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疯 85_85459请叫我面具吧,在绝望之中,我的真实姓名已经被遗忘。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曾经的亲朋好友,我们就像是一群自我催眠的人,争相忘却这不吉祥的名字,就仿佛躲避着某种神秘的诅咒一般。 我住在名为下洋的都市中,这座魔性之城,这座夜的迷宫,这令人沉醉而癫喜的罪恶渊薮。我可怜的活着,处于如此不堪的境地,孤独和疯狂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敌般追袭着我,每天咬啮着我的灵魂,试图让我沉·迷,试图让我求饶。 我疯了,认识我或者见过我的人都这样认为。走上大街,人们用惊讶而恐惧的目光看着我,也许还有些怜悯,就像是看着生了重病的无害的猫犬。这样的怜悯让我感到难受,虽然我近况不佳,不得不靠远亲的接济过活,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一旦我的研究完成,我将脱胎换骨,我将超越俗世,我将成为尼采笔下的超人,尼采说:诸神已死。我将成为隐于众生中的神祗,成为自身命运的主宰。 哈哈,你们也认为我疯了么?诸位读者,也许以俗人的眼光来看,这么说不无道理,但如果你们的脑海如同我这般聪慧而不凡,你们将见到截然不同的景象。你们的目光将越过狭隘和偏见,见到那有如星河般浩瀚而宏大的计划。 ————我在一间破败腐朽的小区中租了一间破屋子,空间非常小,靠近马路,平时街上的交通声、叫卖声与吵嚷声不绝于耳;滚滚烟尘飘上半空,钻入屋子的窗户中,弄得屋子里一片狼藉,有某种刺鼻的味道。 走出家门,我能感受到世态炎凉,感受到旁人的冷言冷语。哪怕是混入小区的走卒,哪怕是一贫如洗的破产者,哪怕是退休在家的老头老太,见着我出来,都会换上一副厌恶的嘴脸。 他们会说:"小疯子又出来啦。" 他们还会说:"外地人,家里人不管他,挺可怜的。李家妈倒也好心,房租收那么低。" 他们又说:"这人素质也不怎么样,我听说他还吸·毒哪。。。。" 我如同幽灵般无神的走过,似乎没听见这一切。一边走,我一边喃喃自语,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这道德沦丧的城市就是这样,对贫穷的外来者总有些不可避免的歧视,哪怕像我这样温文尔雅的人,也总不免惹来闲言闲语。 我路过转角,一口痰吐在墙上,擤了擤鼻涕,用手擦了,涂在一辆马吉达轿车的车窗上。 ————我在研究一门语言,一门前所未有的语言。 诸位,诸位,我相信语言乃是思维的体现,也是思维的指导。我们的思维受限于言语的桎梏,以至于我们的每一个念头,都必须借助语言的符号来表达。比如我们想着:嘿,伙计,今天在街上看见的妞儿实在火辣透顶。你看,这句话是由中文组成的,不是吗?但它听起来如此别扭,因为它不符合我们本国人一贯的含蓄表达方式。 言语是我们思维的工具,这点毋庸置疑,但它同时也在误导我们,引着我们离本我越走越远。让我们犹如深陷迷雾之中,看不清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 我在研究的语言,将彻底改变这一情况。 只要我完成我的研究,我将实现自古以来无数哲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我将能够完全的自我认知,从而扼住命运的咽喉。 不,不,别就此走开,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堆,也许会使你们陷入困惑,但权且静下心来,听我说说它的功效吧。 你看,我在我的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它开始流血了,不是吗?这个时候,大脑会自行指令,令它缓慢愈合。于是它会止血,结疤,疤痕脱落,最后复原。这一过程是如此的缓慢,以至于让我无法忍受。 如果我掌握了我特殊的语言,我将能够控制大脑,让伤口在一瞬之间恢复如初。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会完全听命于我,像训练有素的军队那样执行命令,顷刻间完成修复命令。 我还能够控制体内的免疫系统抵御诸般疾病,消除那些有害的细菌和病毒。我能消除恶性的变异,留下良性的部分,换而言之,我能够让躯体坚硬如钻石,我能驱逐疼痛,我能耐住酷寒高温,我甚至能超越生命。 是的,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东西,对大脑完全的掌握,对自身细胞精细入微的操作,通过自我认知,成为行走于大地上的超人。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想法解决我今晚的晚饭,我也许该吃些方便面,可悲,如果我掌握了我的语言,我能指挥我的细胞毫不浪费的吸收食物中的热量,排除其中有害的物质,一顿饭足以支撑我十天所需的体力。 黑夜已经来临了,我站在不足二十平方米出租屋内,透过一扇小窗,我能看见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我能看见江畔亮起灯火的船只驶过,但天空不曾有星星,只有一轮猩红如血的月亮,天哪,它可真不吉利。看着它,我甚至有些想哭,我为世人的无知而流泪,我为自己的坚强而流泪,我更为这吃腻的方便面而流泪。 我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苦闷和软弱,我决定再一次出卖我自己,哪怕肉体被玷污,只要我的灵魂依旧高尚,我当能获得不朽。这样想着,我推开房屋的门,走过满是泥灰和油腻的楼道,敲开了房东家的门。 房东是一位肥胖不堪的中年女人,她见到我,露出热情的神色,圆滚滚的脸上泛起令人颤栗的红晕,她朝屋内看看,表情既有些雀跃,又有些胆怯,她轻声说:"我们去你屋子,我老公打麻将打昏头啦。" 她拉住我,悄悄的回到我房屋前,一路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看见。 我说:"夫人,在下饥肠辘辘,能否先施舍些热菜热饭,以免在下体力不支,中途殒命,扫了夫人的雅兴。"我为了研究我的语言,说话全然变了味儿,这是旁人以为我精神分裂的原因之一。 房东笑了起来,说:"你这孩子,尽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别墨迹了,先好好伺候伺候我吧。"她开始脱去衣服,身上脂肪的臭味儿混杂着她腻人的香水儿味散发出来,这让她身上每一处器官都显得更加骇人,仿佛屠宰场横陈的尸体一般。 如果说我的研究有丝毫成果的话,那现在便是它发生效力的时候。哪怕再无兴致,哪怕心存厌恶,我也能越过本能,唤醒原罪的野性,让我的某个部位达到合适的状态。她用可怕的姿势躺了下来,努力模仿男人装杂志上勾魂夺魄的妖精,但却只是东施效颦,更加不堪入目。我强颜欢笑,扑在了她的身上。 这事儿过后,她给了我三百块钱,我有些悲哀,因为房租要一千两百,而我的亲戚每月只给我寄来七百块钱。日子艰难,我当勉强度日,捱到我研究完成的那一天。 我到餐馆点了碗大排面,匆匆吃了,食不知味儿。在我眼中,进食不过是我研究自我意识语言的课程,我让我的肠胃竭力吸收所有的热量,优化废物的排放,这让我至今苟活,这真是一个奇迹。 吃完饭,我绕着街道,七拐八弯,来到某个舞厅前的阴暗角落。我见到了一个药贩子,一个猪肉佬,我叫他灰尘,因为他卖着那些令人堕落的毒·药,这些毒·药·会化作烟尘,将你的灵魂整的支离破碎。 千万,千万,不要学我的模样,这是一条不归路,听见了吗?这些害人的东西,你们千万别碰。 但我不一样,我买他的货并不是为了享乐,我是在学会自我控制,我是在开辟险路,找到捷径,完成自我认识的语言。 他看了我一眼,用本地话说:"是侬啊?要买哇?"他的意思是:原来是你啊。你买东西吗?" 我说:"如此甚好。但在下手头并不宽裕,不知可否零卖?"他要价是一克一千,还是些低纯度的药品,我只能要一小勺,微乎其微,但足以让我意识模糊。 他笑了,说:"侬讲话太怪了,吴听勿大懂。"但他收了我两百五十块钱,走到阴暗之处,取出一应物品,帮我卷好,点上烟,让我舒舒服服的吞云吐雾一番。 我的意识陷入了迷雾之中,黑夜里仿佛突然冒出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它们伪装成灯光的模样,用凶残的眼神紧盯着我。啊,但这种感觉真是舒坦,我的烦扰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唯独留下难以描述的快感,以及深入骨髓的欲·望,我觉得自己不再孤单,而是受到万人喜爱的要人,我想要欢呼,想要歌唱,想要拥抱所有人,我甚至想起了房东的身体,她在我脑海中成了狐媚妖女,成了倾国倾城的女人,我冲动的想要跑上楼梯,抱住她尽情的云雨。 让他的老公在一旁傻看着吧,我会让她重新焕发魅力,让她甜腻的声音响彻天地。 但我想不起回去的路了,真是不顺心。 空旷的魔都成了无尽的迷魂阵,我绕来绕去,瞧不出任何端倪。在恍惚中,我走到了某个陋巷内,在这儿堆满着小山般的垃圾,扑面而来的恶臭,苍蝇飞舞的声音,以及一股死去动物的血腥气味儿,骤然间产生了强烈的冲击,让我清醒了过来。 我想:我成功了,我战胜了这恶魔的诱饵,地狱的烟雾,我能够止住我的沉·沦了。 但也许没有,因为我似乎还没有走出幻觉。 我见到我身前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剃着古怪秃头的女人,她穿着吊带衫和热裤,似乎全然不受夜寒之困,背对着我,消瘦的身躯和四肢不停乱动,她身畔满是鲜血,溅射得到处都是,仿佛她刚刚淋浴一场,结果从莲蓬头中涌出的全数是血水。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一具男人的尸体。之所以我如此肯定的得出结论,是因为他已经被啃食的残缺不全,喉咙裂开一个大口子,脸被咬去半边,肠子流了出来,心脏被抛在一旁。他是那个招惹苍蝇垂涎的罪魁祸首,一个惨死在垃圾堆中的倒霉蛋。 那女的在吃他,或者在做类似的事情。她没有发现我,忙乱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紧张的说:"是我,喂,是我,我闯祸了。我。。。。我忍不住吃了他,一个臭男人。对,对,一团糟,而且是糟到不能再糟了。你能让人帮忙将尸体处理掉吗?我可不想被王子抓住把柄。" 对面那人显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她千恩万谢,挂断了电话。 因为我还没弄清楚虚幻和现实,所以我犯了个错误,我傻笑着说:"呜呼,此梦当真古怪,怪而谬哉,怪之极矣。既见食人之厄,又遇如斯佳人,妙,妙不可言。" 她猛然转身,双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红光,表情如此凶狠,像是藏獒或比特犬一般。 我茫然的舞动双手,说:"莫慌,莫慌,梦中仙女,在下不过有事相问,并无恶意。。。。。" 她突然扑了上来,身体柔和而舒展,动作干练而迅速,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一寸寸朝我靠近,鼻中血腥的气味儿越发严重,越发真实。 没错,这不是幻觉,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我见到了一个吃人的女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将我死死压倒,张大嘴巴,死命咬了上来。。 二 杀 85_85459当她柔软的身体撞在我身上,推着我摔倒在地的时候,我陡然察觉到:她长得挺好看的。 不,千万不要误会,我并非急色之徒,也非登徒浪子,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我不曾真正拥抱过任何令人爱怜的女人。事实上,我与肥胖的女房东之间那段荒唐的交易,是我至今为止与女人唯一的交·合。 此刻,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秀气的鼻梁、血红的小嘴、精致的尖牙、急切的表情,还有那几乎剃成秃顶的发型,我的心情如此复杂,几乎难以表述。 她的胸脯贴在了我瘦弱的胸膛上,微妙的触感顷刻间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惧,我深情的望着她,身躯各处燥热,大脑发出指令,让我的某个部位变得坚硬异常,严阵以待,迎接那不可避免的接触。 她嘶吼一声,狠狠咬在我脖子上,像狼犬那样扭头撕扯,喉咙荷荷作响,这不是文明人应该有的礼仪,至少对于一位淑女而言,真是令人失望。 她咬了半天,只在我脖子上留下两个浅浅的咬痕,这让她有些诧异。她抬起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我,我还以一个微笑,但很快就后悔起来——我笑起来很难看,太瘦的人笑起来都很难看,所以别人都说胖笑胖笑,胖了的人,笑起来比较可爱。消瘦的人则不然,没人喜欢看到鬣狗发笑,这道理是一样的。 她发出短促的叫声,惊声喊道:"怎么回事?你的脖子怎么。。。。。怎么硬的像石头一样?" 这自然是我研究的成果,大脑自我认知的奇效,我勉强坐起,正想向她解释,可突然之间,我觉得胃酸翻滚,之前吸食迷药的兴奋感已经退去,曾经尝过的甜头开始催债,我啊呜一口,胃里吃过的大排面从嘴里喷了出来,就像是下水道的污水漫上街头一般,淋了她满头满脸。 气味令人作呕,那是胃酸和**蛋白质的味道,她怒吼起来,朝后退开。我朝她看了一眼,莫名的忧愁萦绕心头——啊,大排还没有消化,我的胡乱指挥反而减少了营养的吸收,真是不幸,我得重新整理控制胃部的语言了。 她气昏了头,手指甲骤然伸长,仿佛从指尖喷涌出血液一样,又像是猫科动物的爪子。我觉得还是离她远一些比较好,于是我爬起身,绕着垃圾堆跑了半圈,一边跑,一边在想:她能控制手指甲增长的速度,这倒是蛮有意思的课题,等我研究完胃部功能之后,我也许该延后梦境分析的部分,跳到器官生长的段落。 她猛然一跃,跳过十米的距离,手爪闪着红光,直接冲我脸上抓来,我忙乱一躲,她手指甲刺入墙壁,将红砖墙刺出五个小洞。 我看傻了眼——她这招倒挺有新意,我也许该研究指甲的硬化?天哪,课题实在太多,我几乎忙不过来。我原本预计至少还需要三年的时间,我才能完成我的语言。但现在看来,我实在太乐观了。 她拔出手掌,像毒蛇一样发出嘶嘶的威胁声,我弄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难道她想要吃了我吗?真是令人荣幸,向我这样骨瘦如柴的人,居然也有人垂涎我身上的肉?而且是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 但我不打算让她得逞,我得想办法保护自己。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地上有一块挺重的石头,大约有我的脸那么大,我力气不大,但应该搬得动。我弯下腰,将它拾了起来。谁知在我瞎折腾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前,一脚踢飞了我的石头,我心目中的石中剑,我的救命稻草。 她喊道:"死吧,死吧!恶心的家伙。" 我郁闷至极,恨不得狠狠撞墙,她说话可真伤人,虽然说得不错,但她多少得委婉一些,稍稍照顾我这样人生输家脆弱的心里。 我退开几步,抬起右手,嘴巴贴近手掌,大声说:"此乃非金非银者也,天地正气之汇,虽血肉之躯,岂逊于刀剑斧钺?" 她见状有些发呆,大约一秒钟之后,笑了起来,说:"你是个疯子吗?但我管不着,你还是得死。" 她似乎忌讳我脖子太硬,爪子抓向我的下·体,牙齿同时朝我脑袋咬来,我想要去捡那石头,她似乎有所提防,身子微侧,调整了奔跑的方向,但我其实不想捡那石头,这不过是古人的智慧,声东击西的伎俩,我见她靠近,随手一挥,手掌像一柄刀一样,砍中了她的脖子。 我似乎做的有些过头了。 她连喊叫都来不及,鲜血像摔落的番茄般炸裂开来,整个脑袋被我的手掌像切豆腐般斩断,在地上滚了滚,发出沉闷的声音,掉落在一旁,恰好端正的立在地上——这切口真是平整,就像是进口的锋锐菜刀切出来的一样。 我被鲜血淋了满身,真是天大的不幸,除了这套行头,我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了。这大冷秋天的,我要穿着那套衣物上街,准被人以为是出来卖·身的鸭子。 我蹲在地上,看着她的脑袋,她似乎还没咽气,眼珠转动,紧紧盯着我看,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彻底歇气,这一过程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由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景象,我吃不准这是否乃普遍的真理。我看了看手掌,心想:也许硬的过头了,如果我的手仅仅只有榔头般坚硬,也许我们还能聊一会儿,探讨一下彼此研究的心得呢。 她显然也是一位语言研究者。。。。。或者是类似的东西。这让我既感到高兴,又有些难过,因为这不再是我独创的宝贵知识了,我原本以为我是位挑战常理、独行于世的隐者,但她的出现,让我的自豪感大打折扣。 也不知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突然伸手捞起她的头颅,揣在胸前,仔细端详,走到陋巷口子,朝外紧张的打探。 这会儿大概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所有人几乎都睡得仿佛死猪一样。天空呈现出朦胧的黑色,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街边,寒风吹拂,卷起地上落叶,让人感到清醒,又让人有些疲倦。 有人看到了我,但估计没看清我狼狈的模样,因为他们麻木不仁的走着,不仅没露出半点惊慌,甚至呈现出昏昏欲睡的懒样。 我抬头望天,观星定位,顷刻间八卦五行,阴阳乾坤皆在我心。我弄清楚家中方位,急匆匆的穿街绕巷,犹如逃犯一般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小区真是糟糕,门口保安呼呼大睡,别说是我,就算是地震也吵不醒他。更令人感到不安全的是,这小区连半个摄像头都没有,因而小偷猖獗,恶作剧不断。我曾经用车钥匙划遍小区违章停放的车辆,一时威风凛凛,弄得人心惶惶,却始终没人发觉。 楼道幽暗寂静,只听到远处传来古怪鸟叫声,我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胡思乱想,但很快就收摄了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研究我的语言需要绝对的冷静,近乎于麻木,因此我总能在短时间内驱逐杂念。 我不能生气,不能恐惧,不能沮丧,不能激动,至少不能长时间这样失态。也许我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但没法子,什么事总是有利有弊的。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头颅,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一下子吓丢了魂。那些冷静的自我抑制,那些驱散杂念的种种方法,在顷刻间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残酷的事实无比真切的呈现在我面前,让我吓破了胆,让我无法遏制的发抖起来,就好像吸了一吨的迷·幻·药一般。 我蜷缩起身子,坐在头颅之前,喃喃的喊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天哪,天哪!这不是幻觉。。。。。幻觉。" 这样失魂落魄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我刹那间便沉着冷静,有如当众撒谎的政客。我想:那女的本身就是杀人犯,而且还吃了人,只怕也是磕了药的毒虫。这一点上,我非常同情她,甚至有些敬佩她。但现在真正麻烦的是,我把她的头给带回来了,如果我不这么做,也许警察调查起来,会认为是两人互相残杀导致的后果,那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噢,警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所追寻的往往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太平的收场。 我是个傻瓜,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但反过来想,怀里抱着个女人的头颅,冷静的走过大约两公里的夜路,这举动真的很有气派,不是吗? 我将衣服塞进洗衣机,反复漂洗,确信上面没有血迹了。至于那头颅,那头颅。。。。。。。 我拉开冰箱的门,望着空空如也的隔层,那份悲恸自怜的心情,真是令人难以描述。当头颅进入其中的时候,我欣慰的想——这么看起来可顺眼多了。 ———— 我虽然时常昏头昏脑,可其实本质上却是个冷静沉着的人,比如说,在回来的路上,我非常注意这头颅有没有滴血,以免化作一条痕迹,直接引火烧身,幸运的是,她非常配合,没有给我制造太多的麻烦。 我还注意到,我的皮肤上也全是血迹。 我本想冲个澡的,但转念一想,这些血迹也是养分,也是能量,有人说血能补血,虽然我不太相信这等坊间传言,但。。。。。但我确实需要好好补补了。 我对自己暗暗说:"肢体者,血脉之居所也,融而相合,合而若离,今有外来之血入体,便如女子嫁夫,当谨慎相待,不得倏忽。" 这语言太拗口了,当然我今后计划将其简化,不过凡事都得慢慢来,自我认知是个漫长的过程。总有一日,我将能把自己看的无比透彻,我将看穿自我的思维模式,我将亲眼目睹逻辑的诞生和消亡,我能弄清楚每一个幻想的来龙去脉,我能诱骗着将我的大脑功能更有效的发挥出来。 不过到那时,我可能得把自己剃成光头,在头皮上抹些清凉油——那样方便散热。 我看着那女人原已经变得干涸的鲜血又变得鲜活起来,而我的皮肤仿佛贪婪的猎食者,痛饮般将鲜血吸入了我的身体之中。 真是舒服,奇怪,就好像她全身心的抱住了我,用她的灵魂和爱意将我包围。这温暖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触动了我心灵深处的心弦,让我止不住流下眼泪来。 悲哀,真是悲哀,我忘了问她的血型是什么,也许会有排斥反应。我还没发明抑制排斥反应的语言呢。。 三 变 85_85459秋天夜晚的时候,在这间破屋子里,晚风穿堂而过,令人如坠冰窖之中。前几天的深夜,我蜷缩着身子,躺在薄薄一层棉被之中,袜子裤子衣服穿戴整齐,也仅能勉强御寒。冰冷寒气仿佛女鬼般钻入我被窝之中,先从我的脚开始缓缓往上爬,直至将我身躯完全覆盖。 那种感觉就像患了渐冻症一样难受,前些日子流行用冰水浇头,那不过是一种作秀罢了,真正的渐冻症,可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等人警觉过来,已经冻成冰棍儿一般了。 那些日子里,我虽然不停念着我的语言,让自己忘却了这苦寒折磨,但我一旦入眠之后,某些语言的效果就会消失。等早上醒来,苦难变本加厉的蜂拥而至,有几次我发现自己的四肢几乎拧成了麻花,照照镜子,和广场上的后现代主义雕塑有些相似。我花了老大的力气才矫正过来。 但今天,不知为何,那惨死于我手上的狂野女孩儿,那与我有过肌肤相贴的同道中人,似乎一晚上伴随着我。温暖从我胸口、手臂和脸颊上扩散到全身,这些地方被她鲜血洒过,残留有她的余温和气味儿,这是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足以令我忘却困苦的日子,让我安稳的入眠。 她是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神,一位用生命为我换来火光取暖的女神,我的普罗米修斯,我的火神。她令我发现,寒冷对我而言,成了若有若无的感觉。 我有些闷闷不乐,因为从此以往,在夏天的时候,我将再也享受不到用冰水泡面的美味了。 ———— 我一整夜都在做梦。 我总能记住自己的梦,就像是看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电影一样,即使睡得再舒服,醒来的时候,梦境依旧历历在目。这是我对大脑运作研究取得的成果,是我语言的功效之一,我的潜意识在渐渐削弱,将其中贮藏的知识和反应一股脑的摆到台面上来。 我知道昨晚的梦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一个血池,而我浸泡在血池之中,周围有无数蝙蝠展翅翱翔,而血池旁的地面上躺着光溜溜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裸·露着皮肤。蝙蝠们从天而降,伏在他们躯体上吸食血液。它们饱餐之后,又会飞到我肩膀上,嘴对着嘴,将血液分享一部分给我。 我从来不知道鲜血可以这么美味,就仿佛最纯的迷·药那样令人沉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我感到自己在发生剧烈的变化,那是一场变异,是一场剧烈的变·革,是一场开天辟地的颠覆。 我清醒之后,用语言调试了一下我身体的功能,真的,我脱胎换骨了,从肌肉到器官,从大脑到臀部,从外表上看,我和以往没啥区别,但探究本质,我已经完全成了另一种动物。就像野兽那样强大,也像野兽那样躁动,更像野兽那样无情。 我哭了起来,哀声骂道:"贼老天,我之前的研究都白费功夫啦!" 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念了几句咒语,念道:"天玄地清,正气浩然,纯驰净骋,空明返照,以至于心肝脾胃,皆不得任意妄为,须知万法皆一,空为上境。" 大约八成语言还算有效,五成语言甚至效果更好。至于那些御寒御火,调解阴阳的调调则完全用不上了。我不怕上火,不怕阴寒,大概也不会感冒了。 我的医保卡里大约还有一千多块钱,大概就此作废了,我擦了擦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 身体麻痒起来,看来烟瘾来犯,我摸了摸口袋,底朝天,空无言,大概银行卡里还有一千来块钱。我走到街边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前,把钱全取了出来。偷偷摸摸的来到舞厅旁陋巷的角落,傻傻等着,一直等到天黑。 我一点儿也不饿,真是令人失落,我难得带了这么一笔巨款,要是吃牛肉面也吃得起。 灰尘这个猪肉佬,连卖药的勾当都不上心。一直等到八点半,他才慢悠悠的跑来。看样子他自己已经尝过药了,走路轻飘飘的,动摇西晃,让人看着揪心。 他一来,守候在一旁的人群就涌上前去,将他团团围住。我虽然来得早,但也不知道占位置,反而排在了第二十八位,也就是最后一位。我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觉得茫然无措,他们似乎在抢购某种正大光明的手机,而非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他们是一群堕落的人,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人,很快,他们就会散尽家产,流落街头,或者被送入戒毒所,沦落为可怜兮兮的动物,而非自由的人类。 千万别学我的模样,听见了吗?那是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我自信我最终能够得到解脱,但这样的例子万中无一。 排了老半天,终于轮到我。灰尘看见我的模样,觉得有些古怪,他用普通话说:"兄弟,你这么穿不冷吗?这儿又不是基·佬的酒吧,没人要你**。" 我穿着背心加短裤,真是羞于见人。我说:"在下衣食短缺,不得不以此面目示人,还望兄台见谅。" 灰尘笑了笑,递过来一支烟,我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掏钱,他摆摆手说:"不必,不必,你是老主顾了,吸口烟,咱们聊聊天吧。" 我情绪激动,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的烟太淡了,根本是西贝货,难怪他不好意思收我钱。 灰尘吸了几口烟,眯起眼睛,舌头大了起来,但却抑制不住说话的念头,他说:"你知道吗?最早来这儿的时候,那一批买我货的人,现在可就死剩下你一个独苗啦。" 我叹了口气,说:"世事变化,生死由天,这条小命,在下早就看得淡了。" 灰尘控制不了情绪,仿佛把我当做了亲人,他说:"是啊,这烂世道,咱们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挣钱。我在这儿卖药,其实就是把人送进鬼门关,虽然他们死的舒坦,但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变得人模鬼样,啊呀,那滋味儿可别提多难受了。" 他抱住我,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我说:"莫哭,莫哭,这无根之水甚是珍贵,怎可肆意浪费?" 灰尘抬起头,望着天叹道:"有些人,命中注定就会发财,像我这样的人,费尽心思,日子却越过越苦,难哪,难。" 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挣钱的法子,仿佛这下洋遍地钻石珠宝,别人随意跌一跤,都能捡到宝贝,一步登天。说着说着,他叹道:"昨天在芙蓉路那条烂巷子里发生了人命案,你知道吗?" 我麻木的说:"在下并不知情,可否告知一二?" 他露出憋尿的表情,说:"啊呀,可别提多惨了。满地是血,还有些脏器和肢体,可就是找不到尸体。" 我想:也许是那女人的朋友终于赶来,将尸体给拾掇了吧。如此也好,这一手移花接木,我也算找到了替死鬼。 他吸了迷·药,脑洞大开,开始东拉西扯,思维天马行空。我有些纳闷儿,为啥他的烟我吸了没半点感觉呢? 他说着说着,提起用尸体赚钱的事,他说:"我听见一事可有些邪门儿。舞厅中的一位大爷吸了我的烟之后对我说,他是专门在暗地里抓吃人怪的专业户。" 我问:"吃人怪?专业户?" "是了。他说,这世上其实啊,有一些道貌岸然的怪家伙,表面上看与咱们普通人没啥分别,可就是喜欢吃人,而且还特别难对付,普通人十个八个,遇上这些怪家伙,还一个都逃不了。 这些妖怪这么厉害吧,但其实隐隐中有一个组织,专门收这些家伙的尸首。要是逮住这么一位家伙,把它宰了,脑袋揣在怀里,送到紫花园大街,在街上逛一圈,就会有人领你跑到一处隐秘地方。你交了这脑袋,就算发了一大笔横财啦。" 我心中有数,问:"那位大爷,只怕便是精于此道,以此为生么?" 灰尘笑了几声,说:"他是这样说的,可我也吃不准。谁知他是不是吹牛呢?要我说,哪天我去求他带我干这么一遭。让我也开开眼界,赚点大钱。也许我天生就有这样的命呢?" 他眼睛发光,似乎看见了无限的希望,但很快又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说:"但仔细想想,到底是小命要紧。而且这世上骗子这么多,上次还碰见一位自称是本国国家安全保密局的人呢?吸了迷·药,可把家底都给我报出来啦,就是一骗财骗色的小混混。这狗东西,糟蹋了这么多女人,那些被他上过的残花败柳,一个个儿还得意的不得了呢。你说社会上的女人哪,智商可多让人着急?哪天我要是。。。。。。。" 他越说越糊涂,似乎自个儿一个人就要晕乎过去了。我扶住他,将八百块钱塞在他衣服里,说:"兄台,在下与你萍水相逢,今日一叙,受益匪浅,这些小钱,还请兄台笑纳,算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可千万保重,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完,我扶着他坐到了一旁,他愣愣的看着我,已经失魂落魄,辨不清人鬼是非了。我遏制住心头的狂喜,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街道,朝租屋走去。 我似乎已经见到了红呼呼的钱,如同天雨一般当头淋来。而那散花的天女,正是将性命奉献给我的那个吃人女孩儿。。 四 赏 85_85459冰箱中的脑袋还保持着她身前的容貌、神态和气质。我对着她端详片刻,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想到即将与她分别,留恋不舍的情感在我胸口涌动。 但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当金钱的诱·惑呈现在你面前时,谁又能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无论多少钱我都不会与你分开呢?哪怕是最坚贞的爱情,也敌不过现实的冲击。 比如住在我楼上的那位女孩儿,她是从一个名叫临山的小镇来下洋的,找了个窝囊的本地老公,这男人曾经与我一道吸过迷·烟,确实算不得有什么出息。她借着婚姻,入了此地户口,立即与我那位烟友分居离婚,随后傍上了某个公职的官僚,心甘情愿的当了两年地下情·人。 但她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棚户小区之中的呢?我并未寻根究底,想来是遇人不淑,那官僚始乱终弃了吧。 所以,我虽然忧伤、抑郁、痛苦而悲戚,但就像浮士德将灵魂献给魔鬼墨菲斯托那样,我将把我心中女神的头颅,献给那些器官贩子。我将头颅放在保鲜袋中,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伤口处的血早就止住了,我这位死去的爱人从不给我找麻烦。 我真是个混蛋,不可救药的混蛋,但为了温饱,我不得不这么做。 紫花园据说离我家挺远的,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地图,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只能随意在路上找着一个个公交站,看着公交站牌上的字眼。有一路公交车会停靠在紫花园,但却不知在紫花园何处? 公交车载着我,悠悠的沿着马路驶了出去。此刻已经是深夜,公交车仿佛灵堂那样空旷而死寂,司机一言不发,看起来无精打采,我害怕他中途会睡着,酿成一起车祸。 慢着,他似乎真的在打瞌睡。 我坐在后排,能够看清他细微的动作。他的脑袋动来动去,高高低低,像是某种上了发条的玩具人偶。经过长年语言的研究,我能够通过人体的细微动作判断出人体的趋势,他不是将要睡着,而是已经成了梦游神。 我忽然想:也许我应该此时跳车,但想想那两块的车钱,又有些不舍得。 其实,人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某种信息素,那是由视觉、听觉、气味和脑波组成的微乎其微的信息载体,这些信息载体,会被人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接受,就像手机的二维码一样,以神秘的方式驱使人体做出种种反应。 我研究其中的规律,将其归纳成我的语言,从而试图掌握终极的自我认知。因此,在某些情况下,我能够运用这些信息素,给旁人某种暗示,这有些像是催眠,但我羞于将这等雕虫小技与我的研究成果相提并论。催眠师就像是胡乱按着设备按钮的无知暴发户,而我则是撰写人体功能说明书的工程师。 但工程师往往都得给这些暴发户打工,这就是现今社会的悲哀。 我沉浸于思维的狂奔中,不知不觉,发现公交车已经来到了某个转角,我不知道如果错过这个转角,我是否还能到达我的目的地,于是我决定唤醒那位司机。 我朗声说道:"漫漫秋夜暗无边,车载灵柩缓行前,何故魂飞曲折路,春闺深处睡梦甜。" 司机一个激灵,被我神乎其技的语言叫醒,我心中暗暗叹气,心想:看来我研究的进度比我想象的更加神速,我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唤醒沉睡之人了。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我就能随心所欲的将凡人如同傀儡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司机骂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我心中一慌,急忙道歉:"师傅,前路迷茫,还请小心驱使座驾。" 司机往前一看,惨叫一声,急踩刹车,骂道:"你早不叫醒我?老子要是出事,肯定拉你陪葬。" 我心头喜悦,心想:这人肯与我同生共死,真是义气深重的好人。 他嘟囔几声,威胁说:"这事儿对谁都不许说,不然老子弄死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说:"在下领会得。" 虽然经过一番波折,但司机由此直接跳过了好几站路,直接抵达了紫花园。我下车之后,想起那些在深夜车站苦苦守望的等车人,长叹一声,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怀揣着女神的美人头颅,我在街上慢慢踱步。此地被称作紫花园,果然是风景如画,令人赞叹。一排排孤零零的别墅洋房,被层层砖墙包围起来,令人望而生畏,心生羡慕之情。花园中的梧桐树叶落满地,虽在深秋无月之夜,但某种未知花朵依然在此绽放,那阵阵花香幽幽传来,吸入口鼻之中,沁入心肺,让我通体舒畅。 我绕着紫花园所有的气派洋房走了一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正在彷徨之中。见到一扇铁门中冒出来一位看门老头,披着军大衣,拿着手电筒,眯着眼睛朝我照了照,说:"这大冷天的,你穿着背心裤衩,在外面做什么?" 我说:"在下。。。。。在下无心睡眠,故而外出赏夜。此地风景别致,只怕天下罕见。。。。。"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球形塑料袋在身前晃动。 那老头瞪大眼睛,嘴巴张成圆形,噢了一声,说:"懂了,懂了。你是猎人是么?" 我不知猎人是什么东西,但既然他言之有物,我也就顺水推舟,我说:"自然,自然,还能是旁人么?" 老头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那么的恭敬,那么的惊恐,又是那么的热情,他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现在干这行的也有外地人来抢饭吃,唉,真是一塌糊涂。" 我朝他点头致谢,走入铁门,他领着我朝洋房走去。我一路上沉着冷漠,不动声色,东张西望,嘴角咧开,笑得合不拢嘴。他骂道:"就你这种素质,也能混进这行当?" 我心中掠过悲哀,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他没有将我领进洋房,而是走入旁边的一栋小楼。小楼的前台是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内亮着日光灯,一位穿着西装包臀裙的女孩儿坐在办公桌之后,她身边站着两位穿着西装,身高体阔,身材匀称,肌肉发达的肃然男子。 在我进来之前,他们正在有说有笑的聊天,那两个男人的目光盯着女孩儿的胸口与大腿绕来绕去,表情像是傻子,心里只怕打着香艳的主意。而那女孩儿似乎没明白他们的鬼念头,舒展身躯,神情妩媚,肆意施展着青春的魅力。 她长得不错,大眼睛,淡黄色的皮肤,扎了马尾辫,戴着一副黑框小眼镜,脸形尖尖的,嘴边的笑容挥之不去。她见到我和老头走进来,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问:"老莫,这么晚了,你带来的人有什么事?" 老莫叹气说:"外地人,他说是猎人,大概来兑钱来了。" 我走上一步,动了动手上的塑料袋,说:"这位老先生所言不错,在下机缘巧合,偶遇一凶恶女子,不得已出手抵御,意外之中,碰巧之下,情非得已之时,不小心伤了她的娇躯。" 我还想再走,其中一位健壮男子冲了过来,他动若脱兔,手脚轻灵,一下子将我手腕反握住,重重一扣,将我压倒在地,我发出痛苦的惨叫,双膝跪地,大声求饶。 那男子说:"赵大哥,你来搜搜他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赵大哥远远瞧了我一眼,笑着说:"小鲍,动动脑子,你看这人身上哪儿还有地方藏的下武器?" 我穿着背心短裤,模样自然不堪,但我急着挽回颜面,喊道:"诸位莫要轻视在下,须知功夫练到最深处,浑身上下肌肉皆收放自如,便是那肛门之中,也能藏的下千军万马,斧钺钩叉。。。。" 他们听了我的话,愣了愣,登时全数大笑起来,那女孩儿说:"小鲍,他是让你摸他的后。。。后·庭哪,哈哈哈,看来他是瞧上你啦。" 小鲍哼了一声,轻轻一拉,把我如纸人一般拽了起来,猛然一推,说:"你说你杀了血族?我看多半是吹牛。" 我不吭声,小心翼翼的剥去层层塑料袋,将女神的脑袋缓缓展露出来,她在我眼中,依旧是那么美丽,虽然歪着嘴,瞪着眼,鼻子流血,但却仿佛勾魂夺魄,让我瞧得心旷神怡。 我突然心中反悔,几乎想要抱起她夺路而逃。我不能把她交在他们手上,这是刻骨铭心的痛苦,这是生离死别的绝望。 房间中其余四个人死死盯着女神的脸,那女孩儿——我打算叫她无辜女,因为她不知道男人对她打着坏主意——喃喃的说:"似乎是血尼姑,天哪,好像真是血尼姑。" 小鲍的喉咙咕噜一声,似乎有些发抖,偷偷退后几步,悄悄与我拉开距离。 赵大哥走上来,站在无辜女身边,似乎在保护着她。我感到受了冤屈,心中生出不满,我不过是盯着她裸·露的大腿看了几眼嘛,又不是毛手毛脚的吃她豆腐,为什么要防贼一样的防着我呢? 赵大哥说:"真是她,这可是大人物,是我们这儿这个月接到的最大的单子。" 无辜女手指在电脑上划弄几下,在赵大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我能够读唇,知道她说:"悬赏金十八万美元,大概一百万元本币。我们给他多少?" 注释: 血族——就是吸血鬼,力量速度远高于常人,不畏惧疾病以及大部分的毒·药,如果适量饮血,不出意外,则能获得永生。害怕阳光,没有影子,被木桩刺中心脏则会全身麻痹,如果不躺在棺材中,则无法漂洋过海。部分借鉴了欧美黑暗世界的设定。。 五 猎 85_85459尽管我千万次的告诉自己,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要保持镇定,不要让狂喜夺去神智。但当我信奉的天神从云层中探出脑袋,将甜腻的馅饼狠狠砸在我脸上时,我几乎因此而窒息晕厥。 扑通一声,我膝盖一软,缓缓趴倒在地。 无辜女他们有些吃惊,女孩儿疑惑的问我:"你怎么了?" 我支撑着站了起来,沉着的说:"在下。。。。癫痫发作,故而有这般失态。" 无辜女笑嘻嘻的盯着我说:"你瘦成这副样子,只怕是吸·毒的吧。" 我大惊失色,心想:她怎么瞧得出来?难道我的模样当真如此不堪? 无辜女眼珠转了转,说:"你有捕猎证吗?" 我摇摇头说:"在下初来乍到,不知此间规矩,还请姐姐提点一二。" 无辜女故作惊奇之状,大声说:"你没捕猎证?那可是严重违规了。我看看。。。。。嗯。。。。擅自捕猎,算是临时工,轻则罚款,重则处死。" 我不知真假,但此刻有求于人,不能与她翻脸,于是点头哈腰,谄媚道:"姐姐,求你看在在下身世凄凉的份上,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儿。" 她脸上笑容绽放,说:"你说话是一向如此文绉绉的呢?还是故意搞笑呢?" 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可以捏造罪名陷害我,但却不能侮辱我说话的方式。我于是说:"姐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笑道:"乖,姐姐自然帮你。"随手取出一张表格,指了指几个关键地方,说:"由于你是临时工,我们不能付你全款。按照规定,你只能抽取二十分之一的钱。你在这张协议上签个字,再到这边的通缉令上用血按上拇指印。" 我看那协议上满纸荒唐言论——说我是义务劳动,本不想领取赏金,但无奈紫花园办公室的人用难以拒绝的热情强迫我收钱,我盛情难却,只能勉强收下六万元意思意思。 再看那通缉令上印着的头像,恰恰是那位意外殒命我手的女财神。 小鲍见我发愣的模样,走上前来,用钢笔尖戳破我的手指,我惨哼一声,被他拿着手指在纸上一阵涂抹,他说:"这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叫做’血洒白纸,肝胆相照,生死由命,除魔卫道。‘又叫做签了血契,从此以后,你算是咱们血族猎人协会的成员啦。以后要是有什么通缉消息,咱们会发讯息到你手机上。" 我喃喃问道:"在下如今已经身入贵派,能够多领些赏银?" 小鲍一呆,回头问:"鹿小姐,这。。。。" 无辜女原来姓鹿,这名字可当真古怪,我还是叫她无辜女吧。无辜女说:"你第一次的抽成已经定死了,就只有六万,不能再多了。咱们还得将人头送往国际组织兑钱呢?这当中也相当麻烦,大伙儿相互体谅吧。"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嘀咕,其实已经乐开了花。我活了这二十多年,还头一遭存款超过两千,这般滋味儿,就仿佛升了仙,成了佛一样。 无辜女取出一个徽章,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给我,说:"这徽章据说有些古怪,不知被法师还是和尚施了法力,一旦戴在你身上,就能辨别出周围的血族妖魔。唉,反正是老外捣鼓出来的名堂,咱们本国人哪想得出这般手段?" 我接过手机一看,这玩意儿我可不会摆弄。虽然我在大学里学了几年电脑,但本质上,我是位陈旧而迂腐的人,跟不上时代的日新月异——我谦逊而自晦,从不自认为完美无缺,这恰好是我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 无辜女说:"这是水果手机第十代,市面上购买,大约要三千多元呢?你看,我们待你多好?这手机经过加密,上面的信息别人可没法盗取,但你得妥善保管,要是掉了,补办需要一万元整。" 至于银行卡,她告诉我一套流程,在普通的取款机上输入密码,这银行卡会自动与协会的登记内容同步。协会内部据说另有一套银行系统,与各个银行互通声气,但千万不能前往普通柜台取款,以免暴露了身份。 我点点头道:"姐姐,在下领会得。" 无辜女对我凝视片刻,忽然凑近我脸庞,轻声说:"按照规矩,我不该问你,但心里实在好奇不过。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干掉这女妖怪的?她已经杀了不下十个猎人啦。" 我们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她柔软的发丝轻轻飘拂,令我身体某一部分麻痒难当,我张大嘴巴,一个喷嚏猛然打出,口水四溅,她尖叫一声,痉挛般朝后退开。 我大声说:"在下天生武勇,机智无双,而这位小姐心肠不错,对我手下留情,可谁知。。。。。谁知这命运难测,天理循环,以至于她终于命丧我手,唉,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人间何处不相逢?‘" 她瞪着我,瞧眼神可把我讨厌透了,我急忙摆出一副奴颜屈膝状,好说歹说,她才收起了脾气。 接下来她让老赵给我拍照,登记下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我说:"在下之名,早已淹没在滚滚浊流之中,若诸位不弃,不如便称呼在下为面具吧。" 我本以为他们会大呼小叫,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丝毫不以为意,小鲍笑道:"又是一个不肯留姓名的,算了算了,你们这些怪人偏偏事情最多。" 我的行业编号为sb945,她们看了直发笑,我不明所以,但隐隐觉得不妙,想要更换一个,结果是jr213,我一瞧颇为满意,便答应了下来。 —————— 走出紫花园的时候,我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但这里面不再是女人脑袋,而是真金白银。我激动的仿佛身处在梦中,恨不得立即冲到灰尘那里,将他身上的存货全都买下,两人痛快狂欢,把迷药吸个舒爽。 但我最近烟瘾似乎不大,而且他身上的东西多半是假货。我叹了口气,决定抑制住自己享乐的欲·望,还是回到租屋中,继续进行我的研究吧。 第二天一早,我窝在家里,不太想起来,外面的太阳实在太大了,几乎要晒化我的皮肤,我听说最近污染挺严重的,可万万没想到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但人生在世,岂能为这区区小事所困?而且如今我腰缠万贯,天下又有何事难得住我?我穿戴整齐,走出家门,去银行的自助设备那儿存了款,阳光照射在我的皮肤上,稍稍有些刺痛,我暗中念了几句语言,改变肤质,将疼痛感驱散干净。 路过一片商业区的时候,发现那儿正在进行商品展示活动,说得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凑近瞧瞧热闹,突然见到人群一位穿着红色滑雪衫的女人朝我走来。 她戴着墨镜,显然戴着假发,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上下打量我,说:"你傻了么?这徽章能露在外面?" 我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将徽章扎在外套胸前,这让我感到一丝局促——毕竟我这辈子可没怎么和女人说过话。 我答道:"姐姐说的是,在下疏忽了,不知姐姐是何身份?来找在下又有何事?" 她笑了起来,摘下硕大墨镜,露出清澈双眼,我认出她是昨夜紫花园中的无辜女。她说:"我今早与别人换班的时候,将你的事与组织头头说了,他这人多疑,说:’这么厉害的猎人,轻而易举的将血尼姑杀死,也许是血族假扮的?你们可曾验过他的血?‘我这下可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他将我们三人统统撵到外面,让我们暗中调查你的行踪。" 说到这儿,她停顿片刻,做出十分吓人的表情,狠狠说:"要是发现你举止怪异,他让咱们三人当场干掉你。" 我心头害怕,暗想:我昨晚管不住自己,在被窝里握住自己的小兄弟一通折腾,只怕也被你们瞧见啦。这算不算举止怪异? 于是我问:"你们怎么能找到在下的?" 她似笑非笑,点了点我胸口的徽章,说:"这里面有全球定位系统。" 我问:"那是什么?" 她一呆,说:"高科技的东西,你不知道么?现在咱们这一行也不得了啦,既有高僧作法,又有技术护航,那些不法血族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啦。反正咱们就是这样找到你的。" 我"噢"了一声,接不上话,场面一时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本来见你躲在屋内,一直到中午都不出门,想起你脸色白的吓人,心里还担心你说不定真是怪物呢,现在一看,可就松了口气啦,你既然能在大白天外出走动,自然不会是血族妖怪。" 说着,她伸出小手,送入我手中,拉着我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我心中扑通扑通狂跳,一时魂不附体,暗想:新闻中说,女孩儿要男孩儿陪她逛街,就是要骗男孩儿财物,我可得打起精神,万般提防,莫要着了她的道。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抱住我的脸,脸上泛起红晕,眼睛闪闪发光,猛然伸嘴吻了上来,我脑袋登时懵了,心中暗暗戒备,想:都说人的口水补身养颜,她送上门来,自然得好好喝上几口,但却不能被她吸去精华,亏了元气,这其中甚是关键,不可不防。 正在精打细算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怒吼,她尖叫一声,快步后退,大叫道:"老赵,小鲍,他。。。他突然抱住我,要吸我的。。。。我的。。。。。" 我登时醒悟过来——她好不奸诈,居然知道我要吸她的口水,而且最冤枉的是,我俩嘴还没碰上呢。 老赵伸出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快速变化,在生死关头,我嚷道:"钢筋铁骨护天灵!" 哗啦一声,他将我脑袋重重砸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六 追 85_85459无辜女吓了一跳,用尖锐的嗓门喊:"你干什么?当心闹出人命!"街上人群散开又合拢,想看热闹,又怕被卷入争端。老赵似乎也有些惶急,他说:"这人。。。。这人抱着你,我以为他魅惑了你。。。" 我偷偷睁开眼,发现大理石的地板破了一个窟窿,虽然避免了头破血流之厄,但这一番猛撞,让我有些晕乎乎的。 无辜女尖叫说:"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我只不过是想试试他的本事罢了。" 原来她之所以当众献吻,不过是激将法,我身后的两个莽汉被她利用,情急之下,下手有如拼命一般,我十分郁闷,因为我起的外号——就是无辜女——显然颇有商榷余地。我趁着他们没注意,爬起来一溜烟冲了出去,围观的闲人纷纷惊呼起来,说:"这小子脑门好硬!" 我拨开挡路的人群,回头张望,心里惊慌的不得了,原来老赵和小鲍也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我心想:只不过试试本领么?怎么还真的死盯着我不放了? 无辜女也急匆匆的追在后头,她喊:"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小鲍喊道:"这人显然不是正常人,你没看见他一头把地板敲碎了么?" 老赵喊:"先逮住再说。" 真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敲碎地板的可是老赵,而非我的头。但我现在没法辩解了,扭过头,猛扎入一旁的农贸市场。眼前只见人影重重,皆是屠户渔夫,菜贩走卒,地上满是黑乎乎的脏水,肉食的腥气扑鼻而来。 那两人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真有几分专业人士的架势,但面子虽然赚的十足,可在这肮脏地方却施展不开手脚,我分辨方向,查探地形,躲入一处转角,把呼吸闭住,默默等待两人出现。 两人眼尖,知道我往哪儿跑了,没多久便转过弯,走入我所在的小巷。我躲在一旁的台阶上,一推眼前的大塑料桶,只听哗啦哗啦声音响起,桶里原来是些烂肉臭鱼,猪肠鲜血,这两人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的淋了个通透,我一瞧,吓得没了魂——他们这两件衣服可算彻底糟蹋了,要是让我赔偿,只怕不是小数目。 这下两人可真把我恨到骨子里了,我瞧他们的眼神,再听听他们嘴里叽里咕噜的声音,那可是满满的信息素,将他们的愤怒和憎恨传到我脑子里。 我匆忙着想要逃跑,两人如饿虎般猛扑上来,我迫于无奈,一扭头,回头打出两拳,刚巧不巧,正中两人胸口。他们小瞧了我,正想追呢,可没想到我会回头反抗。这两下我可学了乖,没把拳头变成砍刀,但这两人惨叫一声,身子往后躺倒,嘴里似乎流着鲜血。我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下可有他们受的。 我一愣之下,万般滋味儿涌上心头,现在千贵万贵,不如身体金贵,这两人要是受了些小伤,站起来讹我钱财,只怕我刚刚赚来的六万块钱,可又要付诸流水了。 无辜女。。。。。现在得叫她狡猾女了,狡猾女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见两人在地上躺着,由于受伤不轻,脸色有如猪肝,她又看看我,瞬间面色惨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我估计我这会儿的模样不太光彩,因为我一心慌,就容易露出痴呆般的表情。别人认为我是疯子,可不是平白无故叫唤出来的名头,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市场的保安走了过来,手中拿着电话,似乎打着110。这里常常有斗殴发生,不是流·氓收保护费,就是摊主与摊主械斗,他们反应机灵的很。 狡猾女犹豫了一会儿,也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喂,我找金所长,请问。。。。。啊,金所长,你好,我是小鹿啊,对,对,就是那天配合你们查案的那位。待会儿在槽运路菜市场的出警案子,劳烦您帮忙压一下,对。。。对。。。。是咱们在捉那种东西,没错,一切都是为了和谐嘛。" 如此看来,警·察是不会来了。这些人似乎颇有些面子,在这样庞大而严谨的都市之中,都能有这样呼风唤雨的本事。我长叹一声,知道黑幕重重,这医药费我是被讹定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被他们胖揍一顿呢,虽然讨不得半分好处,但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凄惨境地。 穷过的人都知道,钱就是命,钱比命还贵重。 狡猾女蹲下来,看看两人伤势,她表情扭曲,像是踩到了粪便。我知道她是嫌这两人身上恶臭肮脏,心想:其实这些东西看起来恶心,却未必对人体有害,而那些香喷喷的香水,说不定要危险百倍呢。须知恶者不显,显者不恶的道理。 为了印证我心中的想法,我打算走上前,将他们两人身上的污秽捞起来,送到嘴里尝尝。正在我挑选着最恶心的东西时,狡猾女说:"他们断了几根肋骨,一时痛的憋气,不能动弹他们。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他们应该没什么大碍,也是我们不对,不该这样凶巴巴的逼迫你。" 我点头道:"姑娘如此知书达理,在下深感佩服,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猪急咬人。我这番迫不得已,正是’太平天下无豪杰,乱世方见真英雄。‘。若是两人稍有损伤,这医药费之事,在下也可以负担少许。。。。。。" 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她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她对躺地上的两位朋友说:"我们先走了,待会儿有救护车来接你们,警察应该不会来了。" 两人勉强点点头,齐声说:"小心,这人有些古怪。"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我要开溜,立时也一哄而散,大概怕这两人将这事胡乱牵扯到自己头上,如今世风日下,路上摔跤之人颇有指鹿为马之风,于是人人自危,只能自扫门前雪了。 一辆轿车开了过来,看上去挺漂亮的,我听周围的菜贩子嚷道:"真是不像话,开奥帝的揍了人要逃跑,这什么人哪真是!"嘴上嚷的厉害,可车上走下来一位彪形大汉,我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两米,他朝左右看看,眼神犀利,也不挪动身子,便如同驱赶羊群的狼一样将他们赶跑。 狡猾女招招手,让我上了车,我想:如果我不听话,也许又是一顿猛追,到时候不是挨揍,就是赔钱。于是我垂头丧气的钻入车里。狡猾女坐在我身边,身体柔若无骨的靠在我身上。 我想:我不如借机弄出些伤口,就说被她弄伤了?到时纠纷起来,也好有装死的余地。 或者说她揩我的油,占我的便宜?虽然没多少人会相信,但这确实不折不扣的事实。因为她把脸凑到我身上,像撒娇的猫那样蹭我。年幼的时候,我曾经养过一只猫,大大的眼睛、柔软的身子,活泼的性格,可比眼前的女人可爱许多,我曾经幻想着和它发生爱情,结果被我的双亲认为患了自闭症和妄想症,真是六月飞雪,天大的冤屈。 车子在往前开,狡猾女揽着我的手,捏着我的手腕,但我却有如入定的高僧般无动于衷。我的肉体曾经受到过玷污,我的心灵曾经受到过创伤,每当和女人接触,我就会想起楼上的房东,那个肥胖的女人。我会感到伤心、屈辱,驱散了我对女人所有的想法。这让我仿佛圣人,仿佛贤者,仿佛佛陀,仿佛宁死不屈的烈士。 我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以至于热血沸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小兄弟傲然挺立,实在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她笑了起来,浑身散发出诱人的气味儿,我发现女人动情时都会隐隐发出这样的味道,若有若无,腐魂蚀骨,这也算是某种信息素。她说:"真是不可思议。你这么瘦弱,一阵风都能把你刮倒,但你却如此强壮,你知道吗?老赵和小鲍都曾经是武警队出来的,而且是前程美好的楷模好兵呢。" 我觉得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我夸夸其谈,不免会惹人厌烦。但如果我言语懦弱,恐怕会被她小瞧。我左思右想,只能说:"在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大约这两人心焦气躁之下,顷刻间难以抵挡在下的偷袭。" 她嗯了一声,又说:"我也不来瞒你,我们的头头之所以让我来找你,是因为他想给你一个长久的差事。" 我想:这是想给我找份工作?这该如何是好? 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我只打过一份工,当超市的清洁员。仅仅忙活了几个月,曾经被管事的夸了几句,随后由于世事难料,风云变幻,我被人用扫帚赶出了超市。但往事皆如过眼云烟,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辉煌,对我而言,淡漠如水,在心头不留下丝毫尘埃。 她见我不答话,又说:"我的头头说:‘那个血尼姑——也就是叫做桑树的血族女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而那位新来的菜鸟能够将她解决,而且居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足见这人相当了不起。’因此他想邀你入伙,成为咱们血族猎人协会的内部人士。" 我头疼无比,因为我这辈子最怕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他们往往摆出一副凛然难犯的孤高姿态,将自己与所有下属隔离开来,每当与他人谈笑,都仿佛是做着善事,积攒功德,因而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而当他们面对需要讨好的人时,那些自命不凡和卓尔不群的人物,又会变本加厉的转换为奴才嘴脸,用令人作呕的姿态,展现出匪夷所思的谄媚笑脸。 我没法和这种人相处,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我在超市中,会偷偷摸摸的在经理办公室用尿液涂鸦的缘故。 我老是不接她话头,这不免有些不敬了,但她却不生气,反而异常亲昵的与我打情骂俏,她说:"我姓陆,叫陆檀,陆地的陆,檀香的檀,你可以叫我小陆。我这人哪,平时最佩服那些谦逊而有本事的人了,而且我啊,这辈子都没谈过男朋友。我喜欢长的纤细一些的人,可偏偏入错了行当,周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难得有个帅帅的男生,偏偏还是个娘娘腔。面具哥,你觉得咱俩合适么?" 请容许我岔开话题,我曾经研究过处·女与非处·女之间的肢体语言和微妙气味儿,因而能够将她们分辨出来。至于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研究?那纯粹是因为钻研精神作祟罢了,因而我能够判断出,小陆在撒谎呢。 我想问:你明明已经不是处·女了,为什么说自己没谈过男朋友?但我忍住没问,毕竟没谈过男朋友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七 主 85_85459我们俩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那个两米高的司机仿佛哑巴,也不怎么理睬咱们。这是我这辈子与女人聊天时间最长的一次,虽然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肯忍耐着听我说出的陈词滥调,我心里十分感激。 但我那玩意儿一直翘着,实在挺难受的。 这一次车子直接停洋房门口,门口站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而且特别像那么回事儿——小胡子,洋发型,燕尾服,瘦高个儿,站得笔挺,表情庄严肃穆,有些像蜡像做出来的假人,而且还偏偏真是个外国人。 老外管家用流利的本地话说:"陆小姐,欢迎回来,少爷正在等你回信呢。" 不得不承认,他的中文说的可比我流利多了,我压根儿不会正常人那样说话。但我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也就是本书的旁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走进洋房,我的天,可别提多气派了——宽敞的大厅,铺着镶着红圈的大理石地板,周围的立柱也是光滑的大理石,用一圈圈红色的玉石装饰。如同花瓣般绽放的金银色吊灯,四处栽种的红色花卉,挂满西洋肖像画的墙壁,地上摆着西洋的沙发桌椅,烧着小火的红砖壁炉,造型独特的各式钟表,还有两旁高高斜着旋转向上的金扶手旋梯,一时之间,我仿佛走入了童话的世界,从丑陋的现实中逃出生天。 一位穿着红色背心和白衬衫的公子哥儿模样的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我看看书的名字,叫做《罗马帝国兴衰史》,我曾经无数次听说过装逼这个名词,奇怪的是,此时此刻,这居然是第一个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词。 他大约十七岁左右的年纪,模样清秀,眼睛明亮,手脚纤细,看上去像个短发的绝色佳人。但他站立的姿势颇有尊贵风范,笑容亲切,却又恰到好处,让人心生好感,却又不敢贸然打趣。 他似乎有些异国人的血统,头发柔软,微微发黄,双眼湛蓝而有神,他笑着说:"你就是面具先生吧,请坐,请坐。我想陆小姐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我拘谨的点了点头,如果手中有帽子,我一定将它捏的皱巴巴的,但眼下手上空无一物,我只能死命搔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不是紧张,我只是不想太过淡定,那样不免有些假模假样。 他说:"我姓魏,叫魏雪,是这间紫罗兰庄园的主人,同时也是血族猎人协会的会长。" 我一时没弄明白,愣愣的问:"阁下小小年纪,如何能。。。。。莫非您是子承父业?" 他笑了起来,说:"在下看起来年轻,可其实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你看,我什么都不瞒你,其实我本人就是血族的成员。我隶属于梵卓族系,这一族系源远流长,几乎与血族的历史紧密联系,牢不可分。我无比自豪的承认,梵卓族系乃是血族中的贵族血统,卡玛利拉的成员,我们态度谨慎,遵守世俗的约束,与人类和平相处,并且深受各国政要的爱戴和同情,正是由于我们的努力,才让如今的社会不至于崩塌,血族的血亲们才得以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立足之地。 至于你所见到的的一切,以及我所有令人无法估量的资产。。。。没错,我的确从我的父辈那儿继承了不少财富,但我不得不这样说——并非吹嘘,而是事实——我如今的家产富可敌国,几乎无穷无尽,这并非源自我的父辈,而是由我亲力亲为累积起来的,就像每一个曾经创造过奇迹的人所说的那样,你所见到的的奇迹,对我而言,实则理所当然。" 我喃喃的说:"血族的人?梵卓族系?" 他身子前倾,瞧他的表情,似乎觉得趣味盎然,他问:"我看你并不知道血族,更别提血族的族系了,是吗?如此说来,你这血族猎人当的可有些名不副实。" 我听得晕头晕脑,于是自言自语,念道:"冬夏日光沐,神朗心亦浮,谁言春秋困,不觉红尘路。"刹那间,我的脑袋清晰起来,将他所说的话组织成条条线索,有条不紊的开始分析起来。 他也是血族,和被我杀掉的女财神是同一种怪物,但他居然是这儿的老板,头领,引路人?他口中的梵卓族系,恐怕与其余的血族关系不佳,他对其他血族同胞的态度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皱了皱眉头,叹道:"我已经听到报告,据说你打倒了我的两位保安。你的身手确实还算过得去,但其中也许有偶然的成分,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面具先生?"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并非自愿前来,只因失手伤人,心中有所愧疚,更何况陆小姐盛情相邀,在下等闲拒绝不得。先生既然觉得在下名不副实,在下也不叨扰,咱们就此告辞,请了。" 他见我态度坚决,笑了笑,说:"他们说的果然没错,面具先生啊,你真是个怪人。我这协会中事情不多,但工资却也不少。即使新入职的员工,每个月也能拿到三万元的酬劳,这还不算解决通缉令拿到的赏金,谁知到先生居然丝毫不为所动,真是令人深感敬佩,既然如此。。。。。" 我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说:"在下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便是公子要在下掏心掏肺,抛头颅洒热血,在下也绝不会有所怨言。" 当我膝盖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我眼眶中似乎有些温莹泪水在滚动,我为自己的贪婪而感到屈辱,我为逝去的高风亮节而哀悼,我为命运的残酷而痛哭,我为即将到手的重金而喜极而泣。 魏雪公子。。。。。我决定今后将他叫做雪公子。。。。站了起来,将我扶起,亲切的说:"我相信——就像每一位拥有自信的战略家那样——我绝不会看错人。面具先生,我不想细问你是如何杀死血尼姑桑树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第一份工作,陆檀,请领着面具先生去张先生的办公室报道。" 我正想说些感激的话,他却不想继续理睬我,一扭头,径直走上楼梯,脸上亲切的笑容转眼就消失殆尽了。这转变是如此的唐突,如此的无情,以至于我觉得刚刚谈话的时候,他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一副将他心情完美伪装起来的冰冷面具。 他半点也不尊敬我,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小棋子罢了。 我心头有气,但想起滚滚而来的钱财,这气顷刻间也就消了,这不是由于我为人品性不堪,毫无气节,而全都是这个社会的错,是拜金的社会让我沦落至此的。从此以后,除了在从天而降的金钱瀑布中挣扎,我还有什么追求? 想到这儿,我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陆檀。。。。。狡猾女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引着我穿过洋房,朝底楼最深处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对我说:"咱俩以后就是同事啦,你有什么事要多问问我,知道吗?平时咱们还可以吃吃饭,逛逛街,要是你寂寞了,我还可以去你家陪你。要是你觉得晚上冷,我还能帮你暖床。要是你觉得床太大,我还可以帮你占占床位。要是你觉得睡不着觉,咱们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色泛红,娇羞不已。我心中大为感动,说:"陆小姐,若是您真有心帮忙,不如帮在下洗洗床单,打扫打扫房屋,刷刷马桶,在下身有要务,实在分身乏术。至于这钟点酬劳,咱们可以商量。" 她哼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快。加快步伐,走过长长的露天回廊,我发现这洋房背后居然还有一间大屋子。这大屋子被巨大的杉树包围,仿佛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质一般。与之前的洋房相比,这屋子显得破败而冷清,仿佛有几十年没人住过一样。 她推开门,勉强笑道:"张先生。。。。就在进门左手边第二间办公室里,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啦。"抛下这句话,她逃跑似的飞奔离开。这不免让我有些佩服,她明明对我不满,但依旧能压抑住火气,这份涵养可真了不起。 屋子里全是灰尘、蜘蛛网、老鼠穿堂过市,招摇嚣张,爬山虎无可阻挡,占据了整栋宅子的每一个角落。我来到办公室,推开门,发现有一人端坐在靠背椅上,身前放着一台薄薄的超软笔记本电脑,双手如飞一般敲击键盘。 我不敢出声,只是傻傻的看着那双飞速跃动的双手。这双手纤细白净,仿佛白鸽一般,他动作流畅,丝毫不停顿,每一次敲击都自然而轻巧,仿佛他的手顺着键盘的反弹而收回,又能在键盘回复原状之后立即进行下一轮敲击,以至于键盘的每一个按键始终都在忙碌。这其中的节奏掌握,所敲击内容的计算精确,一双手的速度之迅捷,真是妙到颠毫,令人叹为观止。 我看了半天,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了口水,电脑后那人朝我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好奇,问:"你为什么流口水?" 我连忙擦干净,说:"在下也不知为何,但见先生手法神乎其技,心中倾慕,以至于有这般难堪之举,真是惭愧,惭愧。" 那人当场大笑起来,说:"谬赞,谬赞,不过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晒,兄台如此盛情赞美,在下情何以堪?" 我听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猛扑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毕竟如此谦虚的人,世界上已经太少见了。 定睛一看,发现此人十分年轻,容貌俊美的不可思议,不,不仅仅是俊美,他简直就像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只不过神情坦荡随和,丝毫没有忸怩之处。 注释: 卡玛利拉——血族中分为三大派系,分别为卡玛利拉、萨巴特与叛逆者,卡玛利拉被称为密党,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提倡用严格的宗教体系和管理制度来限制血族,保护人类,同时也保护血族本身。他们又被称为避世者,成功的让人类认为血族仅仅是传说和神话,而非血腥的现实。 族系——血族有十三个族系,卡玛利拉中有七个族系加盟,萨巴特有两个族系支撑,其余族系仅仅是观望者和墙头草。 梵卓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由战场步入下一个战场,从王座迈向下一个王座,梵卓族是血族西洋棋里的骑士与国王。他们是征服、战争、与十字军的化身,主宰著爵邸与王宫。有些梵卓族生前是致死方休的征服者、有些则是成功的商人或放贷者。尽管在某方面获得胜利,他们最后的报酬却都是成为梵卓族。梵卓族中没有失败,只有成功和失败后的死亡。他们的元祖是名为梵卓的远古吸血鬼。 血族王子——又称为血族亲王,是血族密党卡玛利拉所承认的地区统治者。仿佛中世纪的领主般对辖区内的血族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但他们也必须遵守血族密党长老会的管理。。 八 峰 85_85459我冲着他左瞧瞧,右看看,表情一定白痴透顶,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确实古怪至极,无论我多么失态,都不足以表达我心中惊讶之万一。 他见我这副模样,露出笑容,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房间的门忽然自动关上了。我一瞧,心里感叹:到底是高科技,让人看不明白。 他留着如瀑布般的长发,乌黑发亮,从他面颊两旁垂下,但却丝毫不遮住他清瘦的面庞,额前随意飘拂着短短的刘海,让他的眉毛与双眼完整呈现出来。显然他刻意化过妆,眉毛优雅而美观,双眼清澈如一泓清泉。再瞧他的鼻梁、嘴唇、下颚与腮帮,都有一种令人惊叹的精致和无暇。 我想:听声音十足十是个男人,但这也说不准,万一她天生嗓子粗呢?万一我耳朵出毛病了呢?万一我脑子糊涂了呢?万一她居然爱上我了呢? 真是俗不可耐,我告诫自己,不要让盲目的爱情蒙蔽心灵的感悟,不能让我的研究蒙受一丝干扰,但更不能错过投怀送抱的绝色女子,不可让美人儿的心受到残忍的伤害。 他又说:"我猜,你就是新来的那位猎人兄弟吧。上头和我说了,让你先到我这边领些活干。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千峰。" 张千峰,加上他男人的嗓音,再加上他恢复正常的用词,我觉得幻想在一瞬间崩塌,那空中花园般遥不可及的单恋在此刻灰飞烟灭。 也许我可以通过自我认知语言,将自己改造成同·性·恋?让我继续在罪恶的深渊堕落下去吧,如果疯狂就是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又算得了什么?也许自始至终,我都是个疯子。 我问:"先生名字如此威风,不知有何典故?"这是没话找话,故作攀谈,我仿佛被他迷住了魂儿,而且不想就此挣脱出来。 他来了兴致,笑着说:"在许多年前,当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儿的时候,我发誓要爬遍大江南北的山,但那些山可不是轻易能够征服的山,必须险峻陡峭,巍峨峥嵘,而且高耸入云,值得留恋。当我爬上第一座高山的时候,我改名为张一峰,算是某种纪念。后来改名为张二峰,张三峰。。。。。以此类推,终于成了如今的张千峰。" 他语气中有一股豪气,柔弱的面容在此刻散发出令人崇拜的神采,我赞叹道:"先生志存高远,我等只能仰望。只不知先生今年贵庚?" 他皱眉说:"这事儿挺敏感的,我和你不熟,不太想告诉你。" 我吃了闭门羹,心头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生起气来,告我一个骚·扰之罪。这样想着,心头浮想联翩,嘴角又露出了奸恶笑容。 他见我这副模样,居然忍俊不禁,说:"来我这儿找活干的新人成百上千,就只有你最像个傻瓜,实话对你说,老子是个男人,而且对那种调调不感兴趣。" 我喃喃道:"真是可惜至极。" 他敲敲额头,似乎颇为头痛,只怕真的要投诉我骚·扰了,过了片刻,他说:"我都告诉你吧,你可千万别和旁人说,知道吗?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狠狠揍一顿,揍得你大小便失·禁。" 我点点头,突然深感恐惧,大小便失·禁意味着大脑损坏,这对我而言,可谓灭顶之灾。 他见我恐慌,满意的笑了起来,说:"我这人最倒霉的一点在于:生的太过俊美,而且性子十分随和,以至于乱花纷扰,群蜂纠缠,每天这办公室里人满为患,弄得我连办公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竟真有这等自恋之人。 他又说:"尤其是陆檀这位小女孩儿,上班没事儿就往我办公室一坐,嘘寒问暖,嘴里不干不净,有一次竟然在我面前脱去西装,里面差不多什么都没穿。那一次可把我吓得不轻,只能发脾气将她轰了出去。 可这么一来,我算是彻底慌了神,知道长此以往下去,我的清净日子可就泡汤了,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定自毁形象。我画上眼影,拉长睫毛,伪装成人妖模样,平时她们进来,我就柔声妖气的说话,做出最娘的举动,别人问起,我就说:‘去泰国动过手术啦,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如此一来,我终于获得了期盼已久的胜利,日子也终于归于平淡了。" 我佩服至极,差点儿跪下来膜拜他,须知这情·欲·色·诱乃是天地间最难抵挡的诱·惑,若是正常男子,哪怕年纪再大,都受不了这勾魂攻势。可偏偏张千峰有如此觉悟,遇到美女主动献身,居然痛定思痛,使出这么一招苦肉计来。这等决心毅力,只怕绝非寻常人可比,比我的疯病更加难治。 他喝了口清茶,说:"这下你明白我的苦衷了吧?" 我叹为观止,嚷道:"兄台脑子只怕也有些不大正常,就如在下一般。" 他笑着说:"真是一针见血,如果此处有酒,我定要与你痛饮千杯。" 我高兴坏了,只想起来抱他,他在我脑门上一拍,我立即不由自主的坐回座位上。他说:"你杀死的桑树小姐是位穷凶极恶的罪犯,被梵卓族系的大人物所通缉,虽然悬赏挺高,但一直没有人得手。谁知居然被你这样一位新手干掉了,真是破天荒的奇事。" 我问:"先生能否告知在下这梵卓家族之事?雪公子似乎也身为血族,但为何无人缉拿于他?" 张千峰戴上眼镜,一时风情万种,我一见之下,眼珠差点儿夺眶而出,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说:"雪公子?你说魏雪?他本命叫:桑吉特·缇丰,从西西里那边来此定居,是一位极了不起的大妖魔,现在的身份是梵卓族系在本国下洋市的血族王子。虽然年纪很轻,但曾经杀死过许多穷凶极恶的嗜血怪物——苍鹫·血眼、晨光·拉丝、忒特米洛斯·罗罗以及血之救世军的教主。他原先的悬赏榜单已经被撤销,因为他的悬赏金额已经无从计算。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完全融入了俗世,成了人类的朋友,政治家的宠物和打手,更是财富无尽的富翁。于是人类承认了他,默许他在凡间享受自由和乐趣,并且赋予他猎食的权利——只要他不违反法则,不被世人发觉异样,不闹出大乱子,不向某些高位官僚的亲朋好友出手,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你看,真正被咱们通缉的家伙,其实都是些不被世界承认的可怜虫罢了。" 我露出清醒的神色,又问:"都说这血族乃是妖魔,不知其到底有何害处?既然大伙儿本出同源,为何要自相残杀?" 张千峰身子微微震动,奇怪的问:"你没听说过吸血鬼?血族不过是文绉绉的叫法。" 我困惑道:"吸血鬼?这又是什么东西?" 张千峰瞪着我看了半天,这让我有些紧张,生怕他看上了我,要对我动手动脚,顿时心中涌起无尽期许。 他叹道:"你是不是从几百年前就关进监狱,直到今年才放出来?吸血鬼就是吸人血的怪物,是神话中的恶魔化身。" 我想了想,似乎还真有些印象,似乎关于吸血鬼的娱乐题材挺多,但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他说:"梵卓是血族中的一大派系,是血族中的贵族之一,与人类多有勾结,一直相安无事。在某些时候,他们甚至在暗中引导着时代的潮流,将各国凡人如同傀儡般操纵。他们享受着长久的生命和富贵的生活,因而不想打破和平的局面。他们在世界各地散布强大的血族成员,封其为血族王子,赋予王子巨大的权利,来管理辖区中那些血亲——也就是血族同胞们。" 我这才算明白过来,他们是咱们人类手中的铡刀,或是人类的猎犬,为了自身安逸的生活,不惜杀死同类,换取利益。我想起惨死我手上的桑树,那位我心目中的女神,不由得心生怜悯。 女神,你安息吧,我会替你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以慰藉你地狱中的灵魂,请不用挂念于我,因为那会让我非常困扰的。 张千峰与我聊了半天,他生性淡泊而谦和,居然没有发火将我撵走,反而与我建立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友谊,但愿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突然渴望着他的友谊,出于何种原因,我已经将其淡忘。但我隐约觉得,他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 张千峰并非血族,事实上,雪公子麾下的血族成员,几乎全数不在本国逗留。在雪公子成立的血族猎人协会中,这儿仅仅是他常驻地之一,组织的成员和办公场所遍布世界各地,照张千峰的说法,这是一个跨国的巨鳄企业。 当然,它远非垄断的巨人,但也算得上是孤高的寡头,世上还有几个同级别的组织,都起了个挺官方的名字,比如血族猎人理事会、血族猎人公会等等,每一个都像模像样,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争闹不休。 张千峰在电脑上忙活了一会儿,说:"成了,过一会儿有车来接我们,咱俩一起去看一出歌剧。" 我一字一句的说:"这岂不是约会?" 他骂道:"约会你个头,我带你去见见世面,让你这个老古董弄明白血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注释: 妖魔——血族中强大的战士,血族往往将那些具有地位而且力量很强的同胞称为妖魔,更为可怕的血族成为大妖魔。在大妖魔之上,则是血族的厄夜使者。当然,世上还存在一些存活超过千年的血族,拥有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九 剧 85_85459啊,夜晚,幽冥之门开启之时,魑魅魍魉在此刻冲出牢笼,肆意妄为的在人间游荡作恶。在这漫天的黑暗之中,又有多少我们无法知道的隐秘和奢靡呢? 我向往着黑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感到黑夜的亲切和舒适。我成了血族的奴仆,成了妖魔的走狗,成了金钱的奴隶,成了随波逐流的堕落者。 但我却因此而获得了命运的垂青,走上了光鲜而狂欢的道路,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我感慨万千,正坐在车里摇头晃脑,我的挚友张千峰——我坚持如此称呼他——对我说:"你真的没问题吗?我是说你的脑子,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说:"在下心有所感,故而放浪形骸,常常因此而遭人误解,还请挚友先生宽容少许。" 挚友先生笑了笑,说:"在下本以为天下举止癫狂者,无人能出在下之右。谁知今日一见阁下,方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下甘拜下风,佩服,佩服。"说罢,他打趣似的向我拱了拱手。 他的侧脸,消瘦秀美,简直令人深深沉醉。我如此想着,心中全无一丝肮脏念头,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美的欣赏之中。我的心胸是如此的开阔,我是如此的全情投入,以至于我忍不住将手伸入了自己裤·裆,缓缓的向那罪恶根源伸去。。。。。 他威胁我说:"你再多挪动一寸,我打断你那玩意儿,你信么?" 我哀声长叹,心想: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么如此艰难呢?虽然这么想,我却老老实实的将手缩了回来。 轿车载着我来到了剧院——大光芒戏剧院。在几十年前的下洋,这儿曾经是这座国际都市的文化中心所在,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冒险家以及本地富商齐聚于此,为了一场电影或戏剧一掷千金。 在这个时候,霓虹灯妖艳的闪着,让五彩流光浮现在都市夜空中,行人穿着标新立异的服饰,在剧院前兴高采烈的蹦跳着,沉迷于黑夜独有的快乐中。 人类应当畏惧黑夜,即使有灯光照明,但这毕竟不是阳光,无法驱散真正可怖的邪恶与危险。但他们此刻却毫无防备,仿佛无知而懈怠的猎物。 我说:"我们来此见证死亡,见证地狱的刑罚。" 挚友先生笑着说:"你还挺有诗意,不过你说的没错,走吧,你口中的雪公子将在戏剧当中现身出演。" 上演的歌剧叫做《坚定的锡兵》,这是安徒生创作的童话,讲述一位断腿的玩具士兵从恶魔手中拯救玩具公主的故事。这本是一个童话,但剧组似乎做了些改编,形成了一幕感人至深的悲剧。情节变得曲折而虐心,不明所以的家长带着孩子前来观看,被恐怖的魔王吓得一惊一乍。 雪公子饰演的是魔王的角色,用无所不在的魔法与阴谋折磨着公主与他的救星。公主与锡兵卖力演出,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歌曲。观众们大多听得迷迷糊糊,但他们戴上耳机,翻看手中的小册子,勉强也能跟得上剧情。 在倒数第二幕,挚友先生说:"注意看,你看到了什么?" 我注意到台上的演员被替换了,这是一幕行刑的场景,讲述公主与士兵被魔王捉住,将要接受残酷的刑罚。玩具公主的角色换了人,一位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女人跪倒在雪公子饰演的魔王面前,这女人经过巧妙的化妆,与之前的女演员几乎毫无差别,但我却通过最细微的迹象发现了这把戏。 不仅如此,连男主演也换了人。 观众们毫无知觉,露出紧张而关怀的表情,这一幕将是悲剧的失散,最终他们将在地狱重逢,获得荒诞而美满的幸福。 雪公子用阴森森的歌喉唱着意大利语,手中拿着一柄长剑,绕着女演员走了几圈,表情肃穆而残忍,眼睛因兴奋而变得血红,我翻看手册,知道这一段的歌词说:"请原谅我,我亲爱的孩子,你们违逆了我,因而要受到惩罚。" 随后,他一剑刺入了那女人的心脏,一阵强光如洪流般泻下,将那女人笼罩在令人炫目的光芒中,那女人放声惨叫,身躯抽搐个不停,很快就融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灰尘,仿佛抽烟时飞散的火星。 我颤声道:"当真。。。。下这等狠手?" 挚友先生轻声解释道:"那女的是雪公子手下受管辖的血族,也是他最信任的助手之一。但她违背了规定,在未经王子允许的情况下,与一旁的男人建立了契约,将男子也转化为了血族。这对王子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就像最背信弃义的反叛一样,必须公开处死。" 我摸了摸脸颊,说:"公开处死?但此处似乎并无见证。" 挚友先生挽住我的手,转向最前排的座位,几位穿着讲究的老外激动的站着,双手用力鼓掌,瞧模样恨不得把手掌拍烂。他说:"这些都是梵卓族系的大领主,也是赫赫有名的贵族。你看,他们见到规则受到维护,表情有多么高兴?" 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他的语气中有一丝痛恨。 观众丝毫没察觉不对劲儿之处,还以为这是现代光学技术展现的奇迹,反而发出声声惊叹。雪公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瘸腿锡兵面前,又唱道:"无辜而不幸的人啊,须知出生在罪恶的世界,本就是一种罪过。" 那男人忽然抬起头,浑身颤抖,放声怒吼,他露出骇人的尖牙,脸上的化妆被震落,露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容貌。他的眼睛中流下眼泪,那是赤红的血水,那是来自心脏的哭喊。 他依旧无法动弹,但他依靠自己的力量,似乎挣脱了某种催眠术的束缚,神智变得清醒了起来。 场面一时有些紊乱,前排的老贵族们皱起眉头,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似乎想尽快帮雪公子解决眼前的麻烦。 雪公子手掌放在男人头顶,突然间,男子浑身出现了一条条裂痕,仿佛曝晒于残阳下的水泥地板裂缝一样可怖。强光再度笼罩在两人身上,等光芒散尽,那男人也已经成了一堆冒着火星的灰尘。 我觉得恐惧如寒冰凝聚成尖针,直刺入我的脊梁骨,我问:"这。。。。这又是何种手段?怎地如此可怖?" 挚友先生回答说:"梵卓家族有着超能力,他们称之为血之训诫。雪公子据说是血族中最强大的施法者之一。根据梵卓族系的律法:每一个新生的血族——血族称其为初生者——都必须选择一位导师和长亲,若无导师指引,初生者很快就会登上通缉令,成为血族猎人的目标,与其如此,不如在他刚刚产生意识的时候将他杀死,这也是王子的慈悲,以及不得不背负的罪孽。" 我凄凉的望着远方舞台上飘散的烟尘,看着缓缓合上的血色帷幕,心头也仿佛被一层血色阴影所笼罩。真是可怜呀,这一男一女,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相知相识的呢?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一次浪漫的旅行,也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但这些都已经无足轻重了,他们最终死在了一块儿,成了一对地狱的情侣,就如同歌剧中的锡兵与公主那样。 挚友先生拉扯着我的手,说:"走吧,接下来他们会把原先的演员替上来。今晚真正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走出黑暗的歌剧院,来到更广阔的黑暗世界之中,我心情郁闷,思维居然变得正常起来。我说:"请恕在下愚钝,在下实在不知分辨这其中的是非。似乎这两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挚友先生叹了口气,说:"是非?何谓是非?世上规矩便是如此,划上一道界限,便能说得清这善恶,看得出好坏了么?我们身在此间,也是身不由己,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我皱着眉头,心里面真是难受的不得了。他看了看我,望着星空说:"这是我第一次带新手出来观看处刑,你知道为了什么?" 我说:"莫非是因为爱情?" 他一手肘正中我侧脸,我被打得转了个圈,眼中冒着点点星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虚伪,竟容不下一个真实的声音,这真让人深感痛心。 在错愕中,我隐隐听见他斩钉截铁的说:"因为今天碰巧有这么一出。还有,因为我觉得你十分可怜。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无知的猎人。我担心你今熬不过今后的考验。" 我问:"熬不过考验?"我曾经熬过连续一整年吃方便面的日子,整日无精打采,不得不收摄心神,连玩弄裤裆中小兄弟的力气都省下来。每当我从面盒中发现一丝丝额外的蔬菜,那就是过年般的喜庆。要说世上有什么我熬不过的事情,那我可真不相信。 他似乎不打算再理睬我,正准备朝远方走去,忽然神情一变,热情洋溢的将我搀扶起来,柔声道:"哥哥呀,你也真不当心,我不过和你开开玩笑,你怎么就自己跌了一跤?是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啦?" 我嘿嘿笑了起来,说:"虽不至于,但也相差不远,在下魂魄被先生勾去大半,还有些许剩下。。。。。" 我见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陆檀小姐正依偎在一位高大男人身旁,笑盈盈的从我们身旁走过,她一见挚友先生嗲声嗲气的与我说话,立刻变了脸色,拉着她那位新搭上的男友扭头就走,不久便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挚友先生长嘘一口气,叹道:"好险好险,险些被她拆穿把戏。"说罢,随意摆摆手,仿佛丢弃垃圾废纸一般,就这样绝情的离开了我。 我望望远去的陆檀,又望望缓缓离去的他,觉得这世界如此陌生,如此冷酷,一股被**玩弄的凄凉滋味儿,顿时涌上心头。 注释: 血族卡玛利拉(密党)的六个传统—— 第一戒条:避世(潜藏) :themasquerade 不能对非吸血鬼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否则,其它吸血鬼会和你断绝一切关系。 第一条传统是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吸血鬼戒律:避世。违反此传统的吸血鬼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而整个吸血鬼社会也可能因此受害。 第二戒条:领权(领权) :ain 你在你的领地有着自己的权利,到你的领地内的吸血鬼要尊重这种权利。在你的领地里,无人能违背你的话。 中世纪以前的吸血鬼大多有自己的地盘,但当代的吸血鬼领域通常是指亲王(王子)的辖地。有些地方的亲王力有未逮,会将辖区暂时分封给长老们管理,这大多含有政治上的互动意义。 有些年轻的叛逆者会扭曲这项传统的原意,想要结党成派地形成地方势力。就像街头黑帮一样,这些小帮派常常彼此争斗。但只要他们不违反潜藏的戒律和亲王的号令,不让事情闹得太大,长老们并不会在这一点上加以过度约束。事实上,亲王通常会设法让这些街头帮派彼此不合,让叛逆的吸血鬼成员彼此压制力量。 第三戒条:后裔 :y 只有在得到你的长老同意才能创造新的吸血鬼。如果你没有得到长老的同意而创造了新的吸血鬼,你和你的后裔都将被处死。 这道传统中所谓的长老,本来是指自己的尊长,不过现在密党通常解释为该地的亲王(王子)。也就是说,如果吸血鬼要创造新的血脉,必须征得所属地亲王的同意。亲王对于新创造的吸血鬼,拥有绝对的处置权,他可以承认其资格、纳为己出、将其放逐或甚至杀掉。密党赋予亲王这项权力,以控制叛逆者的数量。 第四戒条:责任 :ing 那些你所创造出的吸血鬼是你的晚辈。在他们被让渡之前,你应该在各个方面教导指挥他们。他们的罪要当成你自己的来忍耐。 吸血鬼有义务全责照顾自己创造出来的晚辈,直到引介给亲王释放身份为止。在吸血鬼社会中,晚辈是被当作孩童一样的教导抚养,尊长必须尽力加以指导教养,使其成熟。一旦被亲王认可之后,晚辈便获得独立之身,拥有和其它正式吸血鬼社会成员一样的权利。当然,被释放的新吸血鬼成员如果仍从事一些幼稚的行为,便会受到其它吸血鬼的耻笑。新吸血鬼成员必须以能力证明自己的确有资格成为吸血鬼社会中的成人。 第五戒条:客尊(礼敬) :hospitality 应该互相尊重领权。在你到达一个陌生的城市时,应该向那里的管理者引荐自己。如果没有得到他的批准,你不能在那里做任何事。 通常吸血鬼很少远行,但是只要进入其它吸血鬼的领地,便必须接受其统治。当代的领地指的就是亲王的辖地,当吸血鬼进入某亲王的辖地时,通常必须晋见让知晓。晋见的过程随不同的亲王而异.有些亲王要求正式的会面仪式,并且须通报血脉身份,有些则以简单的方式互相认识。进入他人领地未通报的吸血鬼,若被发现,通常不会受到太大惩罚,只会被抓到亲王面前质问一番然后饬回。这项传统主要是为了保障亲王的统辖权,因此亲王在晋见之后,通常不会过度拒绝外来者,除非是恶名昭彰之徒。 叛逆者常不愿主动遵守这项传统。另外,远古的血族也大多不理睬亲王的权力,因为他们通常活得比亲王还长久,能力十分强大,在他们眼中,一般吸血鬼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第六戒条:杀亲(杀戒) 严禁杀害你的同类。猎杀的权力只属于你的长老。只有长老之中最年长的一个有权下发猎杀令。 这项传统向来备受争议,过去的elder指的是尊长,但当代的意义已逐渐转为特指亲王。也就是说,只有亲王拥有处决辖下吸血鬼的权力,这项权力是受到密党所认可的,只要亲王是因为维护传统而使用此权力,通常长老便会支持他。这也是当代年轻吸血鬼与年老者的主要冲突点。犯下谋杀罪的吸血鬼成员,通常会被亲王以猎杀令缉捕。 对于严重违反传统戒律的吸血鬼,所谓的惩罚通常只有三个字:杀无赦。亲王有权下达猎杀令,他通常会秘密命令一些或全部辖地中的吸血鬼补杀犯戒者。若有其它吸血鬼敢协助被猎杀者逃亡,将视为是对亲王权威的严重触逆,而成功捕捉到被猎杀者的吸血鬼,通常会获得一定的名声,同时也可能有权取得被猎杀者的血液,因此许多年轻的吸血鬼常愿意参与猎杀行动。 一般而言,只要亲王下达了猎杀令,便在辖地内永远有效。但是密党允许高层的秘密会议(clave)事前否决亲王的命令,参与秘密会议的成员以正反证据作为表决依据。若亲王不遵从秘密会议决议,虽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但是必然会损失相当的名望。。 十 丧 85_85459我回到家中,手机收到一条讯息,讯息中附着一个网址。我这人有一桩好处,只要肯学,学东西特别迅速,因为我精通大脑的运作方式和记忆流程,在自我认知语言的作用下,我能隐约把握大脑结构和运作,并将其储存知识的过程记录下来,正所谓观心见性,洞若观火,也是差不多道理。因此我虽然从来未曾用过手机,但看过一遍说明书之后,我已经把手机玩得出神入化,几乎能够拆卸自如了。 家徒四壁,空空如也,但手机信号却出奇的好。我点开网址,很快就跳出了网页界面,那是一条开通微·博的通知,告知我申请微·博已经成功,并祝贺我发布首条微·博。 我知道我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以至于经常做出一些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也许我拥有第二人格,但我不太确定。我不记得自己开通**的事,也许那是我隐藏的一面犯下的罪孽,我蔑视这种张扬而低俗的网络社交生活,如果要我选择,我情愿用聊天软件玩些漂流瓶或者摇一摇这样暧·昧而有意义的活动。 我见到“我”发送的那条微·博说:"今天真是太开心了,猎到一条大猎物,桑树,血尼姑,随便你们叫她什么。初战告捷,拍手,鼓掌!剪刀,耶!" 这口气真是欠揍,但更加欠揍的是短文的内容,在外行人看来,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呻·吟,晦涩难懂的呓语,但如果落入某些人眼中,那也许后果。。。。。。 莫名其妙的,很快又有人帮我发了第二条微·博,微·博上说:"成功找到了工作,成为猎人协会的一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出任ceo,迎娶白富美,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微·博下方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通缉令,那正是为我而牺牲的女神,名叫桑树的血族。 微·博显示了我所处的位置,那正是我租住的寓所。 更可气的是,这条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十万多次。甚至上了微·博的热门话题,话题内容是:精神病人欢乐多,聊一聊那些令人纳闷的微·博。 我想了一会儿,大概琢磨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雪公子他们玩的把戏,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说的考验了。他们帮我注册了微·博账号,通过巧妙的手段,让我的微·博受到了广泛关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那些不怀好意的敌人,也许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想到这儿,我急忙溜了出去。 这又是一个寒冷的午夜,天上悬挂着孤零零的月亮,以及一颗孤零零的星,冰晶般的寒气在街头如幽灵般弥漫。我打算去找灰尘,我知道他一定在卖药,我可以光顾他的生意,两人可以聊些话题,打发漫长的夜晚。如果说他这人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他时常嗑·药过头,以至于不畏寒暑,通常能在街上呼呼大睡,我确定能找得到他。 在寻找他的途中,我收到一条讯息,是挚友先生——也就是张千峰——发来的,他写道:"我想你已经收到了短信的通知,这是我通过猎人协会的网络帮你注册并发布的内容,我必须提醒你,有一些不善的人可能已经动身寻找你。这是一场严酷的考验,根据协会的规定,我不能帮你,你必须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力量逃脱敌人的追捕。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也是你学会顽强生存的启蒙之夜。独自逃亡吧,面具,并且承担这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后果。" 他写的就像是一样长,我怀疑通讯的垄断巨头至少得收他超长违约金,作为他发布超长短信的惩罚。而且他好歹得告诉我找麻烦的是谁,如果是警察的话,我情愿被他们逮进局子里,也不愿意被追的满大街跑。在我曲折的一生中,我似乎进过一次局子,那儿的伙食不错,比方便面要好吃的多,就是人实在太挤,而且室友废话太多,扰人清闲。 他说"独自逃亡",但我已经看见灰尘了,他罕见的神志清醒,正站在老地方张望,现在连舞厅周围都变得凄清寂寥,他哆哆嗦嗦的直立着,像是站在法庭被告席上那样惊恐。 他看见我,干瘦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说:"我正在等你,面具老兄,我在这儿已经等了整整大半天了。" 我心绪不定,暗想:你就那么想赚我钱吗?劳烦小兄弟去坑坑旁人吧。 虽作这般念想,但我却走近他,从怀里取出一千元钱说:"请来一克。" 他神情犹豫,舔着嘴唇,慢吞吞的说:"我不卖了,面具,我要回去读书了。" 我有些吃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已经哭出来了,用手背擦着眼眶,低声说:"昨天我晕乎呢,听见你对我说的话。还收到你塞给我的钱。你看,虽然说这迷药挺猛的,让我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但你那句话可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啦。我想起这些日子来做的事,想起我遇到过的那些再也见不到的顾客,还想起我吃过的苦,我的女朋友,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们,我。。。。。。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没救的混蛋!" 我迷茫的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虽然流着泪,但却笑了出来,他说:"你这人说话还会那么古怪,但我听得挺明白的,似乎你的话直接钻到我脑子里去啦,比我爸妈说千百句都管用。面具大哥,我想清楚了,我先去戒·毒所戒·毒,随后回学校念书,我要死命的念书,没日没夜的念书,发了疯似的念书,我要考上大学,第一流的大学,随后出国留学,做最有出息的人。" 我说:"志当存高远,何患功名迟?小兄弟如此年轻,又经历如此波折,将来必成大器。" 他在口袋里摸索,掏出八百块钱来,说:"我知道你也不宽裕,把这钱拿着,但不许再来买迷药了,听到了吗?你也得振作振作,真的,面具大哥,其实你比我活的更惨,更应该加把劲儿,别自己嘴里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到头来又栽倒粪坑里起不来了。我每个月会回来看看,要是再见到你在这巷子旁转悠,看我不打烂你的腿!" 我如何能收这钱?如今我腰缠万贯,前程似锦,如何能与他相比?于是大声推辞,两人拉拉扯扯,仿佛争的不是八百元钱,而是某种象征,某种晦暗过去的纪念。对他而言,这钱财代表着以往的黑暗,代表着曾经的罪孽;而对我来说,这钱象征着我对他的祝愿,是他摆脱泥潭的吉祥物。 从街角走出来一拨人,穿着嘻哈的服饰,头发凌乱,似乎是小混混的造型。我微微分神,他眼疾手快,将钱塞到我的口袋里,撒腿就往街角跑去。 我一时发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到那群那些小混混身前,低着头想要绕开,但其中一人伸手拽住了他,问:"你知道石门小区怎么走?"石门小区,正是我所住的地方,深更半夜,他们为何要前往那里? 我留上了神,朝他们走近了些,灰尘点头哈腰,向他们指明道路,他表情有些迷茫,因为他从未在这儿遇到过这些人。一群外来者,并非神志不清之人,没有吸食迷药,神情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邪恶,毋庸置疑,这是一群恶党。 我隐约瞧见,他们的眼睛中闪着贪婪的红光。我有些不安,心想:还是莫要刺激他们,免得连累灰尘遭殃。此事与灰尘无关,他如此乖巧配合,当不会遭罪。 领头的小混混下巴上满是赘肉,满脸骄横表情,看了看灰尘,露出骇人的笑容,他说:"这人身上有海·洛·因的味道,让我试试说的准不准。"说着,他张开了嘴,露出尖牙,咬上了灰尘的脖子。 我感到一阵惊惧,只见灰尘剧烈颤抖,但很快就归于寂静,我听到他气若游丝,在弥留之际发出最后一声喊叫,声音仿佛从胸肺中挤出来一般。 他喊:"是吃人怪,面具哥,快跑!" 他被那人单手举着,很快如破布一样左右摇晃,那人吸了半天血,将灰尘的尸首随手一抛,在地上滚了几圈,恰巧落到我的脚边。 我俯下身子,静静凝视着灰尘年轻而毫无生气的脸,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毫无疑问,他的生命随着血液的逝去而消散,他的梦想,他生前所向往的一切美好,也在这一刻变得遥不可及,变成了荒唐的梦境。 我默默的蹲在他身边,如木头般呆呆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那些小混混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赘肉脸说:"我饱了,你们谁还想尝尝夜宵?" 有一个凸嘴唇说:"这人太瘦,一定难吃的要命,我情愿去喝老鼠血。" 赘肉脸说:"宰了他,省得他到处乱说。" 凸嘴唇点点头,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柄西瓜刀,瞄准我的后颈,像老鼠般发笑,说:"这人是个傻子,躲都不躲的。" 一个白痴脸说:"傻子的血比较好吃。" 凸嘴唇似乎难以决断,说:"那我还是尝尝吧。" 我念道:"平地法雷声,天降神火雨。"然后我站了起来,朝赘肉脸走近了几步。 赘肉脸咋呼起来,大笑道:"看看!谁说他是傻子?还会念诗呢?" 我说:"在下并非傻子。"顿了顿,又说:"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亡者虽逝,尔等将死。"。 十一 仇 85_85459"我"的意识开始退居幕后,而另一个不知疲倦的顽皮意识如蛮牛莽夫冲向前头,让我称呼这个意识为血面具吧。这样的现象——在凡人眼中——被称为人格分裂,或者分裂性性格障碍,是人脑中情绪剧烈切换的产物,患者性格将因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产生多重人格的人往往不自知,当人格发生转变的时候,其余人格仿佛酒醉的醉鬼,吸·毒的瘾君子,昏迷的病患一样懵懂而健忘。 但我的潜意识相当薄弱,而自我意识过于强烈,以至于我能够如同外科医生那样冷静的解刨自己全身器官;我能够如同观众般在睡梦中旁观古怪梦境的产生和消亡;我能够如同奴隶主那样对我另外产生的人格的一举一动指手画脚。 虽然这人格不免心生厌烦,但哪有父母会把孩子的抱怨当真呢? 赘肉脸是第一个倒霉鬼。当血面具的手划过他脖子的时候,他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曲,却并没有体现出应有的恐惧。于是鲜血飞溅,他的表情凝固在那个时刻,他的头颅与肩膀分离开来,在空中转折圈,仿佛投出的篮球那样,试图寻找命运的归宿。 与他一道同来的那四个人惊呼起来,可悲的人,他们虽然身为血族,自诩为人类的捕猎者,可依旧无法摆脱人类情绪的波动。他们取出武器——清一色的西瓜刀,真是毫无创意——迅速合围,刀刃从正面挥击而来。 他们盲目而愚蠢,丝毫不知道配合与协作,如果他们机灵点儿,血面具也许会遇上麻烦。他们气昏了头,所有人一股脑的从一个方向攻击,这是血面具喜欢面对的敌人,邪恶而愚笨,能够完美的体现出心中所有的感情——他最喜欢别人担惊受怕,瑟瑟发抖;他也喜欢鲜血四溅、断肢残脏;当然,如果来那么点儿惨叫和求饶,血面具会更加狂热。 刀刃在空中行进到一半,血面具的手掌与它们碰撞在一块儿,两柄刀刃当场断裂成废物。敌人的表情变化,先是惊讶,而后慢慢向惊骇转变,但血面具无暇细细品味这样的时光,在下一秒钟,血面具的手伸入他们的胸口,刺入他们的心脏,停顿片刻,将它们扯了出来。 也许。。。。也许此刻应该有大雨落下,浇灭血面具身上炽热的火焰。他的眼前已经一片血红,剩下的敌人已经不再具备生命的象征,而成了单纯杀戮的符号,他们不再是人,不再是血族,不再是任何具备智慧的生物,而仅仅单纯只是必须结束的目标。 哦,他们跑了,大呼小叫、惊恐万状的跑着。如果先前对他们的身份有所存疑,但他们此刻所展现出来的迅捷和体能则证明了一切。他们的冲刺宛若猛兽,虽然在惊慌之中,他们的呼吸也并没有变得沉重,他们跳过障碍物——比如说围墙,比如说楼梯,比如说低矮的平房,比如说陡然出现的雕像,都显得相当轻松,仿佛跑酷爱好者跳跃过小小的沟渠一样,他们跑的非常快,在某个时刻,足以令牙买加的短跑冠军汗颜。 但血面具可并不傻,他知道这一带的地形,他不在躲避障碍物上浪费时间,他穿过小巷,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当第一个逃跑者出现的时候,血面具伸出手,那人的肠子被扯了出来。但逃跑者依旧生龙活虎,似乎不以为意。血面具意识到血族的生命力非比寻常,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致命。他只能毫无新意的拧掉他们的脑袋,让血液凌乱的洒了一地。 最后的幸存者也跑不掉,他似乎是这群混混中最冷静的一位,巧妙的利用同伴当诱饵,朝反方向跑去,找某个地方躲藏了起来。但他犯了个小错误,这不能怨他,因为血面具比他机灵,血面具在最开始就卑鄙的算计了这位可怜虫。血面具在杀死前两个人的时候,让大量的鲜血沾染到这人的身上。 血迹未干,他边跑边滴落。血面具如同敏锐的猎犬,如同地狱的复仇者那样寻找着他的踪迹,血液在黑暗中凝聚成一条闪着光的丝线,将挂念着他的血面具如同救赎的天使般带到了他守护的孩子身边。 逃亡者抬起头,泪眼朦胧,身子在颤抖。血面具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听说——血族都是些活死人,而活死人应当是不会发抖的。 也许,也许还算是人类吧。又或者,虽然血液已经变得冰冷,身体仿佛尸体般麻木,但身为人类的情感,依旧寄宿在这些人的体内。 现在,血面具有充裕的时间,来攫取他所希望的恐惧,享受折磨所带来的快乐,贪婪的沉浸在漫长的胜利庆典之中。 我在意识的角落里看着,像是年幼时躲在门外,看着缠绵亲吻的父母那样,看着血面具像他的杀戮告别。噢,我希望我能再深入到血面具的意识当中,看看他能从这样的肢解中获得怎样的乐趣。但我目前还做不到,我是个胆小鬼,一个哭泣的懦夫,一个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朋友死亡的混蛋。 当血面具完成他的仪式之后,猎物已经分不出是人还是动物了,他已经变成了一滩纯粹的血肉。血面具俯瞰着他的成果,开始剧烈的喘息。我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像哄骗小孩儿般将我们两人的位置交换了回来。 —————— 我看见远方驶来了一辆车,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它渐渐放慢速度,似乎是冲着地上的尸体而来。我蹲在某个废弃的小楼里,透过窗户看着那辆诡异的车。想:不,这夜晚还没有结束么?我应该回去睡觉,或者我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我得记录笔记,我得回忆细节,我得比对之前的资料,我得将今晚的成果转化为我研究的里程碑。 车上走下来的人中,有好几位都是熟面孔。挚友先生穿着一身精神的米色大衣,脖子上围着围巾,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动人。我虽然不是同·性·恋,但正因为如此,他那酷似女性的侧脸更让人着迷。哦,但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必须将这念头从我脑海中驱逐,等我回家完成我例行的自我抚慰之后,我会这么做的。 他稍稍扭过头,朝我眨眨眼,做了个鬼脸,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奇怪,我以为自己躲得非常隐秘呢。其余人倒一无所知,也没留神挚友先生捣鬼。 我光注意着挚友先生,可没留意其中还有我的顶头上司。雪公子穿着黑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最后一个从车里走出来。他眼神平静的仿佛镜面,在橙色街灯照耀下,闪现着紫罗兰般的颜色。该死,这个协会的人一个比一个诱人,我仿佛成了社会上那些沉迷于男星的笨女人,面对这样的场景,随时会因激动而引发休克。 挚友先生小心翼翼的说:"我之前在开车的时候,远远似乎瞧见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雪公子问:"女人的影子?" 挚友先生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但在夜空中一闪而过,我没有看清楚,但她穿着红色的大衣,似乎。。。。" 雪公子感叹道:"就像秋风一样凄美,不是吗?"他往前走几步,说:"这些沙巴特的小喽喽,刚格尔族系的野兽们,这些不懂得诗歌、画作与音乐的蛆虫,他们的存在简直玷污了血族的名声,但他们的死亡却是如此美丽。尤其是这一位。。。。。"他走到血面具最后的猎物身边,看着那散落的脏器,说:"有些像是血腥玫瑰的手法,你们觉得呢吗?" 挚友先生不吭声,他似乎是四人当中地位最底下的人,因为是他开车而来的。 一个肤色雪白的长发外国女孩儿走到零落的碎肉旁,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呼吸又再一次凝固住了,她的容貌仿佛滴水的朝花,仿佛罕见的夜卉,仿佛湖边的仙子,仿佛树林中的妖精,仿佛美神维纳斯那样,充斥着清纯与诱·惑、柔弱与刚强,如同幼女般惹人怜爱,但我却察觉到一股凛然难犯的威严。 她蹲下来,用流利的中文对王子说:"缇丰,我觉得也不像是新来的人做的。血腥玫瑰的巢穴,似乎就在附近。传说曾经有好几人在这儿目睹到她。这显然是血腥玫瑰的手法。" 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外闻言走了上来,他戴着墨镜,一张脸非常年轻,他用别扭的中文说:"很难想象。。。。。。新的人能够杀死五个血族,虽然是小的。。。。小的坏蛋,但对于新的人来说。。。。新的人来说,可能性很小,很小。" 女孩儿又说:"我仔细查看过血尼姑的切口,她是被无比锋锐的刀刃斩断了头颅。而且一击就中,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事后,她的尸体很快就被人处理了,我们甚至没来得及尾随。更何况,那个新人一点儿伤都没受,桑树并不好对付,至少对于初出茅庐的猎人来说,整件事都不真实。" 雪公子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研究街灯,或者像我一样发呆,他问:"你认为是血腥玫瑰下的手?桑树可是她的朋友,她的得力助手。" 女孩儿又说:"她们闹翻了,桑树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是末卡维族的人,血腥玫瑰也许对她感到了厌烦。"她略略沉思,又说:"血腥玫瑰让那个新人带着头颅来领赏,也许是派来了间谍,也许是作为和平的使者,我曾经见过那个新人与保安们动手的监控录像,他动作别扭而笨拙,并非血族,但有些小聪明,拳头很有分量。他做不到眼前的杀戮,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注释 刚格尔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刚格尔身躯中具备狼人的血液,因而有时能变幻形态,成为乌鸦、老鼠或狼形的血族。他们厌恶都市的生活,更向往生活在山林和野外之中。他们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往往如狼人一般对着圆月高歌。当刚格尔族兽化的时候,他们会显示出极端的力量,但也会丧失一部分理性,同时在身上长时间留下野兽的痕迹,这些负面效应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去。 刚格尔族系为卡玛利拉党的成员,但偶尔有成员加入萨巴特。 末卡维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末卡维的血统中似乎带有难以磨灭的疯狂,以至于他们都是群难以控制的怪人。他们言语紊乱,思路跳跃,精神不稳定,常常做出惊人的举动。但他们也往往具备先知一般的直觉,拥有蛊惑人心的煽动力,他们的法力和煽动力受到血族长老会的青睐,并被血族的王子所重用。 末卡维族系是卡玛利拉党的成员。 末卡维——末卡维本人是十三位元祖之一,创造末卡维族系的人。他无疑是一个精神不稳定的血族神祗,是十三位元祖中最古老和疯狂的家伙。他的疯狂让他能够轻易看破虚幻伪饰,直抵事物的本质,从而获取真相。但即便如此,他也往往装作不知。末卡维族系认为,这世界存在着一张疯狂网络,所有发了疯的血族都能够藉此而将相互联系在一块儿,而组成这张网络的,正是末卡维本人强大的精神。 末卡维与其余所有洪水先民一样,似乎已经不在凡间了。。 十二 忆 85_85459月光照落在街边,四个人当中仅有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属于挚友先生,其余三人仿佛午夜的幽灵、无魂的使者、异界的怪物、非生的死人,他们在思索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捉摸着假象的敌人,自作聪明,却沉浸在错误的推断中。而这一切谬误,全都来自于挚友先生最开始的暗示。 我想:他也许在暗中帮助我。 雪公子突然俯身在地,冲着地上的血迹嗅了嗅,那女孩儿笑了起来,说:"缇丰,你的模样倒有些像刚格尔族系的那些狼犬呢。" 雪公子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这些尸体死了不过几分钟。"转过头,对挚友先生说:"张先生,劳烦用手机定位他的位置,我们需要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完成的壮举。" 长发的老外也说:"很罕见,新手能够逃。。逃走已经算是幸运了。但他杀了萨巴特。很怀疑,值得调查。"他这么说着,凑过脑袋,盯着挚友先生看。 挚友先生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一声,慌忙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戴上眼镜,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我察觉到些许异常,他手指的动作有些笨拙,与之前灵活流畅的表现迥然不同。他捣鼓了半天,将手机屏幕展示在三人面前,用讨好的语气说:"看,他乖乖在家睡觉呢。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我摸了摸怀里的手机,担惊受怕,不知怎么的,觉得自个儿逃过了鬼门关。 女孩儿——我决定叫她夜卉——说:"缇丰,你有他手机号码没有?我们问他几句话。" 雪公子耸耸肩,摊开双手,示意这事儿他无能为力。女孩儿又转过头,瞪视着挚友先生,一言不发。 雪公子笑了起来,拍着夜卉的肩膀说:"你与张先生有什么误解吗?娜娜?我想你们俩并没有太大的交情吧。" 夜卉的声音像是用鼻孔发出来的,听起来颇有怨气,她说:"第一、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带一位凡人与我们同来;第二,这位凡人偏偏还是个人·妖,一个心理变·态者。" 雪公子大声发笑,给了夜卉一个疼爱的拥抱,对她说:"你是听谁说的?我猜是陆檀小姐,对吗?忘了这件事吧,张先生是一位正常不过的人,虽然有些胆小,但他值得信赖。现在,鼓起勇气,和张先生说说话吧。" 我想:雪公子看穿了挚友先生的伪装,而陆檀小姐显然是流言不遗余力的传播者。夜卉小姐是他的什么人?瞧两人的神态,似乎非常亲密。他们的拥抱紧密而自然,就像家人一样。夜卉小姐应该是他的妻子吧。 我突然产生了失恋般的痛苦,难以名状的失落在心头涌动,我想:她知道雪公子其实是个接近百岁的老头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啦。现在的女人,哪怕长得再好看,也永远学不会理性的思考。他们无法透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质,就像他们无法从我身上看到那无以伦比的智慧一样。 所以我一直孤单一人,那是因为女人没有眼光的过错,一定是那样,我不应该为此而自卑,也不能为此而背上黑锅。 我突然涌起了追求陆檀这女人的念头,她如此的热忱,如此的和善,只要我略微暗示,她肯定不会拒绝我。 这样想着,我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夜卉小姐——她或许叫娜娜,但我坚持这样称呼她——嘟着嘴对挚友先生说:"张先生,能不能劳您给那个新人打个电话?" 挚友先生露出奴仆般殷勤的神态,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将手机摆在耳边。我顷刻间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我的手机响起,暴露了我的位置,他们将我揪出来,将我好好审问一通。我原本问心无愧,但却突然非常不想被他们知道我躲在这儿,连忙摸出手机,正想关闭电源的时候,我听见挚友先生长叹一声,低声道歉说:"娜娜小姐,我真是没用,你看我的手机没电了。" 娜娜那一瞬间的表情足以令人血液冻结。她不发一语,率先走回车上,关上车门,消失在后座的阴影中。 雪公子用严酷的表情看了挚友先生一眼,似乎在看一条违背训诫的宠物狗。虽然在秋寒之中,挚友先生额头上依旧汗珠点点。我意识到:在这些血族心里,我们这些凡人,依旧不过是他们饲养的牲畜、或者随意支配的食物罢了。 长发老外失望的叫了一声,也坐回了后座上。雪公子说:"张先生,开车。贝雷特,让善后组的人来这边清理掉尸体。"贝雷特抱怨说:"我中文。。。。很差,为什么。。。。"雪公子说:"只说英语也好,他们听得懂。" 挚友先生灰溜溜的钻进车子里,车灯亮起,调转方向,往来路返回。我失神的等了一会儿,确信屋外无人监视,这才绕路跑回了租屋。 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心头万分沉重,眼前浮现出那一幕幕场景,不由得泪湿衣襟,我想: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即使我睡到中午十一点,我也不过睡了七个小时。这一天天过的真是艰难,让人如何能不难过? 结果我睡到了下午五点。直到我被挚友先生的敲门声吵醒。 他已经除去了脸上的妆容,看起来清新淡雅,俊秀绝伦,仿佛海棠般娇嫩欲滴,仿佛星辰般遥不可及,我真想当场赋诗一首,来表达我心中的倾慕之情,诗云:"芍药花开三月殿。。。。。" 他狠狠推了我一把,凶恶的说:"收起你恶心的嘴脸,先让老子进屋再说!" 我摸摸胸口,觉得被他占了便宜,我想:待会儿我得找机会扯平才行,不然他定然以为我的便宜好占,于是上下其手,狂吃豆腐,长此以往,我身躯娇弱,如何抵御得住? 我一路走一路流口水,他在客厅坐了下来,看了看我,又是一阵厌恶表情。他好不容易定住心神,他说:"我调查过你的资料,虽然你没有留下姓名,但你租房子时曾经有过身份证的信息。" 我"噢"了一声,问:"不知有何不妥?在下有言在先,本科时有一门选修课程逃课过多,因而只能作弊过关,还有一张英语四级证书,是在地摊上三千块钱买来的假货。挚友先生,在下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兄台高抬贵手,莫要断人活路。" 他笑了笑,问:"你是认真的?这些我还真没查出来。"他翻开笔记本电脑,点开几个页面,将屏幕对准了我。我认出那是我的网上学位证、本科证以及中小学毕业证明的照片,还有我小时候光着屁股的丑陋影像。 他表情有些疑惑,说:"从你的履历来看,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从小到大,既没有太过出色,也没有十分糟糕,总而言之还算过得去,丝毫没有引人注目的地方。你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下岗职工,但做起小本生意,生活并无任何困难。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你几乎没谈过女朋友,但也没有任何同·性·恋的倾向,在感情方面是一片空白。"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心照天地,光风霁月,可称得上是了无尘埃,止水镜湖。当真是纯洁的如同雪莲一般,就等着某位命中注定之人前来相认。"说罢目如朗星,坦荡的盯着挚友先生。 挚友先生伸手指在我额头上一弹,我大叫一声,仿佛被榔头敲了一般仰天躺倒,一边打滚,一边嗷嗷直叫。他生气的说:"难怪你这人没半个朋友,原来这些年活生生给憋疯了。我俩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挣扎着爬起,正襟危坐,不再口吐真言,不过心里的念头却愈发肮脏,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挚友先生见我如此,这才缓缓说:"奇怪就奇怪在于,以你的资历,绝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困境。在毕业之后,你曾经在网上发布简历,疯狂的四处面试,有几家公司已经给了你面试的机会,你却全部放弃,突然决定去超市打工。" 他的话仿佛在死水中抛入石头,掀起了阵阵涟漪,我想起了以往人生,不由苦上心头。 他又说:"你的。。。。疯病似乎是在超市中得上的。但那也并非关键所在,你被超市辞退之后不久,你的父母就在慈悲镇的一场车祸中双双遇难。在同一年内,你的所有亲戚陆续死亡,如今只剩下一个姑姑,还在不停的从家乡给你汇款。" 我似乎觉得有一股寒气将我缠绕,这并非真实存在的寒气,而是心魔作祟导致,因为我已经连续几天无法感觉到寒冷的感觉了。挚友先生提起这些不堪的回忆,仿佛揭开了一张幕布,露出了幕布下恐怖异常的画像。我蓦然浑身颤抖起来,眼噙泪水,激动的难以自制。 挚友先生说:"当我知道你的父母去世之事时,我本来有些同情你,但接下来的一切却。。。。却让我无法理解。我在网上找不到你那位姑姑的讯息,而且慈悲镇离这儿太远,我无法联系到她。" 我颤抖着说:"求你。。。。莫要打扰她老人家,她。。。。她生性清净,患了重病,不能受到叨扰。" 他凝视着我,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无意寻根究底,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你不是血族,你没有变成血族的渠道和途径。但从昨晚你展现出来的一面看来,你也绝非凡人。至于是什么,我却也没什么兴趣。" 我觉得他有些可怕,不自禁的蜷缩起来,问:"那先生。。。。有何贵干?" 他笑着说:"你看,我昨晚帮了你很大的忙,因而你是不是欠了我很大的人情?既然如此,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组织?赚一些外快?" 注释: 萨巴特——由两个血族族系为核心的血族党派,称为萨巴特,又称为魔党。主张用血腥手段统治凡人,将他们当做畜生般饲养。但由于卡玛利拉(密党)的强势,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实施血腥屠杀。。 十三 契 85_85459我不说话,但我相信我纯洁的目光却道出了一切心声,我知道如何改变表情,从而将心中的感情通过眼睛传达出来,喜悦、癫狂、忧愁、哀伤,这种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此刻都交融在我明亮的双眼里,仿佛化作了直抵人心的桥梁。 他眯起双眼,瞧着我,似乎被触动了心弦,他说:"再这么看我,我就戳瞎你的狗眼。" 我立即紧闭双目,有如高僧入定。问:"先生也有自己的家业?雪公子是否知道此事?不知要在下如何效劳?" 挚友先生笑着说:"如果要让他知道,肯定要把我吸成一具干尸。。。。哈哈,别紧张,我是在开玩笑罢了。他最多不过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在血族猎人协会的工作清闲的很,主要负责下洋分部的电脑网络维护工作。因此到了白天,我有充裕的时间忙一些其他的私活。但这些活儿有时一涌而至,我实在缓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钱插着翅膀从我眼前飞走,心里可别提多惋惜了。" 我一听"钱"这个字,顿时被迷住了心窍,睁开眼睛说:"可否先告知在下是多大的数额?" 挚友先生说:"上个月完成一单普通的单子,差不多二百万的佣金。如果我转包给你,可以分给你一百万。" 我一听他如此慷慨,可比血族猎人协会的条件优厚多了,但想想协会每月三万的工资以及赏金,心里委实难以定夺。 挚友先生见我面露喜色,却又沉默不语,于是说:"当然,如果协会有通缉令发下来,你可以自行安排时间。我们两人的活动必须偷偷进行,尽量不惊动协会的高官。但大部分的时候,协会的工作与我的私活毫不相干,互不影响。" 我喃喃说道:"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活?难得挚友先生诚心相邀,在下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挚友先生愣了几秒钟,用手捋了捋秀发,问:"你。。。。。真的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讨价还价呢?"他见我呆着不回话,长叹一声,笑道:"我也不来欺负你,你可知道转包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头,叹道:"在下毫无头绪?" 挚友先生说:"我接到委托,自己啥事不干,全都推到你头上,完事儿了你还得给我百分之五十的钱。" 我立时醒悟,笑道:"还得多谢先生想得起在下。" 他一个趔趄,差点翻身躺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用惊讶的语气说:"老天爷,我是在抢你的钱,你是傻子吗?这当口还来谢我?" 我目光一片清澈,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咱俩既然投缘,这区区金钱。。。。。"他手搭上我胳膊,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我如同陀螺一般当空旋转起来,我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足足转了大约一分钟,他才将我放落在地上。 他问:"还贫嘴吗?" 我奄奄一息,叹道:"再也不敢了。" 他严肃的说:"这样吧,你在我这张纸上签个字,我给你百分之九十五的佣金,如果遇上合适的案子,我会来通知你。" 我软绵无力的伸出手,由于想不起真名实姓,只能按上指印。百忙之中看了纸上甲方的名字,名叫:千峰科研与学术协助办公室。我不由赞叹道:"挚友先生博学多才,心怀天下,这公司名字,当真光明正大,令人望而生畏也。不知其中契约,主要经营何种活计?" 他神秘的说:"主要是偷窃、威胁、调查和打手,当然最赚钱的是暗杀。" 我"噢"了一声,嚷道:"佩服,佩服。"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他见我已经入伙,对我也信任了不少,说:"咱们这公司,主要是为达官贵人的事项抛头露面,接的都是些至关重要却又异常隐秘的活,有些时候,他们要是赖账,咱们也没有办法。但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欠了咱们人情,这么有来有往,圈子网络就算建立起来了。咱们手脚也就广了不少,可活动的余地也就非常可观了。" 我问:"这活计听来有几分危险,不知先生是否需要保镖?"我想自己可以贴身护卫他,说不定还能增进两人之间的友谊,我见电视上那些生死之交都是这么出来的。 他叹道:"别提多危险了。上一次我替某个富翁杀了对头,他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反而派杀手来狙击我,弄得我一整天心烦意乱,家里也一片狼藉,最终只能搬家。" 我不禁问:"那你逃脱之后,他没来找你麻烦吗?" 他轻描淡写的说:"那些杀手一个都没回去找他,大概是任务失败,自尊心受挫,因而跳了皇甫江,化作水下冤魂了吧。富翁先生得知消息之后,心里有愧,又怕被冤魂纠缠,于是从此也不来烦我了。" 我突然老老实实坐直,朝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他笑着说:"别害怕,咱们现在是好兄弟,好朋友啦。"四处望望,又说:"我这公司,目前只有你我二人,但打交道的多半都是些老顾客。我在他们那儿有较高的信用,而他们也多半不会来找我麻烦,出了事儿还能罩着我。你也得加把劲儿,可别把我建立的信誉给糟蹋了,明白吗?" 我心中涌起一股自豪,因为他对我推心置腹,将我当做了知己好友,我对他的非分之想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一股热血在我胸口涌动,我大声说:"在下这条性命,今天就交到挚友先生你手里了,今后无论你有何差遣,哪怕是要在下前往九天摘星,在下也绝不会拒绝。" 他看着我,忽然露出真诚的笑容,问:"面具?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找你入伙?" 我不假思索的说:"因为。。。。友情。" 他点点头,声音坚定而果决,说:"因为友情。"说着,他在笔记本中点开了一段音频,音频中的人说道—— "请来一克。" "我不卖了,面具,我要回去读书了。" "。。。。。。" "昨天我晕乎呢,听见你对我说的话。还收到你塞给我的钱。你看,虽然说这迷药挺猛的,让我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但你那句话可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啦。我想起这些日子来做的事,想起我遇到过的那些再也见不到的顾客,还想起我吃过的苦,我的女朋友,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们,我。。。。。。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没救的混蛋!"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你这人说话还会那么古怪,但我听得挺明白的,似乎你的话直接钻到我脑子里去啦,比我爸妈说千百句都管用。面具大哥,我想清楚了,我先去戒毒所戒毒,随后回学校念书,我要死命的念书,没日没夜的念书,发了疯似的念书,我要考上大学,第一流的大学,随后出国留学,做最有出息的人。" "志当存高远,何患功名迟?小兄弟如此年轻,又经历如此波折,将来必成大器。" "我知道你也不宽裕,把这钱拿着,但不许再来买迷药了,听到了吗?你也得振作振作,真的,面具大哥,其实你比我活的更惨,更应该加把劲儿,别自己嘴里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到头来又栽倒粪坑里起不来了。我每个月会回来看看,要是再见到你在这巷子旁转悠,看我不打烂你的腿!" ———— 其后,声音变得吵闹而纷杂,再过了不久,音频中满是厮杀声,风声,倒地声和惨叫声,我听见自己不停喘着气,而那些萨巴特的喽喽则仓皇逃窜,却一个个悲声跌倒。 我吃惊的无言以对,挚友先生说:"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因而在你的手机里放入了跟踪程序、录音程序和自动摄像程序,这一切雪公子他们并不知情。我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可我却替你隐瞒了真相,反而嫁祸给那个血腥玫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苦思冥想,却毫无所获,只能困惑的看着他,挚友先生说:"你虽然是个疯子,生活堕落不堪,而且满脑子男·盗·女·娼的想法,但我总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怪人,一个充满正气的人,你的心地尚未被这尘世玷污,你有自己的原则和价值观。而且,你具备一些神秘的力量,这些力量,我无法弄清楚其来由,也不想知道它的来龙去脉,但我决定好好看管你,不让你落到那些血族的手里,至少不能让你被他们同化,成为他们的一员。" 我感到暖流在心头磅礴的四处冲撞,这些年来,自从我远离故乡,孤身在这魔性的夜城厮混,我就再也没体会到这样的温情。在刹那之间,我觉得挚友先生不仅仅成了我的挚友,更成了我的亲人,我心灵的导师,我人生的指引者。我那腐朽而失落的灵魂在顷刻间得到了重生,得到了上苍的救赎。 我决定今晚去其余药贩子那儿买些迷·药,好好狂欢一番,来庆贺我的幸运。 挚友先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他皱眉道:"不过你先得戒了你的毒瘾,不然老子每天扒掉你十层皮。不许再去找药贩子买迷·幻·药,听见了吗?只要我发现类似的情况,我立即冻结你的银行账户,再跑来割掉你的蛋黄。" 他的威胁如此令人惊骇,让我想起了一个非常遥远的梦,仿佛失落记忆中的某个亲人在对我说话,恍惚间,我仿佛穿越了时光的牢笼,来到了某个时间的河岸边,我眼前浮现出一位看不清面貌的女人,她似乎在笑,似乎想要牵住我的手,将我带上某段未知的旅途。 那个女人是谁,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挚友先生拍拍我的脑门,手掌一翻,我家的窗户骤然打开,一阵疾风从屋里穿过,我抬头去找他,发现他已经不知去向了,连邻近的街上都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十四 妖 85_85459挚友先生的离去让空虚在被光明遗弃的房间中蔓延,而我被过往的阴影纠缠,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能见到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容,在古墓般的小屋内游荡。我无比恐惧未知,因为未知中蕴含着难以描述的危险,有些时候,我知道,某种状态的痛苦程度远非死亡可比。 但遗憾的是,我想不起来曾经何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我试图成为自己躯体的上帝,但我的大脑尚有一小部分被完全封闭,就仿佛一扇紧锁的小门,而开锁的钥匙已经被遗忘。每当我来到这扇门前,我就会变得如此虚弱而胆怯,我无法开启这扇门,以至于我无法将我的研究深入进行下去。 我念到:"太清入心宁,练神而气灵,随我游星列,玄光现宫廷。"脑中仿佛流过一条清泉,往日的幽灵瞬间从我眼前消失,我试着抖擞精神,站起身来,从口袋中取出银行卡,觉得卡里面似乎沉甸甸的。 我想:能不重吗?里面有六万多元钱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去饱餐一顿,我答应过挚友先生,从此以后戒毒戒烟,戒酒戒色,皈依空门,心无尘绕。因此海·洛·因从此是不能碰的了。但即便如此,饭可不能不吃。 我想起晚餐的选择,顿时头晕脑胀,用手撑住墙壁,觉得脑海中食物的影子如同繁星般灿烂。 自从我来下洋之后,我已经逐渐淡忘了美食的味道。大部分情况下,我的食物只有方便面,偶尔有那么几次,我委身于女房东那枯萎、肥胖而苍老的身体,换来一些钱,可以在路边吃一碗带着香葱香菜的大排面,但面条的滋味儿仿佛充满着女房东腋下和某部分的臭气,令我几欲呕吐。 我想:看电视里的广告说,必输客里面卖的大饼似乎别有风味儿,今天不如去尝尝?但怎么才能装出常去吃饭的样子呢?这问题可真让人左右为难。 我推开门,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女孩儿尖叫着朝后倒去,我想要将她抱住,止住她摔倒的势头,但我发现她倒地时的姿势异常曼妙,以至于我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的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中分的短发在空中如柳絮般飘扬。身体失去平衡,双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拉住我的手。她的眼睛充满着哀求、可怜与无助的光芒,她漂亮的脸庞在这一刻去除了所有的伪饰,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只有在恐慌和暴怒中,人才会恢复真诚,可见人天生就有互相伤害的天性,人性本恶,所有的善都是后天形成的伪装。 我正沉浸在大彻大悟的狂喜之中时,她哎呦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痛的眼睛眯成了细缝,不停用光滑的小手抚摸着自己娇小的臀部,嘴里不停呼出冷气。 她嚷道:"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还站在那儿傻笑做什么?" 我说:"在下见姑娘姿势美观,心中不禁击节赞叹,到底是风姿绰约,天生丽质,便是跌倒,也能有如此风情。" 她面色窘迫,但却似乎在窃喜,伸出手,对我说:"现在总有空帮忙了吧。" 我与她素昧平生,但我却知道她是谁,我早就听说楼上有一位来自临山镇上的女孩儿,通过嫁给本地的吸·毒者,从而获得了本地的户口。随后摆脱了她那糟糕而丑陋的老公,傍上了某位有钱的老板,从此成为了不堪的婚外恋从业者,俗称二·奶,又也许是小三,其中区别,我也弄不清楚。 她后来被富豪抛弃,并就此栖身在这贫民聚集之地,恰好就住在我楼上的房间中。 眼前这位女孩儿,就是那位整天受人谤议的她。 她手伸了半天,我却似乎梦游天际,她生气起来,伸手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一撑,猛然站了起来,瞪着我说:"你这人素质怎么这么差!难怪我听楼道里的阿姨整天骂你。" 我心虚无比,东张西望,低声道:"在下罪过,罪过,还请姑娘原宥则个。"心里却想:大姐你在我门外偷看,这也是命中注定,遭此一劫。 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滑稽。怎么跟古装电视剧里的老头一样文绉绉的。" 我不敢多说话,因为面对着她,我觉得心中有股大火在燃烧,这大火愈烧愈烈,很快既要到达某个隐秘的部位,露出令人难堪的迹象,我朝她轻声说:"对不起。"绕过她的身体,直奔楼梯口而去。 她伸手拉住我说:"别走!我找你有事儿商量。" 我问:"姑娘,在下肚腹无物,饥饿难耐,有何要事,不如过会儿再说?"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盘旋,倏忽间,我觉得她的眼眸似乎闪现着红光,而她的眼白渐渐被黑色吞噬,以至于她的眼睛仿佛一潭黑水般深不见底。她轻声在我耳边说:"现在,听我的话,把门打开,我俩进去。" 我意识到她是一位血族。 在几天之前,如果有人对我说这世上有这样吸血吃人的怪物,我定然会将其斥为无稽之谈,说不定还会一边吸迷烟,一边大肆嘲笑呢。可如今我的世界却突然天翻地覆,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了吸血妖魔,连在楼道里撞倒的女孩儿,都恨不得将我吸成僵尸。 我打开门,她在我腰际一推,我觉得她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我无法抗衡,脚下拌蒜,摔倒在屋子里。 她关上门,在漆黑的房间内随手一按,打开了灯光。我看清她穿着条纹的绒线长袖衫,一条端庄的长裙,配以一条黑色的丝袜,这让她浑身散发着令人难忘的魅力。 她单膝跪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说:"不要反抗,不要反抗,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拥吻吧。" 我想要放声大笑,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催眠这等下三滥的东西,岂能在我面前卖弄?只要我稍稍一动念头,顷刻间便能摆脱她的控制。 但我很快沮丧的发现,她的催眠术实在太过有效,以至于我的意识成了旁观者,我暂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为了配合她的催眠术,我的大脑甚至制造出了一个临时的傀儡人格,迷迷糊糊的供她驱使。 我远远望着她与那个傀儡人格,后者老实的像个婴儿,在她面前乖巧的一动不动。她温柔的用嘴唇在他脸颊旁磨蹭,过了一分钟,她张开嘴,露出尖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惨叫起来,但我的躯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自我意识似乎被身体当做异物,暂时排斥在外。这让我伤心欲绝,就仿佛被啃老的儿女遗弃的老人那样悲伤。 我知道我为什么被她催眠了,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催眠术过于强大,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依旧沉浸在过往的迷雾中,我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我状态不佳,无法应付如此强大催眠能力的血族。想明白原因,这事儿就好办了。我先设法抚慰住颤栗的大脑,将往昔的阴影暂时尘封,慢慢取代了那个傀儡人格,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它不过是被临时创造出来的。 我感觉体内的鲜血飞速的朝她牙齿尖涌去,我的身体麻木,无上的快感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神经,那简直是世上所有乐趣总和也无法比拟的癫狂与糜烂的喜悦。 我在心中默念:欲息不生,独遗凡尘。 喜悦感被我压制了下来,我竭力分析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注视着每一个血细胞的动向,发现它们也仿佛迷魂般逃离我的身躯。但我注意到:血液流逝的速度正在减缓,她不打算杀死我,而仅仅是想要饱餐一顿罢了。 我检查体内血液的储存量,大约剩下三分之一,如果我是常人,我已经九死一生了。但我却能够请求大脑,分泌出一种临时的血液替代品,混合着剩余的血液使用,并说服各个器官接受它作为临时的押运官。我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直到我恢复正常的血量。 她满意的离开了我的身体,眼神迷离,似乎正在回味刚刚的美餐。我倒在地上装死,希望她就此放我一马。她应当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不然她早就把我的血吸得一滴不剩了。 她有些惊讶的说:"你似乎已经被血族的人玩弄过了,所以你的血有些古怪。嗯。。。。你似乎是个尸鬼,成了某个吸血鬼的半吊子奴仆。" 我想:尸鬼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记得被血族吸过血? 但我很快想起来了,那一天,当我杀死血尼姑桑树的时候,我大脑短路,居然用皮肤吸收了她遗留在我身上的残血,从那儿以后,我变得有些畏惧阳光,而且即使在秋风时节,我也不感到寒冷。 该死,该死,该死,我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她口中的尸鬼!如果我不是在装死,我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女孩儿绕着我转了一圈,瞧着我的目光中充满着顽皮的神情,那是跃跃欲试的冲动在作祟。 她说:"我应该转化你吗?伟大的该隐啊,我真想把你转化成我的孩子,我的伴侣。因为你杀死了桑树,你杀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初生女儿。" 我觉得一股寒意从脑袋直窜入脊椎骨,那是顿悟的虚寒,是恍然大悟带来的刺激感。我知道她是谁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上门来,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了。 她是血腥玫瑰,令梵卓王子也感到棘手的大妖魔。 ———— 注释: 尸鬼——尸鬼是血族制造的奴仆,借由让凡人吸食少许血族的血液转生而成。尸鬼通常具有害怕阳光的弱点,但不会被阳光消灭,仅仅会受到严重灼伤。他们同时也会继承血族不畏酷寒的优势。他们的体力比凡人要强一些,对血族主人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 十五 奴 85_85459我装死在地,仿佛昏迷的肉猪,待宰的羔羊一样。但由于闭着眼睛,其余感官急剧的功能放大,通过缭绕的信息素,我能够大致勾勒出周遭生物所发出的情况。 她身上有一股细微而幽然的花香,淡淡的,浑然天成,不露痕迹,但随着她情绪的起伏,花香会产生细微的变化。旁人恐怕察觉不到,但对鄙人而言,却极为显然而清晰。我的嗅觉堪比猎犬,这令我深感骄傲,但如被外人知晓,不免叫我一声"狗鼻子",这便相当丢脸了。 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忽喜忽悲,心思不定,恐怕此刻的表情阴晴不定,精彩万分。但我不能睁开眼睛,都知道这"非礼勿视"的道理,女子身子娇贵,天生胜过我粗糙男儿一等,我若贸然看她,未免遭人误解。 她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不行,不行!我如果将你转化了,这儿的王子恐怕会来找我麻烦,我们一直太太平平的相处,我不能坏了他的规矩,最好不要。"她顿了顿,说:"你能张口说话吗?你的主人是谁?" 我听她口气,似乎有意饶我狗命,于是大声说:"在下昏迷不醒,未能答复姑娘的问话,如有怠慢,还请见谅。" 她想要张嘴大笑,但想想不雅,于是用小手遮住,稍过片刻,打趣说:"昏迷不醒的人还这么精神,你要是完好无损,那还了得么?"绕着我走了一圈,又说:"真是奇怪,无论你是凡人还是尸鬼,散去浑身大半血液,此刻都应该只剩下半口气了,偏偏你还有心思说笑。" 我可不是说笑,噢,不不不,并非说笑,我只不过是单纯的说胡话,因为血液稀薄,故而注意力不够集中罢了,但我不能让她瞧出破绽,从而在智力上将我压制,于是我说:"姑娘,我道姑娘乃世外高人,既然隐居于世,旁观凡间俗世甚久,见识必然高人一等。我虽然陷入昏迷,但有时也能说些梦话,姑娘如此聪慧,自然能分得清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我屁股上一拍,我心中激动,血液瞬间流到最不该流到的地方去了。她似乎有所察觉,情绪中显露出些许不满,过了片刻,我听到皮肤撕裂的声音,一股香甜的血腥味儿顿时弥漫在租屋中,就仿佛夜间盛开的玫瑰般。 她伸出手指,撬开我的嘴巴,我尝到一股苦涩而咸津的味道涌入舌尖,仿佛有意识般的快速通过食道,穿过肠胃,混入我的血液之中,仿佛照看幼儿的保姆一样,小心呵护的引领着我的血液,开始狂奔。 我察觉到一丝令人沉醉的端倪,但很快将这感觉压制下去。在此刻,我必须清晰感知到一切,却又不为所动,从而冷眼旁观,见证身体的变化。 她说:"你既然不肯说出你原来的主人,那我现在就把你抢过来了。你现在是我的奴仆,我的尸鬼,也许将来。。。。。将来我与这儿的王子达成协议,我会将你转化,让你收获新生。现在,爬起来吧,我的奴仆。" 我一咕噜爬来起来,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说:"你怎么起来的那么快?"语气中颇为惊讶。 我心中嘀咕,这女人好难伺候,看来太听话也不行,于是直挺挺的仰天躺倒,咚的一声,脑门撞倒地面,但却丝毫不痛。 她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过了良久,她才叹气说:"你没有感觉到头晕或是抽搐吗?我记得我刚刚被他变成尸鬼的时候,只能像乌龟一样缓慢行动。" 我摇摇头,说:"在下神完气足,随时听姑娘差遣。" 她困惑极了,勉强笑了笑,说:"你叫我蔷薇吧,不对,不对,叫我主人。。。。叫我小主吧。" 我觉得这称谓有些矫情,但毕竟此刻性命落在别人手中,不得不服软,于是恭敬的回答:"是,小主,不知小主今夜有何事要在下跑腿?" 她把我拉了起来,我觉得她手上的力量极为惊人,仿佛工地上那些冷冰冰的起重机一般。她说:"我看过你的微·博内容,你是血族猎人协会的新人对吗?既然如此,你一定认识这儿的王子。你成了我的奴仆,这一点你一定要想法瞒过他,好在你已经通过了最初的考验,他们应当不会继续怀疑。" 我点点头,心想:被挚友先生害得不浅,看来今年租约结束之后,得立即搬家为妙。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既然之前已经成了尸鬼,这些天早晨又怎么能上街呢?我听那些小区阿姨在背后议论过你,说看到你早上在大街上狂奔,被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追的满街跑。" 这些小区闲人手眼通天,只要方圆一公里之内发生的事情,只怕什么都瞒不过她们。即便血族的人暗中动了手脚,这人言可畏,流言四起,只怕也轻易压不下去。 她想了想,不明所以,又说:"也许我对血族的事儿还知道的不深,恐怕你是个相当稀罕的例子,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许多,有了太阳的伪装,至少。。。。。至少你不会被那些协会的人当做叛徒给处理掉了。"她提起太阳,语气中竟然有一丝忧伤,更有一些向往之情。 我想:拜挚友先生所赐,那女孩儿和雪公子早就怀疑我与你是一伙的啦。如今只不过被她一语成谶,噩梦成了现实罢了。情形只怕糟糕不到哪儿去。 她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要不是她容貌标致,言语温婉,声音悦耳,身材诱人,我早就不耐烦的撵她出门了。她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住嘴,说:"我带你出去吃顿饭吧,从今往后,你伪装成我男朋友的样子,以免旁人怀疑我俩的关系。" 我顷刻间伸手捏住裆部,阻止某种突变,同时在心中默念:泉水枯竭,根叶腐朽,已死之人,百春莫醒。于是嘴角露出的奸笑转眼消失不见。 但我这番努力却显然徒劳无功,她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满脸厌憎的神情,她说:"你。。。。。你刚刚的动作。。。。该隐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答不上来,她哼了一声,自言自语说:"我真不知道,我头一次碰上你这般不听话的奴仆。算了,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血的契约牢不可破,你也不可能背叛于我。" 事实上,在她"男朋友"三个字喊出口的一刹那,我已经决定为她出生入死,哪怕鲜血耗尽,化为人干,我也在所不惜。我这辈子第一次拥有了女朋友,而且是千娇百媚,令人爱不释手的女朋友。因而我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暗地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在地上打滚狂欢的冲动。 她拉住我的手,同时眼睛如刀锋一般在我身体上下打量,我克制住血液流动,让思想一片澄澈,自然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她说:"走吧,这个月必输客搞活动,咱们去吃些披萨吧,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座位。"说着引着我走出了门,穿过阴森楼道,来到了屋前的空地上。 我说:"小主,照在下以往所见所闻来看,此刻定然那家门店定然人满为患。我见街边的麻辣烫倒有不少空位。。。。。。。" 她不屑的嗤了一声,说:"你好歹也算是血族手下的人啦,劳烦别这么丢人好么?"说着随手扯了扯我的外套,说:"你的衣服也太烂啦,人又高瘦,皮肤又白,这衣服套在你身上就像城乡结合部的混混一样。不行,我得先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你身上有钱吗?" 我说:"在下前些日子捉获桑树小姐。。。。。。造化弄人之下,她丧命我手,在下得了些赏金,虽然仅得半成,但足足有六万之数。" 她惊呼一声,咋舌道:"桑树她。。。。她的赏金有一百多万?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该隐啊,那我呢?" 我摇摇头道:"在下不知,只怕定然远胜桑树小姐,不过小主莫要惊慌,就算在下舍出性命,也定会护得小主周全。"说着一脸无畏,仿佛万刃加身,也丝毫不惧。 她不说话,似乎颇为感动,我见时机成熟,双臂成环,慢慢朝她肩膀围拢,谁知她突然一转身,一脚踩中我的脚趾,我痛的弯下腰来,她随手一拳,正中我眼眶,扑通一声,我干脆利落的躺倒在地。 她说:"你手脚放老实点儿,我从没见过向你这样没规矩的尸。。。。男人。"这小区中人多眼杂,她还算机警,有些话知道不能说出口。但周围已经有人探头探脑,见她在训斥我,顿时叫好喝彩声响成一片。 我勉强站了起来,见她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心中顿时追悔莫及——早知要挨上一顿揍,还不如趁机搂搂抱抱,说不定还能亲个嘴呢。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那么做了,恐怕就不是一拳一脚能够解决的事了。 她瞪了我一眼,走在我前面,我木然的跟着,仿佛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我俩越走越快,穿过简陋的小区,迈向不远处那流转不息的城市灯火。。 十六 神 85_85459必输客清澈透明的巨大落地窗中透出灯光,照亮了里面沉迷于美食和谈笑的都市游人。而在窗户之外,黑夜笼罩着万物,路上传来的喇叭轰鸣声与汽车疾驰声奏响乐曲,一时之间,宛若魔境。 必输客快餐店的对面正是我吸迷药的舞厅,很多时候,我躲在角落里,吸着足以让人堕落至地狱的迷·幻·药,望着一街之隔的落地窗,望着被橙色灯光照亮的快餐店内部,失落和向往在我心中涌动。 如今,我终于可以踏入我心目中的乌托邦了。 血腥玫瑰的声音从门口传到我耳朵里,她又在呼唤我了,在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我。这让我感到莫大的幸福,几乎令人垂泪啜泣。只听她喊道:"别站在店外面流口水!快点跟我进来!该隐啊,你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她的语气如此惶急而牵挂,真是令人怜爱的小姑娘。我微微一笑,用新买的牛仔外套擦干口水,快步走到她身边。 店内人潮涌动,喧闹仿佛翻天动地,我说:"小主,此地并无我二人的容身之处,我看对面的蓝州拉面馆门口的大排档似乎。。。。。。"她冲我做了个野兽般的表情,仿佛发怒的小猫,随后毫不犹豫的走到靠窗的座位前,我注意到此地坐着一位戴着耳机之青年人,他显然已经吃完了饭,此刻正在聆听耳机中的音乐,手里抱着硕大的手机,正在玩着某种低龄化的弱智游戏。 血腥玫瑰微笑着对他说:"先生,能不能劳烦你让让座,我们等了老半天啦。"她的声音中有一股魔力,我想起来自己就是这样被她催眠的。 那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收拾收拾,快步跑开,她朝我招招手,这时,我身后一个小孩儿快步抢上,一屁股坐在空出来的座位上,同时大叫道:"妈妈!妈妈!我抢到座位啦!"一个年轻妇女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撞开挡在前头的血腥玫瑰,将大包小包放在了座椅上。 我心中巨震,一股不详的担忧从心底泛起,她可是血腥玫瑰,鲜血的贵族,黑夜的杀手,连血族王子都忌惮的女妖魔,她能够容忍低等的凡人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吗? 我见到她笑了笑,什么话也不说,眼中满是柔情和善意,那是只有在幼童眼中才闪现过的纯真无邪的美。她扭扭头,转身继续寻找座位,我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恍惚间,我觉得她的身影变得如此耀眼,仿佛超卓而美丽的女神。 —————— 我对着食物狼吞虎咽,被她一掌击中天灵盖,她狠狠的说:"不许给我丢脸,不许咂嘴巴,不许胡乱流口水,吃饭要有吃饭的礼仪。" 我噢了一声,刹那间变得举止优雅,慢条斯理,满脸堆出虚伪的笑容。她平息怒气,轻声叹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找上你这么个笨蛋当奴仆,也不知道协会的人为什么将你纳入协会,更不知道桑树是怎么被你杀死的。" 我吸了口可乐,发现毫无味道,随后我发现,这并非是可乐中掺杂着三分之二冰水的缘故,而是我感觉不到寒冷,因而让其中口感大打折扣而已。 她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说:"我问你话呢!你是怎么杀死桑树的?"随后又碎碎念道:"我找了这么多奴仆,个个儿对我俯首听命,只有你这个笨蛋反应总是慢半拍,难道是因为抢来的缘故?" 我笑着说:"女神阁下,当日在下失魂落魄,随手从路上拾起武器,胡乱挥舞,错手将桑树小姐的脖子斩断,酿成这起人间惨剧,令你俩生死别离,这其中曲折离奇,真是让人嗟叹不已。" 她用玉手撑着下巴,出神的想了一会儿,说:"那天晚上,我让善后的人前去处理尸体,结果发现桑树的头已经被利器割断,想来就是你干的好事了?" 我愧疚万分,只能默默点头。 她笑了起来,说:"你无需自责,其实即使你不下手,我也会亲自将她处死,自从我拥吻她之后,她性格剧变,与身为尸鬼时迥然不同,仿佛末卡维族的疯子那样难以控制,也许我的血统中混杂着这样的末卡维的遗传因子,在下洋的三年间,她已经杀死了二十位无辜的人,以及十位血族猎人。我本来与此地的王子相安无事,可因为她的胡闹而变得势若水火,我已经盘算着将她交给协会的人了。" 我问:"女神阁下,请问末卡维是什么?" 她伸手取过一根薯条,在嘴边轻轻咀嚼,薯条末端的番茄酱宛若零星鲜血,在她嘴边留下一丝红色印记,她浑然不觉,只是笑着说:"你为什么叫我女神阁下?" 我说:"阁下乃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人,在我心中,宛若神祗。" 她似乎有些吃惊,问:"你见过协会中的王子吗?或是近来陪伴在他左右的那个美丽女孩儿,还有那个长发的贝雷特,以及那个体型巨大的壮汉妖魔,这些家伙都可怕的很,我未必能战胜的了他们中的任意一人。" 我说:"他们并非强者,仅仅恃强凌弱之辈而已。所谓真正的强大,便要懂的约束举止,从不殃及无辜,反而悉心顾及身旁的弱者,以己之强,造福身旁柔弱之人。唯有这样的人,才可真正被称为强者而无疑。" 她张着小嘴,双眼惊诧,对着我默然而视。 我指着窗外,一辆巨大的土方车正缓缓通过路口,它刻意绕开行人,以及来往的小型车辆。她看了一会儿,叹息道:"你别打哑谜啦,索性说个明白吧。" 我说:"那辆大车,引擎强大,重量成吨,只要微微一动,便能够地动天摇,行人在它一旁宛若蝼蚁,而轿车被它一碰,也会备受损伤。它身俱如此神威,本可横冲直撞,无可阻挡,可却偏偏战战兢兢,约束自身强大的力量。虽然如此甚是窝囊,但在我心目中,这便是它强大之处。" 她露出微笑,似乎听懂我在说些什么。 我说:"唯有真正的强者,方能有选择饶恕的权利,越是强大的人,所能饶恕的人也越多。这乃是恒古以来,神祗真正的特权,也是它们真正受万人膜拜的原因。因此,女神阁下,我方才见你对凡人心生怜悯,面现慈爱,故而心中倾慕,才以女神相称。" 我滔滔不绝,但这辈子似乎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习惯成自然,一时不慎,嘴巴张大,口水流了下来。 她见状,探出手来,用衣袖在我嘴边轻轻一擦,将衣袖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随后哈哈一笑,乐不可支,脸上笑容如雪莲绽放般美丽。 我忙道:"女神阁下,在下口水不净,可莫要脏了你的衣服。" 她笑着说:"连你臭烘烘的血都喝过了,还在乎这些吗?既然你尊称我为女神,我自然要对你慈悲一些,不是吗?" 我见她笑意嫣然,不由得心脏狂跳,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敢疯言疯语,以免惹她生气。 她说:"好了,回答你的问题。末卡维族,是血族的十三大族系之一,和梵卓、托利多、乔凡尼族等等一道,都是如今血族社会的成员。但继承末卡维族血脉而诞生的人,都会呈现出疯狂的迹象,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像白痴那样愚笨。比如桑树这个女孩儿,她被我初拥之后,醒转过来,原本挺讨人喜欢的姑娘,有时候会突然精神恍惚,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产生梦游、恐惧、癫狂甚至歇斯底里的症状。 但即便她如此疯狂,但她对我真心喜爱,忠心耿耿,因而我一直饶恕她的种种罪孽,但随着她症状的发展,她几乎产生了加入萨巴特的倾向。这会惹恼王子,甚至惹恼整个卡玛利拉血族社会,因此我只能狠下心来做个了断。" 我噢了一声,抱起一块大饼猛啃,她十分无奈,只能连连摇头,嘴角却浮现着宽容的笑意,说:"我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你只回答一个噢,真是太让人沮丧啦。" 我囫囵将大饼呑落,又问:"不知这萨巴特族又是什么?为何女神阁下对其如此厌憎?" 她说:"萨巴特与卡玛利拉是两个庞大的党派,就如同某些国家的政党一样,两个党派持着截然不同的理念,每个党派都有不少族系的人支持。" 她略微停顿,似乎在等待我给出反应,但见我只顾着吃,似乎颇为郁闷,只能继续说:"萨巴特又被我们称为魔党,他们认为人类不过是奴隶,是饲养的家畜,因而提议血族肆无忌惮的虐待凡人,用血腥的方式来统治他们,他们行事有些明目张胆,甚至凶残的过了头,往往造成巨大的恐慌。他们随意制造出一些初生者,让这些家伙在世界上自生自灭,胡乱猎食,给咱们卡玛利拉制造了大量的麻烦。他们疯狂猎食,制造大量的子嗣,以至于这些子嗣的力量非常弱小,仅仅比凡人具备一些体能优势罢了。" 我想:难怪那些萨巴特的小混混会来寻找我的踪迹,他们通过微·博找到了我,认为我是个白痴猎人,是软柿子,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弱者。他们杀了我,可以大肆宣扬,建立自己的名声。。 十七 魔 85_85459快餐店内人来人往,欢笑声、谈话声连绵不绝。我却似乎深陷在某个独特的空间内,这个空间里唯有我与她两人,以至于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对我而言,都成了这世界的全部。 这就是拥有女朋友的感觉么?我听着她谈话,心情愉悦而狂喜,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见我这样,不由得慌了手脚,拿纸巾擦去我的眼泪,低声问:"你哭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我叹道:"这儿的饭好贵,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贵的饭!"而且她是用我的协会专用银行卡付账的,我连最终的账目都不清楚。 她苦笑了几声,说:"得了吧,别哭穷了,我亲爱的男朋友。我让你获得了新生,这点钱你都不舍得吗?" 我碎碎念道:"不,不,不,你把我的心夺走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拥有了我整个生命,我的女神。" 她害羞起来,转头望望四周,又说:"我还没说完,被你一哭打了岔。先别闹,让我把话说说清楚。"她喝了口饮料,继续说:"而我们这一个党派,叫做卡玛利拉党,又被称为密党。相比较魔党而言,我们做事可就低调许多啦。我们的势力比魔党要强大,有非常多厉害的不得了的血族成员。 我们密党有着七人的长老会,他们统治着整个密党。而所有密党成员都笃信着六大传统,从而做到隐于闹市而不为人知。这六大传统被称为血族六道,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被称为化妆舞会规则。就仿佛戴上万圣节或者狂欢节的面具一样,行走在世人之中,却无人知晓你的真实面容,更不知道你神秘的来历。" 我感到一丝激动——那可真是巧了,我为自己命名为面具,恰好与卡玛利拉的化妆舞会规则不谋而合。 她说:"我现在也不啰嗦着向你介绍六大传统啦,因为你只不过是我的宠物,是我的奴仆,是我名义上的男友罢了。等将来我与此地的王子沟通之后,只要你愿意,我会将你转化为我的孩子。" 我忽然问:"女神阁下,你是否就住在我楼上?是众人口中的那位。。。。。" 她捂住嘴,露出可爱的表情,嚷道:"讨厌,你别听别人瞎说胡话啦。我可不是什么傍大款的二·奶,也不是什么心机重重的外地人。那都是我捏造的身份,我为了不惹人怀疑,只能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弄得可悲而可恨。" 我问:"那你的前夫,那位与我。。。。。。那位独自吸·毒的男人。。。。他。。。。" 她叹道:"他也是我的奴仆,糟糕透顶的男人。他去临山出差的时候,路过我的巢穴。。。。。嗯。。。。。也就是我住的旅馆啦。我在那儿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来遮掩身份。他虽然没有工作,生性懒惰,但父母有钱,因此喜欢拈花惹草,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我,想要与我约会。我一直向往着下洋这儿临近江岸的生活,于是假装同意,在约会的过程中,偷偷将他变成了我的尸鬼。 等我来到下洋之后,我与他登记结婚,取得了此地的长久居住权。但当我与他离婚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凶巴巴的威胁我,要我为他们家生下孩子,整天来我的住处争吵,我气恼不过,于是找此地的一位富豪血族帮忙,他用威胁的手段帮我解决了麻烦,可谁知今后流言四起,说我傍大款,耍心机,始乱终弃,弄得我自己也焦头烂额的呢。" 我心头一阵温暖,说:"女神阁下,你简直太善良啦。你完全可以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用血族的法术整治他们,但你并无意如此,反而选择忍耐躲避,以至于沦落到这等不堪的地方。" 她拍了拍脑门,低头笑着说:"而且刚巧不巧,刚好就住在你楼上。真是家门不幸。"她表情突然变得神秘起来,说:"其实你的主人,也就是本姑娘,口袋里有钱的很,本以为在这儿买一套房子毫不困难。谁知道本地的房价贵的惊人,我的存款都存了五十年定期,等闲无法支配。你可得好好挣钱,将来伺候你的主人住上洋房豪宅,享尽荣华富贵,听懂了吗?" 我毫无犹疑,猛然点头,指天誓日,大表忠心。就在这必输客快餐店之中,我的人生忽然有了重大的意义,我的女神为我指引了人生的道路,也让我的研究首次变得如此迫切而紧要。 她见我这般认真,不禁婉然发笑,说:"我在和你开玩笑哪,我可不是那种拜金的女人。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岁啦,什么事儿都看得很淡了。其实,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贫寒但充实,似乎艰苦,但充满乐趣。隐藏于陋室之中,却又能体会到都市的喧嚣。遥望着远方黑夜中的繁华,心中充满着超然的欣赏,并且随时可以将其变为现实。啊,唯一的遗憾,我多么想像你那样行走在阳光之下啊。" 在她说话的当口,我的心情大起大落,仿佛向万丈深渊跌落,又被什么东西抛入空中,如此反复,折腾不休。我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但她却轻描淡写的将其否决,我既感到轻松,又无比懊恼。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它转眼却从我手中消失了。 她突然凑过脑袋,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哪。" 我说:"女神阁下,在下名叫面具。" 她一皱眉,说:"别骗我,我是认真的,你的真名呢?" 我搜肠刮肚,在记忆之海中苦苦寻找,但我的真名虚无缥缈,若有若无,我想了半天,说:"似乎是叫墨慈。但我的身份证上却是另外一个名字。。。。我等会儿回去翻翻抽屉,也许能。。。。" 她惊呼道:"墨慈?墨慈!天哪!" 周围的人看了看她,但却很快显露出漠然的神情。这城市始终如此,虽然人人都在追求社交的快乐,但却有各扫门前雪的传统。 我问:"也许不叫墨慈,而是其余的名字,在下罹患疯病,因而时常颠三倒四,以至于连本名都忘了。" 她惊魂未定,似乎墨慈这名字代表着某种魔咒。她再一次抱怨说:"你这个奴仆真是混账,非但不听话,连脑子都有问题。我真是。。。。真是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 但她随即又忍不住发笑,说:"似乎我找的奴仆都不怎么样,不是窝囊,就是疯子。这也算是一种传统吧,我得习以为常才行。" 我问:"女神阁下,先前你听到墨慈之名,似乎颇为惊慌,这墨慈又是什么人?" 她伏在餐桌上,用谨慎的声音说:"墨慈是一位昼行者,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血族,历史上可以摆脱阳光诅咒的血族极为罕见,他就是其中之一。" 她似乎极为恐惧,在顷刻间变成了一位惧怕黑夜的小姑娘,她说:"你知道史上最强大的血族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不想乱猜,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也。如要勉强回答,只不过徒惹耻笑。 她说:"我其实是一位该隐教的教徒,这个教会在血族之中有如基督教对俗人一般,教导教徒们要相亲相爱,善待世人。根据教会神父的理论,夜之魔女莉莉丝为最早的吸血鬼,但该隐却是吸血鬼的先祖,莉莉丝将血之力量传授给该隐,而该隐为了排遣孤寂,创造了三位子女,他们为第二代血族。之后产生了十三位第三代的血族。这十三位元祖,就是十三个族系的创始者。" 我问:"在下了解,这么说这该隐或莉莉丝,该隐的三位子女,亦或是这十三位元祖,乃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血族了?" 她叹道:"原本的研究也是这么认为,但在十四世纪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一本被称作《血夜圣契》的经书,这本经书详细描述了第三代吸血鬼——也就是十三位元祖——掌握了如同天神般强大的法力,他们合力创造了一位名叫亚克·墨慈的血族,这个血族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从古至今,从未有任何血族,没有任何生物、甚至没有一位天界之神或地狱之魔能与他匹敌。" 我慌忙道:"在下不过胡思乱想,实在从未听过这墨慈之名。也不知为何忽然张口说出此人姓名,真是古怪至极。" 血腥玫瑰似乎对这等古代轶闻非常感兴趣,她安慰我说:"其实,亚克·墨慈之名原本为ark·mercy,英文原意为慈悲方舟的意思,也许正如你所说,真正的强者所拥有的权利,便在于慈悲宽恕的心灵吧。不管怎样,当在十四世纪,西方的血族通过蒙古崛起而入侵本国的时候,《血夜圣契》被翻译成了本国文字,墨慈之名便由此而来。" 我恨不得狠狠敲自己的脑袋,逼问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墨慈这个词,可我随即又觉得古怪——我这人胡言乱语,可谓司空见惯,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名字如此追悔莫及? 血腥玫瑰又说:"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墨慈这个人,便如同该隐、莉莉丝以及十三元祖一样,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的时候,在2018年的伦敦,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恐怖事件,几乎毁灭整个伦敦、森波里、沃特福德以及附近的区域,有人说,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如同地狱降临人间。灭绝的天使在空中飞舞,收割着世上的罪人。自诩为无辜的灵魂在这一刻接受天国的审判,而那位手执审判之剑的裁决者,就是亚克·墨慈。" ———— 注释: 洪水先民——指在圣经中的大洪水降临前便已经存在的血族,包括夜之魔女莉莉丝、祖先该隐、第二代血族以及第三代血族。但目前主要指代第三代血族,也就是十三位元祖。据说他们是血族之神,掌握的力量甚至超越了他们的父辈。据传说几乎所有的元祖都已经陷入难以醒来的长眠,但任何一位元祖复活,都将造成毁灭性的天灾。 该隐——亚当与夏娃的长子,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亚伯,因犯下人类的首次谋杀,受到诅咒,成为了血族,他是所有血族的祖先,注定永世流浪,不死不灭。 莉莉丝——夜之魔女,在红海旁与该隐相遇。据传说,她早在伊甸园中就已经存在,与人类之祖亚当交·媾之时,由于莫名其妙的原因惹怒了天父,成为了史上首位血族,随后被天父放逐。。 十八 劫 85_85459我对2018年的伦敦大骚乱有些印象,那大约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但由于我沉迷于自我认知的研究之中,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充实,以至于那一年的事对我而言,恍如隔世。 我说:“在下记得,当年新闻中说伦敦产生了暴·动,恐怖分子引爆了核弹,核辐射从伦敦郊区扩散至市中心,泰晤士河畔旁被遮天的烟尘笼罩,整个伦敦以及周边几乎无人生存。时至今日,伦敦依旧是一派末日般的景象。灾难的始作俑者,名为救世者的恐怖分子也已经销声匿迹了。” 血腥玫瑰眨眨眼,说:“你还真相信新闻中的每一个字吗?” 我叹道:“在下无暇顾及其余,当时在下忙于。。。学业,这等大事,虽然令天地变色,全球恐慌,但毕竟与在下甚为遥远,在下便心有好奇,也是无力调查。” 玫瑰叹道:“猜猜吧,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我如同将死的鱼一般张开嘴巴,颤声问:“亚克·墨慈?” 玫瑰摊开身子,疲软的躺在座椅上,苦笑道:“那一次,魔党与密党,也就是萨巴特与卡玛利拉,该隐与莉莉丝的信徒,十三大家族,甚至整个基督教统治的世界,所有知晓事情真相的人头一次联合起来,面临令人绝望的血之恶魔——亚克·墨慈。包括我在内,世界各地所有强而有力的血族躺入钢铁制成的棺材,挂在降落伞上,用高速的轰炸机投往伦敦。我降落在沃特福德的郊外,随后偶然与同伴汇合,怀着敬畏而颤栗的心情,踏入了血腥的国度。”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战胜他了吗?” 玫瑰笑着说:“我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墨慈,而是整个伦敦曾经的人类。人类被墨慈的血液感染,成为狂暴的尸鬼,而且具备极强的传染性,凡人若是被尸鬼的血液溅射,顷刻间便会成为受墨慈驱使的尸鬼。我和该隐教的同伴:主教马基特、神父盖尔、血使者尤杜里、修女曼宁、血腥处·女达利·沃特森、传教士金丽雅并肩作战,他们每个人的战力和当时的我不相上下。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死在了墨慈的手中,或者死在了源源不断的尸鬼爪牙下。 我们估计错误了形势,这导致了噩梦的产生。我们在出发前没有选择任何战术,因为我们相信自己的武术、法术或体能,我们每个人携带了充足的血源,这通常是我们三个月的粮食。我们丝毫不畏惧重伤,因为只要吸食血液,我们的伤口能在顷刻间痊愈;而那些尸鬼们,他们不过是凡人,此刻成了毫无智慧的动物。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全球合计有一千位血族投入战斗,各个儿的名字都能令凡人在噩梦中颤抖,加上人类世界投入的秘密部队——他们被称为黑色骄阳,原本是用来震慑血族的王牌——我预计至少有三千人进入了伦敦的腹地,寻找亚克·墨慈的行踪。” 我问:“诸位打算将他杀死?” “没错,半点没错,我聪明的仆人,我们打算这么做,但对我而言,却出了意外。 我们用英语沟通,但我的英文很烂,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现在想想,还真是相当好笑,因为那偏偏拯救了我的性命。我路上分神,走上了岔路,又没有听清楚他们所说的集合地点,而对讲机和手机又偏偏失灵。我在伦敦郊外转悠了整整一天,这才找到了通往伦敦的大路。” 我喃喃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女神阁下,是命运让我今日有幸与你相逢。” 她温柔的笑了笑,说:“正因为我察觉到自己是个笨蛋,所以我决定万分谨慎。我小心翼翼的潜入伦敦,看着曾经贵为基督文明的巅峰殿堂,如今却呈现出令人惊骇的破败和凄凉——我见到血色的肿瘤覆盖在整栋建筑上,充满古典气息的街头满是凸起的红色菌类,汽车被粘稠的血液凝固在地上,即使拥有血族的眼睛,也无法看透三十米之外的血雾。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儿,我阅读过灾难初始传出的情报,知道那是亚克·墨慈施放的血咒,人类吸入这样的气体,只要微乎其微的剂量,顷刻间便会开始变化——有的人身体裂开,变成红色的老鼠;有的人头颅长出螃蟹般的脚,从躯体上跳了下来;有的人被掉落的苍蝇和飞鸟附体,细胞融合,成了闻所未闻的怪物。 但这些怪物,虽然恶心,但却远远比不上几百万的尸鬼。 我由于潜行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遇到尸鬼,不动声色的用法术和武器解决,因而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尸鬼。但我的那些同伴们犯了大错,从我事后找到的录音资料来看,他们显然大吵大嚷,不把这些已经沦落为低下野兽的凡人放在眼里,他们冲入尸鬼群中,肆意妄为的屠杀着尸鬼,每个人都沉浸在剿灭异端的快感之中。但这些尸鬼是无穷无尽的,面具,那是一场天灾。 我曾经漂洋过海,那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作为血族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穿越海洋的。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我曾经的主人将我封印在水晶棺材中,并在船底制造了一间透明的空间,好让我在迷离间目睹大海的美景。 我见到过那上苍发怒的天威,巨浪如同神的巨臂一样从天地相接处升起,以千万吨的力量将巨轮上下抛动,我曾经深深震慑于自然的力量,同时感到自己身为血族的渺小。在七年之前,在伦敦的街头,我重新感受到了那一切。那无以伦比的绝望,那渺小蝼蚁面对巨神的畏惧。 我爬到大本钟的顶端,一阵劲风吹过,吹散了血雾,我见到了无数尸鬼如海浪般纷涌而来,将那些战士——血族精英或黑色骄阳团团围住,他们杀死一个尸鬼,其余尸鬼会变得暴怒起来,当他们杀死第二个尸鬼的时候,暴怒会持续增长;当尸鬼的暴怒达到顶峰的时候,我见到尸鬼们的速度如同猎豹全速奔行,力量大的仿佛灰熊一般。即使每一个血族杀死了十个尸鬼,二十个尸鬼,甚至五十个尸鬼,但那简直是杯水车薪,简直是沧海一粟。 血族的战士们被撕成碎片,连吸血的时间都没有;黑色骄阳的士兵的盔甲被扯烂,随后被尸鬼们咬伤,成为新的尸鬼。有些血族的人施展潜行术,如我一般偷偷溜走,但有一种特别的尸鬼,它们东张西望,鼻孔翕张,似乎凭借嗅觉来找人。于是那些逃脱的血族也被抓住,即使竭力抵抗,依旧难以逃脱厄运。 你说的没错,我的忠仆,我十分幸运,能够碰巧透过浓厚迷雾,见到这样的场景。我连忙用大本钟旁尸鬼尸体上的血液涂抹全身,随后从高空跳落在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我知道这场战斗注定失败,我们甚至连墨慈的脸都见不着,就已经接近全军覆没的惨状了。 我遇到了一群幸存者,黑色骄阳部队中的皇冠明珠,他们被称作黑血屠夫,据说拥有血族的体质,却是毋庸置疑的人类。他们带着火焰喷射器——能在顷刻间喷射出上万度的高温;火箭发射器——能够一次发射三枚追踪导弹,毁灭二十米之内的一切;小型高速机枪——每分钟射出六千枚尖锐银弹;穿着内骨骼铠甲——足以提供钻石般强韧的防御以及上天入地的敏捷。 他们惊讶于存活下来的我,通过用手势交谈,我们很快达成一致,认为即使如他们这样千锤百炼的部队,在此地也无法存活下去,能源与弹药将成为他们的命门。而如今剩下唯一的希望,唯一的解决手段,就是启用政府的备用方案,用核弹来一次彻底的清洗,将已经沦陷的伦敦彻底夷为平地,让亚克·墨慈的野心彻底毁灭——用天灾来对付天灾,用灭绝来对付灭绝,用诸神的火焰来对付地狱的魔王。 核弹的威力能毁灭整个伦敦,但他们——人类的高官——必须确信一件事——亚克·墨慈仍然存在于伦敦,至少得找到他的下落。换言之,我们必须找到这个恶魔,不动声色的目睹他的真容,随后将这一情报通过无线电发报出去。 如果墨慈已经离开此地,世界各地将陷入恐慌之中。如果他已经前往别处,我们则将那个地方也用核弹摧毁,无论是布莱顿、坎特伯雷还是其余地方,无论那儿是否受到墨慈法术的感染,黑暗与光明的世界必须付出牺牲,就像截肢手术一样,用痛定思痛的决心挽回可以挽回的一切。 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简直是荒谬至极的要求,先不提我们有何种手段找到魔神,我们甚至连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所剩无几。但出于对死去同伴的内疚,我决定留下来殊死一搏,哪怕我会因此死去,我也不会在乎。我几乎一生都在侍奉该隐先祖,我将用我的信念和性命作为赌注,作为我不灭信仰的证明。 就在这时,我们在血雾中看见了一个人。 他没有像所有人类那样戴着防毒面具,而是裸露着面容,穿着白大褂,带着忧郁的神情,走在血狱般的街头。 那些尸鬼没有留意他,甚至是刻意躲避着他。我见到他,顷刻间发现他并非血族,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他的眼睛并没有血族的痕迹,牙齿正常,而且脸颊上受到的一丝伤口也并没有在缓慢痊愈。 他走到我们面前,用英文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但我用手机录下了他说的话,后来翻译出来,他正用英文古语说:‘我知道如何找到墨慈,虽然机会仅有一半,而且有性命之忧,但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十九 染 85_85459血腥玫瑰谈起这人的时候,仿佛突然变成了懵懂的小姑娘,语气激动,声调上扬,那是令人嫉妒的爱意,让敏感的我感受到了恐慌与失落。 我问:“此人到底为何方神圣?居于此等炼狱,为何能够游刃有余?” 我的女神发出由衷的叹息,说:“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在那一天,在那末世般的绝望之中,他仿佛是我的该隐从地狱中派来的救世主,我在那一刻才无比确信该隐的神恩。 那人说:‘除了你之外,存活下来的血族都已经撤离,他们有些人比你更加强大,但也更为狡猾。而你并不明智,居然莽撞的留下来。但正因为如此,你也成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当时依旧说的是英文,我一头雾水,只能发蒙似的看着周围的人。他看了看我的脸,忽然改用中文说:‘你是此刻伦敦唯一活下来的血族了,如果人类真的打算用核武器解决危机,如果他们真的需要定位墨慈的下落,只能依靠你了。‘ 我犹豫的朝四周看看,内心挣扎,但想起曾经在高处目睹的景象,我知道自己毫无选择,我点点头,说:‘我答应你了,但我们该怎么做?‘ 他说:‘墨慈是通过心灵感应来操纵所有的尸鬼的。这些尸鬼因而能够知道墨慈的存在,这是一种双向的效应。我们需要一位志愿者,感染墨慈的病毒,同时维持神智的清醒,通过这种心灵感应,从而定位墨慈的行踪。‘他将这话用中文和英文反复说了两遍。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此人,但他的话语中有一股镇定,一股令人信服的说服力。我知道那并非血族的法术,而是他与生俱来的信念和气质。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却看不出他的国籍、种族和经历,我能断定他是人类,但他从何处而来?为何墨慈的感染法术奈何不了他?我却毫无头绪。 我说:‘但。。。。看看周围吧,人类无法在这样的病毒控制下维持神智。在伦敦,我们有上百万的小白鼠,你见到过成功抵御感染的例子吗?‘ 他神情凝重,双眼望着血雾缭绕的天宇,苦笑着说:‘所以,我们需要让一位血族感染这样的病毒。‘ 我顷刻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我心中依旧有疑问,我说:‘血族不会感染任何疾病,我们的体制天生对此免疫,更何况墨慈的法术本就是由血族本身的血液改造而来,那样的做法徒劳无益,等于是要让感染牛痘的人得上天花。‘ 他的目光中满是智慧,仿佛看透了一切,他说:‘在剑桥大学的维治科勒化学研究院中发明了一种血清,这样的血清能够让血族能够感染任何疾病,就如同普通人那样,效果持续约一分钟。我此刻就携带着这样的血清,一旦我将其注入你的体内,你将在短短几秒钟内发生变化,先是成为凡人,随后将成为尸鬼。这原本是用来克制亚克·墨慈的杀手锏。‘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我后退一步,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说:‘你可以认为我是维治科勒研究院的幸存者,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天大的傻瓜,一群妄想着能创造神祗的疯子之一。‘ 黑血屠夫的士兵抽出手枪,瞄准此人的脑袋,他们的队长厉声喝问:‘是你,是你们复活了亚克·墨慈?‘他说的是英语,但我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人的眼睛湿润了,泪水从眼眶中流下,他喃喃的说:‘是的,是的,我们是一群蠢货,一群杞人忧天的妄想狂,一群被自我恐惧而折磨的盲从者。