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门前偷香 “赵山河老大人啊！你一生鞠躬尽瘁，任劳任怨，为了整个家族的兴旺，奉献了你自己的一生啊，今日你去往他方，云游仙鹤。在座诸位望您在另外一个世界永享仙福，寿与天齐啊！” “一叩首！” “再叩首！” “……” “下一环节！祷诵碑文！” 一年长之人听言，执纸而上，踏上堂门，在哪灵堂中央矗立稍刻，而后咽了一口唾沫，进入了情绪，这才用哭腔的悲调拉长语音诵读碑文。 “赵家村史，追源于大跃进年间，赵山河老大人您以铁匠学徒身份，跟随师傅到此扎根，这些年来，从当初的家徒四壁，到现在的名门望族，这都是您一生的丰功伟业，您以一双手打出了自己的一片铁桶江山，更是将四双儿子养育成才，到现在，整个赵家村，莫敢与您赵氏一族为难的啊！” “……” 此村以赵家命名，当显赵家在此之地位，就说今夜里，整个村落里的人家，莫敢有不来追悼赵老爷子仙逝的人在，除非他是不想在此村有好日子过了。 高朋满座，家家户户闭门外出，整座村落，除了那赵家庭院灯火通明，便再也寻不到哪家有些许的光亮。庭院已设好酒宴，横七竖八，足足摆了五十六桌有余，这阵势简直比村委会选举还要隆重。不过，在此观礼的众人，即便多有不满，肚子饿的呱呱叫，也得等主人家将丧事程序走完才得上桌。 至此，到了送魂的环节，赵氏家族三十多口人排成一列，以“大师”为首，手握三支香，在院落里徐行绕圈，大师口中支吾，说着一些送行的话。 大人们忍耐观礼，少年们在院落边缘的梨树下低声玩笑，一双双好奇的目光瞻仰着这从未见过的场面，那梨树下坐有一少年，憨厚之极，此时极度伤心，洪亮的哭闹声混杂着锣鼓声，倒显得有些诙谐。 一年纪稍大的少年手执香，正想入非非，听得自己弟弟哭闹，这才走了过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王宇，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得？”那少年皮肤黝黑，话语间，看起来却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说归说，他还是上前去将自己的弟弟拉将起来。 要换其他孩子，有个这么闹腾的弟弟，早就一拳头过去了，懒得管，这少年却不是这般。 “你才跟个娘们儿似得，王烨，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弟弟的么？”那小胖子肉嘟嘟的，边抹去眼角的眼泪边不满的直呼自己亲哥哥的大名，与此同时，更是耍脾气，将王烨一把推了过去，不要他扶自己。 王宇体型圆胖，小胳膊力气还是有的，一推，将王烨推倒在地，倔强的嘴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不过当看到自己哥哥的囧样时，他又乐呵呵的笑了。 王烨哭笑不得，本有些气，不过，看到自己弟弟破涕为笑，他的怒气又消了。 王烨拍了拍刚刚地上沾上的泥水，又闻了闻手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一阵恶心。 “哈哈哈……” “哥，你掉进尿池子里了，刚刚有人在哪儿撒了一泡尿！” 见王烨一副囧样，王宇还一副落井下石的乐呵样。 王烨舍不得报复那个死胖子弟弟，只得把手往泥地上搓了搓，算是清理吧！ “刚刚还一副受了天地委屈的样子，现在倒好，是不是把委屈忘了？那过来，哥带你玩！” 王宇嘟了嘟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哥，我饿了！” “爸不是去跟你拿吃的了么？你就不能等一等么？” “可是……爸都去了好一会儿了，我都快饿死了！” 看见王宇的呆萌样，王烨有些不忍心，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找爸！” 锣鼓声，谈笑声，哭丧声，喇叭声，一应混杂，让王烨的脑子都有些眩晕，他也饿了，可是今儿赵家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能照顾到他这外家孩子？ 王烨在众多穿了围裙的中年妇女屁股下穿梭，寻着食物的香味，找寻爸爸，可四处找遍，也没能寻的爸爸的影踪，他又怕王宇饿极了又哭，他最烦王宇哭了。 实属无奈之下，王烨溜进了饭厅旁边的一处小屋，里面有一张大木板，上面放了很多的凉菜，闻起来可口极了，王烨见四处无人，边抓了一把放进怀里，正欲给弟弟拿去，可是却在出门的时候，撞到了人。 “王烨？”来人是赵家的孙子辈，叫做赵明。 “你在这儿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赵明目光冷冽，盯着王烨不放。 王烨有些心虚，嘟囔道：“没干什么！”不过他这一说话，刚刚放到嘴里的那块鸡骨头出卖了他。 “是不是在这儿偷吃的？你这个小偷？”说罢赵明便上来搜身，两人一阵扭打时，王烨露馅了。 “好啊？你竟敢来偷吃的？”赵明指着王烨，与此同时，大喊了一声妈。 不多时，以中年妇女过来，问：“怎么了？明儿？” “妈，他在这儿偷我们家吃的！” 王烨脸色变红，正欲解释，那赵明的妈妈一双恶毒的目光又瞧着他，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王烨顺时觉得脑袋上以疼，才是赵明的妈妈给了自己脑袋上一下，而后又扇了他一巴掌。 王烨咬牙，泪水在眼眶打转，正欲离去，赵明又上来抢了他怀中的东西，撒了一地，正好被一条农家黑狗捡了个便宜。 “你算什么东西？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你！”赵明恶狠狠地对着王烨道。 