信王的怒火,她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了。 虽然这样想,但阿苗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外头是谁看着?”阿苗已经知道信王禁她足的事情,只是她不能坐以待毙。 冷舞与洛洛齐齐答道:“是少统领。” 阿苗轻声道:“洛洛,给你一个任务,你可以做到吗?” “王妃,您要我做什么?”洛洛面色看起来严肃,不知道王妃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你出去问少统领,究竟王爷昨晚上来这边是做什么?我到底哪里错得这么离谱,就算去过玫红姑娘那边,或者不是个很尽职的王妃,但……” “王妃,您别说了。”冷舞打断她,是不忍听她说下去。在冷舞的眼中,与阿苗是很有感情的。虽说有些恼她不太争气,不肯对信王花心思,着实看得她这旁边的丫鬟很生气。就算你对信王没甚欢喜,为了将来,难道就这么耗 下去? 多少宅门里的女子,为了生存,用劲手段,才能有人前光鲜体面的气派。冷舞对阿苗的心理不是没揣摩过,心思没在信王身上,这点肯定的。但是如此冰雪聪颖的一个人,在信王身边这么待着耗着,没有任何作为,硬要说一个,便是曾经翻墙 被信王抓回来。在盘山镇失踪几日,是她不肯回来,还是与亦太子一起,不是傻子的话,全都想得到。 信王妃前脚被信王找到,太子也被荣国公找到。 当时船上的人不乏有人偷偷议论这件事,婢女被清幽青缕治罪,而像长舌妇的男人,少铭与少东两个处理了。 这是船上的,船下的,比如盘山镇上的人,再比如荣国公那边的人,还有那些没被发现背后议论主子的人,难道就没想法么? 这便是冷舞看着干着急,害怕阿苗再错下去,甚至大错特错下去,这段日子,啥都没干,就只是劝着阿苗要讨好信王。 阿苗清楚,自己在冷舞眼中是恨铁不成钢,“你陪我躺一下吧。待会儿洛洛回来,她也陪我躺一躺。” 冷舞与洛洛与自己相依为命,瞧着她们心焦力悴,一晚上没睡,阿苗也是心疼的。 冷舞红了眼眶,明明是很善良很体贴人的王妃,待她与洛洛也是很好,她们逾越进言,她都不会置气拿乔。明明性子与心地顶好的人儿,可…… “王妃,您也别怪王爷,就算他有什么误会,也是王妃您让王爷他有机会误会的。”“是的,我的冷舞姐姐说的是大实话,你说的很多东西,都是为我好。但是我没法骗自己,有些东西,特别是男女感情的事儿,没法强求,强扭的瓜不甜。”阿苗这次是最 最正式给冷舞说的一句真诚话。 阿苗躺在床上阖起了眼,不想再说下去,只等着洛洛去问少铭的结果。 因为她听得到,洛洛这丫头倔脾气来了,正在门口质问少铭呐。 洛洛本事胆子极小的一个丫鬟,可关键时候也会发挥一下芝麻大的胆子。比如她骨头断了都能不治疗,这个痛的程度比冷舞脱臼不知要痛上几倍。 又比如昨儿她明明怕的要死,却是有勇气颤着声让信王息怒。 没错,洛洛是只小兔子,只是急坏了,偶尔也会跳墙的那种。 就比如现在,她站在门口,身前是几名侍卫刀架在她脖子上,她是浑身一颤小心肝一紧,闭着眼镜不敢看身前这些气势骇人的大老爷们。“少统领,你还是不是人,我家王妃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要让你们这么对待。她一个这么尊贵的人,平时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们顶天立地的话,不是应该去对付蛮子 或者山匪,要么保家要么卫国,拿刀对着我这么个人。你就心安理得么?”洛洛闭着眼睛,一股脑地将这话说完,竟像是被打足了气,睁开眼,怒气腾腾地瞪着旁边杵在不远处一副欠他几万两的棺材脸少铭:“你倒是说句话,少统领这是翻脸跟我 这小丫鬟装不认识么?” 少铭瞧着这洛洛姑娘气势汹汹,实则也是壮着胆子硬要充做纸老虎,也是颇为无奈。 少东则看着少铭,眼镜里有些不愤,这人怎么不纠正一下。 见少铭不好说话,少东给门口阻拦洛洛的侍卫睇去一记眼神。 侍卫明了,提醒举指怒冲冲指着人家的洛洛姑娘提醒道:“少统领在那一边。”洛洛一愣,知道自己看人模糊,眼神不好,全都穿着一样衣服的臭男人给认错了。 第372章 洛洛也是蛮拼的 洛洛眯着眼睛,看向少铭,这次似乎是找对方向了:“少统领,我只是想知道我家王妃究竟错了哪里,知道后保证乖乖进去反省又不为难你。” 沉默一下,发现少铭依然不搭理自己,气得跺脚的洛洛开口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上回看玫红姑娘时候眼睛直勾勾,不带转弯……” 少铭这回是没法沉默了:“洛洛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就算不是光明正大的人,但也知道玫红姑娘是谁人,你可不能这边乱说……” “你是说我搅屎?污蔑你?你还冤枉得半死?那你想想我家王妃这是要有多委屈啊?” 这么倒打一耙反将一军的本事,洛洛可是在雪上上没少见识阿苗与人抬扛时用上。 阿苗在屋里听着,心里赞道这丫头难得活学活用一回。 少铭这厢是没法淡定了,玫红姑娘是王爷的人,岂能是他们这些旁人能肖想的? 知道的会是清楚这洛洛姑娘胡搅蛮缠,故意这么激他。 不知道的,说出去,妥妥就是个大麻烦。少铭叱道:“洛洛姑娘,昨儿我等本事当值巡夜,是在书房外遇见王爷,他已经提剑要来这边,看见我等就下命跟来。具体原委,我们在其职必然听其令,没有打听这么多 !如今你来逼我说所以然,那么我去问谁去?” 少铭这句话是真的交了底,在他看来不算很凌厉,已经是够压着性子将他知道的解释清楚了。 但是洛洛本就胆战心惊,硬是打肿脸充胖子,在这边与他们这些侍卫较劲。 是以,少铭的这段话,侍卫们觉得少统领好生解释。但在洛洛眼里则是少铭平时王妃没事时,挺客气的,这当口说翻脸就翻脸,还这么凶的骂人。 洛洛觉得被欺负了,为自家王妃也为她,终于哭出来了。 不过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眼眶含泪,本就因为一夜没阖眼,通红通红的眼睛,这会子更是写满了委屈与无措。 少铭也愣了,这女人前一刻还有胆子叫嚣,怎么转瞬间,就颤巍巍哭啼啼的。小模样可怜的半死,偏生抿着嘴唇一颤一颤隐忍着不让自己抽泣。 少铭觉得脑门都疼了,深觉有句话太有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阿苗听见外头洛洛与少铭的谈话,下了床,就往外走。 只因她确认了一件事情。 冷舞,洛洛都没察觉萧亦的存在,金芮女将军虽然一直守在附近,但萧亦也是会武的,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不会让院墙外的人听出动静。 现在听少铭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信王昨晚提剑来这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信王是怎么知道她藏了一个人?甚至知道藏的是萧亦! 人没抓到,这也不是光彩的事儿,信王自然不会与少铭等人说出自己可能被绿了的这件事。 这样一分析,就只能是信王突然收到消息,且不是阿苗这边出问题,而是萧亦那边有人给信王递消息。 因为除了萧亦那边出了纰漏,谁可能知道他在信王府王妃院子里缩着躲着几天几夜? 或是信王在萧亦身边安插了细作? 但是萧亦似乎只信任东哥与任少。萧亦说过,他回朝不久,根基不稳,什么人都不能相信,除非是了解甚多,绑在一起,唇亡齿寒的这么个关系。 东哥与任少正是这样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阿苗径自瞎想反正是想不明白,也没机会提醒萧亦,让他想想他那边谁知道他在信王府这件事。 而阿苗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毕竟信王没有当场抓住萧亦,她若是自己招了,就是蠢到家了。 “扶我起来,我要去见王爷。”只有理直气壮的找信王理论,有底气而不是一味的心虚。 “王妃……”冷舞开口想劝,只是嗫嚅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 阿苗知道冷舞想说让她不用急,再看看,不要折腾。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阿苗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见到信王,就算是死人说成活人,也要套出信王昨儿为何会知道萧亦在她屋里。 信王驳斥她,拿出她藏萧亦的证据,人证也好,物证也罢,总归她要清楚,信王的消息来源。 阿苗径直下了床踉跄着来到衣架前找寻衣服。 被信王砍成几块的衣柜还在那边,没有收拾,屏风也倒在地上,昨晚被搜查后一地狼藉,竟然没有收拾。 冷舞解释:“王爷不许我们碰屋内任何东西,谁动就砍谁的手。” 阿苗深吸一口气,对冷舞道:“那就这样吧。”从地上拾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她的头还很晕,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些虚晃。 洛洛返回屋里,瞧见阿苗这样,看不下去,上前搀扶:“王妃,您先养养病,徐医官说您是上一回发病后调养的不是很好,现在经不起刺激。” 阿苗暗叹一口气,这丫头自己都是泪眼朦胧,还着急着她。 她不理洛洛的劝解,踉跄着来到门口。 少铭瞧见阿苗出来,立即上前。 阿苗不等他开口已经抢先道:“你是王爷身边的人,本妃好像是犯了大错,但就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少统领能否遂了本妃的心愿?” 少铭一脸为难,“王爷与王妃是夫妻,王爷与王妃的事,属下自然不敢多问,王妃莫要为难属下了。” 阿苗噙着一抹讽刺的笑,“也对,王爷当我是王妃,你就当我是主子。王爷一个黑脸,在你眼中,本妃与犯妇有何分别?” 少铭沉默。看出阿苗想要咄咄逼人,他此时沉默比当面与王妃辩论,显得更为理智。 “我要见王爷,本妃乃是太后赐婚的信王妃,就算信王要惩戒本妃,要休了本妃,那也要给本妃一张休书。本妃必然一走了之,绝不纠缠!” 阿苗心里确实生气又无奈,但说了这几句已经够了。若是有效,信王可能会来。若是无效,再说下去,不就与楚嫣儿当初那样,顾着泄愤而没看清自己所处的被动位置。 第373章 死不承认,据理力争 少铭继续沉默。 阿苗也已经被上前的冷舞与洛洛搀扶回了床榻。 阿苗只感觉身子软绵绵,与平日发病有所不同。 她没心思睡觉,也没心思吃东西。不是她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不吃东西,更不是用绝食这种愚蠢的办法来威胁信王。 是她真的不想吃。 这餐食也是外面的人送过来,放到门口。 洛洛与冷舞也是没有办法。送来的窝窝头硬得半死,难怪王妃吃不下了,就连她们都难以下咽。 “王爷待王妃不同的,说不准待会儿又送别的东西来了。”冷舞小声安慰道,也觉得说得很不现实,到后面,几乎声音都没有了。 阿苗苦笑一下,缓缓道:“不同?哪里不同?是如今我被关着吃牢饭不同,还是少铭亲自看守,与别人不同?” 冷舞低着头:“王妃,您想开些,可能明儿王爷就…… 阿苗叹一口气:“我与王爷没那么简单。” 说完,阿苗闭起眼睛,看起来很是疲惫,什么也不想说了。信王傍晚后回到王府,有下人来报:“王妃没有吃东西,少统领让奴才来问是不是……是不是……”他说到这边说不下去了,是因为被王爷骤然冷凝的气宇吓了小心肝缩起来 了。 信王道:“是不是什么?”嗓音冷冰冰,凉飕飕。 “是不是换一份吃食?” “滚——”信王吐出一字,下得那来禀的吓人一个哆嗦,连告退礼都不晓得行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信王整个人靠在身后圈椅上,愣愣地望着置在剑架上的自己佩剑,许久许久后,方才喃喃念叨:“父皇 ,您赐儿子这把剑时说愿儿子能保家卫国,护自己平安,可现在儿子 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杀了她……” 说到这边,屋内再次陷入无声状态,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信王终于自嘲地再次喃喃吐出一句:“可是儿子又杀不了她。” 第一次,他竟然有一种很颓废很无力的感觉,还是一种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竟然对一个人下不了手的感觉。 这个女人……她以前就不简单,不是完璧,心中眼中没他。他强求了,他以为只要可以等,好好捂着捧着她,总有识趣的一天。 可是换来的,就是她越发的嚣张,欺人太甚!人软被人欺,他在她跟前太软了,才让她敢骑在自己头上都不够,忽略他说过的所有话…… 信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就听闻有人轻敲门板的声音。不甚耐烦地看过去,竟是玫红端着一个托盘,里头放着吃食,请求进来。 信王眉头皱了皱,还是道:“进来吧。” 玫红把托盘中的菜肴与主食摆放在信王跟前:“王爷,您用上一些,都是奴婢亲自做的。” “你不需要做这些。”信王有些不耐烦,不过倒是压着嗓音,这么说道。 玫红莞尔,“王爷在宫里定然什么都没吃,府里的下人今儿都提心吊胆的。玫红觉得王爷心情一定不好,就做一些母亲以前说,您喜欢的简单小菜。” 信王道:“你这么做,是很体贴,却在王妃被本王处置,你……这是提醒本王,她是有多糟糕,你的又有多用心?” 信王有些不屑,倒是没有正眼看向桌面上摆放的那些菜肴与吃食。 玫红道:“王爷知道玫红的心,玫红也知道王爷的心,玫红心里坦荡荡,不曾存着踩王妃的心思,王爷明鉴。” 玫红倒是没有几多慌乱,自顾自地继续为信王布菜。 信王端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 玫红道:“王爷何必与心斗呢?昨晚发脾气,没人知道您为何这般,少统领给奴婢带话,说王妃想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信王瞳眸微闪,微乎其微,玫红没有察觉。“她做错了什么?她心里头明白!” 玫红道:“可王妃说她不明白,少统领说王妃的原话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她这是故意做戏,这个小狐狸的脑子很好用,知道辩不过死不承认,据理力争!”信王不屑地道。玫红看出信王心情实则是有所转变的,提及王妃时说话还是冷得更结霜一样,单他明显愿意说话了。玫红对信王虽然没有很多接触,但她好像看得见信王冰冷态度下,那 颗火热得出奇,却又刻意包裹得严严实实。 只因褪去这层冰冷的保护色,他就不是信王,不是那个杀伐果断,运筹帷幄,没人敢挑战他威仪的信王殿下。 玫红也清除,信王殿下这颗跳动的心,包裹得严实的火热真挚的心,目前只有一个人的影子——王妃。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妃,唉。玫红凝望着信王,有痴迷有无奈,也有疼惜。 信王随意吃了一些,玫红旁边小心伺候着。 待用完膳,玫红还贴心地伺候信王净面与漱口。 信王丢下手中擦手的巾帕在铜盆中,“你下去吧,本王命人送你回王都,至于回不回谷里,你自己决定。” “王爷终是气奴婢不知好歹。”玫红适才见信王愿意被自己照顾伺候,小小雀跃了一把,不曾想,终究还是惹他将自己送走了。 信王道:“京城里事情多,下月就是秋猎,可能不简单,你还是早些回去。” 信王这算是解释一句,而后对她挥手道:“你下去吧。” 玫红不敢再多言,不然王爷真的不耐烦起来,她就有违初衷了。 临出书房的时候,听见信王吩咐:“让徐佬来一下。” 玫红知道意,亲自去传的话。 不多时,徐佬就前来见过信王。 信王发问:“絮儿羊山那边的金灵芝,徐佬有进展了吗?” 徐医官应道:“几十年内好像没人采摘过金灵芝,如果有的话,应该能找到。” 信王揉了揉太阳穴:“好,听徐佬这么说,本王这就命暗皿堂的人手去那边山坳处找,据说在悬崖边。” 徐医官道:“这几日下官一直在研究驱蛇药剂,普通的洒在悬崖上,估计没用。” 信王眼睛一亮,有所悟:“金灵芝既然是群蛇守着,徐佬你是想用蛇药引蛇,以辨别金灵芝的方位。” 徐医官点头:“这个主意还是内人想到的。”“你们为了王妃的病,辛苦了。” 第374章 被软禁的惩戒 徐医官道:“王妃性子率真,喜欢打趣,贱内对王妃很是惦记,虽然不曾去亲自关心,却一直嘱咐下官要用毕生所学,把王妃的寒症治好。”徐医官与徐夫人膝下没有子女,在雪山上,徐夫人就特别喜欢阿苗。虽然没有日日前去找她,实则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病情。徐医官心知自家夫人是看见王妃,会有种感 慨,若是曾经的闺女还在,也是这般活泼调皮不拘的性子。 徐医官又道:“王爷对下官有恩,下官也必然尽全力,只是医者仁心,却不是神。” “本王知道,下月秋猎,围场与絮儿羊山不远,本王会亲自过去,届时还望徐佬能找到金灵芝。” “下官记住了。” 徐医官告退后,信王又再次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动摇了,因为听见玫红转达的。似乎明知道她是睁眼说瞎话,可又是忍不住会想,或许真的冤枉了她?纠结一番,信王自嘲地笑了笑。明摆着,那日宫宴回府,她一反常态,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隐藏萧亦。而昨日楚函上门,萧亦后来相帮,这两人联手?而昨儿的真正目 的,就是造点岔子,让萧亦离开! 虽说知道自己所想的应该是事实,但信王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阿苗的院子这边。 想不到啊想不到,就算知道她是满嘴谎言,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这儿,听她撒谎。 多傻多笨?信王为这份愚蠢又不自制而感到自己可悲。 院子里跪了一排。 信王一言不发,径直进了阿苗的屋子。 目光定在桌上那一盘看起来就没甚食欲的窝窝头上。 阿苗此时已经没有躺在床上了,原本是靠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书那边翻。是从边上的架子上翻出来的,应该是信王以前看过的,一本游侠传记而已。 讲的是某人年少时有着学武的梦想,有一股子侠义肝胆,想要除暴安良。在拜师途中遭遇的尔虞我诈,看过的世态炎凉,以及经历过的爱与恨。 这么个自传,行文倒是接地气得很,很合阿苗这等看惯了二十一世纪的白话文的胃口。 但这本书可是信王的,他看这么浅白的,只能说他喜欢上这本书讲述的事情以及人物性格。 可见信王内心实则也是有一个与外表冷清不一样的灵魂。 信王没有说话,阿苗也没有将注意力再放在书上的。 信王不来这儿很正常,来这边也是阿苗希望的。 冷舞与洛洛早在信王进来时就知趣地退到门口去。她们没有被允许出屋子,但也尽量有多远避多远,将自己化作隐形人,给信王与王妃说话的机会。 须臾后,信王方道:“你不吃东西,以为本王会心软吗?” 阿苗这才放下书,本想站起来,但是身子绵软无力的,还是放弃了:“没有这个意思,是真的吃不下。” 信王坐下,视线还是看着那盘子被人掰过却没吃下的窝窝头,想要将他盯出个洞还是怎么的。 “王爷阴晴不定的,我本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畜生,主子给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挑三拣四过,饿死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阿苗道,语气跟说的话一样都阴阳怪气的。 “这是不满本你小狐狸么?你用不着自称小畜生来激本王。” “王爷要这样想,我也没法左右,只求王爷相告,什么人挑唆,说我这边藏可亦太子?” 信王不出声,明显是拒绝回答。阿苗佯作无所谓地道:“既然不说,那我也没法撬开王爷的嘴,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随意一个挑唆一个诬陷,就从天上跌到泥地。王爷不信我,我辩驳也没意思,王爷是 要杀了我消气还是再将我送回雪山自生自灭!” “说了,你不需要激本王!” 阿苗摇头:“不是激,是想知道原委但是王爷不肯说,那么就是想知道以后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信王再次不答,抬眸看向阿苗,微眯的眸眼有一层阴霾,握起的手开始翘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处置她。 良久过去,信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阿苗也放弃了,今儿身子骨很不一样,与平日发病时感觉是不同的。她没力气多话,可以想办法见到信王,但是信王不肯说是谁人泄密,她又能如何呢? 不过可以肯定,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信王没有任何否定的意思,就是说有人告诉他伙食挑唆的,那就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萧亦那边出了细作。 是东哥和任少那边出纰漏了? 阿苗一面思索,一面往里头走。 她应该不是发病,而是被信王下药了,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软骨头一样,这个状态,她甭想上房揭瓦,或者有其余想法。 信王望着她分外吃力地往床榻所在的里间去,心里亦是动摇了一下。很想在装傻一次的,很想说她那日训斥下人,是谎称发病,让马车直接行驶到这边的。也想说,都是巧合,楚函与萧亦联手,这个不奇怪,荣国公府本就是宣明帝的人, 站在萧亦那边,才是常理。 更遑论他与荣国公府的私怨,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了去。 是巧合么?那个太子妃楚嫣儿趁机挑拨离间,为了显示她很有利用价值么? 也许有这可能吧,她有些本事,洞察到一些楚函与萧亦已经合伙。楚函潜入府邸是为了见小狐狸,这也有可能。然后事败,萧亦来救,好像说得过去。正如小狐狸说的,楚嫣儿挑拨了?她那日真的发病迹象,然后因为想要逛一圈甚至买个面都被少铭推三阻四的,让她罚了整个院子的。若是没有楚嫣儿捎来的消息,而这 两日,萧亦似乎真的不曾出现在宣明帝与秦太后跟前请安,一系列巧合,他想多了去。 他现在真的是惊弓之鸟,不再信任小狐狸,只因她——没法让他信任。 换句话说,她不屑他的信任。信王第一次这般优柔寡断,准确地说,是第一次对某个人如此优柔寡断。 第375章 察觉身边有内鬼 阿苗已经靠坐在床榻上了,望着床尾帐幔的目光幽幽,说实话,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心有牵挂,却很无能为力的现状让她也很是无奈与苦恼。 信王走进来,坐到她床前的圆形木凳上,“你是欺本王在你跟前太软弱,一次一次踩在本王头上。”阿苗泪珠儿划下,洗了洗鼻子,有些故意这般委屈状,“王爷要这么说,我无从辩解,因为之前有想过不要这个王妃,在外头几日过,王爷对我惩戒早该来了,我没有什么 好委屈的。”虚伪造作是阿苗以前不喜的,想不到自己也有使手段的时候。 信王定定地望着她,沉吟后方道:“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哪里来,想去哪里,对本王的疏离,你只要坦白,本王可能不会计较你的过往。” 阿苗偏过头,对着床帐里侧,这是选择不回答了。 她如何能说?说她是薛阿苗,嫁给姜三郎,本是恩恩爱爱,结果一遭逢了劫难,被迫夫妻分离? 信王等了须臾,终于道:“三缄其口,会害死你的,本王的耐心是会被消磨殆尽。” 他道完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 皇宫东宫之中,没人敢大喘气的。今儿太子殿下心情不好,谁都不敢触了这霉头,当那个倒霉催。 萧亦在书房里反复踱步,真真坐立不安,信王府的消息根本是密不透风,他无从知晓,不知娇娇媳妇儿究竟怎样了? 如今的他后悔的紧,一时的任性,结果让娇娇媳妇儿难做。 “禀殿下,荣国公世子求见。”蓝公公站在书房外,躬着身子对外禀道。 萧亦没有回应,蓝公公不敢再禀报,今儿太子殿下吃了火药了,他心里也发悚啊。 楚函在那边侯了须臾,没见到传唤,直接大咧咧地从偏厅进了萧亦的书房。 蓝公公还有身旁小太监想拦的,结果被楚函一记眼锋射一下,微微发愣的瞬间,楚函已经到了里头去了。 蓝公公暗叹一口气,耳朵竖得高高的,想听听里头太子殿下的反应。 没听见什么震怒,或者斥责楚函直接直刺刺地闯入,蓝公公也就不敢再多嘴,命小太监赶紧关好门,明摆着楚函与太子殿下是有事情说的。 蓝公公还是在博取新主子信任的时候,自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容自己被太子殿下怀疑出了纰漏。 为了自个儿的小命,这也是未来华国的君主,虽说皇上还没给太子殿下几多大权,但是也没什么皇子能撼动他的储君之位。 识时务为俊杰,蓝公公自然是拎得清的。“全部退远点,殿下没说看茶,谁要是进去打扰,别怪咱家不客气。”蓝公公对着周边几名候着的小太监还有东宫侍女命道,然后自个儿带头跑到书房几张以外的地方候着 。 日头很大,这么晒一下,都有成人干的可能。会烤焦的。蓝公公只希望待会儿太子殿下出来时,瞧他这么识趣,没听墙根,那么这次被宣明帝罚禁足的事儿,就澄清了,与他没有关系,不然,太子殿下误会一下,他这老骨头可 没法再回御前做副总管了。 这是蓝公公的心思,而里头的萧亦与楚函一直不说话。 萧亦自顾自地来回踱步,楚函候在旁边,只等着萧亦走够了,好说正事了。 许是知道蓝公公很识趣,将人都支走了,萧亦站定,“你说吧,知道孤要听什么?” “她不会有大事,今儿温泉汤池水还运进王府,另外又有一队人赶着车前去雪山,只要温泉汤池没断,信王就还在给她治病,若是没有善待她,没必要这么做。”楚函道。 “那个男人骂她打她怎么办?”萧亦藏在袖中的手攥紧,是真的不是滋味。 楚函道:“臣理解殿下心意,信王待她好,心内不好受,待她不好,也不好受。”楚函说着说着,眸光微微黯淡些许。 说的是萧亦的心情,可何尝不是说他自己呢?可是他连待她好,或是待她不好的资格都没有了。背负着悔意,荣国公府楚家前途的晦暗。有时候他还挺羡慕信王的,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绑在身边。哪怕她连正眼 都没给予,可……那也比自己好上太多。 思及此,楚函微微抬眸,掠一眼焦灼难安的萧亦,又一次垂下头。 萧亦也很好,可以吃醋,可以懊恼,可以想方设法将她抢回来。 而自己呢?只能帮着他,只因,这样的话,是给荣国公府日后不被灭去九族的机会,也是他能做的,唯一帮她与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的机会。 不作就不会死,楚函真的觉得自己作死一回,而现在正在试着挽救。 还是让他也生不如死,却谁人都不敢说的生不如死的虐心酷刑。 萧亦道:“孤一直在想,昨晚上那男人是怎么知道孤的行踪的?”前一刻还站在屋顶,无声陪伴着娇娇媳妇儿的举动,傻站在屋顶,让他气的半死。人前好像与娇娇媳妇儿多亲昵呢。结果进娇娇媳妇儿的屋子都畏畏缩缩的,虽然是好事 ,但萧亦看信王何止鸡蛋里挑骨头,是没有骨头都浸泡在醋缸子里怎么都不是滋味的一种情况。 楚函道:“臣这边觉无可能泄露,臣一收到东哥传来的消息,就召集死士前去王府,没人有机会泄密,就连臣也是临时才知道殿下在信王府内。” “东哥也不可能,蓝公公孤套过话,他也不知道,只是暗着孤的要求领着银衣卫出宫。”楚函道:“东哥也是不可能的。”东哥的一切都是萧亦给的,背叛萧亦得不偿失,这笔账,东哥不会算不清楚。而且东哥的家人都被萧亦安排得极好,不可能落入信王的手 上而遭胁迫。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萧亦看向书房内悬挂的一副壁画,思绪却没在壁画上头,而是……在想着那夜他潜入娇娇媳妇儿那辆马车前,所有的一切。东哥不能怀疑,其余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就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了。 第376章 动娇娇媳妇儿,罪不可赦 进了马车后,躲在娇娇媳妇儿房里也没出岔子,只能是宫宴发生火宅后,他进入马车被谁人看见。 萧亦若有所思,努力翻着一切,身边的人和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萧亦冥思苦想,楚涵问出一句:“殿下传下官前来是有何事?” 萧亦拉回思绪,看向楚涵,淡声道:“这次你我在信王府惹那么一出,孤传你进宫是做给信王看的,并不是因为思念你。” 楚涵道:“殿下说笑了。” 萧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楚涵堂而皇之地与他接触,让宣明帝与信王都知道他与楚涵还真勾搭上了。 楚涵又道:“信王不依不饶,早朝时咄咄逼人,几名言官也弹劾荣国公府,这件事信王似乎不愿善了。” “没事,荣国公府与信王府明面上还是亲家,明儿逼他带信王妃回娘家,信王必定不肯,那么苛虐你妹子的说辞,言官嘴巴就堵住。” 萧亦说到这边,停顿一下,又道:“你荣国公府又不是省油的灯,难道会由着信王拿捏?” “边城的??国异动,皇上另有考量,不会让荣国公府出事。”楚涵应道。 朝堂之上的信王发难,实则是可以应付的。就如萧亦所说,这个官司有的打。边城之前传来军情,就算没有立即发生战况,也是不会轻易动武将的时候。这只是其一,另外一点信王也知道,便是信王还被宣明帝忌惮的话,荣国公府就还有利用价值 ,不会有大变数。是以,这一次信王明面上弹劾的是荣国公府,实则是要打压萧亦才对。就算不可能动摇他的位置,也让他知道,身为太子,若是过了,信王是有办法对付的,让他举步维 艰。 “围场秋猎之事,臣与家父愿意配合,只是不知殿下会如何安排太子妃?” 楚涵突然问出这句,萧亦哼道:“原本不打算拿她怎样,不过如果她做了什么?死罪就算免了活罪也难逃!”萧亦看向楚涵,眸中审视意味甚浓:“你荣国公府当初就是不懂得取舍,造了如今的孽,孤若是能当权,可以承诺不灭阖府,削爵保命。”萧亦顿了一下,似乎是看楚涵的 反应,一脸面无表情。他素来深沉心思难测,这次如果不是揪住荣国公府的命脉,荣国公府因为娇娇媳妇儿的事情焦头烂额,荣国公府哪会被他这个没掌权的太子拿捏。 就像众多朝臣一样,是看见了他以后登上大宝的机会,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路而毕恭毕敬的。萧亦又道:“你调换身份,孤不追究,可我媳妇儿受的罪,还有按着孤分析,你为了怕事情败露,必然有动过杀念,只是信王与我媳妇儿没让你如愿,孤说的是还是不是? ” 萧亦说这话时冷寒得很,他身上的怨化成了戾,展现出来的便是肃杀之气。 感受到萧亦周身气宇的变化,楚涵跪下,对于曾经做过的事儿没法否认,只有既然做了那件事,劫持了人调换,必然不能留活口。 以免生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萧亦看着跪下的楚涵,眸眼微垂,心中震怒,只是在面上化作了极度的寒冰而已。 “孤对于媳妇儿的不公,都是睚眦必报,当初邱大小姐命人玷污她,虽然半道被你劫去,让她免遭这个噩运,邱大小姐孤是画葫芦学样,一一还给她了。” 当初他离开互坝村后,实则没有走得很远,直到对邱大小姐报了仇,才远走高飞。 只是报完仇他一心一意照顾已经痴愣呆滞模样的媳妇儿,才确定身边的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娇娇媳妇儿。 整个人彻底懵了,有些疯有些征,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什么主张都没有了。 他只得再次返回渝州城以及娇娇媳妇儿出事的附近山脉巡察。 而邱大小姐父亲邱震恺的缉杀令已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让他险些命丧黄泉。楚涵在那个时候救了他。 只是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以为的恩人竟是最大对仇人。 而楚涵也没有想到,他以前卑微农夫转身成了现在可以这般鄙夷看着他跪拜的太子殿下。 世事难料! “一切都是臣一人的错,与父亲家人没有关系。”楚涵道。 “若是有那么一天,孤可以保荣国公府,你……只能由我媳妇儿发落,她心中的恨,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若有那么一天,殿下将臣交于她的话,她如此善良,必然不会太过严惩责罚臣的。”楚涵答到。她很聪明,主意很多,但却太过良善,注定只能做一个安逸乖巧被男人保 护的小女人。 萧亦眯了眯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是很清楚,若是清算旧账的话,娇娇媳妇儿心慈手软,他必然会出手。因为动他可以饶,动娇娇媳妇儿,罪不可赦。 “臣会以死谢罪,只是唯今之计,只想追随殿下,将她救出。”楚涵道。 只有拨乱反正,才是现在唯一能弥补对她的亏欠。 “那就不要管孤会如何对现在的假太子妃了,你有什么资格问孤如何对她?” 楚涵苦笑,是的,他没资格问。就像在信王跟前,他也没资格问她还好吗?是一样的! “明天你再来孤这边报道,现在下去吧。”萧亦逐客,迈履往东宫北面而去。 估摸着楚涵还没出宫门就会被宣明帝传召过去。 宣明帝盯他盯得极严,几日在信王府内,是宣明帝没法掌控他的几日。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厢又见楚涵,宣明帝必定过问,信王那边知道了,又有得忙,会以为他与楚涵有商量什么对策。 萧亦若有所思,来到了拘禁楚嫣儿的院落。 门外有人把守,看见他时立即跪拜。 萧亦走过去询问:“她还老实么?” “太子妃一直在屋里,没有再吵着要出来。” “她一个人在屋里?”萧亦询问。 “太后娘娘指派的教养女官?嬷嬷也会进去。” 萧亦微微颔首,走进院落。院里的宫人发现他是要进太子妃所在的屋子,立即恭谨地打开锁请萧亦进去。 第377章 东宫楚嫣儿的嫌疑 门打开,看见的是楚嫣儿头顶着瓷碗站在那儿,笑嬷嬷手中拿着戒尺,正好一戒尺落在她的身上,疼得楚嫣儿龇牙咧嘴,白得像纸一样的手背瞬间就青紫肿了起来,可见 这名嬷嬷对她有多严厉。 以其说是教她规矩不如说是折磨她的。“手不能抖,哪怕就是顶着盆子练,也不能抖,女抖淫,男抖贱,学规矩就要有学规矩的样。”笑嬷嬷板着脸训斥一句,扭头看见萧亦,立即换了个嘴脸,恭谨行礼,“奴婢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你就是笑嬷嬷?”萧亦没让笑嬷嬷起身,而是清冷画风与以往在宫中一样,这么问话,没人看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又是来楚嫣儿这边做什么?“奴婢正是,太后娘娘让奴婢教导太子妃规矩,奴婢不敢辜负太后娘娘的嘱咐。”笑嬷嬷沉稳应道。自行搬出秦太后,可以提醒萧亦,她是秦太后的人。不会怀疑到她实则 是楚嫣儿的人。 另一则,也是掩饰适才让萧瞧见的“摧残、严厉”,都是秦太后的吩咐。若是太子殿下有微词,也请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忍上一忍,不要找她这个奴婢的不是。当然,后面这条,是东宫之外的人,以为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还是有几分情义的情况下,觉得自己为难太子妃,会受到太子殿下的责难。也就是说,她初来乍到,并不是很 清楚太子殿下待太子妃的真实关系。 这厢笑嬷嬷甚为周到的言语,在萧亦看来,变得多此一举,有些过分刻意了。 原本只是怀疑想来敲打与探探楚嫣儿,现在这样,萧亦,他躲在信王府的这件事,很可能就是楚嫣儿给信王送的消息,楚嫣儿的嫌疑太大了。 要知道,她是在宫里,是唯一清楚他与现在的信王妃是什么关系的。 那晚的宫宴,他躲进娇娇媳妇儿的马车时,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确定不会有人发现。 问题就出现他不在宫里的这几天,楚嫣儿身边有一两个人手,并不难知道他不在宫里。那么楚嫣儿不笨,猜测他在宫宴里,看着对面娇娇媳妇儿与信王这般含笑交头接耳,肯定是坐不住了。加以推敲,猜测他不愿坐以待毙,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就可能已 经与娇娇媳妇儿耗在一起。 用楚嫣儿的理解,或者是信王的理解,他们是交私会! 虽然萧亦很不想承认这个词,心里愤恨极了,但是却又是目下没法改变的事实。与娇娇媳妇儿相见,就是私会!不是光明正大。 那楚嫣儿故意让信王知道,把信王当枪使,笃定信王会去捉奸,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朝堂上,私底下,太子与信王掐个你死我活,对楚嫣儿明面上似乎没什么好处。 但楚嫣儿是个疯妇也是个怨妇,做这种损害娇娇媳妇儿的事情,太有可能。 加之,信王在行宫那次,曾经跟他说过,楚嫣儿那个一直住在庵堂,不肯回荣国公府的母亲谢氏,与钺戎国的皇室有牵扯。 假如那谢氏的来头真的不简单,那么楚嫣儿捅一捅信王这个马蜂窝,造成朝堂风起云涌,朝纲不稳,倒是逻辑更顺了一些,动机也多上一层。 只是楚嫣儿被他拘禁在这边,怎么传消息出去的呢? 笑嬷嬷!这个宫中混迹多年的人,这种事,很轻易就办到了。 萧亦站在那儿,看向一脸委屈,却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模样,觉得恶心,再看向依然跪得极为规矩且沉稳的笑嬷嬷,眯了眯眼。 楚嫣儿连着两次解除禁足,第一次是去了行宫。第二次就是那日宫宴,看似她运气很好,实则里头可不那么简单。 凭楚嫣儿?她可没这份能耐! 也就是说,笑嬷嬷帮着出谋划策,是楚嫣儿两次解禁的大功臣。 每一次都是秦太后发的话。只能说秦太后被人利用,那么笑嬷嬷被秦太后派到东宫来管教楚嫣儿规矩这件事,也是有一番文章的。 萧亦眼里含着一抹讥讽:“你是觉得孤会斥责你对太子妃下手太重,强调一下你的情非得已,奉命行事?” 笑嬷嬷眼眸闪了闪,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应付道:“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都敢打着太后的幌子,与太子妃暗度陈仓,筹谋些什么,你当孤是那么好骗的么?”“殿下,奴婢惶恐,奴婢一直恪尽职守,从没忘记太后娘娘对奴婢的吩咐,怎敢对殿下欺瞒,更不敢与太子妃做些对殿下不利之事。”笑嬷嬷一听萧亦这个言语,心道难道 他洞悉了什么? 按理没理由的,她自打进了东宫,也没有跟东宫以外的人多接触,因为时候未到,一直小心谨慎到再小心谨慎。 萧亦道:“你第一句就提起孤的皇祖母,张口就是太后娘娘,太过刻意,甚至是此地无银的意思。” 萧亦可不打算放任为之。 以前的他,明知道身边的是假的媳妇儿,却无能为力,只能暗中观察,只为在茫茫人海中,引出与假媳妇儿有牵扯的人,,好找到真正的娇娇媳妇儿。 现在情况与那时候不同,萧亦没必要这么装不知道。 荣国公府自顾不暇,哪边都不讨喜,只能老老实实的。 而楚嫣儿没有靠山,谢氏身为楚嫣儿母亲,与楚斩天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一直独居在庵堂。 那么楚嫣儿被荣国公府抛弃,谢氏这位生母,不肯坐视不理,暗中出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当然,目前为止,萧亦没有证据说明谢氏与楚嫣儿有联系,但只要有怀疑,可能有威胁,就要早些出手,以免后患无穷! 萧亦对楚嫣儿道:“你也跪下,不用装模作样在孤来的时候顶个盆子,一叶障目,在孤面前,你觉得有用?”楚嫣儿拿下头顶的瓷盆,跪下来,心里想些什么,萧亦并不关心,直接对着外头候着的一杆宫人命到:“来人,把这个老虔婆拉出去。” 第378章 是乞丐命就别得公主病 萧亦连笑嬷嬷都懒得叫了,直接就是老虔婆,多难听,与清雅有些偏冷的太子殿下太不一样。 但楚嫣儿知道萧亦以前的身份,这么个不雅的称呼挂在嘴上,并不奇怪。 “殿下,奴婢是太后娘娘指派来教导太子妃的,做错了什么……” 外头已经有几名太监进来,萧亦再次命道:“直接架起来打,臀杖二十,让太子妃眼睛也给孤睁着看清楚!” 楚嫣儿大惊,今儿这萧亦是发哪门子疯,突然跑过来乱咬人。 如今她是一步一步,全仰仗笑嬷嬷,只有笑嬷嬷在眼下可以为她所用。也是她给自己母亲带话传递消息,萧亦是怎么发现她与笑嬷嬷的?“殿下,何必这样做?不问青红皂白的,妾身已经待在院里哪儿也没去,你气臣妾的话干嘛要拿这个嬷嬷出气,笑嬷嬷可是太后身边信任的人,您这么待她,太后娘娘可会 ……”楚嫣儿试着整理言语,一边说一边要下跪恳求。萧亦只看见她身子一低,还以为他要抱着自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第一反应就是厌恶,恶心,直接飞起一脚。楚嫣儿整个人歪倒在一边,头磕在旁边桌角那边 ,太阳穴磕破,一道鲜血瞬间就留了下来,可怜模样让旁边的宫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般待太子妃。就算太子妃犯错,可现在这情形是……是厌弃成什么样了,废了太子妃的妃位,怕就在眼前了吧。 身边的太监吓得半死,赶紧把笑嬷嬷架起来,捆在一个长凳上。 笑嬷嬷挣脱不得,气得咬牙:“奴婢自入宫以来就小心谨慎,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主子的事,殿下您是主子,可奴才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事……”“你是要孤给你个交代是么?”萧亦嗤笑一下,“你们既是蝼蚁,却还不肯安分守己,今日孤就是让太子妃看清楚,卑贱之人就要晓得如何乖顺保命的道理。”萧亦早就不管 三七二十一的,楚嫣儿就算不是那个向信王告密的人,但也敢笃定,她与笑嬷嬷葫芦里卖的药绝对不简单。 楚嫣儿整个人因为那一撞而头破血流,脑袋有一瞬间是恍惚的,快要晕了过去。但终究是挺住了没有晕死过去,这厢听见萧亦说卑贱蝼蚁,是说她么?她凭什么是低贱的?从小到大,是荣国公府给了她尊贵的身份,与傲视那些普通闺秀的地位,如今 又是荣国公府的父亲与兄长弃了自己,这个错误是她合该么?沦落到被这个糙汉子这么践踏?! 楚嫣儿怨气冲天,恨不得杀光荣国公府,信王府,萧亦还有薛阿苗。就算都死了,她还是不能消气。 而她不自知的是,萧亦言语中就是讲她自视甚高,实则就是乞丐一样的命非当自己是公主的真身。“萧亦,你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个山间的臭汉子,给人押镖卖命的时候给我舔脚趾头……”楚嫣咬牙切齿地说着,可笑嬷嬷已经惊呼起来:“闭嘴,你……你什么东西,敢 这么乱骂太子殿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么?” 啪啪啪的杖子声传来,打在笑嬷嬷屁股上,传来的痛感像是要把她整个骨头都敲碎了去的感觉。她也没法再说下去,只能咬牙忍着,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就是报应,摊上楚嫣儿这么个蠢货,是她走向死路的开始,却也别无选择。笑嬷嬷咬牙隐忍着,心里却苦不堪言,眼前是家人一张张可怜期盼的脸儿。 萧亦冷眼瞧着,楚嫣儿被宫人钳制双臂,押跪在萧亦的跟前。 她开始破口大骂笑嬷嬷,只当她自己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这老不死的,我救你还不知死活,你敢训我?打,给本宫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该死的奴才。” 她魔怔了一样,眼睛瞪得好像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一样。口不遮拦,谁人见了这个模样的她都知道神智不甚清醒。 笑嬷嬷喘着大气隐忍着,心里恨得不行,蠢到没边的,这种人也能成大事,她就算死了也能从土里活过来。 可是为了家人,她没法选择。一杖杖像打断盆骨一样的力道落下,笑嬷嬷深知萧亦的心狠手辣。二十杖不一定会要了她的命,只会差点要了她的命,留一口气,不让人死得干脆点,看着生命一点点流 逝的人是绝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楚嫣儿嘴巴已经被人堵着,是萧亦命人拿桌上一个不大的笔洗杯强塞进她嘴里的。 笔洗杯卡在楚嫣儿的喉咙上,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连喘气都困难。 萧亦再下命:“扒去她的衣服,还有这个女人剩下十杖没打,裤子也褪下,直接打肉。” 楚嫣儿呜呜叫着,满心满眼都在诅咒,靠近的奴才,她也呜呜想要叫唤:大胆,谁敢动我!这些字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倾力挣扎,嘴巴都被那笔洗杯塞得生疼全是血水。好容易找到点窍门,要吐出来,就被靠近的宫人瞧见。 那宫人没有说话,直接把差点被楚嫣儿弄出来的笔洗杯给再推进喉咙头。 直接这么强行入喉的感觉难受极了,鱼刺掐住都是如鲠在喉,呼吸吐纳都是一种煎熬。 而这厢的楚嫣儿不但要遭遇这等刑法,更是被人开始拔去衣服。 这份屈辱这份不甘,楚嫣儿焉能吃得消?她拼命扭动,使劲挣扎,想要甩开这些不长眼,踩高捧低的奴才,但是怎么可能…… 一阵气血上涌,楚嫣儿直接眼珠子向上翻,眼白都露了出来,就晕厥了过去。 给她褪衣服的宫人相互觑一眼,又扭头看向萧亦,在询问太子殿下现在是该继续吗? 萧亦竟然目不斜视,正眼都没给楚嫣儿一个,“去拿盆水来,泼醒,泼不醒就用沸水泼。” 宫人得令,第一次感受到太子殿下发起狠来,也是一丝情面也没留。再怎么说,太子妃也是跟着他入宫,不喜欢就废了,冷着,错了就罚了,甚至毒酒一杯也可以。可这厢脱衣服的凌辱,不是等同给他自己的脸上抹泥巴么?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379章 太假,太刻意 萧亦可不管那么多,要惩治楚嫣儿,自然要一次就到位,不痛不痒的不如不要。 好比他之前只是禁这个女人的足,结果她还不省心,还有心思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宫人拿来了水,而笑嬷嬷已经被汗水与血水染湿的裤子也被人用剪子剪开。 一人的衣服被扒去,穿着一件肚兜还有一件里裤,一人光着腚,场面难看得很,在场的人都不忍直视。自个儿女人的衣服都当众扒掉,虽然不是全裸,还是因为扒衣服的人剩下最后两件时,看了看萧亦。萧亦没有发话,这才停下手来。若是那些宫人没有留一个心眼子,直 接扒光,估计萧亦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太子殿下做得出来吧。跟过自己的女人,这么对待,真真是要么不发脾气,看起来虽然清冷但是高贵得跟画中仙一样。结果也有如此让人心惊惧怕 的一面,哪怕是对太子妃,也没有一丝的客气。 “水来了,水来了。”一名太监拿着两大桶的水疾步赶来。 “泼下去。”萧亦毫不手软,直接让那太监朝楚嫣儿身上泼凉水。 楚嫣儿腾的醒过来了,陡然一下,吓得正要泼水的宫人一大跳。 楚嫣儿这会子可不娇气,跟泼妇一样,动手就去抢过水桶,要朝萧亦泼去。 她的嘴巴呜呜继续叫唤却叫不出来,不用猜,必然是咒骂萧亦的言辞。奈何她力气不够大,半桶水在那边根本就提不动。 所以楚嫣儿是什么也没做,心里谩骂几句后,又被押跪在萧亦的跟前。 萧亦缓缓来到笑嬷嬷身前,见她目光绝望,但看得出神智还是清醒的:“孤一来,你那戒尺打在她手上是丝毫没手软。” 这么做,太假,太刻意。真要折磨不需要在他出现的当口。 除非是做戏!“现在孤脱了她的外衣,能看到的地方,哪里有你戒尺打过的影子?你若是皇祖母的人,这么尽心尽力,就算她不是遍体鳞伤,身上也挨了不少了吧?按着你的力度,她那 身皮肉,可能会白净完好么?” 笑嬷嬷的瞳孔微缩,意识到萧亦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已经破绽百出了。 也对,在聪明人跟前玩花样,就是找死。 笑嬷嬷无话可说,苦苦发笑。 “拖下去。”萧亦命人将笑嬷嬷打入东宫地牢。 而楚嫣儿,她还有用,暂时留着。 萧亦又道:“今日之事不许对外说一个字,哪怕是侧妃都不允许,若是有人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活了。” 能被调到这处来看押楚嫣儿的,自然是萧亦知道底细,可以用的奴才。 “谨遵太子教诲。” 萧亦不再多言,返回书房后就传唤东哥,又吩咐一个稍稍会医术的东宫太监给楚嫣儿看嘴巴。 东哥站在那边,等着萧亦吩咐完,又耐心地等他看完刚刚收到的边城消息。萧亦把一卷卷看过的书信在灯火上点燃,放入香炉内燃烧殆尽,这才道:“去地牢那边,替孤审一审那个嬷嬷,面上是孤上是皇祖母的人,但背后的主子,应该是谢氏才对 。” 东哥明白谢氏是谁。之前萧亦让他去查荣国公夫人谢氏。 谢氏早年嫁入荣国公府,生下一儿一女后,不知为何,执意去庵堂待着,没有再回府中。 荣国公楚斩天倒是一年去庵堂几次,他也没休妻更没和离,纳妾什么都没有。倒是对这位谢氏一心一意。东哥道:“我与任少亲自去过那个庵堂,调查过荣国公府的老仆,描出的画像,谢氏的耳朵是没有耳垂的,庵堂那个虽然肖像且易容过,但是有耳垂。”这个细微处的不同 ,让东哥怀疑庵堂的那个谢氏只是替身。 因为他为此还确认过,那个老仆说是没有耳垂的,说楚斩天有耳垂,楚函与楚嫣儿却随了谢氏。 老人家极为重视福相,福寿禄都不错的耳垂肥厚,垂挂。 那老仆回忆这段时,说楚老夫人还因为耳垂之是跟谢氏不快,说她福薄,连着孩子都被她折了福禄。而一起去的任少,他一直是个喜欢钻研机关密道与阵法,对易容这等也有点研究。他以前就专门喜欢暗自钻研,算是他的一种癖好。一边挣银子一边捣鼓他喜欢的东西, 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不曾想,现在萧亦成了太子,竟然这些旁门左道的都是极为管用的。 萧亦思忖后,方道:“人的耳垂倒是可以随着年纪的增长有所变化。” 老酒鬼说过:人一辈子,三样东西不会停止生长,毛发、指甲以及耳垂。 耳垂的生长微乎其微,百岁老人耳垂如珠悬挂在耳下,犹如佛祖耳垂,福泽年寿延绵的象征。 但谢氏也就四十余岁,不可能从没有耳垂变成有耳垂的人,除非换了人。 萧亦赞许东哥,换个人调查,哪里会从谢氏前二十年开始调查。连容貌都要描绘下来,不然哪里会知道庵堂那个只是替身? 萧亦吩咐:“查一查,钺戎国那边,琅擎侯家的女眷,特别是有个会武的,武功路数摸清楚。”以前华国江湖上有个武功路数怪异的女侠,亦正亦邪,尊她的称她胭脂侠,厌恶她的称她胭脂魔。这人喜红衣,手中鞭子不止圈了多少人的脑袋。只是突然有一日消失了 去,传说嫁人了隐居山中。 这是几十年前的传说,萧亦曾经在威震镖局做镖师时走南闯北听过一些故事。 邱震恺曾经跟他说过,胭脂侠的路数与钺戎国武者惯用的招式基础一样,不过是揉进华国江湖中百家所长,临时变换,难以判定她的招式门派。这种人除非武术奇才,思维敏锐,才能在打斗中集合众家可用招数为自己所用。悟性不够,反应慢半拍亦是早就死上不知多少回。但是万变不离基础,邱震恺能从一些话 本子中的描述,以及插画来看出她的应敌招数,也是个人才。现在这个推测胭脂侠出自钺戎国,对于萧亦调查钺戎国在华国的细作,或是调查谢氏与钺戎国的联系,哪怕边角消息千千万没用处,一条有用就足够。 第380章 楚嫣儿的母亲谢氏 这个还是他的娇娇媳妇儿教他的。 现在一结合,萧亦从胭脂侠开始查,奈何死了多少年了,经信王提醒,让他注意谢氏与钺戎国皇室的渊源。萧亦没有头绪,势必从曾经听说的胭脂侠的源头试着查找。只要有线索,胭脂侠走南闯北华国混迹多年,倘若她是钺戎国勋贵人家,一身武艺,多少会提点家族女性吧。 因为胭脂侠的招数只适合女性,快准狠,柔韧性什么的只能女子做到。 东哥领命,“我这就飞鸽给那的弟兄传信。” “不需要太勉强,查这个只是孤试着理一理线索,不值当太过拼命而暴露身份。”萧亦这句话就是这个任务尽量查但也没重要到非查不可,万万不可走前功尽弃的风险。 “我知道了。那皇上禁殿下的足,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解禁吗?”东哥询问。 萧亦道:“秋猎前必然解禁。” 东哥却不这么认为,宣明帝去秋猎,也大可以不让太子前去。 萧亦似乎看出东哥所想,解释道:“他疑心重,当孤是儿子又当孤是仇人,万万不会让孤留在朝中代掌国事。” 东哥道:“是不是殿下在皇上跟前不小心露了口风。比如您知道是他谋害了睿贤皇后?” “是他心虚,生性怀疑,不可能改变。” 萧亦说这句时,眸中冷寒,也只有与东哥独处时他不用掩饰对宣明帝复杂却有无奈甚至有杀母之仇的愤恨。 东哥心里暗叹一声。 宣明帝千防万防,防止太子夺权,约束太子,又对长子给予厚望。 可睿贤皇后,还有她的家族,都是因为宣明帝狠心去母留子而被灭去全族。当年为了皇位求娶睿贤皇后,为了巩固皇权而压制皇后家族。更狠心为了太子而先行将强势母族陷害成为通敌叛国之辈。这个是父爱还是自私眷念权势而给自己寻的由头 呢?心狠之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心狠,总会觉得是不得已而为之,甚至是被害之人逼迫的。 萧亦背负这等苦愁,与妻子没法团圆,他也是太累太累了。幸而不是个任由人拿捏的性格,宣明帝万万没想到,太子根本没有在宣明帝争权的必要,有些东西抢是浪费力气,不抢也没人抢得走。而有些东西必须好好部署,比如现 在钺戎国的暗庄,与黎国皇室的交好友谊。 连太子信王都知道,太子在钺戎国那边有部署,宣明帝是一无所知。这点看来,信王比宣明帝果然是强上太多。 若不是当年……东哥叹一口气,正要告退,又听萧亦吩咐道:“任少有有一封书信说钺戎国好像潜入华国,扮做商人,是在钦州城的归云斋吃东西时与人争执,被任少的人认出应该是钺戎 国人。” 东哥询问道:“我即刻就派人前去钦州城看看,他们潜进来究竟要做什么?” 萧亦道:“任少说看方向可能是秋猎的围场。” 东哥面色一变,此事非同小可:“是冲着秋猎围场去的,那这次秋猎他们有计划。” 萧亦说:“任少说他们最终方向应该是絮儿羊山,任少为了谨慎起见,要你去絮儿羊山那边一趟。”东哥知道意思,立即道:“我这就启程,任少应该是知道絮儿羊山那边山坳险峻,要是那边早有钺戎国的人慢慢汇合,潜入山中,咱们不好捉,秋猎围场时防范也不好做。 ”“防范的事儿倒不是孤要操心的,只是絮儿羊山盛产上等药草,上等灵芝最为著名,那边扎营的话,宜躲藏宜养兵,倒是个好地方。”萧亦径自道。总之任少的怀疑很有道 理,势必过去看个清楚。 东哥领命,立即准备出宫,前往絮儿羊山。 *** 万籁俱静,繁星满天。 高悬的明月月光笼罩整个京城,屋檐、宫殿、护城河上,以及高耸的守城巡防塔楼,还有 一条条空无一人的青石街道上,都铺上了一层银白的柔光。信王府的角门被人小小心地推开,没有声音,若隐若现的人影从里面鱼贯而出。 他们很是低调,不想惊动任何人一样。 一队的人马,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朝南城门出去。 没有直接出城,也没有动用信王府的权势让守城官员放他们出城。 直到等候一个时辰后,城门大开,终于要接受巡检了。“信王府的人也要检查的,这阵子钺戎国在边城异动,咱们京城虽然远,但是皇上下令每个城池进出人员都要好好检查,咱们天子脚下,更是要按着上头吩咐的做事,可要 多多理解啊。”守门统领一听说是信王府的车架,不敢怠慢,急急忙忙上前跟信王府一行人中的某个气宇上佳,一看就有些身份的人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解释起来。 守门统领还是很有眼力的,挑人说话的正是少东。 少东与少铭一样都是护卫统领,乃是信王的左右手,只是少铭乃是右统领,少东为左,虽是同级,但是右为尊乃是正统领,而少东则为副。 不管左还是右统领,今儿带的这一队阵仗出城,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人或者事。 “我们王爷要过段时间才回王都,嘱咐我们弟兄们把王府的这名姨娘送回王都,你么要检查就检查,万不可冲撞了王爷的宠妾。”少东这般应道。 守门统领跌声称是,心道听说过信王爷的做派与性子,想不到这信王府的人这么守规矩,硬在旁边等到到点才过来出城。 当即吩咐了人好生检查与登记。 到了其中一辆马车这边,少东道:“叫一名女的来,免得吓到我们玫红姨娘。” 守城门这地方,少不得要时常搜身什么的,所以自然配了女的人手。 没有一下子,一名妇人就来了,来开帘子端倪这里头好好闭目不知道是养神还是睡着的女子。 妇人退下,守门统领自然没寻到信王府的车马不能出城的东西。 都是些女人家的东西物件,几辆马车都是箱笼行头。 守城门的放行,一队车马缓缓行出城门,朝南面而去。守门统领道:“瞧见没,信王可是朝中唯一的亲王,他宠爱的女人,都跟王妃出城差不多了。” 第381章 中了软筋散,正式被囚禁 少东驾马往前,听见这句,哼了一下:“可不是亲王妃在这么?” 没错,马车内那名或小憩或睡去的女子正是现在的信王妃阿苗。 只是这一切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 阿苗无奈,看着马车前头的小杌子上坐着女装的芮金女将军,还有一名也是女将军。 阿苗整个人还是特别绵软,她昨儿就意识到,自己恐怕被下了什么软筋散之类的东西。 想不到,睡了一觉,竟是多个时辰,已经出了城,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你们穿这身还习惯吗?”阿苗的嗓音很是无力,不过芮金女将军也听清楚了。 “奴婢还在习惯中,过两天就好了。”阿苗挑了挑眉,进入角色倒是不慢,以前芮金女将军在她跟前自称婢将,倒是有些新鲜不常见,让阿苗印象很深。如今自称奴婢,一身女装,只是端看她们的坐姿,就知 道并非寻常女死士。 一般人家的女死士,有任务什么的应该可以娇柔妩媚得很,又巾帼不让须眉,不失狠戾。可信王跟人不一样,女将军立功升迁全都一样,没有性别歧视。当然也没有特别关照这些女的。全当男女都一样,弄得像芮金女将军这样的妥妥军人做派,除了性别女, 其余跟男儿有什么不同的? 这厢芮金女将军金刀大马地坐在小杌子上,脚还是张开,手搭在膝盖上,妥妥一个男人坐姿。 阿苗道:“王爷让你们伺候我,倒是委屈你们了,你们也不会伺候人吧!” “奴婢会好好学的,王爷命奴婢要照顾好王妃。” “是监视吧,在你们手上我不可能生出幺蛾子。”阿苗无比无奈且有些嘲讽地说了一句。 芮金女将军道:“王妃莫要误会王爷,奴婢更能保护您,并不是监视。” “一个褒义一个贬义,不都是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么?”阿苗的不高兴也不想掩饰,也没掩饰的必要。 她喜欢清静,以后睡觉都可能被她们轮流盯着,这感觉能舒服么? 阿苗也不想多说,询问道:“我两个丫鬟呢?” “奴婢现在叫瑾芮。”芮金女将军说道。 坐在芮金女将军,呃,现在改名叫瑾芮了。她也自我介绍道:“奴婢叫琴芮。” 瑾芮又道:“我们现在是王妃您的丫鬟。” 阿苗白了她们一眼:“你们伺候的不好,我是问我身边的丫鬟呢?” “王妃是说冷舞姑姑,洛洛姑娘,还有青幽青缕两个丫鬟是么?” 阿苗不想回答,明知故问,她身体绵软说话费劲,懒得多废话。 琴芮道:“她们四人已经启程前去雪山了。” “……” 瑾芮道:“王妃若是嫌我俩不懂伺候,那待会儿就让后头的书芮,诗芮其中一人上来照顾王妃可好?” 这一堆芮都是她不喜欢的。阿苗觉得继续纠结丫鬟的问题也是于事无补。 “王爷这是要送我去哪里?”阿苗发问,这个才是问题关键。 “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大家出来后,全听少东统领放话走哪里,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将会去哪里?” 说这么长一句,实则是空话。阿苗无奈地再次闭起眼睛。 没多久,马车缓缓停下,阿苗被扶下马车。 说被扶下马车,其实差不多是重心全部靠在瑾芮身上,就差她抱自己下车了。 阿苗很是费劲,全身都使不上力,手脚和头不听使唤,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一下马车,阿苗才知道这边是一片竹林,若是心情好的时候,闻着竹子清香,欣赏微风拂过青竹,聆听叶片发出的沙沙声也是很不错的。但这会子阿苗没这份惬意心境。 前头是一座竹屋,篱笆也是竹子围起来,上头的牵牛花盘着。 而信王一身墨黑长袍立在院中,好像早就等在这边一样。 信王阔步上前,抱起阿苗直接朝屋内走。 阿苗心里存着气:“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 话刚说完,信王直接将她一甩,她来不及惊叫就已经落在了软乎乎的被子上。 床是竹制的,准确的说屋里的一切都是竹制的。 阿苗吃力地换了个姿势,这么被信王丢下来,哪怕下面是软垫软被,可她还是狼狈地歪躺着。 阿苗好容易才靠坐在床头,信王就在床前看着她,她当做他不存在似的,眼睛落在床尾,就是不看他。 “你在与本王置气?”信王的语调有些薄愠。 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信王以前与她说话都是温声说,与现在的语调全然不同。 以前他这种凉飕飕的说话是对旁人,阿苗不常遇见,也就明显感觉信王对她也是意见满满,生气着呐。 “是我不识好歹。”阿苗道,她生气是自己被下药。其余被带出城或者换丫鬟,她没资格提意见。 “那是你不乖,逼本王这样做,本王可能会让你这样一辈子。” 只有这样,她才会乖乖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与他耍性子,闹别扭,他都觉得比她不知所踪来得好。 她失踪几日他就抓狂几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的信王,不可能放她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的。 阿苗不肯说话,说什么也没用。 信王不在乎她的心在谁身上,但她必须人被他扣住,这是他一贯的意愿。 信王有一次看了她许久,然后才出去。 他出去,阿苗嘘一口气,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真的很强烈,她可以做到面上不理不睬,但一个男人这么盯着你,她哪里可能自在? 只是阿苗还没稍稍自在几下,信王又回来了,端着一碗散发着竹叶清香的粥食进来。 “这是用竹筒熬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信王用勺子打起一勺,吹了吹,像喂小娃娃一样,也放软了说话语气,劝她吃下去。 阿苗头扭一边,不肯配合。 “我想去恭房。”端是为了拒绝信王体贴照顾寻的一个借口。 信王眸眼沉了沉,还是起身唤来丫鬟。 应该就是叫书芮与诗芮的两个丫鬟。这俩丫鬟是真丫鬟,并非瑾芮这样原是将军,被迫转行做起实习丫鬟的那种。 第382章 信王的执拗 书芮与诗芮俩人伺候着阿苗去了一趟恭房,又打来水给阿苗净手和洗脸。 阿苗磨磨蹭蹭地做完一切,信王还是在屋里坐着。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以前阿苗身子骨不利索,人浑浑噩噩的,听冷舞她们说,信王都是亲自照顾她的。 现在她并不是犯病,而是被这个男人下了药,不管是不是叫软筋散这剂药,阿苗感觉自己身上就是中了这种东西。 他这是给她下药,又要亲自照顾她? 这种情况,阿苗自然不屑,也不准备回床榻上靠坐,而是让书芮与诗芮扶着自己,到旁边的竹椅上坐着。 就算身上软绵绵,四肢没力气,她也不想病怏怏的,让这个男人喂自己吃东西。 心里排斥是一回事,有些赌气也是一回事。 信王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边的那碗粥,缓缓道:“去换一完碗,这碗凉了。” 书芮立即按照信王的吩咐,换了一碗温度刚好的粥进来。 信王坐到阿苗旁边,从书芮手中的托盘上拿起粥,又跟原来一样,用勺子打起一口,吹了下,要喂她吃。 阿苗道:“我自己可以吃。”抬手要去拿信王手中的碗,却被他避开。 “本王喂你不可以是么?” 当然不可以,不喜欢,不高兴。阿苗心里默默顶一句,可是明面上,自然是不会说出声的。 “不是的,是我可以自己吃,不用到人家喂的地步。”阿苗小声道。 信王重新从碗里打起一勺粥,放到她嘴巴前,嗓音放缓了些,“吃吧,待会儿还要喝药与泡汤池。” 这个男人是执意要喂她了。他犟起来,阿苗可招架不住。 虽然知道不能与这个男人面上硬碰硬,但是心里膈应,所以嘴巴就没有张开去吃嘴边的粥。 阿苗心里也是知道的,这个男人是很难掌控的男人。 今天是这么对她,明天是怎样?全都没法预料。 一个连安全感与踏实感都没法给女人的男人,别说阿苗心有所属,已经有了丈夫——萧亦。就算她还是单身女性,信王这样的人,本身就不是阿苗的菜!因为不喜欢信王,也就更不喜欢他喂自己吃东西。可是又不能拒绝,阿苗迟疑一下,暗暗在心里跟自己说:喂你就吃,吃完了他可能就出去了,不然一直杵在你跟前,你 更碍眼不是? 还是那句话,没办法改变处境,就试着去享受,没法享受,那就先接受,再想办法改变。 阿苗正要张嘴吃下那口粥。 只是信王已经没了耐性,适才阿苗犹豫的时间,把他的脾气给点燃了,没看见阿苗已经张嘴,怒得把手中整碗粥给甩在地上。 地板是竹子铺的地面,碗也是竹碗,这么甩在地上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碗没有坏,地板也没坏,但是信王的力气很大,碗里的稀粥溅得到处都是。 信王的衣摆上沾上了一大片,阿苗散在肩头的头发上,都有一些米粒与粥挂在上头。 阿苗也是惊了一下,扭头看向这个终于发怒的男人。清冷的面孔,微眯起来的眼睛闪着一层阴郁闷。 整个屋子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好几度。 旁边候着的书芮等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来。 “你还是不肯吃本王给你的?” “王爷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阿苗心里也很无奈,委曲求全的,全看男人的嘴脸。也是不爽得紧,又不想委屈自己去哄哄这男人。 这个态度显然让信王更加不满。他是做什么,怎么气,都不会让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心里的悲催感还是不甘让信王更加地火冒三丈。 “本王知道你很聪明,可以油腔滑调,也可以酝酿一堆的鬼主意,为什么本王如何跟你好生告诫,你还笨得不肯认命?做本王的女人,好好陪着本王就这么委屈你吗?” 阿苗真的有些想笑,清楚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 他一直让自己认命,不就是让自己接受现在这个信王妃的身份么? 这个男人还很天真,不管她心在哪里,反正人他是绑在身边绑定了,还自以为理所应当,她不顺从就是天理不容的那种过错。是这样么? 阿苗不去与他辩,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言语,跟这个男人扯,显然是没有用的,又何必去浪费自己的口水?“王爷对我不满,或者有误会,你是要罚就罚,要关着就关着。哪怕下药让我这么半死不活,我也没说一句,快成瘫子了,我再什么古灵精怪的性子,也是没力气发挥,我 一不吵二不闹的,还要触怒王爷,什么叫认命,又什么说出叫不认命?”阿苗一大段,说白了,就是婉转地问他:你还要我怎样? 信王道:“本王喂你,你很嫌弃是不是?” 是!是嫌弃!阿苗暗自顶一句,但也没去跟他正面争执,把头扭一边去,看着房间的角落,明摆着不想说话。 “女人不高兴不是都会跟男人又吵又闹么?甚至蛮不讲理,撒娇,哭鼻子,赌气,可你呢?眼睛里到底有没有本王?”信王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阿苗与他对视。 阿苗没力气甩开信王的手,也没有回答。 她能回答什么?以前他说要人不要心。怎么,现在要心了,计较她眼睛里心里是谁了?她现在不是已经被他控制着一切,他还想怎样? 信王的眸光一黯,松开阿苗的下巴,跨出一步,揪住跪在地上的书芮头发,再一个用来,书芮的整张脸就趴在了阿苗旁边的一个矮几上。 本王生气起来会杀人,这件事看来你是不知道吧。”信王说这话的时候,周身都有一股子肃杀的气息。 阿苗心里没有发悚,那是假的。 “本王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吃?”信王手中已经有了一柄匕首,刺向书芮的脸颊,一滴红色血珠子渗出来,顺着书芮的脸庞滑到桌子上。“我不吃王爷就生气,就要杀了她?”阿苗握起拳头隐忍着,嘴角勾起饱含了弧度的讽刺。 第383章 纸鸢的屁大点事 信王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直接在书芮脸上划了一刀。 书芮生的还算周正,现在是被信王直接毁了容。 “跪到王妃跟前去,让她看看,任性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书芮脸上都是血,不敢擦,跪到阿苗的跟前:“求王妃吃点东西吧。” 她什么时候不吃东西了,与狼一块儿,狼要咬人,她还能蹦到天上去躲避么? “恩,我吃。” 信王拿过瑾芮又端来的一碗粥,就像之前一样开始喂她。 阿苗抿着唇,不肯张口:“她这么血淋淋地跪在这边,我觉得碍眼,吃不下。” 信王点头,对着书芮还有瑾芮等人喝道:“还不滚出去。” 阿苗还是没有去吃信王喂来的食物,而是道:“王爷想杀什么人就杀吧,是那个人命歹,也是阎王爷在生死薄上勾了他的名字,大限到了而已。”“你是说本王杀谁你都无动于衷?那刚才那丫头流点血,你怎就老实说要吃了?”信王不屑地嗤笑一下:“你也是恃宠而骄的主,好好待你,你就上天了,不知道谁才是你男 人!” 这句话让阿苗想笑,男人?萧亦才是她男人! 阿苗以前还真没那么讨厌信王的。 因为这个男人没想害过她,为她养病续命。 她这人向来有感恩的心,但不等于信王就有权利控制她,执掌她的命运。 这个男人真的很不要脸! 以前没气成这样,阿苗没有这么鄙夷地想他。 这厢,她真真是庆幸,自己不是他的妻子,而且萧亦还一心惦记着她。 “书芮受伤我就乖?”阿苗哼笑一下,“她与我就见过一次。王爷要杀人,杀谁人,只是尽量不要在我跟前杀,污眼睛,我也做好了以后身边丫头一个个消失的准备。” “是冷舞与洛洛两个丫头不在了,新丫头你就可以不在乎了?” “王爷要处死她们,也是她们的命,反正她们又不是没做过找死的事情。现在我自己都跟砧板上的肉一样,没力气去善心泛滥了?” 信王眯了眯眼,“你要是能硬起心肠,很多事情还真好办了。” 阿苗不理解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信王道:“吃吧。待会儿还让人伺候你泡汤池,省得犯病,本王还要受累照顾你。” 阿苗心里向他竖了不知道多少个中指,谁要你照顾,谁稀罕? 信王足足给阿苗喂了三碗的粥。 阿苗吃着,也是勉强咽下。 吃完了,阿苗沐浴泡汤池,信王就在旁边左手跟右手下棋。 两人无话,阿苗早早睡下,放下帐子。这个男人要做屋里,她还能赶他走不成。 只是信王待在那儿一夜,也左手跟右手对弈了一夜。 他心里想什么,阿苗猜不透。直到信王离开这间屋子,阿苗才闭起眼睛。 他坐在屋里,她睡得着才是奇怪。 等阿苗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当她穿戴好衣服,被瑾芮搀扶着出了这件竹屋,看见的是信王坐在院子里,清雅地品茗,不知道等她出来等了多久。 “本王还要赶回京城,少铭会护送你,你不高兴身上中了药,没力气,那也受着,谁让你不听话呢?”信王现在倒是不再说只说一半让,让你去想另一半的话。 敞开天窗说亮话。 阿苗没有回答,信王也没等她说话的意思。 该说的话说完,他就走出去,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领着少铭几个护卫扬长而去。 少东对阿苗躬身拱手:“王妃,您还要赶路,上车吧。” “要去哪里?”阿苗问。 少东没有回答她,瑾芮搀扶着四肢无力的她,上了马车。 阿苗没有得到回应,也就只能自己判断去处了。只是一路上都没经过城镇,甚至是村庄都没有经过。 她只晓得是一直朝西,专门走山道。 连日来,阿苗还是一日七碗药被候,每夜在一个地方住宿,到的时候都是已经有人烧好温泉汤池水,等在那边。 这是算好了脚程。 阿苗想不通,信王这是做什么打算。说他苛虐自己,又精心调养着她的身子。 这个男人的做法,实在是看不透。 走了大概十天左右,终于不用继续走了。在一座山上的木房子住下了。 房子是依山而建,就在半山腰,上下山只有崎岖蜿蜒的小山路,前后都有不少山户。 阿苗在这边住没几天,才发现,旁边的山户其实都是信王的人。 扮成普通山民,让她住在这儿,是信王搭建的另一所囚禁她的牢笼么? 这里是絮儿羊山,连绵的山峦,崇山峻岭,想要跑出去,是不可能的。 阿苗感觉身上的药性渐渐散了,腿脚开始有些力气。也就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首先,瑾芮等丫鬟不是普通丫鬟,她没法甩开是一回事。甩开了,旁边都是信王的人,也不会让她走远。 但是暂时跑不出去,不等于她就什么也不做。 阿苗是个行动派,心里酝酿一番,就开始动手做东西。 “王妃这是要?”瑾芮看见阿苗拿着纸张裁剪,有些诧异,没看出她在做什么东西,自然就问了。 阿苗道:“做纸鸢啊。”扭头看向瑾芮,哼道:“王爷只是让我吃药、睡觉、关屋子,做个纸鸢都不允许?” “王妃不要误会,奴婢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瑾芮解释。 但是她可不敢掉以轻心。这次王爷把王妃送到这儿,费了多少心思?王妃做纸鸢,她没看出什么不妥的,可是知道王爷让王妃在这山沟沟里,是要王妃老老实实,不然也不会在路上一直给王妃下 那种药吧? 瑾芮把阿苗做纸鸢的事儿禀给少东。毕竟王妃的一举一动,少东都要事无巨细地给王爷汇报的。 少东眉头皱了皱,道:“王妃做纸鸢咱们去控着她,说不过去。”做好了纸鸢,她也不能跑出屋子去放纸鸢! 少东是这样想的,也就任由阿苗在那边忙活了好些天。 没想到的是,阿苗终于做好了纸鸢,真要放到天上去。这就够少东头疼的了。少东如果早知道会这么为难,打死他都不会在屋里放纸张,屋里的剪刀什么的也收了去。 第384章 整死你们,有办法 少东来到阿苗屋子前,就是听见阿苗在里头拍桌子训斥瑾芮:“王爷是让你们敬我是王妃,还是当我是犯人?” “王妃,您怎么可能是犯人呢?”“是么?那放一个纸鸢都不可以,不是犯人是什么?”阿苗气得要跳脚了,“而且我知道你们不放我出去,让你们帮我放,然后飞上去,我就在窗户前控着绳子玩玩,你们都 不答应,还敬我是王妃呐?” 瑾芮哪里敢应声,瞧见了少东站在外头,只能指着少东这个主事的决定。 反正少东统领不答应,她们是不敢帮王妃放这个风筝的。少东知道自己要唱黑脸了,对着阿苗拱手躬身:“王妃,王爷嘱咐王妃好生养病,您忙着做着纸鸢,属下就想提醒您注意休息,现在要放纸鸢,为了您的身子骨,属下觉得 还是不玩这小孩子家家的东西。”信王是不允许王妃跨出屋子的,更是让瑾芮等丫鬟十二个时辰都要在王妃身边。所以少东是清楚王爷的意思,在这絮儿羊山上,不能出任何岔子。这厢王妃要放纸鸢,是 到天上去,也就是王妃做的纸鸢会离开这间屋子。 王妃的任性真是纸鸢这么简单,少东不敢下定论,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让王妃放纸鸢了。“少统领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本妃是怎么没养病了?做个纸鸢怎么了?命你们帮我放上天又怎么了?”阿苗板着脸,被少东拒绝,她可不会怂了,今儿这纸鸢是飞也要飞, 他们不让飞,还是要飞上天! 少东蹙着眉,为难道:“王爷都是为了王妃您的身子着想。” “为我身子?让我气成这样,你们权利很大,我要是一个不安分,你们继续给我下药,绵软无力,说话都费劲,你们就省心了。”阿苗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叱道。少东不答应,阿苗也不罢休,瞧见少东用沉默来应付,她径自道:“你们要下药,我可以不喝药,你们要灌我药,本妃可以选择咬了舌头,死了干脆。困在这边,就差被你 么严刑拷打了。几十年如一日,几年后死还是今天就死有差别吗?” 阿苗这是闹腾闹定了。信王的行事就算看不明白,但是阿苗也清楚,信王没有让她死的意思。 既然这样,少东在她跟前,就算拿着信王的命令当令箭,也奈何不了她。 “王妃,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长什么命,了无生趣,还不如罚我去山里挖矿,王爷有权利对本妃发火惩戒,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要根线都要看脸色,现在指着你们跑腿帮我放纸鸢,你们直接来拒绝, 气都被你们气死了,命还长得了吗?” “……” 少东早就知道,王妃时王爷的心肝肉,她要闹腾,有够头疼。 她口口声声说是犯人,可少东清楚,王爷哪可能将她当成犯人。 有这么折腾人的犯人么?有这么精心养护的娇娇花一样的犯人么? 就是禁足而已,可……她这厢配合禁足,却…… 不顺着她,不吃药,更折腾,来个咬舌自残什么的,更是头痛。 少东看向阿苗手掌上的伤口,是做纸鸢用剪子弄竹子做框架弄伤的。 这么辛苦弄出纸鸢,她如果不放上去,怕是不肯消停。阿苗道:“王爷罚我,我认,他要我住在这边多久,我也跑不掉,前后多少人这么守着我,插了翅膀我也飞不出去,一个纸鸢,就是一个纸鸢,你倒是想想,至于让我这般 生气么?” “王妃,您为了一个纸鸢置气,气坏身子不值当。”诗芮在旁边劝道:“不如让少统领给你寻几本书来,奴婢也可以陪着您下棋什么的解解闷,叶子牌也行。” 阿苗哼道:“注意力转移法都给我用上了?” 她手握着拳头,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眼睛微眯着,嘴巴勾着笑,看得瑾芮总觉得王妃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瑾芮这点倒是想对了。阿苗还真有打算。 首先,信王突然把她送到这边,藏得小心翼翼的。不像打发楚嫣儿一样,直接扔雪山眼不见为净的那种。 所以信王究竟要做什么?阿苗虽然想不透,但一个纸鸢,就让阿苗试探出了个大概。 少东这厢不让她放纸鸢,这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这里的意思,那就意味着,絮儿羊山不是信王的地盘。 她牵扯的只有萧亦和荣国公府。 所以少东谨慎成这样,就是一个不小心,萧亦或者楚函就可能知道她在絮儿羊山的事情。 萧亦当初离开王府,就是楚函帮忙,萧亦与楚函暂时联手了,这是阿苗的判断。 “你直接说吧,究竟帮不帮我放这个纸鸢?”阿苗再次逼问。 少东低着头,不答应就用沉默来拒绝。这个做派就是,王妃,放纸鸢的事儿就是不行,你要打要骂都随你。 阿苗气的半死,开始抹眼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肯定是最老土但又是实用的一个法子。 可是阿苗哭也没人搭理,好一会儿,诗芮才劝说一句:“王妃,您这是何必呢?奴婢只想伺候好王妃,没有与王妃作对的意思。”“是么,好像挺为我考虑的,这么尽心尽力,这么乖巧听话,那成,你们不让我放纸鸢,那就在屋里大眼瞪小眼是吧?好,我成全你们!”阿苗说完这句,气呼呼地瞪着少 东:“少统领,我盯着天上的纸鸢也就是发发呆,打发时间,现在觉得你们做木头人给我看,也挺好,我照样盯得有来有趣的。” 捉弄你们,整死你们,有的是办法!哼! 少东心里头清楚,这王妃开始拿捏他们了。心里腹诽这什么差事啊,看着了不得的女主子,得罪不得,怎么没劝王爷多给她下药几天,也就没这会子这么头疼了。 少东与瑾芮都觉得脑门生疼,王妃要出屋子的话,王爷是明令禁止的,说大不了就捆她在屋里。这是拿着王爷口谕的。可偏生王妃不是出屋子,而是要放纸鸢,少东虽然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总归嗅到点王妃另有打算的味道,又不敢答应。 第385章 人有三急,除非不正常 阿苗就是掐准了这点,清楚自己飞不出去,借着纸鸢来刁难。 少东与瑾芮他们还真被难住了,阿苗早就猜到会这样。信王她没办法揣摩跟硬碰硬,你们是信王的手下,只要信王非要她做王妃,她还治不了你们?阿苗就端坐在前头,少东也没再离开,因为阿苗说就这么跟他耗。这是骂累了就哭,哭没用就用耗。不让他耗,王妃总归会继续闹腾。少东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屋里,与阿 苗耗上了。 一个死活不答应,一个非要放纸鸢,最后就在屋里这儿杵着。从早上到傍晚,阿苗也是佩服他们,现在都已经傍晚了,少东,瑾芮等丫鬟站在这边快七八个小时了,腿脚不酸,姿势不换,说明她们功底了得。可是没一点儿想上厕所 的意思,那就不科学了吧! 就算他们属于军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可是就算狙击手隐藏某处,盯着目标几天几夜,一动不动,真的可以不吃不喝,连人的拉和撒的基本功能都能克服? 阿苗可不信,量他们也不可能那么能耗,除非肾衰竭,不然不可能没尿! “瑾芮去帮我打一盆水来洗手。”阿苗这句一出,原本全然没有表情的瑾芮先是一愣,而后重复一下:“王妃时让奴婢去打水?” 阿苗点头,“是的,快去。” 瑾芮的表情好像是没有变化,但是阿苗还是敏锐地看见了她眼睛闪过的窃喜。 瞧着瑾芮急匆匆地出去,那模样真是赶着去投胎的。 这宅子本就不大,瑾芮出去后,看方向,就是去院子角落他们用的那个小茅屋。 阿苗的眉心跳了跳,看起来面不改色,原来是憋着的功底了得啊。 没过一会儿,瑾芮打了盆水来。 阿苗让她把水放在桌面上,挥一挥手:“继续到旁边做木头人吧。” 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瑾芮退到旁边,诗芮还有书芮等人都悄悄的,很是羡慕地觑了她一眼。还以为阿苗没瞧见。 阿苗不但瞧见了,心里还哼了一下:你们能憋,就憋着。 她拿起水杯,打起盆里的水,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倒出水来。 哗哗叮咚的流水声,在平常没事的时候是没什么的。在某种情况下,就变成了一种很摧残,很不人道的摧残。 比如吃过早饭后被请来应付阿苗想放纸鸢的阿苗。他今儿的早饭还不错,包子很好吃,还喝了三大碗的稀米粥,很稀的那种。 如果早知道王妃会这么闹腾,他打死都不喝三大碗,不对,是一口都不喝。 哗啦啦——阿苗倒水的声音持续响起。当然,她这么玩水,制造流水动静,也是想催尿的。就不信你少东没有三急,哼! 只是,少东好像还真的变成了木头人,眼睛没看出什么,脸上表情还是那样。 感情是力度还不够,阿苗就不信了,继续吩咐瑾芮道:“去帮我打沐浴的水吧。”那个水声更大,就不信了,你那么久,真的没有尿意! 除非不是人,是人就要尿尿。 少东的脸实际上早就快绿了。只是他本来肤色就很黑,加上表情控制的极好,才没让阿苗看出来。 阿苗道:“人啊,都是吃饱着撑着,自作自受的主。” 她一壁说话一壁继续倒水,还故发出嘘——嘘——的声音。若不是因为女人家在人前吹口哨不太文雅,她还真想学学给小宝宝把尿时,吹口哨的效果。“你们心里想着,我没尽力讨好巴结王爷,才落得现在的日子,连着你们也要领到看守我的任务,苦了我自己,也苦了你们。我知道你们想说我作,惹王爷生气,自讨苦吃 。” “奴婢不敢这么想。”瑾芮道,这会子估计也就她可以说话,别人是憋着不让自己出丑尿裤子,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少东道:“王妃既然要沐浴,属下在这边杵着也不像话。”说完这一句,少东转身转得可利索了,直接就往外走,迫不及待,就连耳朵都变聋了。 “你要是敢出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撞墙!”阿苗喝道,“本妃一没违背王爷的命令,只是让你们在屋里给我解闷,做个木头人怎么了?” 少东苦不堪言,只得再回来,抬脚重新跨进屋子时,那脚几乎有万把斤,别说多重了。“属下不敢想王妃吃饱了撑着,属下……是属下吃饱了撑着,真撑着了。”少东的腿开始有些打颤,本来以为寻到机会可以出去解放肚子,结果被王妃给弄回来,有了希望又 被掐掉,这滋味比之前还要酸爽,越发的去想要去茅房了。阿苗点头,“我跟王爷置气,不管是我让王爷不高兴,总归是我跟王爷夫妻俩的事情。王爷再怎么对我,也是要你们照顾好我,你们觉得我就在窗户这边放纸鸢,会顺着纸 鸢飞出去?本来就是屁大点事。”说到这边,阿苗假装懊恼地摇了摇头:“都是你们给气得,糙话都说出来了。” “……”阿苗继续叨叨叨:“跟你们明说吧,我是犟上了。你们不让我放纸鸢,我偏要放,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这么难为我,我能不生气么?能不生气么?”前面一句阿苗对 着少东吼,后面一句则是对着瑾芮她们吼的。 这么说完,表现出自己喋喋不休,任性刁蛮,还来了脾气,一个不好,真的会赌气玩命的模样。阿苗觉得自己算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就又开始舀水制造流水声。 少东还是咬牙忍着。心里天人交战,现在的他有三种选择: 第一,就是甩头走人,牛气地不理会王妃的无理取闹。 第二,与王妃这么耗着,遵她是王妃,既要听从信王命令让王妃看好,又要小心地照顾好。所以只能委屈自己,憋着尿,然后听从这个高贵的王爷妻子这么折磨自己。 第三,答应了王妃,也就是在房间里,她没有出去,何必为难王妃又让自己难受?少东在第一、第二、第三的选择中犹豫不决。 第386章 老天终于开眼一回 第一条,他有些没胆子这么得罪王妃,这个没胆子并不是他天生没胆子,而是有多敬重王爷这个主子,又知道王妃对王爷有多重要,算是敬屋及屋。 第二,他可以预料,自己迟早会裤裆一片湿,不是脸面的问题,是湿了不要紧,看这王妃的架势,何止要他尿裤子,估摸着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呐。 所以选来选去都只有第三条,只是少东……还是有顾虑。 阿苗心里数着数,觉得再舀五十下水,少东应该会屈服的。 她还是料错了,数到第五十一下的时候,少东终于对阿苗道:“王妃的纸鸢做得这么好看,属下不让您放,是一时糊涂,纸鸢不放上天,也是太没天理了。” 阿苗瞧着少东说的话,这是打趣呢还是憋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是的,这纸鸢一直说天生我鸢必飞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少东敢当……” “属下知道了。”少东跟瑾芮使出一个眼色,真的没法行告退礼了,捂着肚子跑去茅厕了。 书芮与诗芮也憋着呐,瞧着瑾芮好像已经解决完了,不着急,这厢少东也可以解放,那她们…… 俩个丫鬟急得快哭了。 阿苗道:“你们赶紧下去歇一下吧。”把纸鸢拿起来,对瑾芮道:“少统领临着出去前,示意你要检查清楚纸鸢,瞧清楚上头有什么?或者是缝隙里夹着什么纸条?” 瑾芮见阿苗猜出来了,也不再隐瞒,解释道:“还请王妃理解,少东统领也是奉命行事,王爷只是为了王妃您的安全……” 她的话没有说完,阿苗让她打住,“够了,不用多废话,你们拿下去验,如果没问题就要帮我放上天。” “是。” 瑾芮真的把阿苗做的纸鸢拿去给少东了。 回来后,瑾芮道:“王妃,现在已经迟了,明日再放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放个纸鸢这么大周章,我以后就天天放,气死你们没商量。”阿苗看起来就是真的还在生气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瑾芮被阿苗催促后,去少东那边拿回了纸鸢。 阿苗在手里翻了翻,心里哼了一下,果真是谨慎到这种程度,收了她亲自做的,高仿了一个,还以为她认不出来! 她的纸鸢是菱形的,一半是胭脂色,一半是白色。就好比阿苗以前的脸儿,一半黑一半白的阴阳脸。 估计少东是怕她纸鸢里藏着某种隐形水书写的字,经过高温或者放进水里,字就显出来了。 会这样补脑,也是电视剧看多了。要不是这样,为何高仿一个一模一样的糊弄她? 不过反正不要紧,阿苗制造的纸鸢只要一半胭脂红一半白就好。 不一会儿,瑾芮真的把纸鸢顺利放上了天。 因为在半山上,山风挺大,纸鸢飞得挺高挺稳的。阿苗让瑾芮把线拴在窗户上,就看着那个纸鸢在空中随风摆动,就这么发呆。 当然,发呆是瑾芮等人的感觉。 阿苗在暗自祈祷,萧亦与东哥能够知道这个纸鸢。应该不会笨到不知道是她放的吧。 人家小龙女被困在绝情谷那么多年,可以在蜜蜂上刺字,终于等到了别人知道她在绝情谷底的那一天。 阿苗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悲催到要等多年吧。既然这边不是信王的地盘,而萧亦如果发现信王把她送出京城,肯定会满世界找的。 就这样,阿苗是锲而不舍地放了三天的纸鸢。 纸鸢如果被风刮了,或者掉下来,阿苗会重新做一个,再让瑾芮重新放到天上。 “我也是太无聊了,看着这东西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挺逍遥,羡慕得紧。”阿苗故意这么说,“你们快让少东找回来吧,线断了,好像是顺着山风飞那边去了。” 阿苗其实也不急着找,嘴上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少东现在倒不会对放纸鸢这件事意见满满,让他叫人去捡断了线的,也是干脆利落。 阿苗对少东说:“帮我拾回来的话,我就做一个纸鸢,算是奖励你的吧。” 少东直接脸都要黑了,昨儿王妃说他乖巧,做了一个黑白猪的纸鸢奖励他,上头黑猪写着少东,白猪则是少东之妻。这纸鸢奖品,他是再也不想要了。 瞧着少东有意见,阿苗心里就舒坦,挥挥手催他赶紧去捡纸鸢,不管是亲自去还是使唤人前去,总归要速度点。 而阿苗进屋去继续做纸鸢,少东使唤一队人马去捡纸鸢,顺着适才被吹去的方向,判断在另一个山头,就直接驾着马儿往那个方向寻去。阿苗在屋里暗暗祈祷,老天爷,您开开眼吧,让我放几个月这东西好不好,就几个月,萧亦就能知道我在这边,行不行,万万不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跟小龙女那样, 那要多可怜啊。 这么念叨完,阿苗又在心里想萧亦了。你倒是快些找到我啊,想我就快些出现在我跟前,我一定抱住你不放,亲你亲不够,再也不离开,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再有顾虑,不再有犹豫,只珍惜当下,粘着你不放 。 阿苗想着想着,就哭了,不过在泪珠子流下来前,已经钻进被子里,盖住头,不让瑾芮她们看见她哭鼻子。 老天像是听见了阿苗的述求,真的开眼一回。 因为那个飘落在另一个山头的纸鸢,此时正在东哥的手上。 任少看着东哥把挂在树上的纸鸢拿到后,就盯着看,有些纳闷:“怎么了?这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很奇怪么?” 东哥像是思忖着什么,竟然没有回答。任少催促道:“赶紧的,咱们顺着这马蹄子的印记找过去,应该会摸到钺戎国那些奸细的藏身地。” 东哥终于抬头看向任少:“钺戎国的奸细可能缓一步,这纸鸢哪里来的,咱们要先查一查。” 太子萧亦这次派他们来絮儿羊山,是因为钺戎国有人潜到这边。任少知道东哥不是个办事不牢靠的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的。 东哥看见任少在等自己解释,就开口道:“你是知道,以前太子与我本来就一起做生意,跟你归云斋合作,还是后来找到你的。”任少道:“没错,这纸鸢跟生意有关系?” 第387章 萧亦要坐不住了 “以前苗妹子跟人开过一个脂粉铺子店,叫‘天生丽质’。‘天生丽质’的牌匾就是一半红一半白,天生两字在红的半边,丽质在白的半边。”任少一听这话,就清楚,东哥是意识到这纸鸢跟……跟真正的太子妃薛阿苗又关系。不过他还是有疑问:“这就是一个红白各一半的纸鸢,你怎么肯定是跟‘天生丽质’的招牌 有关系?”“因为牌匾是苗妹子设计的,里头就有菱形一半红一半白,那招牌上的字很花俏很漂亮,她说代表她从脸上一半黑一半白蜕变的一个过程,也是让人用了天生丽质里的东西 ,慢慢脱胎换骨的一个意思。”东哥这么解释,他也说不清那个天生丽质的寓意。就是一看就知道是这四个字,但是写法跟这时代别人的字体完全不一样。其实那是阿苗设计出来的广告字体,在全都是毛笔书法体的时代,广告字体自然让人耳目一新,别出心裁。而红白菱形则是阿苗设计天生丽质里头卖的东西,包装上,或 者瓶子盒子什么的,加入的一个logo,作为天生丽质的品牌图徽的背景。 这个时代很多自家铺子的徽记,阿苗设计的图形利用几何图形搭配,增加视觉效果,在这个时代比较标新立异罢了。 任少拿着纸鸢仔细看,后面的两个尾巴也是一串菱形组成的,也是一半红一半白。 是有些奇怪,一般人是不会做这样子的纸鸢,菱形半边一种颜色,实则就等于一个红三角形加上白三角形。 一般人家做的纸鸢要么就是画上什么喜欢的画,要么是做成老鹰、燕子等常见的形状。 任少清楚真正太子妃薛阿苗对萧亦意味着什么,自然不敢反对东哥的谨慎。 “如果这纸鸢是她放出来的,那么跟信王一起去围场的王妃又是谁?”任少道。 现在这个时间,宣明帝去皇家围场的秋猎队伍已经出城三天了。太子、太子妃、信王、信王妃都在伴驾去皇家围场的队伍里。 东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确认一下,你顺着这个马蹄印继续追下去,探探是不是钺戎国细作留下的。” “恩,只能分头行事了。”任少道。 “你小心点。”东哥刚嘱咐完,隐在周边的东宫侍卫从树上跳下来,对他们道:“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了。” 东哥与任少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却是最让萧亦信任与放心的人。很多时候,不管是任少还是东哥外出办事,都少不得有一队的东宫侍卫暗中保护。 东哥自然是相信这名东宫侍卫的耳力,二话不说,先跟任少几人找个地方躲着。 马蹄声渐渐靠近,东哥都听得清他们说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分头找。” 马蹄声稍微凌乱了一些,似乎是那些人驾着马要换方向,往四周散去。 “找到了。”一个人高喊一句,下马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纸鸢。 那些人全都训练有素,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捡纸鸢的。这边有人说找到了,他们也没再说话,捡起来就走,驾着马就从来的方向折回。 待走远后,东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对东宫几名侍卫下命道:“赶紧到高处,用千里眼看看他们往哪里走。” 任少拍着东哥的肩头,赞道:“你之前一直抓着那纸鸢不放,还以为你不懂得留给他们呐。” 东哥斜了任少一眼:“我又不是傻货,肯定要看看是不是来找纸鸢的,还有看看他们捡回哪里了。” 任少道:“瞧那几个人的架势,就是军中人的做派,还是咱们华国军人,不是钺戎国的军人。” “你后面半句可以不用说,我也有眼睛,看得见是华国人,不是钺戎国的脸。” 俩人说话,其实就是等着东宫侍卫们确定那队拾纸鸢的人马的去向。只是这个时间有些长,因为拾纸鸢的人马是下了这座山头,往另一个山头而去。越是远越是需要找寻,好容易才用千里眼看出林间隐隐有人影晃动,这才有了判断:“就是 在那座山的南面方向。” 东哥沉吟一下,方道:“那行,你们俩试着乔装成樵夫或者采药人,去那边转转。” 絮儿羊山采药人很多,因为山上很多野生药材,絮儿羊山的灵芝是非常珍贵的,装成采药人是很好的掩饰身份的方法。 东哥吩咐好了一切,放出飞鸽,把这边的消息给萧亦送去。 就算消息还不确切,但是只要关于阿苗的,他还是有必要及时禀报的。 再说,那队人马明显是有来头,就算不是信王的人,也不会是一般人家的护卫。 退一步说,就算那些人是附近的守城军里的人,为何要乔装成穷苦得的山民?又骑着大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乔装。 如今在絮儿羊山调查细作,自然是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而另一边的萧亦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了。 再过两日就抵达皇家围场了,收到东哥的消息后,他坐不住了。 只要关系到娇娇媳妇儿,萧亦就不再是人前高贵清冷的太子殿下。娇娇媳妇儿是他姜三郎的妻子。当年名正言顺,披着红盖头嫁给他的娇娇媳妇儿。成亲时,她是小可怜,孤零零地进了门,与公鸡拜的堂。婚后,他有了媳妇儿,有了房子,买了马和存了银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也衣食无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 因为娇娇媳妇儿。 可他呢?给娇娇媳妇儿什么了?连她现在是被信王丢到了絮儿羊山,还是在信王下榻的院子里,都不能确定。 无能的他,让他无比的懊恼。那天在马车上,知道了娇娇媳妇儿心里还有他,多日的纠结,连日来的憋闷都一扫而空。只因为……娇娇媳妇儿还是为他好的,这么喜欢他却说出那一番话,其实是为他好 。 这么个让人疼让人爱的娇娇媳妇儿,他如何能放得下。可是一时的得意忘形,去了信王府,离开后,娇娇媳妇儿是不是日子很难熬? 第388章 笑面虎欧阳翼 萧亦的心如火灼,却只能坐在椅子上,吩咐人把这个消息送给几里外下榻的楚函。 而他自己呢?今晚只能干坐着,哪里也去不了,更不能亲自去信王那边查看清楚。 什么也做不了,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萧亦明白,可是……对她的担心,让他如坐针毡。 “亦大哥。”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门扇就被人粗鲁地踹开了。 萱萱公主一点儿都没有自觉性,没觉得这个举动很不妥当,更不理会拦着她又没拦成功的一脸苦逼的蓝公公。 萧亦蹙了蹙眉,又揉了揉眉心,开口道:“那你这个样子,很丢你们黎国的脸。” 萱萱公主不理会萧亦的这句话,进了屋,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怎么那么暗啊,华国很穷吗?连太子的屋里都点不起灯。” “欧阳岚,不许没规矩。”清朗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这么直接连名带姓叫萱萱公主的,只能是日前抵达华国的黎国三皇子,也是萱萱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欧阳翼。 萧亦挥手示意蓝公公等人退下,欧阳翼才噙着笑进来。 萧亦亲自把屋内的十八盏桃枝青铜灯盏上的烛火依依点燃,整个屋子的光线立即就不一样。 欧阳翼这时候已经坐在旁边的圈椅上架着二郎腿,饶有意味地看着萧亦:“这丫头说你肯定睡不着,孤枕难眠,还与我打赌呐,结果她还真赢了。” 萱萱公主洋洋得意地觑一眼欧阳翼:“赢了,说好再让我留在华国一个月。” 欧阳翼道:“留一个月是好说,可你想留一辈子,别说是我,就是母后也是不答应的。”萱萱公主扭头看向萧亦:“亦大哥,好歹本公主从头到尾都叫你大哥,你在黎国时候就这么尊着你,既然做了本公主大哥,这厢小妹又是来华国和亲的,你可不能让本公主 灰溜溜,没有嫁人就打到回府的理由吧。” 萧亦的面色不大好看,跟这两兄妹的表情简直是鲜明的两个对比。 “你要嫁华国人是没问题,可是楚函,不可以。”萧亦直接拒绝。萱萱公主早就心仪楚函,这是萧亦日前才知道的事。怎就掩藏得这么好呢?看着没心没肺的一个丫头,乖张跳脱,结果城府也是这么深。要不是欧阳翼受了黎皇的命令, 说萱萱公主要是没法做太子妃,那就押回黎国去,好好考虑钺戎国新皇的和亲请求。 黎国皇室里,也是一堆的腌臜事。 萱萱公主与黎国的枼仁皇太女斗了好些年,这几个月吃了闷亏,才跑来华国的。 黎国与华国不同,黎国可以女子继承皇位。而今的皇太女枼仁心狠手辣,迟早会对华国不利。 不过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目下,萧亦是娇娇媳妇儿的事情都还没搞定,也是焦头烂额。 欧阳翼道:“这丫头是一条筋,三郎可要注意了,她今儿能闯进来,那是得了你皇祖母的准许,这事怎么处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欧阳翼素来都是看起来眉眼弯弯,嘴角敲敲,只要了解他的热都知道,这是欧阳翼的习惯表情。哪怕他现在正在杀人,都可以是这幅表情。说他是笑面虎,腹黑得很。 萱萱公主能够与枼仁皇太女较量,没有他的照顾,早就不知被枼仁皇太女整成什么样了。 而他这句话,也是笑着说,但是言语确实严肃得很。 意思就是说,萱萱公主打着要嫁你的幌子,在华国待了这么些天。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这个萱萱公主天天缠着太子萧亦,就连萧亦去皇陵查案,都跟到了行宫去。 而秦太后因为另有考量,自然对萱萱公主的行动表示支持。更是给了她有恃无恐,直接闯萧亦屋子的权利。 这里头水深着呐,萧亦要斟酌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 而欧阳翼的态度,也就是我只管看戏,这事儿帮不了你。就算是跟你姜三郎出生入死过,作为兄弟,还真无能为力。萧亦对欧阳翼多少了解一些,虽然两人也就只有半年的接触时间,却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也许欧阳翼是另有目的,但是萧亦当初在黎国,难道不是利用了欧阳翼的庇护 ,让他在知道自己身份后,得以回到华国,换一个身份参加科考。 来了一场殿试与宣明帝父子相认的戏码。 没错,萧亦的回朝是有计划的,目的是为睿贤皇后报仇,还有就是为了找到阿苗。 不过这些个事情,终究没有娇娇媳妇儿的事情来得紧急。萧亦默不作声,没有回应萱萱公主,更是对欧阳翼一语双关的话题没有接棒,就是自己想自己的,他们属于不请自来,不识趣的继续耗在这边,没赶出去已经念在交情很 好的份上了。萱萱公主坐到欧阳翼旁边的一张椅子,一点儿也不在乎萧亦那不欢迎自己的嘴脸,而是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就开始研究起今儿下午染的蔻丹了:“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些? ”把十指伸到自己的哥哥欧阳翼跟前,让他给自己一个建议。 欧阳翼嫌恶地推开萱萱公主。华国与黎国的民风不一样,黎国的相对豪放得多,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这等规矩,所以他们这对亲兄妹是从小吵架打闹着长大的。 欧阳翼对萱萱公主努了努嘴:“你没瞧见三郎今儿有点儿不对劲,现在正头疼,你还来这边惹人烦还没有自知之明。” 萱萱公主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他一直就是这样子,跟哥哥你一起认识他的时候,不就是愁容满满,眼睛就没见过开心的神采过。” 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也很清楚,肯定是现在的信王妃,以前的亦嫂嫂有事,才让亦大哥开始坐立不安的。 萱萱公主不再摆弄指甲,对萧亦道:“我明儿就去寻信王妃去,信王敢对亦大哥不客气,但是我跟哥哥过去,看在我父皇的面上,怎么也不会太过分。”欧阳翼有些吊儿郎当地道出一句:“三郎,我们兄妹也就只能帮你这个,还不行么?笑一个,让本皇子知道你欢迎我来华国探望你。” 第389章 萱萱公主的驸马人选 萱萱公主插嘴道:“他已经是太子亦了,哥哥你已经叫了三郎三次,在外头可不许叫,咱们帮不上他,也不能帮倒忙不是?”“谁说咱们帮不上他,看在三婶的面上,也要帮着太子亦才行。”欧阳翼讲到这边,扭头看向萧亦,“你已经有一阵子没给我三婶书信了吧,她惦记你,这些年,花了多少心 思,整个华国地找你。” “孤知道,若不是她,孤已经死在两年前的瘟疫中。” “别让她等太久。她……也不容易。”欧阳翼这回倒是一本正经,不再噙着惯有的笑脸。 萧亦道:“等我找回媳妇儿,就去你们黎国,带媳妇儿去见她。”萧亦终于跟他们兄妹俩说了一句话。 欧阳翼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是不是她那边出事了,瞧你面色不对,我们兄妹俩明儿帮你探探信王,给你打探消息,还不行么?” 萧亦道:“我已经让荣国公处理了,楚函会去探的。” “仇人合作,真辛苦,真费劲。”萱萱公主感叹道,这是在萧亦心口上撒盐巴,真的很坏心。 萧亦揉了揉眉心,对萱萱公主道:“知道你今天的目的,这边跟孤耗着是没用的。”萱萱公主一心要他帮忙,让宣明帝赐婚楚函,然后萱萱公主就带着乘龙快婿会黎国去。 萱萱公主道:“本宫知道楚函这人是个硬骨头,就曾经拒绝太后给他赐婚的公主,但是本宫就是看上他了,钻心肝里挖不出来了。” “你臊不臊,在华国,你这么跟男人说,会被人说不矜持,甚至是下作不要脸。”欧阳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萱萱公主一脚就踹到欧阳翼的脚踝上,瞪着眼睛,竟然红了眼眶:“别人可以这么说,你是哥哥,怎么可以这样说呢?”看得出她是真的委屈得不行。谁人看她都是傻傻没 心没肺,她是不是没心没肺,是不是傻缺,萧亦、欧阳翼难道不知道么? 欧阳翼一看不好,这回损妹子损到她心中伤口去了,“别哭,别哭,哥哥给你想办法,那楚函是不嫁你都不行,绑他去黎国。” 萧亦咳嗽一下,瞪了一眼欧阳翼,楚函在萧亦跟前是罪人,至今没有找荣国公府的事不等于他以后不会为娇娇媳妇儿报仇。 让楚函跟萱萱公主凑一对,别说现在宣明帝还是秦太后那一关,就是萧亦这边,也过不去这个坎。 “你们这边说话,孤还有事,不奉陪了。”萧亦留下一句话,直接出了屋子。 一堆的事情,这兄妹俩……萧亦揉了揉眉心,再次搁下所有烦忧,开始在下榻的驿站来回踱步。 心事重睡不着是一回事,有些事情如果被改变,比如……娇娇媳妇儿在絮儿羊山,那之前想要利用秋猎出行把楚嫣儿换回去的计划,就必须重新部署了。 斟酌的事情太多太多,最首要最重要的,是要让娇娇媳妇儿回来。 只有回来,他的魂,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 楚函收到了萧亦送来的絮儿羊山上的消息,就来到了楚斩天这边。 楚斩天本来已经睡下,披上衣服开了门,“怎么了?” 楚函道:“太子殿下送来消息,说阿苗可能被信王藏在絮儿羊山。” 楚斩天皱着眉,思忖一番,“信王这次被宣明帝留下来伴驾去秋猎,没怎么露面,王妃也是戴着纬帽。” “父亲说的不错,所以现在那边的信王妃可能是假的。” 楚斩天对上楚函的目光,询问道:“你是想让为父去探探?” 楚函道:“可以让二婶与堂妹去探探。” 楚斩天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简单,假如信王真把人藏在絮儿羊山,是做什么呢?” 楚函径自分析,这里头也有他想不通的地方。 楚斩天思忖一下,低声对楚函说:“太子这次要我们相助,准备在秋猎中拨乱反正,将她换回来,这个风险很大,是不是信王洞悉了,所以……把人藏起来?” 楚函道:“事关重大,太子就是担心东宫侍卫里头有御前的人,所以留一步给咱们做。”“事情太过凶险,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但是要是不赌太子,荣国公府以后……”楚斩天闭起了眼睛,如今朝堂看似平静无波,朝中老臣划分的几派全都居心叵测,发现太 子不是个容易拿捏的人,似乎暗暗与许家联手。 许家完全仰仗进宫后生下二皇子的许妃。二皇子年幼,将将开蒙不久,这是指着许妃不够聪慧,二皇子还小,比太子好掌控得多。另一边就是秦太后,看似在宫中颐养天年,但是这个女人权欲心极重,与宣明帝看似母慈子孝,实则不满宣明帝对秦家人的打压。为了秦家,秦太后自然指着太子殿下掌 权后,能让秦家如日中天。 而今宣明帝还有内忧,就是信王。信王是最让宣明帝头疼的一个。远在封底,拥有先皇的私库,加之几十万兵力。又没子嗣可做质子,宣明帝不好拿捏。另外则是信王手下几名大将都对他忠心耿耿。若是 信王被宣明帝斩杀,那些大将也不可能归顺朝廷,势必起兵造反,为信王报仇。如今国库空虚,敌国蠢蠢欲动,一个不慎,就要改天换日。 这就是宣明帝对信王既忌惮又不能直接除去的原因。 所以楚斩天只能赌太子萧亦。虽然萧亦对荣国公府也是狠得牙痒痒的,但荣国公府对萧亦还有利用价值,但愿能化去积怨。如今不求荣国公府未来可以稳居朝堂,但求平安地退出朝堂,隐居乡野,就 已经不错的。 别看目前荣国公府在朝中还是恩宠不断,但是后忧呢? 太子萧亦、许妃一派的二皇子党、信王这只雄狮,以及疑心病很重的宣明帝。荣国公府的未来经不得这场浩劫,因为哪一派都不能让荣国公府依靠。 为今之计,只能赌萧亦,是他们的别无选择。