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上有青牛 “阿聃,看,今天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说话的人我叫她花婶,花婶是我的邻居,平时最是照顾我这个孤儿。她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有半条已经弄熟了的草鱼和两个野果子,想来是她今天上山砍柴时顺手摘的。 “谢谢你,花婶。”我低下头,接过花婶递来的篮子。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花婶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想我都是报答不完的。 我是个孤儿,自出生就是个孤儿的孤儿。 我娘是个浣纱女,据说有一天我娘在河边浣纱,忽然从河上游飘来一个奇特的李子,李子发光,照的整条河金光闪闪的,她鬼使神差的把那个李子吃了下去,然后就怀了我,这一怀就怀了足足有八十一年,等她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她还剩一口气,她强撑着跟我说,她吃了李子才怀了我的,李子又像两个耳朵,就给我取名叫李耳(注1)。希望我在尘世上做个好人,也不枉她怀了我八十一载。 不过我都不记得了,都是花婶告诉我的。 按辈分来说,花婶是我娘的孙侄女,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她养了我十年,后来她的孩子渐渐的多了,我就离开了她家,自己出来独自生活,就在她家旁边,倒也方便,花婶也时常接济我,时不时的带点东西给我。 我很感激她,没有她我早就饿死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说起来你还是我叔叔呢。”花婶很美,笑起来很可爱,可是才三十出头眼角那丝疲惫却看得分明,她家里还有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花婶,你以后不要常来了,你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照顾呢,我都十六了,我可以上山打猎啊,前几天我还打了不少野兔呢,等下你拿两只走吧。”花婶的丈夫脾气不好,时常喝了酒就会发酒疯。因为花婶经常接济我还经常被其毒打。 花婶叹息道:“阿聃,你别怪我,我答应了你娘要照顾你,可是,哎。” “花婶,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要你的鱼了。”我佯装生气的说道。还把篮子作势要塞回她手上。 果然她赶紧的把篮子推了回来,嘴里说着;“好好好,我不罗嗦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哦,对了,你这几天不要上山打猎了,前几天村里里正通知大家不要上山,据说山上来了一头浑身发青光的恶牛,夜晚糟蹋庄稼,还有不少鸡鸭都遭殃了,你晚上也记得不要出门啊。过几天里正的哥哥会派人来捕猎恶牛的,你且安心等几天。”花婶临走时这样跟我说的。 我们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但是我们的里正是个有能力的人,里正的哥哥更是个在王国里的将军,手里有几百人,恶牛糟蹋庄稼可是大事,谁也说不清恶牛会不会逃窜作案,要是这样,迟早会派军队进山收拾恶牛的。 ···················· 吃了花婶带来的半条鱼和两个野果,就算是我的午餐了,可是晚上的饭食还没有着落呢,因为我把仅仅剩下的两只兔子给了花婶。我娘没给我留下什么,自然也没有田地供我耕作,我的食物来源全是靠山里的野物供给,可是花婶的话还在耳边,山里有恶牛! 不知道恶牛吃不吃人。 我带上了自己制造的弓箭,一把破砍柴刀,向着附近最多野物的招摇山出发。 招摇山属于鹊山之一,与其他九座山共同合作成鹊山。招摇山中多奇花异草,很多花草都带有毒性,往往越是鲜艳的花草越毒,我每次上山都得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小命就会搭上,喂了山中猛兽。而山中的猛兽更是不少,老虎野猪什么的在里面也只是食物的存在,其中有一种奇特野兽叫‘禺’(注2)。比猕猴大一些,红眼睛,有着很长的尾巴,什么东西都吃,最喜欢吃得是人的脑子。当然,这也是听村里的老猎人说的,据说见到它的人基本上都活不下来的。 进山了大约两个时辰,兜兜转转猎物,算下来我手中的战果不菲,三只野兔加上两只野鸡,我这几天的饭食算是解决了,但是,就在我刚刚爬上树上准备掏了眼前的鸟窝就下山的时候,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远处传来地动山摇般剧烈的震动,接着传来两种阵阵不同的怒吼声,一种低沉似牛叫,一种尖细像猴子,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在慢慢的向我靠近。