王烨没说话，毕竟对方母亲在哪儿，不过赵明的妈妈也没有丝毫同情王烨的意思，道：“真是个没家教的家伙，你要是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 王烨一肚子的委屈，毕竟人小，刚离去，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宣泄一下。 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周围黑漆漆的，王烨泣不成声，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他蹲在茅草地上，手里攥着最后一块鸡爪，一边儿抹着眼泪，一边儿一拳一拳的砸在土墙上。 “啊……啊……” 当王烨正哭的伤心的时候，身后一阵娇喘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乖乖，他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乍一听到时，他还以为是鬼，吓得他差点儿没跑，幸好后面一阵人声才让他镇定下来。 “你小点儿声，虽然这里是柴房，也保不齐会有人来的！”这个人的声音王烨再熟悉不过，不正是自己的父亲么？ “可是人家就太爽了嘛，哪里又忍得住？”那女的搭腔道。 王烨又继续听了一段，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他不敢言，只得悄悄离去，他怕父亲会揍他。 “鬼门关前偷香，他指定又得惹出乱子！王天一，你就不能省省心么？真是作孽啊！”此刻，王烨的心理捉摸着，他岁年少，但电视情节还是观的多的，这人伦他虽不算透彻，但大抵也懂那么一些，知道此事后果不轻。 王天一是王烨的父亲，自打他记事起，这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爹倒是没少让他们一家人受别人的冷眼和欺凌，因此此刻，王烨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而后黯然离去。 弟弟王宇拿着鸡爪吃的高兴，被王烨牵着往家而去，也不闹腾了。 打心底说，王烨不太喜欢现在的这个家，唯一让他留下来的原因，便是弟弟王宇了，两兄弟自小相依为命，爷爷奶奶去世时，父亲王天一才打工回来。 至于母亲？都快别提那事儿了，王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妈了，她就是现在站在王烨的面前，估计王烨也认不出来，关于两兄弟以后的出路，估计王烨都比王天一考虑的多。 家中能吃的东西不多，两兄弟摸着黑到了家，王烨生起火烤了两个红薯将就着对付，而后闭好门窗，又将一条大板凳抵在门后，这才和弟弟爬上了床，至于王天一，鬼知道他几点回来，这阵子村里犯偷盗，一来，他怕自己家的锅碗瓢盆被摸了去，二来，长居农家，村民们都有一句吓唬小孩子的俗话，似诅咒，这句话在每个孩子的童年都留下了阴影，王烨也一样，深深的记着那句话呢，“你要是不听话，叫你让那贼娃子给偷了去！” 夏日炎炎，农村多蚊虫，待王烨点了蚊香，正欲上床时，那黑不溜秋的窗前忽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谁？”王烨壮起胆子喊了一声。 那人被发现了，露出真面目来，透过铁栏薄膜窗冲王烨道：“小娃子，你把门开一下，你爸让我过来拿件东西，说是赵家丧事用的着。” 借着昏暗的灯光，王烨心理一颤，他的提防心还是比较强的，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人，欲将将其看的透彻些，可总是看不太清楚，唯一瞧得仔细的就是那人背上的箩筐，上面还盖了一个筛子。 见此情景，王烨心理就更是瘆得慌了，因为他常听说，夜里出没的小偷都会带着这么一身行李，从别人偷来的东西也好打包，背着就走。 “要什么东西不需你大晚上的来求，明早儿我自亲自送去就是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别在黑夜里吓唬我们这些小子，就是你说破嘴皮子，我也是不会开门的！” 那人行走三村五乡这么些年，还没见过王烨这种孩子咧，有些不太死心，还欲说些什么，却见王烨进了里屋，不多时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杆什么东西，可他还没反应过来，王烨突然将那杆玩意儿指着他的脑袋，道：“你走不走？不走我一枪打烂你的脑袋瓜子你信不信？” 那人被吓一个趔趄，他是没有想到现在农村还有这等东西，那可是违禁物品咧，不过，到了此刻，他总算是死了心了。 “你要寻东西便去他家寻去，我也不管你，要是你还不死心，我这一鸟枪下去，就算打不着你，村里的农户也会点起火把来寻你，到时候你的后果不用我多说！” 王烨年纪虽小，这一股子狠劲下去，那人毕竟做贼心虚，偷偷的背起行李便溜了。 那王宇在一旁听得真切，早吓得两眼圆睁，就是连哭的勇气都没了，待那人走后，他才低声问王烨道：“哥，你咋知道他是小偷呢？况且，爷爷用来打老鹰的鸟枪都好几年没使了，打的响么？” 王烨后怕的摇了摇头，道：“管他能响不响，能吓到哪人就行了，在说了，换我是那人，今晚家家户户人去屋空的，再怎么也得出来走一遭，机会千载难逢，再不济，挨家挨户准备明天去赵家随礼的东西也够他捞上一笔了。” “喔！”王宇一副崇拜的样子盯着王烨，将自己的小身板钻进被窝里而后捂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刚刚那人待会儿又回来了怎的。 “赶紧睡吧！