我们听到种种传闻,相信了耸人听闻的传说,以为该隐仍然游荡在凡间,以为莉莉丝将要复活,以为十三元祖正暗中操纵着世界。我们这些凡人将束手无策,仿佛待宰的羔羊。于是我们想到了亚克·墨慈,这位曾经的血族叛徒。我们找到了《血夜圣契》的秘本,找到了最隐秘的章节,我们用其中描述的仪式和地图找到了封印亚克的石棺,我们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付出无数的心血,终于让他复活了。‘ 这些话由于是回答队长的,所以他说的是英语,我当时希望他用中文再说一遍,但他偏偏没有,所幸我将其录音保存了下来。 他用清澈而哀伤的眼神看着我,突然跪倒在地,拉住我的手说:‘我求求你,本国女孩儿,最勇敢的血族,我求求你救赎我的罪孽。如果我的理论失败,我会亲手杀死你,随后一同与你前往地狱的。这些黑色骄阳的士兵们会帮助我兑现誓言。我知道这要求极端无礼、自私和残忍,但我只能。。。。只能祈求你的慈悲。‘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笑着说:‘你废话太多啦,罪人,我早就默认了你的方法,来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欣喜若狂,手忙脚乱的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冰箱,这小冰箱不知用什么能源驱动的,但其内部寒冷的仿佛北极的苦寒,连我这样的血族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他从冰箱中取出血清,一边熟练的做着准备,一边说:‘你很聪明,血族女孩儿,知道用尸鬼的血涂抹自己,知道用潜行避开最危险的路段,但你其实走了大运,因为墨慈制造的尸鬼并不仅仅是依靠嗅觉和视觉来判断敌我的。‘ 我问:‘那它们是如何。。。。?‘ 他说:‘它们依靠感知环境的变化——气味儿、声音、视觉、味觉、风向的变化以及人脑中散发出来的微波——这种种的一切,被我们统称为信息素,这就是墨慈的尸鬼侦测敌人的方法。‘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问:‘那你之所以能够避开那些尸鬼,正是因为。。。。?‘ 他笑着说:‘如果我们活下来,我一定传授你这样的方法,我的大脑能够控制躯体,模拟出令尸鬼们误以为是同伴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覆盖了我身体周围十米半径,所以,只要你们呆在我身边,只要墨慈没有亲自操纵尸鬼们行动,我们将安然无恙。‘” —————— 女神阁下的话令我激动的几乎神经错乱,我将手伸入嘴巴,狠狠咬下,让剧痛压抑我狂乱的喜悦。我想: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所设想的自我认知和信息素传播理论已经证实可行!天哪,我真是个天才,真是个大天才! 但同时我也深感不安,因为这领域显然已经有人涉足,而且那人的研究显然比我领先了许多。我梦想中宗师的地位,我不为人知的秘密花园,我孤独的狂欢节,此刻已经有了他人的踪迹,因而在刹那间变得如此拥挤不堪,如此令人压抑。 女神阁下惊讶的看着我,问:“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你为什么要咬自己的手掌?” 我歉然道:“在下情绪激动,急切间想要体会女神阁下昔日的种种磨难,故而有次出格之举,还望女神阁下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打断我说:“你知道吗?你刚刚的动作很像那一天发生的事。” 我也不问什么事,连忙说:“巧合,那定然是巧合。” 她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些好笑,叹气说:“你紧张什么?算啦,让我继续把那天的事说完—— 那个人挽起我的袖子,将血清注入我的体内。我体会到了急剧的变化,身体内对鲜血的渴望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变得无比虚弱,可又觉得无比新鲜,我觉得空气中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我觉得自己仿佛从坟墓中爬了出来,重新成为了活生生的人。 他警告我说:‘由于你之前在身上洒了尸鬼的血,你马上就会被感染,小心,这将是一场极端艰巨的意志考验。‘ 他说的一点儿没错。 在顷刻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无边的血池中,血池掀起滔天巨浪,而我如同蜉蝣在天地间那般无助。随后,某种东西侵入我的体内,我大声尖叫,竭力反抗,但剧痛感和撕裂感涌入我的脑海,将我的身体搅得一塌糊涂,那仿佛是被强·暴般的屈辱,仿佛被初拥时的无奈。 在苦痛之后,莫名的平静与快感悄然产生,我仿佛落入了情·人的怀抱,我仿佛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我仿佛在享受一次久违的缠绵,这一切让我忍不住想要屈服,就此成为亚克·墨慈的傀儡和玩物。 就在我朝着无边地狱堕落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拉住我的手,十指缠绕,紧紧相握,我恍惚睁开眼睛,看见那人平凡而亲切的脸。他张开嘴,在我手掌上用力一咬,留下深深的齿痕,让我的鲜血缓缓流淌,挽回了我片刻的清醒。 他念道:‘太清入心宁,练神而气灵,随我游星列,玄光现宫廷。‘ 这似乎是本国的古诗句,霎时如同清泉般流淌过我的全身,墨慈的控制开始土崩瓦解,我的意志开始燃烧,我灵魂的火焰又开始绽放光热。 我睁开眼睛,望着那人关切的脸,但却并没有真正看到他。我的目光越过重重建筑,纵横的街道,弥漫的血雾,海洋般的尸鬼,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我见到了一张冷峻的脸,一个裹在斗篷中的身影。 亚克·墨慈从躺椅上站起,嘴角露出笑容,似乎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 我愣愣的听着她的话,觉得心头泛起巨山般的阴影,倒不是因为她故事的发展,而是因为那人默念的诗句。 那是我独创的语言,用以驱散杂念的咒语,每一次都是随兴的创作,很少有重复的时候。 那个人,他念得诗句,与我之前的杰作一模一样。 也许我应该告他抄袭,这个无耻的骗子。 但我很快想起来,这家伙吟的诗句,比我早了至少七年。。 二十 裂 85_85459女神阁下丝毫没注意到我杂乱的念头,她继续着她那段往昔的记忆,她说:“我就像见到了神启的光芒一样,连忙叫嚷:‘我找到他啦,我找到他啦,他还在伦敦,也许正坐在白金汉宫之中。‘ 黑血屠夫的队长连忙取出对讲机说出一顿鬼话,大意是说——目标确认,位置在皇宫附近。随后他挥一挥手,对我和那人喊了几句话。我自然一窍不通,但瞧他模样,似乎是让我和他们一同撤离。那人翻译说——核弹将在十五分钟内坠下,摧毁整个伦敦以及周围三公里的地方。那是最新型的核弹,又被称为恒星弹,威力并不比以往的核弹要小,但产生的辐射对于人体而言影响并不严重,可却能让血族灰飞烟灭。 我当时想:凡人对我们血族一直怀有深深的戒备,他们似乎一直在暗中准备与我们作战的武器。 但那时情势危急,我可没空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他们说出警告之后,启动外骨骼盔甲,顷刻间狂奔起来。那速度宛若驾车疾驰一般,即使身为血族,我依旧惊诧于人类科技的力量。 我转过身,拉住那位研究人员的手。他似乎知晓内幕,而且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我不能让他被核弹的爆照波及,我必须保护他幸免于难,他很可能是这次行动最为宝贵的收获。 我看这他,他也看着我,我俩愣了几秒钟,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笑着对他说:‘凡人,你再不跑,我可要把你打昏带走啦。‘ 他突然踏上一步,来到我身边,速度很快,我几乎来不及反应。他伸手搂住我的腰,用鼻尖抵住我的额头,温柔的吻了吻,说:‘不,现在还不是离去的时候,再观察一下墨慈的动向吧。‘ 我觉得朦朦胧胧,刹那间全身心的被他所吸引,这让我感到不解,因为我可是血族,也是笃信该隐的教徒,怎么会对凡人心动呢?但那感觉如此奇妙,仿佛天经地义一般,我呆在他身边,觉得如此甜蜜而安全,似乎一时间连核弹的事儿都无足轻重了。 我察觉到一股烈风从耳畔刮过,声音产生了扭曲,仿佛音速战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我以为核弹来临,心里惊慌至极,因为我绝对想不到它居然来的那么快。 我错了,那不是投递核弹的使者,而是血族最后一位日行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血族之神——亚克·墨慈。 尚在疾奔的黑血屠夫部队骤然停下脚步,十位士兵举起枪械,对准那位出现在眼前的人。我后退一步,想要尖叫,但喉咙却在收缩,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墨慈穿着黑色的长袍和斗篷,斗篷连着漆黑的帽子,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但透过阴影,我见到了一张忧郁而威严的脸,他非常年轻,似乎是街头随处可见的年轻人,但他的眼睛——该隐啊,我根本想象不出在尘世间能见到那样深邃而美丽的眼睛,那就像是星空汇聚成的宝石,仿佛被血液浸泡了一万年的结晶,在那双夺魂的眼睛注视下,我几乎背弃了我对该隐的信仰。 黑血屠夫们瞬间展开了攻势,甚至连这人是谁都懒得弄清楚,此时双方距离太近,用重型武器反而碍事,他们一半的人用冲锋枪扫射,一半人用受过基督圣水祝福的长剑斩杀,十人汇聚成一股暴躁的狂风,带着残忍的势头向墨慈猛攻过去。 我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了墨慈的动作产生的结果。那些士兵引以为傲的盔甲出现巨大的窟窿,外泄的能源诱发闪电,转眼间将外骨骼盔甲变为一对废铁。墨慈在原地消失,可很快又出现在离我们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 我此刻才注意到,他的手掌正如同液体般缓缓变化,由某种锋锐的刀刃变回常人的手。那手上残留着士兵们的内脏和血液,逐渐融合为墨慈躯体的一部分。 黑血屠夫们的死状各不相同,似乎墨慈有着独特的审美观。有的人被拧掉头颅,有的人挖去心脏,有的人成了一滩肉泥,有的人成了一团肉球,墨慈用我无法捉摸的速度做到了眼前最残忍的屠杀,那是诸神才能创造出来的艺术品,是降临凡间的神迹。 在那一刻,在远古的魔神面前,凡人的科技与原始人手持的木棍石矛差别甚微。 我跪倒在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我并不想要抱怨,更不想露出胆怯的丑态——能够死在魔神的手中,我怀疑世上能有谁比我更加光荣。 但我没有死,因为那人拦在了我的面前,我听见墨慈用英文说了几句话——当时我听不懂,此刻我依旧不解——他说:‘你要对我的新娘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继续逃避我,墨慈。听着,听着,我有一个计划,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破坏。‘ 墨慈露出凶残的表情,说:‘离她远一点,魔鬼,你知道她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 那人平静的说:‘无比清楚,墨慈,无比清楚。‘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大约僵持了十秒钟左右,但对我而言,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煎熬与困惑足以持续一生。 下一秒钟,我抬起头,发现墨慈已经捏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刺入了那人的心脏,似乎在盘算着该如何残忍的实施刑罚。 我终于恐慌的大叫起来。 我觉得眼前闪过耀眼的光芒,强烈的气流将我远远吹开。这一次,我见到墨慈的手臂掉落在一旁,而墨慈远远沿着街道直飞出去,整条街道的路面被他划出一条笔直的裂缝,延伸长达两百米以上,而两百米开外的商场也被剧烈的撞击轰塌了一半。 墨慈的伤势转瞬痊愈,我勉强见到一道黑光穿过半空,被黑光撕裂的空气向两旁炸裂,激起咆哮而疯狂的暴风。我的同伴则化作一道白光,与墨慈碰撞在一块儿,随后开始绕着墨慈周旋,似乎在寻找迂回的策略。 我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仿佛在见证一场天与地之间的战争,两个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异象突然起了冲突,肆意破坏,也许在下一个心跳间,整个伦敦将被他们两人夷为废墟。 墨慈占据了上风,那人无法战胜他,但墨慈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虽然不断的重生着断肢,但他的行动逐渐缓慢下来。我意识到他也有极限,他丧失的血液需要得到补充。 而那人,那位我心目中的救世主,他却丝毫不知疲倦。但他的麻烦在于,他的伤口持续不断的流血,伤势在不停的加重,那都是些致命伤,但他却完全无暇顾及这些,仿佛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墨慈终于将那人抓住,浑身变化出骇人的黑色牢笼,将那人死死困住。那人挣扎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真是悲哀,墨慈,你输了。‘ 这话似乎十分荒谬,因为他已经深陷绝境,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挣脱墨慈的黑血束缚。但墨慈却一点儿也不敢低估他,他抬起头,似乎听到了某种远方的声音,他说:‘那是什么?又是飞机?‘ 那人叹了口气说:‘你沉睡的时间太久啦,不知道人类已经具备了连诸神都惧怕的力量,这是核导弹,能够将整个伦敦燃烧殆尽的天火。‘ 墨慈似乎紧张起来,喊道:‘她。。。。。她也。。。。。?‘ 那人笑了笑,说:‘救她吧。‘ 墨慈与救世主同时望着我,我突然觉得身体被托了起来,我见到一只庞大的乌鸦将我背在翅膀当中,张开双翼,哀鸣一声,以不可思议的灵巧和迅捷冲入空中,穿破血雾,翱翔在黑暗和明月之下。 在我离开地面的一瞬间,我见到墨慈惨叫起来,跪倒在地,用手捂住脑袋。他的牢笼松开,而那人带着兴奋的神情站在墨慈的不远处,正在朝墨慈走去。 我心中忽然涌起了悲哀,知道是救世主先生拯救了我,他并非血族,恐怕竟然是神祗,他召唤来神鸟,将我救离了注定毁灭的城市。而他将与墨慈一道,被炽热的火焰焚烧成灰烬。 我在空中飞了大约有五分钟,也不知道离开伦敦多远,但很快远方仿佛升起了一轮红日,被滚滚云层缓缓托入空中,将远方的苍穹照耀的宛若白昼。 我惨叫一声,觉得浑身刺痛,就在这时,那只乌鸦身躯一抖,让我跌落下去,随后俯冲而来,用鸟喙衔住我,用身躯将我与恒星般的爆炸隔开。 它被强烈的风波干扰,飞的歪歪扭扭,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远方某处的岛屿着陆。我看了看它的背脊,简直触目惊心,它背上的羽毛几乎全数掉落,皮肤如血液般通红。 我愣愣的流着泪,抚摸着它巨大的身躯,想起拯救了我的人,悲哀和忧伤萦绕不去。 乌鸦躺倒在地,就这样死去了。它很快如同被同胞杀死的血族那样,尸骨化为了火星和灰尘。我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哀悼这高贵的神鸟,哀悼死去的同伴,哀悼我此生唯一感激的凡人,我念念不忘的情·人。”。 二十一 氓 85_85459女神阁下眼眶微红,看起来仿佛化了淡妆,她的悲戚如潮水般涌来,在不知不觉间淹没了我。 她说:“我的通讯设备完好无损,因而血族长老会的人定位到了我。他们意识到我是最后撤离伦敦的血族,甚至是最后撤离的增员者,于是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派直升机将我营救了上来,并把我接到了梵蒂冈接受问询。 我几乎将一切告诉了梵蒂冈的教皇厅以及卡杉德罗的血族元老会,但我隐瞒了自己感染亚克·墨慈病毒的事,因为我害怕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我也没有将录音交给他们,那是属于我个人的纪念,是我的守护者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在抵达梵蒂冈前就做出了决定,我会回到本国,试图将其中的内容翻译出来,将其中的每个字深藏在我的心底。 审问持续长达数月,但最终整个事件的起因与真相石沉大海,无从得知。而无论对于凡人还是血族而言,此事过于敏感,决不能让凡人世界的民众得知真正发生的一切。我不知道他们暗中做了什么,但最终所有的现象对外界而言,都得到了牵强的解释。 伦敦沦为死寂的荒漠,他们建造了高大的围墙,如同曾经的柏林墙一样,将这世界过往辉煌的首都遮蔽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让任何幸存之物出来。 我得到了释放,并因此受到了嘉奖,那是一大笔钱,数额巨大的有些不真实,但我不能轻易动用它们,而必须接受梵蒂冈漫长的监视和审查。 我回到本国,在平静的临山定居下来,修养身心,并通过顿悟和修行,让自己的身手变得更加出色。亚克·墨慈的病毒极大的增强了我原有的力量,但这力量让我隐隐畏惧,在心灵深处实则惶恐不安。” 她的故事戛然而止,似乎回忆往事令她产生了极大的精神疲劳,比催眠无辜的邻居更让她难受。 我的脑子里扑通扑通,仿佛沸腾的开水般喧嚣吵闹,我突然感到某种情绪在滋长,骤然到了濒临崩溃的境地,我无意压制这样的情绪,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释放出来。 我猛然跳起来,大喊道:“女神阁下,恕我直言,你什么都没做!你的伦敦之行毫无意义,简直是帮了倒忙!” 她花了几秒钟才听懂我在说什么,又花了几秒钟才想起发火,她压低声音,狠狠的说:“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在那里!” 我哪儿能闭上嘴?我又嚷道:“你看,那原本就是你的救世主与亚克·墨慈两个人的事儿。即使你袖手旁观,凡人依旧会投下灼烧之火,伦敦依旧会沦为废墟。你在那边,徒然扰乱了局面,你破坏了计划,你破坏了原本的计划!” 在我喋喋不休的同时,我自个儿也感到纳闷儿,我问自己:什么计划?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思绪纷至沓来,宛若无止境的纷乱线团,连看着都觉得心烦。 不过女神阁下倒一下子摆脱了忧伤,她火冒三丈,也不去听我的胡言乱语,一个耳光将我抽的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吵嚷声从中断绝,我转了个圈,狼狈的滚倒在地。 店里剩下零星的人——无论是店员还是客人——齐声叫好,这真是个偏执而不公的世界,见到美貌的女人行凶,受害者反而受到嘲弄和中伤,我的心灵被深深的伤害了,趴在地上,只想用呕吐物将这冷酷的快餐店污染。 她喘着气,将我如小鸡似的拉了起来,声音冰冷而低微,但却宛若锋锐的利刃,她说:“也许我对你太好了,奴仆,以至于你一点儿都不听从我的指挥。听着,如果你惹得我心烦,我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你的脑袋,你听见了吗?” 我发着抖,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定了定神,说:“走吧,约会结束了。” 走出店门,夜色无比浓厚,世界陷入沉寂,宛若死者的国度。但如此的平和,正是令人心安的象征,我回忆起女神阁下口中的劫难,想起那毁灭一切的魔神,心中涌动着一个澎湃纷纭的念头—— 我认为亚克·墨慈是英雄,一个被误解甚至陷害的反英雄。他原本应该是血族的骄傲,因为他是血族亲手制造出来的神,拥有浑厚的魔力,无穷的力量,毁天灭地的法术,无法阻挡的威势。他也许令诸神和恶魔都害怕,他可以成为血族的基督、摩西乃至天主。 但血族的人却害怕他,认为他是祸害,是恶魔,是叛徒,反而与人类联合起来剿灭与伤害他。 他可怜极了,他简直就像是浊流中唯一清澈的水,因而无比孤独,沉浸于难以摆脱的忧郁之中。 我同情他,我甚至有些敬仰他,我愿意穷尽一生去侍奉他,如果有令他重生的机会,哪怕要瞒着整个世界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我这样想着,但另一个心思却感到了奇怪——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因此我的结论显得轻率而莽撞,有些像是被迷住了心神的尸鬼一样。 ———— 女神阁下见到我表情呆滞,似乎觉得有些可怜,她对我说:“也许你说得对,在墨慈与救世主面前,我根本不值一提,我确实是个累赘,一个多余的人。” 我喃喃道:“您折煞小人了,女神阁下。您对我而言,至关重要,远胜于世间一切。” 她笑了笑,说:“你别叫我女神什么的了,在外人面前挺不好意思的。我的本名为轻蝉,但作为时髦的血族,我的英文名叫厄休拉·蔷薇。你可以叫我轻蝉,或者叫我厄休拉。” 我说:“遵旨,女神阁下。” 她皱眉道:“叫我轻蝉!” 我大声道:“自然,女神阁下!” 她懊恼的惨叫一声,跺了跺脚,对我说:‘你自个儿回家吧,我晚上要去猎食,你绝对不要跟上来!‘ 我点点头道:“遵命,女神阁下!”快步移动,紧跟在她屁股后面。她苦笑起来,望望两旁,见并无人烟,轻轻一跃,我见到她仿佛化作了一只轻鸟,跳上一道三米高的围墙,在围墙上一点,又跳到了周围楼房的屋顶。 她消失在了月夜之中,但她的音容笑貌却在我心头徘徊,令我感到温暖而振作。 这会儿大概已经是午夜了吧。即使是下洋这座无眠的游魂之都,此刻的灯火也熄灭了大半。我此刻又回到了无人陪伴的境地,回复到了熟悉的孤独滋味儿中。 我对着一根高高屹立的路灯说:“在下见你如同在下一般孤单,却又有一股悲凉苍莽之气,心中定藏着难言之隐,既然同为沦落之人,为何不一述衷肠?” 那路灯的灯泡仿佛眼睛,眨了眨,闪了闪,对我说道:“阁下既然想找人聊天,又何必寻什么借口?只管开口便是。” 我沉吟道:“你说那墨慈对女神阁下所说的话,到底有何深意?” 路灯笑道:“在下不知,还请阁下指点迷津。” 我说道:“这不过是在下一家之言,说出来徒惹耻笑,但此时已然不吐不快,既然兄台有心聆听,在下何惧献丑?” 秋风吹过,路灯似乎微微点头,我于是又说:“在下以为,女神阁下被那位守护者迷住了心神,以至于头脑不清,是非不分,善恶颠倒,故而得出荒谬结论。” 路灯赞叹道:“阁下高见。” 我又道:“真正救下女神阁下的人,并非那白衣男子,而是墨慈。在下猜测,只怕女神阁下之所以能够感染墨慈的病毒,并且保持神志清醒,绝非偶然,而是命中注定。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从闯入伦敦的人群之中将她辨别出来,随后又将她挽留住。而墨慈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够找到他的新娘,深怕她受到加害,于是从藏身之处现身,拦在那人面前。 墨慈与那白衣男子相斗,本已经占据上风,但他视女神阁下为妻,得知危难临近,心神激动,一心相救,以至于露出破绽,被那白衣男子制住。那只黑色的乌鸦,只怕是墨慈变化而来的。” 路灯忽闪忽灭,似乎在为我的结论鼓掌。我心中得意,正想谦逊鞠躬,可随即想想,不免有有些失落——毕竟这事儿已经无关紧要,两人在核弹制造的烈焰之中,只怕已然同归于尽,谁输谁赢,又有什么要紧?至于两人之间恩怨纠葛,两人各自隐秘的目的,更已经如过眼云烟一般。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走来几位气势汹汹的人,他们穿着皮衣牛仔裤,发型嚣张,颇有怪异之风。我窘迫起来,心想:我刚刚和路灯兄弟一番对话,可莫要将他们吵着了。这大半夜的,大声喧哗,原本就是我的不是。我还是快些溜走,免得连累了路灯兄弟吧。 那几人喊住我,问:“喂,小疯子,你见到烟耗子了吗?” 我双脚急刹,回过头来,惊讶的问:“烟耗子是何人?在下委实不知。” 当先一人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满脸横肉,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他嚷道:“别装蒜,就是卖药的那个小子,别人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正和你抽着大烟聊天呢。他迷迷糊糊的,你往他口袋里塞钱,随后溜之大吉,你可别说没有这事儿。” 我明白过来,原来他所说的烟耗子正是我那逝去的好友——灰尘小兄弟。。 二十二 指 85_85459他们是灰尘的同伴吗?看上去有些像——身上一股海·洛·因的味道,显然刚刚吸过迷药。他们为失踪的灰尘担心,这本是情理中的事,毕竟灰尘是多么值得信赖的朋友啊。看着他们忧心忡忡的脸,我几乎忍不住上前拥抱他们。 不对!我想错了。 他们不怀好意,心中怀着残忍的念头。他们瞪视着我,眼神仿佛饥饿的野兽一样;他们龇着牙,显然打算诉诸暴力;他们摩拳擦掌,只怕预备着狠狠揍我。 我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鞋子裂开,啪嗒一声,我撞在了一堵墙上,被巨力反弹,凄惨的滚回了原处。 他们把我团团围住,横肉先生将我一把拽了起来,一口唾沫吐在我脸上,随手一拳正中我腹部。我痛的哇哇乱叫,在脑海中念道:“心非心,身非身,痛非痛,苦非苦。身不由己,外物皆扰,澄灵定神,虚妄皆无。” 我的自我意识飘进了脑海深处,在外部制造了一个缓冲的意识,那个意识接收所有触感,将其千万倍的放慢,缓慢的释放到自我意识那里。疼痛感一时变得微乎其微,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了。 我听见横肉先生嚷道:“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做的,你个瘦不拉几的鸭·子,你把烟耗子宰了对吗?看老子不宰了你!” 我并没有对听觉做手脚,这几句话倒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他正在为灰尘——也就是烟耗子——担心,我在顷刻间原谅了他的蛮横无理。 他又嚷道:“烟耗子这礼拜的份子钱还没有交给我们,是不是你这个操·老鼠的把钱吞了?把人杀了?”他一边喊,他身边的人一边挥舞拳脚助威。不过他们可并非空具恫吓,下手有些狠,我看到我的躯体在他们的殴打下震动个不停,前仰后翻,仿佛瘦弱的沙袋。 我抽空回答道:“在下并不知灰尘。。。。烟耗子小兄弟的下落,只不过他为人甚有良知,当不会拖欠诸位钱款。请诸位莫要骚扰他的家人朋友。” 他们忙活了半天,虽然在深秋寒天之中,依旧累得满头大汗,横肉先生大口呼吸,说:“这小子挺耐揍的,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油头,随你处置吧。” 油头走了上来,从手里取出一柄锋锐有力的钳子,在我左手小拇指旁来回比划。他露出凶恶的表情,说:“你说不说?不说这根手指就没了。” 我连忙答道:“在下愿意替那位小兄弟偿还欠款,不知数目几何?” 他们一听,脸上神色顿时缓和下来,横肉先生说:“他每天进账大约四千,这一周算是三万。” 我叹了口气,不免有些心疼,但想起灰尘善意的目光,改邪归正的信念以及他无辜惨死的结局,这些钱又算得了什么? 我说道:“不知能否刷卡?” 横肉先生对油头使了个眼色,油头毫不犹豫捏紧钳子,只听咔嚓一声,我的小拇指的第一指节连骨头一道被硬生生的剪断。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我依旧闷声惨叫起来。 横肉先生捏住我的下巴,快声说:“你还算硬气,但老子可不吃这一套。你宰了烟耗子,老子只能问你要钱。你再耍滑头,老子把你的那玩意儿一道剪下来。” 在那个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女神阁下讲述的关于亚克·墨慈的故事——每一次他受到重创,无论是断手还是掉脑袋,他都能在顷刻间恢复原状——似乎他的身躯是由血液构成的,因而没有一定的形状,随时能够重生。 我心中跃跃欲试,脑子里回想这般复原所需要加强的身体机能以及自我暗示——人的大脑原本应该有着无上的权利,能够无止境的主宰身躯,从而实现重重奇迹,但上帝在创造我们的时候,吝啬的关闭了大脑最为神秘的功能,仅仅留下一个缓慢而低效的自我运转程序,还有一个接触不良的人机交互界面。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还是某种咒语,我的自我认知语言,构想所需的语句需要一会儿时间,于是我陷入沉思,连听觉和视觉都关闭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结束了思考,发现在我发呆期间,他们又剪掉了我右手小拇指,钳子在我的左手无名指处徘徊,仿佛狮子的尖牙。 横肉先生显然在大发脾气,他说:“跟我倔,跟我倔!我老胡子这辈子还没遇到过治不服的主!”他显然是东北人,说话口音听起来挺舒服的。我似乎是一位来自北方的人,但如今却在南方的都市迷失了自我。 一位嘴唇很厚的小年轻说:“胡哥,这人流了好多血呀,我看算了,别闹出人命。这儿是下洋,条子盯得紧,可比不上你们东北。” 横肉先生吸了过量的迷药,显然管不住自己了。这是吸迷药者的通病,暴躁易怒,情绪大起大落,说什么道理都讲不通。 我念道:“万物如常,出入幽章,一气盛衰,变化不伤。” 我见到断裂的手指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剪断的指骨如同白色蛆虫般钻出血肉,几根肉色的皮筋陡然伸长,围绕着白色的骨头开始编织,好像蝴蝶绕着花朵飞舞一样。大约过了五秒钟,我的手指复原如初,我仔细一看,不免有些失望——以前右手小指上留下的烫伤痕迹也被我顺便修复了,我一直以为那伤痕挺好看的呢。 他们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中的凶恶被困惑所取代。嘴巴微微张开,呼吸有些急促,有些人甚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抽自己一嘴巴,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横肉先生傻笑几声,说:“我今天吸得太多了,这脑子可真扛不住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天色已晚,人倦马疲,正是回屋休息的好时节。” 他们轰然笑了起来,不过笑声有些僵硬,心中的恐惧渐渐感染了他们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有如哭泣。 我觉得他们抓紧我的手有些放松,稍稍挣扎,居然就此脱困。他们看看我,我看看他们,彼此露出友好的表情。 他们纷纷说:“吸多了,吸多了,高了,高了。这药今天有点儿猛,看来以后是不能多吸了。” 我也劝道:“是啊,所谓美者丧志,迷者丢魂,诸位要是长此以往这般下去,身子骨总会遭受不住。灰尘兄弟。。。。。烟耗子他幡然悔悟,可惜为时已晚,竟然丧身于妖魔之手,真是可悲可叹。” 说完这话,我有些后悔——如此一来,岂不是将灰尘兄弟的下落给泄露了?我刚刚还辩称一无所知,谁知还没几分钟,立时又说岔了嘴,在他们眼里,只怕成了言而无信之徒。 谁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也不知他们误解了什么,一听我这话,他们立即放声尖叫起来。横肉先生刚刚叫嚣的威风,此刻身法迅捷,顷刻间穿过马路,将同伴远远摔在身后。而剩余那些同伴这时却软了腿脚,行动有如蜗牛挪动一般,看来这胆小也有程度之分,丧胆之人连逃跑都逊色一筹,真是丢脸丢到了家。 油头剪人手指的时候威风八面,这时却仰天摔倒在地,我瞧出他身子骨已经被酒色毒烟掏空,其实十分孱弱,他大声嚷道:“肯定是吸高了,吸高了,见着幻觉了。大伙儿也别吓得这副模样,我上次吸了k·粉,还看见在马路上有一头狼在狂奔呢。” 我走上前问:“不知烟耗子兄弟有没有什么亲人,比如父母兄弟姐妹儿女?在下当悉心照顾,也算报答烟耗子兄弟的一片恩义。” 油头心惊肉跳的大喊起来,但不敢不答,随口报出一个地址,我用心记住,望了望在地上如同泥鳅般滚动的混混们,沿着漆黑的街道返回家中。 ———— 屋内并不比屋外暖和,或者我已经麻木,无法体会其中的差别。 我打开手机,愣愣的望着屏幕,想了半天,给挚友先生发了一条讯息,我问:“请教先生,在下今日喜结女友,奈何在下于此道颇为生疏,不知先生有何金玉良言?” 讯息发出,我茫然若失,不知此举是否有扰人清梦之嫌。但没想到他立即回复讯息,我一看之下,良久说不出话来。 他写道:“你手机上有我的监听程序,你俩说了什么话我全听到了,你着实笨的有些可爱。” 我自然知道手机上被他动了手脚,但奈何我不会去除,只能听天由命,寄希望于他一时疏忽。但其实我自知其中希望十分渺茫,毕竟还是被他知悉了。 他又写道:“血腥玫瑰的身份极为隐秘,下洋的血族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甚至连雪公子没见过她的面貌,我原本猜不透其中的道理,现在想来,也许是梵蒂冈与卡杉德罗刻意遮掩的。” **坐了许久,写道:“我该买些什么礼物送给她?现在要不要发问候讯息给她?” 他发来一堆省略号,随后回答:“你不会真的成了她的尸鬼了吧。我们在讨论正事儿,你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写道:“万一我发了讯息,她不回复我,我心里恐怕难过的要死,但如果我不发讯息,惹她伤心,只怕在下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在讯息中长叹一声,暂时没有回复我的问题。。 二十三 妒 85_85459我等了一会儿,正在失望时,挚友先生发来一大堆话,他说:“若是你卑躬屈膝的讨好女人,将她视为心目中的女神,最终可能得到的结果往往并不理想。就仿佛从小娇惯长大的小孩儿,不知感恩,不懂回报,反而习惯索求,以至于养成刁蛮的习性,对长辈豪不尊敬。依我来看,你只需让她知道你在惦记着她,可却又不把话说透,只要稍稍暗示,便足以令她心知肚明。 这天下女子何等机灵?当你我尚沉迷于漫画游戏之中时,她们早已在言情中身经百战。只要你流露出一丝眼神,她便能嗅到其中气味儿,你爱不爱她,程度如何,是否令她中意,其中轻重缓急,她们拿捏的精准至极。 因而今天的事,你一不可急躁,须得步步为营;二不能冲动,须得收放自如;三要欲擒故纵,令她捉摸不透;四要留有退路,令她心生嫉妒;五当提升自身价值,令她愈发离不开你;六当寻找良机,争取一击建功。” 我看得热血沸腾,回道:“古人说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果然半点不假。挚友先生这洋洋数百字,当真令在下大开眼界,茅塞顿开。在下这便依法实施,定能收获奇效,多谢,多谢。” 他回答道:“我暂时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若是不成,我还有妙计传授。” 我结束与他的交谈,暗想:我千万不可急躁冒进,而需以清高姿态暂且冷落于她,但又不能置她于不顾,需得谨言慎行,循循善诱。 我计议已定,拿出手机,输入道:“女神阁下,在下于你如此倾慕,万万离不开你,如若一腔热血,不得回报,我不如即刻自缢身亡。” 我看了看,觉得颇为自傲,这条讯息语气冰冷,暗含警告,却又表达爱意,当真无懈可击。 果然没过多久,她立即回复道:“你疯啦,我正在吸血,原本只打算吸一升,被你一吓,差点儿把那人弄死!!!!” 我暗自得意,心想:果然应验如神,挚友先生真是了不起。于是马上回答道:‘女神阁下,无需紧张,在下此刻正躺在床上,想着你的音容笑貌,浑身异样,不知所措,只能用一旁的纸巾频频擦拭自己湿润的身躯。‘ 这讯息旁敲侧击,又暗含玄机,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一见之下,只怕要左思右想,坐立不安。 果然见她回复道:“你敢这么做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欣喜至极,暗想:她已经在和我打情骂俏了,这般下去,只怕她就要情难自已,神魂颠倒啦。 我兴奋起来,连续发了数十条讯息过去,结果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复我。 我郁闷的几乎吐血,暗暗抱怨挚友先生胡乱指挥,以至于我形势大好,却功败垂成。最终,我只能用自我认知语言驱散心中苦闷,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 等我醒来时,发现窗外又已经是夜晚时分。我的手机悄无声息,并没有任何人与我联系。 我仿佛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泪水在眼中闪烁,闷声哭泣个不停——雪公子与挚友先生都没有给我提供任务和通缉令,我成了吃闲饭的人啦,这让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我突然感到有人用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她说:“好啦,好啦,可怜的家伙。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我抬起头,见到女神阁下正坐在我身旁,脸上挂着美轮美奂的笑容,身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我擦干眼泪,端端正正的坐好,大声对她说:“女神阁下,在下听凭您的差遣,不知您有何指示?” 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皱眉说:“你以后不许胡乱说话啦,真是恶心极了。真是的,你怎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样。” 我开心至极,脑袋点的仿佛打桩机一般。 她说:“走吧,我们一起去逛街,让我俩交往的消息在小区中传出去。我打算通过这样的方法让此地的王子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对他们并无恶意。我想通啦,也许我不该瞒着他们,那样会将你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宛如坠入梦中,咧开嘴,正想大笑。她皱眉说:“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你总是摆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说话疯言疯语,让我怎么敢与你上街?不许傻笑,不许随便说话,昂首挺胸,目光要严肃而自然,走路时态度要沉稳,衣服不必要穿的多漂亮,但至少要整洁一些,听明白了吗?” 我朗声念道:“身者阴阳精华,性者五行变化,情者欲之凝聚,神者天地之法。”刹那间,我精神抖擞,容貌端正,腰杆挺直,渊渟岳峙的站在她面前,仿佛立地成佛,仿佛转世升仙。 她吃了一惊,上下打量我,笑着说:“你吃错药了吗?这样走在路上,别人以为你是出来打劫的呢。不过确实比之前要顺眼许多,走吧,穿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 走在小区弄堂之中,那些在空地上跳着广场舞的有闲者纷纷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我们。女神阁下故意做作,双手如同抱着小树一般将我搂住,将浑身的重量压在我肩膀上,我暗自冷笑,心想:你这是考较我功夫来啦。一时间将气力凝聚在肩膀上,将她脑袋稳稳托起,这样一来,我两边肩膀高低不平,不免惹人侧目。 她悄悄拧了我一把,说:“放松点。别出丑!”手上用力,把我扳回原位。 就在这时,我听见不远处的一位大妈议论说:“这俩外地人怎么好到一块儿去啦?这女的贱,这男的懒,还真是蛇鼠一窝。” 另一位大妈大声说:“还不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呗?这俩人都不是好东西,这女的只怕是下面发痒,满脑子都是男人吧。” 我瞧瞧她的脸色,发现她紧咬着嘴唇,低着脑袋,但竟然一点儿不生气,眼神却满是笑意,她在我耳边说:“听听?人家怎么说你?” 我连忙辩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咱俩举止端凝,自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她窃笑起来,说:“让你占占便宜,可别得寸进尺。”说着,她伸出小手,搂住我的脖子,轻轻在我嘴唇上一吻。 要不是我此刻精神无比坚强,只怕当场就会被她吓死——这可是我的初吻,宝贵的初吻,即使我在向房东出卖躯体的时候,我也不曾献出这最后的防线。 她退开几步,用得意的眼神朝周围瞧瞧,看见那些闲人铁青的脸色,她哈哈大笑,做了个鬼脸,喊道:“真对不住!咱们年轻,什么都不懂!” 我再一次茫然若失,呆若木鸡的站在她面前。刚刚的亲吻在一瞬间揭开了我大脑中某一处封印,我似乎见到了某个女子的脸,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她也在看着我,用疯狂的声音说:“我创造了你,面具,我创造了你!” 她是谁?是我的母亲吗? 梆的一声,我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一击。我转过头,认出动手袭击我的罪魁祸首是谁了,她不正是曾经与我有过几番缠绵的肥胖女房东吗? 她眼神凶狠,手中挥舞着自己的手机,动作如此狂热,仿佛那手机象征着某种抽象的意义——她逝去的青春,她丑陋的现状,她爆发的怒火,她凄厉的嫉妒。 她骂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来?” 她推了我一把,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吐血碰瓷,女神阁下拦在我的面前,歉然道:“对不住了,阿姨,是我们两人行事有欠考虑。” 她也挨了个耳光,清脆响亮,正是此年龄的妇女应有的撒泼功力。伴随而至的是一声辱骂,女房东怒喝道:“滚远点!不要脸的妖精,出来卖的烂·货!你们俩明天就从我的房子中搬出去!” 我抬头望着天空,刹那间看透了这世上的丑恶——在本国,租客的利益完全得不到保障,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吃亏的总是我等小民,这让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女神阁下唯唯诺诺,将我扶了起来,两人灰溜溜的朝远处里跑去。女神阁下轻轻一拳打在我的胸口,笑着问:“这母老虎怎么像是在吃醋?你到底与她有什么纠葛,快点从实招来?” 我如何能够违抗命令?正色回答道:“在下前些日子生活拮据,与这位阿姨有过数次肌肤之亲,换来温饱之资,总算残存至今。” 她站住脚步,瞪大眼睛,吃惊的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有史以来我听过的最恶心的事!” 我露出优雅的笑容,说:“在下如何敢欺瞒女神阁下?在下本是童子之身,初次体会男女之事,便是拜这位阿姨所赐。” 刹那间,她仿佛被雷击一般浑身颤抖,我想起祸从口出的道理,一时忐忑不安,以为她要发火,谁知她噗地一声笑出声来,随之一拳击打在我脑门上,仿佛喘不上气来般嚷道:“天哪,天下还有你这样奇怪的人!面具啊面具,老天在上,你真是笨的出奇!”。 二十四 杀 85_85459我对别人的嘲笑习以为常,因为在我眼中,世人是如此无知。他们对种种神迹视若不见,以至于常常有如瞎子一般——他们不见天降洪水的灾难,不见诸神之子的神性,更不见释迦摩尼的睿智,我为何竟希望能受到这样的优待,以至于让自己的卓越被旁人从一开始就领会到呢? 我大声垂泪道:“在下往昔甚是凄苦,为了生计,不得不卖身苟活,还望女神阁下莫要耻笑。” 她笑了一会儿,拉住我的手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我的笨奴仆,当我获准让你重生之后,当你成为血族的时候,你会觉得几天前的事仿佛发生在上辈子那样遥远。你不会再感到自卑和可怜,因为那都是属于活人的悲哀;因为与凡人相比,你天生就将获得高贵与不凡。” 话止于此,她眨眨眼,露出叵测的微笑,又说:“就比如说我,我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 她后面说的话我一点儿都没听见,因为我及时闭上了听觉,如鸵鸟将头颅埋在沙土中一样躲避着残酷的现实。 ———— 就在我俩如甜蜜的情侣般聊天的时候,身后的吵嚷声又再度响起。我恢复听觉,回头观看,发现女房东正冲着一位流里流气的男人大发雷霆。 她余怒未消,她需要找地方出气。天哪,当我们进行丑陋交易的时候,我本以为那不过是短暂的堕落,不过是苦难的考验,但她却像着了魔一般以为收获了爱情。看着她扭曲而愤怒的表情,我觉得心头愧疚万分—— 我不该收她钱的,而应该支付费用。 我与女神阁下远远站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倒霉鬼。那人显然是外来的人,我在小区中从未遇见过他。他穿着绿色衬衫,衣扣敞开,露出衣服内的黑色t恤,那t恤上印着可怖的骷髅图案。他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脸色被帽檐的阴影遮挡,仅仅露出一双发光的眼睛,那眼睛懒洋洋的,半睁半闭,就像怄气的学生面对着唠叨的老师一样。 女房东骂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怎么跑到我们小区里来的?保安都是些只知道吃饭拉屎的废物吗?你们在这儿坑蒙拐骗,吸毒酗酒,有些个不要脸的还糟蹋妇女。总有一天,我非得报警把你们全都抓走不可。” 那人抬起头,我注意到他的嘴唇鲜艳如火,仿佛涂了唇膏。他的脸似乎化了妆,苍白的宛若僵尸。我问女神阁下:“这附近有做摇滚乐队的人吗?此人装扮近似妖魔,当是模仿西方哥特之风的弄潮儿。” 女神阁下摇摇头说,扮出乖乖女的样子,小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啦,我不怎么去酒吧的。” 我神魂颠倒的点点头,继续盯着他猛看,我打算叫他熊猫脸,因为他的双眼被黑眼圈团团包围,看起来有些阴暗。 熊猫脸往前走了一步,与女房东仅仅咫尺之遥,女房东怒目而视,张嘴骂道:“怎么?你们这些猪猡还想耍流·氓打人不成?” 她的唾沫星子飞过短短的距离,溅射到这人的脸上。熊猫脸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似乎在打量着在周围旁观的人。 大约有十个跳广场舞的聚拢在周围,其余并无行人。这小区的本地段被这些广场舞大妈牢牢占据,声音嘈杂,吵闹不堪,而且大妈们跳舞的动作很大,行人路过,很容易遭受无妄之灾。久而久之,这地方人人避而远之,仿佛此处受到妖魔的诅咒。 我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妙,刹那间仿佛嗅到了葬礼的气味儿。我父母死去时,我在灵堂间站着,在某个时刻,我感觉到了这样的空寂感。就像这时一般,世界万物都隐隐透露出死亡的征兆。 熊猫脸笑着说:“盛宴开始了,我尊贵的女士们!” 他手掌摸了摸女房东的脸,举止异常温柔,她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微笑了一下,但在一瞬之间,她的身躯一下子缩成了干尸,她身上的血液在短短几秒钟不翼而飞。 女房东如同缺乏支撑的骷髅架一样躺倒在地,此刻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胖,但也一点儿也不像人类。 其余的广场舞参与者尖叫起来,机灵的转身逃跑,胆怯的跌倒在地,剩余的找地方躲藏起来。熊猫脸周围顿时慌乱一片,他迅速转身,从口袋中掏出两柄漆黑发光的手枪,对准逃跑者连续射击。 他的射术很准确,手臂稳健,射击的时候丝毫不受后坐力的影响,那似乎是消音手枪,微弱的枪声响起,仿佛用剪刀刺破棉花枕头一般。逃跑者率先倒地,在惶恐间,我见到她们的脑袋开了花。四位狂奔者毫无机会,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他转过身,将枪械塞回原处,轻轻一跃,跳到躲藏者身边。那位大妈放声尖叫,但在他手掌拂过她肌肤的时候,她也很快干瘪下去,仿佛漏气的气球。 他发出喜悦的喘息声,随手拧断了身旁几人的脖子。此时那些舞者仅仅活下来一人,我认出她是小区中嗓门最大的女人,是广场舞的组织者,是居委会的主宰者。 她往昔的威风早已消失不见,此刻望着陡然降临的恶魔抖动个不停,引以为傲的口舌已经失灵,面对逼近的暴徒,她哭得撕心裂肺,可却发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和女神阁下一起冲了出去,她伸手一推,我呜呼一声,跌落在一旁的草丛,觉得满头满脸都是碎草泥土。等我抬起头时,我发现女神阁下正站在熊猫脸的不远处,而熊猫脸正拥抱着幸存者,尖牙咬断了那女人的喉咙,开始慢慢品尝着鲜血,品尝着他的美味佳肴。 女神阁下目光黯淡,身躯俏然站立在月光之下,熊猫脸将怀中的尸体丢下,发出愉悦的嘶喊声,就仿佛疲倦的人在伸着懒腰。他说:“我本来以为血腥玫瑰会穿的漂亮些,女士,但我见到你显然颇为朴素。” 女神阁下说:“你是魔党的人?”我听不出她的语气,因为她根本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熊猫脸笑了起来,他用食指摸了摸嘴角,笑着说:“我是萨巴特的人,没错,魔党,你们就是这样称呼我们的。” 他的手指沿着嘴角划下,一道血线从嘴角延伸到锁骨,他用空洞的声音说:“我是来讨债的,女士,我的五位子嗣惨死在你的手下,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有谣传说,是女士您残忍的杀害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新生儿。或者,至少他们死在了您的地盘。” 女神阁下微微低头沉思,回头朝我望了一眼,我连忙点了点头,说:“是。。。。是王子帮忙收拾了局面。”我这话也不算全然撒谎,雪公子他们至少帮忙处理了尸体。 我为什么要向女神阁下隐瞒事情的真相?我自己也一头雾水。但人脑中充满着令人好奇的奥秘,我对这样的谜题保持着应有的敬畏。 我无意探究其根源。 女神阁下回头望着萨巴特的熊猫脸,她说:“茨密斯族系的人?你是虫蛇?” 他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张开双臂,动作刚健而疯狂,他喊道:“虫蛇!没错,小虫的制造者!我制造的那些孩子,我的小虫们,他们虽然数量很多,但却死的很快。哦,但虽然如此,我依旧爱他们,我会为他们复仇的,女士。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我想:他也许应该去演歌剧,因为他的动作真是太富有戏剧性啦。 我注意到他的衣服上剪着许多小洞,小洞中有手指粗细的管道在扭动,仿佛备受折磨的小蛇或蠕虫一般。我想:也许他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顷刻间吸光那些舞者体内的鲜血的。 女神阁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说:“你这招对我没什么作用,魔党的打手,它仅仅能吸食凡人的血液,却对血族的人无效。” 熊猫脸悲伤的说:“是的,你说的半点没错,女士。但我至少能做到一件事。”他的目光越过黑暗,望向我这边,他说:“我会将那边的尸鬼杀死,将他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女士,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女神阁下笑了笑,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熊猫脸放缓了口气,说:“或者,我们可以达成协议。女士,我带着和平的目的前来,我死去孩子的债务并非不可偿还。我只要你的承诺,女士,我希望你能与我们萨巴特结盟,共同对付此地的王子。” 女神阁下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虫蛇,你真是愚蠢的可以。我本人正是卡玛利拉的人,是该隐忠诚的信徒,你怎么会想到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熊猫脸偷偷摸摸的朝我挪动了几步,他说:“我可以在一秒钟内将他吸成干尸,血腥玫瑰,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相信一位急于为子嗣复仇的亲父。”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凶狠而残忍起来,如我所说,他应该能成为一位出色的歌剧演员。 女神阁下双手笔直垂落,张开手掌,衣衫和发丝随风飘舞,她说:“我觉得你也应该相信我,虫蛇,你已经死定了。当你对我的忠仆发出威胁的一刹那,你已经连一丝存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注释: 茨密斯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茨密斯族系与拉森魃族系一起组成了魔党(萨巴特)的核心成员。茨密斯族系的人往往显得优雅有礼,但如果有幸深入了解他们的内心,就将发现这些吸血鬼是不折不扣的恶魔,行为举止骇人听闻,有如地狱的魔王般残忍。他们追求超越吸血鬼的力量,从而实现恐怖的进化。最强大的茨密斯族系的人擅长变化形体和样貌。他们的元祖名为茨密斯。 拉森魃族系——十三大血族族系之一,拉森魃族系与茨密斯族系一同组成了魔党(萨巴特)的核心成员。拉森魃与梵卓族系仿佛影子与光一样,代表着血族贵族的两面。拉森魃追求宏大的梦想,但却不期望随之而来的荣誉。他们隐于幕后,往往充当主教、幕僚甚至教皇的角色。他们相信命运,用坚定的信仰紧随着命运之河,奔向血族未来的幽暗彼端。他们视人类如同奴仆或牲口,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的元祖名为拉森魃。 在黑暗世界的设定中,原仅仅只有拉森魃族系的人无法产生影子和倒影,但本中将这一诅咒延续到所有血族头上。。 二十五 转 85_85459那该死的收音机忽然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充满乡村气息的音乐从中流泻而出,杀伐的紧迫感笼罩在夜空之中,我望着两位互相凝视的血族,惊慌和担忧在我的心头萦绕,令我仿佛柔弱的孩童,令我仿佛流浪的罪徒,令我无时无刻不深陷在忐忑的漩涡之中—— 他们这样一见钟情般的站立不动,难道真的擦出爱意的火花了吗?不,不,绝不可能,但我不能掉以轻心,我必须牢牢盯住这对放肆的男女。 我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因为虫蛇像变戏法般从手中摸出手枪,火光连闪,子弹激射而出。女神阁下身子晃动了一下,胸口被子弹射中,伤口中的鲜血喷入半空。虫蛇激动的大声鼓劲儿,开始玩起花样,左右跳动,手枪飘忽不定,火舌吞吐,子弹从各个方向精准的击中女神阁下的躯体。 面前的火力宛若雨滴,但我的女神阁下一步不退,反而向前走上几步。虫蛇似乎受到了刺激,咬紧牙关,也不想露出怯意,他瞄准她的额头,在扣动扳机的同时,大喊道:“下地狱去吧,愚蠢的女士!” 女神阁下猛然后仰,但又如同被弹簧支撑般弯下腰来,短发披下,遮住了她的脸,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血液仿佛喷泉般涌出,溅到了虫蛇的身上。 虫蛇露出尖牙,奸恶的笑了起来,他说:“这些都是银弹,女士,我没想到你如此愚蠢,居然硬挺着我的攻势。” 女神阁下平静的说:“我确实没想到,萨巴特现在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居然用人类杀伤本族的武器来对付同胞?” 虫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女士,我的罪孽会被该隐原谅的,因为我们替该隐清理了你们这些叛党。” 女神阁下忽然抬头,秀发从脸庞上散开,露出凶恶而恼怒的神色,她大声说:“住嘴,你不配提祖先的名字!” 虫蛇想到了某个鬼点子,他激动极了,迫切的劝诱说:“我们拥有同样的信念,我们同为该隐的信徒,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这个该死的诱拐犯,他的话有如冰冷的剑刺入我的心脏,在刹那间,我嫉妒的几乎发疯——如果我不是已经发疯了的话。 女神阁下说:“你们错误的理解了祖先的信念,所以你们十恶不赦,所以你们罪该万死!” 我忽然意识到,这岂不是典型的宗教迫害言论吗?女神阁下虽然令我着迷,却也不能免俗。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如此自然,如此义正言辞,如此令人敬仰,我几乎忍不住击节叫好。 虫蛇失望极了,他喃喃的说:“如此再见了,血腥玫瑰,愿你的灵魂回到该隐的身边。”他举起枪,对准女神阁下的眼睛。 女神阁下挥了挥手,动作快的不可思议,虫蛇的手臂突然断裂,他低吼一声,往后退开,同时抛弃手枪,他的反应很快,虽然对发生的情况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已经被女神阁下近身——手枪已经成了累赘,他必须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 女神阁下出现在他背后,紧握住他完好的胳膊,轻轻一扭,骨头干脆的成了两截,他大声惨叫,用尽全力,踉跄的从女神阁下的身边跑开。 女神阁下慢慢踱着步,徐徐的向他走去,似乎在闲庭散步,似乎在欣赏着夜景,似乎在展现着诱人的身姿。啊,她真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当她走路的时候,月光显得愈发朦胧,周围的景色被她的美貌所掩盖,以至于淡化成了模糊的光景。 我想提醒她——这样装模作样容易阴沟里翻船,因为如果我没看错,虫蛇正朝我这边冲了过来。神情凶残而狂暴,仿佛症状爆发的狂犬病患者。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的腿也顷刻间掉落在一旁,血液仿佛从排水管倾倒出的废水那样落在地上,他忍住疼痛,竭力一跃,我见到他那张充满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脸一寸寸朝我撞了过来。 我默念:“古鼎金钟,佛像铜人,万古不化,落于石室。” 他把我扑倒在地,呼吸着冷气,露出可怖的牙齿,但这并非是他心怀恶意的表现,其实他是在忍耐着疼痛。真正可怕的是他身上的十条蠕虫——或者是蛔虫——热切的扭动起来,冲着我身体各处涌去,我想:他大概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快速吸干那些舞者的鲜血的吧。 那些蠕虫毫无作用,我的皮肤变得干枯而龟裂,仿佛树皮一样怪里怪气,它们刹那间钻不进去。他吃惊的想要放声大叫,但我见到他的头颅上下颠倒,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扭曲,而他的两条已经折断的胳膊也开始转起了圈圈,带动着他的身躯,就像唱片的螺纹、蜗牛的背壳或是回旋的银河那样,勉强而难以抗拒的转动着,跳起了诡异而血腥的舞蹈。 女神阁下出现在我身旁,目光注视着虫蛇,用温柔而充满诗意的声音说:“玫瑰的花瓣,隐隐展现出一种轮回的美艳,它们绽放的时候,似乎在跳着一支短促而绝美的华尔兹。你觉得我的杰作怎么样,我亲爱的奴仆?” 虫蛇死的凄惨不堪,浑身肌肉盘旋的像条蟒蛇,我曾经见过女房东肥胖的身体,由于过度的脂肪,她的肉层层叠叠,就像是穿着古时候的百褶裙一样。而虫蛇此刻的模样与她有些类似,由于过度的畸形,他的肌肉如花瓣般碎裂,鲜血染红了他原本苍白的躯体,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处完整的皮肤了。 我觉得自己在做噩梦,而且正在说着梦话,呓语这样念着:“蔷薇绝色荆棘骨,美人如玉娇躯毒。” 女神阁下轻轻吹了口气,虫蛇的躯体顿时粉碎,火花四溅,灰尘飘散,随着一阵萧杀的寒风旋转着飘上空中,但不久就此消亡了。 她说:“被人类杀死的血族躯体不会消散,就像人类的尸体一样。但死在同胞手上的血族,他们的尸体会自动火化,好像被阳光照射到一样。” 我不说话。 她笑着说:“咱们两清了。” 我奇怪的问:“何谓两清了?” 她说:“你这男友当得真不称职,在我被他弄得生疼的时候,你居然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连喊都没喊一声。”她楚楚可怜,神态像是撒娇的年轻姑娘,瞬间软化了我的心,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说:“在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她蹲在我身边,说:“所以,我让你受了点儿惊吓,让虫蛇将你扑到在地上。不过你的反应也太冷淡啦,多少也露出点儿害怕的表情可以吗?我敢打包票,当时我的脸色都比你更紧张。” 我嘟囔道:“原来如此,女神阁下,原来如此。” 她其实算错了时机,让我几乎被吸成了干尸,如果我没有及时应对,我现在已经得被送往医院输血急救了。而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献过一滴血,享受不了无偿献血的优惠,更没有收到过一分钱的医疗保险,到时自掏腰包,按照本国医疗制度的惯例,只怕又是一笔天价的花费。 但仔细想想,我听说——似乎无偿献血之人也无法免费用血,或者条件异常苛刻,往往求而不得。其中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但我暗自猜测,只怕医院的血库被某些血族把持,监守自盗,自然供不应求。 吸血鬼如果对血库不感兴趣,那反而是不合常理的。 他们两人之间战斗的时间持续的不长,但鞭炮般的枪声、刺耳的广场舞音乐声,加上虫蛇偶尔发出的惨叫声,恐怕已经引起某些好事之人的兴趣。很快就会有人来这儿探头探脑的,我们必须快些离开现场。 这里是下洋,某种程度上说,这儿是法治的天堂,是文明的摇篮,是金钱的世界,而非暴力的乐园。与北方某些城市比起来,这儿的暴行要显得收敛而克制,这样血腥的大事,很快就会弄得满城风雨的。 女神阁下紧贴着我,对我说着悄悄话,她说:“这事儿会被压下去,长老和王子会将出面掩盖一切,至少事情不会如真实发生的那般严重。” 我大声回答说:“您说的没错,我的女神阁下,请允许在下一辈子侍奉左右。”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啦,虫蛇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魔党成员。” 我说:“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女神阁下,您如此善良,心胸如此广阔,在下。。。。在下能遇上您,简直是蒙上苍眷顾,在下。。。在下。。。。”说着说着,我泣不成声,握住她的小手,不停亲吻。 她“嗯”了一声,缩回手掌,问:“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那位女房东如此羞辱于你,而其余女子也在背后恶意中伤,但当她们丧身的刹那,你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仿佛失去了亲人一般。你之所以用如此决绝的手段处死敌寇,乃是因为他对无辜之人下手残害的缘故,不是吗?女神阁下?” 她用手指搔搔面颊,羞涩的说:“她们。。。。其实也挺可怜的,一群人孤苦伶仃,只能相互团结在一起取暖,在背后饱受旁人讥讽和厌恶,但却傻得可怜,只能用笨呼呼的手段来进行反击。但在骨子里,她们其实比谁都热心,比任何人都善良。” 我激动起来,忘情的抱住她,她并不挣扎,而是将身躯贴在我的胸膛上,轻声说:“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之所以杀死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要对你动手。面具,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一定要拥有你,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无论如何,我必须将你留在我的身边,真是好笑,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算是什么宝贝。” 我出神的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女神阁下,你和我,我们不过是一群无辜的孩子。但你信奉的神,我追求的道路,自然会将我们带到我们应该抵达的终点。”。 二十六 契 85_85459如果,如果时间能够静止,我们将一直在幽暗的楼道中拥抱下去,但美梦总结束的如此唐突,她轻轻挣扎,脱出了我的怀抱。 她倒抽着凉气,表情有些痛苦,她低声嚷道:“好~~~好疼啊!刚刚那些子弹。” 我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子弹从她身体里脱落了下来,掉落在地上。我连忙蹲下,将子弹捡了起来,以免留下可疑的证据。 我问:“女神阁下,您伤势重么?在下略通医道,可为女神阁下疗伤。” 她得意的发笑,说:“如果换做其余血族的成员,被银子弹击中脑门儿,只怕早就化成灰烬啦。但我却非常走运,因为我在伦敦感染了墨慈的病毒,这些银子弹对我与普通子弹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而普通子弹对血族的效果远远不如刀剑等冷兵器。” 真是荒谬,枪械的射速和威力要远远胜过刀剑,为什么反而对血族无效?我无法理解,但铁证如山,我只能无奈的接受事实。 她说:“我们的约会也算泡汤啦,面具,我得回家休息,好好洗个澡,补充精神,随后外出猎食。你乖乖的回家,听到了吗?不过我们得随时保持联系,我必须确保你平安无事。” 我说:“在下房间中尚有空房,女神阁下不如来我这儿长住?在下也好方便照顾,端茶送水,洗澡擦身,暖床铺被,陪吃陪·睡。。。。” 她赏了我一个暴栗,嗔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将来吧,将来咱俩攒够了钱,搬离此处,买一栋大平层,到时我可非要赖在你家不走啦。” 她朝后退开几步,微笑着冲我眨眨眼,随后转身上楼,脚步轻巧,宛若雀跃的归燕。 我回到家中,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正试图镇定下来,突然见到窗台上有一对精光四溢的眸子盯着我看,我好奇起来,凑上前去查看,发现那是一只四处乱窜的喵星人。 我知道自己总能收获神谕,而今天这神谕又再度降临,这只猫无疑就是神使,和昨天遇到的路灯是同样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化身。 猫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对我说:“今天轻蝉与虫蛇的决斗,你有什么高见没有?” 我在它身上挠了挠,让它伸展躯体,展露媚态,回答道:“在下见识粗陋,所言只怕甚是荒唐。” 那只猫说:‘不妨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嘲笑你。‘ 我说:“在下以为,女神阁下身手远胜过那虫蛇,胜负之数,原本毫无悬念。早在虫蛇拔枪射击之前,她就可以将虫蛇四肢全数折断,从而稳操胜券。” 猫娇声叫了起来,脑袋在我腿上蹭来蹭去,说:“但她最终不过是惨胜,连自己都受了重伤。” 我说:“周围有人在观看,故而她隐瞒了实力,装出险胜的模样。她故意身受重伤,而她的血液中含有魔力,沾上虫蛇的身躯,令其扭曲旋转,宛若玫瑰凋零,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 猫抬头瞪着我说:“你觉得她在提防着你?” 我摇摇头说:“并非是在下,而是另有其人。在下虽不知那人身份,但他无疑是雪公子派来的人。当两人相斗之时,他暗暗窥伺在一旁,本想坐收渔翁之利,或者摸清女神阁下的底细,但最终却一无所获,连她如何取胜,只怕也一头雾水。” 猫兴奋起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敲了敲我房间里冰箱的门,我不知它有什么打算,打开冰箱,它轻轻一跃,从里面叼出一根鱼香肠,又接连蹦跳几下,消失在窗外的霓光之中。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连神使都要收受贿赂,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污浊一片,弄得整个城市乌烟瘴气,只怕世界上再无一片净土,再无一位纯洁之人。 ————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一条讯息,发信人是挚友先生,他说:“我这儿有一堆委托,你今天上午有空来我这儿领些差事吗?” 我耳朵里响起了金钱落地的声响,匆匆吃了一碗泡面,穿上衣物,念动咒语,调整肤质,迎着阳光,冲出了家门。 来到紫花园的破旧洋房中,挚友先生坐在一堆凌乱的文件中,翘着二郎腿,双腿架在电脑桌上,阳光照射在他脸上,显得如此清闲而随性。他面容依旧漂亮的不像话,与我心目中的女神难分高下,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一时忘了出声招呼。 他张开手掌,一股轻柔的流风拂过,我见到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他说:“坐吧。”又给我倒了杯热茶,随后开始翻弄资料,过了一分钟,他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说:“这些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委托,就是我说的私活。我挑了些回报丰厚的,你可以随意挑选。” 我双目圆睁,看了半天,发现这些委托的描述非常详细,不仅有委托人的姓名、住址以及背景,连所需要处理的事务都写的和一样清楚。字数浩瀚如海,显然是挚友先生精心梳理出来的线索,我足足花了十分钟才熟悉这样的清单界面。 他见我不发出声音,说:“这些都是些科研机构搞出来的烂事儿,不是你偷了我论文,就是我毁了你的成果,还有一些隐秘的项目资金问题,以及一些非常可疑的研究课题,当然,你并不需要知道这些委托的实质,因为最终我们所要处理的,都是些人。” 我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说:“不知先生有何推荐?在下乱花迷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笑了笑,走到我身后,指着屏幕说:“如果我有时间,我一定会调查这个委托,因为它看起来非常有趣,你觉得怎样?” 我仔细瞅瞅,见这委托的正文写道:“委托人:岭东正南生物科技研究院的胡显院长。 该委托要求我们去调查一个处在朝晖与本国边界处的神秘区域,该区域的村民农夫经常见到怪异的景象,根据某些传说,他们经常见到一大团蓖麻藤结成的球团,足足有十米多高,在丛林中仿佛有意识般的滚动。还有些时候,他们见到大约有一米长的怪异爬虫——就像是屎壳郎或者甲壳虫那样——在地面爬过。或者,他们听到头顶传来令人头晕的嗡嗡声,发现有某种漂浮的巨型水母缓缓飞过头顶。 这些怪异的传言并不可靠,因为至今没有图像传来,但胡显院长有着深厚的军事背景,而正南生物科技研究院又是本国最尖端的生物技术研究机构,因而这一委托变得十分迫切而重要。这一委托同时被派往数个民间组织,但至今没有任何收获,更可疑的是——那些不远万里赶去的调查人员全都失去了联系——包括一些官方的军事行动队。 我侵入了敏感的网络,查阅了一些隐瞒的消息,发现在三十年前,那片区域曾经坠落过一个空间站的逃生舱。该逃生舱隶属于俄罗斯,经过协商与密谋,已经被该国回收。也许这两件事有所关联,但这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本委托的赏金为一千万本币。” 我眼前星光飞舞,觉得口干舌燥,大声惨叫道:“一千万本币?我能拿百分之九十五?”这么一来,一套大房子的全款也算凑足一半了,这该死的房价,贵的有些令人肉痛。 挚友先生笑着说:“当然,我们签的合约不就是这样的么?不过这钱可得拿性命来搏,你没看见这委托里面写着:连军方的特种部队都在这片区域失去了踪迹吗?” 我这才想明白,小心翼翼的回头,颤声问:“在下如果前去,生还的几率有几成?” 挚友先生尴尬的笑了起来,他说:“这任务咱们暂且不提,以免出师不利,咱们继续挑挑,还有什么你中意的委托么?一开始心可别太黑,咱们得慢慢来。” 我心中大喊冤枉,刚刚的任务明明是你指给我看的,怎么反过来说我黑心?‘无奈之下,我暂时将这委托扔在一边,继续翻看其余内容。 这其中大约有一百多个委托,我看的眼花缭乱,发现有的是调查妻子与研究所所长的**私密,有的是暗杀某个以权谋私的学院院长,有的是偷窃某个封闭的手机原型和发布会细节,有的则是制止一桩极端危险的恐怖活动。 我惴惴不安的伸出手,指着最角落里的委托,他嗯了一声,笑着说:“这位委托人可了不起,她是冠时代总裁兼董事长的宝贝女儿,但既然这案子拖到现在,只怕也不简单。你看看我写了些什么?” 我念道:“委托人:北都大学的研究生刘衣小姐——同时也是冠时代董事长的千金,一位不折不扣的富家小姐。 本委托的内容为:刘衣小姐认为他的研究生导师——久居本国下洋的英国教授克莱蒙多·沃夫先生——刻意刁难,剽窃了她关于东欧古文明远黑山语言的研究成果。刘衣小姐动用一切手段,对这位导师的行为进行了调查和举证,却没有收获任何成果。 她认为其中存在着黑幕,即使以她父亲雄厚的财力和人脉也无法解决。而她自己蒙受了屈辱,决定以激烈的手段解决整件事情,她希望受委托之人闯入克莱蒙多·沃夫在下洋琉璃盏大街的豪宅,杀死克莱蒙多·沃夫先生府上所有女人。从而令其感受到没齿难忘的恐惧。” 我看到这儿,觉得心惊肉跳,不由的大喊道:“在下不知此女子心头有多大怨气,为何不找克莱蒙多先生本人撒气?而且这委托。。。。其实是犯罪吧。” 挚友先生叹息说:“这些委托都有各自隐秘的渠道,大部分都不合法,但在我们本国,甚至在世界各地,这样的地下委托数不胜数。你继续看吧,这委托也非常有意思。” 我继续念道:“克莱蒙多·沃夫先生出生于1985年的十月,至今约四十岁年纪,他是2018年伦敦核打击的幸存者之一,在恐怖事件蔓延之前侥幸逃离了伦敦。 曾经先后有九人接受过委托,其中包括血族猎人白宣与霍铛,但他们从此失踪,既没有与刘衣小姐联系,也没有再次露面。 本次委托悬赏三百万本币。”。 二十七 约 85_85459我俩发呆似的面面相觑,因为这委托古怪的地方实在太多:委托的女人叫刘衣,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教授——克莱蒙多——的学生,他俩之间似乎有深仇大恨一般,但为什么刘衣想要找人杀死克莱蒙多府上的女人?这好像有些争风吃醋的味道。 更可疑的是,克莱蒙多教授是一位研究古代语言的考古学家,而且是从伦敦回来的人,从时间上判断,他很有可能经历过当年的伦敦劫难。雪公子的血族猎人也曾经接手这桩委托,却不幸失踪,这让整件事更加有趣了。 过了半天,我才想起来问:“这委托在下可以接下来吗?” 他有些为难,勉强点了点头,说:“正如你所见到的的,这任务已经流转过好一会儿了。雪公子手下的血族猎人也曾经插手过,但却落得个下落不明的结局。这种委托我称之为阴阳委托,因为它既被雪公子经手,又到了我手上,因此公私之间。。。。恐怕不好分割。如果我们接下这委托,你大概只能领到百分之四十的赏金,因为走得是雪公子这边的流程。” 我觉得呼吸困难,却并非由于心痛,而是心生喜悦,叹道:“那也有一百二十万入账了吧。挚友先生,在下这便领命前往,只是不知还有什么手续要办?是否要在下立军令状?” 他有些吃惊,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苦笑着说:“这样吧,我领你去见雪公子他们,这委托得获得雪公子的同意。如果他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个委托的,你就说是无意间在他别墅那边瞧见的通缉令。” 我俩走出破败的别墅楼,朝雪公子的洋房走去。这儿的花园简直如同森林,冷松扁柏,香樟梧桐,矗立在丛丛花草之间,在秋日阴冷的阳光下,延伸出无精打采的影子。 挚友先生低声说:“昨晚你和血腥玫瑰对付萨巴特的杀手,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这件事已经被王子知道了。他们已经认定你是血腥玫瑰的奴仆,但也知道血腥玫瑰其实愿意遵从卡玛利拉的传统。王子身旁的客人可能会有些不满,但你不必害怕,雪公子本人对你并没有恶意。” 我听他这么说,立即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难过的看了一眼,不由得唉声叹气。挚友先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抱歉,我总忍不住启动手机上的监控程序。但这也不能全赖我,你要是觉得手机可疑,大可以不带在身边嘛,你惹起了我的好奇心,这岂不是勾·引我犯罪吗?” 我有气无力的瞪着他,心想:这等推托之词,却居然无懈可击。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并非血族,而是强词夺理的凡人。 挚友先生扯开话题,又说:“在前几天的夜间,雪公子从东欧和北美招来了两位客人,我相信你已经见到他们了。” 我自然忘不了那容貌绝丽的女孩儿,事实上,加上我心中的偏袒分数,我心目中的女神阁下,也仅仅只能与她堪堪平手,客观而言,她其实要比女神阁下美上一点儿。 至于那位老外,我几乎已经将他忘了。 挚友先生露出谨慎的表情,在我耳边低声说:“那位女孩儿,英文名叫娜娜·克里斯蒂安,中俄混血而生的血族,梵卓出生的大妖魔,还不过是个三十年的孩子,在十八岁那年被转化,但不知何人是她的长辈血亲。由于最近这些年本国的国际影响力与日俱增,卡玛利拉的血族开始花大力气部署本国的势力,他们千里迢迢将娜娜调来本国,就是为了增强此地卡玛利拉的行动范围。” 我听见“大妖魔”三个字,心中对她又敬重了几分,激动的问:“夜卉小姐厉害吗?” 他愣了愣,哑然失笑,说:“你可真会给人起外号——好吧,夜卉小姐虽然年轻,但却厉害的不可思议。她的名声甚至超过了缇丰,也就是雪公子。根据我收集到的可靠资料,夜卉小姐曾经独自一人与两百人的乌克兰精锐部队为敌,并将敌人全数杀死。我想破脑袋,也压根儿想不出她是怎么办到的,因为以吸血鬼的年纪计算,她不过才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啊,年轻而诱人的花卉,总是如此的令人垂涎三尺。但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我的灵魂已经自愿献给了另一位超凡的女士,我决不能流露出心中丑恶的一面,无论这阴暗面是多么的真实,多么令人感到蠢蠢欲动。 挚友先生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将我的灵魂唤醒,他说:“另一位长发的血族,名叫莱尼·贝雷特,也是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妖魔。他曾经是加拿大魁北克省的血族王子,刚格尔族的游荡者,他生性崇尚自由,不喜欢受到拘束,也不喜欢城市的生活,据我了解到的情形,他之所以来到这儿,是为了逃避王子的职务,而且随时可能再次逃之夭夭。” 我赞赏的说:“此人举止自由奔放,不为常理所缚,大有晋人狂士之风也。” 挚友先生面露微笑,说:“他算是一位非常不错的人,甚至算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探险家。来到这儿的几天内,他就住在别墅周围的丛林中,过着露营者一般的生活。” 我俩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的走,我突发奇想,问:“本国吸血鬼的势力如此薄弱,那难道自古以来,本土竟从无血族的容身之处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本国的血族另有名堂,被欧洲和北美的血族称为魁京族系,两者有共同之处,但也有诸多不同。在整个东南亚,魁京的势力曾经颇为可观,组织严密,遵循着严格的规则,不与世俗的凡人产生重大的冲突,因而与卡玛利拉党派关系还算融洽。 魁京同样也畏惧阳光,也同样十分长寿,近乎永生。魁京的血族并不吸血,而是崇尚生命暗藏的力量,照他们的理论,他们吸收的乃是生物中的阴阳之气。他们并不执著于人的生命力,即使是鲜花和动物,他们也能靠此存活。” 我喃喃说道:“听起来甚为玄乎,近似于某种迷信,便如中医理论一般。难怪这魁京不为人知,只怕他们并不受待见。” 挚友先生似乎有些生气,他秀眉微蹙,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嚷道:“你这人怎么崇洋媚外?咱们本国的血族虽然数量少,但却让西方的血族又敬又怕。只不过他们习惯于避世隐居,因此名声小了点儿。” 我摸了摸脑袋,嘴里奉承了几句,可心里却嘀咕个不停。一时之间,挚友先生的表情有些忧郁,我之前瞧不出来,他居然还是位爱国人士。 过了片刻,他长叹一声,说:“也许你说的没错,魁京的血族们锢蔽自封,与世隔绝,坚持玄学之道,最终。。。。。他们的势力不断萎缩,如今几乎已经绝迹了。” 我见到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陪着他穿过花园,走入了雪公子的豪宅。 ———— 雪公子皱起眉头,问:“你打算接手刘衣小姐的委托?” 我连忙点头,我相信我的表情极为诚恳。 雪公子用手抚摸着下巴,眼神仿佛镇魂的曲子一般波澜不起。片刻之后,他笑出声来,问:“是血腥玫瑰让你这么做的?” 他似乎道破了天机,打破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气氛紧张起来,他身旁的娜娜·克里斯蒂安目光突然变得非常严厉,看着我,就像看着仇敌一样。 我有些慌张,迷茫的扭着脑袋,看看他,看看娜娜,再看看挚友先生。挚友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鼓励。 我说:“轻蝉小姐并不知道此事,在下此举乃一厢情愿,自作主张罢了。只不过在下今日囊中羞涩,只能铤而走险,希冀险中求得富贵。” 娜娜的表情好像冰雕,她说:“这人说话油腔滑调的,肯定有什么阴谋。” 我心中大叫冤枉,正想辩驳,但雪公子却笑着替我圆场,他说:“面具先生一贯如此文绉绉的,听习惯了,还觉得非常有趣。” 娜娜平静下来,负手站在一旁,眼睛却毫不松懈的紧盯着我。 雪公子对我说:“这事儿是这样的,刘衣小姐一开始派去的几位杀手,全都莫名其妙的在跟踪克莱蒙多教授的过程中消失了。她走投无路,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居然找到了血族猎人协会。她执意要杀死克莱蒙多教授家中的所有女眷,甚至不惜污蔑她们是血族。” 我问:“不知实情如何?” 雪公子摇摇头说:“早在克莱蒙多在2018年离开伦敦的时候,血族的人就已经暗中对他进行过调查了。他并非血族,而是一位研究古代语言学的专家。他对已经消失的远黑山国度语言和文字研究颇为精深,曾经出版过许多类似的书籍。” 我奇怪的问:“我们难道无需弄清其中原因吗?” 雪公子面带嘲弄的笑容,说:“我们从来不问雇主的原因,只要她的理由正当,条件合理,我们便努力为她达成心愿。她如今指责克莱蒙多教授为潜伏在凡人中的血族,我们需得调查清楚,随后再根据结果实施恰当的手段。但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派出的两位血族猎人都神秘失踪了。因此,我们不得不提升报价,而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我看着通缉令上的男人,他身材中等,面容俊朗,风度翩翩,颇有中年人特有的魅力。 雪公子说:“两位猎人前期传到网络上的初步情报并无可疑之处,他是一位凡人,每天早上七点准时上街晨跑,由于下洋空气污染颇为严重,因而他换上了轻微的肺气肿。但这足以说明他绝非血族。至于他豪宅中的女性,据我所知,他一共有三位情·妇,他处理得当,三人之间互不知情。” 我看了看通缉令旁三位女人的照片,都还算是颇有吸引力的女士,我问:“不知这几位夫人有无嫌疑?” 雪公子说:“不,她们并不是血族,一个比一个干净,每一个对阳光海滩都发疯般的着迷。” 注释: 魁京——魁京是本国的血族势力,,又被称为“鬼人”。崇尚以气养血之道,他们并非从人体的动脉中吸血,而是将手指点在人体穴道之上,将人体血液中的阴阳之气吸入自己体内,加以熔炼,成为自身的气劲。近年来,由于西方血族的入侵,魁京似乎进入了自然消亡的趋势,他们的信仰和组织,也渐渐销声匿迹了。。 二十八 谄 85_85459现在,我站在厕所的镜子前,透过明亮的镜子,看着富丽堂皇的厕所装潢,恍然间,觉得镜中的世界如此虚幻,只要我转过身,这豪宅般的厕所就将消失。 中远酒店的厕所,比我这辈子住过的所有公寓都要气派,这真是震慑灵魂的事实。 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起了变化,他抬起头问我:“为什么执意接受这个委托?” 我双手扶住水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我答道:“纯属偶然,在下一时冲动罢了。” 镜中人说:“你撒谎,你知道这人的名字!” 我抿着嘴唇,脸色肯定非常吓人。 镜中人说:“你知道沃夫,你知道他曾经参与过伦敦灾难的事,你知道他有。。。。。。” 我脚下一滑,脑袋一动,梆的一声,我撞在了镜子上,镜面顿时粉碎,一块块碎片分割开来,映出无数个倒影,我慌忙的看着那些影子,他们张开嘴,似乎要说话。 我惨叫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这镜子质量太差,脑袋一撞就粉身碎骨,这可怨不得我。希望这厕所内没有监控摄像头,不然我还得掏钱赔偿。 这也许正是中远酒店的宰客阴谋呢。 挚友先生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我耳朵里,他说:“你怎么了,又喊又叫的?” 我知道他依旧在用我的手机监视我,虽然令我有些不自在,觉得被人用绳索层层捆绑,但我信任挚友先生,他不会对我有任何恶意。 更何况被人暗中盯着,这让我感到舒爽,就仿佛被美女偷窥的裸·露·狂一样,那是一种异样的快感。 挚友先生又问:“你没事吧。待会儿与刘衣小姐会面,可不能表现出异常。” 我与神使的对话都发生在脑海中,他的监听程序听不到我的声音,他不知道我险些被镜中出现的神使污蔑的事。不过这事儿纯属恶意中伤,他也无需得知。 我回答:“请先生放心,在下平时虽吊儿郎当,但紧要关头,岂能失了颜面?” 我走到酒店宽阔的会客厅中,橙色灯光如薄雾般笼罩在客厅周遭,让此处显现出贵族府邸般独有的奢华。 陆檀、小鲍和老赵坐在沙发上,本来在欢笑着聊天,见到我,表情顿时有些不耐烦。陆檀用做作的语气说:“哟,猎人先生,你上厕所时间好长啊。” 我点点头,说:“在下肠胃饱经磨难,故而此次出恭耗时长久。” 陆檀显然对我有些不满,态度中满是冷嘲热讽,小鲍与老赵也对我心存芥蒂,不知是被陆檀挑拨,还是因为过往的恩怨。 但雪公子派他们前来协助我办事,或者,根据挚友先生的说法,他们是来监视我的。 我很伤心,雪公子如此不信任我,若放在古代的东瀛,或是本国的战国年代,我便得自杀谢罪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人也会分掉百分之五十的佣金,我拿到手的,只怕只有六十万了,这协会层层盘剥,压榨弱势员工,当真忍心。 我坐在陆檀身边,陆檀哼了一声,往一旁挪了一寸半,虽然毫无意义,但却展现出不屑的姿态。我无奈的点头,闲聊道:“不知这刘衣小姐何时才能到来?” 小鲍说:“冠时代可是本国最大的网络房地产销售商,她父亲算是本国数一数二的富翁,她架子大,那是理所当然。咱们一年挣的那几个钱,还不及她一天的花费呢。” 老赵哈哈大笑,揶揄道:“我知道啦,你小子肯定想在她面前卖弄风骚,万一她看上你,你就算傍上大富婆啦。” 小鲍笑了几声,陆檀咳嗽一声,似乎颇为不满。小鲍连忙搂住陆檀肩膀,哄道:“我有小陆呢,就算刘衣这女人跪在地上求我,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倒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情侣关系,几天前,我还目睹陆檀与另一位高大男子出双入对呢。不过陆檀为人活泼,朝三暮四,善于钻营,狡兔三窟,深谙有备无患之道。也不知她暗中发展了多少备胎,而我险些沦为其中之一。 陆檀娇笑起来,媚眼如丝,手指在小鲍脸上一顶,小鲍脑袋夸张的后撤,嘴里大吵大嚷,两人情浓起来,小鲍的小兄弟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我想:他如若丢脸,我倒也找到了替死鬼。总比我自个儿丢脸要强。 就在他俩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见到从酒店门口走进来五个穿着整齐的黑衣人,每一个黑衣人都昂首挺胸,气势不凡。我们全都离开沙发,转身面向他们,当先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与我们一一握手,说:“你们就是协会的人?” 我点点头,此刻正是头领出面的时候,说话之时,须得有礼有节,暗藏玄机,令旁人心生敬佩,不敢小觑咱们,于是暗自酝酿,反复斟酌不休。 陆檀抢着说:“是的,不知委托人在哪儿?” 黑衣人首领摇了摇头,说:“我们与刘衣小姐约定在此见面,但她却并没有与我们同来。啊!她在那儿!” 我们同时回头,发现一位穿着酒红色大衣的女孩儿正朝我们冷冷微笑,原来她一直坐在离我们不远处偷偷打探我们呢。 黑衣人们像见着宝贝一样,大踏步迎了上去,嘘寒问暖,似乎生怕她掉了丝毫毛发一般。她站了起来,微微仰面,也不打招呼,潇洒的转身,坐到我们沙发的对面,双目流露出轻视的光芒。 她手指了指沙发,说:“坐下,咱们说话。” 她的态度真的很无礼,但我们此刻面对主顾,不得不低声下气,我干脆利落的一屁股坐回原处,正想开口,陆檀却抢着说:“刘衣小姐是吗?你好,我们是红海猎人协会的协查专员。关于您委托我们办的案子,我们有一些地方需要询问一二。” 红海是第一位血族莉莉丝与该隐相遇的地方,血族猎人协会为了避免麻烦,对外使用的是这个名字。 刘衣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真的很无能,这么简单的事都被你们弄得一团糟,god,why..are..s....this..world!‘ 她突然冒出英文,似乎颇有气势,我吓了一跳,虽然明白她是在骂人,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见我们低头不说话,反而兴奋起来,她说:‘但你们当中,还是有几位的嘛,比如眼前这位cute..boy,hello,我在说你哪。‘ 她话语中不中不洋,听起来万分欠揍,但此刻她是金主,她就是万能的上帝,她说出来的话就是神谕,我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聆听。 她伸出手,摸着小鲍的脸,将他的脑袋扶了起来,对他妩媚的笑着。小鲍迷迷糊糊,看着她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不由自主的还以友好的笑容。 她的脸经过整容,显得非常不自然,而且化了浓妆,粗看上去相当好看。但我的思维能让我自动去除人身上的层层伪饰,看穿她的真实面目,自动勾勒出她本来的样貌。 她原本相貌平凡,虽然不丑,但却远及不上此刻露出的容貌。 就在我品评她姿色的时候,她对小鲍说:“我这人啊,最喜欢你们这种壮实、高大、年轻的man了,so..s·e·x·y,so.d....bed。我给你五十万,你从此成为我手下的保安,你觉得怎么样?”她神情热切,语气一片真诚。 小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表情呆滞,自尊心与欲·望的诱·惑在心底挣扎。陆檀站在他身边,神情紧张而担忧,但却不敢出声劝阻。 老赵大笑起来,拍着小鲍的肩膀,说:“兄弟真是好运气,凭着一张小白脸,却能在此遇上贵人。”他的口气听起来虚假万分,明明心生嫉妒,却又强颜欢笑,多半还希望那位贵人多看自己几眼,把自己一道挖角算了。 小鲍苦涩的说:“如果。。。。如果小姐当真看得起我,我鲍海这个人就交给小姐了。” 刘衣露出满意的笑容,退后几步,突然一掌打在小鲍脸上。小鲍一点儿提防都没有,身子一颤,眼神中满是惊讶的神色。 刘衣喊道:“你先前不是说的很tough吗?啊?你不是说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你,你也不看我一眼吗?ic..bug,worthless..dick.你刚才的硬气跑哪儿去啦!‘ 她骂了半天,一口唾沫吐出来,正中小鲍面门。 小鲍呼吸变得缓慢起来,肌肉紧绷,似乎大怒欲狂,但他衡量局面,又不敢轻举妄动。我猜测他的心理,知道他对那五十万元依旧心生期待,这让他束手束脚,心有忌惮。 我大喊一声,一下子跪倒在地,抱住刘衣的大腿,刘衣尖叫一声。她手下的保镖反应迅速,顷刻间围拢上来,正想要将我拉开,我大喊道:“主人,主人,你那钱给了在下吧,在下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在下这就为您舔脚,舔鞋子,舔您的丝袜。”一时间泪流满面,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情,伸出舌头,猛然往她腿上黏去。 她一拳打在我脸上,我连滚带爬的跑开,远远看着她,眼神如狼似虎,跃跃欲试,想要再上前抱人。他保安将她团团围住,手放在怀里,恐怕里面藏有枪械。 陆檀他们赶紧将我扶住,好劝歹劝,总算让我平静了下来。 我偷偷看了一眼小鲍,他见我为钱争闹的丑态,心里好过了些,更重要的是,他眼神清澈,不再为那区区五十万而迷茫了。。 二十九 媚 85_85459刘衣小姐坐回沙发,余怒未消,胸口起伏,翘起二郎腿,仿佛食人的野兽般瞪视着我。 我们四人也坐回原位,我直勾勾的望着她,望着她显然经过隆胸的乳·房,它看起来美观,但却总让我觉得虚伪、遥远、显得如此不真实,我联想起那手术过程中产生了血腥和痛苦一样,它的造物是多么令人不寒而栗呀。 她咬着牙,似乎产生了一丝害羞,扭过头不看我,问:“你们猎人协会都是这样的蠢货吗?” 陆檀连忙道歉说:“他。。。。。他这人是有些古怪,对不住,对不住,但面具先生确实是一位出色的猎人。” 刘衣小姐恢复了平静,她说:“关于委托的事,我认为我已经交待的很清楚了。只要你们杀死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万事ok。我不会拖欠你们佣金,更不会管你们用白痴和疯子去完成任务。” 我忽然问:“刘衣小姐,在下便是负责此次委托的猎人,绰号面具。久仰刘衣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姿绰约,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惊讶的笑出声来,望着陆檀说:“他是你们的leader?” 我的三位同伴都有些羞愧,想来是因为他们身份不够,不能自称为猎人的缘故,我心生怜悯,却也帮不了他们。 陆檀沉默半饷,点了点头,说:“面具先生。。。。很有天分。”她话语中有些苦涩,似乎在想着如何继续说下去,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刘衣小姐,由于您的委托已经失败过多次,而且所有调查者都下落不明,我们认为克莱蒙多·沃夫教授已经知道有人对他意图不轨了,甚至采取了激烈的应付手段,对吗?” 刘衣毫不在意,她说:“如果你们认为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价。” 陆檀小姐说:“这。。。。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的调查人员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声音勉强万分,看来加价二字,对她颇有吸·引力。 我忽然问:“刘衣小姐,根据在下获悉之资料,您曾经在克莱蒙多教授门下进行远黑山语言的研究,对吗?” 她眉头一扬,说:“我的委托里说的清清楚楚,他剽窃了我的研究成果。有不少语言类领域的专家可以作证。” 我翻看资料,说:“这就是您要杀死他女友的理由吗?”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我从资料中抽出一叠打印出来的纸张递给她,她疑惑的伸手接过,看了几眼,问:“这。。。。这是克莱蒙多写的书——《关于远黑山历史文化的研究》,就是他剽窃我成果的原稿,你。。。。。你从哪儿找来的?” 这是挚友先生侵入她的私人电脑获取的文档,这网络方面的东西,我并不十分了解。 但有一点十分奇怪,在她的电脑硬盘中,并没有任何她撰写的稿件,仅仅有克莱蒙多写书的底稿扫描件而已。 我说:“敢问小姐,这书中,哪一部分是您所写的?可否指点在下心中的迷津?” 她慌乱起来,将稿件随手一抛,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尽力完成我的委托就可以了。” 事实上,我翻阅过整本书籍,除了纯粹的引用,并没有发现任何文风转变的段落。我曾经花大力气研究过凡人创造的种种语言,借助语言锻造我独特的思维模式。因而我对书本上的文字万分敏感,如果是不同人所写,哪怕段落中断句风格的改变,我都能察觉到异常。 如果我的推论法没错,这本书要么完全是她写的,要么完全是克莱蒙多写的,不可能有第二人插手。 她见我不说话,挥了挥手,站起身,说:“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今天的会面到此为止。farewell,祝你们行动顺利。” 我说:“事实上,在下对远黑山的历史和语言也素有研究。” 她身子忽然凝固在原地,但也不转过身来。 我说:“远黑山的文献非常稀少,文字晦涩难懂,但如果钻研进去,却能够瞥见一个异常血腥而野蛮的旧时文明。在他们的年代,对于死亡和疾病的恐惧异常盛行,因而他们对某种延长寿命的方式着了魔,并孜孜不倦的进行了令人惊讶的追求。” 她转过头,露出矫饰的微笑,她说:“看来协会终于找对了人,我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一位同行。” 我高兴极了,因为我对于克莱蒙多论文的研究并没有白费心血,我曾经彻夜通读,并在他大段的废话中推断出了独有的结论。我大声说:“远黑山的巫者相信着血液的力量正是长寿的秘诀,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位极为神秘的。。。。。” 她喊道:“够了!”走上几步,拉住我的手说:“我在二十二楼有一处总统套房,如果面具先生不嫌弃,不如与我单独去喝一杯酒。我们可以探讨远黑山的一些发现和传闻,您觉得呢?” 她声音中充满着毫不掩饰的诱·惑,不经意间,她俯下身子,敞开的衣襟泄露出其中令人咋舌的风景,我嚷道:“在下乃正人君子,如何能与小姐独处一室?”四处张望,笑得合不拢嘴。 她哈哈大笑,说:“口是心非的小坏蛋。”在我脸上轻轻摸了一把,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起来。 陆檀说:“面具先生,根据指示,你不能与客户单独会谈,我们必须跟着你。。。。。。天哪!” 她尖叫一声,遮住眼睛,面色羞红,不敢径直看我。小鲍与老赵也傻了眼,一个咳嗽,一个擤鼻涕,神情极为尴尬。 他们真是不上台面,又不是没见过人事的小孩儿,在紧要关头,怎能如此害羞? 而刘衣小姐所有的保镖顷刻间用手枪瞄准我的脑袋,神情恼怒,似乎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我叹了口气,他们如此不信任我,神情如此轻视,简直有些侮辱我的人格。我这样想着,伸手按了按我巍峨耸立的小兄弟,它十分倔强,不为所动。我凝聚心神,暗中念道:“佛声山远,悠扬鸣长,清晨花香,飘然芬芳。” 它缓缓垂下头去,这难以降服的巨龙,这桀骜不群的猛兽,终于还是服软了。 刘衣小姐笑了起来,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对挡在身前的保镖说:“他没有恶意,这又不是他携带的武器,而是lovely的gift。你们那么凶巴巴的做什么?看把他吓得?” 她领着我,推开人群,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走进了电梯。在电梯中,她贴的更紧了。 ———— 总统套房简直奢华的宛若天堂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推开便是阳台,阳台上栽满着繁花绿叶,可以一目了然的望见皇甫江的江水和船只。 其余摆设也极尽华贵之能事——地板上铺设着黑色的瓷砖,一个电子的大火炉卧在大厅中央,隔着薄薄的玻璃,燃烧着熊熊烈焰。四处摆放着各异的雕像、陶瓷花瓶和名贵的家具,天花板上的吊灯不停变幻眼色,让这夜晚显得颇为迷幻。 刘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褪去外套,露出苗条的身材,纤细的大腿微微并拢,却又露出一丝破绽,让我可以窥见其中隐秘。 我想:她这动作已经做过许多次了,这叫做欲擒故纵,欲扬先抑的妙计。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在人的心目中就越是美好,她遮遮掩掩,反而更催生了旁人的欲·望。 但我能够完全理性的思考,有如旁观者,有如主宰世人的上帝,我能够在顷刻间知悉幻想与现实的差距,我因而心神清澈,可以不为所动。 我完美的勾勒出她美好的躯体,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轻声喘息,说:“你想要得到我吗?honey。” 我喃喃说:‘我不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笑了起来,说:“越是这样,你们就越管不住自己,因为你们尝过那样美妙的啦,man总想尝尝鲜,不是吗?” 她总是在言语中夹杂着洋文,这让我顷刻间产生了厌恶,于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我说:“刘衣小姐,在下心中有一个模糊想法,不知小姐是否有兴趣倾听一番?” 她双腿展开,复又交叠在一块儿,紧身的包臀短裙不停变幻尺寸,一会儿太紧,一会儿又太松。 她说:“你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说:“那本关于远黑山的著作,其实完全出自克莱蒙多先生之手,对吗?” 她眨眨眼,坐直身子,宛若伸展躯体的猫,笑着说:“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我有一位朋友,他调查了那些为你作证的语言学教授,他们没有一个是远黑山语言的专家,事实上,从全球范围来说,真正研究远黑山语言并且有所成就的人,只有克莱蒙多教授一人,这是冷门中的冷门,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关注。” 她点点头,说:“继续。” “那些教授分散在各个研究院和大学,而这些机构全部是由你的父亲——也是就是刘乌先生赞助的,不是吗?你这番做作,大声喧哗,完全便是无理取闹,借助舆论向此人施压。” 她笑得十分欢畅,用手撑住下巴,说:“你说我吃饱了撑的吗?如果我真的诬陷他,为什么要找人杀他的情·妇?” 我说:“最开始的污蔑起到了效果,他的名声已经被败坏,有人说他刁难女学生,以发生关系为条件来招收学生。但这并不是你的目的,你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想让他现身而已。” 刘衣呼吸急促起来,并没有回答。 我又说:“他离开伦敦之后,在悉尼大学的土著语言研究院暂住,你和你的父亲通过北都大学的名义将他邀请到下洋,经过短暂的会面,他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们无法找到他的下落,因而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将他逼出来。他是个注重名誉的人,绝不会对这样的诋毁无动于衷,于是,你们达到了初步的目的。” 她呆了片刻,平静的说:“你可真会联想,面具先生,你弄得我现在毫无兴致了。”。 三十 狼 85_85459沉思与联想,对我而言,就仿佛载舟的河流,就仿佛闪耀的阳光,就仿佛清新的空气,就仿佛万物的鲜血,那是我追求梦想的手段,也是我梦想最终的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她说的半点不错。 刘衣小姐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刺鼻的气味儿弥漫在空中,这香烟中有一股花香,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混有迷·幻·药,但我猜测应该没有。 她说:“就照你说的套路说下去,我们败坏了克莱蒙多先生的名声,把他逼了出来,然后呢?” 我说:“然后,你找到了我们——神秘的猎人协会,我想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我们真正的猎物为何物,对吗?” 她眯起眼睛,我从她面部细微的迹象看出——她也许差不多有二十五岁了,但她表面上远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她轻轻念出两个字—— ‘血族。‘ 我觉得自己蒙对了,于是连连点头,说:“他露面之后,你们也许又进行了一次会谈,但事情的结果并不令你们满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们决定杀死他周围所有的女人。你们雇佣的所有杀手和私家侦探全都失了手,于是你们捏造谣言,告诉协会的人说——他是血族,需要被捕猎,对吗?” 她吞吐出层层烟圈,苦笑起来。 我继续说:“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我们协会非常隐秘,被掩盖在层层荒谬的传言和伪装之下,寻常人即使知道我们以赚取赏金为生,但也不会知道血族的事实。根据时间的线索,我们发现在最后一位杀手失败之后,你们立即就联系了协会,似乎你们早就知道血族的存在。” 她急促的说:“别绕圈子啦,说出你的结论吧。” 我说:‘追求永生。‘ 在那个时刻,我发现她仿佛成了石化的人,成了被凝固在空气中的蜡像,无法说话,无法动作,无法思考,连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她恢复如常,拿起烟灰缸,似乎想要抖落烟灰,她说:“这事儿你和谁说过?” 我有些悲凉,垂头丧气的说:“谁都没有,除了小姐你之外,在下孤苦伶仃,在协会内并无知己。” 她嗯了一声,又问:“你这么机灵,在协会中一定是大人物了?” 我悲从中来,放声喊道:“小姐莫要嘲笑在下,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而已,此次委托,乃是在下生平首次独当一面,故而万万不能失手,否则前程尽毁。” 她叹道:“可怜,可怜。”吸了口烟,用力呼出。 她陡然将烟灰缸丢向我,我原本正沉浸在揭露真相的快乐中,仓促间没想起来躲避。烟灰弹在我脸上,弄得我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我感到空气有些变化,我细细体会她身上发出的信息素,虽然对这伎俩相当生疏,但我却体会到了浓浓的恨意以及杀意。 过了几秒钟,她用手枪抵住我脑袋,说:“再见了,多管闲事的猎人。” 我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目光哀怨而令人伤心,她想要扣动扳机,但僵持了半天,却始终无法下手。 这并非她心慈手软,我知道她会下手。虽然我的手法笨拙而缓慢,但如果等得时间长了,我缓慢的发出信息素,能够略微的影响某个普通人的举动——比如令她的某根手指陷入僵持的状态。 这一过程大约需要三秒钟,过程虽快,但比自渎更加吃力,持续时间却挺长,足足有二十秒左右。 我疲劳极了,缓缓伸手,握住她的手枪,她气急败坏,从一旁拿起一个花瓶,想要往我头上砸,我喊道:‘冷静,冷静!‘轻轻挡开她的攻势,趁着她松懈的瞬间,我一脑袋撞在她脸上,她惨叫一声,翻滚几下,跌落回沙发上。 手上拿着她的手枪,手枪上传来她手掌的温度和汗水;沐浴着她投射来的目光,目光中夹杂着对无知的恐慌和惊惧,我的心情如此舒畅,顷刻间明白了那些大妖魔为什么要装模作样,为什么要讲究风范和风度,这超凡脱俗的感觉简直令人沉醉。 她胡乱的朝门口跑去,脚下拌蒜,大呼小叫的摔倒在地。这并非是由于我产生信息素对她身体的影响,她完全慌了手脚,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我劝说道:“小姐,在下并无恶意,只不过出手自卫罢了。小姐的委托,在下绝不会推脱,定然会诚心诚意的完成,还望小姐莫要如此惊慌。” 她喊道:“你死定了,你带来的三个人也死定了,你们整个协会也死定了!血族猎人协会!这么个芝麻绿豆的玩意儿,我们财团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全部归西!” 我知道她为什么起了杀机——她不想让她追求永生的秘密泄露出去,我是个小人物,我没有将我的推论广而告之,她以为我们组织不过是一群隐秘的弱势群体,在她心目中,她随时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将我们全部杀死。 她疯了吗?我不敢断言,因为在旁人眼中,我往往也是个疯子。我有些同情她,因为她和我一样,追求着常人眼中难以企及的秘密,所用的手段激进,旁人无法理解。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柄,我说:“如果克莱蒙多·沃夫先生真是血族,你希望我们杀死他吗?” 她慢慢转过头来,似乎稍稍平静了些,她说:“我的委托目标是他身边的三位夫人,我从未说过他是血族,你们不许杀他,不许动他一根手指头。” 我摇头说:“在下不知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但对我们而言,血族并非极为罕见之人。即使在这儿,在血族刚刚萌芽的下洋,大约在三万人中,也有一人身为血族。”——这数据是挚友先生告诉我的,下洋人口约为三千万,单单此地就有约一千位吸血鬼。在欧洲和北美,由于比率更高,这一数字要更为可观。 她咬咬牙,笑得十分勉强,过了半天,她才说:“在我与克莱蒙多相遇之前,我以为整个世界只有一两只血族呢。他们隐藏的太完美了,几乎就像隐形人一样。没错,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就潜藏在我们周围。” 我说:“即使如此,你也依旧要依赖此人获得永生吗?除此之外,尚有许多血族,他们与人类世界维持着互不干扰的和平姿态。此道虽甚为艰难,但却比这般孤注一掷要好得多。” 她恢复了倨傲的神态,但她的手依旧放在门把手上,她说:“那你呢?即使你知道我们父女的真正目的,你依旧会完成委托吗?” 我低声吟道:“武侯明知一死,唯鞠躬尽瘁尔。比干在劫难逃,亦自掏心流血。在下虽不才,但却不敢背弃委托,做那无耻无胆的小人。”说着,我将手枪抛还给了她,她接过枪,心里似乎踏实了一些。 我又说:“在下所为仅为钱财,至于此事真相,在下可以装作不知。若协会之人调查起来,在下也会代为遮掩。此乃在下肺腑之言,还望小姐相信在下所言。” 她点点头,摸索着坐回原处,不停抚摸着摔伤的地方,我脑袋的撞击分寸极佳,她仅仅感到晕乎,但却无任何损伤。她的手依旧放在手枪的扳机上。这真让人伤心,我从未展露过丝毫恶意,但行凶之人,反而装作无辜的幼兽。 我说:“由于协会死去了两位猎人,克莱蒙多是血族的可能性非常高。但此结论又与两位猎人在死亡前夕调查的结论相悖,据他们所言,克莱蒙多惯于晨跑,并且患有人类的疾病。” 她露出高人一等的笑容,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壁炉的火光映射在她的脸庞,令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非紧盯着克莱蒙多不放吗?尤其是在我们父女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血族存在之后?” 她问的我十分心虚,因为我确实不知。 她用热切的语气说:“因为,克莱蒙多是一位昼行者,他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血族。从外表上看,无论从任何方面,我们都瞧不出他有任何血族的特征,但他以鲜血为食,而且不老不死。” 我觉得腿脚发软,敬畏之心有如浩瀚海洋,将自我有如渺小孤舟般吞噬。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低声说:“昼行者。” 她笑了笑,点点头,说:“没错,在漆黑狼群中独行的白狼,在耀眼阳光中独宴的血族,一个昼行者,一头白狼,克莱蒙多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我听挚友先生说起过白狼,这在刚格尔族中相当流行,几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刚格尔族据说有狼人的血统,最强大的刚格尔族的吸血鬼甚至可以化身为小型的狼人。他们说:刚格尔的祖先艾诺亚可以化身为白色的巨狼,当她呈现出这样的外观的时候,她就成了昼行者,可以在阳光中肆意行走。她的年代甚至要早于亚克·墨慈,她很有可能是史上第一位昼行者。 她似乎是一位女性,但对于血族的神祗来说,性别毫无意义。也许后人认为母狼的形象更为贴切?不知为何,我想起艾诺亚时,一个男子的轮廓浮现在脑海中。 我对自己说:“克莱蒙多先生乃是一位刚格尔族的隐士,甚至是一位元祖的转生。天哪,天哪。” 她似乎在欣赏我心惊胆颤的模样,眼中洋溢着复仇般的快乐,她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他孜孜不倦的原因。我希望成为他的新娘,我希望成为昼行者,而不是蜷缩在月亮下可怜的哀嚎的怪物。” 我颤抖着坐回沙发,隔着半个客厅,越过房间中昏暗的灯光,望着她那张充满贪婪欲·望的脸,我说:“请把一切都告诉在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许已经触怒了最不该触怒的古神。” 注释: 狼人——狼人在黑暗世界的设定中几乎是最为强大的怪物,数量稀少,每一头都几乎足以与数百人的军队抗衡。据传说,他们中有部分是刚格尔族之母艾诺亚所产下的,因而与刚格尔族系出同源。 艾诺亚(enoia)——十三位元祖之一,刚格尔的祖先,同时也似乎是狼人某只分支的祖先。他是一位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罕见血族。。 三十一 语 85_85459我们之间的会谈重归平和,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悚然惊怖,极富感染力。她受到我的影响,虽然狂热依旧,但却似乎感到略微的寒意,她裹上一层薄薄的毛毯,仿佛在黑夜中的炉火旁说着遥远寓言的老妇人。 她说:“你知道。。。。。嗯。。。。。当一个人有了用不光的钱、足以保护自己的莫大权利以及引以为豪的智慧之后,他们总会想获得一些不同的东西,一些让自己超出常人的东西。” 我说:“永不满足的猿猴,觊觎着诸神花园中的水果。我们一直没有改变过,本质上,我们依旧是猿类。” 刘衣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发颤,她说:“你别老说这些神神秘秘的话,弄得我也有些紧张‘inue,我的父亲,你知道,刘乌先生,是本国最富有的人。虽然金钱并不代表着权利,但他用聪明的头脑和手腕确保了两者集于一身。但当他真正高枕无忧之后,他又有了新的追求。” 我说:“他是不是有了新欢?”所谓饱暖思·淫·欲,当男性在物质方面无从追求之后,若突然生出雄心壮志,其中多半有某位异性的推波助澜。 我本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刘衣紧张的扯了扯身上的毯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说:“他爱上了你。” 刘衣痉挛般的捏紧拳头,用低沉而恐惧的声音问:“你。。。。你是魔鬼吗?你怎么。。。。” 我说:“在下翻阅过最近四十年间所有的家庭伦理案件,发觉越是极端的家庭,越容易发生伦理的混乱。尤其是家庭中年长的父亲拥有金钱与身份之后,他的欲·望会变得极为古怪,如果他和自己美丽的女儿之间年龄差距超过40岁,则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成的几率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还不过是暴露出来的例子,如果在暗地里,这一比率恐怕还会升高。” 我对奇妙的人性有着难以描述的沉迷,在我短暂而漫长的生命中,我曾经如饥似渴的对凡人的罪恶进行过研究,以此来助长自我认知语言的效果。这一残酷的结论不过是我研究成果的冰山一角罢了。 她紧咬嘴唇,叹气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逾越本分的关系,只不过在亲吻时更加亲密,在拥抱时有些动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你在利用他。” 她强笑了一声,点头说:“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anyway,在五年前的一个夜里,我陪着他吃完晚餐。然后,我们两人像今天这样坐在壁炉旁舒适的烤火,我替他按摩手臂和肩膀,就像温柔的贤妻对待受人尊敬的丈夫那样。 他突然向我表白,他向我倾诉自己心中罪恶的念头,他说他喜欢我,因为我长得很像我的母亲——他在50岁时娶的女人,而她如今已经死去,成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我没有说话,而是像**那样吻了他的脸颊和耳垂,他微微喘气,用异乎寻常的力气把我横抱在胸前。我制止住他,用温和而坚决的语气告诉他:我也爱着他,有些超出父女之情,但绝对不至于因此而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 他大发雷霆,将我用力抛在床上,想要用暴力让我屈服,但他太老了,七十年的岁月让他有心无力,当他从椅子上爬起来的时候,他闪了腰,痛苦万分的趴倒在我身边。 我照顾着他,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转生的仪式。如你所知,像我这样的富家女,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往往不过学一些玄虚而浮夸的东西,我进修的是欧洲历史与神秘学,阅读了一些关于宗教与炼金术的著作,在其中隐约提到过血族的传闻,描述过这些永生不死的贵族。 我告诉他:在这一辈子,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他虽然有钱有势,但他毕竟不过是凡人,而且有着数不清的政敌和竞争对手。我们之间一旦传出绯闻,那不仅会毁了他的名声,毁了我的清白,更会毁了我们家族建立的商业帝国。 躯体和心灵上巨大的痛苦令他嚎啕大哭,他抱住我,像年幼的小孩儿一般问我,要如何才能接受他的爱情。 我说:如果有来生,如果我们还能重逢,我将义无反顾的成为他的爱人。 他以为我说着绝情的话,露出可怜而可笑的表情。我随后说出了我的想法——这件事其实并不遥远,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们拥有无尽的财力和无尽的时间,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着做这件事呢?即使失败,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不是吗? 我要求他给我足够的资金,让我随心所欲的支配他的资源,展开追求转生的道路。他答应给我五年时间,如果五年之内我无法找到获得永生的方法,他将采取最激烈的手段,强占我的身子,让我成为他的女人,为了实现他疯狂的邪念,他不惜牺牲一切。 我于是快马加鞭的行动起来。 我雇佣了大批学者,同时从不同方向调查线索,我研究的不仅仅是血族,而是包括基督教在内的所有大小宗教对永生的追求,在五年之间,我马不停蹄的四处旅行,拜见那些传闻中的神秘隐士和法术师——本国的气功、吉普赛人的神秘术、托钵僧流传的秘法、降魔教的恶魔附体以及北美印第安人的巫毒邪术。三年时间转眼而过,但我却一无所获。 唯独血族,让我感到了一丝希望,却又陷入了无法走出的迷宫。 血族的行踪非常隐秘,虽然时常有传闻传出,但他们总能快速的处理,以至于找到的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线索。我隐隐触碰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阴影,即使连我们财团的触角都无法触及。这让我天真的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死胡同,一个不值一提的研究方向。 就在这时,我接触到了一本书——《远黑山的历史文化研究》,作者是克莱蒙多·沃夫,他据说是全世界唯一的远黑山文明的研究者。 那本书非常小众,全球范围内不过出版了一千本,但自从它面世的几年来,每一年都有固定的人会去购买。 这本书的价格非常昂贵,甚至比大部分畅销书的珍藏本都要胜出一筹。 我的语言学专家向我推荐了这本书,书中废话连篇,显然是为了充字数而写的章节。但在仅有的两百页真材实料中,他描述了一个异常神秘而可信的古文明帝国——血腥、黑暗、残忍、荒蛮,仿佛被殖民者阿兹克特文明一样。但它们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消亡。 他引用的远黑山的符号和语言,讲述了远黑山的巫师,遇上了一位血族之神。这位血族之神赋予了他们族人强大的力量和不朽的生命,但他们也因此受到了诅咒,不得不永远在黑暗中隐居,而且永世流浪。 远黑山的文字恐怕是关于血族最早的记载了。 我由此留上了神,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靠不靠谱,但我决定孤注一掷的试一试,毕竟我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我计划将他邀请到国内来,以北都大学的名义,我当时恰好是那儿的研究生,我可以动用手段,以学生的名义接近他。‘ 她说到这儿,呼吸急促起来,但那显然是喜悦产生的作用,她走到酒台前,取出一个颇为精细的酒瓶,倒了两杯清澈透明的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我。 我喝了一口,舌头仿佛被火烫一样酸麻,这酒真是难喝,有些像我曾经喝过的假茅台酒,也许刘衣小姐上当受骗,被人用漂亮瓶子给蒙了? 我从怀里取出那本《远黑山历史与文化》——这本来自于克莱蒙多的著作。根据他所说:他在伦敦某个古董店里找到了远黑山文明遗留下来的石板与羊皮纸,这些古物的出处已经不可考证,但他根据出神入化的语言学功底和逻辑推理能力,硬生生从长达数千字的描述中找出了规律,勉强将古物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 语言学,我最擅长的学问。我的大脑经过我精心的改造,对于语言的学习和推论有着令我自傲的技巧。 最重要的是寻找背景,以及动词。如果你知道在对方文化中经常出现的水果、食物以及交通工具,你就能掌握常用的名词。如果你知道他们的习俗和祭祀活动,你就能知道他们惯用的敬语和委婉语;而人类的日常动作往往千年未变,即使再过千年,只怕也依旧如此。 这两者就是我独家总结出来的解密之钥,只要对方的语言并非刻意加密,或者有独特的功效,我就能凭借这两点,在短时间内掌握古代那生疏而神秘的语言。也许其他语言学家别有诀窍,但对我而言,只要蛛丝马迹,我便能一窥全豹。 但克莱蒙多并没有在本书中详尽描述他掌握语言的过程。 他举了几个极为牵强的例子,比如某个有像果树一样的符号,凭直觉认为是巨木或神木;比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却天才般的将其解读为巫术和神术。 最奇妙的是,我查看书上关于远黑山文明的石板照片,发现克莱蒙多的推论是完全正确的,至少和我本人推导出来的意思相当接近。 他关于远黑山文明的一切描述并非妄想和骗术,而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他也许是个语言学的大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远黑山的语言。 换言之,他极有可能是远黑山的后人,也许,他从那个年代,一直活到了现在。 一个寿命长达数千年的远古血族。。 三十二 言 85_85459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举止颇有狂态,似在庆贺,又似在令自身麻木,她说:“你还需要继续听下去吗?思考者?” 我有些得意,因为我此刻正做出《思考者》雕塑的姿态,而她认了出来,可见我刚刚的模样确实有几分深沉的风范。我说:“在下对古代文明的语言多有了解,知道越是饱受折磨苦难的住民,他们思想中诞生的文化形态也越是扭曲和血腥,比如在亚马逊流域曾经存在着死若来来文明,它们的文字大多描述了地狱的景象;而在非洲稀树草原的苍落马特文明中,文字畸形,令人看了心中不安,因为他们的部落中曾经爆发过骇人的瘟疫,这些文字反映了他们对恶魔的崇拜。”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低下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片刻之后,她叹气说:“我对这些文明也不过是略有耳闻,面具先生,我自认为是个记忆力不错的人,我记得这些文明留下来的,不过是可怜的只言片语,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些文明的资料的呢?” 她认为我是个骗子吗?这个怀疑论者。但无关紧要,每一个最终得到证实的真理,在震惊世人之前,都曾饱受质疑,我当以平常的心态去面对。 我说:“我已经遗忘了这些记忆的起源,刘衣小姐,但我真正要说的是——言语和文字中蕴含着魔力,那是蛊惑人心的魔咒,操纵自然的力量,燃烧血液的煽动以及看破真实的妙语。根据我对大量古文明文字的研究,我想大胆的猜测,远黑山文明所创造的文字,起先定然是咒语。” 她哦了一声,眯起眼睛,说:“这倒是非常新鲜的结论,连克莱蒙多都未曾向我提起过。” 我说:“但眼前的这本书并非咒语书,而是风土人情与历史的记载。仅仅凭借这石板上遗留的三千六百个字,以及重复的十八个象形图案,我认为他无法翻译出这样的著作。他定然留有其余的资料,或者他另有隐瞒。我需要知道你们会面的情形,我需要知道他到底是个骗徒,还是古时存活的神祗。” 她露出诱人的微笑,说:“你说话可真啰嗦,面具先生,你一开始就应该让我继续说下去。我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因为你的决定将关系到我的计划和我的命运。”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又开始缓缓述说起来: “您看起来非常年轻,面具先生,我猜测你大约有二十五岁左右,对吗?巧合的是,我也恰好是这样的年龄。我从小就拥有灵活的头脑,因而可以跳过大部分无聊的课程,在十九岁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在两年之前,我这样想:是时候重新投入学习的怀抱了。克莱蒙多教授也许真的藏有古怪的秘密,但我当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他只不过是我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盲目抓住的救命稻草,我想要做些事情,而不是枯燥无聊的等待。 你之前说他是骗子,哈哈哈,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过我见到的景象,他绝对不是骗子,面具先生,而是深不可测的血族。 我们以大学工作人员和学生的名义接近他,经过一个月的接触,我们得到了和你们同样的印象——他不过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大学教授,一位毫无特殊之处的凡人。喜欢阳光、享受、美食和女人,一位典型的地中海探险家。 但我隐隐觉得,他绝不简单,他隐藏的秘密浩瀚如海,但无论我们如何刺探,他都不露半点口风。 他关于远黑山的讲述就像是在说故事,虽然他口才雄辩,演讲非常具有戏剧性,但他没有展现出任何真凭实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奇迹。 我相当失望,但我并不是个轻易放弃希望的人。在一年多前的某个夜晚,我决定单独会见他,向他展露身份,告诉他我真实的目的,然后观察他的反应,但我必须用最激烈的手段,否则他绝不会露出真实面目。 我们给他安排的是檀香山酒店的总统套房,那间房间与这儿相比并不逊色,我在晚餐之后随他回到了房间,他给我倒了杯酒,开始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他当时并不知道我是谁,以为我不过是本国一位开放而刻意讨好他的女学生,这让他想入非非,嘴里不断说着敏感而调·情的话。 我并不反感,因为他确实非常英俊而成熟,换做任何一位本国的女孩儿,只怕都会被他的风度迷住。” 她说到这儿,我脑子里飞快的陷入了沉思,我想:她口中说出的话,真是悲哀的现实。 由于本国社会的开放程度不断增长,女孩儿们也愈发不将自己宝贵而令人垂涎的身体当做一回事儿了。男性消费着她们的美艳,但在心底,却希望着她们的忠诚与美德,这样口是心非的差异反而助长了传统的崩溃与时代的堕落。这些受到玷污的天使们开始报复性的自由翱翔,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任何她们并不厌恶的男性。 她们甚至将这样的行为当做战利品般炫耀,在这些战利品中,外国的男性由于稀罕而新鲜,反而倍受本国女孩儿的欢迎。只要这些人三言两语,女孩儿们就如同扑火的灯蛾般围绕上去,任他们予取予求,丝毫不以为耻。 我这样想着,不由得义愤填膺,不慎露出了端倪,她笑着问:“你在嫉妒吗?面具先生?你的眉头拧得都快成死结啦。” 真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因为悲凉,而并非卑鄙的嫉妒,你们这群可怜而失落的孩子。 她继续说:“他脱去我的外套,在沙发上搂住了我,我喝了酒,有些管不住自己,索性也放开了手脚。我们自然而然的接吻,他开始抚摸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他情浓得无法自已,猛然推开他,站起身,用手枪指着他。” 我想:原来这是你的惯用伎俩,女孩儿,原来你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将男人从天堂推落地狱。 刘衣继续说:“他笑了起来,一点儿也不慌张,他用英文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说:‘我可以报警,先生,你打算非礼我,而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我保护。‘ 他说:‘你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学生。有许多人都看见是你自愿走入我的房间的,而且你带着手枪,我记得在本国,这是不被允许的。‘ 我说:‘对我而言,有许多事情与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你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地位和手段。比如说,如果我杀了你,你的尸体会经过处理,在上面找到许多令人羞耻的证据——令你身败名裂的证据;比如说,你的尸检报告会显示你是由于过于亢奋而诱发了心脏病;比如说,酒店的许多人都会指证:是你用强迫的手段将我带到了房间,想要对我意图不轨;我们喝的酒里面甚至会出现你行李箱中携带的迷·幻·药,作为你劣迹的证据。‘ 我死死盯住他,从心底认定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从之前的了解来看,他守口如瓶,不惧生死,态度超然,显然藏着某些秘密,某些必须用丑闻来要挟才能吐露的秘密。 他愣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我的话,最终他回过神来,说:‘刘衣,对吗?你是本国富翁刘乌唯一的女儿。我真是愚蠢,我一直在猜测为什么会有人将我从悉尼找到本国来,但我还是像个笨蛋一样来了。‘ 这一下轮到我吃惊了,因为我从未透露过我的真实姓名,我出示的证件是另外一个名字。 他说:‘说吧,说出你的条件。我习惯了安稳的日子,我珍爱我的名誉,因此居然会被凡人这样胁迫,但却也无可奈何。‘他虽然看似在认输,但听起来像是胜利者一样。 我颤抖起来,喊道:‘把衣服脱·光,快点,不许耍花样!‘我本可以让手下来完成这样的事儿,但我的行动必须隐秘,如果今晚有任何进展,哪怕只有只言片语,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要逼迫他露出丑态,我要试探他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有深藏不露的秘密。 谁知他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说:‘真是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我是血族的秘密?你想要获得长生?天哪,你可真是个贪心的宝贝。你还是个自私的小鬼,你想要独吞这永生的果实,对吗?连你那色·鬼父亲都想抛在一旁?‘ 他怎么知道的?他能看穿我的心思?我觉得毛骨悚然,几乎忍不住开枪射击,他有恃无恐的指着自己的脑门儿,说:‘来吧,来,对着这里。‘ 突然之间,我被一股莫名的虚弱击倒,手脚酸软,像瘫痪的病人一样狼狈倒地。巨大的恐惧感令我动弹不得,与此同时,我能清晰的感到——某种令人胆寒的东西正在窥探我的心灵。 他站了起来,开始继续他之前的爱·抚,他说:‘你要我脱·光衣服,宝贝,我这就如你所愿。哦,但公平起见,我们必须一同享受这样的乐趣,像光溜溜的孩子般纯洁,又像亚当与莉莉丝般亲热。‘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心慌意乱,忍不住用最大的热情回应着他的温柔,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的四肢能够活动了。他将我抱了起来,我俩就像纠缠的蛇一样搂抱亲吻,我全心全意的享受着从所未有的愉悦,仿佛我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出生的一样。” 她说到这儿,语气中充满着喜悦和自豪,显然深陷在恋爱之中。我认为这是显而易见的尸鬼症状,任何被转化为血族奴仆的人,据说都会享受着难以抵御的初恋之情。 但她却不像是尸鬼,因为她弱小而无力,丝毫不畏惧阳光,她不过是个凡人。 她也许中了血族的迷魂术,一个极为复杂的迷魂术,一直持续至今,仅此而已。克莱蒙多·沃夫——精通血族的读心术和迷魂术,他极有可能是末卡维族系的人,或者是梵卓族系的法师。 当然,我不能用常识去衡量洪水先民——那堪比神祗的十三位元祖,如果他真是艾诺亚,他就算飞上天堂也不算什么奇事。 我于是说:“你们吃下了智慧之果,你们堕入了路西法的乐园,你们彼此结合,行了夫妻之举。” 她双颊绯红,回答:“没错,没错,但绝不仅仅如此,他并非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在我读书的时候,我也曾放·荡而滥·情。但那却是我至今最美好的体验。啊,他强壮的身体充满技巧和体贴,令人在疼痛中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快乐。在激情过后,他说,他已经将我转化为他的尸鬼了,独一无二的尸鬼,唯一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尸鬼。”。 三十三 心 85_85459我麻木的重复:“尸鬼?”关于血族的一切知识,我是从女神阁下与挚友先生那儿学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依旧是个业余人士。 她骄傲的说:“唯一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尸鬼,他的造物,白狼的宠妃。” 理论上来说,我也是一位尸鬼,虽然我凭借完全自我认知的技巧,有时可以摆脱诅咒,但我并不介意这个身份,毕竟我体内存在着女神阁下之血,至少让我的体质强壮了不少。 故事继续前进,她说:“他搂抱着什么都没穿的我,躺在舒适的床上,我倚靠在他长满胸毛的身体上,低下头,贴在他的胸口,却能够听见他激动的心跳声。于是我问他:‘从我收集的情报来说,血族不都是没有心跳与呼吸的吗?‘ 他的大手在我身上游移,挑动我的情·欲,他回答:‘我和那些不死者不一样,宝贝,事实上,我几乎和所有的血族都不一样。你似乎对血族的事并不了解,没关系,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样的话,你就会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位伟人了。‘ 于是他向我讲述了关于血族的一切——卡玛利拉与萨巴特,血族起源的故事,十三位超凡入圣的元祖,血族对凡人的初拥与奴役等等。我忘情的听着,心中的爱意仿佛洪水般无法抑制——天哪,我是多么的幸运,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一位血族之神,我简直一步登天,如果更进一步,我更能够成为全人类的皇后了。 如果,他对我实施初拥,我成为他的妻子之后,我将获得永生——在阳光之下的永生,我将真正成为童话中不朽的女神。” 我犹豫了半天,说:“我并不确定,刘衣小姐,但昼行者是很难复制的奇迹,血族的人说:‘昼行者要么是血族复兴的征兆,要么是血族灭亡的灾难。‘这样的例子在几千年来也极为罕见,据我所知,一共才出现过两次。” 她的表情颇为不屑,她说:“你纯粹是个外门汉,什么都不懂的疯子和傻瓜,克莱蒙多说:只要他认定的人,他就有办法将那人转化为昼行者,获得与他一样天神般的力量。” 我心悦诚服的点点头,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呢。 她继续说:“他为了驱散我心中最后的疑虑,跃下床,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吼,但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吓人,反而调皮温和,就像是耍宝的情·人那样。我哈哈大笑,期待的看着他。他活动手脚,说:‘这就是刚格尔族系变化的起源,黑暗世界中隐伏的最可怖的猎手,狼人的形态。‘ 他浑身的肌肉爆炸似的发生了膨胀,那些毛发转眼间被白色的毛所覆盖,他的鼻子伸长,眼睛睁大,牙齿变得锋锐,体型在顷刻间长高了三倍,以至于他不得不趴在地上,以免将屋顶撞破。 白色的狼人,洁白的仿佛黑夜中的月光一样,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生物,那才是堪比神灵的姿态。 我想要上前触摸他,但他在瞬间恢复了原状,我查看四周,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他急剧的变化而被弄得一团糟。他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具备统治世界的力量,却选择了低调的隐姓埋名,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 我忘情的评论说:“云游四方的诗人,你的生活将被奢华和俗世玷污。你会回想起如风一般的日子吗?就像你怀念寒山中的苔藓和晨露一般?” 她笑着说:“真想不到你还是位诗人。” 我是语言的大师,我是创造世界的人,我记得济慈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上帝在创世时不是说过吗?要有语言,于是便有了语言。 她见我沉迷于独自的思索中,于是继续说:“他向我介绍了关于远黑山的一切,他就是那位赋予远黑山不死力量的神祗,远黑山中获得血族力量的人离开了部落,成为了刚格尔族系最开始的祖先。如今,远黑山文明已经化作了历史的尘埃,他们曾经在哪儿生活过?他们留下了哪些遗迹和财富?这些已经无人知晓了,甚至他们密咒般的语言,都几乎已经就此消亡。” 我回答:“亡国之法,孽缘深矣;夏虫冬死,天地律矣。万物皆如此,而非此国度而已。不过若非此人横加干预,远黑山当可存续长远。血族为天堂遗民,故而难行于世。” 她想了老半天,才听明白我所说的哲理。但她不置可否,似乎认为我说的乃是废话,她说:“我央求他让我成为他的妻子,让我成为另一位昼行者。他笑着说:‘当然,宝贝,当然。‘他更加猛烈的占有了我,就像丈夫对妻子那样,将他生命的精华。。。。。” 我连忙制止道:“足矣,足矣,本非山中樵夫,不闻种树之论,小姐不必说的如此详尽。” 她脸红起来,但却并非由于羞耻,而是由于想起昔日甜蜜,她说:“当他终于心满意足之后,他露出忧伤的表情,向我讲述了血族的繁衍传统,据说卡玛利拉党派有所谓的六大传统,在此地拥抱新娘,将有违此地王子的权威。他虽然拥有无上的血液魔力,但他却不想与这些规则有所抵触。如果我要接受他的初拥,他必须征得王子的许可。 我问他需要些什么,他说需要大量的金钱以及时间,他还需要充分的自由,以便他融入本地的血族社会。 我当然什么都答应了他,我为他买了最豪华的轿车,为他在琉璃盏大街买了大平层的公寓,让他支配着近亿的资金,而且从来不曾让任何人去骚扰他。 我偶尔与他约会,与他缠绵,享受着欢爱,每一次接触,我对他的爱就变得愈发深沉,但在某些时候,当我静下心来沉思,我却无法明白这爱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没齿难忘?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成了他的奴仆吧,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在某些时候,我会觉得不安呢?为什么有些时候,我对他会产生极大的愤恨呢? 我居然开始怀疑他了,因为他迟迟不兑现承诺,每次问他,他都说在与王子沟通,他说那是一场非常复杂的棋局,需要耐心布局,步步为营。我有时打电话给他,隐约能听见女孩儿的欢笑声,我忍不住大声喝问他,但他却一次次的敷衍了事,仿佛我成了多管闲事的黄脸婆,妨碍他风·流倜傥的怨妇一样。 不久之后,他竟然与情·妇出国旅游去了,这让我彻底愤怒,我甚至恨不得亲手杀死他。 但与此同时,由于我见不到他的人,这让我感到无比失落,几乎每天都感到失魂落魄般难受,我必须想办法见他一面,无论用什么方法。通过与他的接触,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爱护名誉的人,他如果躲着我不见,我自然也有我的手段逼迫他出来。 我真的这么做了。 我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许多消息,将他做出的丑事宣扬出去,他本来就不干净,在国内期间,我查出他与多位女子有染。我于是宣称他利用卑劣的手段逼迫女学生就范,并且买通了不少愿意指证他的贱·货——甚至有好几位都确有其事。 我引用他最引以为豪的著作,宣称他剽窃我在七年前写下的稿件,就像你说的那样,不仅许多语言学教授受到我驱使作证,就连出版社都发出公开信,质疑他行为的正当以及品行的端正。 我的方法奏效了,因为媒体铺天盖地的攻势,让他几乎成了世界范围的丑闻,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声讨国外不良外教的浪潮,就是由我一手策划的。他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他不得不返回国内,央求着与我见一面,用他的话说,他打算‘向我说明一切‘。 我们在几个月前再度重逢,虽然我已经恨他入骨,但我发觉当我们见面时,不知为何,我满腔的怒火顷刻间消失殆尽,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我又沦为了他的奴隶,任凭他如何处置我的身体,我都觉得受宠若惊。 我意识到:也许他正在催眠我,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对我施展的法术一样。但这仅存的理智却很快消失,某种干扰不允许我继续深入思考下去。 但他最终给出了他的解释,他说:在下洋逗留期间,他又遇上了其他令他心动的女孩儿,一位是冉冉升起的电影明星,一位是位高权重的女强人,一位是清纯懵懂的女高中生,他喜爱她们,就像多情的君王一样难以取舍,虽然我为他付出了最多,但他必须遵照自己的心意办事,而并非以金钱来衡量一切。 他将慢慢的挑选他的皇后,因为他相信日久见人心的道理。 他的话几乎将我击垮,将我无情的抛入怪兽的血盆大口,我无法思考,仿佛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看着这玩弄人心的皇帝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店。 我几乎流干了我的眼泪,之后,我做出了决定。 我原本想要偷偷摸摸的杀死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甚至不让他意识到她们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我要伪装她们离去的假象,从而让他全心全意的爱上我。 但结局却不尽如人意,因为我在狂乱中几乎遗忘了,他虽然外表上看并无残暴之处,但毕竟我面对的,是一位血族的君王,古往今来最强大的血族之一。”。 三十四 醒 85_85459望着刘衣小姐忘我沉醉的眼神,我知道这整桩委托的荒唐之处了。她是在被奴役和迷魂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她被那个自称为洪水先民的克莱蒙多·沃夫教授玩弄于股掌之间,自作聪明的追求永生,却最终引来了卑劣的恶魔。 我憎恨那个衣冠禽·兽,玩弄人心的混蛋,即使他真的具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他的行为也不可原谅。 她问:“你看,我什么都不瞒你,我的大侦探,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帮我实现我的愿望,让我成为克莱蒙多唯一的新娘,让我收获阳光下的永生。”她的声音是多么兴奋呀,就像用激情朗诵着诗句一样,就像在表演着话剧一样,可怜的、迷途的女孩儿。 我说:“契约无法生效,小姐,途中的迷雾令在下不得不改变行程。” 她几乎在瞬间听懂了我的哑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对着我怒目而视。我带着歉意说:“请允许在下向您一吐心声,因为此事极为艰难,在下须得好好确认许多事情。” 她重重喘气,胸口起伏,坐回沙发,回答:“说吧。” “假设您所见到的的一切都是真的,此人真是白狼,在血族的传说中,他是洪水先民,十三位元祖之一,那么,在下孤身一人,无法完成小姐所托付之事。在下必须将此事报告上级,由他定夺如何行事。” 她恼怒的喊道:“这和委托不一样,如果你敢背叛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生命远比金钱可贵,死亡注定无福享乐。” 她用手支住额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我又说:“如果你信得过在下,在下尚可帮你一些小忙。” “什么忙?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帮我杀掉那三个烂·货!” 我说:“我可以帮你解除克莱蒙多对你施展的咒语,那是血族的催眠术,是你如今情绪紊乱的根源所在。” 她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是他的尸鬼,是他的奴隶,是对他死心塌地的仰慕者,你能驱逐这样的孽缘吗?” 我凝视着她,试图用眼神获取她的信任,她用猜疑而嘲笑的目光看着我,但过了一会儿,她耸了耸肩,苦笑着说:“我真是疯了,真是疯了,好吧,如果你自信能做得到,你就试试吧。你打算怎么样做?用莫名其妙的法术?” 我曾经抵抗过我的女神阁下对我施展的催眠术,那是因为强烈自我意识在保护着我。但借由这样的经历,我知道该如何解除这样的魔咒,但我必须想法制造强烈的信息素,将我的信念和意志强加到她的身上。我将调节她身上的种种体征,以此反向对大脑产生作用,让大脑产生自我修复和防御的效应。在本国的古代,这样奇妙的手法往往被用于最精深的针灸或点穴,而我称之为“逆体转心之术”。 如果她仅仅被催眠,也许我的法子能够奏效。而万一她真的成了尸鬼,我将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深渊。 但我相信,她绝不会是尸鬼,因为尸鬼绝不会对主人生出反叛怨恨之心,而她此刻的举止却恰恰相反。 我说:“在下须得与你取得牢不可破的联系,让你清清楚楚的体会到在下的存在。” 她有些紧张,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有几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一种为两人交·媾,一种为点穴按摩,一种为酷刑折磨,依在下之见。。。。。” 她露出会意的微笑,朝我眨了眨眼,说:“你这个小坏蛋,兜了这么大圈子,原来想着这事儿。是啊,为什么不呢?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我愕然不解,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轻轻走上两步,依偎在我身边,小手抚摸着我瘦弱的胸口,笑着说:“如果咱们冷冰冰的例行公事,那可多无趣啊,我的救世主。我们为什么不忘掉一切,倾情的来一场浪漫的夜晚呢?就好像我是你觊觎的女主人,而你是我不怀好意的手下一样。你抓住了我的把柄,用卑鄙的手段要挟我委身于你,这难道不是你此刻真实的想法吗?” 她可真会联想,甚至已经进入了想当然的角色扮演之中,她退后几步,用手挡住胸·部,脸上带着愤怒而期待的神情,喊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好吧,就照你说的做,随你怎么处置我吧。我无法违抗你,我。。。。。” 随后,她笑了起来,用缓慢的动作脱去衣服,露出光滑的躯体。 我说:“小姐,你误解了在下,在下绝无趁人之危的意思。在下心有所属,决不能生出背叛之意。在下这就为小姐实施解救的法子,以免小姐胡思乱想。” 她用诱人的姿势躺在床上,微笑着呢喃道:“行行行,我知道啦,你喜欢来口是心非这一套,对吗?” 我低声说:“在下绝不会玩弄人心,在下与那卑劣的恶狼不同。”我走上前,伸出手指,在她的灵台上轻轻一按,她陡然发出尖叫,被触碰所产生的剧痛侵入脑海,身体无法稍动,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紧盯着我。 她喘着气,神情却依旧妩媚,她说:“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法子,你喜欢和不会动的女人玩把戏,对吗?” 如果她缄默不语,那我的心情会好上许多。我双手按上她肩颈上的鸣玉·穴,开始缓缓按摩,将指令通过穴位,渐渐传到她的脑海中。 我研究过本国的传统医道和西方的人体解剖,穴位乃体表与体内阴阳传递讯息的接口,通过不同的按摩手法,可以向体内脏器发出不同的指令。然而在这繁多穴道之中,仅有少许体表穴位,可以直接影响大脑。但我经过长年的摸索,发现通过某种手法,可以连环触发经络中的通道,环环相扣,连锁反应,终于能够劝服人脑,接受由体表发出的指令。 这便是我称之为“逆体转心”之法,当然对我自身而言,这方法显得有些多余,因为我的自我认知程度远超常人,可以直接左右大脑的决定。但如要急剧的影响他人,我身体散发出的微弱的信息素便无法奏效,只能用这样麻烦的法子。 她显然颇为舒坦,不时轻声微吟,呼吸时缓时急,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紧紧闭上眼睛,但眼球在眼脸后不停转动。 她说:“我每月给你十万元,你来做我的专业按摩师怎么样?” 我忙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双手一时停滞,稍过片刻,我说:“小姐言重了,在下这手艺,用来按摩,岂非大材小用?” 她说:“或者,我可以包·养......啊~~~~~!”她陡然发出惨呼,睁开双眼,双目翻白,额头与脖子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各处冒出,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哀鸣,我知道这是她大脑在改变神经回路,驱散那些异常的毒素和信息素,她正在抵御着魔鬼的操纵,她正在摆脱克莱蒙多恶毒的血咒。 她手脚恢复了行动力,身子不停抖动。不久之后,她趴在床上,开始止不住的胡言乱语,说出来的话近乎呓语,又仿佛被恶魔附体一样大吼大叫,嘴角泛出白沫,神情痛苦不堪。 我茫然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醒悟,抱起她轻盈而一·丝·不·挂的身子,来到浴室,扶着她对着马桶,她一阵呕吐,几乎呕出血来。 呕吐之后,她似乎恢复了神智,看了看我,捂住肚子,连忙惊呼道:“快点出去,快点!别看我!” 我惊慌失措,几步冲出厕所,顺手带上门,听见她似乎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沉闷而骇人,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知从何处钻出。 我知道这是她躯体恢复正常的前兆,她的各个器官都在经历大清洗,就像服务器集群的重启一样,会出现种种异常。 如果我能更精妙的操纵她的大脑,我就能避免这样尴尬的局面,但我还需要进一步的学习和摸索,万事皆需要时间,在这一时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拥抱永恒。 过了很久,她冲刷了马桶,扑通一声钻入浴缸,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的击打在浴缸之上。 我听见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像疯了一般的笑了几声,随后又开始哭泣。 她在哀叹自己被人玩弄的命运,她在悔恨自己受到的屈辱,她在解开心中纠结的谜团,她在重新找到恢复坚强的理由。 我在浴室外失神等待,直到她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有人说:女人在走出浴室的一刹那,其美艳诱·人,足以令人心悸,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虽然洗尽铅华,但却有超脱般的朦胧美。 这话有些道理,至少她此刻看上去比之前要好看一些。 她走到橱柜前,除去浴巾,毫不掩饰的换上内·衣,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多谢你,面具先生,我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点点头说:“你还想继续原先的委托吗?” 她斩钉截铁的说:“那三个女孩儿是无辜的,我有些庆幸之前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克莱蒙多·沃夫必须死,面具先生,我愿意出一千万美金,取下他那颗罪恶的脑袋。” 我知道她会这么说,但突如其来的惶恐依旧几乎将我击垮,我喃喃的说:“天哪,小姐,天哪,即使你拥有全世界的金钱,如果他真是那个人,我们仍然对他束手无策。”。 三十五 影 85_85459她此刻的心中充满仇恨,以至于她的理智变得恍惚缥缈。她想了想,说:“你能够办到,我相信你,面具先生。” 世上最不可信任的人正是我自己,我是个疯子,喜怒无常,思绪混乱,连我本人都常常摸不着头脑。 她见我不说话,走上几步,用晶莹的目光看着我,将我的手放在她温暖的胸前,她说:“我很感激你,面具先生。我知道你能做些什么。当你为我驱逐魔咒的时候,我觉得。。。。我觉得恍惚间见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身影,我觉得。。。我觉得你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这样貌不惊人。” 她吻了我,嘴对着嘴,肌肤紧贴,双手环抱,我吃惊的后撤,但却被她温柔的封住了退路。 她说:“你对我施了法术吗?面具先生?为什么我和你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感到如此安全和平静呢?那和骗子沃夫的魔咒完全不同,因为这是可以持续到永恒的感情。” 我回答说:“莫为情左右,莫倾徒然心。千年随水逝,转眼燕飞去。” 她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诗人。你刚来时那龙精虎猛的小家伙怎么没反应啦?” 我挣脱出她的怀抱,她失望的坐回沙发,我不知道她是否真心诚意,也许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左右我,让我为她卖命。但我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情·欲,因为我挽救了她,根据我莫名的原则,她是受我保护的羊群,而我则是旁观的牧羊者。她成了我的孩子,而我是她可靠的监护人,我不能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也许有人会说我的原则荒谬绝伦,但。。。。。在这个道德沦丧的世界,我坚持维护着我仅存的良知,深爱着我心目中的女神。 我说:“再会了,刘衣小姐,再会了。我离去之后不久,也许会有人来联系你,如果你依旧对永生有着兴趣,他会指引你完成契约。”我想将此事告知雪公子,他身为血族王子,有着制造血亲的权利。而对方是有权有势的凡人政要,她应该有机会获得转生。 当然,那是只能存在于夜间的生命。 我打开阳台的门,纵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之中。她尖叫一声,冲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惊讶的四处张望,但却找不到我的影子。 我听见她自言自语说:“这就是顶尖的血族猎人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我承认我这招挺帅的,我也一直希望有这样表现的机会,难怪与漫画中那些强者喜欢装腔作势的登场和离去,旁人惊艳的目光,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虚荣,那是人类无法摆脱的罪过。 我双手抓着阳台栏杆的底部横杆,一寸寸慢慢挪动,爬到了隔壁的水管上,夜风呼啸,将我吹得东倒西歪,发型乱七八糟。我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顺着水管爬到地面,将我新买的西服糟蹋成了破布。 没有这样的身手,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我打开手机,联系挚友先生,他早就通过监听程序听到了一切,当我拨通电话的一刹那,他就笑着说:“真想不到,居然扯出这么荒谬的事。你的脑子有时还真管用,面具。” 我说:“扭曲的灵魂能看见扭曲的世界,在下不过偶遇疯癫之人罢了。” “好啦,好啦,刚刚在电话中听不清楚,不过。。。。。你有没有和她做·爱?” “。。。。。。在下洁身自好,如何能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他诡异的大笑起来,说:“真是可怜,这辈子唯一上过的女人,还是粗俗不堪的邻居大妈。” 我郁闷至死,叹道:“让往事随风逝去,让吾等谈论正事吧。” 他咳嗽几声,赞同道:“没错,没错。”顿了顿,又问:“你不会喜欢大妈那种类型吧?” 我差点儿将手机摔在地上,这水果手机可不经摔,我勉强悬崖勒马。但据说有另一种结实的手机,摔在地上,顷刻间毁天灭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默默忍耐,心中为曾经犯下的过错而流泪,但想想曾经经历过的躯体,却又隐隐感到令人堕落的快乐。 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怀念那浑身肥肉有如癌变肿瘤的女人?难道我真的有这样济世救人的胸怀吗?让我止住这下落的趋势吧,让我遗忘这曾经令人作呕的缠绵。 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用稍稍严肃的声音说:“我调了克莱蒙多·沃夫住所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些相当有趣的事。啊,这个电子白痴一定没想到自己居住的豪宅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如果他隐居在你那样腐烂的小区里,我可没法入侵那儿的监控系统。” 我问:“不知发现了何事?” 他说:“有好几次,他的情·妇上门与他约会,他管不住自己那发火的小玩意儿,在门口就与那些女人寻·欢作乐,被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了下来,而且偏偏那摄像头还是高清的,我想保安室的家伙们一定乐歪了嘴。” 我连忙说:“在下定要一睹真相!”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几乎都在发抖,这并非由于情·欲作祟,情难自已,而确实是因为这情报异常重要。 他严肃的说:“这些视频涉及到那些女孩儿的隐私,我已经删除了保安室的原文件,而且决定绝不将其泄露出去。” 我懊恼的叫了一声,如果看得见他,我铁定向他下跪恳求。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以想象你和邻居大妈的。。。。。。” 我立即挂断手机。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骚扰我,我接起手机,他浑若无事,开始分析正事,他说:“由于刘衣小姐的委托,最初的几位侦探并没有收集那些情·妇的讯息,而是直接在克莱蒙多寓所外的停车场观察女孩儿们的进出。第一位赏金猎人叫做马攀岩,他打算潜入克莱蒙多的寓所,而且成功做到了,但那之后,他似乎就此消失。依照你得到的线索,他很有可能被克莱蒙多——或者说白狼艾诺亚——的催眠术制住,从而招供了一切。” 我有些明白了,问:“克莱蒙多由此知道刘衣小姐的目的,是吗?” “没错,他知道。但他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被动的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其后的几位侦探或赏金猎人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进入了教授的巢穴,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能连尸体都被克莱蒙多销毁了。” 我大惑不解的问:“他为什么那么做?如果他要解除这样荒谬的通缉令,只要他找刘衣小姐谈话,用催眠术让她放弃委托,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挚友先生的声音忽然有几分气恼,他说:“因为这个家伙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知道刺杀的目标不是他,因而不打算制止。同时,他一个个的解决杀手,很有可能将他们作为他口粮,他送上门来的血库。而且通过这样的法子,他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以为这样能让刘衣小姐对他更加畏惧。” 他在杀鸡儆猴,这个魔鬼,这狡猾而懒惰的猎手。我本应该感到害怕,但我却与挚友先生一样愤怒。 挚友先生又说:“至于两位血族协会的猎人,他们的例子更为有趣——他们并没有守候在豪华公寓的停车场,而是远远的跟踪那些女人。他们试图找出这些女人是血族的迹象,因为他们不想被人蒙在鼓里。他们一连跟踪了几天,终于将克莱蒙多三位情·妇的身份调查清楚。于是,我们根据他们获得的成果,得以知道她们并非血族或尸鬼,而是平常的凡人。但不久之后,他们却在调查过程中骤然消失了。” 我忍不住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错,面具,克莱蒙多将他的情·妇作为诱饵,从而进行了反跟踪。在第一位猎人白宣失手的时候,第二位猎人霍铛正在跟踪其他人。但白宣最后一次上传完资料的两个小时以后,霍铛似乎也遭了秧,从路面摄像头最后一次拍摄倒的画面来看,他在午夜凌晨的时候驱车经过某个路口,但却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口。‘ 挚友先生似乎对电脑网络得心应手,他连交通部的监控摄像都能搞到,我对他由衷的感到佩服,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到一些罕见的女星自拍录像和照片,因为我听说水果手机的网络存储有自动上传用户资料的功能。 挚友先生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他说:“听着,面具,接下来是最有趣的部分。在白宣与霍铛失踪的那个夜晚,克莱蒙多并没有出门。” 我傻了一秒钟,痴呆的噢了一声。 他说:“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说明这些可能并非是他下的手,有可能他有一位强而有力的奴仆,一个身手了得的尸鬼或血亲,帮助他完成了绑架工作。白宣与霍铛都是相当了不起的猎人,每个人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猎人经验,除非遇上妖魔级别的血族,否则他们绝不会无声无息的失踪。” 我说:“如何判断他晚上没有出门?” 他说:“我调看了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头,没有他出没的踪迹。” 我沉吟片刻,忽然问:“挚友先生,血族皆是些无影之人,他们如何能被摄像头拍摄出身影?” 挚友先生说:“我原先也产生过这样的怀疑,普通的血族在摄像头中透明一片,就像镜子无法照出他们的倒影一样。但克莱蒙多不同,如果他真是昼行者——现在看来也极有可能,那他无疑可以在摄像头中留下踪迹。” 我说:“但他可能是白狼,挚友先生,以他的速度,摄像头可能无法跟上他的身影。” 挚友先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回到紫花园来吧,我们将这件事报告雪公子。这一次,我没法偷偷摸摸的蒙混过关了。”。 三十六 行 85_85459雪公子穿着黑色的大衣,领口处的皮毛如黑色火焰般扩散出去,这让他宛若一只硕大的乌鸦。他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听我汇报与刘衣小姐会面的情况。当我提到艾诺亚名字的时候,雪公子似乎抖动了一下,手中杯子里的葡萄酒泼洒而出,落在地毯上,很快仅留下淡淡的痕迹。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儿,也许这葡萄酒中掺杂着血液,我无法确定。 他对一旁那位外国管家说:“乔尔贝多先生,请将娜娜小姐与贝雷特先生叫来。” 管家恭敬的鞠躬答应,转身离去,不久之后,娜娜·克里斯蒂安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客厅中,她居然穿着红色而闪亮的旗袍,将她纤细而诱人的身材展露无遗。她的脸仿佛睡莲般纯洁,用天使般的眼神朝我与挚友先生看了两眼,问:“缇丰,什么事?” “你瞧见贝雷特了吗?” “我之前见到他在花园中挖土。。。。这个没教养的刚格尔,他应该马上就来。” 她话音刚落,贝雷特就带着不情愿的表情来到了大厅上,他说:“气味。。。。气味太浓,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非常。。。。非常不自然。” 雪公子站直身子,是我看错了吗?他的眼睛呈现出青蓝色,仿佛夜晚遥远的星光,而原先应该是紫罗兰色的,他说:“面具先生,请您将听到的事完完全全的复述一遍。我想我不用提醒您事态有多么严重,如果一切都是真实无误的话。我们不能够遗漏任何细节。” 我受宠若惊,笑得连腿肚子都在发颤,将会面的事滴水不漏的说了出来。我尽量不说生僻的古文,而用西方常用的充满诗意的优美语句将情况娓娓道来,从聆听者皱起的眉头来看,他们显然深深沉醉于我动听的演说之中。 我决定隐瞒帮刘衣小姐解除魔咒的事实,因为我是位低调而善意的好人。我将其描述成偶然的运气——恰好在那个时刻,克莱蒙多的催眠术无法持续,自动消除,从而让刘衣小姐恢复了清醒。 他们没必要知道我的能耐,我的研究必须隐瞒,我执意成为隐于众人的神祗,而非受人敬仰的俗气偶像。 夜卉小姐——也即是娜娜·克里斯蒂安——皱着眉头,依旧直言不讳,她说:“这是血族的催眠术,我们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灭亡了所有的巫师和法师,或者奴役降服了他们,现存于世的催眠术无法起到这样长久而显著的效果,没错,他用的是血族的法术。” 雪公子点点头说:“而且,他确实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这一点被反复确认。” 夜卉小姐表情凝重,如果我没猜错,她心里其实害怕的要命,她惊叹的说:“昼行者。” 贝雷特说:“不,不会是白狼,绝对不会是白狼。” 我们所有人都用惊诧的目光望着他,夜卉小姐问:“你似乎非常肯定,贝雷特,你有什么依据吗?” 贝雷特说:“白狼。。。是祖先,是注定要灭亡刚格尔的人,根据某种灭世预言,当白狼复活的时候,我们一族的每一条血脉将彻底消亡。每一个同胞都将被白狼——也就是艾诺亚——吞噬。”他无比慎重,用缓慢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得准确无误,在短短几天之内,他的中文似乎进步了不少。 夜卉皱着眉头,目光如皎洁的月光,映衬着她美妙绝伦的脸,她说:“你因为害怕而否认?贝雷特,我以为你是位勇士。” 贝雷特摇了摇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是艾诺亚,或者是狼母的转世,他一定是刚格尔族系的人。他不会选择这样奢靡的生活方式,不会在都市中逗留,而应该像我们每一个刚格尔族人那样,流浪在月亮和天空之下。他绝不会是艾诺亚,至少我这么认为。” 雪公子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将此事告知长老会,事情调查属实,我一定能得到莫大的荣誉,我将成为首次发现灭世传说迹象的功臣,也许在许多年后,这会成为我升任长老的功绩。” 他想了想,又说:“但如果我们弄错了,小题大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将成为梵卓一族的笑柄,成为我桑吉特·缇丰生命中无法洗刷的耻辱。” 夜卉赞同道:“缇丰,我们必须弄清楚一切。” 雪公子说:“面具先生,张先生,虽然今夜你们劳苦功高,但我必须请求你们继续陪伴我完成接下来的事。娜娜、贝雷特,你们留在这里,如果在日出之前我没有返回,而你们无法拨通张先生或面具先生的手机,立即将此事上报长老会。” 夜卉小姐神情极为关切,她走上前,拉住雪公子的手,颤声说:“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她与缇丰是兄妹吗?直到这近乎生死别离的时刻,他们才流露出真情,我眼眶湿润,几乎感动的流泪,同时也放下了心——原来她并非桑吉特·缇丰的新娘。 雪公子微笑着抚摸她的脸颊,那完美无瑕的侧脸,我愿意用生命化作赞歌,来咏叹她侧脸的美丽。雪公子的动作如此轻柔,充满爱意,即使是兄妹之间的关爱,这也令我嫉妒的心如刀绞,啊,我多么想尽情的亲吻这侧脸啊。 我忽然想起来:血族之间所谓的兄妹,并无血缘关系,他们仅仅共有一个亲父,赋予他们拥吻的人。这又让我倍感沮丧。 雪公子轻声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夜卉小姐垂下脑袋,不再说话。随后他念了几句咒语,空气中光影流离,宛若梦幻,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柄黑色的长剑,剑柄仿佛肆虐野兽的爪牙,正中镶着一颗绿幽幽的宝石,仿佛毒蛇的眼睛,恶毒的朝周围张望。 挚友先生结结巴巴的说:“黑血禁锢,天哪,您没必要带着它一同前往吧,王子。” 雪公子将长剑插入一柄镶钻的黑色剑鞘,说:“如果我们面对的不过是一头妖魔,哪怕是一头大妖魔,我也没必要召唤黑血禁锢。但你清楚今天的情况,张先生,如果谈判失败,即使我携带着它,也还远远不是白狼的对手。” 张先生仿佛丢了魂,怯懦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雪公子说:“最好的情况是——此人不过是一个巫师的余孽,一个无足轻重的骗子。我们将依照新的委托,将此人杀死,获取赏金。但如果察觉到异常,我将尽量稳住他,查探他是否怀有恶意,希望他并没有毁灭一切的念头,我只能希望如此了。” 他的声音异常苦涩,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展现出只有孩童才有的无辜和担忧,但这凸显出他高贵的品性和勇敢的心灵,我突然想紧紧拥抱着这位勇敢的王子,如果他不介意,我甚至想亲吻他。 他也像个女孩子,即使不化妆,也比挚友先生更妩媚,比起夜卉小姐毫不逊色,天哪,血族猎人协会的这三个人简直让我欲罢不能,我也许应该跪下来舔他们的靴子。 雪公子迈着领主才有的步伐,领着我们走出豪宅,豪宅前停放着一辆气派的轿车。挚友先生当仁不让的坐了进去,我不明所以,不知自己该坐在那里。雪公子拉了拉我的胳膊,让我一同与他坐在后座上。 他拉动了我的手,也拉动了我的心弦,如果他软弱可欺,我也许会用力抱住他。 雪公子已经听过挚友先生的分析了,他说:“我们学着那些调查者的模样,在停车场遥遥监视他,如果他真的有所谓的同谋,那人一定会现身来找我们。。。。。不,不妥当,很可能引起冲突。” 挚友先生说:“我们可以找借口登门拜访,但。。。。此刻是深夜,如果他真是昼行者,恐怕会糟蹋他的心情。” 我说:“王子殿下可以化装成女人,此人**如命,陡然见到此等人间绝色,定然把持不住。。。。。” 雪公子与挚友先生陷入沉默,雪公子用恐怖的血眼瞪着我,我连忙改口道:“或者挚友。。。张先生也可代劳,只需轻描淡写,便可美若天仙,令人心痒难搔。。。。。” 挚友先生说:“王子殿下,我们把这家伙丢到白狼门口,让他把这人吸成干尸吧。” 我打了个冷颤,听他的口气,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雪公子笑着说:“也许吧,也许带上个祭品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差点儿跳车,但想起雪公子的本事,即使跳车也没法保命,直到此刻,我才深深懊悔说出肺腑之言,在这虚伪的世界,真诚的人是无法长命的。 雪公子笑了一会儿,似乎心情好了许多,他说:“我们就直接上门找他,察言观色,静观其变,即使委曲求全,也不能激怒他,按照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留恋平凡的生活,这法子也许能管用。希望他只是个骗子,希望如此。” 我知道这希望有多渺茫,因为我在替刘衣小姐解除法术的时候,我曾经察觉到:他的催眠术要远远比女神大人的高明,而且那是血族独有的催眠术,通过目标体内的鲜血发生效应。他不会是巫师,而是血族,在阳光下行走的血族,一位早就知道远古文字的千年血族。 单凭这一点,我们此行的道路将注定不会平坦。。 三十七 念 85_85459停车场旁的路灯照亮了周围,但周围的黑暗仿佛窥伺在周围的未知怪物一样狰狞。在恐惧中,我遥望着远方豪华的大楼,想着令人绝望的前景,开始瑟瑟发抖。 挚友先生摆弄着手中的电脑,表情专注而困惑,他说:“奇怪。” 雪公子说:“有什么奇怪的?” “通过摄像头来看,克莱蒙多请了几位保镖,就住在他公寓的房间中。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在害怕吗?” 我问:“保镖是否呈现出尖牙利齿,是否拥有凡人暴力的器具?” 挚友先生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回答:“他们带着手枪和防弹衣。” 雪公子对保镖本身毫不在意,他说:“也许他仅仅是谨慎,也许他也有需要睡眠的时候。走吧,他也许早就发现了我们,藏头露尾毫无意义,我们需要去见见这位躲过洪水劫难的先民。” 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颤抖,要不是雪公子将我抛出车外,我恐怕还如同死人般瘫痪在车里。 他并没有携带那柄名叫黑血禁锢的长剑,而是将它通过奇妙的法术隐藏了起来。他是个大妖魔,是现存的血族中赫赫有名的怪物,面对着凡人,他根本无需武器。而面对着元祖,要武器也没啥作用。 我们三人穿过地面停车场,走到豪华公寓之外,一位保安走了上来,他身高体壮,似乎有退役军人的架势,他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很显然,他看清了挚友先生与雪公子的脸,也许误以为他们是变装的应召女,或是穿着男装的女学生。 他迟疑的问:“请问三位来找谁?是否知道楼层和姓名?” 我说:“他们两人并非卖身之妓,来此有要事在身。。。。。。在下更非掮客,兄台莫要胡思乱想,噗————”雪公子轻轻回肘,打在我肚子上,我惨叫一声,一句话就此中断。 雪公子说:“我们来找克莱蒙多先生。” 保安的眼神一片迷离,雪公子对他施展了催眠术,他拿起对讲机,让远处的同事打开铁门,放我们过了关。 穿过美丽高雅的花园,雪公子按响了楼下的门铃,克莱蒙多的某位保镖通过通讯器发问:“什么人?” 由于摄像头拍不出雪公子的影像,于是挚友先生上前说:“我们是克莱蒙多先生的朋友,来这儿与他谈些要紧事。” 保镖的态度蛮横、无礼,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说:“先生说不见客,你们走吧。” 我突然高兴极了,大声嚷道:“他不见我们,他不见我们!” 雪公子的眼神冰冷而凶残,仿佛复仇的女神般令人心动,他说:“闭嘴!” 我放低声音,吃吃笑着说:“他害怕我们啦,这说明他外强中干!我们索性倾巢而出,将这地方一锅端了。” 雪公子看了看我,仿佛想要将我吞噬,就在这时,一个笑声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他说:“oh,‘...” 这混蛋说的是英语,但却难不倒我,我花了一辈子钻研语言,就算说不算纯正,但好歹听得懂——他的意思是放我们进去了。 雪公子冷酷的表情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他笑着对我说:“凡人,有时候我一点儿都摸不透你们,但你刚刚做得很好。” 走出电梯,克莱蒙多的保镖打开了房门,这屋子装修的极具艺术家特色,所有墙壁分别由不同的色块拼接而成,黑色的天花板,红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挂着简约而明亮的小吊灯,将房间照的灯火通明。四周挂满着后现代主义的画作,还有他本人得意的照片。 这屋子极大,单单一层,大约有三百多平方米,走入大厅,我见到克莱蒙多本人坐在一堆五花八门的沙发和垫子之间,这些都是贵的吓人的家具,其貌不扬,但堆砌起来,让人震惊于房间主人的阔绰与独到品位。周围是一些橱柜,橱柜中都是些颇有年代的古董,大多是石板和羊皮纸,还有一些丑陋的雕像和木头人,这又恰到好处的突出了主人的学识和兴趣。 克莱蒙多用一种极放松的姿态依靠在沙发上,带着随意而自然的笑容看着我们。正如照片上给人的印象一样,他是个中年的花花公子,一个英俊的女性的猎手,一个爱好打扮的猎·艳爱好者。 他用英语说:“我猜,诸位,你们的前来并非友善,不是吗?” 雪公子同样用英语回答:“您误解了我们,克莱蒙多先生,我们是带着真诚和友好前来的,更多的是我们尊敬的心。我们为之前带来的叨扰和不便而道歉,这些误会让我们更想接近您,从而获得您的宽恕。” 克莱蒙多做了个手势,让我们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沙发十分柔软,我一下子深陷进去,舒适感几乎将我淹没,让我感到慵懒而不想动弹。 挚友先生与雪公子倒坐的很优雅,相比之下,我简直成了无知的猩猩,这让我深感虚伪,但我也只能不好意思的爬了起来。 克莱蒙多的保镖全数走进了大厅,将我们团团围住,他们一共有八个人,我隐约注意到他们在身后口袋插着手枪。 克莱蒙多说:“很高兴你们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之处,你看,凡人有时就是如此的麻烦,她们追求着永生,以至于成了无理取闹的疯子和**。我说的对吗?美貌的梵卓族的孩子。” 雪公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没料到对方在顷刻间就看穿了自己的族系,这也许让他产生了巨大的敬畏感,而克莱蒙多言语中的调笑也让他颇感不适。 克莱蒙多说:“既然一切已经清楚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挚友先生忽然也用英语说:“克莱蒙多先生,卑微的凡人张千峰向你问好。” 克莱蒙多笑了笑,说:‘漂亮的凡人男孩儿,你好。‘ 他的语气近乎搭讪,这个无耻的外国种·马,没安好心的大混蛋。 挚友先生用笑容回答他的问候,继续问:“请恕我冒昧,但我出于好奇,曾经调查过您的生平履历,在七年之前,您似乎是一位研究古印第安语言的教授对吗?您在南安普顿大学任教,后来又前往了皇家学院,您是一位相当有才华的年轻学者。” 我失望的望着挚友先生,因为如果我用克莱蒙多的语气和他说话,毫无疑问会被他一顿臭骂,但面对这令人厌恶的外国佬,他却显得相当亲切,这其中的不公简直让人心碎。 克莱蒙多点了点头,用叉子叉起身前的一块奶油蛋糕塞入嘴里,似乎颇为享受的慢慢咀嚼。 挚友先生又说:“在七年前毁灭伦敦的那场劫难中,您侥幸离开了伦敦,前往悉尼,随后出版了关于远黑山的相关著作,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奇妙的遭遇,以至于您改变了研究的方向吗?” 克莱蒙多摊开双手,说:“人的兴趣是会发生转变的,我找到了一些石板,那些石板勾起了我关于远古的记忆,我突然想要讲述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所以我假借远黑山研究的名义,把我个人的经历描述了出来。这就是你们见到的那本书。” 挚友先生抬起头,望着周围的古物说:“您说的就是这些石板吗?” 他笑着说:“没错,有一些是印第安的古物,有一些是远黑山的羊皮纸和石板。在我的著作中,我仅仅刊登了石板的照片,而那些羊皮纸的部分却没有公布。” 我注意到这些橱柜的玻璃十分坚固,他似乎非常看重这些石板和羊皮纸,这有些不寻常,因为对白狼而言,这些东西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废物。 挚友先生还想继续发问,我忽然高声喊叫起来,兴冲冲的跑到橱柜旁,对着几张羊皮纸目不转睛的查看,不停搓着双手,嘴里喋喋不休。 雪公子与挚友先生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他们怕我胡来,因而不敢胡乱动弹,生怕惹出更大的乱子,只能在远处看着我。 我用蹩脚的英文喊道:“克莱蒙多先生,不,不,让我有话直说吧,您就是那位白狼艾诺亚的转生,对吗?您从一开始就精通这些远黑山的文字,不是吗?” 克莱蒙多转身盯着我,似乎颇为得意,他说:“没错,孩子,我无需研究它们,我早就知道它们的意思,因为它们是我在几千年前使用的语言。” 我指着一块石板说:“根据您的著作,这个’山‘的形状代表着某个祭祀的场所,就是所谓的远方的黑山,对吗?” 他似乎颇有兴致,说:“原来你是忠实的读者,我还以为我这本怀旧的书没人要看呢。” 我指着羊皮纸说:“根据您的理论,这张羊皮纸描述的,就是您指引远黑山的人走入血之道路的故事,‘凡人之血得到净化,净化之血得享永生,永生之人走入黑暗,黑暗之人恒远孤独。’对吗?这张羊皮纸没有在书中出现,但您引用了上面的文字。” 他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我的疑问,过了一会儿,他说:“没错,你能看得懂吗?我没想到你居然凭借我的书学会了这门语言。你真是个狂热的家伙。” 我高兴极了,双手举向天空,喊道:“克莱蒙多先生,您能将这些文字念出来吗?” 克莱蒙多似乎有些发懵,他重复道:“什么?” 我急忙解释说:“这些语言的发音!您既然记得远古的文字,自然也记得它们的发音。您可别想找借口说忘记了,因为您可是元祖,可是指引凡人的血族之神。求求你,求求你,只要说一句,说一句,我就能心满意足,我就将死而无憾。” 我猛然扑到在他脚下,用力磕头,卖力的哀求他,几乎到了感激涕零的地步。 他犹豫了片刻,笑着说:“当然。”他走到一块石板前,大声念道:“卖赫赫赫罗特罗利儿儿儿,巴散拓李斯嘶嘶嘶。”他的发音非常巧妙,某些音节绝非寻常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那需要大量的训练。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连连点头,说:“我知道,这句话是古印第安的拜纳特巫毒的咒语,意思是’风调雨顺,黑熊将取走祭品’。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远黑山的石板上会出现古印第安的语言呢?” 他脸上的表情震惊无比,他脱口说:“你怎么知道。。。。” 我猛然上前,一拳砸在他脸上,他惨叫着摔倒在地,周围的保镖顷刻间拔出枪,我举起双手,退开几步,大声怒喊道:“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懂什么远黑山的语言!你仅仅懂得印第安古语言!你根本不是什么白狼!你是个四处骗人的垃圾和杂种!” 他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浑身颤抖,想要与我争辩,但见到我狂热的表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大喊道:“真正的远黑山语言是这样念的——‘巴特拉斯,塞托,克罗诺斯,伍尔特!’它的意思是——去死吧,你这个吃软饭的、性·无能的、丑陋至极的变·态!” 当我念完远黑山的咒语时,空气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圈,一个硕大的铁拳从圈中凭空飞出,正中克莱蒙多的下颚,他再次痛苦的喊叫,身子腾空而起,飞过大厅,摔在远处的墙上。 我是怎么知道远黑山的咒语的?我也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直觉吧,我既然是个愤怒的疯子,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十八 犬 85_85459远黑山的咒语,多么腐烂、破败、邪恶而污浊的语言,当我大声念出这些受到诅咒词汇的时候,我仿佛觉得自己在咀嚼一具干尸。虽然我没有真正尝过干尸的味道,但我想应该相差不远,如果我稍稍松懈精神,我大概会当场呕吐出来。 我听见雪公子说:“啊,一位巫师,真想不到。”他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他似乎是在赞赏我,但其中蕴含着足以令血液冰冻的寒意。 挚友先生一声不吭,皱着眉头退后几步——他也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明明厉害的要命,但伪装的弱不禁风。 克莱蒙多脸上满是血污,骨骼喀喀作响,他支撑着慢慢爬起,动作极为吃力,看来我意外召唤出来的鬼手让他受伤不轻。他眼神中夹杂着恼怒与恐惧,对着保镖们大声吆喝,他用别扭的中文喊道:“射击!射击!他们是群暴徒!杀了他们!” 保镖们在瞬间有些犹豫,毕竟依照本国的法律,正当防卫的条件极为苛刻,克莱蒙多的命令足以令他们被判刑。克莱蒙多又喊:“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开枪!这是些无法想象的恶魔!开枪的人,我付双倍的钱!”情急之下,他中文说的居然不错,看来他有意在本国长久居住下去。 保镖们端着枪对准我的脸,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凶器,觉得胃部痉挛,猛然蹲在地上,用手遮住脑袋。 保镖们开了枪,枪声炸响,有如地狱催命的咆哮。我尖叫起来,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像话,尖锐的仿佛被吓破了胆的太·监一样,还好我至今没吃过晚饭,不然这些食物肯定已经从我的嘴里和肛·门倾泻而出了。 过了很久,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抬起头看着周围,发现那些子弹在空中牢牢固定不动,再观察的仔细些,这些致命的小野兽被某种黑色的荆棘牢牢困在原地。追根溯源,我发现这些黑色荆棘从半空垂下,沿着地毯,一直延伸到雪公子脚边。 雪公子手上拿着黑血禁锢之剑,浑身冒着若有若无的黑色烟雾,似乎这些荆棘就是由这些黑色烟雾化成的。 保镖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都快昏死过去了,他们吓得慌了神,大呼小叫,开始不管不顾的朝雪公子开枪射击,火光在房间中闪过,又是一轮震耳欲聋的枪响。 雪公子将长剑在面前一挥,动作轻柔,仿佛掀起薄薄的窗帘,但他的速度却快过了乱飞的子弹,我隐约见到黑光飞舞,仿佛喷着黑雾的苍蝇在乱飞,等一切静止之后,那些子弹又一次被凝固在房间的半空中。 一根根荆棘竖起,仿佛监狱的铁栅栏,仿佛地狱的刀山、仿佛地毯突然变成了长着尖刺的恶魔背脊,在荆棘的末端,子弹成了蜘蛛网中动弹不得的猎物。 保镖们放声尖叫起来,声音凄惨而绝望,比我刚刚发出的声音还要丢人。我甚至见到有的保镖裤子湿了一片,还有的人滚倒在地,手忙脚乱的往后爬去,只有少数几个保镖依旧还能站立,但他们持枪的手也在冒汗呢。 雪公子的眼睛变了颜色,由紫罗兰色变成了紫红色,仿佛晨曦的日出一般。他说:“来领取我的恩赐吧,不必害怕,凡人们,今夜我们之间不会流血。”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亲切,循循善诱,仿佛在逗弄小猫的高中女生,我虽然惊魂未定,但心中却浮起一股暖流,开始往我的周身扩散,尤其是我的小兄弟,它简直变成了勇猛无双的敢死队。 那些保镖一个个转过身来,呆滞的站在雪公子身边,他们用崇敬的目光望着雪公子,伸出手,想要碰他的腿,却又深怕亵渎了这位灵魂的导师。 他们被雪公子催眠了,仅仅一句话,一个眼神,他们就被洗了脑,成了毫无思想的空壳,成了忠诚无比的奴隶——这真是卓越的催眠秘法,令人忍不住沉迷于其中。 我虔诚的念道:“梵卓的恩主。”匍匐着爬了过去,想要亲吻他精致的皮鞋。 雪公子不去理睬丢了魂的保镖们,更把我一脚踹飞,随后转身面对克莱蒙多,他说:“我想,你也许不是爱诺亚,也不是白狼的转生。我的朋友——这位睿智的面具先生已经亲身证明了这一点。你到底是什么人?克莱蒙多,我想我们有许多疑问需要你的解释。” 克莱蒙多大叫起来,伸出手指,指着我们,喊道:“催眠他们!催眠他们!”他不像是在施法,倒像是在发号施令,可过了半天,什么效果都没有。 克莱蒙多露出难以置信的脸色,咬紧嘴唇,朝后退开几步,又喊:“你昏了头了吗?萨佛林?快出来帮我!帮我!将他们化为烟尘!” 没有任何人出现,也没有任何奇迹发生,在这豪华的公寓内,他孤零零的、怯懦无助的、丧心病狂的面对着眼前美若天仙,却又无比强大的妖魔。 雪公子说:“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你希望我现在催眠你吗?克莱蒙多先生?请相信我,那一瞬间的感受比死亡要难受的多。” 克莱蒙多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睛抬起,望着我们身后的某个房间,他颤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最紧要的关头抛弃了我?萨佛林?” 萨佛林,这似乎是个女人的名字。但又似乎是英文“苦难”的单词。 雪公子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让我们好好谈谈吧,教授先生。”他走上一步,眼珠开始慢慢变幻成紫罗兰色。 就在这时,一个先前被催眠的保镖突然站了起来,举枪瞄准雪公子的后脑勺,我大喊一声,卯足全力撞了过去,那保镖手掌成刀,劈在我后颈上,我觉得头脑嗡嗡作响,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这重重的撞击让我头疼欲裂,几乎丧失知觉,但我很快回过气来,勉强转过头,望着场上的局势。我见到保镖接连朝雪公子开了三枪,但雪公子有了防备,用手将子弹一一挡开,他手掌上冒出白烟,发出嘶嘶的响声,他问:“银子弹?” 那保镖没有回答,手中骤然变出一柄银色长鞭,宛若一道银蛇般朝雪公子脸上咬来。雪公子朝后躲闪,避开了那人的攻势,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原先他还站在保镖面前,但我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了保镖背后。 