我顺着声音处望去,只见沙尘滚滚,向我这边移动,我准备下树跨出去的脚立马缩了回来,还把手上的猎物挂在树梢上,接着三步作两步我又往树尖的方向爬,然后尽量找了个树叶较多的枝干藏了起来,大气不敢喘的盯着远方沙尘处。沙尘移动的很快,不一会儿便离我不到百步远,我这下瞧得很清楚了,也听得清楚了,不清楚不行,一牛一猴撕咬搏斗的怒吼声太响了,像天雷一般。 那头牛浑身散发着青光,身长起码有三丈高有两丈(3),足足有屋子大小,头上生有四角,身子下有六条腿,尾巴?它竟然是没有尾巴的。好奇怪。想来这牛就是花婶口中说的恶牛了。相比青牛,另一个猛兽是只猴子,与人一般大小,血红色的眼睛,长长的尾巴,还有一对普通猴子所没有的锋利利爪,它的爪上全是鲜血,猴子体型比青牛小的多,但胜在灵活,上蹿下跳的在青牛身上又是咬又是抓的,这难道会是老猎人口中说的‘禺’吗。我在树上一动不敢动,尽量不打扰他们决斗,真不敢想象要是被它们发现了,我还有命活吗。 青牛被猴子缠在头上挠得浑身是血,青牛勃然大怒,发出愤怒的怒吼,头晃个不停,试图把猴子摔下去,猴子叽呀叫一手抓住牛角,一手还在拼命的挠,青牛越发疯狂,抬动六条脚,上下的跳动,左右奔跑,撞倒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但是猴子还是待在牛头上很稳定,并且用它那超级长的尾巴缠在牛肚子上,两只脚站立在牛头上,两手正抓着其中最长的牛角仰着身子死命的掰扯。 “哞哞···” “叽叽···” 青牛再度暴走,一路朝我这个方向狂奔过来,试图通过茂密的树枝把头上那讨厌的猴子刮下去。 老天保佑,千万别撞到我这里啊。 注1: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老子有两个可能的身分,一是老聃,一是老莱子。此文选用老聃。聃与耳同义。 注2:取自《山海经》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 注3:周朝,一丈等于十尺,一尺大约23厘米。 第二章 昆山与中邪 花婶说过,打不赢就跑。 可是我跑得过吗,这什么牛啊,明明就长了六条腿,腿越多不是越不方便的吗,怎么它可以一下子就跑到我面前离我不到十步呢,眼看就要撞倒我藏身的大树了,还有那青牛上还在死命掰扯牛角的猴子,不,那猴子是‘禺’,老猎人说它可是什么东西都吃的。 我是真想跑的,为了减轻的重量,我都把今天的猎物和弓箭丢了,毫不犹豫的丢了。 可是我的脚在发麻,我害怕了,我知道的。 我还不能死啊,我娘辛辛苦苦怀了我八十一年,我都没活够八十一年呢,不,我不能死。 咬牙,拼了,我拼尽余力侧身一翻,失去平衡,便瞬间从树干上掉了下去。 就在我下坠的瞬间,青牛正全力撞在树上,大树应声倒下,我突然想起,我是从几十丈的树的末端上往下掉的,也就是说我现在直接落地的话肯定是必死的了。 “啊····” 怎么,我还没死吗,我用力的拍拍脸,咦这是什么,我屁股下面好像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往脚下一望,我竟然是在青牛的背上,而我的脚底下踩着的是‘禺’。 青牛不再狂躁,停了下来。 ‘禺’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现在更是快红的滴血了,它的皮毛竖起,炸毛了!死死地盯着我,呲着牙叽叽叫,突然,它猛地一个翻身把我踢倒,一个扑倒把我压在身下,呲牙尖叫,两只利爪举在我的脑袋上,正一点点的插进我的脑袋。痛!我抬脚就想提,试图摆脱它的控制,可是却被它那长尾巴紧紧地缠住,根本动弹不了。 就在我闭目等死的时候。忽然听得不远处有响亮声音传来,“畜生,休得伤人。” “咻。”一支箭擦着我的头发破空而来,准确的插在了‘禺’的胸口上,大量的鲜血从禺的身上涌了下来,接着它把利爪从我的脑袋上抽走,捂着胸口一跃跳到了一旁的大树上,冲着我背后叽叽怒叫,挥舞着利爪示威,然后一跳一回头的离开了,还没等我站起来,我身下的青牛忽然一阵摆动把我摔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跑开。 我站起身来,拍拍尘土,心地里一阵后怕涌来,要是那支箭再慢一点,我只怕已经死在‘禺’的爪下了。 他来到了我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我,我刚想说声谢谢,他示意我不要讲话,然后又在我身边转圈,点头又摇头的。 他是一个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年岁的人,比我有高个半头,却是一身成熟的青衣打扮,背后背着弓箭囊,腰里还别着把佩剑,他颇为老成的说道:“招摇山脉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待在山下帮爹娘处理农事比较好。” 我笑了笑,不以为然,说道:“我天生孤儿,就算再危险也无妨,生死我一人可以做主,招摇山虽然危险,但是我如果不来打野味是会饿死的。” 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孤儿。” 