老弟，等明天天一放亮我就起来给你煮两颗大红薯，你上学的路上带着当早饭吃！”王烨边说着便脱下外衣将床上的蚊子驱走，而后闭了蚊帐，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我才不想吃红薯呢，那是给猪吃的，每次我吃了就一路放屁！”被窝里传来王宇的抱怨，王烨也没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小身板将王宇抱住，而后两人双双睡去。 第二日，天刚放亮，王烨便早早醒来，生火给家里的两头白猪煮猪食，完了便捞起两颗大大的红薯在清水里透一透，算是两兄弟的早饭。 做完这些已是半个小时后了，王烨才叫醒王宇，给他穿衣穿鞋，而后把两个大红薯赛给王宇手里，再把一件破旧的大书包给他挎上，叮嘱道：“弟，你好好念书，否则以后一辈子都得在穷山村里度过！” 王宇跟个活宝似得耷拉着脑袋，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眼睛盯着那两颗大红薯，满是不情愿的神情。 “快点走了，否则又要迟到了！”王烨在一旁催促道。 王宇不耐烦道：“知道了，”而后上路，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对王烨道：“王烨，我明天不想在吃猪食了。” 王宇走后，王烨又将猪食给猪喂了，而后自己随意吃了两颗红薯，正打算上学了，忽的听见门响了。 门一开，王宇湿的跟个落汤鸡似得站在他的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咋了？”王烨担心的道。 “剥红薯皮的时候不小心掉泱水田里了！”王宇可怜巴巴的道，手里身上满是污泥。 王烨苦笑不得，他能够想象到自己的活宝弟弟路上只顾着看红薯了，脚下一滑，给掉进了稻禾田里了，此时看起来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你是不是被红薯胀傻了……”王烨嘀咕了一句，而后又帮着弟弟收拾，弄完，又才送弟弟上学。 弄完这些，天还没有大亮，王烨点了两个草把，像是风中少年，这才风快的朝学堂去。 …… 第二天是赵家老爷子送葬的日子，因此，一路上和着清冷的晨风，火把在风中似火蛇飞舞，王烨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似得，这让他又不得不加紧步伐，才把那哀乐声渐渐甩在身后。 随着路程的进发，渐渐，火把开始多了起来，有许多同龄孩子的欢闹声出现，王烨这也才渐渐放缓了脚步，而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王烨！昨天的作业你做完了么？”同行的路上小伙伴多了，有人搭腔，王烨瞧了瞧那人，才是昨天的赵明。 “我……” 这事儿不提，我都快忘了……，昨日里虽是大人们的丧事，我却觉得闹腾好玩，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又没做吧？今天又有好戏瞧了……”身旁传来赵明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并不能拿什么狡辩，只是埋头走自己的路，欲不落下大部队的步伐。 可是赵明此时一副嫌弃的样子，故意拉开与我的距离，而后又对着旁人说了些什么，而后大伙儿便都用鄙视的目光瞧着我，然后一阵数落我，他们说的是那昨日里我偷赵明家鸡肉的事儿。 我想辩驳，却有些无力，只道：“赵明，你可别胡说！” 赵明一听这话，明显不高兴了，对大伙儿说道：“这小贼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谁帮我揍他，我今天饭盒里可带了许多好吃的咧，等中午放饭，和他一起吃。” 毕竟双拳难敌四腿，虽说众人不是真的下手，但将我推推搡搡的，那种被孤立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末了，众人才又一阵风似得跑开了，让我追谁也不是。 小书包里背着饭盒，里面装有一把米和一些红薯碎片，算是我今日里的午餐，却在刚刚被他们权弄撒了，我很气，摸黑在地上胡乱抓着，也不知拾起的是泥还是米，火把被我丢在地上，慢慢的便灭了，周遭漆黑，我惶恐的盯着四周，心里有些瘆得慌，毕竟此处的地儿唤作阴沟，密林丛生的狭隘处有流水啾啾，传说是以前乡亲们将养不大的婴儿都抛弃在这儿。 这地儿多有怪事儿发生，我心里发毛，胡乱的将自己的物品拾起，而后正打算跑，一只手却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惊恐的啊了一声，那人却一巴掌呼了过来，冷冷道：“作业呢？快拿给我，少装疯卖傻的，你骗不了我！” 来人也是一名少年，模样清秀，与我同龄却比我壮硕许多，我认识，他也姓王，叫王权。 其实每日里，在留学的时间，我便把家庭作业完成了，只是这份我写的作业不是属于我，而是王权的，王权家境不错，又仗着比寻常少年高大，我便成为了他的傀儡，每天写的作业都属于他。 同姓王，我家刚刚搬来赵家村不久，大人受到些排斥，小孩子遭人冷眼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父亲又不太会与人交好，这就导致了我们家成为众矢之的根源，在这里实难立足。 我虽不情愿，但还是将自己的作业交给了王权，他得意将作业放进自己的书包，而后还大言不惭的道：“放心，以后有事儿我会罩着你的。”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王权走着，听他一连篇的吹嘘他父亲有多厉害的鬼话。 