雪公子没有急着进攻,但我发现保镖的墨镜却裂成了两半,此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严肃而沧桑的脸。 他的皮肤有些像地中海的居民常有的肤色,白中透黑,健康而阳光,他一头黑色的卷发,年纪并不大,但眼神中流露出智慧的光芒,嘴角和腮边留着短短的胡须。 我发现他与克莱蒙多长得有一些相似。 雪公子的眼球此时又变成了湛蓝色,苍白而秀雅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他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抖了抖手,手掌中流下几道触目惊心的鲜血,落在地上,仿佛滴在滚烫铁板上的水一样,瞬间化作血红的蒸汽。 他什么时候受了伤?我一点儿都没瞧见。 地中海保镖——我打算这么称呼他——用充满憎恨的声音说:“我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你,妖魔,如果你胆敢上来送死的话。”他说的是带着口音的英文,有一股文绉绉的气质。 雪公子捏捏手掌,鲜血渐渐止住,他问:“为什么教皇厅的首席血族猎人会出现在这人身边?刻耳柏洛斯先生?“ 刻耳柏洛斯?那是希腊神话中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猎犬,这是这位保镖的本名吗?还是他的绰号? 刻耳柏洛斯说:“我无需回答你,妖魔。”他看了看倒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克莱蒙多,问:“你没事吗?克莱蒙多?” 克莱蒙多忽然哭泣起来,他说:“救救我,兄弟,救救我!这些恶魔。。。。。你务必要将他们从这世上铲除。” 刻耳柏洛斯点点头,鞭子在空中一点,我见到从鞭子尖端落下点点银光,如同点缀夜空的星辰般开始绕着他盘旋。 雪公子终于露出惊叹的表情,他说:“真没想到,这真是圣血之匙。我们今天能相遇,真是巧合的很,不是吗?”他这样说着,手上又浮现出那柄黑血禁锢之剑。黑剑与银鞭,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如同圣骑士与行刑人一般遥遥对峙。 只不过两人的身份是颠倒的,从外表上看还真看不出来——雪公子美的仿佛纯洁的少女,而那个地狱猎犬强悍的有如暴徒,任何目睹这一幕的人,只怕都会替雪公子捏一把汗。 我匆忙爬过战场,跑到挚友先生身边,他从一开始就谨慎的躲在一旁观察战局,似乎对雪公子颇有信心。 我问:“先生,圣血之匙又是何物?” 挚友先生说:“你不会相信这有多么巧合,面具。在梵卓族的传说之中,黑血禁锢据说是关押某个恶魔的锁,圣血之匙是解放那个恶魔的钥匙。至于那个恶魔是什么人,我们已经完全找不到起源了,也许就是梵卓本人?我无法确定。我们一直不知道圣血之匙居然落在了血族猎人的手里,而且是猎人之中最著名的家伙之一,这一定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因为我查看过以往的资料,记得三头猎犬在之前的捕猎中更依赖于枪械和圣水。” 我说:“一切失踪者都是这家伙在捣鬼,是他帮克莱蒙多解决了那些猎人和侦探。雪公子。。。。雪公子能否应付此人?“ 挚友先生说:“很难说,很难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紧张,但我却隐隐看出他眼中闪烁着轻松而享受的光芒。。 三十九 斗 85_85459多么令人敬畏的场景啊,血族的王子,圣殿的猎手,仿佛暗与光的代言人,仿佛恶魔与天使的剑与盾,遥遥相望,互相心怀敌对之心。我蹲在墙角,忍不住为这神圣而壮观的一幕而激动的发抖,如果不是挚友先生站在我身旁替我壮胆,我只怕早就夺路而逃了。 刻耳柏洛斯伸出手掌,在空中画了个圈,银色的光芒在他的头顶闪现,很快渐渐扩大,形成一个由上而下缓缓移动的光圈,仿佛核磁共振仪一般将他全身扫描一遍。 然后他动了起来,仿佛化作了黑色的轻烟,轻烟中闪电轰鸣,现出淡淡的银光。当我看清他的身影时,他已经来到了雪公子的身边。 雪公子躲闪不及,他们两人撞在一块儿,将两层厚重的墙壁撞碎,一同摔下楼去。 我惊恐的问:“雪公子他没事吧?” 挚友先生说:“他可是罕见的大妖魔,即使从千米高空坠落也死不了。但刻耳柏洛斯的银鞭能对恶魔和血族造成剧烈的伤害,我们应该赶紧去看看。” 老实说吧,我去了也没用,留在这儿还能将克莱蒙多痛揍一顿。但我想起雪公子对我露出的亲切微笑,瞬间担忧万分,急忙用力点头。 挚友先生说:“坐电梯太慢了,我们从洞口直接跳下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挚友先生站在屋子的大窟窿旁,望着地面鬼火般的路灯,路灯范围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秋季的夜风从窟窿中猛吹过来,他大衣飘动,长发飞扬,一时间宛若夜之女神般美丽。 我张大嘴巴,口水如朝露般流落在地上。 挚友先生说:“别顾着发呆,紧紧跟着我。”他从怀中掏出手枪,对着克莱蒙多开火。克莱蒙多惨叫一声,再一次翻身栽倒,双眼翻白,张开大嘴,带着诡异的笑容昏迷了过去。 我正在惊愕间,挚友先生说:“这是麻醉弹。”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在一根管道上绕了绕,拉住绳索,背身跳了下去。 我急忙从窟窿中探出脑袋,发现挚友先生动作敏捷,仿佛电影中的特工一般飞速向下,降落十多米距离,便用脚在墙上一撑一缓,反复五、六次之后,他已经稳稳站在地上。 我看得心里直哆嗦,只想大喊:“在下就不下去啦,在下在这儿看着犯人。”但回神想想,人生能得几知己?何不拼命为红颜?我握紧绳子,学着挚友先生的模样,双脚在墙上一蹬,身子在空中荡来荡去,双手抽筋,差点儿松手摔下去。我急忙收摄心神,心中默念:“骑龙盘游山云间、逸凤翱翔上九天,若得江海奔若虎,沉鲸破浪只等闲。” 只听风声飕飕,我身子不停下坠,等我念完诗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面,这下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瞬间双脚无力,一屁股滚到在地。但我用力支撑起来,竭力四顾,发现挚友先生站在路灯旁,目光随着两个快捷得无法看清的身影转来转去,从他表情上看,也不知战局如何。 我连滚带爬的跑过去问:“雪公子有没有受伤?” 挚友先生说:“他在试探敌人,对他而言,这些小伤无关紧要。但刻耳柏洛斯比预料中难对付的多,王子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他。” 我还注意到在雪公子周围跪了一圈保安,看来也是被雪公子用催眠术迷住了魂。 挚友先生大声说:“我得帮帮王子。”说着取出手枪,瞄准那两个疾风骤雨般的影子。我眼睛根本瞧不见他们在哪儿,但挚友先生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他比划了半天,敲敲手枪,懊恼的说:“似乎卡壳了。” 砰一声巨响,手枪射击,刻耳柏洛斯低哼了一声,退后几步,身影暴露在路灯光芒之下。我见到他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细微的伤痕,仿佛落入了荆棘丛中一般狼狈。 他额头上冒着烟,似乎被挚友先生一枪命中,脑门中枪,换做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但奇怪的是,他的脑壳似乎坚硬的很,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一时被震得有些晕乎。 叮当一声,子弹从他额头处掉落在地,在一瞬之间,我瞥见子弹的形状,发现它仿佛刚刚撞在钢板上一样,已经被压缩成了扁扁的金属。 挚友先生夸张的喊道:“这是护体圣术,他是梵蒂冈的圣殿武士!”说着举起手枪,朝刻耳柏洛斯比划。 刻耳柏洛斯对着挚友先生怒目而视,他用古英文喊道:“为了天父之威名!汝协助妖魔,当殒命于此!” 他的银鞭瞬间暴长,似乎化作了一道闪电,朝挚友先生这边飞了过来。 我见状不妙,心念电转,顷刻间权衡利弊,想:不如死在挚友先生怀里,也算逞了一场**英雄。踏上一步,挡在挚友先生面前,紧闭双眼,喊道:“十八年后————”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注意到面前空气旋转成微妙的气流,将银鞭阻挡在外,化解了刻耳柏洛斯的攻势。 我心生困惑,不知道这是否为自己产生的幻觉,就连刻耳柏洛斯也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就在这时,雪公子长剑从黑暗中刺来,正中刻耳柏洛斯的手臂。黑血禁锢之剑锋锐至极,刻耳柏洛斯的护体神咒被长剑瞬间撕裂,他惨叫一声,胳膊鲜血洒出,看来受伤不轻,连忙后退,想要舞动银鞭,但无数黑色的荆棘一下子不知从何处涌来,将他紧紧禁锢起来,牢牢固定在半空之中。 当黑色荆棘刺入他身体的时候,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凄惨的痛呼,浑身浴血,表情极为痛苦。但他很快就安静下来,双目怒视着雪公子,紧闭嘴唇,表情显得狰狞而威武。此刻他双手横举在两旁,这姿势有些眼熟,就像是受难的圣徒一般。 在刚刚的战斗之中,雪公子也遍体鳞伤,周身染血,模样颇为残破,但他抬起头,面带微笑,用英语对刻耳柏洛斯说:“你并不懂得如何发挥圣血之匙的真正力量,真是非常遗憾。” 刻耳柏洛斯大声说:“杀了我吧,卑鄙的妖魔,婊·子·养的混蛋。你的手段简直懦弱极了。要是你没有下·贱的帮凶在旁,我早就将你剁成碎片了。”他说着说着,用尽全力,吐出一口血痰,落在雪公子身边的路面上。他用力过猛,随即大声喘息,我认为他并非有意宣泄怒火,而是在强忍着身上的剧痛。 我非常敬佩他的勇气,他面对的可绝非心慈手软之人,而是视凡人如蝼蚁、以饮血为乐的血族王子,只要对手稍稍动念,他就将被黑色荆棘折磨致死,那恐怕是冥狱中都罕见的酷刑。 我结结巴巴的劝说道:“王子殿下,这位天堂的使者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若下手杀他,恐怕会惹起天火之劫。” 雪公子扭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不喜不怒,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我害怕起来,连忙低头,眼睛瞧向两旁,不发一言,装出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雪公子笑了笑,如同抚摸牲口般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你说的没错,面具,杀了他会破坏我们与梵蒂冈的协议,也会破坏卡玛利拉的化妆舞会法则,我会让他活命的,这是我的承诺。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有许多问题要问。” 我露出由衷的笑容,说:“愿您善有善报,美丽的王子。” 雪公子向我点头致意,随即朝跪在一旁的保安走去,伸手轻触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他的动脉。保安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吟,脸上表情欣喜若狂,微微发抖,接受雪公子的吮吸。 过了片刻,雪公子挣扎了几下,用力推开保安,长长呼了一口气,看模样颇为不舍。那保安软软躺倒在一旁,嘴角带着笑容,沉沉睡去。 我想,他大概会患上贫血症吧,但他至少死不了。 雪公子又对挚友先生说:“谢谢,你的枪法相当不错,张先生,也许你应该申请成为猎人,而不仅仅是网络维护与信息搜集人员。” 挚友先生慌忙摇手说:“那不过是罕见的好运罢了,而且我习惯安稳的日子,王子殿下,你要我出去拼命,那我只有卷铺盖走人啦。”这真是个演技精湛的家伙,他一定精通某些奇妙的法术,之前在我面前阻挡银鞭攻势的气流,那一定是他的杰作,但他连精明的雪公子都瞒的滴水不漏。 雪公子露出友好的微笑,挥了挥手,那些束缚刻耳柏洛斯的黑色荆棘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雪公子伸手轻轻一挡,将血族猎人高大壮硕的身躯接得稳稳当当。 他一转身,将刻耳柏洛斯交给我说:“走吧,背上他,我们带他上楼,他中了我的诅咒,有好一会儿没法动弹了。这儿已经完全乱了套,我可能需要向长老会好好解释解释,以免召来厄运使者的问责。那些家伙可蛮横无理,轻易也不好打发。张先生,请将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全数删除。” 挚友先生问:“是否应该将刻耳柏洛斯催眠?” 雪公子摇头说:“黑血禁锢能让他睡上好一会儿,至少但愿如此。他能在顷刻间解除催眠,就像之前破除我的占据术一样。他的名誉绝非侥幸得来,若非他分神,这场战斗会相当、相当麻烦。”。 四十 爆 85_85459像坟墓中升起的活死人般,刚才激烈的搏杀打破了夜的平静。有人报了警,但挚友先生将那电话截了下来,而雪公子动用某种手腕打好了招呼。至少在今晚不会有人前来调查。 他们长袖善舞,这些暗夜中的怪客,他们能够将此事牢牢掩盖,凡人将始终一无所知。 就像血族的存在一样,淹没在繁华而堕落的夜幕之中,在喧嚣的琐事中沉默无声。 回到克莱蒙多的房间中,挚友先生穿过大厅,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中有一粒药丸,他迫克莱蒙多张开嘴巴,药丸滚落喉咙,先前昏昏欲睡的克莱蒙多大声咳嗽,睁开眼睛,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看见了刻耳柏洛斯的惨样,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嚎,像是发泄,更像是乞求。 雪公子说:“现在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克莱蒙多先生。” 克莱蒙多拼命扭头,像是在寻找救兵,但周围的人不是陷入催眠,就是昏倒在地,连鼎鼎大名的血族猎人也已经堕入了魔鬼制造的噩梦中,仓促间无法醒来。他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雪公子说:“没人可以救你,还是说你另有救兵?” 克莱蒙多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大声喊叫,仿佛歇斯底里的怨妇,他让我想起了我那已经死去的肥胖女房东。 我吃力的将刻耳柏洛斯从肩上放倒在地,他被黑血禁锢的咒语弄的神智模糊,现在睡得宛若死尸一样昏沉。啪嗒一声,那柄赫赫有名的圣血之匙掉落在地上。银光让我眼睛一阵迷糊,我伸出手,将银鞭捡了起来。 克莱蒙多陡然停止喊叫,连呼吸也一时停滞。他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最难以置信的事。 雪公子与挚友先生的表情也有些古怪,雪公子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的说:“你能拿起圣血之匙?据传说,这件武器不是与所有者用契约连接在一块儿的吗?” 我迷茫的问:“契约?什么契约?” 雪公子说:“根据传说,圣血之匙会选择拥有者,任何未经过筛选的人,仅仅触碰武器,都会被圣火严重损伤,就像我刚刚挨打的时候一样。” 我一哆嗦,惊慌的把银鞭摔落在地。 挚友先生急忙解释道:“刻耳柏洛斯显然没有与圣物建立完全的契约,这很可能仅仅是圣物为了保全自己而建立的借用契约,一旦它认为刻耳柏洛斯无法保护自己,这契约就立即失效了。” 雪公子看着我,忽然露出非常好看的笑容,他说:“你不仅是一位会念咒的巫师,还成了圣血之匙的临时拥有者。面具先生,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审问的人是你,而不是旁边那位可怜的克莱蒙多先生。” 我吓得不轻,快速退到墙边,把脑袋摇得有如拨浪鼓一样,大喊道:“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在下是无辜的!” 雪公子开心的大笑起来,他说:“你可真容易当真,面具先生,我不过和你开玩笑罢了。”他走上前,轻轻触碰银鞭,手指上顿时冒出一道银光,顺着他肩膀飞快蹿上,在他洁白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一米多长的可怖伤口,鲜血再度流出,但没过多久,那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他对克莱蒙多说:“又多了一件你需要解释的事,教授。” 克莱蒙多失神的自言自语,我听他说:“因为他能看懂文字,所以你挑选了另外的人了吗?萨佛林,你不再需要我的侍奉了吗?” 他很绝望,就像失恋的孩子,就像被子女抛弃的老人一样。 雪公子俯视着他,说:“很好,很好,就这样开口继续说下去,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也许不用催眠你。” 突然间,他身旁的刻耳柏洛斯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脖子伸得笔直,脑袋仰天,五官扭曲的仿佛抽象画。挚友先生猛然拉住我说:“当心!” 崩的一声,刻耳柏洛斯浑身的血液高压水枪一般飚射出来,他的肌肉和皮肤顿时四分五裂,整个人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尸块。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血族猎人在顷刻之间变得惨不忍睹,仿佛他体内潜藏着炸弹,终于在此刻将他彻底毁灭了一般。 我滚倒在一旁,等爆炸过后,抬起头,吃惊的四处张望,但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克莱蒙多身上——他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一样,泪水从眼中缓缓流下,整个人显得如此颓废而无力,好像那些吸食过大量海·洛·因之后,兴奋消退而精疲力竭的傻瓜。 他擤了擤鼻涕,看着我们说:“很快就会轮到我了。” 雪公子望着克莱蒙多的尸体,神情有些不耐烦,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子殿下似乎从未遭受过这样神秘而恐怖的打击,他严厉的说:“那你最好快点开口,不然我现在就吸干你的血。” 克莱蒙多惨然大笑,说:“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凝聚精神,发动下一次这样的谋杀。我想她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了,而我们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雪公子说:“谁?萨佛林吗?” 克莱蒙多点了点头,他泪眼迷蒙的看着刻耳柏洛斯的残留物,哽咽了片刻,说:“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机会了。”突然,他仿佛发癫似的抽搐起来,五官狰狞,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雪公子伸出手,将一滴鲜血滴落到克莱蒙多嘴里,抽搐骤然停止,克莱蒙多趴倒在地上。 我问:“这是否是那无形之魔施以毒手,要斩断此人的口舌?” 挚友先生摸摸他的脉搏,说:“不,他只是害怕过度罢了。” 克莱蒙多振作精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知道吗?妖怪们,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你们。甚至一点儿也不害怕死亡。事实上,我的死亡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注定。若不是我遇上了萨佛林,要不是刻耳柏洛斯救了我,我早就在七年之前死于伦敦了。” ———— 七年之前,黑夜之中,伦敦街边的萤火酒吧。 克莱蒙多是一位一事无成的人,一个颓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家,一个放荡不羁的平庸教授。他有时会意识到这一点,但残酷的现实却加剧了他逃避生活的愿望,他更加沉迷于酒色之中,常常趴在河岸边呕吐,将自己的积蓄、才智与前程全数倒入了黝黑的泰晤士河底。 那天夜里,他正坐在酒吧的窗口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望着街上灯红酒绿的世界。 这是一个腐朽而破败的世界,他想,一个道德沦丧,信仰失却的社会。女孩儿们像不知死活的白痴那样,穿着裸·露器官的服饰,像发·情的母·狗一样在街上**男人。他只要随意买一杯酒,就会有姿色平常的女孩儿投怀送抱,任他摆布,让他带回公寓,甚至随他在酒吧旁的垃圾堆上玩弄。 他一边咒骂着这样的现象,一边又深深沉溺,无法自拔。 总有一天,他想,我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我会让所有女人——那些明星,那些贵妇,那些名流,那些高官——臣服于我,而不仅仅是眼前这些无脑而愚蠢的白痴女人。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呀?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啦。他害怕去另辟蹊径,害怕严肃认真的工作,可又害怕丢弃这份薪水还算过得去的职业,有些时候,他真想。。。。真想拼搏一把,像富豪一样生活,尝尝真正活着的滋味儿啊。 酒吧的门推开,屋外潮湿而枯萎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他抬头看着新来者,心中有些惊讶,因为他认出那人是自己不务正业的弟弟——他留着卷曲的长发,穿的破破烂烂,恐怕是他常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的缘故。 如果说有谁比克莱蒙多混的更不上台面,那就是他的亲弟弟了,他改了名,起了一个希腊神话中的三头猎犬名字,整天孤身一人厮混,每年至少有大半的时间不在伦敦。 但即便如此,克莱蒙多依旧很高兴见到他。 弟弟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大踏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强壮的简直像头熊,很难想象他与自己拥有相同的血统,当他走过酒馆的时候,由于踏步而引起的震动几乎将头顶的灯泡震落,有他这样的体格,他完全可以在本地的黑帮打手中找到立足之地。 有一个穿着低胸背心的女孩儿猛然扑上,抱住身前的壮汉,娇媚的喊:“刻耳柏洛斯,哦,请我喝一杯酒吧,强壮的刻耳柏洛斯。” 刻耳柏洛斯轻轻一推,那女孩儿仿佛跳着华尔兹一般退到沙发上,挣扎了两下,沉沉昏睡过去。 克莱蒙多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刻耳柏洛斯用毋庸置疑的热情与他狠狠拥抱在一块儿。 克莱蒙多大笑着说:“克莱,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 刻耳柏洛斯还以大笑,嚷道:“活着,真的非常走运,这一次的旅途中,我见过太多死亡啦。哥哥,有些时候,你的日子可真让人感到嫉妒。“ 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到吧台,刻耳柏洛斯取出一沓厚厚的纸钞,大声说:“我来请一轮,所有人这一轮的酒,都记在这些薄薄的小家伙的身子骨上来。” 他将一把英镑抛了起来,纸钞仿佛纷飞的蝴蝶般在吧台背后飘动,酒保露出友好的微笑,应景的欢呼一声。小小的酒吧中喧闹成一片,所有人都在高呼刻耳柏洛斯的名字,为他们兄弟俩祝寿而鼓掌。 克莱蒙多心想:看吧,我才应该是那个心生嫉妒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毫不顾忌的撒钱呢?上帝啊,那一沓钞票足足有一千多英镑啊。。 四十一 惑 85_85459(克莱蒙多继续回忆他的故事) 那些钱,那些平凡无奇的废纸,那些毫无生命的纸张,在那个时刻,在酒吧诡异的灯光下,在人们鼓噪和狂欢声中,却绽放出了令人窒息的光芒。克莱蒙多头一次感到:这些钱是活生生的、有着知觉和智慧的生物,它们正望着酒吧中的凡人,尤其是自己,同时散发出无法阻挡的魅力。 他那没有出息的弟弟,此刻正用近乎荒唐的方式,宣告自己光荣的归来,而他只能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成了背景人物,成了强颜欢笑的衬托者。 刻耳柏洛斯——克莱蒙多习惯叫他克莱——将有力的胳膊放在克莱蒙多的肩膀上,克莱蒙多觉得自己几乎被弟弟压垮了。天哪,他这样想,他的手臂至少有一吨重,我们家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莽汉。 但他俩之间的血缘是不容置疑的,在年轻的时候,克莱与克莱蒙多长得很像,对他们那样生性活泼的男孩而言,巧妙地施展掉包计来愚弄所有人,那样的乐趣任何游戏都无法替代,啊,他们曾经是多么亲密无间啊。 克莱蒙多说:“你这次出去干的不错,刚刚那些钱足以把这儿最好的妞都包下来啦。”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流露出心中的嫉妒,他是大学的古印第安语言学教授,巧言辞令原是他的强项。 刻耳柏洛斯露出亲切而真诚的微笑,他举杯喊道:“祝你健康,蒙蒂。” 蒙蒂,多么温暖的小名。克莱蒙多刹那间回忆起童年时美好的往事,残酷的世界、心中的嫉妒以及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被弟弟的话驱散,他举起酒杯,与刻耳柏洛斯手中的酒杯碰撞在一块儿。 ———— 他们走出酒吧时,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孩儿。克莱蒙多没有问他那位宝贝的名字,也没记住刻耳柏洛斯怀里的尤物姓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酒吧碰见的女孩儿并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她们不过是一夜欢愉的道具罢了。不出意外,他们明天就会分手,更好的发展是,她们今晚就会乖乖离开他们。 他们从酒吧走上大街,沿着牛津街道走了很远,此时已经太晚,他们没有拦到出租车,只能步行赶回公寓。走到半路的时候,克莱蒙多却已经控制不住了,他把自己的女孩儿抵到墙上,开始疯狂的摸索亲吻起来。 刻耳柏洛斯上哪儿去了?他喝的烂醉,一定没发觉自己在忙活,但没关系,回到公寓,他们还能再来几次,也许还能交换玩伴,让双方享受同样的乐趣。 从一旁的小道中走出来两个消瘦的身影,站在克莱蒙多旁边望着他不动。在他们的注视下,克莱蒙多有些不自在,他骂了几声,但那两人发出粗鲁的笑声,却无意停止观赏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过了片刻,克莱蒙多反而兴奋起来,那女孩儿也是如此。他托起她的腰,动作愈发猛烈,咬紧牙关,眼前一片模糊,似乎要将自己的性命也交出去,而那女孩儿狂野的伸出指甲,在他背脊上乱抓一气,天哪,她的指甲可真长,长的仿佛野猫一样。在极度的亢奋中,他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却无法阻止心中澎湃的情·欲。 他微微扭头,正对着女孩儿的脸,在纤微的路灯下,他见到那女孩儿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她眼睛充血,眼珠已经变成了黑色,嘴角的犬牙完全露了出来,尖锐的仿佛吸血蝙蝠的锐牙。 女孩儿笑着说:“谢谢你,甜心,刚刚你的表现令我很满意。” 身后的那两个小**喊道:“老实点儿,老头!当心被咬断喉咙。” 克莱蒙多见到那女孩儿张大嘴巴,一点点靠近,朝他喉咙咬来,他心头一片模糊,浑身仿佛失控,一点儿也动不了。 啪啦一声,远处似乎响起了枪声,紧接着,那女孩儿的脑袋像是被榔头猛砸一样粉碎,鲜血洒了他一脸。他看着女孩儿摇摇晃晃,朝右边倒了下去。 他见到刻耳柏洛斯从远处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身上的陈旧外套上满是鲜血,看来他也遭到了这样的怪事,但他及时脱身,赶过来拯救他的老哥。 刻耳柏洛斯大喊道:“斯密茨的人!我在这儿!有种的冲着我来!” 那两个身影喊叫着冲了过去,克莱蒙多觉得他们的动作敏捷的不可思议,就仿佛猎犬或猫全速冲刺一样迅速,而且左右扭动,身体灵巧,宛若毒蛇。 刻耳柏洛斯念了一句咒语,身体上光芒闪动,头顶出现一圈银光,仿佛拙劣的电影特效制造出来的天使。他准备就绪,一拳正中一人,将那人揍倒在地,随后又一脚将另一人踢在墙上。他的回旋踢力道比拳头要大,后者当场脑袋碎裂,挣扎了几下,软软躺倒。 刻耳柏洛斯低吼一声,用手按住自己的背脊,似乎之前已经受了伤。但他不敢怠慢,转身寻找第一个恶徒,那人猛然跃起,伸爪子掐住刻耳柏洛斯的脖子,但一层淡淡的光圈挡住了那人的攻击,刻耳柏洛斯手掌横劈,斩中那人的脸,只听到喀拉一声脆响,那人脖子断裂,痛苦的倒下。 克莱蒙多急忙跑上前,扶住他高大的兄弟,惊恐的说:“你没事吧,克莱。” 刻耳柏洛斯推开他,四顾片刻,从一旁的铁栅栏上扭下一个装饰用的铁锥,走到两个恶徒身边,大声祷告几句,将铁锥猛扎入他们的心脏。 那两个恶徒,不,克莱蒙多此刻看清楚了,那两个凶暴的怪物,当场化作了火星,随后又成了灰尘。 刻耳柏洛斯站立不住,不得不倚靠在墙上,怒骂道:“这些魔党的混蛋,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克莱蒙多有太多话要问,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边又有脚步声传来,滴答滴答,那是高跟鞋叩地的声音。 他猛然扭头,发现刚刚被子弹打烂脑袋的那个女孩儿站了起来,顶着残破的脑袋,瞪着残存的眼珠,慢慢朝他们两人走了过来。 刻耳柏洛斯骂道:“这儿竟然有卡帕多西亚族的怪物,这儿的亲王怎么能容许这样亵渎的家伙进入伦敦?” 他挣扎着爬起,取出铁锥,喊道:“不见天日之灵,尔之魂将归于尘土,以祭天主之心!”迈开豪迈的步伐,冲上前去,手臂转动,顷刻间将那个女妖怪化作尘土。 克莱蒙多觉得浑身虚脱,几乎尿了裤子,但他鼓起勇气,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两人趁着黑夜,离开马路,赶回了公寓。 ———— 刻耳柏洛斯躺在床上,让克莱蒙多从他的行李箱中取出一瓶蓝色的药水,浇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出乎意料的是,那药水与伤口接触,顿时冒出蓝色的火花,刻耳柏洛斯痛的大喊大叫,但却兴奋极了,他喊道:“感觉真不错,一下子干掉了四个妖怪,蒙蒂,这才是生活的滋味儿,不是吗?” 克莱蒙多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些人。。。那些怪物是什么?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刻耳柏洛斯没有隐瞒他,而是将他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兄长。早在十二年前,当他刚刚服役归来的时候,他曾经在军队遇到的一位退役军官找到了他,邀请他加入血族猎人的组织,在伦敦,那个组织名为女王狩猎联盟。 按照那位军官的说法,沃夫家族的血脉自古就有奇妙的力量,足以成为伦敦和基督世界信徒的守护者,他早在军营中就发觉了刻耳柏洛斯的天赋,决定对他的天赋善加利用。 当时整个欧洲的经济都不景气,刻耳柏洛斯无法找到体面的工作,加上他对那位军官的信任,再三考虑之后,头脑发热的加入了这听起来仿佛诈骗的行业。 刻耳柏洛斯干的不坏,事实上,他干的相当不错。在十二年间,他从一位青涩而孱弱的业余血族猎人,逐渐成为了受到女皇和教皇嘉奖的圣殿骑士。他的名声不为外人所知,但对于那些与人类为敌的不法血族而言,他是令他们胆寒的恶魔;而对于知晓内情的凡人来说,他又是最值得信赖和尊敬的守护天使。 克莱蒙多在脑中消化着刻耳柏洛斯所说的事,等他觉得自己能够接受现实之后,他问:“那刚刚那些家伙,是来找你的吗?” 刻耳柏洛斯的眼神似乎有些困惑,他说:“我并不这么想,事实上,我觉得他们其实针对的是你。” 克莱蒙多感到背脊发凉,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稍动,他问:“我?” “没错,我认为他们的目标是你。他们原本出动了四个人,两个卡帕多西亚的死灵法师,两个斯密茨的变形者,我没有认出她们来,这两个狡猾的婊·子,但他们同样没料到我会出现,至少没想到我会发现他们的算盘,她们对我们施展了迷魂咒,打算让我们得到点好处,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将我们杀死,但我勉强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你却没法分辨这些狡猾的把戏。” 问题在于,克莱蒙多根本从未接触过这些血族,在今夜之前,他对这些家伙根本闻所未闻。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刻耳柏洛斯的弟弟吗? 他们想要报复,或者用自己要挟刻耳柏洛斯?克莱蒙多不认为他们想要杀死自己,那两个暴徒不是说:“老实点儿吗?”他们想要绑架自己,他至少知道这一点。 注释: 卡帕多西亚族系——卡帕多西亚族(ians)在血族的千年历史中,卡帕多西亚族一直以死亡之族著称。事实上,其他血族也经常因卡帕多西亚的阴森兴趣而避免与其接触。尽管卡帕多西亚族的神秘特质令人畏惧,但同时也为他们赢得了不少尊敬。在吸血鬼的社会里,卡帕多西亚族通常充当著顾问或亲王的角色。他们的洞察力与智慧广受推崇,对世俗权力缺乏兴趣则使他们获得信任。 他们不属于任何党派,通常被视为墙头草。。 四十二 魅 85_85459(克莱蒙多继续回忆) 即使在克莱蒙多最狂野的想象中,刻耳柏洛斯所说的故事也远远超出了界限,但今天发生的一切令他无法质疑其真实性,通过刻耳柏洛斯的描述,克莱蒙多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无比庞大,却又极端严谨的血族世界,这让他害怕至极,却又激动的发抖。 他想:我并不是个平凡的人呀。我和他一样,我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们的潜力相当,他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他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浑身充满着激情和力量,而原先的生活又变得如此陈腐而无聊,身旁的同事和朋友宛若行尸走肉,这他几乎再也难以忍耐下去。 刻耳柏洛斯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克莱蒙多在酒精与疲倦的夹击下也很快进入了睡眠,他开始做梦,梦见自己手执银色的手枪,脖子上系着十字架,戴着牛仔帽,披着灰色风衣,站在血色的城堡前,面对着成群成群蜂拥而来的吸血怪物们。 在梦中,他和弟弟并肩作战,而那些怪物们纷纷在他们枪口下化作烟尘,就像今晚那些恶毒的怪物那样。他是如此的无畏而勇猛,每一根血管似乎都在发出狂怒的战吼,他的枪法精准无误,每一枚子弹都能建立令人称颂的功勋。 怪物们如潮水般涌来,它们的大军一直延伸到远方天地相接的地方。在那里,天空仿佛鲜血般猩红昏暗,他隐约见到那儿的山坡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那人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直视着自己,顷刻间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 克莱蒙多猛然醒来,心脏咚咚直跳,那双眼睛,那双穿透灵魂的用眼,似乎穿越了梦境,穿越了虚幻,一直追踪到现实的世界。 刻耳柏洛斯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这让克莱蒙多再度大吃一惊,因为当昨晚他查看刻耳柏洛斯的伤口的时候,他觉得那伤口足以让自己死上十次。 刻耳柏洛斯打了几个电话,说的是意大利语。克莱蒙多勉强能听得懂,他听见刻耳柏洛斯报上了那几个血族的名字,对方说了一个数字,刻耳柏洛斯说:“还是联盟的账户,他们管理我的资产。” 真正令克莱蒙多惊讶的是那个数字,如果他没听错,那四个人的赏金达到近十万英镑。 刻耳柏洛斯开始整理行装,将手枪、药水、十字架、防弹衣、衣物以及圣经塞入行李箱,等他准备完一切,他拥抱着他的哥哥,说:“再见,蒙蒂,我又要再度离开了。” 克莱蒙多心中一震,昨晚梦中的一切突然历历在目,他喊道:“你能引荐我加入联盟吗?克莱。” 刻耳柏洛斯的表情呆滞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他笑了起来,他说:“连门儿都没有,蒙蒂。你会送命的,真的。我必须谢谢你昨晚的照顾,但真正的血族与昨晚那四个小喽啰根本不是同一回事儿。而且,我此去正是追查。。。。“ 克莱蒙多根本没让他说完,立即大声争辩,试图用花言巧语说服弟弟,他一会儿动之以情,一会儿晓之以理,一会儿佯装发火,一会儿又苦苦哀求,但刻耳柏洛斯却用坚决的态度婉拒了他。克莱蒙多挡住门口,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声称如果刻耳柏洛斯不答应他的请求,他就将用自己的尸体阻挡这位伟大猎人的脚步。 在下一个心跳响起的时候,他见到刻耳柏洛斯用枪口指着自己的眼睛,打开保险,手指放在扳机上。这一幕让克莱蒙多顿时崩溃在地,自觉的为弟弟让了路。刻耳柏洛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样不发一言的离去了。 克莱蒙多愤怒的想:他是在嫉恨我,害怕我会分享他的荣耀,害怕我会动摇他的地位,让他不再是女皇麾下那个最荣耀、最受宠爱的圣殿骑士。 他骂了几句,慢慢爬起,摸索着回到房间,翻身躺在床上,继续开始他昨晚未完的梦。 ————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变本加厉的放纵自己,挥霍着自己的薪水和精力,在廉价啤酒和庸脂俗粉间流连。他任教大学的委员会已经开始评估他的资质和续任合同,不好的消息接连传来,同事们用看着乞丐的目光看着他,但他毫不在乎,一点儿都不想努力扭转局面。 这样糟糕的生活,对他而言,一分钱都不值。 大约在那个夜晚的一个月之后,剑桥大学的校长找他谈话,他本以为那是他教授生涯的终点,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又隐约觉得如释重负。但谈话的内容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克莱蒙多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某种神秘的力量将他从凡间拽入了异界。 他犹如坐上了过山车一般,开始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 那是一个宁静的上午,阳光充沛,鸟语花香,他走入校长敞亮而死板的办公室,发现在办公桌旁坐着两位衣着挺拔的绅士。那两个人见他进来,用打量稀有动物的目光注视着他,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两人之中,其中一人是典型的英国佬,身材矮壮,装腔作势、举止拘谨。而另一人的面貌则有些难以描述,可以说非常英俊,但却容易被人转眼遗忘,有些像东亚人,又有些像是欧美人,还似乎带有东南亚人的精细特征。 校长甚至来不及引荐,那个英国佬从包里取出一份复印件,克莱蒙多接过来看了看,认出这是某种远古时代的象形文字,有些像中国古代的甲骨文,又和他研究的古印第安文字有些相似。 英国佬说:“我们是维治科勒学院的人,我是马卡维教授,他叫艾诺亚教授。。。。。”他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容,似乎这两个称呼非常有趣,但继续说道,“我们听说您的研究领域涉及许多古代文明的文字和语言,因而想邀请您加入维治科勒学院的某个项目。” 另一个人露出真诚的微笑,附和说:“我们相信您作为沃夫家族的后裔,之所以开始钻研这些具备重要意义的课题,定然是天父或命运的安排。您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除了您之外,我们已经排除了大约三十位候选者,每一个都是资历丰厚的著名教授,但我们依旧决定先征询您的意见,只要您点一点头,我们将毫不犹豫的为你铺路引荐。” 维治科勒据说是剑桥大学中最重要也是最神秘的兄弟会,传说中,政府授权该学院从事神秘学的研究,许多赫赫有名的尖端天才都曾经在该学院中留下兄弟契约。 克莱蒙多想:老天,原来真的有维治科勒学院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剑桥的都市传说呢。 他看看校长那刻意而不知所措的脸,知道这两人所言非虚。 他说:“我并不知道我的血统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先生们。自然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那个名叫马卡维的人笑了起来,说:“上帝啊,克莱蒙多先生,你居然对家族的荣耀一无所知?沃夫家族曾经被授予过皇家的女王勋章,在最辉煌的时候,甚至受到过教皇的封赏。啊,时间,真是无情的摧残者,一切辉煌,哪怕得授于天堂,在千年之间,也会被后人遗忘。” 克莱蒙多感到一阵自豪,他迫不及待说:“请恕我无知,我能问问我的祖先是因何缘故而受到这些殊荣的吗?” 马卡维与艾诺亚互望了一眼,马卡维毫不忌讳的说:“自然是因为与血族进行的英勇斗争。” 校长咳嗽了一声,模样古怪极了,但既不像十分惊讶,又没有怕的要命,看来他早就听说过血族的事。 克莱蒙多像是被紧紧捆绑在椅子上一样,不想动弹,也不想说话,只是出神的沉浸在澎湃起伏的思潮之中。 艾诺亚说:“我看您毫不吃惊,你早就知道血族的事,对吗?” 克莱蒙多不愿流露出无知的样子,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艾诺亚大笑着说:“那就好办多了。您是我们最合适的人选。您也许不知道,沃夫家族是受到上帝祝福的世家,你们的血脉之中,或多或少,存在着降魔的法力。因而在几千年的时间里,沃夫家族一直在历史的暗流中沉浮,为着国家与人类的世界,默默的与那些可恶的怪物们作战。” 克莱蒙多说:“我可以问问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艾诺亚似乎比末卡维更有权威,他说:“我会指导你学习一种古代的文字,那是传说中远黑山的语言,几乎比现存的任何一种文字都要古老和神秘。这些文字中蕴含着血族的力量,一旦你掌握这力量之后,你将成为女皇麾下最令血族惧怕的降魔骑士。” 克莱蒙多那曾经的梦想又开始在脑海中蠢蠢欲动,几乎破茧而出,羽化为蝶。他花了极大的努力才遏制住大吼大叫的冲动,而是平静而装腔作势的说:“我不想放弃目前舒适而安静的生活。我这辈子见惯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因此几乎有些厌烦了。但出于礼节,我能问问你们能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吗?我这么说并非是因为贪·欲,而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艾诺亚说:“我们仅仅会耽搁你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之中,我们每个月会付给您十万英镑的薪水,您可以住在我们学院的豪宅之中,相信我,那是连女王都赞赏的舒适居所。” 艾诺亚的语气是如此的真诚,克莱蒙多的伪装在顷刻间被击破,他吞下口水,毫不犹豫的说:“我是你们的人了,尊敬的先生们。”。 四十三 研 85_85459(克莱蒙多继续回忆) 剑桥大学的维治科勒学院是一座经典的建筑,富丽堂皇,造型简洁而精细。在某些细节处精雕细琢,繁简相宜,既让人感到舒适,又不会被因其过于浮华而生厌。 更妙的是,这儿的一应设施应有尽有:装饰的随意而美观的餐厅,富贵而大气的客厅,宛若图书馆般的书房,隔音效果极佳的音乐室,载满美妙花卉和树木的花园,游泳池和网球场,以及一个足足有三英亩地的大草地。正如艾诺亚与末卡维所承诺的那样,这座建筑足以让整个英国的贵族和富翁感到眼红。 但这并不是这栋建筑的全貌,事实上,它真正令人着迷的地方在于它庞大而精妙的地下设施。 通过地窖中某个极为隐秘的暗门,克莱蒙多随着两位教授深入到维治科勒学院的最深处,走过整洁的让人发疯的走廊,他来到一个严谨而充满科研气息的场所,仿佛极端危险、以至于不近人情的病毒研究院一般。纯白色的玻璃或钢板几乎构成了这座宏伟设施的全部,清一色的白色灯光,牢固的隔离门与墙壁,穿着白大褂和白色外套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个个摆满古怪仪器的房间,眼前的一切让克莱蒙多感到敬畏,同时又担心自己会因为这样死板的环境而发疯。 末卡维教授引着他来到一间房间,输入指纹,核对角膜,大门自动划开,克莱蒙多发现这房间占地颇广,竟然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博物馆,四周的橱窗和柜子里放满了石板、羊皮纸和雕像,还有一些刻着浮雕的圆盘,似乎是某些神秘的法阵。 末卡维说:“这儿将是你研究和学习远黑山语言的地方。” 克莱蒙多询问:“我为什么会是唯一的人选呢?听你们的语气,似乎艾诺亚教授已经学会了这门语言。如果它已经被人掌握,那为什么不召集许多专业的人员前来学习呢?” 末卡维犹豫了一会儿,说:“你早晚会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事实上,关于远黑山的咒语,我们曾经进行过大规模的传授。女王陛下特地下达指令,同意建立一支具有神圣力量的特别部队,以应付某些极端情况的发生。” 他的口气有些模糊,克莱蒙多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末卡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回答:“所有参与语言学习的专家,无论思维多么清晰,意志多么坚定,最终都被远黑山的咒语折磨成了疯子。” 克莱蒙多觉得喉咙堵塞,他用异常吃力的声音问:“什么?” 末卡维说:“艾诺亚教授认为:这是血族的恶魔传授给远黑山族人的咒语,因而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若非血液中有着神圣之力的庇佑,又缺乏充足的语言学功底,掌握语言的人将会被恶魔侵蚀灵魂,身躯成了空壳,灵魂下了地狱。” “艾诺亚教授显然掌握了这一语言。” 末卡维耸耸肩,做了一个随意的鬼脸,他说:“也许他的体内恰好有天父的祝福,不管怎么说,我们经过几次实验,认为这样的例子万中无一。” 克莱蒙多声音剧烈发抖,他大声抱怨说:“我要离开这儿,我觉得你们在拿我的命开玩笑!”他也许是个具有天赋的降魔天才,也许不是,但他认为没必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实验,走错一步,就会一命呜呼。 末卡维笑了起来:“你有个挺不错的弟弟,不是吗?” 克莱蒙突然多沉默不语,他以为末卡维在威胁他,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像。 末卡维又说:“我们曾经邀请过他,但他向我们推荐了你。他说:如果世界上有谁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那无疑只有克莱蒙多·沃夫教授能不负重托。我们经过详细的调查,认可了他的意见——你既拥有绝佳的天赋,又是语言学的绝对权威,这简直就是天父的安排,是血族们命中注定的劫难。” 克莱蒙多想起了那个梦,随后又想起了他曾经醉生梦死的日子,如果他错过此次机会,他将注定永远平庸下去。 唯独这一点,克莱蒙多无法忍受。 他找椅子坐了下来,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末卡维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说:“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艾诺亚教授就会来找你。” ———— 远黑山的语言晦涩难懂,语法与语法之间毫无逻辑可言,某个单词在某种环境下是某个意思,到了另外的句子中,哪怕前后语句几乎相同,词义也会发生变化,他必须记忆大量的符号和词义,而且还是在没有发音辅助的前提下进行的。他必须为每个符号与单词发明独特的发音,他习惯用古印第安部落的某种语言代替这些词语原有的意思。 他发现,这语言会深入他的脑子,在深夜中浮现在他的梦境里。恍惚间,他会见到一个身影模糊的女人,她坐在幽暗的草地上,天空挂着一轮血红的玄月,背对着他,乌黑长发几乎遮住了整个身躯。 她似乎察觉到了克莱蒙多的存在,微风吹过,秀发飘起,她缓缓转过头,似乎想看看他。 克莱蒙多通常会在此时惊醒,仿佛她的注视有着致命的力量,仿佛她是他生命中最不详的恶兆。 她也许就是远黑山咒语中隐藏的恶魔。 这之后,克莱蒙多经常整夜整夜无法入眠。即使他睡在舒适的床铺上,聆听着别墅外美妙的鸟鸣和风声,他也没法驱散心头的阴影。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发疯,就像他之前无数被恶魔摄取灵魂的可怜虫那样。 但传授他语言的艾诺亚却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说:“事实上,你是第一个撑到现在的人。克莱蒙多教授,你已经掌握了大约一千个远黑山的单词了,那么,你能否试着翻译翻译这些照片上的文字呢?” 克莱蒙多迫于无奈,开始埋头翻译起来,他对这样的工作并不陌生,他至今的学习和教学生涯中,他已经翻译了大量的古印第安文献了。 他花了大约三周时间才完成翻译工作,这期间,他每天仅仅工作两、三小时,其余的时间,他尽情享受着维治科勒别墅奢华的娱乐设施,与研究院中的女研究者**作乐。艾诺亚对此表现出充分的理解,他经常安慰克莱蒙多说:“别对自己太狠,克莱蒙多教授,你可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克莱蒙多也这么认为,他告诉自己:这并非偷懒,而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就像长命的乌龟一样,他必须缓慢的工作,让思绪在脑海中慢慢酝酿成形,让那些文字的影响渐渐被他的大脑消化,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神志清醒的完成整个工作。 有一天,在餐桌上用餐的时候,他对艾诺亚说:“教授,远黑山的记载中提到了一个强大的血族。他们说这人能够生存在阳光之下,违背了一切上帝降下的诅咒。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血族只怕不能算作妖魔了吧。” 艾诺亚笑了笑,说:“事实上,恶魔、神祗、血族、人类,那些不过是一个个玄乎的称号罢了。血族害怕阳光,但他们却比人类更融于黑夜;而人类呢?他们害怕子弹、害怕毒气、害怕野兽、害怕毒草和糟糕的食物。你看,双方都有无法忍受的缺点和遗憾,很难说谁更不容于这个世界。但话语权掌握在数量众多的人类那里,仅此而已。” 一旁的末卡维突然插话:“克莱蒙多,你知道艾诺亚教授的绰号——艾诺亚,本来正是从血族的古神中借用而来的吗?” 艾诺亚得意的说:“白狼,血族中极为罕见的昼行者,在上千年的历史之中,也仅仅出现过两个这样的例子。” 克莱蒙多兴奋的说:“那么,白狼就是远黑山部落所遭遇的那位远古血族了?” 艾诺亚点了点头,末卡维说:“我的本名叫本·贝慈曼,研究脑部神经与思维的专家,但由于艾诺亚教授的怪癖,我也被按上了一个远古血族的名字,末卡维是血族中的疯子之神,是末卡维族系的元祖。” 艾诺亚哈哈大笑,说:“对于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来说,你不觉得这样严谨的代号十分贴切吗?” 末卡维拍了拍克莱蒙多的肩膀,笑着说:“你知道我们在背后称呼你是什么吗?” 克莱蒙多想:天哪,你们给我也起了绰号?我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那疯狂的日子里啦。 末卡维说:“我们称呼你为羲太,十三位血族元祖之一,古埃及赫赫有名的血族神祗。你看,拥有这样的外号,证明你已经成了我们维治科勒学院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啦。我们正在从事一项极为庞大的研究,你的工作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部分。这个项目一共有十三位核心人员,分别起了十三个元祖的名字。你应该为此而骄傲,克莱蒙多,很快,你就将成为奇迹的见证者。” 注释: 羲太——十三位元祖之一,他是古埃及时尼罗河畔某个强大部落的勇士之一,他被祖父放逐,与兄长反目,流浪到欧洲的某座宏伟的城市中,在那儿,他接受了三位第二代血族之一:该隐的女儿——美人吉拉的拥吻,成了第三代血族。。 四十四 躯 85_85459(克莱蒙多继续回忆) 奇迹的见证者,多么奇妙的称谓。然而克莱蒙多却没有愚蠢的沉迷其中,至今为止,维治科勒学院所许诺的条件一一兑现,金钱、舒适惬意的生活以及充分的自由,克莱蒙多享受着这一切,他们之间的信任也由此而来。 但他清楚,他自己来这儿不单单是为了这些东西。藉由掌握咒语而获得的力量,那足以为他获得光荣的力量,那才是他真正追求的东西。 克莱蒙多打破了沉默,他问:“什么奇迹?” 末卡维朝艾诺亚看了一眼,似乎在询问他的许可,而这位以白狼命名的教授则微笑的点了点头,说:“信任克莱蒙多教授吧,就像他信任我们的研究一样。” 末卡维转向克莱蒙多,用极为隐秘的声音说:“我们正在复活一个传说中的血族。” 克莱蒙多惊讶万分,顷刻之间,他脑海里浮现出梦中的那个女人的背影,她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妖魔,让自己彻夜难眠,频繁的做着噩梦。他简直不敢想象她的模样,他认为那一定是万分丑陋的,或者至少是极端恐怖的。 他又想起了那个更遥远的梦,在梦中,他在充斥世界的血族大军之中,见到了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那人拥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用注视着猎物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末卡维继续说:“也许你没有听到过亚克·墨慈的名字,对吗?没关系,他就是我们正在复活的血族。他是由十三位血族的元祖创造出来的怪物,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和魔力。我们打算让他重生,并且用他来对付那些真正强大的血族怪物。” 克莱蒙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末卡维的表情凝重而庄严,于是他惊慌的问:“为什么要复活这样的。。。魔鬼?难道你们不担心无法控制他吗?” 艾诺亚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说:“所以,克莱蒙多,你才是我们整个复活工作的关键。” 克莱蒙多望着艾诺亚,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艾诺亚说:“我们找到了血族的圣书,一本名为《血夜圣契》的典籍,这本书详细的记载了亚克·墨慈诞生的过程,这本书现在已经遗失,我怀疑是血族的人将它偷走了,但这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我们已经破译了书上最重要的内容。 我根据细微的线索进行了大胆的推测,从而找到了一些关键的祭品和仪式道具,虽然不完全,但应该已经足够。通过这些东西,加上现代科技所提供的巨大能源,我们可以模仿昔日元祖们创造墨慈的方法,重新将这个恶魔从地狱的沉睡中唤醒。 但我们必须谨慎小心,在让他重生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抢先禁锢他的灵魂,防止他的灵魂随着肉体一道复生。这就是你将要发挥作用的地方,通过研究远黑山的语言,你可以感受到他的灵魂,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囚禁在容器中。” 克莱蒙多顿时茫然无措,他嘶哑着嗓子问:“怎么做到的?我根本不会你们所说的法术。” 艾诺亚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事实上,只要你在实施仪式的过程中站在一旁,就足以产生显著的效果了。” 他们显然是在说胡话,克莱蒙多曾经设想过神秘学的讨论范围,但眼前的两个人明显已经走火入魔,成了最不切实际的幻想家。克莱蒙多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尽快结束这荒唐的工作。 艾诺亚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说:“啊,多疑的教授,请随我来,是时候让你见见真正的恶魔了。” 他和末卡维一前一后将克莱蒙多围住,扶着克莱蒙多站了起来。克莱蒙多觉得艾诺亚的力气大的异乎寻常,以至于他无法抵抗,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 他们穿过几十条走廊,来到一个空荡荡的椭圆形办公室,这儿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没有任何装饰品。 艾诺亚动了动手指,整个房间的灯光刹那间暗了下来,仿佛有某种怪物吞噬了所有的光芒。随后,艾诺亚手指上绽放出红色玫瑰花般的微光,微光渐渐扩大,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空洞,他推了克莱蒙多一把,克莱蒙多踉跄的钻了进去。 空洞通往了一个密室,在黑暗与灯光交界的地方,他看见了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具触目惊心的干尸。它的整个表皮坑坑洼洼,仿佛被老鼠啃过的草席一样。 但克莱蒙多很快发现,这干尸在缓缓转动着头颅,眼睛处是两个空洞的窟窿,他似乎能够通过这两个窟窿观察自己的动向。 他觉得自己仿佛童话中的爱丽丝一样,闯入了梦境中的世界,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可又如此的毋庸置疑。 他回头看了看艾诺亚和末卡维,艾诺亚笑着说:“我刚刚所展现的法术,就是你即将拥有的远黑山降魔咒术,也许你所能展现的与我截然不同,但我相信也应当极具威力。” 他从一旁捡起一根短短的实心钢管,至少有成人拳头那么粗细,但只有儿童的前臂那么长,他将钢管放在干尸的手边,那干尸手指一弹,那钢管顿时夸张的扭曲起来,仿佛被拧干的毛巾一般不成模样。 艾诺亚说:“这就是亚克·墨慈的残躯,我们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他度过了上千年的时间,至今依旧保留了超越大妖魔的力量和法力,我怀疑他的灵魂已经迷失在地狱,他身体各个器官都已经停止了工作,无论再多的鲜血都无法将他唤醒。但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等那个神圣的日子来临的时候,我们将用整个伦敦的电力启动复生仪式,他将恢复将近一半的力量,成为乖乖服从指挥的傀儡。” ———— 当他们结束参观之后,克莱蒙多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返回住所的了,他就像是喝了烈酒而酩酊大醉的人一样,梦游般的离开研究所,返回豪华别墅,一头扎进被窝,转眼间就逃入了睡梦的世界。 他又来到了那个晦暝的花园,来到枯树之下,见到了一轮血红的月亮,只不过这一次,那月亮呈现出完美的圆形,仿佛红色的深瞳那样凝视着他。 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失落,又觉得十分惶恐,他见不到那女人,反而产生了极大的担忧,仿佛她是自己的爱侣或女儿一样。 一只冰冷的小手伸入他的掌心,克莱蒙多尖叫起来,甩开那突然出现的手,猛然回头,见到一个笼罩在朦胧血雾之中的女孩儿。 就是她,树下的女人,但克莱蒙多依旧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连连摇手,似乎比克莱蒙多还要紧张,她说:“别害怕,克莱蒙多,我并没有恶意,其实,我是来将恶兆告知你的。” 克莱蒙多情绪失控,激动的大叫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这里是哪儿?” 女孩儿像是哀求他一样说:“求求你,别叫啦,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叫萨佛林,我是隐藏在远黑山咒语中的一位被囚禁的部落巫女,我知道你学会了远黑山的咒语,因而我能与你毫无障碍的交流。” 克莱蒙多平静下来,尝试着伸手拨开她面前的迷雾,想要触碰到她的脸,但她正如那迷雾一样,轻轻一碰,身躯变成透明,克莱蒙多仿佛触碰到了空气。 女孩儿调皮的笑了起来,喊道:“只有我能碰到你,但你碰不到我。傻瓜。” 克莱蒙多紧跟着傻笑,他想:天哪,我浪费了多少青春,如果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和那个叫露娜的姑娘结婚,我现在也差不多有这么一位这样年纪的女儿啦。“ 女孩儿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说:“听着,克莱蒙多,千万别相信那个艾诺亚所说的话。我曾经与他短暂接触过,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要复活那个恶魔,他需要你来阻止墨慈的灵魂,这些话都没有错——但他没有告诉你,这么做会让你丧命的。” 克莱蒙多颤抖了一下,他望着女孩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梦境。 女孩儿又说:“掌握了远黑山语言之后,你此刻成了阻挡墨慈灵魂的一堵围墙,但并不牢固,只能让他停留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墨慈的灵魂会进入你的躯体,试图将你的灵魂摧毁,随后逃离出去,继续寻找他的真身。艾诺亚的计划是,他将在墨慈进入你躯体的瞬间将你彻底摧毁,为了确保这一点,他会施展最恶毒的巫灵咒语,将你的灵魂和墨慈的灵魂一同烧毁。” 克莱蒙多害怕的几乎神智错乱,他大声说:“我不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不过是在做梦,你不过是一个满嘴谎言的梦影罢了。” 萨佛林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好吧,那么,睁开眼睛吧,克莱蒙多,睁开眼睛,你会发现一切。” 他挣扎出了睡梦的桎梏,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屋外漆黑一片,毫无刺耳喧闹之声,唯有鸟啼声和蛙鸣声交织回荡。 他剧烈喘气,用手狠狠按摩脑袋,过了好一会儿,他大笑起来。 他说:“我睁开了眼睛,没错,刚刚那一切都不过是梦罢了。” 他突然发现萨佛林在黑暗中望着他,她坐在他的腿上,仿佛依恋主人的幼猫。 她依旧面目模糊,笼罩在血雾之中,唯有一双透着柔光的红眼睛穿透了血雾,平静的注视着克莱蒙多。 那双眼睛,美丽的仿佛清泉。 他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也清楚的意识到,这不再是梦境了。 萨佛林说:“我追随着你穿越了空间,克莱蒙多,但我依旧虚无缥缈,眼前的我不过是我本体的投影罢了。我来帮助你了,可怜的男人,我将尽力拯救你,逃离这可怕的阴谋陷阱。”。 四十五 逃 85_85459(克莱蒙多的回忆还在继续) 她的脸有一种朦胧美,就像月亮一样,隔上遥远的距离,便成了洁白无瑕的象征,但克莱蒙多相信——她的真实面貌美艳绝伦,倾国倾城。他顷刻间无条件的相信了她,仿佛她是自己无辜单纯的女儿,而自己成了她急于拯救的父亲。 她说:“我被囚禁在一个异常遥远的地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你联系。其实,你是我许多年来接触的第一个人类,唯有看得懂远黑山语言的人能够与我沟通。” 克莱蒙多问:“艾诺亚呢?他也精通远黑山的语言,不是吗?” 萨佛林露出满脸惊恐的表情,她说:“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软弱,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深不可测的力量,我已经遗忘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我们必须避免与他正面冲突,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毫无胜算,你也将在劫难逃。” 克莱蒙多意识到萨佛林一直在逃避艾诺亚教授。可怜的女孩儿,他想,你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需要保护。这么多年的寂寞,你是如何支撑过来的? 他想到这一点,几乎为萨佛林而心碎,如果她能够摸得到她,他一定会用最诚挚的热情拥抱她,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萨佛林说:“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你死。他——艾诺亚——并不知道我已经与你实现了联系,我们现在就逃走,远远的逃离这里。他正在复活魔神亚克·墨慈,只要你远离伦敦,远离英国,他无暇追赶你。” 她听起来如此贴心,如暖炉般让克莱蒙多温煦而感动,他想要收拾行李,但萨佛林阻止他说:“只要带上货币就行,就是你们现代人所说的英镑或信用卡。” 克莱蒙多笑了起来,他揶揄道:“你听起来真像个老古董,孩子。” 萨佛林用夜莺般动听的声音娇笑起来,她说:“我已经活了许多许多年啦,孩子。” 克莱蒙多说:“请定义‘许多许多’,孩子。在英语中,‘许多’的范围可以从十几到上亿不等。” “嗯,我是一个血族,所以寿命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克莱蒙多顿时闭上了嘴,但他脑中却想:我发疯了吗?一个血族的幽灵钻入了我的脑子,让我抛弃到手的一切。而我居然真的打算这么做。” 萨佛林的影子似乎有些悲哀,她哭着说:“你不相信我吗?克莱蒙多先生?求求你,我真的想救你,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位和我说话的人。” 克莱蒙多的疑虑被她的眼泪彻底粉碎,她似乎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克莱蒙多必须保护这个女孩儿,就像她想要保护自己一样。他套上外套,穿上跑鞋,取走皮夹,走出房间,直奔花园。萨佛林的幽灵紧紧跟着他,就像是忠诚的宠物,或是对父亲恋恋不舍的小女孩儿一样。 当他的脚踏入屋外月光的时候,萨佛林忽然在他耳边说:“在你左前方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维治科勒学院的保安,他手里拿着现代人的武器,他是奉命来监视你的。” 克莱蒙多顿时被惊恐攫住心魂,他低声说:“我该怎么做?我建议我们绕开他,从网球场翻墙出去。” 萨佛林说:“那儿也有一些卫兵,而且绕了远路。没关系,你装作无害的模样走过去,我会想法处理他的。” 守卫的士兵穿着便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克莱蒙多认为那里边藏着手枪,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招呼说:“真是晴朗的夜晚,不是吗?” 士兵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犹豫,他说:“没错,先生。你为什么在夜晚跑出屋外?” 克莱蒙多环顾四周,叹气说:“睡不着觉,仅此而已。”他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此人的动态,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萨佛林,仿佛她真的是克莱蒙多脑海中形成的幻影。 萨佛林伸出手指,隔空指着士兵,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念道:“焚烧吧,凡人。巴蓓洛,米奥丽塔。” 那士兵愣了一秒,浑身突然被火焰笼罩起来,他连喊叫都来不及,只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呻·吟,转眼间就成了一堆胶泥,宛若变质的巧克力果冻一样。 虚弱与惊骇瞬间涌上克莱蒙多心头,但萨佛林安慰他说:“这就是远黑山的法术之一,我借用你体内的法力,将它施展出来。你看,这就是掌握远黑山语言的好处,虽然你念不出咒语,但我却能帮助你施展它们。” 克莱蒙多呆坐在地上,萨佛林催促他快点逃跑,这位如坠梦中的教授勉强振作精神,匆忙跑过地上的胶质,穿过花园,跑上了了无人烟的马路。 这座学院被某个强大的法阵保护,从外部看来,这儿其实是一座纯粹作为景观的花园迷宫。但唯有被允许进入的人,才能识破法阵制造的幻觉,从而找到真正的维治科勒学院。萨佛林用法术将幻境打开了一角,正当他们即将踏出迷宫的刹那。克莱蒙多觉得眼前有一道银光闪过,那光芒仿佛午时的太阳,他用手挡住眼睛,等待银光消散,仔细辨认,发现眼前赫然站着自称艾诺亚教授的人。 艾诺亚的表情有些无奈,就像是被蚊子吵醒的做梦人,他说:“教授,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急于离开吗?” 克莱蒙多见到这骗子现身,突然火冒三丈,将萨佛林的警告抛在脑后,他愤怒的说:“你这骗子!你想要杀死我,对吗?将我作为祭品那样献给那个叫做墨慈的干尸?” 艾诺亚默然不语,过了片刻,他说:“我能问问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不负责任的消息的吗?”他并没有瞧见萨佛林,但后者依旧怯生生的躲在克莱蒙多背后,像是看着陌生人的小猫一样。 克莱蒙多后退一步,指着艾诺亚喊道:“烧死他!烧死他!” 萨佛林咬咬牙,念道:“巴蓓洛,米奥丽塔!” 艾诺亚身躯骤然着火,火焰的魔鬼仿佛在酒吧中狂舞的女孩儿那样绕着艾诺亚盘旋翱翔,克莱蒙多大笑起来,欣赏着眼前的一幕,为自己获得的力量而欣喜。 但火焰很快消失,他吃惊的发现艾诺亚并不在原地。他急忙四处张望,最终在身后找到了艾诺亚的背影,后者毫发无伤,正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克莱蒙多。 他说:“奇怪,就凭你的语言掌握程度,一旦念出咒语,只会造成剧烈的反噬。你怎么会施放血之火焰的?” 克莱蒙多大喊大叫,手掌挥舞,催促萨佛林继续猛攻,但艾诺亚闪身到他身边,轻轻在他脖子上一碰,克莱蒙多浑身巨颤,眼前一片黑暗,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层层铁链和镣铐捆住,如同中世纪受到焚烧的女巫般被绑在钢铁的柱子上。 他用嘶哑的声音喊了几声,发现四周空无一人。他很快就认出了这地方,这不正是那具干尸所在的密室吗? 萨佛林倚靠在他肩膀上,默默哭泣着,克莱蒙多心想:你说的没错,孩子,他们真的想要把我当成猪猡献给干尸。 萨佛林回答:“我帮不了你,艾诺亚太过强大了。” 克莱蒙多想:他到底是什么人?圣殿骑士吗?还是教皇祝福的神父? 萨佛林颤声说:“那道银光,我认出了那道银光,当他在银光照耀下的时候,他呈现出白狼的形状,虽然那仅仅只有转瞬即逝的时间。他真是艾诺亚,而不仅仅是个绰号,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昼行者,但我记得。。。我记得艾诺亚应该是位女性,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克莱蒙多咒骂了一声,本想大哭大闹,但萨佛林就在身边,他可不能露出懦弱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有些欣慰,至少在他临死之前,有一位如此纯洁的女孩儿真心关怀他,爱护他,为他而哭泣。 他想:很抱歉,萨佛林,我不能继续陪伴你了。上帝啊,那甚至根本不能算是陪伴,我们从认识到分离,不过才持续了两、三个钟头而已。 萨佛林哭着说:“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只要。。。。。只要想法将艾诺亚引开。” 克莱蒙多望了望前方,发现密室周围是一层黝黑的玻璃,他知道艾诺亚就在玻璃后看着他,而自己却看不见这位强大的监视者,这四周全是单面镜。 克莱蒙多想:不用了,萨佛林,留在这儿,陪我好好说些话吧。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愚蠢的人。我原先拥有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却由于疯狂的嫉妒和梦想而放弃了一切。 萨佛林爬起来,拥抱着克莱蒙多,她的手臂仿佛带有真实的温暖,让暖流缓缓从他心田周围淌过。 克莱蒙多在心中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定快要死了,所以才能感觉到你的躯体。 萨佛林说:“我用法术让你的灵魂感到镇定,克莱蒙多,但我依旧处在遥远的地方,你感觉好些了吗?” 克莱蒙多笑了起来,他想: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良好,孩子。 ————。 四十六 生 85_85459(我感到克莱蒙多的回忆已经接近尾声) 他们打算将复活亚克·墨慈的日子定在复活节。 克莱蒙多觉得此举颇有讽刺意味,乖张忤逆,对凡人近乎挑衅。用一个恶魔的复生来媲美救世主的神迹,他虽然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但也忍不住想要嘲弄这些丢失信仰的蠢人们。 他想:天哪,他们难道看不出艾诺亚的可疑之处吗?他精通这么强大的法术,又妄图用它来复活恶魔,而且将复生的日子选在了如此亵渎神灵的日期。 萨佛林说:“我常常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似乎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吸引经费的项目罢了。英国皇室为此投入了数十亿英镑,每一个投身研究的人都大赚了一笔。谁都没意识到艾诺亚暗藏祸心,他隐藏的滴水不漏,宣称自己不过是一个蹩脚的巫师罢了。不过即使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和眼前的利益相比,只怕他们也不会在意。” 即使被层层束缚,面临朝不保夕的结局,克莱蒙多仍然忍不住放声大喊:“你们都该下地狱,但丁已经在地狱中描绘了你们的形象啦,贪财者们!”他知道那些研究者在观察他,密室之外也许有一些看守,但他朝不保夕,也不在乎这些了。 萨佛林安慰他说:“只要艾诺亚不在,我就能利用你体内的魔力破除这一切镣铐,但问题在于,只要艾诺亚拦住你,我们将一筹莫展,很难想象他会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克莱蒙多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但心里却体会到难以形容的绝望,他想:你至少应该出言安慰安慰我,孩子,即使说谎话欺骗,也好过让我直面死亡的残酷。 萨佛林神情落寞的垂下脑袋,克莱蒙多看得出来,她其实比克莱蒙多本人还要难过。 复活节定在了一周后,在那一天的午夜,艾诺亚将调度全伦敦的电力,复活亚克·墨慈。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让克莱蒙多过于虚弱,以免他中途殒命。克莱蒙多得以享用死刑犯般优厚的待遇,即使无法逃脱,但有专人服侍他进食和排泄,克莱蒙多曾经想借机逃跑,但艾诺亚的威慑让他无计可施。每一次逃跑的企图都以失败告终,艾诺亚会让他遭受一些难堪和痛苦,让他受些教训,虽然不致命,但却异常难熬。 复活节的前夕,密室中涌入了许许多多的人,研究所的人搬来了古老而陈旧的祭祀台,一些看上去十分诡异的武器、衣着和盔甲,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肢体和皮肤。艾诺亚又让人搬来舒适的椅子,一些客人们来来往往,像看戏的观众一样陆续入座。 所有这些都让克莱蒙多深感不自在。 艾诺亚显得非常高兴,他像检查牲口一样对着克莱蒙多打量一番,对着他的助手说:“非常好,一切都准备的非常好,大约有七位元祖的基因和用具呈现于此,虽然不全,但这已经足够了。在成功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得意忘形,但我依旧想说:诸位,没有你们的倾力协助,我们无法完成这样伟大的成就。” 研究所的人用力鼓掌,互相拍手庆贺。而那些看上去像是贵族的客人也露出赞许的笑容,象征性的拍了拍手,像是在鼓励为他们卖命的骑士们。 克莱蒙多大喊道:“你就是恶魔本人,诸位,他是一位血族!他本人就是白狼艾诺亚!他之所以想要复活墨慈,其中肯定有什么可怕的阴谋!” 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克莱蒙多,有些人面露不忍,但那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仁慈,就像饕餮之徒不忍看到屠羊宰牛一般。克莱蒙多觉得他们非但不会阻止这起残忍的谋杀,反而会引以为荣,向后人吹嘘自己的这段经历。 艾诺亚笑着面对他的指控,他说:“克莱蒙多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这样想——您即将为人类历史上空前的魔法成就而贡献无可比拟的力量,成为永垂史册的英雄,就像希腊的海格力斯、东方古代的盘古以及西方世界的耶稣基督一样,您这样想着,也许就会好过许多。幸运的话,也许您的灵魂将伴随着亚克·墨慈存在下去。好了,无需多言,开始吧,让整个英国的电力成为我们复活魔神的礼花。” 末卡维替艾诺亚发出一连串命令,十二位研究人员各自散开,开始准备仪式。电流渐渐集中,某种虚幻的声音在克莱蒙多耳边回响。客人们不自觉的望着头顶,仿佛能够感觉到庞大的能源正源源不断的从整个英国的电网涌来。 突然之间,整栋建筑发生剧烈的震动,天花板上的灯光摇摆不定,巨大的轰鸣声在他们头顶呼啸炸裂。所有人都发出尖叫,因为他们发现围绕在房间周围的坚固钢板发生了触目惊心的扭曲,仿佛一只巨手捏住了整个房间,或者这房间处于深海之下,正被无处不在的水压摧残着。 艾诺亚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他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沉思了几秒钟,猛然抬头,喊道:“是末卡维!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混蛋!” 一旁的末卡维教授露出无辜而害怕的表情,他急忙大喊:“教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艾诺亚张开手掌,一个空洞的传送门当场张开,他说:“不是你!”停顿了一会儿,凶狠的说:“是真正的末卡维来了!我本以为已经将他杀死,这杂·种居然还活着!”他踏入空洞,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当艾诺亚不见的时候,所有研究人员,以及那些尊贵客人和他们的保镖,全都显得彷徨无措,就像被父母抛弃在荒漠的小孩一样。有些贵客站起身,掏出手枪,指着研究人员,大声喝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乱子,而研究人员被眼前的局面弄得仿佛无头苍蝇,脑袋摇得好似**的瘾君子一般。 克莱蒙多幸灾乐祸的望着他们惊恐的表情,他想:真的假的!还有另一位元祖?他是来与艾诺亚作对的吗? 就在这混乱的情势中,干尸所在的巨型十字架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无数道闪电围绕着亚克·墨慈的尸体开始翩翩起舞,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几乎震破耳朵,人们本已心惊胆颤,此刻更是魂飞魄散。假冒的末卡维大喊道:“亚克·墨慈的仪式,快些阻止它!” 萨佛林尖叫道:“有机会,最好的机会!”她念起咒语,末卡维教授的身体像炸弹一样爆炸开来,血水仿佛子弹一样四处溅射,将他周围所有人波及在内,有的人被刺穿了身子,有的人脑袋破洞,有的人狼狈的滚到在地,有的人则当场吓昏过去。 她喊道:“你的链条已经松开了,快点,快点,拿上那个东西,跟我一起跑!” 克莱蒙多手脚发软,一半是由于惊吓而不听使唤,一半是由于肌肉僵硬而产生的麻痹,他顺着萨佛林的手指望去,发现她指着一根银色的长鞭,他无暇多想,顺手将长鞭塞入怀里。那传送门依旧敞开,他猛然一跃,从门中跳了出去。 萨佛林又喊:“走吧,如果你还认得路,你体内的法力并没有多少,我无法连续释放强大的法术,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这银鞭护身,它是一柄强大的圣物,本可以用来克制血族,但即使对凡人也有奇效。” 当他看清周围景象的时候,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意识到这儿一定发生了可怕的灾难,某种无法想象的可怕怪物入侵了这里,几乎将一切破坏的面目全非。 那些整洁而坚硬的钢板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了,艾诺亚曾经吹嘘它们能够抵挡火箭弹的攻击,而且可以毫发无伤,但此刻它们碎的像是粗制烂造的玻璃一样。 整栋设施几乎被拆成了废墟,巨大的鸿沟将其一分为二,保安的尸体无处不在,骨骼全部都呈现出扭曲的姿态,但不像是被什么人袭击过,反而像是他们自己狂欢的时候扭伤了全身的骨头。 萨佛林也忍不住为之惊叹,她喊道:“这是末卡维的疯狂之心,他能够传播疯狂,耶和华,真的是末卡维,那个疯子来了。” 虽然深感恐惧,但他仍然不禁发笑,克莱蒙多说:“孩子,当提及恩人的时候,请用敬语相称,不管他是否发疯,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萨佛林说:“我不敢肯定仪式是否被终止,但如果它继续进行,而又无法阻止亚克·墨慈的灵魂,他将彻底的从沉睡中苏醒。虽然他仅仅只拥有一半的力量,但那也足以让你死上几千遍啦。所以,先别管你的救命恩人,咱们快点逃命吧。” 克莱蒙多像疯子一样猛冲起来,越过重重阻碍,跑过道道沟壑,拼了命的跑出了研究所,跑出了别墅(后者也已经成了废墟,几乎有如被踩扁的纸屋一样下场凄惨) 他气喘吁吁,担心遇上艾诺亚或者神秘的末卡维,但他们两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自然,克莱蒙多也无心追寻他们。 当他们走出维治科勒学院的幻境的时候,克莱蒙多趴在草地上气喘吁吁,他觉得体内每一丝力气都已经被榨干了,即使要了他的命,他也无法再继续动弹。 萨佛林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微笑着说:“你自由了,克莱蒙多,艾诺亚不会继续追赶你了。” 没错,因为克莱蒙多本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透过幻境,他听到闷雷般的巨响震撼天地,他意识到那儿发生了什么。 亚克·墨慈已经复活了。灵魂完好,而且,不知为何,克莱蒙多能够感受到,这位血族的魔神心中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气。。 四十七 昏 85_85459(克莱蒙多的回忆至此基本完结) 我们沉默的坐着,寂静的高楼周围,唯有夜风在尽情泣诉。 我想:他和我一样,能够见到不存在于世界上的灵魂,能够听见无法聆听的暗语,但那是真实的吗?也许那不过是疯狂的产物,是头脑不清的征兆,不是吗? 果然听雪公子说:“幻灵症状。” 克莱蒙多无力的说:“你们认为我发了疯?萨佛林是真实存在的,她救了我的命,她告诉许多我闻所未闻的知识,她让我获得了不敢想象的法力,她怎会是虚假的?她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之中。” 雪公子说:“睿摩尔族的法师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症状,由于钻研法术而见到了一些不可能存在的幻觉,甚至认为他们的法力是藉由这些幻觉而赋予的。一些末卡维族的先知与通灵者也显然罹患这样的疾病,他们的情况也许要比睿摩尔更加严重。我们称之为幻灵症状,是由于获得强大法力而产生的后遗症。” 克莱蒙多苦笑起来,他喃喃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见到了什么,妄自揣测的血族妖魔们。” 我紧握着双手,同情的望着克莱蒙多。是啊,自己长久坚信的观念被旁人斥责为无稽之谈,谁能忍受得了这样残酷的事实?那是足以让人发疯的无情贬斥,那是足以令人崩溃的残忍诅咒。你看,我之所以发疯,也许就是因为世人不理解我的缘故。 雪公子无意继续争论,他说:“你们后来是如何逃离伦敦的?” 克莱蒙多说:“我精疲力竭,迈着蹒跚而绵软的步伐漫步在大学的草地上。我手里拿着银鞭,那正是萨佛林让我拥有的圣物。我事后知道,这圣物是藉由她与拥有者签订契约的。没有她的同意,这圣物随时都会将触碰者撕成肉末,而她则随时拥有挑选圣物持有者的权利。这意味着,她能够随时撤消我对圣物的所有权,并将它转让给他人。 但当时我丝毫不担心,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或感知到萨佛林的存在,即使那白狼艾诺亚也不行,她别无选择,无法离开我的脑海,只能追随着我的脚步,通过我的感官查看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这儿的一切都极为陌生,充满着新鲜感,仿佛她是来自异界的访客一样。 当时大概是凌晨两点的时候,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学生、老师,更没有任何复活节的狂欢活动,唯有月光与黑夜紧紧跟随着我。等我走出剑桥大学之后,一辆轿车停在我身前,我见到刻耳柏洛斯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见到我,立即像迎接主人的宠物狗一样将我抱了个满怀,他急切的说:‘蒙蒂,我们快点离开这儿。我已经调查清楚那些袭击者的来历了,他们受雇于剑桥大学的一位教授,他们似乎打算对你不利。’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此时此刻,我的弟弟显得如此无知,他不知道迫在眉睫的灾难已经降临,他也根本无法想象我所经历的一切。 尽管他惊讶于我邋遢的衣衫以及疲倦的神情,但他并不多问,而是驾车一路赶到机场,订购了最快离开伦敦的机票。在飞机上,我将我在这几个月内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向他和盘托出,他无法相信我稀奇古怪的遭遇,但当我们抵达悉尼之后,我向他展示了圣血之匙,并恳求萨佛林让刻耳柏洛斯成为银鞭的持有者。 这一事实,加上之后伦敦大灾变的爆发,才让刻耳柏洛斯相信了我的说辞。但我和他一致同意,我们必须保持沉默,不让事情的真相被外人所知。刻耳柏洛斯认为——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很容易引起强大妖魔的注意。我掌握了远黑山的巫术,如果血族得知真相,我很有可能就此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也许会有激进的血族对我意图不轨。 我从此在澳大利亚定居,继续从事一些老本行,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远黑山语言的学术著作,由此成了该领域独一无二的专家。这一成果并无危险,因为仅有艾诺亚知道远黑山语言与巫术的秘密,而我隐瞒了大部分关键的词汇和用法,从而避免他人掌握这门语言,甚至有可能将萨佛林从我身边抢走。 我的日子本该太太平平,波澜不起,但几年之后,我突然收到了北都大学发来的邀请函,请我前往东方的国度,成为受聘讲座的教授,传授远黑山语言的秘密。经过多年无所事事的生活,我内心的异域情怀被调动了起来,受到欲·望与好奇心的驱使,我远渡重洋,来到本国,接下来的事,我想你们都知道了。” 雪公子问:“你用来操纵刘衣小姐的法术,就是你从远黑山语言中学会的?” 克莱蒙多点点头,回答:“大部分的情况下,萨佛林能够看破凡人之心,除非那人拥有神术。而且她擅长催眠和幻术,能够玩弄那女孩儿的脑袋。” “那几位失踪的猎人呢?” 克莱蒙多露出愧疚的表情,他说:“刻耳柏洛斯为了保护我,随我一同来到这里。他认为那些窥伺的猎人和侦探是维治科勒学院的同谋,因而将他们不动声色的解决了。” 雪公子站了起来,走到克莱蒙多身边,用充满寒意的声音说:“他现在已经死了,死在你那位幻觉小姐的手中。你认为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吗?克莱蒙多教授?” 克莱蒙多苦笑着说:“她早就想摆脱我了,因为她厌倦了我的身体,厌倦了我的性格,厌倦了我的懒惰散漫与放荡生活,她整天对我大发脾气,威胁要将刻耳柏洛斯杀死。如果她另有选择,她早就将我和刻耳柏洛斯抛弃了。” 我想:女人啊女人,永远不知道男人的苦衷,也永远不知道满足。 雪公子问:“你说她找到了替代者,你指的是我们身边的面具先生吗?” 克莱蒙多突然抬头望着我,眼中满是嫉恨的光芒,仿佛潜伏在草丛中的饿狼,他狠狠说道:“没错,就是这人。他显然已经掌握了远黑山的魔咒,甚至能够承受这语言的发音。在这么多年中,尽管我对萨佛林百般央求,她都没有传授我这样的秘诀。她甚至赋予了他圣血之匙的所有权,从而将刻耳柏洛斯无情的杀死。” 我背脊蹿起一股凉气,仿佛四周有妖魔在窥探,忍不住慌张的朝四处张望。克莱蒙多用绝望的语气说:“去找她吧,叫面具的家伙,去找萨佛林,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话啦。我想她就在后边的房间等着你,只要你走入房间,你就能见到她。她能够在我身旁十米范围内自由活动。” 我豪气云干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谬,大谬,大谬不然。在下神清灵定,思维敏捷,心意刚毅,神鬼不侵,如何会被这女妖蛊惑?又如何会信了你这无据之言?诸位,在下肚腹疼痛,想要如厕,不得已先行一步。”说着走到墙上的破洞口,拉住绳索,脚底抹油,打算溜之大吉。 雪公子想了想,说:“面具先生,你和张先生一同前往教授所说的房间,让我们看看他是否在说谎。” 我连忙说道:“此人妖言惑众,玷污无数少女清白,这等**不如之人,说出来的话,又如何能信?若依在下之言,不如将此人胯下之物一刀割去,塞入他肮脏嘴中,让他为贪欲所累,终于自讨苦吃。”说着撩起袖管,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雪公子说:“要么你自己去,要么我催眠你去。你自己选吧。” 我一听,怎么着,还敢威胁在下不成,这还了得?大丈夫利刃加身,不皱眉头,死都不惧,何惧你区区恐吓?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摆长袍,迈开步子,穿过大厅,直奔克莱蒙多所说房间而去。 那房间的门紧紧关着,房间中隐隐透出黑暗与红光,黑暗是夜的皮,红光是夜的眼,混杂在一块儿,就是夜的魂吧。我忍不住哼着小曲壮胆,唱到:“onenightin北都,我欠了一·夜·情。”在门口东张西望,举棋不定,只觉得这里面仿佛刀山火海,仿佛阴曹地府,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挚友先生跟在我身后,说:“看你了,面具,别怕,按照克莱蒙多的说法,那个名叫萨佛林的女孩儿应该无害,她极有可能仅仅是他脑中幻想出来的血族。” 我深深呼吸,大喝一声,双掌平推,宛若神龙出海,有雷霆万钧之势。待伸到门前,我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只听“吱呀”一声响起,我寒毛直竖,暗想:这豪华公寓的门质量也忒差了,居然有这样的噪音? 这房屋像是少女的闺房一样,四处张贴着海报,还有许多剪贴下来的报纸。窗户紧闭,亮着一盏微弱的红灯。 我摸索着打开了灯,目光在房间中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身影。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想:长时间的学习会引发幻觉和幻听,这克莱蒙多书呆子了一辈子,有些古怪之见,恐怕也不足为奇。 我笑了起来,左顾右盼,之前的恐惧被一扫而空。我见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小盒子,盒子上的雕纹非常华美,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我心情放松,走上前,拿起盒子,看了几眼,正想打开,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往身旁一瞧,只见一位美貌得宛若天使的小女孩儿,大约十四岁的年纪,正张着血色的眼睛,温柔而坚定的看着我,紧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惨哼一声,头皮发麻,转了个圈,暗叫:糟了。 我眼前一片漆黑,恐怕被她吓昏过去了。 注释: 睿摩尔族系——血族十三大族系之一,睿摩尔是血族中最强大的法师,他们弱于体能而强于法术,精通血之巫法,从而引发许多难以想象的奇迹。睿摩尔属于卡玛利拉派系,他们非常神秘,对法术有着异乎寻常的钻研精神,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不吝啬向其余卡玛利拉的同僚提供协助。他们欣赏秩序,精于权谋,享受着凡间舒适的生活。他们是如何成为血族的?到底是由于学习血法术而得来的诅咒,还是由于为了学习法术而自愿获得永生的呢?历史上的众说纷纭,但真相早已湮灭。 睿摩尔属于卡玛利拉党派。。 四十八 幽 85_85459真是耻辱啊,这人性上的缺点,让我如同孱弱而纤细的翻车鱼那样不堪一击。由于强而有力的自我认知,我虽然深陷昏迷之中,但依旧能清晰的自我观察,我看到一个个梦境的产生,内容荒谬绝伦,皆是最可怕的幻想,但我依旧不能分析出它们的由来,大脑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毫无逻辑的思绪? 对我而言,其有如深潭黑水那般神秘莫测。 我试图重启这具躯体,让大脑重新与感官建立联系,很快就有了显著的成效,我耳边传来汽车奔驰的声音,轮胎与路面石屑摩擦,发出琐碎的噪音;风声从车窗灌入,将我头发吹得缭乱散漫,仿佛野兽在黑夜中咆哮。 我发现自己坐在轿车中,怀里放着名为圣血之匙的银鞭,还有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我右边坐着雪公子,而左边依偎着那个清纯年幼的女孩儿。雪公子说:“面具先生,你醒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依旧沉浸在惊恐之中。 我想:这定然是我的幻觉,疯病不会传染,除非那疯病来自于疯神。该死的克莱蒙多·沃夫,他编造了谎言,疯言疯语,以至于让我狂乱的勾勒出一个女孩儿的形象。 我瞪着女孩儿,女孩儿也用美丽如血月的眼睛盯着我,脸上带着好奇而调皮的微笑,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仿佛母亲般温暖,让人产生依恋的好感;与此同时,她纤细苍白的手臂,暗含悲戚的双目以及妍姿秀态的脸,构成了一副宛若油画般虚幻的美。 正如之前所说,她年纪尚幼,很难让人动情,但她的美貌足以让人顷刻间接纳她,将她当做亲人挚友,当做不容伤害的偶像对待。 我心中感叹:真是诅咒啊,我脑袋中的想象力,居然能描绘出如此美丽的尤物。当我得知她并非真实之后,由此产生的失落,足以令人扼腕痛惜,以至于悲痛欲绝。 她眨眨眼,笑着说:“我不说话,你就当我是木头人了吗?就像克莱蒙多一开始一样,你也把我当做梦中的女怪物,对吗?” 我心中一震,但我自知心智不太正常,幻想之物与我说话,对我而言司空见惯。有时候我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区别,上次我还在地铁上遇见一个乞讨的流浪汉呢,但那流浪汉却是个假象,因为他走入厕所之后再也没出来,却走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暴发户,模样与那流浪汉有几分相似,但两者衣物天差地远,万万不能混为一谈。 我由此知道,这世上充满着欺骗肉眼的幻影和虚妄,让纯真如我这般的人难以分辨,唯有用疯狂作为自己迷茫的借口。 我想:在下定然在做梦,不然世间哪有这等美貌幼女? 她双手一下蒙住脸,大喊道:“大·色·狼!对小姑娘说这样不要脸的话!” 我哀伤的想:便是幻想之人,也有这等指鹿为马的本领,这世上污浊至斯,由此可见一斑。 她挪开手掌,好奇的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另外,你怎么能看清楚我的脸?克莱蒙多说我就像雾中仙子那样模糊不清呢。” 我想:姑娘乃我脑中幻化而成,自然胖瘦如意,美丑在心,任我摆布,随心所欲。便是要你脱去衣服,或者凭空老上十岁,只怕也是轻而易举。 她猛然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痛的直抽冷气,摸摸鼻子,居然流下血来。雪公子看了看我,似乎觉得有些奇怪,我急忙用手捂住鼻子,不让他看出破绽。 她哼哼说道:“我可以用你体内的魔力打开一道小小的传送门,从而用双手接触到你的身体,你还认为我是假人吗?” 我想:光暗漫晦,形影相随,唯心沉沙,玄天降雷。刹那间,我开始追寻自己思维的轨迹,审视自己是否在幻想。 她嚷道:“你又在说什么古怪话啦!对了,这是中文的古文,我在书上——克莱蒙多的书上见到过这样的话。 我大致扫描了一遍意识,奇怪,我并没有在幻想,有某种外界的法术与我大脑建立了一条通信道路,通过极为隐秘的方式将图像与声音传输给我。 这女孩儿是真实存在的,她应该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至于在哪里,我却找不到这法术的源头。 我想:在下失礼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为何与在下纠缠不休? 女孩儿飘上半空,掀起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做了个公主般的礼仪,我注意到她的动作相当自然,仿佛精通于古代欧洲的繁琐交际之道。她说:“我叫萨佛林,我听旁边那个血族叫你面具,对吗?这可真是古怪至极的名字。” 我想:不知克莱蒙多先生现在何处? 萨佛林露出一丝忧伤的表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她说:“他死了。” 我吓了一跳,想:不知他为何死亡? 萨佛林捏紧小手,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用血肉诅咒杀死了他,就像杀死十恶不赦的大·色·魔刻耳柏洛斯一样。” 不知为何,我为他们两人感到悲哀,这悲哀真是莫名其妙,因为我与他们并无深交,仅仅听说过他们的故事罢了。但凭借着这冗长而曲折的故事,我却仿佛身临其境,与他们一同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事件,因此对他们产生了淡淡的同情。 她笑着说:“你别难过啦,如果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就不会责怪我将他们处刑了。” 我想起她称刻耳柏洛斯为大·色·魔,这称谓在如今世上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情侣之间,动手动脚,女方撒娇起来,往往就这般称呼男方,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呜呼哀哉。 她有些不开心,说:“我可没有冤枉刻耳柏洛斯,他犯下的罪过比那要严重的多。他利用血族猎人与圣殿骑士的身份,追猎女性血族,斩断她们的四肢,或者将她们捆绑得不能动弹,随后无耻的侵·犯她们,等发泄完欲·孽,他再将这些血族杀死,将她们的躯体销毁,用她们的头颅领赏。他行动非常隐秘,除了克莱蒙多与我之外,这罪行从来没有被任何血族或凡人得知。” 我不由得义愤填膺,但随即又想:不知姑娘如何得知这隐秘罪恶? 她说:“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相信我的存在,因而像克莱蒙多坦白了罪恶,并声称这是血族罪有应得的下场。” 我想:如若果真如此,人类又能比血族好到哪儿去?血族强大,便以人类为食,而人类占优,便以血族为玩物,这世间万物,群类种属,本无善恶好坏之分。若心邪了,举止乖张悖伦,便容易出现这等败类,败坏了各自的名声。 她说:“哇,你还是位挺不错的思想家呢。”我心中暗暗得意,想:这等肤浅道理,何谓‘不错’?在下心中满腹经纶,更深知世间百态,天文地理,博古通今,深不可测。 她不理我吹嘘,继续说:“至于克莱蒙多,一开始,我非常感激他将我带到这世界上,他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让我不至于在囚禁之地发闷,但他很快就露出本性,利用我的法术欺骗女孩儿,骗财骗色,随后将女孩儿们如同破鞋子一样抛弃。” 我想:那姑娘为何不出言拒绝呢? 萨佛林懊恼的说:“我央求他出版关于远黑山的书籍,寻找一位能读懂远黑山文字又不至于发疯的学生,暗中打着离开他的主意。他看穿了我的意图,敷衍着答应我,但却磨蹭着行动缓慢。我们就这样相互要挟,我不得已,只能一点点满足他某些不算过分的要求——如果那些举止不端的女人送上门来,比如这次遇上的那些女人,我也就不吝法力,稍稍帮他些忙。” 她说完这些话,忽然极为担忧,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落在我身边,小鸟依人般的抱住我的肩膀,哀求道:“求求你,面具先生,请你千万不要畏惧我,千万不要讨厌我。我绝不会像对待他们那样对待你,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会乖乖的听你的话,随便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设法满足你。” 我想:在下如何敢如此放肆?只不过咱们需得有言在先,脑子有些不太正常,时常深陷妄想之中,若对姑娘有所冒犯,还请姑娘多多原宥在下。 她调皮的笑了起来,如蝴蝶般在空中轻巧转了个圈,她说:“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什么都懂呢。克莱蒙多经常在脑海中幻想我的模样,对我做出那些下·流的事,我早就习惯啦。不过他没法看清我的脸,也弄不清楚我长什么模样,所以我也不在意。” 我惊恐起来,暗想:这下可无端端多了个管事的,什么事只怕都瞒不过她,那该如何是好?我在晚上被窝中常常有些恶习,自娱自乐,当不足以为外人道矣。 她笑着说:“你们男人哪,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非常正常,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偏见。事实上,我如今已经有几。。。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年纪啦。所以,我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幼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朝我眨眨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 她在**我,天哪,她在煽动我心中罪恶的火焰,我大声呼吸,顷刻间驱散了脑海中不像话的想法,全神贯注的让思维保持清澈。 她与我对峙了半天,忽然开心的鼓掌起来,她欢呼道:“我已经读过无数次凡人的心思啦,面具先生,在所有男性当中,你的思想是最坚定而纯洁的呢,简直比最庄严的神父或牧师还要一尘不染呢。” 我想:不,女孩儿,不。也许我的思想有如黑洞,其中蕴含着宇宙的真理和悖论,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什么龌龊和肮脏都察觉不到。。 四十九 缠 85_85459她的眼睛宛若红宝石,此刻正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她笑着说:“得了吧,凡人,除了血族和牧师,没有人能躲避我的读心术。尤其是你,由于我们之间通过远黑山的语言建立了心灵联系,你的所有思想对我而言都一览无遗。” 她在嘲弄我,这个多疑的女孩儿,这个狡黠的小精灵,我也许应该让她领教领教我独创的语言,我那足以规避诸神试探的头脑。 在我的理论中,我的思想可以存在于三个层面,当我的思想形成文字的时候,那是在心灵的最外层,几乎与言语相差无几,当这般想象的时候,肢体和表情会出现无法掩饰的细微征兆,如同卑劣的叛徒那样将我的情报泄露。 但当我将思想挪到第二个层面的时候,它几乎仅仅存在于脑波之中,以神经传输信号的方式存在,它是原始的,未经过后天训练的思想,躯体还未针对此而做出反应,任何文字都无法描述它,唯有与我同样精通意识之人方能解读。 第三个层面,几乎难以描述,如果非要给它冠以称谓,那便是不灭的灵魂,纯粹以不可捉摸的形式存在的思想。它是最纯粹的念头,最本质的思考,最真实的想法,最精妙的定理,它存在于虚无之中,拥有无数可能,那是唯有诸神才能察觉的精神,可一旦开始进入大脑,也就落于凡俗。 我微笑起来,决定将思想汇聚在第二个层面,只要进入这样的形式,她就不可能进行心灵侦测。 我制造出一连串的神经信号,内容是关于萨佛林的,当然,我不得不承认,这思想令人害羞,简直难以启齿,如果公诸于众,我不免羞愧欲死。但我丝毫不担心这念头会被人察觉,因为它还未经过处理,只不过是难以解读的化学现象罢了。 萨佛林陡然站起,抬起纤瘦而健美的嫩腿,一脚踹在我的鼻子上。我愕然惨叫起来,鼻血如红色缎带般掠空飞过。 我羞愤的想:你怎知我在想些什么? 萨佛林说:“正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所以我判断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对吗?你看看你的。。。那个地方,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我满心羞愧,暗想:看来我的理论有误,即使思维尚未形成语言,躯体也会形成反应,可惜,真是可惜至极。 ———— 正当我与萨佛林用思维在进行友好交谈的时候,雪公子与挚友先生却一言不发,前者望着窗外的黑夜,似乎在思索着重要的问题,而后者则专注着开车,看起来有些疲倦。 萨佛林问:“你们是血族的猎人吗?为什么会有黑血禁锢的使用者呢?你身边的那个漂亮的男孩儿,他显然是一位相当强大的血族。” 我想:他是卡玛利拉的人,更是一位梵卓族系的贵族,他认为血族是罪人,是被上帝惩罚的受刑人,因而需要通过与人类协作,隐藏身份来赎罪。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说:“黑血禁锢曾经是梵卓使用的长剑呢,而圣血之匙则是艾诺亚使用的长鞭,它们都曾浸泡过该隐之血,因而具备强大的魔力。艾诺亚正是想用这些神器来复活亚克·墨慈。” 她说个不停,像不知疲倦为何物的鹦鹉,她在我身边蹦来蹦去,绕着我不停打转,即使我苦苦哀求她,她也不依不饶的骚扰我。如此看来,克莱蒙多所遭遇到的情形,与其说是某种赐福,倒不如以诅咒形容更为合适。 萨佛林生气的喊道:“你才是诅咒,你从一生下来就是诅咒。你简直是瘟疫中的一粒病毒,臭气中的一缕气味儿,垃圾堆中的一堆大粪,癌细胞中最丑陋的捣乱分子。” 她似乎已经从人类的生活中学到了不少知识,我还以为她是个快发霉的活化石呢。 萨佛林恨恨的嚷道:“你才是活化石,你根本就是冰河时代存活下来的细菌。” 我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她什么都能知道。 萨佛林折腾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发笑起来,她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挺啰嗦的,不过那是因为我和你感情好,因为当我和克莱蒙多吵翻之后,我们彼此之间几乎不说话了呢。而且,我可以帮你做许许多多的事,比如我能够用形形色色的法术保护你,可以帮你探知人心,可以在你的梦中陪你说话,我甚至可以在梦里陪你谈恋爱,不过你可不能当真,因为那就像一夜**那样,只不过是为了彼此短暂的欢愉,而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她一路叽叽喳喳,我索性开始冥想,让思想遁入空灵的境界,让五感全部消失,与外部彻底隔离。这只不过是自我认知语言的初步阶段,不过我知道,我的冥想对于她而言,等于将她赶回了那遥远的囚徒世界。 车子停下,我从冥想中醒来,时间计算的刚刚好,从克莱蒙多的公寓,抵达雪公子的豪宅,这漫长的路程,我连一秒都没有算错。这是偶然吗?不,对我而言,偶然几乎是一种奢侈,我的计算是如此的精准,我的思维是如此的缜密,这是千锤百炼的凝思,这是媲美先知的境界。 我不动声色的大笑起来,大踏步走出车门,一脚踩在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上。我低头一看,那也许是一堆狗屎,也许是一堆呕吐物,或许是一堆黑色巧克力凝胶。偶然击败了我,偶然逮住了我,这可恶的魔鬼,这诸神的把戏。 萨佛林原本正在赌气,因而对我不理不睬,这时见我出丑,忍不住捂嘴嗤嗤发笑,她说:“谁让你不理我,这就是业报,瞧见了吗?” 我偷偷摸摸将秽物在地上蹭掉,跟着雪公子走入了豪宅。这时几乎已经接近清晨,致命的太阳在云霞背后露出残忍的目光,雪公子说:“你做的不错,面具。明天晚上,你可以来此用餐。如果血腥玫瑰方便的话,最好劳烦她一同前来。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友好的谈话。关于她与我们的结盟,关于圣血之匙,关于你对远黑山语言的掌握,关于这盒子里神秘的文字,关于你这次委托的报酬。” 听到最后一句话,我跪倒在地,大声喊道:“遵命,尊贵的王子!” ———— 走出别墅,我大声呼吸,念道:“秋晨鸡鸣霞映天,通体融气无杂念!”两句话一说出口,顿时疲倦全无,仰天大笑几声,想起即将到手的酬劳,不由得心痒难搔,口水横流。 萨佛林说:“血腥玫瑰是谁?”她的语气近乎质问,就像是紧盯着猎物嗅探的猎犬。 我想:她是我的女神,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孩儿。 萨佛林骤然挡在我面前,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幻影,但我依旧停住了脚步。 她嘲笑我说:“你这样的人也有女朋友?全能的耶和华,您真是太仁慈啦。” 我感动的说:“这正是上苍的仁慈,乃在下毕生的幸福。” 她愣愣的看着我,忽然大喊道:“你是她的尸鬼,是她的奴仆,难怪你为她神魂颠倒!” 我激动极了,说:“没错,此乃在下之福,也是女神阁下对在下青睐有加,故而倾心相待。” 她跺一跺脚,说:“我不允许!” 我眉头一皱,轻蔑的说:“不允许?就凭你?“连连冷笑,一抬脚,如风一般走了出去。谁知这小鬼在我身后阴魂不散,一路猛追着我,一边在我头顶飘荡,一边喋喋不休的喊:“你是我的奴仆,是我的宠物!我不允许那个贱女人奴役你,听见没有?你给我清醒点,清醒一点!” 她用我的法力,施展穿越空间的法术,接连给了我两个响亮的耳光,我觉得自己真的仿佛患了寄生虫病,它吃我肚子里的食物,反过来还要让我不得安宁。我现在总算明白那些被子女啃老的父母心中的苦楚了。 她见无法阻拦我,嘟起嘴吧,眼眶发红,突然小声哭泣了起来。我仔细端详她哭泣的模样,当真梨花带雨,彩云天虹,美丽的难以描述。 但她眼中流出的眼泪居然是红色的,这不免让人有些心生恐惧。 她哀鸣着说:“你不要我了吗?面具先生?你要背叛与我建立的契约吗?” 我说:“在下绝不会背信弃义,也无法摆脱姑娘你的纠缠。” 她惨然说:“可我感觉就像被第三者插足了一样,感觉你被另外一个坏女人抢走了一样。” 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这话听在我耳中,竟有些像一种赞美。 我给女神阁下打了个电话,此时她尚未入眠,很快便给我答复,我将雪公子邀请她赴宴的事说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兴奋,她说:“真的吗?卡玛利拉的王子邀请我啦!该隐啊,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加入卡玛利拉了。亲爱的面具,今天晚上五点半的时候,你来我家接我。”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刚想挂断电话,她说:“去对面的卓凡尼旗舰店买一套不少于三千元的衣服给自己穿上,这可是血族王子的晚宴,是他们家族的邀请!该隐啊,你可千万别给我丢脸,听到了吗?” 我失神的点了点头,很快想起她根本看不见,但她顷刻间就挂断了电话,根本就不等待我的回应。 我想:女人啊女人,你是如此虚荣的动物。对你们而言,颜面似乎重于一切。三千元的衣服,足足抵得上我三个月的房租了。 萨佛林在我耳边唠叨说:“你看?这主人实在太糟糕啦,不是吗?也许你应该重新考虑考虑,试着与她断绝这该死的关系,投入一个更关心你的主人怀抱,比如说现在陪伴你的那位小美人儿?”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既不愿意,也无法摆脱女神阁下的掌握,除非她主动抛弃我,或者她陷入永恒的睡眠,但我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的,哪怕付出我微不足道的生命。 注释: 梵卓——梵卓族系的创始人,十三位元祖之一,梵卓曾经是远古血族城市的建造者,在那座城市中,该隐、第二代血族以及第三代血族共同生活,创造了一个无比辉煌的帝国。他是一位建造者,该隐的左膀右臂。梵卓如今显然已经死了,因而高贵的梵卓族系可以摆脱元祖的阴影,骄傲的宣誓自己不朽的光荣。。 五十 火 85_85459我买了一件一千元的休闲西服套装,这倒不是由于我抠门儿,在衣服的标牌上显示三千元,可又用惊悚的红笔划了一道删除线,将价格改为一千元。那红色的横线仿佛割裂头颅时见到的血光,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抢购的嗜血欲望。 商店的营业员女孩儿将我夸上了天,仿佛“帅”这个字眼已经融入了我的基因,潜入了我的命运,成为了难以摆脱的诅咒,我叹了口气,知道她所说的千真万确,无需细辩其真假。 萨佛林在一旁游荡来游荡去,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鼻孔里哼出来的一样。 她说:“她在骗你!你看起来就像是流浪的嬉皮士捡到跳楼自杀的白领穿的休闲服一样。” 她这形容真让人沮丧,世间为何有这些满嘴胡言的骗徒,而缺少营业员那样真诚而甜蜜的颂扬者呢?我屏蔽掉她的意见,伸手触碰穿在身上的西服,觉得它仿佛透过**,将它的温暖、顺滑、舒适、体贴传到了我的躯体上。 女神大人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拼命挤出她胸前的轮廓,她仿佛黑色的玫瑰般秀美典雅,苍白的皮肤,鲜红的嘴唇,利落的短发,那是一种只存在于诗歌中的美。 她用挑剔的目光扫视我,我则用贪婪的目光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说:“男朋友总得打高几分,算啦,你合格了。” 萨佛林唧唧咕咕的说:“她的胸·部这么小,她的年纪这么大,她的品味这么糟,她的言辞这么粗鲁,耶和华啊,你怎么会找这么一位女友!” 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出神的想:我的女神,我的女神。想要抱住女神阁下,她轻轻一挡,脱出我的攻势,笑着说:“不许乱来!我这衣服很难穿上,我可不想再折腾一回了。” 等我们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发现挚友先生正开着车在路旁等候,他见到我们,立即热情的挥手招呼,女神阁下微笑着说:“我见过你,英俊的先生,你似乎是位凡人,对吗?” 挚友先生叹了口气,说:“是的,女神阁下,和你的美丽相比,我们皆是凡人。” 女神阁下惊讶的笑了起来,她说:“真是的,面具他什么都和你说啦!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对吗?“ 挚友先生说:“他被我揍过几次,因为他有些令人讨厌的毛病,但他为人还算不错。” 他们一同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我,我咳嗽几声,装出摇摇欲坠的模样,如同百岁老人那样缓缓钻入了轿车。不久,轿车启动,很快混入了夜晚红色的车灯海洋之中。 ———— 雪公子穿着华贵至极的白色晚礼服,夜卉小姐穿着赏心悦目的红色低胸晚礼服,晚宴上的主人仅有他们两人,贝雷特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那张桌子就仿佛《最后的晚宴》中十三门徒与基督所围坐的那张一样大。 女神阁下似乎变了个人一样,举止贤淑,温文尔雅,说话客套,脸上始终带着勉强的微笑。萨佛林在我耳畔嘀咕道:“就像是下等奴隶走入上流社会一样,她简直吓坏啦。” 我们很快入座,雪公子客套了几句,对女神阁下发出毫无意义的轻笑。我额头冷汗直流,因为我能感到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目光中的不善与火气。 空气中仿佛充斥着危险的可燃气体,稍有火花,就会爆炸。 我抹抹汗,大声说:“王子殿下,娜娜小姐,这位便是我的女神阁下,她今夜屈尊而来,对你们展现了莫大的容忍和宽容,也展现出她的雍容华贵与优雅礼仪的万分之一,我希望你们不必心生敬畏,因为她是如此亲切而善良,即使对于凡人和俗人。。。。。” 娜娜表情冷淡的说:“如此说来,我们应该向她下跪了?” 我连忙道:“不必,不必,如果你们当真诚心如此,那在下也绝不阻拦,但毕竟咱们远来是客,让主人如此奴颜屈膝,总是不太妥当的。” 女神阁下的表情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娜娜小姐眼中也燃烧着火焰,随时可能将我焚烧成灰烬。 萨佛林有些紧张,她问:“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把好好一场晚宴给搅和啦!” 我想:此乃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计谋,你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娜娜小姐站了起来,说:“厄休拉·蔷薇,你的尸鬼口气狂傲的很,你是来找事儿的吗?” 可以看出,女神阁下原本已经盘算着如何修理我,但娜娜这般质问,她立即露出微笑,用随意的口气说:“他总是有些调皮,和其余的尸鬼很不一样。但无论他说过什么,请相信我,他的话定然发自肺腑。” 娜娜张开手掌,我见到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燃烧。她露出憎恨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宛若黑暗中复仇的女神,她说:“我也许该让你吃些苦头,女妖魔,我想我们还有些旧账要算。” 女神阁下露出无辜的表情,回答道:“你是认真的吗?天哪,那时你不过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儿,我不过是教会你该如何尊重长辈罢了。” 娜娜咬紧牙关,眼神一片迷茫,似乎在回忆昔日那场遭遇。我没意识到她们之间还有宿怨呢。 女神阁下站起身来,单脚踩在椅子上,身子前倾,摩拳擦掌,露出一副预备大打出手的架势,一时之间,宴席上满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暗暗侥幸:这样就没人提我的那些怪事啦。 雪公子拍拍娜娜的肩膀,又对女神阁下点头致歉,娜娜愣了一会儿,气呼呼的坐回椅子,闷着头,深深呼吸,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女神阁下有些尴尬,维持原样,似乎在找台阶下。我连忙伸出手,将桌子对面的香槟酒瓶递到她手上,她呆了一秒,做了个鬼脸,坐回原处,开始给自己倒酒。 雪公子说:“你的尸鬼非常机灵,蔷薇女士。” 女神阁下苦恼的说:“但他有些机灵过头了。” 雪公子说:“你意识到他能在阳光下行走吗?对于尸鬼而言,这是他弱小的象征。通常只有罹患弱血症的血族制造的尸鬼才会有这样的现象,但你显然没有这样的隐疾。” 女神阁下皱起眉头,嗯了几声,连连点头,开始不停喝酒——她这半吊子,此刻正在不懂装懂,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关于尸鬼的理论,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稀罕的怪物呢,害得我激动了老半天。 雪公子又说:“但你知道他是一位精通远古咒语的巫师吗?” 女神阁下茫然的问:“什么?巫师?” 雪公子说:“没错,没错。一位虽然蹩脚,但却不折不扣的巫师。我亲眼见到他施展法术,和任何睿摩尔族系所施展的法术都截然不同。” 女神阁下转过头望着我,事实上,他们三人全都在望着我,女神阁下似乎有些好奇,而雪公子与夜卉小姐的眼神中露出疑惑和猜忌,希望我做出解释。 萨佛林在我耳边说:“对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远黑山的语言?而且居然还能将这语言念出来,你不知道这语言中蕴含的魔力足以让凡人发疯,甚至律令他们自取灭亡吗?”她偏偏要在这时候添乱,她没意识到我已经要装死逃生了吗? 我觉得屁股有些痒,于是搔搔脑袋。我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卷厚重的竹书,将它缓缓展开,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默不作声,远远的看着这竹书。 我说:“在下曾居住于偏远之处,家中老宅之中,多有此类藏书。这卷竹书之中,曾经记载了类似于远黑山语言的文字,并以本国文字标注其近似的发音。” 萨佛林似乎被吓坏了,她说:“真的?这竹书。。。。。耶和华,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远黑山的语言,不过。。。。。不过这竹书的来历。。。。” 他们并不说话,我于是继续解释:“在下虽然此刻居于陋室之中,但心怀天下,苦学不缀,对这等远古文字,自幼便兴趣浓厚,因而便痛下苦功,将其牢牢记忆在脑中。在下根据克莱蒙多教授的著作,推断出远黑山文字的意思,并结合这本竹书,进一步将其牢记心中,至于这语言中暗含魔力,在下倒是一无所知。” 女神阁下愣了一会儿,忽然雀跃的拍手叫好,她说:“该隐啊,我真是太走运啦,居然找到这么一位尸鬼,他居然有成为巫师的潜质!”说着一把将我搂住,在我面颊旁轻轻一吻,满脸喜悦,笑容绽放。 夜卉小姐想要反驳,但她看不懂竹书上的文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 萨佛林飘在空中,对着竹书左瞧右瞧,一脸困惑的神情,她说:“奇怪,奇怪,难道远黑山的人横跨大陆,将文字带到了东方?这竹书。。。。。竹书应该有些年月了。。。。。但这墨水。。。。嗯。。。。我对考古不太在行,但。。。。” 雪公子笑着说:“蔷薇女士,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的这位尸鬼,目前正在我们卡玛利拉麾下效力,已经成为我的协会中独当一面的血族猎人。” 女神阁下装出惊讶的模样,说:“太不像话啦,你们把他挖走,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 雪公子叹道:“因此我时常在想:他的主人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任由他孤零零的在这黑夜中独行,彷徨的面对着未知的一切,他真是个小可怜虫,你说呢?” 女神阁下面露微笑,装作擦眼泪的模样,小声说:“真是小可怜,那可不成,那可不成。。。。。。缇丰殿下,你们协会之中,还有空缺的职位吗?” 雪公子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急切的握住女神阁下的手,喊道:“我代表我个人,也代表整个卡玛利拉社会,欢迎您加入我们血族猎人协会。” 女神阁下笑了几声,看了看我,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好极了。 突然,一阵骤然而至的大风从窗口骤然而至,将桌上的香槟酒吹到,酒瓶撞翻了烛台,浓烈的酒精承载着火焰,刹那间蔓延到了我的竹书上,我惨叫起来,想要上前扑火,可脚下拌蒜,一扯桌布,桌上的摆设全部被我扯落到地上。 响声大作,食物乱飞,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之中,我惊慌的张望,发现那来自古代的竹书已经被熊熊烈火吞噬,转眼间几乎已经成了火花,成了可悲的灰尘。 我露出无助的表情,可怜巴巴的伸出手,摸上了那堆黑乎乎的残留物,泪水泊泊而下,一时泣不成声。 雪公子叹气说:“我很遗憾,面具先生。” 娜娜也说:“我想协会将补偿你的损失,阁下。” 女神阁下扶住我的肩膀,温柔的在耳边安慰着我。 萨佛林说:“好在你都记在脑子里啦,面具先生,竹书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书中的内容,不是吗?” 我说不出话,只能缓缓点头。 但在我灵魂深处,某个谁都无法探知的角落,一股欣喜而得意的情绪,在黑暗中涌动。 很久以前,在那个我已经无法回忆的时光,我已经准备好了这竹书,以及竹书上面的文字。 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消除了。 他们相信了我的话,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偶然。 但在我的字典中,不存在偶然这个词。。 五十一 梦 85_85459在这座名为下洋的大都市之中,鲜有崇山峻岭,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冰冷建筑取而代之,仿佛文明锻造的狂傲黑刃,遥指苍穹,向诸神宣誓着自己的辉煌。 黑面具站在足有六百米的高楼塔尖,遥望着黑夜中的城市。 黑夜仿佛幕布,楼宇的灯火宛若星光,滚动的车灯汇聚成小小的银河,似乎令人心生羡慕之情,但从高空张望,这一切又宛如长满麻子的妖魔面孔般荒谬诡异。 楼顶狂风呼啸,吹拂着黑面具的大衣,衣角拂动,仿佛黑色的大旗般猎猎作响。 黑面具望着地面众生和俗世,而我则望着黑面具。当黑面具行动的时候,连萨佛林都无法继续跟随我了。 他不理睬我,这放肆而无礼的人格,叛逆而丧乱的妖魔。 他和血面具不同,他深沉而算计,习惯于在黑暗中出没,无声无息中将猎物杀死。他会伪造意外,蛊惑人心,看破旁人的弱点,制造受害者的破绽,在眨眼之间布下层层陷阱。他是隐秘的大师,他是黑夜中出没的蝙蝠。 他喜欢来到这高楼上,他喜欢俯瞰夜景,就好像他能够从这儿看到世间百态,看破凡尘宿命一般。 他抬起头,看了看黑暗的穹宇,从楼顶跃下。 他的皮肤骤然间变化,一双黑色羽翼从他背后张开,手脚各处长出便于翱翔的羽毛和器官,让他仿佛飞鼠一般从空中滑翔而过。 他下降了良久,静悄悄的落在一座居民楼上,我看见他注视着某个格调高雅的餐厅,餐厅中光影飞浮,衣着光鲜的男女们在餐桌旁调笑。 而在餐厅之外,黑夜如旧,秋意肃杀。 我顺着黑面具的目光,见到一个女孩儿走了出来,她欢笑着与男伴打趣,两个人聊得十分尽兴。她似乎喝了酒,脸上泛着动人的晕红,曼妙的身躯散发出阵阵急迫的信号,显然她正深陷在喜悦之中。 我认出她是谁,她不正是几周前委托我进行暗杀的刘衣小姐吗?而她的男伴也有些面熟,他似乎是某个成功的男星,现在转型做了商人,样貌英俊,身家上亿,一个人生的胜利者。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与那位男伴亲亲我我,不时温存,两人走上宽敞的轿车,那男人露出暧·昧的笑容,载着她离开了餐厅。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酒店,但他们根本没机会抵达目的地。在半途中,刘衣小姐的司机不顾刘衣小姐的反对,突然改变了路线,将那男星在半路上抛出车外。他惨叫几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如破碎的木偶那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骂了几句粗话,无奈的掏出手机。 他没有报警,而是打电话叫出租车。他知道自己对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在不断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他见识过太多黑暗,因而知道自己的渺小无能。 刘衣小姐装出镇定的模样,但她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却令黑面具得知——她害怕极了,同时又极度愤怒,但她同样毫无作为。 黑面具在楼宇之上来回跳跃,避开横在空中的电线与障碍,从来没有落后轿车超过百米。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车内的一切,因为他早就在车中装了隐藏的监控装置。 汽车来到最繁华的路段,在某栋摩天大楼前停车,保镖们紧紧握住刘衣小姐的手,她就像玩偶一样被他们提着,无法挣扎,更不敢出声叫喊。他们就这样走入了大楼,走上了专用电梯,直奔大厦的最高层。 黑面具知道,这是刘衣小姐亲身父亲刘乌所拥有的大厦,而在大厦顶端,是他独享的豪华公寓。 黑面具轻轻跃起,手掌黏住大厦外墙的玻璃,开始如壁虎般灵巧攀爬,他攀爬的速度比寻常人全速奔跑尚要快上许多。他的躯体千锤百炼,可以随意进行急剧的变化。四百米的距离,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藏身于公寓的防弹玻璃之外,他坚信他的速度不会比电梯慢多少,他可以静静的在玻璃之外观看,观察这对父女之间的对话,就像欣赏一幕荒唐的伦理剧一样。 他发现这玻璃是隔音的,而且是单向镜,他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无法进行读唇,他必须进入其中。 他手掌开始变形,变成了某种坚硬的利刃,利刃尖端发出轻微的振动,仿佛激光或音速切割刀一般。他在玻璃中挖出一个圆形的洞,足够让他瘦弱的身躯钻入。 他来到顶层,如影子般躲过无处不在的保安,算准时机,躲避来回转动的摄像头,也许会有遗漏,也许有人察觉到什么,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的速度很快,如果监控室的人不将镜头放慢十倍,他们只能见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的骨骼宛若烂泥般柔软,从而通过狭小的缝隙,沿着通风管道,潜入刘乌的房间中,钻入刘乌公寓大厅的沙发之下,蜷缩身子,闭住呼吸,无论是刘衣还是她父亲都没有察觉到他。 我继续监视着他,知道他这姿势十分难看,简直令人感到羞耻,但事实往往如此,为了完成最后刹那的夺目光辉,在真正的表演之前,我们必须经历无数丑恶或猥琐的艰辛。 随后,达成目标。 我听见刘乌说:“孩子,你没吓着吧。” 刘衣生着闷气,似乎刚刚从哭泣中恢复过来,她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刘乌似乎打开了一个盒子,取出了什么东西,放在嘴边,深深呼吸一口,房间中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儿,那似乎是某种上等的雪茄。 他说:“你知道我想怎么样。” 刘衣蹭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说了,时间还没到,我一定会找到永生的方法。再给我一点儿时间,爸爸,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实现愿望,我们就能摆脱俗人的目光,永远年轻快乐的在一起。” 刘乌的语气苍老而失望,他说:“不,没时间了。” 刘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瞪视着他。 刘乌说:“我知道你是在敷衍我,推脱我,你根本就觉得我是个糟老头,被你玩弄的团团转,还要掏钱供你养小白脸的白痴,对吗?” 刘衣喊道:“这都是我的计划,我找的那些人,他们都。。。。。都能帮助我们实现最后的愿望。” 刘乌说:“你怀孕了。” 刘衣的声音骤然中断。 刘乌仿佛乌鸦般叫了起来,他喊道:“你他·妈·的怀上了那个鬼佬的种!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这一身骚骨头的母·狗!” 刘衣开始哭泣,她说:“我。。。。我被他迷惑,那人有法术,他是一个法师。他把我催眠住了,然后。。。。我是受害者呀,爸爸,我是受害者。” 刘乌说:“然后你雇人杀了他,还杀死了他所有的保镖,对吗?你想要遮掩住证据,你想要背叛我,你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开始物色合适的丈夫,对吗?” 刘衣似乎点了点头,她的哭声更悲哀了。 刘乌发出一声沧桑的、伤心欲绝的叹气声,他说:“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早知如此,我在那天就应该占有你。你异想天开的弄出这么多事,花了这么多时间,结果却让我蒙受了耻辱。” 刘衣如哀鸣的野兽般呜咽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刘乌走上前,紧紧搂住刘衣,刘衣惊叫道:“爸爸,不要!不要!” 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她放声尖叫,用力挣扎,但刘乌的力气大的异乎寻常,岁月仿佛在瞬间宽恕了他,赋予了他惊人的活力和欲·火。 刘衣滚倒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开几步,想要举起一旁的台灯抵御父亲的进攻,但刘乌一拳砸在她脸上,她闷哼一声,软软躺倒。 刘乌喘着气,发出荷荷的笑声,他碎碎念道:“我这就让你尝尝滋味儿,被人夺走最爱的滋味儿,被人欺骗的滋味儿,你一直讨厌我,对吗?讨厌我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丑陋的胖子,皮肤皱巴巴的病患,这些都是你背地里对你那些情·人说的话,对吗?现在,这丑陋的老胖子要来欺负你了,你最好乖乖配合,最好装出享受的模样,要是你稍有违逆,我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你相信吗?” 他开始除去衣物,房间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悉悉索索,仿佛老鼠在公寓中四处走动,仿佛人心中的小鬼在探头探脑的钻营。 刘衣不说话,只是咬紧牙关,失神的等待着罪恶的降临。 刘乌终于脱去了厚重的衣物,这简单的动作就已经令他精疲力竭。他看了看镜子,打量一下自己肥壮苍老的躯体,苦笑几声,喊道:“老得不成样子啦,但那玩意儿还能管用,宝贝,我现在就让你尝尝美妙的滋味儿。” 他在镜子中看见了黑面具,黑面具正坐在他原先的沙发上,用异常悠闲而轻松的态度望着他。 刘乌尖叫一声,从衣物中摸索出一柄手枪,指着黑面具。 他见到一张苍白的仿佛白玉石的脸,以及脸上扭曲而陌生的五官。 刘衣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怪客,她自然也认不出黑面具,因为他戴上了不同的面具,他的脸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不是我,而是另外的东西。 刘乌颤声说:“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黑面具挥挥手指,拉动一根细线,崩地一声,一个铁球从刘乌侧面飞过,他的手指顿时被折断,发出清脆响声,刘乌厉声哀嚎起来。在忙乱中,刘乌踩到了某个机关,一根绳索缠住他的脚,将他倒吊在天花板上来回晃动,仿佛航海时代被吊在船头的海盗般狼狈。 黑面具说:“别了,凡人,让你的罪恶之火彻底熄灭吧。” 他启动了最后的机关,天花板上的小炸弹发出尖啸,屋顶开始崩塌,厚重的砖石砸落下来,刘乌掉落地上,被砖石砸中脑袋,他的头骨碎裂,浑身骨骼粉碎,当场毙命,死状凄惨。 刘衣漠然的看着这场处刑,没有表现出同情,也没有流露出恐慌。 黑面具说:“这儿会发生一场大火。” 刘衣抬起头,咬紧嘴唇,默默聆听。 “大火过后,你侥幸逃生。但你会被大面积烧伤,生命垂危,孩子流产,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作为补偿,你会获得刘乌三分之一的现金和全部不动产,我已经确认过他的遗嘱,这部分并没有问题。他爱着你,虽然有些畸形,但依旧爱你。” 刘衣苦笑着说:“我能不能什么都不要?因为我挺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黑面具说:“你无需担忧,因为血族的人很快会联系你,只要你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相信我,那不会比贪婪的凡人更贪得无厌——您就将获得永生,重获年轻与美貌,以及卡玛利拉律法的庇护。” 刘衣垂下头,思索了半天,问:“非得这样吗?” “血族认为:你必须死上一回,才能获得新生。我只不过是帮你达成新生的条件罢了。血族的人并不知道我插手此事,所以我们必须将它伪装成一起意外。” 刘衣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你是面具先生的朋友吗?” 黑面具笑了起来,他说:“我不认识什么面具。” “那您叫什么名字?” 黑面具捏住刘衣的后颈,轻声道:“亚克·墨慈。” 他微微用力,刘衣轻呼起来,晕了过去。 黑面具捡起刘乌的雪茄,凝视了片刻,摇了摇脑袋。 ———— 正如他所说,大火很快吞噬了大厦的顶层,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刘衣被严重烧伤,但万幸留下了性命。 孩子自然也保不住了,但媒体没报道这事儿。 舆论进行了大幅报道,她之前美貌的照片与此刻凄惨的模样相比照,令知情者忍不住流泪,给予她莫大的同情。 她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刘乌的遗产。 几个月后,她提出委托,得到了缇丰的首肯,他亲自拥吻了她,欢迎她进入夜的怀抱之中。 富有而聪慧、美貌而永生,她还能要求更多的福泽吗? 我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秘密保存在心底,就像我其他的秘密一样。 我宁愿当这是一场旧梦,令一段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 第一卷完。 一 约会 85_85459约会,多么美妙的字眼,仿佛阿波罗琴弦中拨弄出的音符一样令人沉醉。 此刻,我就是这么一位被仙乐包围着的幸福的傻瓜。我和女神阁下坐在街边的露天参观中,在别致的大伞遮蔽之下,望着黑夜中的皇甫江,看着缓缓驶过的轮渡,聆听着宛若海龙之声的鸣笛,任凭海风吹拂着女神阁下柔和的秀发。 女神阁下说:“别盯着我看,快点吃东西,我们过会儿还要捉人呢。” 在我们不远处的桌子上,一个样貌英俊,却又有几分朴实的血族正在与一位凡人女孩儿约会,我注意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双眼动情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满眼羞怯,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我想: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呀,真是可惜,真是可惜至极。女孩儿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血族,但我们必须阻止她知道真相。否则我们必须试着催眠她,冒着让她大脑受损的危险,将这段记忆从她脑海中抹去。 女神阁下又说:“别往那边张望!那人会察觉到的。” 萨佛林在我耳边说:“你的主人管你管的太凶啦,拜托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我想:在下心甘情愿,骨气又为何物? 这位血族是一位弱血症的患者,我们怀疑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变为了血族。他以为自己患上了罕见的白化病,无法在阳光下生活,在医院检查体征的时候暴露了事实。 他的亲父是谁,何时受到感染,又何时成为血族?这些疑问都已经无法解答。我们所要做的非常简单,将他带回猎人协会,雪公子需要亲自审问他。 我问:“只不知何以如此小题大做?定是某位血族兴之所至,随意为之罢了。” 女神阁下说:“问题就在这儿啊,那人破坏了卡玛利拉的规矩,雪公子需要顺藤摸瓜将这人抓出来,所以我们要活捉他,随后带回去摸清整件事的证据。” 我想起那天在大光芒剧院发生的公开处刑,不由得愁上心头,问:“那此人也会遭受处刑之后果吗?以在下之见,此人无辜至极,罪魁祸首乃是那位血族。” 女神阁下说:“如果犯下罪过的人是魔党萨巴特的血族,也许缇丰王子会饶恕他,仅仅干掉那个萨巴特的混蛋。但如果犯错的是自己人,为了维护王子的权威,他无法手下留情,必须杀一儆百,不然这情况就会泛滥。” 我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心中却认为这规矩实在荒谬。 萨佛林又吵着说:“你们卡玛利拉可真麻烦,血族应当有繁衍的自由,何必为了凡人而顾虑重重呢?不过萨巴特的家伙更加混蛋,他们不加辨别的转化凡人,简直让血族的血脉变得与臭水沟一样肮脏啦。” 我想:萨佛林既不属于卡玛利拉,也并非萨巴特之人,如此说来,她本人也许出生于卡玛利拉成立之前? 萨佛林突然有些慌张,她施展法术,用力掐着我的脸说:“你的鼻子别胡乱嗅来嗅去,不许多想我的来历,听到了吗?” 女神阁下惊奇的看着我,她问:“你的脸。。。。。怎么突然肿起来一块?” 我说道:“在下。。。。。在下这些日子睡眠不佳,因而皮肤过敏。” —————— 我们打算等待两人分手之后,趁着此人独身一人时行动。他尚未察觉到自己身为血族的事,不过相当于学步的婴儿,即使女神阁下不插手,我也能将他手到擒来。只不过我生性懒惰,不想大显身手罢了。 仔细想想,心里也实在没底呀。 他们吃完晚餐,起身离开,在隐约间,我注意到男子神情兴奋,一脸傻笑,不停摸着裤裆,似乎憋的十分难过。我嘿嘿嗤笑起来,忍不住说道:这人是个处·男,第一次与女人约会,几乎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啦。等等,说不定这是他的初恋!苍天哪,世上怎么会有二十二岁的初恋者? 女神阁下与萨佛林同时问:“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叹道:“在下本也是纯情如雪的男子,自然对这等困苦心知肚明。” 两人同时做出夸张的表情,女神阁下对我竖起中指,嘲笑我说:“对对对,你是纯洁的小白兔,只喜欢往大妈大婶床上钻。”萨佛林捂住耳朵,大嚷道:“大骗子!说谎话!我耳朵要被震聋啦!” 我叹道:“在下清虚寡欲,禁欲静志,虽身子受到玷污,去不损我高风亮节之心。” 女神阁下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说的这位小兄弟说不定今晚走运,要去破·处啦,咱们一同去看看吧。” 那两人在外海滩上走了一会儿,那女孩儿似乎聊得开了,与那位血族嘻嘻哈哈,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那位弱血者紧张的要命,不停搓着双手,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这时已经是冬季,他走在路上,最终不停呼出雾气,缭绕在他身边,街边路灯照下,从两人身上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我奇怪的问:“此人身为血族?怎地还会有呼吸?”想了想,又问:“又怎会有影子?” 女神阁下说:“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在医院体检的时候,由于有心跳记录,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是血族,但由于没法查清他的病因,便将血液样本交给了医院血库的管理者进行进一步调查,那位管理者本身就是某位血族,他通过化验,发现血液中含有血族特有的细胞。只不过魔血含量不高,是一位典型的弱血者。”她想了想,又说:“其中的原因,连缇丰王子都摸不着头脑。也许他是特例,或者是。。。。。昼行者?” 我和萨佛林都嚷道:“不可能!” 女神阁下露出得意的微笑,猛然将脑袋依靠在我胸口,笑着说:“看把你吓得?我在开玩笑呢,若真是昼行者,那我们掉头就跑,随后叫卡杉德罗长老会派出厄夜使者的军团前来对付他。” ———— 他们这圈子兜得时间很长,几乎将外海滩绕了个遍,期间有不少卖花的商人追着他们,那男子为了显示阔气,来者不拒,一股脑了买了五束鲜花。 我笑道:“此人当真愚昧的可以,被旁人三言两语,就乖乖掏钱付账,殊不知这花朵粗俗平庸,摆不了几天便会凋零。” 女神阁下瞪了我一眼,又瞧了瞧我手中的五束花,苦笑着说:“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傻瓜。” 我不过是为了伪装罢了,这其中的良苦用心,却也不足为外人道矣。 他们终于结束散步,两人进入地铁车站,我们紧紧跟随,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弱血者朝我们看了一眼,露出幸福的笑容,女神阁下也报以微笑,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那人涨红了脸,低声说:“谢谢。” 地铁车厢中很空,我们挑了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弱血者深陷恋爱之中,几乎对外部一切毫无察觉。我偷偷查看他们嘴唇的动作,读出他们的唇语,女孩儿说:“今晚。。。。。今晚你别回去了,一起回我住的地方吧。” 那弱血者眼中绽放着光芒,可脸色却愈发苍白,他拍着大腿,兴冲冲的说:“这。。。。这。。。。。不太好意思吧。你爸妈会不会说你?” 女孩儿说:“我一个人在下洋闯荡,父母也管不着我。你呢?听你的口音,你是下洋人吗?” 弱血者点点头,忽然激动的说:“对,我。。。。不过我工作不是很好,我在国家石化下洋分公司的机械维护处上夜班,虽然稳定,但没什么钱。” 女孩儿嘻嘻笑了起来,说:“你担心什么?我也不图你养我,咱们先处处试试,你要觉得我不合适,随时开口就行。” 弱血者似乎紧张的不行,百般推脱,拼命说自己的不是。我在一旁看得着急,暗想:不管怎样,这送到嘴边的肥肉,你也不能把它丢了呀!”这么想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 女神阁下捏了捏我的腿,轻声说:“你看人家,多么诚实正直,多么正气凛然。美女投怀送抱,他都扭扭捏捏的呢。不过这时代变化也太快了,在我年轻那会儿,女孩子结婚之前,打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呢。” 我说:“在下也是一位挚诚君子,坐怀不乱,万花不迷,女神阁下大可试探。” 女神阁下笑了笑,轻声说:“那咱们今晚就在你家过夜吧。” 我哼了一声,怒道:“如此甚好。”话音未落,女神阁下在我大腿肉上用力一扭,我猝不及防,闷哼起来,不停的直呼寒气。 对面的弱血者见到我这幅悲惨模样,不由得投来奇怪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他与他的小情·人同时笑了起来。 ———— 注释: 弱血者——在很久以前,当血族要转化凡人的时候,都会经过考察和观察,等待漫长的时间,直到确认该凡人拥有成为血族的资质和品行之后,才会实施住转化仪式。弱血者是后世的血族不加筛选的拥吻而诞生的产物。他们体内的魔血含量极低,仅仅比尸鬼要高一些。他们拥有血族的一切特征和弱点,但他们的力量和魔力要比正常的血族要低。 魔血含量——血液中诅咒魔力的含量,现代已经有医学技术可以侦测血液中这不为人知的秘密。魔血含量越高,该血族的力量就越发强大。弱血者的魔血含量仅仅只有血液总量的百分之十,尸鬼的魔血含量为百分之一。。 二 械斗 85_85459女神阁下具备血族的耳音,能够轻易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沉思片刻,见我看着她,轻声问:“你怎么想?” 我答道:“这位姑娘恐怕心思非诚,只怕另有所图。” 她不满的说:“我倒觉得那个弱血者想占女孩儿便宜呢。” 她被心里的偏向性蒙蔽了双眼,男人确实觊觎女孩儿身子,可至少在得手之前,他们满脑子却仅仅想着女孩儿本身。而女孩儿呢?她们考虑的可不仅仅是爱情——金钱、前程、安全感、虚荣心,也许还有许许多多我无法探知的东西。我曾经刺探过女孩儿的思维,结果非常有趣,复杂的几近天文,但那确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让我将它尘封在记忆的深渊中吧。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女神阁下说:“怎么办?该隐啊,我几乎不忍心去抓这个小家伙啦,他根本对此一无所知,也许我应该和缇丰说说情,让他高抬贵手?” 但她知道她无法这么做,这是她的投名状,是她加入协会之后首次直面考验,无辜或有罪,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 对面那两人聊了一会儿天,那女孩儿羞怯的说:“到啦,这就是我租房子的地方,咱们下去吧。” 他们下车之后,我俩也下了车,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们,女神阁下拉着我的手,也露出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们几眼,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萨佛林喊道:“面具,你们就这样放他们走吗?你们两个笨蛋。” 我想:此乃欲擒故纵之计,我们不能让他产生怀疑,故而装出走远的架势。 女神阁下说:“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将我的血液滴在了那女孩儿的身上,我现在能够听见他们谈话声,能见到那女孩儿见到的事情。这效果能持续一整晚,等他们彻底入眠之后,我们再展开行动。” 我顿时陷入遐想,低声说:“那恐怕会持续到很晚了,他们今晚注定波折,这般男·欢·女·爱,颠鸾倒凤,寻幽探秘,定然耗时长久,届时两人肢体横陈,旖旎缠绵,叫声不断,只怕。。。。只怕女神阁下你按捺不住。” 女神阁下笑了起来,随后又忍住笑意,露出严肃表情,说:“别胡思乱想,你以为我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吗?本姑娘活了七十多年,本来可是名门淑女出生,与今天这些小狐狸精可大不相同。” 我们绕了个圈子,重新跟上他们,发现这女孩儿的住所实在破旧,比咱俩租的房子还要破烂。这显然是一片棚户区遗留下的钉子户,周围被拆的七零八落,唯有少数几栋房子反而大张旗鼓的增高了楼层,据说这等方式可以多赚些拆迁款,但拖得时间久了,看来这些房主弄巧成拙,惹得开发商反感,反而拿不到半分好处,于是就如此与官方僵持,同时将房子以极便宜的价格租出去,赚点微薄租金。 这周围如此狼藉,自然人迹罕至,惹得旁人纷纷绕道而行。女神阁下奇道:“这弱血者是傻瓜吗?见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扭头就跑啦。” 我说:“这美色**当头,便是黄泉地狱,只怕他也绝不回头,遑论破旧小屋之厄?” 女神阁下哈哈大笑,说:“所以说啊,你们男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半点不动脑子,全凭欲·望指挥。” 我闻言深受打击,却又无法出言反驳。 我们躲在一堵破墙之后,女神阁下静静聆听那房屋中的声音。她神情激动,窃笑连连,雀跃万分,不停压低声音的大呼小叫。 我急的几欲抓狂,问:“怎样?” 她捏住拳头,用激昂的语气嚷道:“那女孩儿说要先去洗个澡,给弱血者泡了杯茶,天哪,她还取出一个避·孕·套,这小狐狸精,怎么有脸做出这样的事儿?这世道,真是。。。。啧啧啧。。。。“ 我想象着屋内场景,知道这男的此时定然走投无路,进退两难,只怕战场上直面生死的士兵也没有他这般倍受煎熬的苦楚。我呢喃道:“加油,朋友,加油。” 她突然有些迷茫,说:“奇怪?她开了水龙头,却没脱衣服。反而偷偷看那男人。她想要做什么?不对!她。。。。这房子的水是冷的,电热器根本没烧水。这屋子也太寒碜了,天哪,几乎家徒四壁。那男的喝了茶,昏过去啦!她想要做什么?” 我猛然站起来,借着昏暗的路灯,我见到几个身影从房屋旁边的面包车中跳了下来,他们手上拿着医药箱和工具,贼头贼脑的朝那间屋子跑去。 我醒悟过来,喊道:“这是个陷阱!他们是器官贩子,他们想要摘掉弱血者的肾!” 女神阁下顷刻间明白缘由,她咬住手指说:“那可怎么办?这些都是凡人,对他们出手违反化妆舞会规则!” 我说:“我去把他们吓跑,这些人应该不敢乱来。” 女神阁下点了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你去将那个笨蛋救出来,我来拖住他们。”对方只有那女孩儿一人,女神阁下可以将她催眠,不为人知的将他救走。 她嗯了一声,说:“当心。”轻飘飘的一跃而起,在破墙上踩了一脚,如离弦之箭般掠过高空,我抬头张望,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远处的屋顶上。 我走出去,目光中满含哀念,走到那些器官贩子面前,他们见到我,顿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发现他们中有几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们并非胆小的违法者,而是铤而走险的恶棍。 我喊道:“几位大哥,请问这漕宝路怎么走?我走着走着,在这儿迷路啦。” 其中一人戴着口罩,穿的像个动手术的医生,他说:“不知道!别来烦我们!” 我问:“你们为什么穿成这幅模样?手上为什么拿着工具箱?还拿着锯子和刀?怪怪,走着夜路,看起来挺吓人的。” 我听见身后一个矮小汉子急切的说:“一道抓走,把他也解刨了,这人不识路,只怕失踪了也没人管。” 我心中一凛,后退几步,摇手说:“不知道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那矮小汉子走上来,踮起脚,揽住我的肩膀,笑着说:“兄弟,你说的那地方我知道,你跟咱们来吧。” 我正想拒绝,他忽然抽出一根针管,扎在我手臂之上,将一股液体注入我体内。 我顿时毛骨悚然,心想:这针管可没消过毒——我虽然吸过迷·幻·药,但可没用过针管,自然是嫌弃这玩意儿太过肮脏的缘故。 那液体在我皮肤下开始分解,我细细分辨它的成分,显然含有麻醉剂,而且剂量过大,只怕是给动物注射时使用的。 我念道:“筋骨血脉一相应,肢体神髓若分离。”那一部分的血管顿时封闭,血液流速减缓,体内开始分泌中和的成分,过了十秒钟,这些麻醉剂就此消散不见。 他们正互相使着眼色,打着手势,商量着该怎么处置我,我大喊一声,将那矮小汉子推开,吵嚷着狂奔起来。我喊道:“救命,救命!这儿有谋财害命之人!” 萨佛林气冲冲的说:“你跑什么?真是丢脸死啦!我可以用一个法术将他们全数制服!即使让他们化作灰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一拍脑袋,想:对啊?萨佛林小姐如肯施以援手,在下又何必畏惧他们? 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只怕要暴露萨佛林小姐之事。不妥,不妥。 萨佛林喊:“你怕什么呀!我都不怕暴露,你就说自己是用远黑山咒语做到的不就行了吗?” 正在犹豫呢,那群人急吼吼的追了上来,那矮个子纵身一跃,施展一招大鹏展翅,张开双臂,朝我一个猛扑。我闪身躲开,想:能否请小姐帮我迷惑他们心神?只要片刻便可,在下可施展拳脚功夫,将他们全数打倒。 萨佛林说:“你可真是麻烦哪!呱呱拉多,贝恩!“ 当先两人正拽住我的脖子,突然间晕头转向,我一拳击中其中一人脖子,那人转了个圈,摔倒在地,昏迷不醒。我又在另一人鼻子上一掌,那人仰天躺倒,嘴歪眼斜,魂飞天外。 其余三人见状,露出戒备的神色。其中一人掏出手枪,说:“戆鬼才,勿要动!”这人居然是下洋本地人,满口本地话,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 我认出那是一柄麻醉枪,虽然威力不大,但要是打中脑袋,或是击中胯下,滋味儿也极不好受。近几年来,本国渐渐不限枪械,以至于这些火器慢慢泛滥,虽然品种有限,但市民们相互猜忌,互有防备,大有朝不保夕之感。 萨佛林喊道:“快躲开,技能冷却,没办法帮你。”她胡言乱语,不知说的些什么?这技能冷却又是什么意思? 我催促身体分泌出肾上腺素,它能够令人兴奋莫名,五官加倍灵敏,诱发人体全部潜能。但这玩意儿对身体难免有些损伤,效力消退之后,为了应对肌肉酸疼,又免不了一番折腾。但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这些琐事了。 在那人开枪之前,我一掌击中他喉咙,随后转过身,一脚踢中另一人后脑勺。这两人尚在尖叫,我又跑到矮汉子身前,伸出双手拇指,在他太阳穴上用力一按,矮汉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立即陷入昏厥。 萨佛林捂住嘴巴,飘在我面前,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她喊道:“耶和华,我还以为你是个蹩脚的、混吃等死的、卑鄙无耻的、没有骨气的大·色·狼呢,没想到你身手还。。。。还算不错。” 我抱怨道:“不知小姐为何出言中伤在下?” 她笑了笑,在我头顶轻轻摸了摸,说:“我是在夸你哪,大笨蛋。” 我仔细想想,觉得着实不像,但此刻四肢百泰皆感胀痛,肌肉中分泌出乳酸,令我感觉酸软无力,仿佛不眠不夜的运动了一整天。但此时事情已然解决,自然无后顾之忧。我见到女神阁下打破窗户,扛着那弱血者,正用担心的眼神遥望着我。 我向她挥了挥手,觉得疼痛难忍,我的身体并不强壮,若不切换人格,无法承受这般迅速的动作。。 三 变形 85_85459啊,那个幸运的傻瓜,那个愚蠢的血族,他此刻昏迷不醒,幸福的躺在女神阁下娇嫩、柔弱、纤美、诱人的香肩上。他的胯·下紧贴着她的肌肤,他的灵魂游移在美妙的梦境中,我多么想和他易地而处,将自己无助而放心的交给心目中的女神。 女神阁下落在我身边,扫视我身旁躺倒的人,微笑着说:“干得不错,面具,我之前还有些担心你被他们揍扁呢。” 我有些失望,问:“在下以寡敌众,从容胜出,这般武勇,只怕‘不错’二字,委实言轻了些?” 她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娇嗔道:“你好歹也是个尸鬼,这点事儿也要大惊小怪?有人会因为踩死几只蚂蚁而沾沾自喜吗?有人会因为揍残疾人而受到赞扬吗?别胡闹啦,咱们快走吧。” 她一番话倒颇有真知灼见,竟让我无言以对,毕竟饱食之人,不知饿汉之苦;闲散之徒,不知纤夫之累,我又怎能指望她对我刮目相看,从此倾心相爱呢? 我俩快步从破房子那儿跑开,女神阁下将那人抛给了我,说:“我抱着不雅观,你扶着他,我打电话通知缇丰王子。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我问:“不知有何异常?”随后知道自己多此一问,这小子约·炮遇上割肾贩子,这等倒霉事可谓稀罕至极。 她说:“我刚刚回忆起来,她下药的时候,使用的特效麻醉剂米露西丁,而且用的是致命的剂量。” 那弱血者躺在我肩上,神智迷糊,表情十分可笑。我想:血族还会被麻醉剂毒害?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会不会雪公子他们搞错了? 可转念一想,这人是在装死吗?我细细查探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发现他确实晕着,但正逐渐醒来,不知是因为药效已过,还是自行转醒。 他脸上没有显著的血族特征,瞳孔后没有红晕,嘴里没有尖牙,皮肤有些白皙,但不至于如同血族般骇人。他的心跳缓慢,呼吸轻微,显然与常人不同,而脑波不如血族那般隐秘,但又比常人更难探知。 他并非常人,但也绝不是血族,也许是尸鬼?如若是尸鬼,那咱们这次可谓小题大做了。 他鼻子抽搐两下,打了个喷嚏,神情呆滞的醒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一旁打电话的女神阁下,猛然朝后跌倒,吃惊的说:“奇怪啦?我怎么。。。。怎么会在这儿?落星妹子呢?” 我不禁问:“那女子名为落星?怎地如此古怪?” 他喊道:“我认识你们,你们是地铁上的那两位,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我。。。。我明明在落星的租屋内的。。。?” 他露出苦恼至极的表情,我知道他深感惋惜,毕竟离脱离童男之身仅仅一洞之遥,但他却不知,那幽暗洞穴,只怕是通往地狱的黄泉穴。 我又问:“那女子真叫落星?” 他见我追问不休,似乎没有恶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是她的网名,我还不知道她的真名哪。” 我闻言大怒,一拍他脑门儿,问:“在下问你,那女孩儿漂不漂亮?” 他哎呦一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生气,只是回答:“还真漂亮,按照网络上的打分,至少是个七分美女。” 我怒道:“七分美女,会随便跟你这穷小子上街吃饭开房睡觉么?” 他脸色一变,哆哆嗦嗦的喊:“说不定。。。。说不定她见我诚实可靠,长的还行,又是本地人,工作安稳。。。。” 我又一拍他脑袋,斥道:“你做梦呢?网络上碰到美女的概率有如天雷击人,这事儿自然有诈,你怎会看不穿?” 正所谓当头棒喝,发聋振聩,他突然间醒悟过来,颤声问:“莫非。。。。莫非她是要我接盘?也许她实际上已经怀了孩子,七个月后。。。。。“ 我哈哈大笑,说:”非也,非也,她并非有孕在身,而是想从你身上,取走某些关键事物。” 他脸色惨白,几乎支撑不住,捂住脸,低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知道这秘密终究瞒不住,我不该去医院看病的,我不该接受验血的,我的秘密终于被人发现啦。” 女神阁下此刻已经打完了电话,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问:“你的秘密?你有什么秘密可言?” 他见到女神阁下,眼神顿时变得胆怯起来,嘴角抽搐,居然说不出话。同时满脸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 女神阁下温柔的说:“别害羞,有什么话,都对姐姐说了,好不好?” 他底下脑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害羞不了,我说给你听好不好?”他害羞过了头,以至于胡言乱语起来。 萨佛林笑得十分开心,在那人左右飘来飘去,像是看着稀有动物一样,她说:“这人也有二十岁年纪啦,怎么害羞的和小奶猫一样?” 我说:“女神阁下,还是由在下代劳发问吧。” 她笑了笑,走的远远的,在一旁的树下坐着。 我问:“小兄弟,你所谓的秘密,又是什么?” 他满肚子心事,用手狠抓头发,指甲用力,竟划出道道血痕,但我顷刻间注意到,这些血痕如同流动的沙漏般缓缓消失,速度比寻常人要快上数十倍。这绝非弱血者所能办到的事,即使是血族,恢复速度只怕也瞠乎其后。没错,这事儿非常不对劲儿。 他擦着泪说:“我杀了人。” 我嘿嘿笑了几声,悄悄退后几步,躲在灌木丛后面偷偷望着他。 萨佛林斥责我说:“天哪,你还真的害怕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杀人,你自己说不定还下手杀过人哪。” 事实上我确实有此恶迹,但她却并不知道,因而她这句话,简直是捏造是非,无中生有。 我于是愤愤想道:姑娘莫要含血喷人,在下何尝动手杀过人? 她想了想,说:“好吧,算我说错了话。” 弱血者见我如此害怕,更是懊恼的差点撞墙,我急忙上前扶住他,笑道:“可是。。。。可是冲动之下,吸。。。伤了他人?”我认为他一定是感到饥·渴,因而吸了人的血。 他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我割掉他们的脑袋,剖开他们的肚子,斩断他们的四肢,挖出他们的心脏。。。。。。我杀掉了许许多多的人,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呀。” 他准是吃错了药,得了妄想症,就像我有时吸食迷药之后发作的症状一样。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路上还看见了一位吃人的女妖怪呢。。。。。等等,那事儿可千真万确。 我赔笑道:“不知阁下如何做到这一点?”他这人有些古怪,我说话可得放尊重点儿,小兄弟可不能叫了,叫声阁下,倒也颇为贴切。 萨佛林伏在我背上,轻蔑的说:“你也太没出息了。” 他抬起头,用哀伤的眼睛看着我,他苦笑着说:“你愿意相信我?这事儿可实在荒唐,没错,不仅是我,就算你四处宣扬,只怕也没人肯相信。” 他伸出手说:“看吧,我成了这样的怪物啦。” 他的手掌骤然伸长,形成了一个畸形而巨大的爪子,有些像巨型蜥蜴或恐龙的前爪,呈现出黝黑颜色,其中夹杂着血光。 我惨嚎一声,跌坐在一旁,女神阁下站了起来,顷刻间挡在我面前。 他慌忙上前,手掌乱挥,想要扶住我,我知道他其实是好意,但他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我撕烂吞噬一般。女神阁下闪身来到他背后,用力一扭,将他的手掌牢牢握住,轻轻一推,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他闷哼一声,脑袋着地,头破血流。 女神阁下说:“离他远一点,你这怪物!不然我扯断你的狗爪子。” 他脑门儿上血水泊泊而下,但没过一分钟,居然又自动痊愈,他连连道歉,紧张的不得了。 萨佛林吃惊的望着他,问:“他。。。。他真的是血族!而且是刚格尔族系的血族。可不对啊?狼人变形是最强大的刚格尔才拥有的力量,但他却。。。。。只是个孩子。难道这是野兽觉醒了?如果到了他这样的地步,他的意识应该已经被野兽吞噬了,怎么会。。。。。?而且他仅仅是一位弱血者,真是奇怪极了。” 野兽,每一位血族心中潜伏的食人怪物,理性监狱之后蠢蠢欲动的禁忌。据说当血族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的胃口,终将被这邪恶的灵魂吞噬人性和理性,最终沦为狂奔在月下的可怕野兽。卡玛利拉不遗余力的扼杀一切变身为野兽的血族,而萨巴特则毫无节制的制造着这些令人惧怕的怪物。 不,这并非野兽,也非刚格尔的狼人形态。我知道的非常清楚,因为如果我集中精神,我可以用自我认知语言改变我身体的结构,做到他这样的事情。 但那需要较长的时间,变化起来要比他缓慢。 有什么人对他做了什么手脚,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无法控制的变化。 女神阁下注视着他,却对我说:“你没事吧?面具。” 我连忙爬起,示意无碍,又说:“阁下。。。。。到底何时产生了这般古怪?可否告知在下?” 他望着我,目光中满是感激,他问:“你们不害怕我?” 女神阁下说:“我见过比你可怕许多的妖魔,就算你变成狼人或是野兽,我也没必要害怕你。” 他迷茫的问:“狼人?野兽?你们在说些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神阁下往身侧一抬手,手指中激射出几滴鲜血,滴落到身旁的花朵上,随后她手指晃动,那一大片鲜花开始枯萎,扭曲,盘旋,崩裂,我看到一股带有芬芳的血液溪流凌空飞起,宛若血蛇般朝女神阁下的指尖身上汇聚而去。 这下轮到弱血者吓得匍匐在地了。 她说:“我们是夜中行者,无影之人,血液之奴,凡人之主,我们是该隐的子孙,是洪水先民的后裔,是诸神的造物,是憎恨阳光的恶魔。” 弱血者恐慌的说:“你们是吸血鬼!天哪,吸血鬼真的存在!” ———— 注释: 野兽化——每一位血族的灵魂中都存在着一个诅咒,那就是野兽化的**。当一位血族尽情吸食鲜血,犯下累累罪行的时候,他就将引来心中的野兽,从而彻底丧失理智。野兽化的吸血鬼丑陋不堪,宛若剃光了毛的猿人。 狼人形态——最强大的刚格尔族系之人拥有变化为小型狼人的能力,成为狼人之后,他们将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恢复力,但容易在过程中丧失理智,沦为野兽。而且,真正的狼人依旧比刚格尔的狼人形态要强大许多。。 四 追踪 85_85459我看着他茫然而惊惧的脸,忽然间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那就像被抛入深潭中的旱鸭子,被黑暗吞没的胆小鬼一样,无知带来了阴霾,异常触发了恐怖,哦,可怜的初生儿,可怜的小怪物,有些时候,身为异类,往往比凡人更容易畏惧。 我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女神阁下终止了她的法术,对弱血者说:“很好,既然你知道血族的存在,那就省去了我们不少解释的麻烦。其实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他一脸不解的问:“我?” 她点点头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你其实已经转化为了我们当中的一员,只不过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颓废,低声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罢了。” 女神阁下说:“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会帮你查清楚。面具,张先生马上会开车来接我们,你去马路旁等着,如果看见他的车,立即挥手招呼他。” 她眼神戒备,如同哨兵般站在弱血者身旁,她不确定这人的危险程度,因而不想让我冒险,弱血者呆呆的坐着,瞧他模样,当然什么都没察觉到。 就在这时,我突然见到天空中缓缓飞来一个载人飞行器。 这玩意儿是最近几年开始盛行起来的,用安全核能作为能源,灵活的运用空气作为动力,有些像电影中蝙蝠侠所开的飞艇,不少科技企业大力推广,意图取代汽车,成为未来的交通工具。不过这玩意儿贵的惊人,而且许可证和驾驶证极难申请,全世界也不过一千多辆罢了。 最近新闻中关于这玩意儿的争论越来越大,有的说它的能源清洁,几乎不产生污染,一旦实现量产,能源价格也将具备优势,因而对汽车的地位造成有力的冲击。但有人反驳说它的能源极端危险,一旦发生故障,很可能引起核爆以及辐射,而且它行驶过于随意,几乎不受高度限制,比被重力所限制的汽车要危险许多。 就我个人而言,那些反对者简直比苍蝇和蚊子还要令人生厌。这玩意儿的重点倒不在于取代汽车,而在于推动科技的进步,将智慧的福祉播撒出去,探索未知,承担风险,而非锢蔽自封,整天为性命和金钱担惊受怕。 我正胡思乱想,发现那飞行器转眼来到我们之前大约两百米远的地方,这是一辆黑色的飞行器,有些像是一个大写的u字形,在下方有一排可以四处转动的推动器在发出幽暗的蓝光,此刻正如同直升机般稳定的漂浮在我们上空。 我张大嘴巴,不知道飞行器的驾驶员有什么打算,突然见到飞行器的顶棚自动敞开,四个个穿着黑色盔甲的人陆续爬了出来,腰上拴着绳索,开始沿着绳索有条不紊的下坠。 女神阁下喊道:“是黑色骄阳的人!躲开!” 我闻言急忙跑开,身后响起一阵枪声,地面尘土飞扬,留下一排弹坑。在巨响声中,那四个士兵落在地上,端起枪瞄准我们。 女神阁下朝他们冲去,最先的士兵朝她开枪,她连躲都不躲,冒着火力跑到那人面前,一套连贯的动作扭断了那人的头颅。剩下的三个士兵喊道:“是血族!该死!”急忙抛下冲锋枪,从怀里掏出闪着银光的锋锐长刀。 女神阁下洒出鲜血,空中陡然出现几只乌鸦,发出刺耳的鸣叫,扑打着翅膀朝士兵们俯冲而来,它们的鸟喙坚硬无比,刹那间刺穿了士兵的盔甲。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乌鸦砸倒在地,女神阁下利用他们分神的间隙,将鲜血洒在他们身上。那三人顿时如同被卷入旋风中的骷髅模型般,关节扭曲,大声呼喊,可很快就被拧得七零八落,鲜血从盔甲缝隙中喷涌而出。他们死的极为凄惨,盔甲反而成了他们最后的灵柩。 就在这时,我见到天空中又飘来三个飞行器,女神阁下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她喊道:“你们两个先跑,设法去缇丰王子那儿避难。我来拦住这些家伙。” 我说:“在下如何能抛下女神阁下不管,就算身负绵薄之力,未始不能为女神阁下遮风避雨,档刀堵枪。” 她转过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面具。”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一柄手枪,瞄准片刻,连续开枪,命中当先飞行器的四个喷气阀门。 飞行器晃了两下,丝毫不受影响。我听说这玩意儿牢固的不可思议,就算以高速坠地,内部也能保持完好无损。安全核能更是牢不可破,一旦检测到故障,立即会自行切断反应炉,进入死寂的状态,以免造成爆炸。 她说:“走吧,现在!” 我拽住弱血者的胳膊,撒腿往花园树木中跑去,弱血者此刻正担忧的望着女神阁下,但目光中显然混杂着崇敬之情。 ———— 我俩从小巷里弄中穿过,走入一个废弃的待拆迁工厂,我奇妙的感官察觉到一条近路,不易被人探知,却能缩短前往紫花园路的路径。 弱血者问:“那个女孩儿,她。。。。她不会有事吧。” 我被他一问,回头看他,泪水泊泊而下,他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我说:“女神阁下她。。。。。她太过善良,执意掩护我俩撤退,真是遗憾至极。”说着用力摇头。 他咬咬牙问:“她。。。。她打算牺牲自己性命么?我们不能抛下她不管。” 我叹道:“非也,非也,她让咱们先行逃命,自然要好好炮制那些追兵。如此一来,在下又如何能一睹女神阁下的英勇风姿?这等机遇千载难逢,错过岂非可惜?”说罢流下两行清泪,捶足顿胸,郁闷欲死。 他嗯了一声,嘟囔道:“老兄,你脑子不太正常吧。” 我说:“在下之事先放在一旁,你老兄只怕被人塞了定位仪器,只怕。。。。。。”忽然想起挚友先生对我实施的恶作剧,伸手一掏,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随意翻弄几下,果然见到一个极为可疑的程序,名字叫:爱情锁链。 我问:“你为何安装这等事物?” 他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落星妹子让我安装的呢。她说怕我始乱终弃,一夜过后把她踹了,所以要用这定位软件把我牢牢拴住,而且这软件是无法卸载的。” 我点点头,叹道:“原来如此,兄台之蠢,蠢于猪狗牛羊。” 他一脸苦笑,辩护说:“猪狗可不蠢,事实上。。。。啊呀!” 我不等他说完,将他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啪啦一声,水泥地面砸出一个小洞,手机居然毫发无损。我直感奇怪,翻开手机一看,只见手机正面写着“诺齐亚”三个大字。 他笑着说:“这手机我用了三年啦,砸坏过无数地板,这手机却丝毫无损。”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抛下手机,穿过小巷,跑过空旷无人的街道,从高架之下钻过,走过人行天桥,沿着堆满垃圾废物的小区,一口气足足跑了三公里远,此时路上了人烟稀少,可以畅行无阻,无人来管。这么一来,那些追踪者就算再怎么狡猾,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咱们跑到何处去了。 这般全速奔行,我只觉得心肺跳动猛烈,几欲爆炸,气喘嘘嘘,发出夸张的破风箱之声。我强行振作起来,心中念道:“云静林止云烟破,风雨欲来风满楼。”肺部产生一股清凉之感,心跳减缓,大脑忽略疲劳,精神瞬间好了许多。 我心中得意,暗自偷瞄了弱血者一眼,一颗心顿时又沉了下去,原来他一脸懵懂,连气都不喘一下,这小子如此轻松,我却累的半死,这苍天造物如此不公,当真令人气煞。 雪上加霜的是,萨佛林用同情的声音说:“作为一只小尸鬼,你的体力是我见到过最差的,可怜的小面具,我如果不照看着你,你可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呢?” 弱血者说:“面具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好气的说:“在下自然没有大碍,老兄你也别逞强啦,若是当真累了,咱们不如到那边的破屋下歇息一会儿。” 他怜悯的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自尊心顿时发作,暗想:宁死不低高贵的头,做鬼也要顶天立地。想到这里,一时热血沸腾,佝偻着背,猛然朝破屋下的丢弃沙发上一躺,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吟,伸伸懒腰,觉得仿佛死里逃生般快活。 弱血者老老实实的坐在我身边,揉揉脑袋,低声说:“谢谢你,面具先生。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 我说:“对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他说:“我姓无,叫无策。” 我点了点头,说:“无策先生,在下绰号面具,本名却不便相告。今日之事,我们两人乃受人所托,要将你带到某处审问。。。。那个。。。。保护起来。谁知跟踪了半天,却见到吴计先生你精·虫入脑,状若白痴,被那女子骗的团团转,差点儿被人开膛破肚。” 他突然抱住脑袋,痛苦的说:“没错,面具先生,我是个大傻瓜!是个无能的可怜虫!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就算她让我去死,我也不会拒绝。因为时至今日,我。。。。。我还没和女孩儿牵过手哪。” 我闻言之下,竟无话可说,心中泛起无尽感叹,此时此刻,也无法好言相劝,唯有捂住嘴巴,吃吃偷笑起来。。 五 转生 85_85459哭泣的幼兽无精打采,他们渴望着爱情的滋润,但这残酷的世界啊,却吝啬于那点滴恩惠,而幼兽呢?他们又何尝不是做着不着边际的梦? 我说:“其实兄台并非丑陋之人,举止又无怪异之处。。。。。”说到举止怪异,想起自己,不禁有些哀伤,接着说:“为何会找不到两情相悦之爱侣?依在下之见,定然是兄台眼高手低,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之故。” 无策抬头看我,说:“我要求不高,只要看得顺眼就行,但。。。。。但我就是没法与她们打交道。” 我又说:“若肯放低身段,便会发觉,其实陋巷之中,亦有知己,比如那些个邻家年逾五十的阿姨大妈。。。。。。” 他像是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又说:“而且。。。。今天与星落小姐碰面的时候,我发觉。。。。自己那里好像不管用了。” 我一听乐了,惊喜的喊道:“兄台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隐疾?定然是平时不加节制,独享那被窝隐房之乐。唉,你幼稚无知,不知这精血之宝贵,**恣意,到头来还是糟了报应不是?”死命搓着手,面露笑容,喜不自胜。 他见我嘲笑,心情跌落谷底,仿佛羞愤欲死,我一见他如此抑郁,连忙劝道:“其实这病症也并非难治,病因乃是因为头脑紧张,思维紊乱,以至于阻塞了生理反应,若能将脑中阻塞消除,便能唤醒睡狮,龙翔九天。” 他苦笑着说:“老兄你说的容易。” 我说:“若兄台不弃,在下精通按摩之术,不如由在下替兄台疏通疏通经络?”我想替他按摩灵台、阳关穴位,让他情绪高涨,自然能重获雄风。 他一听,脸上表情惊恐万状,刹那间坐得离我远了一米,却仿佛相隔天涯海角。他尴尬的说:“我。。。。。我喜欢女人,抱歉。” 我说:“无妨,无妨,在下并无歧视,两者一视同仁。”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连连摇手,说:“我前面是开玩笑的,我没毛病,什么毛病没有。” 我直勾勾的瞪着他问:“当真?老兄可不许隐瞒。” 他大声说:“真的,真的,你别过来!”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人反复无常,口若悬河,品行可实在差得狠了。 ———— 我引着他穿街绕巷子,走了整整大半夜,好不容易来到紫花园的洋房那儿,冬季寒冷,这里树叶落了一地,树木凋零,四周一片冷寂,他望着雪公子的豪宅,露出敬畏的神色,问我说:“面具先生,这儿就是血族的老巢么?” 我点点头说:“没错,老兄只管跟着在下走便是。” 门房老头放我俩进来,唠唠叨叨,啰里啰嗦,完全不把我这个资深猎人放在眼里,但我也不敢得罪他,只能陪着笑脸,小心奉承,以免他将来刁难于我。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等卑劣小民最是小鸡肚肠。 那位名叫乔尔贝多的管家得到消息,衣着整齐的出现在我面前,脸上并无倦容,不知是他还没睡着呢?还是他醒的特别快。他是个人类,但由于长期侍奉桑吉特·缇丰王子,因而也养成了这样昼伏夜出的习性。他说:“面具先生,你这么晚来,是来参加转生仪式的吗?” 我点头哈腰说:“在下受雪公子委托,将这位老兄带到此处,不知轻蝉小姐回来了没有?” 乔尔贝多拘谨的问:“你是说厄休拉·蔷薇女士吗?她至今尚未现身。” 我一听之下,不由得忧心忡忡,喊道:“劳烦你将这位老兄好生安置,在下要去找轻蝉小姐。” 他说:“厄休拉女士是罕见的妖魔,面具先生不用过于担心。”这人固执的很,偏偏要叫别人的洋名儿,人老了之后,这点变得异常令人讨厌。 我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跑去,谁知刚刚踏出大门,见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轻飘飘的从空中降落到我面前,穿着白色大衣,一头短发,身上沾了不少鲜血,但一脸轻松的模样,不正是我的女神阁下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说:“说了要你相信我,我遇到过比这儿更危险的局面,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大喊一声,将她紧紧抱住,她大笑一声,嗔道:“好啦,别这么用力。乖,乖。咱们去见缇丰王子吧。“ 我问:“你有没有受伤?” 她说:“吸了血,伤口已经复原啦。” 我说:“我不信,要好好检查一下!” 她笑着说:“你敢,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兽爪子。” 她这么一威胁,我还哪敢逾矩?她脱开我的怀抱,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双手插在衣袋里,优雅的朝豪宅中走去。 ———— 豪宅的最深处有一个圆形的会议大厅,几乎和小型的电影院一般大小,一圈座位,围着中央的舞台。此时亮着幽暗灯光,仅仅照亮了大厅正中的仪式台,我们两人带着莱无策走入其中,发现周围站了好几个人,缇丰王子、娜娜、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还有几个凡人,大概是本国协会最有名的几位猎人。 挚友先生可怜巴巴的坐在角落,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仪器,而贝雷特居然也躲在一旁,不耐烦的转着圈子,他这人生性难以管束,说得好听些叫做放荡不羁,说难听点就像是嬉皮士或流浪汉。 女神阁下走到挚友先生身边,他抢先问:“你们办成了?”嘴角却带着坏笑,我不禁暗中嘀咕:他明明通过我手机上的监听程序听到了一切,这会儿还来装傻。可转念一想:我明明知道他在监听,却也不想法处理,那岂不是蠢上加蠢? 女神阁下说:“我们遇到了黑色骄阳的人。他们居然能在本国获得行动权?” 挚友先生将仪器暂时抛在一旁,在笔记本上操作了一会儿,说:“没错,他们内部网站上确实有行动代码,但具体行动内容却不知道,这举动已经取得本国行动许可,天哪,这可真不得了,甚至就是本国特殊行动部授权的。” 真正不得了的是他,因为黑色骄阳的内部网站仿佛成了挚友先生的后花园,可以随意进出,不留痕迹。 女神阁下惊讶的看了他一会儿,说:“这位无策先生就是那位。。。。弱血者。” 挚友先生看了看他,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他说:“转生仪式就要开始了,缇丰王子即将制造他的新娘。” 我问:“不知是哪位幸运儿?”心里却想:或许是天大的不幸呢。 挚友先生说:“就是几个月前的那位刘衣小姐,她前些日子遭受意外,险些被大火烧成灰,新闻报道的轰轰烈烈,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如何能忘记?但我却宁愿将其遗忘。 他接着说:“缇丰王子认为她已经濒临死亡,因而决定赐福于她。” 我的视线越过黑暗,寻找那微弱的光明,光明笼罩之下,雪公子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纹着血色的花纹,镶着金丝银线,令他宛若古希腊时那些漂亮的半神。 在他身前,一位女士光着身子,坐着轮椅,无神的仰面朝天。她的皮肤经过大火焚烧,令人骇然,焦黑的是疤痕,干燥的是死皮,头发全数掉光,消瘦的近乎骷髅。 雪公子念道:“你会失去一切的,罪人,就像该隐曾经失去天父的宠爱,你会获得永生的,姐妹,就像该隐以罪人的身份永远流浪。” 转化仪式需要亲父吸干子嗣浑身血液,随后将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灌注到子嗣体内。卡玛利拉的仪式与萨巴特有显著的不同,亲父会将血族的美德与戒律灌输给子嗣,让他们获得新生的同时,也获得初步的力量与知识。 卡玛利拉的成员有着传承血统的荣耀,和萨巴特那些胡乱繁衍的笨蛋完全不同,他们制造的血族往往连自己是吸血怪物都不知道。 雪公子咬上刘衣小姐伤痕累累的脖子,刘衣小姐原本失魂落魄,此时却突然发出一声癫喜的尖叫,她抽搐几下,随后再度僵硬不动。几秒钟后,雪公子抬起头来,将手臂凑到刘衣小姐嘴边,轻轻念咒,刘衣小姐仿佛僵尸般抬起头来,死命咬住雪公子的手腕,带着贪婪而惊人的表情开始吮吸。 雪公子说:“慢点,慢点,孩子,前路漫长,我们需要谨言慎行。”他凑到她耳边,开始诉说传承的暗语。 刘衣女士缓缓松开了嘴,身上的皮肤开始剥落、变化、重生。她的头发长了出来,恢复到她原先的长度,脸型复原,皮肤再度变得白嫩光滑(如果不是过于惨白),她失神的眼睛再度恢复了光彩,血的颜色从中隐隐透出。 雪公子取过一件血红毛毯,将她的身子罩住。她原先的身躯扭曲难看,自然不怕旁人偷窥,然而此刻恢复了原有的美艳,便需要防止春·光乍泄了。 我觉得她的脸与原先有些不一样,但很快明白过来——她原先整过容,此刻获得重生,露出本来面貌,却也不比整容后难看。 雪公子突然问:“张先生,怎么样?” 挚友先生嚷道:“一切正常,魔血含量百分之十五点三,她并非弱血者。” 雪公子勉强笑出声来,他说:“虽然不是弱血者,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将刘衣小姐横抱起来,后者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般四处张望,看见雪公子,笑了笑,说:“我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父亲。” 雪公子说:“没什么好害怕的,梦境或现实,我都在你身边。” 刘衣小姐说:“我梦见一个古怪的男人,他穿着黑色长袍,面目陌生,冷酷的盯着我看。” “真的?他是什么人?” 刘衣小姐回忆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他好像自称为亚克·墨慈。” 雪公子颤抖了一下,问:“什么?” “他说,他叫亚克·墨慈。”。 六 旅游 85_85459不详的名字,宛若敲响的丧钟,死亡的气息在墓地中愈发浓郁,连死者也感到寒意。 女神阁下担心的问我:“你怎么啦?面具,你有些不对劲儿。” 我暗暗念道:“两岸雕佛面容怒,河载檀木芳香浮。”擦干如雨落般的汗水,睁开紧闭的眼睛,让自己停止颤抖,勉强笑着说:“在下。。。。尿急。” 她忍俊不禁,说:“尿急至于这样吗?” 我呢喃道:“此刻已经不急了。” 她轻轻在我脸上捅了一拳,佯装生气的说:“脏死啦,给我跑远点。” 雪公子对刘衣小姐说:“休息吧,孩子,今夜还很漫长,等你醒来之后,我会指导你完成旅途的准备。” 他将刘衣小姐递给那个巨汉,走到我们面前,看了一眼面色惶恐的弱血者,说:“你好,我是这儿的王子,你就是那位可怜的孤儿,是吗?” 无策结结巴巴的说:“我父母还健在,我在外面租了套房子。。。。。。” 雪公子笑了笑,一时间秀色无俦,令人如沐春风,无策老毛病发作,低下头去,万万不敢抬头看着眼前的血之贵族。 他领着我们来到他的书房,我进去一看,果然有古典欧洲之美,深色的墙壁,墙上的挂灯,深褐色的雕纹书橱,一张榆木书桌,血红的靠背椅,他往椅子上一座,又露出令人沉迷的笑容,问女神阁下:“厄休拉小姐,听说今晚你们的事并不顺利,能不能将一切告诉我?” 女神阁下笑着说:“你太客气啦,王子,很高兴为你效力。”她讲述了无策先生遭遇器官贩子的事,无策身体惊人的变化,随后又轻描淡写的将黑色骄阳士兵的突袭说了出来。 随着她的讲述,雪公子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惊讶。等女神阁下说完一切,他低头沉思,说:“黑色骄阳是凡人引以为傲的特殊佣兵,是用来对付天敌的隐秘部队,但如果不是非常重大的情况,他们绝不会直接出动士兵,而是将一切交给血族猎人解决。” 女神阁下点头赞同,她说:“他们有十四个人,都是些新手,但依旧是黑色骄阳的士兵。他们是冲着这位弱血者而来,大张旗鼓,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无策茫然的望着他们,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雪公子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用宛若公主般威严而清澈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弱血者,他说:“无策先生,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无策啊啊两声,艰难的说:“小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雪公子与女神阁下都笑出声来,他说:“如果你的表情不是如此无辜,我几乎以为你在侮辱我了,孩子。我是一位男性,就和你身旁的面具一样,但由于我受诅咒的血统,我的面貌呈现出这样令人误解的模样。” 无策顷刻间恢复正常,他长吁一口气,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儿呢,害我紧张了半天。” 雪公子说:“也许你应该谈谈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无策犹豫着说:“你们。。。。。不是警察吧。” 雪公子说:“就和你不是警察一样,我们与他们无关。我有自己的法庭,我是自主的仲裁者。” 无策咬咬牙,说:“也许说了你们也不信,嗯,事情是这样的。你看,我大学毕业之后。。。。。”我惊讶的问:“大学毕业?无策兄弟,你今年多大?” 他说:“我上学很早,今年二十三了。” 他看上去要年轻许多,也许这和他拘谨的态度与幼稚的言论有关。 他继续说:“我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女朋友。。。。嗯,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我父母陪着我一同去埃及旅行。。。。。” 他真是可怜,比我还可怜,我好歹还在超市找到过工作,好歹还和邻居的肥胖大妈发生过不·伦之恋。。。。。等等,这其实是我生命悲哀的印记,是应当被抹去的回忆,但为什么如今回忆起来,又是如此的甜蜜呢? 雪公子说:“埃及。。。。。羲太的故乡。”羲太是一位血族之神,十三位元祖之一,据传说,他曾经在暗处操纵埃及王国,建立了不朽的宗教,留下了不少神迹,他是血族少数几个被尊为神祗的元祖之一,其余元祖都被后辈视为洪水猛兽。 无策继续说:“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觉,独自走出酒店,在街头闲逛,在路过一条繁华街道的时候,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儿走到我面前,塞给我一份材料,对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埃及语。” 