我:“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倒是刚才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我今天下午打了不少野味,不如你与我一起下山,也好让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抬头看看天色,发觉天就快要黑了,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睛提溜转。倒是也不做作,直接一口应承了下来。 我捡回今天的猎物和弓箭,简单的包扎了下伤脚,便趁着天还没黑,一道与他下山。 他是个和我性格很像的人,不太爱讲话,一路上我们很少交谈,为了防止尴尬,我时不时的找点话题,在路上我问了他不少问题,他也会有问必答,但是从来不主动问我。 他叫秦佚,来自‘昆山(1)’,昆山在哪里?我不清楚,据他说他那里的人生来就是勇士,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入世历练,今年是他从昆山出来的第二个年头。我又问他‘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与普通猴子不一样,还有那青牛,不但体型巨大还通体散发青光。也不知他是不愿告诉我还是不知道,压根就没回答我。我也没多想,反正这段时间我是不会再上招摇山了,等里正派人来收拾人了青牛再说,就算要打野味也情愿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我还真有点怕了。 刚刚做好饭食,我与他四目相顾无言,自己吃自己的,吃完后我问他你们昆山的人吃饭时都不说话的吗。他回答我说,我们昆山的人吃饭不单单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为了在食物中体会造物不易,人生艰辛,体味今天一天的所得。其实我吃饭是也是不说话的,但我不是为了体会生活,而是我一直是一个人,习惯了,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呢。 吃了饭不久他就要起身离开,我挽留了下他执意不肯便送他离开了村门口,我们村叫曲仁里,在周王朝直辖的领地范围内,算得上是天子脚下了,村子虽然不大,但是有点风吹草动的,国都里也是很快能收到风声的,就像我们村里来了头青牛,不过几天便会有军队来捕猎。 像私塾老师说的那样夜已深沉,月上柳梢,我刚刚和衣睡下,便听得有人敲门,框框的敲得很急,我起身打开门一看,是花婶和她的两个儿子,花婶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八岁,最小的还在吃奶,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睡觉的,怎么跑我这边来了,还带着两个她最大的孩子。花婶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而她的两个孩子还在哭个不停。 “花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让她进来。花婶一般不会这么晚来找我的,除非是什么大事。 花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哏咽着说:“阿聃,你快跟我去看看我家相公,他中邪了。” 我不解道:“中邪?三哥怎么就中邪了,今天我还在村门口和他打招呼呢,怎么说中邪就中邪了?” 中邪,一个人突然变得行为古怪做出平常时令人不解的事情,我们称之为中邪又叫撞邪。据说是遇到了脏东西你抵不过它人就会变成这样。 三哥就是花婶的相公,因为在家族里排行老三,所以我称呼他为三哥。虽然三哥经常打骂花婶,但毕竟我也在他家寄养了十年,这份恩情我心里也是记得的。只是三哥向来身体健壮,而容易中邪的人往往是身体羸弱的,为什么突然就中邪了,今天我见他时还好好地啊。 花婶哭道:“我也不晓得,今天他一个人跑到招摇山上去了,回来时还没什么变化,谁成想我们刚刚睡下,他就一个人偷偷的突然跑到牛栏里对着我家的那头牛做出那种事情。” 我“······” 花婶家的耕牛是头公牛啊。 这三哥中的邪有点猛啊。来不及多想,我急忙披上件衣裳便跟着花婶要去她家看看,他现在男人中邪了,家里没了主心骨,我自幼在她家长大,也算得她半个儿子。现在,我就是她家的主心骨了。 虽然我对中邪一事是一窍不通的。 第三章 放开那头牛 因为我从小就在花婶家长大,我对花婶家算是熟门熟道的了,因为花婶还带着两个孩子走得慢,我便自己一个人加快脚步走在她的前面,一直朝她家的牛棚小跑过去。 花婶家的牛棚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头撘的,很是简陋,她家里就只有一头牛,农田里的活基本上全仰仗着那头牛,平日里他们夫妇两对那牛可宝贝的紧。平时牛有点不对劲的,夫妇两甚至都不让牛下田,自己撸起衣袖干活。 等我推开他们家的后院,眼前的牛棚一览无遗。 一牛一人。 牛是公黄牛,四条腿被人用四个粗麻绳绑在柱子上。真不知道怎么被绑上去的。 人,是三哥,花婶的男人,平日里朴实憨厚的汉子现在却全身赤裸裸的。 三哥试图趴在牛屁股上,下身不断的耸动仿佛在找位置。 黄牛不断的挣扎,屁股不断的摇晃。 