第二章 请家长 乡里的孩子上学路途是非常遥远的，我每日里跑着去，得需一个小时的功夫，到了学校，自己打水蒸饭，完事儿就去教室早读，然后上课。 在早读的时间，老师都会查交及批阅昨天每名同学的家庭作业，然后我总是会被叫到讲桌前。 “作业呢？” 面对老师严厉的神情，我默不作声，算是没做的表述。 老师也不废话，将椅子拖了过来，老式的椅子中间都会有个窟窿，他就将我整个身子按在那窟窿里，而后扒下我的裤子，用棍条卖力的抽打，我也不哼一声，直到他打完了对我说一些告诫的话，然后让我下去。 这样子的日子已经持续有半年多了，我也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自得其乐，尤其是在冬天，那一阵抽打之后，反倒让我暖和不少，毕竟农村娃本来就穿的不多，那种火辣辣的疼总是让我对那个冬天的感觉不那么严寒。 “王烨，你的脸简直比火砖还厚，这半年来，你就算是头牛，也该被我教转了吧？你这样的学生我实在是没法教，我也不想教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懒的管你，直接叫你家里人来背课桌！”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样，班主任没有再苦口婆心的训斥我，而是间接的对我下达了退学通知书！这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像我这种年纪被退学了能去干点儿什么？而且以后怎么去面对家中人？ 我愣了，第一次感到由衷的害怕，然后被老师一脚给踹回了座位！ 周遭同学皆是异样的目光瞧着我，从他们的眼里，没有同情，只有幸灾乐祸和引以为戒。 我的目光移到了倒数第一排的王权身上，导致我落到今天这步天地，全都是拜他所赐。 …… 于每一名在读少年都一样，我也害怕请家长，尤其是王天一这样的家长，我甚至怀疑过他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他儿子看，家庭暴力那是轻的，常常在漆黑的院落，他会因为我犯下的一个小错误将我趋之门外，犹记得有一次，我放牛贪玩，牛吃了别人家的庄稼，他便将我绑着打，完了还拿一把柴刀吓唬我，说下次再有这事儿发生就将我的手给砍了，那时候人小，恐惧充斥小小的内心，我便在床底下度过了一夜。 要是被王天一发现我在学校被退学，估计他会杀了我吧？那一天，当听到被退学这个噩耗时，我整个人如惊弓之鸟，整天都不在状态。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儿在我身上发生，我已经够可悲的了！”我暗暗的想着这一切，并试图做出一些改变。 中午课间是放饭时间，休息时间比较长，学员们吃了饭，便在那土操场上玩起弹珠游戏，要说玩弹珠，学校我敢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因为我是靠这个做生意的。 那时候家里普遍都比较穷，随时身上有一两角钱的家伙那叫土豪，我玩弹珠厉害，从不图输赢，而是将迎来的弹珠又拿去卖给同学，学校里的小商铺一毛钱两颗，我就卖一毛钱五颗，得了钱回家的时候给王宇买一些零食和小玩意儿什么的，两兄弟一起分享。 因为打弹珠厉害的关系，我还有一个小跟班，这小子家中也穷，每每赢了，我便会分他一些，这人叫刘洋，长的土里土气的，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每天中午，我为了充分利用课余时间多赢点儿弹珠，像打饭什么的，都会交给刘洋去做，他会打好然后给我送来，然而今天中午，当我正玩得尽兴的时候，刘洋端着饭盒从台阶上跌了下来，整个人摔的七晕八素的。 这一切都是王权搞的鬼，给刘洋推倒了，他还在人背后幸灾乐祸的讽刺着。 我过去将刘洋扶了起来，说撒了就撒了，没事儿，可王权这时候却用鼻孔盯着我道：“王烨，弹珠借几颗给我呗？” “我借你的还少么？今天输了，没有！”我捂住裤兜！ “是么？我凭什么相信你，除非你让我搜一搜！”王权盛气凌人道。 “我凭什么要给你搜？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我辩驳道。 “行！不让我搜也可以，你从这儿跳下去我就相信你身上没有弹珠！” 那是一道坎，往里是古代庙宇似的学堂，往后下了这道坎才是土操场，高度大约有三米的样子，可我那时候才一米多点儿的个儿…… 王权想让我知难而退，向他服个软，可我偏不是那个个性，我想着就是跳下去摔死，我也不会再给这人好处了，他占我的便宜已经够多了，我也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在一旁正犹豫着想着，却没成想此时背后一股力量传来，当下我整个身子就跌了出去，整个人放空，片刻后，我倒在了操场上，脑子有点儿发昏，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动弹不得，仿佛整个人体内的心跳在那一刻停了。 另外一面，我跌下去的片刻，众人那里管我，只一拥而上将我身上散落出来的弹珠哄抢干净。 我整个人仿佛窒息了，又过了好长时间，四肢才能动弹，意识也开始恢复过来。 “没摔死吧？小偷！贱人？”那台阶之上，赵明在那里嘲讽我道，一副丝毫未当回事儿的样子，原来刚刚是他将我推了下来。 我在原地缓了好久，才醒过神来，所幸，没有多大的事儿，只是刚刚的那种感觉让我一阵后怕，不过后怕之余，我的心里便升起了一道怒火。 每个人被逼急了都会有那么一点儿脾气的，我也一样，在上课前我来到了教室。 哪里赵明正玩的嗨呢，我踏着课桌就过去了，落地的同时，直接就是两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刻，整个教室鸦雀无声，以前学校打架的不是没有，但都是扭打，我这冲过去的气势，直接震慑了很多的人。 