啊,深夜的开罗,古老而神秘的街道,红灯蓝影、紫光橙火,现代艺术的气息与远古辉煌的文明在黑暗中交织在一块儿,远处的金字塔与狮身人面像,如同守护神般俯瞰着大地。 我能够身临其境的想象这样的画面,事实上,我甚至能回忆起这样的经历。。。。。。奇怪,我什么时候去过埃及,我怎么不记得了? 无策说:“我莫名其妙的盯着女孩儿,她的面容有些像混血儿,穿着绿色的衬衫以及长裤,连头发都染成了绿色,她身上有一种狂野的美,甚至近乎疯狂的气质,她指着一处空白的地方对我打着手势,嚷道:‘here,justsignhere.‘“ 我攥紧了拳头,开始大声呼吸起来,女神阁下与萨佛林同时问我:“你怎么啦?面具?”萨佛林追问:“是不是听见他描述美女,心里羡慕啦?” 我低声呓语:“绿色的女孩儿,绿色的面具。”萨佛林嚷道:“别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虽然她发起脾气,但却丝毫奈何不了我。 无策说:“我英语虽然蹩脚,但也能听得懂,她是让我在纸上签字,我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绝对不会骗我,就算骗我,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于是我签了字。” 雪公子与女神阁下同时大摇其头,雪公子说:“愚蠢,愚蠢至极,越是漂亮的女孩儿,骗起人来越是不留情面。”女神阁下说:“我曾经把一个大·色·鬼骗到隐巷中,然后把他浑身的血吸得一滴不剩,把他的尸体烧成了灰。。。。” 无策惊恐的望着他们,几乎说不出话来,女神阁下连忙说:“我是骗你的,你别当真,继续说下去。” 无策鼓足勇气,说:“那个女孩儿用英语说:‘veil,that‘.’意思是她名叫格林·薇儿。我当时想:她连名字都告诉我啦,那还有什么假的?她招招手,示意让我跟着他,我们走过热热闹闹的夜市,走到一辆面包车前,我看着面包车上的红十字标志,心里顿时放心了许多,原来她是让我来献血的。她肯定是红十字的人,让我签字的纸张,肯定是献血协议。” 我喃喃的说:“红色的十字,沾染着基督的圣血,你们怎么能相信这样的骗局,他们未必存着善意。” 雪公子笑着说:“你这话说的,红十字里确实有血族存在,但他们做的可是好事,防止那些家伙挪用公款和血液。我们卡玛利拉的人,可比凡人要高贵的多。” 无策傻傻的笑了笑,继续说:“签完协议之后,几个看起来挺粗壮的埃及人围了上来,似乎不像是医生,倒像是地痞**。但他们穿着白大褂,而格林·薇儿小姐又笑眯眯的盯着我,我丝毫不抵抗,接过他们递过来的药丸,甜的要命。” 雪公子说:“我曾经去过埃及,在那儿有许多这样的黑车,在街头用诱骗的方式采集游人血液,或者将人直接绑票,进行危险的药物试验。开罗是现今世界上旅游最发达的城市,但却有不为人知的危险。不少游客在埃及上当之后,丝毫不清楚发生的一切,就仿佛参加了一场迷·幻·药狂欢一样,一觉醒来,梦幻破灭。” 无策懊恼的说:“格林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可当她说完那些话,我立即昏迷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雪公子点点头,说:“那个格林小姐,她。。。。会不会是血族?她对你使用了催眠术,让你丧失了知觉。” 无策捂住脑袋,痛苦的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吓丢了魂。我从黑暗中惊醒,发现自己穿着白色病服,像幽灵一样站在一个废弃的木屋内,面前有一张台子,就像是手术台一样。四周全是鲜血,全是器官,全是死人,而且是刚刚咽气的死人,而我。。。。而我的手,我的手足足有一米长宽,就像是电影中巨龙的爪子一样,上面满是血迹,还挂着一个眼珠,一根肠子和一堆肉末。” 萨佛林搂住我的脖子,轻声笑道:“他得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血族的,缇丰王子没法因此而处罚他,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和证据。” 当然,我想,他逃过了一劫。看来那个女孩儿预计的一切生效了。她用鲜血和生命作为献祭,让眼前的男孩儿获得了奇妙的力量,那些尸体,他们应该是凡人的研究机构,难怪黑色骄阳的人会来追杀他,因为他们意识到无策的危险性了。 我脑中浮现出了某种不该存在的回忆,但我立即将其压制下去,萨佛林对此一无所知,很好,让我们缄口默然,将那些阴暗的秘密永远尘封吧。。 七 杀人 85_85459杀戮,人类本能中畏惧的事,眼前懦弱的青年更应如此。但当他在描述在异域黑暗中杀戮的时候,透过他散发出的信息素,我清晰感到了某种异样的兴奋。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乐在其中一般,那是因为他身为血族——虽然仅仅是弱血者——的缘故吗?不,不,我不这么认为。 女神阁下问:“然后呢?” 他振作精神,说:“我想办法将身上的血迹洗去,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我跑出房间,发现这儿是一块搁置的建筑工地搭建的旧棚子。我沿着大街走了很远,由于天很晚了,我一直没拦到车,大约三十分钟后,我来到繁华的街道,勉强用英语说明地址,回到了我们入住的酒店。第二天一早,我和父母就启程离开,返回本国。” 他到底是如何保持镇定的?就好像他惯于如此一样?懦弱与胆怯看来并非形影相随,这位弱血者知道该如何摆脱困境,尤其是在杀完人之后。 雪公子沉思了几秒钟,回答:“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标志?” 无策说:“是的,有一个人身上穿着白大褂,上面画着黑色的圆球,像是在散发光线的太阳。” 女神阁下说:“没错,是黑色骄阳的人。他们根据你的签名找到了你,但他们并非政府组织,也非官方机构,只能用这样蛮干的方式想将你抓走。他们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研究,就像。。。。。。没错!黑血屠夫!” 雪公子问:“黑血屠夫?你说的是在伦敦大劫难中出现过的佣兵吗?” 女神阁下用兴冲冲的语气说:“是的,王子殿下,黑血屠夫,他们据说是万里挑一的战士,是人体试验中存活下来的精英。他们的基因中包含微弱的血族成分,足以让他们增强原有的力量和反应速度,让他们超脱凡俗,足以与血族中的妖魔相抗衡。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变得害怕阳光。” 雪公子凝视着无策,嘴角泛起笑意,但却令人捉摸不透他真实的情绪,他说:“这么说来,无策先生,你是被成功制造出来的混血怪物了?” 无策眼神迷茫,嘀咕道:“我不知道,真的,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雪公子亲切的对他说:“无需害怕,孩子,你是无辜的,而且现在我们可以保护你,我决定接纳你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我成立的血族猎人协会中宝贵的干部候选人。” 无策吓了一跳,连忙说:“我。。。。我不是吸血鬼,我只不过有些怕阳光罢了。” 雪公子说:“你是!”他取出一瓶血红的酒,注满酒杯,递到那孩子嘴边。 无策惊恐的看着他,又看看那杯酒,喉咙开始搅动,鼻孔翕张,表情矛盾而狰狞,他进退无措的磨蹭了几秒钟,一把抢过酒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雪公子站着俯视眼前的弱血者,如同高高在上的恶魔一般,他笑着说:“这是处·女的血,只有王子才有办法源源不断的搞到这些稀罕宝贝。现在社会的风气越来越差,十七岁以上的处·女,就算是丑陋之人,只怕也已经绝迹了。” 他这话说的可真好笑,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免令人忧心。 无策将血液一口气喝完,仰着脑袋,似乎沉浸在无尽的回味之中,雪公子说:“我可以为你提供住所,提供金钱、训练以及美好的前程,我可以提拔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就像娜娜、贝雷特、雪怪以及眼前的蔷薇小姐一样。我还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帮你介绍美丽的女孩儿作伴。只要你点一点头,你的人生就将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你的逆袭之路,就将开启。” 逆袭,多么令人生厌的字眼。只有相当自卑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字,不是吗?我宁愿说觉醒,也不愿说逆袭二字,虽然这说法有些文艺过头了。 但无策显然被雪公子的花言巧语弄得晕头转向,他想了半天,皱着眉头,下了极大的决心,仿佛上刑场的烈士般猛然抬头,大声说:“我愿意,王子殿下,我愿意替你工作。” 雪公子张开双臂,将他温柔的抱住,在他耳边低语说:“叫我魏雪吧,我全名为桑吉特·缇丰,在本国则改名为魏雪。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人和孩子了,无策。” 无策激动极了,握住雪公子的手臂,紧闭嘴唇,无法言语。 我嫉妒的快要气疯了,虽然我本来就比较疯狂,但我差点儿狂飙眼泪,夺路而去——同样是新人,这小子能和雪公子搂搂抱抱,我才握了握雪公子那娇嫩、纤细、美丽的小手,上帝啊,血族真是些势利眼,比凡人好不到哪儿去呀。 雪公子说:“今夜我们这儿也许会有访客,他留在这里,可能会有麻烦。面具先生,你带着无策一同返回你的住处,今晚就让他住在你家里,那儿虽然破旧,但应该不容易被黑色骄阳的人找到。蔷薇小姐,请随我来,你、我、娜娜和贝雷特,我们四人需要好好商量如何应付黑色骄阳的事,” 真是奇怪的命令,我那破烂地方,说不定还不如那些器官贩子临时租住的拆迁房呢。但雪公子既然发号施令,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沉默的引着无策走出书房,来到楼下,跑到院子外面等候,过了片刻,挚友先生开着雪公子的豪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他冲我眨眨眼,说:“恭喜你,面具,完成了雪公子的任务。听说这次也不太平,你这人运气也太差劲了。” 无策一见他秀美无双的脸,顿时又口吃起来,我扯住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这位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人称千山灭绝的张千峰张先生。你一双招子可得放亮些!” 无策连连嚷道:“抱歉,抱歉!” 我们惯于夜间行事,唯一的好处就是交通便利,从不堵车。大约过了十分钟,挚友先生在我们小区前放我们下来,说声再见,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 我们两人互望了片刻,他看看这破烂小区,我闻着周遭腐烂臭气,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我打开门,开了灯,他老老实实的跟了进来,望着我的眼神极为紧张,就好像我是个**杀人狂似的。 我急忙将房间中那些见不得人的人体模型和娃娃全都塞了起来,将散发着臭味的纸巾装入塑料袋,好不容易将沙发从垃圾堆中挖了出来——这些日子拿了些委托金,虽然大部分都交给女神阁下,但自己好歹手头宽裕了些,手心发痒,在网络上疯狂购物,原来空荡荡的房间之内,此刻已经乱的不像话了。 他苦笑着说:“那个。。。。。面具先生,晚安,我这就睡觉去了。” 我望着他,脸上露出诡异莫测的微笑,说:“不急,不急,现在时间还早,让我们两人好好聊聊天吧。” 他颤声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啊。” 我笑着说:“坐,坐,你现在可是血族啦。日夜颠倒,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在下也是夜猫子,难得有人作客,自然要好好聊上一聊的。” 他无可奈何,只能拘谨的坐在沙发上,我在他对面席地而坐,直愣愣的望着他。 他挤出一丝笑容,说:“当血族猎人。。。。挺不容易的吧。” 我说:“还好。”又问:“杀人的感觉如何?” 他咳嗽起来,说:“我。。。。想不起来了。” 我用隐秘的声音说:“不,你想的起来,你记得清清楚楚。” 他瞪大眼睛,嘴角抽搐,却不回答。 我说:“哦,我看得出来,看得无比透彻。”凑近几步,从地上仰视着他,说:“那不是你第一次杀人,绝对不是。” 他开始发抖,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他说:“你在说什么?面具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笑了起来,说:“从前有一个害羞而自卑的男孩儿,啊,老实的就像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他的父母条件不错,但这个男孩儿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阴影,有一些不愿想起的过去。” 他惊恐的大嚷一声,说:“你在说谁!你在说谁?”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提问,继续说:“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呃。。。。大概十五岁的时候吧,那是在一个很晚很晚的夜里,目标是路边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许是一个**,也许是某个惯犯,弄不清楚,但没关系,他用一柄锋锐的三刮刀刺入这人的喉咙,随后是肚皮,再然后是眼珠。他控制的很好,没有沾染上一点儿血迹。那人直到死前才发觉自己受了伤,真是神乎其技,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新手。” 他开始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我,那是饿狼的目光,那是血族的目光。但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流下了眼泪。 我开始沉浸在叙述之中,让声音如音乐般回响:“第二次杀人,啊,十七岁的时候,那是更珍贵的体验,那是一个滥情的混蛋,一个欺骗女人感情的无赖。那个人啊,他抛弃了男孩儿最心爱的暗恋对象,夺取了她宝贵的初恋和童·贞。他在繁华的街道上和那人擦肩而过,在短短一瞬之间,他准确的将锋锐的刀片深深刺入了那人的太阳穴。等他走出很远,那人才猛然栽倒。纷涌的人群淹没了尸体,他悄然离开,无人发觉出异常。” 无策哭红了眼,他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笑着说:“有些时候,人的记忆如同一本推理书,当你在讲述往昔的时候,通过某种奇异的方式,有些人,一些具备怪异思维的人,能够顺藤摸瓜,将书中前后的章节推理出一部分。因为那些讲述者,他们渴望着别人知道这些事,因为他们对这些事非常自豪,并不打算将其遮掩。所以,你的大脑开始显露出征兆,散发出一些微妙的信号,等待着那些怪人将其捕获。”。 八 死亡 85_85459我也许已经让真相的利刃刺破了黑暗,我也许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但此时已经追悔莫及了,他明白我知道些什么,他开始惧怕我,或者,更危险的情绪在他心中酝酿、发酵。 他傻愣着坐了一会儿,问:“大脑发出信号?那你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穿了?” 我愁眉苦脸的说:“没有,没到那个地步。大脑是上帝的造物,其中有创世的奥秘,它浩瀚如星海,它神秘的有如黑洞,我不知道它构建的过程,我只了解它复杂的结构,我只能不停试探它的功能,欺骗它、催眠它、与它聊天,与它达成协议,解析它流露出的些许隐秘罢了。你的大脑,它想让我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它发出了信号,就像深海中遇险的船只那样,等待着接受信号的远方来客。” 他的手默默的放在脑袋上,苦笑着说:“你知道我至今为止杀了多少人吗?” 我说:“算上开罗的那些,十人。” 他凄然而笑,说:“完全正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吗?” “因为你和常人不一样,无策,你从来都不一样。” 他猛然点头,站了起来,我吓得不轻,快手快脚,急忙从地上爬开,远远的望着他,他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之中,阴森恐怖,令人血液冰冷。 他走到窗口,深深吸了口气,对我说:“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令人困惑。这世界。。。。。” 我顷刻间明白他想说什么,抢着说:“太吵闹了。” 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颤抖,说:“你到底知道多少?。。。。。。没关系,我很高兴能够有人听我倾诉。没错,这世界充满着噪音,充满着令人俗不可耐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出的话不虚伪;没有一个人不自私自利、另有目的;没有一个人——哪怕最沉默寡言的人——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充满着自大和狂妄,充满着自我保护和推卸责任。” 我想:也许他比我疯的更加厉害,我好歹还不偏执,他则深陷自己的世界观中难以自拔。 萨佛林似乎听得头晕脑胀,她喊道:“你们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啊?还有,你说话怎么变味儿啦,变成现代人的口吻啦。” 我怎么知道,该死,我似乎在吸收他的疯病,我既害怕他,又对他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奇心。 他说:“我变得更加自卑,但与此同时,我发现当我自卑的时候,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无声无息的,成了最容易被忽略的幻影。我从人群中走过,他们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就仿佛我从来没路过一样;我站在路边发呆,没有人会往我脸上看一眼,即使是野猫和流浪狗,也不会注意到我;当我在商店闲逛的时候,哪怕我穿的再浮夸,再新潮,营业员也不会上前兜售货物。” 我好奇的问:“也许是因为你被人排斥?”仔细想想,却又不像,很少有人会如此明显的排斥素未谋面的人。 他摇摇头,说:“不是因为我受众人排斥,我觉得。。。。这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一种莫名的低存在感。” 我低声说:“自我保护机制。” 他问:“什么?” 我说:“人的大脑中存在着自我保护机制,一种极为强烈的异能,只有在极为显著的危机意识中才会迸发,给人体提供足以保护自己的潜能。我猜想你的情况正是这样,当你想要独处的时候,你的大脑散发出一种排斥的信息素,让众人对你视而不见,就仿佛见到地面的水泥一样。” 他有些吃惊,说:“真的?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没有人知道,除了我之外,我自信没有人知道这秘密,这恐怕是诸神的知识。如果我花费大量的时间准备语言,我应该能够实现这样的功能,这是值得研究的课题,是我进一步自我认知的阶梯。 无策没听见我回答,坐回沙发,用害怕的语气说:“我。。。。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动手杀人,但我保证,我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他们全都。。。。。全都罪有应得。” 我喃喃说道:“你是捕食者,而旁人为猎物,这是丛林的法则,这是属于你的特权,只要你不为人知,这世界对你而言,就是自由的乐土。” 他说:“我从开罗回来之后,当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形体的变化千真万确,并非幻觉,当我能够控制这样的变化时,我。。。。我开心极了。我认为这变幻和我的隐形一样,这些都是老天爷赐予我的礼物,是我获得新生的征兆。我想要变得开朗,我想要结识新的人,我终于鼓足勇气去认识女孩子,去找女朋友,结果。。。。。” ————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迸发出来。 它似乎早就存在很久了,一直被我关在那些隐秘的门后,当条件符合之后,它们就会如同孤独的鬼怪般骤然浮现,开始占据我的大脑,开始生根发芽,开始生长繁衍。 我想让他杀死我。 我对这样的念头感到惧怕,可又如此雀跃而渴望,为何如此,我的疯狂没有告诉我。也许我想见识死亡,那也是自我认知的一部分。我也许能借此和我的灵魂对话,也许我能窥见被上帝隐藏的大脑秘密。 我问:为什么是他?我可以随意找人杀死我。 我回答:也许到很久很久以后,当你最终面对宇宙的真理时,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一切都不是偶然,面具,你比谁都清楚。 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的关上手机。 ———— 他还在自怨自艾,我突然吼叫起来,一拳打在他脑袋上,我卯足了全力,让拳头变得有如铁锤般坚硬。他连喊叫都来不及,就这样昏了过去。 我喘着气,将他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我在绳索间留了几个活结,只要他用力挣扎,应该就能挣脱。 在黑暗中,我等了几分钟,拍拍他的脸,他迷茫的醒了过来,随后用畏惧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用最邪恶的声音说:“我嫉妒你呀,小混蛋。” 他问:“什么?” “你这个幸运的白痴,王子他器重你,对你说话有多客气,他可从来没有对我这么说过话,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这个杂·种。” 他害怕的嚷道:“我。。。我不知道,放过我,放过我,我立即就走,再也不会回来。” “来不及啦,混蛋,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猜你甚至不知道小时候你父亲侵·犯你的事,不知道你母亲背着你父亲偷人的事,不知道你是被拐卖贩子卖给你父母的事,不知道你今天将死在我手下的事,我会割掉你那软弱的小虫子,割掉你的四肢,剜掉你的双眼和鼻子,随后。。。。。” 我喋喋不休,胡乱说着最恶毒的诅咒,他的眼神由畏惧变得绝望,由绝望变成愤怒,由愤怒化为烈焰,而这烈焰很快在他的身上现出征兆。 他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绳索如缝衣线般挣断,他手掌变为骇人的狼爪,如奔腾的猎豹般向我冲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生疏,以他这样的速度,万一没击中要害,可能杀不死我。我分泌出肾上腺素,顷刻间看清了他行动的轨迹。 我迎了上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爪子被我划破,鲜血长流,同时,伴随着鲜血流淌,利爪刺破我的胸口,探入我的心脏,他的血液混入我的体内,他的爪子将我的心脏扯得稀烂。 他有些懵了,根本没料到一切发生的这么快,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默念:“此乃非金非银者也,天地正气之汇,虽血肉之躯,岂逊于刀剑斧钺?”啊,这旧时的咒语,我的语言,此刻听来如此亲切,仿佛仙乐一般动听。 我用最后的力气,再次砸中他的太阳穴。他痉挛一下,朝一侧摔倒,再度被我砸晕。 我哈哈大笑,吃力的说:“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 萨佛林吓得哇哇尖叫,表情愤怒而哀伤,大声说:“你做什么呀!你的胸口流了好多血呀。天哪,我们之间的联系在减弱,我。。。。不要!” 她像被大海抛出的船一样漂向远方,很快变得悄无声息。 无边的恐惧包围了我,他的血液如同无可阻挡的病毒般侵蚀着我的身体,我面对着他,面对着潜藏于他体内的恐怖存在,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 我知道我死不了。 虽然毫无知觉,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一切生命迹象停止的时候,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启动,唤醒其中一个人格。 我的身躯会产生急剧的变化,一个长着绿头发的女孩儿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我叫她绿面具,但她却坚称自己为绿面纱。 如无策所说,她非常漂亮。 她有洁癖,因而会洗个澡,同时进行冥想,让表面的伤口完全复原。随后,她会换上新衣服:一套中性的绿外套。 于是,我暂且退居幕后,在死亡的世界徘徊。而她将暂时取而代之,试图去猜想我的意图,摸清我自寻死路的真意。 她不会知道的,至少我希望如此。我无比害怕她,就像我无比害怕血面具和黑面具一样。 她会试着将我救活,因为她虽然能好好的活着,但她需要我的智慧,需要我的人格替她效力。她将一点点切换回我的意识,一部分一部分的修复我的尸体,通过奇妙的方法,将我从地狱的边缘救回来。 我十分期待着睁开双眼的那一天,因为我追求的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在死亡只中获得的知识和变化而已。。 九 重生 85_85459面纱是个尤物,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就像大海中的美人鱼,就像山中的青蛇精,就像灾难之源潘多拉那样,有着致命的美貌和微笑。虽然她常常令我感到颤栗,但我不会以谎话来玷污她毋庸置疑的美。 可是,对我而言,她却是噩梦的使者,是我不得不提防的敌人,就像谋财害命的亲戚,就像反目成仇的挚友。我常常听说过由爱生恨的故事,疯狂的**用利刃或硫酸惩罚情敌或爱人,最终酿造出惨绝人寰的悲剧。 虽然她不曾爱过我,但她憎恨我、利用我、欺凌我,并盘算着在达到目的后将我杀死——这一点是我最无法忍受的。 但现在,虽然不情愿,她却不得不竭力救活我,想到这一点,我就直想发笑。 暂时的,请允许我用面纱的视角来讲述本章的一切吧。 ———— 面纱望着再度昏倒的无策,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三次昏迷了。 无策是她的造物——他的旅行、他的命运、他的变化、他的重生,全都是由她一手策划并实现的。在开罗,她将他诱入陷阱,通过冗长的仪式唤醒了他部分的潜能,并指引他完成那场杀戮,效果并不显著,但她有的是耐心,时间会让她收获她想要的果实。 她施展法术,召唤出她的仆从,那是无数细细长长的蝰蛇,安静而阴森的遵照她的旨意,钻出房间,攀爬到小区周围的五百米范围之内进行监视。借助蝰蛇守卫的视觉,她发现雪公子手下的那个美丽的女孩儿——她记得她叫做娜娜·克里斯蒂安——正安坐在对面楼顶的破旧沙发上。 她认为娜娜的出现并不意味着雪公子对面具的怀疑,恰恰相反,她是他派来暗中保护面具与无策的。他认为黑色骄阳的人依旧有可能找到无策的下落,因而他策划了这出伏击。 面纱抿紧嘴唇,知道现在的她无法战胜娜娜,她必须用巧妙的方法溜出破烂公寓,来到她自己的藏身之处。 她伸出手掌,食指变成青蛇,咬上了无策,无策闷哼了几声,并没有因此醒来,反而睡得更加舒坦。过了一会儿,无策的身体开始融化,全身的骨骼、内脏和肌肉全都变成了粘稠的液体,被他的皮肤包裹着,仿佛一大密封袋的肉油。 这是面纱的骨骼溶解之毒,她可以以此来转化目标的肉体,令其骨骼宛若溶液,但却不让目标感受到丝毫痛苦,当然也不致命。 她挽起袖子,斩下自己的左手,右手施展变形法术,将左手变化为一个造型古典的大号手提包,鲜血染红了这手提包,让它呈现出艳丽的红色。在顷刻间,她的伤口中长出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她扭动关节,满意的发现她的手臂仿佛毒蛇般纤细而灵活。 她将无策折叠起来,塞入了手提包。理了理头发,穿戴整齐,走出了家门。 娜娜显然注意到了她,也注意到她手里漂亮的手提包,女人对这一类物品十分感冒,一旦目光集中在包上,就会对周遭可疑迹象忽略不计。但面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令人怀疑之处,没人能想到她已经将无策如同化妆品一样塞入了包里。最奇妙的是,无策还在呼呼大睡,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凌晨四点,一个孤零零的美丽女孩儿,背着一个大号手提包离开了居民楼,这场景有些诡异,但娜娜想了想,并没有贸然追击。 她真正需要戒备的是黑色骄阳的人,根本没料到楼房内部在无声无息间发生了祸端。 面纱的守卫们察觉到了黑色残阳的人正在围拢,她很想见识见识娜娜的本领,但她知道这其实是撤离的最好时机,她没有闲工夫在一旁观战。 等她确信周遭无人注意到她时,她开始如灵蛇般静悄悄的蜿蜒奔行起来。 ———— 她来到禅心花苑小区的一栋楼房前,这是一处高档居民小区,全凭身份卡片和指纹出入,她走入电梯,来到顶楼,用手掌打开了一间公寓的门。 这是她的公寓,连面具都不知道的住所。她厌恶面具租住的那个地方,臭不可闻,俗不可耐,乱七八糟,简直令人发疯。她一刻都不想待在那儿,想到面具糟糕的品味,她愈发憎恨这个疯狂的人格。 公寓的装饰简洁而干净,她将无策的皮囊取出,在地板上铺平之后,施展复原法术,只见无策的身躯渐渐恢复原状,没多久就光溜溜的呈现在她面前。 她的脸有些发烧,不免慌了手脚,她的人格在诞生的时候,面具为她制造出了害羞和洁癖的性格,令她深受其害,却也无可奈何。她至今还没碰过男人身体,虽然她狡猾多智,但有时又纯洁的有如白纸。 她拿起毯子把他罩住,皱眉想了一会儿,在他耳边念道:“光风霁月万里海,云化灵蛇入梦来。” 她的声音中饱含着血族的咒法,无策浑身发抖,手臂扑腾几下,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她望着无策,这男人一见到她,脸上顿时涨的通红,这是羞愧与惊恐的神色,这是纯洁之人初受**的特征。他喊道:“格林·薇儿小姐?” 她点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 他四处张望,惊惶的问:“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 她说:“那个人是个疯子,他只不过和你开玩笑。” “那。。。。。那他人呢?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你能保密吗?” 无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她笑了,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嘴唇接触到他滚烫的肌肤,将他脸上的羞红传染到了她的脸上。 她说:“我早就潜藏在房间里了,当我见到你们两人双双昏迷之后,我把你救了出来,带到了我的公寓里。” 无策傻傻的望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她又说:“你现在没必要多问,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也并非黑色骄阳的人。那天在开罗的时候,我只不过是混入这些恶棍的部队中收集情报而已。” 无策碰上美女对他温言软语,早就魂飞天外,大脑停止思考,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他想不出什么疑问,面纱说什么,他就嗯嗯几声,无条件信任她的话。 她说:“你现在是血族了,是吗?” 无策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来:“是!” 她在他耳边说:“那好,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他点点头,说:“好。” 她满脸娇羞的脱去外套,露出令人痴迷的躯体,将诱人的一切秘密呈现在无策眼前,她说:“转化我,无策,帮助我。” 无策像是触电一样抖个不停,紧闭双眼,仿佛只要睁开就会被亮瞎。他惨叫道:“这。。。。” 她握住他的手说:“你知道该怎么做!你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吸光我的血,并将你珍贵的血液赋予我。” 无策仍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跳,他说:“不。。。。。” 她跪在地上,身子几乎探到他眼前,坚定而哀伤的说:“我求求你。” 无策鼻孔中鲜血长流,紧咬牙关说:“好。” 他睁开眼,极快的朝面纱望了一眼,随后再度闭上,双手如盲人一样凭空摸索。面纱拉住他的手,让他扶住自己纤细的肩膀,随后将脖子靠在他嘴边,温柔如水的躯体与他贴合在一块儿。 无策张开嘴,咬上了她的脖子,她低吟了一声,声音悦耳,充满痛苦和喜悦。 过了片刻,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无策大惊失色,急忙松嘴,扶着她躺倒,将手臂放倒她嘴边,看着她逐渐苍白的嘴唇,慌张的喊:“快。。。。。快。。。” 她笑了笑,手掌在他面前一晃,无策一阵头晕,今夜第四次翻身昏倒。 她勉力支撑起来,发愣的说:“你到底在想什么?面具?你为什么要寻死?你想要抛弃我吗?没用的,就算你到了地狱,我也会把你救回来。”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咬着无策的手,开始缓慢的吮吸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将身躯转化为面具早已死去的状态。 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舒适的进入了睡眠。 ———— 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嗯,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好奇心的催促,偷偷打开那些被封印的门,趁着其余人格没留神,朝里面瞧上一眼。只要短短一瞬之间,哪怕只有一毫秒的时间,我就能获取他们近期的记忆。 我打着呵欠转醒,沮丧的发现了两件令人头痛的大事—— 我由于喝了弱血者的血,此刻已经被转化为弱血者了,也就是说,此刻我勉强算是一位血族了。 但我无法忍受这一点,我会花上整整一天时间将身体复原的。在死亡期间,我领悟了新的语言,窥见了不得了的秘密,因而我有把握做到这一点。 另一件事则令人毛骨悚然—— 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躺在一个女生的公寓中,光着屁股,模样憔悴,怎么看怎么恶心。 我满头是汗,念道:“霓裳羽衣飞天舞,轻衫罗裙乘风去。” 我的肌肤表面浮现出一些深色的色彩,部分组织转化为紧身衣的模样,我的小兄弟也被我巧妙的隐藏成一根象鼻子。我看上去就像蜡笔小新中双重角色扮演人物一样——穿着动感超人的衣服,以及大象鼻子**的小丑。 随后,我把面纱的钥匙留给那个昏睡着的倒霉蛋,夺路而逃。在清晨晨练众人的嗤笑声中,狂奔着跑回了小区。。 十 夜卉 85_85459俗人们在大惊小怪的尖叫——矫揉造作的女生捂住嘴巴,却用双眼直瞪着我;早起的老人骂骂咧咧,说着不堪入耳的粗鲁话;几个年轻人则鼓掌欢呼,喊道:“大象,大象!动感超人,动感超人!” 我默默的擦去眼泪,佯装出泰然自若的模样,镇定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即使我此刻沦为血族,但我依旧感到渐渐冻住的寒意,那并非躯体之苦,而是灵魂的煎熬。 我的楼房前鲜血四溅,躺满着黑色骄阳士兵的残躯,夜卉小姐尽情展开杀戮,我猜她并不沉迷其中,因为我能感到她下手时心中的矛盾和残留的懊悔,出乎意料的是,她也许也是一位善良的血族,就和我的女神阁下一样。 想到她们,我又开始流口水了。 警方很快就会到来,但缇丰王子也许会联系他的合伙人,官方也不欲让血族的真相公之于众,这些尸体很快会被冠以黑社会斗殴的名义,真相将被鲜血的幕布所掩盖。 当然,凡人之间会有传闻,但零星之言,又出自市井小民,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我走入房间,地面上残留着我的鲜血,我静下心来,将躯体上的伪装消去,开始体会身为血族的变化。 体内的鲜血中有一些捣蛋分子在活跃,它们中带有一些微妙的化学成分,我暂时称之为生化之血,他们富含惊人的能量,而且可以不断重生。它们在我的血管中横行无阻,却又小心翼翼的巡视着我的身体,修复任何损伤之处,并抵御一切可疑的危害。 这大概就是魔血吧,血族体内潜藏的魔术师。 我的心脏已经沦为了摆设,但它内部生成了一个额外的核心,安静的将流过的血液更为有效的传输到身体各处。 当然,我现在已经不用呼吸了,肺部几乎停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完全没用。我依旧可以吐出空气,吸入烟尘,这在我吸烟或迷`幻`药的时候可能用得着。。。。 虽然我从不吸烟,也已经暂时戒掉了迷药。 我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让大脑驱动身体,就像做过数据备份的系统那样开始恢复原状。我在一旁注视着大脑,它如万能的掌控者一样操纵着各个器官,做出繁复而惊人的改造。 ———— 大脑是上帝的造物,蕴含着上帝的智慧,他限制凡人去攫取其中超凡的奥秘,但我却在其中发现了可疑的入口,让我得以一窥全豹。 但我不能贪得无厌的挖掘它的潜能,重点在于控制和驯服,在于索取与妥协的平衡。我现在意识到:如果我勉强突破界限,想要掌控全局,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我的大脑可能会受到损毁,我的躯体也将随之遭殃。全速运转的马达总会崩溃,竭力奔腾的骏马总会倦怠,我不能操之过急,我必须缓步而前。 我打算慢慢来,不动声色的瞒过那全知全能的上帝。直到我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完成我梦寐以求的理想,返回伊甸园,来到迦南的彼岸,悟到我的极乐,创造独一无二的乌托邦。 所以,我是对的。我用暗语的方式与大脑沟通,让我们的利益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从不逼迫它,也从不趾高气昂的命令它,而是成为它的朋友,它的知己,它的灵魂伴侣,它孤独的守卫者。 ———— 它友好的完成了我的指令,让我回复成尸鬼的状态,原本血族带来的一切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但那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我刚刚察觉到,我的魔血含量不过9%,如果说出去简直是一场耻辱。 就在我完成一切繁冗的准备之后,我打开了大脑中的曾经阻塞的通道,过了几秒钟,萨佛林的哭声从脑海中传了出来。 我想:姑娘为何如此痛哭,莫非如此想念在下么? 萨佛林呀的一声尖叫起来,她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我面前,她满脸泪水,甚至还流着鼻涕,但一见到我,她立即将它们用力抹掉,瞪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睛一弯,又开始流下清泪。 她喊道:“你吓死人了!白痴面具!你要死就死的彻底一点,这么来来去去的折腾人干什么?” 我满脸歉意,暗中却又有些委屈,这生死之数,自有天意做主,我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溺水者罢了——虽然我做了些小小手脚,但毕竟她并不知道。既然她不知情,所说的话自然就变成无理取闹。 我说:“在下身不由己,还望姑娘恕罪。” 她一下子扑了上来,用法术令双手在瞬间穿越了空间,不管不顾的抱住我的头颈,在我耳畔哇哇乱喊,哭的梨花带雨。 我感到体力飞速的逝去,知道这是她过度使用法术带来的影响,忍不住呻·吟道:“姑娘手下留情,再这般搂抱,在下真。。。要死了。” 她又变成幽冥形态,再度用清澈忧伤的眼睛看着我,只不过这次嘴角却带着笑意,她抽泣着说:“你昨晚玩的是什么把戏?我见到你心脏都被那个弱血者给挖出来啦。” 我苦笑道:“昨日之事,不堪回首,咱们还是甭提了吧。” 她嘟着嘴想要反驳,但害怕我又发疯寻死,只能苦苦忍住。 ———— 我一直等到傍晚,才敢叩开女神阁下家的门,她穿着睡袍走了出来,我环顾她的房间,只觉得一阵阵幽香扑鼻而来,那是玫瑰般的香味儿,那是她诱人的体香,那是我魂牵梦绕的女神灵魂的馨香。 她身法如燕,一下子拦在我面前,拍掉我伸向她内·裤的手(后者正安静的躺在一堆换洗衣物之间,由此可见她睡衣下空无一物,令人遐想连篇),羞红着脸说:“你的狗爪子给我老实点儿。” 她不知道我受过多少苦,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原谅我这迫不及待的行为,我是死里逃生的人,我需要活色生香的安慰。 她伸着懒腰说:“昨晚可真不太平,缇丰王子和我们开会开到一半,国家异常处理中心的大官又跑过来啦,同来的还有黑色骄阳的本国行动指挥官呢。他们在豪宅中假模假样的说了一堆客套话,结果还是要进行搜查,还好缇丰王子机灵,事先让无策跑到你这儿来住,不然恐怕昨晚就起了冲突啦。” 我问:“我们屋子前方那些。。。。。” 她叹了口气,说:“雪公子已经处理妥当啦。卡杉德罗的长老出面调停,黑色骄阳得到了一大笔补偿金,雪公子是血族在本国最重要的人物,在整个血族社会中也有着很高的地位,他们不想为了一个区区的黑血屠夫试验品而与卡玛利拉的血族翻脸。” 而且他们甚至连死去的士兵都不在乎,也许这正是他们的铁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是一群卖命的佣兵,而非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们的生命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她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尴尬,说:“你先出去。” 我嘿嘿冷笑,说:“不知女神阁下为何要在下离去?” 她皱着眉头说:“我要换衣服。” 我昂起脑袋,满是宁死不屈的气概,喊道:“在下在身旁守护女神阁下,誓死不让恶党有可趁之机。” 突然间,我觉得眼前景物颠倒,随后飞快的旋转起来。又听见大门打开,我被用力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我撞在楼道的栏杆上,一时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萨佛林开心的笑了起来,喊道:“活该!你这个大·色·狼,非要交这样野蛮的女朋友。” 我挣扎着爬起,凑到门口偷听里面的情形,突然之间,我察觉到异样,猛然抬头,望着黑暗肮脏的楼梯,望着楼梯上无法看穿的空间。 那儿有什么人,正在散发出隐约可探的信息素。 那不是凡人,凡人的信息素要比这明显许多,因为心跳的频率和呼吸的流动会让信息素的传递更为强烈迅速。 那应该是个血族,一个情绪剧烈起伏的血族。散发出强烈而危险的气息,我隐隐觉得那气息中饱含着警觉和杀意。 就像被围困的猛虎,就像陷阱中的饿狼。 我想:那是什么? 萨佛林说:“什么是什么?你又在胡思乱想啦。” 不,这不是开玩笑,虽然我平时老产生幻觉,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是真实无比。 楼上是女房东的房间,由于她死于意外,她的丈夫认为这屋子不详,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搬走了。那间屋子应该空无一人,此时却成了完美的藏身之所。 我一摸腰带,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出门之前,我把名为“圣血之匙”的银鞭带在身边啦,就算我身手很烂,这银鞭却足以让我把一般的血族吓得屁滚尿流。 但如果那血族不认得这银鞭,我立即掉头就跑。 萨佛林说:“这银鞭是我抢出来的圣物,你可别把它弄丢了。” 这小鬼,大难临头,不关心我的安危,却对这花哨的废物念念不忘。 我想:姑娘切莫担心,在下自有分寸。 我摸索着踏上楼梯,四周黑灯瞎火,我踩着台阶,仿佛踩在虚空之中。 那屋子的门没有上锁,而且是被人用利刃割断的。那人的身手极为利落,这一击迅速干脆,除了小小的门锁,周围丝毫没有划痕。 我用银鞭远远一挥,砸在门上,砰的一声,这门仿佛被猎枪近距离开火一般碎裂开来。我吓得嘴唇发麻,没想到这鞭子威力这么大。 我看见一双如月光般美丽皎洁的眸子盯着我看,随着双眸发出的微弱光华,我见到了一张超凡脱俗的美丽脸庞。 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也是我心目中夜晚盛开的美丽花卉,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冷冷的注视着我。。 十一 坍塌 85_85459她美丽的眼珠如同闪烁的宝石,将房中梦幻般的月光从各个角度反射过来,那是足以使圣徒堕落的美啊。 我保持镇定,露出优雅而动人的微笑,这微笑是如此人畜无害,如此圣洁无辜,甚至能让魔鬼放下心防。 她说:“收起你的鬼脸,站在原处,你这叛徒。” 叛徒,这可真是冤枉至极,我怎么会是叛徒?我浑身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啊?她的话让我深陷沮丧和哀伤之中,从她娇嫩的红唇中说出的话,对我而言,宛若命运,无比残酷的命运。 在转瞬之间,我看清了她的情况,她左手耷拉在地上,右手持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遥遥指着我——血族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古董,固执的与冷兵器为伍,如果她手上拿的是枪,我此刻早就跪倒在地,磕头求饶了。 我花了一秒钟推断出了她身陷的局面——她击败了黑色骄阳的雇佣兵,担心我和无策的状况,跑上来查探,但我房中空无一人,仅仅留下可疑的血迹,这让她怀疑我是背叛者。 这是情有可原的,甚至是相当合理的推断,加上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就算她污蔑我是阿米巴原虫般的弱·智,我也甘之若饴。 但她为什么留在这儿不走呢?她应该立即向雪公子汇报情况,不是吗?雪公子为什么没派人来找她?难道她长久未归并不令人惊讶吗? 我看着她的表情——眉头扬起,眼神冷若冰霜,微微抬头,表情倔强而坚定。她试图坐的悠闲而轻松,但我却能感到她在试图遮掩着什么。 啊,我明白了——虚荣,凡人与血族共同的罪孽。她一贯所向无敌,一贯顺风顺水,一贯高高在上,一贯冷艳高傲,她不想让雪公子知道她软弱的一面,她不想让自己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大打折扣,她不想让他产生担忧。 她确实通知了她的兄长,告知他自己安然无恙,但却要晚些返回,于是雪公子没有派人来找她,而任凭她自由行动。 她受了伤,或者身处困境之中,所以躲藏在这儿。 想到这儿,我踏上一步。 她不禁颤抖了一下,却用平静的口吻说:“再多走一步,你的生命将到此为止。” 我做出最诚挚的笑容,用关切的目光望着她说:“你受伤了吗?我的小美人儿?让哥哥看看你受伤的地方,好吗?” 这番话深思熟虑,感人至深,先是颂扬她的美貌,令她心中暗喜;又以亲人自称,令她感到安心;最后再指出她的困难所在,表现出我的明察秋毫。 谁知她毫不领情。她脸上表情骤变,仿佛发怒的女神,她喊道:“去死吧,叛徒!” 她长剑在半空划过,宛若一道银色流星。我感到在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朝我飞了过来,速度宛若子弹,但却毫无痕迹和声息。 我恐怕无法躲避,她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我连她使出的手段都摸不透,连攻击方位都看不清。 我怒吼一声,猛然一跳,一道黑色的圆弧从我胯下飞过,击中栏杆,将栏杆切成了两半。我猜对了,她果然瞄准的是我的。。。小兄弟,哦,残忍的女神,不怀好意的娜娜小姐。 我还没爬起来,又有东西在阴影的掩护下朝我发动攻势,我使劲儿关上门,爆炸声响,厚重的门板四分五裂,我见到几柄黑色的利刃从门上钻了出来,从我头顶飞了过去,穿破墙壁,飞向远方。 我喊道:“饶命!饶命!在下乃是一片好意,并非无耻之徒,也并非觊觎娜娜姑娘秀色可餐的身躯。” 萨佛林在我耳边喊:“笨蛋,命都快没了,还说这些下·流话!”施展咒语,我眼前出现了一面红色透明的盾牌。当当几声,有几柄黑色匕首击打在盾牌上,盾牌碎裂出一个小口,但匕首则完全消散了。 我呼呼喘气,说:“影子。” 夜卉小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急忙一个翻身,逃离了大片阴影的覆盖,果然从楼梯的阴影背后出现了几柄匕首,如果我没提早逃开,只怕已经被她刺成了筛子。 我拍了拍手,声控灯亮起,将周围的阴影遏制,将我与其余影子隔离了开来。 她能够制造影子的利刃来追踪我,这诡异的法术,梵卓族系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她恐怕并非普通的梵卓,和桑吉特·缇丰王子一样,她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听她的喘气声,似乎她正用力咬紧牙关,靠着墙站了起来。但当她站直之后,她吸了一口气,如平常那样迈着迅速的步伐,径直朝我走来。 在橙色灯光下,我看着曼妙的身影一点点儿靠近,仿佛四周包围我的黑影那样危险而狰狞。 突然之间,我被人一拉,一下子摔倒在地。与此同时,夜卉小姐长剑竖起,黑影中飞出数十道影刃,朝半空中那个纤细的人刺了过去。那人挥动手掌,鲜血仿佛飞龙般撒在夜卉小姐身上,而夜卉小姐的影刃也同时刺中了我的救星。 我喊道:“女神阁下!” 女神阁下受了重伤,只能坐倒在地,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责备,她说:“你乱跑什么呀?看看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夜卉小姐俯视着我的女神,说:“厄休拉·蔷薇,你的尸鬼是个叛徒,难道你也是叛徒?” 女神阁下微笑着说:“好啦,小姑娘,他是不是叛徒,你比我更加清楚。你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而胡乱猜疑人吧。” 夜卉小姐皱着眉头,似乎以为受到了嘲弄,她说:“很好!永别了,蔷薇!” 她似乎要挥舞长剑,但顷刻间,她轻呼一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有什么力量将她牢牢束缚在原地。 是了,是女神阁下的鲜血,她的鲜血能够产生力场,控制住敌人的行动。 女神阁下惊讶的说:“要是换做其余血族,恐怕已经被我拧断四肢啦,娜娜小姐,你可真了不起。”她抖了抖身体,那些影刃自动从体内掉落下来,她不再流血,伤口渐渐复原。 夜卉小姐死死盯住女神阁下,周围的阴影中再度冒出无数影刃,将女神阁下团团围住,女神阁下急忙举起双手,说:“咱们各退一步吧,娜娜,如你所见,我们两人斗下去没有好处。” 夜卉小姐喘着粗气,似乎倔脾气发作,听不进劝说。女神阁下皱了皱眉眉头,一时也有些不悦。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像是一对生着闷气的闺蜜般互不理睬,互相赌气。 我想了想,嘴角乐开了花,爬了起来,鬼头鬼脑的朝夜卉小姐看了看,哈哈一笑,说:“夜卉小姐,你太紧张啦,以至于对我产生了误解。你看这事儿闹得?居然落到这般境地,岂不是太可怜了?” 夜卉小姐将愤怒的眼神对准了我,她说:“你想说什么?” 我说:“在下精通一门按摩穴位之术,只要在你胸口、臀部、胯·下稍微捏捏,就能舒缓心情。娜娜小姐,机会难得,不如让在下显显身手吧。”说着,我伸出双手手掌,手指成爪,面带微笑,蹑手蹑脚的朝夜卉小姐跑了过去。 萨佛林嚷道:“你这个大·色·狼!”用法术拉我的头发,我忍住剧痛,奋勇前进,好不容易捱到夜卉小姐身前,正要动手。夜卉小姐猛然一拳,正中我的鼻梁,我啊呀一声,翻身朝后退去。谁知退到一半,屁股后面又挨了一脚,两股巨力撞在一块儿,轰隆一声,我居然朝上飞去,撞上了天花板,随后重重倒地,鲜血长流,摔的惨不忍睹。 我听见夜卉小姐说:“谢。。。谢谢你解除法术。” 女神阁下嗯了一声,又歉然说道:“这混蛋脑子不太正常,我自然会狠狠修理他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不禁有些悲哀,为了化解她们两人心中的死结,我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扮作色·胆包天的大坏蛋,谁知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其中冷暖,唯有自知。 这层楼年久失修,被我这么一撞,霎时已经摇摇晃晃了。女神阁下抬头望了望,说:“这楼。。。。。不会塌了吧。” 我细细体会这细微的震动,心中震惊,急忙喊道:“地震啦,地震啦,快逃啊。”说着急忙爬了起来,跑到顶楼,将几户人家的门狠敲几下。 女神阁下在楼下喊:“你做什么?又在发什么。。。。。天哪!“她反应过来,拉住娜娜的手,拽着她从窗口跳了下去。娜娜身子还有些僵硬,微微一迟疑,随着女神阁下跃出窗户。 这时正好是七点多的时候,楼里被我一吵,顿时全都警觉过来。楼里住户本就所剩无几,此刻见我大呼小叫,又真的感到大楼晃动,一时哭爹喊娘,杀猪般的吼叫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整齐,一股脑的朝楼下冲去。 等他们跑下楼,只见这大楼一歪,从当中开始土崩瓦解,随后层层递进,步步为营,在十秒钟内彻底崩塌,成了一堆废墟。 众人见到这等景象,吓得面如土色,如筛糠般抖个不停。如海浪般的烟尘将围观者吞没其中,他们大声惨叫,惊慌的朝空地跑着撤去。 我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瞧见这一幕,不免也有些后怕,想起我的电脑和那些古怪的成·人娃娃全数毁于一旦,又隐隐有些惋惜。 不过好在没有死人,倒也算是万幸了。。 十二 反击 85_85459漫漫尘土,在阴暗的夜空与路灯的衬托下,呈现出虚无缥缈的雪色,宛如肆虐的鬼魂般令人畏惧。我躲在远处,偷偷看着废墟的惨样,看着楼下围观的惊醒者。 劫后余生的人们议论纷纷,大声喧哗,一个叫得比一个响,我听在耳里,只觉得头疼,看来无策兄弟憎恨吵闹的心理,倒也并非全无来由。有些人朝四周张望,没有看见女神阁下与我的身影,居然关切的询问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欣慰而温暖的事。 我听楼上的小气男人说:“这两人准是跑到外面鬼混去啦。算他们两个运气好。这外地女人的坏得要命,一门心思骗钱骗男人,搞不好那个小毒虫很快就会被她骗的倾家荡产。” 楼下另一个老头说:“他本来也没几个钱,我看倒是这穷小子诓上这个小三也说不定。” 我听得眼角湿润,正在感叹人心不古的时候,女神阁下突然在我背后现身,问:“你又在发呆想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顿时意乱情迷,只见女神阁下与夜卉小姐站在我面前,两人一个穿着红色外套,艳似玫瑰,娇嫩欲滴。另一个则身披黑色长衫,静似睡莲,令人垂涎。但我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似安实险,只要脸上稍稍露出痴迷之色,立即会遭到开膛破肚之厄。我想到这儿,立即收摄心神,全神贯注,摆出严肃模样,恭敬说道:“在下不过恭候两位小姐罢了。” 女神阁下笑着说:“别假装啦,你这模样看起来更加令人讨厌。” 她这话让我不知所措,大有进退两难之感。 夜卉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的说:“谢谢你,蔷薇女士。谢谢你救了我。”以她的身手,自然不会被崩塌的楼房压死,但如果不是女神阁下拉着她逃命,她至少会被石堆压得够呛。 女神阁下惊讶的看了她一会儿,爽朗的笑了出来,给夜卉小姐一个热情而真诚的拥抱,夜卉小姐一阵紧张,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女神阁下说:“你这么说,就代表我们言归于好啦!听到了没有?从今以后,不许再对我横眉竖眼啦。我们都是该隐的子孙,应该善待对方,而不应该相互伤害。”她这口吻有些像那些唠叨的天主教徒,虽然说得很对,但不免有些迂腐。 我这才想起她原来是该隐教派的信徒。 夜卉小姐似乎被她的热情惊丢了魂儿,脸上阴晴不定,眼中满是亲切之意,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过了半天,她才说:“暂时。。。。暂时这样吧。”顿了顿,又说:“但那位弱血者现在不知去向了,虽然你的尸鬼不一定是叛徒,但他总算失职。”她语气缓和了些,看来已经不想杀我了,如果我落在她手里,最多不过是被抽筋扒皮而已。 女神阁下看了看我,点点头说:“那把他这次的悬赏金全部扣除吧,他犯了不少错误,我也不能姑息纵容他啦。” 我不由的松了口气,反正我拿到的赏金也是全数上交给她,有与没有,对我而言,分别不大。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交给她多少钱了,似乎是一百万,似乎是三百万,反正我是一点儿不在乎的。 不说了,让我偷偷抹去眼泪吧。 夜卉给雪公子打了个电话,随后带着我们跑到一处体育馆门口等车。过了片刻,我见到挚友先生开着豪车而来,他似乎已经成了专职的司机,他对此倒毫无怨言,反而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忙他的私活。 ———— 等我们来到雪公子别墅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无策居然已经先到一步,他见到我,脸上露出惊恐之极的表情。我索性恶人先告状,大喊一声,接连退后好几步。 夜卉小姐问:“弱血者?你昨晚跑到哪儿去了?” 无策一片茫然,说:“我。。。我不知道,我似乎做了个梦,等我醒来的时候,待在一栋挺宽敞的公寓中。我好像记得有一个女孩儿,就是我在埃及遇到的那位格林·薇儿小姐,我。。。。。” 我大叫道:“这人是个疯子,是个疯子,他昨晚差点儿一爪子把我弄死!“ 无策想了想,说:“不对,是你昨天先将我绑起来,然后。。。。。” 我装出气恼的表情,说:“不对,是你昨天先随地大小便!” 无策摇摇头说:“不对,是你昨天先骂我父母。” 我俩说了半天,众人听得面面相觑,雪公子想了一会儿,说:“别吵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并不重要,只要你们两人平安就好。” 我们顿时住嘴,他依旧苦恼的敲着脑袋,大概觉得自己精神异常。我则暗暗发笑,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动。 雪公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夜卉小姐身边,轻轻说:“娜娜,你觉得怎么样?那些黑色骄阳的人没给你造成麻烦吧。” 夜卉小姐连忙坚定的摇头,说:“怎么会?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我之所以隔了一天回来,是因为有一些私事要处理,那是。。。。” 雪公子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明白吗?我不能失去你,对我而言,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担心你呀,我亲爱的妹妹,我最珍贵的妹妹。” 娜娜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再度用力摇头,说:“没什么,真的,我没事。” 我想: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显然几乎动弹不得,即使是现在,她恐怕也依旧在强撑着。 无策忽然问:“娜娜小姐。。。。可是。。。。可是来了经期?我看你。。。” 我一听大乐,心想这小子可不得了,嘴巴比我还闲不住,正要出言附和,忽然眼前幻影浮动,从阴影中窜出一个硕大的黑拳,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正中无策的下颚。无策哀嚎着飞起两米高,凄惨的滚倒在地。 夜卉小姐不去理他,对雪公子说:“真的没事。” 雪公子轻轻搂抱住她,她羞红了脸,露出痴迷的神色。我看得咬牙切齿,嫉妒欲狂,可又不能露出形迹,只能用牙齿狠狠咬自己的手指。萨佛林笑着说:“你真的是刚格尔族系的狼狗吗?笨蛋!” 女神阁下对我的异常司空见惯,也不理睬我,问:“王子殿下,你确定黑色骄阳的人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吗?” 雪公子说:“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本国的相关合作部门已经取消了他们的行动权,他们若再度找我麻烦,只怕得不偿失。” 女神阁下笑着说:“他们这次可吃了大亏啦,我干掉了十几个士兵,娜娜小姐收拾得比我还多不少。而且无策还落到了我们的手上,我觉得他们可没这么容易放弃。” 雪公子笑了笑,对挚友先生说:“张先生,说说你发现的情报吧。我记得你之前查了老半天。” 挚友先生毕恭毕敬的说:“是!王子殿下。”熟门熟路的取出笔记本,按了投射按钮,将屏幕上的画面投射到空气中,仿佛空气中有一面不透明的镜子挡住了光影一般。 他说:“黑色骄阳公司的副总裁史蒂夫·海恩——也就是昨晚造访本府的黑色骄阳指挥官——在海兽街的迷宫女郎酒吧用信用卡进行了消费,这是今天下午三点半的事。” 我一听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雪公子沉思了一会儿,说:“迷宫女郎是萨巴特的地盘,那儿的酒吧主人是拉森魃的三位妖魔以及他们的子嗣。黑色骄阳公司的总裁为什么会前往那里?” 挚友先生说:“这之后,他上了一辆租用的车,根据卫星定位,他现在已经回到了旅馆。但与此同时,他打了一通电话,目标是黑色骄阳的财务执行官孙马蒂。他们的信号加了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雪公子闭上眼睛,说:“那你知道什么?” 挚友先生说:“几分钟后,迷宫女郎酒吧的拥有者——魔党的妖魔杰克·斯普利特的账户上多了大约一千万美元的现金。我怀疑这不过是定金罢了,王子殿下。” 雪公子笑了起来,他说:“非常不错,张先生,像我们这些愚蠢的老古董,如今可万万缺不了你这样的人才。你们凡人有时可真是令人畏惧,不是吗?” 挚友先生不停点头说:“过奖,过奖,我没啥本事。”他的态度过于谦卑,几乎到了担惊受怕的地步,我看得都替他难受。 雪公子说:“黑色骄阳的混蛋们,为了对付我们,不惜与这些屠杀人类的混蛋结盟,买通拉森魃的屠夫,想要从我手中将无策先生抢走,也许还想要我的命。他们妄图挑起血族之间的斗争,试图从中牟利,这些十恶不赦的人类。” 我听见萨佛林笑着说:“我们也一样,血族不也经常操纵人类们互相残杀吗?”我闻言不禁感慨,看来眼前这和平的局面不过是假象罢了,对于骄傲的双方而言,即使再坚忍的态度,都会被偶尔的冲突而彻底破坏。 战争永远不会改变,永远。 雪公子说:“蔷薇小姐、张先生,能否请你们陪我一同前往机场?我需要好好报答一番黑色骄阳的家伙们,特别是这位自以为聪明的史蒂夫·海恩,也许是时候让他遭遇一场小小的意外了。” 张先生紧张的说:“他将乘坐晚上十点的飞机,也许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雪公子点点头说:“足够了。”又扭头对夜卉小姐说:“娜娜,能不能请你带上面具先生。。。。最好再带上无策先生一起前往迷宫女郎酒吧?那些拉森魃的家伙必须被处理,他们不过是三只小小的妖魔,我相信你不会感到太麻烦。” 夜卉小姐仅仅流露出转瞬即逝的犹豫,随后她立即说:“放心吧,哥哥,他们一个都见不到明晚的月亮了。”。 十三 冲突 85_85459噢,我自诩并非虔诚的人,无论是对上帝还是其余什么神,我对他们并不够恭敬。事实上,我甚至还有些乖张叛逆,曾经暗地里说出过许多亵渎的话。 但他们毕竟是神,拥有超越俗世的胸襟,因而他们原谅了我,非但如此,他们甚至赐下福音,让我今夜得以陪伴在夜卉小姐身边。 当然,当然,这还得归功于雪公子的善解人意和运筹帷幄,他让我留在夜卉小姐身边,岂不是有玉成好事之意?天哪,虽然他表面上看对我毫不重视,但在他心目中,其实一直对我颇有好感吗? 可是,他们不了解我的心思呀,这些善意的人们,我已经有了女神阁下,而且起誓不会背叛她,无论**多大,哪怕是这般清纯绝色的倩影,都无法令我改变心意。 悲哀,真是悲哀。可惜,可惜之至。 ———— 无策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一会儿哭丧着脸,一会儿又笑眯眯的呢?” 萨佛林捧着肚子笑着说:“因为他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他这人的心根本就是个臭马桶,我都快被他熏坏啦。” 她的话,无策自然听不到。即使听得到,无策也不会相信。 现在我们正在赶往迷宫女郎酒吧的路上,我开着一辆黑色的不起眼的轿车,正在公路上加速疾驰。 夜卉小姐坐在轿车的后座上毫无动静,宛若融入了夜色,或者压根儿不在。我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对着无策的问话,一点儿都不想回答。 无策是那种紧张起来没话找话的人,他其实也喜欢安静,但为了避免尴尬,总试图打破沉寂。 他冥思苦想,终于问:“那个杰克·斯普利特到底是什么人呢?” 出人意料的是,夜卉小姐居然轻启朱唇,费神回答这一问题,她说:“他是本国人,名叫刘鸡威,他是迷宫女郎酒吧的老板,三位合伙人之一。名义上,对凡人而言,那里不仅仅是酒吧,其实还是一个带有宗教气息的天主教集会场所。但被萨巴特转化之后,他为了追求时髦,而起名为杰克·斯普利特,皈依了该隐教派的分支。”她稍稍停顿,又说:“和血腥玫瑰女士有些相似的。” 她的话多么令人心痛呀,宛若一柄利刃刺入我的脑袋——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我心爱的女神阁下也曾追求虚名,用厄休拉·蔷薇的名字取代了自己的真名。但那是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呀,她曾经也是个淳朴而自豪的少女呀,她是被这个污浊的世界给污染了呀。 无策听她说话,似乎放心下来,朝我这边望望,希望我接过话题,把他从与美女对话的苦差中解救出来。但我何等机智,为了让他出丑,早就装出一脸痴呆模样,装傻充愣原本就是我的拿手好戏。 他羞红了脸,暗暗捏住大腿,咳嗽着说:“王子殿下说有三个妖魔,妖魔是什么?” 夜卉小姐说:“妖魔是受人敬畏的血族,一般是相当古老的存在。如果是你这样的弱血者,在妖魔面前恐怕毫无抵抗之力。” 无策问:“那。。。。王子殿下为什么就派你一个人去?” 我听了勃然大怒,心想:咱们两人不算是人吗?这小子把自己埋汰了倒也罢了,为何将我也牵扯进去?我的身份地位,岂是你这无名小卒可比? 但仔细想想,他毕竟是血族,我才不过是个尸鬼,他的地位只怕还真比我高。 夜卉小姐淡淡的说:“足够了。他们虽然是妖魔,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她的语气如此冷漠,做出了终止谈话的暗示,无策却反而如释重负,急忙扭过头来,装作镇定的望着前方。 但我却察觉到,他心跳的十分厉害——这个莫名其妙的弱血者呀,他为何会有心跳和呼吸?真不知道绿面具对他坐了些什么。 ———— 此时已近夜晚九点半,正是酒吧中最热闹的时候。霓虹灯的光芒在黑夜中撒下一阵光晕,随着灯光颜色的改变,仿佛形成了危险的魔境,制造着光怪陆离的气氛。 深夜降临之际,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正是这些异类出没之时机。 我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边,从车窗中观察酒吧的状况。 我叹道:“这酒吧门口有两位壮汉把关,咱们若贸然走近,只怕这些魔党之徒有了防备。” 夜卉小姐说:“这两位壮汉是血族。这些魔党的混蛋,根本就毫无节制的制造这些低能儿。如果他们想要奴隶,为什么不弄出点儿尸鬼呢?” 我闻言黯然神伤,几乎吐血。 无策说:“我们该如何混进去?” 夜卉小姐说:“我可以直接进去,他们未必认得出我。随后我只要砍掉三个魔党妖魔的头就可以了。”这些酒吧对男性诸多限制,对漂亮的女孩儿则大门敞开,里面甚至让女孩儿免费喝酒呢。 凡人都是社交的奴隶,也是社交的动物,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为如何与异性或同**·配而烦恼,而且永无节制,乐在其中。社交不过是他们达成交·配之举的手段罢了。 仔细想想,我这话等于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但没有关系,因为一旦我完成我的自我认知语言,我将脱胎换骨,羽化登仙。。。。。很快,耐心点,面具,耐心点。。。。。 我说:“我们应当耐心等待,这酒吧当在凌晨两点关门,届时凡人将被驱逐,仅仅余下魔党的血族与他们的爪牙。我们那时动手,则无虞将凡人牵扯其中。” 夜卉小姐点了点头说:“那我们等等吧。” 我不由深感敬佩,心想:卡玛利拉虽然有些仗势欺人,多管闲事,但其中的成员倒对凡人颇为爱惜。 萨佛林说:“好无聊啊,又要等啦。面具,你们做事也太婆婆妈妈了吧。” 我想:若是一味蛮干,不免难以收拾。卡玛利拉——密党与凡人有协议,不得将血族之间的斗争牵扯到凡人头上。 萨佛林闷闷不乐,在我耳边大吵大嚷,我索性给她来个充耳不闻。但如此一来,我觉得眼皮打架,睡意上涌,神智模糊,很快进入了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无策喊:“娜娜。。。娜娜小姐,客人们散去了。”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口水淌满了方向盘,摸起来黏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夜卉小姐点点头,推开车门,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优雅的朝酒吧走了过去。我们赶忙跑下车,一左一右跟在她背后。 我想:届时若出现什么岔子,我替夜卉小姐挡枪挡箭,表现得大义凛然,她一见之下,只怕会对我倾心相爱,唉,到时我与她痴情纠葛,可又无法舍弃女神阁下,这等孽缘,当真令人伤心流泪。 萨佛林笑着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想法让你出丑的,你这个大笨蛋。而且弄得不好,只怕你又要死翘翘啦。” 真是忘恩负义的小混蛋,但瘟神附体,我也毫无办法,唯有对她敷衍一番。 门口的壮汉见到我们三人,伸手拦住,说:“会客时间结束了。” 夜卉小姐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其中一个壮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露出尖牙,伸手拉住夜卉小姐的手。 夜卉小姐蓦地挣脱出他的手掌,双手在他脑袋上一转,只听喀拉一声响,壮汉顿时脖子断裂。他啊啊惨叫了两声,变成了一堆火花。 另一个壮汉怒吼一声,举起保龄球般大的拳头朝夜卉小姐猛击下来,夜卉小姐伸手指在他拳头上一弹,他的手刹那间塌陷下去,宛如被榔头敲碎了一般。他还来不及惨叫,夜卉小姐一脚踹中他的心脏,随着这猛烈一击,他咆哮着飞速倒退,撞在酒吧大门上,咣当一声,那铁门随着壮汉飞了出去,摔在酒吧的吧台上,吧台四分五裂,成了一堆废墟。 那个壮汉也自然灰飞烟灭。 在喧嚣声中,夜卉小姐仿佛迟来的女客一样踏入了酒吧,眼神寒冷,扫视着周围。 凡人几乎都已经被赶跑了,但余下十几个青年男女,正迷迷糊糊的睡在地上,一些血族抱着他们,正在贪婪的吸血。他们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走入的我们。 血族吸血的时候,牙齿中会分泌出一种麻醉毒素,令凡人失去抵抗能力,甚至产生喜悦之情。凡人不会记得被吸血之事,就像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忘记了夜晚的一切。 所以,血族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会当场将凡人吸食致死。被血族吸食过的人类会显露出贫血的症状,但修养几个月,他们就能再度复原。 也有些凡人在被吸食之后,依旧拼了命的工作锻炼,因而时常会出现猝死症状。像前些日子在晨练中跑步猝死的大学生,只怕就是血族的受害者。 这些萨巴特的妖魔,利用酒吧作为诱饵,让凡人沉醉于夜晚的疯狂之中,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沦为血族的食粮,虽然并不意味着必然的死亡,但很难想象这些魔党的血族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 一个留着长胡须的黑发男人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十分高壮,眼中闪烁着黑红色的光,他说:“你是血族猎人?” 娜娜说:“你的死神,拉森魃的妖魔!” 我看过挚友先生的资料,这人是拉森魃的三位妖魔之一,绰号叫做蒙古僧侣的家伙,他已经活了将近一百年,虽然年纪并不代表强大的力量,但长寿意味着他拥有保命的诀窍。 他笑了起来,说:“夜的命运将你带到我这儿,女孩儿。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因为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到过如此诱人的猎物了。”。 十四 清理 85_85459他的目光就像紧盯着受伤野兔的猛虎一样,食人的欲望在其中涌动,我能够轻易察觉到他身上的邪恶,那视凡人有如牲畜的恶念。 有传闻说蒙古僧侣吃人,以此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我猜想他借此更接近心中的野兽,让血族潜藏的暴戾不受抑制的呈现出来。 他踏上一步,高大的身躯宛若西伯利亚的棕熊,脸上带着狞笑,仅仅看他的手掌,那都是一种骇人的体验。单凭这只手几乎就能捏碎夜卉小姐的头颅。 夜卉小姐飞快的踏上一步,紧接着已经来到敌人的身前,蒙古僧侣似乎没料到她来的这么快,发出咆哮,双手手臂朝夜卉小姐抱合,我见到夜卉小姐手中长剑一闪,银光仿佛在顷刻间充斥整个酒吧,等银光消散之后,蒙古僧侣痛苦的跪倒在地,双目瞪得滚圆,眼神变得愈发凄厉,但我察觉到一丝恐惧在其中孕育。 他的右手连着胳膊被砍成了三段,鲜血如潮水般从伤口涌了出来。 他喊:“你不是普通的猎人,你是卡玛利拉的人!” 他开始退却,酒馆中其余血族表情凶恶的扑了上来,我看着他们弯腰冲刺,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威胁的吼叫声——他们已经不像是人类了,而像是发了疯的猎犬,或者得了狂犬病的怪物一样。唯有他们偶尔闪过的奸诈神情暗示着他们曾经身为人类的事实,但他们不是血族,至少我从未见过如此智力低下而愚蠢的血族。 萨巴特胡乱创造血的后裔,反而制造出一群近乎原始人的暴力工具。 夜卉小姐高举长剑,剑尖在空中连颤,我没见到她长剑击落——但我很快明白过来,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仅能见到一个几乎静止的画面。随着她长剑颤抖,那些魔党的小喽啰接二连三的被劈掉了脑袋。这一轮不知死活的冲锋,反而让这些蠢货彻底化为了烟尘。 我和无策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我心想:这些萨巴特也太脓包了吧,如此下去,我可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啦。 无策在那边自言自语说:“好快的剑!她一瞬间至少能刺出十剑,而且不是盲目出击,而是出手必中,攻守兼备。她不仅仅在利用血族的力量和敏捷,她经历过严苛的剑术训练,那似乎是西洋的剑术与东方武技的结合。” 这下轮到我发痴般的看着他了。 这混蛋见我这幅模样,谦虚的摇了摇手,说:“我只不过在胡说八道,面具先生你千万别笑我。” 我心想:原来是胡说八道,我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呢。 萨佛林说:“他说的很对,即使不论她身为血族具有的魔血之力,仅仅看她的动作,在凡人中也罕有她这样出类拔萃的功夫。” 我心乱如麻,想:你们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清楚?心里沮丧莫名,恨不得扑上去揍无策一顿,这小子虚伪的很,明明说的很准,偏偏还欲盖弥彰,又看着我呆头呆脑的模样,只怕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在我脑子乱转的时候,夜卉小姐已经将在场的所有血族喽啰杀的差不多了。蒙古僧侣大声喘着气,已经躲到了酒馆的角落,他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柄散弹枪,娴熟的用单手上膛,一秒钟就摆弄妥当,瞄准夜卉小姐,枪口稳稳不动。 无策喊道:“小心!” 他话音未落,夜卉小姐已经朝蒙古僧侣冲了过去,虽然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但距离实在太远,当她冲到敌人面前一尺远的时候,蒙古僧侣厉声吼叫,散弹从枪管爆射而出,仿佛黑色的水滴迸出水管般四散飞蹿。 我又懊悔莫名,心想:早知道我也跟着喊一嗓子了呀,平白无故的让这小子献了殷勤。 就在这时,我听见两声短促而尖锐的声响,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无策的手变成了狼爪,正挡在我面前,狼爪上流着鲜血,伤口处镶嵌着两颗散弹。瞧着情形,似乎是他替我挡住了乱飞的弹片。 我啊呀一声,心头小鹿乱撞,嘴角露出微笑,抱住无策的胳膊,柔声说:“无策哥哥,你为了我。。。。。”鼻子抽泣,眼泪汪汪,几乎要哭了出来。 无策看了魂飞魄散,大声说:“没什么!没什么!”用力推开我的手,逃命似的躲到一旁。萨佛林发出呕吐的声音,喊道:“太恶心啦,这是我几百年来见到的最恶心的表情,我的眼睛要瞎啦!” 他们的举动令我郁闷至死,为什么我由衷感激,反而遭到唾弃?若是这动作由绿面具做出来,只怕无策早就被迷的不知姓什么了。 我摇摇头,驱散心头抑郁,再看看战局,发现夜卉小姐躲开了散弹,已经砍掉了蒙古僧侣的头颅,但在临死之前,他似乎发生了剧烈的变异,这怪物的脸上皮肤剥落,牙齿尖锐的有如毒蛇。 夜卉小姐说:“他想要变成野兽,但却先被我斩掉脑袋,这些拉森魃的人还自称为历史悠久的贵族,照照镜子吧。” 我说:“即便照镜子,只怕也模糊一片,夜卉小姐此话大有商榷之处。” 她被我抓住痛脚,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说:“你叫我什么?我不叫什么夜卉,你可以叫我克里斯蒂安小姐。”这番话强词夺理,转移话题,居然令我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走了过来,握住无策的狼爪,说:“这是镀银的散弹片,别动,我把伤口中的弹片挑出来。” 无策说:“克里斯蒂安小姐,我没事。。。。“ 她说:“叫我娜娜吧,你保护了同伴,表现的相当不错。我觉得你会是一位可靠的血亲,血族的兄弟。”无策涨红了脸,心跳仿佛擂鼓般敲响,瞧他表情,只怕快要升登极乐了。 咕咚一声,我跪倒在地,只觉得入坠冰窖,寒风瑟瑟,枯叶飘零,孤苦伶仃。他们血族的人在一旁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独留下凄惨的我在这儿黯然神伤,无人理睬,他们这般结党营私,好生令人不悦。 他们沉浸在亲密的接触中,就像互相舔着伤口的狼一样。我无人理睬,只恨不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引起他们关注。萨佛林忽然说:“这才只有一个妖魔,另外两个呢?”我忽然又心生害怕,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 娜娜长剑闪动,刹那间将无策手中的子弹除去,他的伤口仅仅被她刺破了两个小口,这两下剑招的分寸拿捏,真可谓妙到颠毫。她抚摸着他的手掌,柔声说:“这儿一定有秘密地窖,我们分散开来搜查。” 我一听来了劲儿,搜查暗门这活我可拿手,我精通本国的阴阳五行,两仪四象,伏羲八卦,最擅长相面风水之术,只要我掐指一算,细细分析这屋子方位,便能算出他们会在何处暗藏玄机——须知这伏羲八卦,虽然算的是天地奥秘,但若归结到人,摸索的还是人的习惯和心理。 我念道:“天地铜炉阴阳生,造化乾坤万物萌,盘古身死为环宇,光阴如梭梦犹存。”盘膝而坐,心念电转,嘴里念念有词,过了片刻,我哈哈大笑,说道:“在这里了!” 夜卉小姐和无策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觉得我身负莫测的玄虚。我微微一笑,说:“请随我来。”几步踏出,绕到酒吧远处的一个窗帘前,四处敲敲摸摸,连连点头。 夜卉小姐说:“别理他,我们管我们搜。。。。。” 我转动一根窗帘拉绳,随后用力一扯,只听到铿锵之声在吧台后响起,一个高大的酒柜缓缓挪开,露出一个黝黑的地洞。 萨佛林喊道:“你还真行啊,紧要关头还挺可靠的。” 我哈哈大笑,说:“小菜一碟,大伙儿莫要谢我。” 当当两声,地洞中几根羽箭激射出来,夜卉小姐与无策各自挡掉,我心中一惊,得意之情立即消散,低下脑袋,生怕挨骂。 夜卉小姐点点头说:“走吧,还有两个妖魔,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喽啰,缇丰让我们斩草除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话里暗藏着怎样的腥风血雨啊,尤其是她这样一位如霜雪般纯洁的女孩儿嘴里说出来,更令人感到恐怖莫名。我叹了口气,知道无论她心地如何善良,对凡人如何宽容,她都是可怕的血族,身负血之灵魂的恶魔。 野兽在她们心中窥伺,也许也在操纵她们的一言一行。 我跟着她走进地洞的刹那,我听见身后一位萨巴特的伤者发出了一声惨叫,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那是一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女人,大约只有十六岁年纪,头发如公鸡尾巴般散开,穿着渔网短袖,热裤与丝袜,脑袋被劈掉了一小半,留下一只眼睛,哀伤的流着血泪。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芒,剧烈的疼痛让她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也许剧痛刺激了她的大脑,将死的体验令她从血的诅咒中逃脱了出来。她已经不再为疯狂的杀意所驱使了,她可能又恢复成了凡人。 但她也已经死定了。 夜卉小姐身形凝固,在地窖的黑暗与酒吧的光明交汇处站着,如果我没看错,她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和无策眼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挥挥手,一根影刃从那个女孩儿身旁飞出,刺穿了她的脑袋,女孩儿发出低哼声,垂着头,再也不发声了。 夜卉小声说:“对不起。”随后不再迟疑,迅速的走入黑暗中。 我笑了笑,想:她和女神阁下一样,也许比天使还要慈悲呢。杀戮的滋味儿对她而言,只怕也不太好受吧。。 十五 陷阱 85_85459漆黑的走廊,远方明灭的灯火,仿佛吞食约拿的鲸鱼胃壁,仿佛通往地狱的通道。身后传来微弱的风声,就像是阳间活物的呼唤,试图挽留堕落的灵魂。 想到这儿,我频频回头,恋恋不舍。 无策问:“面具先生,你是不是冷了,怎么抖得厉害?” 我出神的说:“并非寒意难耐,而是前路漫漫,命运叵测。” 夜卉小姐走在最前方,眼睛宛若红色的烛火,在黑暗中巡视,不放过一丝可疑之处。这是一段用混凝土建造的楼梯和甬道,冷冰冰的毫无特色,但在黑暗的衬托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萨佛林说:“你看得清吗?真倒霉,我只能通过你的眼睛观察事物。要是我在现场,血族的黑暗视觉就能派上用处啦。” 我念道:“夜黑风高月明灭,乌鸦啼鸣枯影斜,莫道晦暗不见物,心远意静光皎洁。”眼睛眨了几下,四周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我调整了视网膜与大脑传输的信息素编码,这让我具备了夜视的能力。 但看起来真费力,就像是瞪着太阳光猛瞧的傻瓜一样难受。 萨佛林惊讶的说:“你这人总古古怪怪的,这似乎是某种奇怪的法术。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吗?” 我想:在下做了足足二十年的夜猫子,有这等功力,自也不足为奇。 她生气的说:“胡扯!”嘟起嘴吧,仿佛撒娇的小姑娘。我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想用这手段令我妥协罢了。可我心静如水,波澜不起,纤尘不染,不为所动,无畏的继续前进。 于是她真的发起火来,施展魔法,开始扯我的耳朵,真正不幸的是,她在用我体内的魔力反过来折腾我。 ———— 夜卉小姐说:“当心,前面有红外线触发的机关。” 我们停下脚步,仔细查看,我什么都没瞧见,无策倒有些惊慌,他问:“他们怎么会。。。。。这么麻烦?” 夜卉小姐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们——萨巴特的人——隐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守卫一个隐秘的地窖?” 我说:“越是如此,表明他们心中越发害怕。他们深怕所做之事为人察觉,故而如此慎重。”我又念了几句咒语,让眼睛开始能体察红外线的波长,我见到密集的有如蛛网的红色光线横七竖八的拦在我们面前。 这光线本身并没有损害,但它们所触发的陷阱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担忧的东西。 我想了想,说:“诸位靠后,让在下稍稍试探。” 夜卉小姐说:“你别胡来,也许会触发机枪扫射或是毒箭什么的。” 我笑着说:“这等陷阱,只怕针对的并非凡人,而是血族。在下身为凡夫俗子,自然不惧其中机关。” 她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我面露得色,答道:“在下自然知道。”说着踏步出去,走入红外线之中,张开双臂,仿佛逃狱之后淋雨之人的意境。 忽然间,我想:万一里面是针对血族的银枪银箭,那我岂不是遭殃了?一时腿脚发颤,只想转身逃跑。 就在这时,一阵强光亮起,我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惨叫一声,急忙缩身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以免遭受千疮百孔之苦。 夜卉小姐与无策连忙后退,躲开光照的范围,夜卉小姐喊道:“这是强紫外线光照仪,这些魔党的蠢货,居然买这些东西来对付自己人。” 我听了这话,立即跳了起来,哈哈大笑,说:“区区紫外线,又如何奈何得了我?”眯起眼睛,用力跳起,挥动长鞭,正中那光照仪的镜头,长鞭与仪器轻轻一碰,几道银色尘埃在仪器四周浮动,随后如同蚕食猎物的食人鱼般在仪器上疯狂游弋,几秒钟之后,光照仪开始冒烟,紧接着爆发出一声轻响,就此解体,七零八落。 银鞭的威力好大,连我自己都吓的差点儿尿出来。 等陷阱一解除,他们两人立即走了上来,无策关切的问:“面具先生,你没事吗?” 我心中一暖,正色道:“这等微弱光线又如何放在在下眼中?自然没事。” 夜卉小姐说:“谢谢你,尸鬼,你刚刚的表现非常勇敢。” 我突然捂住胸口,摇摇晃晃,说:“那紫外线中辐射过强,在下突然感到不适。”闷哼一声,脑袋往她胸口倒去,她一个扫荡腿,将我绊了一跤,我啊呀一声,结结实实的用脸砸地。她也不多说,气呼呼的朝前走去。 ———— 穿过走廊,一扇铁门拦路,夜卉小姐注意到铁门四周似乎也安装着紫外线光照仪,她忍不住说:“一个不小心,他们自己也会被强光照射成灰,这些家伙简直。。。。简直。。。。” 我接口道:“在刀尖上跳舞。” 她点点头,脸上微有窘迫,虽然她中文说的不错,但毕竟老外一枚,肚子里的墨水其实有限。她挥舞长剑,几道阴影扭曲着爬行出去,将陷阱全数毁灭,随即又将铁门劈成两半,有几枚十字弩箭朝她飞来,她轻巧的将它们一一击落。 无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暗中对我说:“这些陷阱真是要命。要不是夜卉小姐身手了得,我们早就被射成刺猬啦。后面到底还有多远?张先生有相关的情报吗?” 我说:“在下依照这风水布局来看,只怕这地下设施尚有二十米之远便能来到尽头,若是继续往后,这些建造者便会挖掘受阻,困难重重。但他们说不定还会横过来挖掘,建成一个大堂。”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走了十米远,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大厅出现在我们眼前。这大厅中原本阴暗无光,但等我们一踏入厅内,强光陡然照射下来,将四周照得一片明亮,我急忙切换回普通视觉,一时觉得头晕心烦,差点儿没被照成瞎子。 随着光照亮起,夜卉小姐拉着无策骤然后撤,重又回到黑暗走廊之中,躲在墙角,隐藏起来。她同时大喊:“面具,快点回来!” 我说:“这不是紫外线,而是普通的光线,两位不必惊慌。”我环顾四周,见到高高的墙上似乎挂着许多笼子,当我看清笼子里关押的是什么,我不由的大声惨呼起来,觉得浑身脱力,心脏狂跳,一屁股坐倒在地。 笼子里关押的都是些活人,全身光溜溜的,模样干枯,仿佛干尸。但他们依旧能慢慢挪动手脚,此刻正握着笼子的栏杆,用畏惧而绝望的目光俯视着我们。 没一个人说话,最多有人发出呜呜哇哇的低吟,他们似乎已经被榨干了力气和鲜血,精力和智力几乎荡然无存,就像屠宰场中被下了药的牛羊一般无助而无知。 这些笼子在五米高的地方,有两个笼子空荡荡的,连门都开着。我观察到吊着笼子的锁链似乎可以活动,这些萨巴特魔党的恶人将他们当做口粮,当需要进食的时候,就将笼子放下来,吸食这些受害者的血液。 无策与夜卉小姐走到我身边,无策脸上冒出罕见的怒气,他捏着拳头说:“这些屠夫,这些毫无人性的恶魔。” 夜卉神色冷酷,但我能感到她心中也燃烧着怒火,她说:“我在曼吉尼亚也见到过这样的事,萨巴特的家伙在那儿建立了一个农场。。。。。”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我能想象她当时遇到了什么。” 无策急匆匆的四处查探,发现了解开笼子的按钮。笼子一个个的缓缓落下,当落地之后,里面的俘虏扑腾着爬了出来,不吭一声的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喘息。 我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大厅中显然是有操纵者的,不然刚刚启动照明的人又会是谁?我们进来时没发出响声,应该不会是声控的灯泡,当然也不会是动作捕捉,不然这些受害者很可能触发灯光。 那人没有夜视能力,必须通过灯光观察我们的动向?或者,他们用灯光来解除我们的夜视法术,达到某种目的。 可这大厅中除了笼子之外,看不出有任何隐藏的摄像孔,应当不是通过摄像头来进行监控的,我怀疑——虽然有些胡乱推测的成分——敌人就躲藏在大厅中。 而且,就在这些干巴巴的受害者当中。 或者敌人是隐形的? 我念道:“心眼张开现天地,千门万法始归来。”眨眨眼,让眼睛能通过温度的变化查看周围。 在光明之中,我再度张开夜眼,寻找阴暗的魔鬼。 我见到两个如水流般晃动的透明影子在慢慢移动,从两个空的笼子中走了出来,蹑手蹑脚,不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朝着无策,一个朝着夜卉小姐。他们已经相当相当接近了。 我喊道:“帮我!” 萨佛林反应极快,念了句远黑山的咒语,一道血矛凭空浮现,朝夜卉小姐身后刺去,我则全速狂奔,张开双臂,朝无策背后那个影子猛扑过去。 我撞到了一个强壮的身躯,但他毫无防备,发出一声怒吼,我紧紧抱住他,咚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他挥动手臂,将我举了起来,用力朝笼子砸了过去。我在顷刻间硬化了后背,只觉得浑身巨震,翻滚着从笼子上跌落在地。 我勉强抬起头,见到夜卉小姐与无策已经拦在了我的面前。在他们面前,两个无比丑陋的怪人正在缓缓站起。 其中一个被萨佛林的血矛刺中,一只胳膊被斩成两截,另一个则露出狰狞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我们,发出低沉的吼声。。 十六 善恶 85_85459如果我亲眼见到过地狱的恶鬼,当我见到这两个怪物的时候,我一定会觉得似曾相识,记忆犹新,他们如此丑陋,仿佛剥光了皮、除去翅膀的蝙蝠那样恶心可怕。 他们浑身没有一根毛发,瞪着血红的眼睛,耳朵高高竖起,宛若精灵,嘴巴裂开,宛若猎犬,佝偻着背,脊椎骨从瘦骨嶙峋的赤·膊躯体上凸出来,两只手爪也光秃秃的,尖锐的指甲如倒刺一般长出。 夜卉小姐望着他们,用森严的语气问:“诺菲勒族的人,为什么会加入魔党?” 我听挚友先生说起过他们,诺菲勒族系是卡玛利拉密党的成员之一,他们应当是最坚定的隐秘协议信徒,因为他们受到该隐的诅咒,世世代代都呈现出丑陋的模样,就像是被高温烧过的重伤者一般,因而他们不能在地上生活,只能寄居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依靠老鼠和其余恶心生物的血液为生。 两个诺菲勒族的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说:“桑吉特·缇丰的好日子到头啦。” 另一人说:“他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这是我们找他麻烦的原因。” 夜卉小姐说:“这就是你们反叛卡玛利拉的原因?你们宁愿与魔党合作来对付自己的血亲?” 第一个诺菲勒族的人说:“所有人都是血亲,密党和魔党都是一样的。唯有利益和权利,还有信仰和力量,这些东西才是真实的,娜娜·克里斯蒂安。”这人手臂受了伤,我打算叫他独臂丑怪,而另一人把我摔得很惨,我打算命名为摔跤丑怪。 无策忍不住说:“这些人。。。。这些人是你们关在这儿的吗?” 独臂丑怪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他说:“我倒希望是这样,看着他们变得如此丑恶不堪,我由衷的感到高兴。卡玛利拉需要变革啦,你看,连魔党的行动都变得如此隐秘和谨慎,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能凌驾于人类之上,成为他们幕后的操纵者呢?” 摔跤丑怪说:“这些人类,他们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蠢货,没脑子的笨蛋,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满心想要发财享福,被萨巴特的人骗了几句,立即就像狗一样被骗到这儿来啦。他们的身份是如此低微,以至于他们的失踪没有任何人关心,也没有任何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 独臂丑怪满脸兴奋之色,他说:“你看,萨巴特和卡玛利拉的合作是可行的,娜娜小姐。只要我们看穿人性的弱点,利用他们的罪孽,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奴役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我们的口粮,而不用担心会引起其余人类的恐慌和怀疑。这些孤独的流浪汉,这些贪慕虚荣的放逐者,这些人最多的已经活了五年,他们的捕猎更不知持续了多久,而迷宫女郎酒吧一直平安无事,对吗?” 夜卉小姐说:“胡说,满嘴肮脏的叛徒,你们不配活在这世界上。”她的语气急促,我觉得她似乎有一些慌张。 两个血族发出凄厉的吼声,晃动身形,立即陷入透明的状态,但夜卉小姐的长剑轻易捕捉到了他们,她一剑斩掉独臂丑怪的脑袋,随后又将摔跤丑怪的心脏刺穿,两个怪物拼命挣扎,伸出尖锐的爪子想要逮住她,但夜卉小姐在他们伸手之后不久就将他们两人斩成数截。如往常一样,当他们被死亡吞噬之后,他们自行挫骨扬灰,在空中沦为星星火光。 她将长剑入鞘,站着沉思了一会儿,似乎颇为苦恼。抬起头望了望笼子中爬出来的那些人类,眼神渐渐变得哀伤起来。 她说:“我们。。。。。到底有什么权利?我们也许会变得和这些萨巴特一样,不是吗?” 无策问:“什么?娜娜小姐,你在说些什么?” 她苦笑着说:“我们卡玛利拉和萨巴特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们同样以人类为食,他们有时会变得明目张胆,但有时又变得和我们一样小心谨慎。而我们呢?当我们获得人类世界的认可之后,我们也渐渐变得高高在上,用隐秘的手段吸食人类的血液。。。。并且,我们也奴役他们,只不过做的更加聪明罢了。我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之间的界定正在变得模糊。” 无策嘴巴张着,似乎想要回答,但犹豫了老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卉小姐看了两个诺菲勒族怪物化作的骨灰,紧咬嘴唇,秀眉紧蹙,苦恼的摇了摇头。她说:“有时候,我也曾见到哥哥他。。。。带回来一些满脸兴冲冲的女孩儿,非常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她们眼睛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她们见到哥哥的豪宅,表情憧憬,又被哥哥的举止所迷惑——那不是催眠术,因为哥哥说催眠术会让凡人的血液变得难喝。。。。” 无策问:“她们。。。。被。。。” 夜卉小姐立即否认道:“哥哥觉没有杀死她们,他吸食了她们的血液,并让人将她们带到酒窖,抽取她们身上的鲜血。他告诉我,她们是罕见的处·女,鲜血异常美味,是值得珍藏的极品。他。。。。他会放她们走,给她们贵重的礼物,等她们复原之后——通常是在几个月之后,将她们重新带回家里,如果她们依旧保持着童·贞,他会再度压榨她们。” 无策的喉咙发出惊讶的喘息声,但却无言以对。 夜卉小姐颤抖起来,她说:“哥哥说,他的做法是符合化妆舞会铁则的。他没有扰乱凡人世界的秩序,也没有残忍的杀害那些女孩儿。但我觉得,当他那么做的时候,他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 她用手擦了擦眼角,抬起头,不再说话。 我说:“血族也有人性,不是吗?可爱的小姐?” 她扬起眉头,嗯了一声。 我又说:“你们永恒的在与心中的野兽做斗争,避免被邪恶的灵魂吞噬心灵,对吗?” 她叹了口气,说:“没错,每当我吸血的时候,我在感到喜悦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恐惧,因为我觉得只要我沉迷在其中,我就会彻底丧失自我。” 我说:“其实血族也是人类,只不过你们受到的**更为明显罢了,这是好事,夜卉小姐。” 夜卉望着我,秀丽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说:“当人类犯下恶行的时候,如果没人发觉,他侥幸蒙混过关,他就在不知不觉中朝地狱深渊走近了一步。当他一次次犯错,一次次未得到纠正,他的心会变得污浊不堪,变得比恶魔还要黑暗,但这一切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唯有深入他的灵魂,才能察觉到令人冰冷的恐怖,所以,人类的恶是隐藏的,也是无法自觉的。因为人类弱小,所以他们为恶不大,但如果他们强大起来,你会发现人类之丑陋残忍,远远超乎想象。 而当血族犯下恶行的时候,心中的野兽会浮现出影子,对吗?它是恶的极端,它是理智的终点,它是厄运的征兆,但它同时也是一位忠诚的提醒者。它告诉你,你犯了罪,你需要赎罪。它是你心灵的上帝,是你忏悔的对象。你无需与你的灵魂对质,也根本无需律法的约束,因为你自有一位最公正的法官予以仲裁。如果你越过了界限,你将成为丧失人性,成为野兽。如果你待在自我的牢笼之内,你会发现,野兽是如此的亲切可爱。 所以,夜卉小姐,区分萨巴特与卡玛利拉的,其实并非铁则,也非六道,而是善恶之念,而是心中的信仰,而是你的自律、坚忍与约束。所以,忘却卡玛利拉与萨巴特吧,忘却人类与血族之分吧,坚持自己的信念吧,善良而困惑的孩子,当你遇到灵魂的抉择的时候,问问心中的野兽吧。” 我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连自己都觉得烦了。可她却像迷糊的瘾·君子那样呆立着,倾听我所说的话,嘴角带着微笑,眼中闪烁着泪光。我紧张起来,心想:天哪,我说的太多了吧。也许。。。。我现在应该闭嘴了。 夜卉小姐伸手轻轻拨动头发,露出亲切的笑容,她说:“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别叫我夜卉什么的。我的本名叫娜娜·克里斯蒂安。” 我急忙说:“是的,夜卉小姐。” 她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叹道:“厄休拉·蔷薇真是位幸运的女士,而你是位很不错的智者,面具先生。” 我受宠若惊,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都快飞上天了,若不是我此刻不能出丑,我恐怕会欢喜的在地上打滚了。 她说:“不许再叫我夜卉,但你可以叫我娜娜,面具。” ———— 萨佛林鼓掌说道:“非常深刻,面具哥哥,我从没想到一个凡人会对血族的野兽有如此深刻的了解。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个疯头疯脑的大·色·魔呢。” 我何尝做过无耻的举动?也真不知道这寄生虫的印象是从何而来的。 她又说:“如果今后我们面对面相遇,也许我会考虑和你交往的。” 我顿时愁眉苦脸,心想:在下可没这等嗜好,您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她埋怨了几声,不想和我说话了。 无策这时问:“娜娜小姐,这两人就是剩余的两个妖魔吗?” 娜娜小姐——迫于无奈,我现在只能叫她娜娜了——说:“不,他们并不在这儿,看来他们找了条密道逃走了。” 真是这样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为什么他们要暴露诺菲勒叛变的事实?也许他们想将他们留下来暗算我们,但诺菲勒的家伙会如此愚蠢,以至于想要挑战鼎鼎大名的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吗? 不,他们无路可走,而是躲藏在某个地方。 至少在我捉摸不透的脑瓜子里,我是这么想的。 注释: 诺菲勒族系(u)——诺菲勒族系是受到该隐诅咒的血族族系,他们呈现出典型的非人特征,有些像是最严重的脱毛症患者,因而无法容入人类的社会。他们大多数居住在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中,但由于他们精通隐秘的技巧和操纵动物的法术,知道四通八达的通道和密道,所以他们非常受到卡玛利拉党的器重。他们不能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中,一旦被目睹,就会违反卡玛利拉的化妆舞会律法。 诺菲勒族系为卡玛利拉党派的成员之一。。 十七 阳光 85_85459天花板上耀眼的灯光倾泻而下,为那些勉强活着的囚徒投下影子。而我的两位同伴们呢?他们在懊悔,就像丢失了羔羊的牧童,就像放跑了逃犯的警卫,等待着睿智而善良的智者替他们指明道路。 我环顾四周,问:“娜娜小姐,我曾听挚友先生说过,拉森魃族系的人擅长操纵影子,对吗?” 娜娜小姐一愣,回答:“挚友先生?你说的是。。。。。张先生?没错,他们族系特殊的法术让他们能够灵活的制造和运用影子。”她犹豫了片刻,又说:“就和我的法术一样,虽然手法单调,我也能操纵影子。”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芒,又看了看那些受害者。如果拉森魃的人还在这里,他们不会躲藏在别的地方,而是用狡猾而卑微的方式藏身于此,藏身于敌人的眼前,用可怜巴巴的模样,妄图逃过一劫。 大约二十个囚犯,虚弱的躺倒在地,绝大部分都不可疑,每一个人身下都有毋庸置疑的影子。 但这影子是否是真实的呢?那可大有可疑之处。我取出手机,开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凑到近处,照着离我最近的匍匐在地的孱弱的人。 他的影子出现了细小的变化。 我点了点头,蹲到第二个人跟前,开始检查。 娜娜小姐与无策立即明白过来,同时取出手机,开始朝囚犯身上照去。由于本来就有强光照射,手机的手电筒仅仅能产生微弱的影子,但如果这些受害者的影子是法术制造的话,我想我们能够察觉到异常。 萨佛林在我耳边说:“接下来这个人看上去很可疑。。。嗯。。。。。不是,下一个呢?这是个女孩儿哦,你可不许盯着人家那里看啊,大笨蛋!” 她在看我的笑话,却不知道我紧张的要命。 我走到最角落的一位瘦子身边,他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我吞下口水,开启手电筒,开始转动方向。 他的身下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但那影子显然是生长出来的,在扩散的过程中,呈现出不可思议的延迟。 他看着我,惊恐的眼神渐渐消失,嘴角露出了笑容。我也干笑几声,一步步后退,颤声说:“大伙儿。。。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互相恐吓呢?老兄笑起来挺吓人的,哈哈,在下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他大喊一声,突然跃起,拉起一位瘦弱的女囚徒,牙齿陷入她的脖子,发出滋滋的吮吸声。我惶急起来,毛手毛脚的用长鞭朝他脖子挥去,他抱着女囚徒闪身躲开,手中摸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灯光转眼间熄灭,黑暗再度降临在大厅里。 我吃了一惊,急忙变换视觉,但这般迟疑了几秒钟,等我睁开眼来,见到那个妖魔已经不在原地,而那位被吸了血的女孩儿正剧烈的喘着气,发出歇斯底里的呓语。 我扑上前,捏住女孩儿的手腕,测量她的脉搏和体征,通过信息素判断,她的血压已经很低,死期转眼将至,我急忙按摩她的心脏和穴位,试图让她摆脱困境。 这么做简直愚蠢至极,等于是拿自己的脑袋换一个半死之人的生命,但血族尚且知道珍惜凡人性命,在下身为人类,又如何能弃同胞于不顾? 我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上冒了出来,那妖魔已经悄悄的来到了我的背后,他也许已经伸出了手,穿过浓稠的黑暗,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娜娜小姐叱了一声,我觉得背后疾风呼啸,那个妖魔怒吼一声,似乎被无数利刃刺穿了身躯。我赶紧回头张望,隐约见到那位偷袭者被数十柄影刃击中,发出凄厉的叫喊声,浑身燃起火光,化作了空气中的烟尘。 在眨眼之间,我认出那个妖魔并非先前吸血的那位。 灯光再度亮起,我用手挡住强光,见到一位拉森魃的血族精赤着上半身,正捏住一位受害者的脖颈,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三人,从鼻子和嘴中发出威胁般的喘息声。 他皮肤惨白,但双目小而阴险,嘴唇薄而狡诈,由于吸了血,他的身躯已经恢复原状,展现出可观的肌肉块。 娜娜小姐说:“杰克·斯普利特先生,我以为拉森魃都是些体面人,你怎么会想出这么荒唐的方法呢?” 杰克说:“这是我的智慧,克里斯蒂安家的女孩儿,面对你这样的怪物,我不得不将尊严抛在一边。”他举起那位受害者,牙齿对准猎物的脖子,舌头在干枯的皮肤上舔来舔去。他说:“让我走,不然他就死定啦。” 娜娜小姐说:“你以为一位凡人真的能阻止我吗?你未免也太高估梵卓的善心了,斯普利特先生。” 杰克拳头用力捏紧,肌肉起伏,似乎在进行快速的思考。过了片刻,他表情突然发生变化,放开猎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认输,我投降,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我祈求你饶恕我的性命。” 娜娜小姐秀眉微蹙,轻蔑的说:“拉森魃的贵族只有这点出息吗?还是说你不过是一位弱血者?一位假扮成妖魔来虚张声势的骗子?” 杰克不说话,只是不停抬头磕头,仿佛上了发条的单调玩具一般。 娜娜说:“抱歉,我不能擅作主张,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杰克,即使你释放这儿的所有囚徒,也不能改变你的死期。” 杰克满脸哀伤的爬了起来,回头望望身后的走廊,那儿幽暗而深邃,影子无处不在,娜娜小姐的影刃将紧追不舍,他绝对无法逃命。 他默念了几句话,喊道:“既然如此,我就拼死一搏吧。”他张开手臂,周围的影子开始围绕着他旋转,他似乎想要施展某种法术。 娜娜小姐谨慎的抽出长剑,横在脸颊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杰克。 杰克的影子将他团团包裹起来,他成了一个无法看破的黑球,光线照射在黑球表面,没发出半点反光。 我脑中灵光一闪,顷刻间醒悟过来,喊道:“当心,他要发射紫外线!” 头顶的灯光骤然变得骇人起来,妖魔杰克按动手中的遥控器,让灯泡中放射出强烈的紫外线,娜娜小姐轻声叫了一声,站立不稳,跪倒在地,身体开始冒烟,我正在按摩那位女受害者的穴位,试图让她的体内产生血液的临时替代品,无法上前帮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线将她吞没。 突然间,无策扑了上来,张开衣服,将娜娜的身体牢牢挡住。娜娜虚弱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命令道:“让开!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了,去干掉那个家伙!把他的影子剥离掉!” 无策呆了几秒钟,说:“嗯,娜娜小姐,其实这些光照在我身上并不难受,我是有一些轻微的白化病,在阳光下有一些麻痒,但这些紫外线倒并没有什么。。。。“ 娜娜小姐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讶至极的神色,她低声说:“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替你担心了半天。” 我想:天哪,天哪,你们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吗?弱血者并不能抵挡阳光,他绝不简单,他是一位。。。。 萨佛林吃惊的喊道:“你想的很对,他是昼行者,没错,他是昼行者!” 娜娜想了想,说:“现在那个家伙似乎无法动弹,不然他早就应该溜走了。你掩护着我,给我一分钟,让我完成我的法术。” 我想:什么法术?杰克的影子仿佛孤岛一般将他与光影隔绝,你的影刃无法触碰到他,难道你想让无策一路挡着光线,让你走到杰克的身前? 娜娜跪倒在地,昂首挺胸,闭上眼睛,低声念道:“我们被光芒驱赶,我们被众神遗弃,我们是凡人眼中的恶魔,我们是不容于世的异类。 影魔拉森魃,请暂时收回您赐予我的礼物。 白狼艾诺亚,我祈求您降下您的恩惠,即使时光短暂,请赋予我操纵光芒的力量吧。” 她的长发宛若万千缕金丝般飘动起来,她的身躯之外长出一层玉石般纯白的保护层,仅仅露出她宛若缪斯般美丽的脸庞,她手中的长剑开始吸收阳光,她整个人也开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她轻声说:“好了,让开吧,血亲,阳光已经无法伤害到我了。” 无策依言让开,躲到一旁,而娜娜站了起来,长剑指向杰克的影子护罩,喊道:“光刃!” 我见到灯光仿佛活了一般,幻化成金色的利刃,如流星般朝杰克的方向飞了过去。绽放的光芒轻易撕裂了杰克的护罩,杰克瞪大眼睛,表情扭曲而恐怖,他大喊一声,想要逃跑,但无情的白光瞬间淹没了他。 他连一缕骨灰都没有留下。 娜娜走上前,拾起遥控器,胡乱按了几个按钮,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头顶的灯泡忽然倏忽间熄灭,四周由强光四射的景象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再度切换视觉。此时,我感到怀里的女囚徒的心跳趋于有力,看来她暂时死不了了。她的大脑已经发出指令,接受她体内分泌的临时血液替代品,她的身体仿佛陷入了冬眠的动物一样,只需要极少的养分就能存活。 萨佛林气呼呼的说:“放手,你这个流·氓!你摸着女孩儿的胸口时间已经太长啦。” 我大呼冤枉,这女孩儿几乎成了干尸一具,我就算被几千亿精·虫附体,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兴趣。可我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我曾经在哪儿见到过她。 但她此刻面目全非,就算我拥有无尽的智慧,也已经无法认出她来了。 娜娜小姐长长呼出一口气,对我们笑了笑,说:“总算完成哥哥的委托啦,谢谢你们,你们表现的都非常完美。” 我被她笑容迷住,正想着该如何讨好她,无策却抢着说:“你没事吗?娜娜小姐,你的脸色怎么。。。。” 娜娜摇摇头说:“没事,我怎么会有。。。。。”话没说完,她已经支撑不住,缓缓跪倒在地,紧接着又伏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昏睡。。 十八 拯救 85_85459她如同睡着的公主那样在静谧中躺着,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她伏在地上,稍显不雅,但她稀世罕见的美貌足以让人忘却这小小的瑕疵。 无策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她勉强能睁开眼睛,用轻微的声音说:“只是有些累了,稍稍休息一会儿就好。”喘了口气,又说:“千万别告诉哥哥,他会担心的。” 她说的轻松,但实际情况恐怕远非如此。我注视着她,看着她压抑着肢体的抽搐,看着她发黑的嘴唇,看着她脸上痛苦的神色,她的大脑中甚至散发出强烈的波动,以至于我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异样。 娜娜小姐处在极为危险的状况下,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即使如此,她也选择倔强的忍耐,而不肯向任何人求助。 在忍耐之中,她似乎沉睡了过去。 萨佛林说:“我见过这样的情况,这孩子体内。。。。恐怕潜藏着两头野兽,它们在互相争斗,肆无忌惮的破坏。” 我想:两头野兽? 萨佛林怜悯的看着娜娜,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我记得曾经有过先例,那是一位纯洁的少女,被两位不同族系的血族盯上,他们用法术做了可怕的试验,同时拥吻了这个少女。那少女因而具备了可怕的魔力,但却时常面临这样凄惨的状况。” 我想:那最后怎么样? 萨佛林深深叹息,说:“那位少女被血的诅咒彻底吞噬,她成了可怕的野兽,屠戮了一个又一个村庄,直到被某位强大的血族击败,也许死了,也许进入了长眠,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我望着娜娜小姐的脸,急切的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萨佛林用双手拍着太阳穴说:“我记得那两位血族的始作俑者好像在事后进行了相应的研究,他们认为只有其中一位赋予她血族之力的人再度拥吻她,冒着生命的危险,让她体内的某一头野兽占据上风,驯服另一头野兽,也许能够让她避免堕入疯狂。” 我对血族莫名其妙的转生仪式一无所知,听在耳朵里,觉得仿佛是怪力乱神之言。我走上前,摸了摸娜娜小姐冰冷的额头,试图让自己的大脑与她的大脑进行沟通。我当然不打算通过心灵感应的方式与她对话,因为那么做会惹人讨厌的,但我必须知道她的病因,如果是单方面的接受信息,我相信还是可以办到的,毕竟她此刻的脑子一片紊乱,波动的宛若海啸,虽然信息纷涌往来,令人眼花缭乱,但我最擅长与精神异常者建立联系了。 我闭上眼睛,甚至关上其余所有感官,细细感知着她脑海中的信号。我让自己沉浸在空灵的境界之中。我觉得自己仿佛在深海中潜水,水流涌动,四周一片寂静,黑暗无边。 我见到了远方光暗明灭的现象,开始朝那个方向前进,在光芒的尽头,我见到了乌云与太阳的交替,星辰与夜空的呼吸,光与影仿佛宏伟的军队,在宇宙的幕布下展开宏伟壮丽的战争。 光明的一方,领军的是一头充斥天地的白狼;黑暗的一方,为首的则是一只浑身漆黑的恶魔。 战争的喧闹很快刺破了平静,如爆炸般充斥着我的耳朵,在无数模糊不清的声音中,我听见了震动天地的怒吼。黑色的恶魔喊道:“死吧,艾诺亚。”白色的巨狼则喊道:“你才会灭亡,拉森魃。” 他们的战争似乎在撕裂我的灵魂,我感到令人抓狂的疼痛钻入我的脑袋,几乎将我扯成碎片,我咬紧牙关,顷刻间切断了与她脑海的联系,我感到一股火山爆发般的气流将我冲向天宇,以至于我心胆俱裂,差点儿心跳停止。 我睁开眼,发现无策茫然无措的看着我,他见我回过神来,惊喜的叫道:“面具先生,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也出事呢。” 我擦了一把汗,将汗水抹在了面具的衣服上,想:萨佛林小姐,在你的印象中,血族是否可以再度拥吻曾经被占据过的子嗣?这过程中是否会产生危险? 萨佛林说:“那的确很危险,因为拥吻者很容易遭到反噬。而对于受到拥吻的一方,这么做要么毫无意义,要么则会直接让她化身为野兽。拥吻者和被拥吻者都必须十分强大,即便如此,仪式的成功还需要天大的运气呢。” 我哈哈大笑,说:“正所谓乱世出枭雄,富贵险中求。庸庸碌碌,循规蹈矩,又岂是我辈所为?”无策与萨佛林吓了一跳,同时问:“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站了起来,扶住无策的肩膀说:“无策兄弟,你必须救救娜娜小姐,不然她恐怕会沦为野兽,成为毫无理智的杀戮魔鬼。” 无策脸色煞白,表情就像是被人**时的奸·夫被捉·奸的丈夫扇了一巴掌,他嘶哑着嗓子问:“娜娜小姐。。。。会变成野兽?” 我点点头说:“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正是如此,她刚刚转换了体内的魔血之力,造成了极大的紊乱,她体内存在的两头野兽之魂在互相争斗,最终的结果必将毁灭她善良的灵魂,造成永恒的混乱。” 无策低下头,匆忙想了想,喊道:“我义不容辞,告诉我怎么做吧,面具先生。” 我说:“你必须吸取她的血液,并将你的血液再度赋予她。” 无策似乎如坠梦中,小声问:“你是让我。。。。再度转化她?” 他毫无疑问想起了曾经转化绿面具的事,但他至今没弄清楚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很好,最好让他保持原样。越少人知道绿面具的存在,我就越感到安心。 我试图用最坚定的语气说:“没错,再度赋予她拥吻者的力量,压抑住她体内阴暗的灵魂。” 他犹豫极了,仿佛变成了地震时瑟瑟发抖的石头雕塑,就在这时,娜娜小姐陡然睁开眼睛,表情可怖,仿佛死不瞑目的女妖一般。她的一只眼睛呈现出白色,而另一只眼睛呈现出黑色,张大嘴巴,露出狼一般的尖牙,放声尖叫起来。 我喊道:“别犹豫啦,要么陪她一起死,要么现在杀死她!” 他表情骤变,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张大嘴巴,咬上了娜娜小姐的脖子。 我将手抵住娜娜小姐的脑袋,开始将我的思维传递到她的脑海中。我曾经将自己从血族转化为正常的人类,我知道该如何进行这样的步骤,虽然这次的抢救之举与上次截然不同,但我对处理过程中的突发状况熟门熟路。 我试图说服她的大脑,接受这第二次的拥吻,在浩大的战争中腾出片刻宁静,接受从外部而来的援助。 随着她体内血液的减少,战争变得平缓起来,大脑开始掌握了少许的主动权,检查身体的异状,修复曾经出现的伤害。 无策停止吸血,将手腕塞到娜娜小姐的嘴边。我念道:“肥厚浓醇甜如饯,鲜美嫩滑软如棉,若能酒肉穿肠过,哪怕从此不为仙。” 她的大脑听从了我的建议,开始吮吸其那难喝的弱血者之血,随着血液的涌入,她的身体出现了剧烈的排斥反应,我安慰她的大脑不要抵抗,而是乖乖的接受这暂时的变化。 娜娜小姐如癫疯病人般抖动个不停,嘴巴不停的在无策手腕上撕咬,几乎将他的肉嚼烂了,但他强忍着一声不吭,反而温柔的拍打着娜娜小姐的背脊,好像正在照顾女友的痴**一样。 过了两分钟,我感到她体内的纷争已经停止了。无策的拥吻奇迹般的生效了,两头野兽消停了下来,失败的一方偃旗息鼓,而胜利的一方开始舔着伤口,进行休养。 无策躺在地上,看模样又得一番折腾,我摸摸他的脑袋,他倒是没什么危险,虽然神智暂时也已经乱作了一团。 萨佛林坐在一旁,由于过于惊讶,嘴巴张的都能塞进西瓜了,她说:“神乎其技,真是奇迹!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呀!真是乱来的家伙。” 我想:不知道雪公子对她做了些什么,她体内拥有拉森魃与刚格尔族系的魔力,但却找不但梵卓的丁点儿踪迹,她应该不会梵卓的催眠术,但她却始终坚信自己是梵卓族系的人,这让她深陷在矛盾之中。我猜想如果照此下去,她恐怕会成为末卡维的疯子。 萨佛林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笨蛋面具先生?” 我想:在下。。。。在下天生聪慧,自来料事如神罢了。 我望着娜娜,又想:她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了,而且只怕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切换体内的力量,而不用担心再遭遇这样的危险。真正奇怪的是,无策似乎接受了某种强大的血脉,体内的魔血令他获得了昼行者的力量,以至于他能够再度转化娜娜小姐,帮助她脱离险境。 萨佛林闷闷不乐的说:“这些新生的血族真是离经叛道,什么样的名堂都敢搅和,上帝为血族定下的界限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啦,照这样下去,也许会有第二次大洪水降临,来对付这些不虔诚恭敬的家伙们。” 在我的脑海深处,萨佛林所不知道的地方,我产生了一丝好奇。 绿面具显然是无策的创造者,或者她至少知道无策身体潜藏的秘密。但我却不想彻底追查下去,恰恰相反,我决定让这个疑团一直呈现未知的情形。 我和他的相遇,他和娜娜的相遇,这些也许也并非偶然,而出于我很久以前心血来潮的灵感,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懒得去回忆了。。 十九 大款 85_85459她紧闭着双眼,宛若轻云遮蔽着月神的光辉,宛若天上的星辰一时失去了光芒,当她的眼帘微微颤动的时候,我怀着虔诚的心跪了下来,仿佛迎接着苏醒的女神。 萨佛林问:“你哭什么?还边哭边跪边傻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她熊孩子一个,怎能理解我心中的热情?我感到娜娜将要苏醒,我必须趁机做些什么,不然我将永远失去这宝贵的机会。 我说:“她为何尚未醒来?情形有些不对,依在下之见,唯有在下不惜元神,使出人工呼吸之法,同时牺牲色相,以阳补阴,方能助她转危为安。” 无策对我极为信服,连忙说:“好吧,面具先生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他将娜娜扶着坐起,我凑过脑袋,伸嘴向她唇上吻去。 我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了,就像夜间的兰花,就像夏季的风信子,我忍不住咧嘴而笑,一滴口水滴到了她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一点儿也不像从昏迷中转醒的病人。 我勉强笑了两声,露出惊喜的表情,惊呼道:“你醒了,娜娜小姐!太好了,我们都担心的快没魂儿了。” 她说:“我早就醒了,只不过想多躺一会儿罢了。” 我心中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肃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倒是多虑了。”刚想退开,她一脚踹在我胸口,我哀声大叫起来,如皮球般朝后滚去,咣当几声,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她平静的坐了一会儿,身上白色的甲胄如向日葵般随风逝去,她看了看无策,低垂着脑袋,眼神往一旁躲闪,脸上居然闪着羞红,她问:“你怎么想到的?” 无策傻愣的问:“什么?” 她说:“就是刚才,你再度拥吻我的时候,你怎么想到这法子能够救我?” 她能够感觉到她与无策之间的联系,似乎亲父或主母与子嗣之间总会有些心电感应,他们现在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契约,有着比血缘更为坚实的羁绊,但她已经不记得昏迷时发生的一切了。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呀!是我把娜娜小姐拱手送给这个笨蛋的呀!我现在只感到欲哭无泪呀! 我抢上前去,喊道:“娜娜小姐!此人狼子野心,居然趁着娜娜小姐昏迷时动手动脚,在下虽意欲阻止,奈何这小子下手太快,在下也无能为力。” 无策一时语塞,只是说:“好像。。并非。。。” 娜娜突然紧紧抱住他,将脑袋贴住他的脸颊,在他脸上不停亲吻,微笑着说:“谢谢你,无策,谢谢你,我的亲人。” 无策啊、啊的叫唤了两声,满面通红,脑袋一歪,当场昏倒。 见到他这样窝囊的模样,我、娜娜与萨佛林都说不出话来了。 ———— 那些幸存者被血族反复吸血,血液中充满着迷魂的毒素,但这种情况并非无药可治,只要他们远离血族一段时间,就能逐渐恢复心智。我们将这些人,连同那些在酒吧中昏倒的客人一道扔到大街上,娜娜打了个电话,走到轿车之后,从后备箱中取出一箱汽油,在酒吧四处浇灌一番,走出酒吧,长剑在地上一敲,击打出一丝火星,落到了汽油的尾迹上。 这火星顷刻间就蔓延成疯狂起舞的火灾,很快就将整个酒吧吞噬。 娜娜说:“虽然萨巴特的人会知道是我们干的,但最好不要留下任何证据。”她想了想,又苦笑着说:“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萨巴特的那些暴徒总会想办法报复的。” 无策问:“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找麻烦,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娜娜说:“他们很少会有深谋远虑的计划,大部分是毫无头脑的硬拼蛮干,卡玛利拉虽然人数很少,但却很少在与萨巴特的战斗中处于下风。你也见到他们的程度啦,他们所谓的妖魔,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们可不弱,但对于娜娜而言,他们与凡人毫无差别,但他们居然能搞到军用的紫外线光照仪,这倒是值得令人担忧的事。 我们上了轿车,在街边等了三分钟,一辆救火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见到马路上躺满了人,却也没有大惊小怪,立即开始部署救火。过了片刻,又有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有条不紊的将那些神志模糊的人搬上了车。 他们早就知道这儿的情况。 无策看得莫名其妙,娜娜却主动回答:“这些人与哥哥打过交道,他们的上司也是卡玛利拉的人。” 我凝视着一个个被抬上救护车的受害者,心想:希望你们能够遗忘这段经历,也祝愿你们一生中再也不会受到血族的残害。 那些消防队员们假装忙活个不停,其实却只不过在控制火势蔓延,并没有真正施救的意思,他们在等待火焰将所有罪证全部销毁。 救护车鸣响警笛,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沿着马路飞快的开走了。 娜娜小姐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说:“走吧,我们离开这儿。” ———— 雪公子那边却比我们这边顺利的多。 黑色骄阳的护卫部队人数很多,而且不能留下活口和证据,最重要的是,这行动必须在他们登机之后展开,伪造成飞机失事的假象。幸运的是,他们乘坐的是一架私人的飞机,并没有任何无辜的平民,即使有些非战斗人员,那也是黑色骄阳公司的员工。 雪公子与女神阁下在飞机起飞前催眠了机长和乘务员,在史蒂夫登机后将所有敌人全数杀死,随后他们走出机舱,而机长则启动飞机,让所有人一同坠入了太平洋的海水中。 黑色骄阳的人也许会猜测此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制造的暗杀,但他们没有证据,无法取得本国的授权而展开行动。 娜娜在向雪公子汇报情况时,并没有将自己遭遇险情的事说出来,她对雪公子非常在意,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他对自己失去信心。 当雪公子听说酒吧的地窖中出现诺菲勒的血族时,他皱了皱眉头,笑着说:“真是可悲的家伙,居然不惜借助魔党的手来对付我。” 娜娜问:“你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缇丰?” 雪公子说:“我们现在留在本国,他的势力无法延伸至此。你不用担心,既然我知道他对我仍然怀有敌意,那他的阴谋伎俩就对我不管用了。” 他不肯说出他的对头是谁,但我猜测他其实不愿与那人正面冲突,他之所以长期待在本国的下洋,恐怕就是为了躲避那个对头。 ————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我和轻蝉小姐——也就是我的女神阁下——携手漫步在下洋繁华的街头。两旁的商店中透出明亮的灯光,与黑夜的漆黑色彩交织在一块儿,令人心生向往与愉悦。 由于她的坚持,我也不得不开始用她的本名称呼她,但我尽量不使用厄休拉·蔷薇之类的洋文,因为我始终觉得这称呼极为别扭。 她围着白色的围巾,穿着修身的黑色羊毛衫和牛仔裤,脸上露出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毫不羞涩的挽着我的胳膊,兴奋的拉着我穿过马路,来到一处看上去颇为气派的小区门口。 我问:“轻蝉小姐,不知今日为何带在下来此?” 她说:“这几天住旅馆住得习惯吗?” 由于我们的房子倒塌,不得不住了几天旅馆,不过旅馆的住宿设施完善便利,比起我原先的住所要好上几百倍了。 我说:“在下此生从未住过比那旅馆更好的房间了。” 她露出可爱的笑容,叹气说:“可怜的小家伙,你这辈子尽过着苦日子啦。” 小区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呆板西装的男人,脸上满是殷勤神色,见到我们走近,急忙跑上前来说:“这位可是轻蝉小姐?你好,我是房产中介小段,是魏雪先生特意嘱咐我来迎接你们的。” 我吓了一跳,想:雪公子介绍的房产中介?莫非轻蝉小姐是来租房子的? 可我随即知道不像,这位房产中介的语气非常兴奋,不像是租房子时那般趾高气昂的态度。 我强装镇定,被轻蝉强拉着走入了小区。她问:“你带我们看得房子,房东要价多少?” 中介说:“初步算下来大约是一千三百万。” 轻蝉小姐皱着眉头说:“两百平方米的房子,要价一千三百万,这房东是不是急着卖房,房价也太低了吧,里面是不是死过人什么的?” 我心惊肉跳,头发直竖,暗想:均价六万多的房子,居然还算便宜?这下洋的房价简直丧心病狂,便是我这疯子也觉得不对头。 中介笑着说:“哪儿能啊?这房东是魏雪先生的朋友,因而房子便宜卖了。”他听轻蝉小姐的语气,知道这交易多半可成,因而笑得合不拢嘴。 轻蝉小姐说:“如果我们用现金支付,能不能更加便宜一点?” 中介一听,肃然起敬,说:“当然,如果能当天付清,可以打个九五折也说不定。” 轻蝉小姐嗯了一声,笑着对我说:“老公,你说呢?” 我被她这么一叫,顿时没了主意,嘿嘿笑道:“夫人自己做主吧,在下全听你的。” 轻蝉小姐撒娇道:“这房产证可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呀,当然是由你做主了。” 中介震惊至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轻蝉小姐的脸,露出钦佩、痴迷、敬畏、困惑的表情,似乎他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儿。 我一听,连忙想要推辞,轻蝉在我耳边说:“你傻呀,我的身份证上都已经六十多岁啦,怎么能用来买房子?我可不想再化妆成老太婆啦。而且这次买房子的钱全是由你出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问:“我出了一千三百万?” 她说:“是啊,我也不知道你的委托金为什么有这么多。看来我这次真的傍上大款啦。”说着笑意盈盈,一张俏脸宛若白色的玫瑰般令人沉醉。。 二十 委托 85_85459金钱,真是罪恶的发明,是魔鬼在凡人心中种下的智慧之果。我鄙夷这些沦为金钱奴隶的人,他们为了赚取金钱,露出种种丑恶姿态,举止荒谬的令人发笑。与其说他们追求的是金钱,不如说他们向往着金钱能换取的幸福。但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们渐渐遗忘了本来的目的,反而将追求金钱本身作为一切行动无上的原则。 我愣愣的看着挚友先生,而挚友先生则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说:“一千四百八十万元?” 挚友先生点点头说:“由于本国对于血族猎人行业的忽视,以至于这方面的税收法律一片空白,你的委托金一分钱都不用交,恭喜你,面具,在三个月之内,你已经脱贫致富了。” 刘衣小姐简直是位菩萨,当我完成委托之后,她特意嘱咐将一千万元的契约金汇入我的账户,而等她转化为血族之后,她给协会带来了大笔的资金,作为“资深”猎人,我得到了不少分红。 我捂住心脏,念道:“心平气和,烦恼尽消,三千世界,任我逍遥。”过了半天,总算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挚友先生笑着说:“我在网上找到了你买的房子的照片,看来你的女主人非常有眼光,它非常漂亮舒适,内部装修光线阴暗,密不透风,哪怕对于一位血族而言,它都是理想的藏身所。” 我痛苦的说:“我原本以为这是我天堂般生活的开始,谁知如今却深陷到了地狱之中。” 他奇怪的问:“我以为尸鬼喜欢和他们的主人待在一块儿,你似乎不这么想?” 我捂住脸,不停的揉搓,哀声说:“你不了解其中的折磨呀,挚友先生。我每天和她朝夕相处,受到她女妖般躯体的**,可却不允许碰她一根手指头啊!当我独处的时候,我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如今我的自由已经彻底陨灭了,我成了囚徒,成了受到监视的嫌疑犯,成了一位清心寡欲的清教徒啦!” 他哈哈大笑,说:“这就是婚姻的苦恼啊。” “但婚姻允许夫妻之间的。。。。” 挚友先生说:“天天吃着山珍海味,你会发现,那些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妙。你知道为什么婚后会有那么多人**吗?他们在寻求新的刺激,这就是现代社会的浮躁所带来的绝症,面具,你应该为自己尚未结婚而感到幸运。” 他的话并不能让我感到欣慰,但他却很快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他说:“我这儿有一堆来不及处理的委托,回报都挺丰厚的,你有兴趣吗?” 他想用金钱来**我,这真让我感到难过,更令我忧伤的是,我轻易地就堕入了他的蛛网。我趴到他的电脑前,目不转睛的望着屏幕。 他笑着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古怪的任务吗?研究所的教授委托侦探调查一处疑似巨型昆虫出没的地区?这任务的赏金已经提高到两千万啦,但依旧没有人能完成委托。在这几个月内,又有至少三支队伍潜入了那处山岭,依旧全军覆没,没有幸存者回来。” 两千万,钱啊,这受到诅咒的宝贝,让人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我权衡再三,说:“在下只怕没命消受这些犒赏,还是暂且。。。。。”忽然间,萨佛林伸手一指,喊道:“这个有意思,快看看!快!快!” 我顺着她的手指,找到一桩委托,打开链接一看,只见描述上写道:“共济会大学的资深教授兼国际著名的学者胡北辰先生发来的委托,似乎他的妻子有了**,但他无法证实他的怀疑。他曾经读过妻子的聊天信息,发现一些可疑的语句,但无法掌握确实的证据。他需要调查妻子**对象的姓名、职业和相貌,并要求获取他们苟·合时的照片。” 挚友先生说:“这可真是凑巧的很,我们刚刚谈到了现代婚姻最不可靠的地方,现在凑巧又遇上了这样不幸的委托。” 人心思变,难以捉摸。也许这丈夫有意离婚,所以想要掌握妻子把柄,以免分割家产。若非如此,他何必要求如此苛刻呢? 我问:“这委托有何困难之处?” 挚友先生喝了口茶,为难的说:“这是非法取证,即使你拍到了照片,她也能反咬一口,反而将你和北辰先生送上法庭。这些上流社会的人都有一屁股烂事儿隐私,若是任由私家侦探偷拍,只怕人人都要遭殃。” 我想了想,问:“那如何才算合法取证呢?” 挚友先生说:“那需要一系列不容辩驳的铁证,比如那位夫人亲口说出的证词,比如她亲自拍摄的性·爱视频,比如她身旁亲人信誓旦旦说出的证言等等,也许用催眠可以做到这一点,但那也很容易成为陷害,而非调查,从而违背我们的原则。” 我听得晕头转向,问:“这位北辰教授是做什么的呢?他的妻子又是做什么的?” 他想了想说:“巧了,他也是一位考古学的专家,曾经因推断出科雷特山脉中隐藏的血腥文明遗址而名声大噪,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你怎么尽碰上这些和考古学有关的任务?” 我身子震动了一下,强笑着说:“此乃在下的孽缘吧,在下也身不由己。”萨佛林语气急促,叫嚷着说:“这委托挺有意思的,快接下来吧,快快!这么容易赚的钱,可别被别人抢了。” 她神态兴奋极了,如秋潭般深邃的眼睛闪现着血色红光,秀雅至极的脸庞呈现出异常激动的神情,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见我无动于衷,笑容变得有些牵强,她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面具哥哥,求求你接下这任务吧。” 我想:你有什么目的?萨佛林小姐?为何一见到此人,你竟变得如此异样? 她慌张起来,想要否认,可思来想去,突然变得泪眼汪汪,她说:“面具哥哥,别多问啦,帮帮我吧,帮帮我。” 我抬起头,问:“挚友先生,在下可否接下此任务?” 挚友先生点了点头,登陆网站,输入一串密码,给了我一个手机号,说:“这是那位北辰教授的电话,放心吧,我会提供给你一切的信息,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 “你不是说这属于非法取证吗?” 他笑了起来,说:“这是委托方面的漏洞,北辰先生显然是个法盲,他只要求我们拍摄到偷·情的照片,却没说这照片一定要在法**站得住脚。” ———— 这委托的奖金大约有十万元,相比之前的天文之数,显得颇为寒酸,但做人可万万不能忘本,想我前些日子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时候,若身上发现几百元钱,也是莫大的幸福了。 北辰教授与我在一处饭店碰头,他选了最靠里的位置,戴着鸭舌帽与太阳镜,若不是非要开口说话,他还打算戴上口罩。而若非我察觉到他的紧张,只怕还认不出他来。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做了下来,细细打量他。我见过他的照片,照片中他身材发福,梳了个大背头,头发花白,满脸肃然呆板的神情,但此刻他将自己掩藏的严严实实,一点儿都瞧不出本来模样。 他一见到我,整个人的肌肉顿时紧绷了起来,用猜疑的口气问:“你就是那个私家侦探?” 我点点头,也觉得有些紧张,问:“阁下便是胡北辰教授吧。” 他似乎吓了一跳,骂道:“这些蠢货,我明明让他们不要透露我的姓名。”摘下墨镜,用鹰隼般的眼神瞪视着我,其中满是不信任的光芒。 我有些尴尬,说:“阁下还请放心,做咱们这行的最讲究信誉二字,若泄露阁下消息,在下还如何混饭吃?” 他冷笑了起来,显然对我这话颇不信任。 我清清嗓子,问:“不知先生的妻子何时引起先生的怀疑?先生可有线索可供参考?”根据挚友先生提供的线索,他的妻子名为双竹,年芳二十五岁,比他足足年轻了三十三岁,足以做他的女儿了。她原本是他的学生,他们成婚不足两年,而他妻子口碑颇佳,不似是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 他默默的喝着饮料,沉思了片刻,说:“双竹她。。。。。**已经有半年之久了。” 我问:“不知先生如何得知?” 他说:“我是通过短信得知此事的。我偶然翻看她半年前的手机聊天记录,发现她在用英语与某位老外说话,两人打情骂俏,恋奸情热的。。。。。“他说到这地方,眼神凶恶,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倍受煎熬。 我一听之下,不由得义愤填膺,嚷道:“这女子好生无耻,若是与本国男子勾搭,倒还罢了,她偏偏要与老外结欢!” 他双眼一翻,气呼呼的说:“什么叫‘与本国男子勾搭倒还罢了’!” 我自知失言,见他凶狠神情,不由得六神无主。就在这时,萨佛林忽然伸出手掌,对着他喊道:“苏琳塔来塔!” 我感到体内的魔力开始涌动,顷刻间意识到她正在对教授施法,她在做什么?她之所以要我接下这任务,就是为了对这老头施展魔法吗?。 二十一 猜疑 85_85459我眼望着一缕血红的丝线朝北辰教授的脑门飞了过去,但教授却毫无知觉,似乎这红线与我身旁的少女一样,仅仅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 红线缠绕上教授,渐渐汇聚成一只蛆虫的模样,它在教授的额头爬动了一会儿,开始用头部尖端猛钻了起来。 我看看萨佛林,发现她神情无比专注,仿佛正在钓着大鱼的渔夫一般。而教授则浑若无事,用迷惑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不解为何我死死盯着他看。 我想:你在做什么?萨佛林小姐?你想杀死他吗? 萨佛林喊道:“别吵!我需要集中精神!“她开始大口呼吸,发出夜莺般娇嫩的喘气声,手臂渐渐颤抖,似乎在与无形的敌人进行生死搏斗一般。 我心念一动,开始查探教授身上流露出的信息素。让我惊讶的是,他没有散发出任何脑电波。 除此之外,他一切体征都正常的要命——有心跳和呼吸,身上散发着清晰可闻的气味儿,脸上出油,汗腺翕张,一切都和普通人毫无差别,但唯独他的大脑似乎屏蔽了一切信息,连一丝念头都不泄露出来。 有某种力量在保护着北辰教授,封闭了他的思想,让旁人无法探知他的意识。 萨佛林惨叫一声,教授额头上的蛆虫瞬间枯萎,分裂,死去。她懊恼极了,抱住我的手臂,凄惨的哭出声来,仿佛失去了洋娃娃的小姑娘般楚楚可怜,令人痛爱。 教授见我一直不说话,态度反而缓和了下来,他说:“我的委托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只要你能拍到两人苟·且的照片,我就按约定付给你辛苦钱。”他咳嗽一声,抿了口饮料,长长叹气,又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为难,可以尽管提出来。委托上的数目不过是初步的协商价格,如果你做的好,我还可以加一些额外的奖赏。” 挚友先生告诉过我,北辰教授也算是出生豪门的公子哥儿,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衣食无缺,加上他学识渊博,受到许多女孩儿的主动追求。他曾经结过两次婚,结果都因为他的感情纠葛而分手,谁是谁非已经难以辨别了,但从他对现任妻子的感情来看,他似乎并非**倜傥的纨绔之人。 我鼓足勇气,问:“教授先生,在下尚有一丝疑惑,不知教授可否为在下解惑?” 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不知教授为何非要妻子与那男子的交·欢照片?也许教授不知,便算在下真的获取这等照片,只怕也难以呈上法庭充当证物。此乃鸡鸣狗盗之举,恐怕不为俗世认同。” 他摸索着口袋,似乎想翻出香烟,但却在半途硬生生忍住,苦笑着说:“我戒了烟,是为了小竹她戒的。她不喜欢别人抽烟,没法子,我就是这么爱她。” 他肯为那个女孩儿戒烟?我曾经听说,当一个男人肯因为爱情而戒烟的时候,那他已经深陷在恋爱的疯狂之中了。他成了爱情的瘾·君子,足以在浓情蜜意中找到烟的替代品。 教授无奈的笑了一会儿,忽然恨恨的说:“所以我必须百分百确信!”他这句话说出口,同时一拳砸在桌上,发出轰隆的响声。 他的动静有些大,周围的人纷纷抬头张望,我低头耸肩,遮遮掩掩,劝道:“轻点儿,轻点儿声。” 教授深呼吸几口,用克制而急切的声音说:“我。。。。我至今仍然不相信小竹她**的事,虽然我看到她的聊天记录,但我依旧觉得。。。。那不过是两人之间不雅的玩笑罢了。小竹她非常有修养,从小家教严格,就像孤高的竹子一样令人敬仰。她喜欢看书,没事儿总宅在家里,就算我平时带她出席晚宴和舞会,她也矜持的有些拘谨,我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我疑神疑鬼的猜测罢了。” 听起来就像是笼中的鸟儿,家养的宠物一般,她失去了自由,仅仅为着讨好主人而忍耐着天性。如果他说的没错,这位双竹夫人不仅有些可怜,甚至还令人钦佩。没有男性不渴望这样的妻子,但这样的美德对女孩而言,却又算得上是悲哀的镣铐。 我问:“她从来不出门?” 教授开始搓着双手,叹道:“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年半时间里,她乖乖的呆在家里,读书写字,最多上网购物,几乎不迈出家门。我由此放松下来,大约有几个月没有监督她。。。。。” “教授先生曾经监视过她?” 他面露犹疑的神情,但依旧点头回答:“没错,我深爱着她,深怕她背叛我,所以在最开始的几个月,我聘请了私家侦探。。。。。” 我表示了理解。 他继续说:“可在我无意间发现她的短信留言之后,从三个月前,我又开始监视她了。我发现她每周总有一两天的时间——大致是在周四晚上——打扮一番,走出家门。她会来到一家酒吧,在酒吧中逗留到关门,在此期间,无论什么人上前搭讪,她都会置之不理。她喝完酒,走出酒吧,不顾酒醉,开车返回我的豪宅,随后趴在床上痛哭一场。” 我想:听情形似乎像是精神压力过大的症状,她需要排解心头的郁闷,因而深夜外出,在酒吧中独自饮酒,虽然身在人群之中,四周喧闹不断,但她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孤独。她太过寂寞啦,如此下去,只怕会就此发疯。 教授说:“我派人一连跟踪了她三个月,并没有发现异常。这让我感到非常内疚,提议带她出去旅游,但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我请假在家,希望多陪陪她,安慰她的心,我为她买了许多奢侈品,希望她开心起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开始对我发脾气,认为我请假在家是对她的不信任。我又提议陪她前往酒吧,但她却大发雷霆,歇斯底里起来。” 我想:你这下可露陷了吧,你知道她去酒吧的事,她自然知道你派人跟踪她了。 教授说:“你知道了吧,侦探先生,我请你来,并不是为了找到罪证,我是想让你证明她的清白无辜。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你能治愈她的忧郁症。”他笑了起来,叹道,“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站了起来,说:“教授,请允许我这样对你说:我无法保证我调查的结局如何,但我将尽最大的努力接近真相。我无法治愈绝望的灵魂,但我会试图拯救尚有希望的心灵。” 他呆了片刻,说:“你这人可真莫名其妙,一会儿说古文,一会儿又念诗。” 我朝他鞠了一躬,快步走出了餐馆,回到大街之上。 我想:萨佛林小姐,请问你之前意欲何为? 萨佛林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笑道:“没什么啦,我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我想:恐怕并非如此,若在下所料不错,你恐怕意图操纵他的精神,对吗? 萨佛林将小脑袋四处乱转,干巴巴的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你又在胡思乱想啦,面具哥哥,我为什么要催眠他?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自有她的鬼主意,就像我有我的小秘密一样,这位神秘的女孩儿,这位远古的幽灵,这位孤独的囚徒,这位可怜的游魂,我为什么要拆穿她的隐私呢?如果可能的话,我多么想将她揽在怀里,安慰她那颗古老而幼稚的心啊。 这样想着,我沿着大街走了出去,穿过几个街区,走入了地铁。 ———— 北辰教授所说的酒吧位于尊意路的路旁,它的名字叫做尊来酒吧,从外观上看,就像是美国西部的木屋酒吧一般独具特色。酒吧内部装饰豪华,五彩灯光穿梭流转,嘈杂音乐无休无止,偶尔在酒吧前的水池会喷射出火光,令此地宛若地狱的入口般诱人。 这路段是富人居住的场所,不少有钱而赋闲的纨绔子弟会来此酒吧**作乐,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暂住此地的外国人,更有许多心怀期盼的女孩儿,穿着大胆而暴露的衣着,扭动着纤腰,迈着金莲步子,露出纯洁的微笑,画着妩媚的妆容,挤破脑袋进入酒吧,试图在这些有钱人中找到金钱的寄托。 我怯生生的挨近酒吧门口,门口高大的酒保瞪了我一眼,我慌忙扭过头去,东张西望,遮掩心中的惊恐。 酒保说:“酒吧已经满了,今天不能进来了。”他有些淮远口音,虽然遮掩的很好,但却瞒不过我。 我用淮远话说:“大哥,你让我进去吧,我好不容易来下洋一趟,不见见世面,回去别人问起来,你可让我怎么回话呀?” 他一愣,用淮远话说:“老乡啊。” 我并非淮远的人,但正如我所说,我是各类语言的宗师,要我说上几句,短时间内可以不露破绽。 我惊喜的叫道:“大哥,你也是淮远人啊。” 他面露犹豫之色,说:“小兄弟啊,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坏人都有。听你大哥的话,回去吧,别在这儿糟蹋钱。” 我恳求道:“大哥,求你了,就让我瞅一眼,进去瞅一眼,我保证不乱说话,只在旁边看着,行不?” 他思索再三,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年轻人想要闯进来,他将那些人拦住,也不再管我,我知道他已经默许了,便一溜烟的走入酒吧,走入了那个令人迷醉的世界。。 二十二 美酒 85_85459酒吧中充斥着烟雾,充斥着沉迷于烟雾中的人;酒吧中充斥着炫目的灯光,以及灯光之外寒冷的黑暗;其中还满是疯狂的舞者,以及恍若来自影之深渊的魔乐。 我走到吧台前,找一张椅子坐下。那椅子很高,没有靠背,仅有一个圆坐垫,这让我坐的很不舒服。吧台的调酒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漠然。 我冲他微笑,说:“大哥,有没有菜单?” 他哼了一声,说:“没有,你要酒还是饮料?” 我觉得肚中饥饿,于是问:“有没有吃的?” “只有蛋糕和花生。” 我问了两遍价钱,他都懒得回答我,我心慌起来,强装镇定,要了三块蛋糕。等蛋糕端上来一看,我差点儿流下泪来,这蛋糕也太小了,连塞牙缝都不够。我抬起头,想要找他说理,但看看他爱理不理的表情,心中又生出怯意。 我想:这蛋糕这么小,价格肯定便宜,难得来这儿,可别露怯,索性摆摆排场,多吃几块,免得等会儿饿昏了头。 我喊道:“大哥,再给我来十块蛋糕!” 调酒师瞪了我一眼,见我不像是开玩笑,居然笑了起来,对身后的服务员打了个手势。那女孩儿也露出笑脸,冲着我左瞧右瞧,和调酒师轻声说了几句耳语,我读唇一看,她说:“来酒吧吃蛋糕,这人不是傻子吧。” 世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世人看不穿。我胸怀高远,不为酒色所**,这等气节,又岂是凡人所能领悟?我擦擦眼角,故作深沉,对他们的嘲弄视而不见。 萨佛林说:“这蛋糕三百元一块呢。” 我大吃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滚倒在地,慌忙问:“三百元?你怎么知道?” 萨佛林笑着说:“我来过这里。” 我问:“和谁?克莱蒙多么?” 萨佛林脸上忽然变色,说:“怎么啦?嫉妒啦?”随后又紧闭嘴巴,不置一词。 我想:她和克莱蒙多来过这里?这可真是巧了。等等,这儿离克莱蒙多的公寓不远,这儿不是下洋著名的洋人聚集地吗? 萨佛林嚷道:“你别胡思乱想啦,那纯粹是巧合。”她居然显得如此慌张?何以如此?克莱蒙多与此事有什么关联吗? 我身旁不远处坐上来一位女子,我偷偷朝她瞧了一眼,正是北辰教授年轻的妻子双竹。 她脱下穿着的大衣,露出其下苗条的身材,她的神情有些哀怨,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孤芳自赏,身近心远,眉宇间自有一股书香门第的气息。她的眼神、表情、举止、姿态以及大脑中散发出的淡淡的波动,全都在告诫周围的人,她在等人,而并非来此厮混的。 她在等谁?她的**吗? 她很年轻,有些漂亮,化了淡妆,更增添了她清高的气度,令人心生敬畏,仿佛高洁的莲花般。我观察四周,发现坐在窗户旁的两个年轻人正望着她,嘴里嘀咕着什么,我细细读来,知道他们说:“这女博士又来啦。” “女博士?” “那是她的外号,她一看就是读书读疯了的,来这儿喝着闷酒,任谁上去搭讪都不理睬。” “哈哈,你小子肯定也碰过一鼻子灰吧。有没有在她面前显摆过威风?” “我差点儿就把整个酒吧包下来啦,可没用,她理都不理我。这女人看不上钱,真是难弄的很。” 我一边偷读他们的对话,一边将蛋糕塞进嘴里,这蛋糕味道不错,就是贵的吓人。我须得好好吸收其中的营养,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吸收其中的能量,让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沐浴在这美食带来的冲击之下。 我念道:“芍药熬酱鲜,鲤肉下汤美,温纯肥厚甘,入口穿肠毒。”胃部开始以惊人的方式开始运作,分析蛋糕中每一丝养分,化为充足的热量运往脑部。我设想过也许某一日,我对食物的吸收能够达到核能发电的方式,从而提供核能般的力量。 但那就有点太扯了,我自己都有些心虚呢。不过我确实研究过核反应堆的发生方式,我必须将体内的物质转化为核裂变元素。。。。希望那不仅仅是我疯狂的单相思吧。 双竹小姐朝我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下。 我不去理她,只是想:世人莫名发笑,原也是稀疏平常之事。 萨佛林捧腹大笑,大声喘气,喊道:”你看看你,吃成大花脸啦。” 我心中一凛,感到嘴角旁似乎沾了一圈奶油,此刻脸上定然精彩纷呈。 这些奶油也皆是能量,而且比黄金尚要贵重,不过这些年黄金价格如跳水般下降,我这说辞大有回环余地。我伸出舌头,精准的在嘴边转了一圈,将奶油一丝不漏的舔进嘴里,我微微改良了舌头的表面,让它变得极易吸收奶油,顷刻之间,我的脸部清洁如新,一尘不染。 萨佛林看傻了眼,她说:“耶和华在上,你的舌头也太长了吧,已经都碰到鼻尖了。” 我得意的笑了起来,抬起头,发现调酒师、服务员以及吧台前所有的酒客全都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我稍感局促,匆忙将剩余的六块蛋糕全都塞进嘴里,顷刻间将它们吸收干净,用舌头再度清洁嘴脸,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调酒师送上来一杯啤酒,说:“喝杯酒吧,别撑着了。” 我笑了笑,觉得有些感动,又稍稍感到尴尬,于是说:“你知道吗?老兄。其实啤酒的发明者乃是四千多年前的巴比伦人。他们在建造通天塔的时候,曾经在无尽的高空中将啤酒奉献给诸神,以此试图平息诸神的怒火。” 调酒师微微一愣,问:“真的假的。” 我连忙说:“自然是真的。据说人们曾经发现过一块石板,石板上记载着巴比伦酿造啤酒的工艺。可惜这石板已经丢失了,不然我们倒可以试试看制作这献给诸神的美酒。” 他说:“胡说!既然石板已经丢失了,又有谁能证明这传言?” 我哈哈大笑,说:“自然另有其余记载。巴比伦王国周边的游牧名族曾经留下相关的石碑,描述他们被巴比伦王奴役期间的轶事,他们描述了那种神奇至极的啤酒——据说这啤酒的泡沫仿佛海浪般从塔顶倾泻而下,金黄色的顺滑液体宛若丝绸,为巴比伦的通天塔披上了一层美轮美奂的外衣。” 他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说:“真的,我还见过这样的石板呢,那是在开罗的国家博物馆。。。。。。。” 正在我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感到身旁的座位被人占据,当我刚刚狂塞蛋糕的时候,我周围空了一大圈位置,不知现在来的这人为何坐到这儿来? 我回过头,吃惊极了,差点儿没被啤酒呛死。因为来到我身边的,正是我需要调查的女士,双竹小姐。 她对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大声咳嗽,装作狼狈不堪的模样,其实在慢慢平复惊讶的心情。等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勉强露出笑容,问:“这位小姐,不知你所谓何事?” 双竹说:“请原谅我说话有些直,我想问问,你怎么知道迦勒底人石板上的内容?那可是关于永生之酒的传说,别说开罗的国家博物馆,就算放眼整个世界,都几乎找不到这样的记载了。” 我捂住脑袋,大声说:“请原谅在下记忆紊乱,在下也不记得在何处见到过这石板。方才所言,不过是在下信口胡诌罢了。” 她笑了起来。 她表情原本极为严肃,这般一笑,顿时仿佛冰消雪融般,令人心生亲切之意,我急忙念道:“宁为太平盛世狗,不为裙下一弄臣!”压下心头邪念,看了看我裤裆中的小兄弟,还好他并未作乱。 她说:“你刚刚的描述是迦勒底人石板的原句,那石板目前已经失踪,我也仅仅看过很久以前的照片。你说你是信口胡诌的?我倒想不通你随口几句话,居然能和六千年前的古文字相吻合。” 我望着她,她的表情温和而又坚决,这让我有些害怕,但我转念一想,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恰好与她好好谈谈,试探试探她在等待的人。 我说:“在下也不过是看过照片而已。。。。。” 她说:“不可能!这照片绝不可能给外人看到的。” 我点头附和道:“那在下就是听看过照片的人转述的。” 她想了想,说:“他也绝不会将这事儿说给别人听。你年纪这么轻,更加不可能啦。”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开始转移话题,问:“这位小姐,我方才见你孤身一人,坐在那边喝着啤酒,也不与旁人深谈,不知你为何来此消遣?” 她呆了呆,又恢复了落寞的神情,低声说:“你不也是吗?你来到这儿,只顾着吃蛋糕,就像。。。就像将脑袋塞进饭盆的宠物一样,我看得都快恶心死啦。” 我突然见到她脖子上挂着一根挂坠,挂坠上刻着一个象形文字,那是印第安拜特纳巫毒文字的符号,意思是:爱人。 她见我直勾勾的盯着她脖子看,微觉奇怪,拿起脖子上的挂坠,说:“这是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也不值钱,但我挺喜欢的。” 我呓语般叹道:“爱人。” 她一下子攥紧挂坠,眼神惊恐,小嘴微张,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笑着说:“你的爱人似乎是研究古印第安文字的行家,对吗?我亲爱的小姐?我想一切并不会如此碰巧吧,我刚好认识一位古印第安文字的专家。” 我这话是对双竹小姐说的,但同时也是对萨佛林说的。 虽然证据不足,但我知道她在等的人是谁了。她在等克莱蒙多教授,那位已经死去数月的无赖老外。。 二十三 自由 85_85459她显得如此迷茫、困惑、无助而激动,她望着我,听着我的话,心中涌动着希望的火光。她也是那个**者的猎物,受到玷污的纯洁花朵。 直到此刻,我才首次感到克莱蒙多死有余辜——出于雄性的本能,男人总是嫉妒那些贪得无厌、妻妾成群的男性同胞的,甚至比的上杀父之仇,媲美夺妻之恨了。我如此怨恨于他,恐怕也是这等心里作祟。 我问:“你是在等克莱蒙多教授吗?小姐?” 她嘴唇紧缩,双手在刹那间不知该放在何处。过了片刻,她突然攥紧自己的裤子,垂下脑袋,满脸通红的问:“你知道他。。。。他在哪儿吗?先生?我的确在等他,已经等了整整三个月了。” 我想:她还不知道克莱蒙多的死讯?没错,血族掩盖了这一事件。他被认定回了国,而那些保镖也被催眠洗脑,遗忘了当晚的一切。而双竹小姐呢?她没有调查真相的能力,只能傻傻的在这酒吧中等待。她的坚持有些不对头,其中的执着近乎极端的偏执! 我说:“据我所知,他回国去了,小姐,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猛然抬头,满是质疑的表情,她说:“真的吗?先生?请允许我表示疑问,我不相信他会这样离去。” 我见到她咄咄逼人的神色,不免有些心虚,只是说:“我只是听到这样的传言,他在国内惹了麻烦,似乎涉嫌骚扰某位学生,因而被迫回国避难了。”这说法与真相差的不远,所有事实环环相扣,倒也算圆了谎。而且刘衣小姐当初闹得挺凶,网络上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我相信小姐也肯定有所耳闻。 她一时间显得绝望极了,捂住嘴巴,似乎将要垂泪,但过了片刻,她抬起头说:“我要去找他,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悉尼还是美国?” 我说:“我不知道,他逃得很慌张,也很隐秘,他的很多同僚都在找他。” 她看了我一会儿,须臾间,她坚强的伪装就此崩溃,趴在吧台上,发出轻微的哭泣声。 我感到大事不妙,惊恐的朝身旁环视,发现整个酒吧的人都在悄然注视我俩,有不少酒客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趁人之危,借机上来搭讪。 我干笑几声,也趴在酒吧上说:“你要听听克莱蒙多教授的故事吗?小姐?”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些什么?” 我于是把他干的那些烂事儿捡要紧的说了,包括他欺骗刘衣的事,他同时**三个**的事,顺便捏造了一堆他玩弄本国女孩儿的事——其实也算不上捏造,我根据他的性子判断,他多半还有其余烂账,只不过数量太多,我也懒得去查了。 她原本有些不信,但我将他的举止描述的极为生动,尤其是深入到他与女孩儿亲热的细节,更是惟妙惟肖,宛若亲眼所见。她听得满脸通红,同时火冒三丈,心头的哀伤逐渐消失,仇恨之情油然而生。 她说:“这个混蛋!” 我点头说:“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啦,也算是恶有恶报了,不是吗?” 她试图平静下来,但顷刻间却力不从心,反而显示出狂态,她举起酒杯,对我说:“为这个混蛋身败名裂干杯!” 我笑着说:“干杯!”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她倒怒气冲冲的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酒水从杯子中溢出,流到她的胸口,沾湿了她的衣衫,让她的曲线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她轻笑几声,脸上满是红晕,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在下名为面具,面具的面,面具的具。” 她欢畅的大笑,说:“面具先生,我叫假面,假面的假,假面的面!”说着朝我倚了过来。 面具和假面,不需要知道名字的情侣,转瞬即逝的爱人,我们来到这酒吧中,不都是在寻找这片刻的解脱和欢愉吗? 她显然是这样想的,开始痴痴的傻笑起来,在酒精与狂怒的双重夹攻之下,她已经迷失了自我,放下了矜持,抛弃了希望和尊严,如同饥饿的乞丐乞讨食物般寻求短暂的爱情。 我说:“假面小姐,你和克莱蒙多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她靠在我肩膀上,笑着说:“在一个考古学专家的年会上。我和我的丈夫。。。。你别管他,我恨死他啦。。。。。我和丈夫碰上了他,然后我们就看上眼啦。” 我心生疑惑,暗想:克莱蒙多这混球,怎么如此有女人缘?便是双竹小姐这般举止拘谨的女士,他也能轻易勾搭上?他又不见得是情圣唐璜之类的人物。 双竹小姐见我不吭声,用撒娇般的声音说:“你怎么啦?你嫉妒啦?你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说着自暴自弃的笑了起来,瞧着都让人心酸。 我想:在下有一事不明,萨佛林小姐,不知为何她此刻神智紊乱,以至于举止有异? 萨佛林原本在一旁神情担忧,此时被我一问,连忙用力摆手,叫着:“我才没有对她施展法术呢,我施法的时候你能够感觉到,而且还要念咒呢!” 我想:并非此刻,而是数月之前,克莱蒙多与她相遇之时,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她的脑部似乎有着永久的催眠损伤,你瞧瞧她这般模样,与刘衣小姐何等相似? 萨佛林嘟着嘴巴,神情黯然,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的说:“我对她施展了永久催眠术,让她深爱上了克莱蒙多。”顿了顿,补上一句:“和刘衣小姐是一样的。” 我点了点头,又想:你能否解除这样的状况? 萨佛林见我不埋怨她,似乎松了口气,她说:“除非再度对她施展永久催眠,但那样会再度对她的神经造成损伤,我可不会什么解除法术呢。” 双竹小姐在我耳边说:“我开了车,咱们走吧,躲到车里去,我的车很宽敞,你可以随便对我怎么样。我会告诉你克莱蒙多是怎么对待我的,如果你嫉妒了,你可以依样画葫芦的对我。”说着,她露出妩媚的笑容,拉住我的手,披上大衣,往吧台上抛出几张纸钞,朝酒吧外走去。 我注意到:当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坐在酒吧角落里的几个男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开始打电话。 酒吧外的寒意瞬间让我清醒了不少,但双竹小姐依旧意乱情迷。在黑暗之中,我们穿过街道,来到路边,她的车上被贴了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但她毫不在意,拉着我上了车。 我又发现:那些随我们离开酒吧的人也走上了不远处的商务车,显然他们是一群跟踪者,而且是北辰教授派来的另一群人。 我说:“假面小姐,在下。。。。。”她猛然吻了上来,用热情的嘴唇让我住嘴。这简直太没礼貌了,即使她嫌我唠叨,至少等我说完这一句话嘛。 我俩亲吻了大约一分钟,她开始扯我的衣服,我慌张起来,一个后仰,逃脱了她的魔爪,她趴在我身上,用深情的眼神俯视着我,她说:“你不必紧张,面具,我不会纠缠你的。就当这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境吧。如果你觉得满意,我们可以定期见面;如果你觉得我讨厌,随时可以终止这一切。” 我**着说:“这周围人太多啦,咱们开车到别的地方去吧。”我这招叫做缓兵之计,便是希望拖延到她酒意消退,大脑清醒之时。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说起这趁人之危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她嗯了一声,乖乖的从我身上爬了下来,坐到副驾驶坐上,说:“你来开车,我们去海边。” 下洋毗邻大海,不过此地乃是市中心,那可得五六十公里的路程,我微微犹豫,忽然见到后方一辆轿车呼啸而来,我透过后视镜,隐约见到那轿车上的人脸,认出那是北辰教授。他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露出凶光,仿佛几欲喷火。 我心虚起来,坐在车上龟缩不动,双竹一无所知,笑着说:“怎么?你还是想在这儿?那可随便你。” 北辰教授走下车,领着四个壮汉在我们车窗上敲了敲,双竹看清是谁,顿时吓了一跳,喊道:“别开窗!是我丈夫。” 我嘿嘿惨笑几声,想:这下可是捉贼反被贼捉,在下只怕要遭殃啦。 北辰教授在车窗外暴跳如雷,双手挥舞,大吼大叫。双竹昂起脑袋,冷冰冰的望着北辰,突然露出鄙夷的笑容,对着教授伸出中指,比出一个污蔑的手势。同时伸手启动了轿车,猛然一踩油门,轿车轰的一声蹿了出去。 我闷哼一声,无可奈何,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双竹哈哈大笑,在我脸颊旁深深一吻,喊道:“全速前进,我们去海滩吧!” 我看了看后视镜,发现北辰教授急匆匆的钻入轿车,朝我们猛追过来。 我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劳烦小姐系紧安全带。”她露出癫狂的笑容,打开天窗,朝天空尖叫一声,喊道:“我是自由的!再见啦,臭老头!”。 二十四 飞行 85_85459在狂野的叫喊声中,我踩下油门,令轿车风驰电掣般行驶。它载着我们两人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在我们身后,愤怒的追赶者发出骇人的咆哮声。 我心中绝望,知道这次的委托金百分百泡汤了。 她激动的仿佛幼童,用力拍手,大声喊道:“快点,甩开他,甩开这个臭老头!” 我并不是熟练的司机,事实上,这仅仅是我第二次开车。我躲开路上遍布如地雷的车辆,磕磕绊绊,犹豫不决,北辰教授的车很快已经顶到了我们车子的尾部。 她嚷道:“你是不是男人哪!你开车简直比我还娘们儿!” 我辩解道:“我没有驾照!” 她一愣,似乎觉得异常滑稽,说:“只管踩油门就行啦!”微微一顿,又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我觉得万念俱灰,不禁暗叹这委托实在亏本,当初就不应该听萨佛林的话接下委托,仔细想想,双竹小姐此刻这副模样,只怕也是她法术的后遗症。 萨佛林察觉到我在想什么,气呼呼的说:“与其在这儿埋怨我,不如快点把这臭老头甩开!如果你被他拦住,只怕他会掏出枪来把你杀掉!” 我从后视镜中望着北辰那张扭曲而恼怒的脸,心中惶恐万分,一咬牙,暗念:光阴如溪涓涓流,万物凝固古道口。大脑运转,体内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我感到周围的一切变得万分缓慢,在某一时刻仿佛凝住不动,虽然车辆的速度并没有加快,但我却有充分的反应时间来应对加速与转向,从容的选择小路和捷径。 我记忆过下洋市的地图,虽然我无法判断它是否准确,但我只能冒险尝试了。 我踩足油门,车子发出怪异的叫声,有些像慢性子的巨人在粗声呼喊,外部的声音则成了不成调的交响乐,慢慢涌来,令人心生厌烦。 我看着我驾驶的车穿过车辆间极为微小的缝隙,在离路口数十米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踩下刹车,当速度降到恰到好处的数字时,我扭动方向盘,完成了完美的转弯。 我驶入对面的车道,逆向行驶,直接穿越车流,按照脑海中的印象,寻找着直达海滩的道路。 大脑开始发出友好的建议,让我暂时停止这奇妙的体验,我知道这番运作会让它达到上苍设下的界限——似乎造物主为了防止人类的大脑接近神祗,设下了自我毁灭的界限。当人类的智慧接近这一阀值时,大脑将驱使肉体,让人类濒临崩溃。 我必须谨慎行事,在游戏规则下钻营,找到绕开上帝惩罚的方法。此刻我还没完全准备好,部分条件还不成熟,我不应该冒这样的风险。 我观察后视镜,在两分钟的时间内,我已经远远甩开了北辰教授。这两分钟的时间对我而言无比漫长,每一分钟都延长了五倍以上,这意味着我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摧残了我十分钟。 我操纵车子以极速穿过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巷,根据种种迹象,我判断北辰教授至少被我甩在了三公里之外,正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搜寻着我们的下落。 我放下心来,解除了紧张的状态。倏忽间,我感觉撕咬般的剧痛在我的身体各处蔓延开来,但我早有准备,念了几句自我认知语言,让大脑在全身消除疼痛感知——这样做非常危险,等于关闭了身体的报警器,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疼痛将让我无法思考。 我将车速降到正常的状态,转头看了看双竹小姐,顿时被她的模样吓到了——我见到她衣衫凌乱,长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和脸上,嘴巴张得老大,双眼中闪现着惊异的光芒。 她深深吸了口气,狂热的大笑起来,喊道:“你真是个疯子!你的车技太了不起啦!面具,你是职业车手吗?你刚刚用一百八十公里的时速狂飙了足足两分多钟!天哪,你该看看身后司机的表情,他们简直都要报警啦!“ 她才是真正的疯子,居然为这般危险的举动叫好,若是稍有闪失,我们只怕都会粉身碎骨。她本应该是一位拘谨的妻子,此刻却仿佛飞车党的不良少女般放纵不羁。 我又大约开车行驶了一个小时,驶上通往海滩的大桥,开了没多远,发现四处都架设着栅栏,我突然想起新闻来,原来这大桥最近正在改造,道路中断,只能通过摆渡来回,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前方数百米远的海滩,却难以前行半步。 她懊恼的叫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忽然说:“你说呢?我们就在这里凑活着亲热吧。”说着话,她迫不及待的抱住我的脖子,嘴唇吻了上来。 我急忙嚷道:“既然来了,那咱们索性闯过去!” 她笑了笑,问:“你怕什么?既然你这么害怕,为什么一开始找我搭讪?你不就想要我的身子吗?” 我脑子急转,顷刻间找到了借口,于是露出坚定的表情,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在下立下心愿,既然当初说要赶到海滩,就非要抵达海滩不可,不然在下绝不碰你一根手指头!”其实大桥这边也算是海滩,只不过海水污浊,沙子仿佛烂泥一般,看着就让人难受。而对面是一处新浮上海面的小岛,海岸清洁,有大面积舒适的沙滩。 她走下车,看了看前方,伸了伸舌头,心有余悸的说:“看着就怪吓人的,这大桥足足有五十多米高啦,当中断了一大截,除非我们从天上飞过去。” 我拉着她的手,说:“假面小姐,你先前说要与在下同生共死,可是肺腑之言?” 她稍稍呆了片刻,很快微笑着说:“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顾啦,只要你带着我,我哪儿都跟你去。”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美丽而无畏的眼睛,她的灵魂受到魔咒的迷惑,因而沉迷于虚无缥缈的爱情。她原先痴情于那个堕落的克莱蒙多,此刻却在迷茫中将感情寄托在了我的身上——这也许正是萨佛林咒语的功效,让受害者钟情于她所附身的人。 我当然可以替她驱逐迷魂咒语,就如同我替刘衣小姐驱魔一样,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需要复杂的手段,不,既然来到这里,我为什么不试试其他法子呢? 我曾经沉入过死亡的深渊,我知道濒死的体验可以解除一切思维的魔咒,让大脑重获新生。我当然不打算杀死她,但我必须让她拥有死亡的觉悟。 我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也许是由于丧失了痛觉的缘故,我觉得她轻的仿佛羽毛一般。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问:“你不会想要谋财害命,把我从这儿抛下去吧?事先警告,我身上可一毛钱都没有啦。”说完这句话,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说:“我们一起跳下去。” 她有些惊愕,以为我在开玩笑,重复着问:“跳下去?这里几乎有小山那么高。” 我不再多说,强化双脚的肌肉,用力在桥头一蹬,我们两人如同无翼的鸟儿般飞上半空,她没料到我居然如此冲动,表情无比惊惧,放声尖叫起来。 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充满着畏惧和绝望。 我足足跳了十米高。 当我抵达最高点的时候,我默念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诗倒不是我信口胡诌的,而是李商隐写的**诗,不过它能够对大脑产生显著效果,因而我便借来用用。 我的双手下方长出透明的薄翼,穿破衣袖,迎风飘扬,我的肋部和腿侧也生出操纵气流的器官,这就像是黑面具曾经做到的那样,他比我熟练得多,甚至能在空中长时间飞翔,而我仅仅能持续两三分钟的飞行而已。 但足以让我划过两百多米的距离,来到大桥对面,来到漆黑无人的海滩上。 我感到寒风在我身畔飒飒拂过,怀中的女孩儿秀发飞舞,身子蜷缩在一块儿,嘴唇微微发抖,双目紧闭,泪水涌动,我抬头目视前方,看着前方的断桥从我身下急速划过,晦暗不清的前路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见月光下幽静的沙滩,看见海水温柔的拍打着岸边,看到翻涌的泡沫,看到海面上倒映着的星辰。 我双脚陷入松软的沙滩,跑了几步,缓冲下坠的势头,她感觉到不对劲儿,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吃惊的喊道:“老天,这是。。。。怎么办到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一脚没踩稳,哗啦一声,我们两人一同摔倒在沙滩上。这一跤摔得不轻,我脑袋深深陷入沙子当中,觉得沙子零零碎碎,磨磨砾砾,从我眼耳口鼻中涌了进来。 她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倒,翻了几个跟头,痛的哇哇乱叫。 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擦掉身上的沙子,发现她模样狼狈的躺在沙坑中,仰面朝天,傻愣愣的看着黑暗的星空。 她再度大声呼吸,说:“好痛。” 我心中一惊,连忙推卸责任,喊道:“这不是在下的错,这沙滩坑坑洼洼,难免让行人中招摔倒,正所谓‘泾溪石险人惊惧,终岁不闻倾履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又有‘阴沟里翻船‘之说,故而今日覆履之厄,错不在我,而在于这沙滩海水之险也。” 她轻声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变越响,最后竟然大笑难抑,似乎心中有无尽的喜悦和狂野,想要将它们用笑声宣泄出来。 她喊道:“我不是在做梦!真的好痛!面具!你是妖怪吗?你是外星人吗?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我惊慌起来,暗骂自己蠢笨——方才卖弄本事的时候,虽然心头舒爽无比,但此刻却大难临头,被人当做了怪物。 我说:“在下擅长跳跃而已,而且恰好刚刚有一阵怪风刮来,令在下如有神助,而并非在下身负特异本领的缘故。” 萨佛林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她兴冲冲的说:“你别胡说啦,我刚刚看到你的胳膊变得和飞鼠一样。你到底怎么回事?普通的尸鬼可不能再空中飞过将近三百米远。”。 二十五 束缚 85_85459冬季的海滩应该是非常冷的,但我对寒冷已经麻木,而她深陷在恋情的幻想之中,由于燥热而忘却了海滩上的寒风。 这些令人不适的感受,是大脑发来的危险征兆,是警告我们不要逾越的雷池,忽略意味着堕落,意味着迷失。 她一咕噜坐了起来,拂开遮住面颊的秀发,望着我呆了许久,说:“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我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细细查探她散发出的信息素。。。。。奇怪,正如我所料,萨佛林施展的催眠咒由于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已经被她的大脑驱散了。但某种强烈的心绪在她的脑中蔓延,透过她的肢体语言,透过她的面部特征,透过她的呼吸流露了出来。 我弄巧成拙,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勾搭上了别人的妻子,我败坏了挚友先生的招牌。 我一跃而起,朝身后观望,见到冰凉的海水,又想着身上贵重的衣物,微微心痛,不敢就此跃入水中逃生,仔细想想,也不应该将她抛弃在这苦寒之地。 她轻笑起来,跑了几步,挽住我的胳膊,亲热的说:“怎么啦?你还有什么本事?难不成你还想冬泳?”她遥望海水,叹气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我凄惨的喊道:“为什么?在下形貌猥琐,举止怪异,吃喝嫖赌,恶习累累,为什么如姑娘这般冰清玉洁、高贵秀雅的人物,会看上在下这般卑劣低贱之人!” 她轻轻挠了我一拳,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把自己说的这么难听。你在我眼里可比谁都强呢,难道你说我瞎了眼吗?” 我呢喃自语道:“情热之中,皆乃盲目之人。姑娘一念之差,莫要就此断送前程。”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离开老公,和你在一起,你会嫌弃我吗?” 我觉得背脊发凉,仿佛天瞬间坍塌下来,几乎将我压垮,我已经有了心中的女神,我不能朝三暮四,四处留情,若果真如此,我与那**不如的克莱蒙多又有何区别? 我犹豫再三,长叹一声,说:“双竹小姐,事到如今,在下如若再行隐瞒,那可真是罪无可恕了。” 她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有些震惊,又有些惊讶,她颤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坐在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让白白的细沙从我指缝间漏下,我说:“在下是你丈夫,北辰教授,委派来调查你的侦探。他察觉到你心有所属,故而心生嫉妒。” 她身上的热情渐渐消退了,她的眼神又变得凄然而冷傲起来,她摘掉了爱情的假面,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目。 但或许之前的她才是真实的?我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她用疏远的语气问:“北辰让你调查我?” 我点点头,说:“他希望我拍摄你与**亲热。。。。乃至交·欢的照片。” 她苦笑起来,问:“他想要和我离婚?那我求之不得,就算他让我一文不名的滚出去,我也毫不犹豫。” 我连忙说:“教授他。。。。他深爱着你,他之所以索要这等证据,其实心中却抱着相反的希望。他希望证明你的清白,他其实全身心的依恋着你,因而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在我身旁坐下,拉了拉我的手,让我陪她一道坐在海边。 她有些发抖,大概是兴奋劲儿过了,娇弱的身躯被寒意侵袭了吧。我握住她的手,暗念:炎火南来焚天际,凝冰东流两心依,朝冥殊途皆同道,白骨嶙峋血画皮。 胡乱想了一会儿,手掌变得暖热起来,将热量传递到她身上。她感到有些奇怪,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却并不发问,只是说:“北辰他。。。。确实很爱我,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但他的爱已经扭曲了,就像我对他的爱一样,那些都是不正确的,是畸形的,是无法长久的,是注定毁灭的。” 我在心中颇不以为然,世间男女若移情别恋,便会想出种种借口,将罪状从自己身上撇清,所寻找的理由皆是这般虚无缥缈,惺惺作态,令人难以索解。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显然也不能免俗。 她见我一脸麻木,笑着说:“你不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北辰吗?我不是吹牛,当年我在共济会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追求我的人可以从古庭门一直排到女生宿舍的厕所门口呢。” 我想象着无数单身男子如同可怜巴巴的宠物犬一样伏在女厕所门口的景象,暗叹世人无知,看不破这花花世界的情·色**。 她说:“你知道吗?我爸也是位考古学家,他曾经是北辰教授的学生兼助手呢。我之所以认识北辰,就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而我之所以如此痴迷于考古学,也是受我父亲的影响。而关于永生之酒的描述,也是爸爸他亲口告诉我的呢。” 我顷刻间明白过来,暗想:难怪她会看上北辰,也难怪她会喜欢上克莱蒙多,我稍稍引用了几句古巴比伦的典故,她又对我青睐有加,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恋父情结? 萨佛林这是插话道:“这很正常啊,女孩儿哪有不喜欢自己父亲的?就算我的父亲对我那样残忍,我心里还一直挂念着他呢。” 我想:难怪世上有这么多干爹干女儿勾搭在一块儿,原来并非全是由于金钱的缘故,而是这畸形的恋父情结作祟,如此说来,这些人倒也不见得堕落极深。 双竹小姐垂着脑袋,轻声说:“我父亲在八年前陪着北辰一同前往科雷特山脉进行考古勘探,他们遇到了灾难,所有考古队的人全都死了,唯有北辰教授活了下来。他觉得心中有愧,从那时起,他开始全心全意的照顾我和我母亲,简直就把我们当做他的亲人一样。他每年资助我们母女许多钱,更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的学业,让我进入共济会大学深造,那时的我打从心底里感激他。” 像最敏锐的猎犬一样,我嗅到了一丝可疑的气息,科雷特山脉的探险?他父亲的意外死亡?出于愧疚的好心人?探险意味着探索危险,而幸存者也许背负着血腥的秘密。 我问:“令尊名为双秋实,对吗?我曾经拜读过北辰教授的书,那上面的出版名单中有他的名字。” 她显得有些激动,说:“没错,北辰那本关于科雷特山脉血腥部族的书籍是在我父亲的帮助下完成的。” 我看过那本书,那个部落被他们称为影山,虽然至今没有出土过直接来自影山部落的文物,但周边地区的不少文明记载中都有关于这个神秘部落的描述,关于他们诡异的习俗,关于他们神秘的成员,关于他们黑暗的魔法,关于那些丛林中探险的旅行者深夜听到的恐怖惨叫。 我说:“那本书前半部分是关于影山部落资料的罗列和整理,据在下判断,该篇章文字简练而沉稳,应当是北辰教授所写。而后半段则突然加入了大量推测和地理知识,语言变得充满活力和想象力,若在下所料不错,自然是令尊所写的了。” 她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用力将我的手紧紧攥住,泪水在她眼眶中转圈,她说:“没错,没错,你说的太对了。其实,关于影山部落遗迹位置的精确定位,是由我父亲完成的。你怎么会知道的?天哪,如果爸爸还活着,他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科雷特山脉位于北非,是一个荒蛮而危险丛生的地方,随着本国的经济急速爆炸,本国的学者也越来越多的参与到关于跨国考古研究的行列中。关于影山部落的探险是一件足以令国人骄傲的事,在国际考古界曾经引起过轰动,那本书以及那次考古旅程足以载入史册,成为学者生涯中极为重大的荣耀。 也许其中有利益的纠葛,有威胁与阴谋,有暗斗与谋杀。 我没有急于说出我的结论,而是问:“之后呢?我是说北辰教授让你成为他的学生之后?” 她神色黯然起来,叹气说:“受爸爸的影响,我对所有考古研究者都带有很深的敬意和好感,尤其是北辰,他是我父亲的老师,全心全意的支持爸爸的结论,是爸爸的知己和导师,爸爸曾经无数次在我耳边赞扬北辰的品德和修养,因此,我从小就对他非常憧憬。 当我成为他的学生,与他朝夕相处之后,我发现我能从他身上看见爸爸的影子。在不知不觉中,他成了我精神的寄托,成了我父亲死去之后最依赖的人。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每当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法控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我大呼可惜,只觉得她这般糟蹋自己实在不值,但反过来一想:她当时这般心思,与当今的**和小三差别甚微。只不过她图的不是北辰的金钱,而是北辰为人本身。北辰当时名利双收,算得上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她能成为他的妻子,只怕会令不少女子眼红。 我问:“你向教授表白了?” 她羞红了脸,拼命否认道:“他当时还是别人的丈夫,我怎么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是他先和妻子离婚,随后再向我表明心迹的。当我们开始交往之后,我才发现一切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他并非那个在外温文尔雅的学者,而是猜忌心很重的固执老头。 他窥探我的一切隐私,不允许我与任何男**往,并时常怀疑我会背叛他。我忍耐了他的控制欲,约束自己的行为,为了毫无来由的爱意而牺牲自己,渐渐的,我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我像古时候的尼姑或道士一样,过着清心寡欲而束缚重重的生活,我为自己戴上呆板而死气沉沉的假面,对一切表示友好的异性表现出异常的冷漠。 我以为一切会随着我们结婚而好转,但事实上,他反而变本加厉了。他雇佣侦探。。。。”说着看了我一眼,我抓耳挠腮,心中忐忑不安。 她又说:“雇佣侦探。。。。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经常毫无来由的打电话查探我的位置,并且对我冷嘲热讽,质疑我的忠诚,可随后又苦苦哀求,表现的如同丧家犬一样。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我必须下定决心脱离他的掌握,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一次蜕变的机会,让我重新获得自由。”。 二十六 亲热 85_85459毫无感情的婚姻宛若令人腻烦的工作出差,乘坐着单调乏味的飞机,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试图消磨时间,平淡无味,唯有勉强度日,虽然安稳,却令人怅然若失。 充满激情的婚姻却宛若驾驭着狂奔的野马,宛若在狂风暴雨中驱使着帆船,仿佛在危险中索求刺激的疯子,那是患得患失的恐惧,那是刻骨铭心的深情,那又是近乎狂乱的痴迷。 双竹小姐终于对北辰教授疯狂的痴恋产生了畏惧,但婚姻的契约却令她成为了囚徒,她想要试图挣脱,但她心中的道德感,她与生俱来的拘束与修养,还有她对前途的担忧和迷茫,都令她无法下定决心。 我问:“小姐不与他离婚,可是因为他以暴力威胁你呢?” 她嘲弄的说:“他已经到了雇佣私家侦探的地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但这不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威胁我说,如果我坚持结束这段婚姻,他将动用他在考古领域的一切关系,让我无法在任何考古研究院和博物馆找到工作。” 我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回答:“这等下作手段,也真亏他说得出口。” 她点点头,说:“所以,当差不多半年前,我遇到克莱蒙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被他拐走了。我还挺纳闷的,因为我对老外从来都没有好感呀?更何况我根本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呀?而且这人明知道我是别人的妻子,偏偏还要上来搭讪,这人的品德根本就有问题呀? 但我的这些疑问根本无法阻止我对他的爱情,在遇到他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仿佛挣扎出蜘蛛网的蝴蝶一般,前所未有的感情在我胸口涌动,我不顾一切的取得了他的联系方式,并趁着我丈夫放松警惕的时候开始与他交往。我深深迷上了他,而我当时也以为他本质上非常专一,他在学术上颇有成就,而且风度翩翩,气度高雅,更重要的是,他许诺会带我离开本国,前往北辰无法找到的地方。” 我暗中问萨佛林:“你为何要捣鬼?莫非是克莱蒙多央求你做的事?” 萨佛林左顾右盼,马马虎虎的说:“别管那么多啦,不管怎样,我至少让她幡然醒悟了,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动念头离开北辰那个老色·鬼,不是吗?” 我苦思再三,心头有个疑团在纠结,忍不住问:“双竹小姐,你和克莱蒙多。。。。是否。。。。。有过一夜。。。。” 