这是不可能的,人与动物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我虽然还没娶妻,但是对于这种事,听同村的伙伴也是提起过的,大概能知晓一点点。 任谁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有,也不会选择牛这种大体型的动物,更何况三哥还是有婆娘的人。 这时花婶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当她瞧见她的男人正要对牛做出男女之事,先是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哭的更是伤心。她的两个孩子听见娘哭的伤心,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不能乱,越是乱越没办法解决,我先安慰住花婶,然后说道:“花婶,你先让弟弟们回房间里去,这种事他们不宜在场。” 花婶摸摸眼泪,连忙让老大带着老二会房间里去。 等两个孩子走后我提议道:“花婶,我们先试试看,能不能把三哥拉开。” 我和花婶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没三哥的大,毕竟他是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壮年大汉,可要是我们加起来说不定还真能把他拉开。花婶现在早乱套了,没了主张, 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我们走上前去,三哥压根没发现我们,我尽量抬高声音呼喊他,可他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没搭理我,还是试图做插入动作。 花婶一旁哭道:“我这造的什么孽啊,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男人。” 等花婶心情稳定点后我和花婶一人抓三哥的一个肩膀,喊着一起,突然发力,却发现一点都没掰动他的手,一动不动的像是他的手在牛身上生了根一样,他的两手还在死死的抓着牛臀。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动作惊扰了他,三哥猛然回头发出牛的叫声“哞哞”,转回头又继续做刚才的事。 我倒是没被吓到,花婶被吓得跌倒在地,捶地哭道:“这是牛精上身啊。” 我对中邪丝毫不了解,牛精?难道是今天的那头青牛?三哥今天白天也上过招摇山,保不成也被他遇到了,可为什么就单单他会中邪,而我却不会呢。难道这东西的发作时间是随机的,我今天不会发作,说不定明天也和三哥一般模样了。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一切的原由都由招摇山而起,问题就出在招摇山上去了,可现在救人要紧,哪里还有时间去招摇山找原因。 要是今天晚上真让三哥得逞了,就算哪天救了他回来被他知道自己做过这等事情,以三哥的性子还不得自杀。如果现在去请京畿里的巫婆,恐怕时间也来不及,而且这种事不是什么好事,一旦传出去,花婶一家子还要不要脸了。 那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安全得度过今晚呢,刚刚听花婶说过,三哥回来时还好好的,是睡下去之后才疯癫的,只要今天晚上能安然过去,只要三哥撑着不睡觉起码能争取个两三天,到时我在上山寻找原因。想到此处,我从地上捡了根木头,就要对着三哥的脑袋一棍子下去。花婶拉住我,急道:“阿聃,你要干什么。” 我:“花婶你别误会,现在我们都制止不了三哥,我先把他敲晕了,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吧。” 一棍子下去,我用了全力,三哥立即倒下。 我与花婶一起把他搬回房间里,给他绑上绳子,然后嘱咐花婶明天去打听打听三哥为什么要跑到招摇山去,问问有没有谁跟三哥一起去的,还有关于中邪的事也要尽量问个解决办法,尽量向老人家或者是老猎人请教,然后再去京畿里找个巫婆来给三哥看看。 而我吗,不只是为了三哥也为了我自己,明天我也要再上招摇山了。 第四章 我和三哥一起上的山?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一夜都没睡着,想了很多,三哥他不像我平时的吃食要靠大山里野味生活,他的吃食基本上来自田里,里正已经通知大家山里有恶牛,告诫我们别上山,那为什么还无缘无故跑去招摇山?除了他还有谁跟他一起?他中得邪与牛有关,那一声“哞哞”绝对不是幻觉,那与我遇到的青牛有关吗?如果是那头青牛搞的鬼,我今天也遇到了它,那我会不会也变得三哥一样,对着头牛干出那种事?我不要,我还没娶亲呢,我现在才十六,要是我也变成了三哥那样,那我也不活了。 挨到了天亮,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天气正好。我这次上山,没准要几天时间,为此我准备了足够的武器,一把破砍刀,两囊弓箭,吃得东西没带,那都可以在山上解决。 出了家门,走在我们曲仁里的乡路上,有不少乡亲在田里耕作,这个时候花婶三哥也应该在田地里劳作了,可是现在三哥被我们绑在床上,而花婶在为她的男人奔波,也许她现在正在问哪个同村的人。 “阿聃,昨天你们打到什么好东西了,你可说过要送我点老虎肉的。”说话的是我们村里的一个老大爷,正坐在前面的槐树下乘凉,向我招手打招呼呢。 “我说李大爷,你说什么,我昨天没去哪里,一直在家卧着呢。”我昨天确实上山了,可是我走得是小路,路上根本没有人看见我,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而且又是走得上山的路,他是不可能看到我的。那他为什么说看到我了?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谁? “好啊阿聃,还跟你大爷装蒜呢,昨天就在这里,你和你家三哥不是一起上的山吗,还说去打些野味好过年。怎么?没打到?今天又准备上山了?你家三哥没和你一起?”李大爷不会说谎的,年轻时他是个老实的庄稼汉,现在,是个老实的老人,他也没必要说谎,可我确实是一个人上山的,不是和三哥一起的,可他说话时挺认真的,不像说谎。 那么李大爷不是撞邪了就是人老眼花产生幻觉了。 拜别李大爷后,走没多久,前面有很多人集聚在一起,我走上前去挤进人群,人群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婶。花婶正在问一个平时与她关系挺好的李大婶。 花婶:“李婶,昨天你可看到我家男人与谁一起上招摇山了。” 李婶还没说话,围观的有一人说道:“阿花婶,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你家李耳与你家男人一起上的山,你怎么不信呢,大家街里街坊的骗你顶得了饱吗。” 花婶没搭理他,又问了一遍李婶,李婶叹道:“阿花婶,他们说得没错确实是李耳和三哥一起上的山,他们一路走来还挺高兴的,见人就打招呼,所以我们都看见了。李耳那小子在他娘亲的肚子里待了八十一年,你想想,我们普通人怀胎十月就生了,他怎么能八十一年才出来?而且一生下来就是白发白眉的?他娘说不定就是他害死的。三哥也说定就是他害的。” 花婶哭了:“你闭嘴。” 花婶眼神怔怔,往后不由的倒退,一把推开人群说道:“我不信,阿聃不会骗我的。” 花婶拨开人群夺路而逃,向着我的方向跑来,我没躲开,她一下子猛地撞在了我的怀里,我紧紧的把她拥抱,谢谢你花婶,谢谢你。 她抬起头看见是我,哭着问道:“告诉我阿聃,你没骗我。” “花婶,我没骗你。”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我只能告诉她,我没骗她,我还是那个她一直带到大的那个李耳,那个还小的时候会缠着她一起睡觉的李耳。 李婶他们看见我想看见鬼似的,都连忙离开我几丈远,自主的站成一堆,直呆呆的看着我。我理解他们,我出生的时候,因为我的天生异相,我的去留问题成为花婶与他们的主要摩擦。现在又出了三哥的事,他们心中能不怀疑才有鬼了。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我和三哥一起上的山?一个人说看见我们,那他有可能说谎,那么一群人都说看见我,难道他们都一起串通好的吗,我想了想,要么是他们集体中邪了,要么就是他们确实看到了和三哥一起的人是我,可是,那个我,并不是真的我,那到底会是谁?他长得到底有多像我,以至于看着我长大的村民会坚定的认为那个像我的人就是我? 我明白他们怕我,也明白他们还是想把我赶出曲仁里,尽管我与他们在同一片土地生活了十六年。看着那些畏畏缩缩的村民,我辞别了花婶,现在解释是没有用的,唯有用事实来证明自己,而事实就在那远处山顶云雾迷蒙的招摇山里。 根据村里人的描述,我顺着昨天‘我’和三哥走过的路一直到了山脚下,与昨天上招摇山不同,今天我准备比较充分,行事也很谨慎,连走路都不敢发出稍微大点的脚步声。 在山脚下搜寻了很久我找到了两对脚印以及根据草丛被人踩过的痕迹,因为青牛的事最近很少人会上招摇山,这些脚印很有可能就是三哥他们留下的,由于招摇山多花草,所以这些被踩过的痕迹还很清晰,我追踪这些痕迹一路追到了大山深处,中间遇到了很高的野兽,老虎什么的,都是远远地绕开,为了不至于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在行走的过程中都在树上留下刻痕作为标记,但愿我下来的时候还能根据这些标记下山。 大约用了两个时辰,夜色降临时我追踪的那些痕迹到头消失了,消失在了一个乌漆墨黑的地洞里,地洞附近都是茂密的草丛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地洞有一人大小,我要穿过去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我不解的是,从山脚下到这个地洞脚印是连起来是一条直线,看起来就像是直奔这个地洞来的,如果三哥他们是来打猎的,那么他们应该到处晃悠,他们的脚印应该是全山都有乱麻麻的才对,绝不可能是一条直线。 那么,地洞里有什么? 三哥他冒着危险来这里为了什么? 他进地洞里没有? 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是回去还是为自己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