赵明也是一样，被我震住了，完全不敢还手，不是他怕，而是在心里上，我的行为对他产生了恐惧，换句话说他没有还手的胆量，只是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告诉你，以后说话小心点儿！”完了我特狠的指着赵明的鼻子道。 “你以为你谁啊？”王权第一时间醒悟过来而后推开了我，不过他没上手，我刚刚的行径让他有些忌惮。 我趁着怒气和先前的憋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狠道：“王权，你以后休想在拿我的作业！” 王权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忍不下去，指着我凶道：“行！放学后你给我等着！”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以那时候的年纪来看，心底的担心是免不了的，不出我所料，在放学之前，我被老师叫去了，一阵海揍不说，我的弹珠全被老师没收了，是赵明告的状，完了老师还让我明天请家长。 …… 那时候放学，有的人是可以出走的，但有的人必须要留下来了，因为课文的缘故，那时候我的老师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只要语文课本文章之后有“建议背诵”的字样，他都要求我们背诵，未背诵课文者，不许吃饭，不许上厕所和下课，甚至于到了下课放学的时间，未背诵课文者都不许离校回家。 于我而言，我家境贫寒，深知唯有读书方有出路的道理，因此每日里早早的便在记诵课文，只是到了放学的点，我忙于做家庭作业，所以才没有早早离开，毕竟到了家还有一大堆的农活，根本是没有时间顾得上课文的。 今天下午的课后作业较少，因此我早早的将其完成，不过我还是迟迟未去背诵课文，因为我怕老师到我家中家访，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我的策略奏效，半个小时后，老师离去了，将背书的检验人换成就住在附近的几个同学身上。 我很快的便将课文背完，然后趁着夜色降临前往家中奔去，可还没走多远，背后一阵叫喊声，是王权和几个同学追了上来。 “跑那么快赶着回家吃屎呢？”王权上来拦住我的去路，气喘吁吁的道。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之前的事儿还未完呢？你不是挺有脾气的么？来，再给我耍一个！”王权顺势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威胁我道。 “王强！给我揍他！” 王权一声令下，他那几个跟班上来对我虎视眈眈，眼看就要出手。 “来！来昂！” “谁敢上来试试？我一石头抡死他！”我没有了退路，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顺势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冲着众人发狠道。 王强身段比我壮实，他不太信我会有那个胆量，依然尝试着往前走，我拿起石头直接冲他脚下砸了过去，虽然这一下他躲过了，但确实吓得够呛，并不敢上来。 一块石头砸出去的瞬间，我立马又捡起了一块石头捏在手里，而后指着众人，就这样一步一退，终究没有人敢于追上来。 “惹我？以为我好欺负？”第一次与王权的争执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而到今天我也才明白过来，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够狠，别人便不敢把你怎么样！ 第三章 家丑 气喘吁吁的我边疯狗似得狂奔着边回头看看他们是否追上来，那会儿的狼狈，到现在想起来还心酸不已。 我的朋友不多，或许因为是新搬进这个村落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父亲造的孽，也或者是我的性格造成的，总之，这些事儿让我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孤僻，用同学们经常讽刺我的话来说，那就是咬人的狗不叫，他们多是不愿意和我打交道的，尽管我并没有那么恶。 唯一一个和我关系还行的刘洋，也是傻愣愣的，经常遭欺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和他同病相连吧。 赵家湾村落不大，就几十户人口，整个村庄呈现扇形，中间是个鱼塘，再往前就是临崖修的土公路了，再往前，就是山的那边儿。 绵延无尽的大山，本为一体，似被一刀斩破，中间有了河谷，一半是赵家村，一半是我都不知名儿的山野，高耸直接天际，其间是河谷地带，草密林茂，我们经常会在这里面游戏和放牛。 我坐在一处崖岩石板上，瞧着那远处的风景，任河风带走着我这些年的委屈。 “王烨！你还在这儿干什么？班主任在四处寻你家的住处呢。” 刘洋牵着一头黄牛从田边冒出头来，冲我问道。 我一惊，登时站了起来，“他怎么会突然家访？” “今儿不是赵家出丧正式么？他前来参加葬礼顺便想起去你家做个家访？” 听到刘洋的话，我心下一惊，拔腿就冲家跑去。 “老师……家访……”那时候让我最害怕的事儿，没有之一。 