她露出**的笑容,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纯情的学生,更不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情侣,当然是各取所需,品尝**啦。” 我觉得胸口一阵酸溜溜的味道涌起,心想:她怎么如此不知自爱?随后又想:这也怪不得她,萨佛林对她下了诅咒,人非圣贤,要她守住底线,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这时,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挚友先生打来的电话。 他苦笑着说:“面具啊面具,我对不起你啊。” 我心惊肉跳,问:“不知挚友先生为何这般说?” 他说:“我打扰了你和双竹小姐亲亲我我,互述衷肠了吗?”他可以通过手机监听我的对话,自然对此间情形一清二楚,而我又老是懒得关闭他的监控程序。 我尴尬起来,小声说:“暂时出不了事儿。” 他点了点头,说:“你们如果要办事儿可得快点了,因为北辰教授正带着大队人马朝你们杀过来了。” 我头大起来,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他嘿嘿惨笑几声,说:“他打电话问我的,我一时没留神说漏了嘴,抱歉抱歉。不过这也不能怨我,他是我的客户,口口声声说要到赏金猎人评级机构去投诉呢,我也没法子呀,做这一行身不由己,唉。” 他也不容易,我惹出这般大乱,他不找我算账,我已经是求神拜佛,谢天谢地了。 我问:“可如今又如何是好?” 他沉吟片刻,说:“我有你和双竹小姐全程的对话录音,可以证明你们两人没有苟且之事。等北辰教授赶来,你们可以试着与他解释清楚。” 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说:“只怕说不清楚,只能徒惹教授怨怼罢了。” 他又说:“如果他执意要找麻烦,甚至嘱咐人动手动脚,那咱们就算正当防卫,你大可以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呼天抢地。” 我想来想去,又觉得良心难安。我毕竟是可疑的第三者,如若反过头来将北辰痛殴一顿,那可真称得上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了。 我叹道:“我还是暂且忍耐,凑活着挨上一顿痛揍吧。” 他哈哈笑了几声,说:“既然你有这等觉悟,那自然也由得你。” 我忽然听见海面上传来马达轰鸣之声,双竹小姐站在岸边眺望,发出一声惊呼,她发现北辰教授站在一艘游艇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暴怒的神色,而他身旁坐着三位气势汹汹的壮硕男子,穿着黑色大衣,随着游艇劈波斩浪朝我们直奔而来。 她急忙跑上来抱住我说:“他来了!” 我点点头说:“他来了。不过咱们二人清清白白,可昭日月,只要向他耐心解释,他未始不能手下留情。” 她嗯了一声,皱起眉头说:“你没见过他嫉妒时的模样,他根本就是个精神病!他才不会听我们解释呢。我们找机会逃跑吧,只要抢到那艘游艇。。。。” 如果那样做,只怕麻烦会更大。 游艇缓缓减速,靠在海滩边上,北辰卯足全力跳了下来,原先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在海风中凌乱飘扬,他用力过猛,一踩到岸边,瞬间单膝跪地,这让他更加恼怒,发出一声极为不正常的尖叫,就像是争抢母猴的公猴嘶鸣一般。 我缩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知道他只怕将这一跤也算在了我的头上。 他勉强站直,大口呼吸,稍稍理了理衣物,昂起脑袋,似乎还保持着一丝体面和理智。我心头一宽,知道他也许还肯听辩解。 他掏出一柄乌黑的手枪来,用空洞的枪口对准我的脑袋,迈开大步,朝我逼近。 虽然无法探知他的想法,但我却清楚知道:他根本懒得多费唇舌。他也许会直接开枪将我脑袋打爆,随后再向他的妻子下跪求饶。 。。。。或者,他会将双竹小姐一同杀死。这就是爱情的魔咒,这就是嫉妒的杰作。 他身后的几位壮汉跟了上来,见教授这般凶神恶煞,脸上反而露出迟疑的神色,此刻看来,这些私家侦探显得如此无辜,如此亲切,比北辰教授要和善许多。 北辰喊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自称面具的孬种!偷别人妻子的杂碎!” 我低声下气的说:“在下。。。。不知。” 他狂啸一声,骂道:“因为你是个孬种和杂碎!我让你来查我老婆,不是让你来勾搭她!” 萨佛林飘到他身边,双手罩住他脑子上,大声喊:“苏琳塔来塔!” 那条血色的蛆虫再度浮现,使足全力朝脑门里钻,但教授丝毫未觉,仿佛脑子被罩着一层护罩,她的精神法术对他一点儿都不起作用。 我慌忙后退,双手连摆,虽然在大冷天,我依旧汗水涔涔,露出魂飞天外的表情,大喊道:“在下是无辜的,在下只不过与双竹小姐双宿双飞而已!” 他暴跳如雷,骂道:“你说什么!” 我连忙改口道:“谬,谬!在下不过是与双竹小姐成双成对,双鸳嬉水,遍览双峰,双蛋逢喜,双口喷涌,双喜临门。。。。。“ 双竹小姐满面娇羞,想要反驳,但想了想,又毫不畏惧的盯着丈夫,挽住我的手臂,抬头说:“没错,我们什么都做过了。” 萨佛林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北辰拉开手枪的保险栓,满面血红,仿佛脑袋都快炸裂开了。 我又说:“只可惜我们即将双双殒命与此,携手双游黄泉,从此双影相携,双目不离,双心相吸,双洞绷紧。。。。” 双竹笑得十分欢畅,说:”不错!“她开始有条不紊的解开纽扣,脱去外套,除去**,仅仅留下薄薄的胸·罩和内·裤,随后,她不再看北辰一眼,抱住我的脸,深情的与我相拥而吻。 我顷刻间察觉到了改变。 我注意到北辰的神情变了。 他原先是如此的愤怒,仿佛身负重伤的困兽一样狂怒难遏,但当他目睹这样的情景时,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成了濒临死亡的病兽般衰老无力的模样。 而他剧烈波动的脑波穿透了神秘的保护罩,清晰的传递到我的脑海中,在绝望之中,他情绪崩溃,那守护他的法术,就此消散不见。 我猜对的没错,唯有令他丧失最后一丝信念,这法术才会失效。 萨佛林发出一声癫狂而喜悦的笑声,她的蛆虫刹那间钻入了北辰教授的脑袋,教授发出剧烈的颤抖,手掌松动,手枪掉落在地上。 萨佛林喜极而泣,她呜咽道:“成功啦!我成功啦!我终于控制住他啦。” 我不明所以,但见她如此开心,我也不禁为她由衷高兴。 她抬起手,对那些莫名其妙的私家侦探施展了一个群体的催眠术,那些人立即睡眼朦胧,转了几圈,纷纷躺倒。。 二十七 运气 85_85459萨佛林呀,这绝色的幽灵,这血腥的仙女,我隐秘的朋友,她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狂喜啊,当她微笑的时候,连天上的星辰都黯然失色,连美丽的鲜花都瞬间枯萎。我应该为她庆贺啊,她那不可探知的心愿终于开花结果了。 我想:萨佛林小姐,你一直试图操纵北辰教授吗? 她乐不可支的在空中跳着舞蹈,脸上笑眯眯的,宛若绝美的小精灵。她说:“是哒,谢谢你,我亲爱的面具哥哥。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无法突破他身上的防护咒语。我原本以为愤怒会驱散他的护罩,可没料到要让他丧魂落魄才行,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真是妙不可言。” 我还想思索,可我怀里光溜溜的双竹小姐已经冷的忍耐不住了。 她哆嗦着大喊:“开枪啊,北辰,我和面具已经亲热过许多次啦,我说不定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呢!来啊,杀死我们啊!” 她还不知道北辰被萨佛林控制的事,她也不知道北辰的手下当场昏迷的事,她沉浸在毫无畏惧的疯狂中,她想让她的丈夫在勃然大怒中结束她不幸的婚姻与生命。 当然,我也会为她陪葬。 我说:“呃。。。。小姐,你的丈夫已经气昏过去,我们暂且转危为安了。” 她咦了一声,快速扭头一看,欣喜的尖叫了一声,脱出我的怀抱,将地上的衣物匆忙的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喊道:“老混蛋,你再威胁我试试看?我不怕你,我从来都不怕你。” 当她穿衣的时候,我暗暗问萨佛林:“小姐,克莱蒙多可是出于你的授意而与双竹小姐结交的?” 萨佛林在空中如蜻蜓般飞过,双手张开,又宛若芭蕾舞演员一般,她笑着说:“我现在也不来瞒你啦,没错,是我求他那么干的。” 我想:小姐的目的,便是为了接近北辰教授,从而将他控制住了? 她嗯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当我遇见北辰教授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我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因为我没想到我的运气会这么好。我找他的下落已经找了许多年啦。” 我想:小姐之前曾经见过北辰教授?在下以为你在遇上克莱蒙多教授之前,一直与世隔绝,因而孤苦伶仃呢。 她说:“与其说我在找他,不如说我在找他这样的人。他身上有紫血守护的特征,他一定知道紫血守护的下落。” 我想:紫血守护? 她得意的笑了笑,说:“黑血禁锢,圣血之匙,紫血守护,我一直在寻找这三件圣物。如今我将要找到最后一件圣物的下落啦。”说着捂住嘴巴,嘻嘻嘻的坏笑起来。 我知道她为什么指使克莱蒙多**双竹小姐了,她察觉到北辰教授被咒语保护着,而这咒语唯有在教授情绪剧烈波动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破绽。她让克莱蒙多将他的**韵事公布给教授,惹起教授的猜忌,她本想从而获得可趁之机,一举占据教授的大脑。 但她没能得逞,因为克莱蒙多很快陷入了难以摆脱的麻烦之中。等到他死后,她的计划一度中断,但偶然的机会下,她见到了这个委托,所以她会迫不及待的让我接受下来。 如此说来,双竹小姐岂不是很可怜?在萨佛林的操纵下,她宛若毫无尊严的小丑,宛若身不由己的傀儡,成为了引诱丈夫发怒的工具,由高洁而自爱的女贵族变为了自甘堕落的自我放逐者。 但那不过是旁人眼中的她,是俗世硬加给她的罪名,她渴望着自由的生活,渴望着摆脱丈夫的纠缠,哪怕付出如此的代价,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岂不是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吗? 双竹小姐穿上衣服,迈着小步跑到我身旁,雀跃的问:“北辰的这些打手也全都昏倒了?这也太走运了吧。我们这就开着游艇回去吧。等我们到了对岸,再打电话报警救人。” 真是不错的主意,我也这样打算,只不过如此一来,北辰教授和这些侦探只怕会在冬天的海岸边冻得半身不遂。 我将教授与他的爪牙一个个搬到较为暖和的草地上,将我的外套罩在教授身上,双竹小姐在我身后看着我,等我回过头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爱慕的笑容。 她说:“你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我暗中窃喜,这辈子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听女生这么夸我。可我随即又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中,因为她此刻对我倾心相恋,只怕打着与我长相厮守的念头,可我已经有了心中的女神了啊,我和她最多成为知己,成为朋友,却不能成为情侣,更别提道德沦丧的炮·友了。 我启动游艇,在海面上疾驰起来,她搂住我的肩膀,笑盈盈的将脑袋抵在我肩上,满面春风,喜不自胜。我心头一阵迷糊,只想与她来一场荒唐的船·震,但万一动作过猛,难免倾覆游艇,落得个葬身鱼腹的下场。 萨佛林催促我说:“快些打电话啦,那老头万一被冻死,我的计划可就全泡汤啦。”她见我眼神发直,盯着双竹小姐,嘴角挂着淫·邪笑意,忍不住又喊道:“你给我老实点!大·色·魔!你可不许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大喊不公,暗想:怎地你对克莱蒙多如此放纵,此刻又对在下如此约束? 她红着脸说:“反正不许你胡搞。”呆了片刻,又勉强回答:“你得保留些体力,因为你的精元与体内的魔力挂钩,我还要借助你的魔力办一些事情呢。” 真是强词夺理,我前些日子自·渎的时候,她明明还在一旁鼓掌叫好,有时还发出恶毒的配音呢。 等等,我也许根本不应该让她瞧见这等丑事。。。。苍天呀,我当时真是昏了头了!在她面前丢尽了脸,此刻还不如一头跳海淹死算了。 等我们上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终于在断桥上找到了双竹小姐的车,我打电话报警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苦笑着说:“我这些天可不敢回去,老混蛋万一清醒过来,我只怕还得遭殃。”说着双眼朝我望来,满是期许之色。 我一听她口气,只怕要住到我家里?这念头一起,脸上立时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她瞧着我,皱眉问:“你不欢迎我?喂,我长得可不差呀,身材又好,脾气又好,别看我这样可怜,结婚之前,我其实还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呢,而且我虽然结过婚,但没生过小孩,你凭什么嫌弃我呀?” 虽然她说的不算假话,但这般吹嘘,我都替她脸红。 我据实以告,说:“在下家中有女友相伴,若带小姐回去,只怕她定然不依。” 她顿时气呼呼的在我身上一顿粉拳,怒喊:“你脚踏两条船,你这偷吃的色·鬼,你这玩弄少女心的混蛋,你这杀千刀的乌龟!你早说你有女朋友,我根本就不会跟你说话!” 我抱头鼠窜,苦苦哀求,她追打了我一会儿,喘气着坐在车上,冲我虎视眈眈,咬牙切齿,这般样貌,只怕要择人而噬了,还亏她说自己脾气好呢。 她眼眶现出红肿,嘟起嘴巴,叹气说:“那我可怎么办?” 我说:“依在下之见,小姐自然可以与北辰教授一刀两断,撇清关系,你既然衣食无忧,自然不用依赖于他。”斟酌几秒,又说:“至于这情感之事,在下委实爱莫难住,在下与女友感情深厚,她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任何对不住她的事。” 她抽泣了几下,长叹一声,说:“我要做第三者!” 我只感到一阵惶恐,深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伤风败俗,连忙劝道:“双竹小姐,这等有损阴德之事,还请小姐切莫冲动。” 她哼了一声,说:“你们又没结婚,我看上你,自然有挖墙脚的权利。而且说来说去也是你不好,是你首先与我搭讪的不是?是你首先对我搂搂抱抱的不是?是你首先卖弄学问,撩拨我心思的不是?” 我大呼冤枉,嚷道:“在酒吧之时,可是小姐你首先与我搭话的呀。” 她哼了一声,笑着说:“你那是欲擒故纵,诱敌深入之计,我一时没察觉,就这样堕入你的陷阱,你这人满脑子鬼主意,我若不缠着你,只怕还有别的女孩儿上钩上当。” 我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须知世间女子刁蛮起来,非但伶牙俐齿,而且胡搅蛮缠,最是难以抵挡,我若意欲辩解,只怕适得其反,反而正中她下怀。 她见我委屈模样,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和你开玩笑的。”她斜躺在座椅上,慵懒而随意的伸出手来,对我说:“当不成**,当朋友总不让你为难吧。你的女朋友不至于这么疙瘩,连女性朋友都不让找吧。” 我郁闷的想:女神阁下非但不在乎我找什么女性朋友,只怕我出去当牛·郎卖身,她也只不过大肆嘲讽一通罢了。 太阳渐渐升起,我启动轿车,在千万缕阳光照耀下,驶离了断桥,在呼啸海风的吹拂下,载着沉默的双竹小姐,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二十八 影山 85_85459晨曦的阳光令天边呈现出一片紫霭,透过云霄,我看见了缓缓升起的太阳,对于久居黑夜的我来说,见到太阳,已经成了一件新鲜事。 为了怕北辰教授通过侦查手段找到她,她用我的身份证订了间宾馆的房间。其实这大可不必,因为教授已经成了萨佛林的奴仆,只能乖乖的听从萨佛林的命令。而且萨佛林已经暗暗对他下令,让他一回到岸边就马上赶来。 她洗了个澡,披着浴巾走了出来,用挑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用极大的定力遏制住我心中的冲动,让我的身体不露出半点诡异的征兆。 她大声叹道:“我一晚上没睡,现在要睡一会儿了。你累不累?要不要一起睡?不过你可不许动手动脚,不然我可得好好罚你。” 惩罚,多么美妙的字眼。哦,若不是我神定心澄,只怕已经猛扑上去了。 我喃喃说:“若真是如此,只怕咱俩谁也睡不着了,小姐。在下受之有愧,还是替你放哨吧。” 她嗤笑了一声,我感觉她有些失望,但我心意坚定,目光沉稳,她叹了口气,用缓慢而柔美的姿势躺上床,在被单遮掩之下,她缓缓将浴巾抛在一旁,瞄了我一眼,打了个呵欠,就此睡了过去。 我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使劲儿掐自己腿上的肉,总算缓过劲儿来,不至于懊悔的自寻短见。 萨佛林笑着说:“乖!这才像样嘛。等我们相遇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想:相遇之后?好好补偿?萨佛林小姐,在下可对幼女毫无兴趣。 她嘿嘿笑了几声,扭过头去,将她的小尴尬遮掩了过去。我无意刺探她的意图,我决意让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我相信她并没有恶意,我知道我们的道路也许终将重合在一块儿。 过了一个小时,北辰教授敲开了我们房间的门,他表情憔悴极了,眼神中一片迷茫,但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依旧是清醒的,萨佛林只不过让他服从命令,可并没有剥夺他的意识,让他沦为无脑的奴仆。 他喉咙抖动,吞咽口水,哀求说:“双竹呢?让我见见她吧。” 她睡得很沉,美梦和疲倦将她牢牢摁在床上,即使发生地震,只怕她也醒不过来。我说:“最好不要吵醒她。” 他麻木的点点头,摸索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萨佛林喜滋滋的搓了搓手,说:“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他毕恭毕敬的说:“是!”随后将手肘支在茶几上,手托着下巴,回答:“我们是在影山考古探险的时候,发现那块神秘的盾牌的。” 萨佛林捏住拳头,做了个庆祝的手势,大喊:“yes!“又说:“那块盾牌现在在哪儿?” 教授说:“在那个男人手上。” 萨佛林凶巴巴的说:“哪个男人?别给我打哑谜!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快快快!” 教授身子剧烈抖动,用极为畏惧的目光看着眼前恼怒的小女孩儿,他说:“他叫泰雷尔·克里斯托弗,是他取走了那块盾牌。” 泰雷尔·克里斯托弗,我听过这个名字。他在血族的世界里象征着不详的噩耗,他是一位极端可怕的圣殿骑士,一位足以凌驾于大妖魔之上的血族猎人。他的名头比刻耳柏洛斯更为响亮,有人说他是世界上顶尖的三位血族猎人之一。 萨佛林查知到我的想法,皱眉问:“你们怎么会和那个血族猎人混在一块儿的?” 教授说:“八年前的那次考古探险得到了大笔经费的支持,多到我们难以置信。这是首次国际考古合作的时候,以本国的理论和团队作为主心骨,因此国家非常重视,支持可谓不遗余力。我们考虑到可能遇到的危险,因此聘请了世界上最著名的保镖和冒险家一起前往非洲科雷特山脉。” 涉及到国家脸面问题,本国一贯大手大脚,不知节省为何物。不过这般挥霍,倒也有扬我国威之效,令举世瞩目,令国人颜面有光,似乎算得上是一笔划算买卖。 萨佛林说:“于是你们就请了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他不是血族猎人吗?” 教授困惑的说:“血族猎人?不,不,那不过是世上的谣言,根本不存在什么血族,他不过是一位赏金猎人兼职冒险家罢了。” 我和萨佛林互相望了一眼,嘴角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教授继续说:“本国在北非的桑铎克劳有大量的投资,那儿的军阀与总统都愿意配合我们进行这次探险。我们原本打算通过载人飞行器直接进入科雷特山脉,但那儿有强烈的磁场和迷雾,我们深怕飞行器的核动力驱动器发生故障而自行关闭,所以只能用翻山兽直入深山之中。” 翻山兽是一种类似于越野车的大型交通工具,不过它不仅仅用轮子行驶,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够伸出长脚,如同蜘蛛一般在崇山峻岭中爬上爬下。但这种车辆对于操纵者而言要求很高,稍有不慎便会翻车。 萨佛林说:“然后呢?” “当地的导游仅仅能带领我们进入庞大的山脉入口,但随后那迷宫般的山路以及山坳,还有艰险的丛林和野兽,我们只能依照双秋实的理论一步步推进,随时找好退路,用最稳妥的方式慢慢推进。” 双秋实正是双竹小姐的父亲,也是实际上定位科雷特山脉影山部落的真正功臣。 教授的表情有些不安,他说:“在冒险的过程中,团队的负责人虽然是我,但遇上无法前进的情况,秋实他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用他的理论继续指引我们前进。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总是正确的。” 我忍不住问:“要命?为何会要命?” 教授颤抖着说:“那是要我的命呀,他在削我的面子呀!”他用手掌抹过脸颊,吸吸鼻子,痛苦的说:“每当遇到岔路,秋实他根据气象和罗盘,根据地上动物的痕迹,总能够找对方向;而有时候道路堵塞,他也能够凭借直觉和敏锐的观察,不管不顾的开辟新路,再度找到影山部落的迹象;而有时遇到成群野兽袭击,当所有研究员都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他能够准确的发出指示,指挥佣兵和保镖们击退野兽。” 萨佛林微笑着说:“然后你嫉妒了?啊哈,真是典型。” 教授说:“是的!是的!我嫉妒了,我开始憎恨他了。他们越来越敬重他,也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儿。他们碰到需要决策的问题,会第一时间找秋实商量,而秋实会象征性的征求我的意见,但这虚伪的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有时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听见他们说我的坏话,还有人质疑那本影山部落的著作不是我写的。真是一群混蛋!所有的资料都是我收集的,秋实他不过是做出了一些推断而已。” 我推测的没错,教授他只是负责整合编撰的人,而真正写书的人是双秋实。 他继续喊道:“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老老实实的模样,其实我已经快恨死他了。但我必须压抑住火气,他可不好对付,我们在研究院的那一套教训他的手段在实地探险中可用不上。我只能忍气吞声,看着他夺去我的指挥棒,夺去我的权威。 终于,经过漫长的跋涉,我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神殿前头。当我们见到神殿宏伟的石门的时候,你简直无法想象我心中的惊讶。那石门只怕至少有五十吨重,保存完好,模样古朴,不知道影山部落的人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石门后是一座山洞,山洞中必然是影山部落保存千年的秘密。这将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呀,我们这次的旅行将名垂千古,这可能是超越金字塔或狮身人面像的奇迹呀。 石门上头,我见到一对巨大的黑色水晶镶嵌在山壁之上,仿佛一对空洞的巨眼凝视着我们。 我们尝试了许多方法,试图开启石门,但这些保守的方法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这石头就像是与山融为一体一样,半寸都没有挪动。周围没有机关,没有暗门,我猜测这石门只有在内部才能开启。 但秋实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根据影山部落的种种传闻,唯有通过血腥的祭祀才能开启这石门。为了佐证他的观点,他割破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涂在石门上。当鲜血一沾上石门,我们发现它的表面发生了魔幻般不可思议的变化。在刹那之间,它变得漆黑而透明,仿佛不停变化的巨型影子般奇妙。 但那转变顷刻间消失不见,看来沾上石门的鲜血太少,魔法无法持续长久。” 我想:你说这是魔法?更像是血族的法术,拉森魃的伎俩。 萨佛林嗯嗯几声,说:“然后呢?你们是怎么进去的?我知道啦,你们一定是自相残杀,把血如同瀑布般浇到石门上,对吗?” 教授苦笑出来,说:“不,我们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我们打算用翻山兽上的钻洞击钻出一个洞来。但那会耗尽翻山兽的能源,以至于我们无法顺利的返回,于是我们无法定夺。 可就在这时,泰雷尔·克里斯托弗站了出来。老天爷啊,我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切,从那时起,我的常识,我对现实世界的理解,我对宗教界限的认知,全都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问:”他解除了石门上的法术?“ 教授狂热的大喊道:“不!他破坏了整块石门!五十吨的石门,就这样在他的神力下彻底粉碎。”。 二十九 鬼影 85_85459这被操纵者说出的胡言乱语啊,我该如何相信这样浮夸的言论?如果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无疑远远超越了凡人的力量,那一定是天堂的神威。 萨佛林却不显得如何吃惊,她问:“哦?泰雷尔是怎么办到的?” 教授双手摊开,大声说:“他站在石门前头,单手抚摸着石门,他认为上面有魔鬼的防护魔咒。于是他跪在地上,金色的光辉缠绕在他身上,仿佛不停旋转的气流一样,随后他站了起来,手上出现了一柄由光芒铸造的战锤。 他让我们全体后退一百多米远,而他自己也拉远距离,随后用非人般的速度朝石门冲去。当他与石门撞在一起的时候,金光宛若波涛般澎湃,宛若瀑布般汹涌,巨大的声响不逊于地震,我甚至感到头顶有无数飞鸟惊叫着飞远。 等金光散去,尘土落下,我们见到那石门已经成了一堆碎屑,而泰雷尔则跪在石屑之中,气喘吁吁,似乎精疲力竭。 我们如同迎接天神一样上去簇拥着他,把他扶到营地中,他休养了半天之后才恢复元气,随后我们才敢进入神殿,继续完成我们的探险。” 萨佛林轻轻叹息一声,说:“你们没按照规矩办事,胡乱用暴力闯入神殿,这回可惹恼了神殿中的护卫们啦。” 教授点点头,悲哀的说:“我们谁都没想到厄运会来的这么快。我们一半人走入神殿,另一半人驻扎在外面联络。但在神殿之中,我们的通讯设备全数失灵,电子仪器也受到严重的干扰,几乎无法使用。 秋实建议我们先行退出,等找到更妥善的方法再回来。但我不听他的,这是流芳百世的机会,这是载入史册的光荣呀,如果我们就此退出,那些非洲的军阀和土皇帝就会捷足先登,将这座神殿洗劫一空,更有可能别的考古学家挣破头挖掘这座古迹。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必须成为第一个发现影山秘密的人。” 他知道富贵险中求,却忘了鸟为食亡的道理,如果我们肯放弃盲目的追求,那我们也将收获无上宝贵的解脱。 他说:“你不知道我在神殿中见到了多么诡异和宏伟的景象呀,那山洞空旷的仿佛巨人的角斗场,仿佛恐龙的栖息地,我们走在平整而牢固的道路上,望着周围奇形怪状的恐怖雕塑,望着一根根黑色的立柱,与钟乳石紧密结合的浮雕,还有形形色色保存完好的壁画,更别提那些镶嵌在山岩中的价值连城的宝石了。我们激动万分,意识到这可能是旷古未有的考古奇迹,我们发财了,我们出名了,我们是奇迹的创造者呀!” 他的表情如此狂热喜悦,仿佛身临其境,仿佛已经获得了他未曾得到的荣光。萨佛林不屑一顾的微笑着,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说:“真是无知。” 他瞬间如遭雷亟,变得萎靡不振起来,他低声说:“没错,我们想的太乐观了。我们以为高枕无忧,却不知道致命的陷阱在等待着我们。我们走过宽广的通道,用冷光灯四处打探的时候,忽然发现,泰雷尔先生抛下我们,径直朝左边的墙壁走去。那墙壁在至少二十米开外,看上去毫无特异之处。 泰雷尔用手触碰墙壁,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突然之间,一面巨大的石墙从天而降,将我们与泰雷尔先生隔开。 我们吓破了胆,试图绕过围墙与他汇合,但紧接着又有无数围墙从地面升起,将整条通道分隔为平行的两半。令我们稍感放心的是,泰雷尔先生在围墙后面喊:‘你们先走,我可以随时赶上你们,我需要调查一些事情。’ 除了泰雷尔先生之外,我们有总共十位本国的特种兵以及国际上的雇佣兵保驾护航,他们全副武装,经验丰富,我坚信他们也足够保证我们安全,于是我们继续沿着走道朝前行进。 但噩梦就此开始了。 阴影中仿佛存在着什么怪物,它们冷冷注视着我们,悄无声息,无法察觉,我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但盲目的乐观令我麻痹大意,我以为那不过是一些寄居在古老遗迹中的小动物罢了。 我们的队员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而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旦有人失踪,我们就得停下来,派出人手寻找,可出去找的人也没有返回。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全体回头一同去搜寻,但找来找去,却连一点儿踪迹都没发觉。 秋实紧张的要命,他再度提议让我们先行撤退,但我否决了他。我蛮横的让所有人抛下失踪者,一心一意的前行,我的话激起了小部分人的不满,但大部分人其实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们对那些掉队的笨蛋恨得牙痒,早就想弃他们于不顾。 但他们不知道啊,那迷失的命运很快就会轮到他们了。 又走了一会儿,队伍骚动起来,有几位走在队伍最后进行警戒的雇佣兵消失了。 我见到所有人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说:‘他们可不会有事,这些老兵油子手上可全是要命的火力,咱们先管自己走吧,所有人都长点儿心,走丢了可害人害己。’ 我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已经在发瘆了。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的,是我剩余的尊严,我舍不下这点颜面啊。 秋实对我说:‘老师,有些地方阴影特别浓,连冷光灯都照不清楚。一走过这样的地方,我们的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如果搞不明白,可千万不能往里走了。’ 我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也不公布他的想法,只顾着闷头前进。走了不远,我发觉前面还真有一处特别黑暗的路段,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特别。 就在这时,秋实拿起特制的强光手电筒朝黑影处照射,我们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到黑影中有黑乎乎的怪物在涌动,就好像浪花一样在大片阴影中翻滚。 有好几位女生都叫了出来,那些怪物被声音惊吓,从阴影中游了出来,它们走过的地方,浓厚的阴影便开始朝我们这边蔓延过来。仿佛有一张恐怖的大嘴在走廊中吞噬着残存的微光。 秋实喊道:‘危险!射击!’ 佣兵们开始用机枪扫射,那些影子般的怪物刹那间支离破碎,但不知怎么,这些佣兵一下子粉身碎骨,身躯不知跑哪去了,仅仅留下一些断臂和断腿。我们见到这骇人的一幕,胆子小的当场吓死,胆子大的开始往后跑路,但那些影子怪物扑到我们当中,开始了疯狂的屠杀。 我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大脑充血,当场跌倒在地。秋实跑到我身边,用手电筒猛然朝四周照去,勉强逼退了那些奔涌而来的怪物。那些怪物似乎觉得有些麻烦,转头去对付剩余的队员,好像打算最后再来收拾我们俩。 我根本没看清它们是怎么攻击的,我的队员和佣兵们再短短几分钟内就停止了挣扎。那些佣兵能对付影子怪物,但只要他们动静稍大,就会须臾间凭空消失,遗留下一地残躯。而队员们则被影子怪物搂住,很快就此消失,一点儿踪迹都瞧不见了。 我心中彻底绝望,像死人般看着影子怪物慢慢朝我们围拢过来,秋实用手电筒照着它们,但那仅仅只能让它们停步不前,但光照的范围有限,实在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怪物涌上来。 秋实害怕的发抖,他大声喘息起来,咬咬牙,忽然说起了一门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我闻言一激动,嚷道:“语言?” 教授没料到我反应如此强烈,惊愕的回答:“没错,语言!” 我连忙问:“不知教授是否还能想起一二?” 他想了很久,生疏的说:“伏尔。。。伏尔曼特。。曼特利什么的,那语言古怪得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的声音仿佛呓语,我说:“伏尔曼特利,加尔多利多特。吉他,曼迪,诺尔,拉森波拉。意思是:阴影中的主宰,避开光明的魔王,永恒、无畏、孤独的拉森魃。“ 教授舌挢不下的看着我,愣了老半天,才慢慢说:“没错,没错!确实似乎是这样念的。” 萨佛林奇怪的问:“你在说什么东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怪里怪气的话?嗯,没错,这是在颂扬拉森魃族系的元祖拉森魃的话。” 她不知道,她对这远古的神语毫不知情,看来她虽然知道影山的地穴,却不熟悉影山的语言。 我说:“这是最远古的巴比伦语,是半神吉尔伽美什真正原始的长诗所用的读音。这是诸神的语言,是大洪水之后诺亚的子孙所讲述的通用语。” 教授大声狂叫起来,一跃而起,眼睛激动的充血,仿佛短暂的摆脱了萨佛林的控制,他喊道:“不可能!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读得出巴比伦的发音!那是足以令基督教发狂的语言啊。“ 我嗯了一声,说:“在下胡乱猜测,贻笑大方,教授请勿介意,还请继续讲述往事吧。” 萨佛林挥动手指,教授又颓废的坐了下来,她笑着说:“你怎么知道这怪话的?这真是古巴比伦的语言?我想想?嗯,好像还真有些耳熟呢。” 我乃何等谦虚冲和之人?又岂会炫耀能耐,我想:自然是在下信口胡说的,姑娘勿怪,勿怪。” 真正可疑之处在于,双秋实又是从何处得知这神佑之民的语言的呢? ———— 注释: 拉森魃——十三位元祖之一,拉森魃族系的元祖,他拥有操纵影子的魔力。据说他在倒影世界中拥有广阔的王国,同时他在部分海民中受到崇拜,被尊为黑海之神。 倒影世界——传说中存在的真实世界的倒影,位于某个神秘的空间之中,真实世界的每一栋建筑,每一座山脉,每一座山谷,都会以扭曲而灰白的姿态呈现在倒影世界中。即使真实世界的建筑毁灭,倒影世界也会保留其荒谬的倒影。 巴比伦——大洪水之后,诺亚成为人类唯一幸存的家庭,他的子孙获得诸神的祝福,创立了巴比伦王国,当时,整个世界说着同样的语言。。 三十 谋杀 85_85459他们这些畏惧黑暗的猎物啊,念着难以辨别的神语,可怜而绝望的期盼着奇迹的降临,阴影魔王会因此大发慈悲吗? 我好奇难耐,催促着教授继续说下去。 他露出难堪的神色,说:“秋实叽里咕噜的念了一大堆话,这些怪物突然停步不前。他索性跪在地上,闭起眼睛,双手高举,像祈祷似的大声说话,那些怪物居然就此退缩了,他们就像是饭馆里那些吃完饭的食客那样,零零星星的就此散去,而那些浓厚的阴影也这样散尽了。 我们死里逃生,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带来的人全都死了,若是就此退缩,只怕我这辈子的名誉将彻底完蛋,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肯跟我出来实地考古。而且,更令我气愤的是,秋实这小子显然有许多事瞒着我。我于是强逼着他告诉我他所知道的事情,他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说:‘老师,刚刚那是古神遗留下来的灵魂。影山部落崇拜一位名叫拉森魃的魔神,他残留在此的魔力制造出来这些危险的怪物和陷阱。’ 在盛怒之下,我几乎把他恨透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早说,他流下虚伪的眼泪,辩解说他自己一开始也没想到,但当见到这些怪物之后,他才匆忙想起这些咒语,而且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熟知这古怪语言的事。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古巴比伦语,要不然的话,我恐怕当场就要惊出毛病来。 我问他从何处学来这些咒语,他死活不肯说,这让我恨不得把他掐死,但他丝毫不觉,反而搀扶着我站了起来,拾起两柄手枪,一柄交给我。随后问我是不是就此返回营地,在那边等待救援。” 我问:“教授自然一口拒绝了?” 他神情凄厉,咬牙说:“当然,我已经孤注一掷,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找到些名堂回去。我说:‘要么你随我来,要么你一个人回去,如果我死了,一切责任可都算在你头上了。这么一来,别说你前程尽毁,这些死去的人的亲戚朋友只怕要一个个儿来找你算账。’ 秋实前思后想,总算被我说动。我们都知道前路异常艰险,但有他念着咒语,那些怪物只怕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我们就此决定,他收拾了一些必需品,我们背起一些完好的器材,继续朝神殿深处进发。这神殿十分巨大,天花板至少有二十米高,长廊也至少有二十米宽,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阴影依旧无处不在,但秋实十分谨慎,每当遇到危机,他就小声念起咒语,让我们平安度过危机。 又走了片刻,我背包中不小心掉落了手机,手机在地上滚着滚着,摔入了浓厚阴影中,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秋实傻傻的看着这一景象,恍然大悟的说:‘我知道这阴影是什么东西了,它是通往异世界的缝隙。我们的佣兵就是被这些游动的缝隙吞入其中,但由于缝隙不大,所以他们的四肢在过程中被斩断了。’ 我不理他胡言乱语,只顾着专心赶路,秋实发觉壁画中的文字指明了正确的道路,这让我们可以直达神殿深处的祭祀大厅。我们走了大约一天一夜,一路上还算顺利,等走过一条满是紧闭房门的走廊后,我们来到了一座洁白而明亮的大厅中。 这大厅可比圣彼得大教堂的大厅还要大许多倍,我怀疑它可以容纳上万人共同聚会,而且还不觉得拥挤。但我总觉得这房间不太正常,这四周太明亮了,白光闪烁,宛若天堂之光,很难想象这大厅与之前阴暗的神庙是同一个部落的造物。 四周全是粉红色的立柱,地上是紫罗兰色的瓷砖,光芒来自于大厅正中的一块圆形金属,它大约有中世纪的胸甲那么大,呈现出绝美的紫色,外表光滑至极,仿佛一滴晨露般透明美观。 秋实突然喊:‘老师,这房间中没有半点影子!影子。。。。都被那金属吸收了!’ 他说的半点没错,在如此显著而温和的灯光照耀下,四周却半点阴影都没有,我注意到我身下的黑影倏忽逝去,爬上那金属的石台,金属表面的紫色不停流动,正是四周所有影子浓缩而成的。 我被那金属迷住了魂,于是大步走上前,伸手触碰它,谁知碰到它的瞬间,我觉得浑身仿佛被高压电猛击一般难受。我晕晕乎乎的坐倒在地,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念头,一个令我无比害怕,可又兴奋莫名的念头。 我想:取下这金属需要举行仪式,需要一个精通仪式语言的人用鲜血祭奠魔神。那些影子之所以放我们一马,就是为了引我们来到这里。 我知道这块金属的名字叫做紫血守护,它告诉我这一切,就是想借助我的手,完成令它获得自由的血腥祭祀。 我心头涌起了对秋实难以描述的嫉恨,我恨他的才华,恨他的显摆,恨他拥有幸福的家庭,更恨他知道那些我一点儿都不知道的事。我顷刻间下定了决心,杀机在我脑海中酝酿,发酵,腐烂,炸裂开来。 我说:‘秋实!你试试看念着那些咒语,就跑到金属旁边念咒,也许它听了咒语之后,会解除周围的防护,我们可以把它取下来。’ 他不虞有他,就此跪在地上,大声的念着咒语。当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的时候,盾牌表面的紫色影子呈现出许许多多扭曲的人脸形状,睁大眼睛,露出尖牙,仿佛随时要冲出来将秋实吞掉一样。 我一枪打中他的脑袋,他的声音就此中断,鲜血滴落在金属上,被盾牌瞬间吸收。 我见到一个丑陋的怪物从盾牌表面伸出长长的脑袋,咬住秋实的脖子,将他拖入了盾牌表面的紫色阴影中,盾牌开始剧烈的晃动,就好像无形的野兽在盾牌之内狂怒的吞咽。我听见撕咬声、鲜血泼洒声、秋实濒死的咽气声,还有某种莫名的低语声传了过来,响彻了整座大厅,直涌入我的脑海中。 过了很久很久,盾牌恢复了平静,四周光芒收缩,仿佛潮水退去的海滩一样,大厅又成了黑暗的荒漠。 我摸索着拿到了盾牌,开始朝外返回。 在返程途中,我遇上了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他浑身浴血,似乎经过了一场恶战。他看了我手上的盾牌,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叫,说:‘果然是紫血守护,无上的耶稣啊,这是封印恶魔的圣物!血夜圣契描述过这样的地方!记载是真的,上帝啊,记载是真的!’ 我想要和他抢夺,但盾牌突然发出指令,让我将它交给泰雷尔,我无法抗衡,只能乖乖的遵命,它似乎知道泰雷尔是更加强大的守护者。泰雷尔接过盾牌之后,用满意的目光看着我,在某个瞬间,我以为他想要将我杀掉灭口。但他前思后想,犹豫再三,终于没有动手。 当我失去紫血守护之后,我感到大脑瞬间被某种东西裹住了,它让我将这个秘密牢牢守住,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就好像是我一生中最耻辱的回忆一样,即使面对最亲爱的人,也不能宣之于口。我失魂落魄的听从了圣物的指令,从此以后,除了萨佛林主人之外,我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我和泰雷尔回到营地,发现所有人全都死了。下手的人是当地军阀派来的监视者,名叫亚桑巴特,他手下带着大批枪手,偷偷尾随咱们,这群背信弃义的混蛋。泰雷尔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怒火,大开杀戒,将这些袭击者全部杀死。 随后,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返回了桑铎克劳,泰雷尔护送着我偷偷摸摸的离开了这个野蛮而卑劣的国度。他取出一些在独自冒险过程中发现的影山部落宝石给我,自己带着紫血守护返回了梵蒂冈。 而我回到祖国,向研究院以及纷涌而来的记者虚构了我们考古队在荒山中被军阀袭击,几乎全军覆没的事。我取出发现的宝石,把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上交给国家,他们仅仅才给了我一万元的奖励。我根本不在乎那些钱,因为我知道随之而来的荣誉将难以用金钱衡量。 我描述了我们探险过程中的一些发现,虽然没找到影山部落的原址,但也发现了不少隐秘的外围遗迹,加上我发现的宝物,以及我理论的正确性,我将名利双收,成为世上最为传奇的考古学专家之一。 最重要的是,那个和我争名夺利的混蛋,那个处处比我强一个身位的双秋实,彻底死在了影子的世界里。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如释重负,满心欢喜。” 他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将心底最见不得人的念头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我不禁这样想:这人罪大恶极,乃是嫉妒者的典范,是令人发指的谋杀者,是卑劣丑陋的奸徒,是不可饶恕的背叛者。我曾经对他有过仁慈的念头,现在想想,这仁慈又是多么愚昧啊。 但我不是仲裁者,我已经错过了惩罚他的机会,我不会盲目的弥补这一过错,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萨佛林满意的打了个呵欠,趴在我背上,懒洋洋的说:“你打算怎么处置他?面具哥哥?这人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学生,更差点毁了那个学生女儿一生的幸福。” 我从来不喜欢用催眠术来操纵人心,取得想要的结果——那样做太过简单,毫无美感,也毫无成就的快感,但对于此人,我觉得没有比萨佛林的做法更好的处置方式了。 我说:“教授先生,你犯下累累罪行,以至于天道难容,降下今日之罚,这其中因果报应,已经由不得你不信。俗人崇尚复仇之乐,沉迷于愚昧的报偿之中,我既然身在俗世,自然也不能免俗。但这施以刑罚之权,却不在鄙人手中。” 他痴呆的看着我,萨佛林的咒语令他毫无知觉,因而感觉不到恐惧。 我想:真是可惜至极。 我走到床前,拍醒了熟睡中的双竹小姐。。 三十一 惩罚 85_85459梦境中的女孩儿被惶急的催促惊醒,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毫不掩饰的展现出她柔弱而不设防的一面。无论她遭受过什么悲惨的经历,当她从梦中回到现实时,她纯洁的宛若出水芙蓉。 她见到北辰教授痴呆的模样,顿时吓得慌了手脚,啊呀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用床单裹住赤·条·条的身子,一个没站好,踉跄几下,差点摔倒,却被我伸手扶住。 她对教授喊道:“你怎么过来了!我。。。。我可不怕你。我已经下定决心跟面具走了,就算你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改变念头。” 我闻言忍不住暗暗摇头,拿枪指着脑袋?那可是北辰教授的拿手好戏。 我说:“教授已经回心转意了,小姐,他决定答应你的一切请求。” 双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只手扶住被单,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坐在床边,她重复道:“答应我的一切请求?” 萨佛林冲教授点了点头,这奸恶的叛徒连忙做出肯定的回答,他说:“没错,双竹,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想通了,我是个老不中用的、被嫉妒瞎了眼的糊涂虫,我愿意放你走,而且不会再纠缠你。” 双竹捂住嘴巴,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她看看我,眼神仿佛在向我求助。她心中的道德与善良让她对眼前低声下气的老头产生了怜悯,从而稍稍改变了她的想法。 我犹豫着该不该让双竹知道教授犯下的罪恶,她嫁给了父亲的仇人为妻,这残酷的现实可能是永世无法摆脱的痛苦,我有必要为了坚定她的信念而将她抛入仇恨的深渊吗?不,不,她无需知道一切,我当用解脱来补偿她受过的罪,而非用复仇的快意让她收获短暂的麻木。 我说:“教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同时暗地里朝萨佛林使了个眼色,将我的想法传递给萨佛林。 教授大喊:“我。。。。。我在你背后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几乎和每一个我的学生都发生过关系。。。。。没错,包括那些男学生,我养成了这种荒唐的习惯,不占他们的便宜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我想:小姐,你这也太能胡扯了吧。 萨佛林笑得十分开心,她说:“你管我,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随后又下达了指示。 教授说:“非但如此,我还经常跑到农村去,找那些猪羊牛马,偷偷摸摸的搞这些动物。哦,对了,上次我们去餐馆吃饭的时候,我甚至用他们的肉馅饼自·渎,我还看着那些宠物电视节目自·渎,我甚至对着马桶自·渎,我对着路上轿车的加油孔自·渎。。。。。” 我不禁嚷道:“小姐,你这也太残忍了吧,你脑子大有问题啊。” 萨佛林笑得快要抽筋了,她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是近墨者黑,被你污染成这样的。” 我看看双竹小姐,她捂住耳朵,已经快听的吐了,她大叫道:“够啦!够啦!” 教授顿时住嘴。 她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大声说:“第一,我们马上离婚,今天就去民政局办事。第二,我一分钱不要,马上离开你的家。第三,从今往后,我如果要进行任何研究,你不能阻拦我,听见了吗?” 我让教授取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让他念了一段话,他说:“我北辰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道德败坏,和女人搞不正当关系,但你要是敢和我离婚,我发誓让你一辈子没有出路,无论哪个研究所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双竹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怒道:“你现在还这么说!你还要不要脸?” 我让教授把这段录音发送给双竹,说:“小姐,此乃罪证,有这段录音在手,他无论如何不敢要挟于你,否则你大可以将其公布在网络上,从此他身败名裂,自然不在话下。” 她呆了呆,将录音保存了下来。 我又对教授说:“北辰教授,咱们之间的委托协议,又该如何处置?” 教授连忙说:“当然不敢少了委托金,一千万元一分不少。”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偷偷问萨佛林:“一千万是不是太吓人了?赏金猎人协会恐怕心生疑虑。。。。。” 萨佛林哼了一声,说:“此乃你情我愿之事,这社会便是如此,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本姑娘帮你发财,你只管照单全收吧。” 我心中不安,但想想这钱的好处,喜的差点冲出去裸·奔。 等说完这些零碎事宜,教授起身告辞,他对双竹小姐说:“小双,我万分对不起你,我。。。。实在是**不如的东西。” 这几句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我在一旁瞧着,也忍不住为他们垂泪——当然不过是装模作样,我其实笑得很欢。 双竹嗯了一声,说:“就这样吧,你今后保重。我们也算好聚好散。。。。。”话一说出口,立时感到不对,昨晚一夜折腾,无论如何说不上好聚好散。 教授又说:“我明天就会让律师发来离婚信,你虽然一分钱不要,但我总不能厚颜无耻,我的那本著作,其实百分之六十的工作都是你父亲替我完成的,我将会把著作的收入分给你一部分,虽然数量不多,但总是你应得的。” 双竹想起父亲,眼眶湿润,楚楚可怜,默默点了点头。 ——— 等北辰教授离开,我也想找机会溜走,双竹看模样有些依恋,但我却坚信那不过是我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罢了。毕竟女孩子的心思极为繁复难猜,令人捉摸不透,真可谓深不可测,表里不一。有些女孩儿看上去像是喜欢你,其实不过将你当做棋子般耍弄,我曾经深受其害,至今不愿想起。 我穿好鞋,披上衣服,打开门,她喊了我一声,裹着床单就跟了出来。宾馆的女服务员见状白了我一眼,似乎认定我为吃了就跑的奸恶之人,我心中冤屈,却也无处申诉。 双竹说:“你不是私家侦探吗?我还有委托!” 我苦求道:“双竹奶奶,我还要去向上司交差啊。你这当口又想得出什么花样?” 她见我说的可怜,微笑着说:“把你的上司一起叫上,我们一起回我家的老房子,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我心念一动,想:听她的口气,似乎不像是开玩笑?莫非她。。。。 我说:“既然小姐肯照顾在下生意,在下自然责无旁贷,盛情难却,心花怒放,喜不自胜。”说着挤出一脸谄媚笑容。 她点了点头,说:“我再回床上睡一会儿,你把你上司叫来,等你们都到齐了,我再说我的委托。”她走入房间,关上隔板,过了不久,轻微的呼声响起。 挚友先生自然无需我叫,他用我的手机听得一清二楚,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兴冲冲的敲开了门,对我说:“可真有你的。” 我仰天长笑,大声说:“在下岂是凡夫俗子?这等小事,还不是举手之劳?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予取予求?” 他露出深奥的笑容,说:“我看你挺猥琐一个人,居然连这样的美女都被你俘虏了芳心,真是真人不露像,海水不可量。” 我一愣,本以为他说的是委托金的事,想不到他指的是这等桃色绯闻。立时连连摇头,说:“非也非也,在下何曾俘虏过女子芳心?挚友先生可莫要含血喷人,凭空污人清白。” 他笑着摇头不语,忽然脸色一变,露出奉承的笑容,朝我背后挥了挥手,我回头一看,只见双竹小姐已经穿戴整齐,悠悠的走了出来。 我立即学他模样,点头哈腰,卑躬屈膝,不停朝她献媚。 她先看看我,又看看挚友先生,表情有一丝迟疑,勉强笑着问:“你就是他的上司?真想不到,原来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你也是他的女友吧。。”语气惶急,竟有质问较劲之意。 挚友先生急忙粗着嗓子说:“双竹小姐,我可是大老爷们儿,长得虽然怪里怪气,可昂藏八尺,钢筋铁骨,人称千山灭绝的张千峰张道长。。。。张侦探是也。” 我低声问:“你真叫千山灭绝?” 他偷偷回答:“你起的外号还挺威风,我索性拿来用了。” 双竹听了他的话,顷刻间露出轻松的笑容,她说:“还真看不出来呢,两位侦探先生,还请就坐吧。”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挚友先生客套一番,取出名片,递到双竹小姐手中,她稍稍看了看,问:“张侦探,你主要从事的是关于科研和学术方面的工作?” 挚友先生殷勤回答:“其实我涉猎广泛,天文地理,男女纠葛,床·事房·事,心灵鸡汤,可谓来者不拒。” 她嗯了一声,说:“我想委托你看看一件我家里藏着的古物,不知道张侦探有没有兴趣?” 挚友先生连忙说:“这倒卖古玩之事,在下。。。。倒也有所耳闻。”他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毕竟这事儿是明摆着的犯罪,但他又不愿否认,我知道他肯定干过这事儿。 她轻轻摇头,说:“只是希望你们帮我看看,那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这位面具先生,似乎也曾经见过这样的东西。”。 三十二 古语 85_85459黄昏天暮夕阳下,路途拥堵两道夹,便有天骥飞龙马,寸步难前徒望霞。 我开着双竹小姐的豪车,在下洋疯狂堵塞的道路上行驶,途中诸位司机倒行逆施,手段变幻莫测,视俗世法规为无物,我瞧得心烦意乱的,差点儿没用头狠狠撞车玻璃。 挚友先生笑着说:“这魔都交通就是如此紊乱,莫说是你这连驾照都没有的新手,就算是我这样的专职司机,在高峰出行,恐怕也只能抬头望天,徒呼奈何罢了。” 双竹小姐说:“啊呀,我想起来了,昨晚你开着我的车横冲直撞的时候,没给摄像头拍下来吧!你那样的速度,只怕不单单是扣分了事,还得进班房呢。” 挚友先生说:“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侵入交通局的电脑,把相关监控录像全都删掉了。” 她脸色有些惊讶,顿时默不作声了,挚友先生威风起来,露出春风得意的笑容。 我问她要让我看的是什么东西,她又露出邪邪的表情,回答:“现在不告诉你,负心人,欺骗感情的傻瓜!” 挚友先生一脸坏笑,在一旁看我笑话,我则郁闷至极,满腹冤屈,满心凄凉,却无法伸张,也无处倾诉。 短短三公里的路,我们足足堵了三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那是一栋相当古旧的洋房老宅子,孤零零的楼房,孤零零的院子,周围遍布着枯木荒草,两层高的石墙上长满着蔓藤蓬蒿,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真想不到下洋还有这样的地方,现在城市中寸土寸金,就算厕所都改成小隔间的了。她这房子居然保留到现在,真是极其稀罕。 她带着我们走下车,打开铁栅栏上的锁,轻声说:“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老洋房,只怕都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啦,现在怎么也算是文物,所以虽然地段不错,但也没人敢提拆迁两个字。我很少来这儿,除非想念我爸爸的时候。” 我赞道:“此地悠远清净,尘世不扰,真可谓清冷无霞之幽境也。” 挚友先生也说:“闹中取静,心远自雅,好地方,好宅子。” 她点点头说:“这儿闹鬼。” 我俩立即紧张起来,驻足不前,脸色惨白。 她轻轻一笑,说:“放心吧,那都是迷信的人乱说的话。只不过在十年多前,发生了一些巧合,以至于让人以为这宅子有些古怪罢了。” 挚友先生急忙取出平板电脑,手指飞速滑动,过了片刻,他说:“大概是2006年的新闻了,一些人想要收回这宅子,把这儿改造成博物馆,没有经过屋主同意就闯了进去,结果一个个全都疯了,没过几个月又陆续死了。。。。。”他说到后来,声音开始发抖。 她皱眉说:“那是巧合!后来有人通知了我爸爸,他安慰我说:我们家在这屋子里住了好几年,从来没出过什么事。世界上偶然的怪事多了去了,偏偏就说我们家的老宅闹鬼。不过好在经过这么一折腾,也没人提出来要改造啦,收回啦什么什么的。” 她取出钥匙,打开了门,我俩像上刑场一样陪她走了进去,她抱怨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胆子还不如我?” 挚友先生指着平板电脑说:“喂,双竹小姐,你说你这房子干干净净?网上可到处都是关于你这房子的鬼故事。” 她急忙嚷道:“网上的谣言多了去了,还有人说某网购网站老总生日那天转发祝福讯息能免单拿红包呢。人都是无事生非凑热闹的性子,捕风捉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知道谣言止于智者,我看你挺机灵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也傻里傻气的呢?” 大厅里也黑漆漆的,荒迥迥的,空荡荡的,灰蒙蒙的,我们三人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仿佛整栋房子在凄惨的哀嚎,要说这房子没有古怪,鬼才信呢。 我们愁眉苦脸的随着她走上楼,她推开一扇房间的窗户,朝窗外看看,任凭冬季的阳光照入屋内,房间顿时亮了不少,让人心生一丝暖意。 萨佛林在我耳边说:“这儿有幽灵。” 我低吟一声,双腿一软,躲在房间角落蜷缩起来,挚友先生见我这副模样,立时说:“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你看面具都被鬼上身了。” 双竹有些恼了,对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呀!” 我暗念:心眼者,鬼目灵瞳者也,善于观破阴阳,心有天机,看风探水,莫道命理叵测。 我缓慢的改变眼睛的波动,只见这屋子渐渐变成灰白色,又过了片刻,变成了青灰色,再过了半分钟,这房间的颜色变得黑白颠倒,古里古怪。 我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待在我对面瞪视着我,我俩对视半天,我忍耐不住,终于如同母鸡一样尖叫了起来。 挚友先生与双竹小姐一齐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我看。 萨佛林狠狠扭住我的耳朵,大声说:“别怕,他和我差不多,也是一个法术的投影,但他是没有知觉的召唤物,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就是他诅咒那些闯入者倒霉的。” 挚友先生把我扶了起来,轻声对我说:“面具,你在胡闹些什么?咱们也不能太丢人。说不定是一桩大委托,双竹小姐母亲的银行账户上有上亿元的存款,还不算他丈夫遗留下来的不动产呢。” 我有气无力的说:“挚友先生,在下小命更重要呀。” 他说:“要是有什么事,咱们跳窗逃走,大不了断手断脚。” 此人比我更害怕,但已经想好了退路,当真深谋远虑,令人佩服之至。 双竹小姐等我好歹站了起来,苦恼的一笑,说:“我之前骗了你,面具,真的对不起,但我爸爸说这事儿非常要紧,千万不能对外人多说。” 我问:“什么?” 她说:“之前在酒吧的时候,你不是说出过这个故事吗?我当时告诉你:我是从一张石板照片上看见这段故事的,其实我没说真话。” 我又问:“可你也知道那个故事,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呢?“她当时说是旁人给她看的照片,那个人是谁?她的父亲吗? 她虔诚的念道:“嗯嗯啊啊咦咦呀呀。” 她的声音阴阳顿挫,妩媚异常,就像是交欢时的呻·吟,令我顿时心生邪念,但它却是不折不扣的古巴比伦语,它的意思是:我敞开胸怀,打开密窟,等你前来。 我见到那个幽灵老头一声不吭的走上前来,抱住手脚,凝立不动,很快凝聚成了一块足足有三岁小孩高矮的石板。 对旁人而言,这石板是凭空出现的,这让挚友先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我虽然知情,仍然差点被吓趴在地上。 她说:“我爸爸说,这是某种远古的法术,守护着这块古代的石板。它记载着永生之酒的传说,是古代巴比伦人祭祀耶和华时所用的石板。” 我恢复眼睛的波长,仔细打量那石板,它的材质极为松软,看上去有些像是未定型的水泥,粗看之下像是粗制烂招的赝品,但那上面的文字确实不折不扣的古巴比伦文字,与记载吉尔伽美什长诗的阿卡德文明楔形文字大不相同。它是更古老的文字,是真正的神语。 我问:“双竹小姐自然精通古巴比伦语了?” 她点点头说:“这门古怪的语言是我的祖父遗留下来的古怪话,他可没说这石板是古巴比伦的石板,也没说这语言是古巴比伦语言。虽然石板上记载的是巴比伦的永生之酒和通天塔,但我爸爸一直怀疑那不过是另外文明转述的语言,和记载吉尔伽美什的阿卡德语类似,并非原始的古巴比伦古语。”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我爸爸说,学会这语言也算是一门天赋,要是寻常人还学不会呢。这似乎和血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哈哈,反正我也没教给过其他人。既然你愿意叫它古巴比伦语,那就由得你吧。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说,不然考古界的人都要说你异想天开啦。” 她不知道,这是真正的古巴比伦语,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它就和远黑山的语言一样,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挚友先生围着石板转了一圈,问:“不知小姐要委托咱们何事?莫非要将这石板转手卖出么?” 她急忙摇头否认,说:“我还不至于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卖掉。” 她转头看着我说:“在我正式说出我的委托之前,我必须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永生之酒的事?这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相信我爸爸也绝不会把它说出去的。” 我慌乱起来,脑中灵感一闪而过,信口说道:“在下曾经在老家遇到过一位白胡子老头,这老头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碰巧在下也有些恍恍惚惚,和他交情不错,于是便知道了这门语言。” 她变得十分激动,突然握住我的手说:“你见到的那个老头,可是头发胡须脸色全白,双眼发直,皮肤光洁的不像是老头?” 我打了个哈哈,随口说:“不错,姑娘可认得此人么?” 她猛然抱住我说:“他是我的爷爷呀,他就是教我爸爸这门语言的人,后来他发了疯,就此失了踪。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他呀。” 我连连说道:“可惜,可惜,若在下心中有数,早就将他的下落告知姑娘了,可如今他又行踪不定,不知去了何处。”心想,真是巧了,人要是运气好,说谎也不用圆。 挚友先生忽然在网上查了查,问:“小姐的祖父,名字可是叫双白面的?他失踪已经有些年头了。” 她点点头,说:“不错。” 双白面,双白面,哈哈,这名字可真古怪。。。。。等等,双白面?白面具!! 刹那之间,我的心脏绞痛起来,该死,也许我和双竹的相遇只怕也是命中注定的,某只无形的手在隐隐操纵着一切,让一切偶然化为必然。。 三十三 绑架 85_85459白色的皮肤,白色的老人,白色的面具,白色的恐怖。 他也许是最初的我,是最难以捉摸的人格,是我的创造者,是一切秘密的源头。我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不知道他的想法,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唤醒他了。在意识的深渊中,在脑海的禁区中,他潜伏着,窥探着,掌握着一切,指引着我一步步沿着他所铺设的道路迷茫前行。 最糟糕的是,双竹是白面具的孙女,某种意义上说,她应该是我的亲人,更确切的说,她应当是我的妹妹。 但我怀疑白面具并不是双秋实的生父,他不可能传下血脉,他不会被俗世的感情所牵动,他可能是我所知最渴望孤独的人。 她抱着我温存了一会儿,松开手,关切的问:“我爷爷。。。。。就是你遇到的那个白发老爷爷,他有提到过我吗?” 我回到:“抱歉,他精神涣散,言语奇怪,不曾提起家人。”又想: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为什么会将古巴比伦的语言和石板留给你们?这石板。。。石板。。。。没错呀!这正是他所寻找的东西之一,令人疯狂的神酒石板! 我试着推测他的意图:白面具也许要进行危险的旅行,他必须将石板寄放在懂得巴比伦语言的人身边,他找到了双秋实,确认他具备得授神语的天赋,于是将石板托付给了他。 啊,我不愿多想,让我莫要挖掘这黑暗的秘密。我们无法看破命运,只能随波逐流,让宇宙的洪流引导我们前往真理尽头。 萨佛林也没法察觉到我在想什么,她急促的说:“好啦,好啦,别在唧唧歪歪的啦,快点听听她的委托吧。” 双竹小姐又感叹了一会儿,说:“这石板在我们家的历史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我爸爸把它与那巴比伦语言——暂且这么叫吧——留给我,我除了觉得好奇之外,一直没觉得它有什么重要之处。它对我而言,更多的寄托了我对爸爸的思念,以及家族的继承意义。但最近几个月来,我住在外地修养的妈妈突然受到几个老外的来访。” 挚友先生一下子精神起来,问:“老外?他们找你母亲有什么事?” 她说:“他们说话文绉绉的,我妈妈以前是大学英语系的教授,不用翻译也能和老外对话,她告诉我,这些老外显然是神职人员,也许是天主教会的人。他们用词太过古典,而且情绪激昂,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很具有煽动性。他们旁敲侧击,问了许多关于我爸爸的问题。” 挚友先生问:“他们问了些什么?” “他们主要询问了关于我父亲生前最后一次探险,就是前往科雷特山脉的那次实地考古。我妈妈对他们的问题有些反感,但那几位教会的人实在太过狂热,我妈妈有些害怕,只能将我爸爸在出发前的一言一行据实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来听去,并没有发觉到异常。于是其中一人直截了当的问我妈妈:知不知道我爸爸生前精通某种古代的语言。有没有见到过一块刻满文字的石板。我妈妈恰好一点儿都不知情,他们也没问出些什么来。” 挚友先生点了点头,详详细细的将她的话记录了下来,我见他手指输入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他一字不落的全都输入进平板电脑里头了。 他问:“然后你就担心起来了?” 她点头说:“对啊,我妈妈在电话里对我提起这件事,害怕这些人来找我麻烦。我当时正为克莱蒙多神魂颠倒呢,就算要命的大事儿我也不放在心上,所以我也没留神,此刻。。。。。“说着瞪了我一眼,又说,“我被某个混账甩了,心思平静下来,倒恰好想起这事儿来了。” 萨佛林与挚友先生满脸坏笑的看着我,我假装没留神,暗想:他们可能是泰雷尔·克里斯托弗派来的人。 萨佛林“唔”了一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想:也许他们最近刚刚开了窍,知道是双秋实的咒语引领着他们找到了紫血守护,如此一来,又不知怎么联想到这块永生之酒的石板。所以他们千里迢迢来找双竹小姐的妈妈,他们的目的就是这块石板,以及石板上面重大的秘密。 萨佛林哼哼几声,说:“和我猜的差不多。” 双竹小姐又说:“你们想啊,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我爸爸也不会将这事儿告诉其他人。我想要你们帮我调查调查那些老外是什么来头,如果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我希望你们替我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挚友先生为难的说:“这事儿挺不好办的,本国一贯崇洋媚外,唯恐在国际上失了颜面,所以对老外诸多宽容。只要他们没有杀人放火,就算他们吸·毒·嫖·娼,咱们也没法把他们怎么样。” 她笑了起来,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希望你们派一个人保护我。” 挚友先生与萨佛林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双眼发直的盯着窗口,此时已近是傍晚,天色乌黑,外面寂静无声,但我依旧琢磨着是不是要来一招平沙落雁式逃出生天。 挚友先生说:“双竹小姐既然如此担心,那我们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面具,这样吧,今天你就先陪双竹小姐在此。。。。。” 我猛然跳起,大喊一声,从窗户的缝隙中一跃而出,瞄准下方厚厚的草地,一头扎进了枝叶纵横的灌木丛里。 双竹在屋子里懊恼的大叫:“你这大混蛋!我难道那么可怕吗?“ 挚友先生正义凛然的说:“小姐莫要心慌,他这人脑子有些不太对劲,姑娘风华绝代,令人倾慕,毋庸置疑,我这就去把他捉回来。”说着也嚷了一嗓子,空中一个螳螂踢腿,从窗户中鱼跃而下。 我一见他追来,撒开腿就跑。他不依不饶,如狼狗一般追着我跑,我们两人转过街角,跑到了双竹小姐看不见的地方。 挚友先生停住脚步,说:“你跑什么?” 我喘着气说:“有人在监视那房子。” 他咦了一声,说:“你也察觉到了?” 我慌忙点头,说:“人数不多,他们是跟着我们的车过来的。” 他笑着说:“所以你要把他们引开?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找我们,而不是找双竹小姐?” 他这是明知故问,双竹小姐并没有可疑之处,反倒是我们两人仓皇出逃,自然是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他们人手不足,不能分散,自然会朝我们追来。挚友先生装傻充愣,其实和我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他话音未落,一盏明亮的车灯从拐角处亮起,很快一辆黑乎乎的轿车转了过来。那辆轿车原本停在双竹小姐房屋对面,车窗内一片黑暗,也不知里面有人。 轿车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五个人,四位穿着大衣的老外,胸口隐约挂着十字架,一位本国人,人近中年,神情紧张,看模样似乎是翻译。 其中一个秃头的老外抬起胳膊,微笑着说:“almdown,” 这句话虽然唠叨,但倒不用翻译,我俩立即老老实实的站好,举起双手,因为这人双手都拿着噌亮的手枪,用黝黑的枪口指着我们。 其余三人也拿着手枪,他们眼神中丝毫没有胆怯退缩之意,看来那手枪指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翻译发抖说:“先生们,咱们有话好好说,大伙儿都别激动,别激动。”也不知道他在翻译那句话,还是发自肺腑之言。 秃头老外对着那辆车歪歪脑袋,态度极为傲慢,似乎半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挚友先生说:“这辆车可坐不下呀。这又不是面包车。” 秃头老外哈哈大笑,指了指后备箱。我心中悲戚,知道只怕要吃尽苦头了。 两个老外将我俩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几块厚重抹布,我吐了几下,没吐出来,反而差点儿被噎死。随后他们将我俩塞入了后备箱,好在这后备箱倒还宽敞,我俩扭成一团,勉强还能有一丝活动的空间。 其中一个红脸老外用枪点了点挚友先生的脸,笑着说:“it‘sahe。butheisbeautiful.”他的意思是说挚友先生是男的,但长得漂亮极了。 我想:这混账老外,不仅**咱们本国女子,连男子都要戏弄! 另一个老外说:“oh,t‘sgo.”他的意思是说咱们思想作风有问题,老天自会降下惩罚。 他们关上后备箱的门,我们顿时陷入了狭小的黑暗之中。 我念道:莫道入口小,只是骨皮囊。肉身随心动,便得口舌忙。就这么活动几下骨骼,将破布吐了出来。 我抬头去看,发现挚友先生也已经将破布除去,他比我更进一步,连手脚都获得了自由。 他面露微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正好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三十四 审问 85_85459我们被关在狭小而密闭的空间内,就像被运往屠宰场的牛羊,我们在未知中驶向神秘而恶毒的远方。 挚友先生凑到我耳边说:“你有法子脱身吗?你不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吗?” 我摇摇头,战战兢兢的将我的秘密掩藏起来,我必须隐于众人,我不能随意炫耀本领,许多时候,我不得不用复杂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他说:“如果到了这些家伙的藏身所,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如果你不肯大显身手,那我可就要越俎代庖了。” 我说:“挚友先生既然有意展露拳脚,在下自然恭然相侯。” 他小声说:“狡猾的家伙。” 他明明掌握了我许多秘密,而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他居然说我狡猾,这真是倒打一耙呀。 不过我顷刻间就原谅了他,因为他和我贴的很近,我看着他那张秀美的脸庞,我的心中涌动着阵阵赞赏之情,我的小兄弟在暗中凄鸣。 如果被他发现我的异样,不免又遭来一阵痛揍,我只能小心忍耐,不让我那纯洁的心思从体征上传递出来。 他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啦,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说:“从出发时起,我们已经转过七个弯,随后笔直前行,这附近唯一如此繁长的公路是沪北路,我们正沿着沪北路向西前行。” 他有些惊讶,低声说:“佩服,佩服。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你真有当赏金猎人的天分。” 我忍不住说:“在下尚有其余特长,挚友先生若要知晓,在下自然开诚布公。”我特长两个字说的怪声怪腔,说罢露出诡秘笑容。 萨佛林忍不住说:“拜托你说话稍微正常点儿吧,你这张嘴真是闲不住呀!” 挚友先生在我喉咙上轻轻一点,我觉得一阵疼痛,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他此举颇为蛮横,我其实并无调笑之意,但此时欲要辩解,也已然迟了。 他封住了我说话的穴道,这是本国古代的点穴技艺,通过体表的接口暂时关闭我说话的功能。真是神乎其技,他怎么会这样的本事? ———— 车子又行驶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车速很快,几乎有每小时九十公里,从公路下来之后,开始七拐八拐,我暗中查探,知道此地大约位于安窗镇聚集区附近,这是下洋出了名的贫瘠之地,四方大多是废弃厂房,或是待拆迁的民房。 挚友先生等车子一停下,快手快脚的将破布与绳索恢复原状,伪装出动弹不得的模样。他手法巧妙异常,那绳索被他一碰,仿佛自行活动的蛇一样将他捆住,不过捆得很松。 车厢开启,我们被拽下地来,四柄手枪指着我们的脑袋,随后松开了我们的绳索,除去嘴里的破布。 我往周围看了几眼,黑暗的天幕下,一栋栋荒凉破败的厂房,还有些矮小寒酸的土房,大片大片荒废的土地,我们仿佛被魔鬼从繁华的世界带来到了荒凉的深渊。 我们来到一座废弃厂房内,让我们两人跪在地上,将我们团团围住,枪口倒是片刻不离的指着我们的身体。过了片刻,厂房深处有脚步声响起,在幽暗的月光与厂房天花板的阴影交界处,走来了大约十个老外。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满脸扭曲微笑的中年男子,脸上刮的非常干净,连眉毛都被他剃掉了,他梳着大背头,上面抹了厚厚的油,精光发亮,看着挺不自然。 他用英文说:“欢迎,欢迎。先生们。我派去的兄弟们已经将你们的情况描述给我听了,我可以问问你们与双竹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挚友先生勉强用英语回答:“我们是她聘请的侦探,他的老公似乎有**,我们要调查他的隐秘。” 大背头似乎对挚友先生非常感兴趣,他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说:“你的脸呀,真是魔鬼的造物。你是个男人,却偏偏长着一张女人的脸。这是**男人犯罪的魔法呀,罪人!比美丽的女人更加致命的**!你必须得到净化。” 挚友先生平白无故被扣了顶帽子,显得有些生气,他大嚷道:“谁他·妈能控制爹妈给的这张脸呀,老子又没整过容,难不成长得好看还不让活了?”不过给别人扣帽子乃是宗教狂热者的拿手好戏,一场辩论下来,往往能给对手编排十几项罪名——圣经中记载的罪行数不胜数,总能挑出合适的给别人按上。 大背头哈哈大笑,说:“他还真会说话,这是魔鬼的辩解。魔鬼都是能言善辩的,不然他们怎么诱骗凡人堕落呢?我会惩罚你的,伪装成侦探的魔鬼,我会的。” 他负手踱了几步,神经质般的扭头说:“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弄清楚,你知道些什么!你们为什么仓皇从她的屋子里逃跑!” 挚友先生想要解释,可我忽然大叫起来:“不要告诉他们宝藏的事,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挚友先生咳嗽一声,似乎在暗示我稍安勿躁,可我更加大声的说:“我们把东西藏起来啦,别说你们,就算那女人也找不到!”说着得意的大笑起来。 大背头说:“看来你的助手脑子不太好使,对吗?魔鬼侦探?” 挚友先生无奈的苦笑起来,说:“我能问问你们想要找什么东西吗?” 大背头一抖大衣,在地上坐了下来,动作有几分潇洒,但更多的是装腔作势。他恶狠狠的说:“我才是审问者呀!魔鬼!你别想刺探我心中的秘密!” 挚友先生说:“是泰雷尔·克里斯托弗派你们来的吗?” 大背头瞬间呆住,他眼睛睁得滚圆,如秃鹫盯着尸体般凝视着挚友先生,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挚友先生也听过北辰教授讲述的故事,他说:“紫血守护。” 老外们惊讶的叫了起来,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大背头抽出手枪,抵住挚友先生的脸说:“你连圣物的事都知道了?” 挚友先生说:“我只是猜测,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你们也许找到了什么古代文献,或者破译了古代的文字,知道破解紫血守护的封印,需要知道某种神秘的古代语言,而拥有那种语言的人,必然会拥有一些你们所需要的东西。” 大背头喘着气,虽然在大冷天,他依旧止不住冒汗。 挚友先生又说:“泰雷尔回忆了在影山遗迹的探险,知道是其中一位探险家解开的封印,也就是你们如今要找的人的父亲——双秋实。你们认为他的女儿也许继承了他的语言和财产,所以才不远万里赶到这里,意图抢夺那件东西,对吗?” 他的推测和我的非常相似,但这些人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最好能从他们嘴里把真相撬出来。 大背头伸手按摩着额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平静下来,他说:“那件东西在你们手里?” 我又嘶哑着喊道:“我们有好几件东西,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我的声音微微发颤,我非常害怕,可又有些激动。 大背头露出欣喜的表情,他说:“一块石板!大约有小孩儿那么大。”他朝背后的人看了看,露出阴森的笑容,说:“这是末卡维的疯神之酒的记载。是一位恶魔之祖的可怕遗产。” 他毫不隐瞒,将不需要知道的细节告诉了我,也许他打算杀掉我们灭口,所以无需遮遮掩掩。 但是我猜想的没错,这果然是末卡维元祖的东西。 我说:“还有其他的东西呢?我记得好像还有一根银鞭。。。。” 老外们发出充满激动和惊讶的欢呼声,大背头说:“这是恶魔艾诺亚的圣血之匙!你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它现在也在你们手里?” 他们在收集元祖的宝物,梵卓的黑血禁锢,艾诺亚的圣血之匙,拉森魃的紫血守护,末卡维的疯狂之酒。还有什么其余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会觊觎血族元祖的力量? 我说:“太多啦,我好像记得还有一柄黑色的长剑,一个玫瑰色的陶俑,一件棕色的裘袍。。。。。。” 大背头拳头捏的紧紧的,几乎攥出血来,他说:“梵卓的黑血禁锢!雅丽克尔的灵魂傀儡!拉瓦罗斯的野兽之袍!这些东西全在你们这里?上帝啊,万能的上帝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啊,身为上帝的信徒,你们为什么要追逐恶魔的遗产呢? 我说:“你们找到了《血夜圣契》的失落篇章,对吗?先生们,你们在寻找这一切血族的宝物。” 挚友先生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大背头却十分狂热,他扑上前来,抓住我的脖子,差点儿把我掐死,他大喊道:“这些东西全在你们手里?怎么可能?你们到底有什么后台?你们是什么组织的人?” 我随口胡言说:“亚克·墨慈的教派。”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老外们面面相觑,无人胆敢说出只言片语。 挚友先生趁着他们发呆的间隙,低声问我:“你还要知道什么东西吗?” 我摇摇头,说:“在下已悉数知晓他们的意图,心中疑惑顿消,再无半点困扰。” 他露出微笑,说:“既然如此,我就把他们全打发了吧。” ———— 注释: 雅丽克尔——托列多族系的元祖,一位绝美的女性血族。她是第一座血族之城伊诺的艺术家,她追求艺术,视美若生命,她拥有一双巧手,制作雕像,并赋予雕像生命。 拉瓦罗斯——拉瓦罗斯族系的元祖,和艾诺亚相似,他似乎是另一支狼人部落的祖先,被第二代血族转化为吸血鬼。他据说和艾诺亚有着很深的渊源。。 三十五 阴阳 85_85459他这话说的,就仿佛他是尖牙利齿的捕食者,而周围这些人不过是无知无助的猎物一样。 挚友先生站了起来,这举动惹得周围老外全数大声咆哮,他们举起手枪,用冷酷无情的态度指着他的头颅。 挚友先生仿佛成了暴风眼,而这些法王厅的狩猎者将他团团围住。 挚友先生掏出手机,大背头凶恶的说:“放下那东西,不然我打碎你的脑袋。” 挚友先生说:“我身上有炸弹!” 老外们露出惊骇的表情,胆怯之下,他们朝后退开几步,离挚友先生大约有五、六米的距离。这么一来,连原先没掏出枪来的老外也用枪瞄准他了。 挚友先生举起手机,大喊:“不许再后退了,听见没有?不然我立即引爆炸弹,这可不是普通炸弹,威力范围达到十五米,你们逃不掉的,如果再敢乱动,大伙儿同归于尽。” 他的语气忐忑不安,像是绝望的溺水者企图抓住救命的稻草,他高举着手机,单手滑动,说:“你们看!只要我启动这个软件,炸弹就会立即引爆。。。。” 他笨拙的想要比划,可一时没抓牢,手机从手掌中滑落,啪啦一声,摔在水泥地上,看样子摔得不轻。 他惨叫一声,俯身去捡。 我见他出了篓子,顿时紧张起来,念出咒语,分泌出肾上腺素,我打算先扑倒一个老外,拿他作为人质,随后再想办法逃脱。 我刚刚准备完毕,老外们已经纷纷扣动扳机,我眼睁睁的看着十几柄手枪口冒出火花,子弹撕裂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挚友先生身上飞了过去。这些老外都慌了神,他们打算将这个绑着炸弹的威胁彻底除去,所有人都瞄准他的脑袋开火。 不知怎么的,挚友先生居然还在微笑,我见到他手掌在身侧微微翻转,最先抵达他身旁一米的子弹被某种力量牵引,改变了方向,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在肾上腺素激荡的作用下,我能够清晰的看见所有子弹行动的轨迹。挚友先生周围仿佛存在着一个大漩涡,或者某种神秘的气流,那些子弹被这气流触碰之后,纷纷扭转方位,就好像受到指挥的车流一样,绕着他的身体飞散而去。 我看见第一枚子弹击中了挚友先生身后的老外,正中额头,当场毙命。随后所有的子弹开始朝着各自的目标前行,在他周围老外的额头上纷纷炸裂。 由于所有老外都开了枪,因而几乎所有人都被一枪爆头,挚友先生稳居其中,一点儿伤都没受。 老外们陆续趴倒在地上,鲜血从头上泊泊冒出,手脚抽搐,毫无疑问的死了。 他对我说:“这是阴之力。” 我被吓傻了,只能盲目的跟着他念:“阴之力。” 萨佛林也呆呆的注视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阴之力?” 大背头在地上倒了一会儿,颤抖的站了起来,我发现他身上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和之前的血族猎人刻耳柏洛斯一模一样,看来这层护罩保护他没有死去,但他额头红肿,仿佛挨了一巴掌。 他骂道:“魔鬼!”掏出手枪,连续朝挚友先生开火,他的枪法很准,连续射击,火力笼罩了挚友先生,封死了他躲闪的路线。 挚友先生再度敞开手掌,身前气流盘旋,所有子弹顷刻间一百八十度转弯,朝大背头呼啸而来,大背头怒吼一声,身上金光绽放,仿佛套上了一层护盾,子弹砸在他的护盾上,砰砰作响,他自己倒没有受伤。 挚友先生惊讶的说:“你是彼得·加缪尔?是教皇亲封的圣殿骑士之一?难怪你知道那么多内幕。” 大背头原来来头不小,瞧他产生的护盾,似乎他的神术并不比刻耳柏洛斯逊色。 彼得·加缪尔剧烈的喘着气,眼神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意,他说:“魔鬼,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不是血族,但绝不是凡人。” 挚友先生懒得回答,他转身对我说:“这是阳之力。” 随后,他朝敌人踏上一步,彼得·加缪尔也抛弃手枪,抽出一柄短刀,短刀上蹿升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迎着挚友先生的胸口刺了过去。他气势凶猛,在某个瞬间,他简直比刚刚的子弹还要迅速。 挚友先生手掌一挥,圣骑士的短刀脱手而出,接着他远远击出一掌,掌力凌空而过,圣骑士惨呼一声,浑身骨骼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像撞在炮弹上一样浑身巨颤,金色护盾刹那间消散不见。他本人则远远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隆隆巨响,差点儿将那堵墙震出个大窟窿。 彼得·加缪尔呻·吟几声,鲜血如泉涌般从身体各处的伤口涌出,挣扎了几下,随后就此一命呜呼。 周围安静了下来,挚友先生看了看我,笑着说:“别害怕,你我是一伙儿的。” 我强笑几声,说:“在下怎会怕你?” 他说:“那你躲在死人堆里干什么?” 我仰天大笑,仓促爬起,但也不敢靠近他。 他皱着眉头,朝我走近,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泣说:“先生饶命!在下不敢了!在下再也不敢对挚友先生心生歹念,从此以后,在下对挚友先生忠心耿耿,为你做牛做马,便是丢了这条烂命,在下也在所不辞。” 他离我至少有十米远,但他轻轻一抬手,我觉得有一股轻柔的力道将我扶了起来,就好像温柔的女性按摩师拥抱着我一样,我露出陶醉的表情,嘴角不由的湿润了。 当然,还有另外的地方也有些潮湿。 他露出苦笑,说:“你刚刚说什么?真是不长记性。”随手一抛,我被扔上半空,发出哎呦一声,滚倒在地,狼狈不堪。 他走上前,拾起加缪尔的手机,轻轻按了几下,微微点头,拇指在半空中弹了几下,我感到十几道气流如同飞弹般奔腾出去,只听咔嚓咔嚓声响成一片,所有老外的手机都被他一举摧毁。 我哀声叹气的爬起来,说:“挚友先生啊,你这么厉害,只怕比雪公子还厉害不少。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寄人篱下,看他的脸色过活呢?” 他说:“你不懂,这件做深藏不露,藏头露尾,我若是太过强势,说不定他瞧我不顺眼,就动歪脑筋狠狠折腾我。要么就派给我繁重的任务,让我奔波操劳,空不出手来。所以我这叫大智若愚,懂装不懂,借此也逃掉许多麻烦。所以,他一直以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书呆子罢了。” 我听得连连点头,他这番话颇合我心意,因为我也信奉这谦和冲虚之道,若非绝境之下,万万不想逞能,暴露真实本领,惹来天大的麻烦。 但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能力。就仿佛他能够操纵空中的风一样,而且随心所欲,出神入化,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啊,我又犯了俗人的老毛病。我为什么要探究他人的隐秘呢?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许那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罢了。 挚友先生却主动说:“我刚刚施展的功夫叫做太极拳。” 我哦了一声,心想:这名字倒也稀松平常,马路上到处有人练这玩意儿,每天清晨放着大喇叭,扰人清梦,令人厌烦。 他说:“太极乃阴阳交汇之道,而人体乃阴阳之气组成。所以我这门太极拳的功夫,讲究阴阳调和,阴柔如水,阳刚如山。一旦练到最深处,便犹如江河湖海般浩荡,又犹如崇山峻岭般巍峨。” 他说的是文绉绉的古文,而且说的很溜,我怀疑他的古文说的比我还地道呢。 他见我发呆,忍不住摇头微笑,说:“我还指望你会有点儿兴趣呢,看来是对牛弹琴了。” 我说:“在下领会的,正所谓天玄而地清,升阳如龙,降阴如鲸,先生一旦使出阳刚之力,便如龙啸九天,威不可挡。而一旦使出这阴柔之力,则如同鲸沉九渊,踪迹难寻。”这就是奉承话的艺术,虽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只要顺着他的话头,谈的不着边际,往大而空的方面去说,总能搔到他人痒处。 果然挚友先生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说:“兄弟果然天赋秉异,一点就透,佩服,佩服。” 我面不红心不跳,拱手笑道:“先生过奖,过奖。” 萨佛林嚷道:“你们两个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呀,是本国古代的咒语吗?” 我想:这等深奥学问,你一老外自然是不懂的。 她赌气的哼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挚友先生说:“我刚刚关闭了这些老外的手机,似乎我们刚刚的审问,已经被加缪尔传到他们法王厅的秘密网络中去了。” 我紧张起来,问:“包括我们刚刚胡乱说的话?” 他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原来你是随口敷衍我的。我有些尴尬,嘿嘿干笑了几声。 他说:“不,我刚刚销毁其他人手机的时候,也顺便关闭了数据的传输。不过我似乎可以通过他的网络,入侵他们的主机,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三十六 机甲 85_85459他在这神秘的网路世界中如鱼得水,成了无所不能的魔术师,包罗万象的信息让生活更为便利,但也让凡人的一切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挚友先生用彼得的手机操纵了一会儿,说:“还真和你说的一样,他们为了寻找末卡维的石板而来,而他们是通过《血夜圣契》中的失落之章得知石板的消息的。他们在收集十三位血族元祖的遗物,他们在盘算着什么主意?” 我说:“教会的人都是些狂热分子,很难判断他们在想些什么。”他没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失落之章的内容,也没问我怎么会获悉那些宝物的模样,哦,他真是本分的人呀,他知道不该随意窥探旁人的隐秘。 他想了会儿,说:“你不觉得这事儿和克莱蒙多在维治科勒学院遭遇的一切有些相似吗?” 没错,没错,的确相似,但我就害怕他往这方面想,他在接近真相,令人心慌的真相。 挚友先生说:“当时,维治科勒学院的那位艾诺亚也收集了许多元祖的遗物,虽然不知道他得到了多少,但他却借此复活了亚克·墨慈。也许教会的人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还是说他们打算制止再有人复活亚克·墨慈?你觉得呢?面具?” 我摇摇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他又翻弄了会儿手机,忽然抬起头来说:“我们得快点儿动身,他们知道这儿的情况有些不妙,刚刚发出了讯息,派了另外一队人前去绑架双竹小姐。” 我奇道:“为什么法王厅的人如此嚣张跋扈,在本国行事,竟然横行无阻?” 他说:“因为在外交机构中有几个狂热的教徒替他们遮掩,这些人洗脑起来,可比本国的宗教厉害多啦。” 我们匆匆忙忙的跑到轿车旁,发现那翻译已经被老外们杀了,他的尸体被抛在地上,双目圆睁,其中满是惊恐。我心中发急,抢上驾驶座,挚友先生跳上副驾驶座,我把油门踩到极致,肾上腺素汹涌澎湃,几乎达到了足以令常人致死的剂量,但好歹我东修西补的缓过劲儿来。 挚友先生一路大惊小怪,等我们在双竹小姐的老宅前停下的时候,他喊道:“原来你开车开得这么狂野!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我们死定了!” 我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浑身血管几乎要炸裂开来,但挂念双竹的安危,骨碌碌的滚下车来,抬头一看,发现挚友先生已经跃上了房屋,从窗户中钻了进去。 我听见双竹小姐发出一声尖叫,似乎被挚友先生吓了一跳。我卯足全力爬上房子,也钻入了房间之中。双竹小姐打开小灯,埋怨着说:“你们不能好好从正门进来吗?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挚友先生问:“双竹小姐,你怎么还留在这儿?这鬼宅子阴森森的,你一个人不怕?” 她笑了笑,说:“就是因为这宅子阴森森的,所以我才不怕。做考古这一行的,首先不能怕鬼。要知道这人要是动起坏脑筋来,可比鬼可怕多了。” 我仰躺在地上,大声呼吸,嚷道:“小姐所言发人深省,一阵见血,令人钦佩,钦佩。” 她关切的问:“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挚友先生说:“小姐你担心的没错,我们之前刚一出门,便遇到了那些梵蒂冈法王厅派来的人。” “梵蒂冈的法王厅?” 他点点头,说:“其实确切的说是圣殿驱魔骑士团的简称,由全世界教会最精锐而狂热的教徒组成的组织,为了应对凡人无法应付的恶魔、血族或异变而成立的组织。” 双竹一时懵了,傻笑着说:“别开玩笑啦,怎么扯得这么玄乎?我还以为只不过是一群想要抢文物的老外呢。你们怎么打发他们的?” 挚友先生说:“我们杀了十四个人。” 双竹小姐差点儿被口水噎住,她惊慌的问:“你开玩笑吧?” 就在这时,又一辆轿车在门口停住,急刹车刺耳的声音从夜晚远远传开,仿佛几十只夜枭一同发出哀鸣,随后四个老外手持**跳了下来。 我问:“这些人的装备也太夸张了吧,又不是黑帮火拼,为何要携带如此浮夸的兵器?他们又是从哪儿搞到这些军火的?” 挚友先生说:“外交特权,似乎有这样的规定,现在本国逐渐放开对枪械的管制,一些受到信任的‘外国友人’可以携带枪械自卫。” 但那些武器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卫的范畴,只怕足以比得上军队的标准了。 他说:“这四个人不太好对付,都是些著名的圣殿骑士,我下去与他们周旋,你留在这儿保护双竹小姐。”话音未落,他已经闪身而出,从屋顶上轻飘飘的飞了下去。 双竹浑身发颤,轻声说:“我这两天还真倒霉,不是被老公抓,就是被老外追。张先生他没问题吗?” 我说:“落后就要挨打,弱小总受欺凌,这世间弱肉强食,由此可见一斑。”说着关上了灯,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脚步声,轻若灵猫,柔似飞鸟,但却让我俩心中咯噔一声。 我轻呼一声,急忙拉着她躲到角落,只听屋顶发出喀拉巨响,石屑木块塌了下来,明亮的月光从头顶照落在屋内,我用身体将她挡在后面,只见一个浑身包裹在金属之中的怪人跳落下来。 乍看之下,这是一副活动的中世纪骑士盔甲,头盔上有一条y形裂缝,算是露出骑士的口鼻,透过裂缝,我见到其中透出一对金色的双瞳。这盔甲精雕细琢,上面布满金色的花纹,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宝石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莹光,仿佛是圣诞树上挂着的彩灯。 盔甲怪人速度奇快,抓住我的手,随手一抛,将我扔在了一边,我哀嚎一声,重重撞在墙上,险些断了脊梁骨。双竹小姐想要跑过来保护我,却被盔甲怪人拦在了身前。 萨佛林念道:“巴蓓洛,米奥丽塔!”我觉得体内的血液燃烧了起来,同时一道明亮的红色火焰围绕了盔甲怪人。盔甲怪人转过头,身上蓝色的宝石光芒大作,白色的雾气笼罩在身躯周围,顷刻间化解了萨佛林的法术。 萨佛林尖叫道:“这是霜冻护盾?该死的圣殿骑士!”马上伸手一指,念道:“苏琳塔来塔!”红色的蛆虫附着在盔甲怪人的头盔上,但盔甲怪人丝毫不受影响,那蛆虫一碰到金属,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萨佛林急忙说:“这不是人类!这是一具机械盔甲!” 我也看出来了,缓了口气,慢慢爬了起来,机械盔甲朝我扫视了一眼,我急忙举起双手,蹲在地上,示意毫无恶意。它似乎颇为满意,不再理会我,伸出手,用生涩的中文对双竹小姐说:“小姐,我们并不打算伤害你,而是打算邀请你加入我们圣殿骑士团,成为骑士团的姐妹。” 这声音显然是遥控者发出来的,这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透过这机械盔甲来战斗,狡猾的混蛋,他享受着令我嫉妒的安全,又威风八面的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双竹小姐也吓呆了,她眼角闪着泪珠,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先生。” 机械盔甲又用嘲弄的声音说:“我们有十四位英勇的兄弟不幸战死,这真是悲哀的一天,但那也足以证明你掌握着一些非常奇妙的魔力,不是吗?亚克·墨慈教会的女巫?” 双竹小姐拼命摇头,说:“亚克·墨慈?那是什么?” 我听了暗暗好笑,那不过是我信口胡编的名号,他们却就此信以为真了。 机械盔甲突然暴怒起来,他说:“狡猾奸恶的女巫!我应该现在就烧死你呀,我的手掌可以发出上万度的高温,我可以在瞬间将这栋破屋子烧成灰烬,我是上帝的代言人,我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你想要尝试尝试吗?我劝你还是老实的把你的小秘密全都说出来吧。” 我偷偷摸摸朝它走近几步,它似乎侦测到了我的意图,扭过头,用威胁的目光看着我。 我念道:“嗯嗯啊啊咦咦呀呀。” 双竹啊了一声,说:“别人念没用,只有那块石头认可的主人。。。。。咦?” 她话没说完,就见到一块缠绕在绿色雾气中的石板凭空出现在我们眼前,那机械盔甲惊喜的喊叫一声,伸手想要抢夺,但我暗念:“神剑者,轻刃无声者,霜锋凝冰,冻流破空,可截洪波,屠蛟龙,裂地掘山,陆断犀象!” 手掌隐隐冒光,趁着那机械盔甲分神的刹那,我扑了上去,一掌劈下,将这机械盔甲的霜冻护盾破开,又切掉了它的半个身子,那裂口从它左肩一直蔓延到左腰部,盔甲开始冒烟,火花闪现,滋滋作响。 机械盔甲的操纵者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尖叫,右拳伸出,重重打在我脸上,我早有防备,让脸化作胶质,但差点儿整个脑袋都被它打散。好在我同时麻痹了神经,让疼痛不至于传递到大脑,随意虽然模样凄惨,但好歹还不至于伤及大脑。 但那模样实在惨不忍睹,以至于双竹小姐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叫声,她不管不顾的跑到我身边,泪光盈盈的看着我的脸。 我暗念:命之将倾,死不远矣,然则大道浑然,躯囊何患其伤?若言语之灵,可见天机,得印神效,故而残躯亦可复原,殇者何难重生? 我的脸开始缓缓恢复原样,就被三维打印机重新制造出来一样。双竹的双眼被泪水蒙蔽,她似乎没看见这变化。 机械盔甲的操纵者以为我死定了,骂了一句脏话,说:“这可是精金锻造的盔甲呀,硬度足以与一米的钢甲媲美,怎么会。。。。?莫非被那些科技与魔法教派的人给骗了?” 我匆忙爬起来,一把抱住双竹小姐,她惊喜的叫了一声,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抱着她从窗口一跃而下,机械盔甲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跳了出去。 我在半空中喊:“萨佛林!帮忙!” 萨佛林在瞬间察觉到我在想什么,她念道:“巴蓓洛,米奥丽塔!” 血红的火焰从机械盔甲的裂口处冒了出来,如熔岩从火山中流出,那操纵者愤怒的骂了一句:“狗屎!狗屎!” 房间内发出响彻天地的炸裂声,几乎将整个两楼彻底粉碎,在绚烂的火花中,那机械盔甲只怕已经彻底报废,成了一堆无用的废铁。。 三十七 后果 85_85459我感到一丝疼痛钻入心中,麻木的城墙由此被掘开了破绽,痛觉开始蔓延开来,在我的身躯中盘根错节,宛若这楼房墙壁上的蔓藤,这让我忍不住哇哇惨叫个不停。 双竹用温软的身躯罩住我的身躯,在我脸颊上不停亲吻,她哭喊着说:“太好了,太好了,你可把我吓坏了,我前面看到你脑袋都扁了,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萨佛林的声音中也有几分哭音,她说:“你刚刚脑袋都烂成一滩肉泥啦,怎么现在还好好的?” 我失神的说:“小姐恐怕意识恍惚,眼神失准,没有看的真切。”同时竭力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小兄弟,好在她们都没有发觉。这是脑袋挨打导致瞬间的紊乱,而不是因为双竹温柔的触碰引起的邪念。 我支撑着爬了起来,觉得肚腹空空,身子虚弱,上次吃饭还是大半天前的事,还好我充分吸收了热量,此刻还有些许体力。我想:那块石碑只怕没那么脆弱,这爆炸应当伤不了它。四处张望,朝那些法王厅众人乘坐的商务轿车走去。 双竹赶上来问:“你去做什么?“ 我说:“操纵机械盔甲之人定然在车里。” 车窗突然摇下,有人从车子里朝我们开枪,我差点儿吓得丢魂儿,赶紧扶着双竹小姐一同卧倒。车子里的人死命踩住油门,商务车引擎轰鸣,急速冲了出去,转眼已经跑出去两百米远。 一道身影从街上急追而去,我又催促大脑挤出一些肾上腺素,也只能勉强跟上那人闪电般的速度。挚友先生顷刻间赶上了全速奔行的轿车,伸手在轿车前方轻轻一碰,轿车由此方向骤变,无声无息的冲天而起,仿佛火箭般笔直向上蹿去,里面的人高声惨呼,从车窗中掉落下来。挚友先生仿佛雄鹰般跃上半空,将这人领子一捉,随后俯冲落地,轿车也在这时砸落下来,发出轰鸣巨响。 我们几人赶上前,挚友先生说:“抱歉,刚刚被那几个人缠了老半天,没留神你们那儿发生了什么?怎么屋子被炸了,你们人没事吧?” 我苦着脸说:“一个怪里怪气的机械盔甲冲了进来,我挨了几下揍,差点儿就见不着挚友先生你啦。” 挚友先生将俘虏抛在地上,那人还晕头转向呢,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这人长得有些矮小,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戴着一副眼镜,有些像是日耳曼人。他见我们围拢在周围,摸出手枪,还没抬手,挚友先生遥遥一点,他顿时像被冻僵的尸体般纹丝不动。 我倒吸了一口气,问:“这莫非就是古代侠客擅长使用的点穴?” 挚友先生说:“以往确实这么叫,但现在我嫌这叫法太不威风,现在改名为阴阳束缚术。以阳刚之力侵入穴位,以阴柔之力阻塞经脉,阴柔并济,妙通天机。”他如此大吹法螺,令我咋舌不已,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用疯子般的语气嚎叫起来,他说:“来吧,折磨我吧,你们这些亚克·墨慈的魔鬼!你们这些失去灵魂的畜生!白痴!愚蠢的走狗!” 人的恐惧和愤怒通常源自于对现实的不满,对自身弱小的遮掩,对生活的失控与无奈,他叫得越响,越让人感到他心中的惊怖。 挚友先生取过他的手机,熟练的划动几下,不发一言的重启,切换,连接网络,过了半天,他说:“巴尔·洛夫特,此次行动的骑士长,科学与魔法教派的联络人?” 小个子顿时闭嘴,但鼻孔呼呼吭气,脸上汗水宛若下雨一般,用惶恐的目光看着挚友先生。 挚友先生指着手机上的信息说:“这个kt-232,又称为光明圣徒的东西,就是刚刚的机械盔甲吗?科学与魔法教派?我似乎听过它们的名字。” 我问:“那是什么教派?” 挚友先生说:“据说在很久以前是一个法师组成的组织,信奉三位至高神,分别是毁灭之神,创造之神以及调和之神,后来这些法师被血族迫害,真正懂得法术的人几乎灭绝,剩余的一下开始研究超自然科学,形成了这么一个教派。” 小个子喃喃自语:“魔鬼,魔鬼!你们妄图窥探上帝的秘密?他会降下神火和雷电,让你们瞎眼耳聋,沦为乞丐和娼·妇。” 挚友先生叹了口气,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他浑身巨颤,口鼻流血,当场死去。 双竹捂住嘴巴,吓得差点儿坐倒在地,她惊慌的说:“你。。。。你杀了他吗?我们这下可怎么办?” 挚友先生说:“警方会认为是他们内斗的结果,一起由于宗教纠纷而因其的血腥屠杀。所有人都是被自己人的子弹杀死的,这小个子妄图逃跑,结果车速太快,车子翻倒,他也就这样丧命。” 双竹瑟瑟发抖,说:“可我的老房子。。。。这事儿发生在我的老房子旁边呀,而且还把我们家给炸毁了。警方不会产生怀疑吗?” 挚友先生说:“梵蒂冈本身不会承认这件事儿,这些手机并没有传输相关的战斗数据,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们私自将这样危险的武器运送到本国,那肯定会引起外交纠纷的。更何况梵蒂冈绝不至于会将你牵扯进去,他们想要借助你所掌握的巴比伦语,解开那块石板的秘密。我们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来过现场,只是纯粹的受害者罢了。” 双竹吓得嘴唇发白,她如何能相信这事儿能如此轻易的了结呢?但她从未碰到过这样诡异的情形,只能听从挚友先生的建议,急匆匆的开车驶离此地,回到了之前入住的宾馆。 结果,这起惨案比想象中更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 后来,挚友先生替换了相关路口的监控录像,将一切遮掩的严严实实,不知道相关部门偷偷摸摸的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事儿被解释为机械试验失败导致的混乱,但梵蒂冈暂时没法大张旗鼓的来本国闹事儿了。 几天之后,双竹小姐顺利的与北辰教授离婚,她得到了一笔小小的补偿款,对她而言并不算大数目,但她将这笔钱存入了特殊的户头,以纪念她逝去的父亲。她搬离了北辰教授的家,在某所大学附近买了一栋小房子,那儿幽静清闲,无人打扰,她可以静下心来,继续他父亲未完成的考古研究。 她把那块石板找了出来,藏在隐秘的地方。石板本身是由古怪的召唤幽灵变化而成的,她可以随时用古巴比伦语将它召唤到面前,只不过如果隔得距离太远,那幽灵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赶到她面前。 她所不知道的是,挚友先生偷偷在她的手机以及电脑上安装了监控软件,这倒不是为了窥探她的隐私,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不受到圣殿骑士团的骚扰罢了——至少他是这么坚称的。 出于萨佛林的授意,北辰教授汇给挚友先生一大笔委托金,但挚友先生固执的拒绝了这笔钱,他认为用催眠术来赚钱违背了他的原则,在这一点上,咱俩的意见倒不谋而合。这让萨佛林唠叨了很久,但挚友先生听不见她的牢骚,她大发雷霆的后果,全都由我苦苦忍耐下来了。 从挚友先生接下来截获的情报来看,梵蒂冈依旧在寻找着十三位元祖遗失的圣物,有些委托甚至被隐秘的提交到了赏金猎人的秘密网站上,不过用了非常别扭的借口。这些委托都极为艰难晦涩,粗看之下无法找出它们与圣物的关联,但也许那不过是一个庞大计划的一小部分而已。 从侧面可以看出,这次来本国行动的失败令圣殿骑士团的活动变得极为艰难,也许是因为人手不足,也许是因为基督世界的反对声,也许是面临政·治上的种种压力,他们也不得不放下尊严,开始寻求赏金猎人们的帮助。 当然,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的命运将再度与他们交织在一块儿,即使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接近他们的。 ———— 某个北风呼啸的夜晚,静谧的白雪从空中缓缓落下,雪公子的豪宅在这静谧之中宛若冥国的坟墓,黑暗、幽光、冥火、死寂,以及危机四伏的气息在整栋豪宅中静悄悄的蔓延,在某些时刻,足以让人的心跳受惊停滞。 他们这些可恶的有钱人呀,他们这些令人嫉妒的血族呀,他们全都去拉斯维加斯参加一年一度的卡玛利拉庆典去了。雪公子、娜娜小姐、轻蝉女神、贝雷特、雪怪,甚至连那个半吊子的弱血者无策,他们穿着华贵的服装,乘坐着雪公子的私人飞机,躺在安全而舒适的棺材里,飞往大洋彼岸的金色城市,去享受恐怖而奢靡的休假去了。 而我呢?我孤零零的留了下来,不得不在这漆黑而压抑的夜晚,偷偷摸摸的翻过围墙,绕过看门的老大爷以及留守的管家,潜入屋内,做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是迫不得已的呀,如果我能够选择,我又如何会走上这条道路呢?我这样想着,不由得抹了抹我眼角的眼泪。 萨佛林无情的催促我说:“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一样麻烦。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大不了人家以后做你的老婆嘛。” 我仰天悲叹道:“不,小姐,此事休要再提。”说着,我熟门熟路的撬开了某扇紧锁的房间,转身溜了进去。 注释: 科学与魔法教派——1325年成立的理智神教,后来改名为科学与魔法教派,不顾一切追求科技以对抗超自然力对人类的压迫。和其余一些曾经存在过的法师教派相似,他们崇拜三位至高神之一:静滞(也被称为编织者)。另两位至高神为:创世与灭世。当然这些神祗也仅仅只是理论罢了,从未有人知晓这些至高神的存在。。 三十八 开锁 85_85459下水道的老鼠,黑森林中的狐狸,洞窟中的土拨鼠,大洋底的乌贼鱼,**悄悄前行,在吸血鬼的老巢中摸索着,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萨佛林替我加油鼓劲说:“快点!这儿附近没人,东西就在仓库的最里面,快!快!快!”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排除她声音的干扰——我让我的左右耳分成不同的功能,左耳探测近处的动静,右耳感知远方的震动,同时,我稍稍改变鼻子的构造,制造出一些嗅觉细胞,让嗅觉变得更为灵敏,虽然不至于达到狗鼻子的地步,但至少能让我稍稍辨别四周的情况。 我在地上匍匐前进,一边挪动,一边竖起耳朵,用鼻子在前方嗅探,如果有人看见我这幅诡异模样,不是我把他吓死,就是我回去撞墙自尽。 萨佛林笑着说:“你正常走路不就行了吗?非要学着狗模狗样。” 我心想:这还不是为了你?你非要找那个盒子做什么? 那盒子是上次在克莱蒙多的寓所取回来的,至今还没有找到打开的方式,雪公子认为那盒子非常重要,不想用暴力将其破开,因此藏在了他豪宅阁楼的最深处。 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是我眼睁睁看着他放进去的。那毕竟是我的委托,雪公子大发慈悲的让我见证了他处理盒子的过程。 来到一处转角,我发现有几根黑色细丝挡住了去路。这周围的墙壁本就是用黑色大理石堆砌而成,加上黑灯瞎火,即使在白天,这些细丝也不易察觉。 但这些细丝并不是关键,在细丝后方,又几道红外线交织成的防御网,和上次在萨巴特酒吧中遇到的情况极为相似。还好我早有准备,将视觉转化为热感应模式。 萨佛林察觉到我的想法,她急的咬住嘴唇,说:“怎么办?这下可没法往前走了。” 我想:要不咱们就此放弃? 她立马坚定否决说:“不行,就算里面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给我钻进去!” 我嘟囔了一声,仔细看看,发现天花板似乎没有防备,于是我让手脚分泌出一些粘液,顺着墙壁网上攀爬,萨佛林又说:“你这粘液好恶心啊,就像你那天晚上挤出来的那些脏东西。” 我刚刚爬了两米高,被她一骚扰,顿时心神大乱,手脚发软,差点儿摔下来,我心想:萨佛林祖宗,这紧要关头,你可别添乱了行么? 萨佛林嘻嘻轻笑,说:“我是说你挤出来的过期牙膏,你想到哪儿去啦,你这怪蜀黍!” 她这般叫我,反而惹得我更加心烦,如今网络上的未成年少女愈发放纵,小小年纪便知道撩拨人心,嗲声嗲气的卖弄风骚,她和克莱蒙多待得时间长了,居然也学得怪腔怪调,捉弄起人来,几有催命之毒。 天花板上有一个摄像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事,不过我已经找到法子,将自己临时转变为弱血者,因而在镜子中阴影全无,这摄像头应当照不出我的模样来。萨佛林既不知道我做的准备,也不知道摄像头的事,啊,无知的人可真是幸福,而全能的人又是多么不幸。 我紧贴着天花板,绕开红外线与细线布置而成的天罗地网,落到地面,发现一排透明的橱窗,透过橱窗,雪公子的藏品历历在目,都是些名贵的中世纪刀剑,赫赫有名的战争遗物——比如迦太基时期的弯刀、罗马时期的长矛、十字军东征时的盾牌或是拜占庭王室的斧头。 那个小盒子就坐落在角落的橱窗中。 萨佛林悄声说:“去把橱窗撬开,注意要做的隐秘,不留下半点痕迹。” 我忍不住想:大小姐,若是让克莱蒙多来做这事儿,只怕他在门口这关都过不了,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太高了吗? 萨佛林的小手穿越空间,如同魅魔般抚摸着我的脖子,她撒娇般的说:“所以说,面具哥哥你对我最好嘛,你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好哥哥。” 我听得心花怒放,顿时将小小的不快抛诸脑后。 这橱窗是防弹玻璃,这一点毫无疑问,它由一个指纹锁封住,在内部有复杂的机械来控制开关。我不能模拟出雪公子的指纹,因为我压根儿没有他的指纹,即使我保留有他的指模,我也不能擅用,因为那会留下开锁记录,从而惹起怀疑的。 我只能用纯机械的方式来撬锁,但我并不知道这锁的内部结构。 我念道:前路闭塞倦欲怠,车马困顿道难开,若有双翼飞天去,何愁故人异乡来? ———— 大脑最为重要的功能之一,便是它的想象力。 伟大的牛顿何以能想象万有引力的存在?爱因斯坦何以能用相对论来解释天体运动?特斯拉何以能展现超越时代的科技表演?哦,这就是想象力的作用,这就是让大脑天马行空的思维来模拟未知,设想种种可能,从而找到一条最合理的道路。 我不知道它内部的结构,但我可以设想它的模样。即使最繁复的锁也都有其相近的模式,通过轻轻敲击,凭借蛛丝马迹,我可以设想最恰当的内部构造,从而找到开锁的法子。 我盯着锁琢磨了大约半个小时,期间外面有保安来回巡逻了几次,不过都没有闯入这小隔间,害得我白白紧张了老半天。 萨佛林鼻孔轻声喘息,看得出她非常紧张,她问:“怎么样?” 我想:或许可以试试,好在这锁内部空间紧张,容不下报警装置,咱们可以反复尝试。 我手指变化成一根坚韧的细丝,同时将触觉神经遍布其上,伸入一个可供维修的空隙,这玩意儿应当是德国货,空隙极小,极不好钻,那根细线又极为敏感,稍稍一碰,疼痛就会遍布到全身。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锁内部是传统的弹子锁。我让细丝又变化为更多细丝,朝上轻轻一顶,将弹子全部固定,随后稍稍转动锁芯,我听到悦耳动听的咔嚓声,这锁就算开了。 萨佛林激动的欢呼起来,跳到我面前,说:“面具哥哥,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我得意至极,笑道:“小姐何出此言,须知这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急危救难,行侠仗义,乃是在下应有之德。” 她兴奋的忘乎所以,笑着说:“我让你看看本大小姐苗条光滑的身体吧。” 我头脑充血,险些当场昏厥,缓了缓心神,怒道:“小姐此言何等荒谬之言?在下又岂是这等无耻小人?” 她哼了一声,说:“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想看的要命。” 我强压下纷涌而来的邪·欲,嚷道:“就你那男子一般的身材,在下如何会生出兴致?” 她气恼起来,在我背后用粉拳一通狂捣,我苦苦忍耐,小心翼翼的将玻璃橱窗缓缓抬起,她注意力转移,这才消停下来。 我想: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她说:“你将手放在这盒子上,然后念:‘洛洛洛刀塔,扭扭扭恩斯’” 我想:这话的意思可不雅,是谁布下的封印? 她脸一红,没料到我能听懂,说:“我也不知道!别说话,专心一点儿!” 我想:这似乎是少女怀春时,想象男子躯体所说的话,似乎涉及到某种古怪的姿势,以及某种狂热的媾·和,这布下封印的人,只怕是个女子。 她满脸娇羞,说:“说了让你别多问,只管给我念!” 我满心好奇,但耐不住她蛮横催促,只能将手放在盒子上,轻轻念了一遍。 盒子中亮起一丝微弱的光亮,我觉得这盒子似乎在微微颤动,过了片刻,这盒子突然弹开,一块雪白的皮毛呈现了出来。 她哈哈一笑,说:“就是了,成功啦!” 我想:在下是否应当将这皮毛带走? 她摇了摇头,说:“从此以后,这盒子一旦感应到别人走进,就会发出微光,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就是要让雪公子察觉到这盒子发光的事实,从而读到皮毛上的文字。” 我奇道:“为什么?” 她得意的说:“你猜猜?” 我这又该如何猜起?好奇心涌了上来,想要伸手将皮毛展开,她忽然打了我一下手,嚷道:“你不许看,我好不容易想到的法子,不能让你这么容易看透!” 我想:这。。。盒子上的封印是你布下的?那不知廉耻的封印也是你写的了? 她捂住双颊,凶巴巴的说:“不许多问啦!我当初也没想到真有实现愿望的一天,所以胡乱念了封印咒语,而且我也没想让别人听懂,所以我用的是远黑山的咒语。早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我也没必要用这种非要近距离接触的封印咒啦。” 我倒知道这封印咒的好处,它持续时间很长,而且很难被破解,但坏处就是解除麻烦,非得跑到近处,亲手触摸封印才能奏效。 我若有所思,将皮毛放回盒子,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回原处,随后合上玻璃盖子,让锁具重新扣紧。 她问:“怎么了?你不想知道我的计划吗?” 我想:不,大小姐,在下已然心知肚明。你想让雪公子在毫不起疑的情况下读到这皮毛上的文字,因而必须如此小心,伪装出这盒子自然开启的模样,让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毫无人为操纵的因素,对么? 一瞬之间,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随后说:“我真是服了你了,面具哥哥,你有时傻到极点,有时又聪明的可怕。“。 三十九 探病 85_85459我们都藏着各自的小秘密,小心遮掩着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又都在各自刺探打听,费尽心思的想要寻根究底。为了什么?炫耀自己的全知全能吗?那会让旁人感到不适的。不,我不想继续推测下去。萨佛林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甚至就像是我的母亲一样,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哪怕她将我置于险境,我也不会拒绝她。 既然如此,知晓一切与一无所知,我宁愿选择后者。 我抹去一切留下的痕迹,反复确保万无一失,依着原路逃出了豪宅,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 顺便一提,现在我在血族猎人协会的组织里,已经算是个小小头目了,如果以公职阶层比较,我大约能算个科长。由于协会的大部分猎人都算是编外人员,我是少数几个带有头衔的血族猎人,被称为内部人士。挚友先生算是我的平级,而小鲍、老赵与陆檀小姐全都成了我的直属下级,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谁家。 不过我这小头目当得可不尽心,因为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们三人了。 由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血族全都外出狂欢,我今天上午有空,便来到雪公子的豪宅坐坐。我本来想找挚友先生聊天,谁知半路却被小鲍拦了下来。 小鲍说:“面具哥,有空吗?” 我仰天打了个哈哈,露出官僚特有的轻蔑嘴脸,用鼻孔吭气说:“哟~~~,看看这是谁来了?老子好像有五个月没见着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老子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鲍脸色尴尬,咳嗽说:“我每天都来上班,就是找不着面具哥你。” 我心中一慌,知道自己从来不准时上班,若是有委托,手机上会有消息,到时只要去抢单就行了。若是雪公子要我去充当打手,自然也会用电话招魂。因此老老实实上班打开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做过。此刻被他说起来,心中自然有几分虚了。 我挤出笑容,说:“小鲍兄弟,找我什么事儿?”现在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得不暂且服软。 小鲍说:“面具哥,我。。。。我想要辞职。” 我心中不悦,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定然想用辞职一事威胁于我,我又岂能上钩?哼哼几声,说:“你这小毛孩子,整天朝三暮四,不肯踏踏实实做人,老是想着跳槽跳槽。你当血族猎人协会是善堂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若是想走,便得从我胯下滚着出去!听见了没?” 他说:“前两天黑色骄阳雇佣兵公司在本国招募佣兵,我已经报名,而且通过了前期的体检和素质测试,我。。。。我已经约定好了,面具哥,不管你怎么说,我肯定要走了。”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大腿嚎道:“小鲍啊小鲍,我面具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要走都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啊?我一共就你们三个下属,你如今要走,你可让我怎么活呀。你要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萨佛林气呼呼的说:“你这人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有没有半点出息啊?” 他急的满头大汗,好说歹说,把我扶了起来,在管家乔尔贝多诧异的目光下,拉着我来到前台接待处的小房间内,我一瞧这房间内空无一人,老赵和陆檀都擅离职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下属深得我翘班的真传,倒也让我颇感欣慰。 小鲍说:“面具哥,我要走了,索性什么话都跟你说了吧,虽然你这人疯疯癫癫的,看不出有什么本事,但上次在宾馆里,那个女富二代侮辱我的事,我其实有些感激你替我解围。” 我笑了笑,心里有些得意。 他又说:“我觉得其实。。。。其实你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而且不顾脸面,毫无尊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非常佩服你这样的人,真的,虽然我做不到这样,但我有些尊敬你。” 我哈哈笑着说:“过奖过奖。”心里却想:你这是当着面骂我哪。 他说:“如今我要走了,陆檀她我就托付给你照顾了。老赵靠不住,他喜欢赌博,而且性格圆滑,做事有些轻浮,我担心他会对陆檀始乱终弃。。。。。” 我虽然不想管这男女之间乱七八糟的事,但也忍不住问:“陆檀小姐不是你的女友么?” 他愣了愣,说:“我俩谈过几个月,但那不过是捧场做戏罢了,她后来把我抛弃了,找了一圈男友,现在又成了老赵的女人。” 我拍拍脑门儿,说不出话来。如今的人也真是大度,交往分手之事,仿佛吃饭喝水般平常,若是放在以往的时候,这般情感纠葛,只怕要闹出人命。 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悲壮,又有些激动,他说:“面具哥,我这一走,恐怕咱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陆檀,她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下洋,想要找个依靠,只能到处与各种男人交往。” 我问:“不知陆檀小姐现在何处?” 他傻了片刻,惊讶的说:“你不知道?她应该请了病假的啊?” 我可从来不管这烂事儿,不过我的考勤记录由挚友先生帮我一手伪造,大概他顺手帮我处理了这乱七八糟的行政杂务。 他说:“陆檀她已经病了快两个月啦,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么?” 我听出他语气仿佛质问,连忙堆起笑脸,关切的问:“在下。。。。稍有耳闻,心中也曾动过去看望的念头,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罢了。她病的怎么样?现在好些了么?” 他叹了口气,说:“面具哥,答应我,帮忙保护她,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心思活络,老是想着出人头地。但她可是在血族猎人的行当里工作呀,弄不好随时都可能丧命。就像这一次,她平白无故的被血族袭击,险些救不回来。。。。。“ 我一跃而起,惊呼:“被血族袭击?怎么回事儿?” 他说:“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之后,总算恢复了过来。你要去看看她么?她现在应该住在家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连连点头,拉着他急匆匆的冲了别墅,朝陆檀的家赶了过去。 ———— 她前些年按揭买了一栋大约七十平方米的房子,位于熙熙攘攘的一栋高层楼房之中,这楼房原本也算是高端公寓的所在,只不过由于住户太多,房子太老,以至于这儿渐渐变得鱼龙混杂,极不太平。 我和小鲍穿过乱七八糟的走廊,一路上被好多流里流气的人投以凶狠的目光。小鲍他是特种兵出声,不怒自威,与别人互相瞪视而不落下风。相比之下,我显得文弱娇嫩,含苞待放,羞羞答答,令人垂涎,不得不。。。 萨佛林嚷道:“住嘴!你的形容词太恶心啦!” 我问:“陆檀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小鲍说:“买不起好房子,只能往这儿住,不过好歹她一外地人,能有自己的房子已经不错啦。” 我想起自己原先的住处,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问:“这儿看着就不太平,小陆她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么?” 他笑了笑,说:“她整天与血族的怪物们打交道,这些小混混和小毒贩,她勉强还能周旋。而且她从不缺男友,都是魏雪先生手下的保安保镖,咱们这些人往她房子里一住,谁还敢与她啰嗦?” 说着话,我们穿过长长的公共阳台,绕过堆得高高的杂物,来到她的门前,小鲍敲开了门,陆檀露出一张苍白虚弱的脸,朝我们两人看了看,眉宇间似乎有些兴奋,颤抖着把我们让了进去。 房间中光线阴暗,窗帘将外部的光明遮挡的严严实实,小鲍似乎觉得有些冷,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大衣裹紧。陆檀伸手开了灯,我见到她穿着背心和短裤,露出消瘦而柔弱的身材。 这寒冬腊月的,她不冷么? 我柔声说:“小陆啊,你也太客套了,被血族袭击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通知我一声。你看,我今天刚刚知道,差点儿被吓出心脏病来,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跑上门来送温暖来啦。” 她嗯了一声,说:“坐吧。”给我们端上刚刚泡好的咖啡,披上一层薄薄的毛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们在她面前坐定,小鲍笑着问:“老赵呢?他。。。。今天也没来上班?” 陆檀心不在焉的说:“我和他分手了。” 我和小鲍听她语气麻木,无不心惊肉跳,感觉到她言下浓浓的恨意,我笑道:“这怎么成?你现在还在养病,怎么能一个人在家窝着?小鲍,你和她是老相好。。。。老朋友了,怎么不关心关心?” 小鲍佯装生气的说:“我这就把老赵这家伙给揪回来!” 陆檀苦笑着说:“他现在又去对面的地下赌场赌钱了,你要是能把他拖回来,我真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你去吧,就当帮我个小忙,帮我骂他几句也成。” 小鲍看了我一眼,我说:“我和你一起去。”谁知陆檀急忙说:“不,面具哥,你留下来陪陪我成么?” 她听起来有些焦急,甚至有几分失魂落魄,刚刚语气中的麻木一扫而空,仿佛在绝望中求救的人一样。 小鲍算是瞧明白了,她是故意支开自己呢。他露出无奈的笑容,推门走了出去。这小小的房间中,只留下我与陆檀两人尴尬的坐着。。 四十 悔悟 85_85459死寂,让人发疯的死寂,如骇人的漩涡,在房间微弱的灯光中疯狂蔓延。 陆檀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着咖啡。我仿佛等待处刑的犯人一样不知所措的期待着她的宣判。 她忽然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她说:“在迷宫女郎酒吧的地窖里,是你把我救了出来,面具哥,你没认出我,对吗?我当时就和一具干尸差不多,也难怪你没看出来。” 我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金光乱舞,差点儿吓得翻到沙发下面去。我颤声道:“那个。。。。那个女孩儿原来。。。。。” 那天在迷宫女郎酒吧的地窖中,一个女囚犯被杰克·斯普利他吸了血,奄奄一息,几乎丧命,我施展浑身解数将她抢救回来。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谁知居然是陆檀小姐。她去那里做什么? 她眼眶红了,哭着说:“面具哥,我真的很感激你。你不知道我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有多么害怕。而且是那种清醒却又无法反抗的害怕。我知道那些血族要来吸血,直到把我吸干为止,我一想到这景象就怕的要死,可不知怎么的,在我心里,我又万分期待被他们吸血的感觉,因为那实在太舒服了,就像是和最心爱的人接吻。。。。。甚至是亲热一样。” 我呼吸几下,勉强缓过神来,问:“小陆,你没事儿跑到那个酒吧去做什么?” 她垂下脑袋,瑟瑟发抖,我连忙说:“你要觉得为难就甭说了,这事儿也挺难为你的。”我猜想她一定是为了捉拿悬赏的血族跑过去的,谁知却陷入了魔窟,差点儿死在里头。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我看着她,以为她发了疯,她说:“我都说出来吧,反正你一定已经清清楚楚了。” 她站起身,除去毯子,脱去背心,将整个身子展现在我面前。我吃了一惊,眼神闪躲,她却指着自己的胸口正中说:“你看吧,面具哥,看看我这儿。” 我仔细一看,当中有一个红色骷髅的标志,在她洁白的躯体间,显得异常狰狞可怖。 我问:“这标志是什么东西?” 她抽泣了一声,说:“卖身契。我是血玛丽的女人,我自愿成为血族的牲口来赚钱。” 我似乎听过血玛丽,好像是一个挺见不得人的组织,他们招募年轻女孩儿结识那些需求旺盛的血族,定期为他们提供吸血服务,也许还有其余的欢愉项目。这组织的顾客包括卡玛利拉与萨巴特,甚至还有反叛军的血族,对于女孩儿的容貌、年龄以及身体状况有比较高的要求。 我无言以对,她望着我,眼神越来越凄苦,再也站立不住,又跌坐在沙发上。 我问:“你白天除了在猎人协会工作,晚上还要出去。。。。。” 她点点头,穿上背心,哭着说:“我是个贱·女人,我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糊口、讨好男人、贪慕虚荣,追求上流社会的生活,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和鲜血。面具哥,我真是无药可救了,对吗?我如此作践自己,简直比那些妓·女还要低·贱,还要下·流!” 我说:“这算什么呀?我还当过牛郎呢。” 她傻了几秒,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嚷道:“骗人!胡说!” 我哼了一声,说:“你可别真不信,还有客人为在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呢。” 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就凭你这幅尊荣?谁会为了你吃醋呀?是不是又老又胖的女人?” 我顿时倍受打击,垂下脑袋,小声说:“姑娘何出此言?在下数年之前体态匀称,不似今日这般消瘦,号称石门小区一根草,街坊大妈大婶,对在下青睐有加,生意还是颇为不错的。” 她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说:“我就知道嘛,除了这些空虚寂寞的老阿姨,谁会看上你呀?” 我见势头不妙,连忙岔开话题,问:“小陆,你是否有什么难处?若是真有为难的地方,在下可以帮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她忽然说:“我已经不干了。” 我有些慌张,以为她也要辞职,不知哪儿得罪了她,谁知她却柔声说:“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血玛丽的人,说我从此不再接客了。我以后老老实实的跟着面具哥你办事,争取申请成为正式的血族猎人。” 我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她娇滴滴的小姑娘,浑身没几两肉,别说血族,就算是街上奄奄一息的瘾·君子都对付不了。雪公子虽然表面上待人亲切,实际上却颇看不起凡人,她要成为正式的血族猎人,只怕非常困难。 她见我眼神中满是迟疑,突然起身来到窗边,一下子拉开窗帘,屋外温和的阳光刹那间涌入屋内,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她说:“看吧,面具哥。” 她伸出手,露出洁白的手腕,阳光照射到她的手腕上,我看见她的肌肤变得红肿起来,就好像得了皮肤炎症一样。 我惊声嚷道:“这。。。。。这。。。。。”暗想:这是尸鬼的症状,她被血族的人变成了尸鬼? 她蓦地转身望着我,眼中满是苦涩,她说:“我这些日子心里空空荡荡的,总觉得无所事事,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变得害怕阳光,变得不畏惧寒冷,我的力气变得比老赵还要大,我的反应和视觉非常敏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从被你从地窖中救出来之后,我变成这副模样了。我成了没有主人的尸鬼,就像丢了魂的躯壳一样。” 我脑中一片混乱,暗想:莫非是由于我上次胡乱替她治疗,让她体内产生了类似于尸鬼的分泌物,改变了她的身体构造,以至于她成了尸鬼?糟糕,这可太糟糕了。 萨佛林也说:“你可真是。。。。。一团糟,怎么什么样的怪事儿都给你碰到了?我活了那么大年纪,还没见过有人能凭空制造尸鬼呢。” 陆檀说:“面具哥,我绝不会拖累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努力锻炼自己,我要学习枪械、武艺、各种生存技能,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我要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来挣钱,我要和那不堪的过去来一场彻底的诀别。” 我嘿嘿笑了几声,说:“自然,自然。”心里却想,你要将来真的出息了,只怕就不会再把我放在眼里啦。心里暗暗盘算该如何让她恢复原状,打消她这番危险的雄心壮志。 门上忽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来者气势汹汹,大有兴师问罪的姿态。陆檀显得非常紧张,她在橱子里一阵摸索,掏出来一柄手枪,我见状吓得不轻,心想:现在这手枪几乎烂大街啦,连这小姑娘都能搞到一把。 她低声说:“是血玛丽的人。” 我问:“你怎么知道?” 她说:“我要和他们分离的时候,他们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善。我本来担心他们会上门找我麻烦,因此我把老赵他赶出门去了,他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我也一点儿都不依恋他。” 我问:“姑娘如此自信?万一他们要找麻烦,姑娘能对付得了么?” 她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连累其他人了。” 她将手枪别在腰间,用衣服挡住,想要上前开门,我抢在她前头,打开锁,正想把门拉开,屋外的人猛然一推,我被门砸中了脑袋,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一个穿着威风的女人走了进来,长得挺好看,披着黑色的皮大衣,穿着黑色皮裤,头发漆黑,眼圈和嘴唇也涂成黑色,看起来像是一只黑猫。她身后跟着三个染着金发的男人,也穿着挂满装饰的皮衣,一脸蛮横的跟在她屁股后头。 黑发女朝我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说:“小陆啊,我接到你的电话了,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大事呢。心里挂念,赶来看看你,谁知你却在家里**快活。你看这男人瘦得,是不是快被你榨干了?” 她身后的三个男人虚假的笑了起来,声音如此谄媚,我都替他们害臊。 陆檀说:“珊迪姐,我没事儿,谢谢你的好意。你们快些回去吧,我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 黑发女从我头顶跨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吸了一口。陆檀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好不容易苦苦忍耐住了。 黑发女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干了?” 陆檀点点头说:“我有其他事要做,抱歉,我退出了。” 黑发女突然将香烟朝陆檀脸上丢了过去,陆檀伸手一挡,香烟掉落在地,冒出一丝火星,就此熄灭。 黑发女骂道:“你个贱·货,给你脸不要脸的胚·子!你说退出就退出?你手里的那几个客户怎么办?萨巴特的人找我算账该怎么办?你在我手下干了半年多时间,我待你可算不错吧,你说走就走,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陆檀昂起脑袋,斩钉截铁的说:“对不起,但我真的不做了。从此以后,我要干干净净的挣钱,靠自己的本事和头脑挣钱,而不是做这些无耻的勾当!” 我听得直皱眉头,她这话说的虽然不错,但却不够委婉,几乎有撕破脸面的效果。要知道打人不打脸,废人不废鸟,万事都讲究一个亢龙有悔,留有余地。 黑发女眉毛倒竖起来,几乎想要发作,我连忙拦在她面前,嚷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又对陆檀说:“小陆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好歹是客人,怎么说都要对人家客气一些。” 黑发女表情一边,露出妩媚微笑,说:“还是你的男人懂事。”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即精神抖擞,媚笑着说:“珊迪姐,你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想必也能体会咱们小陆的难处不是?” 她点点头,说:“当然,你想怎么说?” 我说:“既然咱们小陆要退出,那珊迪姐是不是应该拨些钱财,作为小陆这半年来受苦受累的补偿?” 她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之后,表情变得震怒欲狂,她怒道:“我还打算问你们要违约金呢?你们还有脸开口要钱!你们仨,给我狠狠揍他!” 她一声令下,身后那三个地痞绕过沙发,朝我狠冲了过来。。 四十一 妥协 85_85459他们三个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当他们猛冲的一刹那,我觉得我看透了他们的一切。 他们是典型的小混混,崇尚拳头与暴力,沉浸在自己的正义与辩护之中,由于困境而变得麻木,由于麻木而变得凶狠,由于凶狠而深陷泥潭,在泥潭之中开始无尽的堕落。 我暗想:水雾龙津,陆尘天星。 通过简短的咒语,我恳请我的大脑仔细分析他们行动的每一个细节——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肢体动作,他们在盲目中可能犯下的错误。在顷刻之间,他们三人的行为编织成了一幅清晰可见的画面,呈现出他们接下来所有攻击的可能性,以及可供我选择的躲避模式。 这和肾上腺素分泌的方式不同,纯粹是用细致入微的观察来判断事态可能的发展,对身体而言,这样做的负担微乎其微,但在这一过程中,我必须全神贯注,达到空明的境界,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 我躲开了第一个人的拳头,不早不晚,不至于让他临时改变主意。第二个人稍微发愣,想要擒住我,但他也扑了个空,这导致他挡住了第三个人的视线,让他们无法形成围攻。 他们只不过是平常的**,反应不快,势头不猛,头脑发热,攻击模式异常简单,我几乎可以像悠闲度假般的观察他们的攻势,我有足足一秒中的时间可以做出反应,从而拥有万花筒般的选择。 如果对手是血族,或是训练有素的敌人,那我的反应时间将缩减到的0.1秒甚至更短,那就涉及到更加复杂的功能,对大脑提出更高的要求,与其如此,还不如动用肾上腺素来的方便。正所谓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我不可拘泥于固定的方法,也不可盲目追求变化,导致葬送大好局面。 第一轮的攻势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气馁,他们继续发动猛攻,用拳头,大腿,膝盖,额头甚至牙齿追击我,我采取的策略在于,在尽量小的范围内挪动,让家具、地毯甚至他们自己人成为他们进攻的障碍,确保我最多不用面对超过两个敌人。 他们是一群蠢蛋,从来不考虑进攻路线问题,只是盲目的追打着我。每个人都试图通过最短路径堵住我,这反而造成了他们的混乱。与此同时,我从来没有离开他们超过半米的距离,这让他们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而不至于拿家具或是陆檀小姐发泄。 在不足十平方米的狭小区域内,他们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的追了我十分钟,最有希望的时候,也不过是碰到了我的衣角,这么一来,就算他们再愚昧上十倍,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他们的速度缓慢了下来,他们的表情一片迷茫,他们手脚酸痛,浑身大汗淋漓,他们怒火中烧,可心中却毫无指望,在我又躲过一轮追击之后,他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举棋不定,进退维谷。 陆檀与珊迪小姐全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见到他们这幅模样,我自然要大大吹嘘一番,但现在我必须保持镇定,用好整以暇的态度让他们心生畏惧。恐吓在这样的情况下,效果比暴力要好上许多倍。如果他们摸不清我的深浅,他们就不敢贸然得罪我,当然也包括我的朋友——陆檀小姐。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用空洞而单调的表情望着他们,我打开皮肤的毛孔,让我的呼吸和汗水不知不觉的从皮肤中散发出去。 珊迪呆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和善起来,她笑着说:“玩笑开够啦,这位先生也真是的,身子灵活的像猴子一样。算啦,别玩啦,你们三个快点回来,别再给这位先生添乱啦。” 我说:“在方才短短十分钟之内,他们三人足以死上百次。” 珊迪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畏惧,但依旧笑呵呵的说:“您说什么哪?大伙儿活络活络筋骨,哪儿有您说的那么严重?这位先生是陆檀小妹妹的男朋友吧,我说她怎么突然想退出了?原来是找到这么一位如意郎君啦。不知道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 我装腔作势,抬头望着天花板,同时闭上眼睛,表情宛若冥想一般。陆檀小姐坐到我身边,笑着说:“这位是面具。”顿了顿,将脑袋靠在我胸口,说:“是我的。。。。哥哥。” 珊迪说:“这位面具‘哥哥’是吗?妹妹福气真好,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样灵活的身手可实在了不起,只不过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阴阳怪气的说:“在下乃血族猎人协会的血族猎人,刚刚出道,是以不为外人所知。” 珊迪一听,表情越来越凝重,她咬牙问:“那么,你是魏雪先生的手下了?”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道她提起我的上司来做什么。 珊迪说:“既然是魏雪先生的。。。。朋友,那咱们就该好好讲讲道理了。你看,魏雪先生也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同时是我们血玛丽的大老板之一,他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如果吵到他那边,他也不会一味的偏袒你,你觉得呢,面具先生?” 我无言以对,不如藏拙,索性又“哼”了一声。心里却想: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雪公子还从事这勾当?怪怪,那他的顾客中岂不是也有魔党的恶徒? 陆檀吓白了脸,她在我耳边低语说:“怎么办?魏雪先生万一知道这事儿,我的饭碗只怕要保不住啦,没准儿弄得不好,连命都要丢了呢。”她真的害怕起来,眼角泪花闪烁,声音微微发颤。 听她这么说,我也慌张的很,要不是我定力惊人,此刻只怕早就抓耳挠腮,丑态毕露,不仅仅只是大腿发抖这么简单。雪公子说不定还真干的出这种事,他这人虽然长得纯洁无害,但其实六亲不认,行事有些残忍。 我说:“那小姐意欲何为?” 珊迪见自己重新占据了上风,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说:“在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陆檀小妹妹曾经答应,一旦决定中途退出,必须支付一笔达到一百万元的违约金。如今她执意要走,我也不能拦着,不过这笔钱的话。。。。。“ 陆檀站了起来,愤怒的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么大一笔违约金?当初协议上仅仅有支付违约金的字样,却没说是多少!” 珊迪说:“纸上是没写,但这是默认行规,我们有最终解释权,你要是有意见,我们可以上魏雪先生那里去评评理。” 最终解释权,此乃霸王条款百试不爽的杀手锏,若是打起官司来,这一句话可谓威力无穷,妙用不尽,任你受了多大委屈,心里有多大道理,在这五字真言面前,统统站不住脚。 珊迪见我俩沉默,弯下身子,探过头来说:“怎么样?猎人先生?你打算怎么做?是想要赖账呢?还是付钱?一百万元罢了,在你们血族猎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妹妹,如果你帮了她,她肯定什么都愿意给你啦。”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我身边没那么多钱。” 珊迪嗯了一声,说:“那很抱歉,我不能让陆檀妹妹离开。” 我又说:“但我可以替你除掉几个人。” 他们一下子全傻了,呆了半饷,珊迪问:“除掉几个人?除掉谁?” 我说:“你听说过杰克·斯普利特以及他的两个手下吗?” 珊迪微微吞咽口水,她强笑着说:“知道,他们两个月前。。。。。死在一场大火里了。”这事儿雪公子隐瞒的很好,别人虽然猜疑是他下的手,但却找不到证据,也不知道细节。 我说:“他们也是你们的老顾客,对吗?他们将那些上门的男孩儿女孩儿关在笼子里,如同畜生般对待,这你们知情吗?” 珊迪显得有些不安,她说:“还有这事儿?我。。。当然不知道。” 我说:“是我一位名叫无策的朋友砍掉了杰克·斯普利特的脑袋,还有所有酒吧里的血族。他是魏雪先生手下最钟爱的仆人,也是一只暴躁而无法驾驭的野兽。当他看见那些男孩儿女孩儿凄惨的模样时,他爆发出惊人的怒火,在转眼间杀掉了那三只妖魔。他们虽然强大,但在他面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想制止他,可却丝毫不起作用。” 珊迪不吭声了,看来她也听到过无策的名字,这几个月来,他跟在娜娜小姐身后四处奔走,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我又说:“他生平最憎恨的,就是那些奴役人类的萨巴特恶党,以及这些恶党身边助纣为虐的凡人。如果他知道有人故意将那些凡人——如同屠宰场的牛羊一般——送往萨巴特的猪圈,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珊迪小姐?” 珊迪猛然站了起来,她喊道:“走吧!走吧!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 三个混混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似乎还没听懂我们刚刚说的话。其中一人问:“怎么,钱不要了?” 珊迪恶狠狠的说:“不要了!当然不要了!走吧!蠢货,否则当心你的小命!“她态度惶急,不敢在这儿逗留下去。 我问:“珊迪小姐,如我所说,我的那位名叫无策的朋友对这件事的结果非常满意,他也许不会再追究下去了,你也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他会心血来潮之下,想要去割掉那些凡人叛徒的脑袋了。” 珊迪嗯了一声,用力拉门,哐当一声,铁门重重砸在墙壁上。。 四十二 猎杀 85_85459这是一家专卖枪械的新兴商店,将屠戮的力量赋予弱小孱弱的凡人。和世界各地的合法枪械商店一样,这儿的武器类型受到严格的监管,不允许有威力过大的武器。而且唯有通过层层审核的人才能在此采购武器。但我必须指出,这掩耳盗铃的法规仅仅流于表面,却打开了一道危险的缺口,让武器在市面上流通起来。 我戴上假胡子,稍稍改变面部构造,穿上一件遮脸的风衣,散发出令人敬而远之的信息素,偷偷的跟着陆檀走入枪械商店。她没有察觉到我,就好像我是路边不起眼的石头一般,而路边的人也没有多看我一眼。 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对,心灵上的遥远这才是真正的遥远,我这样想着,不由的感慨万千,在心底暗暗悲叹。 陆檀穿着一件大衣,戴在兜帽和口罩,几乎将身上肌肤遮得密不透风,作为莫名诞生的尸鬼,她畏惧阳光,但还不至于白天出不了门。她下·身穿着一件短裙和黑色丝袜,偶尔露出纤细的长腿。她习惯这样穿着,可以吸引异性的目光,从而稍稍满足她的虚荣心。 她为人并不坏,但她所追求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那生活对她而言过于遥远,以至于她迷失在追求的过程中,虽然不久前遭遇了劫难,令她有些醒悟,但这心结积重难返,她依旧偶尔为此而沉迷。 她走入枪械商店,老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看着陆檀,露出亲热的笑容,装出大咧咧的模样,给了陆檀一个热烈的拥抱。陆檀显示出毫不忸怩的热情,任由老板的肥肉紧贴住她的娇躯,随后两人亲热的交头接耳,就好像一对父女,或是年龄相差甚远的情侣一般。 但我知道,她们仅仅相识不过几天而已。陆檀善于用自己的青春与美貌建立交际网,对男性而言,这是某种似乎唾手可得的便宜,这让他们宁愿稍稍显示些慷慨,以博取潜在的**,换得一夜的欢愉。而陆檀呢?她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知道她在找什么人,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东西,她不会被轻易打动,就像狡猾的猎物,她对猎人陷阱上的**已经彻底麻木了。 在她真正等的人出现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捧场做戏罢了。她表面上看也许放纵,也许不将自己的名誉和贞·洁当一回事儿,但她却并不是非常随便的女人,至少比混迹于酒吧买醉的女孩儿要成熟许多。 老板和她寒暄几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陆檀的请求,他搂着陆檀的肩膀,两人走到了枪械店后面的射击场,随后枪声响起,陆檀开始练习射击技巧。她时不时发出可爱的欢呼,或者懊恼的抱怨,或者娇羞的笑声,或者生气的拒绝,枪械店的老板笑得乐不可支,似乎陆檀随口一句话都是全天下最有意思的笑话。 我可以想象射击场的情况,肥胖的老板握住陆檀的手,将脑袋贴在她的身躯上,用**异常的方法传授她射击的诀窍,就好像他此刻散发出惊人的雄性魅力似的。陆檀对此毫不在意,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褪去了羞涩,变得麻木而随意,对她而言,这种程度的触摸,早已不会引起反感,甚至都不会产生快感了。 我听陆檀尖叫道:“啊呀,怎么射来射去都射不准呀?” 胖老板笑着说:“这不是挺正常的事么?要是都一射一个准,那可就麻烦大了。” 陆檀娇声问:“什么麻烦呀?” 胖老板说:“射的准了,那岂不是容易怀·孕?”说完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起来,陆檀愣了一会儿,也格格娇笑起来。 我在外面听得大摇其头,但却不想干涉。我之所以跟踪陆檀,是因为我对她想要做的事非常感兴趣,我对她的计划有了初步的推断,而对她付诸实施的过程有些许疑虑,也许她需要我的帮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上次探病分手之后,我跟踪她已经有两天了,在这两天内,她每天都在这射击场练习射击,而且往往一直练习到深夜,听胖老板的口气,她似乎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练习了。 她向紫花园豪宅的管家乔尔贝多提出了晋升血族猎人的申请,但由于雪公子不在,此刻委任事宜悬而未决。她知道自己无法通过申请,因为那需要经验或成绩,或者作为猎人的助手累积一定的赏金。 所以她想要冒险赌一把。 我拜托挚友先生帮忙查了些资料,和我推测的一样,她在黑市上买了十梭银子弹,手枪上膛,挂在腰间隐秘的地方,她想要猎杀妖魔,由此获得猎人协会的认可。 我躲在枪械店之外,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老板亲自送她出门,想要给她一个拥吻,但她委婉拒绝,留下落寞而又充满希望的胖男人,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坚信这样的目光能直达陆檀的心底,从而触动她的心弦,将他的深情厚谊传递给她一样。 但我想,那当然是徒劳的。 陆檀深深吸了几口气,散步般走到路边的公园中。此时公园中尚有不少情浓而不自爱的情侣,更有少数人挑选隐秘的地方在不管不顾的亲热,大胆而狂野,让人感叹这世间的堕落与不堪。 我在一旁趴着,偷偷观望了很久,这才继续观察陆檀的行动。 她闭上眼睛,仿佛练习瑜伽般盘膝而坐,在地上呼吸许久,随后睁开眼,掏出手枪,对着天上飞过的鸟儿开枪射击。她用的是消音枪,子弹发出急促的破空声,那些飞鸟连叫唤都来不及,就这样笔直落地。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震惊无比,而她却满意的笑了起来。 我听说尸鬼的体力和速度会比凡人稍好一些,但绝不至于让她在短短一个月内练成这样的枪法,也许在偶然之间,我开启了她大脑的某个开关,让她的才能由此展现出来。 她仓皇四顾,将死鸟捡起,看了一会儿,尝试的将鸟脖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咬,随后痉挛般的捂住嘴巴,发出一声难过的哀鸣声,轻声说:“好难喝!”快步跑开,将死鸟丢入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而她的表情骤变,显得凝重而担忧,拿起手机一看,嘴角抽动,身躯微微发抖。 她说:“喂,叔叔,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我听不清楚,但陆檀回答:“好的,叔叔,给我三十分钟,我马上就到。” 那是她的客人,某个危险的血族,也是她的猎物。她知道通缉令上有哪些人物,但在那次意外发生之前,她软弱而无力,丝毫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自从她的身体发生变化以来,她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时刻。 ———— 这儿要稍稍解释一番卡玛利拉的血族猎杀令是怎么筛选猎物的: 王子或亲王有极高的权利,他们可以钦定辖区内需要追杀的猎物名单,当然最好师出有名,不然长老会可以组成调查小组,否决亲王的猎杀令。比如在下洋之内,所有的卡玛利拉猎杀令都必须得到雪公子的认同。而他本人也可以发出猎杀令,或者配合其余领地的王子追杀逃犯。 那些逃犯,当然是违反了卡玛利拉的六大传统的罪人。 卡玛利拉和萨巴特不共戴天,往往自相残杀,但却竭力避免引起过大的纠纷。卡玛利拉在发现破坏社会秩序的血族之后,会通过某种隐秘渠道寻求萨巴特的意见,如果后者并无异议,则将该目标列入追杀令。 如果萨巴特有异议呢?那一切都自然由王子做主,他可以强势的不予理睬,坚持猎杀犯罪者,并做好与辖区内萨巴特魔党开战的准备。或者,他网开一面,让萨巴特欠自己的人情。但这么做往往并没有什么好处。 ———— 我无从得知她挑选的猎物是谁,但血玛丽组织从不过问客户的身份,哪怕是被厄夜使者追杀的妖魔,只要他付得起钱,血玛丽也会为他提供少女的鲜血,而且不会出卖他的情报,从而败坏自己的诚信和声誉。 她在街边站了一会儿,由于她打扮的有些性·感,在这寒冬之夜,显得如此吸引眼球,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几乎以为她是不顾廉耻的外围女。 其实她本也从事这样的行当,只不过她的顾客身份有些古怪,而顾客的要求也往往与众不同。 她拦了辆车,缓缓驶离了公园。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跑上我停在路边的轿车,车上已经被贴了三百元的罚单,我心痛之余,却也无可奈何,踩动油门,追了出去。 她在一间幽暗的街边旅馆下了车,看了看手机,从一旁的电梯上了楼。我查看她停住的楼层,随后也乘坐电梯赶了上去。旅馆的前台服务员对此熟视无睹,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 我走下电梯,并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她去了哪间房间?我必须快些寻找,以免发生悲剧。我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毯绒毛起伏程度,从而判断出她的行进路线,顺着踪迹,我来到了角落的房间里,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听着里面的情况。 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发笑,而陆檀也轻松的与他聊天。她非常镇定,似乎根本就没有猎杀的念头。 那男人说:“宝贝儿,我们开始吧。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吸过血啦。” 陆檀嗯了一声,开始宽衣解带,将衣服一点点儿抛在床上,我可以想象她柔美的姿态,也可以想象那个血族贪婪的目光,那尖锐的牙齿,以及那骇人的表情。。 四十三 圣诞 85_85459猎物慢慢步入陷阱,但躺在陷阱中的诱饵却是猎人自己,是她的血先被吸干?还是猎物的头颅先被子弹穿孔?我屏息等待着谜底缓慢揭晓。 ———— 在今天的跟踪开始之前,我曾经对陆檀大致的路线进行了推断,从而初步判定出他们交易进行的方位。地方不会离那座公园很远,合适的旅馆也不多,我准备了几个备选答案,将范围缩小在方圆一公里之内。 在这周围有一栋破旧的屋子,房门紧锁,里面并没有住户。 我在门外泼洒了一桶猪血。 那儿比较荒僻,很少有人会往那破房子跑,按理来说,猪血不会被发觉。可我在旅馆房间门外等待的时候,我用另外的手机打电话报了警。警察会派出巡警查看那破屋子,当他看见猪血时,他会慌张起来,从而打电话呼叫支援,于是,警车将会呼啸而至,朝可能的凶杀现场赶来。 警笛声从旅馆前鸣叫而过,恰好掩盖了我撬开旅馆房门,轻轻潜入房间的声音。 这是一间十五平方米的小房间,一条小小的走廊足以为我提供遮挡。 我躲在拐角,偷偷听着房间内的声音。 血族说:“你好漂亮啊,小陆,你真的好漂亮啊。在吸血之后,你还有兴趣留下来玩一玩吗?” 陆檀撒娇着说:“不好吧!被你吸了血之后,人家累都累死了,哪儿还有力气陪你做那种事情啊?” 血族贪婪的说:“我会付你加倍的钱,你也不用卖力,我会让你更加舒服的。” 陆檀不做声,似乎默认了血族的提议,血族笑了起来,我看见他的影子慢慢挪动,俯下身子,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陆檀低声哼了一声,听声音她似乎乐在其中,仿佛销魂蚀骨般享受。我知道血族开始吸血了,他们的犬牙中蕴含着神经毒素,那是一种可媲美最纯海·洛·因的致幻剂。 陆檀在赌,她认为自己能够抵抗住这样的麻痹,趁着血族浑然忘我之际,从一旁的大衣中翻出手枪,给血族致命一击。 我偷偷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的场景,两人都光着身子,血族压在陆檀身上,脖子抵住陆檀的肩膀,正在从她的颈动脉吸血。 陆檀闭着眼睛,眉头忽松忽紧,咬紧牙关,轻启双唇,就像在梦魇中无法醒来的沉睡者。 我能感觉到她大脑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她就像溺水的旱鸭子一样,拼命在水下扑腾着双手,但却无法弄清水面的方向,也无法让自己从水中脱困。 我暗念:欲·念之殇,蚀骨噬肉,肢体之劫,血脉淫浊,天玄海蓝,地清心宁,春阳散华,冬阴凝冰。 我对她的大脑机制熟知在心,因为在之前救治她的过程中,我曾经与她的大脑产生某种协同机制。我制造出一种简单的暗示,通过脑波的方式传递出去,她的大脑轻易捕获了这一信息,在咒语的作用下,开始帮助她恢复神智,让她获得一丝清醒。 溺水者浮上了水面,她睁开眼睛,恢复了对手脚的控制。她从大衣的口袋中摸出手枪,抵住了血族的脑袋。后者浑然不觉,依旧在她的身上扭曲着健壮的头颈。 她扣动扳机,血族哀嚎了一声,鲜血四溅,我急忙缩回脑袋,躲开了溅射过来的血浆。 她一脚将血族踢开,血族的脑袋开始冒烟,躺倒在墙边,眼神凶狠而迷茫的望着她。 陆檀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如纸,握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心里的软弱,还是身体的疲劳。她说:“叔叔,你的头值八十万呢。” 血族啊啊低嚷了几声,扶着墙角想要站起来,但他的大脑被银子弹破坏,手脚不受控制,顷刻间无法活动自如。他说:“饶了我。。。。。饶了我。。。。。我给你一百六十万,我付你双倍的钱。” 这人外号叫海蜇,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王里昂,是萨巴特胡乱制造的吸血鬼。他运气不错,脑袋也还算清楚,知道藏头露尾,小心翼翼的觅食,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最初青涩的时期,没有被人类或卡玛利拉发觉。但随后他开始得意忘形起来,制造了几起人命案,因而被雪公子颁布了追杀令。 他在被转化之前是金融业的高管,有钱有势,但此刻由于被追杀,他不得不东躲西藏,期间杀死过两、三个猎人,被认定为非常危险。 陆檀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正中海蜇的肺部,这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檀大声说:“你们这些怪物!可恶的怪物!我受到你们多少屈辱?从现在开始,我要加倍的讨回来,你就是我成为猎人的垫脚石,你将是我第一个猎物。”她说这些话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让自己忘却杀戮的恐慌。 她瞄准海蜇的老·二,咬着牙,由于胆怯,瞄准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准备开枪。 我看着海蜇,察觉到他之前的软弱都是伪装的,他还有一搏之力,他一直在等待陆檀露出破绽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与血族为敌,也是她第一次拿手枪指着别人,无论她多么坚强,由于人性的弱点,她总会感到迟疑。 她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海蜇作势想要朝她猛扑过来,我轻轻踏上一步,从角落里露出身子,海蜇猛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就这么微微一顿,陆檀小姐的枪声响起,海蜇的大腿根部中弹,他站立不住,狼狈的趴到在地。 陆檀小姐睁开眼睛时,我又退回了角落,静静的当我的观众。 在剧痛之中,海蜇抬起头,向我的方向指来,我传递信号,让陆檀误以为他想要反击,在巨大的紧张感催促之下,她接连射击,命中海蜇的脑袋。在手枪的火力之下,海蜇接连颤抖了几下,发出最后一声惨呼,开始缓缓化作烟尘,连同血液一道消散在空气里。 啪嗒一声,陆檀松开手,将手枪摔落在地。她双脚呈现外八字,缓缓坐倒在地,捂住嘴巴,眼中泪光莹莹,肩膀不停发颤。 过了很久,她捏紧拳头,深深呼吸,擦干眼泪,喊道:“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她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血族猎人协会的值班电话,雪公子的人会安排善后事宜,包括警务处理以及赏金发放。由于没有猎人执照,她只能拿到赏金的百分之五,就和我初次领赏时一样,这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趁着她打电话的空隙,我偷偷溜出了房间,走入电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旅馆。 我没有必要再继续帮助她了。品尝过杀戮的快感之后,她的本能将会觉醒,她会没事的,她已经坚实的踏出了第一步。 ———— 接下来的几天,我无所事事,只是宅在家里上网,顺便进行冥想与反思,凝炼我的思维与语言。 身居宽敞房子之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本应当是我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但萨佛林却在一旁饶人清净,胡言乱语,唧唧喳喳个不停,她让我苦不堪言,却又不能反驳她,以免遭来更大的罪。 协会网站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扫了几眼,并没有发现感兴趣的委托,不过海蜇的通缉令倒很快消失了。看来陆檀如愿以偿,她应该会成为专业的血族猎人了,这让我未免感到几许惆怅和嫉妒。 凡人真是丑陋的动物,道貌岸然,见不得别人的好,我虽然有超凡脱俗的志向,却也被这浊世所污染了。 一天夜里,我接到电话,挚友先生在电话里头说:“面具,你来一趟,雪公子找你有事。” 我应了一声,放下电话,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如果雪公子要找轻蝉小姐办事,肯定会差人转车接送,而我还得专门挤地铁公交。要么就得开轻蝉小姐的车,但我没有驾照,如果被逮住,只怕得进班房。 我把心一横,索性徒步走了过去,边走边跑,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赶到雪公子的豪宅。 他们所有血族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堆满一地,在豪宅的大厅里树立着一颗圣诞树,上面挂着闪闪发亮的灯泡和银色彩球,大厅中灯火辉煌,将四周照得宛若白昼,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息。 我当时就心生不满,暗想:这洋鬼子的节日,咱们本国人非要凑什么热闹?弄得不伦不类的,反而将老祖宗的好东西全都抛得干干净净了?而且这一帮血族,居然想的起来庆祝耶稣诞生的纪念日?这到底算是什么门道? 轻蝉小姐一见到我,欢呼了一声,热烈的给我一个亲吻,又随手塞给我一件礼物,热切的说:“圣诞快乐,我的小尸鬼。” 我气往上冲,想:这帮崇洋媚外的玩意儿,圣诞快乐个屁! 同时,我喜极而泣,紧紧搂住我的女神,哭喊道:“节日快乐,女神大人。圣诞降临,耶稣万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萨佛林轻声说:“喂,你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差别可真大呀。” 她知道什么?这个未成年的傻瓜!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丑恶虚伪,我只不过在向她演示这社会的阴暗面罢了。 挚友先生坐在最角落里摆弄他的电脑,看见我,冲我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他身旁也堆着几件礼物。看来这群血族还知道圣诞节的精神,这倒真是怪哉。 雪公子是卡玛利拉长老会在下洋钦定的王子,因而他将协会核心的成员全都调到下洋来了。大厅中一共九个人,娜娜小姐、女神小姐、雪公子、名叫雪怪的大个子(这人沉默寡言的,我不太熟)、贝雷特、挚友先生、我、无策以及陆檀,协会在下洋的组织结构并不庞大,其余的凡人工作人员,雪公子并没有将他们叫来。 陆檀在这儿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大概这顺便是她成为正式猎人的欢迎仪式。圣诞节,多巧的日子。我当初就没有这么好命。 无策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惶恐,但娜娜小姐对他十分亲切,总忘不了和他亲密的交谈,他说话十分单调,只能蹦出简单的句子,在我看来,这似乎是某种心理疾病引起的社交障碍。 难道雪公子让我来这儿,仅仅是为了让我参与协会的圣诞晚会?我仔细想想,觉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四十四 新人 85_85459在圣诞的日子里,血族们聚集一堂,在圣诞树下度过对凡人来说意义非凡的节日,这让我觉得好奇、荒诞,又有些不真实。 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们与凡人差别甚微,他们也有自己的感情和信仰,他们也渴望着温暖和友情,我这样想着,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 雪公子说:“诸位协会的嘉宾,诸位亲爱的家人,我们在此欢聚,庆祝这非凡的节日。在远古的这一天,该隐被下放到凡间,从而成为史上第一位血族,由此让血族的血脉繁衍开来,成为黑暗世界的主宰。” 我忍不住问:“什么?” 女神阁下悄悄对我说:“今天是凡人的圣诞节,但对我们血族来说,我们用这一天来纪念该隐的重生。由于没人知道该隐是什么时候成为血族的,所以我们就挑这么一天来聚会,以免惹凡人怀疑。” 这下圣诞节可完全变了味儿,成了吸血怪物的群妖会,还不如洋鬼子的宗教节日呢。 大伙儿开始鼓掌欢呼,举杯畅饮,我拿起酒杯,发现里面其实是血。难怪他们把所有凡人都支开了,原来这节日不是给凡人过的。 不过我勉强还算是凡人呀,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尸鬼,他们给我喝血干什么?难道他们也将我视为血族的一员?又或者根本就没考虑到我? 众人热闹了一阵,雪公子用勺子敲响酒杯,大声说:“除了庆祝该隐诞生之外,我们还要欢迎另一位卓越的成员,加入我们血族猎人协会的猎人队伍,成为我们中重要的一员。我相信你们全都见过她,因为她原本就是协会的员工。” 我将目光投向陆檀,她露出兴奋的微笑,朝所有人招了招手。血族们并没有因此而动容,其实他们挺麻木的,只不过为了给雪公子一点面子,零星的拍了拍手。唯有无策显得十分惊讶,茫然四顾,寻找那位新同事的身影。 雪公子又说:“自从我来到这座城市以来,遵照长老会的决议,我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血族王子,这些年,我逐渐将我的产业和协会的重心转移到下洋。本地协会的规模越来越大,而能够独当一面的注册猎人已经有二十多位,另有其余员工三十多人。但我真正信任的朋友和家人,只有前来参加聚会的诸位,你们是协会的主心骨,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在此,我希望你们接受我的敬酒,请诸位开怀畅饮,把酒言欢。我希望能够让诸位感到高兴,因为那意味着我尽到了地主之谊,而你们也接受了我谦卑的友情。”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血族们纷纷鼓掌起来。他态度优雅,容貌秀美,举止高贵,言谈得体,我在台下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居然把酒杯中的血给喝光了。 雪公子朝陆檀伸出手,她捂住嘴尖叫起来,眼中满是惊喜的神色,装出不知此事的模样,蹦蹦跳跳的拉住雪公子的手掌,走到大厅中央,兴奋的朝所有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挚友先生从角落里走上来,拿出摄像机,拍了一张照。陆檀连忙侧过脑袋,瞪大眼睛,嘟起嘴吧,如同世上那些女生自拍时那般矫揉造作。这么做乍看之下,也许有些美观,但动作僵硬而虚假,让我不自禁的心生厌恶之情。 我问:“这摄像机有用吗?这玩意儿不是照不出血族吗?” 挚友先生说:“这是特制的摄像机,也许施加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虽然不懂其中道理,但它可以为血族成像。” 雪公子说:“陆檀小姐,我相信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曾经与她见过面。从她加入协会的时候起,我就觉得她非同一般,具有不平凡的天赋。几天之前,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出色的枪法,将一位名叫海葵的血族诱入陷阱,并成功将他杀死。她主动申请成为血族猎人,并希望能够永久陪伴在我们周围。我已经满足了她的心愿,从今天起,她将与诸位共事,我相信她会为我们的协会贡献卓越的力量。” 又是一轮稀稀拉拉的掌声,陆檀装出夸张的笑容,但动作有些拘谨,显然受到些挫折。 这倒不是血族们对她怀有偏见,而是他们对所有凡人都怀有偏见,在他们看来,这事儿实在有些不值一提。从某种意义上说,血族们都是些诚实的家伙,不会违背本性而虚伪客套。 我见场面有些冷淡,准备欢呼一嗓子,谁知挚友先生突然摆出柔媚的女性姿态,捏着嗓子喊道:“陆檀妹妹!加油!”陆檀哈哈笑了起来,给了他一个飞吻。 我这才想起他和陆檀还有些小矛盾,他挺怕陆檀纠缠他,所以在陆檀面前总是伪装出奇怪的模样。 无策见状也用力鼓掌叫好,他大概并不认识陆檀,但他这人有同病相怜的同情心,最见不得别人露出落寞的表情。陆檀开心极了,朝他抛了个媚眼,对他动人一笑。无策顿时满脸不安,低下脑袋,双眼直视地面。 我朝她眨了眨眼,露出友好的微笑,竖起大拇指,向她表示支持,她感激的凝视着我,双手在面前画了个爱心,朝我一抛,随后绽放出可爱的、萌萌的、令我泛起鸡皮疙瘩的笑脸。 我最怕女人向男人撒娇了,用时髦的话说,我恨恶意卖萌的女人。 雪公子拍了拍手,让众人注视着他,同时朝陆檀微微颔首,陆檀十分乖巧,在雪公子脸颊上轻轻一吻,欢快的退了下去。 雪公子说:“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好消息要向诸位宣布。”他手掌张开,掌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的缝隙中闪着浮动的幽光,就像黑夜中轿车的尾灯一样。 也许他的储藏室与他的手掌通过某种传送魔法建立了通道,可以让他随时召唤储藏室中的藏品,这倒是很方便的能力,也许是某些血族巫师的杰作。 萨佛利突然激动起来,拉住我的头发说:“来啦,来啦!他果然注意到啦!” 那是萨佛林解开封印的盒子,果然如她所希望的那样,雪公子发现了盒子里的秘密,而且打算当众宣布。 我大致猜得到盒子里那块白色皮毛上所写的文字内容,但我依旧有些好奇,想看看自己猜得准不准。 雪公子说:“张先生与面具先生也许还记得,那天,当我们从克莱蒙多的公寓返回的时候,面具先生曾经将这个盒子带回到这里。这盒子是密封的,而且是用某种封印的法术固定,我们当时并没有找到打开的方法,因而一直将它放在一边。” 我和挚友先生一同点了点头,我装模作样,万分惊讶的问:“盒子现在开了?” 雪公子点了点头,伸手打开盒盖,将里面的白色皮毛拿了出来。他说:“非常幸运,当我返回之后,我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房屋内的安全状况。下洋并不是个太平的地方,这儿的人似乎对富翁有着异乎寻常的嫉恨心理。我检查了整座房屋,当我路过我的储藏室的时候,我发现这盒子在闪烁着光芒。” 他将皮毛展开,这皮毛大约有十三寸大小,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说:“这毫无疑问是一张狼人的皮毛。” 所有血族都发出一声惊呼,贝雷特尤为震惊,他颤声说:“你能够。。。。能够确定吗?如果这真是狼人的皮毛,这意味着。。。意味着。。。。“ 雪公子说:“我十分确信,而且已经请长老会的卡恩长老进行了鉴定。这真是狼人的皮毛,而且是真正的白**人的皮毛。” 贝雷特失声嚷道:“艾诺亚!” 雪公子笑了出来,他说:“据我所知,仅有一头白色的狼人。” 贝雷特激动的浑身发抖,不禁抬起脑袋,发出狼一般凄厉的嚎叫,他的吼声如此骇人,顿时让整个大厅陷入狂野和不安之中。 但血族们却并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他其实欣喜若狂,那可是刚格尔族系元祖的遗物,对他而言,那几乎就像是基督的心脏一样珍贵。 我忍不住想:这真是艾诺亚的皮毛?萨佛林小姐,你是怎么办到的?” 萨佛林笑着说:“圣血之匙当初被裹在这张皮毛里,我让克莱蒙多一起抢了出来。后来我想了一个计划,决定用这张皮毛来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雪公子说:“稍安勿躁,贝雷特,我还有更令人欣喜的消息。” 贝雷特安静下来,但这下他可原形毕露,他如狼狗一般坐在地上,迫不及待的喘着粗气,双眼冒光,像是欢迎主人的哈士奇一样。 雪公子说:“这张羊皮纸上,用极为古老的拉丁文记载了一段惊人至极的消息。它描述了关于梵卓的圣剑‘黑血禁锢’、艾诺亚的银鞭‘圣血之匙’以及拉森魃的盾牌‘紫血守护’的来历,并指出这三件圣物中隐藏已久的秘密。” 娜娜小姐问:“哥哥?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雪公子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元祖们还住在第二座血族城市的时候,其中三位元祖用这三件圣物击败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恶魔,他们将这个恶魔杀死,并用黑血禁锢为牢笼,紫血守护为锁,圣血之匙为钥匙,将那个恶魔的力量封印在北欧的某个地方。”。 四十五 推论 85_85459永葆青春的精灵,纯洁无暇的天使,酝酿阴谋的恶魔,来自远古的血族,萨佛林啊,你为什么要安排下层层伪装?你为什么要编织这复杂的蛛网?我屏息等待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心中的猜想与最终的谜底相比较。 轻蝉问:“缇丰王子,那个恶魔叫什么名字?” 雪公子朝她微微点头,说:“他是一位名叫库帕拉的远古恶魔,据说是地狱中最强大的恶魔。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根据狼皮上的文字,那恶魔已经彻底死了。” 轻蝉皱着眉头问:“王子殿下,你有什么打算?” 雪公子说:“噬魂。” 所有血族的脸上都露出敬畏的神色,仿佛雪公子说出了禁忌的词汇。 我听说过噬魂这名词,一旦某个血族将另一位血族逼迫到濒临死亡的境地,他可以尝试吞噬那个血族浑身的鲜血以及灵魂,从而获得那个血族全部的力量。但这么做非常危险,如果另一位被吞噬的血族灵魂更加强韧,他反而可以将迫害者的灵魂吸收,从而反败为胜,浴血重生。 娜娜说:“你打算吸收那个恶魔的力量?哥哥!那非常危险,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吸收恶魔的力量。” 即使在血族之间,噬魂也已经非常罕见了。这一举动被血族的社会——无论是萨巴特还是卡玛利拉——视为不可饶恕的暴行,它会破坏血族之间的阶级,让下级子嗣蠢蠢欲动,觊觎长者的力量。一旦发现有噬魂的行为出现,那个血族将成为众矢之的,几乎必然消失在世界上。 但吸收恶魔的力量,那又另当别论了。 雪公子笑着说:“其实这么做并没有危险,狼皮上说,只要我们聚集三件圣物,就能够解开恶魔力量的封印。而那恶魔已经死了,所以,我可以轻易接收这失去主人的力量,我将获得强大的魔力,甚至超越厄夜使者和远古的血族,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儿。他吞噬过另一个血族吗?但看他从容的样子却有些不像。 娜娜眉头紧锁,神情极为关切,但雪公子显得非常自信,而她一贯对她的兄长言听计从。 轻蝉说:“你能肯定吗?王子?也许这是那个恶魔的诡计,他想要诱骗你解开他的封印。” 雪公子说:“问得好,轻蝉小姐,你想的非常周到。但我必须指出,这张狼皮属于元祖艾诺亚,上面的文字也是人类的文字,库帕拉在世界上并没有信徒,甚至鲜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相信这并不是恶魔的阴谋,而是元祖留下的遗言,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卡恩长老也这么认为。” 紧接着,他流露出兴奋莫名的眼神,面部居然因此而泛起一丝红晕,他说:“想想吧,我最信任的朋友们,一旦我的计划成功,我将得到多么大的好处呀?我将成为活着的传说,成为现存的最强大的血族之一,就像德拉古拉或者乔凡尼那样。到那时候,我甚至能够轻易入选长老会,成为血族中最强大的规则制定者。” 贝雷特说:“缇丰王子,我虽然对权利并没有兴趣,但我依旧支持你的决定,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也许冥冥之中,你注定要得到艾诺亚的青睐。” 雪怪依旧面无表情,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嘟囔说:“放手去做吧,缇丰。” 轻蝉想了想,叹气说:“也许我不该那么疑神疑鬼,缇丰,但你千万要小心,涉及到元祖的往事,我们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娜娜拉住雪公子的手说:“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关键时刻,我能够保护你。” 雪公子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珠变幻成绿宝石般的眼色,他说:“不,娜娜,你留在这儿。我需要你替我管理协会。” 娜娜想要辩驳,但雪公子温柔的拥抱住她,她的眼神变得异常痴迷,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我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温馨的笑容,忍住满口鲜血,一丝血迹从嘴边溢出,心烦意乱,暗暗嫉恨,在心底不停诅咒着这个花花公子。 ———— 我猜的没错,萨佛林费尽心思,正是想让贪婪的血族被恶魔的力量**,前往她的封印之地,将她从黑暗中释放出来。她做的这么不动声色,这么复杂而巧妙,让整件事完全被偶然和艰难的外衣所掩盖起来。这是一个几乎完美的骗局,正因为它的细节如此丰富,过程如此困难,因而即使人们心存疑虑,也很快就将其忽略。 我感到萨佛林的手捏住我的胳膊,她的眼睛泪光莹莹,楚楚可怜,她说:“面具哥哥,你想得很对,我的确施展了许多手段。但运气也站在了我这一边,是肯定是耶和华授意将我释放的。若不是出于命运的安排,我不会遇见克莱蒙多,不会遇见你,不会找到那三件圣物的下落,也不能让他们上钩。我求求你啦,面具哥哥,千万要帮我。” 我笑了起来,心想:“如你所愿,我的公主。” 她嗯了一声,飘到我的怀里,如乖巧的女儿般依偎在我的胸口。虽然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我依旧觉得欣喜而宽慰。我会帮助她的,即使我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即使我将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我也毫不在乎。 ———— 轻蝉又问:“王子殿下,现在你手上有黑血禁锢,而我的小仆人手中有圣血之匙,但你知道紫血守护的下落吗?它的力量不可或缺,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它认定的使用者。” 雪公子还没答话,楼梯上传来缓缓而来的脚步声,所有人抬起脑袋,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金色丝绸长袍的老头慢慢走了下来。他那袍子有些像古罗马时统治者穿的华贵衣着,而且举止浑然天成,仿佛他就是从那个年代存活过来的。 娜娜惊喜的叫了一声,跑上去一把抱住他,喊道:“卡恩爷爷!” 除了雪公子之外,所有血族当场单膝跪地,而我们这些半吊子的尸鬼、弱血者和凡人也学着他们的模样跪了下来,我心里诚惶诚恐,知道这是卡玛利拉权利的中心,世界上最有权势的血族之一,长老会的卡恩长老,现存的最古老的梵卓族人。 卡恩亲切的和娜娜说了几句话,松开抱着她的手,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对我们说:“你们让我受宠若惊,孩子们,你们无需如此慎重的对待一位老古董。”他的声音异常苍老,有些像肺痨患者从肺里憋出来的话。 血族们由此站了起来。 卡恩说:“我听见了你们的谈话,你们确实有理由对缇丰的计划忧心忡忡。但我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所有抵达成功的道路都伴随着风险,风险越大,收获就越高。比如我的两位钟爱的孩子——缇丰和娜娜,他们就是我勇于尝试而收获的至宝。想想吧,想想我们将会由此获得的光荣与权力,我们应当如尤利西斯般谨慎,但又应当如赫拉克利斯般勇敢。” 血族们异口同声的说:“是的,长老。” 卡恩又说:“厄休拉·蔷薇女士,对吗?我想我们在卡杉德罗曾经见过一面,我记得就在伦敦大劫难之后。” 轻蝉听他和自己说话,居然有些手足无措,深深吸气,急促的嚷道:“没错,没错,长老先生!天哪,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卡恩点点头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就像你的名字那样,血腥的玫瑰,总是让人赏心悦目。你问到关于紫血守护的讯息,事实上,我恰巧知道一些关于这件圣物的消息。” 萨佛林松了口气,对我说:“我还打算让你将这事儿和他们说呢,看来不用麻烦你啦。” 我朝挚友先生望去,他耸耸肩,示意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此事。 卡恩说:“这张狼皮上记载了关于三件圣物的所在地,黑血禁锢的场所准确无误,圣血之匙的来历已经无从追查,但我们有理由相信紫血守护的封印之地也并没有谬误。根据狼皮上的文字——它存在于古巴比伦遗民的手里,被埋葬在一个名叫影山部落的秋海山脉神殿之中。” 轻蝉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接下来我们只要前往那个秋海山脉,把圣物挖出来就可以啦。” 卡恩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仿佛松垮垮的衣架,他说:“事实上,我听到过消息,在几年前的一次考古冒险中,已经有人发现了影山的神殿,并从中带出来一些东西。其中一位是无害的学者,他并没有什么嫌疑。而另一位则是大名鼎鼎的血族猎人,也是我们的老对手——泰雷尔·克里斯托弗。” 这名字让血族们有些动容,雪公子有些担忧,他问:“卡恩长老,你是说——圣殿骑士们获得了紫血守护,甚至得到了它的认可?” 卡恩挪动脚步,从楼梯上走到大厅之中,他边走边说:“如果我记得没错,他确实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梵蒂冈。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没人看到过他带回来的东西。