楚函道:“信王对阿苗是真的好,父亲不会不知道。” 第390章 太子妃从来就是薛阿苗 楚斩天道:“她……应该是比嫣姐儿好吧,起码福气好,讨男人喜欢。”信王对她就不错,再看萧亦的态度,楚斩天就算与阿苗接触不多,这两个不一般的男人都对阿苗用 情真切,怎会没有一点儿感慨呢? 萧亦不是好色之徒,这点毋庸置疑,东宫多少佳丽,唯独情系薛阿苗。薛阿苗这孩子是很漂亮,可是宫里头,或者信王身边,比她漂亮的不是没有。 但是信王与萧亦都情系于她。这个孩子有特别之处,才会让这两个非同一般的男人如此看重。“儿子是想说,信王是不是为了治疗她的体寒,才把她送去絮儿羊山?”楚函道。他当初把那张祖上留下治体寒的药给信王,并不是向信王示好,而是知道她需要这个药方 。楚斩天道:“秋猎的皇家围场离那边近,信王不准备她去围场,所以送到那边?”说到这边,也觉得有些牵强,信王要藏人,藏絮儿羊山作甚?“絮儿羊山上没有温泉汤池, 她藏山里,信王每日可能运温泉汤池水上山。” 楚函立即有所悟,“父亲说的对,信王这是直接将她扔山上,或是让她在那边养病,好生将养,查查絮儿羊山各处有没有运水上山就好。” 运水上山不容易,要是信王废周章运温泉水上山,就说明她在絮儿羊山是有原因的,信王并没有亏待她。 假如没有疑似运送温泉汤池的牛车或者马车,就只能说明上回萧亦在信王府的事情,惹怒了信王,更牵连到了阿苗。 使得阿苗如今处境堪忧。思及此,楚函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她下手,造成的后果很严重,让荣国公府四面楚歌。庆幸的是,阿苗没有被仇恨激怒,利用信王肆意 报复荣国公府。 而萧亦这边,也许、可能有弥补他让俩人夫妻分离的错误。只要荣国公府能保下,一切与荣国公府的其余人无关,错的是他楚函! 只要她一句话,他愿意剔除身上每一条根骨,削去每一寸身上的肉,在生不如死之中断气,只为让她消气。 楚函陷入沉思,错一步,行百步都没有用。让别人痛苦,而他何尝有过快乐? 楚斩天没注意到楚函的分神,继续吩咐道:“明日启程去皇家围场前,你吩咐人去调查这个这点,为父来安排你二婶与堂妹去会会信王妃的车架。” 楚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开口道:“父亲务必小心,以免信王生疑。” “恩。” 楚函告退:“父亲早些休息吧,儿子回去了。” 楚斩天叫住他,看着他残缺了两个手指的左手,心情沉重:“记住,秋猎时,不管什么情况,为父都不允许你出事。” “儿子知道了。” 真的知道么?楚斩天多少了解自己的儿子,少时就太过早慧,这样的孩子很累。是他这个父亲让他负担太多了。楚斩天每每想起这些,都心中无奈。 是该为他娶一房媳妇了,可是……他始终不愿。 楚斩天自然而然想起了妻子,那个倔强得不行,执意与他分居的谢氏。夫妻多载,就为了那么点小事,竟舍得抛下俩个孩子,躲在庵堂,再也不肯回他的身边。 身为性情中人,知道一心想要喜欢的女子做妻子的坚持。这也是他纵容楚函至今没娶妻的原因,可现在…… 翌日 前去皇家围场的队伍准备启程,伴驾的皇亲国戚与勋贵人家,也自然开始先上马车,等候着启程。 三年一次的皇家秋猎,到了宣明帝这边,则是近十年才这么一次。 知道内情的,是清楚国库空虚,由不得御驾劳民伤财奢华出行去围场秋猎。没有足够的银子,就是宣明帝要按照皇家的习惯去围场度假,都显得有些奢侈。 在外人看来,华国依然国富民强,先皇创下的盛世依旧还在持续。 只有宣明帝与户部的人知道,库银早就吃紧,只是外强中干的事情还没被钺戎国知道,不然一场战争,就算钺戎国没落到好,华国也会直接衰败了下去。宣明帝这两年也是疲惫不堪,内忧外患的,之前一直没有立下皇位继承人,如今太子回朝,宣明帝不见得轻松多少,而是想要卸下担子却又因为不了解这个儿子,有所顾 忌更是不放心。另外也是人到了半百,思虑过重一辈子,少不得会想退休却又不肯退休这样的矛盾中挣扎。 宣明帝今儿又让萧亦乘坐御辇,这是要与太子增加父子感情的意思。 萧亦与宣明帝坐在马车里。宣明帝的马车和所有勋贵人家的马车是一模一样的。没人任何明黄标记,这是为了安全考量。一排上百辆马车里,哪一辆坐的是宣明帝,没人知道。因为启程时所有马车 一列排开,谁的马车上前,都是由御前总管发话了,才能进队伍。 所以宣明帝今儿是在队伍的前段还是中段,甚至是一排马车队伍的尾巴,都是没人知道的。 可能下马车时,才知道,原来自个儿与皇上前后离得这么近。 宣明帝与萧亦做在马车里,宣明帝发问:“你知道朕要你怎么做,可你却逆着朕,这样真的明智吗?” 宣明帝明摆着是要萧亦安心做太子,只要安安分分,自然会为他铺出一条继位的道路。 虽然他做在皇位上也没那么舒坦,但总归还是要撑下去的,太子这个儿子,按着身份,是他儿子就该听他的孝顺他。只是宣明帝近来很是不悦,萧亦瞒着他太多事。 这个儿子的心思沉不是坏事,但是在他跟前还藏着掖着,就让宣明帝不爽到极点了。 萧亦道:“父皇想多了,儿子不是为了亲政,与荣国公府的楚函交好,但也会注意分寸。” “朕只问你一次,你的太子妃与信王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妃跟信王妃有过节,这件事儿子后来才知道,她总归是怀了儿子的子嗣,就算以前与信王妃有过节,那也是过去了,儿子心里会有一柄秤。” 谎称太子妃怀孕,不过是安抚宣明帝与秦太后的一个法子。要是废了太子妃,娇娇媳妇儿换回来的话,成了什么?他的太子妃从来只有薛阿苗这一个人。 第391章 强弩之末——宣明帝 宣明帝非常不满意,“朕并不糊涂,这里头真是这么简单?” 荣国公府、信王府、太子萧亦这几人的暗涌,还有之前在信王府闹的那一出大动静,再往前就是盘山镇的事情。而荣国公府是信王妃的娘家,信王府是信王妃的夫家,太子萧亦的太子妃与信王妃长相跟孪生的差不多。信王妃与太子妃又有过节,两人在御花园掐架的事情,没那么简 单。这些个信息结合在一起,都会去揣测这其中的因由,但偏生全都糊弄他这个皇帝。让宣明帝怒不可知。一个个的都不受掌控,信王就算了,太子、荣国公府都合起来,这 是不将他这皇帝放在眼里。 宣明帝的眉眼阴沉,怒瞪着萧亦。 萧亦面不改色,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宣明帝不再说话,他也没准备多说一句。 “你就没什么跟朕交代的吗?”宣明帝道,“抬起头来看着朕说话。” 萧亦抬眸,看向宣明帝,瞧见了宣明帝比之前更加反黑的印堂,以及眼睛下隐隐出现的青紫。 “父皇还在吃那些丹药吗?伤身,上瘾,还是保重龙体为好。”萧亦突兀地转了话题,这已经是做儿子的提醒这个父亲,注意点平日口服的补药。 许妃开始给宣明帝下毒,萧亦察觉了,但是不准备说出来。当年他的生母睿贤皇后,生他时候险些丧命。宣明帝还可以冷着心往她药里下毒。 这些事情,都是他回朝前知道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把宣明帝看做父亲,生他是恩,杀母就不是仇么? 这厢婉转提醒一句,已经是念及身上血缘,让宣明帝防着他自己身边的女人了。 宣明帝震怒,老子问什么,你这个儿子答的是什么? “你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宣明帝拿储君之位来压了,可见是气成了什么样子。 立储非同小可,废黜太子,焉能是小事?身为皇帝,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口? 萧亦面不改色:“父皇要给,儿子不能负了父皇的重托,父皇不给,儿子自然不会去拿。” 这个皇位,宣明帝如今坐着也是岌岌可危。关键在没钱,还有关键在已经老了,斗不过信王,后宫也是个烂摊子,在一口一口啃咬着他。 虽然手上有禁军二十万,还有边疆驻守的几路大军。但……军饷已经成问题,只要缺口再大一些,再多的军队,也是溃不成军。 所以宣明帝给的皇位不过是个空椅子。 能不能做稳,还是要不要皇位,当然取决于萧亦自己!“儿子跟父皇说掏心窝子的话,目前儿子只想好好去娇妻过日子。”这句话算是萧亦跟宣明帝说的最真实的一句话了。没错,目前他就是要抢回娇娇媳妇儿,然后与娇娇媳 妇儿安稳过日子。谁不让他们安稳,萧亦必然睚眦必报。 在宣明帝的眼中,萧亦的过去是农夫姜三郎,后来被迫流浪各地,最后参加科举成为三甲进,这才在殿试内被宣明帝认出来。 殊不知,三年来,萧亦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知道了睿贤皇后的一切,为了宣明帝,为了找寻妻子,这才回的华国。 而且也不是单单就一条命一个人的回到华国,为了回朝,他早就让任少与东哥部署了一切。 只是在对付信王的这块,就出娇娇媳妇儿这块,有些棘手罢了,但萧亦相信,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父子俩相互对视,一人怒气冲冲,一人则安静得可以。 这个过程有些沉闷,整个马车内的气氛都凝固得可以。 宣明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拿出手帕捂住嘴,只是还没来得及放到嘴巴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萧亦面色一变,立即要去唤太医,宣明帝抬手阻止:“朕有吃药,朕病了的事情不可以对外泄露,绝不能让信王知道。” 萧亦坐回位置,低声道:“儿子知道,父皇要保重龙体。” 就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嘈杂声。 宣明帝咳嗽也缓了过来,质问:“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奴才这就去问问。”过了一会儿,外头安静下来,御前总管向宣明帝禀报:“是荣国公府的二夫人还有三夫人。她们缠着信王的护卫少铭,非要他带着她们去见一见信王妃,说要给信王妃赔罪 。少铭不答应,二夫人与三夫人的丫鬟冲撞了少铭,这才有了争执。” 萧亦一下就明白了,应该是楚函的安排,这是要探马车里信王妃是真是假的伎俩。 不等宣明帝发话,萧亦已经下命:“让荣国公赶紧处理,御驾在此,这么不懂规矩,让他好好处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夫人。” “尊。”御前总管将将应声,扭头看见的一幕,直接傻了眼了。“哎哟喂,这是什么情况,楚世子跟黎国的二皇子打起来了。” 宣明帝这会子还有些喘,自然不可能下马车去看情况,挥手让萧亦下去:“你来处理,若是荣国公的人冲撞了欧阳翼,你务必严惩。” 萧亦道:“儿子知道了。” 当萧亦下到马车的时候,看见的又不是楚函与欧阳翼大打出手的画面,而是楚函骑在马上,直接离了队,往另一个方向去。 而萱萱公主和欧阳翼也马上翻身上马,直接追了上去。 萧亦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使了个眼色给近卫,“去追他们回来,问清楚原委。” 近卫看出萧亦的意思,这是假装去追,不用真的追他们回来的意思。没错,萧亦当然不会真的追楚函回来。楚函安排荣国公府二夫人三夫人探信王妃,而昨天萱萱公主昨儿就说今天要去看信王妃。感情是两批人撞上了,或者说是萱萱公主 故意要插一脚,好制造跟楚函交集的机会。 楚函这是怕萱萱公主帮倒忙,所以才将生事的兄妹俩引开。萱萱公主是真对楚函上心,萧亦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他不会促成,还要拆散。因为楚函是大罪人,不可能放他去黎国做萱萱公主的逍遥驸马。 第392章 直接去絮儿羊山刺杀 宣明帝生病的事情既然不外传,那萧亦就只能一路与他同乘马车,也算是为宣明帝伺疾。 夜间到了驿站,宣明帝等皇家人住在驿站,而普通勋贵人家,今夜只是在马车上将就一晚,没有皇家人有床榻睡觉的待遇。 御医诊脉完,宣明帝服下药,睡下后,萧亦才回到他今儿下榻的屋子。 就在宣明帝的隔壁。 萧亦这时候心情也是复杂的,宣明帝怎么也是他的生父。 思前想后,他还是出了驿站,身后有宣明帝的人跟着,他是知道的。 宣明帝这人疑心病慎重,比如这次在萧亦跟前吐血,可能是真的生病,也可能是做给他看的。 这种人真心累得慌。 就好比他当年对睿贤皇后,也就是萧亦的生母是有爱意的。可是为了权势,为了他的疑心,也可能后来经历了太多事情,俩人的隔阂太深太深。 所以宣明帝杀了睿贤皇后,又用后面的几十年时间来缅怀睿贤皇后。 这种是爱吗?萧亦嗤之以鼻。他也爱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娇娇媳妇儿,只要俩人在一起,她开心,他也开心,哪里有那么多复杂的事儿。 只有是真心,什么都不是事儿。所以萧亦笃定,宣明帝不爱睿贤皇后,因为不爱,所以什么朝堂与后宫中的尔虞我诈,还有睿贤皇后曾经被敌国虏劫几个月。这些个都可以是天大的事,使得俩人没法在 一起。睿贤皇后不再对宣明帝抱有希望,宣明帝也就冷情地看着她死,最后…… 萧亦一边想一边走,到了驿站外的小树林,萧亦驻足,突然叱道:“出来!”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儿的沙沙声。 萧亦道:“不出来的话,就留在这边,孤是去见荣国公,讨厌有人鬼鬼祟祟跟着。” 不远处的枝头沙沙响动几下,两名御前侍卫显出了身型:“太子莫见怪,皇上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方圆几十里,都清得差不多了,你们不要跟了,回去与父皇说,孤甩开你们,去见荣国公。”萧亦道完这句,继续向前,“要是还继续跟着,没了命,那就是你们自找的。 ” 至于他们回去禀报后,宣明帝会怀疑萧亦与荣国公楚斩天密谋还是议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宣明帝的性子,没事都会怀疑七怀疑八的,这种人焉能长寿? 唉,萧亦暗暗叹一口气,进了小树林,来到了那边一条小溪边。 小溪流水潺潺,淌过水流的声响甚为悦耳。 荣国公楚斩天已经在那边架起了火堆,等萧亦已经多时。 萧亦出现后,楚斩天站起来,算是迎接。 萧亦来到他身边坐下,两个小凳子是并排的。 周边已经察看过,也被楚斩天的亲信把守着,俩人说话,自然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楚斩天道:“她是在信王身边,还是絮儿羊山,这点还没那么快确定。”她自然指的是阿苗。楚斩天始终不知道在人前如何叫这个女儿。阿苗,呵呵,不是他起的名字。认 她做女儿,他没有脸,也……不是很有这份心,因为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可是终究是他的血脉,说起来,楚斩天的心也是复杂纠结得紧。 萧亦道:“不管是不是在絮儿羊山,直接去看看,是就带走,不是……就算了。” “殿下是想直接攻进去看看人,是扮作土匪还是钺戍国干的?”楚斩天发问。 萧亦道:“直接就是死士去做,不用乔装,目的就是‘杀’里里面的人。” 楚斩天沉吟一下,看向萧亦,以前不知他的能耐,只觉得看不透。 这会子,楚斩天意识到,他比宣明帝强上太多。 如今荣国公府在为他效力,朝中还有谁人,没人知道。 再看黎国萱萱公主与二皇子欧阳翼与太子的交情,加之任少的财力,萧亦在朝中已经站得很稳当了。 他不需要仰仗宣明帝,短短几个月,凭的是他自己的筹谋。 许妃众然有一个二皇子,但勾结的朝中党派,有几个是拿着枪杆子可以上战场的呢?文官想谋权,想捧一个二皇子傀儡皇帝,在盛世时可行。 而现在华国内忧外患,宣明帝手上的二十万禁军,以及边疆的守城军,交给那些人,只能是将华国送入水深火热之中。 萧亦在这个度上把握得很好。没有被宣明帝治住,不会狗腿得为了得到宣明帝的皇位,一切任由宣明帝拿捏。而是他做他的太子,宣明帝要他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只因宣明帝昏庸的话,早就立了二皇子做太子。而今萧亦就算在他跟前,常常惹得龙颜盛怒,不够乖顺,但……这 种人不好拿捏,又岂容任何朝臣的摆布与钳制? 一国之君,势必要看清大局势,如信王,从不被约束,因为够强大。如今的太子,也不容小觑,没人可以约束于他。 只是信王与太子之争,皇位变成了其次,迫在眉睫的,竟是阿苗这个女子。 楚斩天想起了这个只见过一次的女儿。 如果不是费氏那个村妇生的,那该多好? 楚斩天的沉默,萧亦看在眼里,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这些萧亦懒得理会,只要他奉命行事就好。 现在这时候,荣国公杀前锋是最好,锅是他们背,他一点儿损失都没有。 楚斩天道:“派多少人去絮儿羊山‘杀’?” 萧亦道:“父皇若是出兵围剿,你觉得会有多少兵马去围剿一个小窝点?” “皇上出手的话,喜欢速战速决,绝不给人有喘息空间。” 萧亦拿给楚斩天一个令牌:“这个可以调动孤的一万私军,你拿去给老酒鬼,他会协助你。” “老酒鬼?”楚斩天有些不明是谁,转而想到:“就是那个不修边幅,跟着函哥儿的那个慕游?” “没错,是慕游,孤叫他老酒鬼,也是孤亲信的人,让他暂时跟在楚函那边,是因为孤要他与楚函好生研究那张治疗体寒的方子。”萧亦说到这边,沉吟一下,道:“你让老酒鬼好生研究这张方子,是御医开给父皇的。另外,去絮儿羊山‘杀’的时候务必小心,孤要让信王知道是‘杀’她的人,但绝不容伤她半分,具体是怎样,你不会不知道。” 第393章 让人看不透的太子萧亦 “臣明白。”此时楚斩天已经惊到的是,萧亦回朝短短时间,已经有了自己的私军,还是在宣明帝如此监视的情况下。楚斩天也意识到了,楚函选择站队萧亦,并非萧亦如今势弱,需要依靠荣国公府,让荣国公府在萧亦秋后算账时候,有机会戴罪立功。事实上,根本是荣国公府舔着脸, 请求抱着萧亦的大腿,为他跑腿,为他卖命,才有机会保住荣国公府。 这个意识,让楚斩天惊到不行,只因萧亦让他全然看不清看不透。宣明帝这人实则不管是性格还是本事,都不如信王。不然当年也不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夺了帝位。 想不到,宣明帝的这个儿子,竟然可以与信王较量。 楚斩天知道萧亦之前是在互坝村的农夫,没有想到,在那种环境,都能长成人中龙凤。 是睿贤皇后在天有灵,还是睿贤皇后并非一般女子,她生的儿子也不是一般的人! 楚斩天思潮涌动,萧亦清楚他一定是在自己拥有私军的事情震惊之中。 楚斩天只知道自己是互坝村农夫,却不知,三年的逃亡,他经历了很多,后来在黎国,他已经脱胎换骨,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又如何会被卖去互坝村的。萧亦道:“你们楚家治疗体寒的方子,孤怀疑里头有问题,信王可能就是发现了问题,没有将她送回王都。皇上要信王伴驾秋猎,信王没有一丝一毫的推脱。这边已经很奇 怪,现在想来,围场与絮儿羊山近一些,现在她可能是在絮儿羊山,是不是絮儿羊山有她需要的什么药材。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楚斩天错愕,萧亦在还没有任何实锤消息下,分析了一番,也当机立断,做了假围剿刺杀的决定。这么行事,第一,可能可以救出人,第二,则是信王会以为是宣明帝所为,就算不成功,信王知道是宣明帝要杀信王妃,那么最安全的地方估计就是将她接回身边。这样 她就去了秋猎,与楚嫣儿换回来的计划,又可以照着原来的安排进行。 假如絮儿羊山那边,并不是她,萧亦又有什么损失,不过是除去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而已。 当然,楚斩天没有料到的是,萧亦这么做的目的,还有第三个。那就是,宣明帝不管是装病还是真病,很多事情就拖不下去。 宣明帝装病是为了蠢蠢欲动的人暴露出来,比如在宣明帝眼中,不安分的有信王、许妃一派的二皇子党,以及他这个太子,也是不安分的。 真病的话,那么宣明帝知道自己已经吐血,病入膏肓,很多事情,更是拖不下去,不能慢慢来。是以,秋猎这边,势必风起云涌。 如果信王真的把阿苗藏在絮儿羊山,不管何种原因,萧亦让信王误会宣明帝,也就是宣明帝不知何种原因,要阿苗死。 信王对宣明帝抱着杀妻之仇的话,这里边的矛盾将会更加的激烈化,不过是秋猎中,萧亦添加的一笔色彩罢了。 *** 萧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真见到蓝公公在焦急等待房间的门口,看起来是想敲门叫醒他有没胆子的那种。 瞧着蓝公公的表情,萧亦就清楚什么事了:“是父皇召见?” 蓝公公忙不迭地点头道:“殿下,总管公公天没亮就来过了。” “待孤去一下欧阳翼那边,再去父皇那边。”萧亦开口道,折身要去黎国的萱萱公主与二皇子下榻的小院子。蓝公公亦步亦趋要跟上,他只想对太子殿下效忠,可没有将太子殿下的一切禀报给秦太后或者是宣明帝。因为他并不是秦太后与宣明帝派来监视太子的人,人的目光要放 远一些,只有跟上新主,才可能长久。这个道理,蓝公公明白。 可是萧亦并不大信任他,这让蓝公公很是苦恼。不过所幸,太子殿下也没几多排斥他,只是很多事儿没交给他而已。那已经是不错的开始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任宦官的,特别是明君,而太子殿下?蓝公公接触至今,深不可测,行事没有章法,让人揣摩不透。惹怒宣明帝,但里头的 度又掐得刚刚好。 这样子的太子,对于宣明帝的现状,或者是华国的现状,是毒药还是良药,还真不清楚。 蓝公公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了这个太子殿下。 萧亦感觉到蓝公公跟在后头,没有回头,“你不必跟着,代孤去一趟太子妃的院落,赐太子妃裘氅,围场天凉,她有孕在身,小心点。” 蓝公公心里咯噔一下,这太子殿下又是为什么?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具体不知道,但是东宫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对着太子妃发了一通大脾气,那个笑嬷嬷也消失了。都传太子殿下因为生气笑嬷嬷太过分,折磨得太子妃不成人型。也有说太子妃做了天大的错事,让太子责罚。更有说太子要废了太子妃,若不是因为有孕,是太子殿下的 第一个子嗣,她早就被废了几百次。就连蓝公公都揣摩不透这太子对太子妃的意思。只知道特别冷,冷得出奇。所以太子妃有孕,蓝公公怀疑这件事。;假如太子妃的假怀疑,也是太子为了稳住秦太后与宣 明帝废太子妃的意思,才这么做。 既然没喜欢太子妃,又不肯废了,这厢还送裘氅。 这送裘氅的事儿,蓝公公也看在眼里,明显像是敷衍,做给人看的。比如,让人知道太子对太子妃有孕在身还是挺在乎的。但里头的学问还是大着呐。不喜欢一个人,直接说:送裘氅过去。那是叫送的人随便挑一件,无所谓是哪一件。如果真看重太子妃,太子之前收集的那件银狐裘氅,可是带来围场的,明明是女子的 式样,没见太子有给太子妃的意思。 真的不喜欢太子妃,废了养在东宫里,疼惜她生下的皇长孙,不就可以了。然后娶萱萱公主,或者把费侧妃扶正,那样太子殿下的位置不就固若金汤了?但是……太子殿下的行事,蓝公公,还真只能感叹一句:看不透啊看不透。 第394章 金凤宝玉给她 蓝公公一边想一边往回走,要去办萧亦给他指派的送裘氅的差事。 而萧亦这会子已经到了黎国欧阳翼的院子了。 欧阳翼竟然早起,习惯每天搂着一个姬妾胡闹一夜的他,那么早起,就说明肯定有事发生了。 再看欧阳翼身边的近卫少了两个。 萧亦猜测道:“欧阳岚跑出去了?”欧阳翼哼了一下:“还是太子殿下厉害,没错,跑出去了,害得本皇子弄了一队的人跟着。”瞧得出,欧阳翼还在生气。按理应该是气萱萱公主乖张才对,但是怎么感觉是 冲着萧亦去的。 萧亦眉毛一拧,昨夜吩咐荣国公楚斩天调派私军。萱萱公主暗地里开始缠着楚函了,两边一结合,萱萱公主嗅到了有事发生? “她去絮儿羊山?”萧亦发问。 “没错,那个热闹是她能去的吗?结果她倒好,说楚函如果不带她去,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欧阳翼对着萧亦摊手,表示本皇子有拦着,可是没办法。 萧亦道:“看来孤让你们兄妹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点儿风吹草动,你们就能清楚是什么事情。”欧阳翼道:“别这样,你的私军是我三婶筹备的,虽说去年是你自个儿弄了那么多银子增扩了不少,但本皇子跟萱萱知道你的私军,有什么嘛?本皇子的秘密,你知道的还 少么?”欧阳翼可不敢在萧亦跟前造次,亦是到萱萱公主这么做,让萧亦不高兴,赶紧解释,毕竟黎国皇室那边,枼仁皇太女的权势已经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兄妹俩必然处于 劣势。少不得有仰仗萧亦的时候。 萧亦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玉。 欧阳翼定睛细看,整块玉通透温润,内里有一只白凤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世间难寻的宝玉一块。萧亦一边小心地把金凤宝玉用绸缎包好,一边对欧阳翼道:“如今孤信任的东哥与任少都不在身边,这枚玉对孤极为重要,你帮孤送去絮儿羊山,如果真的见到她,亲手交 给她,若不是,一定要还给孤。” “是她的玉?还是她要看见玉才会跟我们走?”欧阳翼发问。 “孤是想,就算救不出她,好歹让她知道,孤一直替她存着这块玉。”萧亦知道这块玉对她很重要,也不知道后来一身体这么弱,是不是因为没了这块玉镇魂。娇娇媳妇儿特别乖巧,她没有说一句她自己的感受,可萧亦自打知道,她与信王根本没有夫妻之实,那么这三年的周旋,养病,能安生么?萧亦心如刀绞,只想冲过去亲 自营救。在不知道絮儿羊山究竟是不是她的情况下,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想亲自为之。 信王这次把信王妃保护得太好,压根没有让信王妃露面的机会。哪怕楚斩天让荣国公府二夫人、三夫人去折腾一下,依然没见到信王妃的如山真面目。 是以,絮儿羊山上是阿苗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好几成。 可是他不能去,牵制信王也是关键,不然何以动用私军,就是不让宣明帝或者信王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萧亦嘱咐完一切,对着欧阳翼极为郑重地行了一个见面礼:“但求她平安。” 欧阳翼愣了一下,他在萧亦跟前向来都是吊儿郎当,就算说正事,也会没好气互损什么的。此番萧亦的凝重模样,不是因为生分,而是因为他太看重那个女子的安危了。 “嗯,三郎放心,这件事若是没办好,三婶也不会原谅我。” “你能不能讨喜一点,不要说是为了你三婶,而是因为孤是你的兄弟。”“你不要诓本皇子,是兄弟就是要为了嫂子两肋插刀,本皇子惜命,尽力而为,豁出去的,那不行,所以还是为了三婶,再说,若不是三婶,咱们也不会认知……”萧亦许是 被他又开始不正经地说话口气给无语了,径直就甩袖走人。 萧亦实则是知道的,欧阳翼虽然是有些玩世不恭,但是笑面虎这个称呼,也不是虚的。 他回到宣明帝身边,前往围场的队仗中与宣明帝同乘一辆马车,哪怕心急如焚,也要看起来稳如泰山。 不然信王将会起疑。 *** 阿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晓得刚刚吧手上做好的纸鸢准备放上天,就被少东还有瑾芮他们拉着使劲跑。 阿苗坐在马车上,瑾芮与她在马车里,赶马车的是少东。他们面色都很凝重,如临大敌,前后的人全都快步围在马车的周边,护送这阿苗一路往山上前去。 马车颠簸,估计很快就没法继续朝上走了。 毕竟这是山路,且还是往山顶走。“知道是什么人吗?”情急中,阿苗质问着瑾芮。 瑾芮全神贯注地注意这周边的动静,听见阿苗的询问,道:“不清楚,只知道大批人马朝咱们围过来,来着不善,少东统只能领我们赶紧离开。” 一阵燃着火的箭直接射过来,不少马匹被射中,车厢上也扎了不少箭,上头的很快就点燃了车厢。 瑾芮亦是到少东停了马车,是已经没法走了,幸好这辆马车的马匹没有受伤,不然一个惊马,控制不住,不远处就是山崖,后果不堪设想。 “护着王妃赶紧下来。”少东在外头焦急催促。 瑾芮知道这时候要赶紧下马,但是手上还有事情忙。 她忙着为阿苗披上铠甲:“这个重,但是好歹可以防身。”情况危急,要逃离也要阿苗多少有点保护身体的护具。 阿苗披上瑾芮给的轻铠,凌乱中也就随意披一件,然后被瑾芮拉着下了马车,往山林里跑。 “最少一万人围剿过来,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上了山才被我们发现。”少东一边走一边劈开前头的荆棘,还要跟瑾芮解释一番。 周围的人拿着盾将阿苗护在中间。 有一阵飞箭射过来,就离他们几尺距离。 有几只冲着人的,幸而被护卫们用剑打开了。 有的箭射在枯草上,燃起了火。追兵人数渐多,少东意识到不好,四周一打量,还是选择高处:“往山上去。” 第395章 傲娇撩汉的萱萱公主 “是什么人要来杀我。”阿苗显得有些狼狈,之前一身寝衣,后来狼狈披着件外袍,身上再加上那件轻铠,又是个没武艺的,被人一路护着,攥着,也是一阵凌乱。“还不清楚,属下就是死也要护着王妃安全,给信王一个健全的王妃。”少东对阿苗道,然后站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块边:“瑾芮先上去。”这是要瑾芮上到上面拉阿苗, 而少东已经弓腿站好,让马脚踩肩头上去。 又是一阵箭雨飞来,晃动人影,火把开始点燃,这是正式的搜山开始。 阿苗惊得不行,难道信王是意识到有人要杀她,什么人敢杀信王妃? 宣明帝?意识到楚函与信王在王府大闹的闹剧,实则是萧亦为她引起的? 也只有不一般的人,才可能出动这么大动静的围剿。 没时间考虑,阿苗只能顺着少东的安排继续逃亡。 而另一边的楚函、东哥以及萱萱公主与其余的私军们一样,都是一身黑衣。 他们已经来到了阿苗之前住了好些天的宅子。 萱萱公主要往里头冲,楚函皱着眉直接一把拽住她,“你要死的话,不要连累我!” 楚函怒极了,怎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给缠上了? 还非要他帮她成太子妃! 这个要求跟他说,是个疯女人吧!萱萱公主被提醒,没往里屋去,对着楚函笑了笑,只是脸上有黑巾蒙着面,楚函势必看不见她的娇俏一笑,“你关心我?该不会是……看上我了,那怎么办?本宫心有所属 了。” “……” 楚函身旁的阿烈也讨厌死这个公主了,威胁世子爷,才不得不带着来这边执行任务,这边又开始挑弄起世子爷了。 阿烈没好气地道:“主子担心里头有人,或者暗器机关,你冲进去,躺着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我家公主在如何都是你们……”说话的是被欧阳翼遣来保护萱萱公主的近卫。这厢瞧见阿烈这边无理,自然是出口训斥。 黎国皇室就算在华国地盘,也有黎国人的骄傲。 萱萱公主打断他们道:“不用跟这个木头人废话。”扭头对着阿烈道:“别以为你是染了血的木头,我就怕了你,收起你身上吓姑娘家气势。”阿烈惊了一下,他身上是有戾气,煞气,许多姑娘家都怕。萱萱公主是心大呐,还是站的位置高了,见多这样的杀手,也知道没人敢伤她,对她无理,胆量自然是不一样 的。东哥在里屋出来,拿着几个已经丢弃在地上,甚至有些破损的纸鸢:“你看,这个又是两边各一色的。”那个纸鸢形状与东哥之前在山上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胭脂红的颜 色已经替换成黑色。 “里头药渣、汤池水什么的,还有女子的衣服,怎么看,应该就是她了。”东哥继续道。 楚函问东哥:“太子的这些人……”意思指的是私军。楚函自然不了解这些私军,心里有担心,“看似刺杀,实则要活捉,他们做得到吗?” 东哥道:“太子下的是死命令,绝不会伤人,特别是女人。” 楚函立即也朝山上追去,虽然知道东哥说的应该是事实,不然那么多人围剿,何以现在还没结果。 正因为伤不得,所以有所顾忌,自然没什么效率。 “唉,你等等,赶着去投胎呐。”萱萱公主赶紧追出去,楚函已经翻身上马,萱萱公主不得已,也只能找到自己的马匹,一路追过去。 楚函担心阿苗,她不能出事。但是刀剑无眼,就算萧亦下了死命令,可是就不会生出岔子么? 楚函领的一队人跑得特别快。 看着山上火把徐徐靠近的方向,他判断出了阿苗等人大致的方位。 再打量四周,调转马头,直接往另一边冲去。 东哥看出楚函是要绕另一边迎上信王的人,也抓紧追过去。 到了高处,楚函甩开所有人,攀着悬崖峭壁往上走。 阿烈害怕他出事,领着侍卫一起跟着。 东哥武艺不及,没敢攀上去,只得指挥着跟在身边的东宫侍卫,“赶紧跟上去,要护着谁,你们都清楚吧?” 侍卫们对着东哥颔首,也跃上大树,往楚函上去的悬崖方向开始攀岩。 萱萱公主傻眼了,东哥都上不去,她的三脚猫功夫,更是只能干瞪眼了。 “你,你们赶紧背本宫上去。”萱萱公主命令道,结果欧阳翼派来保护她的侍卫立即齐刷刷地跪下:“请公主三思。” “……” *** 阿苗气喘吁吁,着实感觉体力不支。“我……我找个地方藏起来,你们跑吧,别连累你们。”阿苗也有些放弃了,那些人紧追不舍。虽说她对少东还有瑾芮颇有怨言,但也只是耍性子而已。毕竟他们只是为信王 做事的。 “王妃别说这些话,若是护不住你,我们也没脸去见王爷。” “你们都是忠心的主,藏好我,我真的跑不动了。”阿苗说的也是实话,她实在跑不动了,几千米急跑,换个人估计早就趴下了。 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妃,冒犯了。”少东道出这句,与瑾芮对视一下,相互颔首后,俩人各攥住她的肩头,竟是要将她往上带。 这般更是吃力,三个人形同绑在一起。 可是少东实在不敢抱着或者驮着,甚至背着阿苗往前。 而瑾芮必须留着体力,在最后那节一处悬崖时候背着王妃往上,那是他们选择在絮儿羊山住下后,之前就定制好的,突发情况的退路。 这也是少东一发现情况不妙,带着阿苗往山上跑的原因。 阿苗无奈,心里骂天骂地骂自己。怎就这么衰,怎就这么笨,怎就…… 突然,少东停住了脚步,瑾芮与其余人虽然慢一拍,却也发现了:“有埋伏。” 一群人从山坡出直接冲下来,看佩剑与身上衣着,都与之前围剿他们的略有不同。 “你们跑到这边,倒是厉害。”说话的欧阳翼,变了音调,且没有一点儿黎国人的强调,根本没法让少东辨别出他是黎国人。少东等人再次严阵以待,将阿苗护在中间位置。 第396章 误打误撞误事了 “逃不出去,何必还要抵抗,累不累?”欧阳翼再次压低嗓音,开始劝降的意思。毕竟强杀进去,不是他的目的。从另一个山头绕到这处,无非就是要堵截信王的人,如果是真杀,早就埋下暗器,机关,或者霹雳炮,这些个人已经飘啊飘啊飘到阎王殿 了。 “你们究竟是谁?”阿苗站在中间,知道此事劣势得很,人家瓮中捉鳖,候在这边呐。 “就是杀你的人,看你不顺眼的人。”欧阳翼说这句时,不是平日的真声音,可是 差点就要变成之前有些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跟姑娘家说话的语气了。 差点露了马脚,还好关键时候收住了。 “杀我?”阿苗苦笑一下,“还真是劳师动众了,这么大的山头这么多人,没有万把个人哪能围剿成这样?” “你要么就自己抹脖子,要么就……一个都不要活!”欧阳翼这是帮着萧亦演戏演全套,一再强调他们是要阿苗死的人。 瑾芮怕阿苗真被影响了,“王妃,莫要听他胡说。”说完,与少东交换一个眼色,见到少东点头后,对着众人喊:“布阵!” 少东与瑾芮再次攥住了阿苗的肩头,而其余几十名围着阿苗的侍卫们突然向欧阳翼那边的人射出暗器。 场面片刻凌乱见,少东与瑾芮带着阿苗,还有周围侍卫全都开始运动。 所有人开始发起进攻,形成人肉围墙,护着阿苗,坚持着往少东指引的方向移动。 “放箭。”欧阳翼只能下命。 不过心里也叹信王果真的一员大将,手下的兵皆是勇猛,没有一个怯懦。 有的身中数箭,甚至被砍去臂膀,却没有离开站位,似乎能护着中间的人突围多少是多少。 场面着实令人感动。 阿苗看不下去,又一名最前头的侍卫倒下,大叫起来:“够了,不用浪费生命。” 可是少东等人恍若未闻。 此时,楚函等人也已经追过来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他是楚函,包括欧阳翼。 只因大家都是蒙面,黑衣的装束。 不过欧阳翼知道全是萧亦的人。 只是楚函的到来,没有让这场围剿战斗更快结束。 因为楚函立即犹豫欧阳翼带来的人开始拼杀。 欧阳翼遂不及防,立即与楚函的人纠缠在一起。 不过想想也知道了,欧阳翼的人是后头萧亦派去的,楚函并不知道。 加之欧阳翼这边的人虽然也是穿着黑衣,可是衣服料子是有暗纹的,与楚函,还有那些私军的是不一样的。甚至手中的剑也不是萧亦私军同意打造的那种,略有不同。 这厢瞧见阿苗与保护她的信王侍卫有危险,只以为是另一批真正刺杀的人正在行刺。自然是成了护着阿苗的那一对。 少东看不明白,怎么后面来的一队人马倒戈了?不是一路人? 不过这些个都不是他们想的,趁着乱,少东顺利把阿苗带了出去。 欧阳翼调遣人去追,楚函也指派人手去纠缠。 欧阳翼与楚函的人打得热火朝天的,少东与瑾芮已经带着阿苗来到了那处崖壁。 “王妃,你上来,奴婢被你。”瑾芮道。 这处山几乎垂直毅力在山的一边,平常人是绝对上不去的。 瑾芮已经拽着阿苗的臂膀,往自己的肩头一搭,少东已经拿着绳子将她俩困得结实。 瑾芮一鼓作气,背着阿苗上到了五丈有余的悬崖上,那里有一处断石,大小约一个房间这样。 后续几人全都敏捷地爬了上去,少东一站稳,就忙着去拿藏在石缝里的战鸢。 阿苗一看到这滑翔翼一样的战鸢,已经了然,感情是飞出去。战鸢阿苗以前见过,是暗皿堂的人专用的滑翔翼。暗皿堂本就是信王的,虽说会接些江湖上的事情,那是打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幌子。自打盘山镇事件后,大家都知道 暗皿堂乃是信王的,暗皿堂也就消失了。 阿苗还是与瑾芮绑在一起,瑾芮与少东先行打开战鸢,山风呼呼作响,少东道:“记住往后山飞。” 瑾芮道:“王妃,你不用怕,没事的,眼睛闭起来就好。”话音一落,瑾芮就终身一跃,阿苗直接也悬空飞了出去。 就算有心里准备,可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人家滑翔翼多少要冲刺一段,然后飞出去的,目下倒好,直接是往下跳,吓死她了。 古人真的不惜命。 阿苗心里的感慨,眼睛闭得死死的,压根都不敢睁开。 另一边的楚函与欧阳翼依然在半山上纠缠。 陆续就有援兵赶来,欧阳翼大叫起来:“够了,打什么打,人都走了。” 这时候萱萱公主与东哥也已经气喘吁吁地爬到了这边。他俩跟楚函不一样,攀不上陡峭的悬崖,只能是绕路。 萱萱公主听见的欧阳翼的声音,顾不得扶着腰喘气,喊道:“哥……你……你怎么来了。”大喘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欧阳翼这回明白了,瞧见萱萱公主,焉能不知道那个领头的凶狠的主是楚函呢?“亦太子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倒是反着来?”欧阳翼本就不喜欢楚函。白着头发跟妖怪一样,还是让萧亦夫妻分离的罪魁祸首。自己的妹妹脑袋被门挤了,竟然看上他 了。 做哥哥的气不打一处出,放下武器不搏斗,不等于拳头不会去伺候。 楚函本来已经停手了,明白欧阳翼是萧亦派来的增援,自己因为不清楚,就帮了倒忙。 转而一想,也不见得是坏事。阿苗现在被带走,最后只能是被信王接回到围场去。这样萧亦还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来。 楚函正在想着后头的事情,结果冷不丁遭到了欧阳翼的拳头。 怒从中来,这黎国俩兄妹全是疯子,当即又是两边开打。 不过这次倒没有之前那样你死我活的架势,而是纯粹打群架。 东哥都懵了。 等打够了,东哥才道:“赶紧回去吧,殿下等着你们呐。”楚函与欧阳翼俩人衣服破了,并且脸上也鼻青脸肿的。萱萱公主出奇的淡定,就想适才俩人打成一团,她只顾着自己坐在旁边跷二郎腿,从头到尾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397章 兵部侍郎——霍肃 “这个好,昨儿你直接把本宫丢树林,现在你们脸肿得跟猪一样,真好,信王还有华皇就知道你们有过节,这个好。”萱萱公主还不忘添柴禾,还怕楚函跟欧阳翼胸口上的 火苗烧得不够旺一样。 欧阳翼这会子再是惯来有笑容的脸也不可能笑了,黑得跟黑炭差不多:“你再说话,小心哥一巴掌扇过去。” “母后……女儿的命好苦啊,背井离乡,被哥哥压迫,还要被这个男人给丢在山林荒野……”萱萱公主反倒成了苦主。 楚函觉得这俩兄妹不可理喻,连东哥都不搭理了,直接领着人就走。 东哥还要让一同围剿的私军安全撤离。 突然围剿是个技术活,要突然消失了去,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信王又不是吃素的,这么一大批人,突然出现,有个万一,就是一场内乱。所以必须赶紧撤离,不留蛛丝马迹。 当然,这些私军也是早有计划的行动,在原先的据点处脱下黑衣塞进怀里,直接就成了樵夫,过路商人,或是药农,同时往大山深处散去。 絮儿羊山是个连绵的山脉,有锦绣的山峦美景,亦有不知要了多少药农生命的陡峭悬崖。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山大了再多人散开了,要隐藏行踪,都是很容易的事儿。 阿苗这边终于从惊心动魄地跳崖滑翔变成了找到了地方缓一缓。 屋漏偏逢连夜雨,竟然开始下雨了。 真是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躲在这个猎户或者药农弃了的破屋子里。 “王妃,喝点药。”瑾芮端来适才熬的药给阿苗喝。 阿苗这才知道,之前她身上一直绑着一个包袱,就是自己的药跟熬药的器具。 为难时候,她还顾着这些,阿苗自然是很感动的:“谢谢,都是我拖累你们了。” 少东道:“让王妃吃苦了,属下已经遣人去给王爷捎信,今儿咱们没法出去,也只有等王爷来接咱们了,可能要两天。” “是什么人要杀我?你知道吗?”阿苗看着少东,又扭头看向瑾芮,俩人皆是一脸的犯难,满脸凝重。 少东道:“暂时还不知道,王爷有不少宿敌,但有能力出动这么多人手的,屈指可数。”荣国公府楚斩天突然要信王妃的命,这个可能性稍稍小一些。还有就是宣明帝有这可能。其余人要出动上万数量的人手,并且有能力知道信王妃在絮儿羊山的,怎么想都 没有别人。 少东也不是没想过太子萧亦,但是东宫也就三千人可以动用,并且只要有异动,王爷不可能不知道。 当信王收到絮儿羊山那边出事后,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思忖整件事,与少东想的基本差不多。只是信王并不觉得萧亦会如此凶残地刺杀信王妃。所以萧亦的嫌疑,在信王这边减少了很多很多。 最有嫌疑的,只能是宣明帝了。 不管是什么,信王当即对宣明帝禀报,说王妃病重,要前去絮儿羊山采一种药,必须亲自前去。当然,信王也没想等宣明帝回话,就直接领着一队人马往絮儿羊山去了。 宣明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命道:“吩咐荣国公前去,协助信王,顺便去看看信王妃。”这是要楚斩天去盯着信王的意思。 宣明帝还假好心地赐下很多的药材,算是对信王妃的关心。 萧亦心里若有所思,宣明帝一听到信王离队,就派楚斩天打着帮信王和关心信王妃的幌子,实则是去监视信王的离队。似乎很担心信王就此甩袖子回封地。 萧亦可以肯定,宣明帝在秋猎势必要对信王动手。 信王,如果是任由人拿捏的,又怎会把阿苗藏在絮儿羊山? 絮儿羊山?信王要藏人为何藏那边?难道真是因为那边的药材? 萧亦满心狐疑,开始说服宣明帝让他前去。 宣明帝没有答允,又有御前总管公公那边劝萧亦。 言语说的冠冕堂皇,拿出历史典故,又说了一番大道理,无非就是让萧亦陪伴宣明帝表孝心。 萧亦默不作声。 知道信王会把自己的娇娇媳妇儿带到围场去。 因为宣明帝身体原因,因此比计划迟了两日抵达皇家围场的行宫。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宣明帝身体抱恙,只是觉得周边景色怡人,在那边的驿站停留了两日。 到了行宫,宣明帝收到了信王也已经抵达行宫的消息。 宣明帝靠在椅子上,已经没了以往端坐的精神头。 萧亦看出,他是真的病了。 “兵部侍郎霍肃求见。”御前总管禀报道。 “你先下去吧。”宣明帝对萧亦道完,复又对御前总管道:“宣霍肃。” 萧亦颔首,“儿子退下。”退出去前,特意看了看宣明帝,依然是卧在榻上,没有要坐起的模样。 看来霍肃是宣明帝亲信,宣明帝抱恙,瞒着所有人,却没有瞒着他。 萧亦到了宣明帝行宫的寝殿外,倒是见到了这个霍肃。二十八岁,年长萧亦几岁,生得也是周正,看模样挺老实。 可是若真是个老实的性子,怎可能仕途一帆风顺,进士出生直接进了翰林院,两年后进了户部,如今任兵部 侍郎。 以前萧亦倒是注意过他。但是此人看似低调,很是本分,倒是没有特别的注意。 “见过太子殿下。”霍肃似乎瞧见萧亦若有所思,对他躬身见礼。 “免了。”萧亦道完两字,忽而又道:“以前不曾发现,突然觉得你挺像一个人的。” 霍肃面色微凝,“臣不知殿下的意思。” 萧亦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突然随意试探一下,可见他的模样,这么突然甩一棒子,他没有心理准备就接招,还真让萧亦看出,这人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萧亦一言不发地离去。 霍肃看着萧亦的背影,又敛住心神,这才撩起衣摆,跨进寝殿。 *** 湢室里雾气氤氲,阿苗泡在生姜水里好一会儿,才被丫鬟们伺候着起来。 信王一直等在外间。 阿苗穿戴好,头发没有全部熏干,就行了出去。“谢谢王爷救了我。”阿苗没有想到,信王不是为了惩戒她而直接打发到山沟沟,应该是洞悉到她有杀身之祸,所以才良苦用心地保着她。 第398章 信王要睡在这边? 信王在擦拭焦尾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幸而这把琴是本王一直带着,若是给了你,这次都不知琴能出来,还是王妃能出来。” “……” 这个回答,就是说遇见危机关头,殊不知是保她还是护琴。 不甚讨喜,却也听出信王对她还有气性。 阿苗低着头,因为头发并未全部熏干,也就随意松垮地扎了一下。 信王依然缓缓的,小心地拭着古琴,没有正眼看一下阿苗:“你若是只感激大家舍命保你的话,就不用与本王说一句话。” “……” 阿苗还能如何,走入里间,躺在榻上,头垂在床外,让丫鬟为她熏头发。 四芮中,瑾芮受了一些皮外伤,书芮伤重一些,另外领命丫鬟诗芮也受了些伤,也在休息。 待头发干了,阿苗喝了药,就躺在榻上:“放下帐子吧。” 实则,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信王。 这个男人有可恶的地方,明知道她不是楚嫣儿,却…… 可是若不是他明知道自己不是楚嫣儿,还这么精心调养,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 有气的时候,会觉得这个男人很…… 平心而论,阿苗实则不讨厌这个男人的。只是因为不能敞开心扉,因为萧亦还爱她,她的心也没办法转变。 所以信王想要的,她没法给。 信王强迫她给,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看不见,也是石头心吧。可是不是石头心,难道朝秦暮楚去,轻易就移情别恋吗?这样的自己,阿苗也接受不来。 心情很复杂,阿苗也不知说什么,总之放下帐子佯装休息。而信王在那边,她……真的也只能随他了。 只是阿苗没料到的是,信王竟让所有丫鬟都退下去,直接撩开帐子对阿苗道:“你躺进去,本王要睡。” “……” 阿苗坐起来,支吾道:“王……王爷要、要睡这边?”看了看,又道:“没枕头也没被子的……” “拿枕头来。”这句话,信王是对着外头候着的丫鬟说的,又扭头对阿苗道:“被子就不用了,这床被子够大。” “……” “王爷,我、我……”阿苗还没我个清楚,信王已经直接指着她道:“你是自己挪进去,还是要本王把你丢进到里边去?”阿苗楞了一下,老老实实往里头挪出来,咬一咬牙,不甘心:“王爷,是这样的,我肚子疼,每当这种感觉,就是癸水拿来了,这样子不干净,有味道,要不王爷你改日… …” 信王已经附身,在她身边嗅了嗅:“没有血腥味,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拒绝男人,反而让男人……” 信王开始脱袍子。 阿苗咬着牙,整个人凌乱,却不能什么也不做,“王爷,我真的不舒服,听说玫红还在,让她……让她伺候王爷好不好?” 玫红就是这几天带着帏帽,扮作她的人。按理是没有人知道她在絮儿羊山,因为信王身边一直有一个带着帏帽的信王妃。 信王穿着一身丝绸的中衣与中裤,褪下玄色外袍后,突然一身雪白的信王,是阿苗没有见过的。 只是阿苗立即就撇开了眼,这个男人是炸药,眼神都可能点燃他。 信王躺下,抽过阿苗的枕头,单手撩开帐子,接过外头人送进来的另一个睡枕:“你睡新的,如果嫌弃,本王就丢了。” 阿苗抢过枕头:“不用丢,我可以用新的。”根本不是枕头新跟旧的问题,也没空去计较信王为什么要睡她的枕头。 其实那个枕头她也就躺过几分钟,这间屋子她都没待几个时辰。 信王侧卧,弯曲的手握成拳头撑着脑袋,媚态天成的眉眼里此时有一种光,让阿苗读不明白:“今日玫红替你伺候,那明日呢?” 阿苗道:“今儿我不舒服,明天可能会好的。” “你觉得明儿本王睡这边,要你伺候,你就身子没问题?” “也许,可能,大概,我当然希望我没事……” “小狐狸,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看起来是不动,但是眼睛会眨你知不知道。”信王这句一出,阿苗直接无语了。 好吧,她承认,她说谎了。 而且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说谎会眨眼睛。瞧着阿苗一脸诧异,信王竟然有了一丝笑意:“你说谎的时候,眨眼稍稍比平时用力一点点。别人应该发现不了,但是你在本王跟前只是一直小狐狸,不是老狐狸,所以… …本王看在眼里。” “……” 信王目光落在阿苗的手上,紧紧攥着被角,很用力,都泛白了。可见她此时是害怕或是紧张,害怕,紧张?是怕他对她…… 信王心里无奈,又有些苦涩,更有一丝恼意。 他平躺下来,看向帐顶,径自道:“睡吧,在打扰本王,你信不信本王可以让你一夜不要阖眼。”说完,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开口道:“躺好!” 阿苗战战兢兢的,但是似乎听明白了信王的话,就是干睡觉?躺着望天? 她沉吟一下,小小心地躺下。 信王闭着眼,道:“眼睛闭上,不老实的话,本王不睡了。” 阿苗赶紧闭上眼,实则精神高度戒备,反正也说不清楚,知道自己此刻跑不出信王的手掌心,可是淡定如常,还真真是没法办到。 “好好睡,如果你半夜敢来癸水,扰了本王休息,你看本王会不会撕了你。” “……” 阿苗不说话,装作已经睡着,她能怎么接? *** 萧亦坐在屋里,蹙着眉,想着老酒鬼适才对他说的,信王可能是奔着絮儿羊山的金灵芝去的。 金灵芝可能是传说,但不乏医者近期全都聚集在絮儿羊山,只因到了据说百年可见的金灵芝可摘采的时间。 老酒鬼说,按着阿苗的身子骨,以及之前一直吃的方子,有金灵芝必然是事半功倍。 只是这东西邪性,传说是群蛇窝里生长。 奇药萧亦是相信的,比如他就曾经服下雪莲。 那么金灵芝,萧亦自然相信的。金灵芝需要采集人的血来浇灌九日,九日后,采集人方可服下。 所以阿苗才会在絮儿羊山,是这样吗?而今他竟然设计她来了围场。这究竟是什么孽?萧亦懊恼极了。 第399章 楚嫣儿的脸给是不给? 转眼过了三日。 阿苗顶着一个熊猫眼,晕乎乎地坐在屋外的秋千上晒太阳。 和信王每天睡一张床,就算每天很老实,可阿苗也没法睡踏实啊。 信王这是怕她偷人,所以盯着她的意思么?说起来,阿苗很纠结的。信王干睡觉,傻也没做,按理她要偷着笑的。不过……只要看见他晚上进了屋里,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今儿又是等信王起床离开后,她睡了个回笼觉。就算再补眠,可是眼睛还是黑了一大圈。 阿苗坐在千秋上唉声叹气的。 瑾芮已经没大碍了,体恤地为她轻轻摇着秋千,“王妃怎么不高兴?那天被吓坏了?” 呵呵,那天在絮儿羊山没有被吓坏,惊得不轻,可这会子早就缓过来了。是每天没吓她的信王,让她自己吓自己,吓得觉得没日子过了。 “没呐,就是……”阿苗又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跟瑾芮说。 “要不王妃出去走走吧,行宫后面有个秋菊园,听说因为皇上来秋猎,特意布置的。搜罗了可多的名贵秋菊的品种。”瑾芮推荐道。阿苗扭头看向瑾芮,也难为这丫鬟了,“你明明是个将军,结果现在还真像小丫鬟一样,开始推荐我去赏花,做一些女儿家做的事情。”其实按着瑾芮的画风,阿苗倒希望 她跟自己说:王妃,不如跟我学舞刀吧,保管强身健体。 瑾芮有些窘迫,“奴婢确实没有女人家的做派,还在适应中,王妃不要介意。” “没介意,有你保护着,我踏实。”阿苗道。谁要杀她,信王没说明白,这会子为了自己的小命,有瑾芮还有屋里多出来习过武的丫鬟,当然是好事了。 外头有丫头禀报,说太子妃跟太子侧妃来求见。 阿苗听了这话,有些意外,这两头,呃,不对,这两位贵女还敢来找她这个粗鄙的信王妃? 阿苗看了看瑾芮,瑾芮询问前来禀报的宦官:“她们来有什么事,我们王妃想休息,没什么事就不见她们了。” 阿苗点了点头,就是希望瑾芮这么直接、简单地说出来。 应付她们,阿苗觉得自己闲的蛋疼才会做的事情。不对,她给自己补充道,是闲的脸蛋疼。“太子妃说,德妃身子不利索,按理应该她主持宴请的事宜,现在只能给太子妃操持。皇上着费侧妃与信王妃帮衬。因为是皇上的旨意,太子妃才特意过来与王妃您相商明 日宴请的细节。”那宦官禀报道。 阿苗揉了揉太阳穴,到行宫后宣明帝设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据说三日后的吉日,就是秋猎开始的日子,届时大家要去山上搭帐篷数日。 现在下榻行宫,宣明帝要先行宴请朝臣,也算是与众位爱卿同乐的意思。而后宫这边,让后妃也设宴款待朝臣一道随驾秋猎的官宦家眷。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还能摊在她身上。 楚嫣儿打着宣明帝的旨意,又“御尊”亲自前来她的院子,自然不好打发了去。 阿苗对瑾芮道,“扶我进去梳妆一下,让太子妃与费侧妃先到花厅等一等。” 吩咐完,阿苗又对着旁边的诗芮招手,让她附耳过来,“你去寻一寻王爷,问问他,这宫宴让我帮着操持,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问,也是想看看信王有什么指示。毕竟前朝的事情,宣明帝的打算,他肯定比阿苗知道得清楚。 诗芮会意,立即就出去办事。 而阿苗则慢悠悠地在屋里上装,脸上有黑圆圈,在跟自己容貌相近的楚嫣儿跟前,她就想遮掩了去。就是要容颜焕发,漂亮的很地出现在楚嫣儿跟前。 女人就喜攀比,自己越漂亮,看起来日子过得越滋润,楚嫣儿就会越恼火。毕竟现在的日子,是楚嫣儿当初与她对换的。就不信楚嫣儿看见她很好,不会有小情绪。 打着气死楚嫣儿没商量的心思,阿苗可是好一番捯饬。 