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家，所幸，老师还没赶到，我不想见到老师和我爸见面的场景，因此刚到家，我就拿了柴刀和背篓，欲要打着上山干活的幌子逃过这一劫，可刚一闯进家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屋内出现了两个人，两人赤条条的倚床而战，那动作我不知为何做，但那场面确实令我羞耻。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感觉自己闯了弥天大祸一般，无处安放自己整个人。 “马上给我滚出去！”我爸王天一怒不可遏，当场一鞋底就扔了过来，我不敢抬头，正往屋外走，却忽的撞见了一个人…… “老师……”我喃喃出口，一时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老师站稳身形，目光往屋内一扫，脸上也是一阵尴尬，只想自己也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了，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还是没忍住那那女的身上多扫了一眼。 “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王、王爸爸，没事儿，你和王烨妈妈先忙，我和王烨在屋外等你！”老师尴尬的道了一句，而后带着我退出屋子。 我却嘀咕道：“说什么呢！她才不是我妈，我都不知道我妈到底长什么样！” 我和老师在院落里尴尬的坐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完了不久，我爸胀红着个脸便出来了，手里端着给老师倒的一碗茶。 我爸的脸色极难看，他绷着个脸，连坐都没坐，将茶水递给老师的时候便道：“你是？” “我是王烨的老师！”老师自我介绍道，介绍完他本想喝一口茶水的，但奈何茶水太烫，给他烧的满头大汗，一时气氛便更加的尴尬了。 “哦？王烨的老师啊？怎么了？这小子是不是在学校又惹什么麻烦了？”我爸王天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瞧我的时候，又不禁多了一道寒霜。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王烨在校的家庭作业从来没有教过，而且，今天，他与同学发生争执还打了同学！” “什么？这小兔崽子还敢在学校和人打架？”听到老师娓娓道来，我爸的怒气一下子便起来了，我都没有想到，他冲我一声喝道：“给老子跪下！” 中年人发怒，他指着地上的动作确实吓到了我，我满心恐惧，又不敢反抗，只得乖乖的跪在我爸身前的地板上。 我爸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拉到他的面前，而后问我，“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我……”我吓到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啪！”我还未说出来，我爸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我脑门上，将我扇的七晕八素的。 “王爸爸……”老师看到这阵势当真是被吓到了，他惶恐的站了起来，而后一脸警惕的劝诫着我爸，不过我爸毫不在意，我想他是把刚刚的怒气一并发泄出来了。 我被我爸狠狠的揍了几拳，而后，他还狠狠踢了我几脚，完了，怒气上头的他直接拖过来农村的木柴，足有我手臂那么粗，完了，直接向我敲来，我本能性的用手臂去挡，结果不言而喻，那一刻，一股剧痛传来，而后，我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全身失去了只觉，那一刻，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觉有多痛，只是感觉心里压抑的出不过气来，我绝望的看着我爸，眼泪自眼角落下。那一刻，我的脸色几近苍白，而我爸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就跟古惑仔打架似得，若不是老师拦着，估计他还会上来弄我。 “你、你们这……”到这一刻，老师几乎都无言以对了，他瞧了瞧地上的我，而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摆了摆脑袋，继而离开了。 我爸还指着我骂着，一副余气未消的样子。 “哥……哥，你怎么了？”正当此时，放学回家的弟弟看到了我，而后冲我飞奔了过来，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我。 “王宇，你躲开，你记住，你没有这样不成器的哥哥，他王烨不是你哥，我也没有他这样的儿子！”我爸王天一还在骂着，与此同时，掏出一盒烟吧唧吧唧的抽了两口。 “弟弟，我没事！”即使疼的厉害，但在弟弟面前，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现出来，我强撑着疼，想要努力的站起来，可当我右手用力的时候，那一刻，我禁不住痛叫了出来。 “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弟弟王宇哭泣着问我，一副极为担心的样子。 我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右臂，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胳膊断了，是被王天一给活生生的打断了，胳膊断了确实疼，但相比这份疼，我觉得最终打败我的还是恐惧，我害怕，自己心里的害怕，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捂住胳膊嚎啕大哭了出来。 “装！继续装可怜，小子，这只是小小的教训，下次你要还敢这样，我揍死你！” 我手臂被打断，我爸非但没有安慰我，反倒说出来了这番话，我很痛心，一双瞳孔恶毒的盯着他，这一刻，我再没有了任何恐惧，我只是痛恨自己没有长大，否则，我真的想和他面对面打一架。 “看！看什么看？王烨，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你不服气是吧？再看我弄死你！”我爸见我这样，神情凶的可怕，怒目圆睁，而我知道他什么都做的出来，只得识趣的低下来头。 “王天一，哥哥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他？”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我的弟弟王宇站出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身姿稚嫩，但那份勇气，让我刮目相看！ 王天一楞了，估计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跟他说话吧！王天一如遭雷击，拳头青经暴起，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然后道：“好，我王天一果然生了两个忤逆的杂种，不认我是吧？好，我饿死你两个杂种！”王天一愤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还摔了家里很多的东西。 “走就走，王天一，我没你这样的爸爸！”当王天一背影远去的时候，我弟王宇歇斯底里的吼着，而后便躺在我的怀里哭。 我从未如此绝望过，这还是一个家么？看着四周乱糟糟的一切，当王天一离开的那一刻，我收起了泪水，而后坚强的抱着弟弟。 约莫哭了十多分钟，弟弟王宇渐渐的睡去了，多半是哭的没力气了。 第四章 赌资 一只手将弟弟抱在床上后，我又在那院落里沉默了许久，那一刻，我是心灰意冷的，我很想逃离这个家，但我知道，我不能丢下王宇不管，不管怎样，我这个哥哥一定要将他照顾好。 人生如戏，全部靠演技，生活还要继续，老子从来没放弃，想到这里，我还是默默的收拾着残局。 …… 我像一个伤痕累累的战士，除了依靠我自己，我全无办法，当收拾好一切之后，已是深夜了，这会儿我疲惫的爬上床去，然后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清晨，我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看向旁边，弟弟王宇已经不见了，而里屋内正是他微小的身影，在那里忙碌着什么。 那时候家庭穷，甚至连电都用不上，家里只有用煤油灯照明，昏暗的灯光里，我弟王宇站在小板凳上在忙碌着什么，他一会儿加水一会儿生火的，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做饭。 我想起身的，可是手臂的疼痛让我差点儿没叫出来，此刻，我的手臂已经完全发肿了，比原来的粗了一倍，甚是吓人。 “弟弟，你在干什么呢？是饿了么？你还太小，让哥来吧！”我尝试着爬起来，可是右手一用力，又倒了下去。 听到我的声音，我弟王宇来到了跟前，他像小大人似得将我摁在被窝里，又替我捂了捂被子，而后道：“虽然小，但也要照顾哥哥你啊！哥，你的手还好吧？在等一会儿，面条就好了，以前呀都是哥哥给我做早饭，今天就让哥哥尝一下我的手艺吧！” 王宇微小的身影语毕，便又开始忙碌起来，我看到他脸上满是烟尘，看起来滑稽极了，但又不知为何，这一刻，我怎么也笑不出来，甚至，当我透过蚊帐看到他不断的尝着面条的咸淡和生熟时，我的心里一酸，而后将脑袋捂进被子里，拳头紧握，开始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是我弟王宇第一次做饭，不知为何，记忆里，我始终觉得那是我这一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 我哽咽着吃完了早餐，然后王宇又替我准备好用具，这才让我去上学，完了还学起我的样子道：“王烨，你要好好念书，不许偷懒，否则会一辈子呆在这穷山里。” 我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而后便往学堂去，路上我拼命的冲刺着，不忍再回头往上一眼。 …… 到了学校，是惯例早读，我无心的拿着课本，而后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着。 “王烨！你跟我出来一下！”琅琅读书声中，老师将我叫了出去。 “你还来学校干什么？”到了教室外，老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我的世界观轰然倒塌，那一刻，我慌神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语无伦次的道：“老师，今天的家庭作业我教了的！” 老师无情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作业的关系！” “那是什么？老师，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会遵守纪律的！”我央求的道。 “不是那么回事儿！王烨，早课你就不用上了，回家去吧，让你爸爸来背课桌吧！” 