我当时曾经对他的鬼鬼祟祟产生过疑心,如果他没有什么发现,他何必躲躲藏藏?要我说,紫血守护确实在他手上,而且他已经得到了圣物的认可。” 我心中赞叹至极,心想:这老头机灵的很,两下线索一碰,居然能推算的半点不差。” 挚友先生也流露出敬佩的神色,频频点头,面带赞许的微笑。 ———— 注释: 德拉古拉——本名为弗拉德·特佩兹的血族贵族,尽管他并不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血族,但无疑是现存的最可怕而著名的血族。有数之不尽的神谕和传说,表明他注定在血族的历史上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当他还是凡人的时候,由于流言和逸闻,他已经受到了数不尽的血族垂青,纷纷阴谋想要将他占为己有。他是有史以来少见的不受控制的血族子嗣,他的亲父对他言听计从。 但他目前已经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对于他这样令世人战栗的血族,无论他在与不在,都令人血液冰冷。 乔凡尼——又被称为乔凡尼叔叔,他是十三位元祖中最弱小的一位,是乔凡尼族系的创始者。他受到族人的喜爱而并非敬畏,他是现在唯一已知还活在世上的元祖,是长老会也不敢管辖的老板和富翁,传说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血族。。 四十六 人选 85_85459这是一个充满**的时代,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有欲·望就被欺骗,有陷阱就会有猎手,这些危险的血族们哪,虽然他们自愿对人类的秩序保持敬意,但这无法改变他们捕猎者的本质。 雪公子眼睛盯着地板想了一会儿,问:“我不想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但卡恩长老,我们难道要去梵蒂冈将紫血守护抢到手?” 长老闭上眼,带着神秘的笑容说:“仔细想想,缇丰,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蛮干是弱者的表现,唯有智慧才是最强的手段。” 我一听,觉得“哇”好有水平啊,能说出这么空洞而不着边际的话,这也算是一种天赋了。这老头自己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却装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大厅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思索,老头卡恩镇定自若,嘴角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但这老头根本是装腔作势,别人想出法子,他肯定会说:“正和我想的一样。”瞬间凸显出自己伟岸英明的形象,这混蛋老鬼。 我用生疏的英语嚷道:“雪公子!我们可以想法子把法王厅的家伙们引出来。” 雪公子抬起头,淡淡的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说:“在此之前,我想问问,我们知道那个恶魔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雪公子说:“应该是在瑞典境内的某个山脉,狼皮上的拉丁文描述的山脉似乎是凯布纳山附近。” 我说:“我们如果将此事半遮半掩的公布出去,设立一定的门槛,稍稍修改文字的内容,说不定能将法王厅的骑士们引到那个恶魔所在,随后再设法将圣物抢到手中。” 雪公子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兴趣盎然,嘴角笑容如春花烂漫,令我如沐春风,不自禁的心醉神迷。 我的模样一定难堪至极,但他居然没有发火,而是很有涵养的说:“继续说下去吧,面具先生。” 我比划说:“我们可以编造谎言,声称仅需紫血守护就可以解开那个恶魔力量的封印,根本不提另外两件圣物。梵蒂冈的人会前来调查的,他们对这事儿肯定敏感的很。我们只要瞅准时机,将紫血守护夺过来就行。” 雪公子问:“请允许我指出你计划中的瑕疵,面具先生,你认为梵蒂冈的人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这样来历不明的谎言吗?或者即使他们产生了怀疑,他们真的会派泰雷尔拿着圣物前往调查吗?他们会先行派人调查事情的原委,以梵蒂冈法王厅的办事效率,我相信在一年之后,他们才会做出决断。” 我正想认错开溜,挚友先生忽然弱生生的说:“我们可以使用匿名的方式,通过血族猎人网站发布一条密文。这条密文包含面具之前所说的内容和相应的地图,看上去就像是某个神秘组织给同伴发出的暗号。” 雪公子沉思了一会儿,问:“你确定法王厅能够破译这样的密文?” 挚友先生连忙点头,恭敬的说:“他们已经破译过许多次这样的密文啦,那儿的安全官员对这样的本事洋洋得意,却丝毫没意识到这样死板的加密算法,就算只会乘法口诀的中学生也能破解。我们将这密文发布出去,随后我监控法王厅的安全监控端口,如果他们截获这讯息,并着手破译工作,我立即将这密文删除,伪造成万分神秘的样子。” 真是艺术啊!挚友先生!法王厅的圣殿骑士们会焦急起来的,隐秘往往暗示着危险,掩盖则预示着阴谋的气息,他们会感到紧张,并且对这讯息坚信不疑,因而决定先下手为强。 雪公子有些激动,开始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他说:“你能确认他们是否上钩吗?张先生?” 挚友先生精神一振,说:“轻而易举,王子殿下。” 卡恩长老爆发出一阵乌鸦般的笑声,他鼓掌说:“看见你们这些年轻的凡人肯如此开动脑筋,我感到非常欣慰。正和我想的一样,你们懂得运用猎人的智慧来解决困难。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最艰难的事情交给你们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假惺惺的臭老头!我还以为只有本国人懂得山寨与剽窃的真谛,想不到老外也深谙此道,干起这勾当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过我反过来一想,立时便释然了,这老头显然是意大利人,意大利人和本国人颇有暗通之处,耍起小聪明来,可谓得心应手,横扫千军。 雪公子问:“张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挚友先生说:“给我一个小时吧,我必须做的恰到好处,让这密码既不显得太困难,也不是随便哪个生手能够破解。” “我给你两个小时,希望能见到最出色的效果。” 挚友先生鞠了一躬,跑到电脑旁忙活起来。 雪公子说:“既然如此,我们的计划大致是这样,我们前往瑞典的艾伦堡,封印恶魔的地点很可能就在那里。我和面具必须前往,因为我们携带着圣物,雪怪必须留在这儿照看我的夜总会和古董黑市生意,娜娜留在这儿替我管理协会的大小事宜;厄休拉女士,请你协助娜娜,她年纪很轻,有时候需要你的建议。贝雷特。。。。。。” 贝雷特惊恐的喊道:“我不去!我死也不要再漂洋过海啦!我情愿徒步赶到瑞典,也不愿再这么折腾啦。”他这人别扭至极,就像是满身怪癖的中二青年一样。 雪公子笑了笑,说:“无策先生,你不会也害怕坐飞机吧,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曾经去开罗旅行过,不是吗?” 无策啊了一声,又噢了一声,反应慢了半拍,但终于点了点头。 娜娜忍不住说:“缇丰,能不能把无策先生留在这儿,他不过是个新手,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 雪公子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破她的心事,娜娜有些害羞,目光飘忽,不敢看他。 他缓缓说:“你这些日子似乎和无策走的很近,对吗?” 我顿时耳边警笛长鸣,暗想:嫉妒!嫉妒!雪公子居然在嫉妒无策!这可真是天大的绯闻,破天荒的消息。 萨佛林听得直笑,她说:“真是荒唐的肥皂剧,这些年轻的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只知道谈情说爱,写写日记,简直丢尽了血族的脸啦。” 娜娜连忙说:“哪儿有的事?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兮兮的,想要提携他一把。而且你们这次去面对的可是泰雷尔·克里斯托弗,最顶尖的血族猎人之一,他待在那儿只会碍手碍脚。” 雪公子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娜娜说:“所以呢?你以为我会让无策冒着无谓的风险吗?你难道以为我会胆怯的逃避泰雷尔,而将我的家人朋友当做挡箭牌吗?你难道以为我不敢与血族猎人生死相搏吗?”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火药味儿十足,言下之意:你关心无策的安危?而不关心我的生死吗? 娜娜垂下脑袋,楚楚可怜,默然不语。过了片刻,她说:“好啦,我不说话啦,但你们所有人都要平安无恙的回来,我会在这儿向该隐为你们祈祷的。” 雪公子重重呼吸了一口气,朝惊魂未定的无策看了一眼,对挚友先生说:“张先生,虽然我很想带你一同前往,但你对协会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士。你留在这儿,随时监控梵蒂冈与血族猎人们的动向。” 陆檀忽然举手说:“魏雪王子!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她,只见她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光芒,身子一蹦一蹦,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一样兴奋。她还是改不掉她的坏习惯,老是情不自禁的扮出可爱的模样。她不会以为我们这次去瑞典的艾伦堡是公费旅行吧? 雪公子“哦”了一声,用微妙的语气问:“你认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吗?陆檀小姐?” 挚友先生的表情有些紧张,我也察觉到一丝异常,雪公子还在气头上,他的语气有些不善。他虽然不至于当场将陆檀吸成干尸,但恐怕会用催眠术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儿。 陆檀娇滴滴的说:“人家。。。。可以陪你们嘛,你们三个大男人,不觉得旅途有些单调吗?”这笨蛋,她真的以为这是去旅游吗? 雪公子的眼珠呈现出血红色,他冷笑起来,朝陆檀走上一步。他的情绪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这危险的梵卓王子啊,闹得不好,陆檀只怕真的会他被吸尽鲜血。 挚友先生急忙说:“对了,陆檀小姐,你知道如何连接总部的网站,接收邮件并翻译我发送给你的密文吗?”他着急起来,连伪装娘娘腔的嗓子都顾不上了。 我大声喊道:“陆檀小姐,你知道该如何摆弄手机的跟踪软件,进行全球定位以及操纵卫星监控录像吗?”这似乎也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没话找话说。 陆檀得意的说:“那当然,我在正式当上猎人之前,这些我已经做的熟得不能再熟啦。” 雪公子闻言平静了下来,他点点头说:“很好,你将成为我们的旅伴,陆檀小姐。但我必须警告你,这次旅途将非常危险,如果你拖累我们,我可能无法顾及你的安全。” 陆檀这才紧张起来,她仓皇四顾,见到血族众人闪亮的眼珠,那其中暗含凶残和威胁,她微微发抖,但知道这时已经无法改口了,她咬咬牙,大声说:“遵命,魏雪王子!我一定不会成为累赘的!” 说的比做的简单,如果我们真的要与那位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为敌,即使是雪公子全力以赴,只怕也凶险万分。 我希望雪公子的自信不是伪装出来的,或者不是盲目的乐观,我可不想再品尝死亡的滋味儿了。。 四十七 试炼 85_85459我想到一个问题,不由的浑身颤栗,仿佛深陷于深夜的乱葬岗中,在月光下看着群尸乱舞般恐惧。 如果解开萨佛林的封印需要使用三件圣物的力量,那萨佛林到底是什么人呢? 可以肯定的是,萨佛林是血族,而非那位名叫库帕拉的恶魔,她编造出那个赫赫有名的恶魔的名字,是为了迷惑和引诱那些觊觎强大力量的血族。但她必然也不是普通的血族,她相当重要,以至于三位元祖不得不集中力量,将她囚禁起来。 我许下诺言,而且无意反悔,即使此举将导致末日的降临,我也绝不背弃誓言。 萨佛林狠狠拍了我后脑勺一下,气呼呼的说:“你把我想成什么怪物啦?人家有那么可怕吗?还说‘导致末日的降临’,降临你个大头鬼啦!” 被人窥探心思可真令人恼火,这么看来,早点儿将她释放出来也有些好处,至少我可以无所顾忌的思考了。 ———— 圣诞的夜晚,繁华的街头被各式各样的霓虹灯衬托的宛若黑夜的天堂,巨幅广告牌在头顶上不停变幻着画面,情侣们穿着漂亮的服饰,一对对的在街上依偎着行走,而街边的店铺也摆出形形色色的装饰灯具和巨型人偶,分发着圣诞礼物,让魔幻的圣诞气息无处不在。 这群不肖子孙,这群忘祖叛宗的小混蛋,这群利益熏醒的无德奸商,他们已经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到骨头里去了呀,他们已经完全把圣诞节当做比传统节日更加重要的节日了呀! 轻蝉大人挽着我的手,优雅的陪伴着我默默前行,她的气质如此超凡脱俗,路上的男人见到她的容颜,脸上都露出痴迷而矛盾的表情,他们多半都抱着酸葡萄的心理,想着:漂亮的女人肯定放荡,她多半是绿茶婊,瞧这气质,装的多像?这男的肯定是接盘侠。 我知道他们会这么想,因为我以前也这么想。但现在,我可以得意的微笑,享受遭人嫉恨的快乐。 她指着不远处的圣诞老人说:“看!圣诞老人在发圣诞礼物啦。” 我想:你多大年纪了?这假扮的老头有什么稀奇?里面的礼品多半也不过是一包纸巾或是一包卫生巾什么的。 她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笑着说:“好啊!我最喜欢圣诞老人了!也最喜欢圣诞礼物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流血,可我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们不虚伪的活着,我们就会被黑暗的世界所吞没,我别无选择,只有试着成为一位口是心非的人,而且让自己渐渐麻木,变得乐在其中。 圣诞老人要和我们照相,轻蝉委婉的拒绝了他,要是照片中没有她的影子,只怕会引起一阵恐怖的圣诞夜都市传说。 轻蝉大人并没有返回公寓的意思,而是拉着我沿着炫目繁华的南都路笔直走下去,穿过公民公园,在一处寂静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冬天很冷,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寒冷对于我们两人来说并不是问题,她秀美绝伦的脸,她苗条而美妙的身材,她和蔼亲切的微笑,她亲昵而随性的动作,以及我水涨船高的情绪,这些才是真正令我胆战心惊的大问题。 我暗念:小小鱼儿莫抬头,此处抬头愁上愁,有朝一日越门去,便有密洞水潺流。 这么一来,我烦扰尽消,浑然不觉,渐臻物我两忘之境。 轻蝉大人说:“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我一激动,连忙说:“在下如何不知轻蝉大人对小人的好?大人对小人恩重如山,情谊似海,小人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 她说:“粉身碎骨你个头!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心中感动,心想:这言情中的台词,平时瞧着挺讨厌的,谁知此刻使出来,倒也恰到好处,颇有独到之妙。 她站起身,抬着头,双手插在口袋中,在月光下轻巧的转身,她姿势曼妙无双,宛若月亮化作的仙女一般似幻似真,我看得如痴如醉,喉咙格格作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说:“来吧,面具,我试试你的身手。” 我一愣,脱口问道:“在床上?” 她轻轻一笑,说:“在草地上!”突然间化作一道红光,朝我冲了过来,我唔了一声,只觉得被她举了起来,眼前天地颠倒,耳旁风声飒飒作响。我觉得背上一疼,啪嗒一声摔落在地,头顶一片漆黑夜空,脑袋晕晕乎乎的,似乎被她来了个过肩摔。 她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摇着头说:“不成,你根本一点儿用都派不上。我不能让你去送死,那些法王厅的人凶狠恶毒,可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我一咕噜爬了起来,大声说:“轻蝉大人,刚刚你突然袭击,在下毫无防备,着了你的道,这又怎么能作数?” 她说:“你反应太慢啦,我离你这么远的距离,速度也不算太快,如果法王厅的人拿枪指着你,你更加躲不开。” 我摆出架势,全神贯注,浑身散发出惊人气势,大声说:“来吧!在下再领教轻蝉大人的高招。。。。。” “招”字还没说完,我眼前红光一晃,又再次感到自己腾空而起,天旋地转,我再次被扔到地上。 她比刚刚还要快上许多倍,我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这就是步枪子弹的速度,也是我极限冲刺速度。大约能有每秒钟八百米左右,只能维持五秒。我自认为在血族中速度算快的,也许最强大的血族会比我更快,但我相信也不会快多少。” 我的女神啊,你是如此的凛然生威,如此的高不可攀,但你真的有必要对我这样卑微的小尸鬼使出全力吗?你不是说过,碾死蚂蚁根本不值得骄傲吗? 她说:“接下来,我会用刚才一半的速度试图抓住你的右臂,像刚刚那样把你摔倒,我会重复五次,在这五次之中,只要你能躲开一次,我就放心的让你前往艾伦堡,不然的话,我就向王子提议取消这次行动,或者坚持陪你前往。” 我流下眼泪,哽咽的说:“女神阁下,你对我太好了。” 她呆了呆,说:“别废话啦,你怎么说也是我唯一的仆人,我可不想再费事去制造尸鬼啦,而且我们公寓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要是不在了,我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我听她这般口是心非,心中对她更是爱慕万分。我爬了起来,摆好架势,严阵以待的面对着她。 她退开十米,朝我招了招手,骤然间光影扭曲,眼前乱草纷飞,我根本来不及躲避,已经被她抡了起来,随后被轻轻的抛在了一旁。 我懊恼的爬起,心想:十米的距离,每秒四百米的速度,粗略大约有0.025秒的反应时间,考虑到她加速的时间,应该有0.03秒左右的余裕来躲避。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反应速度。 她说:“别懊恼,呼吸,放松,不要用眼睛捕捉我的动作,你是我的尸鬼,你可不是一般的凡人。” 我照她说的,双手往前伸直,减小接触目标,她微微一笑,说:“别耍小聪明,那不管用的。” 不,那可不是什么小聪明,那是我的智慧,是我的战术。 我吐出一大口浓痰,手掌揉搓,将右手手臂涂满。 她脸上变色,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做什么?这太恶心啦!” 我哈哈大笑,说:“生死相搏之际,女神大人何出此言?在下此举乃是为自己鼓劲儿之意,而并非使出奸计应付于你。” 她表情犹豫不决,仿佛面临生死抉择,她这人在小地方有些洁癖,对浓痰鼻涕深恶痛绝,我自然心知肚明。 她举起手,说:“开始!”等声音一结束,她已经不在原地了。 在她放下手臂的瞬间,我张开手掌,从掌心落下一些混杂着浓痰的泥土草屑,让它们缓缓从掌心落下。 她啊的尖叫了一声,身形稍稍变缓,我死命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她的扑击。也是她忌惮我手臂上和空中的恶心杂物,速度一减再减,降为了原来的五分之一,如此一来,在知道她目标的情况下,我勉强能够躲开她的攻势。 她在地上轻轻刹住脚步,气呼呼的喊道:“这不算!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坏蛋!” 我“哦?”了一声,说:“如何不算?” 她说:“你用这么恶心的法子,我根本没法使出说好的速度。” 我“嗯”了一声,说:“那么在下还有一招。” 说罢,我开始脱衣服,将浑身衣服脱得精光,她捂住眼睛,大声喊:“你干什么?” 我娇羞的说:“面临生死关头,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将右手夹在双腿之间,左手挡住右手胳膊,身子盘成一个球,躺倒在地,聚精会神的望着她,说:“来吧。” 她透过指缝看了我一眼,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扭过头去,双手交叉在胸前,呼呼的直喘气。 我问:“怎么了?女神阁下?” 她说:“你怎么拿屁股对准我?你这让我怎么下手!?” 我说:“女神阁下,在下但求自保,可不管敌人是否下得了手。” 她大喊:“快把衣服穿起来!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我老老实实的照她说的做了,她转过身,说:“咱们再来一次。。。。。” 我说:“在下刚刚不慎,将右臂在肛·门附近摩擦摩擦,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她低声惨叫,无力的说:“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这个滑头,就算血族死绝,你肯定活的比谁都精神。” 我郁闷极了,都说这祸害活千年,她这么说我,不是拐着弯骂人吗? 但她是我的女神,无论她怎么说我,我都会微笑以对的,就像我此刻所作的一样。。 四十八 黑颜 85_85459我对轻蝉大人的爱,到底是由于尸鬼咒印作祟呢?还是初尝爱恋的情不自禁?我无法辨识清楚,我观察大脑思维的运作方式,发现某种激素在缓缓分泌,那和旁人深陷爱情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让我暂时沉溺于其中吧。也许我随时可能会清醒过来,陷入万劫不复的疯狂,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试着去体会这凡人愚蠢的感情呢? 她硬逼着我在公共厕所把手臂洗得干干净净的,仿佛我刚刚的举动比吸血还恶心,比四处泼洒大便还要丧心病狂。必须指出的是,人的血液内含有大量的细菌和病毒,远远比浓痰和粪便要危险得多。 轻蝉大人对我怀有明显的不满,惩罚似的不发一言,在前面气冲冲的赶路。啊,我欣赏着她撒娇般的背影,欣赏着她展露出的优雅与平凡的一面,我多么想就这样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将她娇柔的躯体揽入怀中啊。 萨佛林怪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呢?女孩儿对这样的动作没有丝毫抵抗力的。” 我失神的回答:“那完全看脸,部分看钱,萨佛林姑娘,世事就是如此残酷和现实。” 萨佛林用玉指点着下巴,思索着问:“好像你挺有钱的,而且长得也。。。。和人类也差的不远,去试试吧!快点!我会为你加油鼓劲儿的。” 啊,不枉我为你奔波忙碌,我亲爱的萨佛林,你的鼓励赐予了我无穷的勇气。 我走上几步,靠近轻蝉大人,趁着她步伐稍稍停顿的间隙,我伸出消瘦的手臂,轻轻抱住了她,同时将脑袋贴在了她的香颊上。 她颤抖了一番,我清晰的感到她的脑波一阵紊乱,萨佛林见状窃笑起来,她大声说:“准备挨揍吧!大傻瓜!” 我上当了,我像愚蠢的猎物那样步入了萨佛林卑劣的陷阱,就像我们即将前往艾伦堡的旅行一样,这个狡猾的女孩儿啊,这个不知道感恩的顽童啊。 谁知轻蝉大人笑出了声,脑袋微垂,有些害羞,她说:“你非常勇敢,我的小尸鬼,我好像并没有授予你这样的权利。” 我说:“轻蝉大人,请原谅我擅作主张。” 她说:“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为什么不快点松手?你重死啦!而且你右手上还有臭气呢。” 我说:“在下手臂方才触动了麻筋,此刻无法动弹,还望轻蝉大人恕罪。” ”那你的脑袋呢?“ ”轻蝉阁下的脸颊似乎将我的脑袋黏住了,在下入坠蛛网,恐怕无法脱身。” 她哈哈大笑,一个巧妙的转身,突然出现在我背后,我吓了一跳,正准备屁股上挨她一脚。但等了半天,她却缓缓从后面抱住了我,将小脸埋在了我的背上。 她说:“我们扯平了,面具。” 我只觉得胸腔几乎炸裂开来,心脏在其中翻江倒海,我想:糟了!糟了! 我不由自主的转过来,再次将她抱住,她带着美如玫瑰的笑容,用晶莹透彻的眼睛凝视着我,她说:“实话实说吧,面具,我并不觉得讨厌,其实我挺喜欢抱着你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小尸鬼总能带给我一点安全感,所以我想在你临行前送你一个小礼物。” 我感到喉咙干涩,只能一字一句嘶哑的问:“什~么~礼~物?” 她在我耳畔说:“今晚你可以睡在我的床上,我保证我会比那个大妈要强上不少。”说着,她吃吃的笑了起来。 萨佛林大发雷霆,她在我眼前飘动,对着轻蝉大人尖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许**面具哥哥!” 她的叫声非常吵闹,但我的听觉渐渐模糊起来,我开始颤抖,我的皮肤开始干燥、剧痛,我的肌肉在撕裂,我的大脑中,一扇被我锁住的大门在缓缓打开。 不久之后,萨佛林的声音被屏蔽了。 黑面具,亚克·墨慈的人格,天哪!我做了些什么?我干了什么蠢事?他要出来了!他要认领他的新娘,他要享受这甜美的爱情,他这残破不堪的恶魔,他要取回属于他的一切! 在绝望和混乱中,我捂住脸,凄惨的哭叫起来,仓皇的朝后退去。轻蝉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她微笑着说:“你这小尸鬼真是不知好歹。别不好意思嘛!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要命,你刚刚的勇气到哪儿去啦?只要你勇敢一点,今晚我将。。。。嗯。。。与你缠绵在一起。” 我哭泣着说:“不!不!不!离开我!女神大人!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但你也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你!” 轻蝉走上来,再一次搂住了我,她的手在我后背上来回摩擦,她柔声说:“别害怕,别害怕,小尸鬼,小疯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真的只能接受又矮又胖又难看的大妈大婶吗?” 她这么做只有使事情更糟。 大门上的锁砰然断裂,我见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一双直抵灵魂的双眼,亚克·墨慈!我当初救你回来,就是为了将你隐藏起来呀! 我推开轻蝉,狂啸着冲了出去,轻蝉有些生气,说:“算啦,我不等你了!真是扫兴!我本来想今晚亲热之后把你转化为血族的!大笨蛋!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我跑过街角,钻入圣诞游行的人群之中,轻蝉追了几步,很快就被我甩开,她跳到一处高台上,在摩肩接踵的队伍中试图找到我。 我收摄心神,念道:空鹤飞六甲,鹫岛遁千年,仙凤舞穹宇,白鹭隐九天。 我散发出屏蔽感知的信息素,她即使看见我,也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咒语,是我大脑的应用程序中无以伦比的杰作,我模拟出了诺菲勒族引以为傲的隐形术,我直接抹杀了我在感官中的存在。 她想要打我电话,但我却关掉了手机。她懊恼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愤愤的说:“小疯子!我也真是的,瞎操心什么呢?他那么大一个人也丢不了。” 她走下高台,开始往回走,但依旧有些不死心,频频回头看着人群。我不为所动,继续死气活样的隐藏着。 过了很久很久,我察觉到她已经走远了。于是我解除了伪装,竭尽全力将黑面具关回了牢笼。当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直直躺倒在地,汗水滚滚而下,觉得自己几乎两世为人。 在恍惚中,我的眼前开始快速的浮现出种种景象。 ———— 2018年的伦敦,恒星核弹引爆前的几秒钟之前。 情势异常危机,亚克·墨慈的力量仅仅只有一半不到,这让他与艾诺亚几乎势均力敌,他稍占上风,但只要他稍稍分神,他的优势便丧失殆尽。而他为了拯救他的新娘,不得不召唤来地狱的乌鸦,这让刹那间的破绽让艾诺亚有了取胜机会。 当我遇到亚克·墨慈的时候,他已经被艾诺亚制住了,在下一秒,艾诺亚将用咒语彻底封印住他的灵魂,紧接着,艾诺亚将用阳光之力摆脱核弹的威胁。对元祖而言,一秒钟的时间相当漫长,足够他们悠闲的谱写一首歌谣了。 他想要利用亚克·墨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我认为,他无权奴役这自由而高贵的灵魂。 我横插了一脚,虽然我当时非常虚弱,自身也濒临死亡,但在那微妙的局势下,在核弹的威慑下,即使是艾诺亚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破坏他的计划。 我将墨慈的灵魂保护了起来,封印在了我的体内。暴怒的艾诺亚想要追击我,但在他的手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核弹引爆了。 伦敦彻底毁灭,但我却因此逃脱。我当时虽然孱弱,但比现在可强大不少,我律令大脑让身体产生一层隔温层,同时恳求大脑全速运转,将身体因核辐射产生的变异全部消除。 即使如此,我依旧几乎因此丧命,但最终我活了下来,最终我来到了这里。 ———— 在寒冰般的黑夜中,我睁开眼睛,将刚刚的记忆封存起来。 我不愿意想起自己是谁,我的思维强迫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必须万分小心,将自己的存在屏蔽于上帝的监视之中。我必须是旁观者,谦卑的疯子,无害的庸人,充满陋习的残渣,被社会遗弃的独行者。唯有如此,我才能不动声色的排除障碍,一步步接近我觊觎的真理,达到我求索的彼岸。 我只是面具,一张冰冷而虚假的面具,仅此而已。 走过的人群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但却无动于衷,并没有起意想将我扶起。我稍觉奇怪,自己又不是讹人的老太?为什么旁人要对我敬而远之呢?难道这社会已经堕落至斯了吗? 我随即想起,由于我的思维紊乱,由于亚克·墨慈——我的黑面具——不停在想念着他的新娘,我的胯·下鼓胀难消,颇为骇人。 我支撑着爬了起来,在小兄弟上狠敲了几下,它桀骜不群,威武不屈,我无可奈何,唯有由它威风八面的矗立着,稍稍辨明方向,沿着人群,开始朝远方走去。。 四十九 云殿 85_85459平凡的人有平凡人的幸福,追名逐利者往往道路坎坷,有些时候,我羡慕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也曾为自己遥远飘渺的理想而困惑,但既然我们已经走上了那条路,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了。 此时已经是午夜凌晨了,我走出电梯,走过楼道,敲响了一栋民宅的门。 民宅中的人显然还未入眠,透过木门板,我依旧可以听到唠唠叨叨的吵嚷声,翻箱倒柜的忙碌声以及唧唧喳喳的电视声。过了片刻,一位矮胖的中年妇人打开了门,疑惑的看着我,问:“你是。。。。。” 我出神的望着她,望着她圆润、臃肿、肥硕的圆球般的身子,望着她困惑的表情,厚厚的嘴唇,狡诈而市侩的眼睛,竭力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她后退一步,颤声说:“别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她误会了我,我的笑容有那么可怕吗?我连忙说:“我来找无策。” 她露出惊喜的神色,用中年妇女特有的响亮的嗓门嚷道:“无策!宝贝,你朋友来找你啦。” 无策从门后现身,瞧了我一眼,立时倒抽了一股冷气,表情仿佛被猫盯上的耗子一样,他颤声说:“面具先生。。。是你?” 中年妇人把我让进了屋子,我一瞧,只见屋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有换洗的衣物,有牙刷牙膏,有种种药物,还有一些小孩儿看的杂志,她喜滋滋的说:“你是无策的同事吧,真是麻烦你这么晚过来看他了。这屋子现在乱七八糟的,我宝贝明天要去外国旅游啦,你们公司福利挺好的,也是他运气好,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工作呢。” 无策和我一句话都插不上。 她又说:“这小孩啊,笨手笨脚的,都不知道自己准备行李,唉,你也一起去国外吗?到了那边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无策。他这人呆头呆脑的,最容易受委屈,也不知道抱怨。不过他人缘还是可以的,我和你说,上次你们公司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外国女孩儿来找他,哎呀,可把我欢喜的晕头转向的。这孩子长大了,自己也知道上进了。我还一直担心他的性·取向问题呢。” 我问无策:“娜娜小姐来找过你吗?” 他面红耳臊,连忙说:“她找我去办事。” 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问:“办了什么事?你这走运的小混蛋。” 他吓得像丢了魂,拉住我的胳膊说:“妈,我们出去一下。” 他母亲应了一声,朝我看了一眼,我觉得她眼神中媚意如丝,柔情似水,顿时心痒难搔,朝她也抛了个媚眼。她顿时满面娇羞,笑着说:“这小鬼,你看我做什么?” 我仰天长叹:“夫人心若痒,在下有妙方,易得无价宝,难得青年郎。”她娇嗔一声,说:“你这同事可真有意思。”说着格格笑了起来,温柔款款,宛若娇羞少女。 无策浑身似乎泛起鸡皮疙瘩,大喊:“咱们到外面谈话去。老娘你别添乱了。”说着用力拉着我,就仿佛我是丧德乱·性的登徒浪子一般。 我在远处大喊:“夫人,几时这小子与你老公不在,我一定登门造访!” 她啊呀一声,似乎**难耐,对我挤眉弄眼,说:“你这话说的多难听,胆子也太大了。” 无策吓得魂飞魄散,拽着我一溜烟跑下了楼,来到底楼,问:“面具先生,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他这一问,我顿时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说:“我来看看你。” 他猜疑的看了我一眼,说:“看看我做什么?” 我说:“来看看你的家庭,你的生活,你的一切。”说完这话,我努力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萨佛林笑着对我说:“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你看这小子快被你吓死了。” 无策上次被我捉弄过之后,一直有些怕我,他后退几步,手足无措的说:“面具先生,我与你无冤无仇的。。。。” 我哈哈笑了起来,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迟疑极了,仿佛我是骗他吸·毒的恶人,勾人卖身的皮条客一般,我说:“在下并无恶意,咱们出发在即,在下如何会下手加害于你?在下此次来访,你母亲心中清楚,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在下如何能瞒得过雪公子?” 他左思右想,叹了口气,说:“去哪儿?” 我说:“不远,我们乘坐出租车前往,大约半小时便能抵达。” ———— 我们来到皇甫江的东面,名为海家嘴的地方,即使是圣诞节的夜晚,此刻街上的行人已经非常稀少了,路灯依旧尽职的照亮着街道,而天上仅有淡淡的弯月,黑暗之中,没有星星的影子。 我们环顾四周,随眼皆是直入云霄的高楼,仿佛支撑天地的巨人那样矗立着,在这无星之夜,在这圣诞的黑暗中,它们宛如远古的神祗般肃穆。 有一栋高楼正在建设之中。这儿至少有五栋四百米以上的摩天楼,但这栋高楼一旦建成,将是整个亚洲的楼宇之巅。正如其余高楼一样,它有一个毫无特色的名字,名叫环球友谊中心。 我们来到摩天楼之下的工地,这儿也没有任何人看守,即使有保安,也没有尽职尽责的巡逻和勘察。 寒冷和黑夜,那是惰性的温床。 无策紧张的要命,他东张西顾的问:“我们要做什么?偷建筑材料吗?偷窨井盖吗?” 我指了指楼顶,说:“非也,我们来此爬楼。” 他痉挛般的呼吸起来,急促的说:“这儿至少有六百米高!我们要爬上去?你是想学前段时间的那些老外?” 我说:“无策,人生在世,本就光阴宝贵,若是龟缩不前,步步惊惧,又岂能享尽这其中乐趣?” 他辩解说:“我现在是血族了,如果一直有血喝的话,似乎可以活得很久呢。” 我斩钉截铁的说:“爬上楼去,便能治好你临危不·举的隐患。” 他浑身巨颤,仿佛被高压电打了一样。过了很久,他满脸犹疑的问:“真的?” “之前我巧施妙计,将娜娜小姐救活的时候,你何曾有这样的疑问?” 他连连点头,咬紧牙关,说:“好吧,我。。。。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四周有建筑用的脚手架,还有工程电梯,而且没有断电。我们沿着脚手架爬了一会儿,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后来却逐渐加速。他学的很快,身手矫健的宛若猿猴,而且越爬兴致越高,很快几乎将我甩开两层楼的距离。 我心中嫉妒,恨不得拽住他的脚,可他爬得贼快,我根本够不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已经来到了很高的地方,几乎将整个海家嘴,乃至整个下洋的全景尽收眼底。又爬高接近一百米,周围渐渐云海茫茫,暗红的光芒若隐若现,唯有少数几栋高楼从云中穿出,连月亮都竟似乎与我们平齐,冬季的寒风呼啸着从耳畔刮过,仿佛守卫着摩天楼的风神一般。 又爬了一会儿,我们终于抵达了楼顶。一时之间,我觉得自己仿佛登入云中之城,天堂的哨塔,虽然从这儿无法再看到凡间景象,但依旧令人心旷神怡,望着四周神殿般的零星高塔,一股孤独而苍莽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然,我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从这儿掉下去,若是毫无防备,只怕会碎成肉末。 无策冷的不停哆嗦,这弱血者呀,这古往今来最弱小的昼行者呀,他的耐寒本事甚至比不上我这尸鬼,真是丢尽了血族的脸。 他问:“面具先生?接下来呢?咱们该下去了吗?” 我打开手机电源,发现有十几条讯息,全是轻蝉大人发来的。我笑了笑,说:“慢来,慢来,无策,咱们既然来了,不如稍稍活动手脚吧。” 他问:“活动手脚?这可有些危险呀。” 我指了指一百多米开外的那栋高楼,它大约有五百五十米高,仅仅比这儿低了一点。我说:“我们跳过去。”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露出滑稽的笑容,说:“面具先生,你以为这是在矩阵世界里呀。” 他说的是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吗?他嘲笑着电影中虚构的剧情,但人类真的如此睿智,以至于能分清虚拟与现实的差别了吗? 上帝创造了万物的规则,我们正如同矩阵中的人类一样,在上帝的法则界限下拘束的活着。 我毫不犹豫的冲刺起来,他如此惊讶,忍不住呼叫出声。 我的脚踏过屋顶凸出的一块檐角,腾空而起,在狂风之中,我张开四肢,改变身体的构造,就像我上次从桥上越过海洋一样,我开始在黑夜的寒风里翱翔。 那感觉如此美妙,云层就在你的身体之下,风神托起你的躯体,晴朗的夜空中,之前被黑云遮住的星星睁开眼睛,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你。在那个漫长的瞬间,你觉得自己是在上升而非下降,是在飞行而非滑翔。 我稳稳落在了对面的云中神殿上,它有一个直升飞机的起落平台,我正好落在了那上面。我巧妙的操纵着气流,让我的落地几乎悄无声息。 无策趴在对面的脚手架上,惊讶的张口结舌,眼珠几乎从眼眶中弹了出来。 我拿起手机,对他说:“来吧,无策,现在轮到你了。”。 五十 天使 85_85459人们总羡慕在空中飞翔的鸟儿,但他们不知道空中有时比地面更加危险。 无策目瞪口呆的与我遥遥相望,电话那头寂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回答说:“别开玩笑啦!我可没你那样的能耐!” 他的语气充满着惊讶和艳羡,但他被脑海中的常识禁锢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吗?这不是问题,让我将你彻底释放出来吧。 萨佛林劝我说:“笨蛋面具,你可别害了他,你看他可怜的样子?这么高的高度,就算他是血族,也肯定摔得粉碎,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样稀奇古怪的本领吗?” 我说:“无策兄弟,在下将念出十三句难以辨识的长诗,你无需去深思它们的意思,仅需屏息凝气,令身躯放松,肢体伸展,静静体会自身的变化。” 他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哦了一声,将耳朵紧贴在耳机上。 我念:“在阳光之中,诞生了白色的狼,他是狼人之母,他是阳光下的血族。” 我用的是远黑山的语言,萨佛林一下子听明白了,她急忙说:“你在念咒语吗?可这并不是咒语的语法啊?你如果要学咒语的话,我可以教给你。” 无策开始产生变化,他的身上绽放出微弱的白光,他自己还没有察觉,但我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又念:“在无人知晓之处,凶杀正在进行,他是残忍的处刑者,他是冷酷的杀手之祖。” 我用的是古代阿拉伯的语言,萨佛林居然也听得懂,她想了想,说:“你指的是暗杀者哈奇姆?他是阿刹迈特族系的祖先吧。” 无策在那头大喊:“奇怪,我好像变轻了些,这是怎么回事?” 我念:“在时间的初始,直到死亡的降临,他在其中穿梭,他令万物凝固。” 我用的是智者特洛利失传的语言,他是布鲁赫族系的元祖,他的感知异于常人,当他觉醒的时候,对他而言,万物几如静止。 我念:“无尽的毒蛇,满地的瘟疫,在遍布大地的坟地之中,死亡的使者已经到来。” 我指的是曦太,剧毒之祖,古埃及的神祗。 我念:“窃取神力的人,他非常弱小,但正因为如此,当血亲沉睡之时,他依旧清醒着。” 乔凡尼,唯一活着的元祖,世界上最富有和最受到敬畏的血族。 我念:“镜子的倒影,黑暗的魔影,不存在的世界中,阴影的教皇守护着他的王座。” 拉森魃,影子的主宰,黑夜中最漆黑的影子。 我念:“疯狂的念头,无法捉摸的真理,在那张被诸神遗弃的蛛网中,他独自在呓语着无人知晓的诗篇。” 末卡维,发了疯的血族之神,胡言乱语的始祖,他的灵魂在疯子们的脑海中残留着。 我念:“他曾经是如此的美丽,但该隐让他变得极端丑陋,他由此不能见人,他开始诅咒众生。” 雅布希米亚德,诺菲勒族系的元祖,曾经全世界最美丽的血族,因为背叛该隐而变得极端丑陋。 我念:“诸神创造了恶魔,又创造了猎杀恶魔的人,他由此堕入了深渊,他由此成为了新的恶魔。” 拉瓦诺斯,艾诺亚的仇敌,他是拉瓦诺斯族系的元祖,他曾经以猎杀恶魔为生,但后来他成了血族。 我念:“有一位美丽的女性,连该隐都被她吸引,她赋予雕像灵魂,她追求极致的美丽。” 雅丽克尔,血族最早城市伊诺之城的艺术家,她的雕塑技艺神乎其技,她是托利多族系的元祖。 我念:“被附庸着的法师,吸收了最不该吸收的灵魂,他是普通的法师吗?不,他是一头吞噬天地的巨龙。” 特里米亚,睿摩尔族系的元祖,一位卓越的法师,他的法术深不可测,他背负着难以知晓的秘密。 我念:“地狱的主宰,深渊的恶魔,宿命的制造者,血族可笑的荣耀。” 斯密茨,渴望成为恶魔的血族,斯密茨族系的元祖。 我念:“语言的掌握者,固执的建筑师,血族中的贵族啊,你为什么如此高不可攀?” 梵卓,伊诺之城的建筑师,最后一位血族城市的掌权者,曾经在幕后掌握着世界的权利,渴望征服世界的野心家。 ———— 我念出十三句诗词,每一句都用了相应的远古语言,语言之中蕴含着魔力,涌入了无策的躯体,让他的大脑接收这些信号,让他开始发生急剧的突变。 他惊呼着飘了起来,身体仿佛被狂暴的气流掌握着高高举起,他背上的衣服崩裂,身后长出一对蝙蝠翅膀,手掌和脚掌变为狼爪,身体表面被浮现着淡淡的白光,他的腋下、关节和脚底都生出操纵气流的器官,他的眼睛成了金黄色,他的脸俊美的有如天神。 只听扑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上,惨叫着将电话捡起,嚷道:“面具先生,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头。。。我好像变成了怪物啦,我。。。。我怎么会有一对翅膀?” 如果他照照镜子,他一定吓得说不出话来,比如我身边的萨佛林那样,她激动的直吸气,搓着手,只能发出呀呀的尖叫声。 我喃喃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萨佛林像疯狂了一样,她搂住我的脖子大嚷道:“面具哥哥!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现在。。。。。” 我摇了摇头,想:不,萨佛林小姐,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我只不过暂时加速了他进化的速度罢了。 萨佛林说:“可。。。。可。。。。他有些像是天使,但又有些。。。。。。有些像是血族一样。” “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这就是亚克·墨慈的外貌,萨佛林小姐,如果亚克·墨慈完全复活,他将呈现出这样的外观。” 萨佛林有些害怕,她说:“他怎么会是亚克·墨慈呢?如果真是他,这座城市恐怕已经毁灭了吧。” 我想:他体内并不存在那样巨大的魔力,他仅仅是个躯壳,一个试验品,一个用来培养亚克·墨慈的胚胎罢了。 萨佛林兴奋起来,她唧唧喳喳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请容我暂不回答,大小姐。 她嘟囔一声,似乎有些着恼,但她也有许多事瞒着我,因而也无法硬逼着我吐露一切。 我对着手机说:“无策,看我的手势,你准备跳过来,就像刚刚那样,放松心情,伸展躯体,让本能代替思考,让肌肉代替你做主。” 无策笨手笨脚的站了起来,朝我望望,又朝楼下看看,四周白云如海,他什么都瞧不见。 他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大吼一声,朝大楼边缘冲去,顷刻间腾空而起,当他跃入半空的一刹那,他的翅膀张开,浑身肌肉开始借助气流的力量,这让他在空中盘旋了个大圈子,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应了一声,朝我这边俯冲过来,翅膀开始缓冲,肌肉做好降落的准备,虽然他并不熟练,只听波的一声,他毫发无损的降落在我身边,谁知他忽然啊呀一声,脚下拌蒜,摔了个狗啃泥。 他支撑着站起,双手捏成拳头,大喊道:”太爽啦!哈哈哈!“ 他笑得像个孩子,刚刚领到新鲜玩具的孩子。 我说:“走吧,我们朝那边跳。”我指了指六十米之外的一栋高楼,它仅仅露出一个小小的塔尖,高度比其余两座高楼要稍矮一些。 他根本不用我催促,而是大叫起来,再度起飞,如同雄鹰般在云层上空掠过,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他精准的降落在楼顶,冲着我喜气洋洋的比出大拇指。 我的心纠结起来,这小子已经跳得比我好了,要是我马失前蹄,坠楼倒是小事,这张脸该往哪儿搁呀? 我全神贯注的跃起,恰好这时有一股劲风吹过,将我轻飘飘的吹了起来,我暗叫侥幸,在空中稍稍转动方向,轻巧的落在他身后,当脚踏在地上的时候,我的心也才落了地。 无策眉飞色舞,几乎忘了自己姓什么,见我面色沉着,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讷讷的将手放在两旁,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面具先生,接下来呢?” 我说:“咱们来比比看吧,就沿着高楼一点点朝下跳,谁先抵达地面就算赢了。” 他欢呼一声,从楼上翻了下去,我见他如此起劲,一时也激动起来,追着他一跃而下。 风声在耳畔席卷而过,激起猎猎巨响,我先跳到一旁的金融中心的玻璃上,稍稍借力,又往远处的银茂大厦飞身而去,单脚在那儿的墙壁上一点,继续寻找着可供着陆的目标。 城市的巨型建筑仿佛成了我们的天梯,我们借助气流拾级而下,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下凡的天使一样。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我开始笔直下坠,我听到无策发出友好的吼叫声,开始朝我追了过来,我们宛如两滴雨滴,朝着地球急坠而下。 在离地面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我再度操纵气流,让自己缓缓的落在地面上,一秒之后,无策也掉落下来,落地稍重,在地面狼狈的打了个滚。 我算的没错,他开始恢复原状,刚刚显露的那些怪异景象逐渐消失不见了。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我拱了拱手,做出一个甘拜下风的手势。 我想:十分钟,那就是你变形的极限了。你的力量还微不足道,无策,但没关系。我会牢牢守护住你的秘密,我会成为你的导师,我会见证你的传奇。 注释: 伊诺——最初的吸血鬼城市,该隐与他的子嗣们将它建造的美轮美奂,逐渐成了一个帝国。在那座城市里,该隐、第二代和第三代的血族们生活在凡人之中,如同神祗一样受到崇拜。在上帝降下的大洪水之中,这座城市被彻底毁灭了。。 五十一 真理 85_85459也许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将从云层之后初露峥嵘,这是凡人的引导之光,也是血族的灭顶之灾。 好吧,对大部分的血族而言很糟糕。 无策四肢摊开,仰躺在世界公园的草坪上,衣服裂开,鞋子撑破,模样有些狼狈,但却带着微笑,不停倾诉着刚刚体会到的快乐。 就像初尝**的处·男一样,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 我说:“如此一来,无策兄弟你的难言之隐,定然烟消云散,今后面对那些勾人妖精,定能重振雄风,金·枪·不倒了。” 无策一下子又愁眉苦脸,他说:“一码归一码吧,跳楼这事儿和那档子事儿完全两码事儿。” 我笑道:“无策兄弟,便如我方才所说的那样,对你而言,凡事皆要顺其自然,莫要勉力而为,欲行又止,战战兢兢,前怕狼后怕虎。” 他长叹一声,说:“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顿了顿,诚恳的说:“谢谢你,面具先生。” 我说:“你又何必谢我?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无策兄弟暗中相帮,疏通曲隈,助在下一臂之力。” 他听我说的诚挚,不由的坐了起来,大声说:“你只管说吧,无论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的话,一定。。。。” 我露出笑容,这笑容似乎有些诡异,他一见之下,顿时缄默不语。 我说:“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见令堂独守空闺,寂寞难耐,定然有难言之隐。只要你帮忙牵线搭桥,让我和她有缘相会,再续前缘。” 听了这话,萨佛林气的手脚发抖,无策也好不到哪儿去。 萨佛林怒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那老太婆的又胖又丑,你居然还看得上?你这口味。。。。不行啦,你们先聊,我要去吐一会儿了。” 无策颤抖着说:“面具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的声音如同说着梦话,我说:“风烛残年辉芒在,老树盘根杆不歪。无策兄弟,我见你这副猥琐模样,知道你父亲定然对家庭颇不上心,在下虽然不才,倒可以替他分担一些操劳。。。”说罢再度笑了起来。 无策似乎感到毛骨悚然,哀嚎着翻身爬起,匆忙对我说:“面具先生,我先回去了。有事咱们以后再聊,再见,再次谢谢你。” 他慌张的过了头,以至于忘了问我他身体的变化是怎么回事。我点点头说:“若咱们从瑞典凯旋而归,在下定然登门拜访,与令堂好好聊聊。” 他一下子窜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身法之快,令人惊叹。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点头,心中风起云涌,千丝万缕的回忆如同蛛网般凝结起来,形成整洁有序的线索。 ———— 绿面具擅长潜入和侦查,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化学和生物学专家。 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但她在茫茫人海之中,准确找到了无策,认为他具备移植魔神之血的条件,这并不能让他获得墨慈那灭绝天使般的力量,但却至少能让他的肉体接近魔神的成就。 那是十三位元祖凝结心血制造的躯体。 她是如何获得魔神之血的?我不敢继续窥探她的记忆,我猜测她曾经潜入维治科勒学院,并瞒着艾诺亚采集了合适的血样。 现代的凡人们掌握了接近诸神的科技,那被称为克隆的技术,他们可以通过小小的细胞,提取其中的dna,将其培育成一模一样的个体。虽然他们无法复制血族的魔血,也无法重现魔神的躯体,但对绿面具并非凡人,别人无法做到的事,对她而言,恐怕并非如此艰难。 她取出了墨慈的血液样本,并将其培植成注射的试剂,这试剂非常珍贵,她必须定位合适的人选,确保他能够承受这剧烈的基因突变。 她认为无策似乎是完美的人选。 她潜入了开罗的黑色骄阳科研所,等待无策来这儿旅游的时候,将墨慈的血液注入他体内。她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黑色骄阳实验失败而导致的意外,彻底掩盖了自己在其中的痕迹。 调查的势力会认为:无策仅仅是黑血屠夫试验中失败的案例,因而不会大张旗鼓的追捕,至少比不上墨慈可能受到的待遇。 无策为什么会去开罗旅游呢?我不相信那是一次偶然,我至少可以想到一百种方式,让他乖乖步入陷阱。 事实上,我为什么要挑选克莱蒙多的委托?我为什么要调查北辰教授的案子?我为什么要接手捕捉无策的任务?这些恐怕也并非偶然。 如果我探究我的意识深处,我也许会发现某种难以捉摸的迹象,它在指引着我,一步步的接近我所期盼的局面。 这想法让我浑身颤栗,仿佛被幽灵附体般不自在。我顷刻间驱散了这荒谬的想法,如同将脑袋埋入黄沙中的鸵鸟般懵懂而无知。 萨佛林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反过来也一样。也许白面具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他本人已经失踪了很久很久了。 ———— 我拨通了轻蝉大人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疲倦,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伤心和失望,她说:“快点滚回来,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我啜泣道:“在下平安无事,方才与无策兄弟呆在一块儿,光明磊落,日月可昭,天地可表,绝没有在外胡作非为,还望轻蝉大人原谅在下的荒唐举动。” 她笑了起来,说:“即使你在街上裸·奔被逮到局子里去,我也懒得管你啦。不过我昨晚替你整理了行李,脑子都快烧成浆糊了。你快点回来吧,马上就要去国外旅游的人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突然感到温暖的想哭,真的哭,而非虚假的干号。我羡慕无策的家庭,那平凡的日子,那唠叨的母亲,那受到过分关心而产生的腻烦感。我渴望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渴望着浪迹天涯的自由,然而偶尔回想起来,这令人耳朵生茧的唠叨,这份将你牢牢束缚的牵挂,显得如此珍贵,令人沉迷。 我颤声嚷道:“在下身有要事,暂时无法返回,还请轻蝉大人多多包涵。” 她气冲冲的说:“人家替你整理了半天行李,你来这么一句就想跑啦?你们男人怎么那么不负责任!” 我想到那堆积如山的行李,那不绝于耳的絮叨,顿时觉得焦头烂额,魂不附体,惨叫道:“我手机没电啦,轻蝉阁下,正是命中注定,霉运当头。。。。”随手把手机关了,顿时四周恢复了平静,我觉得神清气爽,几有两世为人之感。 我估算时间,估计已经快要天亮了。黑夜的天空渐渐变成了紫色,我躺在草地上,什么都不想,只是屏息等待着日夜交替的刹那。 萨佛林忽然说:“面具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问:“姑娘何出此言?” 她说:“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利用你的,我实在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你知道吗?在遇上克莱蒙多与你之前,我已经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守候了数不清的岁月了。” 她想起了往事,红色的泪水从她水晶般的眼睛里流落,纤细的肩膀微微发颤,情绪失控,哭泣不已。 我问:“你一直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还要穿衣服?光溜溜的岂不是更加方便?” 她破涕为笑,伸手狠狠拧住我的耳朵,佯装生气说:“下·流·胚!大坏蛋。你欺负我!” 看她凶神恶煞的景象,谁欺负谁一目了然,但我懒得去辩解了。 她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害怕你会从此疏远我,躲避我,不再理睬我。我不想失去你,面具哥哥,因为你几乎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我说:“不是朋友,萨佛林小姐。” 她嘴唇一紧,噤然无语。 我说:“我们是亲人,血亲,我早就把你当做我必须守护的妹妹了,哪怕你是地狱的恶魔,是地狱之王卢奇菲罗的化身,我也不会就此疏远你。” 她愣了片刻,猛然搂住我的脖子,又哭又笑,吵嚷个不停,让我听得头疼欲裂,忍不住低声求饶起来。 等她稍稍安静下来,我说:“萨佛林小姐,我想讲一个奇怪的故事,不知你是否有雅兴倾听呢?” 她点点头,鼓掌说:“讲吧,我保证不插话,不打岔,不挑毛病,绝对洗耳恭听。” 我双手托住后脑勺,望着天空梦幻般的紫云,须臾间居然无法理出头绪。过了许久,我慢吞吞的说:“这是关于一群聪明人的故事。” 她嗯了一声,眼神闪着期待的光彩。 我继续说:“最开始,在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他完完全全是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创造这些造物的。他满怀爱心和骄傲,将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的孩子,他希望他们快乐,能够陪伴他,安慰他,让他感到幸福。 但是,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赋予了他们无止境的智慧,以至于他们几乎能够发挥大脑全部的功能,从而接近他本人的力量。 这些孩子中,有凡人,有血族。 他觉悟过来,发动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天灾,那不仅仅是洪水,而是世人难以想象的残酷惩罚,从而将世上几乎所有人类和血族全数灭绝。随后,他重新塑造了人类,并残酷的扭曲了他们的头脑,让他们无法发挥其中绝大多数的功能。 但是,在大洪水之后,有十三位血族存活了下来,他们被称为洪水先民,和诺亚是人类之祖类似,他们成了今天血族的祖先。” 萨佛林忍不住说:“你这说法挺新鲜的,上帝听了,肯定要气的吹胡子啦。”她显然知道洪水先民的传说,但说法与我不尽相同。 我说:“在这十三位血族之中,有十一位血族都开始运用自己的聪明和智慧,掌握了接近上帝的力量。他们像神祗那样运用神力,有的精通法术,有的能知晓隐秘,有的开辟了空间,有的开始追求权力。但这些血族都触怒了上帝,他因此亲自惩罚了他们,让他们纷纷陷入了困境之中。 因而,在如今的世界中,我们找不到这些洪水先民的踪迹了。 唯有两位血族,他们显得比其他血亲更不切实际,他们追逐着真理,渴望揭开宇宙的奥秘,掌握万物的命运,从而超越上帝,超越一切公理和规则。 其中一位认为,这真理是可以捉摸的,但必须经历莫大的痛苦和漫长的追寻,他这么做了,但上帝知道了他的企图,费了极大的精力,终于将他永久的封印了起来。 而另一位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前者的理论,他认为——真理是飘忽不定的,是混沌杂乱的,任何存在的个体都无法凭借思维去理解微观和宏观的世界,因为他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因而无法从主观的层面去看清一切。 所以,他放弃了希望,停止了思索,开始不务正业,满脑子胡思乱想,不顾一切的在世界上制造更多的混乱。 他也借此逃过了上帝的耳目和惩罚,一直存活了很久很久,但天长日久的放纵,让他丧失了理智,他由此陷入了疯狂,就此葬送了自己。” 萨佛林嘟起嘴说:“你说这故事是什么意思呢?你在向我打哑谜吗?” 我笑了笑,说:“亲爱的血亲,我尊敬的小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如你所见,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她依旧在沉思着我所说的话,而我则翻身爬了起来,站在桥边,迎着初露锋芒的一缕金光,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好天气,接下来那凶险的旅程至少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 第二卷完。 一 腾云去 85_85459黑幕低垂,广阔无际的机场上,星星点点的导航灯在跑道上闪烁着。周围没有遮掩的地方,风有些急,吹起行人头发和衣角,若是在盛夏之际,当女子都穿着轻衫短裙的时候,裙角飞舞,露出其下**,那倒是一番绝妙的景象。 轻蝉大人将手提箱塞到我手里,替我理了理衣领,抚平乱发,认真的说:“记得到那边多加小心,遇到教会的人尽量躲着,没有魏雪王子的指示,千万别靠近他们。这些法王厅的圣殿骑士可狂热的很,稍稍看你不顺眼,一顶异教徒的帽子就给你扣上来啦。” 她的口气有些像送别儿子的母亲,叮咛他莫要到外面被舞厅小姐骗钱似的。 我惶恐的说:“轻蝉大人,在下全听您的。不过临别之际,不知大人能否让在下一亲芳泽,如若在下一尝所愿,那也算死而无怨了。” 她赏了我一个暴栗,埋怨说:“别老是讲不吉利的话。”虽然嘴上不满,但依旧在我嘴唇上轻轻一吻,令我激动的险些上了西天。 她轻声说:“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错过了,今后可再也别想啦!”说着嫣然一笑,眼中满是难以捉摸的笑意。 挚友先生在远处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们赶紧朝他那边赶去。 我问:“挚友先生,不知那些法王厅的人上钩了没有?” 他笑着说:“急得和投胎似的,不过他们人手短缺,只能四处发送加密讯息,召集剩余有空的圣殿骑士和赏金猎人们。他们大概会比我们晚上两天的时间。” “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会来吗?” 挚友先生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的说:“要是他不来,那咱们此行也就毫无意义啦。他是法王厅第一个召回的圣殿骑士。” 雪公子与协会的人站在机场的更前方,娜娜小姐与他亲密的拥抱在一块儿,雪公子笑了笑,摸摸她的脸蛋,轻声说着什么话,我仔细读唇,发现都是些保重小心之类的陈词滥调。 无策拖着一大箱子的行李,独自一人站在人堆之外,看起来形单影只,着实有些可怜。我正想上去找他说话,但娜娜小姐却朝他走去,在他身前停下脚步,脸色微红,双目凝视着无策的脸,无策大声咳嗽,抓耳挠腮,似乎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儿。 娜娜说:“无策先生,千万小心,照顾好我的哥哥。其他人都靠不住,我只能拜托你了。” 她这是什么话?我难道靠不住么?当心我恼怒起来,把雪公子从飞机上踹下去。 无策用力点头,嚷道:“放心吧,娜娜小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会拼命保护缇丰王子。” 娜娜也用力拥抱了他,若是让我来品评她的两次拥抱,前一次如同拥抱父亲,后一次则有些像拥抱**。 陆檀拿着个小行李箱,化着艳丽的妆,看起来有几分大学校花的气质,她在人堆中朝我们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隐约感到一股浓浓的风尘味道扑面而来,不由的产生了敬而远之的想法。但转念一想,我似乎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否决一个人,无论她看上去是多么的虚情假意。 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一架庞大的白色飞行器转动着喷射器,从空中缓缓落下。这是小型载人飞行器的豪华型号,其大小与一架民航客机相仿,它也是用核能电池来推动的。我听说这玩意儿一架要将近两亿美金,而且这是雪公子的私人财产。这样的飞行器他一共有三架,这倒不是一味奢侈,他对这三架飞行器的调度十分有效率。这玩意儿起飞方便,停靠迅捷,比飞机要更有优势。 雪公子说:“我已经和卡恩长老取得了联系,他帮我调查了艾伦堡卡玛利拉血族的情况,那儿几只不起眼的小血族,没有任何亲王管辖,因而我们可以畅行无阻。” 我问:“这事儿除了卡恩长老之外,还有谁知道?” 雪公子似乎有些奇怪,但他依旧回答说:“除了你们几个人,机组的航务人员,以及卡恩长老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航线,更别提我们的目的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愣愣的看着从飞行器上走下来的乘务员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至于哪儿出了毛病,我却说不出来。 这些乘务员当中,似乎有人散发出某种不自然的信息素,但我无法解析这信息素的含义,它有些紊乱,混杂着好奇、得意而又困惑的情绪,总而言之,那人显得有些不自然。 但这信息素并不显著,也许那不过是我多心了吧。 雪公子见我发呆,大概以为我老毛病又犯了,也不来盘问我,而是朝机组人员拍了拍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后有人从飞机导轨上推下来一个宽敞的大棺材,雪公子翻身钻了进去,对我们三位同行者说:“漂洋过海的时候,我需要在棺材中睡眠,这是血族的诅咒,也是最不方便的地方,请三位原谅我的无礼。在我休息的时候,我希望三位随意享用飞机上的一切设施和服务,千万不要感到拘束,谢谢。” 说完,他盖上棺材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乘务员赶紧跑过来,将棺材推上飞行器的货舱。 我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笑容,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尤其是对于雪公子这样要面子的贵族来说更是如此。我们推着行李,在乘务人员的带领下走上了飞行器,朝身后的那些送行人挥手道别。 飞行器的喷射器发出耀眼的红光,强烈的气流让它腾空而起,机长调转方向,飞行器的引擎咆哮着转动起来,它越升越高,很快远远飞离了机场,渐渐让整座城市的霓光夜景变得一目了然。再过不久,陆地景象彻底消失不见,无边无际的灰色云层取而代之。 陆檀惊喜的欢呼道:“天哪!飞行器耶!我身边的那些朋友知道这事儿,肯定要羡慕的睡不着觉啦!”她掏出手机,飞快的发送了一条朋友圈消息,随后得意洋洋等待着朋友们发来羡慕嫉恨的评论。 我心想:若是有人有挚友先生那样的本事,又故意盯梢的话,只怕你这么一摆弄,可把我们大伙儿的行踪全暴露啦。 但见她如此兴奋,我却也不好扫兴。 因为我自己也忍不住发了一张飞行器内部的照片呢,这是人类盲目攀比的劣根性,这是罪恶的虚荣心在引诱我们犯错,这是骨子里难以抑制的蠢动,这是流淌在血液中渴望得到关注的本能。 这飞行器内部装潢的简直富丽堂皇,穷奢极欲:丝绸的窗帘,软绵绵的地毯,舒适的沙发和床铺,位置巧妙的餐桌和食物,六十吋的液晶电视以及环绕音响,这飞行器简直比我现在的狗窝装修的还要漂亮。 陆檀四处转悠了一会儿,老毛病犯了,又开始对无策勾勾搭搭起来,也许她不过是想与他亲切的攀谈罢了,但她长年累积下来的习惯让她说话宛若**。 她说:“喂,无策弟弟对吗?我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无策说:“是啊,陆檀小姐。”他显得有些木,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好歹那不知所谓的紧张算是消失了。 陆檀撒娇着说:“你怎么那么冷淡嘛,你就叫人家陆檀就行了。”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搭在无策肩膀,神态亲昵,颇有妩媚动人之处。 无策满面通红,跟着傻傻笑了几下,眼见陆檀越靠越近,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陆檀作弄了他一会儿,见这人有些木讷,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聊,叹了口气,又来招惹我。我装出睡觉的模样,鼻孔的鼻涕冒泡,她见了心生怯意,只能安分下来,要了份红酒,开始看电视上的影片。 飞机大约飞行了一天半的时间,无策和陆檀渐渐变得熟络了起来,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说话。陆檀虽然举止有些风·骚,但她却和谁都谈得来,两人天南地北,谈的居然有些投机。无策似乎头一次和别人聊得这么久,傻头傻脑的说了一大堆心里话,陆檀像心理医生一样帮他出谋划策,缓解他心中的郁结,说到动情处,连她也变得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哽咽。 我隐约觉得:她并非天生如此善于交际的人,她也并非喜欢四处钻营,她不过是害怕孤独,渴望用友情和爱情来遮掩自己的软弱和无助罢了,渐渐的,这样的行为深入心中,被她视作理所当然的生存之道。她沉迷于这流于表面的感情,用庞大而虚伪的交际圈来抚慰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无策说:“真的?你真的谈过一百零八次恋爱?” 陆檀哼哼笑了几声,说:“这一百零八次还算保守估计,姐姐我喜欢读水浒,所以就用了这么一个数字,实际的数目我已经记不清了。” 无策落寞的说:“真是了不起。” 陆檀眯着眼,纤纤细手撩拨着自己的秀发,轻声说:“你呢?你谈过几次?” 无策急忙大声说:“一次!” 陆檀笑着说:“讲实话!” 无策垂头说:“真的只有一次,不过被人骗的好惨,险些连肾都给人摘了。” 陆檀笑得娇躯颤动,揶揄道:“姐姐我做过酒托,就是骗你这样的小男生掏钱喝酒,你要是早点遇上我,姐姐传你几招保命绝技,你也不会上这样的蠢当。” 无策长叹一声,正想辩解,忽然飞行器的速度骤然减缓,以至于整个机舱剧烈震动。 陆檀站立不稳,跌倒在座位上,脸色惨白,问:“怎么回事?我们到了吗?” 我说:“如若抵达,只怕机长会先行通知,万万不会有这般急刹状况。” 就在这时,乘务员小姐尖叫道:“机长,机长!你做什么?” 我听见驾驶舱的舱门打开,机舱内顿时风声大作,乘务员小姐尖叫一声,差点儿被卷出去,还好飞行器速度不快,她勉强逗留在舱内。 我竭力保持平衡,冲入驾驶室,问道:“出了何事?“ 乘务员小姐吓得嘴唇发紫,她说:“机长。。。机长刚刚把飞机悬浮在空中,随后他跳伞逃走了。”。 二 坠深山 85_85459这该下地狱的背叛者,不可饶恕的懦夫,被金钱所束缚的奴隶呀,他将我们拘禁在这空中监狱之中,自己却展开降落伞从高空逃脱了。 我当时应该相信我的直觉,我早察觉到有人心怀不轨,可我什么都没说,我的犹豫让我们深陷困境。 我用力关上舱门,问:“是否有法子重新启动飞行器?” 空姐吓得满眼泪花,哆哆嗦嗦的说:“为什么呀?开动飞行器我们都得死,谁都不会驾驶这玩意儿。还不如让它停在空中等待救援呢。” 我问:“救援?你和他们联系了没有?” 空姐稍微平静了些,说:“我这就联系。。。。” 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陆檀和无策也钻入了驾驶舱,这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陆檀拉住我问:“怎么了?” 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驾驶座,空洞的说:“机长弃我们而去了。” 陆檀吓得脸色苍白,问:“他发疯了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知,又在密密麻麻的仪表和屏幕之间搜寻了半天,说:“我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缓下坠。飞行器的高度在慢慢变化。” 陆檀和空姐忍不住相拥着惨叫起来,就在这时,另外的两位乘务员试图涌了过来,一时舱外吵嚷不休,几乎翻了天。 我试图恢复平静,说:“雪公子棋差一招,这机长显然被人收买了。这飞行器一旦上空,就无法手动关闭动力,直至抵达目的地为止。所以此贼无法让我们直接坠毁,只能让我们一点点下落。以这下落速度,大约再过十分钟,我们便会下降到一公里左右的高度。” 陆檀问:“有危险吗?” 我说:“单以这等速度而言,我们绝无坠毁之虞。” 她们同时松了口气,空姐挤出舱门,向外面的其余乘务员报平安去了。 陆檀笑着说:“这机长真是笨蛋,用这种蠢法子来陷害我们,却一点儿没法拿我们怎么样。” 我沉思了片刻,说:“也许没那么简单,这般下坠,敌人有充裕的时间在下方布下埋伏,恐怕这是一招瓮中捉鳖之计。” 陆檀吸了口凉气,双手捏在一起,不知在向何方神佛祈祷。 我看了看地图,现在我们位于俄狄浦科特山上空的某处,下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可降落的地方,更不知那儿是否有敌人等候,不过这机长既然挑选这个位置,只怕定然经过深思熟虑。 无策却并不显得慌张,但也许是太过惊慌,以至于我看不出来,他说:“我们该不该启动飞行器,让它继续往前?” 陆檀嚷道:“你傻呀,咱们谁会驾驶这玩意儿,到时飞行器已启动,咱们说不定要撞在俄狄浦科特山上呀。” 我说:“在下出发之前,曾经研究过这等飞行器的驾驶心得,如若要勉强操纵,只怕并不为难。”说罢撩起袖子,在驾驶座上一坐,陆檀尖叫起来,说:“面具哥哥,我求你别在这当口发疯啦,你那三脚猫的本事,可别害的大伙儿全都丧命呀。就算到了下面真的有埋伏,魏雪王子也一定能够应付那些伏兵。” 我哼了一声,大声道:“陆檀小姐,你不信在下手段,在下还偏要让你开开眼界。” 陆檀急的满头冒汗,可见我神情癫狂,也不敢上前劝阻。朝无策使了个眼色,求他把我拉开。 无策说:“这大白天的,若是落地,连王子殿下也没法脱身,只怕会被他们从棺材里拽出来烧死。” 陆檀顿时醒悟过来,吓得六神无主,不停咬着自己手指,几乎咬出血来。 我试了试操控台,发现飞行电脑已经被密码锁定了,我急忙跑出去找乘务员,问:“你们谁知道电脑的密码?” 他们互相张望,都用力摇头,那位领头的空姐说:“只有机长和老板知道,但老板现在还躺在棺材里呢。” 我问:“这密码是机长设的吗?” 空姐点了点头,问:“你为什么问密码的事儿?” 我当下摆出森严面目,危言耸听道:“下面有恐怖分子把我们包围了,我们下地之后,男的被抓去砍头,女的将倍受侮辱,与其如此,还不如让飞机启动脱身。” 她们全都吓得哭出声来,我嚷道:“别慌!别慌!在下乃是此次行动的特种指挥长官,这飞行器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倒飞如流,只要能想出密码,咱们便能脱身。” 空姐拍拍脑门,大声说:“试试机长的生日。”报了一连串数字,我回去一试,毫无反应。 她钻入机舱,又说:“那试试机长的阴历生日。”我快手快脚输入,依旧一潭死水。 她咬紧嘴唇,苦苦思索,说:“那输入我的生日。”我们三人同时看了她一眼,她脸红起来,默不作声。 这密码依旧无效,看这机长将她抛弃在这儿,无论他俩有什么过往,他只怕都已经将其抛下不管了。 她接连说:“我的三围。。。。不行。。。他老婆的生日。。。。不行。。。。。。哦,对了,175709,试试这个密码成不成?” 我输入六位数字,听到悦耳的一声滴滴响,屏幕解开,露出操纵界面。 陆檀欢呼起来,问:“这是什么数字呀?亏你想的出来。” 空姐嘿嘿笑了几声,脸色尴尬,并不回答。 我忍不住说:“若在下猜的没错,这数字乃是机长的身高、胸围与那玩意儿的长度,对吗?” 空姐一惊之下,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她轻轻锤了我一拳,嘟囔道:“你胡说些什么呀!”声音颇为心虚,看来我猜的不错,这定然是两人在此地恋·奸·情·热之际开的玩笑,那机长灵感突发,将这数字作为了密码,难怪我觉得这机舱内有一股骚臭味儿呢。 我不想理会这里头的隐情,手脚灵活,按动几个按钮,转动飞行器的推进器,让它停止下落,并缓缓朝前方加速推进。 他们见我手法熟练至极,纷纷小声呼出一口气,那空姐在我脸颊边轻轻一吻,陆檀不甘示弱,也一口吻了上来。我觉得心头火烧火燎,小兄弟有点儿管不住自己了。 此时我们已经处在一千米之下,远处的雪山蓝天遥遥可见。地面上一片翠绿草地,还有一些整齐而悦目的农场庄园。无策朝窗外一望,说:“面具先生,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下面至少埋伏了三十人,全副武装的等着我们呢。” 他体内有魔神的基因,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连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已经脱险,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议论起来,欢声笑语,几乎像在开派对一样热闹了。我也长舒了一口气,翘起二郎腿,试图放松神经,让我那龙抬头的玩意儿消停消停。 无策忽然回过头来大声说:“加速!加速!” 我紧张的问:“什么?” 无策嚷道:“有人在朝我们开枪!第一枪没击中,擦着飞行器过去了,但他又在调整角度。” 这里是一千米之上,而且是在高空之中,气流紊乱,风速极大,那人居然能差点儿击中我们?我惨嚎道:“抓紧了!”一下子将加速度调到极高,飞行器发出一声惊天呼啸,斜着朝高空蹿升。 砰的一声,飞行器剧烈震动,就像被成吨的石头砸中了一样,乘客舱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狂乱的气流从外部猛灌进来。仪表盘上的各种警示灯闪个不停,报警声仿佛动物园发疯的猩猩般大吼大叫,那个狙击手居然能命中高速移动的目标?我们真是交了华盖运了。 而且我猛然惊醒,我们的核动力飞行器装甲厚实,几乎和坦克无疑,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器?反坦克炮吗?反器材狙击枪吗? 飞行机摇摇晃晃,笔直朝俄狄浦科特山的山峰撞去,我暗念:“山峦奇峰起,雪莲红日圆。”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反应加倍敏捷,在顷刻间拉起操纵杆,同时调节舱内气压,观察气流的动向,惊险无比的从白色的雪山顶擦了过去。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核动力飞行器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当它察觉到自己有坠毁的可能,会在几分钟之后彻底关闭核反应电池,以免引起一场灾难性的核爆。 我仓皇的在群山之间穿梭,山脉如同白色长蛇一般在我们下方蜿蜒而过,我大叫:“抓紧啦,我们只能勉强着陆啦。” 高度大约在三百米的时候,推进器骤然熄灭,我觉得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被惯性抛上了半空,额头撞在了机舱顶上,随后惨烈的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勉强睁开眼,发现无策正护着几个女孩儿,用身躯当做肉盾,替她们挡住撞击。 轰隆一声,飞行器砸在地面,厚重的金属外壳被撞击撕裂,整个机体几乎散架。剧烈的颠簸了许久之后,飞行器终于停了下来。 我念道:“冰谷听雪落,无声宣纸色。”身上的伤口开始快速痊愈,疼痛感被排斥在外,查看四周情形,发现无策被一大块钢板砸中腰部,几乎断成了两截,索性他还活得好好的,毕竟魔神之力在庇佑着他。 他身下的陆檀和空姐领队则安然无恙,只不过昏迷过去罢了。 其余的乘务员,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三 献血人 85_85459锋锐沉重的钢板,宛若制裁之斧,宛若神罚之刃,从左侧腰部刺入那位英勇的拯救者,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泊泊流出。在他的周围,另外两位受害者的死状惨不忍睹。 无策双手张开,替怀中的两位女孩儿挡住了致命的伤害,他的左手微微伸出,似乎指向第三位无辜的乘务员。萨佛林对我说:“他想要多救一个人,不然的话,他自己也不会受伤。” 也许她说的没错,他在最后的时刻分了心,让自己遭了秧。 我走上前,脚步声吵醒了他,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似乎放心下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冷。他说不出话,虚弱的闭上眼睛,急促的喘着气。 我念:“悟道得佛心,便得不朽身。莫言天理难,万物皆浮萍。”手掌在他额头按摩,他的大脑接受了我发出的请求,开始指挥他的躯体快速回复,他的腰部陡然腐化,一大块烂肉从身体脱落,使他脱离了钢板的咬啮。他痛的急速呼吸,但转眼间他的伤口便恢复了原状。他的潜力极为惊人,总有一天,他能自如的掌握这样的能力,但此时此刻,他还需要我的指引。 他精神好了许多,双手撑着坐了起来,眼神中有几分懊悔,他问:“另外两位乘务小姐。。。。我没能救得了她们,她们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说:“无策,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 他陡然间陷入了悲伤之中,低着头,拳头捏紧,居然流下眼泪来。他颤声说:“我犹豫了一会儿啊,该死,要是我动作快一点,我就能多救一个人。该死的懦夫!该死!” 我笑了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为你骄傲,孩子。现在,想想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吧。对你身旁的两位幸存者而言,你至少是她们眼中的英雄。”我想了想,又说:“对我而言也是。” 他垂头丧气,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暗中想:正是因为你那高贵的灵魂,也许绿面具才放心的将魔神的血脉托付给你,现在,休息吧,高贵的凶手,无辜的血族,你应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我悄悄对萨佛林说:“能让他睡一会儿吗?” 萨佛林说:“小菜一碟,他现在虚弱的很。”她念了一句咒语,无策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脑袋一歪,再度闭上了眼睛。 我赶紧朝飞行器残骸的行李舱走去,那儿也一片狼藉,摔得七零八落,我费劲儿挪开钢板,将雪公子的棺材般了出来,它的外部是由钢铁锻造而成的,现在已经扭曲的不成模样,我用尽全力将它脱到一片岩石之下,用石头的巨大阴影挡住阳光,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了棺材盖。 雪公子俊俏绝伦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体至少有七八处致命伤,其余零零碎碎的小伤不计其数,在这样的重伤下,他也昏迷了过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这幅模样可无法抵挡那些埋伏者的袭击。 我把他从棺材里抱了出来,他受到震动,虚弱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问:“你为什么打扰我的睡眠?面具先生?”他嘴角带着顽皮的微笑,一点儿也不像以往指挥若定的亲王,而像个无辜而弱小的孩子。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真亏他笑得出来。 之前变形的棺材一直挤压他的伤口,导致他的伤口迟迟未能复原,现在他一回到空地,梵卓妖魔的魔血立即发挥了效力。他平静的依靠在岩石阴影之下,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我说:“若是到了夜晚,恐怕伤势恢复的更快一些。” 他说:“现在也还行,能恢复一点是一点。我犯了大错,我不该用钢铁的棺材,不然也不至于伤的如此严重。” 事实上,若不是他体质强壮的惊人,当场就已经被棺材挤压成肉泥了。我说:“那些袭击者一定看见了坠机的情形,他们恐怕会朝这儿赶过来。” 雪公子忽然恼怒起来,大声说:“协会里有叛徒,他们将我的行动告诉了教会的人!” 我说:“不,王子殿下,那不是教会的人。” 他眼中闪现出一丝迷惑,问:“不是圣殿骑士们?除了他们还会。。。。。啊~~没错!是黑色骄阳!” 我点点头,回答:“他们一直想要报复你,所以在暗中收买了飞行器的机长。我们忙于算计法王厅的人,却不知。。。。” 他咬牙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罪该万死的佣兵。” 我说:“他们并不知道咱们此行的目的,但知道我们行进的路线,机长将情报泄露给了这些佣兵。在本国国内,他们没有行动许可权,因此安排在俄狄浦科特山脉之下动手,这儿是多国交界之处,他们在北欧有很大的行动自由。” 他苦笑了几声,说:“他们还有多久能到?” 我说:“如果在下估算的没错,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但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们驾驶着翻山兽,只要找到飞行器的残片,见到飞行器的烟雾,就能轻易找到我们。我们必须先行转移,莫要与敌人正面交锋。” 雪公子突然怒吼了一声,他说:“不!这些佣兵必须死!我可不会给他们嘲笑我的机会。我就在这儿等待他们,让他们一个个死在我手上。” 他这话可不太现实,因为他的伤势可没那么快痊愈,也许两个小时之内,他的魔血会让他行动自如,但只有一个小时的话。。。。。。 我切开手腕,递到他嘴边,说:“王子殿下,请饮用在下的血。” 他望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说:“我需要很多血,也许将近你体内血液的三分之一,那是致命的量。这可不是普通的**,我体内的野兽会狂暴的大快朵颐,而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对它实在无能为力,我无法约束它,甚至有可能将你的血液吸干。” 我笑道:“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这么一说,我情绪激动起来,顿时双眼冒光,表情如狼似虎。雪公子瞪了我一眼,同情心顷刻荡然无存,用力咬上我手腕血脉,我发出一声忘情的低吟,表情陶醉,飘飘欲仙。 萨佛林急忙说:“面具哥哥,你可千万别真被吸干了,这个王子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我的表面意识开始模糊,就像当时轻蝉大人吸我鲜血时那样。但我对此早有防备,大脑产生了另外一个监控的意识,以便随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摆脱他尖牙的掌握。 与此同时,我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我似乎潜入了他心灵的海洋,能够体会他的喜怒哀乐,面对他体内暴虐的那头野兽。那个可怕的血之灵魂呀,它正在一点点占据雪公子的躯体,催促他将眼前的猎物吸成干尸,雪公子死死抗拒着**,但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我的意识轻声对他说:“牺牲他吧,这毫无价值的疯子。他不过是一个尸鬼,一个微不足道的累赘罢了。” 这是深层意识的对话,他不会知道发生的一切,但这个念头会从他的脑海中浮现,考验他的良知和本能。 雪公子开始急剧颤抖起来,他的自尊开始膨胀,他似乎根本不屑考虑这样的事情。他的意志渐渐凝聚起来,将野兽的欲·望彻底平息,他缓缓松开嘴,朝后仰头,透彻如清泉的眼睛流露出满意的情绪。 他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对我说:“你鲜血的味道没我想象中那么糟糕,面具先生,谢谢你为我所作的一切。” 我回过神来,估算他吸的血量,正好三分之一左右,这让我有些头晕,但还好能支撑的住。就算他吸了超过这数量,我还能临时制造些过渡体液呢,我对这门手艺可算是熟门熟路,炉火纯青了。 但眼下,还是让我在地上装傻一段时间吧。 雪公子得到了鲜血的补充,伤口以极为惊人的效率自动恢复了,他断裂的骨头接续,撕裂的伤口粘合,流出体外的内脏在空气中消失,体内又自动生成新的替代品,片刻之后,他张开手掌,掌心冒出一串荆棘,随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远处传来了重型越野车的轰鸣声,虎虎咣咣,撵得地面石屑脆响,而那些佣兵大呼小叫,发出惊喜的欢呼声,这代表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或者至少知道我们躲在飞行器废墟附近了。 我装出有气无力的模样,阴阳怪气的说:“王子殿下,你先躲藏起来吧,离天黑大约还有一个小时,他们见不到你,便不会对我们下杀手。在下估计他们会以咱们这些人为人质,要挟你自行投降。” 他眼中闪现着凶残的光彩,他说:“沉默吧,面具,这些胆敢触怒血族妖魔的凡人。我不会让他们对我的同伴有任何不敬的,桑吉特·缇丰不会畏惧这些懦夫。” 我急忙提醒道:“哦,在下忘了一件事儿。他们当中有一位狙击手,可能用的是反器材的狙击枪,连飞行器的装甲都被轻易击穿。此人枪法入神,甚至能命中告诉移动的目标。” 雪公子俯身在我脸旁,亲切的说:“你无需挂怀此事,面具。无论是狙击手还是圣殿骑士,我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伤害你们的机会。”。 四 魔降临 85_85459在落日的余晖洒下的一丝光线中,在庇护我们的阴影之外,沉重的脚步声在荒凉的山脉间回响,过了片刻,我瞧见一个硕大的黑色怪物从山坡后冒出头来。它有些像漆黑的军用装甲车,轮胎旁有一双灵活移动的双足。车身上满是坚硬的铰链和齿轮,黑色的金属闪着狂野而荒蛮的光芒。 翻山兽的外观极为粗鄙,有一种维京人的苍莽气概,但它内部有着精微的电路设计,确保它在翻山越岭的时候完美的保持平衡。同时它非常坚硬,就像屹立不倒的顽石那样令人敬畏。 车上有人用英语喊道:“在那儿!几乎全倒下了!” 翻山兽迈开气势磅礴的步伐,夹着令人敬畏的势头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我仔细观察翻山兽背后,并没有瞧见那个狙击手乘坐的交通工具,他要么躲在翻山兽里,要么压根儿就没来。也许他以为我们死定了,鲜有人能从这样的坠机中存活下来,其实他这样想倒也没什么大错,我们之所以还能喘气,纯粹是因为奇迹般的好运,以及我令人赞叹的驾驶技术。 萨佛林嘻嘻一笑,说:“你还真好意思说呢。” 翻山兽惊天动地般落在地上,几乎引起了地震,等车子停稳之后,它的双足缓缓弯曲,放下轮胎,成了一辆军用装甲越野车。车上的佣兵纷纷跳了下来,他们穿着黑色的毛皮大衣,戴着圆帽,手上端着冲锋步枪,清一色高大强壮的老外,听他们吵闹的口音,似乎他们来自世界各地。 他们一共大约有十人左右,在山丘阴影边缘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山羊胡子说:“你们运气真不赖,血族,居然能从这样的坠机中逃生。真他·妈倒霉,我们还得做些清理工作。” 雪公子挡在我面前,淡然的说:“说的不错,我们确实走运,但你们的运气却挺差劲的。原本你们可以安然的坐在酒吧里,喝着劣质的苏格兰威士忌,吹嘘今天卑劣的伏击,摸着女人的身躯,满足于微薄的佣金,但现在你们却愚蠢的自投罗网,来到我面前自寻死路。”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慢慢走近阴影的边缘,山羊胡子脸色微变,手臂一挥,指示所有人端起武器,全神贯注的瞄准雪公子,瞧他们的模样,仿佛面对着雪崩的登山客一样紧张而提防。 山羊胡子大喊道:“射击!射击!” 震耳欲聋的枪响声从枪口炸响,无数冲锋步枪的子弹从空中一闪而过,雪公子张开双臂,面带冷酷的笑容,沐浴在这一阵枪林弹雨的猛攻之下,他是如此的自信,甚至连躲避都免了。 佣兵们开始发抖,眼中的神情极度困惑,因为这一轮扫射几乎全数命中,但雪公子却几乎毫发无损,仅仅是衣服上破了几个洞。 雪公子笑着说:“你们甚至连银弹都没有准备,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我趴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感到敬畏而迷茫,在刹那之间,雪公子的肉·体仿佛化作了钢铁之躯,那些子弹大部分被他的肌肉抵挡,他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他的大衣本就破烂不堪,这些子弹也没有令他的打扮更加狼狈。 我想:他怎么办到的?这是什么奇妙的法术吗?这些子弹根本没起到任何效果,就好像玩具手枪的射击一样。 萨佛林说:“你好好看着,面具哥哥,这就是梵卓族系的能力之一,被称为‘坚韧之躯’的训诫之力,可以让身体刀枪不入,就好像罩上了天国的装甲。这个叫缇丰的血族相当了不起,能将坚韧之躯练到这样的地步,相比于他的年龄和面貌,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啦,他不愧是血族的王子。” 那些佣兵仓促的后退,远远离开了阴影的范围,躲入仅存的阳光之中,山羊胡子喊道:“用榴弹枪,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他拉动步枪的机关,切换成榴弹枪模式。 雪公子露出狰狞的微笑,锋锐的犬牙从嘴角现形,他说:“你们真的这样认为吗?如果引起山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山羊胡子忽然后退一步,浑身颤抖,有些魂不守舍,不止是他,他周围所有的佣兵也双腿发软,嘴唇发白,手臂垂了下来,小步朝后退去,表情惊骇至极,就好像遇到了极端恐怖的妖怪。 这现象有些古怪,他们可是黑色骄阳的雇佣兵,一群舍命换钱的亡命之徒,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不至于怕成这幅模样呀? 突然间,我感到一丝酷寒的恐惧从我的汗毛孔钻入我的体内,我开始抖个不停,胃部和心脏似乎不受控制般的抽搐起来,我急忙调动深层意识,让真正的自我置身事外,我发现大脑受到某种强烈的信息素干扰,正在产生大量的恐惧警告。 萨佛林柔声安慰我说:“这是梵卓族系名为‘魔王降临’的训诫之力,缇丰现在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就像大范围的催眠一样,只要他露出威胁的表情,就可以千百倍的让别人感到畏惧。” 佣兵们依旧在挣扎,山羊胡子不时鼓足勇气,端起枪口指着雪公子,但雪公子越走越近,很快来到了阴影的尽头。 佣兵们勉强露出笑容,似乎感到能够就此保命,无论血族多么强大,他都无法踏出黑暗,迎接哪怕最微弱的阳光。山羊胡子用力挥舞手臂,招呼同伴快点跳上翻山兽,他们连和敌人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而是准备上车逃生。 雪公子发出嘶嘶声,面带恶意和嘲弄,他说:“这群无知的凡人,没有信仰的蠕虫,教会的圣骑士虽然令人厌恶,但他们可比你们这群杂·种高贵的多,他们的信念至少保证他们无所畏惧,能够奋战到底!现在,接受你们的惩罚吧,罪有应得的罪犯。” 他浑身冒起一层黑色的光,肌肉凝固,成了骇人的肿块,以至于他似乎凭空高大了一些,在黑色光芒的保护下,他朝着阳光踏出一步,毫不犹豫的走出了阴影,朝翻山兽走去。 佣兵们吓得几乎休克,正在爬车的家伙顷刻间从车上翻了下来,还没上车的顿时跌坐在地,那些在车上的人手忙脚乱的启动翻山兽,可神志模糊之下,甚至忘了该如何发动引擎。 雪公子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缓慢,但那些佣兵已经被他的威慑惊吓的陷入绝望和混乱,抱着脑袋,眼睁睁的看着雪公子慢慢走近。他将山羊胡子提了起来,后者哇哇惨叫,当场尿了裤子,雪公子黝黑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但依旧一口咬上山羊胡子的脖子,二十秒钟之后,山羊胡子浑身惨白,从雪公子手上滑落。 我瞧他已经死透了。 有些佣兵趴在地上,开始念着圣经上的语句,但根本念得不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我猜测就算他们念对了咒语,对眼前的大妖魔而言也毫无效果。雪公子吸饱了血,如同健美先生般的肌肉更加惊人,他干净利落的将佣兵们一个个拧断了脑袋,或者将他们狠狠砸在地上,头颅碎裂,死的惨不忍睹。 当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有些佣兵开始用极为荒谬的方式逃跑,他们如蜗牛一般一寸一寸朝远处蠕动,一边移动,一边流下尿痕。这可怜的模样也没能让他们逃过一劫,雪公子一跃而起,踏碎了他们的脑袋。 他刚刚结束杀戮,太阳就此沉入了山谷,幽暗在顷刻间统治了这个荒凉的世界,我似乎觉得周围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索命的冤鬼从黄泉路上现身阳间,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开始大肆捉拿惨死的鬼魂。 雪公子挥了挥手,身上的黑色外壳须臾间消失不见,他长长喘了口气,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柔弱而清秀的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他自言自语道:“真是太难看了,缇丰!以后绝不要再露出这幅模样。” 说完,他转过头来,露出楚楚动人的微笑,看着我说:“面具先生,似乎运气确实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位你口中的狙击手似乎并没有现身。” 我手脚并用,一溜烟儿朝一块大石头后面跑去,躲在后头,朝他探头探脑。缇丰王子笑了一声,轻轻一跃,来到我的背后,我嘶地一声,吸了一大口冷气,抱起脑袋就想逃跑,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笑着说:“你怎么了?面具先生?你那么躲着我做什么?” 我惨笑一声,说道:“缇丰王子。。。。你为何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这好像。。。。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刚已经吓昏过去啦。” 缇丰王子(现在我已经不敢用外号称呼他了)说:“这是梵卓族系的训诫之力,我可以让肌肉发生变异,从而遮挡阳光,但一旦这么做,我只能以普通人的速度行动,而且长相变得极端难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我闻言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躺倒在地,缇丰王子往前方望了望,说:“我可是老古董,不会操纵翻山兽这样的越野车,你能启动这东西吗?我想我们可以从他们来的地方找到村庄,我们将在那儿找住处过夜,同时寻找前往艾伦堡的方法。” 他凝视着我的目光如此和蔼而诱人,我刹那间忘却了他的性别,忘去了他刚刚恐怖的气场,而把他当做了柔若无骨的女孩儿,我嬉皮笑脸的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缇丰王子,就算你想骑在我身上到处走,我也毫无怨言。” 他一脚踢在我如龙似虎的小兄弟上,我如公鸡般惨叫一声,痛的在地上摸爬翻滚,他不再说话,带着冷峻的表情,朝无策他们的方向缓缓踱去。 ———— 注释: 训诫之力——每一个族系都拥有独特的法术,被称为训诫之力,比如刚格尔的动物变形,诺菲勒的隐形术,拉森魃的影子变形等等。 坚韧之躯——梵卓族系的训诫之力,可以让身体硬如钢铁,刀枪不入,甚至能够抵御阳光,但当梵卓呈现出这样的形态时,他们的攻击速度和力道将大打折扣,当然这并非梵卓族系独有,其余族系也有同样的训诫之力。 魔王降临——梵卓族系的训诫之力,可以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从而影响周围人的反应,可以令人厌恶,也可以令人感到喜爱、尊敬、狂喜、悲哀和忧郁,其余族系也有同样的训诫之力。。 五 普通人 85_85459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天空中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让山路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我操纵着体型庞大的机械装甲车,几乎步步为营的翻过颠簸起伏的山路,每前进一步都战战兢兢,深怕从山坡上翻滚下去,重蹈之前坠机的覆辙。即使道路如此艰难,但翻山兽的车身依旧勉强保持着稳定,至少让人不至于在后方车厢内被撞得鼻青脸肿。这车子装有自动平衡的芯片,尽量保证乘客的安全和舒适。即便如此,我依旧能勉强听见车厢内两个女孩儿一惊一乍的惨呼声。 来到平地上,我回忆脑海中的地图,关于俄狄浦科特山脉周围的道路并没有明确标示,但我能想起在操纵飞行器那短暂的时刻里所经历的大致方位,那村庄在山脉东面大约三公里远的地方,我加快翻山兽步行的速度,让它接近于狂奔,等彻底离开山路之后,我才让它的双脚收缩回槽位,将轮胎放了下来。 车厢那一头的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我瞧见那位年轻的空姐低头钻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块面包,她眼眶兀自红着,似乎还没从失去同伴的悲痛中缓过劲儿来,但她仍然柔声说:“面具先生,对不起,这就是今晚的晚餐了。” 我埋怨道:“小姐,你们的服务质量也太差了,在下辛辛苦苦,出生入死了这么半天,就吃这种东西?” 她一愣神,歉然说:“对不住,可咱们就从机舱内抢救回这些食物。” 我说:“在下吃不惯这等粗糙食物,不过小姐若真的有心,定能想出法子,让在下大快朵颐。” 她似乎有些被我弄晕乎了,问:“先生想要吃些什么?” 我露出诡秘的笑容,轻声说:”吃你。” 她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脸上写满恐惧二字,啊啊几声,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她说:“你。。。。你也是吸血。。血族的大人?我还以为你是常人。。。。“她抓紧衣服,紧张的忘乎所以。 直到此刻,她才想起自己的雇主到底是什么怪物。她好不容易逃离了劫难,但死亡的阴影却紧追不舍。随着飞机坠落,保存在飞机上的血液库存全数报销,如果这些血族大人饥饿起来,只怕第一个就会拿她开刀。 她腿脚发软,不知该留在这里,还是回到身后的车厢之内。 我大笑几声,从她手上抓起面包,咬下一块,边嚼边说:“这位小姐,你和那飞行器的机长何等亲密,怎地到了我这驾驶座前却这等木讷?你这是故意歧视,看不起人吗?” 她见我狼吞虎咽的模样,顿时放心下来,笑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打趣说:“你这是骚·扰,当心我去你上司那儿告状。” 我吓得变了脸色,哀求道:“小姐呀,在下不过是讨点口头便宜,你怎么做人如此决绝无情?你不念在咱们同舟共济的份上,也该看看咱们共度劫难的缘分不是?都说这做人留一线,莫砸人饭碗,你要找我老板告状,这不是逼我跳车逃跑吗?我要是跳车逃跑了,这大雪天的,你不是害了后面车厢里所有的乘客吗?” 她格格娇笑起来,说:“我就和你开个玩笑,看你叽里咕噜说了这么一大堆的,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呀?” 我见她心情好转,哈哈干笑几声,又开始专心开车。她见我突然沉默,稍稍有些不解,但想起车厢后的雪公子,不由得有些胆寒,于是就留在驾驶室内,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黑夜,以及无边的雪原。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叫面具是吗?真是怪名字。” 我哼了一声,暗想:这女子当面说人是非,当真无礼的很,我此刻暂且忍耐,到了那处村庄,将她抛在那儿便了。 萨佛林吵嚷道:“你的名字确实古怪的很,也不怪别人这般想。”我有些郁闷,不去理她们。 空姐又说:“我叫唐烟华,你可以叫我小唐。面具先生,你也是血族猎人,对吗?” 我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在下乃缇丰王子心腹之人,他对我倾心信任,远非寻常血族猎人可比。” 她苦笑道:“你不怕他情绪失控,到头来把你的血吸干吗?” 我说:“在下怕的很,只不过他人实在漂亮的很,只要他朝我微微一笑,可把我的魂儿给勾了走啦,他要是想要吸我鲜血,我当即把自己脱得和光猪似的,拼盘上菜,横陈于前,任他折腾,绝无怨言。” 她闻言又笑个不停,但笑了一会儿,忽然鼻子一酸,凄凄切切的哭出了声。我一晃神,差点儿在山坡上翻车,正想出言斥责,她却小声哭泣道:“我。。。。我不想再做这行啦?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我试着安慰说:“怎么这么容易便死?缇丰王子他虽然有些严厉,但绝非不讲情面的人,而且为人规矩有礼,不会为非作歹,小姐你大可放心。” 她擦掉眼泪,双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轻声说:“当初我来这协会应聘的时候,曾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差,可以乘坐世界上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可以周游世界——而且都是些繁华的大都市,还可以有充裕的自由时间可以支配,薪水又高,雇主人又长得漂亮。我毫不犹豫从原来的航空公司跳槽来到这儿,当时惹得我朋友们羡慕的不得了,可她们不知道啊,我是有苦说不出,每天晚上都做着噩梦。。。“ 说着她捂住鼻子,再一次痛哭出来。 我问:“可是血族之事吓着你了?” 她点点头说:“这是一方面的原因吧。我原先以为这不过是王子他的怪癖,喜欢学吸血鬼的方式,躺在棺材里睡觉,直到有一次,缇丰王子的对头派来间谍,混入飞行器的乘客之中,那人当场变成怪物,将我最要好的朋友鲜血吸干,要不是当时飞机还没起飞,缇丰王子能腾出手来将他干掉,只怕我也难逃一死。” 我想起亲眼目睹的血族暴行,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说:“你也见过这样的场景吧,原先好端端的一个人,躺在陌生男人的怀里,眼睛充血,眼神麻木而无神,但我却能感到她心里在苦苦哀求,想要挣扎求生。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连手指都没法动弹。她就这样被活生生吸干了呀,脸色白的就像纸人一样。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她看着我的模样,想起她惨不忍睹的尸体。” 我腾出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像哄小动物一样哄道:“别想了,别想了,要是真难过,你就睡一会儿吧。” 她摇头说:“还有一次,还有一次,我险些也死在这些怪物手里。我记得那是前往一个名叫卡杉德罗的地方,我负责接送一位名叫卡恩的老头,他这模样看起来挺和蔼的,可你想象不到他有多么可怕呀。” 卡恩长老?嗯。。。。事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了,我说:“这种道貌岸然的老头子世上多了去了,见到他们,你只能蒙头绕着走,希望别被他们盯上。” 她眼泪汪汪,双手抓紧制服的裙摆,悲哀的说:“可我没躲开他,我送他回到一处山间别墅里,他。。。。他突然说要吸我的血,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说出口来,他的眼睛呀,我从没见过那么令人畏惧的眼神,就仿佛一把刀子悬在你心脏最痛的位置上,我。。。。。” 我不解的问:“卡恩老头是现存的最古老的血族之一,如果他要吸你的血,你根本不会有任何察觉,他为什么要直接对你说呢?” 她痛苦的摇摇脑袋说:“他是个荒·淫无耻的老头,他喜欢看见别人清醒时被吸血的样子,他享受我在被吸血过程中的挣扎和哭喊,他压榨我的痛苦,把别人丢入地狱,以便让自己上天堂。我拼命反抗,甚至豁出性命用手去扇他的耳光,但那只能让他更加兴奋。” 我想不出任何话来安慰她,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样的经历比被人残酷的侵·犯更无法承受。我只能愤愤的说:“该死的臭老头!” 她说:“被他吸血之后,我变得迷迷糊糊的,几乎丧失了意识,仅留下淡淡的印象。这事还没算完,他让我穿上一件十分暴露的衣服,推搡着带我前往某个豪华至极的宫殿里,我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景象,天哪。。。。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流着眼泪傻笑出生,眼神迷离而失落,很显然有人对她施展了催眠术,抹杀了她这一段记忆。如果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她能够活着走出那个宫殿已经算是奇迹了。 我说:“你至少还活着,空姐女士,有时候遗忘也是某种幸福。当你知道越多的事情,你的存在就越来越危险。唯有全能的上帝才有权知晓一切,我似乎听别人这么讲过。”说这话时,我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我确信,那不是由于高兴,而是出于仇恨。 她用纸巾擦擦鼻子,蜷缩着身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迎面而来的漫天雪羽,她长叹一声,不再说出一句话。。 六 行刑场 85_85459我有时会想:血族相对于凡人而言,到底是命中注定的主宰呢?还是苟延残喘的幸存者? 卡玛利拉小心翼翼的遵守着人类世界的规则,甚至不惜帮助人类猎杀自己的同胞。他们吸食人类的血液为生,但他们也同时畏惧着这些弱小的猎物。他们谨慎的控制着自己血亲的数量,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特权,也许更是为了不触怒人类世界的掌权者们。 我对唐烟华说:“我们可能要停下一会儿了,这车也是用新型电池驱动的,运行时间过长,可能需要暂停个十分钟。”她点点头,伸手按着车上的广播按钮,用清晰悦耳的声音将这一消息告知后面车厢的同伴。 我笑着说:“小姐熟门熟路,颇有驾轻就熟之能。” 她笑着回答:“机长大人过奖了,这不过是我的老本行罢了。” 我将翻山兽缓缓停在路边,留下暖气,关闭了其余电路,让车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其实车子没有任何问题,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腾出时间来,深入空姐女士的回忆之中,发现她那段消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大脑想要让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脑波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苦苦泣诉着过往的悲惨,但没人能听见它的声音,因为它在无声的狂啸。 我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她,她似乎有些情动,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我探过身子,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闭上眼睛,仿佛认命的新娘般娇羞而期待。 我暗念:灵海幻境如星辰,念中茫茫归空门。 我成功的与她的脑波协调一致,她的大脑对我敞开了一扇时空之门。刹那之间,我仿佛回到了她过往的时光之中,透过她的眼睛,观察着那儿的一切。 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我身处在一座广袤的欧式园林之中,文艺复兴式样的雕像和喷泉,巴洛克风格的城墙和长廊,梧桐和樟木,神木林和石竹花,阳光明媚,鸟鸣风吟,这是凡人梦寐以求的度假胜地。 空姐女士被人如宠物一般用一根细绳牵着脖子,走入了那栋城堡之中,走过豪华的会客大厅,扶着金色的楼梯扶手,顺着大理石的阶梯走上二楼的走廊,打开书橱中的暗门,从二楼径直走入密道,随后越走越深,进入了令人血液冰冷般恐惧的深渊之中。 眼前的一幕令我感到大怒欲狂。 那儿有许多女孩儿,每一个都穿着屈辱的衣物,每一个都打扮的十分漂亮,每一个都眼神迷茫,显然中了催眠术,或者被血族吸过了血。 有许多看上去令人作呕的男人在虐待和强·暴着她们。 这些男人并非血族,而是凡人,是社会最底层的凡人。他们身上纹着凶恶的花纹,大腹便便,眼神狂热,由于吸烟或吸·毒,他们的牙齿和面色变得十分不健康,脸型歪瓜裂枣,身上长满恶心的脓疮和疤痕。 而周围有一圈看台,就像古罗马斗兽场的贵宾席一样,一些穿着高雅、养尊处优的人,手中拿着酒杯,嘴里叼着雪茄,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同样的,这些人也全都不是血族,而是某些宗教的大主教,某些国家的政要,以及某个巨擘企业的大富豪。 那些女孩儿十分卖力的配合,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不顾一切的迎合,那是被血族催眠之后所造成的恶果。她们受到难以想象的暴虐对待,可却仿佛欣喜的享受着这一切。从她们失神的眼睛里,我能看到那无声的啜泣,以及来自地狱深处的求救。 地上全是鲜血,从女孩儿们身上流下的鲜血,由于恶魔般的酷刑,她们受了令人发指的伤,但她们浑然未觉,依旧任由那些暴徒们折磨。 空姐女士漠然的走上前去,一个丑陋至极的外国男人走上前来,抓住她的头发,想要将她拖入刑场。她不吭一声,随着他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看台上发出一阵虚伪的客套声,台下的表演者们抬起脑袋,看着新来的客人走入看台,我看见那人的脸非常秀气而正直,大约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年纪,一头灿烂而整齐的金发,眼珠湛蓝,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惊骇起来。 他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看客们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看着他,有人说:“朗利·海尔辛伯爵,这是卡玛利拉给我们的供奉,这些都是他们找来的女巫,敢于反抗我们教会权威的异教徒。今天我们邀请你前来,便是为了让你了解一番这历史悠久的传统。我承认它显得丑陋而荒谬,但从你的祖先开始,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你的父亲也曾经是我们教会最忠诚的信徒,是这一传统最坚定的支持者。。。。。“ 朗利·海尔辛?我听说过此人的名字,这是法王厅最著名的血族猎人之一,迅速崛起的后起之秀。相比于其余圣殿骑士,他位高权重,家财万贯,他的家族在整个宗教的隐秘历史上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位劝诫者的话还没说完,海尔辛伯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发雷霆,怒火几乎从眼里喷了出来,他说:“你们是一群肮脏的犯罪者,你们和下面这些人都该下地狱!” 那些西方世界老成持重的大人物纷纷站起身来,像唠叨的家长一样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他,但海尔辛猛然从看台上跳下,落到行刑场的正中,他手掌凌空连抓,那些正在施暴的暴徒们当场被无法看见的力量撕成了碎片。 暴徒们恐慌的惨叫起来,停下手中的恶行,纷纷往四处逃窜,但那个圆形的行刑场仅有一个出口,此刻已经被关闭,海尔辛像雄狮一样四处追杀这些犯罪者,一旦被他抓住,当场就会四分五裂,死的惨不忍睹。 但令人感到有些好笑的是,海尔辛在追逐凶犯的时候,一边杀人,一边发出孩子般的哭喊,眼角似乎还带着眼泪。他不时用手背擦去泪花,抖擞精神,继续追杀,那些大人物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居然纷纷鼓起掌来。 他们说:“精彩至极,恭喜你,海尔辛伯爵,你完全继承了家族的力量,甚至远远超出了你的父亲,也许相当接近了你的祖先。” 海尔辛狂怒的转过身,面对着四面八方的鼓掌者,他用充满恨意的声音说:“你们不配提我祖先的名字,如果他见到你们的恶行,一定会痛恨我心慈手软,饶过你们这些怪物卑劣的生命!” 他的威胁让观众们有些扫兴,他们耸了耸肩,打着呵欠,端起酒杯,懒洋洋的陆续走出了宽广的密室,留下浑身激动的发抖的海尔辛,以及他身旁那些仍然活着的悲惨女孩儿们。 海尔辛重重呼吸,大踏步跃上看台,揪住其中一位观众,那人是天主教的某位主教,也是圣殿骑士团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被海尔辛粗暴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惊恐的问:“你想要做什么?孩子!” 海尔辛的表情有如毒蛇,他森然说道:“把这儿的女孩儿全都放了,给她们补偿,不许再为难她们。如果不照我说的做,我向范·海尔辛的十字刃发誓,我会把你的老·二拧下来,塞到你的狗嘴里,再砍掉你的脑袋,挂到梵蒂冈教堂的尖塔顶端。” 那位主教被这样恶毒的威胁吓得魂不附体,他颤巍巍的说:“是。。。。是。。。。伯爵,我一定照做,一定。。。。。” 海尔辛手掌凌空一劈,我隐约见到一道闪电划过半空,将十米外的那栋出口大门劈开,那闪电仿佛利刃一般锋锐,最妙的是它悄无声息,令人无法捉摸。 海尔辛坐在看台上,用威严的眼神注视着那位瑟瑟发抖的主教,主教打了几个电话,不久之后,有数位穿着西装的侍者走了进来,将所有女孩儿请了出去。 ———— 我从空姐女士(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结婚,但我决定暗地里这么叫她)的脑海中抽身回来,发现她正用不解的眼神盯着我看。 她尴尬的笑着说:“你慢吞吞的,几乎把我的热情给耗没啦。” 我有些担心她认为我是无能之人,但又不想向她证明我的勇猛,只能蒙混着不提此事,挪开脑袋,启动了翻山兽的引擎。 空姐女士问:“你真是莫名其妙的很,我还以为你。。。哼哼哼。。。。算了,我反正也不图你什么。“ 萨佛林也问:“是啊,你刚刚有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说:“小唐,也许血族的人并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她问:“什么?” 我笑着说:“如果你见过人类的恶行,见过人类的虚伪,见过人类的欲·望,见过人类中那些漆黑的心灵,你就会发现,血族还算是一群非常可爱的人。 是的,血族是人类的天敌,是人类的灾星,是人类的威胁,是人类头顶的黑暗,是人类背后的死神。但与此同时,人类为了对抗血族,又做出过怎样残酷的事情呢? 他们猎杀血族,以捕猎女巫的名义,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抓捕、虐待、处刑、强·暴了无数无辜甚至善良的女性。那些道貌岸然的基督教教士们,他们以驱魔的名义侮辱这些女性,用种种匪夷所思的刑罚将她们处死,甚至在死后也不让她们体面的下葬,而是将她们赤·裸的尸体吊挂在显眼的位置,任由那些冷酷而无知的凡人指指点点,玷污她们本已不堪的名誉。 他们有着黑暗的历史,一段无法洗刷的污名,单凭此事,我将永远不信任这个宗教的一切言辞。 你以为基督教时至今日已经改善了吗? 不,小唐,你没有看清他们的实质。因为从本质而言,他们依旧是人类,被种种美好的谎言和教条所伪装起来的丑陋的虚伪的动物,他们有时会克制自己,显得比任何凡人都高尚而慈悲,但他们不过是用扭曲的方式掩盖自己的本质罢了。到了最后,当他们有机会之后,他们将重新露出丑恶的面貌,他们将再度开始他们的异端审判,以上帝的名义,降下自私而大言不惭的清洗。” 说完,我不再理会神情困惑的她,猛踩下油门,令翻山兽狂暴的奔行起来,破开茫茫白雪,驶入了无尽的黑暗。。 七 外骨骼 85_85459翻山兽厚重的玻璃遮住了外面的风雪声,让夜晚显得格外寂静,虽然前方已经没有山路,但在黑暗之中,我不敢开得太快。 我身边的空姐女士困顿极了,居然已经在呼呼大叔。在越野车上下震动颠簸的情形下,她竟然还能睡得这般安稳。我望着她平静安宁的睡脸,想想自己劳苦至今的惨样,心中妒火越烧越旺,开车时故意不走太平道路,磕磕绊绊,起起伏伏,但令我不解的是,她反而睡得更熟了。 不久之后,饶过一个山头,我瞧见远方强烈的探照灯光,如同白色的火炬,朝我们的方向照射着。一公里之外,村庄遥遥可见,说是村庄,不如说是一个孤零零的大型农场,红色木头屋子、黑色的屋檐,大块农田,静悄悄的月光下,那是北欧特有的宁静和与世隔绝。 也不知我怎么想的,好像脑子里灵光一闪,我一个急转弯,几乎从道路上直角驶下,在茂密的寒树森林中穿行,压垮了不少树木,果然只听远处传来刺耳的枪声,石屑飞扬,粗大的树木被狙击枪打断,子弹兀自不歇,在车身右面一米远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我手忙脚乱的让翻山兽躲到一处山坡之后,农场的探照灯无法照射到这儿。等紧张感一过,我平静下来,反而开始大声喘气,冷汗直冒,推开车门,一咕噜跳了下来。 这么一来,全车的人,无论在驾驶座还是在车厢后的乘客全都被我吵醒了。 无策跑过来问我:“是那个狙击手?” 我指了指地上的大坑,说:“此人武器精良,竟然威力至斯。” 缇丰王子看了看那一枪的效果,居然有些困扰,他苦笑着说:“真亏你能躲得开,面具先生,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这人枪法差?” 他的枪法可半点不差,而我的运气也不能说好。 当我瞧见农场的探照灯时,我突然想起:既然我能看见农场,农场的人也一定能看见我。在这个山脚下,当翻山兽突然从山坳处转出来的时候,那个狙击手一定一直在伏击着我们,或者他能通过定位装置,知道翻山兽的确切位置。 他自然早就知道雇佣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如果他无法拨通手机,他一定有所警觉。所以当他发觉翻山兽回到射程之内时,他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他冷静而果决,而且反应很快,因为我的转向几乎是临时起意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在失去视线的情况下,他盲射一枪,居然仅仅离我们的藏身处只有一米远,这人的判断之准,着实可敬可怖。 缇丰王子说:“你们留在这儿,我去农场将这人逮住。他自以为胜券在握吗?我倒要好好欣赏欣赏他绝望的表情。” 缇丰王子的速度自然也很快,虽然可能比不上轻蝉大人的爆发力,但当他这样的血族全速奔行时,很难想象人眼能够追上他的身影,而且此刻黑夜无边,缇丰王子绝非笨蛋,他有数不尽的手段来进行伪装和欺骗,躲避狙击手的袭击。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个狙击手发觉不对,撤离了狙击位置。 缇丰王子朝农场方向望了一下,忽然脸色有些不对,我从隐蔽处探出脑袋,发现天空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朝我们这儿飞了过来,有些像小型的载人飞行器,但形状却很像人的轮廓。 我急忙说:“这翻山兽有他们的定位装置,他们又派人过来啦。” 缇丰王子回头对所有人说:“躲好,他是我的猎物。”他朝那个飞行物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黑血屠夫的外骨骼装甲?他们这次为了暗杀我,连压箱底的宝贝都带出来了。” 啊。。。。我听轻蝉大人说过这奇妙的装甲,如同赋予人类另外一层骨骼,长在外部的、坚韧而强大的骨骼,它表面上看是一副战斗装甲,但它内部有着精妙的生物科技,与穿戴者的大脑建立信道。可以感知大脑发出的指令,强化穿戴者的力量、速度和视觉,并能够缓冲枪弹的扫射,保护穿戴者毫发无伤,就像缇丰王子之前所施展的法术一样。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这装甲的模样,它看起来十分紧凑,在肩甲和腿部有着密集的方块状的黑色金属片,头盔的眼睛处闪着红光,背部有两个小型推进器,让穿戴者能够如同直升机一般缓缓飞行。最令我着迷的地方在于,这件装甲的动力不知从何而来,上下根本没有可以安放电源的地方。 黑血屠夫的精英似乎也看见了我们,眼中红光一闪,调转枪口,对准我们。缇丰伸手召唤出黑血禁锢之剑,凌空一斩,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棘出现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面大盾牌。敌人疯狂扫射,荆棘墙壁外哗哗作响,但荆棘墙壁将所有的攻势抵挡在外。 缇丰说:“如果他足够机灵的话,他会用火焰喷射器来对付我们。” 我点点头,但那需要非常靠近这堵荆棘墙,这会给我们可趁之机。 果然,我感觉到推进器的声音越来越响,那人降落下来,朝荆棘墙壁走近,同时换枪上膛,搬出沉重的武器。 缇丰王子手指颤动,荆棘墙壁瞬间消散,他如流星般冲了出去,一刀将那人手上的火焰喷射器斩落,但那人反应迅速,一脚踹在缇丰王子的胸口,缇丰王子朝后摔了出去,撞在一颗小树上,居然将那棵树撞塌了。 那人摸出手枪,对着缇丰王子接连开枪,但王子轻易用长剑挡开,随后再度迫近敌人。 他的枪法并不出色,他并不是那个狙击手。刚刚倒下的树木暴露了雪公子的位置,而此刻手枪的枪声和闪光也足以为狙击手提供预判。 我猛扑过去,抱住缇丰王子,他猝不及防,被我按倒在地,就在此时,狙击枪声再度咆哮响起,我感到头顶气流湍急,面前再度石屑飞扬,一块石头被轰成了碎末。 我放开缇丰王子,发现黑血屠夫怒气冲冲的正在追着无策,无策慌张的绕着圈子猛跑,速度快的有如猎豹,大概是这人想要趁机偷袭,却没提防无策从一旁绕了过来,一把抢过他的冲锋步枪。 缇丰王子说:“谢谢。”随后爬了起来,朝那个黑血屠夫追了过去,黑血屠夫见状大骇,启动推进器,速度骤然加快,猛然朝森林外的丘陵逃走。缇丰王子犹豫了片刻,对无策说:“你留在这儿保护他们,我去逮住这个家伙。” 无策说:“当心些,王子殿下,那个狙击手还在远处猫着呢。” 缇丰说:“在这样的速度下,他无法瞄准。”说着身影一闪,转眼已经到了百米之外,追着黑血屠夫的光点而去。 无策端着冲锋步枪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对他说:“不成,咱们得去把那个狙击手给逮住,不然就算缇丰王子能躲过一时,但万一马失前蹄,只怕会阴沟里翻船。” 无策想想没错,那人能在一公里之外,准确命中全力加速的飞行器,他说:“那咱们该怎么办?如果就这么冲出去,岂不是被他当做活靶子呀。” 我说:“你留在这儿守着,在下一个人去。” 他急切的说:“这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分头前进,也好为他制造些扰乱。” 我说:“你要信得过在下,就在这儿老老实实的守着。万一还有敌人前来呢?总不见得让这两个小女孩儿被旁人抓去当人质吧。” 他还在犹豫,我又说:“若在下没有记错,在下已经接连躲过两次那人的射击,在下已经摸清此人套路,即便他射术如神,只怕也奈何不了我。” 他低头懊恼的说:“抱歉,我实在帮不上忙。” 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守在这儿,保护这两个你用性命救下来的女孩儿。”说着,我透过树林,朝外望了一眼,一溜烟冲出了掩体。 萨佛林紧张的说:“面具哥哥,你可别逞能啦。只要你一个不当心,就会被一枪打得粉身碎骨,我可不想你死在这里,我绝对不要。” 我想: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在下这条命颇为耐久,就算王八死了,在下也不见得会有事。 她闻言想笑,可却又笑不出来。 穿过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我走了出来,望着黑暗笼罩下的农场,开始歪七扭八的曲折前行。 即使我全速奔跑,我的速度也并不快,何况这样胡乱绕行?但即使我全力以赴,用正常的方法,我也无法躲开他的射击。 唯一的希望,就是摸清他开枪的习惯,掌握他开枪之前一刻的时机,在那个时刻改变节奏,让他猝不及防。 和我想的一样,在最初的那段路程中,我笨拙而缓慢的前进方式让他不以为意,一公里的路程,至少十分钟的时间,他随时都能解决我。因而他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缇丰王子那边,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他射击的延迟为0.11秒左右,也就是说,当他定位目标到扣动扳机,其中有0.11秒的时间。 我必须提前判断他决定开枪的时刻,用这0.11秒来躲避。 我放缓呼吸,突然改变步调,开始全力冲刺。。 八 狙击手 85_85459我行进方式的改变毫不突兀。当我用笨拙的速度前进了两百多米之后,我掉以轻心,决定冒险加快步伐,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狙击手并不会因此生疑,也不会知道我想要做些什么。 但他会决定干掉我。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枪,但我决定为他制造这样的机会。 我一个踉跄,动作稍微迟钝,眼神往一旁望了望,在那个瞬间,我似乎想要朝左边翻滚闪躲。随后我朝右猛扑过去。 不出所料,我左边的草地上,尘土冲天而起,巨响震耳欲聋。他的弱点是:他太喜欢预判了,他观察我的眼神,判断我会朝左躲闪,这激起了他射击的兴趣。 但我偏偏选择了右边。 我侥幸逃生,大声欢呼起来,继续爬起来猛冲。 我的移动看起来非常有规律,但如果像狙击手那样仔细的观察者,会发现我步伐中某种奇怪的迟缓。 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他会注意到这样的迟缓,他习惯观察猎物的弱点,即使是在不经意间,他也会挑选这样的时机下手。 我暴露了三次迟缓,在第四次迟缓将要发生的时候,我再度往右一闪,子弹在我左侧炸裂,我摇摇脑袋,朝他骂道:“卢瑟!”毛手毛脚的继续前行。 他恼羞成怒,他的下一次攻击将来的很快,这一次他不会耍花样,而是径直射击,毫不拖泥带水。 但恼怒让他的行为模式变得容易判断了。我毫不犹豫的往旁边一扭,就在我之前所处的地方发生爆炸,他的子弹再度落空。 他狂怒起来,不管不顾的射击,地面上炸出一个接一个的大坑,我现在可以勉强感觉到微弱的信息素,不必再用心理的伎俩阴谋算计他,而是凭借这丝丝线索,在他行动之前做出躲避。 随着他的攻势不断落空,在他眼中,我会变得可怕起来。对他而言,我成了一个迷,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一个难以处理的难题,这就形成了某种威慑,让他开枪时犹豫不决,失去冷静,判断失误,甚至心生退缩。 他会觉得我每一个举动都蕴含深意,每一个决定都令人惊惧,每前进一米都令他感到窒息,每一次抬头张望都能看透他的灵魂,他很快会开始犹豫要不要撤退,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扎根发芽,他也许已经开始颤栗了。 我想:萨佛林小姐,我数到三,你施放一个护盾咒语吧。 护盾咒语可以抵挡一次攻击,理论上说,无论什么攻势都能抵消,但随后护盾自己也会消失,她曾经用这法术替我抵挡住娜娜小姐的影刃。 她说:“没问题。” 当她施放出护盾咒的时候,一枚子弹如约而至,护盾当场碎裂,但我毫发无伤,抬头看了他射击的位置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还有大约两百米的距离,但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接连开火,几乎将我面前的土地掀翻,但这样盲目而狂乱的射击,已经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我甚至不用判断他的信息素,只要机械的往左右闪躲即可。 还有一百米,我感到他放弃了狙击枪,从狙击的位置撤离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赶,不管怎样,这人可是黑色骄阳的特种兵,即使他狙击枪打不中我,也可以凭借近距离肉搏来决出胜负。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现在已经丧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他长久以来苦练的射击诀窍在顷刻间变得毫无用处,这会彻底摧垮一个人的信念,让他对自己一路走来的人生犹疑动摇。 他就像是失去手感的篮球手一样,每一次进攻都犹犹豫豫,每一次防守都魂不守舍,一个人的精神会主宰肉体,除去大脑,一个人不过是毫无用处的躯壳罢了。 我走入粮仓,发现这儿满是农夫的尸体。他们被绑了起来,强迫跪倒在地,被残忍的杀害,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黑色骄阳的人为了复仇,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合上那些睁眼死者的眼睛,将他们的尸体尽量体面的放在一起,这儿一共有六个人,两个老人,四个中年人,没有孩子。 我抬头四顾,走上阁楼,发现一架令人敬畏的重型狙击枪架在阁楼的窗口上,周围有一些食物,一本。我拿起一看,不禁哑然失笑,的名字叫做《暮光之城》,这狙击手若不是女性,只怕是个多愁善感的诗人。 地上有清晰的脚印,从脚型判断,那狙击手应该是女人。但她带走了另外一个人,却是个孩子。她在阁楼顶上失神的坐了一会儿,随后带着孩子离去,她走的不远,离我大概只有两百米不到的路程。 我爬上阁楼顶,开动夜眼,朝西面张望,我判断那是最好的撤离路线,顺着西面的树林,她可以赶往公路,在那儿试图拦车。 我跃上半空,开始翱翔,同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下方的景象。 低矮的树丛在我眼下掠过,无数夜行的鸟儿从我身旁飞过,我在空中一个回转,来到林中的小路口,注视着农场延伸而来的道路,不久之后,我见到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儿的手,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走上前几步,挥手说:“你好。” 她激动的掏出手枪,瞄准我的脑袋,整个躯体都在发抖。她大约二十七岁左右年纪,戴着一副眼镜,长发披肩,面容憔悴,皮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但她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她用英语嚷道:“滚开!滚开!再上前一步,我打碎你的脑袋。” 我伸手指了指我的额头,说:“你可以开枪,孩子,只要你坚信你能命中的话。” 我发现那些胸有成竹的恶人总喜欢称呼受害者为“孩子”,这称谓颇有独到之处,既可以讨人便宜,又彰显自己高人一筹的地位,当真有模有样,派头十足。 她眼眶含泪,紧咬嘴唇,手指在扳机处犹豫不决。她的信念已经崩塌了,她对自己完全丧失了信心,我猜测她从未经历过如今这般的失手,她一路顺风顺水,自信如巴比伦塔一般越堆越高,当它轰然倒地的时候,那真是无比惨烈的景象。 我看了看那个孩子,那显然是农场的幸存者。我问:“你救了这个孩子?” 她不说话,眼神依旧凄凉而绝望。 我说:“我看到了农场的尸体,也看到了农场的景象,你瞒着你那些同伴,将这个男孩儿藏在阁楼的草堆中,对吗?” 她点了点头,迟疑的说:“他们想要杀死所有人,但我看不下去,我仅能做到这样了。”大概是觉得徒劳,她放下手枪,对我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你打算继续追杀我,我只能打断你的手,让你至少一年不能碰枪。如果你打算放我一马,我就放你们走。”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我发誓,我不会再对你和你的同伴动手。”她苦笑起来,说:“我甚至怀疑我还能不能命中任何人,天哪,真是噩梦般的一天。” 我不禁有些得意,但此时不能太过招摇,以免惹人反感,我于是假惺惺的说:“你的枪法太出色了,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精准的狙击手。” 她露出微笑,说:“但我依旧一枪都没有命中你。” 废话,要是命中一枪,我此刻哪儿还有命在? 我撒谎道:“我有个外号,名叫天怒人怨小面具,从小到大,每天都被杀手追赶,至今依然苟活,你无法击中我,并不是你的枪法不准,而是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我叫蕾娜,蕾娜·莫斯利,黑色骄阳的射击教官以及中校。你想要握手吗?还是来个离别的拥抱?” 我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孩子说:“你打算怎么做?这孩子。。。。这孩子。。。。”他大约五岁年纪,已经被吓傻了,大脑封闭,肯定会患上自闭症。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即使将来症状痊愈,恐怕他会想起今天家人被屠杀的事。 她毫不犹豫的说:“我会收养他。”她停顿片刻,说:“事实上,这是我在黑色骄阳的最后一个任务,我即将退伍,再也不干这样危险的活了。” 远处突然响起爆炸声,蕾娜拿起手机,稍稍看了看屏幕,用力将它往天空一抛,掏出手枪,将手机打碎。 我问:“黑血屠夫吗?” 她点点头,说:“行动彻底失败,莫洛上尉将外骨骼自行销毁。而其余包抄的佣兵也在装甲车附近被杀死,你们赢了,但黑色骄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说:“你说的没错,黑色骄阳可真是群难缠的混蛋。你确定他们会这样放你走吗?从他们今天的手段看来,这些家伙可挺麻烦的。” 蕾娜陷入了沉默。 农场方向冒起滚滚浓烟,火光照亮了黑色的天空,她回头望去,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此乃金蝉脱壳之计,与其让他们知道你活着,还不如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当然你也可以主动与他们联系,坚持你的退休计划,这完全是你的自由,小姐。” 她看了我一眼,表情平静,朝我走进几步,忽然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她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由衷的感谢你,古怪的血族猎人。”随后她拉起男孩儿的手,沿着幽暗的林间小路,头也不回的朝公路的方向走去。 我远远喊道:“助你一帆风顺,善良的狙击手。”。 九 艾伦堡 85_85459我抱着翻山兽庞大而壮硕的车身,恋恋不舍,泪雨滂沱,哭的仿佛生离死别一般,小唐和陆檀面面相觑,见我就像是见到怪物一样。无策劝道:“面具先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还是别伤心了,快些上车走吧。” 我哽咽道:“这车子随我们翻山越岭,如老黄牛般任劳任怨,此刻却平白无故遭人遗弃,这车若是有灵知感情,只怕心里比我更加难过。” 无策说:“这也是没办法啊,翻山兽太过招摇,上面还有黑色骄阳的徽记,若是被法王厅的圣骑士们看见,肯定会惹他们怀疑的。而且这车子能源不足,恐怕到半路就得没电了。” 我激动的浑身发抖,念道:“万里奔波常相伴,一朝离散永难圆。梅丽啊梅丽,不是咱们狠心,而是这前路凶险,途远且阻,我们束手无策,不得不弃你而去啊。” 无策奇怪的问:“你为什么叫它梅丽?” 我仰天长叹一声,说:“随口叫叫,并无深意。” 缇丰王子坐上一辆老式卡车说:“我必须坐在车厢内,面具先生,劳烦你继续当司机。” 这卡车是从农场外头找出来的,碰巧油箱加满,应当足以支撑我们抵达艾伦堡。我望着翻山兽,眼神依旧充满眷恋。缇丰王子说:“离艾伦堡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那些圣殿骑士的人也许认识我,我必须乔装打扮,以免被他们瞧出端倪。” 陆檀问:“王子,你打算扮成什么样子?” 缇丰说:“迫于无奈,我可以化妆成女人的模样,我带的行礼中有两套女装,还有一些化妆品,陆檀小姐,小唐小姐,请你们协助我打扮。我对此并不在行。” 陆檀与小唐眼中满是雀跃的神情,缇丰王子平素威严庄重,一副老成贵族的派头,谁知今天却要男扮女装,这可是破天荒的大新闻,而且他容貌秀雅,如果涂上胭脂唇膏,真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子。她们两人想笑又不敢笑,脸上表情古怪,几乎要憋出内伤。 我耳朵竖了起来,快步跳到卡车驾驶座,大声说:“走了,走了,朝艾伦堡进军!” 无策困惑的问:“你怎么突然不难过了?” 我朗声笑道:“大丈夫气冲牛斗,意在山河,拿得起放得下,为了缇丰王子的丰功伟业,这区区破烂翻山兽,在下又如何会放在眼里?”说罢朝缇丰王子抛了个媚眼,脸上露出期待的微笑。 缇丰王子说:“走吧,我们已经耽搁了整整一天时间,原先的优势只怕已经荡然无存。”他本来有意在艾伦堡伏击圣殿骑士们,将紫血守护抢夺在手,但经过一番商议,他想起这儿恐怕没人能驾驭拉森魃的遗物,而且与泰雷尔交手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于是打算先赶到艾伦堡之后再见机行事。 凌晨时分,阳光渐渐从雪山后头展现光芒,道道光柱从云层间倾泻而下,为雪山披上紫红色的外衣。我启动卡车,沿着公路驶出,根据陆檀手机上的导航路线朝艾伦堡的方向驶去。 ———— 我们抵达艾伦堡镇外的时候在路边停车,等到天黑才驶入小镇。小镇上到处都闪烁着橙色的灯光,每隔十米左右便有一座路灯,每座平房也都装有巨型落地玻璃窗,将屋内温馨的灯火透出,最奇特的是,在寒冷黑暗的夜晚,在一棵棵黑乎乎的树木枝头,有无数闪着光的装饰品隐藏其间,远远望去,这小镇似乎在缓缓燃烧。 卡车从雪面碾过,沙沙声响,陆檀望着窗外,发出阵阵惊叹声,问:“艾伦堡是不是在举行什么节日?这小镇上怎么这么多灯光?这儿的房子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木屋有装落地窗的。” 我说:“艾伦堡乃是一处颇为封闭的小镇,关于它的消息并不多。但据我了解,此小镇上虽然也有现代化设备,但数量稀少。虽然颇有旅游胜地之名,却从不允许游人拍照留念,更没有安装网络信号发射塔,只有一个电视塔,可以收看瑞典的节目。但每年依旧会有许许多多的游人来到这镇上,参观这遥远祥和的小镇。” 陆檀笑着说:“那可真了不起,这些人一点都不贪慕金钱,这心态可真伟大。也只有这般豁达而纯洁的人,才能建造出这样美丽的世外桃源。” 我喃喃说:“世上还有一种人也不贪慕金钱。” 陆檀问:“是什么人?和尚吗?教士吗?“ 我说:“血族。” 陆檀顿时哑口无言,但她知道我说的没错。血族们大多有着无以伦比的寿命,这让他们都金钱有某种超脱的看法。他们也许会想法赚钱,但那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日常的需要,或者达到其余的目的。他们对性有些麻木,因为那样的乐趣远远比不上吸血带来的快感。同时他们也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仅仅对鲜血情有独钟。总体而言,困扰人类的七宗罪在他们身上并无明显体现,血族确实比凡人更有美德和素质。 我一路缓缓开车,发现这小镇上确实有些热闹,行人络绎于途,四处亮起温馨灯火,简朴而奇特的木屋,五颜六色的商铺,更有许多开着豪车的游人在商店间奔走。确实如陆檀所言,这儿似乎将要举行某种节日。 路边走来一位骑着麋鹿的巡警,陆檀啧啧称奇,用英语问道:“先生,你好,我们是来自本国的游客,我想问问这儿是否在举行庆典?” 巡警友好的说:“没错,没错,一年一度的檀香木节即将开始,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檀香木节?那是什么?” 巡警回答:“请原谅,女孩儿,作为小镇传统的守护者,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如果你真要知道,请留到明天晚上,亲自观看节日的演出。” 陆檀兴奋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想要合影。巡警脸色一变,一把抢过手机,大声说:“我们这儿不允许拍照,我希望你能够入乡随俗。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行为,我不得不没收你的手机,并将你收入监狱。” 陆檀脸色有些不悦,抢回手机,用英语与那警察吵了几句,我见状不妙,深怕这警察恼羞成怒,把我们全部收监。赶紧道歉,开车驶离原处。 那巡警在后面嘟囔道:“se。”耸了耸肩,大摇其头。 陆檀恨恨的说:“这人看不起我们,故意刁难,哪儿有不让拍照的旅游城市呢?”拿出手机,想要朝外拍摄,却发现镜头一片模糊,似乎被什么强烈的电磁波干扰着。她懊恼的嚷了一声,说:“我真想赏那老外一巴掌,这人也太不尊重人了,而且他还弄坏了我的手机,我以后一定要找到他上司投诉,让他丢掉饭碗。” 本国同胞出国在外,有不少人的举止着实不敢恭维。旁人国家的习俗那是一概恕不遵守的,反而非要试试别人的底线。也是在本国我行我素惯了,一旦被人指出错误,立即恼羞成怒,胡搅蛮缠,似乎吵得越凶,便越是占着道理,便能令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义起来,殊不知这等歇斯底里,让旁人看了笑话不说,反而更显露出其内心的自卑与怯懦。 此时此刻,我身边的陆檀小姐便是如此。 我见到几栋连成一片的高楼,看模样似乎是旅馆,于是在门前空地停车,走入门内,问前台的老头:“请问这儿还有房间吗?” 老头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房间,没有车位,没有地下室,什么都没有。明天就是檀香木节了,整座小镇都快被城市佬给攻占了,我的旅馆这两天吵闹的很。我已经不再接待客人了。” 我一听他话里有话,似乎确实还有空房,只不过这位老大爷不乐意了,因此将后来的客人全数赶走。 陆檀眉头一皱,嚷道:“你什么态度?你是歧视我们吗?” 老头气的哇哇直叫,与陆檀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如此一来,陆檀可算把整个前台给堵住了,后面进来的客人什么话也问不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房门响起,回头一看,几个高大的老外走了进来。他们穿着教会的服饰,胸口挂着十字架,神情彬彬有礼,嘴角挂着微笑。 老头一见他们,立即露出畏惧的表情,低头闭眼,装作没看见他们。 陆檀见他这幅模样,以为吵赢了架,正洋洋得意呢,朝后面望了一眼,一见到这几个金发老外,立时吓了一跳,朝旁边一闪,眉头紧锁,默然不语。 我问:“陆檀小姐?怎么吓成这幅模样?”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又偷偷指了指老外的胸口,说:“看,那是梵蒂冈颁发的血族猎人的徽章。” 我想起来了,没错,我当初加入血族猎人协会的时候,也曾经获得过这枚徽章,不过挚友先生认为这里面有监视装置,让我不要佩戴,我也就将它抛在一边了。 这些老外是血族猎人,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有几位来自意大利,而且是梵蒂冈来的教士。 我也立即低头望下,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低声对陆檀说:“这是法王厅的圣殿骑士。” 陆檀微微点头,害怕的说:“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个个儿都是了不起的血族猎人。”。 十 美人计 85_85459他们胸前的十字架,这本是酷刑的象征,残忍的刑具,将他们的主摧残致死。我望着他们的圣物,望着这些令人畏惧的神职人员,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血族都更让我胆寒。 泰雷尔·克里斯托弗站在人群之中,神色严肃,全神戒备,他剃着短发,大约三十五岁左右年纪,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质。他背着巨大的旅行包,我隐约可以看出这旅行包内藏着的金属圆盘形状,他果然把紫血守护带来了。 陆檀小声说:“你看这队人的领队,那是约翰·巴贝,圣殿骑士团的神父和首领,这人的地位还在泰雷尔之上。我的老天,他们也太慎重了吧。” 我从挚友先生那儿见过法王厅圣殿骑士团的成员资料,除了泰雷尔与约翰之外,其余也都是名声斐然的血族猎人和基督徒——洁白之魂谢莉尔,裂喉救星达蒙,金属之心乔·巴法拉,双管烟枪贝蒂特。。。。光听这些名字,就足够让世界上绝大多数消息灵通的血族们吓得抱头鼠窜了。 我想:这事可不简单,想不到圣殿骑士团的人如此重视。咱们这次可别弄巧成拙,反而累得缇丰王子和无策被他们逮住。 他们不管尸鬼,但对血族的人,只怕不会手下留情。 萨佛林说:“他们与卡玛利拉共存至今,应当有着某种和平协议,我想即使他们认出缇丰来,也不会莽撞的就此动手。” 问题在于,缇丰王子甚至还在打他们的歪脑筋呢,现在想想,还好咱们悬崖勒马,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约翰主教穿着雍容华贵,手上戴着一颗金光灿烂的珍珠戒指,他用有礼而不容反驳的态度对旅馆的老板说:“我们一共十个人,劳烦你给我们五间房间。” 老头态度和蔼不少,大有溜须拍马的嘴脸,几乎有些厚颜无耻,但他依然说:“你可真难为我了,这位神父,在这样的节日里,我上哪儿找额外的五间空房?” 约翰主教露出从容的微笑,他用颐指气使的态度说:“那么,我必须请求一些占据房间的虔诚的基督徒让一让了。” 老头还想争辩,泰雷尔手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刻满雕文的锤子,在地上轻轻一放,旅馆的木质地板顿时戛戛作响,仿佛有数吨重,一道裂纹顺着地板朝两旁的房间蔓延,片刻之后,房间内的住户发出惨叫,急冲冲的跑了出来。 泰雷尔将锤子拿了起来,在手里潇洒转动几下,顷刻间那锤子消失不见。 老头吓得脸色发青,张口结舌,在身前画了个十字。他说:“神呀,请宽恕我的无礼,可是。。。。”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进来,这人身材矮小,也穿着一身教会服饰,他一见这些同僚,立即发出欣喜的喊声,他张开双臂,大声说:“兄弟们,姐妹们,欢迎来到艾伦堡,我早就得到梵蒂冈的通知,在教堂旁的修道院中为你们准备了舒适的住处,你们何必为难这些愚昧的凡人呢?来吧,你们会发现,修道院的设施要比此处舒适的多。” 圣殿骑士们互相张望,约翰主教伸手抓住老头的脸,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老头似乎极为疼痛,紧张的浑身巨震,双目翻白,几乎快要晕倒了。约翰说:“愿天父祝福你,虔诚而满口谎言的信徒。”说完哈哈大笑,领着他手下的骑士们走了出去。 老头额头冒烟,出现了乌黑的咒印,在他脑门上渐渐扩散,形成“罪恶的说谎者”的字样,老头用力擦拭,却怎么也弄不掉。 惊人的压迫感瞬间减轻了不少,我按住我的心脏,恍惚之中,竟然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前一秒还死去活来的老头,此刻见到我们,顿时又摆出凶恶嘴脸,他说:“你们快滚,要不然我让警察把你们关起来,那可解决了你们的问题,不是吗?” 陆檀突然畏缩起来,拉住我的衣袖说:“走吧,别和他一般见识。可千万别惹出乱子。”她被圣骑士们震慑,觉得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妙。 我无奈的点点头,正准备推门出去,那老头又嘀咕着骂道:“se!” 我勃然大怒,冲他比出中指,把门重重关上,随后绕到他旅馆后门,当众解开皮带,对着后门撒了泡尿,脸上表情陶醉,有如大仇得报一般。陆檀瞧得傻了眼,大概觉得面上无光,返回的途中,她躲开我至少二十米的距离。 我们绕到卡车背后,正想将此事告知缇丰王子,突然之间,我见到一位穿着淡雅连衣裙,披着白色长袍的绝丽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皮肤嫩滑白皙,神态高贵典雅,如簪花碧玉,如玫瑰初露,如霞光绽现,如流风回雪,身材曼妙,腿长而纤细,举止有几分婀娜,更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这是缇丰王子的脸,但却是绝代佳人的风范。 我只觉得耳边传来哈利路亚的圣歌之音,思绪一片紊乱,再也站立不住,轰然跪倒在地,脑袋抵住冷冰冰的地面,呜呜哭泣起来。其余三人见我这副激动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 缇丰王子也笑着说:“快给我站起来,我们不能引人注目。” 啊,他的伪装神乎其技,连声音都温柔的宛若女声。 我苦着一张脸说:“额头在地上冻住啦,要是勉强站起,只怕会被扯掉一层皮。” 他拽住我胳膊,轻轻一拉,我发出哀嚎,从地上弹了起来,脑门儿一阵剧痛,果然受了皮肉之伤。 但真正的痛,在心灵深处。 ———— 在路边的咖啡馆中,我们匆匆用了晚餐,缇丰王子听了陆檀说的情况之后,沉吟片刻,说:“看他们派来的阵容,我怀疑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策问:“最坏的打算?那是什么?” 缇丰王子说:“他们非但相信了我们的密文,而且怀疑这儿的恶魔库帕拉还活着,他们打算解开恶魔力量的封印,如果无法驾驭这股力量,或者发现恶魔复活的迹象,他们就将恶魔彻底杀死,让这力量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他喝了一口咖啡,眉头微蹙,神态楚楚动人,惹人怜惜,他说:“按照狼皮上的指示,当三件圣物之间形成一个正三角形之后,将会揭露出封印恶魔的地点。既然如今我们无法硬来,唯有想法欺骗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替我们开路。但我们必须制定完美的计划,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让他们自以为找到了进入封印场所的方法。” 他们不知道三件圣物的事,挚友先生在伪造的密文中描述了一个虚构的古老地标,这些圣殿骑士们会在艾伦堡周围兜圈子,试图定位那个封印之地。 他纤手托着下巴,如星辰般美丽的眼睛闪现着捉摸不定的光芒,他说:“你们有什么想法?我有些累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但深怕这笑容太过奸邪,立即用手捂住嘴巴,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笑得浑身颤动。 缇丰王子问:“面具先生,你有办法了吗?” 我挪开手掌,笑着点了点头,又用手掌挡住嘴唇。 他说:“我可以问问你的办法是什么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可以扮作一对情侣,在他们周围乱逛,缇丰王子装作要将我转化的架势,用美艳的红唇在我脖子上温柔厮磨,他们发现这情形,定然会上前制止,随后把我们押送到他们身旁。” 缇丰王子一脸厌恶表情,但硬生生忍住怒火,问:“然后呢?” 我说:“然后,咱们找准机会,和泰雷尔形成正三角形站立,届时我们就能确定封印之地的所在了。” 无策问:“可接下来呢?即使我们发现了封印恶魔的地方,我们仍然需要三件圣物来解开封印,我们必须引着他们一同前往那个地方。” 我说:“接下来可就完全依靠演技了,缇丰王子装作无辜的血族少女,而我则装作懵懂的笨蛋尸鬼。我们两人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诱骗他们前往封印之地,最好能在途中制造混乱,将他们分开,随后各个击破,胁迫泰雷尔。。。。。” 缇丰王子坚决的说:“不行。” 我觉得心中悲痛欲绝,深情的哀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缇丰王子说:“我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也不想做这么恶心的表演。” 我双眼湿润,望着缇丰王子的脸,伸出手去,犹犹豫豫,想要抚摸他手上的肌肤,同时说:“王子殿下,请莫要为此介怀,都说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想成就不世基业,便得要懂得这取舍牺牲之道。虽然照在下的法子,你难免要巧言令色,施展绝代风华,将那些圣殿骑士迷的神魂颠倒,但一来你风致天然,有倾国倾城之色。二来你楚楚可怜,乃是在下心头之肉,在下又如何舍得让你受苦。。。。。” 我说的忘情,唾沫横飞,意乱情迷,冷不丁缇丰王子站起身来,拉住我的舌头,用力一扯,我闷哼一声,险些痛晕过去。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勉强睁开眼睛,用凄然而哀求的目光望着缇丰王子。 无策同情的看着我,劝道:“面具先生,不是你的计划不好,而是其中的风险太大了。万一缇丰王子的身份被他们识破,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含混不清的说:“既然如此,那在下还另有妙招,足以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缇丰王子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说:“算了吧,我们先想法找旅馆住下,等明天再想办法。”。 十一 火玫瑰 85_85459我们皆渴望着一片方寸之地,一角容身之所,只要能提供温暖的床铺,私密的空间,和睦的氛围以及明亮的灯光,那便足以满足我们漂泊的心,即使惯于黑夜的血族怪物也不例外。 但在这样拥簇的小镇上,游客熙攘不绝,四处人满为患,想要找到住处,只怕难如登天。 我朝窗外望望,苦恼的摇了摇头,朗声说:“若是在小镇之外的村庄,说不定还能租到房间,但那至少也在二十公里之外,需要驶过盘旋山路。” 无策低声问:“面具先生,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再度提高声音说:“在下耳朵突然有些塞,故而不得不高声喧哗,还请诸位见谅。只不过咱们运气太差,千里迢迢而来,居然陷入这等困境,如若找不到住宿,只怕要流落街头了。在下这粗鄙男儿倒还罢了,可雪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细皮嫩肉,如何受得了这般折腾?” 缇丰王子目光冰冷,朝我直视,说:“你闭嘴,我心情不佳,你这样吵闹,让我更心烦啦。“ 他话没说完,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位穿着滑雪衫的中年人,他也是本国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一头短发,脸型硬朗,体格健壮适宜,中等身高,看起来平时经常运动。 但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外套,胸前挂着一个骷髅的标志,手上戴着银手镯,耳朵上套着血红的耳环,眼睛中有红色的隐形眼镜,满是哥特之风的打扮,模样古怪而怵人,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尸鬼,也不是血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伸出手掌,说:“诸位本国的同胞,很高兴在这异域的小镇遇到你们。”他中文说的有些不流利,听起来像是在念剧本,似乎他在国外生活了很长时间,因而将本国的话说的异常生硬。 我们陆续与他握手,缇丰王子此刻穿着女装,不便开口,我于是说道:“这位兄台,咱们见着你,心中也着实高兴,想不到在这般偏远之地,还能见到这故土之人。” 他听我说话文绉绉的,更是勾起了他怀旧之情,他说:“我之前听见你说的两句话,你们是不是在这儿找不到旅馆了?” 我连连点头,大声叹气道:“这鬼地方,连个旅馆都找不到,真不知道要办什么鬼节日。” 他笑着看了我们一圈,目光在缇丰王子美丽的脸上逗留了片刻,露出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他说:“我名叫安邦德,是一位很早就出国经商的乌克兰籍华人,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艾伦堡参加檀香木节啦。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游客总是特别多,尤其是今年,是十年一度的点燃玫瑰之火的日子。” 陆檀问:“檀香木节?玫瑰之火?” 安邦德忽然压低声音,神秘的说:“这节日除了周围这些北欧国家,很少传到外面去,即使现在网络如此发达,这节日也只不过口口相传,因而很多人仅仅以为这不过是传说罢了。加上这小镇离市区又远,交通不太方便,因此能来参加这节日的人,都算是非常幸运。尤其是你们这些误打误撞的,更可以说是中头彩般的运气了。” 陆檀兴奋极了,伸出小手,装作不经意的握住安邦德的手,用充满童趣的语气问:“这节日到底是什么名堂?” 安邦德露出一丝情动的神色,柔声说:“小妹妹,你们不知道,这檀香木节是艾伦堡独一无二的节日,由来已久,起源一直可以追溯到黑暗的中世纪。这檀香木节庆祝古代欧洲的某个重大的活动,要举行热闹而美丽的仪式表演,而这玫瑰之火仪式更是充满奇幻色彩,简直可以说是魔幻般的神迹。我也仅仅是听我的老爸说过,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呢。” 陆檀挪动身子,靠在他身上,嬉笑着说:“他们的仪式是什么样的?” 安邦德喉咙有些发痒,咳嗽几声,偷偷在陆檀的腿上摸了一把,陆檀装作不知,脸上的笑容愈发诱人了。他俩互相逗趣了一会儿,安邦德说:“据说,在几个世纪以前,艾伦堡的领主是女巫狩猎最坚定的拥护者,他声称饱受女巫法术的折磨,以至于他的亲人全数死在女巫残忍的手段之下,因此他像发了疯似的抓捕一切疑似是女巫的女人,并将她们绑在十字架上活生生烧死。 这些巫女在死的时候,她们的血泪滴在这儿特殊的红色玫瑰之上,因而每年到了圣诞的下一周,这些玫瑰都会绽放出勾魂夺魄的微弱红光,人们说这些光代表着女巫们悲惨的灵魂。” 我有些生气,双手捏拳,大声说:“这根本就是犯罪!是人类史上最黑暗残忍的罪行!是基督教不可饶恕的疯狂罪恶!” 安邦德表示赞同,他说:“后来,艾伦堡的民众发生了暴动,处死了这位残暴的领主,为了提醒后人不要忘却这段往事,并忏悔他们曾经助纣为虐的罪过,他们每年举行仪式,在太阳落山之后,黑暗初临之时,他们将年轻美貌的女子绑在十字架上,用玫瑰花装饰打扮,所有镇民会聚集到镇中的广场上,唱起象征自由和慈悲的歌。” 小唐出神的想象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长叹一声,她说:“这些女孩儿不觉得害怕吗?” 安邦德说:“怎么会害怕?她们引以为豪,甚至将这仪式当做一场选美。在黑色夜空之下,她们穿上妖艳而暴露的衣服,用五花八门的方式将自己绑在十字架上,搔首弄姿,争奇斗艳,在合唱完毕之后,由在场所有观众选出最美丽的女孩儿,戴上玫瑰花编织成的皇冠,成为小镇上最光荣的皇后。” 我眼前浮现出那诱人的场景,只觉得心旷神怡,几乎急不可耐,想要一睹这些佳丽的芳容。 无策问:“这大冬天的,北欧天气又冷的像冰窖,到了晚上更是不得了,她们怎么能忍受的了?” 安邦德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从背后取出一朵玫瑰花,递到陆檀手里,说:“小妹妹,这花我送给你了。” 陆檀惊喜的叫出声来,将花捧在手上,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露出沉醉的神态。 安邦德说:“这玫瑰花叫做沁心之火,当它的花瓣与人体接触,会发出温暖的热量,几乎可以发热一个晚上,到了早晨,这玫瑰花会自动凋零,化作空气中的粉末。曾经有植物学家来这儿研究过这奇妙的植物,却没找到任何科学解释,至今也不知为什么这玫瑰花能够蕴含这么惊人的能源。” 陆檀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在玫瑰花上轻轻一碰,玫瑰花微微发光,仿佛害羞的少女触碰陌生的男子一样,陆檀激动的笑着说:“天哪,真的耶!好热好舒服,就像抱着暖炉一样。” 安邦德说:“这花还有其它神奇的地方,比如说,它只能在艾伦堡小镇之内发光发热,一旦离开这里,它立即就会死去。而且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的栽种这样的玫瑰,即使这小镇上最能干的园丁也没法子。它自然生长,自然盛开,自然消亡,来源神秘,不可追溯,而且从来不会面临灭绝的危险。这镇上的人都说这是真正的神迹,是那些可怜女巫纯洁而高贵的灵魂带来的祝福。” 两位女孩儿听得如痴如醉,缇丰王子用无可挑剔的礼仪、悦耳动听的声音问:“安邦德先生,我可以问问关于玫瑰之火是什么吗?” 安邦德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而正直起来,将刚刚与陆檀胡闹时的散漫一扫而空,他温柔的说:“这位尊贵的小姐,你的中文名是叫雪儿,对吗?” 缇丰王子大方的点了点头。 安邦德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涸,嗓音似乎在挣扎,他用讨好的语气说:“雪儿小姐,关于玫瑰之火,我本人也并不清楚其真实情况,因为今年将是我第一次参加玫瑰之火的仪式。但我听我的父亲说,玫瑰之火盛开的夜晚,一位女孩儿将被玫瑰选中,她将被无尽的玫瑰所拥抱起来,仿佛浑身绽放出耀眼的火焰一般。在火焰过后,她将变得更加美丽,而且获得永恒的祝福。随后,她将在第二天神秘的离开小镇,从此不再回来。” 我忍不住问:“这岂能说是祝福?根本就是诅咒嘛。如果明知她要失踪,为什么不派人看紧她,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古怪?” 安邦德说:“我也问过镇上的人,他们反而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神迹,即使严加防范,也不会改变这结果。” 缇丰王子想了想,将小嘴凑到我耳边,轻声问:“你怎么想?面具?” 我迷迷糊糊的说:“我想什么?我想终生陪伴你左右,我想今晚让你在我怀里入眠,我的小美人儿,你以前一定是女扮男装的,是不是?” 他骤然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浑身发颤,顿时清醒过来,耳语答道:“我觉得这沁心玫瑰,有些像是。。。。像是。。。。” 顷刻之间,我回想起了我最初与血族遭遇的时刻,桑树,我的第一位女神,她的血液溅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将其缓缓吸收,我由此不惧寒冷,我由此变成了尸鬼。 缇丰王子问:“像是什么?” 我果断的回答道:“血族的魔血,王子殿下,像是血族的魔血。”。 十二 玻璃房 85_85459我不确信缇丰王子是怎么想的,但我那没头没脑的结论,却在他脸上激发出满意的笑容——如同冰晶般清澈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沉迷,让我忘却一切。 我俩在窃窃私语,一旁的安邦德似乎有些嫉妒,他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大概有些急躁,连忙用响亮的声音说:“诸位,诸位,你们不是担心晚上没地方住吗?” 缇丰王子望着他,平静的问:“是的,这位先生,如果找不到旅馆,我们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安邦德摆出义不容辞的架势,他说:“那到我家去住吧,我在这儿有一栋别墅,而且处在整个小镇最高的地方,那是一栋山间别墅,别说你们五个人,就算再多十个人,我那儿也住得下。” 他张开双手,比划着他那间宽敞的别墅,表情有些骄傲,又万分期待。 陆檀惊呼道:“你有一间大别墅?在这儿?” 安邦德似乎就在等我们惊讶的反应,他态度归于平淡,好似浑不在意,他说:”是的,我早在五年前就买下了镇中山坡上的那块土地,这儿的人管那叫寒峰庄园,因为它实在太大,光地上面积就有一千三百平方米以上呢。随后我花钱重新装修设计,足足花了我大约一亿美金,但看看如今的成果,这些钱和精力,倒也没有白花。” 陆檀与小唐齐声赞叹起来,他嘴角露出隐蔽的笑容,开始假模假样的谦虚连连。 我心生嫉妒,哼了一声,说:“这儿的人不是很封闭吗?怎么会把别墅卖给你?照在下看来,只怕这别墅背阴避阳,临近山涧,阴冷潮湿,幽冥黑暗,只怕没什么人敢住在里面。” 安邦德有些尴尬,瞧他的模样,只怕还真被我说中了。但他连忙说:“这别墅我已经有一年多没住了,我一个人往来,也懒得打扫,但我敢保证,这里面一切干净整洁,因为我雇了一个门房,由他替我照看房屋,我提前通知过他要来,他一定已经替我整理过了。” 缇丰王子点了点头,用感激的口吻说:“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这位先生,如若不是你伸出援手,我们只怕要在冰冷的卡车里过夜。” 安邦德被他称赞,高兴的连骨头都轻了几两,连忙说:“你们大多都是本国人,咱们本应该互相帮助,而小姐你又是外国友人,我自然不能怠慢。” 我露出阴阳怪气的神色,想要冷嘲热讽几句,却被缇丰王子瞪了一眼,吓得我不敢开口。 走出咖啡馆时,厚重的夜色下,明亮的灯光中,我见到停车场上停着一辆气派十足的黑色悍马越野车。这车子显然被重新刷过,呈现出浓厚的黑暗哥特风格,车头架着一个黑色的逆十字架,引擎盖上画着白色的蝙蝠翅膀。其余边边角角也皆装饰着造型怪异的图案和饰品。 安邦德显摆的跑到车前,伸手做了一个夸张的邀请手势,对缇丰王子说:“这位尊贵的小姐,请你和你的朋友们上车,我的车子空间宽敞的很,你们坐在其中,绝不会感到拥挤。不过我请求你坐在我的身边,这样可以更好的观赏沿途的风景。” 我一听之下,勃然大怒——这小子果然居心不良,之所以大献殷勤,居然是为了泡·妞?缇丰王子对他少假辞色,他居然打蛇随棍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完全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啦。他前一会儿还与陆檀动手动脚,现在居然将咱们笼统称为“缇丰的朋友们”,真是欺人太甚,道德败坏。 我想要骂人,缇丰王子仿佛未卜先知,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住我。他笑着说:“你真是太体贴啦,安邦德先生,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安邦德笑得合不拢嘴,鞍前马后替缇丰王子搬行李,像忠犬一样绕着他跑来跑去。我咬牙切齿,气的差点儿把自己舌头给咬断,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缇丰王子坐上副驾驶座。 陆檀倒是十分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人的尿·性,我偷偷问她:“这混球先前揩你的油,好的差点儿没亲嘴,此刻本性毕露,丑态百出,小姐难道不恼他么?” 陆檀笑着说:“我恼什么?缇丰王子是男人,到时候身份揭露,难道还能出什么乱子?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腔调,我早就看得惯啦。”言下成竹在胸,看来她身经百战,也不是头一次被人抛弃了。 我心中不以为然,暗想:缇丰王子这般花容月貌,莫说他是男人,就算他是雄性猩猩,我也照样疼爱有加。 越野车沿着小镇的道路前行,安邦德一路吹嘘,说这辆车如何如何贵重,他如何在世界各地到处旅游,生意如何如何红火,他家在欧洲如何如何受到尊敬。 我忍不住问:“敢情这位兄台在国外是横行霸道,可把国内的老祖宗给忘光了吧?” 他被我呛了一句,恨恨的喘着粗气,可碍于缇丰王子的脸面又不敢还嘴。我透过反光镜,看见此人对我怒目而视,只怕心情糟糕起来,可能会把我抛出车外。 开了大约十分钟路程,车子转入一条山道,四周全是冷松,被刺骨的寒风一吹,树木哗哗作响,白雪从树上抖落在地,不少小动物在林间偷偷观望我们的举动,而大型的野生动物则在黑暗中贪婪的注视着我们。 绕着盘旋的山路又行驶了一会儿工夫,他把车子停在一栋造型别致的豪宅前头。 这宅子仿佛一个不透明玻璃围成的堡垒,外貌呈现椭圆形状,充满现代时尚的气息。他伸手掏出钥匙,远远按下开关,整栋建筑的灯火突然亮了起来,灰暗的玻璃突然变得清澈透亮,内部白色的灯光如潮水般涌入黑暗,刹那间照亮了夜空。 这豪宅极为高大,楼层几乎有国家博物馆的恐龙骨头展区那么高,从外面看去,这豪宅之内整洁而利落,各种设施应有尽有,有客厅、书房、台球房、厨房、整齐而美观的客房卧室,甚至还有一个室内游泳池。” 他炫耀般的看了我们一眼,缇丰王子点了点头,赞许的说:“安先生,你的住处非常别出心裁,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现代化的别墅。” 这几句称赞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言语得体,显示出良好的修养和不凡的贵族气度,安邦德笑了几声,眼神中对缇丰王子更加敬重。 他在门口按了门铃,对着对讲机喊道:“道尔先生,我回来了,还有一些客人,请做好接待的准备。” 我们等了很久,没有任何人回答。 他局促的笑了起来,朝我们看了几眼,灰溜溜的说:“这懒汉,准是跑哪儿喝酒去了。”又大声嚷了几遍,确信别墅内无人应答。他气冲冲的用指纹开了门,我们踏入别墅之内,我隐隐感到一股暖流瞬间包裹全身。 安邦德大声说:“整栋别墅虽然宽广,但加热系统从启动开始,抵达正常温度,仅需一分钟的时间。只要我们一踏进别墅,电脑就会自动进行各种安排。” 我们啧啧称奇,走了进去,他领着我们走到客厅之内,我们这才看清这客厅也装饰的离经叛道——红色的围墙,风格狂野黑暗的雕塑,尖刺和利刃组成的吊灯,十字架和骷髅装饰的壁炉,挂在墙上的画也都内容荒诞。 他笑着说:“诸位,你们千万不要害怕,我这人平时就喜欢收集一些中世纪风格的东西,比如这些雕塑和画像,比如吸血鬼的牙齿和狼人的皮毛。” 缇丰王子装出不安的模样,他说:“安邦德先生,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古怪的爱好呢?” 安邦德见他惊慌,顿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雪儿小姐,你可千万别因此产生偏见,我虽然喜欢这些东西,但我这个人还是非常热心的,而且没有怪里怪气的念头。你只管放心,放一百个心吧。请坐,请坐,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说完,他一个健步,在咖啡机前头按下按钮,不一会儿功夫,他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上来,盘子上放着热咖啡、热饮料以及各式各样的名酒。 他让我们随意,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冲我们举了举酒杯,大喝一口,望着缇丰王子,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说:“雪儿小姐,你们既然不知道檀香木节,为什么要来到这儿呢?” 缇丰王子说:“当然是为了旅游,我听说山脉背后有一个闭塞而又美丽的小镇,所以就带着我的朋友一起过来玩。” 安邦德用力点头,说:“请允许我冒昧的问:您看起来是如此超凡脱俗,几乎让人以为您是某国的公主,或是豪门的女儿。可为什么您的朋友都是些本国人呢?” 缇丰王子说:“我由于工作关系,恰好在本国定居,因而认识了这些朋友。” 安邦德自然又一阵附和,嘘寒问暖,旁敲侧击,想要从缇丰王子嘴里多挖掘些讯息。他毫不遮掩对缇丰王子的兴趣,甚至有些冲动,几乎对咱们这些人视而不见。看来这人性子外露,不懂得作伪,而且急功近利,一旦认准目的,便绝不会有半点犹豫扭捏。 安邦德问了一会儿,见缇丰王子对他不冷不热的,似乎不怎么看重他的金钱与豪宅,若不出奇制胜,只怕这女孩儿也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他眉头一紧,眼珠一转,又露出矫饰的笑容,神秘的说:“诸位,其实除了商人之外,我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今天与你们投缘,我索性告诉你们一个惊人的大秘密吧。”。 十三 魔神教 85_85459男人总喜欢夸夸奇谈,满嘴火车,这是某种原始本能在作祟。就像孔雀开屏,就像鸟儿啼鸣一样,这是一种求偶的方式,当他们吹嘘的天花乱坠的时候,其真实性不免大打折扣。 缇丰王子似乎很感兴趣,湛蓝的眼珠闪着动人的神采,他说:“什么大秘密?” 安邦德朝她靠近了些,东张西望,语气凝重,说:“你知道吗?雪儿小姐,其实世界上有许多超乎想象的怪物,就是传说中那些可怕的妖怪,这些怪物隐藏的很好,平时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忍住笑意,憋得快要断气了。这小子不是在说废话吗?而且他身边近在咫尺的那个女孩儿,她本人也许就是他嘴里说的那些怪物。 缇丰王子“噢?”了一声,微笑着说:“安先生,你语气有些怕人,我可以问问你说的怪物主要是些什么吗?” 我死死忍耐住哈哈大笑的冲动,但已经坐立不安了,我站起身,深深呼吸,心中涌起看好戏的雀跃之情。但我其余的同伴们还镇定的很,这群虚伪的家伙,这些深沉而可怕的混蛋。 安邦德走到墙边,取下一柄大砍刀,将刀刃抽出,用危言耸听的口气说:“瞧瞧这柄刀,这柄斩魔刀曾经杀死过玉石寺潜藏的鬼怪,那是一个长着牛头的怪物,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牛头索命官。” 他将刀扔在桌上,一跃而起,又拿出一叠符印纸,用阴森森的口气说:“这些纸符,你看看,可真了不起。据说是昆仑山上王母封印天下鬼怪的千万符印。” 他又从四处取出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玉石吊坠,比如模糊不清的画作,比如一本厚厚的插画书,每拿出一件东西,他都要唠叨一番,说出那件东西的来历,脸上的表情忽喜忽悲,比他嘴里说的还要精彩。 不幸的是,经过我那双千锤百炼的火眼金睛的一番鉴定,我可以打包票,他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全都是伪造的。每一件物品的年代都不超过二十年。 他浑然不觉,兀自吹嘘道:“我安邦德虽然有钱,但我可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这十年多来,我在世界各地旅行,踏遍天涯海角,走遍幽墟迥漠,寻找这些异样怪物的踪迹,听到过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也见到过不少令人捉摸不透的异象。可以说,我是一位黑暗秘密的专家,一位勇敢无畏的探险者。” 他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有这些钱,还不如去夜·总·会一掷千金,享尽青·楼之乐,赢得薄·幸之名呢。看看他这些年整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毫无意义,白白浪费了十年青春。 他搓搓手,见缇丰王子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顿时深受打击,他仿佛内心备受煎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有口难言,进退两难。他咬紧银牙,苦苦思索了老半天,大声说:“但在所有这些可怕的秘密之中,最令人惊讶的,还是那些血族的传说。” 缇丰王子嗯了一声,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微张,困惑的问:“血族的传说?你指的是那些吸血鬼吗?”他的表现真是天衣无缝,他不是说自己演技很差吗?这表演根本可以提名奥斯卡奖了啊? 安邦德见缇丰王子来了兴趣,刹那间倍受鼓舞,他说:“没错,吸血鬼,就是吸血鬼。你知道吗?电影和之中那些吸血鬼的传说,听起来挺不真实的,对吗?可实际上它们都是千真万确的。这些吸血鬼——虽然数量很少,而且都住在很偏远的地方,比如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特兰希尔瓦尼亚这些鸟不拉屎的东欧国家里,但——我必须指出——他们确实和我们共存于世。” 他说对了一半——除了刚格尔族系的人之外,其余血族都是些贪慕享乐的家伙,他们可不愿意待在荒郊野外,而是潜伏在人口密集的都市之中。这小子依旧在随口胡诌呢,如果不是缇丰王子在场,我真可要笑掉大牙了。 我拍拍大腿,直呼冷气,嚷道:“这是好可怕!好可怕!还好这些家伙都住在山沟沟里。如果他们住在城市中,我们哪还有太平日子过呀?”说着拼命朝同伴们频频眨眼。 安邦德得意起来,说:“你们知道七年前的伦敦大劫难吗?就是恐怖分子劫持核电站,引爆核弹,将整个伦敦毁于一旦,沦为了人间地狱的事?” 陆檀说:“这还有谁不知道啊?” 安邦德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我和你们说呀,这事儿其实并不是恐怖分子捣鼓出来的,而是一个名叫亚克·墨慈的血族魔神制造的灭顶之灾。” 他这话可半点没错,可这事儿万分隐秘,被血族高层和凡人政要遮掩的严严实实,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这下子我们全懵了,沉默如瘟疫般在客厅中扩散开来,缇丰王子表情严肃,默然不语。 他以为咱们不信,立即跳起来说:“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挺邪乎的,但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大概三年之前吧,我在澳大利亚的大堡礁旅游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几位亚克·墨慈神教教会的隐秘会员。我当时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和他们挺聊得来,他们其中有几位研究神秘学的炼金术士,我和他们谈起这些远古轶事,越聊越是投机。” 亚克·墨慈教会?那可是我几个月前杜撰出来的名词,用来吓唬基督教法王厅的名头,可怎么会有这般巧合?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教会? 安邦德说:“那几个炼金术士可真的有不得了的本事,他们教会中也真的有几位非常了不起的血族,他们崇拜那个远古的吸血鬼——亚克·墨慈。我于是花了一大笔钱,加入了他们神教,获得了亚克·墨慈教会的教徒身份,而且还得到了一件神教的护身符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慎重的取出一件红色护身符,上面是一个金属的正十三边形,正中有一个闭眼的人脸。这护身符制作异常巧妙,在空气中摆动的时候,发出诡异的风声,仿佛某种野兽在远方号泣。 缇丰王子说:“能给我看看吗?” 安邦德迫不及待的将护身符放倒缇丰王子手上,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请过目,雪儿公主,请过目。”他顺手在缇丰王子洗白嫩滑的小手上摸了一把,我一见之下,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仿佛这人当场给了我一个耳光一般。 缇丰王子仔细端详着护身符,目光如镜,其中透出隐隐的担忧。他皱眉说:“可怕,真是可怕而不详的东西。” 安邦德说:“你可千万别害怕,雪儿公主,我怎么说也算是教会的一员,我曾经在一次聚会中见过教会中的血族成员,他们粗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们平时也不怎么杀人。哈哈,至少我没见过他们杀人。” 缇丰王子将护身符递到我手上,问:“面具,你怎么看?” 安邦德一见我拿着他的宝贝,脸色骤变,站在我身边,紧张的盯着我,仿佛我是手脚不干净的小贼似的。我心里有气,瞪了他一眼,细细抚摸这护身符,见到护身符的轮廓上刻着微妙的文字,这是吉普赛人中流传的巴普多利亚古文字,这些流浪的民族曾经用这样的文字来进行塔罗牌的占卜。 我念道:“伊塔洛凡,亿美奇亚。。。。。图尔乞。。。。列万塔,列罗胡歌,奇塔,塔几莫。” 安邦德听我嘀嘀咕咕的,没好气的问:“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我说:“此乃护身符上的文字,此乃对佩戴者的警告,也是对佩戴者命运的占卜。” 安邦德“哈!”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他说:“这可真是稀奇,亚克·墨慈教会的教主都不知道怎么念这些文字,你随口就能说得出来?这上面说了些什么?” 我喃喃的说:“将教会秘密泄露给教会之外的人,将会受到教会仲裁者的处死。” 安邦德一把将护身符抢了过来,骂道:“你小子从遇到我之后就没说过好话!老子好心接待你,其他人都挺讨人喜欢的,就你这小子对我横眉竖眼,冷嘲热讽的。你什么意思?你不想住在这儿的话,快点给我滚出去!” 我说:“安邦德先生,我并非随口胡言,这是占卜的语言,我相信每一个护身符上的文字皆不相同。这上面刻得日期恰好在今天,也就是说,亚克·墨慈教会的人早就预知——你在今天将泄露教会的秘密,他们将会派出刺客监视你,如果你果真泄密,你将遭受极刑。” 他骂道:“胡说八道!老子捐给教会最起码一个亿的美元,他们还倚仗我呢。”挪动健壮的身子,用粗壮的手臂拧住我的胳膊,推推搡搡,想要将我推出房间,我慌张的惊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别墅中回荡。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颤颤巍巍的走来一个人。这人浑身上下全是鲜血,歪着脖子,嘴里不停冒出绿色的水,眼神麻木,肢体扭曲畸形。 安邦德大吃一惊,匆忙放开了我,惊呼:“道尔先生?你前面到哪儿去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这人显然受到过巨大的折磨,他正是安邦德豪宅之前失踪的那位门房。。 十四 吸骨怪 85_85459道尔先生虽然依旧如生者般行走,但他模样凄惨,如果我没看错,他显然已经死了。 他从肺部挤出凄厉的喊叫声,有些像狂犬病人歇斯底里的疯吼,脖子被拗断,浑身骨骼松松垮垮,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走,一边从身体各处流下粘稠的绿色液体。 从味道上分辨,这似乎是变质的胃酸。 安邦德本来还打算上去质问这人的不尽责,等他看清道尔先生的处境时,顿时反应过来,吓得屁滚尿流。他常年在外奔波,虽然身形壮硕,但此刻却敏锐至极,一个灵巧翻身,从沙发上一跃而过,跑到墙上,取下一柄斑驳的长剑,喊道:“大伙儿别慌,这是干将莫邪锻造的山河降妖剑,雪儿公主,快点跑到我后面来,我一定豁出性命保护你。” 他说得好听,现在挡在死去的道尔先生面前的人可是我呀。我朝后退了几步,四处搜寻,从陈列柜中取下一个水晶皇杖。安邦德心痛的嘟囔一声,嚷道:“雪儿公主,你让你的朋友当心点,这可是约翰三世教皇摸过的伏魔权杖呀。” 缇丰王子还没回答,忽然间,大厅内的灯火突然熄灭,自动中央空调也停止了运转,似乎有什么人关闭了别墅的电源。大伙儿惊慌起来,纷纷从手边随手捡起硬物防身。安邦德又连忙喊道:“大伙儿可千万不要乱砸东西,这些可都是有来历的宝贝。” 他话音未落,我听见远处“梆”的一声,似乎别墅的备用电源自动生效,过了片刻,大厅中亮起了幽暗的灯光,我陡然见到道尔先生狰狞的脸正横在我面前,脸上满是绿色黏液,双眼空洞,眼珠发白,整个脑袋摇摇欲坠的耷拉在脖子上。 我大声尖叫,把伏魔权杖砸在道尔先生脑袋上,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水晶权杖四分五裂,道尔先生后退几步,如同软泥般瘫倒在地,惊人的恶臭从他尸体上散发出来。他这下可算彻底消停了,等等,万一他刚刚没死,这笔人命账岂不是要算到我的头上? 安邦德心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说:“这是我花了一千万买的权杖呀。” 我安慰他说:“伏魔伏魔,这权杖既然得此名目,此刻战死沙场,也算的命里注定,不枉其名了。” 就在我们忙乱之际,小唐忽然惊声尖叫起来,她指着我对面的大厅门口,仓皇的说:“那儿有个人!那儿又有个怪物!” 我连忙去看,发现那个人穿着开襟的黑色长衫,头上包着红色头巾,脸型消瘦,面目惨白,双眼几乎全数漆黑,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态冷漠而残忍,倚靠在大厅的门上。这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模样与安邦德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从他的模样来看,他显然是一个血族,只是不知他是卡玛利拉还是萨巴特的人,或者他属于哪个族系。 安邦德举着山河降妖剑,用惊恐的声音问:“指。。。。指骨先生?你是墨慈神教的指骨先生?你为什么会来这儿?道尔。。。。道尔先生是你杀掉的?” 那位名叫指骨的家伙走到人群之中,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用冷峻而轻蔑的目光环顾大厅,他朝男扮女装的缇丰王子凝视片刻,似乎在惊讶他超凡的美貌,随后又对着安邦德说:“安先生,黑神谕女士说的没错,她知道你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三次在外人面前炫耀墨慈神教的隐秘信息了。” 安邦德嘿嘿干笑起来,朝后退了几步,他说:“第三次?我怎么不记得了?” 指骨用手指瘙着下巴,他说:“这还仅仅是我观察到的情形,也许有更多的时候,我对你泄密之举一无所知。你似乎很喜欢用这样的法子讨好女人,难道对你而言,神教的誓言和重要性还比不上这些凡人吗?” 安邦德似乎稍稍平静了下来,他摸索着坐上沙发,面对着远处的指骨,青铜剑放在腿边,双手握拳,哀求着说:“指骨先生,那些女孩儿都不怎么相信我说的话,她们只不过在故意敷衍罢了。那些女孩儿全都没什么脑子,除了钱和男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指骨的笑容令人寒冷,他说:“她们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此刻,她们的尸体正沉睡在地底深处,被蛆虫和老鼠钻得千疮百孔。” 安邦德吸了一口寒气,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一只手又摸上了降妖剑,他勉强笑道:“指骨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 指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说:“黑神谕女士曾经预言说,在今天这个时候,你会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背叛誓言,向外人说起咱们神教的一切。她告诉我:如果你果真这么做的话,那我将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也杀死所有听到过这秘密的人。可惜,真是可惜。” 他说可惜的时候,眼睛对准缇丰王子,这个血族混蛋也对他动了心了。 缇丰王子装出担惊受怕的样子,站在月光之下,浑身颤抖个不停。