瑾芮第一次见阿苗如此认真地为自己化妆,待全部好了,真真叹道:“真的是要打扮啊,王妃本就漂亮,这么脸上一描一抹的,更是……更是……”“什么一描一抹的,你也该学学怎么化妆了,现在你脸上的淡妆是谁帮你弄的?”阿苗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说,难为瑾芮这性子,能够发现女儿家打扮与没打扮的差异了 。 瑾芮有些窘迫:“是诗芮帮我的。” 身为女将军,瑾芮自然不需要往脸上化妆,可是现在成了丫鬟了,有仪容的要求,也就不得不往脸上涂点脂粉了。阿苗是个任性的主,再则颜值本就不差,每日窝在屋里的时间多,没有天天往脸上施粉黛的习惯。若不是这回要出去见客,还是不喜欢的女人,她也不会有这兴致来打扮 。 倒是让周遭的丫鬟们再次惊艳了一把。 阿苗穿上淡蓝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绣圆领上衫,配的是同色系的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头上也是蓝宝石梅形花枝簪,素雅又不失艳丽。“王妃很衬蓝色。”瑾芮道,她不是拍马屁,是真心觉得,一直看王妃穿很淡色的衣服,乍一看穿蓝,或者穿红,总会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是反差美,瑾芮是真心感 叹道。 阿苗道:“咱们去吧。” 这时候诗芮去寻信王也已经回来了。 诗芮道:“王爷说,皇上知道王妃您已经没大碍了,说太子妃对于宫宴这等事没主持过,希望王妃您帮衬一些。王爷还说,太子妃不敢为难王妃您的。” 阿苗挑了挑眉,信王的意思是让她顺了宣明帝的意思? 宣明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这个旨意有一点暗指太子妃是乡野出生,主持这劳什子的宫宴肯定弄不好,特意让她这个出身荣国公府的高门女前去指导。 明知道她跟太子妃是一见面就掐架,这是要让朝臣们知道,她们皇家媳妇们其实都很和睦,还是另有用意呢? 阿苗且管不了那么多,按着信王的意思,先去探探楚嫣儿再说。 “启禀王妃,太子妃在菊园那边设了赏花宴,说与王妃您一边赏花一边谈事情,请王妃移步菊园。”这是楚嫣儿留下来传话的小太监说的。 阿苗挑了挑眉,知道楚嫣儿这是被自己晾在旁边没面子,另外找了个台阶,请她过去。楚嫣儿这是变着法的让自己有点儿面子啊。之前阿苗故意怠慢楚嫣儿,在屋里慢悠悠地化妆更衣,有些晾着她的意思。本就不想给她面子,结果她倒好,懂得清风拂细柳 的搭起个台子,反而让她移步去尚华燕。这样子的楚嫣儿,倒是有几分后宫女子应该有的城府。 第400章 楚嫣儿另有打算 说起来,阿苗也没见过楚嫣儿几次。 是以前在雪山上时候,听着洛洛说一些片面的生活细节,断定她是个纨绔,骄纵,公主病严重到扩散没法治的那么一个人。 甚至后期是焦躁、狂躁倾向,以及抑郁,厌食。 楚函为了救她,不让她自寻死路,将自己牺牲了去。这个仇,这个梁子,结大发了。楚函还自断两指,可楚嫣儿妥妥没有一丝的愧疚。不然当日在御花园,她这么巴巴地赶过来看看自己这个信王妃,是炫耀还是想要看戏,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很好的心态与良善的举动。 要是她有一丝愧疚,怎么可能赖在萧亦身边,早就坦言一切。就算在萧亦跟前,也没脸见自己才对。 这就是阿苗后来分析的。 而第二次在皇陵旁的行宫再见楚嫣儿,更是宫斗段数拙劣地用费侧妃来挑衅,是以,在阿苗眼里,楚嫣儿是个蠢得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这种人,是打小地位很高,保护得太好,没有栽过跟头,养出来的性子。 今儿倒是聪明了一些,让她转而去菊园,若是阿苗不去,就是不在意宣明帝的旨意。 阿苗思寻间,人已经进到了菊园。 其实菊园的名字很雅致:沁香园。 沁香园的设计与苏州园林相似,这处以多种类型的假山石为主要景观。 绕过太湖石假山,阿苗就瞧见了在许多秋菊丛后的楚嫣儿等人。 瞧不出,楚嫣儿倒是蛮懂享受的,也不知是在彰显她的品味还是怎么的。 旁边有乐姬们奏乐,摆了几个长形小案。 楚嫣儿坐在中央,费侧妃,还有不知是什么分位的姬妾,以及一名看起来年纪应该三十左右岁的妇人,想来是宣明帝的嫔妃吧,人数不多,也就她们三个。 而阿苗加进去,刚好四个女人,这是要凑一桌麻将不成? 阿苗噙着笑已经走近她们,众人见到后,面色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当然,只有楚嫣儿是转瞬即逝,双唇抿了抿,心里暗暗哼一下:再漂亮的衣服跟妆容,都抵不上你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这么想玩,楚嫣儿嘴唇勾起一抹弧度,甚为礼貌 地道:“七皇婶来了,大家都等您呐,快入座。”挥手让乐姬们不要奏乐了,都下去吧。 阿苗挑了挑眉,偏头假装咳嗽一下,扭头对瑾芮道:“这人不要脸起来,一再被我打脸了还凑上来,你说我要假笑应付,还是甩脸子?”“王妃想怎样就怎样,有奴婢在,王爷给你撑着。”瑾芮这是说,眼前的话,她们几个丫鬟,就算要再揍楚嫣儿一顿,也扛得住。后头的事情,信王也会收拾。信王对上太 子,没有多少劣势,这是朝中谁人都知道的事情。 阿苗这下就知道了,信王这是让她该应付就应付,也算是宣明帝交代的事情她有心办。只是跟太子妃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再次开打,可不怪她了。 知道了这点儿用意,阿苗轻松多了。 笑着对楚嫣儿道:“太子妃久等了,你们刚才聊什么呐?瞧着挺开心的。这位是……”阿苗指的是那位年纪稍长的,看起来是宣明帝嫔妃的女子。 “这是淑妃。”费侧妃由原来见到阿苗小紧张稍稍缓和一些,找到说话机会,对阿苗介绍道。之前在皇陵行宫,这个信王妃的嚣张模样,一点儿也没有贤良淑德的做派,与之前出阁前倨傲不可一世的嘴脸,多了一层桀骜与不拘。那一次她吃了闷亏,是楚嫣儿设计 的,可是楚嫣儿也没落下好。 这件事,已经成了费侧妃的阴影了,可是……不能因为这个阴影,就推掉这次皇上交代的设宴的事情。 能被指明帮衬太子妃,好歹不是东宫隐形的一个侧妃。 是以,费侧妃是看见阿苗时候稍稍心绪不宁,立即调整了一下心绪,让自己适当刷一下存在感却又不出风头。 阿苗对着淑妃颔首,淑妃则起身向她福了一礼。 就这一礼,楚嫣儿的脸刷的沉了下来。阿苗诧异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实则阿苗心里有数,肯定是淑妃冲着她福身,见到太子妃时,只是随意点点头并没有行礼。按理,淑妃是四妃之一,若是得宠又得势,作为晚辈的太子妃要礼貌且尊敬地唤一声母妃,以示尊敬。那么淑妃对于这个不受宠的太子妃,自然可以端着一点儿,没有必 要尊她为储君之妻,而明摆着清楚自己是皇帝小妾的地位,跟太子妃去行一个礼。但是信王妃不同,按着辈分,跟宣明帝的妻子睿贤皇后是妯娌平辈,那么身为妾侍的淑妃,见到正牌信王妃来,就算想端着,信王有权有势,信王妃自然是不容他人怠慢 的。 所以淑妃这个见礼,是端不得的。 楚嫣儿还这么大惊小怪,全是她气阿苗比自己地位高,生气,纳闷。明明她才是高贵的那个人。阿苗看明白楚嫣儿的德性,心里哼了一下,却还是客气地道:“太子妃很能干,宫宴这等事儿,自然是轻松又不累,我一直只管养身子,也不熟悉宫宴,王府的家常宴跟宫 中宴请朝臣、命妇的自然不同,也不好指手画脚,太子妃你看着办就成。” 这是不管事,当着淑妃的面表明态度,宫宴如果出了事儿,你太子妃担着。 楚嫣儿嘴角抽了一下,对大家道:“今儿父皇下命,这才请七皇婶前来相商,实则是没多大事儿……” “噢,太子妃既然觉得事情那么小,那就自己去做吧。”阿苗说完,就站起来准备走人。 楚嫣儿脸都要气红了。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开场白,结果倒好,这薛阿苗根本不接话,甚至是坐在那边都不肯。 楚嫣儿攥着手,想起之前笑嬷嬷还在的时候,与她讲的计划。现在只有她孤军奋战,没有靠山,所以……她只有这一条路。为了将来,她不能放薛阿苗走人。 第401章 金凤宝玉的下落 楚嫣儿咬了咬牙,直接去拉住阿苗,“皇七婶,您对我有误会,还请您给我一个向您赔罪的机会。” 楚嫣儿说这句时,语速极快,还没等阿苗反应,就扭头冲着费侧妃道:“你们全部退下,本妃要与皇七婶道歉,赔不是,还请你们回避,”说完,楚嫣儿又对着淑妃请求道:“淑妃娘娘,可以吗?”说这句时倒是有几分诚意,毕竟楚嫣儿在人前并不得势,淑妃就算不甚受宠,可也不一定要给她面子。是以,楚 嫣儿让她退下就退下,倒显得她没什么脸面了。 就是那种很多人可以踩的太子妃,都使唤得动,会让后宫人以为她很好欺负的那种想法。这是女人家会有的一种很平常的心思。 幸而楚嫣儿识趣,诚恳又软糯地请求这一句。 端看淑妃要不要给楚嫣儿这个机会。不过这也就是小事一桩,淑妃虽然淑妃不明白楚嫣儿的用意,也没有与楚嫣儿这边抬扛或者较劲的意义,自然也就顺她的意思。 淑妃开口道:“也成,费侧妃,不如咱们去看看那盆千秋盏吧,据说是今年秋菊中的花魁。”费侧妃看了看楚嫣儿,在看向面色不好的阿苗,识趣地道:“嗯,谢谢淑妃娘娘相邀。”心里想着,走人后,最好这个太子妃被信王妃打掉门牙,那是再好不过。毕竟,太 子妃和信王妃冰释前嫌的事儿,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不过瞧她们之前接触时的不愉快,费氏也笃定,她俩凑一起,不可能和颜悦色。 不过费侧妃这厢也蛮好奇的,这俩人以前究竟是有什么仇怨。其实不用细究过去,端看太子妃的德性,再看信王妃这般过人的容貌与地位,本就是很多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太子妃与她这般相像,却又逊色一些,哪可能不眼红的 ?而且信王妃这般跋扈,看见一张跟自己长得相似的脸蛋,百般不顺眼,只想挠花了去,也是她这种性子应该有的想法。 费侧妃满心满眼地补脑着她俩独处的情形,也不忘应付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自然是明里暗里打探着信王妃与太子妃的过节。这些个问题,费侧妃自然答不上来,也就变成了两个女人开始猜想了。 淑妃道:“难道太子妃真是骗子?骗过信王妃?”“这有什么奇怪的,会不会是太子妃真是荣国公的……”费侧妃没有把私生女三个字说出来。那些个传闻,淑妃怎会没听过,莞尔一笑,答道:“那可不一定,是真是假,她 们比较清楚。” 俩个女人是又要端着大方得体,实则也跟市井妇人一样聊些八卦得很的消息。当然,心里头的小鼓也是打得砰砰直想。 不过这些个都是她们的事儿,一心想拥有德高望重,万人爱戴的心性,顶多也就只有兴风作浪的本事,掀起的浪还是小水花一样。自然与阿苗没甚关系。 而这边的阿苗被楚嫣儿这般拽着,叱道:“放手。” 楚嫣儿放下手,面色讪讪的。阿苗道:“你要赔罪是假,想要做什么就说,不过本妃可不保证愿意听你说。” “玉!”楚嫣儿自以为生得极好的嘴唇稍稍启动,吐出一字。 阿苗心里咯噔一下,玉?她指的是金凤宝玉? 楚嫣儿又道:“还请信王妃移步,本妃是真的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瑾芮立即道:“王妃。” 阿苗抬手制止瑾芮提醒,目光看向楚嫣儿,眸中蕴着几分凌厉,这是告诫,亦是想要震慑这个不知卖的什么药的女人。 楚嫣儿若是看见信王或者萧亦,倒是会小心肝揪起来。 但是阿苗这样有威仪的女人,虽说有些意识到她的气势竟如此了得,不怒则威,若是换做平常一个女人,还真被她震慑到了,不得不敬着或者收敛一些气焰。 可楚嫣儿自命比薛阿苗高贵,打小荣国公府的嫡女,见过世面,什么有威仪的女人她也见过。没有心惊过,唯有萧亦、信王这种喜怒不形于色,才会令她发悚。 阿苗沉吟一下,对瑾芮道:“你们退下,我与她说话。” 瑾芮欲言又止,对上阿苗的不容忤逆的眸眼,犹豫几下,才下命让所有随行的女婢们退到几丈开外。 楚嫣儿指着一旁的假山:“那儿的泉水、锦鲤都很好,水车转动,流水潺潺,说话也不会让人听见。” 阿苗噙着笑,凝向楚嫣儿的眸光很是淡定,若是怕了她,那阿苗就是个怂包。 “带路好了。” 楚嫣儿一摇一摆地往假山那边走去。瑾芮等人也适量跟在后头,不敢放松警惕。且不管行宫中,太子妃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出什么,但碍于信王妃曾经当众欺辱过太子妃,单凭这点,瑾芮也知道她俩是仇家冤 家,不可能是友人。 再则,就算是友人,信王也不喜王妃与朝中其余人等接触。 是以,瑾芮遣了人前去禀报信王,说王妃与太子妃俩人要单独说话。 信王把信王妃看得很严,是一种保护。但对阿苗来讲,实则是一点儿自由也没有。 凡事没有十全十美,但凡好的,也有不好的。很多事情都是双刃剑。来到了楚嫣儿说的这处,中央是用积层岩砌成的两层楼高的假山。重峦叠嶂,有雕梁画栋的亭台,以及玲珑的盆景。假山顶处还有引来了泉水,从假山高处倾泻而下,倒 是成了一个小瀑布的微景观。 小瀑布流进池子里,水流又带动直径一丈有余的水车悠悠地转动。 阿苗讽刺道:“你这么良苦用心,要跟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她与楚嫣儿可没有体己话可以谈,这么寻个有声响的地方,就是怕被瑾芮这些个会武的女婢听了去。 楚嫣儿道:“你装我装得苦不苦?信王就算待你好,可你三番两次跟太子有首尾,他做了王八,头顶绿帽,能让你好过?” 阿苗不屑,质问道:“你说的什么玉,要不是我需要的那块,今儿你这边耍我,想过后果么?” “啧啧啧,贱种就是贱种,动不动就生气想打人,你除了勾男人你还会什么?”楚嫣儿继续挖苦加讽刺,因为她在萧亦跟前这般地屈辱,这个薛阿苗,怎可能逍遥自在? 楚嫣儿心里恨到不行,不过这时候倒是没有表现得很焦躁,只是拳头紧紧攥起来。 阿苗看在的眼里,却不动声色,就好像楚嫣儿根本没说过不中听的言语一样。楚嫣儿看她还能淡定从容,没被自己激怒,心里越发生气。 第402章 不可理喻的母女俩 “你凭什么觉得抢了我的东西,还这么心安理得?”楚嫣儿愤恨恨地瞪着阿苗,她怎么可以比自己过得好?信王以前这般弃她,欺她,萧亦更是变本加厉地侮辱她。为什么 这个贱胚子可以逍遥快活,不是应该被信王一刀捅死都是便宜她了? 萧亦也是贱骨头,这个女人都跟信王过了几年的日子,破鞋烂货都还心里头惦记。 楚嫣儿的想法全都溢在脸上,紧抿的双唇,像是阿苗是她杀父仇人一样。 阿苗懒得跟她废话,自己什么时候抢她的东西?不可理喻。 阿苗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地上有两张脸,你是要还是不要?”阿苗眯着眼睛,一点儿也没有说笑的意思。 “什么东西?莫名其妙。”楚嫣儿哼道,就想像阿苗是疯子,觉得很不可理喻一样。 阿苗慢悠悠地道:“看来你是不要了,地上两张脸,你不要,所以你:不、要、脸!” “你——”楚嫣儿差点就要变成炸毛的鸡了,抬起食指对着阿苗,不过又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指。 阿苗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吧!”她只关心楚嫣儿是不是要说金凤宝玉的事情,其余,全都没有兴趣。在阿苗眼里,这时候的楚嫣儿是个疯狗,以前咬她一口,让她如今陷入如此难为的境地,还有处理好来,自然没空去没找她算账。结果这人倒好,有意思的紧,反咬一口 还这般理直气壮,真是疯狗一个。阿苗可不想现在去用自己的牙齿反咬疯狗,嫌脏。打狗用棍子,说起来棍子也不合适,确切的说等阿苗站远一点的时候,用长鞭抽,才是爽快。看着不远处的疯狗扑不过 来,又被虐得体无完肤,躲避不得,才是人应该做的。而不是也变成了一只疯狗。 楚嫣儿道:“你们娘俩害我母亲苦了这么多年,你们会遭报应的。”“说清楚!”阿苗叱出三个字,记得在雪山上,那个做成冰彘的紫簪。当时紫簪想谋害自己,反而进了冰劳,阿苗去那边看她时,紫簪也是为楚嫣儿愤愤不平。说楚嫣儿的 母亲如今的凄苦,都是她与她的生母造成的。 这个身子的生母是崂山村的费氏。怎么惦记上楚斩天的,又如何因爱成恨地虐待着原主,阿苗承袭了原主的记忆,自然是一清二楚。只道费氏不要脸,原主命太苦。 但是凭着费氏的那个德性,如何能害得了荣国公府里楚嫣儿的母亲?要知道,那个费氏可是连楚斩天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你那个贱亲娘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爬了我爹的床。我爹竟然还为了她,与我娘闹翻。我娘嫁我爹的时候就说过,不许他有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我爹答允的,可是他没有做 到,也不肯听我娘的话,去杀了你的贱亲娘。”楚嫣儿越说越激动,眼睛都是眼泪,这么多年她的母亲与父亲的纠葛,似乎是她难以形容的痛。 阿苗问道:“所以你娘不肯原谅你爹,你爹不肯杀了我或者是生我的女人,你娘就此离开了荣国公府,去了庵堂?” “没错,你们凭什么活在世上,你身上多肮脏?要是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活在世上就是耻辱,是我爹一辈子的耻辱。”阿苗点了点头:“你娘在庵堂受了很多苦,你跟楚函打小没有娘在身边,看着别人有亲娘,心很痛,可真苦了你们俩。”说话的语气讽刺极了,她甚至都忍不住讥笑出声:“ 我真的被你感动了,你真可怜!” “你什么意思?”楚嫣儿听出了阿苗的讥讽味道,擦了擦眼泪,忿忿的情绪表露无遗。 阿苗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终于知道你是为什么敢说我抢你的东西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阿苗继续道:“你母亲有洁癖,这个可以有,不许别的女人碰自己男人,并且你爹也答允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虽然在这个时代有些不现实,从一而终的男人还真不 容易,你母亲的要求有些异类,但你爹答允,这是缘分。你母亲很幸运,遇见了一个不觉得她离经叛道,甚至一心一意顺着她的出色男人。” 楚嫣儿吼道:“可是都被你这个贱种和生你的贱胚子女人给毁了。” 阿苗还是哈哈大笑,是苦笑,是讥笑,是真真觉得楚嫣儿还有她的亲娘谢氏太可笑了。“所以你父亲后来差点死了,为了保命而不幸委身给生我的女人,对不对?你母亲生气,要你爹杀了救命恩人,以示贞洁还是怎么的?”阿苗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你娘觉得你爹脏了,嫌弃了,甚至还不听话不肯为她去杀人,所以有情绪。这也是你爹跟你娘的事情,可是你们把错都归咎在我还有生我的女人身上,这就是你们的不可理喻 ,三观都歪了。” “哼,不要脸的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不要脸。”楚嫣儿气得都想一巴掌扇过去的那种模样。 不过阿苗量她也不敢动手,今时今日,就算阿苗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但也能踩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阿苗叱道:“换位思考,假如是你母亲被歹人劫持,又被歹人毁了清白,你父亲是否会怪她?明明她的错,你父亲若是个明白的男人,就该知道是因为他没保护好自己女人,才会让自己的女人陷入这种危急。是命运弄人,若是你父亲因此抛弃你母亲,嫌弃你母亲污了,就是个渣男,这种男人不值得爱,更不值得女人为他付出一生去生儿育 女。” 楚嫣儿被这一番话轰一下,先是一愣,咀嚼里头的意思正在思考。阿苗再次叱道:“你母亲不顾年幼的你和你哥哥,自己要去庵堂住着,怪得了谁,谁有逼了她?反而她倒是苦主,成了别人害她没日子过的那个苦命人。人长歪了,心思也 歪了,作死到没日子过,还要怪别人。”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母女俩都是错是别人的,自己绝对没错。 无可救药,就算杀了无辜的人,她们都觉得是那个人该杀,那人命不好,总之,她们不是坏人,全世界都不是好人。 这种人才是楚嫣儿嘴巴说的,不要脸的人还不觉得自己不要脸。 阿苗懒得与楚嫣儿耗下去:“说,金凤宝玉究竟在哪里?”楚嫣儿深深吸气,还是气得半死,不过真不方便在这边撕烂薛阿苗。楚嫣儿强忍着气性,终于道:“是的,那块玉,你特别想得到的,十天内就会到我手上。”她眼睛里写 满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就要拿到手上。有威胁,有挑衅!阿苗眯了眯眼,岂会读不出楚嫣儿眉眼透出来的意思。 第403章 威胁无效,楚嫣儿抓狂 阿苗梳理一下楚嫣儿的所有言语,开口道:“你和你母亲很早就开始恨我,还有恨生我的那个女人。没有杀我,是因为想要楚斩天出手才解恨对不对?”楚嫣儿没有回答,反而纳闷。自己现在说的是十日后就会拿到那块玉,那块有凤凰的玉,这不是她的贴身宝玉吗?信王也在暗地里到处找这块丢失的宝玉。楚函也是,都 在帮这个女人找那块玉。 所有人都在帮她,她倒成了心肝宝贝了,自己呢?成草芥成蝼蚁,被人践踏。 楚嫣儿不甘心,怨气冲天,愤恨恨地瞪着阿苗。 阿苗不需要她回答,分析的应该就是事实。“你跟你娘的可笑之处就在与,太傻太天真,楚斩天应该不是舍不得杀我和生我的那个女人。”阿苗淡然一笑,瞧见了楚嫣儿眸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又一次启唇道:“是因为你娘生的气没道理,非要命令你爹也就是楚斩天去服从。这么想来,楚斩天还挺男人的,没 有对女人的无理要求,或者是没有因为爱你母亲,而成了没了底线的惧妻男。” 知道了这一切,阿苗不得不承认,楚斩天是个不错的男人。 当年是这个身子的娘——费氏色胆包天,已经嫁人生孩子,结果觊觎不该觊觎的美男子楚斩天。说费氏眼光好呢还是说她不安分,忘了她自己是谁呢? 总之,楚斩天还真被费氏给强了。结果这件事被楚嫣儿的娘,也就是荣国公夫人谢氏知道了。好了,谢氏比楚斩天还气。按理,气成这样,亲自去杀了费氏好了,如果真是这样,估计这个身子也跟费氏早 就埋在土里,哪里轮得到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穿越到这个身子上? 所以这就是命运。 谢氏太作,觉得楚斩天对费氏有情,所以不肯杀,越想越气,甚至抛家弃子,跑去庵堂独居。 楚斩天心里苦,可是没地儿说去。知道谢氏是无理取闹,却也没有再纳妾,也没有因为谢氏这般决绝强硬的做派而怂了。 可见楚斩天倒是真男人,一心一意做个好夫君,却也不会因为深爱的女人的不理智而折了腰。 换句话说,谢氏这么命令楚斩天,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倔强与顽固。你要我杀?呵呵,偏不杀!一个男人的刀是保家卫国,不是让你妇孺置气撒气而出鞘的。但是假如谢氏软软的来,气归气,憋着,闷着,心有千千结地看不开这件事,然后对楚斩天讲:“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可……心口就是有个石头压着,一想起那个女 人对你做过的事情……”谢氏说到这边,泪如雨下,甚至险些晕了过去,或者是直接躺在床上,郁结成疾。 楚斩天势必心疼得半死,对她道:“你别多想了,那个女人既然在世上让你如此难安,这就命人杀了她,你以后别再想这件事了,忘了她,可以吗?” 那么事情就变成了,谢氏与楚斩天再次放下心结,恩恩爱爱,多生了不知多少个孩子。 而崂山村的费氏还有这个身子,坟上的草长多高,又有谁会在意? 阿苗补脑一番,不得不感叹,能活到今时今日,也算是造化还有老天的保佑。 楚嫣儿沉不住气,质问道:“我已经不跟你扯你娘做过下作的腌臜事,你还在这边说个没完不成?你是不要你的玉了?”阿苗知道楚嫣儿为何这么急,她自以为用金凤宝玉来做诱饵想钓鱼,而阿苗这厢是瞧见了鱼饵,好像有被引.诱了,就是迟迟不上钩。使得楚嫣儿这个钓鱼者,看着自己的 鱼竿晃啊晃的,就是没鱼儿上钩,急得不行。 这样子的心性,她还给自己摆一个戏台子唱大戏?自不量力! 阿苗嗤之以鼻。“你先与我说你娘与你爹的事儿,不就是想告诉我,你到时候要夺了我的玉,是情理之中,简直是天下间的正义之举,大快人心的意见天大事情么?”“你少在这边打诨,我告诉你,拿到玉的第一件事,我就会摔碎了,让你好好欣赏残玉的碎片。”楚嫣儿道,她瞪大的眼珠子淬着恶毒,就好像已经看见金凤宝玉摔碎的时 候,阿苗悲伤欲绝的模样了。楚嫣儿心里恨得不行,薛阿苗就应该没好日子过,凭什么一个孽种,可以在互坝村逍遥快活。凭什么到了信王那边,还能被呵护着。原来她一心觉得薛阿苗到了信王的手 上,也会像她当初那样被折磨怠慢得郁郁寡欢,甚至没了人形。 这样才是应该的,才不枉她这么抛弃身份,为了活命,连荣国公府的嫡女都不能做了。 结果倒好,萧亦这般惦记着,俩人背着信王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被信王差点抓个正着。萧亦回到东宫后,没本事去找信王算账,反倒……反倒在东宫里当众凌辱自己。笑嬷嬷再也没回来。想起那日自己的衣服被贱奴才拔了,楚嫣儿恨不得把萧亦还有薛阿苗碎 尸万段了去。 阿苗看着这般怨气滔天的怨妇模样的楚嫣儿,摇了摇头,真的对这种人无语了。 懒得与这种人浪费口水。为了金凤宝玉在这边与她大打出手,这种事当然可以做。 只是阿苗现在觉得浪费力气。 这种人冥顽不明,不可理喻。 看见阿苗转身要离开,楚嫣儿愣了,“你真的不要玉了?” 阿苗头都没回:“我要的话,你会给我吗?”言下之意,无用之功,她没力气去做。 楚嫣儿有了一丝浅笑,甚为倨傲地扬起了下巴,“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没准我就顺着你了。” 阿苗转身看着她:“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笑,你手上都没拿到东西,就来威胁我?那是不是你嘴巴说你是仙女儿,我就要烧香给你下跪,求你保佑了。” “你……”楚嫣儿又笑不出来了,牙齿紧紧咬起来,攥着的拳头指甲抠进肉里。 阿苗道:“不过你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跑来威胁我,说明那块玉你是真的有眉目,让我猜猜……”阿苗手扶着自己的下巴,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起楚嫣儿。 楚嫣儿有些狐疑,“你什么意思。”被她这么盯着有些心里发毛的感觉,因为知道这个孽种不是省油的灯。“你在东宫里,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到那块玉吧。”阿苗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萧亦知道她是楚嫣儿,冒充自己的一个家伙。将她留在身边,甚至带来皇家围场秋猎, 不就是为了拨乱反正,将自己跟她调换么?既是这样,萧亦难道不会控制着她,哪怕她有通天的本事都会折了她的翅膀,让她上天不得,入地无门。 第404章 找打就成全她 阿苗又道:“你自己肯定没本事找到我的玉,那是不是有帮手?楚函帮你还是楚斩天帮你的?” 这句是阿苗的试探,照着分析,楚函与楚斩天若是还一心为了楚嫣儿,在盘山镇的时候,就不会送药或者救下任少。 楚函还为此被信王伤得不轻,吊起来鞭打,差点被打死。 荣国公府与信王绝对是势不两立,那么为了荣国公府的将来,楚函与楚斩天就只能选择萧亦,只为了戴罪立功。 如果又转头帮着楚嫣儿,不是很不智? 楚嫣儿没有回答,但是阿苗倒是从她愤恨的眼睛里察觉了什么。“我说出楚函还有楚斩天的时候,你的眼睛里的恨又更甚了些,所以我猜错了,不是他们帮你,另有其人?”阿苗佯做发问,停顿一下下,又自问自答,“那就是你的母亲, 荣国公夫人,谢氏还心疼你,在帮着你出主意,打点一切。”阿苗这么分析下来,觉得逻辑是通的。楚函与楚斩天为了楚家上上下下,不得不弃了楚嫣儿。毕竟他们为了楚嫣儿可是造了孽,让自己现在变成信王妃,与萧亦不能在一 起。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楚函这么做,自然是天理不容的。 要不是萧亦成了华国的太子殿下,让楚函再也没法控制局势,让荣国公府四面楚歌。楚函又会做出什么? 这些个阿苗都不会去想,单看楚嫣儿的气势,确定她委实是没有一点儿内疚的意思。 这人不要脸到,真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楚嫣儿慌乱一下,眼眸闪动,阿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娘谢氏在庵堂,气你爹,如今你这么‘惨’,你娘是更气你爹了。不管是赌气还是疼你,肯定会跟你爹作对,还有你们都这么恨我,更是要我没好日子过。你的帮手很强 大,是你的后盾,我好怕,真的好怕。”阿苗的语言很讽刺,也是明摆着告诉楚嫣儿:想让我求你,办不到! 本来就是,求楚嫣儿告诉金凤宝玉的下落,那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没药医了。 阿苗甩袖子直接走人。 “你这么走的话,会后悔的。!”楚嫣儿在她身后喊道。 瑾芮本就侯在不远处,虽然没有听清她俩的对话,但凭王妃的面色,她也清楚王妃生气了。 瑾芮迎上去,关切询问:“王妃,您没事吧?” “叫人上去,掌嘴,皇上太子若要追究,本妃担着!” 瑾芮立即领命,使了个眼色,两名婢女已经上前。楚嫣儿听见阿苗说掌嘴,喊了一句:“你敢?今天你若敢打我,过不了几日一定让你万劫不复。”放完狠话就要灰溜溜逃走。她之前没有有料到阿苗听见金凤宝玉后,反而 是不多问,不被钳制,甚至更加嚣张。 瑾芮与婢女们自然不可能让她走人,一人钳住楚嫣儿一个胳膊。 楚嫣儿只是弱质女流,又一次被当众打脸,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挣扎地喊道:“你别太过分了。” 余光瞧见费侧妃还有淑妃似乎也过来了,更是慌得不行。瑾芮道:“我们王妃说,你身为太子妃没有应有的贤良,她是太子殿下的皇婶,对你侄媳妇儿自然有教导的心思。今儿训斥你既然没有用,就只能动手了。”瑾芮人高马大 ,身型的男人跟力气不输一般,这巴掌扇过去,楚嫣儿哇的一下,还没来得及哭,鼻血已经流出来了。 阿苗听见瑾芮说那句:太子殿下的皇婶。在瑾芮的角度是没有说错,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没错,为了太子殿下,本妃就要好好教导她,你要明白本妃的良苦用心,打在你的身,痛在皇婶的心。”阿苗就算膈应,却还是大蛇随棍上,要让楚嫣儿更膈应。反正楚嫣儿是看见她带着不少婢女前来,还敢挑衅惹怒自己。就算不知道瑾芮曾经是将军,端看瑾芮的身型还有走路带风的劲头,也知道是个会武的。楚嫣儿还敢没眼力 见地惹事,那就不是阿苗仗着势来欺负她弱了,而是楚嫣儿太欠打了,伸长脖子,一直在说:求您了,打我吧。 所以阿苗不让瑾芮出手,如果知道内情的人,一定说她资源浪费。 不过瑾芮出手也就一巴掌,阿苗就让她停手了,不是心疼楚嫣儿,而是觉得瑾芮这把牛刀,还是不要动小鸡仔了。 “瞎阿喵——你这贱胚子,你不得好俗——”楚嫣儿嗷呜说话,含糊不清,半边脸已经被瑾芮一巴掌打得肿得不轻。 一边鼻子是鼻血,一边是眼泪穿过鼻腔流出来成了鼻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别人可能不知道楚嫣儿吼什么,阿苗是清楚,薛阿苗,只是她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阿苗淡然一笑,转身时就看见了信王。 信王上前,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句话:“累了吧,回去了。” 阿苗点头,看了看一旁的费侧妃还有淑妃,点头一下,表示自己走了,也算是一种礼貌。 信王伸出手掌,阿苗一愣,犹豫一下下,没有在人前拂信王的面子,手儿搭上他的大掌。 信王甚为满意,牵着她往下榻的行宫院落走去。 “她告诉我,十天后会得到我一直急着找的那块玉。”阿苗对信王道。 信王稍稍驻足,没有回头,温声道:“嗯,你放心,本王会看着办的。”阿苗道:“谢谢王爷。”信王本事了得,楚嫣儿现在困在萧亦身边,等同被折去翅膀,按理是弄不出什么花样的。是以,阿苗自然在楚嫣儿身上浪费精力,这也是为什么听 见楚嫣儿说金凤宝玉时,她一个字都不多问的原因。 这种女人嘴巴说出来的,不可信。 凡事要查一查才能下定论。指着楚嫣儿,或者指着楚函帮忙,不如祈求信王帮一帮。 另外,她可以找一个人,那就是萧亦。 因为必须让萧亦知道,楚嫣儿却是不足为患,但是她身后的谢氏,不简单。不然在东宫里拘着的楚嫣儿,怎还能与谢氏有联系。甚至知道信王或者楚函为自己找玉? 没有了不起的手腕和门路,联系宫里的楚嫣儿这件事,必然办不到!知道信王私下暗中查找玉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以,阿苗就算为了金凤宝玉,也要让萧亦拿捏住楚嫣儿,另外,也要萧亦放着谢氏才成。谢氏是母狗,甚至还跟楚嫣儿一样是疯了的母狗……一定要做好准备应付才成。 第405章 秋猎开始了 转眼就到了要进山狩猎这日。 这日山里猎区内,锣鼓喧天,彩旗飞扬,好不热闹。 皇家围场的秋猎队伍,分为好几对阵营。 这一次的秋猎,分位明黄阵营、宝蓝阵营、月白阵营、玄色阵营以及火红阵营,共五个阵营。 明黄阵营素来是皇子一派的特头阵营,这次的这个阵营自然以萧亦这个太子为领队人。 其余的皇亲国戚与达官显贵们,按着惯例,都归属于宝蓝阵营与月白阵营。 其中宝蓝营与月白营又有不同,宝蓝营更是显贵,皇亲国戚,或者位居三公,荣耀的一等侯府才能有幸入得宝蓝阵营。 月白阵营虽然不乏朝中重臣,但大多属于寒门出生,也有贵胄,但是在朝中地位不属于拔尖,只能是普通的勋贵之家吧。 一个秋猎,单单是阵营的划分,都有三六九等。实打实的以出生论身份,以地位划等级,派系也可以看出一二。 信王则是玄色阵营,倒是与他素来一身玄色衣袍的装束,或者在人前总是冰冷冷,暗沉沉的感觉很是搭调的一个阵营。 另外还有友邦国黎国的火红营,乃是黎国二皇子欧阳翼为首,萱萱公主为辅的另一阵营。 黄、蓝、白、黑、红五个阵营浩浩荡荡进到山中,还未扎营,先是聚集在山坳中宽阔的平地进行开狩大典。 代表各色阵营的旗帜随风飘扬。甄选进各队阵营的猎手们穿着属于自己阵营的颜色,一队队整齐排列,雄赳赳气昂昂,倒真不输二十一世纪的某个大型运动会。 又是一阵炮仗声,唢呐、铜锣、大鼓骤起的激昂开篇曲终于告一段落。宣明帝站在高台上,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最后在身前的舞龙队伍前,拿起蘸了朱砂的笔,在龙的眼睛上点了几下,“点睛”仪式顺利完成,热闹的舞龙表演也就登场了 。 色彩明艳的龙在场中追随着绣球,或扭或仰,时而像是腾云驾雾,时而像是在浪里翻滚。 直到最后,整条龙倏而停下,龙头仰起,似乎是看向高台的上方。 所有人也顺着那个方向仰头看去,只见宣明帝击响了那面足有两人多高的巨大铜锣。 哐——的一声,响彻周边的山脉,不少鸟儿从林子飞出,扑打着翅膀盘旋在空中。 狩猎正式开始。 五色阵营的猎手们立即翻身上马,冲向林间,呼声响起,伴随着马蹄声,声势浩大,热火朝天。 阿苗作为女眷,没能进入场中参加这场开猎仪式。 周边早就搭起亭子,供各府女眷们隔着垂帘,一睹那些男子的阳刚豪迈,以及盛大的开狩大典。 阿苗坐在亭中,手儿搭在桌上,撑着脑袋,一直都是兴趣缺缺的表情。 而瑾芮她们则不一样,透着纱帘看向中央的目光是带着光的。 当所有猎手策马朝四周散去前往狩猎时,阿苗瞧着瑾芮的眼睛,恨不得自个儿骑在马上,背着弓箭,冲进林间猎上几头獐子、孢子什么的,显然是技痒得紧。 阿苗叹一口气,百无聊奈下抓起一个大梨子直接往嘴巴咬一口,咔嗞咔嗞地咀嚼起来。 这会子是瑾芮还有一杆会武的婢女们在旁边杵着,精神头全在猎场上,自然没注意阿苗这般大大咧咧地咬着梨子不甚优雅的吃相。 若是换做冷舞与洛洛,定会跟自己唠叨个半天。 想起冷舞与洛洛,阿苗实则蛮惦念的。但她不能去打听她俩,在信王与少铭,甚至瑾芮跟前,都是一字不提。 如果让信王知道她实则非常地在意冷舞与洛洛,讲起来,不见得是好事。 阿苗又一次长长地叹一口气,在信王跟前,她自然是没法放开的,畏畏缩缩,小心翼翼。她累,信王也不喜欢,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瑾芮终于发现阿苗的不对劲,问道:“王妃您累了?不用很久的,他们也就进去开个弓,随便猎些小兽,晚上篝火宴能有吃食就回来了。” 阿苗道:“回来了是不是就可以有帐篷睡觉了?” 她好想睡觉啊,困得慌。天天晚上跟信王一块儿,能睡得沉睡得香吗? 所以趁着信王睡觉的晚上还没来,她要赶紧去补昨晚没睡的一觉。 “嗯,是这样的。”瑾芮答道,看出阿苗的疲态,又道:“不如奴婢让人去看看,王爷与王妃的大帐是不是整理好了,王妃您先去歇着可好?” 阿苗点点头:“可以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身体不好,坚持不住才是正常的。” 前几日与楚嫣儿闹的那一出, 楚嫣儿告病,阿苗也被信王通知,说对外宣称信王妃也病了,不能主事。 其实刚好中了阿苗的下怀,乐得轻松。 宫宴的事儿变成由淑妃打理,费侧妃协理。 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一个病恹恹,要早退,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想到这边,阿苗扭头看向旁边亭子,果真没有楚嫣儿的身影,费侧妃看起来神采飞扬的,装扮也比之前华丽许多。 感情是觉得自己的春天,或者机会来了啊。 阿苗暗暗白了一眼费侧妃,挂着萧亦女人名头的女人,阿苗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只是楚嫣儿这会子应该也在秋猎场才对。毕竟萧亦说想法子将自己与她对换回来,那楚嫣儿这个当事人,肯定是要到场才对吧。 不过这些个,阿苗觉得不需要操心。 金凤宝玉才是她心里一直牵挂的事儿。那天告诉信王说楚嫣儿的威胁,信王就一句他会处理,就没下文了。阿苗心里急得半死,一只猫咪一直在心口挠爪子,很难耐,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又不好去追问信王。站在阿苗的角度,信王帮她是好心,不帮她找金凤宝玉,也是很正 常的事情。 去多嘴问,万一信王殿下觉得,阿苗像是追债似的,弄得好像他欠阿苗一块金凤宝玉一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阿苗急归急,却只能这么耗着。过了一会儿,被瑾芮遣去询问帐子的人回来了:“奴才瞧着,一个个帐篷都搭好了,可是没人告诉奴才哪个是王妃还有王爷的帐子,去问也没有理我,塞了银子都没用,说只有管这件事的大人知道帐篷怎么分配。” 第406章 羡慕嫉妒恨的好命人 瑾芮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满眼尽是:真没用。瞧见那人讪讪地低着头,瑾芮挥手道:“下去吧。” 阿苗询问:“这次负责出行细节、分配马车还有帐篷等事项的官员是谁?” 瑾芮道:“户部尚书何大人,还有是兵部侍郎霍肃协理。” 阿苗一听,开始整理分析,可是知道的信息实在是有限,发问:“何大人做事本本分分,年纪好像挺大的,快告老还乡了是不是?” 瑾芮道:“是的,据说他都上奏好几次要辞官,可皇上没准奏。” 阿苗若有所思。 户部尚书何其重要的岗位,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民政部长、财政部长、交通部长、建设部长。 这么重要的人选,势必是宣明帝亲信,一丝不苟的人才可以担任。 若是现任的何尚书辞官,乃是朝中各派汹涌争夺的一个职位。 国家有动荡,边疆不稳,总归要出兵的吧。粮草补给靠谁?自然是户部。 工部要修路,水利工程,甚至宣明帝要修缮、搭建宫殿,所有工程,都要户部来走账的。放不放银子的事情,或者配合不配合拨款,快还是慢,都户部这边掌控。 有个天灾什么的,流民到处蹿,对社稷不利,最终还是由户部拨款,拨粮去赈灾。所以这可是一个国家的大管家啊。管钱的是大爷,哪怕兵部有枪杆子握在手上,户部一个说法:资金库紧张,征兵暂缓,武器,马匹都给你个不到位或者缓一步。就有得 兵部受的了。是以,六部中,吏部管人事,但是也大不过兵部与户部。户部握着银子粮草,兵部众然有兵,多少还是被钳制的。 是以,兵部能做的就是不太弱,但也强不过户部去。 说到最后,户部算是老大,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阿苗却想到了兵部侍郎:霍肃。宣明帝命户部侍郎何大人来负责这次出行的事情,一个事务繁忙的重臣,还是年纪比较大,甚至因为力不从心,想要辞官归田的人,宣明 帝派出的霍肃协理。这里头应该有不少用意吧,论起来,兵部侍郎霍肃就不简单了。 起码是宣明帝极为看中,甚至很有心培养的这么个人。听说才二十几岁,入朝没有几年的霍肃仕途坦荡荡,怎么看也不像是寒门之士入朝为官的路子。 阿苗这么想着,就听瑾芮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阿苗回过神来,就看见一袭玄色短打,骑着黑色骏马,头发洒逸地扎成一束的信王殿下从不远的林子里骑着马冲出来。 这么看过去,信王殿下哪里像是而立之年的王爷。倒像是意气风发,刚出山的年轻游侠。 早上信王就是这身装束,而此时策马驰骋而来,面容上遮盖右眼的紧致面具,在太阳下银光闪闪。 阿苗站起来的时候,瑾芮已经撩起了亭子的竹帘和轻纱。 信王急急勒马,马儿前蹄离地,仰天长长的嘶鸣一声,马蹄又回到地面。 信王意气风发,噙着笑,竟让周边亭内的不少女眷失了神。原来信王殿下也会笑,这般打扮,也是俊朗极了,周身都像陇上一层光辉。以前知道他生得好,只是偏向女儿家。这般看来,一点儿也没有女儿家的阴柔,身型挺拔,气 宇轩昂,手上的弓箭一看就是宝弓。 一个字俊。 两个字:俊朗。 三个字:好俊朗。 四个字:好生俊朗。 此时,明黄阵营的猎手们也从林间疾驰而出。 萧亦领头,身下千里雪亦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一匹。 明黄阵营的猎手们除了萧亦身着正黄短打,其余猎手不敢身穿帝王者能穿的色系,他们都着姜黄色衣服。 萧亦这般策马而来,亦是醒目得很,又是让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 本就生得清隽无双,这般踏着余晖骑着骏马,英气尽显。 多少未婚女子,或是已婚的女眷们,都情不自禁地为前一步抵达这边的信王殿下,或是正策马而来的萧亦心潮涌动。 信王从马背上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潇洒身姿。“这皮毛很好,刚好给你做卧兔,冬日里就可以戴在头上,不受风寒了。”信王一壁说着一壁拿起手中那只雪貂,“想不到一进山,开弓的第一箭,就能为王妃猎个好货色。 ” 阿苗点了点头,“真是幸运,王爷喝杯茶润润喉。” 信王接过阿苗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本王还要过去,等所有阵营的人都回来了,就能结束了。” 瑾芮道:“王妃有些累了,本想先会帐内休息的,可是……” 信王立即明白,遂也不再返回阵营中,而是让少铭领着人回到台子那边。接下来,各色阵营的猎手们回来后,要点验这小半个时辰里,猎到的一些猎物,取一队猎得多或者猎到奇兽猛兽的队伍为今日开猎仪式的头名,宣明帝会有赏赐,还会说 一番鼓舞人心的话。信王自然不屑拿到今日的头名,不然雪貂拎过去,肯定是不可多得的猎物。这么短时间,大家也就猎到兔子、獐子或者山鸡什么的。这只雪貂,应该是这么短时间里,很 可能夺魁的一个猎物。 “跟本王来。”信王一壁说一壁牵起阿苗的手,来到马前。 接着,所有人都没看清信王是怎么做到的。只觉眼前一晃,信王与信王妃就端坐在马上。 这么看过去,好一对璧人,信王一点儿也不像年长信王妃一轮的人。 真真般配极了。 众人感慨间,也不乏有红眼的女人家。比如旁边亭子的费侧妃,正偏头对着自己身旁的奶娘酸酸地道出一句:“出生好,嫁了人,原以为好日子到头了,结果你看,这就是命。有的人差不多的一张脸,却是个没 福气的。” 听见的婢女们知道费侧妃说的是太子妃。 只有太子妃生得与信王妃相像,太子妃的确是个没福气的。费侧妃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这样一个太子妃,整个东宫的奴婢们,没一个人会去羡慕。 哪像信王妃,谁人看了,都觉得真有福气,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这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人,命太好,太有福气了。 众人百转千回地心里嘀咕,信王已经带着信王妃策马离去。 只留下瑾芮等一杆宫人,忙不迭地往信王的方向追去。萧亦的目光也扫向那个方向,却不能多做停留,勒住缰绳的手已经泛白。 第407章 信王做派霸气得很 “太子殿下猎到雄鹰,好大一只。”有人发现了萧亦的战利品,惊奇地喊了起来。 很多朝臣向宣明帝赞道:“太子殿下乃是文武全才,与皇上当年……” 许多朝臣开始附和起来。 萧亦没心思听那些溜须拍马的言语,一有机会,就在宣明帝跟前刷存在感的人,有几个是可以为国为民,让人只得信任且重用的人呢? 他的目光眺向不远处的林子,月白阵营的猎手正从那片山林策马驰骋而来。 萧亦一下就看见了其中一人——霍肃。 萧亦垂下眼眸,嘴角噙着一抹几不可见的讥笑:霍肃的猎物应该也不差吧,若是与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些山鸡和兔子,岂不辜负了宣明帝对他的栽培? 论起来,霍肃这个人,站在人群中,并没有非常出彩。不像信王或者萧亦,让人自然而然的,目光定在他们的身上。就好像与生俱来的有一种闪光点,让人注目。 霍肃自然没有鹤立鸡群的那种本钱,皮囊没有,气宇也不见得轩昂。只是他的身型高大,跟武将一样。偏生他又不是武将,任职兵部侍郎,平日里负责的,乃是一些兵部后勤的统计与兵部尚书派人的文职工作。不管是入仕前的科考,还是 后来在翰林院当值,委实没有一丝丝武将的痕迹。 端是这样,可霍肃在月白阵营里的猎手们一起从林间出来,在众多寒门出生的官员,与家眷跟前,多少有些不同的。 霍肃很快就来到了阵营列队分派的站立位置,丢下这次短暂时间,在山里猎到的战利品。 哇,果真是大家伙,竟是一只豹子。 “霍大人身手不凡,竟是神射手,一箭过去就毙命。”旁边有一名月白阵营的猎手开始恭维起来。 “不过是侥幸,太子殿下的雄鹰飞得如此高,还能射下,果真臂力了得,太子殿下真真文武双全。”霍肃立即对萧亦拱手道。 萧亦没有回应,目光淡淡,就像没人与他说话一样。 霍肃在萧亦刚回朝时,也曾有这般主动搭讪的行径。当初萧亦不理会,这会子,也不需要理会。 霍肃并没有尴尬,面部表情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拍马屁没拍到的那种窘迫。楚函也刚刚率着宝蓝阵营的猎手们抵达,竟听见了霍肃这句话,有些不屑地嘲讽道:“霍大人不容易啊,一边射豹子还能注意到天上的雄鹰多高,太子殿下如何射下,厉害 厉害。” 霍肃面容讪讪,扯了扯角,有些僵硬地挤出一句:“只是碰巧而已。” 可能碰巧吗?楚函尖锐的问话,霍肃自然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楚函定定地看着霍肃,再瞥向萧亦,没有再说话。 *** 信王骑着马,穿过重重猎场区设立的关卡,径直来到了下榻搭建着许多营帐的草地上。 信王看了看,直接朝草地的西边走,挑了一个较大的帐篷,牵着阿苗的手,撩开帘子,就瞧见里头有好几个下人正在收拾。 “下去。”信王一句话,吓得那些人不敢多言,直接就退了下去。 阿苗道:“这儿不一定是分配给王爷您的帐子,咱们这么贸然进来……” 信王道:“本王不喜欢别人编排,大营帐也就几个,东边最大的自然是皇上的。另外太子、本王,下来才是一杆朝臣的。这处很好,本王喜欢这顶,就选这边。” 霸气得很,果然是信王殿下的做派。 阿苗来到帐子口,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下。 好几名适才被赶出去的奴仆面面相觑,似乎知道信王殿下先行占着帐子有些不妥。 只是没人有胆子上前进言。 阿苗再看四周,这处营帐的地理位置挺好,旁边有一排杏树,瞧着整齐得很,应该是专门栽种的。 营帐前方是茵茵草地,现在已经入秋,也就这几天还能这般翠绿,过不了几日,怕是就会泛黄了吧。 这么看来,阿苗就清楚,信王看似随意挑选的营帐,实则是有考量的。 这处好布防,又幽静,还挺秀美的。 “你累了就去睡吧。”信王已经坐在旁边一个原木色的靠背椅上,又道:“还是等王府的人来收拾好,再休息。” 想来,是信王看出阿苗不可能去睡的。毕竟他这边架着,她睡得着才奇怪。 这些天来,信王自然知道,小狐狸没有一晚上是真正睡沉的。 只是因为她的不好睡,继续分榻,却是信王现在不愿意做的事情。 “没事,刚才旁边都是陌生人,不自在,所以才说累了,想休息的。”阿苗解释道。 信王嘴角勾起,不知是调侃还是嘲讽:“本王是不是应该偷笑,听王妃的意思,本王比旁边的陌生人似乎好一些,可以让王妃自在一些。” “……” 又是一句阿苗没法接下去的言语。 俩人都不再说话,整个帐子都安静了下来。 阿苗有一点点的不自在,信王想些什么,就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瑾芮、少东等人终于赶来了这处。瑾芮去安排其余婢女的小帐,她们的作息还有轮值的时间表,自然由瑾芮来安排。毕竟信王首要目的是让婢女们十二个时辰保护她,亦是监督她,所以这方面,瑾芮属于 精英将军,自然是这些婢女的头领了。 而画芮本就是丫鬟,很快就放置好阿苗这次带进山里的细软。 信王的东西也不少,光弓箭就有三把,每一把都沉甸甸的,要两三个人小心抬着。 最后在榻椅上铺好虎皮,铺好最上等的被褥,才全都退了下去。 信王道:“睡在虎皮上面,你可能不习惯。” 皮毛与平时丝绸或者上等料子铺就的床垫自然不同,气味上就算再淡,也不能熏香来消去。 “我不会矫情的,没事的。”阿苗道,出门在外,又算是寄人篱下,哪可能矫情挑剔的。 “荒郊野外的,蛇兽出没。又兽王的味道,不会靠近。”信王解释道。阿苗点了点头,会意过来。 第408章 不能坐以待毙 记得前世的时候,她一次研学要去山里,奶奶就给她塞了个信封,里头是个虎掌的皮毛。 奶奶说:“去乡下的话,口袋里有这个,狗都不敢靠近,它们鼻子灵得很,一下就知道是它们不敢惹的大兽。” 想来信王说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去睡吧,本王出去走走。”信王道完就直接出去了。 阿苗坐在铺着虎皮的床榻上,嘘出一口气,信王出去后,她没有不自在,当然是轻松了不少。 她低头看见晚上睡的地方,眉毛又拧起来了。 这个小榻顶多一米三吧,单人床的感觉。晚上跟信王挤,还是一个被子?想想都觉得头疼。 可是头再疼,纠结这个问题,似乎也于事无补。 “真的好没用啊。”阿苗像是被抽了力气,喟叹完这句就仰面躺在床榻上。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像是看着遥远的地方。 但这也就片刻时间,稍稍想清楚一些事情,阿苗翻身起来,撩开帘子,看着信王在周边部署的巡防。 信王有信王的戒备心,宣明帝对他戒备,他自然也要为了安全,提防着宣明帝,以及朝中某些政敌。 所以周边的隐卫必然不少。 阿苗看向旁边不远处的两个小帐,是四芮休息的地方。再远一些,还可以看见一些小帐,是伺候的奴仆与其余宫婢的。 至于侍卫们的帐子,阿苗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许是在树后,或者那堆一人多高的杂草后面,还是在这片草地坡下,看不见的地方。 必须摸清楚他们的哨点,巡防时间等等,才有机会摸出去。 阿苗这时候计划着,楚嫣儿用金凤宝玉威胁自己的事儿,必须告诉萧亦。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诡异,楚嫣儿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拿到玉毁掉,为什么要在她跟前故意张狂地说出来。 只是,金凤宝玉是阿苗目前最在意的,不可能忽略了去。 所以……除了告诉信王,阿苗更希望萧亦把金凤宝玉寻来。 萧亦才是她的丈夫,她的事儿,自然就是他的。 只是要告诉萧亦,这事儿操作起来,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最关键的是,她身边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跟信王府以外的人接触,都是不好办的事情。 信王对荣国公府的人也是不待见,就算自己打着要见娘家人的旗号,估计也见不到楚函或者楚斩天。更遑论让他们替自己带话给萧亦了。 想来想去,这样也不好办,那样也颇多顾忌,这么下去,最终就是什么也别做。 就在帐子里坐以待毙。 这个不能有。 就像人怕死一样,死法可多了,喝水都可能呛死,走路都可以摔死,吃饭都可以噎死。难道就不喝水,不走路,不吃饭了? 显然是不现实的。 这么想来,阿苗不再优柔寡断,撩开帘子直接出了大帐篷。 她的目光在周围溜达一圈,没瞧见信王。 信王的行踪,自然不需要向她报备。是去宣明帝那边,还是另有要事需要处理,或者去游山玩水,喝酒赏景,阿苗自然是不关心的。 她只在乎信王在或者不在。不在的话,她就可以蛮横一点,差不多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来称王的那种情况。 瑾芮瞧见阿苗出来,立即上前:“奴婢以为王妃需要休息,就没进帐子里伺候。”她这是以为阿苗需要找人伺候,所以才直挺挺出来的。 “没事,我就是随意走走,你们要跟就跟上吧。”阿苗道,扭头看看周边,像是即兴而起,指着一匹马问道:“那匹马温顺不?瑾芮跟我去骑马好不?” 瑾芮嘴巴有些僵硬地咧了一下,以其说是皮笑肉不笑,不如说是她想用笑来伪装自己的为难,只是没有那些人精那么老道的演技罢了。 毕竟瑾芮素来是直来直往的军人做派。 “王妃您想骑马?这不妥当吧。”瑾芮这是直接拒绝阿苗的提议。 “王爷下命,本妃哪里也不能去?”阿苗逼问,要瑾芮说出自己被信王软禁或监视的事实。 瑾芮就是再没女儿心,也懂得一点儿人情世故。信王哪里有这么发话和下命,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屁股不要了还是脑袋不要了? “王妃您别误会王爷,是奴婢觉得王妃骑马可能不安全。如果王爷回来了,护着你,陪着你,不如王妃等王爷回来,问问王爷好不好?”瑾芮的推拖让阿苗很不爽了。 “王爷让你来伺候本妃,不就是指着你可以护着本妃,陪着本妃吗?”阿苗一句话就把瑾芮的说辞给打消了。 