当老师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我嘭的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道：“老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我退学，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课文，家庭作业，我都会认真的，语文课本的要求记诵的课文，第一课，春燕……第十三课，最后一课，我现在都能背诵给你的！” 尽管我如此央求，但老师好像并没有一点儿动心的意思，他讪笑了一下喃喃道：“最后一课……” “王烨，你没做错什么，但我又不是你爸，你的学费难道要我给你交吗？” “赶紧的，让你爸来背课桌，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上课了！” 老师说完，再也没理会我，转身进了教室。 我很天真，又在教室门前跪了许久，希望能够让老师动心，可他干脆眼不见为净，一会儿后便离开了教室。 转眼时间，整个上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而我在教室门前整整跪了一个上午。 我跪在教室的门口，很无助的低着头，期间有很多的同学上来拉我起来，可我都无动于衷，任眼泪一滴滴的打在地上。 中午，人去楼空，我瞧着这所旧庙宇改造的学校，而后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往家的方向而去。 …… 被辍了学的我变成了农村一个放牛娃，那段日子，只有老牛为伴，记得父亲以前说过，这头老黄牛是我五岁的时候，是妈妈买给我的，也是那时候，为了整个家她不得不扔下我和弟弟外出打工。 辍学的日子里，我从未有过的思念妈妈，我多么想她能够回来拯救我和弟弟，可是也只能是想想，因为那不可能。 “王天一，妈妈半年前打过电话说是把学费给我们寄回来的，可是今天我却因为这个原因退学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退学，我对王天一的恨又多了一分，那段时间，我很想拿了我家的那把柴刀去找他去拼个你死我活，可我终究没有那个勇气，而且，自上次事件后，他也有许多日子没落过家门了。 被退学的一周后，一天弟弟放假，我和弟弟一起来到了我的学校，我背课桌，我弟王宇帮我拿凳子，两兄弟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算是永远的离开了这座村小。 那天是一个比较有转机的日子，下午，旁村的人说妈妈打来电话了，让我爸去接，可是我爸王天一不知死哪儿去了，我就领着弟弟去听电话。 电话里我嚎啕大哭，像妈妈吐露着这些天的一切，妈妈没说什么，沉默了许久，才坚强的安慰我和弟弟，说过些天就打钱回家，让我先去把手臂治治。 退学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茫然无措，除了每天去换草药治疗受伤外，最大的乐子便是漫山遍野的跑了，那时候兰草是可以卖钱的，在这段没事儿做的日子，除去农活，我干的最多的就是找兰草了，几周下来，赚了十多块，这算是我挣得第一笔钱吧，我把它存放在家中土墙缝中，留着以后备用，我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脱离这个地方，去到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去看一看。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悠着过，直到那天中午，三个壮汉出现在了我家的门前，他们的手里有拿着柴刀的，也有拿着木棍的，一进门，就冲着我家的牛圈去，不多时，便把我家最值钱的那头老牛给牵了出来，说是要牵走。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那么干，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的样子道：“这是你老子昨天夜里打牌输的！怎么？想赖账？” 对于我这个爹，我已无力再去恨他了，因为他，我掉干了眼泪，自那一刻，我王烨在心里暗暗发誓，此后流血不流泪。 一夜之间，我爸输了我家一头牛，这事儿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被当成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干嘛？难道他还嫌这个家不够烂么？ 三天后，我知道了答案，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慢慢浮出水面。 一天上午，许久未露面的王天一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中，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没一会吧，一名妇女出现了，那女的我见过，正是之前和我爸有染的那名女子。 什么叫泼妇，这次我算是亲身体会了，那女的一副死了爹似得先是在我家的午后叫骂着，哭天喊地的，弄的整个村落的人都知晓了。 他一边儿骂着一边儿哭丧着，完了一个劲儿的叫我爸那个杀千刀的出去见他，不知道是何原因，我爸自然不肯，就任他那么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