我几步溜到他身边,低声问:“王子殿下,你认识这人吗?” 缇丰微微摇头,说:“我从未听说过他。” 指骨站起身,拍拍手,笑着说:“那么,宣判完毕,安先生,可耻的叛教者,永别了。” 他的手指骤然伸长,仿佛射出的子弹一样朝安邦德飞了过去,两人之间隔了六米的距离,可指骨的手指一闪而过,刺入安邦德的肋部。安邦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刚刚捏紧青铜剑,就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叫的宛如杀猪一般。” 指骨手指一勾,一根湿漉漉的尖骨头从安邦德身体里飞了出来,在指骨手上开始融化,指骨将尖骨头放在自己肩膀的皮肤上,顷刻之间,那根骨头消失不见,而指骨脸上则露出沉迷的神色。 安邦德苦苦挣扎,可已经虚弱的不像话了,鲜血从他肋部缓缓流下。无策见了于心不忍,急忙上去将安邦德扶住。指骨也不理会,继续眯着眼睛,似乎享受着吸收骨头的快乐。 缇丰王子轻声对我说:“这人是曦太族系的人,这是他们擅长的吸骨秘术,他们可以借着吸收凡人的骨头,而增强自己的生命力和体质,这人不简单,他至少是个难缠的妖魔。” 我小声问:“王子殿下,你是否有把握战胜此人?” 缇丰低声回答:“从目前的迹象看,如果我使出全力,可以在瞬间制服此人,但我不能被安邦德看出迹象,而且这身服饰打扮,也很难让我尽情发挥。” 缇丰王子在等待安邦德昏迷,而且他必须确定斩草除根,确定指骨没有其余同伴。指骨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缇丰王子的危险性,这让缇丰王子在暗地里占据了上风。 过了片刻,指骨睁开眼睛,张大嘴发出威胁般的吼叫,他摊开手掌,五根手指如长蛇般凌空飞过,无策一见情况不妙,抱着安邦德就地一滚,同时举起青铜剑,朝那些手指挥去,谁知这青铜剑果然是冒牌货,与手指一碰,顿时断成几截。安邦德见到这样的情形,又苦嚎了一声,泪水滚滚而下。 指骨哈哈大笑,说:“别逞英雄了,凡人,我本打算给你们一个爽快的死,如果你们不反抗的话。” 我跑过去,拿起桌上的十字形烛台,挡在无策前头,嗓音发抖,勉强喊道:“指骨先生,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指骨懒得回答我,猛然一冲,须臾间来到我背后,我嘿了一声,烛台朝他脖子砍去,指骨轻笑一声,手掌绕过无策的手臂,在安邦德胸口一按,安邦德痛得抽筋,口中鲜血狂喷。指骨空中翻身,轻巧的落回原处,手上拿着一大块安邦德的胸骨碎片,他这取人骨头的技巧委实骇人,居然能在片刻之间,无声无息的取走人体内的骨头。 指骨将这些骨头塞入自己胸口,骨头再度缓缓融化,仿佛沉入湖水般陷入他的体内,他仰天长叹,表情舒服至极。 我看了安邦德一眼,他额头上满是冷汗,双眼紧闭,嘴角流血,呼吸几乎闭塞,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缇丰王子无所畏惧的望着指骨说:“放过我们,我们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我们不会顾及这个男人的性命,面具,无策,你们放开他。” 无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缇丰王子,他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这人刚刚好心收留了我们。” 缇丰王子说:“他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他贪图美色,背弃誓言,自作自受。让他去吧,无策。即使今天他躲过一劫,但迟早也会被墨慈教会的人追杀。” 无策护住安邦德笨重的身体,正在犹豫不决,指骨霎时笑了起来,他说:“你听起来挺威风的,美丽的女孩儿,很好,你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留下你的性命。更美妙的是,我也许会将你转化为我的新娘,我的女儿以及我的**。” 他脸上笑容逝去,神情又变得凶残起来,他说:“但你的这些同伴,他们每一个都难逃一死。”。 十五 圣骑士 85_85459他的表情如此恶毒,残忍的有如野兽。他身体内的骨头沙沙作响,仿佛金属罐头里的巧克力豆一样。指骨毫无疑问是邪恶的怪物,凡人之所以将血族视作洪水猛兽,视作不共戴天之敌,就是因为这样危险分子的存在。 缇丰王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弄之意,这位名叫指骨的血族虽然动作迅捷,手段残忍,但他对缇丰王子而言并不棘手,目前我们所要担心的是,他有没有其余同伴,如果缇丰王子对他下手,会不会引起其余敌人的警觉? 指骨缓缓走动,将目光从缇丰王子身上挪开,朝其余人的方向望来,他笑着说:“除了这位小姐之外,有如此多诱人的女孩儿,我的运气不坏,女孩儿的鲜血和骨头是我的最爱,当然还有你们香喷喷的身体啦。” 我偷偷朝缇丰王子使了个眼色,大喊一声,慌忙朝大厅门口冲了过去。指骨冲上一步,转眼就来到我身后,但我早就有所防备,在他靠近的一刹那,我一矮身,钻过一张小桌子,同时将小桌子朝后一掀,桌上本来堆满了饮料和热水,他猝不及防,被淋得满头满脸,手忙脚乱,朝后退开两步。 就这么耽搁了两秒钟,我已经来到大厅西门处,惊喜的大叫大嚷。此时指骨已经回过神,目露凶光,弯下腰来,正准备再度冲刺,我喊:“大伙儿快从东门逃走,我来引开他。” 指骨猛然回头,死死盯住其余人,发现缇丰王子已经来到了东门处,他大声呼喊到:“小心!有人逃跑。”说完这句话,很快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我心中一惊,暗想:他果然有同伴埋伏在外面,但至少这么做能将这些同伴都引出来。 我正出神呢,却没料到他突然来到我面前,伸手朝我肋骨抓来,他似乎总喜欢先朝肋骨下手。他来势迅猛,我躲闪不及,只觉得他的手在我胸口一按,一阵彻骨的剧痛霎时涌上心头。 我感到自己的骨头松动,他的手掌吸力强劲,肋骨仿佛随时都会被他抽走。我大声念道:“紫气东来朝日云,血随骨走肉不离。”刹那间肋骨变得坚不可摧,他手掌在我肋骨处划过,仅仅在皮肤表面留下一道血痕,骨头倒也完好无损。我朝后跌倒,闷声喘息,见他正在发愣,勉强飞起一脚将他踢开。 指骨后退几步,满脸惊异至极的神色,他不可思议的喊道:“你。。。。你怎么?你的骨头是怎么回事?” 我摸着伤口,喊道:“在下平日大鱼大肉,骨质强韧,钙质充足,阁下的手段对在下只怕无效。” 他咬牙切齿,再度和身扑上,我早就料到他的举动,一个翻滚,惊险万分的躲开了他的攻势,双手在地上一按,倒退着朝门口爬去。 指骨不依不饶,转瞬间冲了上来,突然之间,他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张大嘴巴,猛然吼出声来。他抬起一只脚,只见脚上刺入一根锋锐的刀刃,那是我刚刚打滚之后放在地上的陷阱,是安邦德青铜剑断裂之后的残留物。这剑虽然不牢靠,但断口处还是相当尖锐的。 我趁着他暂时残废的时候,已经爬到了门口,得意的笑了一声,准备开门上车,溜之大吉。谁知我使劲儿转动门把手,发现这门似乎已经被反锁了,如果要出门,似乎还需要别墅主人的指纹或语音。 我气急败坏,骂道:“这又破又贵的房子,搞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名堂?便是贼老天也没这般迂腐。”时间紧迫,想要破解这电子机关已经来不及了,我念动语言,将手指变换为细丝,在门上转动几下,也是熟门熟路,连缇丰王子的展览柜都被我撬开,区区乡间别墅又算得了什么?只听锁芯转动,发出咔嚓的声响,我心中一喜,正想冲出门,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已经从身后的拐角冒了出来。 萨佛林这时关切的喊道:“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用咒语帮你砍掉他的手脚。” 我连忙想:稍安勿躁,萨佛林小姐,此时情况未明,屋外只怕仍有旁人窥伺。 指骨眼中充血,红光闪烁,嘴角裂开,凶残的仿佛盯着猎物的猎犬,他狂吼一声,手指疯长,如离弦之箭般朝我激射而来。 我从后背摸出安邦德的伏魔砍刀,朝他手指猛砍过去,谁知这砍刀也毫无用处,被他手指轻轻一碰,顿时四分五裂,但如此一来,他的怪异手指被我阻碍,攻势就此停滞,我腾过手来,七手八脚的捡起砍刀碎片,朝他猛然丢去。 我尽量瞄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一时受阻,他有些慌乱,伸手挡开刀片,与此同时,我猛然拉开大门,一个猛扑,终于扑到了屋外的雪堆之中,我高声欢呼,但不敢逗留,爬起来拔腿又跑,暗想:缇丰王子应该已经将指骨的同伴干掉了吧。 在月光之下,我见到两个穿着黑色滑雪衫的人影站在面前,这两人是一男一女,面目庄严肃穆,胸前挂着金色的十字架,我仔细一瞧,顿时惊讶的喊出声来,硬生生刹住脚步,原来来人正是法王厅的几位圣殿骑士中人。 我记得那女的名叫洁白之魂谢莉尔,而那男人叫做裂喉救星达蒙,他们是两位声名远播的血族猎人,基督徒,以及教皇麾下的护教骑士。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后响起,阴影中,指骨慢慢走了出来。他似乎在出来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位圣徒的存在,因而重新变得冷静而严肃,不像追我时那样心浮气躁,破绽百出。 谢莉尔用带有东欧口音的英语柔声对我说:“放心吧,孩子,你已经安全了。这嗜血的恶魔无法再伤害到你,主的光芒会守护着你。” 达蒙踏步走到谢莉尔身前,他目光严峻,眉头紧皱,说:“别掉以轻心,姐妹,我们不知道这恶魔的底细。” 谢莉尔点点头,摸了摸我的伤处,我紧张的说:“我还有几位同伴,被这恶魔的同伴困在别墅的客厅里,求求你们两位。。。。” 谢莉尔露出安慰的笑容,她说:“不用担心,孩子,我其余两位同伴已经从另一端进入了别墅,相信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朋友。” 她长得有些壮硕,年纪比较大,面部线条刚硬,金发碧眼,是典型的东欧中年女子。她与我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令人迷乱的女子气息从她身上弥漫而来,熏得我眼神模糊,心慌意乱,一时忘情之下,我的小兄弟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抵住了她的大腿外侧。 我打了一个冷颤,心想:糟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乱子,只怕要挨揍。 谁知她只是露出难测的微笑,朝我的小兄弟望了一眼,轻轻的说:“你很精神嘛,孩子。” 我低喘了一口气,身子羞怯的蜷缩起来,谢莉尔不再看我,站了起来,走到达蒙身边,与指骨面面相对,双方均不敢轻举妄动。 指骨说:“让开,基督的走狗,让开!那个凡人冒犯了我,我要宰了他。” 达蒙厉声喊道:“你死到临头了!魔鬼!”他手掌中冒出白光,两个转动的闪光圆盘骤然出现,他朝指骨冲了过去。 他动作娴熟而迅捷,可以跟上指骨的速度,但指骨毕竟是血族,只见这位羲太族系的恶魔腾空跃起,轻巧的落在达蒙背后,同时双手手指暴长,如锋利的长枪般朝达蒙背后刺去。 达蒙来不及回身,一块圆盘脱手而出,飞向指骨的喉咙。指骨发出狂妄的吼声,脑袋一歪,圆盘从他脖子旁飞了过去。同时,他的手指击中了达蒙的身体,将他胸前刺出两个破洞,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抓入达蒙的大腿,开始凶暴的扭曲舞动,仿佛顶上猎物的水蛭。 达蒙闷哼一声,用手紧紧抓住指骨的手指,脸色剧变,身体不停抽搐,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我急忙对谢莉尔喊道:“他在吸食这位先生的骨头,他的手指可以顷刻间取走人的骨髓!” 谢莉尔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她淡淡的说:“原来如此。” 指骨露出疯狂的笑容,他说:“你死定了!多管闲事的圣徒。”他回过头,望着站在身后的谢莉尔,又说:“你也是,丑陋的雌性牲口,你也是。” 谢莉尔手指前伸,对达蒙说:“兄弟,接受天主的救赎吧。” 达蒙挤出一丝微笑,他说:“我将全心全意,那是我的荣耀。” 谢莉尔大喝一声,霎时间,黑暗的苍穹中突然倾泻下一道白色的光柱,如同星辰化作的瀑布照亮了达蒙,仿佛圣歌般的声音在山坡上回荡,如此的悦耳动听,令人不禁心生感动,那真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吗? 指骨紧张至极,想要抽回手指来躲避这光柱,但达蒙死死攥住指骨的手指,他双眼牢牢盯住指骨,嘴角带着快意的笑容。 在白光照耀之下,我见到达蒙的伤势在瞬间痊愈了,而指骨痛呼起来,双手手指融化,像是被圣火烧断一般,他一个趔趄,狼狈摔倒在地。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达蒙开始冲刺起来,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加迅猛,身体中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手掌张开,白光绽放,一道弧光划过,指骨的头颅从喉咙处断开,这妖魔在地上死命挣扎,嚎叫声不绝于耳,但片刻之后,他抽搐几下,就此僵硬不动了。。 十六 厄夜使 85_85459耀眼的白色光柱,那来自天穹的绞刑架,那由圣徒建造的处刑台,它似乎能治愈信徒的身躯,也能焚烧异端的灵魂。 谢莉尔露出宽慰的笑容,走到达蒙身边,后者利落的从地上站起,将闪光的圆盘在手中翻弄两下,随后圆盘消散,仿佛戏法一般。 谢莉尔说:“你没事吗?没想到在这儿会遇上这么麻烦的血族恶魔。” 达蒙扭动筋骨,伸手触碰伤处,笑着说:“没事儿,姐妹。恶魔还没来得及造成致命伤,我已经被你的神术治愈了。” 谢莉尔松了口气,两人一同朝我望来。我紧张坏了,手脚忍不住发颤,低下脑袋,目光盯着洁白的雪地。 谢莉尔走上前来扶住我,柔声说:“你怎么样?孩子?”她强壮的躯体贴在我身上,阵阵温暖传遍我全身上下,我脸红心跳,嘴角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最可怕的是,这位女圣徒根本就是故意如此的啊!她早就看出来我受伤不重,知道我精神抖擞,却故意用她那壮硕、高大、妩媚而健美的虎躯包围着我,诱·惑着我岌岌可危的灵魂。她哪儿是圣骑士?她根本就是诱·人堕·下地狱的魅魔啊! 我强忍着阵阵冲动,但却绝望的发现我那桀骜不群的小兄弟正在“游龙抬头,逸凤翔云,惊天地而破碧浪,架星斗而蹈九霄。”我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她那危险的笑容,我的心如同初恋般的少女那样砰砰直跳,难以平息。 谢莉尔在我耳边说:“看上去很不错,但我们最好细细检查一下。来吧,和我上车,我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确定你身体并无异状。” 这毫无羞耻心的圣骑士呀,这恬不知耻的风言风语呀,我的手抖动个不停,失落的捏住了她的熊掌。我一直受到肥壮中年女人肉·体的诱·惑,这似乎是我生命中的诅咒啊。 就在我渐渐沉·迷之时,我身后忽然响起苍老的声音,有人用意大利语说:“不要浪费时间,谢莉尔,也许巴法拉和贝蒂特那儿需要支援呢。” 我回头一看,心中又咯噔猛震,来人正是法王厅此行的领导者——约翰·巴贝主教,他消瘦的身躯缓缓现身,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着严肃的表情,眼神中闪现着狂热的光芒,声音中充满激昂与劝诱的力量。 谢莉尔与达蒙同时垂首说道:“是的,神父。” 我突然想起来:缇丰王子他们现在还近况不明呢,我没有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难道缇丰王子已经解决了敌人?这样的话,他和法王厅的人说不定会发生冲突,我们隐秘的行动也将就此暴露。 或者法王厅的人干掉了指骨的同伙,那我们依旧有办法蒙混过关。我们可以伪装成无辜的羔羊,正等待着善良的牧羊人将我们带回家园。 我嚷道:“我的同伴!没错,我的同伴!”装出心急火燎的模样,拔腿朝别墅冲了过去,谁知刚跑出几步,约翰主教一下子出现在我身边,拉住我肩膀,说:“稍等片刻,孩子。。。。” 谁知他话还没说出口,手掌瞬间光芒绽放,就仿佛我肩膀上着了火一样。我吓了一跳,正在困惑,约翰神父脸色骤变,手掌下压,将我摁倒在地,我啊呀一声,脑袋深陷雪堆。 谢莉尔与达蒙也显出警戒的神情,达蒙喊道:“神父,这。。。。” 约翰抬手看了看光芒,森然说道:“他体内有微弱的魔血,这是尸鬼,他已经成了尸鬼。”他的手掌似乎能探测我身上的魔血含量,这狡猾的猎手。 谢莉尔呼吸有些急促,目光露出怜悯之色,她说:“一定是刚刚那个血族干的,这人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约翰抬头望着别墅,眼神深邃莫测,他说:“不一定,也许他的主人另有其人,但这并非关键,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感染者。” 我钢躯一抖,竖起耳朵,仔细品读他这句话,心头涌起阵阵阴霾,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残忍和杀意呀。 谢莉尔用苦涩的声音说:“神父,这人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他也许还能够得到救赎。。。” 约翰神父愤怒的喊道:“不要心慈手软,不要被恶魔**,你们还没看清这些怪物的真面目吗?尸鬼是潜在的血族,是血族的走狗,是罪该万死的杂种,是卑劣无耻的叛徒!饶过他,也许在明天早上,他的尖牙就会咬上你的喉咙!” 他的表情丧心病狂,仿佛尸鬼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位盛怒的主教,这位残暴的神父,他站了起来,手上出现一柄银制匕首,匕首上寒气缭绕,仿佛连空气都一时凝固。 萨佛林尖声说:“这老头已经疯了,我帮你制住他!” 我心头乱成一团,想道:不,我们不能蛮干。这三人联合起来,只怕连缇丰王子都感到头痛,就凭你的法术和我的身手,万万无法脱身。而且这老头只怕尤其厉害,我们不知底细,万一失手,便会深受其害。 萨佛林惶急的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只有孤身一人,我将释放出血面具,他狂暴难驯,手段极端狠毒,对付眼前的三人,应当不成问题。但如果失手,我将受到敌人乃至同伴的猜疑,即便我取胜,缇丰王子也会质问我的底细——不,万万不能呈匹夫之勇。 萨佛林不知道我此刻的想法,她眼见约翰神父扭曲的脸寸寸逼近,准备念咒反抗。我慌忙举起双手,用胳膊挡住脸颊,嚷道:“刚刚那个血族是亚克·墨慈神教的人!” 约翰神父刹那间停止动作,他问:“什么?”他的神情错愕万分,眼中的杀气顷刻间无影无踪。他当然听到过墨慈神教的名字,双竹小姐身边发生的惨案只怕让他们记忆犹新。 我尖声喊道:“我之前被那个血族抓住,他告诉我他是亚克·墨慈教会的人,他把我变成尸鬼之后,又说了许许多多的秘密,他还嘲笑基督教的法王厅,他似乎处处与法王厅的人作对。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把一切都说出来。” 约翰神父沉思片刻,匕首如杂耍般消失。他站了起来,对达蒙和谢莉尔说:“先抓住这个尸鬼,我们稍后审讯他。哦,你以为活下来很幸运吗?尸鬼!我会用刑罚让你后悔自己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后几句话是对我说的,但我假装吓得魂不守舍,反应并不强烈。 我很快有了脱身之道,心情稍定,被达蒙一把抓了起来。他攥得很紧,但这不过是临时的困境,他们并不知道别墅内的地形,我可以有充足的手段摆脱这些猎人。 谢莉尔说:“巴法拉和贝蒂特,他们两人怎么还没过来汇合?我们过去看看吧,神父。” 约翰点了点头,他们开始沿着庞大的别墅外沿走,大约前进了一百多米,在转角处,我见到别墅坚硬的防弹玻璃被融化出一个大洞,四周躺满奇形怪状的尸体,这些尸体骨骼异样,表情狂乱,面色发白,与先前的指骨有几分相似。 约翰伸手在尸体上触碰,手掌微微发光,他说:“都是些尸鬼,有一位血族。身上没有伤口,都是被拧断脖子的。” 达蒙说:“不是巴法拉他们下的手,如果是他们,我们应该会听见枪响,或者神术的吟唱。” 我想:这显然也不是缇丰王子下的手,怎么回事?难道除了法王厅和墨慈神教的人之外,还有另外的势力到场? 突然间,我察觉到了什么,我的胃液开始汹涌翻滚,我的腿脚开始发颤,我跪倒在地,恐惧浮现在脸上。 约翰皱眉说:“你在做什么?如果你耍什么花样,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喉咙!” 啊,凶狠的威胁。要是在片刻之前,你的威胁还有用,但对于此刻深陷恐怖中的我来说,我无法再更加害怕了。 我惊惧的说:“神父先生,这些尸体。。。。这些尸体几乎是在一瞬间被人拧断头颅的。” 约翰猛然朝尸体望去,细细查看,脸色犹疑不定。 达蒙说:“这怎么可能?” 我说:“看吧,这些尸体并没有反抗的痕迹,都是直挺挺的躺倒在地,几乎保留着身前站立的姿态。要么是有人催眠住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失去抵抗之力,要么是在顷刻间将他们干掉,以至于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约翰主教深深吸了口气,我观察入微,发现他居然在微微颤抖。他说:“不可能是催眠,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催眠血族中那些邪恶的妖魔。” 血族天生有比人类更坚韧的意志和复杂的大脑功能,他们抵抗精神控制的能力要远远胜过凡人。除非他们情绪剧烈波动,或者施术者的技巧出神入化,否则他们很难受到催眠。 谢莉尔大声尖叫,指着别墅顶上,只见一个动作轻柔的身影站在房顶,手中抓着两个人,他轻轻摆手,将那两个人朝下面扔了过来。 我连忙喊道:“那是你们的同伴!” 谢莉尔与达蒙赶紧冲上前,有惊无险的将两人接住。只见他们的同伴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但毕竟还活着。 那个身影跳了下来,将样貌暴露在月光之下,他大约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一头红色的卷发,眉毛粗厚,但五官非常赏心悦目,他穿着土耳其式的紫色开襟衬衫以及一条精致的牛仔裤,身材纤巧而有力。 约翰主教吸了一口凉气,他似乎认出这人是谁了。他喊道:“托利多族系的巴图·英格尔,绰号夜莺,为什么卡杉德罗的厄夜使者会来到这偏远的地方?” 厄夜使者,天哪,他是一位厄夜使者?如果我没记错,这可能是现存血族中最令人畏惧的称谓了。。 十七 疾雷行 85_85459厄夜使者,来自血族金字塔顶层的怪物,他们卡玛利拉长老会最为倚仗的吸血鬼,是一群无可挑剔的恶魔,是所有违逆六大传统的血族所最畏惧的家伙。当他们张开黑色的羽翼,在黑云中翱翔的时候,除了那些隐藏极深的远古血族之外,世上所有的血族皆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不要落入他们敏锐的目光之中。 巴图·英格尔好整以暇的面对着眼前的我们,嘴角挂着优雅而毫无恶意的微笑。 法王厅的众人脸色犹豫,对于是战是逃,他们半点都拿不定主意。 我低声问:“这位大人。。。。。不知在下的那些同伴,可曾与阁下照面?” 英格尔说:“同伴?啊,他们已经全都死了。” 我只觉得大脑充血,眼前一片模糊,就在我神智即将陷入紊乱之时,我耳朵里钻入一个神秘的声音,那声音悄悄的说:“你指的是桑吉特·缇丰吗?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但最好不要让这些基督徒知道他们的下落。”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这是英格尔正在用奇妙的法术对我说话,萨佛林惊叹的说:“这是‘灵异感知’的训诫之力,这是托利多特有的能力之一,可以通过隐秘的方法将声音传入目标的脑袋里,事实上,我之所以能跟你偷偷说话,也正是使用着这样能力。这人可不简单哪,面具哥哥。” 我想:此人是厄夜使者,只怕实力尚在娜娜小姐之上。便是他突然变成狼人,只怕也不见得有何匪夷所思之处。 英格尔眼中笑意盈盈,却不朝我看一眼。我心有灵犀,鼻子一酸,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嚷道:“我的同伴们哪,我的亲人啊。我可爱的雪儿小姐啊。。。。想昨日你我还亲亲我我,颠鸾倒凤,一夜缠绵,成双成对,可谁知今日却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那一天,我摸着你柔软的身躯,你亲着我俊秀的脸颊,我们四目相对,情浓的无法自已,水流成河。。。。。我好惨哪,我好惨哪。” 反正缇丰王子也听不见,我索性大放厥词,口出狂言。 我一边哭,一边朝英格尔那边偷偷爬了过去。约翰神父紧张的要命,一点儿都没察觉我在搞什么鬼。他盯着英格尔说:“回答我的问题,恶魔!你为什么要来到这儿?” 英格尔似乎颇为意外,他耸耸肩说:“奇怪,我是来参加檀香木节的,这是充满美感的节日,是一门历史悠久的艺术。我还想问:为什么法王厅的骑士们会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呢?” 约翰神父捏紧拳头,望着两位人事不知的教会兄弟,大声问:“你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英格尔扬起脑袋,想了想,笑着说:“我吸了他们的血,顺便奴役了他们,等他们醒来,也许会成为我的奴仆。” 我已经爬过了两人之间一半的路途,突然之间,我感到背后冷气嗖嗖,回头一望,只见谢莉尔与达蒙两人面目现出狂怒,手中端着手枪,一边怒吼,一边朝英格尔接连射击。 愤怒支配了圣殿骑士们,失去同伴的仇恨让他们同时失去了理智。在怒火的驱使下,他们向着最危险的敌人露出了獠牙。 我暗念:草原翻滚,绿涛惊卷万里。雷剑漫天,碧光闪现九天。 大脑接受了请求,我的肾上腺素大量涌出,我让我的五感变得极为敏锐,我知道英格尔的速度非常快,我渴望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 闪着银光的子弹飞快的从空中掠过,穿破寒冷的空气,朝英格尔的面门飞去,英格尔站立不动,似乎正在发呆,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当子弹仅仅距离他面部三米的时候,速度骤降,几乎有如在飘动一般,英格尔轻轻挥手,转眼间将半空中的子弹击落。他开始迈步,动作不大,仅仅不过是慢跑,但他的速度远胜过子弹,他来到约翰他们面前,伸出手指,在谢莉尔脑袋上一弹,又在达蒙鼻子上一点。 圣殿骑士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实际上,他们仍然静止在原地,以头发生长般的速度做出动作。 他本想对约翰动手,但仔细观察之后,他摇了摇头,我猜测大概约翰身上有某种防身神术,以至于英格尔无法下手。 我也仅仅只能用眼睛跟上英格尔的速度,他非常快,快的仿佛闪电,以至于相比之下,他似乎将周围的速度放慢了三十倍,而他身为血族,本身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上许多,这两者叠加,让他疾若奔星,势如风火。 在极速之下,他最轻微的动作,也能产生极为猛烈的效果。 五秒后,他退回原地,而子弹依旧在缓缓落地。就在这时,他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我也立即解除了肾上腺素的作用,感知复原,仿佛时间陡然加速一般。 谢莉尔身躯巨震,捂住额头,惨叫着朝后摔倒,达蒙鼻孔鲜血长流,呜呜的嘶吼起来,约翰惊恐的望着发生的一切,眼神畏缩,苦着脸一言不发。 子弹掉落在地,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只有我看的清楚,这是他用急速拍掉子弹的后果。 英格尔拍了拍手,双手摆在背后,身子纹丝不动,面带微笑,用安慰的口吻说:“惊喜吗?基督徒们。卡杉德罗的贵族们向你们问好。” 萨佛林惊呼道:“这是‘天国神速’,是血族之中最强大的训诫之力之一,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拥有急速的感知、柔韧性以及速度,他也藉由高速度而获得了超凡的破坏力,但我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快的。” 我点点头,心想:这和分泌肾上腺素的功效相似,但他的能力效果要比我显著数倍,当他神速爆发的时候,甚至比轻蝉大人更难以捉摸。 约翰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骤然发生的一切让他惊慌失措,同时气的浑身发抖,他说:“你违反了协定,你对神职人员下手。这将会引起战争的,血族,人类世界将会因此而疯狂报复。” 英格尔摇了摇头,他苦笑着喊道:“我在开玩笑!你这顽固的老头,我压根儿只不过打昏了他们。我见你们如此无礼,因此随口胡说罢了。老天爷,你们的基督不也有骗人的时候吗?动动脑子吧。” 约翰咬牙切齿,望望身边躺倒的四位下属,用手触碰之前的两位倒霉鬼,手掌并没有微光绽放,见到这场景,他似乎放心了些,脸色开始缓和起来。 他勉强挤出笑容,平淡的说:“如此最好,厄夜使者,我们并没有理由互相争斗,我们仅仅是前来追踪这些非法血族的,并非针对卡玛利拉的任何受到约束之人。” 我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异样,有些不寻常,这位脾气恶劣的约翰老主教,为什么显得如此谦让退缩?啊,对了,这岂非理所应当?他担心厄夜使者的现身与那位被封印的恶魔有关,他怀疑英格尔也是针对此事而来的。他心存疑虑,但却无法证实或否决,因此他打算息事宁人,抱着最乐观的希望,祈求他的上帝让这位血族不要插手此事。 无论英格尔的目的是什么,我当然也期望他不要将局面弄僵。我们需要借助紫血守护的力量来打开封印,因此,我们不能让法王厅的骑士们感到自己正在步入陷阱。而且,更为紧迫的是,我必须找理由留在这里,让法王厅的人将我释放。 我虚弱的喊道:“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看,我是一个无辜的人,而这些恶棍,这些道貌岸然的神父和教徒,他们污蔑我成了怪物,他们想要将我处决。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有。。。。我有关于檀香木节和墨慈神教的消息,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 英格尔是个机灵的家伙,他顷刻间就察觉到了我的处境,他神色冷漠的对约翰说:“留下这个可怜虫,我放你们走。檀香木节即将开始,我不希望你们打扰我度假的乐趣。” 约翰神父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但双方强弱一目了然,如果泰雷尔不在场,他们就算一拥而上,也会被厄夜使者顷刻间解决,他虚伪的笑着说:“这很公平。”说完,他朝两位兀自晕头转向的下属说:“走吧,孩子们,我们已经了结要务,无需在此缠斗。” 这老头态度前倨后恭,明显心虚的要命。谁都能看出他心里打着另外的鬼主意,但他却侥幸的希望旁人毫无察觉。 谢莉尔与达蒙勉强爬了起来,又用力扶起两位昏迷的同伴。谢莉尔朝我望了一眼,眼神中居然有些许留恋,些许挂怀。我想起她当时那坚强而温柔的拥抱,想起她强壮而柔软的身躯,想起她刚硬而柔情的面容,我不禁上下齐湿。 我深情的喊:“女士!谢谢你救了我。我们有缘再会!” 谢莉尔笑了起来,朝我抛了个媚眼,随着约翰神父渐渐远去。这个离经叛道的女教士,她只怕比那些不信教的人更加放·荡荒唐。 英格尔见他们消失在夜空中,对我说:“来吧,尸鬼,缇丰王子在等着你。” 我应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他看了我一眼,说:“我刚才启动‘天堂神速’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眼珠似乎在随我转动。” 我顿时惊慌起来,胡乱说:“‘天堂神速’?那是什么东西?我刚刚只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就像幻觉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露出微笑,说:“很了不起,通常情况下,当我使出天堂神速的时候,即便是血族也往往什么都看不到,你能看见我的影子,这说明你的反应十分惊人。” 我曾经见过轻蝉大人稍显身手,她也许使用的正是‘天堂神速’,我一直没弄清楚她的族系,她可能有一部分末卡维族系的血统,也可能是托利多的族人,我突然意识到:我心中的女神,也许隐藏了她真正的实力,亚克·墨慈的病毒让她拥有了不逊于厄夜使者的力量。 我们走入黑乎乎的大厅,我隐约见到我所有的朋友们正坐在沙发上,他们见到我进来,大多发出惊喜的喊声,连缇丰王子都朝我面露微笑,容光四射,难描难画,宛若画卷中人一般。 注释: 灵异感知——血族的训诫之力,拥有这项能力的血族,可以让感官加倍灵敏,察觉到许多不易知晓的征兆和现象,如果经过苦练,还能掌握心灵感应和心灵对话的能力。 天堂神速——血族的训诫之力,这项能力可以让血族的身法和感知进入超速的领域,就仿佛时间在他们身边变得缓慢,随着修炼程度的精进,使用者甚至会产生时间凝固的错觉。但与此同时,这项能力也将带来严重的副作用,如果他们在天堂神速的时间内受伤,也将受到成倍的伤害。 托利多族系——托利多族系是卡玛利拉的成员,血族十三大族系之一,托利多是美的象征,是艺术家和哲学家的族系。他们擅长歌舞、作画、音乐、雕塑以及所有与美相关的创作。他们往往充满灵感,为了追求艺术而愿意牺牲一切。。 十八 消疑团 85_85459黝黑的大厅仿佛坟墓般沉寂,但坟墓中的同伴却仿佛光明的灯火,单单遥望他们,我也能感到一丝温暖。短暂的离别,于我却恍如隔世,我流下眼泪,呜咽着走了进去。 大伙儿都安然无恙,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那位安邦德先生仍然昏迷不醒,他浑身骨头多处断裂,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无策第一个冲上来抱住我,大喊道:“面具先生,你没事就好!”他声音微颤,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我低声叹道:“在下险些命丧黄泉,再也见不到诸位了。” 缇丰王子点了点头,说:“活着就好,面具,我相信你已经见过这位巴图·英格尔先生了。他是卡恩长老的朋友,也是一位厄夜使者。” 我急切的说:“这是自然,若非这位英格尔先生出面相救,只怕在下早就命丧于法王厅恶人之手了。”其实我仍然有办法脱身,但此时正好拍拍马屁,大肆鼓吹此人的功绩。 英格尔不置可否,在沙发上一坐,整个身体呈现出异常优雅而随性的姿态,就仿佛舞蹈家般舒展。他盯着缇丰王子说:“你非常美,大名鼎鼎的缇丰王子,我曾经听说过你的英俊和美貌,但当你穿上女子的装束之后,你美得令人窒息。我不得不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心头顿时升起怒火,心想:这人好不无耻,居然当面说这等不要脸的话!听此人的口音,他定然是法国的浪·荡之徒。 同时我心中又惶恐不安,深怕缇丰王子对这人笑颜相对,流露出柔情蜜意,如若这样,只怕我难免会嫉妒致死了。 缇丰王子眉头一扬,抬起头,挑衅似的望着英格尔,他说:“阁下无需多管闲事,我这般打扮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法王厅的人见到过我,为了不惹他们怀疑,我只能进行化妆。” 英格尔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但他丝毫不生气,微笑着说:“我深表怀疑,缇丰王子,你的脸颇为令人赞叹,这般化妆只有更引人注意罢了。我这一生都在追求极致的美,我相信在你身上,我见到这这样的端倪。你天生就应该是女孩儿,缇丰,请允许我这样亲密的叫你,你的嗓音,你的容颜,你的举止对我而言,都至臻至善,完美无瑕。” 我脑中一片混乱,怒气勃发,嫉妒之情纷纭而来,暗想:这人的语气是认真的吗?这个该死的同·性·恋,这个令人作呕的艺术家,都说追求艺术的狂热分子有些心·理·变·态,现在看来,这话果然半点不假。 缇丰王子浑身僵硬,脸色冷峻,看得出异常恼怒,他话锋一转,毫不客气的说:“使者先生,这儿没有违背铁则的罪人,也没有需要救赎的血亲,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胡搅蛮缠?我能够处理一切情况,我们就此分离吧。” 我听出缇丰王子对这人十分反感,心中大喜,忍不住喝彩出来,一个“好”字说到一半,朝英格尔望了一眼,立时缩起脑袋,深怕这人暴起发难,我难免首当其冲。 巴图·英格尔居然颇有涵养,他像法国人那样做了个圆滑的致歉手势,他说:“如果我冒犯到你,我必须诚挚的致歉。我偶尔从卡恩长老那儿听到了你们前来艾伦堡的消息,我一直对这个小镇抱有特殊的感情,因而我对你们的行程目的感到相当程度的兴趣。” 所有人都产生了警觉,我沉住气,没有将心底的惊讶表现出来。缇丰王子脸上露出显见的敌视表情,他说:“所以你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我几乎以为你是格伦德尔派来找我麻烦的人,请记住,巴图·英格尔,你虽然是厄夜使者,但我却是卡玛利拉的王子,在这片无主之地,按照律法,我拥有更高的权利,我命令你就此离开。” 格伦德尔?这是谁?是缇丰王子的敌人吗?我记得他在卡玛利拉之中也并非一帆风顺,左右逢源,上次在萨巴特的地窖之中,我们还遇上两个密谋找缇丰王子麻烦的诺菲勒族系的血族呢。也许这人就是缇丰王子的大对头。 英格尔依旧态度悠闲而沉稳,他反而迎着缇丰王子站了起来,走到这位血族亲王的面前,谦和的说:“王子殿下,请原谅我情不自禁的赞美和突发奇想的关切。我相信你一定明白,我是一位对美景和艺术神魂颠倒的追求者,最近十年来,我每年都会来到艾伦堡,远远的参观这儿的檀香木节——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节日。当我得知你们此次旅行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不可抑制的担忧,我深怕你们会破坏我一年一度的盛宴,所以我径直从斯德哥尔摩赶了过来。” 缇丰王子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厄夜使者,他问:“那你怎么会在这儿现身?你在跟踪我们吗?” 英格尔鞠了一躬,在缇丰王子身边坐下,他俩十分靠近,我仿佛察觉到了这人心中不堪的念头,这个该死的混蛋呀,他打算就此俘获缇丰王子的心吗?缇丰王子可是个男人呀,虽然他秀美绝伦,此刻穿着女装,但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呀。 我心急如焚,要不是怕打不过他,我早就扑上去和这人拼命了。 英格尔回答:“事实上,我偶遇到法王厅的混蛋们,而他们又在跟踪这座豪宅的主人。” 缇丰王子问:“什么?他们在跟踪安邦德?” 英格尔发出一阵大笑,他说:“他们机警的要命,一有风吹草动就蹦跳个不停。安邦德的车子和穿着看上去都极端危险,他们理所当然的会做出防备,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有所收获。但这又是一个令人生疑的巧合,为什么法王厅的圣殿骑士会和你们同时来到这里?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想和你们作对呢。” 缇丰王子装出困惑的表情,他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太巧了,巧合的令人难以置信。” 英格尔忽然说:“你骗不了我,缇丰王子!我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他说出这话,身上隐隐泛出杀气,仿佛狮子朝羚羊露出獠牙一般。 缇丰王子紧张的站起,手掌中闪现着黑色的光芒,准备召唤黑血禁锢。即使有圣物的帮助,面对着厄夜使者,他的胜算也非常小,但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英格尔神情显得有些异样,他说:“你是来寻找那座失落的城堡的,是吗?当然还有那些法王厅的人,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得到这样的消息,但你之前说过,你刻意装扮,就是为了躲避他们。” 失落的城堡,那又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萨佛林说起过这东西? 萨佛林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我已经被封印了很久很久啦,我根本不知道外部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缇丰王子摇摇头说:“我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失落的城堡,但正如我所说,这和你毫无关系。” 英格尔突然神色一变,用极为凶残的语气说:“你在撒谎!当然有关系!我不允许你们这些人玷污我兄长的故乡,也不允许你们玷污我爱人的纪念日。” 随着他发出威胁,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出,即使我身为麻木的尸鬼,我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我就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面对着杀狗无数的屠夫一样,心惊胆战的蜷缩起身子,一步步朝角落退去。 缇丰王子手掌中赫然出现长剑,只见身影一闪,英格尔已经捏住了缇丰王子纤细的脖子,将他用力砸倒在地,与此同时,缇丰王子身上冒出无数荆棘,刺破了英格尔的皮肤,并且对准了英格尔的咽喉。 英格尔俯视着缇丰王子,他用恐吓的语气说:“传闻没有错,黑血禁锢果然在你手上。年轻的王子,但即使你拥有圣物,我也可以在下一秒钟捏碎你的喉咙。” 缇丰王子被英格尔死死掐住,无法说出话来。我连忙说:“住手,英格尔先生,我们并不知道任何关于失落城堡的事,更不知道这儿是你兄长的地盘。” 英格尔怒气冲冲的望着我,他说:“那你们最好现在开始解释。” 我大声辩解说:“法王厅在调查亚克·墨慈神教的事,他们获悉安邦德是神教的成员,因而跟踪而来。缇丰王子打算利用亚克·墨慈教会的力量,他计划催眠安邦德,让他作为间谍,从而将神教操纵在手里。这才是他穿上女装的目的,他试图对安邦德施展魅惑术,抢在法王厅之前将此人控制。” 英格尔沉思片刻,问:“墨慈的神教?“ 我用力点头,嚷道:“他们试图掌握亚克·墨慈失落的力量,而缇丰王子也有这样的打算,我们从法王厅那儿得到了泄露的消息。您看,我们和您的相遇,那完完全全是巧合。” 英格尔显然也偷听到我们之前在大厅里的谈话,结合安邦德的表现,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他再度露出秀雅的笑容,望着缇丰王子的脸,赞叹的说:“以你的美貌,根本不用任何催眠,就能俘获凡人的心灵,缇丰王子,请原谅我的无礼。” 说着,他在缇丰王子的侧脸上轻轻一吻,缇丰王子眼中爆发出怒火,刹那间,荆棘从四面八方往英格尔包围过来,但厄夜使者转眼角从缇丰王子身前消失了,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又回到了沙发上,双手搂着沙发背,目光含笑,悠然自得的看着我们。。 十九 笑握手 85_85459愤怒的血之贵族站了起来,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身子由于愤怒而剧烈震动,眼珠由于激动而闪着可怖的红光,手掌捏紧长剑,整个人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仿佛即将决堤的山洪一般。 我一看缇丰王子的架势,心念乱转,暗想:他这一冲上去,非得和眼前的厄夜使者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如此一来,别说解救萨佛林的计划有可能就此失败,连他的小命都可能丧生在这儿。 想到这儿,我一咬牙,又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于是我一扯嗓子,凶狠的骂道:“去·你·的狗·屁使者,你他·妈敢动老子心中尊贵无比,冰清玉洁的缇丰王子?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死也要拖着你一块儿死!”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凶神恶煞,一捋袖子管,猛喝一声,如同发疯的大鹅一般冲上前去,照着英格尔那张小白脸就是一掌。 在挥拳的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思绪万千,忐忑不安,如履薄冰,魂不附体,虽然算准他不会要我性命,但也做好了被他猛揍一顿的准备,最好的情况是,我这么一搅和,缇丰王子就此冷静下来,先将这不祥的使者打发走再说,最坏的情况呢,我可能当场被打爆脑袋。心中这么一犹豫,这一手不免显得有些畏首畏尾,软绵无力。 我没料到的是,英格尔不躲不闪,居然愣愣的挨了我一击,脑袋一侧,啪地一声,像是挨了响亮的巴掌。虽然我用力不大,但我可是个身份低下的尸鬼,而他几乎是血族中最受敬畏的贵族,我刚刚这一记精准响亮的耳光,毫无疑问,堪称奇耻大辱。 谁知英格尔扭过头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望着缇丰王子诚恳的说:“满意了?缇丰王子?刚刚的无礼之举,我万分抱歉,但我相信那是情有可原的,尤其是面对你这样。。。。。” 缇丰王子打断他说:“够了!”他血色的眼珠渐渐恢复成蓝色,竭力沉住气,看来我那一巴掌也不算徒劳无功,他缓缓的说:“我们刚刚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卡玛利拉的贵族之间不应该发生这样毫无意义的冲突。” 他伸出手,示意握手言和。英格尔露出惊异的表情,但似乎很快反应过来,与缇丰王子纤细的手轻轻一握,说:“愿意为你效劳,王子殿下。我希望今后有机会能弥补我今天的鲁莽。” 缇丰王子完全平静下来,他脸上绽放笑容,那是令我痴迷的笑容,他说:“很高兴我们能消除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相信我们从今往后便是相互信赖的朋友了。” 我傻了眼,这两人可真是捉摸不透,前一秒还要死要活,仿佛有深仇大恨,此刻却有说有笑,就好像一辈子的至交。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合纵连横之道?远交近攻的手段?政·治·家反复无常的法门?如若果真如此,我今天可算大开眼界了。 缇丰王子再度坐了下来,他说:“你之前提到你在这儿有一位兄长?可据我所知,这儿并没有任何血族的亲王或王子。至少卡玛利拉的长老会那儿并没有这样的记载。” 英格尔露出悲伤的表情,他说:“他已经死了,死在某种神秘的力量之中,距今已经有遥远的时间,我至今为他的死亡耿耿于怀,这数百年来,他和我深爱的女人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我之所以逃离这片土地,就是为了逃避这悲惨的回忆,而我这近十年来之所以频繁返回,也是为了哀悼我逝去的亲人。” 他说着说着,忽然陷入无法挽回的哀伤之中,他捂住脸,泪水如雨点般从眼中流出,情绪起伏不定,原本深深隐藏的脑电波如同泛滥的江河般奔涌出来,顷刻之间,我体会到了他痛彻心扉的绝望。 难怪他之前会突然暴怒,以至于对缇丰王子动武,一旦触及这段往事,他会大喜大悲,情绪完全失控。由此看来,托利多族系的人感情极为丰富,几乎和末卡维族系的疯子相近。 缇丰王子安慰他说:“我为你感到遗憾,巴图先生,但你现在可是厄夜使者,应当是长老会最无情最可怖的武器,你应当在外人面前控制住自己,尽量不暴露自己的弱点。” 他说的没错,血族的脑海世界十分隐秘,防御极端森严,我很难察觉到他们脑中的信息素,更无法与他们的大脑取得协同,但此时他情绪波动如此剧烈,以至于他简直和凡人无异,如果时间充足,我甚至能将他脑海中的一切讯息挖掘出来。 但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很快重新振作,他望着缇丰王子,脸上浮现感激的微笑,飞快擦干眼泪,恢复泰然自若的神情,他说:“抱歉,王子殿下。”他略微停顿,又说:“我的兄长名叫曼龙·英格尔,在数百年前,他曾经是艾伦堡的领主,深受爱戴的伯爵和统治者,同时也是一位血族的王子,拥有远远超过我的强大力量。但由于一件意外的发生,他神智错乱,开始犯下滔天罪行,成了基督徒们残忍的帮凶。他因此受到了惩罚,连同整个城堡一起,在这片山谷中彻底消失了。” 我问:“巴图先生,你所说的罪行,是不是和狩猎女巫的酷刑有关?” 英格尔苦涩的发笑,他说:“你看来听到过这儿的传说,不错,艾伦堡原本是独立的王国,是女巫们的庇护所,所有受到基督教迫害的女巫在此受到了曼龙的保护。但由于他失去了爱人,他开始发了疯似的杀死一切来此避难的女巫,连本地的女孩儿都不放过,他随后被平民抓住,被送上了火刑架。但在他即将被处死的一刹那,奇迹发生了。他本人突然消失在空气之中,而他那座宏伟的城堡也被弥漫的雾气吞噬,从此不见踪影。” 他说到这儿,从沙发上站起,再度与缇丰王子友好的握手,他说:“我不想用这无聊的故事让你感到厌烦,缇丰王子,我想我已经耽误了你太多的时间。正如我不厌其烦强调的那样,我之所以来这儿,是为了观望一年一度的檀香木节,而今年恰好是火玫瑰重燃的日子,我还从未见过那传说中的景象,因此我过分小心,不想让任何人破坏这次盛典。” 我察觉到一丝惊慌,他居然试图掩盖什么,他在回避话题,他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忧。 缇丰王子接受了他的道歉,大方的与他拥抱告别,这小子还想得寸进尺,不怀好意的想要与缇丰王子侧吻,甚至伪装成彬彬有礼的虚伪模样(法国似乎确实有这样肉麻的礼节),万幸的是,缇丰王子巧妙的识破了他的轨迹,婉拒了这混蛋的提议。 随后,这位厄夜使者就这么消失在黑夜之中,一阵晚风吹过,他原先的位置空空荡荡,仿佛他来自梦境,又随着梦境而去。 ———— 缇丰王子松了口气,松垮垮的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多亏你让我冷静下来,面具,要不然我还真可能和他大打出手。” 我说:“在下对缇丰王子赤胆忠心,满腔热血,还望王子殿下明鉴。” 他点点头,对所有人说:“我们今夜就在这儿休息,最好不要让安邦德死了,面具,我听娜娜说,你似乎懂得一些医疗手段,是吗?” 我一听苦差事来了,顿时愁眉苦脸,正打算推脱,谁知陆檀这蠢丫头忽然咋呼起来,她说:“没错,没错,面具先生对按摩和穴位很有一手呢。” 缇丰王子满意的笑了起来,他说:“你能稳定住安邦德的伤情吗?我现在可完全靠你了,面具先生。” 他一番话说的我骨头都酥了,我目光炯炯,胸中热血澎湃,大声说:“在下万死莫辞,绝不会辜负缇丰王子所托。”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说:“我越来越喜欢你啦,无所不能的面具先生。” 说完这句话,若有意若无意之间,他朝着我使了个动人心魄的媚眼,我吭哧一声,鼻血如箭矢般喷到地面上,眼前一片模糊,但兀自喊道:“王子殿下,你放一万个心吧。在下就算拼着这条烂命不要,也不能让这安邦德归西。“ 无策帮我止住血,他们朝我说了几句晚安,我便背着安邦德健美沉重的身子,朝一间卧房使劲儿挪了过去。等我走入房间的时候,萨佛林忽然在我耳边说:“你真没出息。” 我怒道:“在下忠肝义胆,急危救难,舍己为人,抛头颅洒热血,何等英雄好汉的气概!怎能说在下毫无出息?” 萨佛林嘻嘻笑道:“你这人没半点骨气,被那美貌人妖三言两语,人家还没用催眠术呢,你就已经要跟他姓了,你怎么不干脆认缇丰做干爹呀?” 我一想没错,我刚刚的表现,便如同当今社会上那些急·色而无脑的备·胎一般,被心中女神三言两语,顿时就神智迷糊,不知所谓,任人宰割,割肾卖血,千刀万剐,真是有死不足惜之冤。 但此时也无可奈何,我既然已经接下了这门苦差,只能勉为其难的替安邦德医治一番,万一缇丰王子因此一高兴,再对我抛个媚眼,对我而言,那可真是天堂般的极乐了。 想到此处,我乐呵呵的咧嘴而笑,解开安邦德的外衣,在他的膻中穴上缓缓按摩起来。。 二十 寄生虫 85_85459沉睡者的脑海几近关闭,仅仅留下一个小小的交互界面,通过这纤毫破绽,我使用穴位调整他的大脑,让他种种体征趋于平缓。 我一边忙活,一边微微发笑,知道自己凭借这出神入化的按摩手段,只怕已经赢得缇丰王子的信任,今后定能常伴在他左右,清风翠云,崇山峻岭,天涯海角,相依相偎,说不定还能找机会一亲芳泽呢。 萨佛林打岔道:“你这人真不挑啊,男女老少你还真照单全收。你不恶心,我都反胃呢。” 我笑道:“姑娘此言差矣,在下虽然心中坦荡,视众生皆为平等,但这‘男女老少’中的‘少’,在下可不敢轻易招惹。” 萨佛林哼了一声,嘀咕:“我可不是‘少’呢,说不定我年纪比你长上百倍还多呢。” 她言之凿凿,却不知有几分可信。我不去理她,开始凝聚注意力,回忆来到这镇上的种种消息。 萨佛林被封印在此,这一点当无疑问,否则她不会安排下这样复杂的计划,更不会坚持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处。但她的身份如何?被关押在哪儿?我们却一无所知。 她精通种种奇妙的法术,几乎可以媲美睿摩尔族系的那些血族法师,这还是她通过我体内微弱的魔力而施展出来的。她本人的法力无疑要强大许多,但强大到何种地步?我无法确知。 让我先这么认为吧——在她的封印之地,将会有许多守卫者,有可能是古代的怪物,有可能是强大的血族。 而那处封印之地的所在,却又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通过巴图·英格尔的描述,我知道这儿曾经存在着一位名叫曼龙的血族亲王,他拥有一栋可观的城堡,那栋城堡受到神奇力量的影响,因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也许那栋城堡就是萨佛林所在的地方?集合三件圣物之后,我们也许能够将这城堡重新召唤出来,进入其中,解开萨佛林的封印? 既然如此,曼龙也许还活着,并且成为了萨佛林封印的守卫者。 为了纪念被曼龙屠杀的女巫和女孩儿,艾伦堡每年举行檀香木节的游行,选出最美丽的女孩儿。而十年一次,玫瑰之火将赋予被选中的女孩儿令人惊讶的美貌、健康以及莫测的命运。沁心玫瑰,他们这么叫它,但这玫瑰的功效绝不寻常,几乎难以用科学原理解释,以它产生的效果来看,它有些像是用血族的魔血浇灌而成的?如若真是这样,又哪儿来那么多的魔血? 我将这些推断皆隐藏在脑海之中,连萨佛林都不曾察觉。我的直觉时灵时不灵,也许这些不过是我毫无由来的胡思乱想,但既然闲着无事,我为什么不畅想一番呢?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原本只剩下半条命的安邦德突然低声呻·吟了起来,他睁开紧闭的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呆滞和惊恐,他望着我,我也傻愣愣的望着他,他发出嘶嘶的喘气声,似乎还感到浑身剧痛,但他挣扎着坐起,这一稍动,立即又感到各处刺痛,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哼哼冷笑,说:“这位老兄,你浑身骨头被那怪物抽得差不多一干二净啦,原本来看,你从今以后半身瘫痪,每天病痛不断,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了。此刻能够动弹,全倚仗在下神乎其技的医术,也算你运气不差,偏偏在这荒郊野岭碰上在下这么一位仁心神术的神医。” 我这是危言耸听,他不过被抽掉两根肋骨和几块胸骨,我重新调整了他的骨架结构,让他能勉强活动,缓缓恢复伤势。 安邦德低声问:“雪儿公主呢?指骨呢?” 我怒火中烧,暗骂:老子救你性命,你一句不谢,反而关心老子的美貌上司,还有那索命的血族怪物,这等急·色·浪·荡的狂徒,贪生怕死的懦夫,当真死不足惜。”气恼起来,恨不得与他大脑狼·狈·为·奸,让他从此不·举。 我平复情绪,说:“那指骨被老子用斧子砍掉了脑袋,雪儿公主对在下心生依恋,投怀送抱,老子刚刚从雪儿公主床上下来,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安邦德忍不住哀嚎了一声,眼中流出浓浓的醋意,一时心如死灰,几欲昏厥。呆了片刻之后,他奄奄一息的嘟囔道:“你说谎,你说谎!她这样冰清玉洁的姑娘,绝不会看上你这般猥琐恶心的男人!” 我发出邪恶的大笑,舌头在嘴唇上下舔了一圈,说:“信不信由不得你,雪儿公主可比你想象的骚得多啦。啧啧啧,真想不到,她在床上这般柔软,却又这般热情,正是‘芙蓉出水万人慕,清宫洞·房弄嫩肤,纤手缠绕动不止,体弱宫女扶将出。’” 萨佛林忍不住说:“你看看你这幅嘴脸,可比电视里那些反派坏的多了。” 我这般一想,顿觉不错,忍不住又有些悲凉,但这番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太过爽快,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安邦德捏紧拳头,咬紧牙关,眼珠含泪,眼神凶狠,几欲发狂,他喊道:“你滚!你给我滚!这是我的家!你给我快点滚出去。” 他一发怒,我顿时又心慌起来,深怕他去缇丰王子那儿告状,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自掘坟墓,在劫难逃么?我立马安慰道:“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兄台切莫当真。” 他呼呼喘气,可一点儿都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迹象。 气氛有些尴尬,我暗想:要不然我动点手脚?就说抢救失败,回天乏术?让这人一命呜呼? 想是这般想,可又不敢当真下手。 就在这时,安邦德的胸口皮肤突然开裂,他惨呼一声,鲜血如喷泉般喷出,我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暗想: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肌肉朝外翻开,肚皮鼓起,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他壮硕的躯体下爬来爬去,过了片刻,我抓住他的胳膊,通过他的关井穴试图帮他止血,他哇哇乱叫,浑身抽搐个不停。 彭地一声,他的肚子破开个大洞,我见到一只浑身翠绿,沾满血液和胃液的怪物蜷缩成一团跳了出来。它伸展开身体,大约有半米高,四肢趴在地上,身躯瘦骨嶙峋,背部隆起,朝我大声咆哮。它有着一个怪异的圆形脑袋,光秃秃的,却与婴儿的脸有些相似。 一个用四肢爬行的幼儿,一个畸形的尸鬼。 我醒悟过来,喃喃的说:“墨慈神教的法术,近乎羲太族的妖法,他们在你的体内布下了寄生种子,这些墨慈神教的教徒,他们凭借这些寄生种子来定位你的位置。” 安邦德居然还活着,更离奇的是,他居然还有残留的意识,他说:“什么?” 我伸手在他肩上按摩,止住他流出的鲜血,用被单绑住他肚皮上的大洞。那怪物凶狠的看着我,眼神狡猾而恶毒,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当你加入墨慈教会的时候,他们对你施加了诅咒,你的血液中蕴含着极微量的墨慈病毒,就像伦敦那些受到感染的人类一样,而指骨今天触发了这些病毒。” 安邦德虚弱无力,颤声说:“救命。。。。。救命。” 我说:“尽管放心,你的伤口并不致命。至少有我在此,你当性命无虞。” 由于安邦德体内的毒素微弱,他能够保住性命,而没有被转化为丧失理智的狂暴尸鬼。眼前这个怪物是墨慈的病毒变异而成的,它懂得随机应变,知道什么时候该夺取人类躯体,什么时候该杀死宿主,从而自力更生。 怪物怪叫一声,四肢用力,如疯猫一般高高跃起,我注意到它有着锋锐的爪子,显然还有尖利的牙齿。它的攻击模式很简单,根本无需判断,我硬化拳头,正中它的面门,它怪叫一声,凌空身躯扭转,避开了正面冲击,我这一拳没有打实,它仅仅受到轻微的伤害。 怪物警惕起来,开始围着我绕圈,它的动作比猫更敏捷,攻击之前毫无先兆,而且比猫更加有力而残忍。我小时候曾经和野猫对打,被野猫挠得抱头鼠窜,好不容易才留得颜面完好。现在我今非昔比,已非吴下阿蒙,此时往事涌上心头,胸中涌起万丈豪情,眼前的怪物渐渐变化为昔日那所向披靡的野猫,我咬紧牙关,全神戒备,暗道:今日在下便要报昔日的一箭之仇。 那怪物骤然暴起,再度朝我猛冲过来,我怒吼一声,也腾空而起,一招“鹰鹞拨云”,铁腿朝它踢了过去。我们两人在半空中飞速靠近,我感到心脏狂跳,那张光溜溜的狰狞面容朝我一点点扑来。 我一脚踹中它的脸,它一爪子抓住我的胸口,这家伙的爪子居然能伸长?好在我早有防备,在跃起之前,我在胸口垫了一本厚重的书。 当我的脚踢上它脸的时候,这怪物故技重施,想要半空避开要害,但我已经算好它退路,一脚追魂而至。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把怪物踹的满脸是血。 我潇洒的落在地上,背对着那昏倒在地的怪物,昂首挺胸,仰天长叹,只觉得四周寒风瑟瑟,一股苍茫的英雄气概油然而生。 萨佛林说:“不过是打赢一只寄生虫,你有什么好装的呀?” 她无情的话语顷刻间让我幻想破灭,巨大的失落顿时攫住我的心神,我趴到在地,觉得四周的黑暗瞬间将我淹没。。 二十一 病毒学 85_85459倒地的幼兽失去了知觉,凯旋的英雄深陷失落,悲惨的受害者平静入眠,而毒舌的女孩儿却依旧不依不饶。 萨佛林又说:“我说的是真话呀?面具哥哥,你要直面现实。就这么个和猞猁差不多大小的怪物,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呀,也不知道害臊。” 我含泪说道:“你又如何能明白?方才之战,乃是我强忍心中血泪,复仇雪恨的一战。乃是我生平最为荣耀的时刻。” 萨佛林不耐烦的说:“好好好,你去得意去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擦干眼泪,心头的喜悦早就被她搅合的一干二净了。我爬起身来,正打算怪物最后一击,只听房门砰然作响,无策冲了进来,问我:“面具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我指了指安邦德,又一把抓起地上的怪物,还没开口,无策有些畏惧,不禁朝后退却几步,颤声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面色严肃,说:“刚刚那个叫指骨的血族,触发了安邦德体内的寄生病毒,这家伙肚子破了老大一个洞,钻出这么一个怪物出来,若不是我身手如电,只怕已经命丧于此了。” 无策问:“安先生没事吗?” 我得意的笑了几声,说:“换做旁人在场,这健美先生只怕性命难保,但在下何等人物?就算被吸成干尸的人,老子都有办法让他还魂喘气,运动如常。” 无策看了怪物几眼,有些惊讶的说:“这怪物还真可怕,它断气了吗?” 我们两人仔细打量怪物,发现它虽然头破血流,但还在微微呼吸,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无策问:“它不会突然活过来吗?我看它好像在装死。” 我不屑的说:“在下何等智慧,它若在装死,又岂能瞒得过在下?”还想继续吹嘘,这怪物猛然睁眼,爪子乱挥,我猝不及防,被它挠得满脸是血,惨嚎一声,手掌松开,这怪物四肢扭动,飞快的从地上绕了过去。 我怒道:“别让它跑了!”这怪物奔行奇速,我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下手,正想分泌肾上腺素的时候,无策轻轻松松的一个迈步,伸手指在怪物脑袋上一按,这怪物哇哇怪叫,头顶陡然凹陷进去,身躯陡然崩塌,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萨佛林冷言冷语的说:“你看看人家,轻描淡写的,这根本和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嘛。” 无策惊慌的说:“糟了,我稍稍用力,可别将它弄死了。” 我连忙点头道:“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混迹江湖,讲究的便是慈悲为怀,手下留情,和气才能生财嘛。我方才正是心慈手软,才没有痛下杀手。”我说一句,萨佛林就冷笑一声,弄得我心虚莫名,头疼不已。 缇丰王子突然在门口现身,他说:“看来墨慈教会比想象中更加难缠,来吧,让我们将这怪物关押起来,也许以后能够进行一些有趣的研究。”看来他早就听到了无策与我的对话,也不知他从何时来此的。 我痴痴的望着他,他穿着一身华丽的睡衣,齐肩的长发整齐而美观,此刻他卸去妆容,做中性打扮,依旧风致不减,面容完美无瑕,宛若清纯少女,令我怦然心动。我捂住胸口,露出痛苦表情,悲惨的说:“缇丰,我受伤了。”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去。 他一拳将我打倒,手掌冒出黑光,一个黑色的荆棘牢笼缓缓在寄生怪物周围成形,将它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那怪物生命力惊人,突然转醒过来,在笼子里大吵大嚷,却丝毫挣不断钢铁般的荆棘。 他说:“面具,你继续照看安邦德。我无需睡眠,随时会注意你这儿的情况。”说罢转身离去。 无策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情的说:“面具先生,你需要我留下来帮你吗?” 我暗想: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唯有美人相伴,才能长夜无眠哪。嘴上却说:“兄弟自管回去睡觉,你这等弱血者,经不起这般折腾。在下一人绰绰有余,何况有缇丰王子从旁照应。”说完这话,我从地上翻身站起。 无策离去之后,我探了探安邦德的脉搏,又与他的大脑沟通一番,这人体格强壮,虽然受到这等重伤,但却依然苟延残喘。我施展手段,将手指间变化为针线,将他的伤口缝合,又指挥他的身体自行消毒。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把他抢救了回来。 等我忙完,差不多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望着窗外漆黑的树林,以及树林深处那野兽偶尔闪现的眼睛,感到疲劳如暴雨般袭来,我打了声呵欠,正准备闭眼小憩片刻,忽然,我感到体内的肋骨旁产生了一丝麻痒的感觉。 我警觉起来,微微一想,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因为我顷刻间想起了与指骨之间的作战,他的手指掠过我的肋部,几乎将我的肋骨抽走,但也有可能,他在那短短瞬间,将亚克·墨慈的寄生病毒注入我体内,经过短暂的潜伏,现在正要孵化出来,就像安邦德身上发生的惨事一样。 我念道:“反观自照,关心见性,体察入微,患生畏死。” 我的大脑开始进行局部的深入检查,自我意识剥离开来,对着伤处层层检视,不放过哪怕一丝异样。 没错,在我最下方的肋骨处,皮肤的血管之中,一个细小的绿色囊肿正在缓缓成形。我体内的营养在不知不觉中朝它流去,而它正在急速扩散,半径在一秒钟内延伸了大约1微米,而且增速还在不断递增。 这毫无疑问是亚克·墨慈的病毒,这位强大的血族魔神体内汇聚了十三位元祖各自的异能,他的病毒借用的是元祖羲太的寄生诅咒,并通过他强大的魔血之力让其飞速蔓延。 刹那之间,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欣喜的叫了起来。萨佛林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她说:“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做恶梦了?” 我不吭声,捏紧拳头,激动的不停抖动。我在脑海深处想到:我可以学习寄生诅咒,我可以观察这个寄生怪物的生长和结构,模仿如何制造这样的细胞,也许那会用到微量的魔血,需要消耗一些体能,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我将学会寄生的能力,如果更进一步,我可以将我的意识转移到一粒小小的细胞之上,经过漫长的进化,我也许能获得转生!即使肉体毁灭,我也可以永生不死! 但我仔细想想其中涉及的困难,又不禁深感无望。那将牵涉灵魂的附着和转换,必须将意识与大脑切割开来,这意味着我需要一个远距离传输信号的人工大脑,而且能以光速不受干扰的传递信息。。。。不,这难如登天,远远超出我此刻研究的范畴。 也许绿面具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却不行。绿面具对转生和蛊毒术的研究令人瞠目结舌,她能够将已经死去的我复活,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我肃然起敬了。 现在,还是让我先学会制造寄生的病毒吧。 我缓缓闭上眼睛,将一切杂念抛在脑后,暂时切断了脑海中与萨佛林的沟通渠道。我的世界变得死寂而黑暗,在空旷的黑暗之中,唯有那个不断膨胀的寄生病毒,宛若一颗心脏,在半空中缓缓跳动。 我制造出一些探测用的白细胞,在寄生病毒上破开几个小洞,无声无息的溜了进去,开始仔细瞻仰其中的结构,分析病毒中蕴含的成分,体会它发出的微妙而强烈的波动。 真是绝妙的结构,简直堪比上帝的造物,精致绝伦,至臻至善,完美无缺,令人由衷赞叹。 借助这样的寄生病毒,散播病毒的原宿主可以感知病毒寄生者所能体会的一切,就像七年前的伦敦,亚克·墨慈能够借助病毒感知到轻蝉大人那样。 也就是说,如果我将这寄生病毒放在轻蝉大人的身上,我将可以一窥她沐浴更衣,缠绵入睡,心乱情动,香·汗·淋·漓的一切。。。。。 又或者,我可以知道娜娜小姐的一切隐·私,包括她的三围尺寸,她是否依旧纯洁,她对无策与缇丰王子的感情,以及她吸血时所产生的快·感。 当然,我还可以想法对近在咫尺的缇丰王子下手,虽然他本质上是个男人,但没关系,我可以改变自己大脑的思维习惯,让自己能够从中体会应有的乐趣。 我喜不自胜,险些分散了心神。但我很快又重新振作,继续收集病毒细胞体内的一切信息。 在现实世界中,我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了一切分析研究,这两个小时对我而言,却相当于大脑一天半的漫长时间,在脑海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速异常缓慢,这得益于大脑无以伦比的运算速度。 我从病毒细胞中脱身而出,惊恐的发现它已经蓄势待发,肿胀的快要撑破血管了。我急忙从内部破坏了病毒细胞的结构,体内分泌出致命的神经毒,用巧妙的方式注入到病毒细胞内部,轻易的杀死了它,待它微微消肿之后,我指挥血管将其传输到胃部,用油脂包裹起来,杜绝它接受任何营养,防止它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完成这令人惊叹的壮举,我睁开眼睛,抹去疲劳的汗水,抚平激动的情绪,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 二十二 血囚徒 85_85459早晨来临,雪地中遥远的小镇中,此刻在温煦阳光下平缓的苏醒着。我结束短暂的睡眠,正准备走出房门的时候,小唐出现在我门外,她说:“面具,缇丰王子要见你。” 我问:“王子他尚未入眠么?” 小唐说:“他想在入睡前嘱咐你一些事。” 她精神欠佳,想来被昨晚乱七八糟的事一番折腾,估计又在心中自怨自艾,恨自己误上贼船,再也无法脱身。 我随手拍拍她的肩膀,说:“保重。”她露出疲倦的笑容,说:“我在厨房里找了些东西,过会儿你可以到餐厅吃饭。我会看着安邦德先生的,你尽管去吧。” 她的微笑虚弱而可怜,我忍不住暗想:平凡的女孩儿啊,你无需惊慌,如果世上果真有无辜之人,那你一定是其中之一。即使基督教的上帝因为些许罪名而降灾于人,但我将誓死守护你,我将珍视你的生命,直至分离时刻的来临。 我匆匆离开卧室,来到缇丰王子就寝的主卧,发现房间内被厚厚的帷幔和床帘遮得密不透光,缇丰王子坐在床上,而无策站在他的身边。缇丰王子说:“面具,我即将入眠,在今晚的檀香木节之后,我们再讨论如何行动。但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你去办。” 我兴致勃勃的说:“王子殿下可是要去买些漂亮长裙短裙?或是诱·人的女式内·衣裤?”想到他更衣时那香·艳场景,心驰神摇,满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缇丰王子说:“我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因此不想揍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很难控制拳头的力度。” 我顿时哑口无言,目光垂直望着地板。 缇丰王子说:“卡玛利拉曾经记载过在这儿存在过两位血族,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年纪不超过四十岁。他们在许多年前曾经从此地的某个地址寄信给卡玛利拉的长老会,表示他们愿意遵守卡玛利拉的戒律。随后从此便不再和长老会取得联系。我希望你替我查清他们是否有过违背誓言的迹象。如果他们有罪,我授予你处决他们的权利。” 我心虚起来,颤声说:“在下如何得知他们是否犯过错?” 缇丰王子说:“所以需要你上门探访,如果你观察到他们举止凶残,宛若野兽附体,或者有擅自制造子嗣的迹象,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死。”他伸出手,递给我一个地址。 我苦涩的笑道:“我?杀死血族?嘿嘿嘿。。。这可。。。。有些麻烦了。”心中念头急转,盘算着该如何蒙混过关。他要我去杀血族?弄不好到头来被这些血族倒打一耙,弄得半身不遂回来。 缇丰王子说:“你无需紧张,你精通远黑山的魔咒,身为尸鬼,又曾经击败过接待处的办事员。我对你的判断力和应变能力非常有信心。面具,正如本国的成语所言,你无需妄自菲薄,而应当拿出独当一面的魄力来。” 我就担心这“独当一面”四字,那意味着树大招风,意味着出生入死,意味着暴露在更显眼的地位上。但缇丰王子此刻发出命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闷闷不乐,嚷道:“为何无策不能去?在下愿留在此处,全心全意的侍奉王子殿下,即便要在下以身相许,牺牲色相,肉·体·横·陈,暖·床暖身,在下也毫不犹豫。。。。” 话没说完,我屁股陡然剧痛,两根荆棘刺入臀部的肥肉中,我哀嚎着跳了起来,一个打滚,灰溜溜的逃了出去。缇丰王子在我背后轻笑了几声,大声说:“加油吧,面具先生。实在不行,你还有圣血之匙呢。” 话倒是没错,但我压根儿就用不来鞭子,胡乱挥舞,往往砸到自己的脑袋。 ———— 我开着安邦德的越野车驶到镇上,见到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这北欧的小镇笼罩在白雪与阳光之下,别致的房屋宛若水晶的碉堡,树木亦披上雪衣,让艾伦堡呈现出一片童话般的氛围。 萨佛林感叹说:“啊,阳光,我最惧怕的阳光。但通过你的眼睛,我却能完好无损的见到这阳光下的世界,而无需远远的畏惧着光明的一切。面具哥哥,你能带我四处走走吗?也许我摆脱困境之后,就再也无法享受到这一切了。” 她娇嫩的嗓音在此刻居然显得十分沧桑。这可怜的笼中鸟啊,自由与阳光,你该如何取舍?我心痛起来,驱使着越野车在平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萨佛林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她真能感知到这儿寒冷清新的空气似的,过了片刻,她眼中湿润,泪水缓缓流下。 她说:“面具哥哥,谢谢你。我必须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能否摆脱牢笼,我永远永远感激你。” 我笑道:“咱们之间何等情谊?你又何须提这个‘谢’字?”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轻声说:“如果我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你会。。。。。”她扭过脑袋,羞得难以出声。 我说:“我依旧会视你为我最疼爱的女儿,全心全意的保护你。又视你为我亲密的挚友,与你分享我生命中的感悟。” 她愣了愣,似乎有些焦急,她嚷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才不要当你的女儿!我的年纪比你大太多啦!” 我听她语气不善,哼了一声,说:“拉倒吧,就你这模样,到哪儿都被人当做小屁孩儿。小姐,今年贵庚?你还尿床不尿?要不要换张尿布?” 她生气起来,方才的柔情蜜意瞬间不翼而飞,施展法术,双手拧住我的耳朵,胡扯猛拽,将我整治的狼狈不堪。我不堪其扰,只能竭力在路边停车。抬头一看,还真巧,我恰巧停在了第一位血族的住址前。 房子本身寂静无声,四周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血腥的迹象,偶尔有行人路过,也并未做出避而远之的态势。很好,这人看来并非暴徒,我只需假意客套一番,应当能顺利脱身。 我敲了敲门,并无人来应答,周围走过一些行人,我用英语问:“请问,这间屋子的主人瑞斯特还住在这儿吗?” 一位老头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我,警惕的说:“你找瑞斯特干什么?” 他展现出不同寻常的排斥与厌恶,就像是守卫巢穴的狮子一样。我心中产生怀疑,但却装出无辜的模样,笑着说:“没事,我是他以前的一位同事,来这儿看望他罢了。” 老头嘴里骂了几句奥地利语,大意是:多管闲事的外国人,惹麻烦的虫子。随后又恶狠狠的说:“滚开!给我滚得远远的!” 这是我两天之内第三次被人指着鼻子让我滚蛋了。第一次是旅店老板,第二次是安邦德,第三次是眼前的老头。 我谄笑着说:“先生,帮帮忙吧,我并没有恶意,仅仅是想看看瑞斯特先生的境况罢了。” 老头大发雷霆,抓住我的领子就往外撵,周围很快聚拢了一群人,看着我被老头推推搡搡,脸上满是痛快的表情,就好像我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而他们同仇敌忾,恰好替天行道一般。 萨佛林恨恨的说:“我可以一瞬间将他们全都催眠,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让他们全都融化成血水,你想要我这么做吗?” 我面露微笑,想:“不,萨佛林,你知道他们此举意味着什么吗?” 萨佛林问:“什么?” 我想:他们知道瑞斯特是血族的事,他们全都在守护着他,不让我进去探查他的境况。他们心中有鬼,这里面非常非常有趣。 萨佛林问:“你猜得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我想:要么瑞斯特是他们的主人,而他们是瑞斯特的尸鬼,但他们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丝毫没有不适的状况,似乎并无可能。要么瑞斯特是他们的朋友,他们奋不顾身的保护着危险的怪物,但我对此也深感怀疑。要么。。。。。 萨佛林急着说:“你别卖关子啦,快说出来!” 我斟酌着说:“要么瑞斯特是他们的囚犯,他们不想让我来营救他。” 萨佛林奇道:“这怎么可能?凡人逮到血族,要么当场杀死,要么移交给警方,怎么会让这人活在世上?” 我被她问住,不免有些尴尬,那不过是我心底微妙的直觉,是我从周围人群中感知到的蛛丝马迹。 势头有些不对,这群人凶神恶煞,摩拳擦掌,露出浓浓的敌意。我准备灰溜溜的逃走,随后再寻找时机潜回来探查情况,就在这时,只听瑞斯特的房子剧烈震动,有什么人在奋力挣扎,周围的邻居表情瞬间凝固,捏紧拳头,紧张的望着晃动不休的房屋。 我大声说:“原来瑞斯特在家,让开,让开,在下有事要寻他。” 那凶狠的老头死死拉住我,但我一脱衣服,使出金蝉脱壳的计策,这老头用力过猛,一时站立不定,发出惨叫,在雪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我借着众人举棋不定的时机从人群中冲出,朝门口直奔而去。 老头愤怒的喊道:“逮住这个本国人!他打伤了我,打伤了我。” 我听了这话,心中略宽,知道原来这诈伤讹人的碰瓷之举原非本国人的独门绝技,便是这等桃源乡般的小镇,也不乏精于此道之老恶人。 但此刻这群老外群情激昂,他们要是抓住我,只怕我要被痛揍一顿,事态紧急,可我已经无法退却了,我必须弄清楚瑞斯特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卯足全力,奋力一跃,撞开了屋子的门,轻轻翻滚,来到了一片黑暗狭小的空间中。。 二十三 盘丝洞 85_85459漆黑狭小的空间,血族危险的领域,神秘未知的疑团,紧追不舍的暴徒,顷刻之间,我仿佛成了圣经中被鲸鱼吞食的约拿那样,在腐朽的世界中迷茫而惊惧着。 我一回头,瞧见那些邻居矛盾的表情,他们急的快要心脏病发作了,可却又不敢踏进这房间之内,他们一定知道血族瑞斯特的危险性,可又想替他遮掩真相,奇怪,这是为什么? 我沉思片刻,站起身,对着手腕用英语喊道:“总部!总部!我已经进入目标区域,请随时保持联络,一旦与我失去联系,说明此人极端危险,请立即派人手增援,结束。” 随后喉咙中挤出“呲呲沙沙”之声,模仿无线电信号传来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我嗓门一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大声说:“收到,墨慈之牙,教会随时会检查你的情况,请保持警惕,结束。” 我又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话,萨佛林听得直乐,她笑道:“你真是够了!你这声音怎么学的这么像?你为什么要搞出这样的名堂?” 我轻声说:“此时敌强我弱,身处险境,唯有虚张声势,摆一出空城计,让敌人以为我来头不小,这才投鼠忌器,不敢朝我动手。我假借墨慈神教的名头,便是为了混淆视听。” 萨佛林一拍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又说:“身后那些追兵心急如焚,可却又投鼠忌器,说明他们对此间主人抱有两种复杂情绪,既想要保护,又深深畏惧。我猜测这儿恐怕并非仅有瑞斯特一人,而是另有敌人,故而刚刚出言警告,以免他们想对我动手。” 萨佛林惊叹一声,又嘲弄的说:“你满肚子鬼主意,精明的过头啦。女人可不太喜欢太精明的男人。” 我不禁暗暗摇头,心想:女人要不喜欢男人,总能找出无数借口,比如品味不佳,比如不够浪漫,比如没有共同话题,比如没有感觉,比如不够体贴,比如自己另有追求等等等等,纷繁复杂,令人难以捉摸,可究其实质,恐怕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借口,另攀高枝的伎俩,金蝉脱壳的把戏罢了。 萨佛林哼了一声,说:“你就损吧,活该一辈子只有老女人喜欢你。” 我一阵虚脱,仿佛被尖针刺入心脏,险些被她气的吐血。我朝身后那些暴怒的邻居看了一眼,缓缓关门,他们气急败坏的瞪着我,可却又一筹莫展。 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淹没,我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心中的恐惧张牙舞爪的涌了上来。 这是一间典型的北欧小屋,与镇中心那些装有巨大落地窗的房屋不同,这儿四面都是石墙。我勉强辨认地面摆设,绕过整齐的桌椅,发现这房间收拾的极为整洁,瞧餐具数量,应当有五人在此居住,至少昨晚如此。 我装模作样的摸出一柄手枪(这是从安邦德家里搜出来的),学着电视里那些警·察的模样一步步沿着楼梯向上走去。刚刚我听到的晃动在卧室尤为明显,如果此地有人,那应当在楼上沉住气等待着我。 此时晃动已经完全消失了,房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偶尔闪过的风声,我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忽然想起电视中像我这样孤军深入的警探,往往死的不明不白。这么一想,忍不住又对着手腕喊道:“总部!这儿看上去一切正常,我打算上楼去看看,结束!”随后又扮作总部胡言乱语一番。手枪指着前方,目光严肃,龙行虎步,声势惊人的朝上行进。 楼上的人会投鼠忌器的,不然我将拔腿就跑,不给他们任何逮住我的机会。 我走到楼梯的尽头,一步步走到卧室前头,鼓足勇气,正准备伸手推门,突然之间,大门自动敞开,我见到一个光溜溜的身躯在我眼前出现,仿佛明灯一般照亮了阴暗的魔窟,我吃了一惊,朝后退开,看清眼前站着一位赤·裸的年轻女孩儿。 她露出甜美而困惑的表情,彬彬有礼的看着我,用瑞典语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端着手枪指着她的脸,恐怕看起来胆小如鼠,真让我觉得有些丢脸。而她则相当镇定,眼中含笑,神情亲切,即便被人持械相逼,她也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颤声用蹩脚的瑞典语问:“你是什么人?瑞斯特先生呢?” 她笑得更加欢畅了,说:“紧张的亚洲先生,你不觉得用枪指着一位女士很不礼貌么?” 我感到有些害臊,但生死关头,脸皮一定要厚,想起本国那些碰瓷的一应男女,又想起刚刚雪地中含血喷人的恶老头,我心中涌起无尽勇气和希望,顿时将个人荣辱抛在背后。 我喊道:“你不觉得赤·身·裸·体面对着客人,也并非有礼之举么?” 她纤细的手指灵巧的动了起来,沿着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动了一圈,我看得血脉偾张,要不是心中害怕,早就管不住胯·下之物了。 她皱眉说:“我可真闹不懂了,大部分男人都希望见到我这幅模样。”说罢呵呵娇笑起来。 我凝聚心神,驱散杂念,挥动手枪,示意她快些让开,她无奈退开一步,露出房间内的景象,我定睛一看,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差点儿丢了魂。 这卧室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二楼,厚重的床帘遮住了阳光,但我隐约能看清房间中的情形。 四位不着寸缕的本地女孩儿四散坐着,姿势妩媚,搔首弄姿,眼神困惑,面露惊奇的笑容,她们面带潮·红,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 在正中的一张床上,一位瘦骨嶙峋的男人手脚被绑在床脚,穿着黑色的皮衣,下半身什么都没穿,他紧闭双眼,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实上,他嘴上套着一个令人遐想的圆球口罩,即使他有力气说话,只怕也发不出声音。 这场面太过于刺激,我感到下·身如怒龙狂狮,肿胀欲裂,我急忙念道:“神游太清兮翱翔宫阙,月朗心明兮后知后觉。”一股强烈意志顿时浮现脑海,顷刻之间,我想到了释迦摩尼,想到了耶稣基督,想到了默罕默德,想到了东方不败,想到了民族英雄,想到了前辈英烈,想到了那些碰瓷之人的嘴脸。这些场面残忍丑陋,足以让我永世不·举的意念压制了我小兄弟的叛逆之举。 我身后那位女孩儿从我身旁擦身而过,丰满的肉·体推搡的我踉踉跄跄,她说:“瑞斯特先生累啦,我们一个早上反复了十三次,加上昨天晚上的次数,我已经忘记数字啦。但他还没有满足我们,你想要加入我们吗?紧张的亚洲先生?” 我捏紧手枪,指着她们,原地转了一圈,示意让她们莫要靠近,等我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我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享尽艳·福的混蛋,搭搭他的脉搏,翻开他的眼皮,上下检查了一番。 这人是个血族,因而没有心跳,但他还活着,血液在皮肤之下缓缓流动,而且并无生命之虞,也许正如她们所说,这人在此胡天胡地,即使是强壮的血族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萨佛林装出清纯的模样,遮住眼睛,笑着说:“刚刚屋子震动的那么厉害,原来是这家伙在。。。。在这样那样呢。那些镇民之所以不让我们进来,恐怕是怕我们打扰他们的好事吧。” 我干笑了几声,突然伸手抓住一个女孩儿的手腕,她毫不抵抗,反而娇笑一声,朝我嘴唇吻了上来,我轻轻一让,躲开了她的香唇。 她有脉搏,她是个活人,事实上,我辨别最轻微的征兆和信息素,足以确认在房间中的女孩儿全都并非血族,瑞斯特虽然举止荒·淫·糜·烂,但却并不违反卡玛利拉的戒律,他没有任意制造后裔。 我朝她们鞠了一躬,对着手腕说:“总部,一切正常,瑞斯特并没有任何危险,结束。” 随后,我用腹语术,令手腕发出微弱的沙沙声,说道:“收到,谢谢你的合作,墨慈之牙,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结束。” 我露出微笑,对女孩儿们鞠躬致歉,她们发出娇笑,朝我挥手道别。我掀起窗帘一角,朝楼下稍稍观望,发现那些镇民依旧阴魂不散的围在屋子四周,更有几个人守住越野车,看架势不打算轻易将我放走。 这些无耻的骗子啊,他们打算将碰瓷贯彻到底吗? 我环顾房间,举起一个用途不明的木·马,那些女孩儿发出好奇的惊叹声,我挤出浑身力气,趁着楼下看守的人不注意,将木·马从窗户丢了下去,这木·马径直越过花园,精准的掉落在一处雪堆之中,同时撞到一旁的松树,树上掉落一大块雪,将木·马瞬间掩埋。 楼下守着的人喊道:“他跳窗了!从后花园跑了!” 几乎所有守着的人都朝那片雪地冲了过去,这些人头脑发热,没想到我会使诈。他们绕着雪地找来找去,没见着我的踪迹,也没瞧见雪中的木·马。我轻手轻脚的从另一个方向跳窗而出,朝安邦德的越野车悄悄看了一眼,发现依旧有一个镇民守在它旁边。 但我并不打算驾驶这辆车,我沿着街道绕了个圈子,跳进一个看上去像是老年人居住的花园,从口袋中掏出刚刚从恶老头那儿顺手偷来的车钥匙,看看车型,确认自己没有猜错地方。随后我启动汽车,无声无息的顺着后方的小路逃走了。。 二十四 小诊所 85_85459当开车趋驰之时,我开始整理思绪,回忆我见到的一切。那些女人试图用极富冲击力的情景迷惑我,但我却庆幸自己冲破了迷雾。 萨佛林问:“什么迷雾?这事儿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我说:”萨佛林小姐,若你仔细辨别,你应当知道,这些女孩儿并非常人,而是尸鬼。” 萨佛林“啊”的叫了一声,问:“尸鬼?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尸鬼?” 我说:“她们的脉搏与常人略有不同;她们光着身子,待在没有暖气的房间之中,冒着低于零度的严寒,丝毫不露出寒冷之态;她们力气惊人,与她们纤弱的身材不符;她们见到我手持枪械,却丝毫不觉惊慌,也许她们试图掩盖情绪,又或者她们确信子弹无法将她们杀死。” 萨佛林反驳道:“既然她们是尸鬼,那为什么不一上来就攻击你呢?” 我答道:“她们也许本有此意,但当我虚张声势之后,她们改变了主意,打算用声色犬马的伎俩来蒙混过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争端。” 萨佛林想了想,又问:“那么这些女孩儿。。。。。是那个叫瑞斯特的血族制造出来的尸鬼吗?” 我苦笑着说:“你见过对主人毫不在意的尸鬼吗?你见过胆敢将主人五花大绑的尸鬼吗?你见过胆敢将致命伎俩的麻药注入主人体内的尸鬼吗?不,恰恰相反,她们不是瑞斯特制造出来的尸鬼,她们是瑞斯特的看守者,更是瑞斯特命运的主宰。” 萨佛林冥思苦想,笑着说:“麻药?血族怎么会被麻药麻醉呢?你的思维跳跃的太快,我根本跟不上你啦。” 我伸出一只手,比划道:“在下也不过是暗自揣测罢了,比如说:瑞斯特并非强大的妖魔,而仅仅是体质异于常人的弱小血族,一位介于真正血族与尸鬼之间的弱血者,不折不扣的边缘人物。他被这些尸鬼囚禁在这儿,我不知道被囚禁了多少年,但艾伦堡几乎与世隔绝,无法与外界联系,因此,我怀疑自从他来到此处定居之后,就一直被囚禁至今。 那些尸鬼也许用某种欺骗伎俩,或者使用麻药,或者用情·色·诱·惑,或者用武力蛮干,将瑞斯特囚禁于此。瑞斯特身体虚弱,虽然试图逃走,但在周围镇民层层包围之下,一直未能得逞。今天我上门寻找他的时候,他燃起希望,再度企图逃亡,但屋外的阳光令他产生犹豫,那些尸鬼将他放倒,注入剂量惊人的麻药,从而让他陷入昏迷,但那些麻药数量太大,以至于有一股淡淡的气味。随后,她们用最狡猾的伪装来掩盖事件的真相。在那样的情况下,只怕任何调查者都会被她们迷惑的。” 萨佛林嘴角翘起,露出调侃的表情,她说:“你又在大言不惭的自夸啦,好像你是个不受**的清教徒似的。而且那些女尸鬼吃饱了撑的吗?为什么要将血族囚禁起来呢?我倒觉得这事儿很简单,瑞斯特不过与那些尸鬼在玩。。。。古怪的游戏罢了。” 古怪的游戏?我先前情绪激昂的长篇大论,谁知却仿佛对牛弹琴,我再度受到打击,闷闷不乐,索性专注着继续开车。萨佛林又叽叽喳喳的吵了一会儿,见我发呆,生气起来,不再理睬我了。 我驾车来到镇中心,发现这儿人头攒动,游客纷纭往来,似乎兴趣盎然。但这雪地中的小镇实在有些沉闷,别说旅馆数量严重不足,便是街边的商店也毫无特色,过不多时,这些游客百无聊赖,又无法使用手机和网络,只能无所事事的在街上闲逛闲聊,苦闷的打发时间。 艾伦堡的镇民和游客之间服饰差异显著,几乎一目了然。我忽然又感到不对劲,站在街边四下张望,暗想:似乎少了好些女孩儿。这儿到处是游客,但艾伦堡的年轻女孩儿却难觅踪迹。 萨佛林大为不满,嚷道:“大·色·狼!我陪着你还不够!脑子里还想着那些本地女孩儿!我原本以为你比克莱蒙多好呢,现在看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我心底大喊冤枉,辩解道:“萨佛林小祖宗,劳烦你仔细瞧瞧,这大街上全是外来的游客,却几乎连一位艾伦堡本地的女孩儿都没有。但昨晚情况却迥然不同。本地女孩儿与街上游客相谈甚欢,并非封闭保守之人。” 萨佛林连看都不看,反而怒道:“好哇,原来你自从来到这儿之后,就一直盯着那些狐狸精看个不停。大混蛋,大·变·态,不许和我再说半句话,听明白了吗?不要再玷·污我纯洁的心灵了!” 我一愣,不知她为何大发雷霆,连忙求饶道:“小祖宗,在下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又如何得罪了你?” 萨佛林哼了一声,说:“你没得罪我!你哪儿会得罪我!是我不对还不行吗?变·态,怪·胎,色·魔,无·赖,流·氓,猪·狗。” 我低声下气的试图解释,她话中带刺,欲言又止,巧舌如簧,却又指鹿为马,我苦不堪言,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得后来,只能装聋作哑,试图摆脱她的唠叨。 我抽空想道:此时尚是白天,莫非艾伦堡的镇民习惯晚上出游?但为什么其余镇民都很正常,唯独少了年轻女孩儿的踪迹? 但我随即放心下来,因为我瞧见几位年纪很轻的艾伦堡女孩儿携手走来,她们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和萨佛林外表年纪相仿,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羞涩一笑,垂首走开。 不过除了这些未成年的少女之外,其余女孩儿仿佛在一夜之间从此地蒸发了。 我想起瑞斯特屋内所见到的一幕,不知为何,即使在温和的阳光之下,我也感到惊惧难言,心中渐渐被一层莫名的阴霾笼罩。 我对异常的事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这也许是我智慧的结晶,也许是我疯狂的补偿,我忽然觉得我有些像末卡维族系的那些疯狂先知,那些末日的代言人。 萨佛林见我不理她,施展空间法术,用小手对着我耳朵一阵撕扯,我苦苦忍耐,几乎向她跪下求饶,她才总算消停了些。过了片刻,她忽然哭着说:“面具哥哥,对不起。我想起我的遭遇,又想起即将到来的分别,我。。。。我控制不住,我不想离开你。” 我安慰她说:“咱们共处至今,可谓风雨同舟,颇为不易,多过一天,便有一天的乐趣,且行且珍惜吧。” 她嗯了一声,乖巧的抱住我,仿佛考拉熊般慵懒温顺,我心头不满顿消,弥漫着诚挚的真情,就仿佛她真的成了我爱逾性命的女儿。 就在这时,我突然望见街上匆匆走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我认出他是基督教法王厅的圣殿骑士——被称为“裂喉救星”的达蒙,他遮遮掩掩,神情慌张,东张西望,似乎怕被熟人见到。我一见他这般模样,立即躲藏起来,只见他找街边骑马的巡警问了几句话,朝巡警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顿时将缇丰王子布置的任务抛在脑后,暗念:林间旭阳起,晨雾亦迷离,隐豹间影现,来客缘何急? 我散发出排斥侦测的信号,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匿起来,在众人的潜意识中,我成了被视而不见的隐形人,我开始紧紧尾随达蒙,只见他绕过主要街道,在一栋两层楼的玻璃房前停下,微微犹豫,敲开了房门,与一位护士打扮的女人说了几句话,我辨别他的唇语,知道他是来看病的。 这原来是一座诊所。 我见四下无人,正是潜入的好时机,于是蹑手蹑脚,沿着灰色的墙砖爬上屋檐,在二楼的窗户处瞧了一圈,恰好找到一座无人的空房,我变换手掌形状,放出细线,撬开窗户,溜了进去。 我的运气不错,这家私人诊所的更衣室中有几件合身的护工制服,我套上制服,戴起口罩,拿起纸笔,像模像样的走下楼去,发现楼下等了好些病人。护士和护工们忙碌成一片,我识趣的躲在角落,毫不起眼,仿佛掉落在地上的废纸屑。 圣殿骑士达蒙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椅上,面色局促不安,捂住大腿和胸口,嘴里小声祈祷,念诵着圣经的经文。我意识到他在意的部位正是指骨击中他的地方,看来指骨在他体内也种下了寄生病毒,经过长时间的孵化生长,此刻已经逐渐成形。 我知道神术无法消除这样的寄生病毒,神术并非万能,仅能治愈伤口,延续性命,注入神力,提高人体的抵抗力,但却无法消灭这些狡猾至极的寄生种子。它们受到神术威胁之后,会将自己巧妙的隐藏起来,用厚厚的皮质凝胶将自己伪装成脂肪粒,延长潜伏的时间,直至最终爆发的时刻到来。 达蒙身为圣殿骑士,天生拥有不俗的疾病免疫力,也许正因为这样,他认为罹患疾病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是他信仰不坚定的证明。他无法求助于同伴,只能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过来问诊。 这人好歹救过我的命,我应该想法报答他,将他体内的寄生病毒消除,但问题在于,我该如何不为人知的接近他呢?。 二十五 好魔党 85_85459咳嗽声,刺耳的喘息声,惨叫声,模糊的嘟囔声,小诊所就像是苦难的集·中·营,哪怕是蒙主青睐的圣骑士,在此也不得不展现出无助的一面。 我默然站在厕所旁的角落,装作清洗厕所的模样,人们来来去去,很少有人会哪怕看我一眼。我释放出信息素,让他们路过我身边时心不在焉、精神恍惚,在心底排斥探知我的存在。 与此同时,我开始观察诊所中的一切。 诊所有些阴暗,百叶窗几乎将窗外的阳光隔绝,仅有病人的等候区露出些许阳光,这儿的护士全是年轻女性,穿着严实的制服,连一寸肌肤都吝于露出。 她们走路急匆匆的,但我注意到,在路过阳光照射的区域时,步伐明显加快,而当在阴暗区域时,则显得相对悠闲。 这让我寒毛直竖,感到惶恐不安。我想:年轻女性,似乎畏惧阳光,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回到瑞斯特的房屋内了吗? 萨佛林沉吟片刻,说:“即使不是血族,女孩子也会避免大量晒太阳的啦。” 我心存侥幸的想:希望正如你所说,萨佛林小姐,但愿一切正常。 一位护士路过我身边,没有注意到我,我心念一动,在她脖颈后的金门穴用力一捏,电光火石之间,我与她的大脑对话,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她对我毫无防备,没有任何抵抗的机会,我扶住她,取下她的胸牌和手上的登记板,将胸牌挂在自己胸前,随后将她关在了厕所的隔间里。 萨佛林奇怪的问:“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胆大?” 我说:“在下行事一贯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此下策。但这小镇上有些古怪,诊所中的医生尤为可疑,在下须得仔细调查一番。” 胸牌上女孩儿的名字叫做塞琳娜,身材相对高大,与我相仿,而且穿上厚重制服之后,便于隐藏身材。我听过她之前说话,勉强能模仿她的口音,她负责在医生就诊时在一旁协助,并随时出来传唤病人。我选得时机刚刚好,等我推门进入诊室的时候,达蒙已经身在诊室里了。 我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两人谁都没有朝我看一眼。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诊室内与阳光隔绝,开着日光灯,显得有些不太协调。医生是个老者,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面色并不苍白,但我细细查看,发现他似乎化了妆,让皮肤接近古铜色。大概他见到达蒙的服饰,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打算隐瞒身份。他化妆的有些匆忙,若不是我善于观察细微的迹象,也无法察觉出他的伪装。 达蒙一点儿都没起疑,而是唠唠叨叨的向医生叙述自己的病情。他说:“先生,鄙人来到这座小镇时间并不长,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在胸口和大腿处有些恼人的囊肿。”说着,他解开衣裤,露出受伤的部位。 我瞧了一眼医生,发现地上拖着微妙的影子,我想:这是拉森魃的血族,他制造出自己的影子。看来这镇上的血族不止两人,魔党的血族并未统计在内。 魔党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尤其是法王厅的圣殿骑士,他们仇视法王厅,尤胜于仇视卡玛利拉的血族。这医生很有可能会借机干掉达蒙,随后伪造成一起意外事故。 萨佛林说:“萨巴特的血族?看样子年纪不小,如果他年纪这么大,很有可能难以应付,他可能是一个古老的妖魔。放手吧,面具哥哥,让这圣骑士自生自灭吧。” 我想:让咱们暂且旁观吧,萨佛林小姐。 医生微笑着说:“达蒙。。。。教士,对吗?” 达蒙点了点头。 医生说:“这似乎不是一般的伤口感染,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伤口吗?” 达蒙咳嗽一声,勉强笑道:“看起来不像是蚊子咬,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他这笑话有些蹩脚,连他自己都笑不出来。 医生凝重的看了看,说:“在我的诊所无法诊断出这囊肿到底是什么,有些像是皮下组织病变,我建议你去更好的医院看看。那儿有更完备的化验仪器,可以帮助你确诊。” 达蒙着急的说:“医生,医生,我在这儿有非常重要的事,我不能离开,不能抛下我的兄弟姐妹们不管。” 医生叹气说:“你这可是强人所难了。” 达蒙说:“至少。。。至少你可以动手术将这些囊肿取出来,我可以忍耐疼痛,上帝会给我力量。” 医生坚决的摇头说:“我无法判断这些囊肿的根源,动手术很可能会引发进一步的感染。你需要确诊,孩子,而我这儿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达蒙试图劝服医生,但医生却反复推诿,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退缩。 我想:萨佛林小姐,这医生看来并不恶意,他甚至不想与达蒙过多纠缠。 萨佛林嘀咕道:“萨巴特的人也太孬种了,难怪斗不过卡玛利拉的血族。” 我点点头,模仿赛琳娜的声音说:“医生,请允许我和你说几句话。” 医生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我,想了片刻,突然无奈的笑了起来,他对达蒙说:“请稍等片刻。”随后站起身,跟着我来到诊室旁的小隔间内。 我俩站定,关上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说:“卡玛利拉的人?你把赛琳娜怎么样了?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惊愕极了,急忙后退几步,贴住墙角,小声问:“赛琳娜小姐并无大碍,不过暂且昏迷罢了,不过医生如何得知在下身份?” 他脸上不怒悲喜,说:“你刚刚一直站在我身边,我却没法察觉到你的存在,唯有诺菲勒或末卡维族系的血族有这样的训诫之力。你不是赛琳娜,这一点我心知肚明,除了卡玛利拉的杀手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其余可能。” 这人脑子可真好使,难怪别人说久病成医,老树成精,这人可没白活这么大年纪。 我诚惶诚恐的说:“在下并非杀手,也并非针对阁下而来。” 刹那间,他一扫之前平静的神色,咧开嘴,露出尖牙,低声威胁道:“你想干掉这个圣殿骑士?在我的诊所内,不许对我的病人和护士动手!不然我会把你撕成碎片,你听见了吗?” 我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萨佛林也惊讶的大吵大嚷,她笑着说:“耶和华在上!一个富有同情心的萨巴特,一个视凡人胜过自己性命的拉森魃,这是什么年代啦?世界一夜之间变得天翻地覆!” 我连忙说:“在下乃是为了救治这位达蒙骑士而来。” 医生猜疑的凝视着我,说:“我不太信任你,卡玛利拉的人。” 我说:“你看过他的伤口,你知道他的伤情如何。这是羲太族系的诅咒,以人类的手段,无法驱逐这致命的寄生病毒,我如果真要杀他,根本没必要在此现身,他不久之后就会被寄生怪物杀死。” 医生深深呼吸,叹道:“羲太族系的诅咒?我确实看出他的伤口是血族的手笔,但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咒术。” 我说:“医生,你答应替他治疗,麻醉他,让他入睡。我可以驱逐他体内的咒术,相信我,我曾经为此废寝忘食,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如何解决这玩意儿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拍拍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准是疯了,竟然相信一个卡玛利拉的人。” 我见他如此表态,顿时放心下来,笑道:“我也从没想到一位萨巴特的人会试图答应拯救凡人。” ———— 我俩从小隔间中走出,发现达蒙正在喃喃自语,不停念咒,试图舒缓心中的紧张,他压根儿怕的要死,不过我可以理解,对于从不生病的人来说,因病而亡的危险系数是相当大的。 医生说:“经过我和亲爱的赛琳娜友好而激烈的商议之后,我将勉力一试,试图切除这该死的囊肿。”说着,他朝我眨了眨眼。 达蒙惊喜的说:“那就好,什么时候?” 医生说:“请原谅我必须麻醉你,让你进入睡眠,请相信我,孩子,等你醒来,一切都不会比现在更糟。” 达蒙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不过依旧担心的说:“我可能还有繁重的体力活动,医生,希望麻醉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医生说:“放松,孩子。”扯过麻醉管道,塞入达蒙嘴里,启动电源,过了片刻,达蒙呼吸趋于平缓,安稳的进入了睡眠。这诊所真是乱来,麻醉手段简单粗暴,要是在正规医院,这样麻醉病人,足以被告得倾家荡产。尤其是在本国,被医托和家属哭闹上吊,一番折腾,只怕麻醉师会惊的不得不连夜出逃了。 医生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说:“他是你的了,卡玛利拉。” 我点头说:“而我则受到命运的主宰,萨巴特。”我接过手术刀,切开达蒙的腿部伤口,只见皮肤之下,一个葡萄般大小的绿色圆球正在缓缓跳动,在血液和血管的包围下,它显得如此狰狞,足以令人发指。 医生忍不住惊呼道:“该隐啊!羲太族系的家伙都发明了些什么可怕的咒术。” 我闭上眼睛,顷刻间回忆起今天凌晨所取得的研究成果,这灾难般的寄生病毒中所蕴含的全部秘密都在我眼前浮现,我说:“时代在进步,萨巴特,但也因此而异状丛生,危机四起,生存也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我手指变得锋锐,刺入达蒙大腿处的经络,开始与他的大脑产生协同。。 二十六 依赖症 85_85459微小的躯壳之下,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胎,畸形的亵渎之物潜藏在肿瘤的核心,它吸收着流淌而过的养分,将在时机成熟之后破茧而出,终结宿主的生命。 达蒙是圣殿骑士,神经异常坚韧,顽固不化,几近于油盐不进,尤其是在他进入睡眠之后,大脑将交互的入口封死,防止外界信息素扰乱神秘的梦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接口,叨叨吧吧和它沟通了半天,终于在某些层面达成了一致意见。 他体内开始产生抗体,将危险的毒素沿着血管注入肿瘤之内。在最初的几秒钟,一切平静,毫无异状,但紧接着肿瘤的表面开始发胀,发红,泛起密密麻麻的斑点和球体,让人看着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医生紧张的捏紧拳头,他知道这急剧的恶化是体内抗体与病毒进行战争的效果。我全神贯注,开始从达蒙的大脑中获取战果的情报。由于我无法像在自己体内那样监视一切的发生,我只能空泛的指挥,纸上谈兵的发号施令,从蛛丝马迹中察觉胜负天平的倾斜。 过了大约十分钟,我注意到肿瘤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一张扭曲的人脸陡然出现在肿瘤皮层之下,随后是四肢和躯干,拉森魃的医生咒骂道:“这些羲太族的家伙真应该下地狱!” 我抽空回答道:“地狱属于斯密茨的信徒,羲太的追随者应该与毒蛇为伍。” 医生哈哈大笑,说:“你精神可嘉,还有空说笑。” 那个寄生怪物蜷缩起身子,开始枯萎、凋零,缩小,直至分裂成碎片,从皮肤表面脱落下来。在达蒙体内还有些许剩余的毒素,但那已经微乎其微,再也无法形成寄生怪物了。 他胸口的那个囊肿则好对付许多,因为他体内已经产生了足够的抗体,大脑记忆了消灭病毒的手段和途径,我只需指明方向,接下来便可以听天由命了,而且这么做胜算十足。 医生拔出达蒙嘴里的麻醉气管,开始朝他肺里注入一些有助苏醒的气体。达蒙体格强壮,又有神术的庇佑,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终于悠悠转醒了。 他虚弱的问:“怎么样?医生?你的表情挺不错,好像有什么好消息似的。” 医生神色一变,装出愁苦的嘴脸,皱眉说:“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达蒙犹豫片刻,说:“好消息?” 医生说:“你的肿瘤已经完全被切除了,赛琳娜帮了大忙,没有她,我简直是束手无策。”说着,他伸出手,与我紧紧握了握手,我感到十分荣幸,模仿赛琳娜的声音谦逊的道谢了几句。 达蒙没认出我来,为了防止太阳,这诊所的口罩实在制作的太大了。他松了口气,问:“坏消息呢?” 医生露出气呼呼的表情,大声说:“我不能收神职人员的钱,因此这手术毁了我整整一天的心情。所以你快点滚出去,傲慢的教士,别打扰我收其余病人的钱。” 达蒙慌忙解释说自己可以付钱,但医生固执己见,连轰带撵的把他赶出了诊室。达蒙头脑昏沉沉的,勉强可以走路,也无法与医生辩驳,只能摇摇晃晃的扶着墙沿着医院的走廊朝外走去,几位好心的护士见状,上来将他扶住,他说了声谢谢,迷糊的走出了诊所。 等达蒙走远之后,医生转过身来看着我,再度伸出手,庄重的说:“耶尔·米克斯,你可以叫我耶尔。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拉森魃的人。” 我握住他的手,喃喃的说:“我叫面具,卡玛利拉的尸鬼,血族猎人协会的猎人。” 他惊奇的叫了一声,笑道:“尸鬼?一位尸鬼?你知道吗?你刚刚治愈了我见到过的最严重的诅咒病症,而你仅仅是一位尸鬼?这是什么世道?我说大灭绝已经快到来了,凡人的年代就将拉开序幕了。” 耶尔医生走到门口,推门喊道:“取消今天全部的预约,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屋外病人全数发出哀嚎声,但耶尔医生固执的摆了摆手,态度蛮狠,丝毫不留情面。我看得目瞪口呆,都说这国外医生水平好,素质高,行医有德,急危救难,谦逊和蔼,谁知今日一瞧,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要是这事儿搁在本国,病人亲属早就携带全家老小杀进来了。 我脱去厚重的制服和口罩,耶尔医生领着我走上楼,来到一间颇为气派的办公室。这办公室被漆成古典的褐色和青色,深色的巨大木质书橱占据两边的墙壁,当中一张维多利亚风格的写字桌,上面整整齐齐的磊着一堆书籍。耶尔医生在躺椅上坐了下来,递给我一杯酒,笑着说:“我本来打算用珍藏的血酒来招待你,但你既然是尸鬼,那我还是饶了你吧。” 我问:“不知医生在此行医多久了?” 他说:“九年不到,但度日如年。你不知道我在这儿陷入了多大的麻烦,面具先生,我现在就像是被一大群私·生·女缠上的老头一样头痛。”说罢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不像是拉森魃的人,你对人类颇为仁慈,不像是萨巴特的行径。” 他大笑起来,说:“这算是侮辱我们萨巴特吗?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尸鬼。”说着与我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门上传来敲门声,一个穿着低胸秘书制服的棕色头发女郎走了进来,身材窈窕有致,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动人心魄,妩媚妖冶。她走过我身边,朝我使了个颇为诱·人的眼神,直接坐到医生大腿上,丰·满的胸·部一下子将医生的脑袋活埋进去。 我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只是机械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 医生从胸·部抬起头,深深呼吸一口,露出尖牙,咬在秘书的肩上,秘书发出一声娇·喘,身子在医生怀里不停扭动,见到这一幕,我吃惊至极,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洒了医生和女秘书一身,但他俩意·乱·情·迷,对此浑然不觉。 耶尔医生慢慢品尝血液,一直过了五分钟,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女秘书眼神迷离,如幽魂般虚弱的走出房间,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差点儿如同宠物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跟了出去。 耶尔医生制止住我,笑着说:“你看,这就是我在艾伦堡过的日子,真是不错。” 我问:“这儿的人知道你是血族?” 耶尔医生点点头,说:“大部分人知道,但新来的那些定居者却不知道,所以我还不能明目张胆,以免惹得卡玛利拉的杀手上门。” 如果按照卡玛利拉的戒律,他所犯下的罪行简直不可饶恕,全镇上千镇民都知道他是血族?要不是这小镇偏远,只怕卡玛利拉会派厄夜使者或血族王子前来,将这儿的所有镇民催眠洗·脑。 我又问:“刚刚那女孩儿是你的尸鬼?这儿所有的护士都是你的尸鬼?” 耶尔医生摇了摇头,说:“她们确实是尸鬼,但却并非我制造出来的尸鬼。这儿的大部分年轻女孩儿有一种病,我称之为尸鬼依赖症。她们被不知名的力量转化为尸鬼,但却没有主人。她们因而失魂落魄,陷入绝望的爱慕恋情当中,整日茶饭不思,几乎忧郁的快要死去了。” 我默默喝下酒杯中的威士忌,觉得自己猜想的**不离十。白天艾伦堡街上的女孩儿之所以如此稀少,就是因为她们成为尸鬼的缘故。因此她们只能在晚上上街。初来的那一天,我们在旅馆中遇到的那位老板,他之所以对圣殿骑士们如此畏惧,便是因为怕他们发现这儿尸鬼遍地的事实。 我压下心中兴奋之情,试图平静的说:“所以你留在这儿,是为了让那些女孩儿心中有个依靠?” 耶尔医生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满意的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景象,但很快就遭到报应,阳光伤着了他的眼睛,他捂住双眼,惨叫一声,苦笑着坐回躺椅。 他说:“这儿的尸鬼症状非常古怪,仅仅只有女孩儿会成为尸鬼,而且对主人极度渴望,就像吸·毒·成·瘾的可怜人一样,这和世上其余失去主人的尸鬼都不一样,她们如果找不到主人的替代品,她们会一个个儿自尽身亡。” 我吞咽口水,同情的说:“真是悲剧。” 他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向悲剧致敬!”顿了顿,又说:“我刚刚来到这座小镇的时候,也是为了躲避卡玛利拉的通缉,因此我伪装的极为巧妙。谁知我走在街头,忽然被五位女孩儿围住,每一位都相当漂亮,而且眼中绽放着奇异的渴望。她们绕着我团团转,用服侍皇帝的态度服侍我,任由我为所欲为。 直到第二天傍晚,她们才告诉我她们的困境。原来她们这些悲惨的家伙为了避免死亡,必须寻找一位血族作为主人的临时替代者,那就是我目前扮演的角色。她们拥有某种奇怪的能力,只要距离足够近,她们能够从独行的人当中探知其血族的身份,但她们无法走出艾伦堡的地界,只能守株待兔,等候血族自行前来这偏远孤僻的小镇。” 我恍然大悟,原来瑞斯特之所以被囚禁在房间之内,是因为她们想呆在他身边保全性命的缘故。为什么她们没察觉到缇丰王子或者无策的身份呢?那是因为他们一直与我们同行的关系。 注释: 大灭绝(a)——血族传说之中,当十三位元祖复活的时候,他们会开始吞噬世上所有的子嗣,回收他们的力量。随后该隐复活,对所有剩余的血族子嗣进行审判。在大灭绝的最后,莉莉丝将重现凡间,面对该隐,作为两位最古老的血族而进行末日的决战。。 二十七 玫瑰花 85_85459小鸟依人的女孩儿,就像眷恋父亲一般眷恋着这些主人的替代者。她们使出一切手段,哪怕使用暴力,也要将这些血族留在她们身边。 耶尔医生又说:“但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一位替代者身边的女孩儿数量不能超过五位。否则数量过多,多余的女孩儿会产生无法抑制的嫉妒之情,就像发·情而争斗的麋鹿一样会进行残酷的决斗。所以这儿需要许许多多的血族,无论是萨巴特还是卡玛利拉,无论是诺菲勒的那些丑陋怪物,还是卡帕多西亚的那些死亡妖魔,我相信这些女孩儿并不挑剔。我并未试图结识其余血族,但据我所知,这儿至少有二十位以上的血族。” 二十位血族,这可是相当可观的规模,只有小型城市中能容纳这么多的血族,同时确保他们不被凡人识破。如果缇丰王子发现这一切,只怕也会感到头痛。 我说:“恕在下直言,这般权宜之计,恐怕不能长远持续下去。为何医生不试图寻找一条根治此病症的方法呢?这儿的镇民难道不因此而担忧吗?” 他耸耸肩,说:“这是他们的传统,恐怕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了。而且患了尸鬼症状的女孩儿,虽然寿命与正常人无异,但在有限的生命里,却能比凡人更有效的抗拒衰老,并且拥有强壮而健康的体魄,这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吗?” 我忍不住叹道:“但她们却因此而失去了自由,无法长时间离开某个依靠。她们被强制催眠,失去了选择爱人的权利,强迫自己爱上施舍自己性命的人,这又岂非一种悲哀?” 耶尔听了我的话,沉思片刻,笑着说:“只要她们自己觉得开心就好,我无法顾及更多。而且我也试图留下来做点善事。你看,当这些凡人受到你的照顾之后,他们会变得感激而温驯,某些时候,我会突然觉得,他们不再是食用的牲口,而是令人愉悦的宠物了。”说罢放下酒杯,用自信的笑容面对着我。 我的心沉了下去,一时无法开口,他的话暴露了他冥顽不灵的信念,不管他表面上看多么和蔼可亲,他始终是萨巴特的人,是拉森魃的贵族,骨子里依旧自认为是凡人的主宰,是高人一等的牧羊人。 耶尔见我说不出话,苍老的脸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说:“在这儿太平无事的住了那么久,有时候,我会忘记卡玛利拉的存在,忘记自己萨巴特的身份。你想要找麻烦吗?孩子?无论你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本事,你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尸鬼,而我即使再衰弱,也曾经是一位妖魔。” 我的心仿佛被卡车重重撞击,顿时七上八下,惊慌失措,但我装出镇定的模样,说:“萨巴特?我在这儿并没有看见萨巴特。” 他紧盯着我,眼神凶恶,问:“那你看见了什么?” 我说:“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一位向往和平的老人,一位请我喝酒的朋友,仅此而已。” 耶尔医生沉默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他举起酒杯,喊道:“为朋友干杯!” 我附和道:“为和平干杯!”将酒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装腔作势的从椅子上悠悠站起,一抖外套,伴随着优雅的转身,我打扮整齐,又说:“后会有期了,朋友。愿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耶尔嘿嘿笑了几声,说:“我同意,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医术比我更高明,名叫面具的尸鬼。” ———— 走出诊所,天色已近黄昏,白雪和房屋被落日染上了鲜艳的色彩,小镇上的人渐渐增多,纷纷朝镇中心的广场方向涌了过去。 我想:沁心玫瑰,我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萨佛林问:“什么?这和这儿的玫瑰有什么关系?” 我想:这其中的联系如此明显,几乎可以盖棺定论。檀香木节催生了这些女尸鬼,那些玫瑰由魔血培植而成,通过檀香木节的仪式进入这些女孩儿的体内,从而将她们转化成血族的奴仆。所以这儿只有女性的尸鬼,而那些太过年轻的女孩儿不能参加仪式,所以暂时还没受到诅咒。我们白天仅仅能见到少女,正是由于这样的缘故。 萨佛林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连声说:“没错!没错!正是这些玫瑰在捣鬼,我们应该想法制止这仪式,将这一消息告诉那些镇民。” 我想:他们早就知道是玫瑰造成的,就算当时没有看破,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只有瞎子聋子才察觉不到异样。 萨佛林问:“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样的活动?继续让女孩儿们受到诅咒?” 我回答:“遍览世界各地那些匪夷所思的怪习陋俗,它们之所以能够存在,便是受到偏见和信仰的影响,这儿的镇民恐怕相信这样会带来好运,或者暗中信奉着某位神祗,所以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习俗,并忍耐它带来的一切不便。” 萨佛林奇怪的问:“神祗?这儿还存在着天神?” 我笑了起来,恭敬的答道:“不,大小姐,也许那位神祗恐怕是一位血族,她本身并不知道自己受到膜拜,因为她被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知道世界的变迁。” 她一时呼吸急促,眼中满是惊讶,片刻之后,她惊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膜拜的那位神祗是。。。。。是我?” “那不过是某种可能性罢了,走吧,萨佛林小姐。今年恰好是十年一度的火玫瑰仪式,让我们共同见证奇迹的发生吧。” 萨佛林嗯了一声,露出美丽难言的微笑,摆出大小姐般雍容华贵的姿态,将小胳膊塞入我的胳膊肘内,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依旧挽着这位绝美的幽灵,慢慢朝着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经过昨晚一天的布置,镇中心上架起了数百个火刑架般的木柱,大量沁心玫瑰环绕着整个广场,浓郁的香气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玫瑰花散发出热量,让人们感到温暖而舒适。周围的房屋中都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游客租满了,他们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或者从阁楼的窗口拿着望远镜朝这儿观望,人们早早赶来抢占前排座位,而火柱背后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估计是让评委和主持就坐的。 我想:可得给缇丰王子抢个好位子,到时候她坐在我身边,我借机向她讲述我发现的重大秘密,趁她听得入迷,也好上下其手,动手动脚,说不定还可以一亲芳泽,惹得她芳心难耐。。。 萨佛林怒道:“首先是‘他’!不是‘她’!其次这人是个男人,而且不是同·性·恋,对你半点没有意思,我劝你还是少胡思乱想了,正正经经的找位亲近的女朋友吧。”说着冲我怒目而视,眼神凶猛如虎。 我领教过她胡搅蛮缠的厉害,此刻不能惹她,只能唯唯诺诺,装出服帖模样,一边站起来四处张望。 过了大约一小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那些玫瑰花发出黯淡而透明的红色光芒,仿佛红色蜡烛汇聚成的溪流般将夜幕笼罩下的广场包围起来。游客中发出啧啧赞叹,又苦于无法拍照,脸上表情痛苦惋惜,有些人甚至激动的哭了起来。 我见到缇丰王子他们缓缓沿着街道走来,我朝他们大吵大嚷,拼命挥手,缇丰王子也发现了我,穿过人群,来到我身前。 我连忙说:“王子殿下,在下已经替你们找好位子。”说着往我身旁的四个座位一指。 王子问:“我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说:“瑞斯特并没有问题,但另一位血族。。。。这已经不重要了。” 王子眉头一扬,露出他惯用的质疑表情,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于是将我所发现的一切告诉了他,包括这儿存在的血族,包括那些患上依赖症的少女,包括沁心玫瑰中存在的诅咒。 缇丰王子倾听着我的诉说,美丽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等我说完,咬牙道:“至少二十位血族,超过一百位尸鬼?我的天,这可真是没想到的事。” 我说:“我们可以让教会的人知道这事儿,这是我们的好机会,缇丰王子,借助这个消息,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教会的人合作,借口寻找这诅咒的根源,从而找到解除封印的机会!” 缇丰王子瞬间明白过来,他惊喜的喊道:“没错!一点儿没错!我们的运气不错,这样一来,教会的人就不会怀疑我们卡玛利拉来这儿的目的了。” 我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高兴的表情,他一贯冷漠、平静、高高在上,如同运筹帷幄的大人物。这突然的转变让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超越了性别和种族,超越了身份与金钱,那是一种纯粹的美,一种真诚的、毫不遮掩的美。 我忍不住突然流下眼泪,就像见到女儿嫁人的父亲那样,心中充满骄傲与不舍。 缇丰王子吃了一惊,问:“面具,你哭什么?” 我哽咽道:“能为你效劳,我感到非常荣幸。” 缇丰王子笑着说:“你做得很好,面具!你不知道我有多为此事心烦。我们几乎跨越了半个世界,我的信念和骄傲不允许我此行空手而归。如果一切顺利,你将是此行的首要功臣,我会给你奖赏的,面具,我决不食言。” 我失神的望着他,呢喃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心就能够满足了,王子殿下,我只要你对我微笑。” 缇丰王子随手给了我一拳,将我掀翻在地,不过他这一拳揍得很轻,算是对我难得的恩赐了。。 二十八 斗艳场 85_85459虽然令人难堪的倒在地上,但我却为那一拳中蕴含的慈悲而欣喜若狂,我感到了友情的分量,而那足以让我得到救赎的微笑,是我今天一番奔波最好的回报。 但我还是很担心缇丰王子真的爱上我的,那是禁断的诅咒,那是不可饶恕的异端,那可不是开玩笑,而是令人惊恐的发展,离经叛道的堕·落。我需得把握自己疯狂的分寸,以免酿成无可挽回的悲剧。 我满脑子鬼念头,萨佛林似乎被我气得抓狂,冲着我恼怒的尖叫,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檀香木节的庆典似乎即将开始。司仪上台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有请此地的镇长上台演讲。 镇长是个典型的白人老头,穿着一身复古的燕尾服,有板有眼的走上木质舞台,围观的人们——无论是镇民还是游客——都开始鼓掌叫好,他们的情绪激昂,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采,嘴中发出喜悦的欢呼和起哄的喊叫,更有人捧起幽幽闪光的荧光棒,随意的挥舞着。镇长挥挥手,也不管广场中的人群是否安静下来,自顾自嚷道:“准确的说,从七百年前开始,我们小镇初见端倪,从弱小而幸福的村庄渐渐发展。。。。。” 我忍不住大声喧哗,嚷道:“别废话啦!让姑娘们快点出来!”反正我躲在人群中,也不担心被人发现。缇丰王子瞪了我一眼,眼珠呈现出不详的红色,我知道这是他生气时的瞳孔色,心慌之下,立即闭上了嘴。 镇长身经百战,口若悬河,丝毫不管周围人群的抱怨,黑暗之中,人们自顾自聊天、咒骂、嘲弄、争吵,我心中宽慰,不禁笑容满面——看来老外的素质也不见得比本国凡人稍好,大家都是凡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咱们没必要一门心思羡慕那国外的圆月亮。 此时,缇丰王子见到圣殿骑士们从人群中挤到前排,镇民对这些人十分敬畏,一见他们的影子,立即散开数米,让他们周围空出一大片空地,就仿佛他们是食肉动物,而周围全是胆小的猎物似的。 缇丰王子说:“陆檀,你过去通知那位约翰主教,就说下洋卡玛利拉的王子,血族猎人协会会长的桑吉特·缇丰向他们问好。”这头衔可真是拗口,但同时也气势十足,若是对方没见过世面,只怕会被这头衔震住。 陆檀活泼的应道:“遵命,王子殿下!”说着绕过人群,走到约翰主教身边,我仔细读唇,见到她用生疏的英语向约翰主教准确的说出了缇丰王子的身份。 约翰主教露出惊讶的神色,和泰雷尔·克里斯托弗商量了几句,十位圣殿骑士同时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当他们见到缇丰王子的打扮时,不由得纷纷发出急促的惊叹声。 我见到一位圣殿骑士悄悄对泰雷尔说:“这是那位有名的桑吉特·缇丰?见鬼,她怎么会是女人?她漂亮的简直堪比天使。” 泰雷尔平静的答道:“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尼姆,他虽然是卡玛利拉的人,但他毕竟是血族的大妖魔,加上这儿来了一位卡珊德拉的厄夜使者巴图·英格尔,我们必须小心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缇丰王子朝他们妩媚一笑,彬彬有礼的点头致敬,有几位意志薄弱的圣殿骑士脸红了起来,目光飘忽,在寒风之中,他们的额头居然开始冒汗。 我暗骂: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毫无见识的处·男,居然敢打缇丰王子的主意,当心老子将你们的丑态捅到梵蒂冈。 萨佛林没好气的说:“你好有脸说别人?你先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吧。” 我装作没听见,扭头往广场上看了一眼,顿时被眼前的一幕迷住了。只见上百位披着红色裘皮大衣的女孩儿走入广场,脸上带着雀跃期待的笑容,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挥舞着手,鱼贯着走到各自的火刑架前。她们都非常漂亮,身材苗条,腰杆挺拔,气度既淳朴又妩媚,而且各有特色,不像韩国那些千篇一律的整容女子般无趣。 我见到好几位认识的女孩儿,有几位是囚禁瑞斯特的尸鬼,有几位是协助耶尔医生的助手。看来是不是尸鬼并不影响她们参与这节日,即使她们已经获得特殊的体质,她们依旧渴望着得到众人的瞩目。 那位和耶尔医生接吻的女秘书尤为出众,她就像是女神中的赫拉那样气质非凡,轻易成了女孩儿中的花魁,动作大胆而热情,表情生动而丰富,镇长介绍说:她是去年檀香木节的冠军,十分有可能在今年获得火玫瑰的青睐,从而获得神祗的祝福。 神祗?那是指萨佛林吗? 但我身边的幽灵女孩儿对此一无所知,她出神的看着仪式,甚至忘了跟我捣乱。 缇丰王子拍拍我肩膀,说:“走吧,我们去和圣殿骑士们打声招呼。” 我们一群人来到骑士身边,我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当中所散发出来的紧张气势。有几人当场严密戒备,只要我们稍有异动,他们随时将会释放出神术。 约翰主教用英语说:“缇丰王子,真是巧合,我从没想到在这儿会遇上你。” 缇丰王子笑着回答:“约翰主教,请允许我诚挚致歉,我深怕引起你们的误会,一见面便发生冲突,因此打扮成这样无礼的模样。” 约翰主教也露出笑容,他说:“你非常有远见,你现在这幅模样,就算你是魔鬼卢奇菲罗,我们也会在动手之前稍稍犹豫的。” 缇丰王子说:“我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约翰主教,一个令我深感不安的秘密。因为我很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单靠我一个人,以及我这些凡人手下,我无法应付这儿的情况。” 约翰眯起眼睛,似乎在盘算着缇丰王子的意图,他说:“我洗耳恭听,美丽的王子殿下。”他将“美丽”两字念得非常响,这个老·色·鬼,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好·鸟。 缇丰王子说:“我必须请求你们发誓,无论我的消息多么令你们震惊,你们都不能鲁莽行事,你能答应我吗?约翰主教?” 约翰沉思片刻,说:“我发誓,我会三思而后行,王子。” 缇丰王子正想说话,身旁的人群发出惊天动地的庆祝声和叫好声,我望向火刑柱,只见那些女孩儿纷纷脱去裘皮大衣,露出其下的身体,她们穿着非常暴·露,几乎近似于一·丝·不·挂,甚至有几位姑娘索性什么都没穿,将浑身最私·密的地方大胆的展现出来。 我感到十分哀伤:这浮躁而冲动的世界,这些倍受诱·惑却无力抵抗的凡人,他们崇尚女性的身体,近乎无·耻急躁的地步,以至于他们的想象力日渐贫乏,对美的欣赏力日渐下降,这真是莫大的不幸,真是天大的罪行。 萨佛林气冲冲的嚷道:“把你的手从你的那玩意儿上面缩回来,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 我长叹一声,感到更加失落——我原本是多么纯洁的人呀,自从融入凡间之后,看我已经堕·落成什么模样了? 女孩儿们被绑上火刑架,笑得更加亲切而欢畅了。她们开始晃动令人垂涎的身躯,眼神望着天际,嘴里小声祈祷着什么。我惊奇的发现,那正是远黑山的古语言,意思是:“请前来接我吧,我的神,我的主人,让我回到你身边吧。” 她们无比热忱的念着这句句子,但她们恐怕并不知道这语句的真意,不然她们早就被远黑山的魔咒污染大脑,陷入疯癫之中。这儿的人也许是远黑山部落的遗民,他们是受到刚格尔元祖艾诺亚教诲的族民后裔。她们施展浑身解数,讨好的并非观众,而是某位她们深信不疑的神灵。 我顿时感到深深的不安,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瞬间攫住了我的心神。我明白她们等待的神祗并非萨佛林,而是这儿潜藏着的另一位强大的血族。 是巴图·英格尔吗?他有些嫌疑,因为他的出现非常突兀。但据他所说,他来这儿不超过十年,并没有见过火玫瑰的仪式,关于这一点,他没必要撒谎,我们当时也不会因此而产生怀疑。 是英格尔失踪的兄长,名叫曼龙的血族王子吗?我倾向于这个可能性,失踪并不等于死亡,他很有可能销声匿迹,创造出这可怖的玫瑰,以此报复这儿的镇民。 但如此大量的玫瑰,在毫无痕迹的情况下创造上百位尸鬼,这绝非一位普通的血族所能,那甚至远远超出了大妖魔的力量范畴,凌驾于厄夜使者的魔力之上。 艾诺亚?是他在背后捣鬼吗?绝无可能,七年前他曾在伦敦现身,他应当在外漂泊许久,这儿的局面并非由于他的布局。 我忍不住问:“萨佛林小姐,你到底是谁?” 萨佛林哆嗦了一下,显得楚楚可怜,她惊恐的说:“我就叫萨佛林,我谁都不是。面具哥哥,你。。。。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打算帮助我了?” 我急忙安慰她,我这么想:不不不,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仅此而已。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即使我们找到了你的封印之地,更大的麻烦,只怕还在后头呢,萨佛林小姐。 ———— 注释: 卢奇菲罗——既路西法,曾经的启明星,晨曦使者,随后成了地狱的主宰,堕落的天使长。根据血族的远古传说,伊甸园之中,亚当和夏娃面前出现了七位叛逆的天使,每一位奉献给人类的始祖一件礼物,路西法最后出现,将爱情的智慧传授给他们。这意味着这些天使对上帝的背叛。亚当和夏娃被上帝从伊甸园中驱逐,而路西法的职位被米迦勒取代。路西法被投入地狱,随后逃脱囚禁,成了上帝最大的敌人——撒旦。。 二十九 光流离 85_85459就在我们交换思想的时候,聚拢在广场外围的玫瑰花仿佛活了一般浮上半空。在夜幕之下,花朵汇聚成了数十条泛着红光的河流,又仿佛血管中流淌的血液般,抬头望去,它们就像是直达苍穹的桥梁。 即使我不像托利多族系的艺术家们那般多愁善感,我也深深为之感动,忍不住发出衷心的赞叹。广场上的游客更是像着魔了一般尽情欢呼,有些虔诚的宗教信徒甚至握住双手,垂头激动的大声祈祷。 如果他们知道这玫瑰花是血族的把戏,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缇丰王子注视了片刻,开始向约翰主教编造我们此行的目的,他没有使用催眠或魅惑术,因为万一失手,那只能适得其反,惹得基督徒们大发脾气。 他说:“约翰神父,我们得到可靠消息,此地存在着大量危险的尸鬼,以及颇具规模的不服管辖的血族群体。这正是我前来此处的原因。” 约翰有些不信,他犹豫了一秒,问:“你怎么知道的?” 缇丰王子说:“卡玛利拉在北欧有着自己的趋势分析机构,我们察觉到了这儿的异常,经过我与我助手们的实地勘探,得知了这儿隐藏的秘密。我们本打算请求增援,但遇到你们,这可帮了大忙了。我提议我们临时合作,解决这儿出现的危机。你们不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吗?” 他言语真诚,容貌绝丽,气度高贵而大方,这一番侃侃而谈,让圣殿骑士团的人纷纷露出友善的笑容。 除了泰雷尔与约翰,这两人恐怕是真正信仰坚定的基督徒,对血族的王子始终保持着固执的戒心。 约翰神父点头敷衍说:“当然,当然,我们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真是巧合,天大的巧合,你们都知道了些什么?” 缇丰王子说:“一百个女性尸鬼,二十多位萨巴特的血族,以及神秘的魔血之源。先生们,女士们,如今漂浮在你们头顶的这些玫瑰,它们的花瓣和花露中浸润着强大的魔血,正是这些来源不明的魔血制造了这些尸鬼。” 圣殿骑士们惊恐的抬头张望,瞳孔中反射着半空中血河的倒影,那位名叫尼姆的圣殿骑士嚷道:“这怎么可能?这数不清的玫瑰都是由血族制造出来的?” 缇丰王子说:“那个血族隐藏的非常深,我们也在寻找他的秘密宫殿。可这儿似乎存在着强大的封印,将他的老巢隐藏的无影无踪。” 约翰与泰雷尔互换了眼神,我觉得他们似乎非常高兴,泰雷尔说:“魔鬼一贯狡猾,但上帝赐予了我们识破魔鬼伎俩的慧眼。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缇丰王子。” 缇丰王子还要说话,突然间,有人在他们中间说:“好啊,好啊,这不是昨晚对我花言巧语的美丽的小王子吗?” 所有人猛然扭头,随即发出剧烈的惊呼声,泰雷尔踏上一步,站在那个不速之客面前。缇丰王子则直视此人,眼中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卡杉德罗的厄夜使者——巴图·英格尔正优雅的站在我们当中,面带微笑,衣帽整齐,举止柔和,态度悠闲,我们谁都没察觉他是何时到来的,如果在那一瞬之间,他起意偷袭,只怕我们这儿至少要死一大半的人。 英格尔笑着说:“王子殿下,昨夜你的承诺,似乎与你们之前商议的内容不同。你不是答应我不会试图破坏这小镇的宁静吗?” 缇丰王子不动声色的说:“这儿的一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英格尔,按照卡玛利拉的铁则,我不能坐视不管。” 英格尔突然暴怒起来,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他似乎害怕破坏仪式的气氛,并没用多大力气,那石柱裂开一个小口,并没有如我想象般被打得粉碎。 英格尔说:“闭嘴!去他·妈·的卡玛利拉!去他·妈·的基督教,这儿是我的故乡,这些人是我所保护的人,我不允许你们破坏这儿的一切,我会负责这儿的一切,你给我滚远点,小王子!” 我微感震惊,暗想:莫非他真的是这些尸鬼的制造者?也是这些玫瑰中的魔血之源? 他呼呼喘气,双眼闪着凶光,盯着缇丰王子与圣殿骑士们。泰雷尔挡在他面前,毫不示弱的说:“如果你打算动手,我随时准备用圣锤砸碎你那亵渎的脑袋,厄夜使者。” 英格尔呼吸凝固,表情突然变得木然而平静,我突然想到:这恐怕是他将要施展神速的前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泰雷尔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紫色的盾牌,挡在自己胸前,盾牌表面开始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英格尔顿时怒吼了一声,退后几步,说:“紫血守护!?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元祖拉森魃的遗物紫血守护!它怎么会到了基督徒的手中?” 不仅是他,我们所有人都伪装出吃惊至极的模样,缇丰王子站到英格尔身边问:“泰雷尔神父,这是怎么回事?” 约翰神父抢到泰雷尔跟前,大声说:“没必要为此而动武,泰雷尔兄弟,英格尔先生,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正如我们所说,我们并不打算当场惩戒这儿的所有尸鬼和血族。我们应当试图寻找一条和平而安稳的道路,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必为此难堪。” 这欺软怕硬的老狐狸,我还能记起他在雪地中对我喊打喊杀的凶残模样,现在他却又变成打圆场的小丑角色了?真是个令人厌恶的混蛋。 英格尔猜疑的看了泰雷尔一眼,不出声的点了点头。泰雷尔狠狠瞪视着英格尔,听从约翰的话,一步步从厄夜使者身前退开。 我们这儿的吵闹丝毫没影响节日庆典的举行。玫瑰花在火刑架的上空盘旋,随后缓缓飘落在各个火刑架上,花萼上的荆棘微微刺破了那些女孩儿的皮肤,流下鲜红的血。但她们却笑得愈发欢畅,口中的祷告也愈发虔诚。 我清楚的数着每一位女孩儿身边飘落的花朵数量,越是漂亮而暴露的女孩儿,火刑架上残留的玫瑰数量越多。这玫瑰背后的主人看来是一个大·色·鬼,用这些玫瑰来做选美的选票。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那些飞舞的玫瑰全数降落在地上,女孩儿们陆续从火刑架上走了下来,他们的亲友在裁判的监督下取来收集的玫瑰,大声一根根数着,女孩儿们又穿上裘袍,一脸兴奋自豪的模样,目光中充满期待的光芒。 约翰收回观望的眼神,回过头来,笑着说:“来吧,英格尔先生,缇丰王子,我邀请你们前往教堂商议这儿的情况。我们不想惹出太大的麻烦,也不想你们两位因此而闹得不愉快。” 英格尔答应了一声,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我趁着他们没留神,偷偷的笑着对缇丰王子说:“圣殿骑士们怎地转了性子啦?要是照他们以往的脾气,只怕会将此地的血族和尸鬼一个不留的杀死呢。” 缇丰王子答道:“他们的本来目的不在于此,因此不想惹出事端,破坏了原来的计划。但这样已经无关大局了。你做好准备,找时机与泰雷尔形成正三角形的方位,我们要让元祖的圣物指引我们前去寻找真相了。” 我答应了一声,鬼鬼祟祟的绕着圈子,跟到泰雷尔背后不远的地方,缇丰王子见我这般模样,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缇丰王子暗暗施展法力,手中凝聚着黑色的光芒,他在召唤黑血禁锢,令人忧郁的气氛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这微妙的信息素只怕无人能够察觉,只有我稍稍体会到了其中的魔力。 就在此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呼声,无数沁心玫瑰不知从何处出现,汇聚成令人惊叹的玫瑰之海,如同旋风般绕着缇丰王子翩翩起舞,缇丰用手挡住秀发,神情无辜,微微苦恼,就像是沐浴在玫瑰瀑布中的圣女一般忧愁而庄严。 陆檀惊呼道:“王子殿下!”我和无策想要冲上前去将他拉出玫瑰的包围圈,但巴图·英格尔挡在我们面前,随后跪倒在地,脸上露出雀跃而狂热的表情。 他哭喊道:“天哪,天哪!这就是火玫瑰之舞吗?音图尔,音图尔,你也这么想吗?兄长,她和音图尔长得实在太像了,我一开始还不敢肯定,天哪,兄长,对不起,对不起。”他捂住脸颊,泣不成声。 我提醒道:“事实上,缇丰王子是一位‘他’。” 萨佛林嚷道:“你还有脸说别人!” 就在我们争论的时候,缇丰王子周围的玫瑰旋风骤然发出炫丽的流光,光芒流离漫漶,就仿佛流星雨一样宏伟壮丽,又仿佛银河系般浩瀚而繁复。 广场上的人再度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呼喊,游客们是在惊叹这难以描述的奇迹,而镇民们的声音中则满是惊讶、恼怒和不甘。 无策慌忙问:“怎么回事?面具先生,缇丰王子他根本不是这项仪式的参赛者,他怎么会被火玫瑰选中的?” 我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缓缓说道:“不是火玫瑰选中了缇丰王子,而是那位隐藏在一切背后的人选中了他。” 无策问:“巴图·英格尔先生?” 我摇了摇头,答道:“或者,是曼龙·英格尔王子。”。 三十 兄弟劫 85_85459星光般闪耀的玫瑰如风如雨,绕着当中的“少女”跳着华尔兹舞,纵使旁观者为她担忧,但她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扰,好像她不过经历着一场舒适的沐浴一般。 无策大喊:“缇丰王。。。。雪儿公主,你没事吗?” 缇丰王子点了点头,好奇的望着身旁的玫瑰旋风,伸手取过一朵花瓣,出神的观察着。过了一会儿,如星光之河般的火玫瑰渐渐凋零,瓦解,飘散,缇丰王子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如同堕落天使般令人心醉。围观的游客被这一幕感动的热泪盈眶,有些摄影爱好者简直心急如焚,如瘾·君·子抓耳挠腮,目光如炽,我觉得他们宁愿失去十年寿命,来换取一部可以使用的照相机。 但镇民们的态度则截然相反,他们面露嫉恨的神情,眉头紧皱,畏惧、焦虑和恼怒的情绪在他们眼中闪烁。那些参加仪式的姑娘们更仿佛成了野兽,她们的眼神仿佛杀人的利刃一样指向缇丰王子,如果我被人这么盯着,准得当场吓死。 镇长挺着肚子,勉强在舞台上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宣布此次檀香木节的庆典就此结束。人们开始散场,意犹未尽,议论纷纷,当然他们对最后的收尾褒贬不一。游客们大肆赞扬了缇丰王子的美貌,以及火玫瑰令人惊讶的宏伟壮丽,而镇民们则说着咒骂的话,认为这不速之客会为整座小镇带来恶兆。 整个节日庆典戛然而止,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宣告终结。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广场,此刻人烟散尽,仅留下落寞的黑暗冷寂,以及满地刺眼的垃圾。丢弃垃圾,破坏环境,自私自利,随心所欲,这乃是人类的天性,在此我们也不能过度苛责这些地球的癌症细胞们。 巴图·英格尔站了起来,依旧激动的浑身颤抖,缇丰王子面露困惑的朝我们走来,英格尔啜泣着张开双臂,想要将缇丰王子揽入怀中,却被缇丰王子一个娴熟的踢腿踹翻在地,他身手如此矫捷,大有炉火纯青的功力,看来我这几天来对他不厌其烦的训练,多少也有点成效了。 英格尔坐在地上,傻傻笑着,深情的凝视着缇丰王子,我当然能体会他的心情,因为我本人何尝不想如此真情流露呢?但我是个疯子,而他是一位厄夜使者,我的举动是情有可原的,他的无礼则不可饶恕。 缇丰王子说:“英格尔先生,等会儿我希望你解释解释这儿古怪的现象,但在此之前,让我们接受约翰主教的邀请,前往教堂好好坐下来谈谈吧。” 约翰挥了挥手,法王厅的骑士们分成两队,将我们这些血族以及血族爪牙夹在当中,看似像在保护我们,可实际目的却着实令人伤心害怕。缇丰王子神情自若的走在队伍当中,他身上的暗红色光芒仍未散去,当他昂首迈步的时候,连法王厅这些自封的坚定教徒也仅能苦苦抵抗他惊人的魅力。 我们来到一间教堂前头,那是典型的小教堂,有一个还算宽敞的礼拜堂,顶端竖着一根十字架,五彩的玻璃窗户,整齐的座椅,庄重的小讲台,以及一个耶稣受难的经典雕像。顺带一提,血族害怕十字架的传言纯属造谣,我听说血族之中还有不少离经叛道的无种族人士信奉基督,也不知会不会因为信仰问题而受到卡玛利拉的追杀。 约翰让我们坐下,站在讲台上,如布道般庄严的说:“缇丰王子,你可以将你知道的一切详细告诉我们了。” 缇丰王子于是讲述了我告诉他的一切:包括瑞斯特的遭遇,以及耶尔医生的口述,这些玫瑰的诡异之处,还有镇上那些少女的尸鬼症状。他务求取信于人,因而将细节描述的十分细致。 约翰听完之后,与身后站立的骑士们商量了一番,又望着英格尔说:“厄夜使者先生,我可以请求你告知我们你在此地的故事吗?在我看来,你似乎和此地的诅咒颇有关联。”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摆出不可思议的友好嘴脸,啊,这个两面三刀的神父,他的脸是橡皮做的吗?变得比戏法还快。 英格尔动情的望着缇丰王子说:“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缇丰王子。” 缇丰强忍住怒气,一字一句的说:“告诉我你与曼龙之间的事,还有那位名叫音图尔的女子是谁?” 英格尔嘴角挂着温柔而恶心的微笑,说:“你妒忌了吗?缇丰?放心吧,她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缇丰王子恼怒的瞪着他,默然不语。英格尔惶恐起来,连忙说:“她和你长得很像,几乎一样的美丽绝伦。。。她是父亲麾下首席礼官的女儿。我和曼龙当时还不是血族,我们的父亲受到了皇室的封赏,来到了那座名叫真实之眼的城堡中,那是一栋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堡,父亲花了许多心血,请了欧洲最著名的能工巧匠,将真实之眼修建成了全欧洲最负盛名的奇观。 从我们来到城堡的时候起,我们就发现这儿存在着大量美丽的玫瑰,也就是今天被镇民称为沁心玫瑰的花朵。那些花朵能产生可观的温度,保证父亲领土上的人安稳的度过夏天,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玫瑰中所蕴含的诅咒,因而欣喜的赞美上帝赐福于我们。 不知为何,周围的原住村民中流传着恐怖的传言,不敢靠近城堡,这儿原本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雪岭,但父亲在这里建造教堂、医院、商店、市场和神学院,让他带来的那些居民们能够安顿生活。由于沁心玫瑰的存在,即使在冰天雪地之中,土地也能产出粮食,保证镇民能够安稳的度过严冬,父亲的领土因此很快就扩张开来,艾伦堡——以我父亲命名的领地——很快便成了当时闻名的世外桃源。” 缇丰王子说:“但沁心玫瑰是由魔血培育而出的诅咒之花,我相信从那时起就是这样,对吗?” 英格尔失落的垂下头,叹息道:“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在最初的五年里,我们为我们的小镇而自豪,更由衷的感谢上帝带给我们的幸运和奇迹。我和曼龙长大成人,他无愧是我的哥哥,领主的第一继承人,无论从各个方面,他都胜过我一筹。我发自肺腑的崇拜他,一点儿都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心思。而他对我也非常关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几乎牢不可破,这一点尤为令父亲大人感到骄傲。 但很快的,我们同时爱上了音图尔,那位举世无双的美女,我们心中令人沉醉的海伦,她在我们之间摇摆不定,既喜欢我的年轻好动,又喜欢曼龙的出众风度。因为她,我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一次矛盾,一次不幸的纠纷,一次丑陋的争吵,一次无法控制的决斗。父亲大人恼怒的制止了我们,并责令我们不得再为此争斗,但我们从此怀恨在心,像厌恶仇人一样厌恶着对方。” 我忍不住想笑:数千年前的原始人就已经会为争夺女人而打斗,几千年来,人类毫无进步,依旧被他们的本能支配。佛洛依德说的半点没错,原始的欲·望是人类一切行动背后的根源。 英格尔继续说:“不久之后,沁心玫瑰的诅咒开始生效了,这儿的所有女孩儿都开始变得畏惧阳光,同时精神恍惚,像是发疯似的在思念着什么人,但所有男性却不受玫瑰的影响。她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绝食而死,像是失去了蚁后的蚂蚁一样绝望。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位逃避基督教女巫狩猎的女血族来到这里,她是一位托利多的大妖魔。当她在傍晚来到小镇入口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亲眼见到她的女孩儿都发出惊喜的喊叫。 最初,恰好有五个女孩儿在她周围,她们一窝蜂的朝她涌了过去,跪倒在地,膜拜这位血族的救世主,她们的精神在刹那间恢复如初。于是我们收留了那位大妖魔,让她住在那些女孩儿身边。但她仅仅能保住少数女孩儿的性命,如果人数太多,很容易引起女孩儿们相互间疯狂的厮杀,于是曼龙偷偷的央求她将他两人转化为血族,以便保护更多的女孩儿,更重要的是,可以保护他的音图尔。 当时欧洲的局面一片混乱,基督教的捕猎,反叛军的倒行逆施,萨巴特的崛起,几乎将卡玛利拉的成员逼迫的狼狈不堪,因而卡玛利拉的信条反而成了累赘,那位女妖魔答应了曼龙的请求,将他转化为了血族。 而我却并不知道这一点,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下定决心要改变现状,我打算前往罗马,请求教会传授我救死扶伤的神力和医术,我认为那比依靠血族的力量更加可靠。 我于是告别了故乡,带着少数随从和金钱踏上了旅途。我是一位训练有素的骑士,虽然一路艰难险阻,但我有惊无险,一路坎坷的赶到了罗马,成功的说服了教皇,从此加入了教会,成了一位神职人员。”。 三十一 囚禁室 85_85459圣徒们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就像是吃下带着苍蝇的圣餐一样郁闷。 约翰主教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问:“你曾经是教会的一员吗?巴图先生?” 英格尔用轻蔑的语气说:“没错,我背叛了基督教,成了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但我对此毫不后悔,回想起昔日基督教的行径,我觉得我的命运并没有将我引上歧途。” 约翰温和的劝道:“但你背弃了誓言,先生,你对主似乎不太忠诚。” 英格尔眼中突然浮现出不善的情绪,他说:“忠诚于谁?忠诚于那些贪恋权柄,屈从于丑陋欲·望的伪君子吗?连你们自己都早已经违背和篡改了基督的教诲,与其如此,我情愿忠诚于我的血亲们,忠诚于黑夜和该隐。” 我差点儿忍不住为他拍手鼓劲儿,他这几句话可说道我心眼儿里去了,这可不是我记仇,虽然基督教现在算是夹起尾巴做人了,但这些宗教狂信徒总是一群危险分子,一旦世界发生灾难,他们肯定会借机出来蛊惑人心,趁火打劫的。这样的事儿已经发生了无数次,而且毫无疑问会再度发生。 约翰吃了瘪,摄于英格尔的威势,愣着说不出话来,其余圣殿骑士也哑口无言。泰雷尔怒视着英格尔,但他知道此刻不应为这些小事而争吵。 英格尔朝圣殿骑士们瞪了一眼,继续开始他的回忆—— “我为教会效劳了五年,一开始,我信仰坚定,坚信我能借助神术和祝福将救赎带给我的故乡。但随后教会对血族和女巫一系列疯狂的屠杀和狩猎,我的信仰逐渐崩溃。我从教会叛逃,躲开疯狂的追杀和通缉,一路返回了艾伦堡。 但我的故乡此刻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在我离开之前,我的父亲为了挽救那些被诅咒成为尸鬼的女孩儿的生命,以庇护女巫的名义吸引许多血族前来这儿定居,无论是不是女巫或血族,艾伦堡都为她们提供温暖的住处和充足的食物。 但我所见的场景深深震撼了我的灵魂,我的心好像被长剑刺伤,痛的无法言语。 那是凌晨时分,乌云遍布,灰茫茫的天空之下,烤焦的火刑架无处不在,上面挂着死于火炽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在死后被乌鸦吞吃了内脏和五官,已经辨不清本来的面貌了。我仔细数了数,这样的火刑架至少有两百多根。 玫瑰漫山遍野,几乎泛滥成灾。镇民们躲在房屋内,掀起窗帘的一角,偷偷看着骑马而行的我。 有些人认出我来,于是欣喜的出来欢迎我。他们告诉我这儿发生的一切。 我的兄长曼龙杀死了我们的父亲,篡夺了艾伦堡的爵位。他娶了音图尔为妻。但他随后囚禁了音图尔,并开始发了疯似的指挥军队屠杀女巫和血族,将我美好的故乡搅得天翻地覆。 愤怒充斥着我的心灵,我的血液因此而燃烧起来,我召集了所有镇民,发动了一场暴·动,我一马当先,冲到真实之眼城堡门口,号召那些尚有良知的士兵为我打开城门,一起推翻曼龙残暴的统治。 我的演讲起了效果,士兵们纷纷倒戈,杀死那些冥顽不灵的抵抗者。我一路长驱直入,径直走入囚禁音图尔的高塔,在那儿,我找到了我此生的挚爱,我不曾忘却的恋人。 音图尔依旧和以前一样美丽,但她非常憔悴,眼神茫然,消瘦的让我心碎,我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她见到我之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英格尔说到这儿,语气有些犹豫,我敏锐的感到——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微妙的细节。因为他的信息素变得异常隐蔽,反而暴露了一丝异样。 但我没有将其指出,英格尔继续说道:“我痛哭流涕,沉痛的悼念音图尔的逝去。随后,我毫不犹豫的走入主塔楼,找到了躲在城堡深处的曼龙。 他居然找了一位血族的顾问,一个病怏怏的梵卓族的家伙,那个家伙对我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话,试图劝说我不要破坏传统和此地的局面。我杀心顿起,拔剑重创了他,但这个狡猾的梵卓顾问,我记得他自称为安赛——非常古怪的名字——居然知道城堡中无人知晓的密道,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我将我那睡梦中的哥哥揪了出来,临近傍晚,他刚刚苏醒,有些虚弱,但依旧难以对付,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我虽然身受重伤,但终于将木桩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动弹,随后将他五花大绑,带出了城堡,来到了小镇中央。 当时,太阳已经落下,黑夜已经降临。我将他绑在一根火刑柱上,向所有人数落他的罪行。随后,我点燃了大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将他吞没。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至今仍然没能想明白,它成了我心头的谜团,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听到真实之眼城堡中发出悠远的钟声,同时伴随着令人畏惧的回响,就仿佛城堡化身为怪物,开始吟唱着远古的歌谣。 那位名叫安塞的梵卓顾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偷袭了我,将曼龙救下,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朝我们说了声道别,随后,他和曼龙,以及背后的真实之眼城堡,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块石屑,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英格尔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完往事的。 教堂一时沉寂,似乎在为厄夜使者的故乡默哀,无人胆敢打断厄夜使者的哀悼,更无人有意出言劝慰他。 我忍耐不住,大声问:“那你是如何变成托利多族系的血族的呢?” 英格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随口说:“我不清楚,也许是与我哥哥战斗的时候沾到了他的鲜血吧。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血族的一员。” 他在撒谎,拙劣的谎言,不可能通过这么意外而粗劣的方式完成转生,就连萨巴特的笨蛋都不会这么做。 我又问:“既然镇上发生过这么可怕的往事,那为何镇民依旧不知悔改,崇拜着这些受诅咒的玫瑰?” 英格尔眼神中闪过残忍的光芒,他抬头看着我,说:“尸鬼,你似乎对我非常不尊重,而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我怎么会知道世事的变迁呢?” 我望着缇丰王子,他用支持的目光回望着我,这让我感到勇气倍增。 巴图·英格尔隐瞒了他所知道的事情,他的故事中有着重大的隐情,那是最关键的部分,是他难以启齿的黑暗回忆。为了撬开他的记忆之门,我需要搅乱他的情绪,我需要让他的大脑吐露出蛛丝马迹。 我走到缇丰王子身边,悄悄对他说:“王子殿下,我需要你帮忙。” 他问:“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说:“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咬住我的脖子,缓缓的吸我的血。” 他笑了起来,问:“你真是疯了,面具。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恳求道:“我是认真的,缇丰王子殿下,求你了。” 他叹了口气,用严厉的语气说:“如果你在开玩笑,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的血液吸干。”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他手掌搭上我的肩膀,精准的张嘴,咬上我脖子上的动脉,我急忙屏住呼吸,念动语句,将意识一分为二,静静体察血液的流向,以及巴图·英格尔的表情。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前一秒中,我们两人在窃窃私语,像是在密谋着什么计划,但片刻之后,缇丰王子突然将牙齿咬入我的咽喉,贪婪的开始吸血。 缇丰王子只不过在装模作样,我感到血液消失的十分缓慢。教会的人有些恼怒,他们认为当着他们的面吸血是一种亵渎的举动,但他们强忍着没有发作。我们的同伴则十分关心,深怕缇丰王子在饥饿之中失去理智,将我就此杀死。 除我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巴图·英格尔的表情,那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眼神中饱含悲哀和深情,神情关切而激动,可却又极为恐惧,竟稍稍朝后退开几步。 我可以想象他见到的景象:和音图尔一般美貌的女孩儿,浑身绽放着玫瑰的红光,陶醉的吸着怀中受害者的血液,我顷刻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对这一幕似曾相识,甚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的大脑发出杂乱的波动,结合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征兆,我竭尽全力,抓紧一切迹象去解析其中包含的讯息。渐渐的,这些隐秘的国王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型,我破译了他的密码,我知道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轻声说:“王子殿下,可以了,您吸饱了吗?” 缇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意识还如此清醒,不禁奇怪的问道:“你还能说话?” 我点点头,他松开牙齿,将我放脱,我闭上眼睛,驱逐杂念,回神片刻,对着巴图·英格尔说:“厄夜使者先生,你见过这样的画面,对吗?” 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英格尔慌了神,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捏紧拳头,苍白的脸上布满扭曲的表情,他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的意思是,在数百年前的那一天,也许恰好就是今天,在真实之眼城堡的囚室中,音图尔小姐将你转化为血族的时候,不恰好也是这样的景象吗?” 巴图·英格尔,这位令人胆寒的厄夜使者,在顷刻间仿佛陷入了绝望之中,他张大嘴巴,发出模糊的呢喃自语,抓住头发,仿佛要借助疼痛来保持清醒。 他发狂似的嘶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会可能知道?”。 三十二 效忠者 85_85459托利多的痴**,心中的悲恸顷刻间击破了虚伪的遮掩,我由此知道,在遥远的时空中,我所猜测的一切,恐怕掀开了展现真实的画布。 英格尔望着我,一位小小的尸鬼,他居然显出阵阵怯懦。我高兴坏了,感到志得意满,因为我破译的信息并无不实之处,我自信已经知晓他知道的一切。 缇丰王子望了我一眼,问:“你还知道什么?面具?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 我搓着手,发出桀桀怪笑,说道:“王子殿下,正在檀香木节的时候,当那阵玫瑰之火将你团团围拢之时,英格尔先生神情激动至极,仿佛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并且大嚷着那位音图尔小姐的名字。在下由此联想,知道他数百年前的遭遇,必然与此颇为吻合。” 缇丰王子抿了抿嘴唇,漠然的望着英格尔,英格尔有些傻愣,全不似他之前成竹在胸的模样。 可见情之为物,害人不浅。 我又说:“英格尔先生,所谓言多必失,你方才讲述的故事中有诸多古怪之处,比如对于你是如何成为托利多族系的血族之事,你含糊其辞,似乎有意遮掩。需知血族诞生的仪式极端庄严繁复,仅仅决斗时的血液感染,决不至于令你成为今日的模样。唯一的可能,便是在你探望音图尔小姐的时候,对吗?” 英格尔惊惧的发抖,往昔的痛苦如鬼魂般追命而来,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这多愁善感的蠢货,他拥有绝对的力量,能够顷刻间将我撕成碎片,但在精神的领域,他虚弱的宛若无辜的少女。 缇丰似乎对此人的境况颇感兴趣,他对我说:“继续。” 我倍受鼓舞,拍手笑道:“音图尔小姐早已变成了血族,而当英格尔先生见到她时,她想必也如王子殿下方才那般笼罩在耀眼的红色玫瑰之中。英格尔先生见到她时,疏于防范,被失去理智的音图尔小姐吸干了血,她随后心生懊悔,无奈之下,将英格尔先生转化为她的后裔。然后呢,英格尔先生,音图尔小姐为何逝去?那恐怕也是你一手犯下的罪吧。” 英格尔失落而无力的说:“没错,没错,是我杀死了她。当时的我可是圣殿骑士,即使心中对教会不满,可我依旧是受过洗礼和祝福的骑士。我被极度的怒火冲昏了头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死在了我的怀里,正在缓缓化为灰烬。” 我再一次猜对了!我狂喜起来,小跑着来到他身旁,催促道:“还有呢?英格尔先生?还有更精彩的部分呢?” 英格尔似乎深感颤栗,脑袋转动,开始躲避我的目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就像是罪孽的幽灵捏住了他的喉咙,他哭泣道:“我杀死了所有那些追随我的村民,就在准备处死我哥哥的火刑架前,我受到鲜血的**,忍不住吸干了我身边最近的一位农夫的血。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用畏惧和仇恨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不是他们的恩人,而是和曼龙一样罪恶的根源一样。 所以,我拔出利剑,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势头追赶他们,无情而残忍,就像捕猎羚羊的猎豹一样,就像俯冲兔子的老鹰一样,就像猎杀女巫的基督徒一样,我顷刻间进入了神速的领域,在短短三秒钟之内,我杀光了在场所有的镇民。 没错,是我毁灭了我的故乡,我完成了兄长未能完成的事。我逃离了这个受诅咒的地方,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一直畏惧着艾伦堡的名字,就像畏惧阳光一样躲避着往日的阴影。直到最近十年,我无意中得知这儿的一切,我惊讶于这儿能够死灰复燃,我猜测也许时间将我的秘密彻底掩埋,新的居民又来此定居。 于是我回来了,像是漂泊的游子那样回归故土,像是迁徙的大雁那样回到南方,我作为游客回到艾伦堡,试着面对我无法挽回的过错。” 他将心中的秘密一股脑吐了出来,深深呼吸,精神好了许多。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凝聚在缇丰王子身上,他说:“王子殿下,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实话实说,这是我百年来首次见到火玫瑰绽放的景象,我不知道这景象意味着什么,但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它。我想说,缇丰王子,我愿意为你效劳,将我的力量,我心中的秘密,以及我整个灵魂都奉献给你。” 法王厅的那伙人听了这话,脸色惨淡,只怕心里忐忑不安。 缇丰王子其实在暗暗发笑,但面色平静,一点儿不露喜怒。 他用勉为其难的语气说:“你发了一个很大的誓,英格尔先生,我吃不准你是不是会信守诺言,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接受这样的殊荣。” 英格尔坚定的走到缇丰王子面前,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我用我的鲜血、英格尔家族的名誉以及该隐的名义发誓,我巴图·英格尔会成为桑吉特·缇丰王子的剑与盾,玫瑰的土壤和园丁,最忠诚的伙伴和仆人!” 这话似乎是十字军骑士在受封时才能说的话,神圣的誓言,却是两个吸血鬼之间的盟约。在教堂橙色的灯光中,跪地的英俊贵族,纯洁的美丽“少女”,这场面简直可谓庄严肃穆,感人至深。 缇丰王子笑着说:“我接受了,巴图·英格尔先生,我会妥善使用你的忠诚,不让你我的名誉蒙羞。”说着伸出手,在他的左右肩各点一下,那是中世纪领主的标准礼节。 我在一旁看着直笑,得意的瞪着法王厅的人,他们气的快爆炸了,可却有苦难言。这下子我们实力大增,就算当场与圣殿骑士们翻脸,无论泰雷尔·克里斯托弗再怎么厉害,我们也有七、八成把握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缇丰王子朝我使了个眼色,颇有褒奖之意,他嘴唇微动,无声的说:“干得好。” 我偷偷摸摸朝他竖起大拇指,默默的说:“小菜一碟。”其实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让英格尔心中积蓄的情绪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绝望之后的人会渴望救赎,他需要收获安慰,寻找温暖的光源,缇丰王子是此刻唯一的人选。 对于缇丰王子而言,即使之后的旅程中他无法吸收恶魔的力量,他都已经不虚此行。 但对我和萨佛林来说,我们的麻烦事还未开始呢。 ———— 约翰主教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问:“那么,卡玛利拉的先生们,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儿的尸鬼和血族?我们显然不能放任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这与卡玛利拉的传统相悖。” 缇丰王子看着英格尔,后者犹豫的摇了摇头,说:“听你的吩咐,王子殿下。” 于是缇丰说:“我会将这事儿向卡杉德罗的长老会报告,尽量用平和的手段来解决这儿的一切。我希望约翰主教与诸位骑士能够同意我们的决定,毕竟这关系到两个世界之间的和平与友好。” 泰雷尔在远处肃然喊道:“当初请求我们解决问题的可是你,血族的王子。” 缇丰露出微笑,说:“但情形发生了变化,我现在倾向于自己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教堂左侧的窗外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那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喊叫者被人掐断了喉咙。陆檀有些担心,走到窗口,透过玻璃,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象,试图找到那发出惨叫的源头。 突然,一颗男人的头颅撞在了玻璃上,几乎将窗户撞破。头颅上的眼睛瞪得滚圆,肤色苍白,嘴角鼻孔流着鲜血,陆檀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一下子没站稳,朝后仰倒,无策慌忙上前扶住她。 她颤抖着说:“那。。。。那是。。。。” 约翰主教怒道:“那是教堂的神父!你们这群魔鬼,你们杀死了上帝的忠仆,你们亵渎了最神圣的地方!” 缇丰王子戒备的朝窗外望了望,他说:“不是我们干的,有什么人埋伏在外!” 只听哗啦一声响,教堂四周燃起了狂舞的大火,外面爆发出凄厉的咒骂和吼叫,我顷刻间感到了仇恨和嫉妒的情绪,屋外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因而他们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无比清晰。 缇丰王子说:“我们出去!” 话音未落,英格尔一马当先,几步来到门口,推开门,随后让缇丰王子先行出去。 我跟着大伙儿走出教堂,发现远处亮起了星星火把,数百人将整个教堂围住教堂的四面八方。我认出他们,是镇上的镇民,连镇长也在其中,站在最前头的,是拉森魃的耶尔医生,以及他的那位秘书尸鬼。 所有围攻者的眼睛都死死瞪着缇丰王子,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缇丰王子此刻早已支离破碎。 耶尔医生说:“很遗憾,教徒们,我不得不用这样无礼的方式打扰你们的休息,但。。。。。。” 他身边的女尸鬼喊道:“杀死那个女人,那个盗取火玫瑰之光的女人!” 耶尔医生说:“冷静点,蜜卡,我正在试图与他们沟通。” 约翰主教站出来大声喊道:“你们这群该下地狱的混蛋!我以天主的名义在此宣誓,你们要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三十三 尸鬼叫 85_85459约翰主教的话算是火上浇油,那些已经丧失理智的女尸鬼们,被挑衅之下,纷纷发出凄厉的鬼吼,眼中冒着凶光,看上去就像是狂犬病的患者一般。 人群中一个女尸鬼迈步冲出人群,舍弃性命,犹如脱缰的野马,在可怖的表情下,她原先脸上的美丽被丑陋畸形而取代,披头散发,瞳孔发白,活脱脱电影中狂暴丧尸的模样。 直到此刻,我才觉得尸鬼这个称谓真是不吉利,甚至可谓令人蒙羞。 耶尔医生想拉住她,但她跑的比短跑运动员还快,拉森魃的老血族慢了一拍,她几步就冲到我们面前,也不知怎么了,她想也不想,朝我直袭而来。我慌忙嚷道:“有话好好说!”脑袋一侧,往下一蹲,逃开了她牙齿的咬啮。 她冲到人群中,抽搐般的仰天大吼,口吐白沫,已经不像人类的模样。伴随着她的发狂,其余女尸鬼也一同尖叫起来,骇人的嘶吼仿佛狼群嚎叫般直入云霄,回荡在无边黑夜之中。 英格尔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也许眼前的一幕让他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傍晚,周围环绕的镇民,用看着魔鬼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微微颤抖起来。 那女尸鬼离英格尔稍近,正在怒目扫视四周,他一挥手,竟然将女尸鬼的脑袋拧了下来。 无头的女尸鬼摇晃两下,干脆利落的倒了下去,骤至的死寂顷刻间将每个人淹没,我感到一阵茫然,望着四周,发现同伴们也和我一样弄不清情况。 但那些围攻的镇民则发出惊怒的吼声,女尸鬼们狂暴的冲了过来,我眼前晃动着密密麻麻的身影,以及她们仇恨的眼睛。 缇丰王子喊道:“准备迎战!”顷刻间摆出作战的架势,随手轻巧一拳,将一个女尸鬼的胸口洞穿。 尸鬼们顷刻间侵入我们当中,我一贯低调,从不卖弄武勇,一低头,快步避开敌人锋芒,悄悄的跑到圣徒背后。 圣徒们早就忍耐多时,这时放开手脚,畅快的大声喊叫,举起手中的武器,有的用枪械,有的用兵刃,将怒气冲冲的尸鬼们干净利落的放倒在地。 约翰反而笑了出来,他说:“这是你们自找的!”他念起奇怪的祷告,我觉得头脑嗡嗡作响,觉得这咒语中蕴含着令人敬畏的力量。一位冲到他面前的女尸鬼痛苦的抱住脑袋,蜷缩身子,难以前进半步。 咒语在空旷的黑夜中回荡,约翰身边仿佛出现了无形的壁垒,其余血族无法靠近他,而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慢慢走近他面前抱头打颤的女尸鬼,伸手抬起女尸鬼的下巴,轻声在女尸鬼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读出他说:“地狱会把你的灵魂撕碎的,吸血的恶魔!” 他猛然用力,打碎了女尸鬼的下巴,她痛的啊啊直叫,嘴巴以惊人的角度撑开。然后,约翰主教捏紧拳头,将整个手塞入女尸鬼的嘴巴,不停往咽喉深处捅去,女尸鬼痛苦的扭着身躯,可一点儿法抗的力气都没有。咔嚓一声,他的手挖破了她的脖子,从她脑袋后方伸了出来。 约翰的神情狂热极了,就像是在折磨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他发出狂喜的大笑,使劲儿转动拳头,将女尸鬼的头颅左右摆动,缓缓将手抽了出来。 女尸鬼僵硬的倒地不起,约翰看着自己的血手,愣了几秒钟,继续朝身边的其余女尸鬼走去。 缇丰王子是女尸鬼们主要的袭击目标,他躲开数个女尸鬼的进攻,身轻如燕,迅捷灵动,长发在空中如柳叶飞舞,在顷刻之间,他扭断所有攻击者的脑袋或四肢,仿佛这些强壮的尸鬼是干枯的细树枝一样。我见到他在空中曼妙而轻灵的转身,好像蝴蝶一样随意而飘逸。他就像电影中那些身手了得的女吸血鬼一样令人着迷,又像杀戮的机器那样毫不留情。 我正看得出神呢,蓦然间,我身边两位圣徒惨叫两声,翻身倒地,我心中一震,扭头一看,发现耶尔医生的秘书,名叫蜜卡的女尸鬼,已经来到我身边,她像螃蟹一样用四肢支撑着爬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怒火在当中熊熊燃烧。 我连忙说:“蜜卡小姐,是我,我曾经在你们诊所帮过忙,你见过我,记得吗?” 蜜卡粗声粗气的说:“闭嘴,死吧。” 我有些生气,不禁遥想那些古代战场的将士们,虽然两军为敌,却依旧能以礼相待,惺惺相惜,乃至于握手言和,这女人却丝毫没有古人之贤,真可谓世道败坏,人性沦丧。 萨佛林喊道:“小心!” 我猛然惊醒,见到蜜卡的手掌几乎抓住我的脖子,我匆匆往后退开一步,被她指尖划过脖子表面,只感到一阵剧痛,要是我稍慢半拍,恐怕连脑袋都被她指甲抓断了。她比其余尸鬼厉害得多,甚至要比一些弱血者要更难对付。 萨佛林念道:“巴蓓洛,米奥丽塔!”那是她的火焰咒语,我感到空气中传来焦味,蜜卡正在猛冲,突然皮肤上冒起一圈耀眼的火光,她吓得连连惊吼,想在地上打滚灭火,可这火焰转眼将她包裹在其中,仅仅片刻之后,蜜卡成了一堆黏糊糊的黑色肉泥,五官和四肢全都被烧得不成模样。 我瞠目结舌,揉揉眼睛,想:你这招也太狠了吧,萨佛林。 萨佛林得意的说:“本小姐刚刚救了你的命,你还没好好谢我呢,你这卑微的奴仆。” 我还想还嘴,眼神一斜,见到耶尔医生哇哇乱叫,像要拼命似的朝我扑了过来,我求饶道:“这是误会!误会!医生,下手的不是我!”连滚带爬的绕着战场跑了起来。 耶尔医生咆哮道:“你这个畜生!你杀死了我最心爱的女孩儿,我的蜜卡!蜜卡!”他身边的影子突然跳了起来,在地上直直站定,转身面对着我,风驰电掣般开始冲刺,我想:这是拉森魃的训诫之力,他果然不好对付。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最好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这般想着,我脚底抹油,跑的更快了。 那影子躲开圣徒们的围追堵截,转眼间挡在了我的面前,耶尔医生挥舞拳头,砸开两个圣殿骑士的攻势,来到我身后,我紧张的前后张望,两个敌人前后夹攻,速度都快的惊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萨佛林又念起了远黑山的火焰咒,耶尔医生反应神速,火焰刚刚上身,他敏捷的朝前一冲,在地上翻滚几下,躲开了火焰的攻势,虽然身上烧掉了几块皮肤,但也并无大碍。我咬紧牙关,心想:这下得使出真本事啦。正想硬化手掌,来一手“一针见血”的毒招,那位圣殿骑士达蒙突然挡在我面前,对着耶尔医生说:“医生!你还记得吗?是我!我是在你诊所治病的那位教士!” 耶尔医生狂笑起来,他喊道:“那你最好乖乖让我吸干你的血!”他朝达蒙发动攻势,达蒙脸现犹豫,手掌中变出圆盘,横竖凌空划过,将耶尔医生迫开,他说:“退后吧,医生,你们赢不了的。” 耶尔医生仿佛没听到一般,敏捷的在达蒙身边蹿来蹿去,达蒙反应不快,加上心中念旧,一时不察,被耶尔医生钻入了防御圈,医生将达蒙按到在地,捏住达蒙的喉咙,指挥影子挡开其余敌人。他望着恐慌的圣骑士大笑起来,张大嘴巴,朝达蒙脖子上咬去。 在紧要关头,我瞅准时机,全力一脚踹开耶尔,耶尔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趁着他朝我怒然瞪视的刹那,我手掌斩下,只听跐溜一声,他的脑袋沿着脖子断裂,如皮球般在地上弹了弹,转了转,端端正正的竖在了地上,仿佛精心搭建的墓碑一样。 耶尔召唤的影子瞬间呆立不动,很快融化在空中,一丝残影都不剩了。 我心中有些悲哀,可更多的却是好奇,上次我砍断桑树小姐的脑袋时,和今天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连他们的脑袋断处和落地状态都极为相似,莫非我手掌这一斩有什么奥妙么? 我打算给它起个名号,就叫做“金花飘零枝离杆,头颅落地化墓碑”,我可以叫它金花墓碑掌。 达蒙带着不忍的表情爬了起来,勉强说了声:“谢谢。” 我正想吹嘘一番,突然发现小唐与陆檀那边又出了乱子,三位气疯了的血族以及五个女尸鬼绕着她们两人围攻,另有两位圣殿骑士在守护着她俩,但他们左右见拙,身上满是鲜血。 我想起心中发过的誓言,尤其担心小唐的安危,立即拔腿朝她们那儿冲了过去,但相隔距离实在太远,当中又有不少尸鬼和血族拦路,我被追赶的火烧屁股,自顾不暇,反而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萨佛林念起咒语,一枚血矛凝聚成形,如箭矢般朝敌人直飞过去,其中一个血族躲避不及,被血矛刺穿喉咙,远远飞了出去,精准的被钉在了一棵树上。 与此同时,我见到一位圣殿骑士被女尸鬼缠住手脚,另一个血族猛扑上来,手掌挖破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圣殿骑士哀嚎了两声,就此死去,那位血族贪婪的吞食着圣徒的心脏,将血族暴虐的一面毫不掩饰的显露了出来。 剩下的圣殿骑士惊慌失措,心神不宁,开始盘算着先行逃命的可能性。 我集中精神,准备释放出肾上腺素,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她们身边,正在我蓄势待发的时候,无策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一腿踢在女尸鬼的脚上,将女尸鬼踹飞了大约二十米远,咔嚓一声,女尸鬼双腿齐断,呀了一声,痛晕了过去。 血族和尸鬼们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无策用了什么法子,他转眼绕道了敌人背后,快手快脚的掐住两个尸鬼的脖子,轻轻一转,那两个尸鬼闷哼两声,栽倒在地,竟然被无策掐昏了过去。。 三十四 亮底牌 85_85459我一时有些犯晕,眨眨眼,看清那边状况,无策正忙着掩护两个女孩儿后撤,数个敌人围着他疯狂追杀,虽然情况不妙,但他却显得游刃有余。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嫉妒之火,愤愤的想:此人天生武勇,才资卓绝,也不用如何历练,便有这等身手。再看看我?虽然费尽心机,卧薪尝胆,却被这些杂兵小怪追的四处奔波,无处藏身。哪天我找准机会,定要设下陷阱,让他栽几个跟头,以解我心头之恨。 萨佛林忍不住打岔道:“面具哥哥,有时候你的心思还真可怕呢。” 我得意一笑,嚷道:“这是自然。”正想着呢,报应从天而降,从旁忽然冒出一个血族,朝我狠狠一撞,我啊呀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好在这人一门心思逃跑,并没有对我补上一刀一枪,我也捡回了条小命。 我抬起头,见到无策手忙脚乱的应付敌人的围攻,那三个不知名的血族都相当难缠,动作诡异莫测,速度远超那些女尸鬼。但我发觉无策虽然深陷困境,但并没有显得紧张或慌乱,而是在本能的保留实力,寻找一击破敌的时机。 当中一个血族往旁望了一眼,见到满脸关切的小唐与陆檀,不知为何,顿时勃然大怒,嚷道:“你们杀死了我心爱的尸鬼!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撇下无策,朝小唐那儿冲了过去。 小唐尖叫起来,跌坐在地,眼神一片惊恐,在间不容发之际,陆檀拔出手枪,瞄准血族接连射击,那血族避开两枪,被第三枪打中手臂,痛的大声惨叫,速度稍稍减缓,就在这时,无策来到他身后,在他后脑勺猛踹一腿,随后将血族按在地上,对陆檀说:“瞄准脑袋射击!” 陆檀沉住气,飞快的朝血族脑袋上开了两枪,我见到两道银光闪过,那血族痛苦的挣扎了几下,躺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当那血族被银子弹命中的时候,无策翻身而起,一个灵巧的转身,避开另两个扑来的血族,顺势来到他们背后,在两人的太阳穴上如敲鼓般一砸,那两个血族浑身巨颤,身体失去平衡,接连跪倒在地。 无策又对陆檀喊道:“射击要害!” 陆檀再度开枪,这一次手掌端凝稳重,连最轻微的抖动都没有,她一枪击中一位血族的心脏,另一枪打穿第二位血族的额头,两位敌人嘶吼了两声,直挺挺倒地而亡。 局势安定下来,陆檀惊魂稍定,脸色有些惨白,可却又有些高兴,她对无策说:“谢谢,无策小弟,谢谢。” 无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张望一番,说:“你看见面具先生了吗?他没和你们在一块儿?” 陆檀不满的说:“他这人机灵的很,一开战就溜到最后排去了。” 我只感一阵凄苦委屈,缩头缩脑,躺倒在尸鬼的尸体当中,暗骂道:“你这丫头懂得什么?这是求生本能,便是圣贤也未能免俗。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下这一招“走为上策”,便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局势渐渐稳定,尸鬼与血族的疯狂攻势被化解了大半,我偷偷四处打量,发现英格尔、泰雷尔以及缇丰王子各自面对着三、四个血族对手,英格尔心不在焉,缇丰王子巧妙迂回,唯独泰雷尔大发神威,手中握着金光闪耀的锤子,几下将四个血族砸得灰飞烟灭。 我想:泰雷尔不愧为当世最强的圣殿骑士和血族猎人之一,不知他和英格尔谁强谁弱? 泰雷尔结束了他的战斗,朝英格尔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你在玩什么把戏?厄夜使者?还是你心疼这些邪恶的血亲?” 英格尔苦笑着避开血族的攻势,顷刻间发动神速,只见他影子晃动,瞬间回到原地,仿佛他不曾挪动身体。他面对的三个血族愣愣的发呆片刻,手脚断裂,鲜血迸流,大喊着化作烟灰,消散在半空中。 泰雷尔赞同的点头说道:“不愧是厄夜使者,这些三流货色,你确实应付自如!” 英格尔也不答话,扭头朝缇丰王子那儿看去,脸上现出犹豫的表情,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 倏然,我发现泰雷尔表情一变,握紧战锤,以雷霆般的气势朝英格尔身上砸去,英格尔很快察觉到异样,想要发动神速之力,但却慢了半拍,泰雷尔的战锤正中英格尔背部,厄夜使者如碎石般跌了出去,在地上翻滚几下,勉强支撑起来,五官中纷纷流下血水,他用愤怒的目光直视泰雷尔,怒道:“卑鄙的杂·种,你胆敢暗算我!” 泰雷尔身上的光芒如旋风般盘旋,那是神力在他周围助阵,他缓缓朝英格尔走去,理直气壮的说:“你才是不可饶恕的叛徒,法王厅绝不会姑息你这样无耻的变节者!我早就想砸碎你的脑袋了,巴图·英格尔,以清算你对教会和上帝犯下的罪过!” 英格尔吐出一口血痰,勉力站起,擦干嘴角的血迹,双眼凶狠的凝视着泰雷尔,仿佛要将眼前的圣殿骑士撕成碎片。圣殿骑士停止前进的脚步,站在离英格尔十米左右的距离,深深呼吸,遥遥对峙。 就在这时,缇丰王子解决了所有对手,与无策他们汇合,站到英格尔背后,而法王厅的圣殿骑士们也走到泰雷尔身边,紧张的气氛依旧在教堂空地前阴魂不散,双方仿佛置身于危险的火山口,只要一点轻微的迹象,便能引发另一场惨烈的剧斗。 缇丰王子说:“约翰主教,你也打算支持这样鲁莽而卑鄙的举动吗?” 约翰的脸上沾满着敌人的血迹,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凶残异常,他说:“你们在这儿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卡玛利拉的走狗!那些亵渎的尸鬼和血族已经被消灭干净,留下这个叛徒,我们就放你们走,饶恕你们那不洁的性命,但谨记从此以后不要再被我们盯上,也不要再与法王厅为敌。” 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英格尔受了重伤,只怕挡不住泰雷尔,只凭借缇丰王子和无策两人,无法应付剩余的圣殿骑士。局面万分糟糕,想不到我们费尽心思,最后却依然不得不与法王厅的人正面冲突。 缇丰王子扶住英格尔说:“我不会背弃血亲,玷·污梵卓的尊严!如果你们不畏惧死亡,大可以上来尝试它的滋味!” 说着,他张开手掌,黑色的荆棘汇聚起来,一柄华美的黑色长剑出现在他的手掌心,在他周围流淌一地的血液中,无数荆棘开始蔓延生长,汇聚成数个庞大的利爪,戒备的对准圣殿骑士们。 他们被这一幕深深震慑,先是露出迷茫的表情,随后纷纷现出震惊之情,约翰主教气急败坏的说:“黑血禁锢!你怎么会有梵卓的遗物!” 我知道法王厅的人在收集十三位洪水先民的遗物,他们能认出黑血禁锢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缇丰王子说:“我已经见过你们手中的紫血守护,泰雷尔·克里斯托弗先生。事实上,我一开始就知道它在你们手中。” 泰雷尔沉默了片刻,从背上的大背包中取出一块圆形金属,金属本身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表层极为光滑,紫色的光影在表面肆意游弋。他举起盾牌,皱起眉头,对缇丰王子说:“我开始觉得这一切不那么简单,桑吉特·缇丰王子,你们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缇丰王子说:“我知道你们想要解开此地封印,将某个恶魔的力量释放出来,不是这样吗?” 泰雷尔与约翰两人互望了一眼,约翰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说道:“你怎么会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脑子并不好使,被突如其来的震惊冲昏了头脑,在这等情形下,依旧没弄清楚——这一切都是缇丰王子布下的圈套。 缇丰王子笑了起来,他别有深意的朝圣殿骑士们望了一眼,回答:“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泰勒尔威严的朝身后的骑士们望去,目光猜忌,似乎在怀疑同伴中存在着另一位无耻的犹大。约翰捏紧拳头,嚷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缇丰王子?” 