说白了,要王爷保护和陪着,那你瑾芮可以滚蛋了。要你来干嘛啊?吃闲饭的? 瑾芮一时被堵得不知怎么回答,抿着唇,不说话。 阿苗哼道:“我本来就会骑马,这边的地界这么好,到处看看,还能翻出皇家围场不成?”这儿可是宣明帝的地盘,什么人出去,什么人进来,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阿苗的话,让瑾芮彻底没词应声啊,只是瑾芮不敢说:王妃那您想骑马就骑马吧。出了事,她负 不起这责任啊。“保护我的话,你说要王爷亲自来,伺候我的话,又是诗芮与画芮更专长,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阿苗没好气地开始数落,就是那种满脸不高兴,气得半死发脾气的前兆 。 阿苗继续道:“在王都的王府,你就跟门神一样,把着门不让我出去,现在也这样,你说王爷没有禁我的足,那你这么拦着我出去,什么意思?你还大过王爷么?” “不,不,不是这样的。”瑾芮结巴啊,真心觉得唯女子与小人难缠也。 不过她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自然不会被阿苗三言两语怼的就怂了。“王爷一心为了您的身子,这才让要奴婢护着照顾着,奴婢有做不到的地方,还请王妃多包涵。这骑马的话,万一惊马什么的,怎生是好?全是王妃您考虑的,您要叱责奴婢,奴婢无话可说,为了王妃您的身子,奴婢是断断不会让王妃涉险的。” 第409章 出来难回去也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要骑马的话,你不答应,就会绑了我,或者敲晕我是么?”阿苗板起脸,明显被瑾芮激起犟脾气,为了面子,被瑾芮这么直挺挺压着,非常的不爽。 瑾芮暗道不好,好像好心办坏事了。王妃被自己气得,竟……竟直接去牵马了。 殊不知,这就是阿苗故意挖的套,瑾芮跳坑,是在她意料之中。 阿苗已经来到了那匹马前,要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瑾芮不容多想,只知道阻止才成,“谁的马?” 这是要提醒那边的人,王妃径自牵马,要是出了事,那匹马的侍卫就等着倒大霉吧。 阿苗可不管这些,装着置气,气瑾芮冒犯或者什么的,一鼓作气,直接翻身上马,脚下一凳,马腹一夹,直接撒欢地往前跑。 王府的马统一养在马房,谁需要出行,才能骑出去。是以,不会使用一条筋只认一个主的马儿。并且信王府选购的马匹焉能是次等的? 是以,阿苗骑在上头,明显感觉与互坝村时候,姜家的那匹马儿不一样。 只是她想着曾经的姜三郎,她的独品相公告诉她该如何骑的要领。与信王那次恶作剧使劲抽马屁股不一样,阿苗这次自己驾驭着马一路驰骋着去。 信王选的帐子不可能在大家伙营帐的中心位置,这么骑着出去,林子、草地,没有多少人,阿苗心里乐开了花。就怕遇见人堆,她控不住,马蹄子踹到人家。 这会子,心里觉得信王殿下的孤僻,还是挺好的。 阿苗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抓住缰绳,骑着马要赶紧些。不然后头瑾芮还有侍卫们赶来,就完了。 她咬着牙,顺着围场的路,策马行使一阵,却也不敢离得太远。 按照分析,外围有皇家的士兵把守,那就不是与信王府那样的侍卫好糊弄好置气了。 毕竟是宣明帝的兵马。 阿苗这么想着,调转马头,直接冲入一旁的几株大树后头。 下马后折了根树枝,一抽马屁股,马儿提蹄,直接往前撒腿跑。 空马的话,只能是在瑾芮还没看见人,顺着追的时候糊弄一下。 阿苗也没打算离开猎场营地,只不过要趁着假装置气,算是耍性子“离家出走”的这档口,能见到楚函、楚斩天,或者是萧亦,总归要试试才成。 金凤宝玉,决不能到楚嫣儿手中。 只是,这边是围场,周边都是皇家的兵马,帐子不少,勋贵人家和皇家的帐子极好辨认,兵士的帐子也很好辨认。 阿苗摸进一个帐子去,一看,没有人。旁边衣架上挂着一身明黄猎手的统一短打衣。 天助我也,这身衣服,应该对摸进萧亦那边有帮助吧。 阿苗这么想着也不敢再迟疑,直接换上,又把自己的衣裙小心包裹,寻了布包裹起来。 一边用手草率地盘头发,一边左右看看有没有可以包头的头巾或者帽子。 翻找箱笼,竟然被阿苗找出了个帽子,只是显然这个帽子的主人的头围比阿苗大不少。 不过阿苗也可以重新弄弄头发,塞一塞,也能将就戴得不至于随便就掉下来。 事不宜迟,差不多就成了,阿苗像做贼一样。可不是做贼么,蹑手蹑脚地钻出帐子。 她小心翼翼的,围场跟皇宫或者王府是差不多的,全都守卫森严。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总之尽力而为。 哎,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天黑了,大多看不见,可以找机会去萧亦那边瞅瞅情况。 只是……要到哪里找这个躲起来的地方呢? 阿苗缩在一个大石头的后面,有棵树挡着,有人来时她就绕道另一边。 避过人群也不是长久之计。 阿苗拧着眉毛想着,孤军奋战,没有队友,在这么个全是守卫不能轻易走动的围场营帐里,要怎么办才成呢? 苦思冥想间,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黑色马靴。 阿苗一惊,抬头看向来人,“你……” 东哥立即对她摇头,幸而阿苗机灵,马上没有说话。 东哥喝道:“找你那么久,缩这边偷懒呐,还不赶紧去给也收拾帐篷去?” 阿苗小小错愕,立即就晓得这是东哥故意喊的,再看旁边,果然其他人。 阿苗马上入戏,低着头,就是那种做错事儿,被主子抓正着的窘样。 东哥手负在身后,开始往自己的营帐那边走:“还不赶紧过来。” 阿苗佯作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直跟在东哥身后,进了帐子。 这边应该就是东哥的地盘吧。 阿苗道:“还好是遇见你,不然我就完了。” 东哥解释道:“太子一直让我盯着信王那边,不过也就能巡巡外围,今儿你一出来,我当然就跟在你后头,你在帐子里,我估摸着你还会换衣服,没敢进去。” 阿苗点头道:“东哥机灵,不然你进来,我不就尴尬死了。” “苗妹子,你先在这边等一下,千万不要出去,信王的人到处找你,用不了多久,满世界都传开,你只要一出去,马上就会被人找到。”“嗯,我知道,东哥,麻烦你帮我告诉萧亦,那个太子妃,也就是楚嫣儿,她之前在行宫威胁我,说几天后会拿到我的玉,还要毁了玉。玉没了等于我的命也废了,萧亦会 知道要怎么做。” 东哥瞧着阿苗一脸凝重,赶紧道:“难怪你今儿会这么冲出来,嗯,我这就去见太子殿下。” 阿苗道:“那就好,总算没有白出来。为了不把事情闹大,那我……” “你现在这边等一下,我立即去寻太子殿下。”东哥道。 东哥是想着,萧亦一听阿苗在这边,肯定会立即冲过来的,若是见不到人。这小俩口心心念念的,东哥自然觉得,让萧亦看见人比较好。 另外东哥也是担心,就算看起来信王对阿苗不错,可是一点儿自由都没有,哪里像王妃,也就是犯人。 不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模样。 所以东哥多少也有些担心阿苗回去后,会不会没好果子吃。阿苗自然也想着,这么回去,或者被找到,应付一番,也不知…… 第410章 绝不再做信王妃 第410章 绝不再做信王妃 又听见东哥这么说,她自然也想亲自跟萧亦说楚嫣儿的事情。金凤宝玉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不管楚嫣儿说的可信程度多少,阿苗也不可能心大的放心回去。 于是阿苗按着东哥的吩咐,留在了帐子里等候。 东哥也安排了一番,没有会进来打扰。 不过阿苗也不敢大条神经没有顾虑地坐在椅子上,而是缩在角落。 东哥离去后不久,外头隐隐有些躁动,阿苗竖起耳朵听动静。 “我们王爷的狐狸跑了,有没看见狐狸的?”瑾芮的声音。当然,她的话没有说完,带来的人就已经开始四处搜罗了。 找狐狸只是幌子,找人才是真。所以瑾芮只是忽悠一句,别人就开始大肆撩开帐子找人了。 “干什么?”不远处一个男人不满地质问,还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啊——”同时想起的是一个女生,尖叫起来,声音挺刺耳的。 感情是野鸳鸯在帐子里…… 好吧,也可以理解,侍卫与宫女什么的,有了情愫,整日见不到面,好不容易在秋闱这种地方诉一下衷肠,实则是再正常不过的。 “怎么了?”瑾芮追过来。 阿苗听声音,吓得赶紧四处瞅瞅,看看有啥地方可以藏,因为听声音,瑾芮就在这个帐子外。 哎,东哥一个男人,连箱笼都没有,想钻箱子,没有。 只能爬进床底下,跟萧亦学的。 帐篷里的床,只有一定地位的人,才有椅子架起床板,庆幸东哥也是有待遇的。 爬进去,有床单盖着,看不见人,就是侧面,没遮住,一下就露陷。 阿苗提心吊胆的。 听见了撩开帘子进这个帐子的脚步声,阿苗捂住鼻子,都不敢呼吸了。 做贼一样。可不是做贼么? “这儿是明黄营,有御前的人还有东宫的,就算你们是信王的人,也不能撒野。”外头有人呵斥。 进了帐子的人立即又出去了。 “咱家知道要尊着信王殿下,可皇上爱民如子,对奴才们也是宽厚的。”这句话显然是宦官的嗓音,比较尖细一些。把宣明帝说得极为亲厚讲道理,做事有章程,就是指责信王府的人太过跋扈,赶来这边闹事,也要看看这是谁的营帐啊。 瑾芮皱了皱眉眉头,又瞧着从周边帐子出来的人都摇了摇头,自然不想这边被绊住起争执。 赶紧找王妃才是正事,不然王爷待会儿回来,她……可如何交代? 阿苗嘘出一口气,她不知道信王殿下这会子还不知道信王妃骑马出来的事情。全以为这是瑾芮尊了信王的吩咐,这么嚣张地到处找自己。 暗暗庆幸这次是瑾芮来这边,如果是信王来这边,可没那么善了。 阿苗爬出床底下,下定决心不再回信王那边了。 萧亦没能力收留她,那么就送她走总可以了吧。 总之,不能在萧亦身边,她也不能再回信王那边了。跑出来是临时的决定,现在觉得,就应该这么办。 这就是所谓的走一步看一步。 在帐子里,阿苗有了新的打算,也静静地等待着东哥回来领她去见萧亦。 可是……一直到天黑,都没见到萧亦的身影。 周围有人开始结伴相邀前去篝火会。 今儿的开猎仪式中虽然猎手在短时间内猎到的猎物有限,但是不妨碍事先准备的猎物。 今夜的篝火宴是很盛大的,有参加的猎手都有参加,甚至家眷也会出席。 那萧亦自然也是要赴宴的。 干等下去,等事情闹出来,信王暂时没搜到人,下一步怎么着?阿苗又惊又怕,实在坐不住了,干脆就盘好头发,戴上帽子,出了帐子。 又在旁边帐子顺了一只山鸡,似乎是这帐子的主人猎到的,准备吃独食才留下来。 阿苗趁着天黑,人家不容易看清她的真面目,加上贴着胡子,是从一个包袱里找出来的。 这会子自然不讲究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没有一点儿愧疚感,阿苗翻到了有用的东西,自然先用着。 揪着山鸡,再试图爬上高一些的地方,想找萧亦的帐子。 太子的帐子怎么也要跟信王选的那个帐子大小吧,而周围都是普通猎手或者宫人的小帐。 爬上高处,有火把照亮的地界,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帐子。 阿苗笃定萧亦的帐子就在这附近,毕竟这边是明黄营阵,且听之前的动静,东宫侍卫有不少在这边,适才跟瑾芮说话的又是个宦官,这些个细碎的线索拧起来,就是线索。 阿苗看见了那处最大的帐篷,只是没有高处继续看更远了。 不管了,阿苗不再斟酌,要是运气不好碰见别的王爷或者甚至是宣明帝的帐篷。 应该是可以提前知道的吧。 毕竟重要人物的帐篷,不可能随她闯进去的。 心里有思量,对外又有忌惮,面上还要佯作淡定从容,拎着那头山鸡往前走。 “你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阿苗条件反射地觉得他再说:什么滴干活。坏人,不对,是抗日战争电视剧里,那些鬼子必然会说的一个台词,等同八格牙路。 这么阿Q完,阿苗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不慌不乱了。 都是以前太多顾忌,所以心虚谨慎的,今儿豁出去,没想到胆子也大了起来。 阿苗转过去,一看,竟是比自己个头高一个头的锦衣卫。 这可是宣明帝的人,难道她真的这么衰,来了宣明帝的大帐子。 “小的是奉东宫主薄之命,来给太子殿下送这只山货的。”阿苗低着头,哑着嗓子,用中性一些的声音说了一句。 “主薄?哪个主薄?牌子给我看看。” 咯噔,阿苗小心肝砰砰砰地颤,她从手中摸出一个牌子。 是偷穿上衣服的时候瞧见了,揣兜里的铭牌。 现在就怕锦衣卫发现啊。毕竟能当锦衣卫都是出生不低,万一自己装扮的这个猎手是他们同僚或是认识的,她就真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什么事?”东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在最关键的时候,阿苗觉得无比的亲切。 她急急忙转过身,对着东哥拱手:“主薄,您让小的送东西,小的没用,竟然不知殿下住哪里,在这边苦恼,所以才迟了些,主薄您莫要怪罪。” 第411章 被轰出来的女人 第411章 被轰出来的女人 锦衣卫自然知道东哥身份,这厢瞧见东哥,手上的路引又没问题,自然也不多事,马上就把路引还给阿苗。 “没事不要瞎转,小心脑袋掉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苗恭谨回道:“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一定注意。” 锦衣卫走后,东哥看着阿苗,有些欲言又止。 阿苗看出不对劲,加上东哥之前把她丢在帐子里去寻萧亦那么久,这里头就有点儿不对劲:“东哥,他……怎么了?” 担心萧亦出事。 东哥嗫嚅着,实在是愁啊,现在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苗妹子说。 他跟阿苗说寻萧亦来着。找人就找了好久,之前以为是宣明帝召见,后来找到人,才知道萧亦躲在山坡后头的一颗大树上喝闷酒呐。 萧亦心情不好,估摸着是今儿亲眼看着信王骑马带着阿苗走人,当时憋闷,人后就受不住了。 东哥自然是理解萧亦的,只是他刚要上去禀报,说阿苗等着他呐。 结果走近了才知道……太子妃就在那边。 太子妃这女人虽然不受萧亦待见,但现在还顶着太子妃的名头,他只挂着东宫的主薄名头的一个小官…… 他说有要是要禀报,太子妃不肯走,非要照顾看起来已经醉了的萧亦。 他怎么捻人? 东哥这犹豫不爽利的模样让阿苗急得不行。 时间真的不多啊,万一信王雷霆震怒,再一个大肆搜人,那个时候,就算萧亦想送她走都不一定走得了。阿苗越想越着急,跺了跺脚:“东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萧亦的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东哥吸一口气,显然就是豁出去的样子:“那个太子妃跟萧亦在一块,现在萧亦被扶回帐篷了……”终于说出来了,东哥觉得自己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一些。说起来萧亦跟太子妃在帐篷里,对于阿苗来说,肯定不是好事。 所以东哥在阿苗跟前才这么难启齿。可瞒着也是不应该,更是说不过去。 阿苗拳头就攥起了,来了气性。 楚嫣儿是她的仇人,几次三番挑衅,萧亦放她来围场可以解释成为了设法与自己换回身份。那么放她四处溜达,在行宫威胁,就是萧亦对这个女人似乎太好了点,才让她有这个自由空间跟时间。 现在又与她在帐篷里…… 狗男女!阿苗对这种事很敏感。要知道,她前世就是看见所谓交往的男票跟所谓的闺蜜这样那样,然后雨天撒气般地奔跑,然后给雷劈到这边来的。 现在的阿苗,自然害怕萧亦与楚嫣儿发生儿童不宜的事情。 阿苗咬牙切齿,东哥一看,不好,想要让阿苗冷静,这是怕阿苗醋劲大发冲昏了头脑。 若是可以莽撞行事,萧亦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信王与她一路来到围场。 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幺蛾子。这是东哥现存的,为了长远之计的念想。 他整理一下言语,正要说话,就听阿苗发问:““萧亦的帐篷在哪里?”她要亲自去看一看,心里怀疑,生了误会,什么苍白的解释言语都比不了眼见为实来得直接。 东哥只得道:“苗妹子,你在这边等我一下下,我去去就来。”这是怕阿苗冲动起来,他控制不了。 “东哥放心,我就是要杀了那个女人,也会过脑子一下,想着怎么杀才成。”阿苗开口道,说的是大实话,可听在东哥的耳里,是多么多么冲动的话啊? 东哥在想,苗妹子真心气大发了。 可她不是也跟信王一起那么久…… 而阿苗想的是,没错,就算楚嫣儿这个女人该死,但是怎么杀,是绝对不能意气用事的! 东哥自然没看出阿苗的想法,心道这情况可怎生是好? 阿苗已经没耐性等东哥了,直接往前跑,不管之前判断的那个搭帐篷是不是萧亦的,就算是宣明帝的,总归过去看看才知道。 人有了气性也就有了勇气,有些不管不顾,可脑子也似乎灵光了很多。 东哥抬腿就追,毕竟是男的。,阿苗就是朝前冲也快不过他。 东哥没多远就把阿苗给拦下来了,“苗妹子,你这么横冲直撞,守卫直接一箭射过来可怎么着?” “你不肯说萧亦在哪里,那我能怎么办?”阿苗心里委屈,一听到楚嫣儿跟萧亦在一起,就算还有一些理智,可继续淡定下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东哥叹一口气,无奈道:“你跟我来。” 阿苗默默地跟在东哥的身后。 前去的方向与阿苗之前走的是一样的,说明她的判断没有错,那处正是萧亦的帐篷。 越靠近守卫越森严。来往的宦官还有宫婢也越发多了起来。 靠近萧亦的帐篷时,可以见到一排排手覆在大刀上的东宫侍卫。 越过这些守卫,萧亦的帐篷就在眼前。四周都是草地,还有不少架起来的火盆,在黑夜里,这处算是很亮堂的。 离萧亦的帐篷越来越近了,阿苗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害怕,万一萧亦与楚嫣儿在…… 不行,不能这样想!必须相信萧亦,往日的点点滴滴,萧亦待她的所有,阿苗都告诉自己,萧亦是值得相信的男人。 这才是她独一无二的独品夫君。 忐忑也是正常情况,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害怕完美的东西染上瑕疵。 “苗妹子,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 阿苗点头,没有大刺刺地硬闯进去的打算。萧亦听见她在这边,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的。 东哥正要进帐篷,结果差点与出来的人撞个满怀。还好东哥身手不错,立即后退一步。 只是出来的人就惨了,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摔个狗啃泥。 阿苗走过去一看,确认这个摔倒的女人是楚嫣儿。 她一身狼狈,怀里抱的氅子也掉在地上,这时候的秋风凉,大晚上的,更是冷上几分。可她现在身上穿的,是夏天都觉得透和薄的衣裳。 妥妥要勾引萧亦的节奏,这是没得逞,被萧亦给轰出来了? 第412章 楚嫣儿有阴谋 第412章 楚嫣儿有阴谋 楚嫣儿狼狈地爬起来后,缩在角落的婢女这才出来,慌忙要去搀扶楚嫣儿:“太……太子妃。” “还不赶紧扶本宫?”楚嫣儿气急败坏。 婢女赶紧把掉在地上的氅子拾起,先行为她披上。太子妃身上的衣裳实在太单薄了,就算她不冷,这么走回东宫女眷的地方,那么多侍卫,真的不好看。 楚嫣儿面红耳赤,表情有些狰狞,“掉地上的脏东西还敢给本宫……”她气得要抖掉身上的大氅,许是意识到没这个氅子遮体,着实是……于是抬手啪——直接一巴掌甩在婢女脸上:“你在笑本宫是不是?” 帐子里突然飞出一张椅子:“滚——再让孤听见你的声音,拔了你的舌头。”也不知是萧亦真的被楚嫣儿嘶哑的声音吵到,还是萧亦太讨厌楚嫣儿了,这么直接发脾气地要楚嫣儿滚蛋。 楚嫣儿浑身打了个哆嗦,瞪一眼东哥,揪着自己氅子的领子,闷头离去。 阿苗看向楚嫣儿离去的背影,甚为不屑。她的拳头到现在还没松开,是强行忍住,才没有一个拳头揍过去,打得她哭爹喊娘。 因为她想还是先憋着好,急着要跟萧亦说金凤宝玉的事儿。处理楚嫣儿是很重要,但……不是没见到萧亦的时候。 东哥看向阿苗,解释道:“太子殿下喝醉了,那个太子妃不让我接近太子,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我真不知怎么跟苗妹子说这个情况。而且心里也没底,太子回帐篷后,会……会跟她发生什么?”东哥心里叹气,虽说这中间他有让侍卫婢女什么的去搅事,却也没法强行拉走太子妃。 瞧目下的情况,萧亦还是有几分清醒的,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出来。 东哥又道:“太子殿下这么把人赶出来了,苗妹子别再生气了,太子的心从来没变过。” 阿苗点点头:“谢谢东哥,我直接进去可以吗?” 东哥楞一下,苗妹子要进去,哪有不可以的道理? 阿苗撩开帘子,帐篷里呛人的酒味就灌进鼻腔,地上乱糟糟的。 阿苗吸了吸气,没闻到那种男女欢爱后的暧昧气味。 她的独品夫君守身如玉,面对楚嫣儿穿得这么露骨,脖子上面的一张脸还跟自己那么像,萧亦都没有着了道。 阿苗心里感动得不行,这就是她的男人,一直就是这么个憨憨的,傻傻的汉子,从未变过,就跟初见时一模一样。 阿苗心里感动得不行,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把她纷飞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滚——谁都不可以进来。”萧亦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清楚,看来真的喝得不少。 阿苗道:“你叫我滚我就滚,才不要勒,那明儿你让我去吃米田共,我也去吃吗?” 阿苗一边走边往帐篷旁边的一个浴桶那边去。 因为没看见萧亦,声音还有甩出来的瓷酒壶就是那个方向来的。 走过去,瞧见萧亦瘫软地跌在地上,蹬着腿试图爬起来,只是他手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竟然起不来了。 “媳妇儿——是你吗?听见你的声,你在哪里?”萧亦唏嘘含糊地自言自语。 阿苗蹲在他跟前:“我就在你跟前,我在这边啊。”她去拉萧亦的手。 结果萧亦先抬起手指来指去,还摇头晃脑的:“怎么有三个媳妇儿,你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媳妇儿……媳妇儿……” 阿苗瞧着萧亦这样,特别的心疼。他会装傻,晚上也会霸道,有时候还憨憨的,什么都听她这个媳妇儿的。 这是阿苗第一次看见这样颓废的萧亦,不由得眼泪就这么溢出来了。 阿苗扑过去,趴在他的怀里,哭诉道:“我就在这边,哪里也没有去,我就在这边。” 萧亦有了反应,将她箍在怀里,很紧很紧,这力道一点儿也不像是跌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人。 “你看清楚,真的是我,我跑出来了,再也不会回信王那边,你醒醒好吗?”阿苗说着说着,就要起来,要出去让东哥帮忙弄些醒酒汤才成。 只是阿苗将将撑起身子,萧亦就攥住,再次搂得死紧:“媳妇儿,你别跑,不可以跑。”他说话还是含糊不清,念念叨叨,还打了一个酒嗝。 阿苗试着动一动,这回萧亦可不让她有机会起来了,凑近她,大口地嗅着,鼻子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像是奶娃娃要找奶水喝。 阿苗想要扶起他,可这么大条的汉子,如果她有这个力气,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让他夜夜得逞地为所欲为了。 阿苗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没将他推开,只能抱着他的脑袋:“你醒醒吧,我还有要紧事呐,我的玉,还有信王那边待会儿……” 想想都挺糟心的,阿苗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也不做没用的徒劳了。 只是她扶在萧亦脑袋上的手,准确的说应该是萧亦的脖子上,有什么? 阿苗顺着那个感觉摸下去,他脖子上挂着……萧亦实在贴得太近,寸余距离都没有,使得阿苗顺着往萧亦胸口摸下去有些困难。 她突然想到,楚嫣儿挂在身上的金凤宝玉丢了。萧亦早就发现楚嫣儿是假的自己,那么萧亦收走金凤宝玉,那才是应该做的。 所以萧亦现在戴着的是金凤宝玉吗?阿苗快要不会呼吸了,自己真的是没脑子到极限了。 阿苗好不容易抓住萧亦胸前的那块玉,熟悉的触感,让她泪涌如泉。 竟然会白痴成这样,没想到金凤宝玉就在萧亦这边。 “蠢货,你就是个大蠢货。”阿苗哭着骂自己,可不是蠢货么?然后又气起来猛掐一把萧亦,出手可狠了,都要把他胳膊下嫩一些的肉给拧下来的力气,“你也是大蠢货,早些拿玉给我,不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是的,当初在盘山镇的石室那边,有金凤宝玉的话,很多事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阿苗试着把萧亦推开,必须让萧亦清醒才成,醉鬼摊在身上,就算颜值再高,滋味也是酸爽得很。 “你……起来啊,醒醒好不好。”阿苗现在说话都困难,因为萧亦终于认出了她,抱着她就是一阵热烈的狂风暴雨似的猛啃。 没错,不是吻,是啃,就是啃出血,却还是让阿苗疼得龇牙咧嘴。 阿苗好不容易得到空隙,向外喊道:“东哥,来帮我一下……” 东哥听见呼唤,立即冲进了帐篷。 而就在帐篷的不远处,一抹身影伫立在那。正是本应该离开的楚嫣儿,她适才出够洋相,本该立即返回自己的帐篷。只是她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眼睛盯着进去的阿苗背影,嘴角翘起,眸内森冷一片。 薛阿苗这个贱蹄子,果然上当了,傻乎乎地进去了。 她一定以为自己没注意到是么?蠢货,蒙在鼓里的蠢货,就三言两语,真的跑来跟萧亦私会,当信王是那么好欺负的? 楚嫣儿对着旁边的一名宫婢瞥了一眼。 那名宫婢适才一直是站在最旁边,甚至是楚嫣儿跌到在帐篷前都没有上前搀扶。 这会子,瞧见楚嫣儿的意思,就上前道:“太子妃放心,都安排好了。” 第413章 迷香起作用了 第413章 迷香起作用了 “是么?”楚嫣儿扬了扬下巴,让她看向萧亦帐篷方向:“那男人不是在那边?薛阿苗是他带进去,他清楚现在帐篷里的女人的身份!”楚嫣儿口中的男人,自然是站在萧亦帐篷外候着的东哥。 宫婢道:“太子妃你看,这不是来了吗?”萧亦帐篷跟前出现好几个人,头上的帽子,穿戴,就知道是后宫里的宦官。 宦官跟东哥说了几句话,看样子是请东哥移步说话。东哥中计,走了几步来到一棵树后头,嘴巴立即被一名宦官用帕子捂个正着。 其他的宦官上前帮忙,几个人搭手,东哥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东哥被迷晕的最后一瞬,看向了东宫侍卫,结果对上的竟是东宫的侍卫统领——昭南,还有旁边站立的正是兵部侍郎霍肃。 东宫的侍卫已经…… 那萧亦身边的人已经叛变,比如昭南。 就算萧亦本就不信任昭南,没有将私密的事情交给昭南处理过。但昭南也是东宫的统领一个,对萧亦来讲,还是十分危险的。 这是东哥彻底昏迷前的最后想法,接着就没了意识,任由人拖进了丛林。 楚嫣儿扬了扬眉,哼道:“走吧,去等信王,不然帐篷里的狗男女哪可能成事?” 楚嫣儿的眸光散发出一丝冷冽,嘴角噙着的弧度是对帐篷内的阿苗与萧亦的不屑。 今夜过后,她不再是任人践踏的那个太子妃。 宫婢道:“许妃与霍侍郎都已经安排好了,太子妃移步就可。” 楚嫣儿看向霍肃站着的方向,对他点了点头。 楚嫣儿之前一直不信任自己的母亲,那么久以来,还是让她生活在东宫里,不知这等水生火热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都快疯了! 但现在,楚嫣儿不会怨怪自己的母亲谢氏没用了。不用靠着荣国公府的关系,也可以与楚斩天断个一干二净,却还能凭着多年的部署,控制了许妃,甚至连霍肃都对自己母亲唯命是从。 这让楚嫣儿看见了希望。 “今晚你们好好相守,小贱蹄子可要好好享受,明儿见了阎王也不会遗憾,萧亦很快也会下去陪你。”楚嫣儿说这句时阴森森的。 而帐篷那边的阿苗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阿苗叫了几次,都不见东哥进来。 或者是东哥进来过,瞧见萧亦这么压着自己,没好意思上前又退出去了。 阿苗只能这样想,咬着牙倾力地推萧亦:“你正经点。” 萧亦终于撑起身子,双手撑在阿苗两边,而阿苗则被她禁锢在地上。 阿苗也累得半死,“先说事,没时间腻歪。”真是这样的,就算萧亦这时候没喝醉,又是分离三十年才相见的心情,也没时间扯一些其他事情。 现在信王府的人还在满围场找她,不尽早安排应对信王的法子,难道等着接信王的招? 关键是信王一发威,没准备的情况,只能挨打的份。 只是萧亦却纹丝不动,他定定地看着身下的阿苗,喃喃道:“媳妇儿,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如假包换。” 萧亦眼里的泪水滴下,带着温度,落在阿苗的脸颊上。 “你别这样……”阿苗抬手为他揩泪,这模样的萧亦让她心疼,竟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角落地上,放着一个香炉,冉冉青烟。 阿苗从一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亦身上,自是没有注意到那边。 因为香炉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搁在地板上。 此时香炉内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阿苗与萧亦定然吸进不少这种迷香。 她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恍惚一下,她与萧亦好像回到了互坝村的宅子。 上头的萧亦一身红衣,正是那一夜他们为了补拜堂时准备的那套新衣。 旁边是摇曳的双喜红烛,帐内温度渐渐升高,萧亦依然深情甚至有些痴迷地盯着她看。 其实在雪山上的日日夜夜,她没有少做过这样的梦,现在还是在梦中吗? 阿苗撑起身子,攀上萧亦的脖颈,主动贴了上去。 她记得自己从未这样主动过,在雪山时就想,如果回到互坝村,她一定会将萧亦抱着,亲到他喘不过来为止。 萧亦素来就不经撩,准确的说,应该是不用阿苗撩都容易动情的主。 外头的草儿被风吹得一直摇曳,而帐内的人也没有停下,就像外头点燃的篝火一样,越烧越旺。 帐子内的动静,谁人都没胆子进去打扰。 而今夜正是宣明帝在秋猎围场举办的第一场篝火宴,萧亦在帐篷里忙活他的大事,做他最爱做的事情。 宣明帝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御前公公在那边唤了好几声太子殿下,任是没胆子进去。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篝火宴上支支吾吾地复命了。 太子妃太不像话了,御前公公第一次这么觉得。 这女人啊,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儿,让宣明帝盛怒,就算先前御前公公对太子妃的出生不敢微词,这一次对她的行径都不屑一顾。 当然,御前公公知道萧亦帐子里战得热火朝天的女人是太子妃,自然得益于有心人的安排。 这些,都与目下无关。 这时候的萧亦怀中抱着娇娇媳妇儿,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情,更遑论本对他有意见的宣明帝。 宣明帝虽然如往常一样坐如钟,笑得自然,浑然天成的威严让人不敢侵犯,也就让篝火宴上的人没看出宣明帝真实的心情。 但大家都看得见,萧亦没赴宴,信王殿下也没到场。 这里头很可能是有文章的。 若是宣明帝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那就是不把宣明帝放在眼里,这算是欺君吧?!另外,又有人想到,今儿信王府的人到处找一只狐狸,嚣张地四处搜,谁人都不给面子。 这会子怕是那狐狸还没找到呐,这里头也有蹊跷。就算不明原委,但明面上来看,就是信王殿下很可能就是找狐狸,没空来篝火宴。 这让不少人有些不淡定了,比如信王的某些政敌,就想着趁机弹劾一把,信王殿下看重狐狸,枉顾宣明帝安排的盛宴,欺君,妥妥欺君。 当然,猜测归猜测,想弹劾的也需要篝火宴结束后再商权商权。毕竟宣明帝也不能轻易责难信王,信王手上几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而这时候的信王殿下正一路从絮儿羊山赶回来。 他的一队人马在山里疾驰,看起来甚为急切,信王妃失踪,哪里有心情在絮儿羊山找金灵芝? 瑾芮可以暗中在围场大肆找人,只是到了萧亦还有宣明帝所在的区域,自然就没法子了。 信王攥着缰绳的手已经泛白,不过就是离开猎场数个时辰,想不到…… 第414章 对峙楚嫣儿 第414章 对峙楚嫣儿 眼看就要到猎场了,信王突然勒马停了下来,目光深邃,媚态天成的眸光透过银色面具添了几分阴戾。 冷静下来,不难知道小狐狸跑出去后是想找谁。 本来已经变得老实的小狐狸会这样做,楚嫣儿倒是没有白忙活。 楚嫣儿?确实低估了她。 信王的马自然不是寻常侍卫们能敌得过的,一直是他一马当先。 这会子,信王沉吟的须臾时间,侍卫和一道儿去絮儿羊山的徐医官终于赶上。 信王道:“徐佬,你先回营帐,本王差点儿忘了,有个约忘记赴了。” 徐医官已经疲惫不堪,他又不是长期行军的大兵,今儿这么来回奔波,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徐医官有些微喘,说话也是透着疲惫,“王爷是要去问清楚金灵芝?” 别人不知,徐医官非常清楚,信王迫切得到金灵芝,对信王妃身上的寒症有用,续命三年以上。 信王道:“不单单是金灵芝,有个本王找了很多年的人,怕是要出来了?” 徐医官面色一凝,记忆中搜寻,难道是多年前给辰太妃下毒的人…… “下官先行回营帐,王爷万事小心。”徐医官有些不放心,害怕信王殿下着了暗手。 “本王今晚不会有事。”没错,在猎场里,还不至于让自己出事。 信王勾起的冷笑让人意味不明,策马离去的背影,让徐医官蹙起了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信王径直来到围场后头山脉的一处小溪边。 远远就看见那边站着数个人,还有灯笼亮着,楚嫣儿,你果真是嚣张得过分。 信王下马时,眸光森冷。 楚嫣儿道:“信王迟到了。” 信王不答,看似淡扫一眼楚嫣儿,又移开目光。 楚嫣儿心里打了个哆嗦,信王的眸光如鹰隼般锐利,又透着高位者的傲然,以及对楚嫣儿的鄙夷与厌恶。 楚嫣儿百感交集,就算看见薛阿苗她可以摆出倨傲姿态,可是在信王跟前,她怎样都是卑微得像只小蚂蚁。哪怕她觉得自己握有筹码,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就是信王的气宇,让人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起来。 信王道:“本王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想知道金灵芝究竟在哪个崖,几时能采摘?” 楚嫣儿的心肝倏地一紧,抿了抿唇,像是打气一样,“金灵芝明儿就可以采,若是错过,又要等下个月。” 果子熟了可以摘,不摘就太熟掉地上或者烂掉。 金灵芝这东西怎么也是灵芝,就算百年一遇,可以摘就是可以摘,还分初一十五的? 信王冷眼看过去,觉得楚嫣儿在故弄玄虚。 楚嫣儿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得道:“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为什么一月只有一天,也只有三次采摘机会,我也说不明白。只知道要是错过了,就只能再等一百年。” “金灵芝究竟长在什么崖?”信王再次质问,他知道金灵芝是群蛇盘踞的山崖蛇穴里,但具体位置,真的没有打听到。 絮儿羊山关于金灵芝的传说非常多,采摘的方法却没几人知道。因为想去采摘的人基本都有去无回。 想要得金灵芝难如登天,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是九死一生。 “絮儿羊山最小的山崖——昌泰峰。”楚嫣儿倒是有眼力见,不敢再继续跟信王打马虎眼。 “如果你敢骗本王,明日就会死无全尸。”信王的眸眼微微眯起,实则早已把楚嫣儿看成死人。今儿阿苗跑出去,这件事就已经够让她死上一百次。 但也要在他拿到金灵芝后。 “群蛇守着,剧毒无比,这边有一瓶药,关键时候不能保命也可续命,王爷不想要么?”楚嫣儿见到信王转身就走,悠悠道出一句。 信王驻足,沉吟后,方道:“你煞费苦心将我留在这边,打的主意别以为本王猜不到!” 楚嫣儿有些小小的不安,知道信王高深莫测,难道母亲的打算他也能一清二楚? 信王道:“你用王妃最在意的东西来威胁,现在又用本王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来相约,其中做的动作是要本王与萧亦杀个你死我活么?” 楚嫣儿面色僵了一下,有些心虚。但信王似乎只是揣摩出事情的一半。她是有图谋,却不是在今晚让信王与萧亦狗咬狗。 没错,在楚嫣儿的眼里,谁都不是人,萧亦与信王正面冲突两败俱伤的话,在她的眼里不就是狗咬狗么? 信王又道:“也许还不止这些,你不是个服从的人。”这么说,指的是信王笃定楚嫣儿是个骄纵惯了,且自私自利的那么一个人。谢氏是楚嫣儿的生母,这个女人不简单,在华国潜伏了好些年,但楚嫣儿不见得会是个对谢氏唯命是从的性子。 若是楚嫣儿是个乖巧懂事且听父母话的,这种样的世家女子为了家族的安危与利益,当初嫁入王府时就不会那么跋扈与折腾,妥妥没眼皮子的肤浅女人。 是以,信王笃定,楚嫣儿背后是有谢氏,但谢氏是真的为这个女儿铺路?那倒未必!谢氏当初设计了辰太妃,又让睿贤皇后死去。说起来,信王与萧亦还真有个共同的仇人。 谢氏躲起来这么些年,做的事情可不少,就连宣明帝继位,都有这个女人的手笔。 这些所作所为,信王是最近才分析出来的。能够有线索,还得益于楚嫣儿当初出现在盘山镇。 顺着藤脉查下去,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自然就有了头绪。 现在楚嫣儿这般卖力做出头鸟,殊不知,不过是谢氏的棋子一枚,说不准,还是给他人做嫁衣而不自知。 信王道:“你知道你在本王眼里是什么吗?” 楚嫣儿错愕,本能地反问:“是什么?” “跳梁小丑!” 楚嫣儿的拳头握紧,受不了这份刺激,忿忿道:“那个女人就是珍珠就是金凤吗?我是小丑?我是小丑?”她音量拔高,眼睛有一层阴森,额头的青筋都爆起来,显然是被信王刺激的开始狂躁了。 第415章 谢氏的阴险 第415章 谢氏的阴险 “那个女人是野种,你知道她的母亲有多贱吗?你们男人都是瞎子,蠢货,被狐狸精蒙了眼睛……” “闭嘴!”信王冷眼一扫,楚嫣儿整个人颤了一下,嗫嚅着还想说,却已经被信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愠意给削去了胆量。 信王道:“你知道本王为何要来此处?”看向楚嫣儿,嘴角噙着的笑是他在外人跟前鲜少有的表情。若是近卫在这边,看见信王的这抹勾唇,就知道信王的杀意已经很盛了。 “难道王爷不是为了宝贝心肝肉问金灵芝的下落吗?” “这是其一,另一个,你手中的蛇药对本王没有任何吸引力,本王为何还留在此处?” 楚嫣儿自然想不通,甚至在信王没说起这个,她都没想到这一层。 信王道:“你处心积虑,用本王一心要找的玉佩下落来威胁王妃。” “你……你还要帮那个贱女人找玉佩?” “不,本王不找了。”信王怎会没有气性?阿苗擅自离开瑾芮的视线,她的心是什么意思,行动已经说明一切。找那块刻有金凤宝玉的玉佩是因为她想要,现在还帮她找,信王自认办不到! “那王爷为什么还留在这儿?”楚嫣儿有些好奇。 “看你这个蠢女人,蠢得没药治还不自知的蠢女人究竟蠢到什么程度!” “你……”楚嫣儿抿了抿唇,嘴巴没有应声,心里暗骂你说谁是蠢货?那薛阿苗这会子跟萧亦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才是蠢得没要治了,头顶还一片绿帽子都能站在这边说她?想想就可笑。 信王道:“引本王在这边与你会面,是谁人教你的?对你这个不得宠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有什么好处?你说本王现在就杀了你,对本王有影响吗?” 这句话让楚嫣儿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错,没人知道她这个时间来见信王,更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她若是死在这边,是被野兽咬死还是被人杀害?信王有足够的能力不留下一丝证据,而知道她此时来见信王的人,会说出来吗?就算说出来,堂堂信王要撇清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又有何难? 楚嫣儿的脸刷的一下都泛青了。 信王端倪着楚嫣儿的表情,笃定她想到了那一层。 楚嫣儿定然是受谢氏这个女人唆使,才会做这等不经过大脑的事情。 谢氏既是楚嫣儿与楚函的母亲,也是个阴魂一样的险恶女人。从先皇在世时就开始使坏,还一直隐在暗中,若不是今年查到谢氏那不可告人的身世,他根本不会察觉很多解释不通得到事情,其实就是跟谢氏有关。 若是消息没错,谢氏这个女人比宣明帝更难对付,宣明帝已是强弩之末,估计活不到明年春天。 楚嫣儿道:“王爷不会杀我。”她的声音已经打颤,嘴巴说信王不会杀自己,但小心肝还是无比地害怕。 信王不置可否,“噢?”了一下,目光越发冷凝,扫向楚嫣儿:“你的行事太让人讨厌了,不过本王今儿有空,可以与你论上一论。” 楚嫣儿正要说什么,对上信王的目光时,竟忘了说辞,嘴巴张着,傻愣愣的。他慑人的气势是很多人都见识过的,楚嫣儿心里发悚,想溜又不敢溜。 感觉道楚嫣儿的怯弱,信王还算满意,终于道:“首先,你向王妃说起宝玉,这是非常拙劣的威胁,指点你的高人用这下三滥的伎俩,把你推到本王跟前送死是为了什么?”信王口中楚嫣儿背后的高人,自然是指楚嫣儿的生母谢氏。 楚嫣儿整个人恍惚一下,信王对她母亲有所了解。在盘山镇的船上,被信王扣押在船舱,那时候就提及了她母亲谢氏的出生,还有她的外祖母。 楚嫣儿嗡的一下炸开来了,没错,今儿发生的事情就是她母亲出的主意,说一切都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都怪萧亦这个混蛋没跟她圆房,就算今儿在帐篷里,她下药,他都暴虐地将她轰走。 这个贱男人,喝醉了还念念不忘那个贱野种,总有一天,会让他后悔莫及的。 楚嫣儿手捂在腹部,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还不会动,但是她已经有些隆起,再下去就会显怀,耗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其实不用显怀,萧亦、信王,还有贱种薛阿苗,都想杀自己吧?能活到现在还亏得母亲帮忙,或者是她命不该绝。 这就是楚嫣儿想的。 信王瞧着楚嫣儿阴晴变换,时而狰狞,时而显得害怕又若有所思的模样,倒是忽略了她不自觉抚在腹部的动作。 信王缓缓道:“让你今儿前来的人,她这么有能耐,为何不顾你的死活,难道不知道本王杀戮甚重,此时杀你易如反掌,更遑论你还威胁与挑衅本王,让王妃出去?”言语已经非常森冷,像是阴阴的山风,又透着要让人尸骨无存的那种恨意。可是回想一番,信王也就淡淡说出来,压根没有咬牙切齿。 这般慢吞吞的说话,给人这种恐惧的感觉,也就信王这种人办得到。 楚嫣儿无言以对,因为害怕,也是因为他说的话并没有可以异议的地方。 信王此时要杀她,难道需要顾虑吗?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楚嫣儿这么发问,心里也是有思量的。 难道信王忌惮自己母亲? 没错,自己母亲怎么会让自己来送死,肯定做了一些事情的。母亲说,只要她将这件事做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办法让萧亦认下。 只要成事,母亲就会将那个贱野种拖出去活埋,神不知鬼不觉。 而她,将会是这时候与萧亦在帐篷里行房的那个人。只有这样,萧亦相信她伺候了他,那么肚子里的孩子才不至于毁了她。 然后宣明帝殡天,萧亦出事,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在母亲的安排下登上皇位。那么她楚嫣儿就可以垂帘听政,成为这个国家地位最崇高的女人,不再惧怕谁人,不再被人踩在脚底。 第416章 信王杀过来了 第416章 信王杀过来了 母亲的计划这么好,都是为了自己。 须臾的时间,楚嫣儿的脑子里已经有些凌乱起来。 “本王有一个问题没想通,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究竟许你什么好处,会让做出这么白痴的事情,还甘愿前来送死!”如果说信王之前只是敲打,引起楚嫣儿想清楚,那么这句就算是当头棒喝,让楚嫣儿从梦中惊醒过来。 楚嫣儿满脸的惊诧,信王依然有了判定。 他之所以这般耐心在这边耗,全都是为了套出谢氏的计谋与行踪。 谢氏这个女人必诛之,只是藏得很深,在华国这么些年,有很深的根基,从长远来讲,不是单单杀一个谢氏可以处理干净的。 是以,揪出谢氏的阴谋,或者说,窥探一些信息,对信王的筹谋,还是有帮助的。 楚嫣儿的思绪彻底被信王打散。若说她适才谢氏给她画的一副美好蓝图,但眼前的她正待在信王的闸刀下。就如信王说的,现在随时就可以一刀杀了她。要是谢氏这个母亲,真的是为了楚嫣儿的将来,会舍得让她来涉险,说白了,简直是送死! 今天晚上的事儿,暂时绊住信王是有必要的,但是绊住的法子千千万,竟让她直接在信王眼前晃,是有够笨的。 楚嫣儿被信王提醒到这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母亲说,今儿一搏,将来就无忧。似乎都是为了说服自己今晚的事情,但是母亲为何非要自己来送死呢? 自己死了,对母亲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自己是死是活,对母亲来说,都无所谓。就比如,楚函也是她生的,也不管楚函的死活。 楚嫣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可又想不通其中关键,整个人都纠结得要死。 信王又道:“你还看不透?这么说吧,你使坏后,让本王与萧亦开打,这才是真正的意图!” “你究竟什么意思?”楚嫣儿还是听不懂,她整个脑袋嗡嗡嗡的,好像很多人在说话,有谢氏,也有她自己那个讨厌的影子在说。 楚嫣儿抱着头,大喊道:“你们别说了,别说了……你们该死,全都该死。”她彻底疯魔,对着周遭的空气不停地喊叫,然后抱着头往远处跑。 信王皱了皱眉,不知道楚嫣儿是装疯还是如何。 有宫婢过来扶楚嫣儿,都被她使命地甩开,“你们离我远点,都是贱。种,全都该死。” 少东上前,询问道:“王爷,她是借机逃跑。” 信王道:“看起来又不像,跟上去,看看她去找谁。” 如果楚嫣儿是真的半疯半癫,现在会不会去找谢氏? 信王又嘱咐道:“还有她身边的下人,也要跟着。”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楚嫣儿的现状,谢氏的人应该都要去禀报才对。 少东领命离去。 信王孤站在原处,许久没有动弹。他负手站着,就像之前站在屋顶那样,不知想些什么,又不知这么站着是要做什么。 凉风吹起,拂过周边的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信王就站在那边,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去的,可是…… 他的手攥得很紧很紧,紧到指甲嵌进肉里,嫣红的血顺着指缝从掌心流出都不自知。 那先玄色衣袍上一点一点,皆是滴落的斑驳血迹。良久后,他才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手掌,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在自嘲。 眼睛流不出泪,手掌代替么?是懦弱,还是…… 不然,为何会站在这边? 信王这么自嘲一番,掠见不远处闪过的一抹身影,警惕起来。 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个跃起,陡然掷出暗器,信王敏捷转身,避了过去。 掷暗器的人立即朝远处跃去,速度不慢,却也没有很快,想追,还是有希望追上的。 信王只犹豫了一下,终是做了决定,朝那边追去。 隐在周边的侍卫,也已经警备地拔出佩剑,随时准备出鞘,只差信王的一声令下。 信王快步去追掷飞镖的黑衣人,侍卫们自然快步更上。 信王命道:“放出旗火。”他是要召唤更多信王府的将士。 抓刺客也好,甘愿被那个掷暗器的人引去那边也罢。他不再傻站着,因为他办不到。 他要去把小狐狸抓回来,然后杀了萧亦! 小狐狸,你也会付出代价的。你会后悔的。 信王这样想着,也感觉到心口处如刀扎一样的生疼。从未有过的沉重,父皇、母妃去世,他伤心,悲愤,孤寂敢很甚。此时,因为一个女人,他心疼,疼得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胸腔的火苗烧得极旺,眼看就追到萧亦所在的太子区的营帐,果然是引他来萧亦这边。 小狐狸,你中计了,千不该万不该,让人成功设计你到萧亦这边! 或者说,你心里早就想这么做了! 信王又怒又悲,悲的是觉得自己可悲,怒的是一腔热情被人如此践踏。 没错,小狐狸就是在践踏他,若不是对她有点儿意思,岂会让她这么欺负自己。 信王敛住脚步,心潮涌动,却没有继续上前。 “王爷。”有侍卫上前询问,因为疑惑信王既然一路追来,为何在这时候又站在这边?因为那边是太子的营帐?不敢造次?这不像是信王的做派。 信王沉默不应,侍卫们不敢追问。 而这会子萧亦的营帐内,萧亦正酣睡着。适才的一番大战酣畅淋漓,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阿苗则摊在地上,想要起来,却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他们还在地上,阿苗看着旁边死猪一样的萧亦,气不打一处出。 “起来,别睡了,肯定出事了。”阿苗之前晕了过去,才刚刚醒来,想起适才与萧亦没脸见人的一幕。因为萧亦还压着她,不肯从她身上下来,让阿苗动弹不得。 那时候的萧亦嘴巴好生唤着:“媳妇儿……媳妇儿,真的是媳妇儿”,动作可没客气过,使命得折腾。 阿苗又羞又怒得,想起那时候的萧亦,真真想控诉他这是婚内强。奸。 阿苗心里不是滋味的时候,恨不得扇萧亦几巴掌的时候,外头焦灼禀报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殿下,殿下,有人杀进来了,情况不妙啊。” 第417章 只能进空间 第417章 只能进空间 “殿下,信王领着人要杀进来,还有霍肃霍大人也带着兵马来,说追剿刺客,小人可能拦不住啊。”焦灼的禀报让阿苗知道了外头的状况。 霍肃?不是文官吗?怎还能领兵马?阿苗没时间去斟酌,只道事情不妙。 营帐外东宫的人也是为难得紧,萧亦之前在营帐内的动静,周边的人都听见了,那阵仗,是不知道多饿的狼好不容易吃到了美餐。 帐篷摇得,旁边的人都觉得非塌下来不可。 见过勇猛的男人,也见过猴急的男人,可没见过这么勇猛,这么猴急的男人,而且还是东宫之中大家觉得寡淡的亦太子。 这是要多激烈,才没时间去帐子的床榻上,直接就在帐篷旁边的某个支架柱上,翻云覆雨。 噢噢,啊咦耶,啪啪啪,这动静,让光棍的侍卫邪火没出发,有妻儿在家的,邪火不能发。 简直就是个灾难! 阿苗现在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凌乱一片。她这会子在萧亦这边,本就不应该,现在还是这个模样。 阿苗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全身散架了,比以前在互坝村的时候,还是姜三郎的男人折腾一晚上都还要疲惫。 果然开荤的男人不能憋,憋久了,他不坏掉女人就会坏掉。 阿苗一边整理自个儿一边踹萧亦:“赶紧起来啊,出事了。”她都快哭出来了。 萧亦终于有了反应,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媳妇儿真香。” “香你个大头鬼。”阿苗气得要扇他耳光的冲动都有了。好端端的就发情,发情起来要人命。 关键还不是时候。 帐外的人开始打斗起来,显然是信王他们硬闯,东宫的人在拦着造次的人。 “让开,我们捉拿刺客。” “这边没有刺客,你们拿着刀,要刺杀太子殿下么?”东宫的人并不不含糊,有人直接扣去一宗大罪,要信王等人消停。 信王寒冷的声音响起:“本王要搜,谁拦得住?萧亦呢?不敢出来么!”语气一如既往地掺杂着狂妄与霸气,让人想打哆嗦,不敢拒绝 阿苗心道不妙,信王又不是傻缺,直接猜到她会来找萧亦。 她本来就是萧亦的媳妇儿,信王这么捉奸,实则说不过去啊。 可是事实上,信王就是捉奸,她害怕得话都说不出了。 这情形是说不出的委屈,都什么事啊? 没时间继续委屈下去,阿苗狠踹一脚萧亦:“再睡就阉了你,不想做太监就赶紧起来。” 萧亦终于有了点反应,迷迷瞪瞪地翻了身爬起来。 身上光溜溜,阿苗实在是看不下去,抓起一件袍子盖住他。 外头的人大动干戈,东宫的人拦不住,眼看营帐门就被撩起来,阿苗情急之下,只能缩进空间里。 谢天谢地,还能进到空间。没有因为长时间的丢失金凤宝玉,而让空间消失了去。 阿苗火急火燎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蹒跚地往莲塘那边走。 要去看金凤蛋蛋与大莲叶,萧亦那边,就算信王领人冲进来,应该会晓得应付吧。捉贼拿脏,捉奸自然是要成双才行。 阿苗一边想事情一边惦记着金凤蛋蛋它们,很快就来到了莲塘这边。 金凤蛋蛋栖在大莲叶上,周身覆着浅浅的蓝光,很柔,很淡,很好看。 阿苗立即就忘记了适才如何仓促进的空间,若不是萧亦胡闹,她早就进来了。 她热泪盈眶,唤道:“蛋蛋,醒醒,莲乐乐,你能听见吗?” 阿苗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莲叶,还有上头似乎在酣睡的金凤蛋蛋,这等待须臾的时间,天知道,对于阿苗来讲,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金凤蛋蛋的小眼睛一直闭着,可是翘起的小睫毛好像微微颤动几下。 阿苗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不忘记了。 “唔……唔……”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微微滚动,这是起床前伸懒腰还是怎么的? 小翅膀呢?那不怎么漂亮为了吃东西长得偏大的嘴巴呢? 阿苗心里有疑问,却还是安静地等着金凤蛋蛋醒过来。 她来了,终于找到它们了。 金凤蛋蛋说,都是她的磁场与它有相符,所以才醒过来的。 所以她就在空间,应该可以把金凤蛋蛋唤醒吧。空间还在,金凤蛋蛋就还在吧? 大莲叶缓缓地起伏,就像人睡深沉一样,呼吸深邃起来。但在这时候,应该就是它们苏醒的迹象,与刚进来静悄悄,像没有生息那样,已经不一样了。 “主人……主人小心呐,蛋蛋好想你,唔……”金凤蛋蛋眼睛没有睁开,似乎在说梦话。 “主人你在哪里,蛋蛋想你……”金凤蛋蛋继续念叨,稍稍滚动,天上的云彩原本灰蒙蒙的,这会子竟然有了一丝光芒,渐渐得又有了七彩的光。 金凤蛋蛋似乎要醒了,空间渐渐亮起来。 它终于睁开眼睛了,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阿苗:“主人——” 阿苗泪眼朦胧,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一个劲地点头:“蛋蛋,我终于找到我的蛋蛋。” 快三年了,她真的是个很失败的主人。 金凤蛋蛋是她随身的空间,是上天给她的宝物,可她这都能丢。都是她的错! 阿苗唏嘘着,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蛋蛋,你能醒来,咱们都没事。” 想起外面的萧亦,不知道应付信王应付得怎么样了? “蛋蛋,你没事吧?空间外头的动静能听见吗?” 这会子的萧亦已经全然苏醒。应该是说,他朦胧地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瞧见一脸急切的阿苗。 萧亦正要叫她,倏地一下,娇娇媳妇儿呢?怎么不见了?直接凭空消失了去。 是自己眼花,做白日梦? 之前的记忆很不清晰,头疼得跟脑袋要爆炸似的。 外头乱得可以,抖动的营帐,还有拦截的声音,萧亦多少知道,霍肃还有信王领着人要闯进来。 简直就是造反了。 说实话,萧亦这时候还有些懵懵的。 他的眼睛看见了地上的金凤宝玉,适才,娇娇媳妇儿就是在这边,刷一下不见的,而金凤宝玉却在这边? 第418章 捉奸没有捉到双 第418章 捉奸没有捉到双 可能不是白日梦,而是……金凤宝玉真的是宝玉,它既然可以帮媳妇儿定魂,那刚才见到的难道是媳妇儿的一缕魂魄? 萧亦想来想去,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尽管有疑惑,因为之前搂着媳妇儿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难道把别的女人当成媳妇儿了? 萧亦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整个人出了一身虚汗。如果真是那样,他哪里有脸再见媳妇儿? 外头的动静让萧亦不能再征楞下去,赶紧把金凤宝玉收起来。之前他一直地小心藏着,那一次在盘山镇,暗室里,媳妇儿没说完的话,应该就是要问这金凤宝玉吧? 从那时开始,萧亦一直小心的把金凤宝玉戴在身上。 还幻想过,是等她回到自己身边,给她惊喜,还是一有机会时候,就把这块宝玉给她? 这块宝玉对她极为重要,不然也不会让信王,还有楚函帮着找。 萧亦实则也有一丝赌气的想法,让信王找,让楚函找,竟然没有让他找?所以……干嘛要告诉别人,玉就在他这边? 说起来,萧亦有时候蛮小孩子气的。 穿戴好,萧亦满脸愠意地要出营帐时,信王也已经成功攻进来了。 帐子内都是酒味,也有一丝男女暧昧后的味道。还有一层淡淡的迷香,这是谨慎的信王一进帐子,打量整个帐篷时可以提高感官度,才闻到那股子会让人乱情的迷香味道。 萧亦的酒醉还没有完全散去,且清醒过来后,一堆事儿,自然是到现在还没有闻到。 信王眯着眼睛看着萧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有看见他的王妃,应该是高兴才是。 帐篷里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外头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跑出去。 “信王叔,霍肃,你们是来行刺孤的?”萧亦冷眼扫过去,就算不是很清楚状况,却也没有惊慌,更没有无措。全然还是人前高高在上,清雅俊逸又很寡淡的太子殿下。 霍肃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清楚信王妃是在萧亦这边的,一直盯着呐,自然是一只苍蝇都没飞出去。 可是为什么没看见人呢? “微臣不敢,是……有人行刺信王爷,臣这才领着人前来追刺客。”霍肃敛住心神,赶紧诌出一个借口。 信王眯了眯眼,岂会不知,今儿就是霍肃使坏的。霍肃是宣明帝的人,如今看来,更是谢氏的人。他们使计,让小狐狸出来与萧亦一起,然后又派人引他前来。 然后萧亦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朝中大乱,谢氏就可以翻了天,为所欲为了。 信王道:“本王无意冒犯太子,见谅。” 信王也没有多说,清楚这件事一定出了什么岔子,才没有让谢氏与霍肃的如意算盘得逞。至于是什么岔子,也没有细究的时间,他饶有意味地瞥了一眼萧亦,领着人出去。 霍肃也赶紧请罪,又借口说继续缉拿刺客,也要退下。 萧亦眯了眯眼,竟没有阻拦。 东宫的人在外头观察动静,真真是气太子萧亦不争气,被人这么不敬,等同踩在头顶拿刀架着脖子,却还忍气吞声。 被人这么不敬,只有没用的太子才会一声不吭。 殊不知,萧亦也有打算,直接治罪也不妥当。都攻进帐篷了,显然带来的人马东宫挡不住。 “把东哥还有昭南叫来。”萧亦命道。 一会儿后,去找人的终于回来复命:“小人没有找到任主薄,还有统领大人已经……” 他说的任主薄正是东哥在东宫挂名的职位与化名,而统领大人,也就是东宫的侍卫统领——昭南! 帐篷外有人抬着一具尸体放在门口,“统领大人已经被人暗杀,一定是信王干的。” 信王?萧亦倒觉得不一定,杀昭南不如杀东哥,信王出手不会这么不痛不痒。霍肃? 这是萧亦的怀疑。 “继续找任主薄。”萧亦有一丝紧张,昭南已死,如果东哥还活着,就不会是信王干的。而且萧亦也不需要用东哥来证明昭南可能被谁杀害,担心的是东哥的安危! 思前想后,萧亦安排一番,换了一身行装,没人察觉他出了营帐,一路去了信王的营帐区。 信王坐在营帐内,沉默不语很长时间,只因阿苗到现在还没找到,既然不萧亦那边难道会在围场凭空消失了去? 不可能离开围场的!信王可以笃定! 萧亦进到信王这边,畅通无阻,显然是事先已经安排过。 信王一见到萧亦,立即道:“王妃在哪里?” 萧亦从侍卫们说辞中,已经知道信王像是真的在缉拿刺客,之前还说找养的一直宠物狐狸,已经闹得有些鸡飞狗跳的。 萧亦问:“王妃不见了,你就来问孤?”心里实则也是疑惑,娇娇媳妇儿去哪里了?心里着急起来,原来娇娇媳妇儿不见了,比在信王这儿更加担心。 在信王这边,萧亦是吃不下睡不着,心里不舒坦,还不能说出来,日子没发过。 现在娇娇媳妇儿失踪,信王来问他?压根就是连没发过的日子都没有了。 被人抓?娇娇媳妇儿藏起来?疑惑千千万,可面上还要佯作淡定。 信王敛住思绪,对萧亦道:“那是她躲起来了。” 萧亦的模样不像是撒谎,显然他还不知道王妃失踪的事情。 她也不可能在谢氏那边,不然霍肃也不会一起冲进萧亦的营帐。如果小狐狸在谢氏或者霍肃的手里,怎会做这等引他捉奸的事情? 这件事有蹊跷。 信王道:“太子与本王素来是无话可说,甚至随时都想要对方性命。” 萧亦不语,难道不是这层关系么?是政敌,是情敌,是恨得对方牙痒痒的那种关系。 信王又道:“王妃……身上寒毒怕是拖不了几年,唯有絮儿羊山内的金灵芝做药引,研制出续命丹药。” 萧亦观察信王,不像说假话,也清楚娇娇媳妇儿的病确实不轻。 “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萧亦质问。 信王的手握空拳,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道,看起来像是斟酌。 “在营帐那边,本王一记眼神,太子倒是领会,还有胆子孤身前来?” 第419章 酣睡的阿苗,聒噪的空间 第419章 酣睡的阿苗,聒噪的空间 萧亦冷笑一下:“王爷要在围场杀孤,也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身在围场,大局上还是宣明帝的地盘,信王这边行刺萧亦,不见得明智,也没有几多好处。 除非是疯了,恨他惦记着阿苗,情敌相见眼红起来直接不管不顾,不然……可没法善了。 “太子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若是在本王这边出事,你是会?” “自然,信王既然清楚目下不是相斗的时候,让孤前来,究竟有什么意图?” “第一,与本王去取金灵芝,为王妃续命。”信王道。 萧亦则在心里暗哼:王妃你个头,我的娇娇媳妇儿怎么可能是你的王妃?真想撕烂信王的那张嘴。 信王再道:“第二件事,今儿进你帐子,你不去计较么?” 萧亦道:“孤愿意去取金灵芝,帮你的王妃,那可就是欠孤一个人情了。” 信王暗暗叱道:你自己愿意去,本王不欠你,相反,照样想杀你。 萧亦的打算是金灵芝必须取。 只要关系到他娇娇媳妇儿的身子,就不可能拒绝。之前也收到消息,信王这阵子把太多功夫还有暗卫派往絮儿羊山,刚开始以为是在絮儿羊山有信王的私军。 后来通过蛛丝马迹,信王的人到处走访采药农,才清楚,是为了金灵芝。 为此,萧亦自然是把金灵芝的事儿摸了一便。知道的跟信王实则是差不多的,就是近期可以采摘金灵芝。 具体山脉,哪个峰哪个崖,还真没打探出来。 现在听信王的口气,他已经知道哪里采摘金灵芝了。 而信王与他说金灵芝的事情,不可能是好心。但萧亦别无选择,因为他清楚金灵芝一定对阿苗的寒症极为重要。见识过雪莲的奇异生长与采摘,萧亦自然相信天下的奇药是可遇不可求。 信王有没有本事采摘金灵芝?萧亦瞧不上信王,心里头早就把这个男人揍个半死,踩在脚底跺进土里。 是以,他不会相信信王会有那种本事。 他只相信天底下只有他对娇娇媳妇儿是真情真意,可以不顾一切,为娇娇媳妇儿哪来救命的金灵芝。 萧亦道:“金灵芝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想一个人独占么,为何要孤一起前往,埋伏好了,让孤坠崖是不是?” 就算打定主意要去取金灵芝,但他也不忘看看信王的嘴皮子能说出什么由头。 信王道:“去摘灵芝的事情就你一人,你要带多少人马才不会被本王设计加害的话,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究竟想怎样?” “本王就是要看看太子到底是有勇还是有谋,是重情还是重义,金灵芝你应该知道,采摘者必是九死一生,本王……不会去。” “那你为何不派亲信去?”萧亦问。 “要看看太子惜不惜命。”信王道,而后嘲讽地勾起嘴角:“太子也可以派亲信去。” 萧亦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金灵芝长在群蛇之间。不是用上一般的驱蛇药就可以靠近的。 信王道:“太子既然答应,那就半柱香后出发。” 萧亦眯了眯眼,俩人视线相交,是审视着对方,也是思寻着眼前的局势。 萧亦离去后,少东从外头进来,拱手对信王道:“王爷,太子会去取金灵芝?” “会!”信王笃定,萧亦与他的王妃……就算不知道其中全部,信王也知道,是两情相悦。 少东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信王又道:“他如果会驭蛇术的话,一定可以采得到金灵芝。” “驭蛇术?”少东听过这门技法,前朝有驭兽术,只要吹响笛子,林中百兽皆会从隐处现身。 是自保,或是狩猎的绝技。只是已经失传。 少东喃喃道:“有人说,睿贤皇后的母族有人会驭蛇术。” 信王点头:“萧亦一口答应去采摘金灵芝,是清楚这件事他应该办得到。” “王爷的意思是?” “萧亦会驭蛇术,可以断定睿贤皇后没有死!” 少东吃惊,睿贤皇后早已仙逝多年,可是信王却说…… 信王挥手让少东下去,萧亦愿意去摘金灵芝,还有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就算会驭蛇术,采摘金灵芝也是难上加难,萧亦不可能不知道。 还愿意涉险,并不是吃饱着撑着没事干。而是因为他真的想要金灵芝,为了他的王妃。 真是他的王妃吗? 信王沉默了,心沉到谷底。 *** “主人,起来了。”金凤蛋蛋在阿苗身边蹦跶,使命地喊着。 阿苗躺在莲塘边的草丛上,美美地睡大觉。也许是终于见到了金凤蛋蛋与大莲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也许是被萧亦“摧残”得太惨,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得以睡个天昏地暗都不理会。 试问,哪里有比空间更安全的地方? “主人起床尿尿啦——”聒噪的金凤蛋蛋难得词穷一回,出了喊起床,它这会子真的什么话都不想说。 大莲叶伸长莲茎,叶片一会儿在阿苗的左边,一会儿有探到右边。 甚至用莲叶的边缘在阿苗的耳朵,鼻下轻轻摩挲,想用挠痒痒将沉睡的她叫醒。 金凤蛋蛋踏着小爪子,在土壤上挠了又挠,气得直跺脚:“见过不靠谱的主人,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主人。” 金凤蛋蛋用那不是很尖,为了吃糖,特意想要长得大一些有点的嘴巴啄阿苗。 金凤蛋蛋自然不想啄伤自己的主人,只是用了一点力气。 结果阿苗迷糊间,挥手直接打在金凤蛋蛋的蛋壳上,将它拍飞了出去。 啊——金凤蛋蛋惨叫一下,幸亏大莲叶敏捷,及时接住金凤蛋蛋。 金凤蛋蛋心里又急又气,踩在大莲叶身上,开始撒气:“臭叶子,谁要你多事,我没翅膀么?我会摔到么,你少得意,赶紧叫主人去,天塌下来了都。” 大莲叶是好心没好报,被金凤蛋蛋这么数落,也生气了,倏地收回缩回莲茎,回到莲塘那边安静地待着。 金凤蛋蛋遂不及防,一瞬间掉在地上,嘴巴再次刨到土里,爪子朝上,好不狼狈。 “呸呸呸——”金凤蛋蛋从嘴巴里吐出那些土,气得整个蛋壳都涨红了,“好你个臭叶子,敢嚣张,太久没打你,你当本大仙是温柔可爱只会卖萌的小不点吗?” 金凤蛋蛋毫不客气,挥着小翅膀直接冲向大莲叶。 第420章 羞死蛋蛋了 第420章 羞死蛋蛋了 大莲叶直接甩叶子,要把金凤蛋蛋扇出去。它的这一招比拟铁扇公主芭蕉扇,金凤蛋蛋可没少遭罪。 这一回金凤蛋蛋有提防着,直接绕到大莲叶下方,咬着莲茎不撒手。 它们真的开战起来,莲塘周边的小莲叶被莲塘水泛起的涟漪弄得一抖一抖的。也不知是担心被连累和摧残,还是控制稳莲叶身型。 这个时候,阿苗终于伸了伸懒腰,人还是很惬意地躺在草地上,眼睛依然逼着,喃喃道:“别吵。” 一不小心,流出口水。 阿苗表示,她自己肯定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承认是故意的。 “老子跟你拼了,不治你,你还以为自己了不得了。”金凤蛋蛋龇牙咧嘴,挥动着小翅膀,上头的一根小羽毛飞在半空中,飘啊飘,恰恰落在阿苗的脸颊上。 阿苗不舒服,痒痒的,用手挠,终于听见了金凤蛋蛋与大莲叶大战的动静。 迷糊地坐起来,看着金凤蛋蛋歇斯底里的模样,问道:“又折腾什么啊?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金凤蛋蛋与大莲叶终于消停了,金凤蛋蛋顾不得大莲叶,赶紧飞到阿苗这边。 阿苗抬起手,让金凤蛋蛋落在自己的手心上,用手指戳着它的小嘴巴:“你又欺负莲乐乐?” 金凤蛋蛋在阿苗手心蹦跶起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三郎哥哥中蛇毒了,主人赶紧送莲露汁给他。” 阿苗这回睡意全无,“你说什么?” “主人都睡了两天一夜了。”金凤蛋蛋扑打着小翅膀,嘴巴一张一阖的,竟然与大莲叶又和好如初。适才的一定饶不了你的架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莲叶伸长莲茎来到阿苗身边,一个劲地点着大大的叶片,就像脑袋点头一样,可惜它的脑袋不是立体的,是平面一片。 金凤蛋蛋飞到大莲叶身上站定,小眼睛斜了瞪着自己的阿苗,“主人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阿苗都快哭了,“蛋蛋你生气,可也要看时候,赶紧告诉我,萧亦怎么了?”想想不对,怕金凤蛋蛋还不清楚状况:“三郎已经不是你姜三郎了,他是太子萧亦了。” 金凤蛋蛋又开始摆出傲娇姿态了,抬起嘴巴朝天,像是用鼻孔看着阿苗似的:“本大仙知道,他现在中毒了,那些庸医开出的药没法给他解毒,全是废物。”跺跺脚,对大莲叶道:“赶紧的,多挤点莲露汁,主人做了寡妇,有你好日子过的。” “……” 阿苗心如火灼,睡个天昏地暗的,还不是因为看见了金凤蛋蛋跟大莲叶,牵肠挂肚后的脑神经放松,肆意睡了一下,结果萧亦命悬一线,也不是她能预料的。 阿苗又急又气:“你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再不说,我怨你诅咒我是寡妇,恨死你!” “主人别伤心,别说气话,蛋蛋没有诅咒你……” “抓重点,你再不说,我拔了你翅膀上的所有羽毛。”阿苗全身都在抖,萧亦何等身份,身手也好,中毒哪可能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肯定是有人陷害的!那么中的毒必然是剧毒无比的蛇毒。 金凤蛋蛋巴扎的嘴巴终于呆住了,浑身打了一个颤:“三郎哥哥……呃,不对,应该是萧亦哥哥跟信王去絮儿羊山才金灵芝,为了给信王妃驱寒毒……”说到这边,金凤蛋蛋小眼珠子在阿苗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有疑问,想问主人是不是就是信王妃。 身上寒毒怎么弄的? 金凤蛋蛋对自己主人身子状况定然是了若指掌的,醒来没一会儿就发现主人身子跟棵枯木一样。 所以任由她好好睡觉,然后让大莲叶产莲露汁,一点一点喂给昏睡的阿苗吃下。 所以阿苗得以这般好好睡觉,也是莲露汁在她这样的身子里发挥了安神的功效。 阿苗道:“你是说萧亦跟信王去絮儿羊山,采什么金灵芝,为了……为了给我解寒毒?” 她想一想,又问:“那萧亦是怎么中毒的?信王害的?” 萧亦与信王肯定是不对路的,怎会一起去采金灵芝?阿苗脑子里全是问号,却没有时间发问:“那快送我出去,待会莲乐乐有了莲露汁,我再进来拿。” 大莲叶之前已经产了不少莲露汁了,这时候想挤也要修养一下下。许是知道阿苗急需,大莲叶有些无能为力,整个莲叶状态都不好了,先是摇叶片,后面整个伸长的莲茎东倒西歪的,耷拉着叶片,好不沮丧的模样。 金凤蛋蛋道:“萧亦哥哥身边全是人,太医一直守着,主人出去被人说是妖怪怎么办?” 金凤蛋蛋两个小翅膀搭在圆圆身子前,小翅膀尖尖碰在一起,妥妥一个小娃娃在对食指的模样。它是蛮纳闷,好多问题要问,醒来后,阿苗没说几句就睡了,然后旁听外头动静也就零星碎片,判断了一些事情。 阿苗整个人有些慌,不方便出去?“那……他如果死了怎么办?” “主人,蛋蛋有分寸,只要有机会,主人立即出去,把莲露汁加进萧亦哥哥的药里,配上金灵芝的脚,保证能解毒。” “真的真的,蛋蛋从来不说煮的话,不敢欺骗主人,怕主人蒸了蛋蛋肿么办。” 阿苗耷拉着嘴:“蛋蛋你再是卖萌,我也笑不出来。” 金凤蛋蛋道:“主人,你身上寒症好严重,有了金灵芝加上莲露汁,主人也可以长命百岁的。” 这句话说完,金凤蛋蛋像是想到什么了,高喊起来:“主人啊,萧亦哥哥撑得很久也不会断气的,你忘了他以前可是吃过雪莲的啊,主人当时多撒本啊,给他吃了多少片,萧亦哥哥的身子骨比正常人壮不知道多少倍。” 金凤蛋蛋的小眼睛又转了一下,“虽然主人跟萧亦哥哥圆房后,蛋蛋老是被主人摘下来,不知道萧亦哥哥有多勇猛,但是……主人应该感受得到嘛。”金凤蛋蛋说完这句,扑打着小翅膀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哎呀,羞死蛋蛋啦,蛋蛋竟然跟主人说萧亦哥哥的交配能力。” 第421章 母子俩狼狈为奸 第421章 母子俩狼狈为奸 阿苗这时候哪里会羞这个,瞧着金凤蛋蛋似乎要躲进莲塘深处害羞,赶忙叫住它:“赶紧告诉我事情经过,你不能离开,必须随时告诉我萧亦外头的动静啊。” 金凤蛋蛋呃……了一下,又扑哧扑哧飞到阿苗这边。 “蛋蛋刚开始的时候只注意主人啊,后来……等发现的时候,萧亦哥哥已经在吹笛子引蛇出来。”金凤淡淡道,“金灵芝长在峭壁里的一个山洞里,里头成千上万的蛇,萧亦哥哥引了蛇,然后才摘的金灵芝。” “可是他被蛇咬了?”阿苗眼泪都出来了,就算不清楚状况,也猜得到萧亦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做这件事。 萧亦知道她身上的寒毒,金凤蛋蛋都说金灵芝这么有用,萧亦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金凤蛋蛋道:“信王也中毒了,不过他好像有很好用的解药,可是萧亦哥哥没有份,所以萧亦哥哥现在才这个样子。” “你是说……信王也被蛇咬了?”发问完,阿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萧亦如果没事还好,若是有个好歹……”她觉得她会恨死信王的。 信王跟萧亦一起去采金灵芝,按着所知道的事情来分析,定然是金灵芝采摘不易,萧亦会用笛子驭蛇,信王才有把握采摘。 信王是不是存心让萧亦中毒,这个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所以信王利用萧亦也陷害萧亦,才是信王现在会做的事情。 *** 皇家围场的旁边是各个猎区。 猎区也是按着各色阵营划分的。东边这处正是宣明帝所属的猎区,只是宣明帝并不会亲自前来狩猎,是以,这处山林显得格外幽静,除了猎区入口处有人把守,深处是不应该有人走动才是。 这夜,温度骤降,山林里比城镇的温度更低,竟然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各处猎区越发静悄悄,除了中毒与发病的宣明帝的营帐一直有人走动,灯火通明,其余的帐篷都显得静悄悄的,甚至帐篷里的灯火都像是为了什么,而点上不那么亮的灯火。 可是本该没人的宣明帝猎区深处,却有一处竹院里篝火点了好几个,里头竹舍亦是敞亮得很。 与围场各处的帐篷显得格外不同。 “娘——放我出去,你骗嫣儿,你怎么可以骗嫣儿。”楚嫣儿尖锐的声音在最角落的竹舍里传出,伴随的还有她拍门板,甚至用脑袋与身子撞击什么的声音。 竹院各角落可见人影驻守,却没有人打理关在屋里一直嚎叫的楚嫣儿。 “老巫婆,你这个该死的,你敢骗我,让我出去,一定杀了你,杀死你,你们都该死。”楚嫣儿又变成谩骂了。 许是楚嫣儿太不消停,一个时辰后,竹院里最大的屋子那边走出一行人,领头的是一位身材依然婀娜,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 此人正是楚嫣儿的母亲叶氏! 叶氏进到楚嫣儿这间屋子,母女俩眼睛很像,确切的说,应该是森冷阴戾的目光一模一样。 “我到现在还忍着你,是因为你是我生的,可你没当我是你娘,休怪我不念母女情分。”叶氏抬手扇了楚嫣儿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你女儿,你当我是女儿吗?说好的,咱们说好的,萧亦那边一完事就杀了那个贱。种薛阿苗,然后萧亦以为是我跟他同房的。然后杀了宣明帝,再然后萧亦登记,萧亦死了,我的儿子做皇帝,我就是太后,是你说要帮我的,可你现在关着我,还让我差点被信王杀了!” “蠢货,你这个蠢货,被信王激几下你就这么跟你娘说话,你还敢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让信王找到这边的后果?”叶氏愤愤不平,多年的部署,差点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给毁了。 “夫人,公子来了。”门外的伺女禀报。 “公子?是楚函吗?哥,快来救我,老巫婆要杀我,她骗我,快来救我啊。” 叶氏的眼睛都因为生气而有了血丝,命道:“把她捆起来,堵住嘴巴,再让我听见她的声音,就别来见我!” 叶氏说完这句,转身出了屋子。 回到主屋的叶氏一下就看见了伫立在屋里的年轻男子。 男子身材颀长,眉宇间隐着一层淡淡的冷厉,见到叶氏时,恭谨地请安:“见过娘亲。” “肃哥儿累了吧,这边有参汤,娘给你准备的。”叶氏一改在楚嫣儿跟前的冷漠,竟然一下子变成一个慈眉善目的母亲模样。 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霍肃。 霍肃听从叶氏的安排,喝下参汤,又被伺候着漱口与净手。 叶氏道:“皇帝与太子那边怎样了?” 霍肃答:“正如母亲所料,正在准备回京,御驾会先启程,萧亦则是跟着大家一道回京。 出了这等乱子,太子中毒,宣明帝病重,原计划的狩猎自然搁置,急忙忙地准备回宫。 叶氏道:“太子那边有把握吗?” “在露云栈道那边已经安排了,信王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儿子怕……”霍肃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氏,叶氏也是一脸的凝重。 “这事说起来确实诡异,信王明明跟着你去了太子的帐子,那个女人明明就在里头,竟然没影了。” “不然信王与太子拼起来,咱们就坐享其成了。”霍肃道。 “信王?”叶氏翘起嘴角,“太深沉了,引萧亦去采金灵芝,让萧亦中毒,许妃那边安排得怎么样?” 霍肃答:“娘亲让嫣姐儿去刺激信王妃,引信王妃去太子那边,还有让嫣姐儿拖住信王,故意让信王知道信王妃的去踪,这一路下来,许妃都配合得很。东宫的太子亲信,东主薄也是靠许妃布置在东宫的人手给抓住的。” “就是那个东宫的统领么?哼,可是许妃的老姘头了。”叶氏不屑地道了一句,又说:“许妃的娘家在朝里已经有些根基,咱们还需要利用她,不然,把她儿子不是皇子,是姘头一起生的野种给捅出去,她也没命活下来。” 第422章 夫妻团聚 第422章 夫妻团聚 “娘亲说的是。”霍肃说到这边顿了一下,“现在就是嫣姐儿,还有荣国公府那边……再则就是信王这边儿子怕有异,其余都尽在掌握之中。” “回程路上,必须安排好,萧亦一死,放出消息,就是信王干的,让信王变成乱成贼子,然后……”叶氏看向霍肃,“孩子,委屈你了,太子的位置一直是你的,你隐忍这么多年,是该正身了。荣国公府那边,有我呢,楚函、楚斩天,影响不了你,还有你的父皇,路都给你铺到这边了,不可能会对我食言的。” 也是口中霍肃的父皇正是宣明帝。 霍肃定定地看着叶氏,当年,她为了所谓的大计去勾引宣明帝,谁知动了真情。宣明帝为了皇位,娶了睿贤皇后,甚至不敢将身下孩子的叶氏接进宫里。所以霍肃本姓萧,是宣明帝的第一个孩子。 宣明帝为了给萧亦身份,谎称这么多年暗暗培养的太子,其实不是全都子虚乌有,只是那个不是萧亦,而是现在的霍肃。 这些年,宫里一直难有子嗣,就是信王的手笔。 宣明帝当年坐上皇位,这些年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内忧外患。如今国库空虚,早已是败国之相,唯一的出路就是啃掉信王这个朝中的大老虎。 只有吞并信王府的一切,才可以巩固帝位。 但…… 萧亦的出现,让宣明帝换了计划,认回睿贤皇后所出元后嫡出,然后引出信王。 而这中间,叶氏已经等待这么多年,甚至为了宣明帝的皇位,嫁给了一心求娶的楚斩天。 宣明帝娶了睿贤皇后,又有楚斩天支持,然后信王中毒,才有了逼先皇禅位的机会。 只是先皇救了信王,失去帝位,却也让宣明帝这些年的帝位做得十分不踏实。 霍肃算是最清楚一切的人。 因为他清楚宣明帝的计划,也看得见叶氏背地里的所有动作。 叶氏把宣明帝当做棋子,殊不知,宣明帝叶氏把叶氏当做棋子。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宣明帝作为帝君,若是对叶氏有情,何以让她嫁给霍斩天? 霍肃心如明镜,也清楚他自己也是宣明帝与叶氏的一枚棋子。 叶氏乃是华国的细作,要把华国控制在手,让他这个所谓的儿子变成一个傀儡皇帝。而宣明帝,何尝不是利用他,至于会不会把他的身份公告世人,甚至皇位传给他,那可俩说。 只是这一盘棋,谁是棋子,谁人又是操盘手,那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霍肃心里思量,看似聆听叶氏的叮嘱,实则并没有几多在意她话语里的吩咐。 叶氏听下来,终于发现霍肃有些心不在焉,唤道:“肃哥儿,你听见了没?” 霍肃道:“娘亲,嫣姐儿已经癔症疯魔。留她在这边,势必坏事。” 叶氏的眸眼闪了一下,“毕竟是我生下来的,除了死,我也就只有一条路给她走了。” “娘亲的意思是?” “失心散,吃了后,她就什么也不会记住,不会坏我们的事。”叶氏道。 失心散吃下去,就算不疯的人也会疯了的。当年信王的母妃辰太妃,就是吃了失心散与另一种慢性毒药,导致最后神智不轻,身子各脏器衰竭致死。 霍肃颔首,对着叶氏拱手拜别:“儿子要回去伺疾了。” 宣明帝到时辰该吃药了。宣明帝如今的身子骨已经熬不了太久,是许妃下的手,当然也是叶氏与霍肃授意的。 这种药太医发现不了,但是必须时辰一到就服下,不然就容易被太医发现是毒药所致。只有按着时辰服下,太医就察觉不到,只以为是天命如此,宣明帝恶疾缠身。 *** 阿苗在空间里坐立不安,一直在莲塘便的草地上来回踱步。 良久过去,直到感觉身子不舒服,是寒症要发作的隐隐疼痛感袭来。 金凤蛋蛋说她睡了两天一夜,那是多少次药没有吃。到了现在才发作,那就是说,之前她肯定是吃了大莲叶产的莲露汁了。 所以大莲叶现在还没法产出莲露汁。 也是因为丢失金凤宝玉太久了,刚刚苏醒的它们肯定还要恢复一下,势必没法这般予取予求。 所以阿苗尽量忍着,不敢让金凤蛋蛋看出她有些难受。 因为萧亦需要莲露汁陪着普通解蛇毒的药来解毒,那样萧亦才可能活下去。她不可以分去莲露汁,这是阿苗的想法。 但是须臾后,金凤蛋蛋终是察觉出来:“主人,你发病了。” “没事,待会可以出去,我吃下药就好了。” 金凤蛋蛋在大莲叶上转圈圈,“愁死蛋蛋了,蛋蛋好没用啊,现在还没升级,没法进一步帮主人。” “东珠会有的,萧亦现在是太子,你要的那种东珠一定会给你很多的。”阿苗道,“是我好没用,你要升级,东珠是关键,是我现在还没给你升级。” 金凤蛋蛋道:“咱们不要矫情啦,主人,好像萧亦哥哥身边没人了。” “真的?”阿苗喜出望外,甚至是身上的痛感都减少了几分:“快送我出去。” “嗯。”金凤蛋蛋一句简短应声,难得不聒噪与话痨,阿苗已经站在了空间之外。 只见萧亦躺在眼前的榻上,面色泛紫黑,眉头紧拧。 阿苗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三郎。”声音带着颤音,已经哽噎。 三年多了,虽然之前见过萧亦数次,可她始终没有开口叫过他。 叫太子,叫萧亦,她心里有些不舒坦,这时候的三郎,是她内心深处一直对他的真正称呼。 他在她心里,永远就是那个互坝村里有点憨厚,也不乏精明的农夫——姜三郎。 “媳妇儿。”萧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努力地蠕动嘴巴,使劲所有力气,才吐出这三个字。 阿苗的手抚上萧亦的额头,轻声呢喃:“你听得见对吗,你的意识还清醒对不对?” 她吻上萧亦的唇,喊着他的嘴唇,“你不会有事的,你要起来,让他们给你送药,我再给你莲露汁加进药里,你的蛇毒就可以解了。” “主人,主人,萧亦哥哥现在起不来,没法睁开眼,你赶紧看看要怎么扮成婢女或者躲起来。”金凤蛋蛋在空间里提醒阿苗。 第423章 阿苗的太子妃威仪 第423章 阿苗的太子妃威仪 阿苗这才回神,是啊,不能指着萧亦起来。 阿苗赶紧翻箱倒柜找东西,金凤蛋蛋纳闷:“主人,你在做什么?” “只能找到这个。”阿苗拿起萧亦的中衣还有袍子,果断披在身上。 她的头发本就乱得可以,这会子故意放下来,用手指拨弄几下。这般看来,是如此的随意,甚至故意把几缕散发垂在额前,挡住半张脸。 这么捯饬一番,营帐又被人撩起来了。 进来的太医还有宦官甚至东宫的侍女都吓了一大跳。 阿苗学着楚嫣儿那种有些嘶哑的嗓音说话:“你们是怎么回事?太子中毒,你们这么放肆,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本太子妃进来没人拦着,到了这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太医有些惶恐:“太子妃莫怪,老臣不是故意冒犯。”太子妃这般衣冠不整,不是他们这等臣子可以围观的,一壁说着一壁躬身退出帐子外。 东宫婢女虽然惊讶,太子妃怎么就突然出现,但是因着阿苗这般怒气冲冲的质问也就来不及思考。 只是楚嫣儿这个太子妃在东宫素来没什么人尊崇,毕竟太子一直冷着太子妃,甚至关着太子妃,所以只当是个没实权的太子妃而已。 只是……这会子太子妃是有身孕啊,东宫的几名婢女虽然没多爱戴太子妃,却也不敢冒犯。 “太子妃息怒,我们之前是被叫到帐子外,听太医吩咐要如何照顾太子殿下。”一名婢女的答话还算从容,不卑不亢。 阿苗斜了一眼杵着的宦官还有婢女,“也是本太子妃乔装进来的,你们不让我进来,等太子醒来,一定叫他看了你们的脑袋。” 故意狐假虎威完,看着婢女还有宦官的面色,阿苗就知道这些人不信。 阿苗心里有点儿欢喜,原来楚嫣儿这个太子妃在东宫是这么没威性,没人相信萧亦这个太子会为了太子妃出头。 这个可以有。 阿苗命道:“我的衣服脏的,你们立即、马上给本太子妃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抬手指着婢女手中托盘,“那是太子的药吗?给本太子妃。” 这时候,东宫主管蓝公公也进来了,在帐子外似乎有点儿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吩咐奴才定要亲自照顾太子殿下,这药还是奴才亲自喂的好,太子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养胎为宜。”蓝公公就算不是非常清楚事情原委,但也知道太子萧亦不待见这个太子妃。 而这个太子妃对太子的心思……所以蓝公公这点很清楚,不能让太子妃给太子喂药。 多过几个人的手,药里出问题的可能性就会大上很多。 蓝公公可不敢掉以轻心,再则任主薄不在,太子身边亲信没有,这也是蓝公公可以效忠表决心的一个机会。 阿苗皱了皱眉,清楚这个公公不让自己喂药是有顾忌。 可是她不喂药,怎么能把莲露汁加进去? “主人别怕,萧亦哥哥先服药,你后一步给他莲露汁,一起到肚子里,是一样的。”金凤蛋蛋刚说完,就惊呼起来:“萧亦哥哥起来了。” 阿苗扭头看向萧亦,果真瞧见萧亦的眼睛微微打开,摊在被子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太子。”阿苗赶紧跪在榻前,热泪盈眶,握住他的手。 萧亦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泪,还有她的唇。 他的嘴唇蠕动,只是没有声音,千言万语似乎都没法说出来。 “我在这边,再也不分开,你要好起来,活下来,才可以疼我爱我,保我的命,你死了,我怎么活下去?”阿苗哭起来了,说是跟萧亦撒娇也好,是心里的委屈倾泻出来也对,更是对萧亦此时要强撑的一种鼓励。 萧亦缓缓点头,眼睛又一次因为太过疲惫而闭了起来。 阿苗对着蓝公公道:“赶紧给我药,太子要服药。” 蓝公公犹豫起来,表情凝重地看着像是又一次昏迷的萧亦。而旁边的婢女也是面面相觑,是纳闷太子妃与太子的关系……好像不是以前看见的那样糟啊。 阿苗心里着急啊,哪里容他们这般没反应,直接起来要去拿婢女手中托盘的药。 只是她才将将起来,手就被萧亦攥住了,“不要走,不许你走。”这句话字字清晰,帐篷里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阿苗赶紧蹲下来,为萧亦拭去额头沁出的冷汗:“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太子殿下服药。” “不许走。”萧亦的意识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中的梦话。 “我没有走,哪里都不去,你赶我都赶不走。”阿苗小小声地说着,手依然被萧亦紧紧地攥着。 萧亦手腕上缠着白纱,阿苗用另一只手撩起萧亦雪白的中衣袖子,白纱上有着黑色的血渍,这应该就是被蛇咬下去的伤口吧。 手离心脏的位置更近,脚还更远一点,加之手腕有大动脉,毒血很快就流至全身。 阿苗泪如雨下,“傻瓜,我又死不了,至于那么卖命么?真的是大傻瓜。” 蓝公公恭谨地对阿苗道:“娘娘,老奴……老奴要给太子殿下喂药。” 阿苗跪在萧亦跟前,蓝公公端着药没法靠近。 阿苗挪了挪膝盖,腾出位置。蓝公公拿起银勺,舀起内里药汤喂给萧亦。 萧亦没有张嘴,汤勺内的药顺着嘴唇流到面颊,惊得蓝公公慌忙拿来干净的白帕去接。 “殿下,您这精贵身子,现在可是要靠这药吊着啊,老奴求您了,您喝下吧。” “我来。”阿苗说完已经趴到蓝公公手中的药碗那边,张嘴直接含住一大口。 蓝公公一个没反应过来,阿苗已经得逞,将嘴巴凑近萧亦的嘴,含着他那干枯泛黑的嘴唇,再撬开牙齿,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地灌进萧亦的嘴里。 萧亦的喉头有了动静,可见他在缓缓地吞咽。 蓝公公的额头也都是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 阿苗喂完一大口,中间因为憋着气,也是开始大口吸气才得以缓一下。 待缓过一口气,蓝公公已经很老实的把要交给阿苗了。 第424章 假太子妃从哪来回哪去 第424章 假太子妃从哪来回哪去 而后头的两名婢女也已经惶恐地跪下来,“之前对太子妃娘娘不敬,求太子妃娘娘不要跟奴婢计较,奴婢是听太医们的吩咐,听太医交代如何照顾好太子,绝对没有怠慢不照顾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是在好好解释,为什么太子妃进来时候,太子萧亦身边没有人。 之前还是有些傲慢地站着与太子妃说话,现在似乎瞧见萧亦的反应,她们开始重视太子妃曾经说过:等太子醒来,要她们脑袋搬家的话语。 “那你们还不出去找我的衣服?”阿苗命道,转而一想,万一去楚嫣儿的帐子拿太子妃的衣服,那不是被发现两个太子妃? 阿苗转而道:“就你们的衣服腾一件赶紧的给我先应付,我的脏了,现在还穿着太子的呐。” “是,奴婢这就去。”一名婢女仓惶地起身,赶紧出去置办。 阿苗看向蓝公公,“本太子妃……”说到这边一愣,太子妃乃是东宫之主吧,应该是自称本宫才对。信王妃才自称本妃。 瞧把自己给乱的!阿苗自淬一口,改口道:“本宫这样子不想多被人看见,公公回避一下,顺被代本宫问问太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蓝公公稍稍蹉跎一片刻,瞧着萧亦攥着阿苗的手儿不松开,嘴巴还喃喃念着:“别走,不许走。” 蓝公公叹一口气,迭声应道:“是,奴才这就去问问太医,奴才们就在门口候着,娘娘有什么事儿立即唤奴才来。” 阿苗瞅了一眼还跪着的婢女,蓝公公也立马会意,没好气地对着婢女道:“你也到外头候着。” 帐篷终于清静下来了,金凤蛋蛋的声音再次提高起来:“主人啊,好久不见,您的演技提高的层次不是一个台阶啊,离三郎哥哥影帝级的演技就查一点点点点的距离。” “蛋蛋别研究演技了,莲露汁有了吗?莲乐乐还能扛住吗?”阿苗发问,清楚莲露汁不是大莲叶说有就有的东西,总归要恢复元气或者灵力什么的,一段时间后才会有。 强行憋出来的话,大莲叶也是很伤的。 “有了有了,臭叶子这次算争气,主人赶紧把金凤宝玉放到萧亦哥哥的嘴巴上,蛋蛋把莲露汁直接送给萧亦哥哥服下。”金凤蛋蛋一说完,阿苗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胸前的金凤宝玉放在萧亦的双唇上。 金凤蛋蛋又是一句唠叨:“希望萧亦哥哥有注意个人的卫生问题,不要口臭,不然本大仙被熏臭了,那可是郁闷大了。” “……”阿苗只感觉额头好多的黑线垂下。 莲露汁从金凤宝玉的底处慢慢沁出,比平时收集的莲露汁更稠一些,像凝露。 莲露汁划入萧亦的嘴唇,阿苗探出指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挠,萧亦竟然张开嘴,像是吸吮的模样,直接把莲露汁给含住了。幸而阿苗抓着玉佩,不然吞下去,就算不心疼金凤蛋蛋和大莲叶,也觉得萧亦非噎个半死不可。 莲露汁的效果实在神奇,就这么须臾功夫,萧亦竟睁开了眼睛。 阿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突然又意识到自个儿的发型散乱,还拨开脸上披散的发丝,要让萧亦看清楚,她是阿苗,不是那个楚嫣儿。 可能是她的模样有点儿傻,萧亦竟然咧嘴笑了。 “媳妇儿,你是怎么来的?”萧亦半昏迷间,意识也是半清醒,就算人不知阿苗在身边,心却已经感觉到他在身边。 是以,他现在醒了,吃力地抬起手,捧着娇娇媳妇儿的脸,眼睛都有了泪水,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我哭,你也哭了,其实我来好多天了,你看,之前你在帐篷里喝醉酒胡闹,手上身上还淤青呐。”阿苗一边数落一边挽袖子,白皙的手臂露出来,伸到萧亦的跟前,就差在他眼睛上摩了。 萧亦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使得阿苗有些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御医。” “别。”萧亦一边咳嗽,可是身子却努力地要坐起来。 阿苗只得拿起旁边的枕头给他当靠背。 萧亦实则是被惊到了,因为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阿苗嘴巴说的是什么?前两天她在帐篷里,原来与他的……就是娇娇媳妇儿。 没有跟别的女人,这个消息对萧亦来讲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从帐篷里的事情后,他不知道与他在酒醉时一起的女子是谁,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特难受,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这下好了,原来是她,不是别人,萧亦知道这个消息后,因为震惊所以才情绪起伏一下,咳嗽起来的。 萧亦握住阿苗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本就虚弱,整个嗓子一听就是干涩难受得紧,“媳妇儿,那天你跟我……然后你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 阿苗道:“我待会儿告诉你,你现在首先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把楚嫣儿藏起来,我刚才装太子妃,如果有两个……” “她……”萧亦又咳嗽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令牌,对外唤道:“蓝公公。” 蓝公公走进来,萧亦将令牌拿给他:“寻找任主薄的事情交给你,另外你要亲自把这个令牌还有这封信拿给欧阳翼。” “奴才尊。”蓝公公有些诚惶诚恐,因为他知道,这是第一次帮萧亦办差事。 有密信给黎国皇子欧阳翼,这种事情只有亲信能做。蓝公公知道这大半年来的兢兢业业,总算是得到了萧亦的信任。 蓝公公小心收好信:“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这信落到第二个人上。” “霍肃,此人务必小心。”萧亦虽然虚弱,说这句时却有了几分凌厉。 蓝公公眸眼闪了闪,心惊霍肃只是个兵部侍郎,怎就让太子殿下这般忌惮?不过他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不该问的是半句都不会去问。 蓝公公出去后,阿苗满脸都是挂着问好,是真的疑惑,萧亦这是做什么? 萧亦的脑袋直接搭在阿苗的肩头,一点客气都没有,差点把阿苗给压得直不起腰。 “媳妇儿,我好想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太子妃,那个假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第425章 保命才是关键 第425章 保命才是关键 “你是让黎国二皇子帮你处理楚嫣儿?”阿苗发问,心里蛮想知道答案的,萧亦与欧阳翼这么熟?但是考虑到萧亦现在的状况,转而道:“你赶紧躺下,整个人黑得跟炭一样,丑死了,赶紧毒解了养身子。”有的事情可以后头慢慢问,慢慢商量,这时候身子骨第一。 萧亦可能坚持不住,拉着阿苗的手:“媳妇儿,陪我躺。” “……”外头那么多人,太医什么的随时会来,再来个什么官员探病,哪能清静。反正阿苗是没法与他没心没肺或者没羞没臊地躺在这儿,还青天白日的。 “照顾你可以,我不累,之前睡了两天。”阿苗道。 萧亦发问:“媳妇儿,你躲到哪里去了?” 阿苗注意一下外头,看起来拿衣服的婢女还没回来,本来想着过一会儿说,但看萧亦似乎很好奇,可不想他被好奇心给折磨得心肝疼。 阿苗拿起金凤宝玉,“以前我只告诉你这块宝玉可以镇魂,其实它还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比如我可以躲进宝玉里,还有在里面拿那种神奇的水,我开天生丽质的秘方,我自己治脸,还有脚的,都是掺了这种水,有奇效。” 萧亦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竟没了反应。 阿苗有些忐忑,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吧。”转而嘟着嘴巴娇嗔道:“你觉得我是妖怪也可以,我就是妖怪,专门吸你精气神的妖怪,如果你敢有二心,保证吸干榨干让你变成人干。” 金凤蛋蛋嗲嗲道:“最毒妇人心,不是拔了蛋蛋的毛就是要把萧亦哥哥变成人干木乃伊,蛋蛋怎么会以这么个毒妇一起生死相依呐,苍天啊,大地啊,你给蛋蛋一点神力摆脱这个毒妇吧——” 阿苗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飞过,默想:“蛋蛋别打岔,聒噪也不看时候,我跟你萧亦哥哥说情话,你抢什么戏?” 金凤蛋蛋道:“主人要做吸人气的精怪,情在哪里,蛋蛋看不见,臭叶子,你看见了没——”呼的一身,大风骤起的感觉,金凤蛋蛋后头骂大莲叶的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被大莲叶扇到了莲塘深处的角落旮旯去了。 阿苗可以遇见金凤蛋蛋在莲塘上空,小身板画了好多圈圈,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萧亦也终于回神,理了理状况,“原来这块玉真的是宝物,仙家的东西,要是我早些拿给你,咱们就……” 说到这边,萧亦都哽咽了,许是分离得太久,此时又这般虚弱,所以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男婴了。萧亦的脑袋往阿苗的怀里蹭:“媳妇儿抱抱,我要问你身上的味道。” 阿苗的手环拢着萧亦,这个男人也是毫不客气,见阿苗不肯躺下来,直接就把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嘴角勾起,像是小娃娃终于吃到蜂蜜一样。 虽说萧亦现在是黑得出奇的一张脸,不过他的模样是越来越好看,阿苗都不知道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怎么的,就觉得这个男人更加妖孽了,让她之前不注重看男人颜值的性子,任是特别喜欢上他这张脸。 不知道,在别人眼中,萧亦是不是也是没人能比的美男子。或者楚函、信王也不相上下,但是阿苗眼中,唯有萧亦这张脸无人能及。 想着自己似乎肤浅,看表象,看皮囊,阿苗有点儿小害臊。 阿苗又是心疼萧亦,但此时的相依偎却又无比的甜蜜。许是之前分离太久,现在才是真正的团圆。他是她的夫,还和以前互坝村的农夫姜三郎一样,就算变换了身份,初心却没变,此情此景,让阿苗是多么的感触。 而萧亦又何尝不是呢? 她本来就是他的妻,一直都是她的小娇妻,不再冠上该死的信王妃名头。至始至终,她没变过心,与他一样心心念念着彼此。几年分离,再见却不能多言,甚至装作素不相识,那种滋味,萧亦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平常了。 “你也是傻女人,你有宝物,我怎么当你是妖怪呢?你是仙女才是。”萧亦喃喃地说道。 阿苗沉吟一下,确认道:“楚嫣儿真的不会出来坏事吗?” “欧阳翼知道事情怎么做的好,他没来看我是因为……”萧亦顿了一下,蹙着眉静默好一会儿,像是不知道怎么措辞解释,最后终道:“媳妇儿别担心,皇帝病了,我中毒,尽快会回京,路上有凶险,但是一切有我,你绝不会有事。” 萧亦说到这边,眼睛定定看着阿苗胸前的金凤宝玉:“再说你还有这块玉,再危急的关头,只要你躲进玉里,我不就更好应付?” “你还怎么应付,站都站不起来了。”阿苗心里着急,只因为听他说如果回宫的话,凶险万分。她是不知道这些个情况,但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作为储君的太子,哪里可能没有人觊觎或是仇视的?加之还有深不可测的信王,朝中居心叵测的一杆朝臣,以及疑心深沉的宣明帝,还有后宫中的险恶妇人…… 阿苗只恨自己以前没什么看宫斗小说或者电视剧,看得多好歹关键时候能用上也说不定。 临时抱佛脚是没机会了,走一步看一步。 她也不想萧亦说太多话,服完药,加之配着莲露汁,解毒就是要排毒,总归要把毒素排出才成吧。 想想都很难,二十一世纪还能换血,现在萧亦全身毒血的,要怎么排干净啊?阿苗不去想其余别的事,正是因为满心满眼担心萧亦中的蛇毒。 怎么中毒,还有很多事情,都只能押后再讨论。保命才是关键! 就在这时,去拿衣服的女婢来了,阿苗哄了萧亦好一会儿,萧亦才同意阿苗去旁边的帐子换衣服。 阿苗换衣服的一小会儿,太医再次给萧亦诊脉,又一次调配了药方。 宣明帝派御前公公送来了皇家珍藏的解毒圣药。但金凤蛋蛋说这已经是难得的药材炼成的,却不能解去萧亦身上的蛇毒。 第426章 小俩口恩爱甜如蜜 第426章 小俩口恩爱甜如蜜 御前公公跟萧亦小小心地说话,阿苗在帐子外听见几句,知道了宣明帝也重病吐血,如今萧亦性命攸关的,宣明帝打击更甚,开始吐血。 阿苗笃定,势必要有大乱子。倘若信王有心问鼎,宣明帝与太子萧亦都这模样,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但萧亦之前吩咐蓝公公防着霍肃,难道霍肃比信王更加危险? 阿苗心里的问号是越积越多,许是之前三年时间的隐忍,倒是磨去了她的急性子,并不急躁地想要立即弄个明白。 之后萧亦又服了一次药,阿苗再次把莲露汁配了进去。不过在一个时辰前,她就向萧亦要了好几颗东珠。虽然在围场这边的资源有限,但萧亦现在的身份,说一句,竟然也让下人送来了十几个。 金凤蛋蛋这个挑剔鬼,从中挑了三颗,不是最大,也不是最精贵,反正阿苗也弄不清楚金凤蛋蛋挑选的标准是什么。只能说对它有帮助,可以让它升级的,才是金凤蛋蛋要的东珠吧。 萧亦再次睡下,硬是要搂着阿苗才肯乖乖闭眼睛。阿苗没办法,被这么个爱撒娇的大男人给弄得没脾气,就算现在天没黑,过一会儿还会有太医诊脉,她也只能听萧亦的,与他搂在一起,同床共枕睡觉觉。 婢女有眼力见,在营帐的床榻前挂上了一层帘子。这样太医就算把脉,萧亦只要伸出胳膊就成,不会让太医将她这么躺着的不雅见客模样给看了去。 直到夜深人静,夜风凉如冰,营帐里才算是真正的清静了一些。 太医与伺候的奴仆们被萧亦赶走了。说起来,也是萧亦的情况好太多了,才有力气赶人走。太医们也是断定萧亦已经恢复,暗暗得意良苦用心研制的秘方管用,这才撤到旁边的小帐里得以歇息几个时辰。 萧亦要是没救活,这些个太医也是陪葬的份。所以说,太医们为了自个儿脖子上的东西,也是提醒吊胆了两个日夜。 萧亦等人都撤了,侧耳倾听周遭的动静,确认没人靠近,才从怀里拿出蓝公公回来复命后给他的一个小匣子。 是欧阳翼让蓝公公捎给萧亦的。 阿苗清楚,一定是十分重要,萧亦才会这般谨慎,等着所有人全都支开才拿出来。 萧亦打开盒子,里头有一个像是紫色珍珠一样的药丸,看起来十分漂亮。 金凤蛋蛋开始高呼起来:“哎呀妈呀,气死蛋蛋了,萧亦哥哥有这么好的解百毒的药,让本大仙跟臭叶子白操这么多心了。” 阿苗暗暗发问:“这药能解百毒?” “是啊,对了,主人也吃一半,萧亦哥哥现在的情况已经稳住,不会去见阎王啦,主人吃了这一半身子也会好得快一点,你身上的寒毒跟剧毒差不了多少。”金凤蛋蛋絮絮叨叨,也许是没得到阿苗的认可,心知阿苗记挂萧亦,怎舍得吃掉解毒的好药? 于是金凤蛋蛋又道:“主人啊,你是不知道,为了给萧亦哥哥解毒,我跟臭叶子可没少花力气,本来有东珠可以让蛋蛋长出鸟身子,摆脱这个圆滚滚的模样,结果现在就长出一条小尾巴,身子在哪里,不知道啊。” 阿苗看着萧亦,听着金凤蛋蛋说话,就是没反应。 金凤蛋蛋道:“萧亦哥哥肯定不会因为蛇毒而短命的啦,主人你要听蛋蛋一句劝,你吃了那个药丸,加上莲露汁,就算没有金灵芝,你也不会一直浑身疼。” 论起来,阿苗其实身上早就不舒服了。 虽然之前在空间里服用了莲露汁后,有一阵子没感觉寒毒发作的疼痛,但后来只要一有莲露汁,都是喂给萧亦吃,她哪里舍得碰一丁半点? 金凤蛋蛋这么说,实在是出于它对阿苗最为中肯的劝诫,取舍有分寸。萧亦需要保命时,没有劝阿苗给自己用上莲露汁。这会子也是因为萧亦不见得需要这颗药,金凤蛋蛋才极为有道理地劝着阿苗,分一半药丸自行服下。 阿苗知道金凤蛋蛋说的绝对没错。她说萧亦的蛇毒已经无碍就是无碍。 只是阿苗清楚萧亦身边危机四伏,若是服下这枚丹药可以快些好起来,那就减少了许多的危机。 是以,阿苗出于这点,怎么也不会开口跟萧亦说,她若是有半颗丹药,对自己身上的寒症也是极为有效的。 “媳妇儿,这个是老酒鬼配给你的。”萧亦开口道,看见阿苗微征的模样,竟憨憨地笑了:“金灵芝要用血浇灌九天,我的血有毒,所以用了楚函的,那也要九天后才可以给你配药,不过这个你先吃,不然待会儿发病可怎么办?” “这个不是给你解毒的吗?”阿苗说完这句,看见萧亦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本来你说的老酒鬼的这颗药是你准备给我的?” “嗯,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病得这么重,老酒鬼没法给你看诊,只能凭着经验做一些大补有益的药。” 阿苗道:“现在你又中毒了,所以那个老酒鬼就让你把药吃下去,帮你解毒?” “嗯,老酒鬼是说这个可以保命,毒就可以慢慢解。”萧亦这回倒是老实交代,并没有跟阿苗打哈哈。 娇娇媳妇儿这般聪明,才一两句就已经猜出大概,他根本撒不了谎。 萧亦解释道:“老酒鬼是没想到我还有媳妇儿,还有这块神奇的宝玉,才会这么为我打算。现在我没事了,瞧着太医配的药还有你的莲露汁掺在一起,根本不用这个丹药,媳妇儿赶紧吃,不然你发病,我心疼,心疼了也毒发怎么办?” 阿苗噗嗤一下,忍俊不禁,“你竟然这么贫。”手指捏了捏萧亦的脸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呐?” 萧亦可不放弃,目光希冀地凝望着阿苗,好像被掐脸颊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赶紧吃,乖,好不好。” 金凤蛋蛋也跟着起哄:“主人好主人乖,赶紧吞下啊,然后跟痛痛说撒哟娜拉,以后还有金灵芝,主人就不会这么一直难受犯病了。” 第427章 谢主隆抓 第427章 谢主隆抓 阿苗笑着点了点头,“你一半我一半。” “不行,我要看你全部吃下去。”萧亦这回倒是坚决的很,除了晚上在床榻上的事儿他会霸道点,别的事,倒是难得用这样不容拒绝的脸色给阿苗看。 阿苗道:“你忘记了,我有了宝玉就有了一点点仙法,会知道很多事情,包括我知道现在的身体吃半颗就够,多了是浪费。” “主人,蛋蛋没有说多吃半颗是浪费,整颗吃完肯定对主人更好,里头有千年灵芝,雪蛤冰蚕,还有……” “够了。”阿苗暗暗让金凤蛋蛋打住,又对萧亦道:“老酒鬼既然把药给你,就是对你有好处,你说很快就要回宫,路上凶险,你若是昏昏沉沉,我哪里有心思躲起来?” 萧亦这下倒是没话说了,想了一下,点头:“好,我们一人一半。” 萧亦含住那颗丹药,直接就凑到阿苗的嘴巴上,阿苗也反应机灵,牙齿一咬,就咬了半颗,确认一人一半后,才咽了下去。 萧亦本想趁机整颗塞给她的,没想到娇娇媳妇儿有所准备,也就老实地吃下半颗药。 “这药叫什么我还不知道,老酒鬼就喜欢配药,这是刚配出来的,还没名字。”萧亦解释道。 阿苗对他口中的老酒鬼这样的神医很好奇,知道迟早会认识的,也就没有多去发问。 她现在当真是极为沉得住。就比如说,欧阳翼有没有提及楚嫣儿的事情怎么处理,阿苗心里很想知道,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萧亦知道轻重,若是要她这般事事记挂,又怎么会是疼媳妇的傻农夫——姜三郎呢?姜三郎是萧亦,萧亦就是姜三郎,三年时光,物是人非,他的心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萧亦拍了拍身边位置:“媳妇儿,累了,睡吧。” 阿苗要躺下,萧亦说:“半夜十分,御前总管肯定又会来探一探,到时候你别管他,继续睡你的。” 阿苗道:“你父皇还是有关心你的。”她这句说的是有点儿反话,因为她自然相信萧亦的精明劲,也见识过他的孝顺模样。当初在互坝村,他对姜家的付出,全都出于一份感恩才毫无怨言地担起那个家的重担。 若是宣明帝真的是好父亲,萧亦不会在她跟前叫宣明帝或是皇帝。总之,阿苗从萧亦醒来至今,没有听他对自己说过“父皇”这两个字。 萧亦不是笨的,又焉能不知道冰雪聪明的娇娇媳妇儿没有猜到一些门道,她的这句话不过是投石问路,全看他想不想说而已。 萧亦平躺下来,胳膊搁在阿苗躺下的位置上,意思很明显,要她枕着他的手臂。 阿苗暗淬一句:“都这德性了,还那么闷骚。” 萧亦有个习惯,就是躺着的时候,阿苗的脑袋或者额头必须靠着他的胸膛。 阿苗这般想着,想起还是姜三郎的时候的他,可以手掌包裹着那边一整晚,整张脸都红起来,热辣辣的。 萧亦看得呆了。 娇娇媳妇儿这么个娇嗔模样,是他多么久没见过的?还是在这烛火点了多盏,光线挺亮堂的空间里,可以将她拔个光溜溜,看过瘾,抱过瘾,摸过瘾,啃过瘾,还可以弄她弄得不要听下来。 萧亦满脑子都已经是某种画面了,某个地方很不适宜的硬朗了起来,暴露了他的邪恶想法。 “要命的话就给我憋着,有毒的东西还想洒我身上,我一定搞断它都不可惜。” 本事威胁萧亦的话,结果却听见萧亦的嗓子直接变得更哑更虚了:“谢主隆抓,呃……” “……” 他竟然还挺享受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阿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幸而萧亦还有理智,知道这时候不是可以办生儿育女事情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八脚章鱼的功底再次发挥,死紧地抱住阿苗,赶紧诌其它,转换思绪,也是别让媳妇儿生气。 其实阿苗可不会为这种事情真生气,全是萧亦太紧张她,战战兢兢,害怕他得罪了媳妇儿,让娇娇媳妇儿不高兴。 这时候的萧亦,还是那个憨模样的农夫姜三郎。 “他让御前总管早午晚的探病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只是真正用意,也只有他才知道。”萧亦缓缓地道,下巴搁在阿苗的肩头,说出的话有意无意地冲着她耳朵里灌,使得阿苗整个人都怪怪的。 阿苗掐了他一下,是暗暗警告他别在挑弄她了,这个男人太骚了,讨厌死了。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他也是我要小心的对象。”阿苗道。小俩口说的他自然是宣明帝。 萧亦咧嘴笑了起来,“媳妇儿真乖。” 阿苗示意萧亦躺好来,闭起眼,因为她如果不装睡,萧亦哪里会老实睡觉? 这个男人在她跟前,很难老实的好不好。 就算他是中毒了,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他还这个德性,让阿苗怎么说呢? 萧亦也阖起眼,喃喃道:“那个假货被人关在猎区里,一会儿就会被送去信王那。” 阿苗嘴角勾起,假货这个称呼还真适合楚嫣儿。假的薛阿苗,就是假的,而且根本不配做人,害人还觉得人家活该,简直不是东西。 “你说到做到,让她哪里来回哪里去。”阿苗道,没有问出那信王要怎么应付。因为萧亦的本事比她大,若是应付不了,或者难办,势必会与她商量的。 所以阿苗只管休息,粘着这个男人,不离开他就对了。 萧亦又道:“睡吧,明日就要回宫,皇帝的御驾已经启程了。” 阿苗心惊,一直待在帐篷里解毒的萧亦似乎对所有的局势都知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男人一心只有她,阿苗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子一样,全身心都甜得半死。 有了金凤蛋蛋,大莲叶,萧亦又在她身边,没有什么比大家都平安还能团聚来得更好的了。 第428章 惹不起的萱萱公主 第428章 惹不起的萱萱公主 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天气让本就幽静的猎区看起来更加的阴森。 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风虽然不大,可吹在脸上也是凉飕飕,冰得出奇的那种感觉。 “就在前头,你别乱来!”欧阳翼拉住有些莽莽撞撞的萱萱公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萱萱公主尽管知道在这边,她属于不受欢迎的那一个,可她并不在意。要是脸皮这么薄,那她哪里会出现在这儿?有热闹凑,这么好玩的事情,哪里可以没她呢?再说,这可是帮萧亦的大忙,回头就可以讹诈一番萧亦,然后……楚函还能溜出她这个俏丽美人公主的手心? 萱萱公主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开了花。 欧阳翼何等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岂会猜不到这个鬼灵精存着什么打算。他气不打一处出,抬起手直接敲了萱萱公主的脑袋:“见过不争气的女人家,没见过你这么不争气的女人家。”满脸的嫌恶,尽是你怎么可以是我妹妹,倒追男人丢脸何止丢到家里了。 身为黎国皇族的骄傲呢?哪里去了? 萱萱公主抬起脚直接跺在欧阳翼的鞋子上,使了吃奶的力气。对这个老是看轻自己欺负自己的哥哥,她可不会腿软的,如果是楚函,她就会轻点,才舍不得呐? 欧阳翼这会子没空分析萱萱公主的心理活动,那一脚用尽了萱萱公主十多年来踩他脚的全部功底,让他着实吃不消。 他皱着眉,没让自己闷哼出声已经是忍功到位。旁边一名护卫上前:“主子,是攻进去吗?已经围住了。” 欧阳翼这才敛住心神,往那边有灯火的竹屋看去。人影晃动,显然他们的围剿时候已经被里头的人发现了。 欧阳翼抬手起手中佩剑,朝前一挥,长剑出鞘,所有护卫立即会意,行动开始。 萱萱公主也不敢再打岔了,蒙好脸快步跟在欧阳翼的身后。 因为有备而来,目标正是楚嫣儿,只稍小半柱香,整个竹院就被屠了个干净。 唯一活口就是那个被塞住嘴巴的楚嫣儿。 楚嫣儿被捆得结实,呜呜地想要发出声音,终究是徒劳。 她的脸红肿红肿,之前像是被人虐待过。 萱萱公主上千,用匕首划拉几下,楚嫣儿脸上的血口子就跟一张张小嘴巴,使劲流血。 楚嫣儿吓得整个人都倾力挣扎。 侍卫禀报:“不见其他人。”意思是说杀的都是小卒,竹院里也就楚嫣儿一人特殊,至于其余的萧亦劲敌,并不在场。 欧阳翼蹙了蹙眉,萧亦自然没告诉他隐藏在这边的是叶氏。毕竟萧亦对叶氏也不见得多了解,但是清楚楚嫣儿背后是有人的。不然也不会故意让楚嫣儿这么四处放荡,不过是要引蛇出洞而已。 当然,这些都属旁话。 眼前的楚嫣儿可真真是惨不忍睹,但萱萱公主可不是吃素的。她可没有菩萨心肠,不会被这种蛇蝎女人的小可怜模样勾起慈悲。 萱萱公主接过侍卫递来的药粉,毫不犹豫地洒在楚嫣儿身上。 楚嫣儿立即歇斯底里的扭曲起来,看得出她难受极了。 一瞬间,她的脸就变花了,像是被什么磨破的。加上那几道口子,真真是残忍得很。 欧阳翼皱了皱眉:“女孩家家的,用得着亲自做这种事?”明白地说萱萱公主这么来太掉价了。 萱萱公主不以为意,对着欧阳翼吐了吐舌头,弯腰又要去挑楚嫣儿的手筋与脚筋。 欧阳翼直接拉住萱萱公主,这一回可不让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再脏手了。 这都什么事啊? 欧阳翼身边的侍卫自然晓得主子的意思,快刀一出手,楚嫣儿的手脚与脚掌似乎像是挂在身上一样,很肯定,手脚筋断得干净利索。 眨眼时间不到,楚嫣儿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欧阳翼又示意侍卫把楚嫣儿的脚筋抽出来一点割掉。因为萧亦说荣国公府有续脉连筋散,若是给她用上,难保她有恢复的一天。 所以……萧亦要楚嫣儿的脚筋手筋短上很多,再好的药来治疗也是残废一个。 萱萱公主捂住脸:“三郎太残忍了,没一点怜香惜玉,啧啧啧……”好像适才亲自拿匕首的不是她一样。 欧阳翼被萱萱公主的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继续下命:“好了,丢前头潭子里泡一下,只要不马上死了就成。” 这也是萧亦交代的,这种冷天气,丢进冰潭子里泡着,半死不活再捞起来,不落下寒毒也会非常眼中的伤寒。 楚嫣儿如今是亲妈都忍不住的模样,加上病入膏肓,丢在谁跟前说是信王妃,也没人敢说不是。 办好了差事,天已经快亮了。 欧阳翼这边还有最后的工作要做,那就是使劲高喊:“信王妃找到了,赶紧叫信王殿下来。” 一阵忙乱,总之是如愿地把信王妃丢到了信王所在的营地里。 至于其余事,欧阳翼懒得多操心,累死了,回去抱着美人儿好好温存,才能慰劳他这个忙里忙外的贵族义工。 然后他也想着如何敲诈萧亦,这么大件事,可不是要好好敲诈么? 萱萱公主跟在欧阳翼屁股后头,交代道:“这件事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不能告诉楚函啊。” 欧阳翼无语了都,他告诉楚函做什么?这是萧亦的秘密,又不是好事,感情还跟塞信王妃时候一样,敲锣打鼓,唯恐少一些人知道信王妃不知什么情况落难了,成了鬼样子,送去信王那边了? 反正楚嫣儿也吃了哑药,废人一个,没有特殊办法,没法指证阿苗。 信王也就吃哑巴亏,因为阿苗在萧亦身边,她就是太子妃,信王要抢人,也看萧亦答不答应才成。 事情告一段落,欧阳翼也就像一晚上没出过帐篷一样,掩饰功夫极好。 而萧亦则搂着娇娇媳妇儿香香甜甜的躺在榻上,温暖温馨甜滋滋得很。 早上起来的时候,阿苗压根都没感觉到夜里有谁人来探病过。 显然是萧亦很是注意,不让她被人打扰了才是。 第429章 暴风雨前的甜蜜与宁静 第429章 暴风雨前的甜蜜与宁静 萧亦的面色也好了很多,阿苗赶紧把莲露汁兑入药中。而萧亦也让人吩咐了煮好阿苗驱寒的药,小俩口相视而笑,彼此都记挂这对方,更加在意对方,这种幸福感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萧亦拿来那件银狐的裘氅,给她披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直幻想亲自给她披上的一天。 她穿蓝色的衣裙好看,他喜欢得紧,这件银狐氅子披在她身上,还是一样好看的紧。就是喜欢的人,哪怕相似的脸,不是她,都碍眼的很。 萧亦清楚楚嫣儿如今的状况,但也没跟阿苗细说,总归是咎由自取,何必污了自己娇娇媳妇儿的耳朵? “今天要启程回宫了?”阿苗发问。 萧亦点了点头,不会有事,我都安排好了。萧亦没有说很明白,阿苗只希望平平安安就好。 阿苗靠在萧亦的怀里,“如果不舒服,你要说出来,不许硬扛。” “嗯。”萧亦答应了,其实哪可能容他虚弱养病呢?势必是一场硬仗。 只是他不想让娇娇媳妇儿操太多心。 没有什么是让她过舒心日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辰时时候,有太医请完脉,作为太子的萧亦按着宣明帝的安排,开始往京城返回。 随行的一众大臣也一路跟着,阿苗披着银狐裘氅,没有太招摇更没有太露脸,总归是一直缩在萧亦身边,出了帐子就钻进马车里。 不过她从车厢的缝隙里往外偷偷瞧了一下,反正也不知是巧合或者是阿苗特意往女眷那边看。 总之费侧妃的整张脸就是个怨妇表情。显然她知道太子妃突然跟太子很好了,一直照顾这太子,这可是正妃得宠又得势的实锤,费侧妃觊觎正宫的位置,自然要咬碎一口银牙了。估计昨儿晚上,被子已经不知道被她踢坏几床了。 阿苗有些小嘚瑟。萧亦靠在软榻上,食指勾她的鼻子,“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阿苗挑了挑眉,开心道:“那是我男人太有本事,让我这个小女人闲的慌,有空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赌气,看她吹胡子瞪眼,我就浑身舒坦。” 萧亦也笑了一下,“来这边。”拍了拍肩膀位置,明显要阿苗躺进她怀里。 阿苗道:“不躺了,再躺腰要断了,我最恨自己起不来床……”话没说完,阿苗就一声轻呼,人已经被萧亦拽进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跟以前一样宽阔结实,阿苗的鼻尖儿磕了上去,疼得闷闷哼了一下。 萧亦紧张地捧着她的脸儿看个究竟,“都红了,是我太粗鲁了。”他是真心检讨,就算不是故意的,也让娇娇媳妇儿受伤了。萧亦认真检查阿苗的鼻孔,怕她流鼻血。 阿苗有些不好意思,鼻孔里有鼻毛,万一有鼻屎怎么办?羞死人了。阿苗低着头,让自己不是很雅观的鼻孔躲起来,避开萧亦的视线。 萧亦可不会想到阿苗是介意这些,关切地问:“真的不疼吗?还是叫太医。” “不要。”阿苗抬手就捂住他的嘴,这男人也是个行动派,要是自己反应慢一点了,还真可能劳师动众的。 “我不想见太多人,你乖乖休息啦。”阿苗嗔道。 萧亦自然听媳妇儿的,“嗯,快到栈道那边的时候,我会跟你说,大概要两个多时辰,现在赶紧休息。” 栈道?难道是露云栈道。 只有单行道,旁边就是陡峭山壁,埋伏什么的,肯定是好地方。 但一般这样子的情况,贼人晓得,要通行的人焉能不晓得?更遑论萧亦可是国家金字塔顶尖位置的人。 萧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必然是准备得万无一失的。 阿苗乖巧地点点头,对萧亦道:“我进玉佩里一下,待会儿出来。” 萧亦知道这些个秘密,昨日已经瞧见她在跟前刷的一下消失了去,后来又平安无事地出来。 甚至他因为担心,心里忐忑而走来走去,没有好好睡在床上等她,她都能一清二楚。 所以萧亦自然知道,阿苗进玉佩里是不会有事的,应该又是去取她说的莲露汁才对。 萧亦保住阿苗,鼻子在她发顶上猛地吸吮着味道,就像她要消失很久似的,先过足瘾再说。 阿苗被萧亦的这种粘人功夫给弄得有些尴尬,毕竟金凤蛋蛋应该是知道这一切,而且金凤蛋蛋聒噪,嘴巴没门把,要调皮地调侃阿苗的话,真是有可能的。 不过阿苗预料错了,进到空间时,她惊讶到了。 空间里的七彩祥云更加艳丽了几分,远处彩虹悬挂在半空,比真实世界任何时候看见的都要壮观。 阿苗吸了吸周遭的空隙,无比的清新,透着淡淡的荷花想起,沁人心脾。 昨儿金凤蛋蛋还没升级,这会子显然是升级了。 阿苗高兴极了,兴匆匆来到莲塘,莲塘上的莲花盎然开放,红的,粉的,蓝的,紫的,实在是漂亮极了。 大莲叶也长了个头,莲叶变得足有一个房间大。 乖乖,好神奇啊。 “莲乐乐,那你的莲露汁是不是就可以高产一点了?”阿苗很自然地想到这一层,就算不量产,好歹功效更上一层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见过市侩的人,没见过这么市侩的人!”金凤蛋蛋的吐槽声音从莲塘某处传来了。 “我是现实,实际的一个人好不好。”阿苗可不由着金凤蛋蛋指摘,那是人品问题,市侩这么贬义的词语,她可不喜欢套在自己身上。 “蛋蛋怎么没有变化啊,这不科学。”阿苗跑到一朵开得很大的莲花前,金凤蛋蛋缩在里头。 “本大仙哪里没变?”金凤蛋蛋飞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 圆圆泛着丝丝光华的身子后面竟然让阿苗瞧见了璀璨的尾巴。 是的,阿苗能想到的词就是璀璨。金凤蛋蛋蛋壳后的尾巴像是画中凤凰的尾巴,七彩的,泛着唯美得到浅光,只是看见它的身躯的话,却看不出金凤蛋蛋是凤凰的感觉。 金凤蛋蛋没听见阿苗称赞它美丽的尾巴,开始有了小情绪:“昨儿个我就说了,就长出尾巴,那也是因为主人。”声音嗲嗲蕴着哭腔,好不可怜的说。 第430章 姜三郎的生娃计划 第430章 姜三郎的生娃计划 阿苗回忆一下,似乎是有听金凤蛋蛋念叨过一句,“别生气了,等平安回到京城,我给你加餐买糖,买你最喜欢的糖,每天定量,让你每天不断糖又不发胖好不好?” 阿苗在没找到金凤宝玉的时候,可想给金凤蛋蛋买糖了,有糖时候看着发呆,没法给金凤蛋蛋吃,那种感觉可不好受。其实不用这么哄金凤蛋蛋,阿苗也是做这个打算的。 果然是有糖的金凤蛋蛋什么都好商量。 “主人说话算数,不然我就在莲露汁里加灵力,豁出去地使劲加,不要升级都要让萧亦哥哥好好教训你。” 阿苗斜了金凤蛋蛋一眼,“什么意思?让你萧亦哥哥怎么教训我?说清楚!” 金凤蛋蛋道:“虽然本大仙外表看起来是有了小尾巴,但是内里的才学不是一般凡夫俗子看得透的,我可以有更多灵力了,莲露汁兑上本大仙的灵力,主人的身子骨保管不会有事。” “说重点,我现在是问你会让萧亦怎么教训我?” 金凤蛋蛋精神抖擞,身后的尾巴一扬,好一个神奇的模样:“男人吃了本大仙特质的莲露汁,保管一夜十次郎,梅开九度都……” “够了。”阿苗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立马回神,让金凤蛋蛋闭嘴。 阿苗道:“莲乐乐,给我扇了这个臭蛋蛋,什么不学好,升级学会做那什么壮阳药。还梅开九度,你要拆了我的骨头不成?沦为男人的……”说着说着,她自个儿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就跟小宝宝一样的金凤蛋蛋诌这些个混话了。 都是被它给气的。 金凤蛋蛋高呼一声:“臭叶子不许嚣张,今天有危险,蛋蛋没交代主人重要事情呐。” 似乎是关于今天露云栈道的事情,大莲叶倏地顿住动作,清楚这对主人极为重要,静待金凤蛋蛋说出所以然来。 阿苗知道事态严重,发问道:“你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金凤蛋蛋知道阿苗急着回复,反而故意不慌不忙起来。 它有时候就是这么讨厌! “臭叶子,收回你的大脑袋,别让本大仙看见你。”金凤蛋蛋七彩小尾巴一摇一摆,神气活现的抬着一只小翅膀。 活脱脱就是个抬起手指头指着大莲叶说话的模样。 也就大莲叶吃这套,给阿苗这个主人面子,关系到主人的安危,只能被金凤蛋蛋暂时压制着,挺乖巧地收了莲茎,回到莲塘那边,变成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莲叶模样。 只是块头不见得正常,比一般莲叶庞大不少。 阿苗没好气地睨着金凤蛋蛋,满眼尽是:你够了没? 金凤蛋蛋也是有眼力见的,在阿苗头顶上兜圈子,卖乖似的停在她的肩头:“主人啊,其实萧亦哥哥就养伤,我窥探到的也不多。” “究竟知道多少,快告诉我。” 阿苗表情很凝重,主要是因为萧亦身子骨还没恢复好,身上的蛇毒虽然无碍,总归还没全部排出体外。 蛇咬一口,中毒速度之快堪比闪电,解毒却跟抽丝一样,慢的出奇。 “萧亦哥哥昨儿个半夜有起来,命人找东哥,没找到。”金凤蛋蛋说。 阿苗若有所思:“东哥怕是出事了。” 萧亦与东哥肝胆相照,东哥不可能会莫名没了消息,这件事让阿苗也觉得大事不妙。 “萧亦哥哥让人盯着霍肃,兵部侍郎的那个霍肃,还安排人在露云栈道埋伏。”金凤蛋蛋开始懊恼自责:“蛋蛋好没用啊,就知道这些,主人,你……还是不要跟萧亦哥哥一路嘛。”这样行不通,主人怎么可能抛下萧亦哥哥自己躲起来呢? 金凤蛋蛋又道:“萧亦哥哥是太子,有危险干嘛不找替身?自己安然无恙,保命养伤,才是高人一个。” 阿苗道:“不许你吐槽萧亦宫斗政斗的水平,他没有那么菜,肯定是狼一样的对手,所以必须要亲自上。” 并且萧亦这么在乎她,若是真的太过危险,肯定早就将她另外安排了。 阿苗自然是相信萧亦的能力的。 出空间的时候,恰好是萧亦拿着金凤宝玉那边细看和研究。 所以阿苗一出来,萧亦反应很及时,直接将她抱个正着。 被公主抱的阿苗惊喜一下,想着萧亦身子骨还虚弱赶紧要求下来。 结果萧亦美人在怀,哪里舍得,坐下来,让阿苗坐在他的大腿上。 阿苗调侃道:“今天要回京,你既然知道不会舒舒服服回宫,还有心情调戏我?” 萧亦厚脸皮,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在娇娇媳妇儿跟前被冠上大色胚的形象:“该做的事情要做,该享受的时候也必须享受。” 阿苗撇了撇嘴:“这么深奥啊,弄得好像是高人一样,神神秘秘的。” 其实有点儿吐槽萧亦的意思,今天既然有风险,却没有直白地将事情与她说清楚。 萧亦像是没听见阿苗的言外之意,凑近去,鼻尖儿扎进她的头发里,跟小狗一样使劲嗅着味道。 阿苗故作嫌弃地推开他:“好了,我要收拾一下,没空跟你胡闹。” 萧亦虽然松开阿苗,让她得以自由活动,不过嘴巴还是要纠正一番:“不是胡闹,我跟你……”停顿一下下,又道:“是最正经不过的事情。” 萧亦的眼睛看向阿苗的肚子,“等你吃下金灵芝,养好身子,一定让你给我生娃娃,女儿、儿子都要,五个就够了,五福临门。” “你干脆说生八个好了,还八仙过海呐。” “那干脆十个,只要你愿意,咱们可以十全十美。”萧亦的眼睛放着光,看得出他是很认真的说生孩子的事情。 阿苗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毛:“你当我是猪吗?” 萧亦摸了摸鼻子:“说了,只要你愿意,你不愿意我一个人生不出来。” 阿苗白了萧亦一眼,不跟他纠结这等还没边际的事情。这个男人忒讨厌,动不动就想到造人的事情。 羞死人呐! 这时候蓝公公来询问萧亦的情况,是御医又来探脉,启程前确认他的身体状况。 帐子外霍肃看似很恭谨地等着萧亦传唤。 第431章 萧亦的计划 第431章 萧亦的计划 萧亦却没有搭理霍肃。 他为阿苗披上银狐氅子,亲自为她戴好昭君帽,再披上氅帽。 确保阿苗的样貌不会完全映入众人眼睛,让人怀疑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太子妃后,才与阿苗相携出了营帐,准备步上马车,启程回宫。 “任主薄还没回来,就霍大人伴驾为孤领路吧。”萧亦在经过霍肃身边时候,命令道。 霍肃颔首躬身,一如既往地恭谨:“尊。” 萧亦领着阿苗上了马车。 霍肃翘起了嘴角。旁人眼中的秋猎算是一场白折腾,宣明帝重病,太子中毒,里头可能有暗涌,但朝中又有几人知道内里乾坤? 霍肃自然是朝中官员中的例外。他很清楚,楚嫣儿已经被丢到了信王那边,萧亦身边的那个太子妃便是薛阿苗。 信王被萧亦这么玩弄,至今没有动静,霍肃预测,平静下的暗涌已经蓄势待发。 而萧亦既然要把薛阿苗留在身边,势必容不得信王这个男人。自古就有之,两个强者争夺女人,女人沦为祸国殃民的妖姬,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霍肃自然属于可以隔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的那个。但……如果添些柴禾将会更圆满,他自然乐意为之。 霍肃心里敲打着,翻身上马,骑在萧亦的马车前头。 阿苗坐在萧亦身边,直接问:“这个霍肃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萧亦轻笑一下:“当官的谁没个弯弯绕,谁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好人做不了官,还是去山里做和尚来得清静。” 阿苗的眼睛闪了闪,像是听出了萧亦的一些意思,却故意反着问:“你想去做和尚清静?” 萧亦靠着马车的引枕,整个人懒洋洋的。身上雪白云锦长袍,覆在身上的大氅亦是白得如雪,上头有精湛工艺绣上去的银丝龙纹。 许是听了阿苗这话,萧亦闭起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抬手轻刮她的鼻尖儿:“我做和尚,吃素倒是没问题,就是晚上的时候不能素。” 阿苗一下就知道萧亦说的什么,淬道:“色胚,就知道你守不了空房。” “嗯。”萧亦把阿苗箍进怀里,“之前空房太久,你欠我的,还有利息抛上去,到时候我一晚一晚跟你算清楚。” 阿苗白了他一眼,不接话,这男人说起晚上的夫妻事儿,可以没完没了从天黑说到天亮都不疲惫。 萧亦可不消停,抱着阿苗继续调戏,先是摸着她的腰,又用鼻子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分外踏实,从来没有这么安坦过。 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的。 去围场的时候因为车马众多,宣明帝的御驾也在其中,就是小心再小心地前行。 此番回京,太子萧亦莫名中了蛇毒,恐是遭人暗算。当然,这只是皇家人对外的一个说法。其实这几天,宣明帝处除了让御前总管来探萧亦的中毒情况,御前总管也一直按着宣明帝的吩咐,变着法的打听萧亦怎么中毒的。 萧亦与信王一起去絮儿羊山的事情,压根就是避开宣明帝的耳目前去的。 所以宣明帝并不知道,但也特别怀疑这件事。 这皇家人的内里关系,阿苗真心不怎么清楚。反正宣明帝是老狐狸吧,不知道怎么想的。信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诓或者诱着萧亦前去絮儿羊山采金灵芝。萧亦说之前信王表示不会去,可到了那个山崖,信王就出现了。 阿苗也不知道希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且不管这些,总归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车马一路往前行,按着这个速度,怎么也是傍晚这样经过露云栈道。 萧亦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蛇毒对他的影响,起码在这时候的阿苗眼里,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你安分点,都要断气了。”阿苗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正张嘴因为被他狼扑似的啃吻而显得又红又肿。 现在的阿苗就算不嘟嘴也是顶着一个嘟嘟唇。 在萧亦的眼里,这样的粉红唇儿更是诱人得很。阿苗直接掐他手臂靠近腋下的那块嫩肉,只有那边不会硬邦邦的,她才掐不进去。 萧亦疼得龇牙咧嘴,“肯定青了青了,媳妇儿谋杀亲夫!” 阿苗白了他一眼,之前让她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的是谁?谁谋杀谁呐。 萧亦看出阿苗真的不高兴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终于不再胡闹了。 一段时间的稍停,阿苗在马车里总算惬意地小憩了一番,转眼间,已经快行至露云栈道了。 阿苗实在憋不住了,本不打算问的,这会子突然很想知道,毕竟萧亦身上的毒还没有全部清楚。“露云栈道那边真的会有乱子?” 萧亦道:“很乱,非常乱。”转而安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苗撇了撇嘴,萧亦说得有些含糊,没有直截了当与阿苗说清楚,使得阿苗小小不高兴。 萧亦又道:“越乱越能浑水摸鱼。” “你说清楚。”阿苗嘟着嘴,最讨厌人家跟她模棱两可的说话。信王就是个怪异且别扭的人。萧亦平时也不会这么别扭,但耐不住阿苗心里急,瞧见他现在这模样,自然蛮不爽的。 论起来,阿苗不是个爱管事的人,目下只想知道萧亦的计划,了解他是否做了万全的准备。换做另一个人,就算天大的事儿,她都懒得搭理。 她只在乎夫妻俩能不能够平平安安。 萧亦道:“你要记住,我身上的血不是真血。” “什么意思?”阿苗白了他一眼,抬起手做出又要掐他肉肉的样子。意思是,再不敞开天窗说亮话,悍媳妇儿可不是省油的等,只等着遭罪吧。 娇娇媳妇儿板起脸,萧亦看在眼里,自然不再遮着说话了,扯开外袍抓住阿苗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摸摸。” “硬邦邦的,是铁块?”阿苗随口一问,立即意识到自己抬眉脑子了,纠正道:“是护心镜?” “嗯。你再摸一下。”萧亦的嗓音特别蛊惑,带着暧昧,就是那种做正经事故意不正经的痞子样。 他端着贵公子调戏良家女子的嘴脸,阿苗可没时间与他一般见识,“这一袋……是血吗?”竟然带着假血块?是要假伤还是诈死呢? 第432章 形势十分危急 第432章 形势十分危急 阿苗正思忖着,萧亦已经老实交代了,“有些人要我死,那就死给他看,狼子野心曝露出来才好收拾,不然这么暗中较量,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苗有些明白了,萧亦说回宫的途中会大乱,他计划着趁乱诈死,好让朝中居心叵测的人以为有机会,这是引蛇出洞。 也就是说,萧亦应该是做了全身而退的安排。 阿苗嘟嘴道:“就这么小的事情,你都不肯跟我说。” “你没多问,我也不想让你烦心。”萧亦一壁说着一壁拿起阿苗的金凤宝玉在手中摩挲,“自从知道你这块玉是宝物,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你带在身边,不然要安排一大场戏,特意安排你,这宝玉真好。” 萧亦眯着眼睛把玩着金凤宝玉,让阿苗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感情是他若是不知道她可以躲进空间,那么就要另外安排她的安全行程了。 那他自己呢?就可以不要命了?那把她当什么了? 阿苗正想撸起袖管子,好生跟这个男人理论。 倏地一阵车马摇晃,马儿嘶鸣声陆续响起,显然有不少马匹受到惊吓,开始尥蹶子。 “赶紧控制马,别掉下山崖。”有官员厉声下命,立即又响起一阵轰隆声,有点儿山崩地裂的感觉。众人慌忙抬头看向旁边山头,有不少大石正滚下来。 “护驾,保护太子——” 嘈杂声陆续响起,还有不少人喊着:“保护主子。” 总之乱作一团。 萧亦面色一凝,紧紧抱住阿苗,“不用怕,都安排好了。” 阿苗推他,之前是谁一副老神在在,十分淡定从容的模样。现在萧亦的反应,与适才完全不同,没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冷静。 萧亦意识到自己在关键时候还是太在意媳妇儿了,解释道:“想着肯定能保护你,可是遇见事儿,还是怕我自己做不好。” 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又丢了媳妇儿。如今想来,过往的几年春秋,度日如年,那滋味让他心口比刀刺进去还更痛上几分。 阿苗发问:“是霍肃提早下手了?” 萧亦看向她,会心一笑。这么个聪明的娇娇媳妇儿,就算不插手朝中之事,也能揣测一二,不然如何会怀疑道霍肃的头上。 “应该不是。”萧亦倒是很笃定这点,“霍肃会在露云栈道部署,他在这边就动手,弄那么多石头上山,还没这个本事。” 山上滚下如此多的石头,这动用不少人,就算霍肃插手这次皇家围场的出行,也没法避开宣明帝的禁军,以及萧亦的私军,做这么大的动作。 话语间,萧亦已经领着阿苗出了马车。 外头马儿四处逃窜,不少从官员与家眷也仓惶地四处奔跑,也有聚在一起,蹲抱着不停地害怕尖叫,总之是鸡飞狗跳,根本没法控制。 数柄钢刀从天而降,直接戳中萧亦那辆马车。幸好萧亦带着阿苗纵身一跃,避了过去。 萧亦的大氅已经在那一跃中脱落,刚好挡住迎面而来的几柄钢刀。男人的氅子有些分量,却被钢刀刺中后牢牢扎在地上,可见力道之大! “近处也有人动手。”萧亦这句是对阿苗说的,让她小心周边。 这一刻的刺杀并非他之前掌握,且潜伏在禁军与侍卫都有刺客的人,想要萧亦不备,近距离刺杀。 阿苗打量四周,现在所在的官道正是一条深谷,通过后便是狭窄的露云栈道。露云栈道上是悬崖密林,高处埋伏,极为有利于刺杀。但也是禁军或是负责这次皇家围场出行官员的重点巡防搜查之处。 而这边,倒是突袭杀个措手不及的有利地方。 露云栈道只能容下一辆马车,这里虽然稍微宽一点,却也没宽到哪里去。 要上前保护的禁军们都楞了,一窝蜂上前,也就只能站下十几个人,其余的要保护主子,根本没有他们立脚的地。 有些人因为没站稳,已经被挤下侧面的山沟。侧面那个山沟不是深不见底,但掉下去也有好几丈高,且底下是一堆的乱石,跌下去,没撞破头也会折了四肢断了骨头。 围剿刺杀的行动还在继续。 另一边的的密林杀出上百人的黑衣刺客,定是武艺了得的死士。 东宫的侍卫还有禁军立即上前迎战,与那些前来的黑衣刺客交手,刀剑碰撞,摩擦出火花伴随着格外刺耳的噪音。 黑衣刺客果然能力了得,只是一个挥剑的刹那动作,便将一排排的侍卫与禁军砍翻在地。 本就处在不大的空间,大伙儿留在这儿直接厮杀或是迎敌,都是十分不利。 形势十分危急。 慌乱的勋贵人家有的被人围着,有的则是仓惶的四处躲避。加上那些尥蹶子的马匹胡乱冲撞,所有的突发事件都让人措手不及。 密林间蹿出的黑衣刺客还在继续靠近,而另一边的山坳低谷处也有动静。 又是一批黑衣刺客。只是这批黑衣刺客与密林涌现出来的第一批黑衣刺客又有不同。他们身上虽是一样的黑衣劲装,但脸上蒙的面巾却是白色。 应该是两批不同的刺客蜂拥杀过来! 不少官宦或是家眷皆大惊失色,一张张惊吓过度的脸有白的、青的、红的、紫的、黑的。 总之,全都不是正常人的面色。 萧亦皱着眉看向阿苗,只见她沉着冷静,没有惧色,反而安慰他:“凡事有利必有弊,他们想到在这边动手,的确有利突袭,但必然有想不周全的地方。” “没错,有大利必有大弊。”萧亦素来是认可娇娇媳妇儿说的每一句话,欣慰娇娇媳妇儿如此相信自己,似乎在他身边,什么刀山火海也不会介意。 虽然萧亦想的有些浮夸了,阿苗此时能够淡定,是因为害怕或者惧怕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这方面,她许是会比别的女子更加理性一些。当然,萧亦就在身边,金凤宝玉就在身上,是她能够如此踏实不心乱的基石。但没有一丝的担心,上刀山什么都不害怕,还是没有这份无畏的勇气的。 第433章 突然的倒戈 第433章 突然的倒戈 拥在两边,一心护主的禁军刚刚杀了两名刺客。正是禁军里的叛徒。 显然禁军的人也是意识到,刺客有内应,禁军内部亦是有细作,是刺客的人。 不然焉能第一时间就斩杀正要刺杀萧亦的刺客? 东宫侍卫护在禁军的内层。本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地上早已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禁军在外围直接与刺客拼杀,而东宫禁军则属于靠近萧亦这边。 总之把萧亦与阿苗围在中央,刺客一时间也别想靠近萧亦这个位置。 第一批杀来的黑衣刺客有一人突然站定,腰间的号角,吹响之际,山间再次涌现更多的黑衣刺客。 随着禁军、侍卫还有黑衣刺客们倒下的人数增多,不大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上了颜色。血腥味直扑鼻腔,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想作呕的感觉。 萧亦拿出藏在袖中短笛,笛身是通体祖母绿的翡翠,两边包裹着镂空纹饰的金边。吹响的笛声不大,曲调悠扬却又有些怪异,有别于常听见的曲风。总之,阿苗没法归纳萧亦吹的是什么曲子。 有刺客高喊,“快杀——太子驭蛇了!” 阿苗这才知道,萧亦是再次使出了驭蛇术。两批不同的黑衣刺客都发起猛烈的进攻,目标更加明确,就是太子萧亦。 阿苗惊得不行,对萧亦喊道:“能行吗?” 萧亦的唇没有离开短笛,而是淡然地看向阿苗,似乎让阿苗放心。 就在这时,萧亦不远处的一架马车突然站出一个人来。 使得众人又是面色大变。 从马车里突然现出身型的竟是一身黑色铠甲的宣明帝。 宣明帝不是重病,倒塌不起吗?朝中人皆知的是,宣明帝昨儿便已经起驾回宫,而萧亦因为身重蛇毒,则是在围场观察一夜,今日与所有官宦家眷的人们一道儿返回京城。 宣明帝这时候的乍然出现,势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就连萧亦在看见宣明帝时也是眉头拧了起来,虽然微乎其微,可是近在咫尺的阿苗看是看得一清二楚。 宣明帝的面色偏暗,眼下一片青黑,但是站在禁军之中的身影却挺拔得很,不像那种吐了好几次血,躺着起不来的病人。 宣明帝看向萧亦的目光亦是非常复杂,像是震怒又是谴责,更有一种看着萧亦却好像看着另一个人,眸中汇集了千言万语,可终究是没有组织成语言来表达出来。 阿苗笃定,教萧亦这手驭蛇术的人,定然与宣明帝有莫大的渊源。 许是脑袋灵光一闪,阿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心里有一种感觉,难道萧亦的驭蛇术与他的母亲睿贤皇后有关? 睿贤皇后早已亡故多年,家族也灭门了。 是以,萧亦是没有母族的。 可这般看来,睿贤皇后一族还是认回了萧亦。 此时丛林间开始有小兽蹿出,伴随而来的就是先行引流的第一批蛇。 也是在第一批蛇已经出来的瞬间,又一批刺客也突然出现。这一批刺客,看装束又跟前两批刺客不是一伙的。因为这批刺客的衣着则是墨绿色。 他们突然从林间的树上跳下来,洒出许多雄黄,显然是事先就防着萧亦驭蛇术而准备的。 阿苗一看,这么一批一批的刺客涌来,萧亦要怎么应付?金凤蛋蛋在她脑海里喊道,主人,三点钟方向赶紧冲,第二批刺客那边有空缺。 阿苗还没来得及跟萧亦说,整个人已经被他搂着往侧面的深谷一跃。 萧亦并不是抱着阿苗真的往山沟那边跳,反而是声东击西,直接一个敏捷折身,朝着一边突围。正是金凤蛋蛋提示阿苗的那个方向。 就在萧亦来到金凤蛋蛋说的第二批刺客这边的空缺方位时,情况出现了反转, 第二批刺客突然倒戈,没有朝萧亦进攻,反而是齐齐朝第三批刺客和第一批刺客刺去。 第一批刺客与第三批刺客目标皆是萧亦,本来只是与阻拦自己刺杀的东宫侍卫还有禁军相互搏斗。 这回倒好,突然倒戈的第二批刺客原本看样子也是刺杀萧亦的,突然来一下,直接杀得那些真正刺客始料未及。 阿苗有些诧异,看向萧亦,感情这第二批刺客正是萧亦安排的。 萧亦唇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此时也不是与娇娇媳妇儿解释清楚的时候。 阿苗被萧亦保护着,很快在第二批刺客的护送下冲出了包围。萧亦抱着阿苗敏捷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挥,马儿提蹄,直接往前冲去。 后头有同样上马的刺客与禁军,更有一路追杀刺客的萧亦的人。 萧亦很快就消失在这边,他们转过弯走不了多远,就看见可以抵达露云栈道。 露云栈道亦是危机重重。 来到露云栈道这边时,萧亦勒马停下,看着栈道旁的悬崖深谷的武器弥漫,以及山壁间流下的细细山涧水。 他在观察栈道周围的动静。 阿苗坐在萧亦怀里,被他的一只手臂搂得紧紧的。从萧亦箍住她的力道上判断,萧亦还是有些紧张的。许是出现刺客的地点,还有一批一批的让他没有意料到。 第二批刺客是萧亦的人,若不是在那一瞬间倒戈,变成帮萧亦突围重重包围的人,想必这样的围剿,萧亦很难突围到这边。 局势很乱,虽说萧亦是有备而来,但有些事情也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比如明明应该昨儿启程的宣明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今日回程的马车之中,并且一身铠甲,像是御驾亲征,与敌国对阵时的那种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露云栈道上空又一大队黑衣刺客出现,看装束是与之前第一批刺客一模一样,皆是全黑的装束,连手中武器亦是一模一样。 这是意料之中! 天上也开始有动静,先是鸟儿受到惊扰,从不远处的林间扑打翅膀蹿向天空。而后就是一架架战鸢霎时出现在空中,顺着风盘旋一下,直接朝露云栈道飞来。 后头纷纷追赶来的刺客,还有保护萧亦的原本第二批刺客,以及东宫死士与禁军也纷拥抵达了露云栈道。 一时间,情况更比先前危急。 第434章 俩人吊在半空 第434章 俩人吊在半空 萧亦抱着阿苗下马,对阿苗道:“没事的,绝不会让你出事!” 阿苗点头,清楚萧亦是怕她害怕,往更深层的想,萧亦也是有着担心的。 战鸢的出现意味着信王埋伏的人马已经开始出动。 宣明帝的出现,也意味着御前的高手也是有备而来。 只是宣明帝究竟是如何待萧亦的,真真让人看不清楚。 因为在之前的几批刺客中,究竟那一批是宣明帝的人,不得而知。都不是?似乎说不过去。 宣明帝既然这般出现,不可能只是明着指派禁军,势必还有隐蔽的人手。 而隐蔽的人手不可能在宣明帝出现时还没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之前的几批刺客,势必有宣明帝指派的刺客。 那就是说,宣明帝也要萧亦的命? 如果解释说宣明帝与萧亦一样,安排刺客其实是假刺杀萧亦,关键时候反戈,保护萧亦才是真,有这个可能吗? 现在没有时间去揣测宣明帝的意思,更没法去验证。 萧亦安排了人马,宣明帝也插一手。还有霍肃,加上朝中自己打着鼓的朝臣。 一个个的全都居心叵测。 这等混乱的程度,简直是乱作一团还不够,五团还差不多。 信王的人装备更加精良,不单单是有这个时代别人没有的滑翔翼类似的战鸢,这些死士们身上的刀剑散发出的凛冽光芒更比别人要刺目得多。 好剑的光不单单是闪瞎人眼的那种,更是散发着一种别的武器所没有的气息。 几个交手间,信王的死士已经将保护萧亦的人马砍去大半。 是的。就是砍,极为残忍,跟砍木头桩子一样,只稍轻轻一触碰,近身的人就成了两半。 这东西削铁如泥还是怎么的? 阿苗认出,其中俩人正是信王身边的少东与少铭。 就算他们身上套的头套跟蜘蛛侠似的,根本看不见五官,但阿苗还是笃定那两个就是他们。 就在此时,后头宣明帝秉着惯有的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保护太子!” 这审命令一下,随之赶来的禁军与东宫侍卫皆严正以待,只等着栈道之上有他们可以下脚的位置,好奉命保护太子萧亦。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有一批随之而来的刺客竟然开始脱衣服。 正是之前从密林中涌出的第一批刺客。 如果说第二批刺客是萧亦的人,全身黑色劲装,面覆白色面巾 ,与这批第一个抵达行刺的刺客就只是脸上遮着的颜色不一样。 结果好了,这下全明白了。 第二批刺客是萧亦的人,在萧亦适才突围时突然倒戈,那么现在解下面巾,撕掉黑色外衣的刺客正是第一批刺客,显出的中衣竟是黄色的。 宣明帝再次下命:“全力保护太子。” 这是什么情况,黄色中衣,乃是御前侍卫才有的。也就是说第一批刺客就是御前侍卫。 宣明帝让御前侍卫扮成刺客,行刺萧亦? 现在宣明帝又反复下命要保护萧亦,这是什么情况,也是以刺杀之命来引敌出洞?找机会倒戈来保护萧亦?是这样吗?萧亦与宣明帝是父子俩,形势做派一模一样? 或是宣明帝之前存的打算,可是此时看见信王的兵马出现,又转了念想,一致对外? 什么乱七八糟一箩筐,他们皇家的事儿也忒复杂了些。 阿苗自然没时间想清楚,整个人是被萧亦拽着、搂着,一会儿在萧亦怀里,一会儿在萧亦身后,总之,萧亦正在与刺客拼杀,她都成了一个萧亦扯来扯去的丝带了。 宣明帝喊道:“到朕这边来!”是叫萧亦过去。 萧亦正一脚踹出那名对着阿苗这边扑过来的刺客,听闻宣明帝带着急促的唤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宣明帝。 阿苗只感觉萧亦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倏地大了好多,又立即松开。就像一个人陡然肌肉紧绷一下,马上恢复正常。 是以,阿苗知道,宣明帝的这句对萧亦来说,有着莫大的冲击。 是萧亦没想到宣明帝会让他过去,让他过去是为了刺杀他还是……为了保护他? 宣明帝会让御前侍卫乔装成刺客,明显是冲着萧亦来的。会不会后面反转,变成保护萧亦,都还两说。那么照这个思路判断下去,让萧亦过去,就算御前侍卫不会对萧亦动手,宣明帝暗中指派人,给真正刺客腾出空隙,让萧亦难以避开刺杀,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阿苗不知道宣明帝究竟是敌是友,这个萧亦真正的父亲,却不是值得信任的一个父亲。 萧亦不理宣明帝的召唤,对着身旁的保护他的侍卫道:“布阵。”简答而有利的两字一出口,又扭头对着阿苗道:“待会儿我把你丢下去,别怕。” 阿苗震惊地看向萧亦。 金凤蛋蛋在她的脑海适时说话:“下头峭壁上有人工凿过,萧亦哥哥的靴子脚下有铆钉爪,早就做了跳崖准备。” 金凤蛋蛋的补充,明显是让阿苗别害怕,尽管往下跳! 阿苗突然感觉头顶一大片乌云,还是雷公大作,闪电一下下劈下来的那种。 是被雷的吧,还有人叫你跳崖,说没事,有我在,做足了准备,你跳了就没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阿苗有些逗比的走神之际,整个人已经飞出去了。 是萧亦为了帮阿苗躲避飞来的暗器,将她推了一把。 结果阿苗身在栈道边,这么一推,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来个悬崖摔美女的大剧。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是萧亦故意的,自然没让阿苗掉下去。 他整个人一飞,半个身子挂在石头上,把阿苗给拉住了。 阿苗被拽着手,掉在悬崖上,她是不担心,萧亦的手跟钳子一样,就算把她的手拽脱臼都不会让她这时候掉下去吧? 因为萧亦应该是想跟她一起跳的。 诈死用跳崖的戏码,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或者小说常常看得见。 是以,阿苗是真的不害怕,就是手被这么吊着有一丢丢的疼。 但她更担心萧亦。 因为萧亦一半身子朝下趴着,而上面则是侍卫、刺客等一堆的人。 踩到,伤到可怎么办? 第435章 宣明帝的爱子之心 第435章 宣明帝的爱子之心 就在这时,被阿苗认出是信王身边少东的那个人开始真正出手了。 手起刀落间,已经杀开一条血路,直奔萧亦这边。 总之阿苗抬着头,头上的汗水往外冒,眼睛被汗水盖住而模糊了一下,就看见少东已经站在萧亦身后,冷沉沉的剑光在阿苗眼睛一晃,那柄刀直接看在萧亦的肩头。 阿苗失声喊了起来:“不……” 金凤蛋蛋哇哇哇地直叫唤:“主人别慌,主人好笨呐,萧亦哥哥说了,他身上的血不是真的血。” 这句话提醒了阿苗,一个愣神,才发现自己适才眼睛的那瞬间模糊并不是汗水落在眼睛,而是萧亦身上滴下的血。 而此时,萧亦也已经被侍卫们保护着,把少东给击退到一旁。 “快救太子。”宣明帝厉声大喝,已经冲到萧亦这边来了。 “皇上小心。”御前侍卫们慌忙变换阵型,是为了护住正在往萧亦那最危险的地方去的宣明帝。 萧亦趴在栈道边,因为整个头朝下哦,整张脸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他确实使了大力气,所有注意力都在阿苗身上。哪怕是安排好的,哪怕是他故意将她推出去的,但也怕一不小心,让娇娇媳妇儿掉下去。 虽说下面的峭壁上他设计了防护,不会让娇娇媳妇儿坠下深渊,但是往下掉一点点,磨破身上的皮,都是萧亦心疼的事情。 娇娇媳妇儿跟嫩豆腐一样的皮肤,只能他来啃,他来摸,他来看…… 硬得不得了的糙石头,想都别想。 宣明帝再次喊话:“赶紧把太子妃拉上来。” 阿苗虽然是挂在悬崖那边,手腕好疼,情况危急。但宣明帝的话还是听得一字不漏,那焦灼急切的话语,若说宣明帝是影帝的话,那真真是无懈可击的演技啊。 若说之前怀疑宣明帝让萧亦过他那边的动机,这一刻,阿苗笃定,宣明帝是真的要护萧亦。 此时萧亦这么趴在悬崖边,刺客们皆不是吃素的,等同萧亦是找死认命地躺在砧板上等人家来切。 并且萧亦如今看起来是满身鲜血,别人眼中不知道他伤了哪里,这么多血,在这时代保不住命是正常的。 那么好,在宣明帝眼里,若是对萧亦不利,这时候只要旁边看着,不管他死活就好。 可宣明帝看出萧亦就是紧紧攥着她这个太子妃。萧亦绝不会让太子妃掉下去的模样,使得宣明帝才会发命令就她这个太子妃的。 阿苗心里百转千回间,只感觉整个人往下掉了一下,是萧亦整个人也掉了下来。 俩人形成一个直线,若说萧亦是钓鱼杆上的线和钩子,阿苗就像个鱼饵勾在他身上。 为什么把阿苗形容成鱼饵呢?因为宣明帝都看出阿苗的重要性,下命救阿苗,那么真正的刺客们焉能看不出来。 所以栈道上的凌乱已经开始扩展到栈道下侧的悬崖上。 宣明帝那边也是时不时有刺客发起进攻,但是宣明帝自然是身边高手如林,还有个霍肃。 霍肃已经身受重伤,是在适才的一瞬间,突然为他挡住一道射向宣明帝的箭而挨了一箭。 不过这些都是阿苗看不见的,是金凤蛋蛋的现场直播告诉阿苗的。 金凤蛋蛋可聒噪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阿苗的危机,还十分的轻松调侃,风趣的语言让阿苗真真想翻白眼:“霍肃这护驾的架势,真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得连旁边的树木如果有灵性,都要颤抖几下表达一下被感动了的心意。” 阿苗心里苦啊:“蛋蛋,你的话是有点跟打油诗一样的押韵,但是我这时候没心情,你能讨喜点不?” “主人你是不知道,萧亦哥哥这出戏有点儿苦肉计,待会儿你们肯定要掉下去,不然他怎么诈死啊?”金凤蛋蛋可没有停止聒噪,反而变本加厉:“萧亦的哥哥戏码已经让我参破,剧透了就没意思啦,蛋蛋自然不想看萧亦哥哥的戏,那霍肃演戏演的啧啧啧……” “蛋蛋,你……”阿苗还没有默想完整个人已经被猛的一扯,甩到了旁边。 有刺客在旁边朝阿苗发暗箭,明显是萧亦被护住了,第一目标转移到阿苗这边,好让阿苗受伤或者坠崖,然后连累萧亦一直坠崖。 所以阿苗这时候极为危险,被萧亦使劲一甩,只为了避开飞来的横剑。 “哇塞,主人这个鱼饵真真是大作用,你看萧亦哥哥吓得,脸之前是红的,现在是白的,他吓傻了都。” “蛋蛋,你能不能不要开心得不得了。”阿苗咬牙切齿,心里默默叱一句,关键时候,这个不靠谱的金凤蛋蛋不是看戏就是嫌自己猜透了萧亦的剧情唠叨没看头,只叹霍肃为宣明帝的挡箭戏码更加有看头。 就连这时候,她是三魂吓出了两魂,萧亦也是,按着金凤蛋蛋的说法,都吓白了脸,结果它…… “别啊,主人,蛋蛋关键时刻铁定给力,可以把主人收进玉佩,然后玉佩还可以安全飞到树上不会摔碎,再说萧亦哥哥下面还布了网……” 金凤蛋蛋实在聒噪得很不是时候,阿苗这时候又是被萧亦整个人一甩,飞在半空,然后又一个被萧亦搂在了怀里。 这一瞬间是眨眼功夫都不到,阿苗已经和萧亦站在了一起。 是萧亦为了助她必过再次飞来的火箭,将她整个人甩出去,又拉住她的衣袂将她拎起来,直到俩人面对面,阿苗的手攀着萧亦的脖子,俩人这个缠抱在一起,同时被挂在悬崖上。 宣明帝怒吼:“你们来杀朕吧,杀了我儿,朕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上……”有将士惊呼起来,“皇上莫要冲动。” 宣明帝卸下身上铠甲,竟然要自己攀下悬崖拉萧亦,有的禁军都正要跪下,黑衣刺客直接一阵袭击,又乱了那些要下跪的禁军心神。 栈道上的刺客数量越来越多,想不到这周遭的刺客达到上千人。 信王的死士也越来越多。 第436章 落下悬崖 第436章 落下悬崖 信王的兵马很好认,直接就是驾着战鸢而来。 如果说,之前是三批黑衣刺客,第一批是宣明帝的御前侍卫扮演的,第二批是萧亦的人。那么第三批的人才是真正的刺客。 而这时候除了信王的死士驾着战鸢前来之外,涌出来的刺客正的装束正是第三批刺客。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战成一团,连脚都快没地站的巴掌大的栈道,都还要勇往直前。 阿苗望着萧亦近在咫尺的脸,耳边尽是他的碎碎念:“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我不怕。” 她的眼里只有他,而他又何尝不是?只是萧亦也不能定着眼珠子,不看周遭只看媳妇儿。 现在可是危机时候,不少人已经被打飞出悬崖,有护卫的禁军也有刺客,总之惨叫声与厮杀声不绝于耳。 萧亦道:“玉佩给我,我一跳下去,你立即躲进去。” 真的要跳崖?!阿苗没来得及说出这句,就听宣明帝被人拉着往后撤的怒吼咆哮声:“混账,快救太子,拉朕做什么?” 宣明帝实在是太震怒了,本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这么个人设,偏生已经激动得喊道声音都有撕裂感,以至于有些听不清他后面究竟还吼些什么。 这一刻看来,宣明帝确是非常在乎萧亦这个儿子。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而现在的宣明帝倒像是一个父亲。 萧亦抱着阿苗往上攀爬,但是信王的死士有几个人已经从战鸢上成功跃到了悬崖边,正朝他们这边杀来。 禁军也有人飞出绳索让萧亦抓住,想拽着绳索将萧亦拉上去。 更有不顾危险的禁军们,往崖下攀附下来,是为了保护护萧亦,有几名已经成为射向萧亦飞箭的挡箭者。 何其惨烈,不是保家也不是卫国,仅仅是权利的争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阿苗眼前,嗖一下,就此消逝了去。 到处都是红色,鲜红的血伴着刺鼻难闻的腥味,让这狭小的栈道变成了地狱一样的地方。 天空电闪雷鸣,狂风骤起,天黑压压的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这么一个鬼天气,本就混乱的地方越发混乱。 阿苗看着萧亦,萧亦咬牙忍着身上的伤痛回头看向宣明帝。 阿苗不知道萧亦作何打算,又是嗖嗖的声音再次传来,像倾盆大雨突然打在屋顶那样密集。 萧亦整个人骤然一跃,竟然拉着简小七整个人再次甩到旁边。 在周遭的眼睛里,萧亦是为了躲避飞向他的箭雨,可在阿苗这边,知道萧亦要跳崖了。 阿苗整个人的神经都提起来,在一瞬间本能地抱住了萧亦。而萧亦也正是要抱着她的,俩人相拥一起,往深渊落下。 是的,在旁人的眼中,萧亦为了救阿苗,也为了躲箭雨,在慌忙拉阿苗的时候,因为失手没能抓住顺着悬崖的链锁,而坠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太子——” 阿苗在坠下的一瞬间,听见了好多高呼太子的声音。而宣明帝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更是响彻了周边的山谷。 宣明帝应该是真的伤心吧。 萧亦想要诈死,宣明帝定然不知道这个计划,也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宣明帝的悲伤,透着悲鸣的失声唤喊,已经显露无遗。 萧亦抱着阿苗,藏在腕上的袖弩也适时射出短箭。短箭绕在悬崖半空中的巨大古树的枝干上,待他俩坠下时,刚好穿过古树。短箭虽然细小,上头连着坚不可摧的玄铁细丝,牢牢地缠在粗壮的树干上。住 这一瞬间,阿苗已不在萧亦怀里。 萧亦好不容易固定好身型攀上古树,望着胸前的金凤宝玉,不安地道:“媳妇儿,你在里面吗?是不是平安呢?” 阿苗着急,在空间里不能知道外头的事儿,正在着急追问:“蛋蛋,你快告诉我,萧亦怎么了?” 金凤蛋蛋正耍小脾气呐,在大莲叶上踢踏几步,小爪子挠了好几下大莲叶,惹得大莲叶不舒服地颤了颤,才肯罢休。 “主人啊,你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吓破胆了?早就要进空间的,竟然要蛋蛋我费那么大力气,才将主人强行吸进来?”金凤蛋蛋义正辞严地批评着阿苗。 “好蛋蛋,我知道错了,当时……当时就愣了一下下。” “没命也就一下下好不好!”金凤蛋蛋扑打着小翅膀,一月三尺高,嘴巴哇哇哇,妥妥要开骂的意思。 阿苗要哭了:“蛋蛋好,蛋蛋妙,蛋蛋最是心疼我,是我不对,你要上教育课或者要批斗,全都以后再算账,现在赶紧跟我说萧亦什么情况啊?” 金凤蛋蛋踏着小爪子背对着阿苗,一声不吭,竟然不聒噪了。 阿苗急得不行:“蛋蛋,你要耍小脾气也要看时候,现在我是急得跟油锅里滚……” 而萧亦这边捧着金凤宝玉碎碎念,呼唤着媳妇儿,却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忐忑,但转瞬一想,现在他自个儿都挂在树上,媳妇儿如果就在玉佩里,出来时候万一没踩稳,那不是…… 萧亦担心自己的娇娇媳妇儿,是怕她没有及时躲进玉佩里。 按理说,娇娇媳妇儿说过,玉佩与她的性命牵在一起,现在玉佩完好,所以娇娇媳妇儿定是安全。 是这样吗?萧亦也不是百分百的确定。 萧亦现在是挂在半空中,悬崖峭壁上有他事先让人凿上的痕迹,是以,他很快就寻到了落脚点。 以前没怎么正经学过武,他这么攀爬山崖都比寻常人敏捷。靠着天生的力气,也靠着技巧,都比别人要强太多。 只是萧亦这会子身上有蛇毒还有伤,但不妨碍他顺利从这边脱身。 萧亦怀揣着忐忑的心,对自己道:“媳妇儿,你乖乖待在玉佩里,到了底下,你再出来见我好吗?” 萧亦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包裹得极为好的锦帕,里面是一枚雪白的药丸。 这是他备着续命用的,身上有伤,还有余毒,还有下到深渊后,又怕有突发状况,有些事情不见得全然能掌控在手。 为了安全起见,萧亦终是吞下这枚药丸。在十二时辰内,他必然生龙活虎。 第43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43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空间内的阿苗呜呜哭得伤心,这金凤蛋蛋是怎么了?铁了心不让她出去,之前她试过用意念想要自己出去,结果天上七彩祥云盘旋萦绕在头顶,愣是让她还继续留在空间里。 瞧着金凤蛋蛋发抖的身型,阿苗判断,就是金凤蛋蛋升级后,在用灵力控制着一切。 比如让她出不去。 阿苗呜呜哭,是哭给金凤蛋蛋看的,思忖着这个傲娇的金凤蛋蛋再这么来,她就不客气了。一定要揪着它的小翅膀,拔掉它所有的小羽毛,弹它的小嘴巴,让她知道这么冒犯主人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可以有的事情。 阿苗也算是忍了许久,正要发作,就见金凤蛋蛋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有气无力地倒在大莲叶上。 大莲叶心疼地卷起叶片,以前金凤蛋蛋一胡闹,大莲叶就把它扇到莲塘的角落旮旯去,让它暂时没法嚣张下去。 理清了这一切,感情是金凤蛋蛋将她拘在空间里,是有原因的。 阿苗慌忙站起来,也不哭了,焦灼地发问:“蛋蛋,你是用灵力用得虚脱了,还是……还是生病了?” 大莲叶很体恤,将莲叶上的莲露汁滴了几滴进金凤蛋蛋的口中。 金凤蛋蛋嘴巴里的小舌头转了一圈,终于有了反应:“臭叶子,这么小气,才一颗,你有病就治病,没病赶紧去喝药,然后给本大仙多产几颗。” “……”阿苗只觉自己头顶三根黑线外加头上乌压一片。 金凤蛋蛋看起来是有气无力,说的话甚为不讨喜,就是那种懒洋洋地数落大莲叶的那种味道。 明明是让人心疼,却有表现地忒讨人嫌了。 阿苗心里思存一下,关键时候,金凤蛋蛋还是没有不靠谱的,询问道:“刚刚萧亦危险着?所以你怕我出去更危险?” 金凤蛋蛋道:“萧亦哥哥刚刚也不看时候,在山崖半空中喊媳妇儿。万一主人一着急,不等蛋蛋劝就嗖一下出去了,那可是悬崖,你出去,没站在树上直接站在空气里,就算蛋蛋没摔碎,主人碎了,胳膊腿儿散架了,贴在地上,脑壳的血浆洒在旁边,多凄惨啊,比那雷劈还恐怖,蛋蛋都不敢想下去。” 金凤蛋蛋一边说一边仿似看见了不想看见的画面,还情不自禁地打哆嗦。偏生在阿苗的眼里,觉得它是故意的,真讨厌,真是夸张的可以。 这会子的阿苗真真没心情理会它不是时候的“幽默。” “蛋蛋可以少说两句,说多了,真的会被我扒光你身上的蛋壳加羽毛。”阿苗倒是淡定些许,因为金凤蛋蛋会骂人,说明它完全没事。 萧亦那边,应该也是无碍的。 金凤蛋蛋的秉性有时候还真真让人心疼不起来。明明是顾大局,怕阿苗又是像之前那样,坠崖一刻关键时刻掉链子。 说起来,也不是阿苗当时慢了半拍。实则是那刻太过危险,阿苗的整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那一刻的她不是想着自个儿保命。坠崖时,萧亦将她抱住旋转,避过箭雨,阿苗清楚地听见萧亦的闷哼,不知是不是又中箭了。 萧亦是说过,他身上的血不是真的血。可是……阿苗在马车上摸到的血袋是在他胸前,悬崖拽她时候后背受了一刀,那血是真是假,阿苗分辨不清。 萧亦的人跟铁打的一样,皮糙肉厚的,会抑制不住的闷哼出声,定是有暗器嵌进他的肉里。 是以,阿苗当时脑子轰一下炸了开来,只想着看看他怎么了。 结果就被金凤蛋蛋用灵力弄进了空间,又是被金凤蛋蛋这么拘着出不去。金凤蛋蛋自然是怕阿苗轻举妄动,这么做是对的。可阿苗纵使明白金凤蛋蛋的良苦用心,更是感激它的处处为自己考虑,但这会子还是有些又气又恼的。 唉——阿苗心疼地看着已经虚脱得站不起来的金凤蛋蛋。结果它还是不肯消停,时不时还嘟囔几句,有的是埋怨阿苗,有时候则是数落没招没惹它的大莲叶。 阿苗颇为无奈,还真没法去心肝宝贝肉疼地哄这个小可爱臭蛋蛋呐。嘴巴能不能不要那么毒,那么聒噪啊! 阿苗在空间里耐着性子等着,祈祷萧亦顺顺利利地到了安全地。 她就可以出去。 等待的时辰有点儿久,心急如焚的阿苗感觉都有半世纪那么长了,终于听见金凤蛋蛋道:“主人要出去赶紧出去,不要这边碍蛋蛋的眼睛。主人不疼我,呜呜呜……只想快些离开我。” “……” “蛋蛋你好些了没?”阿苗是要出去,可也关心她的金凤蛋蛋啊。 虽然它还吧啦吧啦地很会骂人,可至今没见它飞起来过,更没有见它用小爪子站在大莲叶上,甚至连打滚都没有。 阿苗想过去摸摸这个小可怜模样的金凤蛋蛋的,就听见它没好气的一句:“主人滚,不要假好心来吃蛋蛋这个小鲜肉的豆腐。” “……”这德性,叫阿苗怎么去抚摸加照顾啊? 阿苗对着金凤蛋蛋吐了吐舌头:“你就继续傲娇吧,我想法子早点儿给你弄点她糖,让我的蛋蛋补补身子。或者再寻些补灵力……” “主人,蛋蛋要睡觉,你太聒噪了。” 被嫌弃的阿苗只能叹一口气,默默吐槽,转眼出了空间。 阿苗出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什么东西。 想来他是对着金凤宝玉叫她吧。现在阿苗出来,金凤宝玉也跟以前一样是挂在她脖子上的。 萧亦欣喜若狂,“媳妇儿,你没事就好了。”就怕万一,他又把娇娇媳妇儿丢了。 “你呢?身上的伤,还有蛇毒有发作吗?”阿苗围着萧亦转圈,在他身后定住了脚步,后背肩头的那道伤已经可以看见骨头了。 这个时代没有缝针的手术,只能慢慢愈合,偏生金凤宝玉才寻回不久,金凤蛋蛋也就是将将才用东珠升级,还没怎么修养,直接就是为萧亦解蛇毒。 又是灵力,又是莲露汁的,真真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438章 有能力的人才有媳妇 第438章 有能力的人才有媳妇 萧亦将阿苗揽进怀里,又像小狗一样,在她肩颈处吸吮轻嗅。阿苗不敢使劲将他推开,怕他身上的伤。 须臾后,萧亦才道:“没事的,血已经止住,我服过药,老酒鬼早就备好的。” 阿苗点头,这厢也就只能听萧亦的安排。在这边纠结伤口,于事无补,还是赶紧找地方治伤才成。 “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有人寻来或者杀下来就不好办了。”阿苗正说着,就瞧见萧亦面色异常地看向某个方向。 这边是悬崖底部,地上都是乱石,许是崖底长期雾气不散,使得地上的石头潮湿尽是苔藓。 阿苗顺着萧亦的目光看向那边,虽然依然是雾气笼罩,瞧不清有什么,但阿苗清楚,一定是有什么动静?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见马蹄阵阵,不急不缓地往这边寻来。 阿苗这才知道,有大队人马不偏不倚,直接往这儿来。 “我们……不躲一下吗?”阿苗是故意这么问的,端看萧亦的眸光凝重,就可猜测来的不是自己人。 这个鬼地方,也不会有商队或者猎户途经的吧。若是崖底可以做交通枢纽,何必要在上面悬崖上修栈道呢? 这是用脚趾头都可以分析的事情。 金凤蛋蛋在空间内对着阿苗传达道:“主人,是信王。” 阿苗一惊,心道:“你确定?你见过信王?” 金凤蛋蛋嘟囔道:“如今萧亦哥哥的大敌是信王。一听见信王,你瞳孔都收缩。所以信王这人很厉害,真是狼一样的对手,再说,有本事这个阵仗找萧亦哥哥的,蛋蛋想不出还能有谁啊?” 金凤蛋蛋说的大道理是按着阿苗的感官分析的。按着它这小东西的灵力,实则不是靠分析,靠探测,已经一清二楚了。 阿苗默道:“好吧,是我愚钝了。”脑子不会转了都,叹息一声,果断检讨她自个儿还是没见过大世面。 一个刺杀,一个坠崖,一个萧亦受伤,一个被困崖底未来不明,就弄得脑子有些不那么清明,被金凤蛋蛋吐槽好几次慢半拍了。 试问生死攸关,什么都不在掌握中,阿苗如今实则已经够冷静了。 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毕竟她就算不想做强者能者,事态所逼,也不容她做一个呆在家里的天真女。 阿苗直接问萧亦:“咱们怎么办?” 萧亦道:“是信王,没得躲,只能迎。”萧亦说完后又拿出了短笛,这是又要驭蛇吗? 结果阿苗猜错了,萧亦只是吹响短笛,节奏很奇怪,咕噜噜的,唧唧复叽叽——音频越来越高,音量却不大。 有一种高音可以将玻璃炸掉,或是屋顶的灯都震下,听起来有些夸张,甚至玄幻,但阿苗相信世间之大,穿越的事儿都能发生,这种没有狮吼功搬的震破耳膜音量,却有着如此效果的音频也可能存在的。 阿苗会对萧亦的笛声生出这么个思绪,权赖这萧亦吹得笛声着实怪异,忒高忒高了。 海豚音? 二十一世纪,真正的海豚音,人类的嗓子是没法达到的,是以,常常高出许多,并非喉腔正常颤动发出的高音,且悦耳,常被人说是海豚音。 实则,与海豚发出的音频实则差了不知多少台阶呐。 金凤蛋蛋吐槽道:“这信王正是裹脚布啊。” 阿苗被这么一句给弄得晕了,本事蛮警惕,蛮诧异萧亦如何应对的,偏生忍不住地默默与金凤蛋蛋对话:“裹脚布不是这个形容人的。” “怎么不是啊,难道主人不是被着臭裹脚布裹着吗?好容易脱下来了,这裹脚布还能因着留在身边的皮屑与DNA,然后嗅到这边来。” 阿苗无语,金凤蛋蛋真不靠谱,这话说得不大贴切,又好像是那么回事。 阿苗道:“知道蛋蛋想让我放松,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嗯嗯,是啊,有萧亦哥哥呐,如果他还是以前的农夫一样只有力气没有脑力,主人啊,你就算与他生了孩子,蛋蛋都为你们的后代智商发愁啊!” 阿苗咬牙切齿,心里挤出一句怼回去:“你放心,你萧亦哥哥没那么笨,他准备诈死,就是完全的准备!” 阿苗对萧亦有信心。 实则,没信心能怎么着? 信王一步一步驾着马往前走,听马蹄子的声音慢悠悠。犹豫雾太大,只能看见一丈距离的,让阿苗也就只能在声音上判断出,信王这是缓缓靠近。 按着信王有些别扭且莫名其妙的性子,阿苗不由得会想,这是故意让她与萧亦一惊一吓,让他俩震惊恐惧够了,再闪亮登场? 就像猫儿不急着弄死老鼠是一个意思。 隐隐约约,透着像屏障一样的白白雾气可以瞧见黑黑人影了。 另一头也出现了动静。 像是一群兽类撒欢从山上跑下来的感觉。 阿苗静观其变,抬手攥着萧亦衣角,是潜意识的举动。也许是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也或许是给萧亦跟多的鼓励,告诉他,自己与他同生共死。 “是藏獒,好多好大的藏獒。”金凤蛋蛋惊呼起来,看起来是有些兴奋。“奇观,奇观啊。” “藏獒你不是认识,奇什么观?”阿苗嘴巴吐槽,实则挺满意金凤蛋蛋提前告诉她来的是什么东西。 呃,藏獒算东西还是不算东西嘞? 待信王站在阿苗与萧亦视线所及范围时,藏獒也一列排开地站在了另一侧。 训练有素,如同天兵,形似雄狮,着实壮硕,足有二十只藏獒。 纵使训练有素的信王亲卫,此时信王也就带来五六人,不见得扛得过藏獒不要命的撕咬。 一列藏獒站在那儿龇牙咧嘴,尖尖利齿显得有些狰狞。一双双眼睛瞪向信王,前爪往前踏出一步又踏回,蓄势待发,彰显着利爪,警告敌者莫要侵犯领土。 都说豺狼群居战斗力很强,胜过独来独往的虎豹。 团队的力量就是大,这一队藏獒本应让阿苗心里发悚,结果却反而是她安心了不少。 许是心里的放松,让阿苗看向萧亦时,目光有着一丝丝的调侃。 说起来蛮逗的,这萧亦今儿是有蛇有藏獒有死士,这种情形下,阿苗觉得他还真男人,是一个可以护住自己的男人。 有能力的男人才有女人。 不然…… 第439章 似是故人来 第439章 似是故人来 信王一如以往的面无表情,跟个冰块制成的扑克牌一样。他暗紫色繁纹长衫,鎏金发冠,身负同料子制的玄色裘毛大氅跨坐在马上。他脚上的鹿皮靴的鞋头包裹着亮银,御敌时可加大攻击力,又护住脚掌。 而相比之下,撇开那一队撑场面的威风得不得了的藏獒,萧亦与阿苗这对小俩口就显得狼狈了一些。 头发有些散乱,衣裳也刮破,萧亦身上更是还有血块血水。 “输人不输阵!”金凤蛋蛋气极地在阿苗脑内嚎起来。它可不开心,这么个对峙等同决赛的时候,信王端坐在马上,一言不发,萧亦哥哥是站着,还周身凌乱与之对视。 萧亦哥哥的气势自然不输给信王,不过信王的那抹威慑也不能小觑。不服输的金凤蛋蛋心里不舒服,这两个男人从装备上,萧亦哥哥就与信王不在一个等级。 信王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端坐马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再看看萧亦哥哥,好可怜的说。 殊不知,萧亦身边的阿苗,俩人这般紧紧挨着,相依相拥,早已比孤家寡人的信王殿下,不知高出了多少等级,好歹他俩的心是暖的,情是浓的。 但在金凤蛋蛋这里,感觉萧亦哥哥与信王之间,有点儿像丐帮帮助遇见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让金凤蛋蛋非常非常的不爽利。也是这个小东西预信王前来不妙,着急想反扑大杀一下信王才会生出这等想法。 阿苗也有心气一气这个信王,他不是一直想把她绑在身边么?哪怕知道她是假的,或是说知道她与萧亦有情,却……臭不要脸的非要她做那个劳什子的信王妃。 想想那段时间,自己头上冠着信王妃的名头,心里跟小虫子使劲噬咬一样不舒服。 “我不离开你,也不要把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阿苗状似小声与萧亦嘀咕,心里清楚,这么静谧的谷底一隅,信王肯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媳妇儿说得真糙,屎尿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萧亦宠溺地看向阿苗,笑容直达眼底,仿似旁边没有人,正与娇娇媳妇儿打情骂俏。“你想都别想离开我,哪怕我瘸腿成瘫子,你都要天天伺候我。” 萧亦蛮配合的,也自然有他自个儿的恶趣味。当初娇娇媳妇儿被迫还是信王妃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的老血吐出来都还要咽回去,怎是个憋屈可以形容的。 这厢娇娇媳妇儿就在自个儿身旁,而信王就坐在马上看着,就算是挠痒痒一般的秀恩爱,萧亦心里都愉悦得不得了。 信王冷眸微眯,薄唇轻启:“太子倒是好心情,这厢赏雾遇见本王,连皇叔都不知道叫了?” 这句话换做在京城,等同是在台面上大大大的不敬呐。 太子是储君,信王是亲王,撇开年纪辈分,先行论君臣才是,可信王明摆着要太子行礼。 当然,信王这人的性子,仗着权势,说出这番话对太子不尊的话别人不会奇怪,只是以前没这么明晃晃的说而已。 此厢在这地方,身为太子的萧亦,在信王眼里,不就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么?这么明着示意萧亦赶紧给他跪地求饶,或是点头哈腰,好求他原谅宽恕以及饶命,真当萧亦身旁的藏獒是雕塑不成? 阿苗皱了皱眉头,“那不行,你成瘫子想想就不美丽,不如掉换一下,我做瘫子你伺候?” 萧亦恍若无人,直接侧身低头咬上阿苗的耳垂,虽然嗓音很小,仿似呢喃,却是信王能够听见的露骨言语:“好,媳妇儿夜夜都瘫,夫君日日伺候你。” 就算阿苗有心刺激一下信王好了,可也没想到萧亦这般没脸没皮,说这等没羞没臊的话,登时脸一红,拒绝道:“我也不要做瘫子,换一个,你做太子我是太子妃,你做乞丐我跟着你做乞丐婆。” 说白了,你富贵我跟随,你贫穷依然不离不弃。 萧亦嘴角嘞开一个弧度,笑意直达眼底:“好,如果我做乞丐,身上痒痒,你帮我挠。” “乞丐也要洗澡,痒痒可能长虱子,自己抓虱子去。”阿苗啐他一口,觉得适可而止,实在没脸皮继续扯下去。 殊不知,萧亦本就脸皮厚,薄脸皮的男人怎么可能晚上哄着媳妇儿脱光光,做他想做的事情?加之做太子的经验,睁着眼说场面话,厚着脸皮装傻充愣,板着脸让人窥探不出情绪,可谓之脸皮厚的程度早已经是刷上墙漆,打上钢板的厚度还有多。 “夕阳西下,小城古道旁的土地庙,我在门前赏日落,靠在媳妇儿的腿上,感受着你的手拨弄我的头发,为我抓虱子,媳妇儿很温柔,余晖很温暖,画面很漂亮……” 萧亦说得正来劲,阿苗却被他描述的画面激得打了一下哆嗦,有些羞恼的拧了他一下:“抓虱子是猴子喜欢做的事情。” “那我是公猴子,你就是母猴子。” “不要贫了,臊不臊!”阿苗白了萧亦一眼。这个男人不能起个头,来点阳光他就异常的灿烂,给个梯子进高楼,他能给你爬上几十层。起个肉麻点的言语,他能唱出让你想挖地洞钻进去的没脸见人本事。 萧亦终于正经了,再次看向信王,言道:“你想劫杀我在这儿的话,难道是明智的?” “亦儿——”一身女子的轻唤由一畔响起。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那边,虽说雾气朦胧遮住视野,但清楚来的人已经马上就到。 现在来的这名女子真不简单。阿苗没有感觉有人前来这不奇怪,金凤蛋蛋也没察觉并且提醒,而端看萧亦与信王等人,也是听见那名女子的声音,才知道有人靠近。 萧亦果然是有人接应的,且还是亲人。 不是亲人不是长辈,焉能唤他亦儿? 所有人都没有言语,静静地循声望去,没有几息,便见一对男女渐渐从云雾中行来,站立在那一列藏獒身后。 女子身型高挑婀娜,一身雪白素衣,飘逸单薄,若不是身旁的男子粗犷魁梧,她看起来像是坠入凡间的仙界精灵,在这云雾缭绕的山谷间乍然出现,给人一种很梦幻,很飘渺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面具,阿苗并不会觉得像精灵,会觉得是九天的仙子。许是她脸上的面具有些妖娆,莹白面具覆着在脸庞上,就算这样,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脱俗而高贵的气韵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信王殿下来晚了,二十年前,就应当将亦儿交给我了,如今,可是反悔?”女子清朗又略显空灵得到声音再度响起。 第440章 就此拜别 第440章 就此拜别 萧亦正想上前,却见白衣女子扬手示意他不用,而后道:“亦儿等等。” 阿苗看向萧亦,萧亦并没有与她解释是谁人,也就是说,让阿苗也等一等的意思。 信王没有靠近半步,却已然下马,看得出,他十分尊敬这名女子。 信王道:“二十年前,没有将他带到你跟前,还让他走失,甚至流落乡野,本王有愧。” 这句一出,让阿苗捉住了什么……萧亦堂堂皇子,睿贤皇后的嫡子,会被人牙子卖到互坝村,当中的故事与缘由,尽是如此耐人追寻。 “那如今呢?王爷是要将他交给我吗?”女子再道。他身旁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负手在侧,全然只是一名护卫一般。 若不是他的装束上判断,阿苗才得以知道,这个男子是黎国人。 萧亦与黎国的萱萱公主,还有二皇子交好,看来是这名女子的原因。 这名女子想把萧亦带去黎国? 可不是么?萧亦后来不就是在黎国么? 萧亦拉着阿苗的手,想让她不要觉得自己被忽略。 可阿苗怎会这般想呢?如今在这边遇见信王,以为是一场硬仗,但目前看,又已然变了局势。 萧亦的伤都还没处理,明显是要先应付信王,而她又哪里会急于这时候问萧亦,女子是谁,她在二十年前为何会拜托信王将萧亦带出皇宫? 而信王对这名女子的态度,着实让阿苗好奇,究竟是谁人。 让信王这般态度对待的人,世上没有几个吧! 信王道:“自然会把萧亦交给你,若不是这个想法,本王岂能容他至今!” 信王说这句时,眸光看的确是阿苗。 意思很明显,萧亦与阿苗当初那样,信王看似云淡风轻,却没有直接杀伐果决地全力对付萧亦,并不是不能,而是没有真正对付罢了。 女子道:“昔日我没有看错人。” “昔日若不是你,本王早已变成一堆白骨。” 阿苗又一次捕捉到信息,感情这是信王的救命恩人。信王也是九死一生的吧,皇家这潭水深之又深,经过皇权变换,屹立不倒,经历的沧桑,旁人无法体会。 “恩恩怨怨早已过往,信王既是守信之人,还请容我将亦而带走。”女子说道。 信王看向萧亦:“你我曾经约定,本王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阿苗的眼睛闪了闪,难道萧亦今儿的诈死,信王今儿的刺杀,实则都是商量好的,这俩个人男人有协议。 这关系蛮复杂,萧亦究竟当信王是政敌,还是抢媳妇儿的情敌,还是皇叔,还是…… “蛋蛋头好痛,人类做事太复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安静了一会儿的金凤蛋蛋不由得都呛声了。 阿苗默默道:“我也有些懵懵的。” “那信王来这边又是什么意思?给我夫妻俩送别?”萧亦不急不缓地徐徐发问,若不是对他熟悉的话,阿苗是听不出他对于“夫妻俩”这三字故意说得明显慢一些。 “薛阿苗,本王是找你来的。”信王话音一落,萧亦就将阿苗搂住,用行动表示信王的这句话,拒绝的十分果断与彻底。 信王依然面不改色,若不是他生得妖娆,阿苗实在没法用棺材板来形容他那张倾城的脸,是不会用扑克脸来套的。 “你不觉得,你与本王有些话要说清楚么?”信王不理会萧亦的反应,而是对阿苗淡淡说道。 阿苗思忖一番,对萧亦道:“他其实一直算是善待我,错的人是楚世子,他没有杀我,想要将错就错而已,才给了我活命机会,才能与你团聚。” 萧亦不为所动,阿苗道:“你就在旁边,我过去一下,你就救不了我吗?这么没信心?” 萧亦与信王的纠葛与协议,让阿苗清楚,并没有非常简单,她虽然了解得不是很详细,但是出于她个人立场,觉得自己这厢要随着萧亦,总归要拜别信王。 信王对她多少是有点意思的,而她拒绝,坦言的时候并不多。出于这点,阿苗觉得自己与他说清楚,更是坦坦荡荡。 “没事的。”阿苗小声与萧亦道。 知道这个男人的心理,但是她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在萧亦跟前做个了断,又如何让他真正安心呢? 萧亦对她的情毋庸置疑。可是自己毕竟与他分离过这么久,而再见时,她是与信王这个男人捆一起。 如今信王说不会阻拦萧亦,也就是对萧亦并没有敌意。而这两个男人背地里又是有过什么协议,阿苗此番只能揣测,是个人目的。 萧亦为了个人目的,要隐遁诈死,而信王为了他个人的目的,配合了萧亦,之后的各取所需,各自的打算,又是什么?阿苗且不管这之前与之后,只看现在的情形,觉得自己可以与信王说清楚。 也是让萧亦看清楚,她清清白白,从未对任何男人存了想法,或是动过情,还有与之有过夫妻之事。 目测萧亦只在乎寻回阿苗,但是否真的在意这段分离时,她冠着别人妻的时光,谁又看得多出来呢? 此时的萧亦已经不是当初的姜三郎,阿苗并没有看得透看得穿的功底。萧亦心里介意着,却不愿让阿苗看出,定然办得到。 阿苗不想有这个可能性存在,所以才会应了信王的要求。对信王,对萧亦,也对自己,都是应该与之面对。 萧亦犹豫一下,终是放开阿苗,道:“之能一下下。”说完,他背过身子,负手站在一畔。 他想拒绝的,可是怕真的拦着,会让娇娇媳妇儿怨怼。 俩人想的都是对方的感受,很多话,说与不说,都无所谓,有些事,做与不做,也是无所谓的。 因为彼此在意,才会多此一举。就好比阿苗如今去面对信王,又好比萧亦真的允许阿苗前去。 全是希望对方能够放下不相干的人,从此相依相守,没有任何芥蒂或者其余心念。 信王已经走到谷底旁的山壁间,那畔云雾更浓,却还不至于遮去人的身型。 阿苗走过去,直接言道:“我本就是他的妻,被歹人设计去了雪山上,成了楚嫣儿。” 第441章 老不正经的男人 第441章 老不正经的男人 信王定定看着,阿苗微微低着头,没有与他直视,却也不卑不亢,并没有扭捏或是胆怯的模样。 阿苗再道:“是信王没有下狠手,拙劣的诓骗与演技,根本逃不过你的慧眼,今儿向王爷辞行,你的恩,我会记在心里。” 适才信王唤她薛阿苗,她的身份已然是一清二楚,只是不知,信王是将将得知,还是早就知晓。 阿苗没有问出口,问了又有何意义? “没有留下的可能吗?”信王道。 阿苗摇头。信王这么说,显然是他想留却不会强留于她。而她的拒绝,反而让他更是好受吧。 就像割断一份不该有的情愫,而她的拒绝,就是那把刀。 “你真冷血。”信王叱道,却有自嘲地嗤了一下:“倒是有点儿像我。” “你我本就不是夫妻,名也不是,实也不是。”阿苗道,“所以没有什么像不像,夫妻相也只能是多年的夫妻身上看得见。” “你用不着再挥刀子,早在为你去娶那金灵芝时,本王已经……”信王又一次没有把话挑明。 但是阿苗知道,那时候的信王已经是没有强扭于她了。不然,又如何会与萧亦合作,而萧亦重了蛇毒却没有丧命。 信王若要赶尽杀绝,萧亦就算保命,也不会拥有金灵芝。 按着萧亦的性子,信王拿金灵芝威胁,关系到她的身子骨甚至性命,如何不会就范? “谢谢王爷。”阿苗道。 信王道:“只是因为时间吗?本王认识你晚了?” 阿苗沉吟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信王道:“说,只是时间吗?” “是,假如没有先嫁给他,或是没有倾心于他,只认准他,王爷你是个好男儿,没有女子不会动心。”阿苗将将说完,就听信王怒道:“滚——” 阿苗对于信王这样子并不奇怪,遂也没有留恋,感谢之语已经说过,也将自己只认萧亦是夫的意思表达清晰。 其余的,她自然没有蹉跎的必要。 萧亦此时已经手牵着马,而那名女子与身畔的黎国男子也跨坐在马上。 女子对信王道:“你我从此两清。”道完,马鞭一挥,就此离去。 “走吧。”萧亦迎上阿苗,牵起她的手。 “你能骑马吗?”阿苗关切道。 萧亦没有立即回答,直到把阿苗扶上马儿,自己坐上去,双臂环住阿苗身侧牵着缰绳,才道:“暂时能。” 马蹄子哒哒哒地朝前走。 信王一行人也再也看不到。 阿苗没有问萧亦会去哪里,因为直到他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他的身上的伤,却又让她有些不放心。至今还没处理。 许是感觉到阿苗越来越忐忑的模样,脸儿一直扭头看向身后的萧亦。 萧亦轻笑一下:“说了,已经吃了老酒鬼备的药,我没事。” 阿苗瞧他有些嬉皮笑脸的,嗔了一下,“嗯,是怕你死了我成寡妇,其余你爱流多少血就流,痛的不是我。” 阿苗说得好嘴硬,若不是感情比石头还坚定,还真会伤了男人的心。 之前他是老大不情愿让娇娇媳妇儿跟信王说话的。 心里头特酸,比二月的酸李子还要酸不知多少倍。虽然他是背对着他们,可耳朵差点就要割下来贴在娇娇媳妇儿身上,想要听见她俩的一字一句。 虽然他俩没有刻意小声说话,他能够听清每字每句,但萧亦当时就是这么想。 萧亦噙着笑,看起来悠哉悠哉,与前面的女子还有黎国男子距离约拉越远。 山谷很大且悠长,走了许久,还不见萧亦有急着离开山谷的迹象,被这般颠簸的,她本就浑身想散了架一样。 坠崖加刺杀,加后来的精神高度集中,没几个人能不疲累的。 而萧亦则是个例外。 他依然悠闲地驾着马儿,周遭还真没其余人影,就这个微微低着头往前走,不疾不徐,不知道多久会出山谷,也不知道他后面的打算。 阿苗想问来着,可抬头一看那双眼睛,就知道这个男人这时候想的是什么?紧紧贴在她后背,热辣辣的胸膛往下某处,戳得她整个人烫的不得了,干脆啥也不说,直接闭起眼睛靠着铁打似的男人小憩好了。 都说饱暖思情女欲,这家伙真是受伤得没有精神头,哪里会有那些羞死人的心思。 阿苗装蒜似的阖脸睡去。 萧亦瞧着她乖巧恬静地靠在自己身上,虽说有一股子邪火没处撒,但也晓得身上脏兮兮,他都嫌弃自己,更遑论是爱干净的娇娇媳妇儿。 他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某些本能反应,但是行动上,看着娇娇媳妇儿,按捺下一股子心悸,继续往前赶路。 本就是怕娇娇媳妇儿颠婆,所以才特意放慢脚步。 这会儿瞧见她累得都睡过去,更是小心驾着马儿往前走。 待阿苗醒来时,只感觉周遭光线极暗,天黑了。 她惬意地翻了一下身,倏地想起,她之前是在与萧亦同骑一马时睡过去了。 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结果竟……已经不在马背上,被安置在屋里还没醒来。 阿苗小小懊恼一下,赶紧翻身起来,视线也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瞧清楚了这个简朴的木板屋。 “我很快就好。萧亦的声音似在旁边传来,阿苗扭头看过去,又听萧亦道:“我在泡药澡,时辰还没到,枕头下有夜明珠,你拿出来照光。” 阿苗听了萧亦的话,在枕头下摸索一番,在另一个枕头下有个绣囊,里头竟是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价值连城! 透着夜明珠柔柔带着碧色光晕瞧去,这个木板房简朴而干净。 看似山间猎户过夜时所用,先前已经被萧亦重新修葺了一番。有些木板是新加的,家俬虽说简单,却能让人一眼瞧出是新的实木家具。 “你早就安排这处了?”阿苗发问。 “嗯。”萧亦简短答道,那边隔出来的洗漱间内水声滑动,是他出了浴桶的声音,继而就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你自己能行吗?”阿苗发问,是担心萧亦身上与肩头的伤。 结果话音刚落,萧亦已经出来了。 头发湿哒哒,身上光溜溜,本就柔柔的夜明珠光华照亮屋子的一隅,他这般噙着浅笑,眸光散着炙热的光芒,就让阿苗整个人一颤,这男人是想…… 阿苗正要说,整个人已经被他的长臂一探,就箍在坚实的怀里。 阿苗觉得这个男人老不正经的,自己焦急他的伤,结果他愣是只想着某一档子事。 第442章 夫妻百日恩 第442章 夫妻百日恩 “你别乱来,让我看看伤口。”她不想配合他,奈何又碍着他肩头伤势而不敢大动静地推拒。 萧亦回答得倒是利落得很:“媳妇儿,旷了太久,想你了。”他一壁说话一壁把阿苗抱起,大跨步地来到床榻前,急切把阿苗放上去。 夜明珠都滚落到一旁角落旮旯,好像知道接下去要发生什么,很知趣地避到一旁,不敢打扰这对小俩口。 阿苗道:“你也不看这边什么地方……” 她不知道这边是哪里,也不知道现在他的身子骨如何,也…… 萧亦急急覆上来,堵住她的嘴,让她余下的话都吞没了去。 直到阿苗快喘不上气,萧亦才舍得放开。鼻尖儿对着她的鼻尖儿,双唇依然贴着,却有寸余说话距离,嗓音已经变得沙哑,呼吸都变得重了几分:“我与你在这边,你养身体,我也养身子,待到春暖花开,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现在没人,只有我俩……” 其余的话,萧亦已经说不下去,早已没了耐性。哪怕现在他是半死不活,都要在她身上好好体会身为她男人可以做的事情。 阿苗气茬,知道这男人猴急。那次中了劳什子的媚毒药,在帐篷里被他折腾时,他的神智不大清晰,大多都是原始本能驱使。 后来她又躲在空间,再见时,萧亦已经中了蛇毒。 又是在猎场回京途中的风起云涌,加之解毒与部署,萧亦忙碌不停。 如今面对她,已然是把所有的事儿甩到一边,大事算是告一段落,目下最重要的大事,萧亦那小兄弟的需求,总归要好好抚慰,将她吃得过瘾,解了邪火,才有办法好好说话 是以,他根本不给阿苗浪费美妙夜晚的机会,一直用他的唇去封她的嘴,用尽一切对她的了解与熟悉,让她滩成了一汪泉水。 夜晚是漫长的,男人的体力仿似无穷无尽。哪里像是还有余毒,哪里像是坠崖后受伤,又哪里像是一日忙碌奔波的疲惫不堪。 这等事儿就是动力,畅快起来,什么毛病都没有,哪怕背着媳妇儿一口气翻过五十座山,只要知道前头可以安寝做想做的事情,他都能脚底带风,没有丝毫倦意。 这一夜,阿苗可被折腾惨了。偏生萧亦还极为体恤于她,让她一点儿也不难受,也沉沦下去,直到哆嗦不止,再也承受不起而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男人的手臂依然是在她的腰上,而她背对着他。 他的脸就贴在她的后颈上,许是感觉到她的苏醒,男人的鼻尖儿又一次嗅了嗅她发间清香,呢喃道:“再睡一下。” 阿苗也累得够呛,嗓子带着干哑:“我要起来清理一下。”昨晚着实胡闹,她累了一天,感觉自个儿身上定是臭臭的,偏生他就急不可耐,不管不顾,照亲照吻。 他自己倒是怕她嫌弃,沐浴药浴全都到位。 想起这儿,阿苗挪动身子,用手捶他:“昨晚你都……你都……”阿苗说不下去,嗫嚅一番,终是道:“我也没刷牙……”实在躺不住了,爬起来,披衣服,结果脚底一软,趔趄跌坐在床下。 想当初,在互坝村时,与姜三郎夜夜温存。到了雪山,一直吃饱的女人突然没了火热的枕边人,夜里也是彻骨的思念。所以昨晚她沉沦了,纵是喜欢且渴望他的亲昵,却也经不起如狼似虎,一次又一次的…… 萧亦意识到昨晚太过孟浪,没有把握住分寸,也顾不得睡眼惺忪,还想搂着媳妇儿赖床的心情,赶紧下床把阿苗抱回床榻 “摔疼了没?哪里痛,昨晚我其实检查过的,你没有伤到筋骨。”萧亦这会子倒是心疼她了,昨晚是谁不让她多说一句的,只管行事。 阿苗嘟着嘴,还觉得自己想去洗个脸找点水沐浴都没力气,有些沮丧。 萧亦想起娇娇媳妇儿素来爱干净,每日不沐浴都觉得身上不舒坦,赶紧道:“我去给你打水,另外你不要担心,你身上不脏也不臭,你都不知道,你出汗后,身上可香了。” 阿苗捂住脸,都没脸去瞧他:“你别说了,想把我羞死才甘心么?”嗔怪一句,又突然想到他肩头的伤,放下手,盯着他的脖颈看过去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别担心。”萧亦有些憨憨地笑了,是看见娇娇媳妇儿关切自己的模样。昨晚行事太过猛烈,她的面色还带着余下的潮红没有退去,表情略显得疲态,却平添了一分慵懒的韵味。 他并不是看见漂亮的女子就走不动路,露出这般傻憨垂涎的笑容。偏生只对她会这样,哪怕当日她貌丑无颜,只那一双如浩瀚星辰的瞳眸,就已经将他的所有心魂都慑了进去。 想起这些,萧亦再次抱住阿苗,想要将她嵌进骨头里的力气,“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一刻都不可以。” 阿苗任由他搂着,微微点头,“嗯,现在我真的想梳洗。” 萧亦呵呵笑了一下:“瞧我这愣头青,看见你就什么都忘了。”他拿起衣袍径自穿戴,又嘱咐道:“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准备。” 阿苗整个人都傻了,到底谁受伤。 好吧,她承认,她昨晚被一杆大枪戳伤了,腿软的不行。阿苗是又窘迫又害臊,更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呐。所谓快乐之后必有烦恼,昨晚没有快乐是不可能的,而现在的烦恼…… 她突然想起不靠谱的金凤蛋蛋,立即摸索自己的脖颈,没有金凤宝玉。 她开始慌了,四周都没有,去哪里了? 萧亦推门进来,就是瞧见蹲在床边四处找寻的阿苗。 “找这块玉?”萧亦问。 阿苗扭头看去,兴奋道:“在你这?没有丢就好。”她拿过金凤宝玉,怨道:“你怎么拿走了,害我吓死了。” 金凤宝玉可是她的心肝肉,这个男人收起来也不打招呼的,太过分了。 萧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若不是怕她昨晚不肯,万一又躲进空间,他难道搂着宝玉温纯一夜? 想想就凄凉,自然是第一时间顺了她身上的宝玉。 殊不知,阿苗心里还有点乐呵呵,昨晚迷迷糊糊被萧亦给逼得,竟然忘了收起金凤宝玉,让那不大靠谱,偶尔说糙话荤话的金凤蛋蛋听见她那羞死人,又没法不溢出口的动静,那她真想那块豆腐撞墙算了。 第443章 三从四德姜三郎 第443章 三从四德姜三郎 阿苗确认道:“你昨晚什么时候收起来的。” “昨晚一出来的时候,抱着你上榻的时候。”萧亦老实交代。 “那就好,那就好。”阿苗释然地笑道。 萧亦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做对了什么事,有些诧异,却也不忘正事:“没人找得到这边,粮食,衣物一应俱全,媳妇儿,你与我这么待在这边,愿意吗?” 阿苗望向萧亦,这是怕自己住惯了豪宅不愿住山中小木屋? 其实萧亦着实想太多了,全是在意她,才会想得多了去。 这边离猎场百里之外,从山谷穿过好几座山,才会到这边的林间半壁崖间。 据说这儿的木板房是很多年前药农搭建,早已废弃,萧亦让人安置时用了心思,不然也没有如今的农家小院模样。 萧亦昨儿说过,不回宫,会与她一直相依相守,若是她想游遍大江南北,待他俩身子大好,定会带着她走遍这大好河山。 阿苗没有问他真的放得下吗?至高无上的皇权说撒手就撒手,不再计较是是非非,也不再过问谁人在朝居心叵测,胆敢明目刺杀于他?这般与她隐居山野,甚至说日后会携伴游走于山河? 阿苗没有过多的确认,只因没有问出口的必要性,他的行动已经证实了一切。 他说他以后就叫姜三郎。 并不是姜家的养子行三的姜三郎,而是薛阿苗的夫君姜三郎。 互坝村的姜家依然没有他的亲人。褚氏、姜四等人,早已伤透了他的心。 阿苗没有细问当日的事情,不想姜三郎回忆那段苦楚的心头伤疤。为了姜家,他付出良多,用命赚银子,只为给一家几人续命。 可是到头来,却换来一把利刃砍在他身,刺向心头。 心凉了,自然就不会再回姜家。 所以他是她的夫君姜三郎,不是姜家的儿郎。 “三郎。”阿苗靠在姜三郎的肩头,俩人此时坐在一棵千年古树上,望着远处余晖染红的晚霞。 “嗯。”姜三郎听着娇娇媳妇儿的低声轻唤,答应一句,也唤道:“娇娇。” 他现在一直唤她娇娇,说是他给她起的小字。 阿苗知道,闺中女子的小字要么是父母打小起的,要么就是夫君起的。不是随意一人可以呼唤。 姜三郎一直把阿苗当成娇娇媳妇儿,现在小字都用上“娇娇”。 阿苗道:”我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精贵。” 最近的阿苗,妥妥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姜三郎是什么都揽在身上,什么都不让她干。 哪怕沐浴,洗衣,恨不得吃饭都是喂着她吃。 用金凤蛋蛋的话来说:“三郎哥哥太肉麻,骗人不懂有个媳妇儿似的。” 阿苗心里还会默默维护一句:“嗯,就是骗人不懂。”她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 既然什么家务都不让她做,那她就扯着柜子里备好的布料子,给姜三郎裁衣服。 制好后,针脚没有绣娘如此细密齐整,但阿苗好歹在雪山里动过手绣过一些女红,当时是为打发时间,也就让她如今的手艺,不至于太见不得人。 姜三郎穿上阿苗新制的衣服那日,金凤蛋蛋是这样说的:“瞧着三郎哥哥高兴的鼻子都要冒泡了。” 阿苗也看出姜三郎喜欢喜,自然也开心极了。以前也不是没给他制过衣服,他也是极为喜爱,却也没现在这般爱惜着都快舍不得穿了。 他每次去打猎或是山林间摘果子什么的,甚至挑水洗衣,都会专程把那身衣服给换下来,叠得齐整,小心放在一边,换一身原来的,才去劳作。回来后第一件事又是先行沐浴,换上阿苗制出来的衣袍。 阿苗现在除了给他做些衣服,就剩下烧饭可以被允许一下。挑水洗衣本是女儿家做的事,起码在互坝村时,阿苗瞧着,就只有女人家做这事儿。 而姜三郎说:“以前你没过门时,只要他在家,家里重活啥的都是我做,难道有了媳妇儿就变大老爷了?挑不得水?” 他何止是大老爷啊,乃是皇室嫡出血脉。如今抛弃身份权势富贵,与她隐在林间。 虽说阿苗不喜皇宫尔虞我诈,也觉得身在权力中心,哪怕是顶峰的皇位上,也是劳心且费心的一件事儿。 若是把皇帝当成一个职业,那可是最最重要责任的岗位。说起来,可以吃得最好,用得最大,豪宅最是顶级。还有一句话取人项上人头,一句话民不聊生的本事。 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可明显并非姜三郎心内向往的。 他在民间疾苦中挣扎求生,在镖局里,出镖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曾经的养母褚氏,以及生父宣明帝的态度,让他对亲情有些薄凉,也没有几多友情可惦念。 与黎国二皇子,应该算是有情有义吧。但二皇子也不需要他时时记挂。 经历过皇权的争斗的血雨腥风,没本事就只能是傀儡,食不下咽,寝不能安。昏君则是纸醉金迷,生活奢靡,不理百姓水生火热,信佞臣,远忠者。 试问,太子萧亦如何能是傀儡与昏君?他能考中状元,单凭短期苦读,就算掺有暗箱操作,部署着让他得以连中三元,却也要有这个能力才能如此掐尖。 是的,萧亦当初可是状元郎殿试时被宣明帝认出的,后来对外的解释是太子一直身居道观,瞒着宣明帝科举,既然已经回朝,也就回归东宫,这是官方宣布的太子回朝的说法。 现在的阿苗不需要把姜三郎抓来审讯,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已经揣测出了大概。 按着分析,当初他知道楚嫣儿并非自己,于是不动声色,四处游走与川河,最后领着楚嫣儿在黎国,或者是有人寻到了他,让他在黎国暂时安顿,最后部署好,回到了那本该属于他的政权中心——朝堂。 假如这个男人是草包,焉能让萧亦掐尖冒头走状元这条路。定然寻求其余千千万条回宫的方式。 是以,这个男人的脑子是顶好的。本事也是很大的,回朝短短时日,便在东宫中建立威严,并没有让他这个元后嫡子让人失望。 反而逼得政敌对手不容小觑,才不得已地刺杀。 第444章 闷骚好农夫 第444章 闷骚好农夫 宣明帝 白衣女子 信王 阿苗心里判研着这几人的牵畔,若有所思地望着院中光着膀子,正在劈柴的姜三郎。 他如今是彻底退去太子的威仪,毅然又是那个农夫姜三郎。打猎本事了得,日日都有野味。脾气也好得不得了,宠媳妇儿的主,还很勤劳,什么都抢着干。 也不知是姜三郎在萧亦这两层身份精分本事可以,还是他的心之所向,便是喜欢这等日日劳作,别无记挂与忧愁在静谧山间相守的日子。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姜三郎擦汗,回头瞧见娇娇媳妇儿站在门框前。他呵呵傻笑一下,走过去,把帕子递给她,又伸长脖子,明显是让阿苗给自己拭汗。 阿苗嗔他一眼,将帕子接过,倏地想起昨夜他折腾后,非要让自己帮他擦拭那儿。后来就变成逼仄的帐子内,一人推拒说“不要。”一人死皮赖脸求抚摸。 她才不要事后伺候男人呐,是他非要弄,还敢让她收尾清洁,好累,也好羞人啊。 姜三郎的身型颀长,肌肉结实,穿着锦衣华服便是妥妥衣架子,怎么都好看。脱了衣服,一身筋骨肉的,健壮得很。这还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他身上哪个部位都大。想想要这么拨弄他的,然后翻来翻去擦拭,阿苗觉得好难为情的说。 其实姜三郎是故意逗逗她,每晚她都气喘吁吁,喊着不行了,够了,累坏了,他却还觉得闹不够。 想想那番滋味,姜三郎的喉头又一次滚动几下,努力压制心里的邪念。还是让她休息好了,不然晚上更没力气了。 阿苗握着拳头捶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色胚子!”他的眼神一眨,就出卖了他此时心里的打算。这男人又老不正经了,阿苗扭过头不看他,径自去换了被单,又铺好他晒完的褥垫,换上干净的被套。 这边山间木屋什么都不缺,旁边大石头内有个密室,存放着好多粮食与日用杂物,就连珍贵的药材都多不胜数。 就算他俩完全不出去,也能生活个一二十年。 只是姜三郎说,他俩就在这边养伤,待几个月,春暖花开时,就要去黎国边境,去姜三郎以前住过的村子。 那日姜三郎坠崖诈死,出现在谷底的白衣女子,如今也在黎国,乃是萱萱公主与二皇子的婶婶。也就是说,那日站在白衣女子不言不语的魁梧男人,实则是黎国王爷,而白衣女子便是王妃。 姜三郎说那是他姨母。 阿苗当时猜测,还以为是姜三郎的生母呢?太子萧亦的生母是睿贤皇后,也是宣明帝的元后。阿苗所知晓的事情中,清楚那是一个极为了不得的女子。原本存了侥幸,以为睿贤皇后并没有香消玉损,也是诈死,安生存活在世间某处。 而姜三郎说白衣女子也在黎国时,阿苗心里自然想到,会不会是睿贤皇后也是诈死,逃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抛弃渣得不得了的宣明帝,而回到黎国与真爱自己的男人生活。 这是阿苗原本对白衣女子身份揣测的最终结果。毕竟睿贤皇后当时在朝中有一个诟病,是说她曾经被俘敌国,而不清白。 流落敌国,中间会生出多少感人故事,阿苗觉得那是一定的。 而姜三郎澄清说,白衣女子只是他的姨母,并非他生母。着实让阿苗有些小小失望,是感叹睿贤皇后的此生遗憾,不能瞧见姜三郎平安长大,娶妻生子,还有着如今这样康健慧颖。 身下孩子却早早离世,对于丧母的血脉孩儿是可怜的,而对于逝去的女子,也是世间最大的悲事憾事! 阿苗没有去问姜三郎关于睿贤皇后的故事。 是不想姜三郎为此掀起心里的伤痛。 因为姜三郎心中,宣明帝是君不是父。是以,阿苗多么希望姜三郎能有母亲。他是个孝顺的人,却与母没什么缘分,阿苗自然不会去提及姜三郎那残破的亲情与过世的生母。 安逸的日子过得飞快,阿苗与姜三郎在这儿生活了几个月。 春节时,俩人又是贴春联,画门神,可是忙碌了一番。把屋子周遭的树上都挂上红色络子小灯笼,小蝴蝶结来装饰,添了不少喜气。 阿苗的身子骨也已经大好,变天什么的没有发作过,甚至于好久没有吃药,也没有任何感觉。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自然不吃。 有莲露汁淬养着,姜三郎的身子也越发强壮,也更有体力在晚上变着花样子的折腾。 不过大底是顾念阿苗大病康复,也没有太过分了去。他还很有心地算着日子,在阿苗易受孕的日子里,从来就是克制的。 姜三郎说她身子还要养一年才放心,生娃娃的事情,他很想,但是她更重要。 想得倒是周旋,闷骚好农夫,阿苗心里甜蜜蜜的。 过了年,倒春寒一过,便是春回大地时,他俩就启程前去黎国边境。 姜三郎说,她若是喜欢那边,他们就不离开,定居在那。 那他真的不回朝堂了? 阿苗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急切去问他问个清楚。自从被抓去雪山,经历过这等无妄之灾,体会到凡事没法计划,因为计划不如变化快。把握当下,如今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是以,阿苗早不是那个急性子了,且跟着自家汉子一路前去便是。 小俩口一路游山玩水,姜三郎乔装成一个络腮胡大汉,而她则扮成有些像小白脸的斯文商人,还是长期带着个纬帽,不给人看脸的那种神秘游商。 姜三郎在别人眼里,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尽责保镖。 他俩前往边境的一路,好不惬意。姜三郎在手上的羊皮山河图上圈出好多地方,说是很美的风景地域,带着她一一前去看,没有一点儿赶时间和赶路的情况。 每到一处,落脚地方都有他事先安置的宅子,鲜少有住客栈的时候。 一路行来数日,没怎么发现姜三郎与旁人多接触,可所到之处皆是已经被人安排妥当。 还真是贵族微服私行的一个情况。 第445章 宣明帝真正的长子 第445章 宣明帝真正的长子 与山间生活时候,凡是亲力亲为,又是另一种生活体验。 若是山间木屋的几个月,他们是无忧且甜蜜的,凡是又是亲力亲为。那么这一路,则是度假式的逍遥游。 虽说阿苗也算出过门,从互坝村到雪山,又从信王府去京城。 何曾是如今的心境,踏实,悠闲,日日都是美食美景。 除了看见城外流民凄惨,她心有不忍,也有所感慨,其余可谓是完美无缺。 坐入城内酒楼,品尝当地最为地方特色的酒焖龙冰鱼,心情却还没有从适才那一对母亲哭泣孩儿活活病死的沉痛中缓解过来。 “大皇子强行招兵增加赋税,皇上看来是管不了,病了这么久……”墙边那儿坐了几名持刀的江湖客,一身劲装,已经在这边喝了不少酒。许是喝上了头,说话难免比之前大声了些许。 不然这种事儿,怎会随意大庭广众下议论,也不怕直接被衙门拎去,随意就是几百的毙命杖,或者关进大牢,封住那张会煽动人心,冒犯皇家的嘴。 阿苗早已知道他们议论着局势,金凤蛋蛋会挑有用的与她说。不过大多也是重复,如今是大皇子当政。原本太子萧亦才是宣明帝的嫡出长子。 谁知——宣明帝早已有外室生子,母不详,却是宣明帝认作的亲生子,还是长子。 大皇子这么个身份,一直藏着掖着,直到萧亦坠崖,生死不明。满朝皆以为太子萧亦早已坠入谷底,被一群饿狼分食得骸骨都找不到。若不是寻到些许衣料与玉佩,还没法把那残骨认作是太子。都说死无全尸乃是大奸大恶之人的下场。 有坊间传,太子萧亦如此凄惨,就是老天惩罚,皇家自然不敢声张,也就没有对外宣称太子萧亦薨逝。不然太子的葬礼可不一般,操办起来,祭辞都不好写,谁让他没好下场呢?天谴呢?所以皇室只能闷不吭声,当做失踪人口。 坊间还说,朝堂这般举动也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子萧亦焉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论命的,论报应的那些民众,对太子萧亦虽没有几多同情。毕竟萧亦在东宫时日不长,没有过多打理政事,自然也没有几多建树,也就没有万民爱戴缅怀叹息的情况。 却也不影响别人都清楚,大皇子便是谋害太子萧亦的最大嫌疑人。朝堂之上没人敢说,坊间人心惶惶时,偶能听见不忿之词,亦有这些八卦流言可以打听。 “媳妇儿赶紧吃,这可是这儿才有的冰水鱼,能长成比我还更大只,这一头鱼据说是刚好七年的。”萧亦架起一块烤的香香的,再加酱料焖煮出鲜美味道的鱼块放在阿苗的碗里。 阿苗尝了尝,品评道:“这鱼肉不见得很鲜美,腥味比鲈鱼重些,就是其他地方没有这种鱼,物以稀为贵,就成了稀罕物。” 阿苗说的没错,这种冷水鱼在冰层下都能活得好好的,长得慢,还不好捉。据说是七年内的鱼肉最为鲜美,可这般放在嘴里,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吃货,阿苗一下就尝出了这种鱼肉质的原味,若不是加重口味酱料又熏烤,势必没多少人觉得好吃。 阿苗笑了笑:“是我太挑了。”姜三郎特意打听了,就这家酒楼烧的龙冰鱼味道最好,还说是百年老字号,都是想让她开心。而她这么直接吐槽说这鱼没有多好吃,倒是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赶紧道:“不过这种做法倒是给了我一些想法,下回我做给你吃。” “好!”姜三郎应得开心,是真心喜欢娇娇媳妇儿烹饪的菜肴。 御膳房做的都不如她烹制的美味,有家常味道,又有她阿苗私房菜的烧制秘籍,不会千篇一律,又每每抓住他的胃。他想想就心里甜,娇娇媳妇儿只给她洗衣做羹汤。 想起今儿他还没洗衣服呐,昨儿把媳妇儿的衣摆洗破了。 姜三郎自打诈死后,就没舍得让娇娇媳妇儿洗衣服,她那柔细的手儿,只能摸在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 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阿苗倒是没注意到姜三郎又开始浮想联翩,开始姜式老不正经,询问道:“大皇子就是霍肃?” 姜三郎点头,眸光在周遭扫了一圈,觉得可以说话才道:“与楚嫣儿同母异父,一直养在观中,太子回朝,也就把他的经历套用在萧亦这个人身上而已。” 姜三郎说萧亦这个人说得自然,竟好像萧亦压根就不是姜三郎一样。 这精分的本事,阿苗倒是佩服得想要给他竖大拇哥。 阿苗自然清楚其中的关键,当初宣明帝真有藏一个儿子,并非太子萧亦,而是现在的大皇子萧肃,也就是之前的兵部侍郎霍肃。那时萧亦刚好回朝,宣明帝让萧亦认祖归宗,没有宣称萧亦当年走失,而是套用了大皇子的人生经历,说太子萧亦一直被宣明帝暗中保护教养着。 宣明帝既然有大皇子,不接回皇宫,是怕大皇子发生意外,或是当时睿贤皇后与朝堂等原因。?这个还有待探究。 但是大皇子的生母跟楚嫣儿和楚函都是荣国公府人谢氏……也就是说,谢氏在嫁给楚斩天前,已经生下大皇子。 楚斩天好生可怜的说,新娘子的还没过门,就给她戴了一顶绿油油的草地帽子。 想想又有些纳闷,既然谢氏与宣明帝早有首尾,未婚生子,这是许多权贵男人会做的事儿,更遑论宣明帝这等身份。 但宣明帝又容许谢氏嫁给楚斩天?这就耐人寻味了! 除了权利权衡,还能为什么? 帝皇女人,容许他人酣睡,还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呵呵—— 阿苗觉得,宣明帝,谢氏都好渣啊,所以他们俩的孩子,如今的大皇子萧肃,也是渣得不得了。 如今百姓怨声载道,大肆征兵,防止信王起兵,让多少孤儿寡母流离失所,没了家中男丁倚靠。 阿苗又忆起先前城郊看见的那群可怜人,心中有些憋闷,适才没有与姜三郎说不想大吃大喝,是怕破坏他的一腔讨好自己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