缇丰说:“你们得到的情报有误,单凭紫血守护,无法打开那个封印,必须集齐三件圣物的力量,才能开启这儿的隐秘之门,进入封印之地。” 随后,他扭头对着远处装死的我喊道:“面具,把它取出来吧。”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死人堆中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悻悻的在大衣口袋中摸索片刻,取出一根银色长鞭,在空中一抖,绽放出缓缓流动的银光。 约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溺水之人将脑袋探出水面似的。 他气恼的说:“圣血之匙,很好,很好!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缇丰王子说:“无论怎样,如果要找到封印之地,你们必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只有被圣物承认的人才能发挥圣物的力量,我认为你们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约翰极为苦恼,一边思索,一边凶神恶煞般的瞪视着我们。过了片刻,泰雷尔苦笑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约翰,他们拥有圣物,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约翰长叹一声,说:“那么,要如何找到封印之门呢?狡猾的缇丰王子?”。 三十五 魔影现 85_85459午夜的钟声恰巧于此刻想起,悠长而遥远的响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寂静中回荡,连人心都为之动摇,它仿佛神佛的低语,仿佛恶魔的呐喊,仿佛从灵魂中陡然冒出的呢喃。 英格尔仰起头,虚弱的脸上现出浮现出莫名的惊恐,这钟声让他想起了往事。他不禁喊道:“钟声,那是真实之眼城堡的钟声。没错!没错!那一天,当城堡与曼龙消失的时候,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的钟声!但这座小镇上并没有钟楼,更没有如此壮丽的钟!” 缇丰王子似乎并不在意此事,他对英格尔耳语道:“养精蓄锐,我的朋友,虚幻的钟声并不危险,这些圣殿骑士才真正难缠。”随后,他对我说:“面具,你站好位置,当三件圣物形成正三角形的时候,谜底将会解开,我们将能够抵达封印恶魔的巢穴。” 我应了一声,大致丈量了我、缇丰王子与泰雷尔之间的距离,小心谨慎的移动位置。我算得非常准确,当我停在我预想的地方时,三件洪水先民的遗物同时产生了显著的反应。黑剑笼罩在黑雾之中,紫盾上浮现着紫色的鬼脸,而银鞭则现出闪电般跳跃的白光。 缇丰王子深深吸了口气,显得十分激动,圣殿骑士们也忍不住发出欢呼声,大伙儿急忙四顾,可却没发现其余异状。 萨佛林轻声对我说:“面具哥哥,请你将双手放在地上。” 我照她的话做了,她开始念咒,我感到体内血液涌动,仿佛澎湃的江河,三条闪光的细线将我们三人连接起来,繁复而壮观的花纹如烟火般在地上蔓延开来,我仔细辨认,知道这是一个庞大法阵的图案,它从空地上扩散出去,就像是焚烧的火苗一样,短短一分钟之内,它似乎已经抵达了远处的雪山峰岭之处。 无策突然指着广场的方向喊道:”看那儿!看那儿!” 他有些兴奋,就像是见到稀罕物的孩子一样。顺着他激动发颤的手指,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去,一座幽暗而巍峨的城堡,仿佛海市蜃楼般出现在原先广场的方位,与其余建筑相比较,如同巨人站在凡人身边一样,又像是红杉树与灌木丛的落差,原先就已经十分宽敞的广场,此刻凭空扩大了数倍,毫不突兀的给城堡留出了空间。 那城堡似乎一直在那儿,隐去踪迹,默默的等候着召唤,经过千百年的时间,经历过战乱的考验,终于在今天重现在所有人眼前。 英格尔狂热的喊道:“真实之眼城堡,天哪!天哪!”他热泪盈眶,情不自禁的将缇丰王子抱住,缇丰王子有些尴尬,稍稍用力挣脱他的手臂,英格尔仿佛失去支撑的骨架,失神的坐倒在地,嘶哑着嗓子喊道:“为什么它会回来,难道。。。。难道。。。。。他也会重现么?” 我在心中默想:没错,曼龙来了。他是来领取火玫瑰的猎物,是来迎娶他选中的新娘的。 根据此地的传说,十年一次,火玫瑰会在某位女孩儿身上绽放,她由此将获得不朽和美貌,并在深夜中无声无息的消失。艾伦堡的镇民认为她受到神祗的祝福,由此升入了天堂。 但事实并非如此。 十年一次,那位远古的幽灵,残忍的血之贵族,巴图·英格尔的兄长,藏身于未知之地的曼龙·英格尔,踏出他的避难所,以无人察觉的方式,掳走他心仪的新娘。 但这一次,由于三件圣物开启了封印,将那消失的城堡召唤出来,我预感他即将现出活生生的身影,他将在我们面前,试图带走被火玫瑰选中的缇丰王子。 在城堡的诡异的阴影下,我见到两个身影沿着街道缓缓朝我们这儿走来。两人身上都披着华贵的斗篷,一人身材壮硕高大,佩戴着长剑,穿着国王般庄重的服饰,另一人则显得瘦弱而悠闲,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修士布袍。 英格尔猛然爬起来,冲着两个身影喊道:“什么人?是曼龙吗?”他身上被泰雷尔造成的伤势还没痊愈呢,此时情绪起伏不定,剧烈的动作撕裂了神术造就的伤口,鲜血从嘴角止不住流了出来。 但他仿佛浑然未决,双眼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位神秘的来客,恐惧在眼中打转。 那位走在前头的剑客发出惊喜的叫声,他掀起斗篷,在我们前方二十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笑着喊道:“巴图,弟弟!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你。” 当他现出容貌时,我被那张怪异的脸吓了一大跳,那是一张光秃秃的脸,连一根毛发都没有,就像是刚刚剥壳的煮鸡蛋一般光滑,但皮肤之下隐隐透出尸体般的灰色。他的眼睛一片混沌,没有眼珠和瞳孔,只是一片血海般的红色。 巴图·英格尔退后一步,吃惊的喊道:“你。。。。你是曼龙?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曼龙发出爽朗的笑容,他说:“拜你所赐,弟弟,我被绝望的囚禁在暗影的封闭世界里。每十年一次,我能透过暗影的裂隙,如幽魂般来到这个我曾经居住的世界,领取一位我中意的女孩儿,她受到过火玫瑰的祝福,因而能毫无障碍的随我回到真实之眼城堡。只不过这一次,你们居然能够看到我,这是你玩的把戏吗?我顽皮的弟弟?” 随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望着站在巴图·英格尔身边穿着女装的缇丰王子,他依旧秀雅卓绝,毫不畏惧的回望着这位远古的血族。 曼龙满意的说:“我的目光一向很准,她是我数百年来见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儿。” 缇丰王子答道:“血亲,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如何注意到我的呢?” 曼龙朝他鞠了一躬,谦和有礼的说:“在镇民们所谓的檀香木节前夕,城堡会无形的浮现在艾伦堡广场周围,虽然无人能知晓,但我透过窗户,却能够观察广场上举行的一切,并操纵玫瑰花飘落在那些女孩儿的身上。但每隔十年,我才有权选择我中意的女孩儿,将她带回我孤独的城堡。也就是说,是你,我尊贵的小姐。” 缇丰王子发出欢畅的笑声,似乎觉得曼龙在开着恶劣的玩笑,他说:“很遗憾,曼龙先生,我并非女子,而是男子之身。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也有无数方法可以证明我的话。” 曼龙瞬间愣住了,他质疑的盯着缇丰王子望了半天,对着他身边那位瘦弱的随从问了几句话,刹那间龇牙咧嘴,露出剑齿虎般的犬牙,脸上浮现出恼怒的表情。 在那个瞬间,他丑陋的不像人类,而成了凶残的怪物。他和巴图·英格尔半点不像,仿佛他的脸经过拙劣的整容,已经失去了人类最起码的痕迹。 他扬起脑袋,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仿佛数吨重的老虎发出的咆哮,随后他怒道:“那事情反而更加简单了,你这个卑劣的骗子,我不得不将你带回城堡,吸干你的血,将你大卸八块!” 缇丰王子侧着脑袋说:“那也是不可能的,血亲,我恰巧也是一位血族,而且并不容易对付。” 曼龙说:“每一位被火玫瑰选中的女孩儿都会被转化为血族,但她们每一个都被我吸干了血,相信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巴图·英格尔忍不住打断他,怒道:“你。。。。。你做了什么?你吸干了血亲的血?你在噬魂?” 曼龙开始剧烈的喘气,喉咙中发出野兽的呼噜声,他伸出手掌,狂笑着说:“没错!没错!唯有那样,我才能麻木自己的痛苦,那巨大的痛苦——被爱人背叛,被亲人处刑的痛苦。我需要血亲的灵魂来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我需要见到这些美丽的女孩儿一个个死在我怀里!” 厄夜使者气得浑身颤栗,他说:“既然如此,我将在此再度终结你的罪恶,将卡玛利拉的制裁之剑刺入你那丑恶不堪的心脏!” 我走到缇丰王子身边说:“王子殿下,这人已经丧失了人性,他犯下了太大的罪孽,已经渐渐转化为野兽了。” 缇丰王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警戒的望着曼龙·英格尔,缓缓点了点头。 当血族屈从于自己嗜血的欲·望时,他的本性会迷失,他将彻底丧失理智,从万物之灵沦·落为原始的怪物,他的灵魂将从世上消失,那是上帝为血族戴上的镣铐。 曼龙朝巴图·英格尔望去,发出威胁的吼叫,浓烈的杀意从他身躯中奔涌袭来,巴图·英格尔睁大眼睛,也冲着他的兄长怒吼。就在两人的吼声尚在夜空中回荡的时候,两人瞬间消失,在短短数秒钟之内,海啸般磅礴的气浪扑面而来,那是两人在高速中碰撞产生的气流。我感到不妙,仓皇的朝后避开,在退却的同时,我发现除了泰雷尔,缇丰王子以及无策之外,所有人都狼狈的在逃避这战斗的波动。 巨响轰鸣,地面上陡然出现一个十米半径范围的大坑,深入地下至少也有五米,一阵烟尘冲天而起,过了片刻,一阵疾风将烟尘吹散,我隐约见到两个影子一闪而过,等我扭头朝那边望去,只见曼龙正捏住巴图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发出疯狂的大笑,将厄夜使者用力摔入燃烧的教堂废墟之中。 火焰生出触角,将巴图·英格尔的身躯吞没,曼龙又再一次邪恶的仰天长笑,在斗篷上擦干血手,将眼神投射到缇丰王子身上。。 三十六 胜负手 85_85459火光如血纱般照在曼龙·英格尔诡异的脸上,让他显得加倍残暴歹毒,他笑着对缇丰说:“来吧,胆敢欺骗我的年轻血族,和我一起回到城堡之中吧,让我看看你的灵魂中到底隐藏着多少狡猾的念头。” 缇丰王子轻声对无策说:“去把巴图·英格尔救出来,他还活着。” 无策问:“你有把握对付这个怪物吗?王子?” 缇丰王子说:“他无法连续使用天堂神速,而我有黑血禁锢,这让我有一些机会,可以支撑到巴图·英格尔回来。” 无策点点头,绕开曼龙,朝燃烧的教堂冲了过去。曼龙似乎丝毫不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他说:“他被我洞穿了心脏,即使他能够活下来,在一天之内也无法继续战斗。但我欣赏你,年轻的血族,你那关心同伴的高贵精神令我有些喜欢你了。”他踏上一步,向缇丰王子伸出了手。 我指着曼龙,对约翰主教说:“主教先生,你想放任这可怕的家伙肆虐吗?和我们联手一起战胜这个恶魔吧。” 约翰这老狐狸顿时装出迷茫的神色,他拦住准备上前战斗的泰雷尔,犹豫着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尸鬼,据我所知,这是你们卡玛利拉内部的事,梵卓与托利多,你们之间的恩怨,即便是我们也不便插手。” 我闻言大怒,喊道:“你们之前不是说想要闯入城堡,毁灭其中存在的一切亵渎之物吗?看吧,这恶魔现在就站在你们眼前,公然污蔑着你们的信仰,你们的上帝,你们的救世主,你们这么做,不怕遭到天庭的唾弃吗?啊!我知道了!你们这群奸人!混蛋!你们想要看我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你们不会得逞的!” 约翰紧张起来,挤出笑容,虚伪的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尸鬼。我们对这位曼龙先生并无恶意。” 我的挑拨离间之计颇为有效,曼龙看了身边的基督徒一眼,放肆的笑了起来,他说:“凡人曾经挑拨血族内部互相争斗,我对你们的伎俩心知肚明。很好,我等会儿再照顾我的战利品。但在此之前,让我先解决你们这些虚伪而残忍的基督徒吧。”说着他转过身,朝着约翰的方向缓缓走去。 约翰额头冒汗,恼怒的看了我一眼,在举棋不定中慢慢后退,躲到泰雷尔背后,泰雷尔举起金光缭绕的战锤,用紫血守护之盾挡在胸前,毫不松懈的望着曼龙·英格尔。 曼龙狂躁的说:“你以为我无法连续使用神速?我吸收了将近六十位血族的灵魂,我拥有无上的力量。看吧,看吧!”话音未落,他再度消失,我借助脑中分泌的肾上腺素,似乎看见他一跃而起,来到泰雷尔背后,拳头倏忽朝泰雷尔头顶捶去,在电光火石之间,泰雷尔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变。 就在他拳头即将击中泰雷尔的刹那,盾牌中一只紫色的手掌突然间朝曼龙猛抓了过来,速度极快,几乎与曼龙的神速相仿。这出乎意料的一击让曼龙猝不及防,他被紫色手掌抓住手腕,这让他发出惊慌的吼叫,但他很快做出应变,用力一扯,从紫色手掌中挣脱出来,同时另一只拳头砸在泰雷尔背上。在瞬息之间,圣骑士身上的金光自动凝固在曼龙拳头的落点,砰地一声,曼龙攻势受阻,痛的嘶嘶喘息,快速的朝后跃开。 三秒过后,古老血族的神速时间终止,泰雷尔健壮的体魄摇晃几下,差点儿跪倒在地,但他立即将目光对准在一旁呼呼换气的曼龙,站起身,坚定的挥舞战锤,向曼龙发起猛攻。 曼龙惊叫一声,拔出长剑,架住泰雷尔的武器,但一道紫色的光芒从泰雷尔盾牌中伸出,再度缠住曼龙,泰雷尔趁势接连出招,将战锤砸入曼龙的胸腔。曼龙哇哇乱叫,被这一锤击飞了出去,却又被泰雷尔的紫血守护在半空中截住,如被吊挂在城墙的死刑犯一样摇摇晃晃。 泰雷尔森然说:“你还有几秒钟忏悔你的罪孽,恶魔,随后我会让你下地狱去聆听审判的。” 曼龙面部肌肉不停颤动,这并非由于害怕,而是由于战斗的热血在沸腾,他再一次狂啸起来,浑身肌肉迸发,身躯在转瞬间胀大了整整一倍,巨大的气力帮助他将紫色的手掌撑开,他身上开始长出如钢针般锋锐的狼毫,扑通一声,他掉落在地上,如狂暴的狼一般四肢撑地,狞笑着注视敌人。 泰雷尔惊愕的望着曼龙,后者身上的衣物已经全数撑裂,他虎背熊腰,脸上长着长长的鼻尖,尖锐的牙齿,一对三角的耳朵,眼中一片绿色的幽光。 泰雷尔不知所措的捏紧战锤,惊恐的问:“狼人?” 曼龙发出暴躁的呼吸声,他说:“狼人?不,这是刚格尔的变身术,我现在可以像最强大的刚格尔那样变身为狼人的躯体!而且,我依旧能进入神速!” 他微微蓄力,身影又一次瞬息不见,而他绿色的眼珠在空中一闪而过,泰雷尔急忙念咒,让金光缠绕住他的身躯。但片刻之后,他被什么东西击中,发出痛楚的惨叫,踉跄着向前摔倒,单手支撑住身子,身上金光刹那间烟消云散。 曼龙从急速中现身,慢慢恢复人形,走到泰雷尔面前,怪笑几声,拉住泰雷尔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泰雷尔无法抵抗,但神情坚毅的望着面前的血族。曼龙带着骇人的笑容说:“你应该能进入天堂吧,基督徒!”他为了宣泄情绪,将一口血痰吐在泰雷尔脸上,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泰雷尔脖子上咬去。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生长出密密麻麻的锋锐荆棘,刺穿曼龙的脚掌,剧痛之下,曼龙松开手,高高跳上半空,随后落在远处,缇丰王子从他身侧出现,一剑刺穿他的咽喉。曼龙嘶哑的闷吼了一声,抓住缇丰王子的大衣,想将他摔在地上,但缇丰王子甩去大衣,趁着敌人迷茫之际,长剑如龙飞凤舞,在曼龙胸口接连刺了数下。 曼龙胡乱挥舞手臂,但缇丰王子身手云诡雾谲,敌手连他的衣角都没碰上,曼龙落在地上,捂住伤口,荷荷发声,由于咽喉受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显然已经陷入狂暴状态,顷刻间再度化身为狼人模样,伤势痊愈了大半,微微一顿,闪电般朝缇丰王子袭来。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曼龙突然在他面前一英尺远的地方出现,身上被密集的荆棘缠得十分严密,让他寸步难行。他使劲儿挥舞着爪牙,但荆棘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极速增长,他越是蛮干,越是深陷困境。 缇丰王子微笑道:“只要被黑血禁锢的剑锋刺出鲜血,你就会受到难以摆脱的诅咒,这些荆棘会追着你直到天涯海角,就算你速度再快也摆脱不掉。胜负已分,曼龙先生。准备回到俗世凡尘,接受这迟来的审判吧。” 曼龙身上的毛发渐渐褪去,他赤·身·裸·体,被层层荆棘缠绕着,就像几个月前被荆棘撕咬的血族猎人刻耳柏洛斯一样。但他生命力极为惊人,兀自怒吼道:“等我摆脱这玩意儿,我会把你撕成碎片,该死的人·妖,我发誓我会慢慢把你折磨致死的。” 恰好在此刻,无策将巴图·英格尔从废墟中扶了出来,正如曼龙所言,厄夜使者胸口碎了一个大洞,他神智模糊,精神十分虚弱,我突然有些为他感到惋惜,若非他先前被泰雷尔偷袭,他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曼龙击败。 缇丰王子对厄夜使者说:“我的朋友,来看吧,你那罪恶的兄长现在罪有应得的模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英格尔勉强振作精神,看了曼龙一眼,眼中浮现出悲哀之意,他垂头说道:“杀死他,王子殿下,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缇丰王子转头看着曼龙,举起黑血禁锢之剑,对准曼龙的额头,他说:“永别了,罪人,愿你的灵魂回到该隐身边。” 他长剑往前一送,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些束缚曼龙的荆棘顷刻间碎裂成粉末,就仿佛古墓中的花朵一样,曼龙卯足全力往旁边闪躲,被长剑在额头上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但总算没有被刺穿大脑。 曼龙光着屁·股,模样滑稽的往后狂奔,躲开缇丰王子的攻击范围,缇丰王子念了几句咒语,想要催动荆棘诅咒追击敌人,但那些荆棘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他眉头紧皱,一时间彷徨无措。 曼龙躲到那位同伴身边,慌张的喊道:“帮助我,安塞,暂且撤退,让我们回到城堡去吧。” 安塞整张脸都罩在厚重的斗篷之下,他伸出猴爪般纤瘦的手掌,微微躬身,用苍老的声音说:“大可不必,主人,你的猎物既然被火玫瑰附体,那你根本无需和他动手,他的命运已经被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他将手指遥遥指向缇丰王子,微笑着说:“桑吉特·缇丰!” 缇丰王子有些吃惊,他不禁退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安塞朝他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另一种语言轻轻念出个短暂的词语。 缇丰王子陡然间身体僵直,长剑落在地上,在原地转了个圈,一声不吭的仰天躺倒,我大惊失色,正想上去查看他的安危,可还没来得及动身,缇丰王子身边的土地裂开,一个常人大小的生锈金属人偶爬了出来,将缇丰王子扛在肩上。 安塞满意的笑了几声,走到人偶身旁,拾起黑血禁锢之剑,朝它凝视了许久,肩膀颤动,情绪颇为激动,但他的脸掩盖在斗篷之下,不知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三十七 血泥人 85_85459沉睡的王子被钢铁的人形怪物抱着,枯木般枯瘦的怪客握着王子的长剑,一时忘乎所以,这场景宛若奇形怪状的雕像,让人捉摸不透。 我愣了一刹那,顿时反应过来——我奉若神明的上司现在正被残忍丑陋的两个血族抓住,眼看就要带回他们的老巢了啊,我并不知道安塞那老头的性子,但曼龙可是活脱脱的凶残妖魔,天知道他会对缇丰王子做些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此乃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再也顾不得深藏功名,心中念道:箭飞晷不识,声传遥相知,燕过春徐至,云散天晴时。曼龙先前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将来的种种动向尽皆被我分析的透彻详尽,我的感官尽可能的灵敏起来,我甚至竭力刺探两位血族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判断他们的倾向性与心理。 令我深感不安的是,我能感知曼龙暗中的算盘,但安塞却宛若黝黑深潭,不知其下隐藏着何种鬼怪,但我已经无法顾及了。 我深深呼吸,朝他们飞奔过去。 曼龙很快注意到我,他发出嘲弄的笑声,迎着我走了过来。我装着心中发慌,速度放缓,脚下拌蒜,啊呀一声,磕磕绊绊的摔倒在地,曼龙笑得愈发滑稽,用看着小丑的目光看着我。 我惊恐的望着他,想要爬起,但脚底打滑,往前摸爬了三、四米,又一次滑倒在他跟前。 就在这时,无策也在靠近,曼龙将注意力放到无策身上,这给了我可趁之机。 我毫不怀疑他依旧能发动天堂神速,但当他启动神速的时候,需要短于一秒的准备时间,我离他大约有五米的距离,他心神分散,对我有几分轻视,我硬化手掌,积蓄肾上腺素,让充沛的动力充溢我的身躯。 我如电光般发起冲刺。 曼龙察觉到了异常,但由于他丝毫不重视我,因此他的视觉成了他做出反应的前提条件,他需要扭过头,将目光对准我,判断我的攻势与危险性,随后再决定如何应对,这过程需要0.5秒左右,即便如此,他依旧需要判断是否该启动天堂神速的异能。 他躲不开我的攻击,他心理上的盲点是他失手的败因。 曼龙张大嘴巴,眼中现出惊异的神色,他压根儿就没想到我会来的如此迅速,他先前受伤沉重,此时仍然昏沉沉的,血族天生的神力和反射神经派不上用场,我手掌切在他脖颈上,一路撕裂他的肌肉、神经和骨骼,直取他的咽喉,我即将得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即便是最强大的血族,在我锋锐的手刀面前,他们也与幼儿无异。 就在我即将砍断他脑袋的刹那,我感到一旁有某种东西飞速向我围拢,我迅速做出判断,终止攻击,猛然转身躲开,用余光一扫,发现那是如潮水般翻滚而来的黑色荆棘。 我跳落到一旁,望着曼龙,他跪在原地,捂住脖子,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那位名叫安塞的血族站在远处,抚摸着黑血禁锢的锋刃。 我脑中一片混乱,暗想:他怎么能够操纵黑血禁锢?圣物难道放弃了缇丰王子,重新选择了主人吗?怎么会如此轻易而草率?他对缇丰王子做了什么? 萨佛林说:“圣物的所有权没法这么快转换,除非受到圣物主人的操纵。由于你能说远黑山的咒语,所以我让你能够触碰圣血之匙,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你依旧没能发挥它其中的力量。这人有些不对劲,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催眠术,也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能力。” 我虽然没能杀死曼龙,但我造成的伤口已经足以帮助我达到目的。在须臾之间,我的手掌刺入他的神经,将操纵的信号植入他的大脑。 我曾经替娜娜小姐进行过治疗,因而无比了解血族的神经分布与大脑构造,借助给目标造成剧痛,我能够有效的传递出某种传输讯息,只要敌人精神涣散,意志软弱,我有把握能够侵入他的脑海,让目标在长时间内如醉酒般迷迷糊糊。 而此刻的曼龙正游走在人性与野兽的边缘,他虽然躯体强韧,但意志并不强韧,他无法抵御我的攻势,关于这一点,我把握十足。 曼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迈步追赶我,但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嘟囔,过了片刻,他脚步紊乱,在原地不停打转。 无策从我身边一跃而过,躲开追袭而来的荆棘,照着曼龙的脑袋狠狠一拳,紧接着连环进击,命中曼龙的头颈、心脏和胃部,他动作流畅而灵敏,一边猛攻,一边躲开荆棘无休止的干扰,曼龙无法抵抗,浑身喀喀作响,骨骼多处折断,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仰天躺倒,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我喊道:“无策,你去缠住那个老头,注意不要被长剑刺伤。”话音未落,我展开行动,朝那个抱住缇丰王子的金属傀儡跑了过去,全力一跃,拉住缇丰王子的手,想要将他从傀儡怀中扯下来。 安塞念了一句咒语,我眼前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泥土组成的傀儡突然冒了出来,抓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扭,我感到胳膊的骨骼似乎它捏得粉碎,但我立即放缓神经传导的速度,将疼痛感忽略,手上用力抓住缇丰王子不放,指甲在缇丰手掌上留下道道血痕。 那泥土傀儡照着我胸口一拳,我觉得仿佛被大铁锤砸中,肋骨几乎全数被打断,虽然抑制住痛觉,但再也支撑不住,闷声惨叫,被硬生生打飞到远处。 我觉得有些昏沉沉的,大脑深陷疲劳与折磨之中,即将暂时关闭部分知觉,这让我大惊失色,赶紧让大脑分离出一块独立的运行分区,将意识暂时存在那个地方,以便在大脑沉睡之时可以进行抢修。 在恍惚之中,我见到无策被安塞面前数个石头人包围,那些石头人似乎在吸收地上的鲜血,浑身血红,体表似乎有极强的黏性,无策被石头人捏住喉咙,狠狠砸在地上,他忍住疼痛,力战不休,一掌刺穿其中一个石头人的脑袋,随即一脚踢断另一个石头人的手臂,安塞似乎见情势有些不妙,手指在空中飞舞,一个鲜血泥土傀儡将昏迷的曼龙举起,另一个转过身,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他自己则引着两个傀儡,指挥它们扛着曼龙与缇丰,快步朝城堡的方向逃去。 约翰主教这才反应过来,指挥道:“抓住他们,信徒们!别让他们跑了!”虽然意识恍然,但我却在心底痛骂此人,知道这狡猾的混蛋之前坐山观虎斗,现在见局势明朗,敌人开始溃败,立即便开始趁火打劫。 除了身受重伤的泰雷尔之外,剩余的七位圣殿骑士此刻显示出了非凡的勇气,他们一窝蜂的开始狂奔,手中取出枪械,嘴里念着无畏的咒语,眼神中闪现着狂热的火光,约翰主教本人躲在圣殿骑士的最后方,嘴里却叫的震天响。 我见到安塞回头望了追兵一眼,黑乎乎的斗篷阴影下,我见到他的嘴唇翘起,似乎在满意的微笑。 那缓缓挪动的血土傀儡突然站立不动,当圣殿骑士们来到它身畔的时候,它身上冒出异样的火光,嗡嗡作响,陡然间炸裂开来。只听到一声天摇地动的巨响,强烈的气流暴虐的席卷而来,泥石的碎片四散迸裂,狂舞的火焰无处不在,当前的几位圣殿骑士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其后的圣殿骑士们没来得及刹住脚步,也被爆炸波及,朝后翻滚了很远,摔得颇为凄惨,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的大脑再也支持不住,开始接连关闭功能,我即将陷入休克,但在弥留之际,我见到无策双膝跪地,被一个石头人重重一拳,猛然倒地,恐怕也昏了过去。 ———— 短暂的黑暗,无声的世界,但在那之后,我先前创建的隔离分区发生了效果,暂时接管了身体的运作权。我知道身体受伤严重,即使我全力以赴的抢修,只怕也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让肢体复原,而大脑经过长时间的运作,更需要适当的休息,现在无法操之过急,我需要韬光养晦,静下心来,想想今后的策略。 我睁开眼睛,恢复听觉,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我见到陆檀和小唐两个人扶起了无策,带着满脸的恐惧,快步朝我走来。她们见到我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小唐哭着说:“面具先生怎么啦?他怎么睁着眼睛,就像是死不瞑目似的。” 陆檀稍微镇定一些,但也吓得发抖,她说:“他这人。。。这人怪怪的,但应该不会有事,我扶住无策,你去把他扶起来。” 小唐嗯了一声,匆忙跑到我身边,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撑了起来。我身体本来就消瘦,她力气不大,但也不算勉强。 但像她这般救人,如果不是我大脑关闭,那一身断骨头,只怕要被她折腾得痛不欲生。 两人汇合在一起,茫然四顾,小唐说:“面具他把越野车停哪儿去了?” 陆檀说:“这儿发生这么大乱子,怎么没有镇民过来呢?” 话音未落,只见几辆破旧的小卡车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这儿开了过来。车子在教堂前的路口停住,车上走下来几个老头,他们望了望四周,惊叹了几句,用英语说:“按照克朗的话,把这儿还活着的人都带走吧。” 他们商量了一阵,端起长筒猎枪,向陆檀和小唐挥手致意。。 三十八 老妇人 85_85459来自旧时光的老年人,开着老式破旧的卡车,仿佛从被遗忘的坟墓中爬出的和善幽灵。 小唐与陆檀顿时慌了神,陆檀摸索着腰间的手枪,犹豫着要不要反抗。那些老头唠唠叨叨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开始搬运那些圣骑士。 我注意到圣骑士仅活下来五人,泰雷尔、约翰、谢莉尔、达蒙以及尼姆,其他人都已经咽了气。也许上帝认可了他们的功绩,赦免了他们的原罪,因而指引他们上了天堂,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巴图·英格尔也紧闭双眼,被老头们扛上了车。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走近两位女孩儿,陆檀吓得大叫起来,举起手枪,指着老头的脑门,老头的表情一点儿没有变化,用安慰孙女的口气说:“孩子,别胡闹啦,和我们上车吧。克朗想要见你们。” 陆檀问:“克朗?那是什么人?” 老头说:“一位非常慈祥的女士,是整个艾伦堡最值得尊敬的人,当然,你会发现她有些,怎么说呢,无精打采,但总的来说,她对你们没有恶意。”他朝无策看了一眼,紧了紧嘴唇,笑着说:“你看看你的同伴,他被安塞的血泥傀儡诅咒了,如果不快点救治,就算他是血族,只怕也挺够呛的。” 小唐怯懦的看了老头一眼,和陆檀商量道:“我们要不和他们去吧,他们要对我们动手,我们现在就遭殃啦。” 陆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老头愉快的大笑起来,将她们送入小卡车,驶离了教堂的废墟。 ———— 卡车停在一片阴森的墓地旁,小唐将我扶了下来,我目光呆滞的打量一切,依旧说不了话。空洞而冷冥的月光从头顶照耀下来,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诡异的红色小屋。枯萎的树木如老妪般环绕着小屋,乌鸦在小屋上栖息,用不祥的目光盯着我们。 几个老头的力气很大,一人扛着一位骑士,将他们送入小屋,山羊胡老头将我从小唐的肩膀上接过,跟着众人走进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小屋内比想象中宽敞,没有开灯,仅用壁炉的火光照明。地上铺满草席,那些受伤的圣殿骑士们整整齐齐的躺了一地。一位穿着整洁亚麻布长衫的老太正坐在一张摇椅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她的脸。 这一定就是克朗,她是我见过的最老的女人。 一般而言,很难从一个人的外表去判断他/她的年龄,患衰老症的人会未老先衰,十三岁就已经比八十岁还要苍老,而有些鹤发童颜的老人则完全相反,皮肤光滑的宛若婴儿。但眼前的这位老太,她的面容,她的举止,她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让我能斩钉截铁的说,她至少已经有好几百岁的年纪了。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株化石树一样,非但干枯,而且几乎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但奇怪的是,她却活得好好的。 她朝我们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无策身上,笑了笑,说:“真是完美。” 陆檀鼓足勇气问:“年老的女士,您说什么完美?” 克朗微微抬头,对着无策说:“这个血族,他真是完美无暇。”她的声音仿佛在用打气筒给轮胎充气一样滋滋作响,让人听着头晕脑胀。 陆檀嗯了几声,扶着无策的老头将他放在克朗身前的地面上,克朗缓缓俯下脑袋,朝无策仔细看了看,说:“他会没事的,血泥傀儡的毒液对他没有产生效果,他体内自动产生了抗体。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血族之一,嗯。。。。也许除了那个魔神之外。” 我想:她怎么知道无策身体的奥秘?她见过亚克·墨慈?她到底是什么人? 克朗轻轻拍了拍墨慈的脑袋,像慈祥的祖母抚慰入眠的孙子一样,随后她吃力的将脑袋对准我,说:“啊,我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你是主人的通灵者,对吗?” 我忍不住想:主人?通灵者? 但我顷刻间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萨佛林! 我开启喉咙的功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和说话上,让视觉暂时停工,我问:“你是谁?” 陆檀和小唐惊喜的欢呼起来,小唐嚷道:“面具先生,你已经好了?” 我感到一阵晕眩,知道自己此刻还不能分心。那几位老头走上前,对陆檀与小唐说:“请不要打扰这位先生,两位女士,请随我进后屋休息吧。” 她们两人无法拒绝,关切的望着我,在几个老头的引领下朝屋内的房间走去,她们频频回眸,似乎颇为担忧,我朝她们微笑了一下,示意并无大碍。 等她们全数离开之后,屋内仅剩下山羊胡的老头、我、克朗以及一堆昏迷不醒的伤者。 克朗笑着说:“我是主人的奴仆,你仅仅需要知道这一点。我已经侍奉她超过上千年了,通灵者,我已经忘记了计算岁月,因为时间对我已经毫无意义。” 壁炉的火焰劈啪作响,那是催人入眠的乐曲,我说:“萨佛林?” 克朗犹豫了片刻,斩钉截铁的说:“没错,萨佛林,我的三位主人之一。” 萨佛林现在无法联系我,因为我的大脑关闭了沟通的魔法通道,我又问:“三位主人?萨佛林又是什么人?” 克朗说:“她是从很久以前就被封印在这儿的女神,她的母亲是一位无比古老而伟大的人物,但她已经死了,遗留下来三位可怜的姐妹,而我是她们的保姆,忠心的仆人,无能为力的监护人。”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脑子里也一片紊乱。摇椅吱吱作响,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那三位姐妹,一位被关在了幽暗而无法抵达的空间中,一位将灵魂融入了本地的玫瑰之中,最后一位,她放弃了自己的所有魔力,因而得以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她前往何处。我想,你是萨佛林主人叫来试图释放她的吧?” 我嗯了一声,其余什么都不说。 克朗发出如同乌鸦般嘶哑的笑声,她:“是时候了,预言是准确的,一个接一个,她们将从封印中离开。那是命中注定的解脱,也是无法避开的劫难。来吧,通灵者,让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也一直被尘世隔离,每年仅有一天时间,可以与我这些忠实的尸鬼仆人联络,请允许我向一位年轻人说说我知道的故事吧。” 我明白过来了,克朗也是被三件圣物封印,也凭借这三件圣物而出现在尘世中的。 克朗慢慢坐回摇椅,兴致勃勃的摇晃起来,她说:“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故事,简直古老的让人无法想象。我初次遇到她时,她残忍、敏感而哀伤,她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以至于动摇了上帝对这个世界的掌握。” 我问:“她是谁?” 克朗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随即她说:“通常我叫她血之女神,但你也可以叫她莉莉丝。我记得你们这些血族的孩子都是这么称呼她的。” 我觉得脑袋一阵剧痛,恐惧感开始蔓延,我知道大脑正在逐步恢复其余感知。 我想:萨佛林是莉莉丝的女儿? 克朗说:“我被她的魅力所感化,我主动成为了她忠诚的保姆和仆从,她非常孤独,而且脾气很坏,发火的时候,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我。但我忍耐了下来,一心一意的跟随她,帮助她逐步实现她的计划。” 我问:“她的计划是什么?” 克朗说:“她想要吞噬该隐的灵魂,从而获得超越上帝的魔力,返回伊甸园,向她的创造者展开报复。” 这真是胆大包天的计划,这形容词可谓毫不夸张,恰如其分。 克朗说:“她在该隐最引以为傲的子孙中寻找了三位同谋,试图魅惑他们,掌控他们,寻觅下手的时机。但她却反而被那三人背叛,那三个奸诈狡猾的年轻血族,拉森魃、艾诺亚和梵卓,他们趁着我的主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偷袭了她,他们无法杀死她,只能用各自的武器割裂了她的灵魂,分成三个独立的个体。原来他们一直对该隐忠心耿耿,他们之所以投诚,乃是出于该隐的授意。 随后,他们在该隐的指示下,用他们的武器将莉莉丝的灵魂封印在这里,那是三个独立的空间,她被切割的灵魂逐渐成了女孩儿的模样,成了孤苦伶仃的血族,唯有通过那三位封印者所掌握的语言才能和她们沟通。她们对自己的过往和身份仅仅留下模糊的印象。” 我问:“你能够和她们取得联系?” 克朗悲哀的说:“我和主人之间仅仅存在着微弱的精神联系,我能够偶然感觉到她们的情绪和意图,但却无法直接和她们沟通。她们对自己的封印者有着本能的畏惧,因而即便她们能够与他们联系,她们也宁愿选择沉默。” 我不禁为萨佛林而感到心痛,这可怜的孩子,她到底忍耐了多少难以估量的孤独和痛苦啊。 克朗继续说:“该隐对莉莉丝表示了由衷的敬意,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紧密的关联,即便是他这样孤僻的人,也会感念旧情。他吩咐伟大的建筑师梵卓,在她被封印的土地上建立了一座庞大的城堡,并让梵卓居住在其中。这座城堡守卫着莉莉丝的封印,并利用她无以伦比的法力,让这片土地开始变得繁荣而生生不息。”。 三十九 灵魂女 85_85459是这样吗?我那胡闹不休的小公主,我那楚楚可怜的小妹妹,我那令人挂怀的知心人,她是莉莉丝灵魂的碎片?那位最早的血族,那位伊甸园最初诞生的女性? 我问:“克朗女士,那你又是如何被困在这个空间之内的呢?” 克朗有些悲哀的说:“我预感到了我主人的失败,躲在一旁,亲眼目睹了那三位新主人的诞生。我虽然并非主人的尸鬼,而是卑微的血族,但我却比任何人都依恋我的主人。于是我躲藏在这座城堡附近,伪装成年老而软弱的;老人,成为这地区之内的一位毫不起眼的住客。 这座城堡被梵卓称为真实之眼,我不知道梵卓为什么这么叫它,但它内部拥有奇妙的构造,能够在顷刻间扭曲空间,将城堡传送到某个独立的阴影空间之中,让城堡彻底与世隔绝。当城堡进入这样的状态时,唯有当初封印莉莉丝的三位血族的神器,才能让城堡完整的在凡间重现。但每年一次,当地球运行到太阳轨道的某个地方时,阴影会出现裂隙,城堡中的住客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自由来去,带走艾伦堡中的一位居民。 后来梵卓遗弃了这座城堡,而莉莉丝的女儿之一,名为音图尔的灵魂之女,不堪难以忍受的孤独,想出了解放自己灵魂的方法,她用尽全部的法力,化作无形的诅咒,从封印之地潜逃出来,但却再也无法凝固成人形,只能以无意识的灵魂方式在这城堡周围游荡,她化作源源不绝的玫瑰,开始慢慢的报复这儿的居民,降下尸鬼的诅咒,这让城堡周围的住民渐渐远离此地。” 我感到心底升起寒意,颤声问:“音图尔?” 克朗望了我一眼,答道:“没错,音图尔。后来这儿来了一位名叫艾伦的领主,带来了大量的居民。她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归宿,附身到一位初生的胎儿身上,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的父母,以‘音图尔’替她命名。但这么做的代价在于,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法力被封印在婴儿体内,成了一位平凡无奇的女孩儿。我感到了她的降生,于是主动来到这座城堡,再度重操旧业,成了她的保姆。” 我沉思片刻,问:“那么,这儿所有的一切灾难,那些被诅咒成为尸鬼的女孩儿,两位领主兄弟的反目,都是音图尔一手造成的了?” 克朗点头说道:“她本能的憎恨这座城堡的主人,以及附近所有的居民。我早就察觉到了一切,也知道她渐渐恢复本性,成为血族的事实,但我费心替她遮掩了这一切。” 她略微中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又笑着说:“没错,这一位身受重伤的血族正是巴图·英格尔先生,他当时是两位兄弟中年轻的那一位。他当时对上帝充满信仰,离开这里,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但却无功而返。在他外出的数年间,城堡内发生了一场悲剧,音图尔小姐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她杀死了艾伦·英格尔先生,也是就是这儿的领主,准确的说,她吸干了他的鲜血。” 巴图·英格尔居然听到了这句话,他缓缓睁开眼睛,绝望的说:“杀死父亲的并非曼龙,而是音图尔?” 我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已经苏醒,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听到了我们先前谈论的一切? 我惊疑不定,但克朗却毫不在意,她说:“巴图·英格尔先生,你醒过来多久了?” 厄夜使者说:“没多久,我模模糊糊听到你说音图尔的名字,这时我才算彻底清醒。你刚刚说的全是真的?音图尔才是杀死父亲的真凶?” 我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仔细想想,就算他知道萨佛林的名字,他又能怎么样呢?我大可以矢口否认,反正他并无证据证明萨佛林的存在。 克朗点点头说:“我没有理由说谎,实情恰好如此。她杀死了你的父亲,而你的兄长迫于无奈,只有将她囚禁。他受到剧烈的打击,彻底丧失了理智,开始屠杀所有血族和巫女,不久之后,你回到了故乡,于是悲剧的漩涡将你也卷入其中。” 巴图·英格尔闭上眼睛,泪水从中缓缓流下。 克朗继续说:“早在音图尔犯下罪行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可怕的后果,我躲在这座小屋中,它位于城堡外的墓地,因而我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随后似乎有人启动了城堡内的秘密装置,这座城堡,城堡周围的土地,以及城堡的主人都被投入阴影之中,我从此和萨佛林主人一样,成了幽暗空间中悲哀的囚徒。” 我问:“那位名叫安塞的血族,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是启动梵卓机关的那个人,而且就在刚才,他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法力。” 克朗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她说:“我和他做了几百年的邻居,虽然依旧和他不熟,但我了解他。身为血族,他非常弱小,体力甚至比凡人还要差。但他精通一些法术,似乎带有睿摩尔的血统,他坚称自己是梵卓族系的人。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这才意识到这座小屋在哪儿了,它就在真实之眼城堡的旁边,似乎是守墓人居住的地方。城堡就在小屋身后不远的地方,从这儿望去,它高耸入云,宛如可怖的巨怪。 克朗又说:“你看,你们身边的这些老人,他们都是我这数百年来找到的尸鬼。当安塞与曼龙两人贪婪的搜刮美女的时候,我也在寻找我的帮手。如今,凭借三件圣物的力量,你们已经解开了第一层谜题,让城堡重新出现在凡间。接下来,你必须携带三件圣物,前往城堡之内,将萨佛林主人解放出来。” 我突然想起缇丰王子来,他被安塞与曼龙掳走,此刻生死未知,虽然我破坏了曼龙的神经,在他大脑中注入昏迷的指令,在十小时之内,这暴徒应该无法醒来,但我不确定安塞会对缇丰王子做些什么,更不确定安塞是否有办法唤醒残暴的曼龙·英格尔。 我问:“你知道被曼龙他们抓走的那个男。。。女孩儿吗?他们会对她怎么样?” 克朗似乎颇为同情,她说:“他们还捉走了女孩儿?安塞对这些俘虏不感兴趣,但他能够凭借火玫瑰的诅咒有效的催眠目标。曼龙的手段则让人不寒而栗,他通常会将猎物折磨一段时间,再慢慢吞噬她们的灵魂。” 我心急如焚,试图唤醒大脑,但很快感到力不从心,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才能完全复原,我需要食物、水分以及充分的睡眠。 克朗似乎明白我需要什么,她说:“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别无所长,法力微弱,体力不足,仅仅充当主人的奴仆角色。但我却有着无人能及的本领,这让主人无法离开我的陪伴,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本领吗?孩子?” 我问:“那是什么?” 克朗粗哑着嗓子,发出得意的大笑,她说:“做饭!” 她拍拍手,那些老头端着菜肴走了上来,放在餐桌上,克朗说:“别客气,通灵者,只要你为萨佛林主人服务,我将任凭你驱使,我将尽我所能帮助你进入城堡,让主人摆脱令人心酸的囚禁。” 在美食的刺激下,我的嗅觉自动恢复,紧接着四肢的功能也得到了重生,我望着眼前满桌丰盛的佳肴,胸中激动莫名,觉得比见到轻蝉大人还要高兴。 ———— 吃完饭,我睡了大约两个小时。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的伤势和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陆檀与小唐守在我们这些伤员身边,见到我睁眼,同时露出放心的表情。 克朗赞许的说:“了不起,不愧是主人选中的尸鬼,你恢复的比我想象中更快,简直是神速,通灵者。” 无策也已经清醒过来,他急切的问我:“面具先生?缇丰王子呢?我们应该进入城堡救他。” 巴图·英格尔咬牙切齿的说:“曼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说不定此刻,此刻。。。。”他说不下去,捏紧拳头,几乎将手掌攥出血来。 我叹气道:“巴图先生,你现在能够战斗吗?” 厄夜使者愣了片刻,勉强回答:“只要让我见到曼龙,我会挖出他的心脏,我对该隐发誓!” 我说:“徒尽口舌之力,只怕于事无补。巴图先生,你须得大量饮血,方能有一战之力。” 我又对无策说:“你也一样,无策。” 无策急的坐立不安,大声说:“可咱们在这儿坐以待毙,难道眼睁睁看着缇丰王子。。。。” 我想:将我的血给他们喝?但那无疑将极大影响我的体力,虽然与他们相比,我的用处不大,但萨佛林需要我体内的鲜血,才能发挥魔力。 小唐忽然说:“你们可以喝我的血,巴图先生,无策先生。我完全派不上用处,但至少我可以帮的上这样的忙。” 她的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我左思右想,为难的说:“即便小唐小姐你甘愿献身,但也无法满足他们两人对血液的需求,如你所见,他们受伤甚重,单单厄夜使者先生一人,恐怕便要吸走你浑身血液的一半。” 小唐笑着说:“我既然选择在缇丰王子的飞行器上当乘务员,只怕早就无法回头啦,别推三阻四,快点吸饱我的血,去将我的老板给救出来吧。” 陆檀急忙说:“我也是,无策,你吸我身上的血,但记得别太贪,我可不想在交上男友之前翘辫子。” 我抹抹眼眶,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又深深被自责和愧疚纠缠,她们之所以来到这儿,全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为了解救萨佛林,几乎将所有人带上了绝境。 此刻我已经无法回头,但即使我豁出性命,我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无论是缇丰王子、无策,还是小唐和陆檀,我会将他们平安的带出艾伦堡,这是我不可妥协的誓言,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四十 黑夜行 85_85459萨佛林忽然开口说:“面具哥哥,你醒过来了吗?我急的差点儿没哭死呢。” 她的关心发自肺腑,此刻的声音中依旧带有哭音,无论她的身份多么令人敬畏,她已经成了我的亲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我振作精神,答道:“在下为萨佛林小姐效力,便是利刃穿心,万死莫辞。” 她温柔的搂住我的脖子,轻声说:“别说这样的话,面具哥哥,好好活下去,这是我此刻唯一的心愿,哪怕我今后一直被困在原来的地方,我也不会后悔。” 我多么想摸摸她的小手,安慰她伤痕累累的心啊,但我办不到,她能够碰得到我,但我却无法碰到她。我们虽然仿佛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她擦干眼泪,摆脱波动的情绪,瞪大眼睛,观望四周,当她瞧见克朗女士的时候,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眼神有些迷茫,可却欲言又止,过了半天,她说:“那个老太婆。。。。我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是谁?” 我笑道:“她便是救助我们的人,不过小姐何须为此事挂怀?我们即将前往那封印之地,在下誓将解开令小姐受困的封印。” 她有些激动,泪光盈盈,片刻之后,她憋出一句话来,她说:“谢谢。” 我问:“不知进入城堡之后,我们该如何前行?” 她点点头,说:“我虽然不知道这城堡的构造,但圣物应当会有所感应,黑血禁锢现在已经在城堡中了吗?很好,我们只要将黑血禁锢夺到手,当三件圣物相互靠近的时候,我念动咒语,就能够解开封印。” 我有些困惑,问:“听起来似乎并不繁复,这过程无需圣物拥有者在场吗?” 萨佛林说:“现在圣物的拥有者已经不知是谁了,也许是那个叫安塞的,也许是缇丰王子,如果圣物拥有者不在场,我的咒语便无法生效,我们必须救出缇丰王子,让他重新获得黑血禁锢的拥有权。” 我暗想:那我们必须先击败安塞,再将缇丰王子解救出来。无论如何,冲突不可避免,只怕无法隐秘行事了。 我出神的发了会儿呆,无策与巴图已经吸完了血,我熟知这暧·昧而惊悚的缠绵过程,被吸血之后,陆檀与小唐两人陷入了甜蜜的梦乡,表情宁静,嘴角上扬,看起来反而相当乐在其中。 无策脸涨得通红,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我这才意识到他吸血次数极少,又是羞涩的处·男,这般搂着娇嫩姑娘拥吻,自然免不了想入非非。 厄夜使者恢复了威严的神态,对克朗说:“女士,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指引我们前往曼龙巢穴的道路吧。” 克朗伸出抖动不停的手指,在一堵墙上按了按,那堵墙上陡然出现一面黑乎乎的镜子,镜子表面开始如漩涡般旋转,不住朝外扩散,顷刻间形成一个常人高矮的空洞。 克朗说:“这个传送门能将你们带到城堡的密道出口,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挺长的洞穴,从洞穴入口可以一直抵达城堡的地窖,在地窖之中,寻找一根挂着骷髅手臂的铁链,随后通往城堡走廊的入口就将开启。但请小心,这条密道在数百年来都不曾开启,英格尔家族并不知道这条密道,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我不知其中有什么危险。” 英格尔似乎有些懊恼,他说:“真的?对我而言,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我在城堡中住了一辈子,却一直没发现里面还有这样的隐秘。” 我听她说到这儿,不禁又有些发愁,我还得想法将泰雷尔骗进城堡呢。 谁知我这不过是杞人忧天,泰雷尔走到我们身边,望着英格尔说:“请允许我和我的同伴陪同你们一同前往,厄夜使者。那两个恶魔残忍的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我发誓要替上帝执行正义。” 英格尔轻视的回望他,微笑着说:“你的伤势如何?泰雷尔?你虽然自命为圣徒,但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 泰雷尔骄傲的说:“我的姐妹——谢莉尔·秋莎——她精通医疗的神术,经由她的治疗,我们的伤势都已经痊愈了。” 我朝谢莉尔那边望了望,她精神萎靡,原本粗壮的身躯此刻竟有几分苗条,看样子在一夜之间,她足足瘦了十斤肉,她的治疗神术无疑极为耗费体力,她充满歉意的说:“泰雷尔兄弟,我恐怕无法陪同你们前往了,我至少需要两天的修养,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泰雷尔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切的一吻,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姐妹,你是我们此行最不可或缺的关键,愿上帝保佑你。” 她露出痴情的神色,紧咬嘴唇,感动的哭了起来,她说:“愿上帝保佑你们。” 约翰主教神色紧张,连声劝道:“你确定吗?泰雷尔兄弟,此行非常危险,你见识过那两个恶魔的手段,而那城堡中无疑布置着未知的陷阱,更何况。。。。”他朝克朗猜忌的望了一眼,说:“更何况这传送门不知通往何处。” 克朗面无表情的鼓起掌来,她说:“我欣赏你,名叫约翰的基督徒,你不像是坚信不疑的教徒,反而与多疑的俗人相似。不过你应该仔细想想,我如果要陷害你们,你们如何能活得到现在?” 约翰挤出笑容,强笑着说:“那是自然,克朗女士,但有一句谚语说得好:我们应当像尤利西斯那样谨慎,更应当像多默一样去怀疑。” 泰雷尔扶住约翰说:“你无需随我们前往,主教,如果我们凯旋归来,请成为我们荣耀的见证人。如果我们失陷在血族的巢穴,请将我们奋战不屈的事迹传达给梵蒂冈。” 约翰激动至极,用力拍了拍泰雷尔宽厚的后背,垂头说道:“我会替你们祈祷的,兄弟们,上帝不会遗弃你们。” 他在暗暗忍耐哭泣,他虽然是个诡计多端的混球,但对自己的同伴,他的关切发自心底。 泰雷尔朝另两位同伴点头示意,整理行装,朝那个黑漆漆的传送门走去,泰雷尔第一个走入了黑洞,紧接着他的两位同伴也毫不犹豫的钻入其中。 英格尔笑着说:“好样的,圣徒们,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我感到些许荣幸。”说着,他友好的拍了拍约翰的肩膀,后者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并不答话。 英格尔跃入了传送门,无策半点也没有迟疑,紧跟着跳了进去,我探出脑袋,望着传送门中那深邃无边的黑暗,深深呼吸,咬紧牙关,暗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若为亲人故,黄泉路上走! 我惨叫一声,紧闭双眼,跌了进去。 我听到周围传来悠长响亮的声音,仿佛海滩的潮汐,仿佛暴雨前的风声,但这声音骤然停止,仿佛我来到了另外的世界中。随后我闻到了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我等双脚落地之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座山岩之下,山岩上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远看非常狭窄,但实则异常宽阔,洞穴四周笼罩着湛蓝色的雾气,黑乎乎的长条苔藓如同招魂幡般搭在洞穴两旁,让这洞穴显得如此阴森骇人。 英格尔说:“这儿看上去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按照克朗女士的说法,英格尔家族应当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我们所要担心的是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或者某种可怕的野兽。 但转念一想,我们可不是中世纪蹩脚的冒险家或骑士,我被一群强大的血族和圣徒围绕着,即使是政·府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怕也对我们无可奈何。 洞穴中空气新鲜,并没有任何腐臭的气味儿,巴图·英格尔一马当先的在洞穴中疾行,作为血族,他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他无惧酷寒,在黑暗中视觉有如白昼,不会为缺氧而烦恼,更不会因吸入毒气而失去行动力,而血族的感官比凡人敏锐好几倍,这让他能够轻易的查知周围的动向。 穿过最初狭窄的走道,我们来到一个溶洞中,奇形怪状的红色石笋和钟乳石满眼都是,有些倒挂在岩洞顶上,有些立在我们周围,尼姆朝四处环顾一番,忍不住说:“红色的钟乳石,我几乎以为这是被血液染红的石头。” 无策忽然大声呼吸了一口,惊恐的说:“这些石头。。。。这些石头确实是被血液染红的,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老天爷。” 尼姆脸色发青,试探的问:“你没在开玩笑吧,血族。” 无策说:“是真的,你们听,仔细听,石头里面有东西在缓缓爬动。而且你们闻闻,虽然被外面的植物的清香所掩盖,但这儿似乎有血腥的气味儿。” 我连忙将耳朵贴在一个巨大的石笋上,集中精神聆听其中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果然听见有某种诡异的声音,像是黏糊糊的皮肤在石笋里头不停的蹭着。 我连忙离开石笋,发现自己的手掌染成了一片血红,可想而知,我的脸上现在也不干净,闻闻味道,果然是鲜血无疑。 他们都注视着我,表情有些严肃。我说:“无策说的没错,这里面。。。。。确实有生物在动。” 英格尔毫不在意的说:“不要打扰这些石笋,它们已经在这儿待了千年,并没有造成任何麻烦,我们何必去试图揭开其中的谜底呢?” 泰雷尔同意他的观点,他招招手,想从钟乳石群旁边饶过去。 可就在他与钟乳石擦身而过的时候,石头微微转过身,表面裂开两条细缝,一对凶残的眼珠,将目光凝聚在了泰雷尔身上。。 四十一 血面具 85_85459空旷的洞穴内,寒风吹过钟乳石,发出凄凉的声响,仿佛奏响冥府的曲子。 泰雷尔退开两步,望着眼前那怪异的石头,而石头则用贪婪的目光瞪视着泰雷尔。 英格尔说:“克制,圣徒,否则我们也许会引起曼龙的注意。” 泰雷尔示意自己并无动手之意,朝石头警戒的瞧了瞧,正想转身离开,忽然石头晃动起来,大地开裂,它宛若竹笋般从地面升起,成了大约两米高的石柱。但很快的,四肢从石头中伸了出来,成了一个尖头的血色石头傀儡。 不仅仅是它,周围所有的钟乳石纷纷发出巨响,紧接着,它们陆续破开地面,仿佛挣脱镣铐的囚徒般雀跃而狂暴,它们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咆哮,随后迈开沉重的步伐,朝我们发动猛攻。 我惊慌喊道:“跑!”脚底抹油,一溜烟冲出石笋的包围圈,谁知唯独我一人跑的起劲儿,其余人则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泰雷尔举起战锤,如猛虎般跃上半空,锤子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圆弧,砸在其中一个傀儡脑袋上,傀儡的尖头立即粉碎,红色的石屑碎裂纷飞,泰雷尔落在地上,丝毫不停歇,战锤如旋风般飞舞,接连敲碎了石头傀儡的双腿和躯干,傀儡剧烈抖动,双臂蜷缩起来,摔倒在地,发出猛烈的震动。 泰雷尔气势森严的回过头,望着其余石头傀儡,正在挑选下一个目标。那些石头傀儡仿佛有知觉似的,见他如此威猛,纷纷缓下进击的势头。 我惶急的喊:“当心这石头会爆炸!” 泰雷尔顿时反应过来,双脚一蹬,朝后倒飞出去,只见那被摧毁的石头傀儡身上爆发出一声巨响,血液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随后血液在空中化作火焰,笼罩它周围半径为两米的圆周。 泰雷尔惊现万分的脱离了爆炸的范围,脸色惊疑不定,朝四周扫视,大声念咒,金色的光芒在他身旁缭绕,这是法王厅的护体圣术,那位血族猎人刻耳柏洛斯就精通这样的神术。 我看出这血色石头傀儡与安塞制造的血泥傀儡十分类似,虽然更加高大,但却并不比血泥傀儡更加难对付,但两者最令人忌惮之处在于,它们体内似乎蕴含着大量的魔力,一旦受到刺激,便有可能产生爆炸。 我又接连叫了两声“逃跑!”见他们依旧犹豫不决,不免有些气馁,这虽然是真知灼见,但这群死脑筋的混蛋根本不搭理我,弄得我显得有几分怯懦,仿佛临阵脱逃的懦夫似的。 英格尔凝神片刻,顷刻间发动天堂神速,瞬息之间,他在四、五个石头人脑袋上猛击,但我却看不见他的身影,片刻之后,他落在地面,被他击中的石头人四肢胡乱挥舞,跪倒在地,陆续发生爆炸,但英格尔早已逃到远处。 泰雷尔喊道:“速战速决,决不能被他们缠住。”用力挥动兵器,将眼前的石头傀儡砸的七零八落,在它爆炸之前,他已经脱离了爆炸的波及半径。 他和英格尔两人如砍瓜切菜般对付这些石头傀儡,其他人则不免相形见绌。 傀儡的表层十分坚硬,达蒙掷出他那闪闪发光的圆盘,仅仅能切开石头傀儡表层的小裂缝,尼姆拔枪射击,子弹打在石头表面,被厚重的石肤弹开。那些傀儡似乎也懂得欺软怕硬的道理,一见泰雷尔与英格尔不太好惹,便调转枪头,朝另外三人所在方向冲了过来。 无策躲避石头傀儡的追击,寻找破绽,伺机反攻,他挥拳连续击中一个石头傀儡的胸口,好不容易砸开一个大洞,他惊喜的吼叫一声,正想一拳直取傀儡内核,谁知突然动作凝固,眼神惊恐,仿佛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 石头傀儡趁势一拳砸在无策身上,无策竭力躲闪,肌肉收缩,避开了大部分的力道,步履蹒跚的后退几步,颤声说:“这石头傀儡里面有人!” 透过那石头傀儡胸前的破洞,我瞧见一张麻木的脸,那张脸上满是鲜血,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仿佛胎儿般蜷缩在石头傀儡的胸腔之内。 我连忙说:“那是他们的弱点,它们是靠里面这些人作为驱动的能源的。”我现在明白在教堂前的空地上,安塞为何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傀儡了,地面之下恐怕全是这样的怪人,他命令他们爬上地面,用混杂着血液的泥土与金属将他们包裹起来。 但这些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无策目光一片困惑,他退开几步,问我:“这些人说不定也是被操纵的呢?他们只怕颇为无辜。” 我急了起来,怒道:“他们死定了,即使你不杀死他们,击败石头傀儡,他们也会自行爆炸!” 他张口结舌,无法反驳我的话。就在这时,尼姆开枪射击,正中那怪人的头颅。怪人浑身痉挛,剧烈抖动几下,从傀儡中跌落出来,那石头傀儡就此停止攻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既没有爆炸,也无法站起再战。 泰雷尔与英格尔欢呼起来,两人既然找到石头傀儡的弱点,那接下来的战斗就颇为简单了,他们在石头傀儡的拳头和蹬踏之间穿梭,寻找机会,将这些石头傀儡开膛破肚,随后将里面的怪人杀死,这么一来,那些石头傀儡仿佛失去灵魂一般,接连软绵绵的摔倒。 无策长叹一声,要紧牙关,再度投入战斗,他动作有些迟钝,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心生疑虑,无法全力以赴。这小子不是自称以前杀过人吗?而且还是个惯犯,怎么此时如此窝囊,有些婆婆妈妈的? 我正在一旁瞧得紧张,偏生一个石头傀儡跌落在我身边,我始料不及,险些被它砸成肉饼。虽然有惊无险,但却吓得尖叫起来。 那石头傀儡回头瞪视着我,我害怕起来,冲他微微一笑,说:“在下路过此处,与大哥素无仇怨,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见,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一拳朝我捶了过来,我一滚就倒,在地上如泥鳅般爬过,这些石头傀儡最喜欢捏软柿子,见我狼狈不堪,纷纷撇下对手,发了疯似的朝我急追。 这么一来,我的同伴们只能跟在屁股后面追杀这些石头傀儡,泰雷尔气得大叫:“懦夫,把他们朝我们这边引过来!” 我闻言大怒,心想:士可杀不可辱。在下擅长智斗,而非这般无脑的蛮勇。你要在下回头,岂不是想让老子送命? 这些石头人数量上百,在我看来,几乎无穷无尽,即使至今战况顺利,仅仅无策受了轻伤,但再拖得久了,难免会有新的损伤。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装的愈发害怕,哭喊着从洞穴中跑过,这些石头傀儡固执的很,如疯狗般猛追着我,我绕着宽广的洞穴兜了个大圈子,回头一看,发现这些石头人密密麻麻,几乎将洞穴挤得水泄不通。 我自然也没了退路,我的同伴被石头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他们瞧不见我,我也瞧不见他们。 很好,接下来的事,没有人能够看见。 我念道:“万城法雷云间闪,千里天火浩无边。” 我小心翼翼的潜入我最深层的意识之中,打开了其中一扇紧锁的大门,在其中,我见到一张气势汹汹的面孔,以及面孔上残暴至极的眼神。 血面具,我唯一能够控制的人格,他是我灵魂中唯一的盟友,如同一头渴望死斗的比特犬一般,他正用狂热的目光凝视着我。 我诚恳的说:“来吧,来吧,帮我一把,我的兄弟。” 他将目光挪开,径直从我身旁擦身而过,就像高傲的角斗士一样,对拥有他的奴隶主毫无尊敬。 我的意识被挪到一旁,血面具掌握了身躯的控制权。 当然,身体和面容会发生变化,肌肉发生膨胀,有些像曼龙化身为野兽时的变化过程,但其本质却截然不同不同。在顷刻之间,我的大脑中产生了另外一个灵魂,导致大脑的架构发生急剧的转变,某些区域的功能弱化,而另外的区域则畅通无阻。 血面具,携带着无可阻挡的杀戮欲·望破茧而出。 我在他耳畔说:“仅仅需要杀死十多个敌人,他们自己会发生爆炸,但速度一定要快。来吧,我会指引你下手的,跟着我,千万别跟丢了。” 他无声无息的冲入敌阵,手掌砍掉了一个石头人的脑袋,随后绕开数个傀儡,破坏另一个傀儡的头颅。借助两次成功的命中,他热血沸腾,身影如风如火,撞开迎面而来的傀儡,将拳头砸入第三个目标的额头。 那些石头傀儡的视线被自己人阻碍,无法知悉正在发生的一切,破坏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当然,敌人的攻势也会击中血面具,但对他而言,痛觉从来不存在,而身上的一切器官都可以抛弃不管。他就像那些大彻大悟的僧侣一般,沉浸在修禅般的快乐之中,只要眼前有杀戮,那便是无上的喜悦。 血面具体内充斥着无穷而暴躁的力量,那是大脑毫无节制的分泌肾上腺素的缘故,他的神速虽然比不上英格尔兄弟那般无影无踪,但却更为持久,几乎可以持续整整一天。 短短一分钟之内,血面具横越敌阵,破坏了我指定的目标,他如此沉醉而忘我,没有听见身后响起的一连串爆炸声。 我精心计算过石头人的位置,每一个傀儡的爆炸,都会恰到好处的波及周围的傀儡,而其余傀儡的毁灭则会引发又一连串的爆炸。我根本无需直接杀死所有的傀儡,只要选好目标,它们本身设计上的缺陷足以让他们步入自我毁灭的连锁反应。 我劝说血面具返回住所,他嘟囔了几声,委屈的停手不前,恼恨的跺了跺脚,灰溜溜的从我的身躯中撤走了。。 四十二 神之力 85_85459炸裂声连绵不绝,仿佛交响乐般宏大而壮烈,炽热的温度发散开来,石屑纷飞,鲜血四溅,整个洞穴震动不休。 我感到迷迷糊糊,大脑在急剧的变化间折腾不休。好在我在大脑的空间中开辟了独立的区域,将我原本的意识储存在其中,当情况不对劲时,我可以从旁梳理,帮助大脑完成转变。 一切尘埃落定,我从藏身的角落走了出来,突然一拍脑门儿,暗想:糟了,只怕将无策他们也坑进去了。 但他们可不是反应迟钝的傀儡,当情形失控的时候,他们也早该意识到危险,我推测他们应当安然无恙,至少能保住小命。 我听到咳嗽声从远处传来,我抬起脑袋,屏住呼吸,穿破迷雾,隐隐约约见到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英格尔在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傀儡怎么全都爆炸了?” 我欣喜的叫了一声,急匆匆跑上前来,一把抱住错愕的无策,哭喊道:“无策兄弟啊,在下险些就见不到你们了。” 无策满脸灰尘,看来刚刚也被折腾的颇为狼狈,他拘谨的说:“面具先生,你没事就好,你别抱那么紧,你别把鼻涕擦在我衣服上可以么?” 英格尔问:“你做了什么?这些傀儡的爆炸和你有关么?” 我放开无策,神情一变,露出雄伟英姿,昂首挺胸,宛若名将王侯一般,大声说道:“不错,正是在下大展神威,于顷刻间连挫敌酋,引起这开天辟地般的大爆炸。” 萨佛林一听,气得反而笑了起来,她说:“别开玩笑,好好说话,刚刚你一瞬间失去意识,是不是吓昏过去啦?” 我恼羞成怒,暗想:萨佛林小姐,在下何等人物,一言九鼎,从来不打诳语。 萨佛林嘻嘻轻笑,说:“对对对,你是天底下最诚实的人,说出来的话差不多有一成可信。” 英格尔丝毫不知我俩在斗嘴,他耸了耸肩,说:“看来是运气好,引起了石头傀儡的连环爆炸。” 泰雷尔朝这洞穴看了看,皱眉说:“接下来该如何前进?这似乎并没有任何道路可走。” 的确,我先前被石头傀儡一路穷追猛打,慌不择路之下,竟然来到这广阔的岩洞之中,但周围的墙壁上却并无通路,也许这儿有某个暗门? 萨佛林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这条密道的事,这是某位远古血族。。。设计的城堡,他这人挺难捉摸的。” 她并不知道克朗将往事统统告诉了我们,她依旧在隐瞒梵卓的名字,深怕我听到元祖的威名,吓得魂飞魄散。 我绕着洞窟走了一圈,在来到某个角落的时候,我脑中忽然生出微妙的感应。我惊喜的大叫起来,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凝集注意力,开始感应大脑中传来的讯息。 诸位也许并未留意,但在半天之前,当我试图从安塞的金属傀儡手中将缇丰王子救回的时候,我曾经抓破他的皮肤,让他的手腕流下鲜血。 在那转瞬之间,我悄然将我制造的墨慈寄生病毒注入了缇丰王子体内。 这病毒在血族体内无法生存,但只要它老老实实的呆着,王子体内的魔血便不会试图将其消灭。它会传出微弱的信号,当我来到它附近时,我就能感知它传来的图像和声音。 这就和亚克·墨慈的病毒感染轻蝉大人一样,我可以和受感染者建立微弱的联系,他可以感知到我,我也能够感知到他。虽然仅仅只能在两百米的范围内生效,但随着我研究的深入,我有把握在不久的将来,让这病毒信息的传递跨越空间,就像萨佛林与我沟通那样,更有效率的利用这寄生病毒发射出来的信号。 无策好奇的问:“面具先生,你怎么了?” 我“嘘”了一声,摇头晃脑,就像举着信号微弱的手机那样,试图寻找最合适的角度。 达蒙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血族,你的这位尸鬼朋友,脑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是末卡维族的疯子吗?” 无策不安的瞧了我一眼,答道:“他的举动,常人难以理解,但缇丰王子非常器重他的直觉。” 巴图·英格尔说:“真的,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合适末卡维族系的尸鬼,他的主人一定是末卡维的人。” 轻蝉大人的族系一直模糊不清,她感染墨慈的病毒之后,大概已经难以确知她本来的血统了。就像无策一样,他虽然是一位弱血者,但却被克朗称为‘完美的血族’,他拥有各个族系的优点,却排除了他们的弱点,他的潜力深不可测,真是令人嫉妒,又令人垂涎三尺。 尼姆惊讶的说:“他在流口水了,他真的没事吗?” 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闪,见到一副幽暗的画面,似乎是某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那是缇丰王子传来的视觉信号,他已经清醒了过来,但却无法动弹。 我大声说:“缇丰王子!缇丰王子!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以为我又在故弄玄虚。 缇丰王子似乎颇为激动,他目光快速转动,像是在寻找我声音的方位,我喊道:“王子殿下,我们已经潜入城堡之中,我在用远黑山的法术与你沟通,你无需出声,仅仅只要想象,我便知道你的意思了。” 缇丰王子深深呼吸,想:你可真是充满意外,面具。 我问:“你没有受伤吗?王子殿下?” 他想:目前没有,但被荆棘锁链缠绕住了,如果乱动,只怕后果不妙。真是该死,那个名叫安塞的混蛋居然窃取了黑血禁锢的力量,这倒是万万没料到的事。 我放心下来,兴冲冲的对同伴说:“缇丰王子并无大碍。” 泰雷尔将信将疑的问:“他在哪儿?” 我说:“在一个大厅中,他大概被绑在一张高背椅上,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石像鬼的吊灯,一张大的惊人的餐桌,四周全是沁心玫瑰,墙上挂着一位美丽女士的画像。” 巴图·英格尔雀跃的说:“那是真实之眼的餐厅,那是音图尔的画像!天哪,你真的能看见缇丰王子!” 我不解的问:“但这位女士与缇丰王子并无相像之处,我记得你说他们长得两人一模一样。” 厄夜使者居然有些窘迫,他说:“他们两人都美丽极了,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有共通之处。” 原来这混蛋不过是被美·色迷住心神,随口激动的胡说罢了,害得我疑神疑鬼了老半天。 我强忍住脾气,又问:“王子殿下,曼龙呢?” 缇丰王子想:他至今依旧昏迷不醒,大概伤势过重吧。他接连被重创,即使是他这样强大的血族,也需要长时间的休整。 我激动坏了,这证明我的神经入侵语言已经成形,从今往后,只要我砍伤敌人的脖子,就能让他陷入长眠。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我能砍伤敌人的脖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不如直接将他斩首算了。这令人沮丧的念头让我不禁黯然神伤。 片刻之后,我振作起来,说:“缇丰王子,还请放宽心,我们马上便能潜入城堡,将你营救出来。” 缇丰王子自嘲的想:“我从没想到居然还得仰仗你来拯救,面具。” 我听他声音有几分调皮,忍不住血脉偾张,情·欲涌动,说:“自古英雄救美,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我听见缇丰王子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有几分恼怒,我顿觉不妙,说:“我们要展开行动了,再见,我的王子。” 我切断联系之后,回头对同伴们说:“就是这片石壁,暗门就在这里。” 英格尔张开双臂,身躯贴在石壁上,聆听片刻,苦笑着说:“的确,这石壁相对单薄,也许不过只有五米的厚度,如果有大量炸药,也许我们能炸穿着厚重的暗门。” 我想:梵卓设计这城堡的时候,自然也建造了开启暗门的开关,但也许他遗弃城堡的时候,将这厚重的石门彻底关死了。那开关自然藏在某处,但这洞穴如此庞大,我们又该去何处寻找? 萨佛林忽然惊奇的说:“你已经知道这城堡是梵卓建造的了?我还担心的不敢告诉你呢。” 我笑着想:“小姐何必隐瞒?在下对你信誓旦旦,别说是梵卓建造的城堡,便是梵卓本人藏在其中,我也绝不畏缩。” 萨佛林嘻嘻一笑,揶揄道:“要是梵卓真在这里,你们可得扭头就跑,我一定不拦着你们。” 我收起笑脸,正想问英格尔有何打算,泰雷尔忽然说:“你们退开,退的越远越好。” 尼姆与达蒙两人肃然起敬,依言而为,逃得比兔子还快,英格尔愣了愣,也慢慢朝后倒退,他说:“你打算砸开这墙壁?我觉得这石墙至少有三十吨重。” 泰雷尔跪倒在地,将战锤高举过头顶,用无比虔诚的声音念诵着圣经上的篇章。金光如云雾般缭绕在他身边,随后融入他的肌肤之内,他背后仿佛长出一对金色巨翼,而他本人也变得伟岸英勇,身体中似乎蕴含无穷无尽的威势。 随后,他化作一道金光,须臾间撞在石壁之上,我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眼前金光乱窜,耳朵几乎被巨响震聋,强烈的气流将我如同稻草般吹飞了出去。 我在地上滚出几米,仓皇的抬头观望,发现在泰雷尔可怖的神力轰击之下,那堵厚重的石墙已经化作了碎末,露出墙后一条深深的通道。 泰雷尔在地上跪了几秒钟,沉着的站了起来,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走吧,上帝已经替我们开辟了道路,走吧。”。 四十三 血之祖 85_85459又一条莫名黑暗的道路,我们宛若行走在噩梦的空间中。 英格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位不可一世的厄夜使者开始怀疑起自己能否战胜泰雷尔了,非但是他,我也有此疑虑。 走过漫长的通道,一条宽阔的石桥呈现在我们面前,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抬头张望,也瞧不清上面到底有多高。水帘不知从何处飞流而下,势头并不迅猛,仿佛小水管流下的水流。 这儿有微弱的光亮,也许外面已经是白天了,但英格尔并没有受到影响,阳光过于微弱,像他这样的血族还不至于行动受阻。 无策警觉的朝周围张看,显得对眼前的景色颇为敬畏。他说:“真是壮观,这还仅仅是条密道,如果到了城堡,那得有多么宏伟?那位建造城堡的血族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英格尔笑了起来,他说:“那可是梵卓,最古老的血族,他自称是该隐的继承人,以他的标准而言,这座城堡仅仅只能算是平庸之作。” 尼姆忍不住说:“但他依旧屈服于上帝的威能,在上帝的怒火之下,他销声匿迹,只怕已经灰飞烟灭了。可见上帝无所不能,即使是最可怕的妖魔,在上帝面前,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英格尔突然转过身,捏住尼姆的脖子,恼怒的说:“管好你的臭嘴,卑微的圣徒,即使我和梵卓并没有关系,但他毕竟是血族的祖先,我可不想因为你这样无知的残渣而动手杀人。” 尼姆死死瞪着英格尔,居然显得颇为强硬,他激动的发抖,举起手枪,对准英格尔的太阳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达蒙见情势不妙,手中浮现出闪光的锋锐圆盘,紧张的摆出投掷的架势。 泰雷尔说:“安静!血族!忍耐!我的兄弟!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要为区区口舌之争而自相残杀。” 基督教徒可没脸说别人,因为只言片语的不和而乱扣帽子,这不是基督教的拿手好戏吗?但泰雷尔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并不清楚前方还有怎样的危险,在此自相残杀简直不可理喻。 我露出媚笑,拍拍厄夜使者的肩膀,恭维道:“饶了他吧,使者,你看他抖得像待宰的羔羊。” 厄夜使者稍稍恢复了平静,用威胁的目光打量着尼姆,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轻声说:“就像我说的,管好你的臭嘴。”他随手将尼姆一抛,后者摔倒在桥上,愤怒的回瞪着巴图·英格尔,但后者不再理他,自顾自朝前走去。 这石桥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建造的,它大约有两百米长,经过如此久远的时间,在湿气与空气的侵蚀下,它居然丝毫没有损毁和腐化的迹象,梵卓的建筑天才和维护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走到石桥的尽头,我见到两个巨型的火盆架立在石桥的两旁,火盆架被雕刻成一男一女两尊雕塑,男的容貌苍老而慈祥,衣着朴素而精致,通体漆黑,双眼直视着石桥的方向,仿佛在俯瞰着从石桥上走来的旅人。女的看上去魅力非凡,充满着妖艳的气质,穿着轻·薄而奔放的轻纱礼服,裙摆和袖管凌空飞扬,她是用褐色的石头雕刻成的,目光望着天空,眼中深邃,似在沉思。 我隐约觉得这女人的容貌有些像长大之后的萨佛林。 我怀着颤栗的心情走过雕像,只觉得大难临头,被无形的压力折磨的喘不过气来。当我们来到雕像背后的时候,两团熊熊火焰突然在雕像之上燃烧起来,我们惊慌的朝后望去,只见那火焰呈现出耀眼的白色,有些像盛夏午后的太阳光,可又有些像明亮的白磷火。 英格尔心生疑虑,走到老者的雕像旁边,说:“这上面刻着字——黑暗之父,渔夫之王,这是。。。。这是该隐的雕像。”说到这儿,他忠诚的跪在地上,亲吻着雕像的脚,神情喜悦而平静。 我说:“那这另一座雕像,一定是莉莉丝的了?”我说着走上前去,读着上面的铭文:“痛苦(suffering)、直觉、黑暗(ss),三位一体的夜之女神。” 萨佛林。。。。。。我现在知道你的名字从何而来了。 萨佛林苦涩的说:“面具哥哥,我。。。。” 我想:你又要道歉了吗?萨佛林小姐?然后我们就如往常一样,再度重复那些说过的话?我知道你是谁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你并非莉莉丝,而是独特的血族,我亲密的挚友。 她嗯了一声,流着眼泪,反而开心的笑了,她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想:大约知道了不到五个小时,那位苍老的克朗女士告知我一切,但你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达蒙有些担忧,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快些离开这儿吧,这两座巨大的雕像很有可能也是傀儡,如果他们活动过来,那可不好对付。” 突然间,在我们背后又燃烧起了明亮的灯火,照亮了远方的景象。我抬眼望去,只见一块大约十米高,五十米长的壁画横在一座壮丽的台阶之上,壁画上雕刻着形形色色的人物,以及各式各样的怪物。壁画周围被摇晃的火炬簇拥着,让整个洞穴的景象如同白昼般清晰可见。 壁画正中有一扇纯洁无暇的石门,而在壁画的台阶之下是一张光滑平整的长椅,椅子上坐着一具衣着华丽的人体骨架,这骨架浑身似乎被鲜血染红,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泰雷尔说:“我们到了!这一定是通往城堡的入口!” 英格尔惊叹的说:“这是。。。。这是该隐、莉莉丝、第二代血族与第三代血族的壁画,该隐保佑,这是无法形容的遗迹,恐怕是血族考古史上最重要的发现!而且它简直。。。。简直是美得无法形容,这是无上的艺术品。但这些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我苦涩的说:“这是大洪水。” 英格尔困惑的说:“大洪水?” 我点点头,忽然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我说:“上帝降下的灾难,为了毁灭世间一切不洁之物,那些拥有超凡之力,因而对上帝不敬的凡人和血族。这壁画上刻画的,乃是除了诺亚方舟之外,存活下来的黑暗之民以及那些本应该绝种的生物。” 在壁画最显眼的位置,一位面目模糊的人成了所有人和生物关注的焦点,他如同婴儿般蜷缩着身子,紧闭双眼,安详的沉睡着。 我知道这是亚克·墨慈,血族们塑造出来的救世主。 泰雷尔对我们的表现有些不耐烦,他说:“如果你们想要缅怀祖先,等我们完成使命之后,会有数不尽的时间,前进吧,同伴们。” 忽然,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形骨架活动起来,它扬起脑袋,四肢沙沙作响。这突然的异动让所有人心中大震,尼姆端起手枪,死死瞄准骷髅,泰雷尔伸手拦住他,举起战锤,挡在了他身前。 骷髅似乎在冲我们发笑,过了片刻,它骤然间被一团火焰包住,但那火焰转瞬即逝,等我们回过神来,发现骷髅已经消失不见,而一位穿着隐秘斗篷的人出现在骷髅的位置。 他苍白的手上拿着黑血禁锢之剑,他是安塞,那位曼龙身边的法师。 他大声说:“很抱歉,年轻人们,我不得不打扰你们的雅兴,劝阻你们就此返回。曼龙将要苏醒过来,他很快就会准备用餐。” 巴图·英格尔目光冰冷,暗藏怒火,直视着安塞,他说:“你说的用餐,是指吞噬缇丰的灵魂吗?” 安塞并不回答,反而兴致勃勃的扭头望着厄夜使者,他说:“我记得我们曾经打过交道,巴图·英格尔,那大约是在六百多年前,你曾经破坏了我的好事,逼迫我不得不将曼龙与整座城堡转移到暗影的空间之中。” 英格尔毫不示弱的踏上一步,他回答道:“我还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做,就像我曾经做到的那样。” 安塞笑了起来,他说:“这一次可不一样,英格尔,这一次,我已经和上次大不相同了。” 我听出安塞的声音似乎和之前不同,他的语气依旧有几分不屑,有几分随意,但却并没有之前苍老的迹象。我连忙问:“听你的口气,似乎六百多年前的那场惨案,也是出自于你的安排?是你劝说曼龙展开屠杀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那么做?” 安塞朝我们走近几步,我注意到他的身子也挺拔了不少,仿佛他在一夜之间年轻了许多。他答道:“你推测的相当准确,尸鬼。你似乎很善于联系线索,也很善于见缝插针。你在血族王子伤口中动的手脚,以及你在曼龙脑子里布下的陷阱,这可并不寻常。” 我觉得心里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令人绝望的恐惧从中奔涌而出,我发抖的朝后退去,不敢面对安塞。 他什么都知道?这怎么可能?我所做的一切,即便是缇丰王子本人也无法察觉,他居然能清楚知道我这些隐秘至极的把戏。无论他是什么人,他太可怕了,我不想面对他,我不能面对他。 安塞紧盯着我不放,他说:“但拜你所赐,你对曼龙施展的手段。。。。。它让曼龙心中的野兽进一步吞噬着他的灵魂,他已经濒临迷失了,我可以准确的做出判断,当他吞噬了缇丰之后,他的灵魂将烟消云散,体内的野兽将取而代之,而我苦心经营的计划也将终于开花结果。” 我颤抖的拉住无策的手,哀求般的说:“逃吧,无策,逃吧。你们无法战胜他,即使你们一起上,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无策担心的问:“面具先生,你怎么了?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你怎么怕成这幅模样?“ 我无法说出他的名字,就像我无法说出我的名字一样,那似乎是某种禁忌,一种无法打破的禁忌。 在我心底,我无比清晰的知道他是谁了。 他正是梵卓本人,这座城堡的建筑者,十三位元祖之一,经历过洪水天罚的幸存者。。 四十四 年轻人 85_85459为什么我一开始竟没有想到呢?就像个睁眼的瞎子一样,我对种种显而易见的迹象视而不见,直到我真正静下来思索时,我才意识到他的真面目。 他能够将城堡送入阴影的空间,那是连艾伦·英格尔都不知道的秘密,除了城堡的建筑者之外,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呢? 他能够操纵埋藏在地底的那些浑身是血的怪人,并用它们成为傀儡的核心,没有谁比梵卓本人更清楚这片区域隐藏的秘密了。 他能够轻易的将黑血禁锢之剑的所有权夺走,并在顷刻间催眠强大的血族妖魔缇丰王子,因为他原本就是圣物的拥有者,更是所有梵卓族系血族的祖先。 他可是活生生的传说,我们该如何与他对抗? 我畏惧的望着那斗篷之下的脸,我依旧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毫无疑问,他已经比初次相遇时年轻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他能够随意的变化容貌和年龄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事。当他第一次遇见身为圣殿骑士的巴图·英格尔时,他迫于无奈,竟然将整座城堡传送进入阴影的空间之中,这导致了他神秘计划的失败。 如果他能够战胜英格尔,他何必多此一举?没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力量尚未复原,就像垂暮的老人一样,我们有机会战胜此刻的他。 趁着他尚未恢复年轻之前。 我迫不及待的大声喊道:“趁现在,现在是唯一能够战胜他的机会!用全力与他搏斗,不要让他有可趁之机。” 英格尔轻蔑的说:“你有些不太对头,尸鬼,我曾经与他战斗过,他根本没有胆量与我交手,真正可怕的是我的哥哥。” 泰雷尔谨慎的问:“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不然你为何如此紧张?” 我当然知道,我打从心眼里想将他的名字宣之于口,但那没有用,在梵卓本人面前,他的名字成了禁忌,这可能是某种我无法看破的咒法,让我吞吞吐吐,每当他的名字跳到嘴边,我偏偏无法将它说出来。 泰雷尔见我像哑巴一样张口结舌,拼命打着怪异的手势,皱着眉头说:“既然你害怕,尸鬼,那还请你退开。”他将战锤取下,在空中舞动,金光浩荡,笼罩他的全身。 安塞——这是他自称的假名——大声念咒,挥动长剑,地面开裂,爬起来五个混杂着血红泥土的傀儡,在傀儡的表面,覆盖了一层锋锐如同钢针的荆棘,他手指前伸,这些傀儡顺从的朝我们围攻过来。 泰雷尔将战锤横在胸前,说:“当心它们会爆炸!” 英格尔笑道:“那只会加速它们的灭亡。” 说完这话,他如猎豹般弯腰弓背,瞬间消失在原地,连他面前的空气都被他的神速撕裂。 我眨了眨眼,见到他正前方的傀儡胸前炸裂开来,随后里面的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扯出,那傀儡腾空而起,朝安塞飞了过去,安塞长剑一挡,那傀儡顿时被斩成两截。 空中一阵巨响,耀眼的火光在眼前闪现,傀儡在安塞头顶爆炸,浓厚的烟雾弥漫开来,让长椅前一片模糊。 英格尔从神速中现身,期待的望着渐渐散去的烟雾,但很快就发出失望的喊声,原来安塞面前竖起了一块剑拔弩张的荆棘之墙,将爆炸的威力阻挡在外。 英格尔用力拍了拍手,笑着说:“你的反应还真快,老家伙,但圣物并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我注意到他手上满是鲜血,看来他在攻击的时候,被傀儡外层的荆棘所伤。 其余的傀儡朝他围拢,但速度不快,对他而言,即使他不使用天堂神速,那移速也与蜗牛无异,他一个轻巧的腾空翻,脱离了傀儡们的包围圈。 他对尼姆说:“借你的手枪用用。”也不等尼姆回话,他伸手在尼姆口袋摸索片刻,随即再度冲上前去。这几下兔起鹘落,迅猛的不可思议,尼姆连抗议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手枪被英格尔夺走。 英格尔喊道:“这些傀儡交给你了,泰雷尔!”他身影第二次在空中闪过,进入了肉眼无法跟踪的神速之中。我见到安塞身旁响起枪声,五枚子弹在离他仅有三米的地方从五个方位向安塞头颅飞去。 英格尔的声音随后响起,他兴奋的喊道:“这下你怎么躲?” 就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子弹击中安塞的脑袋,引起他浑身巨震,英格尔将手枪抛回给尼姆,朝安塞比出中指,露出欢畅的笑容。 但那笑容刹那间在他脸上凝固住了。 安塞的斗篷被子弹击落,露出他本来的面貌,那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难以描述的眼睛,精巧至极的鼻子以及嘴角那不屑的笑容,天哪,他和缇丰王子十分相似,但两者的差别又如此显而易见,他的脸型充满男子气概,不像缇丰王子那样阴柔。 子弹镶嵌在他皮肤表面,已经被猛烈的冲击压扁成小铁饼的形状,他皮肤微微弹起,将子弹挡开,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是梵卓的训诫之力——坚韧之躯,就像缇丰王子曾经展现过的那样。 英格尔吃惊的说:“缇丰王子,怎么。。。怎么是你?” 泰雷尔已经将剩余的荆棘傀儡消灭,他站在英格尔身后大声喊道:“他不是缇丰王子,他表面的年纪比缇丰王子大。” 英格尔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说:“你不是安塞,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位梵卓血族大不一样,你到底是谁?” 安塞笑了起来,他说:“初次见面时,我十分苍老,自然与此刻大不相同,但现在我正在恢复魔力,伴随着我状态的回升,我的模样也变回原来的模样。我必须谢谢你们将黑血禁锢带回到我身边,借助它之中隐藏的力量,我得以重获新生。接下来,只要曼龙将那位年轻的梵卓吞噬,他的灵魂将彻底消失,我也将彻底收获自由。” 在场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他也懒得多加解释。他缓缓从长椅处走了出来,朝我们一点点儿靠近,他说:“巴图·英格尔。” 英格尔下意识的回答说:“你想要说什么?” 安塞念了三个奇妙而短促的音节,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神秘的发音、轻重以及变化无穷的节奏,我感到这音节中充满着惊人的信息素,繁复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这三个音节之后,英格尔不禁一怔,突然发出痛苦的叫声,他跪倒在地,浑身上下的皮肤寸寸开裂,鲜血从中如雨点般落下,不久之后,他挣扎着倒在了血泊中。 泰雷尔抢上一步,战锤带着惊人的气势,如巨浪般朝安塞磅礴而来,安塞转身面对泰雷尔,张开双臂,似乎并不打算躲闪。泰雷尔露出惊怒的表情,大吼一声,战锤正中安塞脑袋。 洞穴中骤然响起如惊雷般的巨声,金光炸裂,安塞所处的地面四分五裂,泰雷尔被这一击的震动弹开,退后几步,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位被他正面击中的血族。 安塞安然无恙,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受损。 他笑着说:“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你是如今最强大的血族猎人之一?我很遗憾的见到古老而光荣的对手沦·落至这样的地步。” 泰雷尔额头上的汗水淋漓而下,他无比艰难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梵卓的坚韧之躯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安塞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抬头呼吸着洞穴中的空气,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说:“恢复年轻的感觉真好,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泰雷尔闭上眼睛,开始念咒,耀眼的光芒在他身体周围盘旋,我记得这是他曾经在石壁前使用过的招式,那如成吨炸药般不可阻挡的力量,他决定孤注一掷。 安塞的表情显示出他感兴趣极了,他反而替敌人鼓劲儿道:“来吧,让我看看圣殿骑士们如今的力量,来吧!” 泰雷尔完全沉浸在神圣的祈祷中,身躯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但一秒钟之后,他化作一条笔直的金光,仿佛离弦之箭般朝安塞冲了过去。 安塞大喊一声,一层黑色的铠甲顷刻间将他浑身罩住,泰雷尔全力以赴的一击砸在他身上,却出乎意料的无声无息,泰雷尔像遭到电击般剧烈震颤,如同被巨浪抛起的舢板一样摔了出去,在腾空而起的刹那,我听见泰雷尔身体内所有骨骼根根折断,大量的血液从他身体各处渗出。 他的力量被安塞反击了回去,对手甚至懒得动手,泰雷尔——这位令基督世界引以为傲的血族猎人——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泰雷尔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声,眼神中首次露出惊恐与迷茫的微光,但很快他回过神来,望着两位同伴,用虚弱的声音喊道:“快跑!” 他们如何肯遗弃这位兄弟?达蒙手掌张开,变幻出锋锐的圆盘,咬紧牙关,朝安塞发起冲锋,安塞轻易躲开达蒙的攻势,问:“达蒙·列斯达?” 达蒙回过身,继续锲而不舍的连续攻击,安塞再度念出两个音节,达蒙的攻势戛然而止,他开始大量吐血,双眼一翻,捂住心脏,倒地不起。 安塞朝尼姆望了望,后者惊骇无比,但依旧死死抱住泰雷尔的残躯,悲哀的眼泪滚滚而下。 无策挡在泰雷尔身前,恐惧让他瑟瑟发抖,但他也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真是愚蠢的勇气,毫无意义的送死之举,在梵卓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他们简直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我苦笑一声,站了起来,不情不愿的走到无策身边,掏出圣血之匙,塞到了他的口袋里,与此同时,我紧紧捏住他的手,用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 我对他说:“交给你了,一定要救出缇丰王子。” 他十分惊讶,正想发问,我已经毫无迟疑的迎着那位元祖走去。。 四十五 白面具 85_85459萨佛林颤声说:“面具哥哥,别上去,别上去,逃吧。他是梵卓,他真是梵卓!” 她在流泪,脸色绯红,双眼晶莹剔透,这让她此刻显得比平常更加美丽。 我想:我的孩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阻止他,哪怕牺牲我的性命,哪怕释放出另一个恶魔,我也必须阻止他。就像我承诺的那样,我将带给你自由。 她兀自惊慌的哭个不停,我轻声说:“抱歉。”关闭了与她沟通的渠道,将她无情的从我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无策想要抢到我身边,我大声阻止他说:“相信我,无策!让我对付他。” 无策嘟囔了两句,不情愿的退到石桥附近,他说:“面具先生,你千万当心,他。。。。” 我不再答话,战战兢兢的走到安塞面前。我想要勉强装出勇敢的模样,但那不管用,我浑身上下都畏惧的发颤,我所能做的,只是竭力站在他身前。 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他说:“非常有趣,面具,对吗?” 我拼命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你使用的那些古怪的手段,你的神经麻醉术与制造寄生病毒的手术,那是曦太的追随者最奥妙的异能,你的身份有些问题,你虽然被称为面具,但我知道那并非你唯一的名字。” 我低下脑袋,不敢看他,但回答他说:“这是真实之眼?你能看见别人的名字吗?安塞先生?” 他显得有些吃惊,感叹道:“没错,真是了不起,没想到还有人认得出我的法术,你是碰巧从城堡的名字中猜到的呢?还是从种种迹象中推断出来的?” 我说:“不仅仅是名字,安塞,你刚刚念出的音节,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是他们的真名。你能够看出所有人的真名,凭借上帝的生命契约,从而掌握他们的生死,我说的没错吧,安塞先生。”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片刻,他用肃然起敬的语气说:“我可以问问你真实的名字吗?面具?” 我并没有回答,而是昂起脑袋,激动的说:“不仅仅是生灵,世界万物皆有其真名,掌握真名的人,能够凭借自身强大的魔力,操纵万物的运行。你知道吗?安塞。这座岩洞,这座城堡,这两座雕像,以及这儿所有的傀儡,它们都拥有自己的真名!” 安塞说:“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我之所以能制造傀儡,使用的便是真名的力量!” 我大声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名字的,安塞,但就像你隐藏了自己的名字,并禁止任何人在这儿提及它一样,我也小心翼翼的将我的真名实姓藏在心底,让我们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吧,在那里,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他听到“叙旧”两字,居然显得有些紧张。 我怒吼一声,朝他狂奔过去,他念出两个音节,我知道那是我此刻的真名。当我的耳朵接收到他的声音,并将其传入我的大脑时,我将面临不可逆转的灭亡。 我制造出一个大脑的模拟程序,将其放置在大脑的神经输入口,暂时代理大脑处理任何讯息,这让我有了缓冲的时间。我利用这十秒钟左右的间隙,猛扑到他身上,双臂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瞪视着他。 他不解的看着我,似乎在猜想为何我至今仍然活着。不,我不会死亡,在我的真名抵达我大脑之前,我将实现人格转换,我将召唤出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格。 我念出五个音节,就像他念出的音节一样,这些音节蕴含着难以描述的信息,几乎比百科全书还要厚重详实,它记载了这座岩洞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命运。 他惊奇的喊道:“你怎么会这些咒语?你怎么知道这岩洞的真名?你怎么有能力将它们念出来?” 我已经来不及回答了。 洞穴开始地震般摇晃,大地裂开深深的沟壑,仿佛地狱的血盆大口一般,将我们两人吞没。他想要跳上去,但我使出全力缠住他,同时加快岩洞的塌陷速度,上百吨的巨岩从我们头顶压了下来,这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却足以延缓他的反应,让我们顺利抵达地底深处。 我高兴的大吼大叫,发出刺耳的咒骂声,我骂道:“安塞?这狗屁不通的名字!你昏头了吗?胆小的狗·杂·种!你可怜巴巴的躲在这些年幼的血族身边苟延残喘,你还要脸吗?你早该下地狱去啦!” 我关闭自己的听觉,挥拳狠狠砸中他的脑袋,但他的皮肤硬的仿佛铜墙铁壁,我手臂一阵剧痛,骨头几乎因此折断。 他在发呆吗?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任由我将他带往将数千米的地下岩洞之中,如此正好,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我计划拖延他越久越好。 他忽然笑道:“你以为关闭听觉就万事大吉了吗?可怜而无知的尸鬼。真名是不可违逆的契约,即使你装作听不到,但整个世界的因果会强制你回应我的命令。” 我是从他嘴唇的动作读出这句话的,他是什么意思?即使我听不见他说出我的真名,我也依旧无法摆脱真名的契约? 我首先感到我的大脑与心脏失去了联系,我无法再监控它的状况了,就像航空站与损毁的客机之间中断联络一样,我无法再感到心脏的跳动。 紧接着,我的其余器官陆续停止工作,无论我的大脑如何努力,这局面无可挽回,它们根本不回应我发出的指令。 这就是他所说的意思吗?即使我听不见我的真名,但通过某种冥冥之中的关联,契约依旧发生效力,我无法抵抗,只能面临无情涌来的死亡? 但他低估了我,因为我早就经历过死亡了,我知道该怎么敷衍死神,我知道该怎么死而复生。可现在还不急,我的苏醒可以延后,某位老朋友想要与他说几句话。 我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他的存在了,我几乎以为我已经摆脱他了。 但现在,他蠢蠢欲动,我根本拗不过他。很快的,我将失去知觉,我微弱的意识将仅仅藏身于大脑的最深处。 暂时让我作为旁观者,来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吧。 ———— 安塞被昏迷不醒的“我”缠住,跌下数千米的落差,终于抵达了岩洞的最底层。 他身躯变得坚韧无比,虽然砸在地上,但他体表顷刻间变出黑色的铠甲,抵挡住剧烈的撞击,地面裂开一个大洞,他还未来得及站起,随即又被上空摔落的百吨巨石压中,这几乎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地震。 也许在洞穴之外已经引发了山崩,对山脉另一侧的小村落而言,这是一场可怕的浩劫。 他拍了拍巨石,念出巨石的真名,那巨石仿佛顺服的宠物般听话,渐渐土崩瓦解,他走出圆形的深坑,盔甲散去,他安然无恙。 他并不急着寻找出路,而是打量着不远处那具几乎成了肉泥的躯体。 那是“我”的躯体,但此刻却并不归我管。某种神秘的力量已经主宰了它,我的创造者之一已经掌握了它的控制权。 安塞——或者说梵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静的说:“你还活着?很好,就像你承诺的那样,满足我的好奇心吧,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血管如小蛇般在地面游弋,将躯体串联起来,重塑心脏、器官以及肢体,随后骨骼重新定位、整合,肌肉覆盖了骨架,皮肤包裹住肌肉。 这位“我”的创造者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指挥一些细小的骨骼和纤维将粉碎的衣服重新缝制起来,尽量打扮得体面一些。 渐渐的,他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是一位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头。他的眼睛瞪得十分夸张,仿佛用橡皮膏将眼帘与眉毛黏在了一起。他皮肤表面长出蓬松雪白的胡须,头顶长出茂密而乱糟糟的白发。 他看上去十分滑稽,就像是戴着白色面具的怪人。 梵卓情不自禁的走上几步,用充满怀念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老头,他激动的说:“是你?” 老头说:“除了我还有谁,上帝?撒旦?该隐?还是那该死的老太婆?” 梵卓说:“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就和其余所有血亲一样,死在了上帝的阴谋之下。” 老头说:“我也许已经死了,也许已经疯了,但对他而言,两者是一样的。他放弃了寻找我的计划,因为他觉得大事已了。该死!该死!” 梵卓问:“你为何动怒?末卡维?” 末卡维骂道:“你把面具弄得一团糟,他可是我创造出来的宝贝,是我消遣时光的玩具!啊,我多么怀念他在井水中溺水的模样,多么怀念他在沸水中挣扎的模样,多么怀念他在病毒培养管中受难的模样。但你看看他现在,他睡得多么香甜?” 梵卓叹了口气,说:“即使是我,也无法弄清楚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了,疯子。你为什么躲藏在这个尸鬼的身体中?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末卡维气的直吹胡子,他跳起来说:“我在和上帝玩捉迷藏!嘘!嘘!不要出卖我,我要悄悄的,一点点取得进展,但千万不能触犯他的禁忌。” 梵卓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放弃了试图建立理解的努力,他说:“你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呢?末卡维?等我从这儿脱身之后,我们可以联手起来,建立一个永远无法推翻的帝国。” 末卡维突然嚎啕大哭,他捶胸顿足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不会成功的,就像其余血亲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野心中,但每个人都被上帝消灭了。即使你重新来一次,你还是会遭受相同的命运。”。 四十六 神与神 85_85459梵卓突然用猜疑的目光看着末卡维,慢慢的,他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他说:“你自己也知道,在十三位血亲之中,你一直是最懦弱的家伙。” 末卡维喃喃的说:“懦弱,勇敢,执着,懒惰,这一切又有什么分别?” 梵卓说:“而且,除了那个最后吞噬自己亲父的乔凡尼之外,你是我们当中最弱小的一位。除了拥有可笑的法力,沉溺于胡言乱语的研究之外,你根本不配作为统治者生活在伊诺之城。” 末卡维捧起泥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说:“你们满足于现状,你们不思进取,你们急功近利,想用自己得天独厚的力量换取权利和地位,但你们根本不了解自己。而我在认识我的极限,我试图回归原点,找到我们强大的基础和原因。所以,你们必将被那些神祗牵着鼻子走。而我却不同,我利用我聪明的头脑,进一步让自己更加明智而超卓。” 梵卓踏上一步,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嘴角露出狼一般的獠牙,他说:“我记得,是你在其中推波助澜,挑拨我们与长辈的关系,导致我们反叛了那三位创造者,造成了他们的死亡,造成了该隐的愤怒,造成了我们被永远放逐出第二故乡,造成该隐从此消失不见。” 末卡维迷茫的说:“我只不过是顺应局势罢了,即使我不这么做,你们也会行动,我只不过加速了进程,我在推动时代的发展。” 梵卓俯视着末卡维,后者依旧恍恍惚惚的,脑袋前后摇摆,不知在想些什么。梵卓说:“我一直觉得我们当中有一个叛徒。” 末卡维终于露出恐慌的神情,他跪着后退几步,大声说:“叛徒?为什么你会发出这样的指控?” 梵卓说:“当我们成功躲过了洪水浩劫之后,那个叛徒与我们创造的血族神祗——亚克·墨慈——成了好友,他们两人经常亲密的交谈,几乎形影不离的走在一起,他那时可罕见的清醒,我们都以为是魔神的力量引发了奇迹。但不久之后,亚克·墨慈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们新建造的故乡,直到多年以后,我们才发现了他的遗体,但那不过是遗体的碎片罢了。他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长寿,我至今没法想通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 末卡维气得浑身发抖,他歇斯底里的大嚷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是上帝动的手,是上帝派下的使者杀死了墨慈!” 梵卓逼进末卡维,用审问般的语气怒道:“即使是所有的炽天使前来,也绝不是亚克·墨慈的对手,你在撒谎,末卡维,是你用卑劣的手段残害了我们血族的希望之神。” 末卡维发出刺耳的尖叫,表情震怒而惊慌,他粗着脖子吼道:“你们这群白痴!你们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们将希望寄托在那位堕天使身上,你们想塑造另一个撒旦,你们献祭自己的躯体,将自己的魔血融汇在墨慈的身上。你们大错特错了,就像用大火来召唤上帝的原始人,就像妄图建造巴别塔的巴比伦人一样,那不过是近乎野蛮而无知的堆砌力量。你们必须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意识,随后你们才会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弱小!” 梵卓终于笑出声来,但那笑声无比残忍,无比愤怒。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震的整座山岩发出强烈的晃动,大块大块的岩石掉落在地上,将这宽旷的近乎望不到边的地底岩洞弄得摇摇欲坠。 他森然说道:“末卡维,你就是那个叛徒。你是我们当中的犹大,是出卖自己父亲与信仰的叛徒!我在此宣判你的死刑,我会亲手杀死你。” 末卡维咕噜一下爬了起来,双手在浑身上下搔痒,锋锐的指甲将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喊道:“那你是在自寻死路,弟弟,你虽然看不起我,但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是多么无用了。” 说着,末卡维念出五个音节,与梵卓之前所念出的真名之言一样,紧接着,地面上那一块块如同小山般的石头汇聚成形,成了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 末卡维兴奋的说:“你们以为我在无所事事的发癫?哈哈!你们全都看走了眼!我偷学了你们的能力,我知道你们会怎样的把戏!这些巨人,虽然没有血族在其中充当核心,但它们却足以将你碾碎。。。。”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梵卓念出了这些石头巨人的真名,它们立即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石,末卡维顿时露出惶恐的神情,又赶忙退后几步。 梵卓说:“你确实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近乎可笑。你以为这样零碎的偷学我们的能力便能够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学会了艾诺亚的血毒咒语,学会了拉森魃的影子操纵术,学会了羲太的医术,学会了我的真名咒语,但却仅仅学会了皮毛。就比如说我的真名咒语,你只不过是在可笑的模仿,根本不具备灵活操纵真名的能力。” 说着,他再度念出真名,那些巨石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末卡维见状大声念出那些音节,但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音节不起作用,巨型石头傀儡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气势汹汹的朝末卡维冲了过来。 末卡维慌忙逃窜,一口气冲出数千米的距离,躲在了某个黑暗的洞穴中,一边偷偷朝身后张望,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梵卓的声音遥遥传来,却清晰的传到了末卡维的耳朵里,他说:“因为你的魔力太弱小,你虽然能看出万物的真名,但你不具备操纵他们的力量,而我却将我的魔力专注于真名咒语之中。你的三脚猫把戏也许能唬弄寻常的血族,但在我面前,你简直荒谬的可悲,疯子!” 末卡维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他自言自语的说:“没错!专注!我的注意力不够集中,所以这小子暂时技高一筹。但没关系,那些笨重的傀儡奈何不了我,我是最古老的血族,我拥有最纯正的该隐血脉,单凭我的体力,我就足以能将这些傀儡打得七零八落!” 他想了想,又满意的笑了起来,他说:“而且,梵卓无法念出我的真名。他的法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操纵同辈血亲的程度。他奈何不了我,我们两人最多平手。” 梵卓忽然出现在他藏身的洞口,末卡维吃了一惊,白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如同狮子张扬的鬓毛,他威胁般的朝梵卓怒目而视,说道:“你根本拿我没有办法,血亲,就这样罢手吧。” 梵卓用万分痛恨的语气说:“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疯子!”他朝前一冲,刹那间来到末卡维背后,末卡维吓了一跳,回头朝梵卓挥出一拳,但他的手臂瞬间被梵卓的长剑斩断,鲜血泼洒而出,末卡维痛的厉声惨叫,但梵卓毫不留情,一拳刺穿了末卡维的胸口,将他高高举起,随后用力砸在地上。 隆隆巨响从洞穴中扩散出去,这遥无边际的地底空间差点儿被这一击震塌。梵卓扭住末卡维的脖子,将他衰老的身躯拖出了塌方的洞穴,随手将他抛在地上。末卡维挣扎了一会儿,开始让大脑指挥躯体修复伤势,但梵卓一把扯断了末卡维的脖子和腹部,让他的残躯变得惨不忍睹。 梵卓说:“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体力?你太弱小了,末卡维!你能看破布鲁赫与托利多族的天堂神速吗?你能抗衡刚格尔族系的野兽神力吗?即使我不用任何法术,我依旧可以凭借强大的魔血轻易击败现存的任何血族,就像捏死缓缓爬过我面前的渺小蠕虫。但你不行,你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末卡维身子蜷缩成一团,凄惨的笑了起来,他说:“我才是最强大的,梵卓,时间终究会证明我的英明,但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梵卓用骇人的表情凝视着末卡维,他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杀死你?刚刚你几乎已经成了肉末,但却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是你的脑子吗?没错,你的脑子。只要它还活着,你就依旧能重生,这倒是我从没见过的新鲜事儿,你可能拥有血族中最强的生命力,但这又怎么样呢?” 他举起拳头,一拳猛击在末卡维的脑子上,他的脑袋顿时粉碎,连鲜血都被这一击极致的巨力打得凝固在一块儿,连一滴血珠都没有溅出来。 做完这一切,梵卓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他低声说:“永别了,我的哥哥。”语毕,他朝着上方黑暗深邃的空间望去,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曼龙还没有失去灵魂?他遇到了什么阻碍?” 他纵身一跃,如飞行一般急速上升,很快就从末卡维的尸体前消失了。 过了许久,当一切彻底沉寂之后,末卡维的尸体慢慢挪动起来,器官恢复正常,血管重新连接,血液自动回流,粉碎的脑子也汇聚成原来的模样。 它们很快就拼凑成了一具完整的躯体。 那是“我”的躯体。 我摸着脑袋,要命的疼痛仍然阴魂不散,我说的“要命”可并非危言耸听,刚刚那一击的确差点儿杀死了白面具。 但可惜的是,这老家伙还活着。 梵卓说的不错,大脑的确是末卡维重生的关键,他也的确瞄准了末卡维致命的要害,但他做的还不够彻底。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末卡维将自己的脑细胞分散开来,急剧的改变身体的构造,将自己的大脑塞进了自己的肛·门。 他凭借这样的方式存活了下来,但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因而重新将“我”推向前线。 他已经用生命对梵卓施加了无可抵抗的诅咒。 ———— 注释: 真名咒语——梵卓是最伟大的建筑师,即使天堂和地狱也无人能与他相比。他可以凭借自己的真实之眼看破万物的真名,并凭借体内的法力随意操纵被获悉真名的目标。。 四十七 银光闪 85_85459我双手在岩洞中摸索了片刻,如同垂暮老人般支撑着一寸寸站了起来。我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白面具从不隐瞒我任何事情。如果我想不起来他所做的事情,那是因为我刻意将其掩盖在我脑海深处的缘故。 拜他所赐,我浑身痛的几乎令人发疯,若不是我已经疯了的话,我恐怕已经遭殃。我改变双眼的视觉能力,适应了周遭黑暗的环境,沿着遥远冗长的地底岩壁朝前走去。 我目前大概处于地下三公里左右的深渊之中,丝毫不觉得炎热,反而感到阵阵阴寒袭体而来,即使我身为尸鬼,这寒气依旧让人难受。我不知自己需要花多久才能回到地面,在此之前,我必须与无策取得联系。 在与梵卓坠入地底之前,我在无策手臂内植入了寄生病毒。那是我改良过的病毒,不具备成长为怪物的危险,但却可以将信号传的更远。 我念道:“风啸钟传,樊声鸣远。” 我试着在大脑中建立一条通信信道,过了片刻,我惊喜的发现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那是一条灯火辉煌的豪华走廊,走廊两旁偶尔会出现几个已经停止工作的机械傀儡。 无策已经进入了城堡,他正如无头苍蝇般找着城堡的大厅。 我嚷道:“无策!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策吓得跳了起来,脑袋差点儿撞到天花板,他愣了片刻,狂喜的大喊:“面具先生,是你?你还活着?” 我说:“无策,听着,别说话,我现在正在用法术和你通话。没多少时间了,你必须快点找到曼龙,阻止他吞噬缇丰王子的灵魂。” 无策忍不住问:“你没事吗?” 我怒道:“你小子不听话吗?我让你别说话!快些去找缇丰王子,他的处境非常危险,我距离他太远,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无策犹豫着说:“我不认得路,好在巴图·英格尔先生现在就在我身边,他依旧昏沉沉的。” 我闻言一怔,问:“你带着他干什么?他又死不了。” 无策答道:“挺危险的,但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他坚持要跟着我,他似乎要亲手干掉曼龙。” 我有些气愤,嚷道:“别听这家伙瞎指挥,他已经去了半条命,就算面对曼龙,也不过重蹈覆辙罢了。你把他留在后面,他可是厄夜使者,只要不被砍掉脑袋,挖掉心脏,就算他浑身鲜血耗尽,他也死不了。” 无策看了巴图·英格尔一眼,后者用虚弱的目光瞪视着无策,我感到无策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带着他也无妨,无策,我知道缇丰王子在哪儿,你沿着这条长廊走到底,之后左拐,在第一个路口右拐,走下楼梯,就能来到缇丰王子所在的大厅,但行动要快,安塞正在朝你这边赶来。” 无策吓得不轻,连忙拽住巴图·英格尔的胳膊,撒开腿跑了起来。他穿过血红色的走廊,迎着幽暗的灯光,来到金色的旋梯边,朝下张望,发出一声欢呼,喊道:“我看见他了,缇丰王子在那里,他被绑在椅子上。” 我见缇丰王子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困境而惊慌失措,不禁长舒一口气,我说:“快点将缇丰王子的身上的绳索解开,一旦他恢复自由,你们立即从城堡正门冲出去。” 无策无暇多想,从旋梯上冲了下去,对缇丰王子轻声说:“王子殿下,我们来了。” 缇丰王子见到无策,眼中居然闪过莫大的担忧,他说:“当心!” 无策反应神速,在转瞬之间朝前一个翻身,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骇人的巨响,某个庞然大物撞在了地面上,引起城堡一阵摇晃。 无策回过身,眼前出现了一个浑身披着黑色毛发的怪物。那怪物嘴里发出荷荷的吼叫,像是结核病人在清嗓子时挤出的怪声。它双眼如沸腾的血水般鲜艳而凶狠,一张如狼般的脸,露出如刀刃般锋锐闪光的獠牙。 它的身躯抑制不住的颤栗,不知是由于痛苦,还是由于无法遏制的杀戮欲望。 这是曼龙,他几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巴图·英格尔虚弱的说:“让开路,小血族,让我来挡住他,你去替缇丰松绑。” 他刚刚开口说话,曼龙立即朝他猛扑过来,厄夜使者化作一道难以捉摸的幻影,刹那间来到曼龙的背后,掐住曼龙的脖子,拿出全身的力气勒住他已经丧失人性的哥哥。 曼龙一把拗断了厄夜使者的胳膊,随后在巴图·英格尔的喉咙上咬了一口,狠狠咬下一大片肉来。巴图·英格尔闷声惨呼,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曼龙随即捏住他弟弟的腰,将他高高举起,露出狰狞的笑容。 无策从后面绕了过来,挥拳正中曼龙的后脑勺,曼龙浑身一震,伸手想要逮住无策,但无策轻巧的绕开曼龙的攻势,将巴图·英格尔从曼龙手中夺下。 无策将凄惨无比的巴图·英格尔放在墙边,冲着曼龙挥手大喊:“没脑子的畜·生!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冲着我来,听见了吗?冲着我来!“ 曼龙被他挑衅,发出凶残的咆哮,四肢着地,如猛虎般疾冲过来。无策惊险万分的绕着柱子转了一圈,躲过了曼龙的追击,曼龙刹不住车,带着炮弹般的势头撞在墙上,将坚硬的花岗岩墙壁砸出了个大窟窿。 无策喘了几口气,静下心来,凝神望着墙上的窟窿,似乎在等待曼龙从中冲出来。 我见他居然好整以暇,急忙喊道:“朝后退,找角落躲藏起来。” 无策犹豫着说:“但缇丰王子和英格尔先生他们。。。。。” 我大声说:“曼龙现在气昏了头,他已经卯上你了,见不到你,他会没头没脑的寻找一小会儿,我们需要制定一个小小的作战计划。” 他立即朝左右张望,发现一个倒塌的橱柜,慌忙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躲在了橱柜之后。 就在他藏好之后,曼龙喉咙中粗重的咕噜声再度出现在大厅之中。 我说:“你本来毫无胜算,但他已经停止思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房间中到处都是碍事的障碍物,即使他模拟成狼人的状态,但只要你一直躲避,他暂时也没法奈何得了你。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迫使他使出天堂神速,让他反受其害。” 无策点点头,用心听着我说的每一个字。 我说:“接下来,你必须与他保持距离,你注意到上边的那个吊灯了吗?你拾起手边的小画框,发出声响,随后不要犹豫,立即用画框将吊灯砸下来。” 无策犹豫片刻,手指在橱柜上抓了抓,发出轻微的噪声,曼龙顿时扭过头,凝视了一会儿,朝这边大步跑来。 无策将画框朝吊灯砸去,切断了连接吊灯的锁链,吊灯上迸发出明亮的火花,笔直朝曼龙砸落,曼龙抬起头,一拳将吊灯打的碎裂凌乱。 我喊道:“现在,朝右边的那个花瓶跑过去,但要从柱子后面绕,等到柱子后面的时候,立即轻手轻脚的折返,跑到花瓶的对面。” 无策咬紧牙关,一跃而起,朝我指示的目标狂奔,等来到柱子后面,他灵巧的转身,如侠客般在墙壁上飞檐走壁,曼龙的视线被吊灯挡住,一时没瞧见无策的把戏,朝着花瓶的方向猛扑。 等曼龙跑到花瓶旁边时,朝花瓶一边的柱子望了望,并没有见到无策的身影,立即恼怒的四下张望。无策此时已经来到曼龙的对面,离他大约有二十五米的距离。 我说:“他启动天堂神速大约要0.3秒的时间,现在你身后的壁灯是屋内唯一的光源。现在拉开了距离,他一定会使用天堂神速,当他摆出架势的刹那,你将壁灯打碎,在那一瞬间,他将无法适应光暗的变化。随后,你抽出口袋中的圣血之匙,不要有半点犹豫,直接朝他脖子挥去。” 无策忍不住想:可我。。。。 我大吼道:“你能够使用它!相信我!你能够使用所有的圣物!” 就在这时,曼龙转过脑袋,发现了无策。他哇哇乱叫,半蹲在地上,即将启动天堂神速,我立即喊道:“现在!” 无策根本不用我提醒,他一拳敲碎了壁灯,黑暗刹那间淹没了整个大厅,随后他拼命抽出圣血之匙,憋住气,全力朝曼龙发起冲击。 白面具曾经研究过天堂神速的弱点,经过之前一番与梵卓的生死搏斗,他将一部分知识转移给了我,我现在也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奥秘。曼龙根本无法抵抗,当他在启动天堂神速的时候,黑暗骤至,即便是血族的视觉也无法适应。他的能力受阻,浑身将产生长达两秒左右的僵直。 无策的银色长鞭宛若一条蜿蜒的银蛇,如电闪雷鸣般划破黑暗,正中曼龙的脖子。这圣物中蕴含着阳光般的魔力,对几乎任何血族而言都是可怕的灾难。 曼龙发出凄惨的吼声,蓦然间银光在他浑身乱窜,他跪倒在地,肌肤支离破碎,鲜血从身体各处喷涌而出。 见到这一幕,无策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我也不禁捏紧拳头,欣喜若狂的叫好。。 四十八 噬魂者 85_85459我跟着无策激奋的吼了几嗓子,很快恢复沉着,说道:“先去把缇丰王子身上的锁链弄断,随后不要犹豫,带着他玩命儿的跑。” 无策一听不错,撇下倒地不起的曼龙,一阵风似的蹿到缇丰王子身边,一扯束缚他的荆棘锁链,懊恼的喊道:“这锁链这么坚硬,面具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缇丰王子好奇的望着他说:“你怎么能使用圣血之匙?” 无策自个儿也云里雾里的,他答道:“我也不知道。”瞧了瞧手里的长鞭,突然灵光一闪,欣喜的说:“这长鞭也许管用。”他深怕让缇丰王子遭殃,小心翼翼的挥动长鞭,只见长鞭划过的地方,黑色荆棘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缓缓融化,化作一堆焦炭落在地上。 三下五除二,困住他的黑色荆棘就被消灭干净,缇丰王子重获自由之后,轻快的活动筋骨,欣喜赞叹道:“你做的很好,无策,如果没有你,只怕我的灵魂都已经被这野兽吞噬了。” 我心生嫉恨,气急败坏的喊道:“缇丰王子,是在下指点此人,方能击败敌寇曼龙,若非如此,这小子单独一人,又能成什么气候?” 缇丰王子奇怪的说:“是吗?那你也干得不错。但目前让我们暂且撤退吧。那位叫安塞的老头懂得莫名其妙的法术,连黑血禁锢都别他夺走,我们暂时无法与他抗衡。” 我有些纳闷儿,刚刚喊叫的时候,只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知缇丰王子是如何听到我声音的,难道两个被植入寄生病毒的人相互之间可以传递信息,从而实现通信的共享吗?如果真是如此,我不如尝试着手建立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通信网络。 无策用力点头,赞同的说:“我去将巴图先生带过来,咱们这就走吧。面具先生,你在哪儿?要不要我们过来找你?” 我说:“在下自有脱身之策,你们先行撤走,今后从长计议。” 突然间,缇丰王子如明镜般的眼睛流露出惊异的光芒,无策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望去,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身子发颤,不禁朝后退却。 我见到一个沉稳的身影站在大厅门口,梵卓神情肃然,宛若出巡的帝王般凝视着眼前的幸存者。 他说:“你们是不是有些自说自话了?贵宾们,我必须将你们留在这儿。说实话,我也深感遗憾——我重获自由的祭品,竟然是梵卓的同胞,而且是与我如此相似的孩子。” 缇丰王子没见过梵卓的真面目,仅仅知道安塞那苍老的面容,他问:“你是谁?你为何与我长得如此相似?” 梵卓笑了出来,他说:“安静,桑吉特·缇丰,我不想与你多费唇舌,我已经耽搁的太久了。” 我拼命大声喊道:“无策,掩护缇丰王子撤退,只要你们逃出城堡,此人将对你们无可奈何!” 无策扭头对缇丰王子说:“你先走,我掩护你。”情势危急,他甚至忘了用敬语称呼人。 缇丰王子皱起眉头,似乎在谨慎的评估眼前的局势,他见到那位仿佛他镜中影般的男人手上拿着黑血禁锢,这让他顷刻间明白了此人是谁。 他说:“安塞?怎么回事?” 梵卓根本懒得回答,他念出缇丰王子的真名,缇丰王子身子一阵摇晃,他竭力捏住拳头,将皮肤攥出血来,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这根本没用,他脚步虚浮,步履蹒跚,像醉汉一样东摇西晃,终于抵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很快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梵卓用缇丰的真名催眠了他。 无策一咬牙,将缇丰王子扛在肩上,正想夺路而逃,但梵卓刹那间出现在他身边,无策挥动银鞭朝敌人的脑门扫去,梵卓身躯瞬间变得坚固无比,银鞭被他的坚韧之躯弹开,阳光般的银光反射到无策身上。无策痛的大叫一声,虽然不至于像其余血族那样被光芒切得遍体鳞伤,但显然也极为痛苦。 梵卓的眼珠渐渐变成血红色,有些像缇丰王子眼珠变幻颜色的样子,他朝无策打量片刻,露出喜悦的笑容,他说:“魔神的躯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好运接踵而来。我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了旧日的时光中了。” 无策抱着沉睡的缇丰王子,从梵卓身旁飞速冲过,但梵卓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无策不由自主的如陀螺般转了个圈,等他站定脚步,发现缇丰王子已经落到了梵卓的手上。 梵卓说:“留下来吧,名叫无策的年轻人,和我合作,我会赐予你无可匹敌的神力,你将成为世界的主宰,你将成为伊甸园的主人。” 无策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可他虽然害怕的要命,但依旧鼓足勇气扑上前抢夺缇丰王子,梵卓在他胸前一推,无策惨叫一声,如滑翔机一样腾空而起,身子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将整堵墙破坏的四分五裂。 梵卓表现的仿佛在安慰无知的孩子一样,他说:“你现在无法理智的思考,我不得不让你先睡一会儿。”他用短促而千变万化的发音顷刻间念出了无策的真名,无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拼死挣扎了好一会儿,也被梵卓勒令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做完这一切,梵卓关切的扫视身后,发现曼龙还活着,这让他颇为欣慰。他将缇丰王子横抱在胸前,走到曼龙身旁,轻轻拍了拍曼龙的身躯。 已经被野兽占据躯体的曼龙抬起头来,虚弱的冲梵卓叫唤了一声,梵卓微笑着说:“来吧,曼龙,吸取此人的血液,随后吞噬他的灵魂。然后,你就可以获得永远的解脱了。” 曼龙扑腾了几下,榨取身体中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抱起缇丰王子,张开血盆大口,朝王子的脖子咬去。 就在这时,整座城堡仿佛遭遇地震般摇晃起来,有些像是海啸上的小帆船,曼龙站立不定,缇丰王子从他手中滚落在地,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震动的城堡抛上了半空,远远落在一旁,这让他发出有气无力的哀嚎。 梵卓沉着的保持住平衡,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惊讶,他沉思片刻,仰天喊道:“末卡维?你还活着?” 刹那间,末卡维的声音似乎充斥了天地,仿佛整座城堡已经成了他的化身,他说:“我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还记得吗?” 梵卓说:“但奇怪的是,那个死人现在正在和我说话!” 末卡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说:“我是不思进取的疯子,就像你说的那样。在我死亡之前,我的真名咒语与你相比微不足道,但在我死亡之后,我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可以从茫茫无边的网络中汲取魔力,我能够操纵你的城堡,我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以破坏你的计划。” 梵卓恼怒起来,他也大声念出城堡的真名,但仅仅只能与末卡维僵持不下,他怒气冲冲的喊道:“就这样,去死吧,疯子!” 末卡维则叫的震天响,听起来就像是被屠宰的畜生般凄惨,他憋足劲儿喊道:“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见过会发·情的地毯,会吃自己身上肉的胖子,会将自己脑袋当做藤球般玩耍的活人呢!我不会死,我要看到谁都没看过的稀罕事!” 两人互不相让,全力抗衡,城堡中一会儿变出一双巨手,想要将曼龙捏死,但一会儿那巨手又土崩瓦解,化作一堆废石。 曼龙突然一跃而起,发出怒吼,如雷霆般冲过城堡起伏的地面,将缇丰王子一把抓起,在狂暴的嚎叫声中,他化作一道黑影,顷刻间穿过大厅,朝黑乎乎的长廊冲了过去。 梵卓仰天大笑,他说:“就这样,孩子,就这样将这人吸干,我会保护你的,没人能打扰你享用最后的晚餐。” 末卡维的幽灵发出惊雷般的叫声,城堡的结构发生惊人的变化,地板裂开,大地升起,整座城堡似乎在下沉,往黑暗无边的深渊坠落,梵卓惊怒交加,他说:“你这疯子!你毁了我精心建造的城堡!你到底想做什么?” 末卡维突然变得无比平静,他说:“很快就会轮到你了,梵卓。你已经无法逃脱我的手掌心了。” ———— 一切都在崩塌,掉落,粉碎,解构,跌入深邃而未知的幽暗之中,火焰升腾而起,但很快就被气浪和重压熄灭,宛若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宛若最终的审判从天而降。 在漆黑之中,曼龙望着怀里的“女孩儿”,呜咽了两声,露出獠牙,咬破了他脖子上的血管。他的眼中流露出最后一丝人性,但很快随着血泪流干,这人性的光辉彻底消散。 他开始吸食缇丰的鲜血。 当鲜血被吸干,他将开始吞噬缇丰的灵魂。 当“我”见到这一幕时,缇丰王子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他变得如此瘦弱,先前无双的美貌已经如凋零的鲜花般逝去。 但他还活着。 他的灵魂正在抵抗曼龙的侵袭。 曼龙紧紧拥抱着缇丰王子,神情如此狂热而暴烈,就像是矢志不渝的**般坚贞。 “我”无法将他们分开,只能拉住缇丰王子的手,大脑飞速活动,开始进入他的脑海深处,寻找那惊心动魄的灵魂战场。 ———— 注释: 疯神之网——末卡维能够将世界上所有末卡维族系的血族精神连成一张庞大的网络,他可以将灵魂栖身在这张网络之中,达到不死不灭。。 四十九 灵魂泣 85_85459一时之间,我仿佛来到了女神的断头台,圣徒的焚尸坑,恶魔的布施场,血族的慈善宴。 我听见了死者的哭泣,我听见了流放者的哀嚎,我听见了惨烈的处刑声,我听见了正义凛然的杀戮号角。 我在缇丰王子的精神深处潜行,我见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种种隐秘,他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是如此的雄才大略,他背负着可怕的命运,他的前生和未来皆一片迷茫。 我见到曼龙的身影化作一条通天彻地的猎犬,正在这广阔无比的空间内追逐着凄凉无助的缇丰王子。缇丰王子化作了幼小的孩童,在空旷的大地上恐慌逃窜,那猎犬离他仿佛有一光年之远,但转眼之间,它已经来到了缇丰王子身后。 缇丰王子哭喊道:“救救我,卡恩长老,救救我!” 他面前出现卡恩长老的形象,他如此和蔼,眼中满是恩宠之情,他弯下腰,将缇丰王子搂在怀里,轻声说:“你怎么能逃走呢?我亲爱的缇丰。你注定要复兴卡玛利拉,你注定要将梵卓带往光荣的高处。” 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话,可他的脸渐渐变成了曼龙的人脸,那张光秃秃、血淋淋、狰狞恐怖的脸,他张开血盆大口,朝缇丰的脖子上咬去。 缇丰惨叫一声,扭头就跑。在这荒芜而血腥的大地上,他见到了数之不尽的绞手架,零碎的肉块和死人组成的梯子。在卡恩的追逐下,他越爬越高,爬上了一座孤零零的高塔,从高塔向下望去,遍地皆是尸骸血肉。 他无路可逃了。 他身边又浮现出一座高塔,就在离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当中隔着微不足道的缝隙,那座高塔更高,可以让他继续向上攀爬。那儿通向云端,通向一条生路。 他欢呼起来,毫不犹豫的跳了过去。握住由死者手臂组成的阶梯,他脸上笑容绽放,绝望的小脸上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 我握住他的手,小缇丰吓了一跳。他想要挣脱我的手臂,但他太弱小了,他没法挣脱。 我说:“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你要去哪儿?” 缇丰哭泣道:“放开我吧,曼龙。放开我。” 我说:“我并非曼龙,王子殿下。”我伸手抚摸他光滑的肌肤,发现手指所及之处,出现了可怖的荆棘伤痕,那伤痕里冒出新的荆棘,在他身体上仿佛雕刻一般持续留下更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在流血,不停的流血。 卡恩长老慢悠悠的爬了上来,确切的说,是曼龙的脑袋,卡恩长老的躯体。 缇丰兀自大喊,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他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力量,忘记了自己身为大妖魔的威严,忘记了我不过是渺小的尸鬼,忘记了他的尊严、权柄、骄傲以及传统。他害怕我,只想逃脱,却忘记了抵抗。 我抱住他,在他耳畔轻声说:“缇丰,可怜的孩子。他们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你掌握黑色荆棘之力,对吗?他们用黑色荆棘将你变成了血族,期望你成为元祖的替身?” 缇丰放弃了抵抗,他哭着说:“没错。” 我说:“看看四周吧,缇丰,那追赶而来的敌人,真的如此可怕吗?” 他回头望去,见到卡恩长老,他颤颤巍巍的挥舞着拐杖,嘴里骂骂咧咧,露出狰狞的笑容。缇丰吓了一大跳,将脑袋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从怀里取出一只玫瑰,放在他手里,我说:“荆棘之力,缇丰,那是你的力量。你曾经弱小,但如今已然强大。卡恩长老不再形成威胁啦,他不过是阳光下微弱的影子,一旦阳光消失,夜幕降临,你为什么还要害怕他呢?” 缇丰握住玫瑰,那是沁心之火,那是莉莉丝遗留下来的音图尔的灵魂碎片,**找到了她。那玫瑰融入缇丰的身体,在一天之前的黑夜中,在那广场的玫瑰花雨中,他曾经被这些玫瑰附身,他没意识到那些灵魂的力量,因为它们潜伏在他大脑深处。 但没关系,我替他找到了它们。 缇丰见到玫瑰化作铁石般的茂密尖刺,尖刺汇聚起来,化作一柄似乎足以横扫八荒的巨剑,他轻轻一挥,将对面的糟老头子斩得七零八落,那老头还在哇哇乱叫,瘦弱得身躯坠入无底黑暗之中。 我赞叹道:“他的小兄弟都被你切成肉丁啦,缇丰,你可太不当心了。” 缇丰笑了起来,脸上的泪珠仿佛玫瑰花露,他低下头,羞红脸,小声说:“谢谢你,面具。” 我说:“还没完呢,你再看看头顶。” 缇丰抬起头,见到那原先象征光明的云朵,现在已经变成了猎犬的血盆大口,它如此恐怖,如此凶残,仿佛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浸泡在死者的怨气之中。 他又恐慌起来,埋头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如同撒娇的孩子。 我说:“我比你弱小多啦,你记得吗?缇丰。我被你至少揍了上百次啦。” 缇丰忍俊不禁,望了望那条猎犬,说:“我们逃下去吧。” “不,你再想想?你为什么不杀死它呢?你拥有荆棘的力量,你在害怕什么呢?” 缇丰振作精神,咬紧牙关,开始攀爬阶梯,他的手虚弱无力,他的腿不停发抖,但我在他下方支撑着他,托着他一寸寸靠近那占据整个天空的猎犬。 他在恐惧,但他在克服恐惧。 终于,他来到猎犬面前,那猎犬狂暴的看着他,猛然朝他咬来。缇丰心胆俱裂,战意全无,想要转身逃跑,但我抱住他瘦小的身子,与他一同跃入了猎犬的血口之中。 黑暗之中,我们在不停下落,他在大叫,我捏住他的小手,说:“我无法挥动这柄剑,它属于你,缇丰。” 缇丰咬紧牙关,呑落眼泪,睁开眼睛,在黑暗之中,他见到了猎犬那颗硕大无比的心脏。 他将荆棘之剑刺了进去,四周忽然刮起足以将天地席卷一空的飓风,那心脏开始碎裂,黑暗的空间刹那间扭曲、震动、翻腾、散落。 我们被包裹在一团血水之中,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离地面至少有上千公里的距离,以目前的速度,我甚至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缇丰王子幼小的身子坐在我肚子上,我欣喜的望着他,仿佛在看着蹒跚学步的儿子。 或者是女儿。 缇丰王子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们掉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缇丰笑了,说:“我们在做梦,在梦里是死不了的。”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害怕呢?” 缇丰无法回答。 我说:“我们会死的,王子,一旦在灵魂战场死亡,我们就真的死了。你现在可不是血族,只是纯粹的灵魂而已,粉身碎骨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缇丰王子哇哇乱叫,蓝宝石的眼睛中满是惊恐。我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召唤你的宠物呢?” 缇丰王子问:“宠物?”她如梦似幻的面容忽然露出一丝欣喜,她拍手说:“我知道啦!我战胜了曼龙的灵魂,我已经吸收了它的力量。” 她闭上眼睛,手臂骤然下坠,挥动之下,一只巨型的猎犬凭空出现,用它柔软的背部接住了我们。那猎犬开始凭风翱翔,仿佛云朵变化而成一般。 缇丰欢呼雀跃,抱住我又亲又咬,过了一会儿,她说:“接下来呢?我们该如何从这儿出去?” 我说:“你不能老是问我,你自己好歹也出出主意嘛。” 缇丰撒娇说:“可我喜欢嘛,我求求你,我最亲爱的面具先生,告诉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我说:“你看,这儿原本是灵魂的战场,只能容忍一个灵魂离开,可眼下我们有两个人,我与那条狗不同,那条狗已经成了你灵魂的一部分,而我呢?我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缇丰有些发愣,望向我的目光有些戒备,我用平静的目光望着他,过了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 她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儿待一辈子吧。” 我装出生气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开,说:“如果我要杀你呢?如果我想要出去呢?” 缇丰嘟起嘴吧,闷闷不乐的说:“可以。” 我张大嘴巴,气呼呼的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缇丰委屈的说:“我也不是!”她犹豫片刻,说:“面具先生,你出去吧。” 我退后两步,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我说:“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宽宏大量?缇丰?” 缇丰擦擦缓缓流下的眼泪,说:“如果不是你,我将在孤独、恐惧、悲伤、绝望中死去。可现在呢?现在我感受到了美好、快乐、宽恕与.....友情,我不害怕死亡了,面具先生。” 我呻·吟一声,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我嫉妒的发狂,我恨她此刻显露出来的高尚与坚强。 我刹那间想起了在那坠机的山谷,当她缓缓收回咬在我手腕上的利牙,那慈悲而善良的模样。 我喊道:“没人能比我更加伟大,没人!” 于是我从猎犬背上跳了下去。 缇丰大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指挥猎犬去救我。 但她们追不上我。 因为我已经融入了一张大网,一张足以吞噬所有疯狂灵魂的大网,凭借着这张网,我可以在灵魂的世界中自由穿梭。 我骗了她,因为至少这样,我可以伪装出很伟大的样子,我可以让她为我痛哭流涕,由衷的感到哀悼。 虽然,那只不过是暂时的。 ..... 幽冥之中,缇丰王子悠悠转醒,她静静抚摸自己赤·裸的身躯,脸上浮现出可笑而自嘲的神情。 她没有看见“我”。 这让她悲哀的哭泣起来。 莫要哭泣,我可爱的王子,你应当为你获得的力量而感到庆幸。 你失去了黑血禁锢,但你却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你已经成了荆棘的掌控者,一头地狱猎犬的主人。 而我呢?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五十 恶魔哭 85_85459崩塌的城堡中,无底的深渊下,巨型巉岩仿佛疯神的仆从,温柔而仔细的将他所寻找之物慢慢收集起来。 岩石拖着紫色的盾牌,将它放在地上。蔓藤穿过层层石缝,递来一柄黑色长剑。最后,像是迟到的贵客一般,银色的长鞭缓缓降落。 我默默走到三者之间,如同打坐的高僧一样坐下。它们的位置恰好形成一个正三角形,这是足以解开封印的标准形状。 我总怀疑这样瑜伽的坐姿到底是否必要,也许这不过是愚蠢的以讹传讹,由一个骗徒传往另一个骗徒,由一个笨蛋传往另一个笨蛋,最终成了高深莫测的玄学。 我也怀疑是否要端端正正的摆成正三角,除了满足某些强迫症患者之外,这样的三角形并无特异之处,也许人们会喜欢这样的均衡,但其中并没有魔法的力量。 但没有关系,事已至此,我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我如梦呓般念道: 萨佛林,我的挚友,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我的公主。我当兑现承诺,我将把自由呈献给尊贵的女神。 苔石漫山野,藤条横路斜,云深不知处,踏青履台阶。 在语言的作用下,我的身体遽然变化,我的手指如蛇一般扭动起来,成了章鱼般的触手,卷住三件圣物,发出高温,产生滋滋的声响。 咒语的诅咒在侵蚀着我,疼痛感沿着手指传了上来。我闭目体会着短暂的痛苦,想象着萨佛林在黑暗中度过的难以计数的日子,借着这样的折磨,我觉得自己与萨佛林更接近了,我为自己的英勇和温柔而感动,像个跪在**面前的傻瓜那样自我陶醉。 我念动远黑山的咒语,我念动密斯拉尔的咒语,我念动影山的咒语。我将三者的力量聚集在一块儿,虽然微弱,但已经满足了解开封印的条件。 三件圣物各自闪光,震动,跳跃,随后黯淡下来,空气中起先出现了臭味儿,随后这臭味儿变得有如烟熏般炎热,到了最后,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四周黑暗,冷清,鬼影重重,我不知道刚刚的仪式算不算数,我只能祈祷,并希望她的未来不再孤单和黑暗。 而我呢?亲爱的萨佛林,我将再度去面对那血族中的帝王,最后一位吸血鬼的统治者。 ———— 梵卓站在崩塌的岩石上,在黑暗中俯瞰着空旷、洪荒如宇宙般的地底空间,地底上方,岩洞的缝隙中,无数血淋淋的尸体如雨点般降下,梵卓麻木的望着这一切,他在想些什么?他会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呢? 我走到岩石堆的下方,仰视着如同雕像般伟岸的梵卓,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出声。 我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梵卓说:“末卡维呢?” “他就在这儿,就在我的脑海里。他无处不在,却又难觅踪迹。我不过是他的载体之一,我可以为你们之间建立联系。” 梵卓沉默片刻,身体摇晃,在岩石上坐了下来,他像是兵败的帝王,像是亡国的哀君,像是疲倦的赢家,像是堕落的天神。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苦恼的说:“这些人.....”他指了指依旧在不停坠落的尸体,说道:“他们是我罪孽的象征。”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梵卓说道:“你知道吗?末卡维。你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但也许在某些时候,我们都在做同样疯狂的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我们躲过了灭顶之灾后,我们非但没有如预期般繁荣起来,反而被接踵而至的厄运所击垮。” 我脑子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咒骂声,末卡维喊道:“吃你自己的屎吧!不长脑子的混蛋!” 梵卓苦笑起来,他说道:“你说的**不离十,我们自己毁了自己。我们互相厮杀,勾心斗角,各自为战,甚至起意挑战该隐的权威。在绝望之中,该隐离开了我们,继续他持续到世界末日的孤独旅行。而我们呢?我们如同一盘散沙般,不,不,我们在自己的巢穴边燃起吞天火焰,我们自我捆绑,像被祭祀的羔羊那样等待来自天堂的死神。” 末卡维笑得快要窒息了,他喘气喊道:“这些就是你的杰作吗?梵卓?我自以为是的弟弟?” 梵卓说:“我创立了卡玛利拉,没人知道我是它的幕后之人,但我却引以为傲,自以为成了世界的统治者。我坚信这世界会遵照我的意图而发展,总有一天,人类与血族之间的和平将会降临,伊诺之城的光辉将照耀天地,我将成为人类和血族共同侍奉的帝王。” 末卡维鼓掌说:“所以你迷上了舔人类的屁·眼,对吗?为了做好这美味的活儿,你杀了这些碍事的同胞?” 梵卓居然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说:“他们反对我,这些反叛军,这些萨巴特,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女巫与法师们。他们的法术力量一直令我感到头痛,睿摩尔拥有神秘的力量,末卡维,我必须提醒你这一点。” 末卡维当然知道。 梵卓又说:“我于是用真名的力量令人类陷入愤怒,我蛊惑他们,发动了捕猎女巫和血族的运动,这让我稍稍感到好过了一点儿。我告诉自己,虽然我在猎杀同胞,但我却是奴役者,而非人类的奴隶。” “你把这些死尸当做饲料,喂养被关在这儿的黑暗女神吗?” 梵卓说:“我推动了因果,我动摇了我的根本。也许是我的压迫令反抗变本加厉。反叛军的势力更加壮大,连一些我创造的孩子都卷入了其中。也许上帝帮助了他们,也许天使混迹在他们之中。血族猎人与反叛军联合起来,他们之中诞生了难缠的几位勇士,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们将我从藏身之处逼迫出来。” 末卡维听起来吓破了胆,他喊道:“他们击败了你?” 梵卓说:“我无法看出他们的真名,他们当时简直就像是上帝的使者,像是天使长的化身。他们几乎被我全部吸干了血,但最后一人莫名其妙的砍断了我的脑袋,让我流光了鲜血,他们以为那样便击败了我,可我却用真名之力欺骗了死神。” “啊,我亲爱的弟弟,咱们都有糊弄死神的本领,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应该引以为傲。” 梵卓说:“我用真名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从而获得了新生,但重生的代价无比惨烈。我醒来之后,虚弱无比,知道自己虽然活着,但却不堪一击,我必须寻找强大的力量之源躲藏起来,缓缓恢复魔血之力。如果让我重新拾起黑血禁锢,我就能找回一部分的力量,但当时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寻找它了。” “啊,莉莉丝的坟墓,你想到了这里。” 梵卓苦笑起来,他说:“基督教徒四处在猎杀血族和巫女,反叛军依旧在追杀卡玛利拉的贵族。我必须寻找庇佑,一个我熟门熟路的地方,可我没想到这儿竟然成了曼龙·英格尔的地盘,我遵循自己定下的传统,受到此地王子的庇佑,但不幸的是,我这是在作茧自缚。” 末卡维哈哈大笑起来,他鼓掌道:“你居然怕成这幅模样?你臣服于曼龙·英格尔?你发了追随的誓言?” 梵卓脸现痛苦之色,他说:“我与曼龙·英格尔建立了契约,我将一直追随他的步伐,直至他灵魂彻底消失为止。” 的确,为了躲避那些嗅觉如猎犬般灵敏的天使和血族猎人,唯有这最牢固的契约,才能彻底掩盖他的踪迹,他、不可一世的梵卓,几乎成了血族之王的人,居然成了曼龙·英格尔的奴仆,成了他的影子和走狗。 末卡维全都明白了,他说:“于是你想方设法,**曼龙·英格尔犯下罪孽,对吗?只要他的灵魂被野兽吞噬,你将重获自由,对吗?” 梵卓点了点头,说:“我不能伤害他,但我可以诱骗这个鲁莽的蠢货自寻死路。他很容易就落入了陷阱,他一直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唯有通过不断的噬魂和杀戮来缓解这样的痛苦。” 他停止交谈,缓缓仰起脑袋,嘴角露出微笑,似乎在感受着自由的空气,随后,他说道:“而现在,无论曼龙下场如何,他的灵魂已经不见了,无论在天堂和地狱中,他都已经消失了。” 末卡维胆怯起来,他恭恭敬敬的说:“你自由了,兄弟。” 死尸的坠落缓缓终止,梵卓出神的望着遍地凄惨的尸体,茫然的说:“自由?自由?其实我一直在自我欺骗,末卡维,我总是这样劝慰自己,我会说:‘那些挑战我的人一定已经不在啦,我安全的很,我出去之后,可以再度实施我的计划。’我还会说:‘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即使他们找上门来,我也能从容应付他们。’我甚至会说:‘这一次,我会藏得更加隐秘,没人能发觉我的存在,连上帝也不能。’”说着说着,梵卓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抖起来。 末卡维说:“你清楚,人类在这几百年间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他们拥有了堪比天神的力量。而你并没有进展,我可怜的弟弟,你不过相当于在此整整睡了几百年。” 梵卓忽然毫无征兆的垮了,他将脑袋埋在手掌中,沉闷的哭泣起来。 末卡维慌了手脚,他大喊道:“你是我们当中最强大的,梵卓,相信我,你一直出类拔萃。” 梵卓哭泣着说:“但那没有用,哥哥,我们不过是上帝眼中的蝼蚁,最多不过是挥舞着火把的原始人罢了。”。 五十一 萨佛林 85_85459他在哭泣呀,这位洪水先民,拥有超越天神之能的人,他曾经将整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毁灭了一系列帝国,他以自己的意愿改造凡间。这位了不起的人,现在却胆怯的哭泣着。 我能感觉到他泪水中那沉重的悲伤,末卡维的疯神诅咒终于传递到了他的脑子里吗?或者这泪水是自身意愿导致的必然?不必纠结于此,我仅仅知道,梵卓已经动摇,他的灵魂终于变得脆弱起来。 末卡维像雄狮般咆哮道:“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兄弟,你眼下简直弱小极了,就像是食物链底层的被捕食者一样。” 梵卓止住哭泣,恢复了沉着的气度,他说:“虽然我尚未恢复所有的魔力,但我依旧可以彻底毁灭你,疯子。” 末卡维兴奋的大笑,他说:“也许你可以办到,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兄弟。我可以帮助你战胜上帝,我可以帮助你恢复勇气,我可以帮助你实现梦想。” 梵卓沉默不语,他或许以为末卡维又在说着疯话。 末卡维说:“听着,兄弟,听听你失败的原因吧。你的计划之所以会被推翻,胜负的因果早就在最初定下。 你被赋予了真实之眼,看穿凡间,奴役诸神,那是多么令人垂涎的魔力呀。 你自命不凡,狂妄自大,以这魔眼为傲,你体内拥有强大的潜力,它们助你用真实之眼获得万物的真名,随后你用自己无尽的魔力说出真名咒语,从而拥有了近乎上帝的权威。 可你从来不去细思这背后的道理,你没头没脑的使用这份力量,从来不想万物的真名由何而来?为何真名具备如此的神效,竟能翻·云·覆·雨,颠倒乾坤?你的真实之眼又为何能看穿万物呢? 不,你只是像一个木鱼脑袋的莽汉一样,像捡到武器的猴子一样,沉醉于这能力的威力之中,一点儿都没想过去解开这对你而言微不足道的谜团。 这就是你的败因。 你的真实之眼来自于上帝,你本可发现其中的陷阱,解开其中上帝的封印,可你却懒得动这样的脑筋。你为何会无法看出那些勇者的真名?那是因为上帝阻止了你,他让这些人的真名隐藏于你的视野之中,你的落败不足为奇,兄弟。 你看,我虽然也精通真名之力,但和你不同。我理解这背后的道理,我观察万物的规律,体会万物的灵气,有生命者的灵魂,无生命者的契约,我能够通过顷刻间的观察而掌握它们的真名。 越是复杂而神圣的存在,这一过程越是困难,但无论如何,我铸造了属于我的‘真实之眼’,凭借的是知识、直觉、经验与疯狂的猜想,所以,我不会被上帝所耍弄,我不会像你一样手足无措,总有一天,我的‘真实之眼’将远远胜过你那上帝的礼物。” 末卡维乌鸦般的嘶哑叫声回荡在深渊的空间内,而梵卓静静的听着,神情凝重而尊敬,像是面对老师般郑重。当末卡维说完他的长篇大论时,梵卓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说:“告诉我该怎么做,末卡维,告诉我该如何摆脱上帝的操纵?” 我觉得头疼起来,脑袋上瞬间生出一个至少有赛艇那么大的肿瘤,肿瘤表面裂开,呈现出末卡维那恶心的嘴脸,他说:“嘘,嘘,嘘,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会有人知道的,比如我寄生的这个小疯子。如果你要知道答案,你必须进入我的地盘。”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意识中的世界逐渐毁灭,在末卡维的把戏之下,我的大脑即将关闭所有的功能,但在五感被剥夺之前,我见到了最后如噩梦般的景象: 末卡维的嘴巴张的老大,这让他的脸仿佛毒蛇一般,而梵卓毫不犹豫的走入了他嘴巴中那黑洞般的空间。 画面消失,我的感知也随之终止。 ———— 随后,我遗忘了末卡维与梵卓碰面时说过的一切话语和画面。 诸位读者呀,你们也许能通过我此刻的自述,比我本人更清晰的明白一切的来龙去脉,但不幸的是,在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想起昏迷前这整整一天的故事。 我忘记了白面具的出现,忘记了萨佛林的仪式,忘记了梵卓的消失,忘记了缇丰王子与曼龙的灵魂之战,我关于艾伦堡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我与梵卓最初跌落深渊的那个刹那。 我之所以抹去...或者说掩埋这段回忆,自有我的道理,但在此刻,我并不打算将它说出来。 所以,如果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我显得有些健忘,还请诸位见谅,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曾经说过:“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还是让我们专注于那莫测的未来吧。 ———— 我的大脑自行修复之后,我启动大脑,开启五感,发现自己回到了艾伦堡的地面上。 这儿简直成了地狱。 无数玫瑰花的荆棘蔓藤撕裂了大地,几乎毁灭了整个艾伦堡。 玻璃房屋被荆棘粉碎,树木和森林被荆棘的笼子罩住,四处都是死人的碎片和鲜血,而这些荆棘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扭动着,就像是难以数清的互相纠缠着进行交·配的毒蛇一般。 它们一时没注意到我。 我吓得胃部抽筋,险些尿湿裤子,在恐惧的催促下,我从荆棘的空隙中穿过,寻找克朗所在的房屋。 我还有同伴在那儿,那些身为凡人的同伴呀。我曾经立誓保护无辜的人,她们现在还安然无恙吗? 毫无疑问,房屋也成了这些荆棘宣泄怒火的目标,周遭到处都是狰狞而恐怖的荆棘蔓藤。在蔓藤的尽头,小屋所在的位置,我见到了一个惨不忍睹的伤者。 他是约翰主教。 他拦在克朗小屋前头,用身体堵住已经被摧毁的木门,小屋其余部分虽然有所损毁,但蔓藤却并未能突入小屋之内,而它们此刻已经消停了下来,仿佛正在养精蓄锐的猛兽一般。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基督徒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了自己的同伴,以及房屋内的凡人。 他半张脸已经被扯烂,只剩下一只眼睛,透过满是鲜血的皮肤,如剥壳的荔枝般透出眼眶,虚弱的看着我。 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他的两条腿只剩下骨头,他的手臂像被狼群撕咬过一般,他失血过量,但某种神圣的力量在维系着他的生命。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替我....替我交给我的女儿。”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独眼望着自己的口袋,我从中摸出一个吊坠,吊坠中有一张照片,那是他与两个双胞胎女孩儿的合影。 他又说:“....其中一个被血族...,她已经.....还有一个....生活在里约热内卢。告诉她,我爱她,告诉她要坚强,不要再.....研究血族,不要再想着复仇。” 鲜血倒灌入他的肺部,他大声咳嗽起来。 我轻轻触碰了他,他已经麻木,轻得宛若幼儿,挪开他之后,我进入了房间。 谢莉尔昏迷不醒,她使用了过量的治愈之光,这是她付出的代价。 陆檀与小唐被压在倒塌的家具之下,但她们一时性命无忧。 克朗与她的仆从全都不见了,狡猾的老血族呀,她早就察觉到了异常,在灾难发生之前就溜之大吉了。 我回到约翰身边,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用回光返照的力气呼吸着。 我轻声说:“我不太可能去里约热内卢,我没钱出远门。” 他的眼神如此哀伤,在那个瞬间,他也许在诅咒我,更在诅咒他的上帝。 我又说:“你可以自己交给她。” 我伸手抵住他的中柱穴和当阳穴,手指以惊人的频率震动,默默念着我异想天开的咒语。 我止住了他的流血,劝说他的伤口快速愈合,让他的心脏制造鲜血替代品,以无用的肉块填补脏器的缺失部位。 我知道修复完成之后,他也许会终生残疾,随后在怒火和羞辱中恨我一辈子,但谢莉尔体内法力不足,无法用天堂之光治愈他。 在治疗的过程中,约翰昏迷了过去,这是愈合过程中热量飞速消耗的缘故,也在我意料之中。 忽然间,屋外似乎打盹的荆棘再度翻滚起来,它如同上帝手中的长鞭那样在地球表面疯狂扫荡,以狂暴的威力撞击房屋,这房屋似乎被克朗的法力保护,牢固而不易受损,但在荆棘连番猛扑之下,它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 我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把屋里的三个女人,连同门口惨兮兮的约翰主教一同拽出了屋子,那些荆棘捕捉到了我的移动,仿佛沦天吞海的妖魔一般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跪倒在地,哇哇乱叫,但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永恒般漫长的刹那,我感到周遭的喧嚣静了下来,天地间恢复了宁静,漫天荆棘像被注射了海量麻醉剂般凝固不动了。 在这之后,荆棘整齐划一的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我见到一位熟悉而陌生的小姑娘从荆棘中走了出来。 她的一切几乎都笼罩在迷雾之中,但她的脸却清晰的映入我的眼帘。 她那如血月般深邃的红眼珠,她那柔顺而飘拂的红头发,她脸上令穹宇失色的笑容,她珍珠般雪白的肌肤,还有她与生俱来的令人喜爱的气度,在那个瞬间,成了凝固在我脑海中、永世难忘的画面。 她将手伸给我,说:“我的姐姐似乎生气了,但我让她平静了下来。” 我问:“她今年几岁?”也许她年纪稍大一些,如果和萨佛林容貌相似,光想象就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萨佛林一脚揣在我裤·裆中的立柱上,我怪叫一声,痛得在地上扭来扭去。 她做了个鬼脸,说:“她逃走啦,我也不知道她逃到哪儿去了。但好在现在这些荆棘不会再捣乱啦。” 我不敢想象她这话所隐含的后患,如果她没骗人,这无疑将预示着又一场浩劫。 萨佛林见我吓傻了,调皮的笑了起来,她说:“她被封印了几千年,我也一样,体内的力量都被消耗的差不多啦。你大可放心,我们根本一点儿都不可怕。” 我突然注意到她似乎....似乎没穿衣服,但她身旁烟雾缭绕,我没法确定,好奇的我凑过脑袋,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差点儿被她一把火烧成秃子。 她气呼呼的说:“大·变·态,色·狼,最恶心的男人!”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与她对望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她像前来偷袭的猫一样扑到我怀里,搂住我脖子,我心中充满喜悦,那是发自肺腑的喜悦,与亲人重逢般的喜悦,我笑着说:“你自由了,萨佛林!” 她亲吻了我的额头,流着泪说:“是的,面具哥哥,我自由了,耶和华,我自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天哪,天哪。” 她撒了谎,其实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见到在漫山遍野的荆棘之后,在那座渐渐再度消失的真实之眼城堡之前,缇丰王子、无策与巴图·英格尔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血泡之中,正缓缓的向我的方向飞来。 他们无疑都活着。 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萨佛林的问题呢?也许我得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但幸运的是,这不过是一个庸人自扰式的幸福的烦恼罢了。 因为事到临头,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第三卷完。 一 劫后余生 85_85459文明的迹象消失了,我们正处在凡间与地狱的交界处,或者是理性与疯狂的边缘中。 艾伦堡此刻正处在黎明破晓之前,由于莉莉丝灵魂的暴虐,这世外桃源般的小镇已经被荆棘蔓藤撕裂,几乎所有本地居民都已经在荆棘中丧身。我的同伴们全部都还活着,至于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全都忘了。 萨佛林召唤来的血气球将他们三人载到我面前,我将所有人排成一排,一个个儿检查伤势,我发现缇丰王子的伤情最让人担忧,我瞧不出她身上有什么毛病,但她偏偏昏睡不醒。 我哀伤的说道:“此乃不解之谜,在下唯有以身犯险,好歹救她一救。”我捧住她的脸,嘴巴温柔的朝她的嘴唇上贴去。 萨佛林粗暴的用双手使出一个十字锁勒住我的脖子,气恼的尖叫道:“你在做什么!你这肮脏的猪·猡!” 我差点儿被她扭断脖子,真是不幸呀,这是我教育上的疏忽,我实在不该让她看那么多涉及暴力的电视,以至于年幼的她可以轻易的想出一百种残忍的手段折磨我。 这是监管不力的后果,这是现代社会的悲哀。 我从嘴巴里挤出一个个字眼,我喊道:“她需要.....人工呼吸。” 她怒道:“人工呼吸个头,她是血族,用不着呼吸。” 我嚷道:“我可以通过嘴唇的对接,将我体内的鲜血注入她体内。” 她毫不留情的骂道:“别把你身体里恶心的液·体到处乱洒!” 我颓然欲死,却坚持不懈,手忙脚乱的想要救人,可惜在她的捣乱下,我步履艰难,只能一寸寸的朝缇丰王子方向挪动,等我终于离她只有咫尺之间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我瞪着她,萨佛林挂在我脖子上瞪着她,而缇丰王子则目光沉着的瞪着我。 萨佛林惨叫一声,机警的跑开,我挨了一拳,晕乎乎的躺倒,非常幸运,我只不过肿了半边脸。 缇丰王子朝四周望望,她问:“怎么回事?” 我哭哭啼啼的回答道:“王子殿下,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来吧,让我们在喜悦中热情相拥吧,就像死里逃生的恋人那样.....“ 她眼中闪过一丝森然光芒,就像迫害异教徒的教皇一样,我登时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缇丰王子见我模样古怪,忽然露出笑容,她朝四周看了看,沉思片刻,问:“你身边的小女孩儿是谁?” 我早在十天半个月前就想好了答案,于是说道:“此女乃艾伦堡居民孤儿,因此地女恶魔暴骇肆虐而丧失双亲,我将她救了出来,她于是便缠上了我。” 我脑子里忽然传来萨佛林的叫喊,她嚷道:“谁是女恶魔!谁缠着你了?” 我哆嗦起来,并非为她怒火所迫,而是因为更加令人沮丧的事实——我大脑中的信道依旧开启着,她可以像之前那样继续折腾我,除此之外,在现实世界,她也依旧可以置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缇丰王子检查所有幸存者的伤势,让我替他们疗伤,而她则开始考虑该如何从此地逃生了。 她问萨佛林:“你叫什么名字?” 萨佛林表现出令人咋舌的演技,她露出无辜的表情,怯生生的说:“我父母叫我萨林,女士。我全名叫萨林·莉丝。” 缇丰王子听见“女士”的称谓,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但她很快驱散了脆弱,继续问:“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呢?是这个变·态对你做了什么吗?” 变·态是谁?我站的远远地,在他的言论中,无论“这个”还是“变·态”都与我搭不上边。我沉着的看着远方的山谷,默默的咽下泪水。 萨佛林朝我看了一眼,摇摇头说:“这位面具哥哥,他救了我。我的衣服被荆棘撕烂了。” 缇丰王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萨佛林身上,露出身上穿的单薄背心,我惊讶的发现她此刻的身形有些不对头。她原本瘦弱,但此刻胸·部的肌肉似乎有些过于突出了。 更诡异的是,那柔软而充满弹性的晃动,那是自古以来令人费解的谜题。 就在我朝她遥望的时候,缇丰王子一挥手,几根细小的荆棘扎到我脸上,我痛的滚下土坡,摔入了荆棘丛中,险些成了刺猬。 缇丰王子说:“面具先生,把你的外套脱给我!”我依言照做,她用我宽大的外套罩住身上女子的迹象,随后威胁说:“不许和任何人说,知道吗?你们两个人都一样。” 萨佛林机警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喃喃说:“那是属于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吾爱。”随后我未卜先知的闭上眼睛。 ———— 由于晨光微现,我找来一块帆布,缇丰王子用惊人的力气推开克朗小屋中的石块,我们相互配合,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缇丰王子决定将萨佛林带回去,因为我坚持说她也许目睹了事情的真相,而且她似乎已经被本地的血族转化为了子嗣。缇丰王子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固执的梵卓脑袋无法容忍一个未曾受过教育的血族幼儿在外头乱晃。 我用按摩的手段治好了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巴图·英格尔伤势最重,但他借助体内强大的魔血,在半天的时间内就恢复到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步。无策见到我平安无事,高兴的像是个醉汉,抱住我大叫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似乎我曾经帮助他战胜过曼龙·英格尔,但我已经记不得了。 小唐与陆檀两人多处骨折,但对我而言,这伤势不成问题,倒是在按摩过程中我小兄弟出现的危险变化,令萨佛林找到了痛殴我的借口。但为了大局着想,我展现出高贵而坚忍的品质,默默的忍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和中伤。 陆檀见所有朋友虽然模样凄惨,但好歹还算平安,欣喜的说:“那两个血族都已经死了么?他们不会再出现纠缠我们了,对吗?” 我阴森森的说:“我并未见到两人的死期,他们恐怕都还活着,此地不宜久留,王子殿下,咱们还是尽早撤离为妙。” 陆檀与小唐吓了一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缇丰点了点头,但望望屋外的太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又朝我望了一眼,说:“曼龙已经死了,我可以确认这一点。但那个安塞...安塞,他精通莫名的法术,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可不是莫名的法术,他是一位足以令诸神敬畏的洪水先民,但除了我和萨佛林之外,他们都不知情,而我们也不打算将这秘密公布出来。 众人零零碎碎的将线索拼凑在一块儿,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缇丰王子说:“我不确信我们能否与安塞一战,最安全的做法,还是我们由此撤离。我们等到天黑,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离天黑尚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在心惊胆战中等待着,所幸安塞,或者说梵卓的身影并未出现。 我们背起无法动弹的伤者,走到小镇的边缘。幸运的是,一辆被荆棘掀翻的卡车正侧倚在一座山坡上,里面的乘客当场死亡,但卡车倒还能启动。无策与英格尔将卡车翻过来,我驾驶它开了一段山路,总算来到了能够接收手机信号的地方。 陆檀拨通了挚友先生的电话,当听见他的声音时,陆檀几乎激动的哭喊起来,她叫道:“张先生!张先生!你听见我们说话吗?” 挚友先生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被娜娜小姐抢了过去,她在另一头大叫道:“哥哥,无策,你们没事吗?我们一直试图联系你们,但却毫无办法。” 陆檀一下子将心底的苦闷如泄洪般倾倒出来,两个女人心神激荡,唧唧喳喳的互诉衷肠,仿佛她们在一瞬间成了亲密的朋友一般。 我目瞪口呆,只觉得娜娜小姐一贯冰清玉洁的形象瞬间崩塌,想起她来,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刻骨铭心了。 萨佛林在我脑中怒道:“合着只要脸长得漂亮,你就对人家刻骨铭心吗?” 缇丰王子听了半天,伸手抢过手机,说道:“娜娜,立即派一辆飞行器过来,我们在艾伦堡与格伦福德交界的地方等着。” 现在陆檀的手机可以提供定位,无需报上准确位置,他们自然能找得到我们。 挚友先生接口道:“王子殿下,我先前未能察觉到黑色骄阳的阴谋,真是万分抱歉。” 缇丰王子说:“这并不是你的错,好在最终并未妨碍我们的计划。” 挚友先生惊喜的喊道:“你成功了?你吸收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缇丰先生露出微笑,她说:“多亏了面具的帮忙,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我的帮忙?我何曾帮助过他?而且他叫的如此亲密 缇丰王子随手一拧,几乎将我的手捏成薄饼,我痛的直抽冷气,刹那间恢复了清醒。 萨佛林偷偷摸摸踢了我一脚,在我脑中骂道:“活该!” 她现在不仅可以揍我,还能够飞踹撕咬,耶和华啊,此刻我多么希望你管束一下你这些顽劣而讨厌的女儿啊。。 二 科学怪人 85_85459我忽然见到天边有一颗轨迹怪异的光点在移动,似乎是一个小型的飞行器,在郁郁星河中如同轻巧的精灵般划过,我将视觉的清晰度调整至五十倍,可依旧未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挚友先生说:“关于艾伦堡信号屏蔽的事,我做了一些调查,在七十多年前,那位历史上数得着的古怪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似乎曾经来过艾伦堡。” 他在说什么呢?艾伦堡现在成了一片废墟,它过去和未来的命运已经与咱们并无瓜葛,尼古拉·特斯拉,一位被神话过度的过气科学家(虽然我本人非常崇拜他),他在艾伦堡的一切都不值得多做探究。 缇丰王子犹豫了片刻,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居然说服了固执的艾伦堡居民,让他在艾伦堡建立了一个发电站。我怀疑这个发电站就是艾伦堡对手机之类的电子仪器产生干扰的原因。” 我发出嘲弄的笑声,嚷道:“精彩的推论,挚友先生,你的钻研精神令人佩服。但比起这些,你还是快点把飞行器派过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你的怀抱啦。” 挚友先生说:“面具的表情是不是非常欠揍?王子殿下?” 缇丰王子露出可爱的微笑,她说:“精彩的推论。要不要我替你揍他一顿?” 我顷刻间如飞鼠般远远蹿走,速度之快,就连巴图·英格尔都感到惊讶。 挚友先生又说:“也许您不知道,缇丰王子,特斯拉似乎是一位秘密的共济会会员,而共济会则是‘科学与魔法教派’对外行使功能的组织。如果是我的话,在建造发电厂的同时,我会搞一套监控和研究设施,调查艾伦堡怪异的现象,看看其中是否有危害人类的风险。” 缇丰王子问:“你怎么知道那儿怪异的现象?” “我侵入了共济会的档案资料库,那儿有大量的研究资料,描述了艾伦堡奇怪的植物以及怪异的风俗,还有空气中的化学成分。他们早就怀疑那里有秘密,但一直没能解开谜底。” 天空中传来高速飞行物撕裂空气的声音,只见一个人形金属机械降落下来,它看上去像一只黑色的乌鸦,体型单薄,背后长着黑色的翅膀,脑袋部分,眼睛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它大约有七米高,建造者和设计师似乎有着某种强迫症,以至于它身体部位乃至一根根手指皆和人类一模一样。 巴图·英格尔站在所有人前头,用身体挡住缇丰王子,他大声说:“里面的人是谁?如果没有要事,请不要打搅我们的旅途。” 人形飞行器里面的人用扩音器说:“真是令人惊讶,你们是从艾伦堡里出来的吗?疲倦的旅人们?”他听起来十分关切,用词文雅而有礼,典型而纯正的美国英语发音,只不过有些古板守旧的味道。 缇丰王子毫不迟疑的说:“是的。”我们行驶的山路只连接着格伦福德与艾伦堡,像是一座通往冰雪孤岛的冰桥一般,撒谎毫无意义,如果来人怀有敌意,缇丰王子和巴图·英格尔可以瞬间干掉这机械怪物。 里面的人“哎呦”一声,高兴的喊道:“没错!没错!我的仪器监测到了艾伦堡的异常。你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愿意出高价购买其中的信息。” 缇丰王子问:“在此之前,告诉我你的身份!” 那机器沉默了片刻,忽然从头顶射出一道红色的光线,击中了缇丰王子,缇丰王子立即挥了挥手,小山般的荆棘瞬间将人形飞行器围困了起来。 驾驶员慌忙道歉说:“我并没有恶意,美丽的小姐,请原谅我的鲁莽,我刚刚只不过是检测你体内的成分罢了,你长相绝非凡人,经过检测,我确定了你是一位非常强大的血族,你的魔血含量高达89%,这在世界上已知的强大血族中,排名已经非常靠前了。” 巴图·英格尔忽然化作一道红色的影子,刹那间站到了机器人的肩膀上,他说:”如果你不回答小姐的问题,我会把你从这金属龟壳中揪出来。” 驾驶员呼吸急促,似乎吓破了胆,过了一会儿,他惊呼道:“魔血含量93%?而且血液中含有显著的托利多特征,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巴图·英格尔,天哪,你是一位厄夜使者!” 巴图·英格尔一拳击打在机器人脑袋上,它庞大的躯体震动了半天,就好像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在地一般。 驾驶员仓惶喊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们我是谁。我叫尼古拉·特斯拉,一位旅行的科学家和物理学家。” 所有人都被这名字吓了一跳,我慌张的问:“尼古拉·特斯拉?你是在开玩笑吗?” 扩音喇叭中的声音似乎洋洋得意,他说:“这么说,你们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我抢着说:“尼古拉·特斯拉是一位江湖医生,是一位科学的骗子,是一位夸夸其谈的实验者,还是一位弄虚作假的破产商人。”我引用的是一本书上对他恶毒的污蔑。 那机器晃动一下,险些摔了个跟头,特斯拉沮丧的说:“我的名声呀,虽然我不怎么在乎,但遭受如此污蔑,我总会难过的。” 缇丰王子说:“尼古拉·特斯拉早在我还是年轻血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特斯拉笑道:“如果一个人活得太长,长的超过了凡人所习以为常的极限,而偏偏这个人还非常有名的时候,那卡玛利拉就会提醒他伪造自己的死亡。我想你应该非常熟悉这套把戏,小姐。” 我忽然大声说:“你在1893年纽约举行的商业博览会上展出人造闪电的时候,使用的口号是......” 特斯拉说:“未来人类将拥有神的力量!” “你在1915年于秘鲁秘密建造的供电站所进行的秘密研究是什么?后来又为什么会被关闭?” “我研究魔血转化为电能的可能性,或者用电能转化魔血方程式,但后来被该死的爱迪生与他的走狗一锅端了。” “你在1917年的古巴东艾森林中制造了什么武器?” “一种以魔血驱动的可以引发各种电流过敏性皮炎的恶作剧子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听着我俩的对话,我问了十几个问题,个个儿都是最刁钻和重要的问题,它们贯穿了特斯拉整个跌宕起伏的人生,用不为人知的秘密将他那伟大与落魄的科学生涯轨迹串联起来。 我已经哭的不成人形,大吼道:“你最后一次在波士顿莱文森广场喂鸽子的时候,你口袋里还剩多少钱?” 特斯拉也抽泣着说:“一分钱都不剩了,我当时被乔凡尼叔叔这个混蛋骗光了所有的钱,连吸血的劲头都没有了。” 我呜呜大哭,扑到飞行器的脚边,死死抱着,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你最大的粉丝呀,特斯拉,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膜拜。” 飞行器的罩子打开,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短须中年人跳了下来,猛然落在我身边,我俩相拥而泣,差点儿把彼此的骨头勒断。 缇丰王子一点儿也不感动,表情甚至有几分无奈,这位面容美丽的王子呀,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说:“回来开车,面具,特斯拉,你走吧,我们无可奉告。” 我如遭五雷轰顶,霎时软到在地,特斯拉后退几步,脸上满是震惊而挫折的神情,过了许久,我俩悲哀的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依依不舍的返回各自的交通工具。 特斯拉说:“我必须向您解释,美丽的小姐,也许某些自以为知晓内情的血族成员会认为我是‘科学与魔法’教派的会员,但事实上,我仅仅信仰我所感兴趣的科学,而不为任何组织和个人服务。” 我大声叫好道:“这才是人类的典范,崇高的学者,我支持你,特斯拉。” 特斯拉神情悲壮而喜悦,他说:“我倍受鼓舞,面具,我会再联系你的,如果你的女主人不介意的话。” 缇丰笑着说:“我不限制他的自由,但关于艾伦堡的事,如果他向你透露一个字,我就让他和你一样变成穷光蛋。” 我被这残忍的话刺穿了心脏,伏在驾驶座上心如死灰。而特斯拉也颜面无光,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灰溜溜的驾驶着飞行器逃走了。 等他的巨型乌鸦号人形飞行器(这是很久以后他亲口告诉我的名字)化作天边的一颗飞星时,缇丰王子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隐秘的秘密?他从凡人视野中消失的时候,你的父亲都还没出生呢。” 我说:“事实上,也许您要事繁忙,无暇在您的书房稍作逗留,可如果您留意的话,您会在你的藏书中找到一本《百科全书:血族猎人须知的一百位血族名人》,这本书上记载了关于尼古拉·特斯拉身为血族坎坷的一生,我上次还问您借这本书呢,难道你忘了吗?” 缇丰王子脸上一红,似乎想起了此事,她对读史书有些兴趣,但毕竟作为血族王子,她的闲暇时间少的可怜。那本珍藏本大部头的书不过是作为她书房的装饰品罢了。 她咳嗽一声,掩饰道:“继续开车,我们在格伦福德停下来。约翰主教、英格尔先生,那儿有电话、梵蒂冈的联络站以及卡杉德罗的接待员,我们将在那儿分离,希望你们能够平安的回到故乡,我们后会有期。”。 三 不传之秘 85_85459格伦福特是典型的北欧小镇,瞧起来像是世外桃源般宁静平和,人烟稀少,景色优美,但缺乏现代感与娱乐精神,而且极易产生排外的情绪。 比如眼下,这些鬼佬正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我们,这是寒冷的人性,这是残酷世界的写照,这是毫不掩饰的歧视。 萨佛林没好气的说:“你吃饭能不能别蹲在椅子上?能不能别用手抓食物?能不能别嚼的这么夸张?” 真是无聊的城市,对区区吃饭的礼仪过于看重,也难怪他们的性子一个个沉闷的要死,对于这些注定要上天堂的家伙,我算是看透了。 —— 关于格伦福特,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仅仅在这座小镇待了两天。 约翰主教与谢莉尔很快与天主教廷取得了联系,因而得到了在修道院住宿的优厚待遇。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此次把天主教法王厅坑害的不轻。他们精英尽出,却几乎全军覆没,甚至连地位尊崇的约翰主教都成了悲惨的残疾人,可他们却对此事的来龙去脉毫不知情,我只能希望他们最终都不会发现事情的真相。 如果教皇的职务可以罢免的话,出了这样的灾难,现任的这位肯定已经保不住座位了,只可惜教皇是终生制,而且神权天授,无法撤销,因而他还能保住权利,但他心里的苦闷,不言而喻。 谢莉尔很感激我们将她们从艾伦堡救出来,也由衷为她同伴的献身而哀伤。与她的情绪外露截然不同的是,约翰主教始终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尤其是当他得知是我救了他的老命之后,他这阴阳怪气的脾气就更加明显了。 我总是担心他会把十字架捅进我的屁·股,这老东西阴森森的,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在他只是不疼不痒的说了声“再见”,我终于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了。 最大的问题是巴图·英格尔。 他已经向缇丰王子宣誓效忠了,而他的身份是厄夜使者。也就是说,他实际上已经是缇丰王子家族的二号人物,是缇丰王子最看重的盟友和势力。 因此这混蛋妄图死皮赖脸的逗留在缇丰王子身边,这样无耻的要求险些就被王子殿下满足了,要不是他忽然收到卡杉德罗的来信,通知他去处理一桩严重的萨巴特冲突事件,我肯定他会在今晚某个时候,趁着缇丰王子如婴儿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钻入缇丰王子的被窝,对缇丰王子做出不知·廉·耻的举动。 好在天道公正,报应不爽,这个轻浮的托利多贵族不得不与我们分别,踏上了返回了卡杉德罗的飞机。 而我在忠心耿耿的性格驱动下,企图在白天的时候闯入缇丰王子的卧室,对她进行贴身的保护,因而被忘恩负义的无策倒吊在了一棵荒凉的大树上,凄凉的被北欧冬季的寒风吹了一整天。 容我稍稍加快叙述的速度,将这些繁冗的细枝末节跳过,直接讲述我身为血族猎人的下一段故事吧。 ———— 三个月后的下洋,深夜时分,在缇丰王子的豪宅内。 客厅中惯例一片漆黑,唯有硕大的壁炉中燃烧着地狱烈焰般的火。 微弱的灯光中,我感受到无策身上传来的杀气,我提防着他,这个天赋出众的弱血者,这个眼下将我视作死敌的学徒。 他的反应快的不可思议,他的学习能力出类拔萃,他进步神速,却又严谨的可怕,他没有对我掉以轻心,而是以残忍的态度随时准备处决他的挚友。 我不会坐以待毙,因为在我眼中,他不过是个尚未开化的原住民,一个茹毛饮血的爬虫类生物,一个智力低下的类人猿罢了。 来吧,我默念道,来吧,当你露出獠牙的一瞬间,你就将死在我的剑下。 他动了,速度很快,招式异常精妙,我可以察觉出他预备的四到五个后招,每一个后招都能将我斩首,而我身受重伤,哪怕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导致难以避免的毁灭。 但我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他的攻势也就没用了。 我伸出一脚,装作无意间踢断了游戏机的电源,于是电视屏幕上那两位威风凛凛的斗士,那千钧一发的战斗,那令人颤栗的交锋,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无策尚未说话,萨佛林就在我背后愤愤不平的嚷道:“你能不能换点花样,每次快死了就耍赖,你到底算不算男人?” 顺便一提,她从艾伦堡返回之后,缇丰王子对她进行了魔血测试,结果显示她的魔血含量高达95%,血统接近于睿摩尔族系,意味着她几乎拥有使不完的法力和恢复力,自从检验魔血的仪器诞生以来,这样出类拔萃的数值屈指可数。 缇丰王子并未意识到她的身份,仅仅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位足以与娜娜·克里斯蒂安媲美的天赋奇才,她当即被奉为家族的重要人物,如同公主般留在了缇丰王子的豪宅内,缇丰王子令一位睿摩尔法师亲自教导她法术的奥妙,但其实这些对于萨佛林来说,可谓多此一举。 轻蝉大人打着呵欠,意兴阑珊的说:“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如果怕输,你大可以不玩这游戏嘛。” 无策想不到居然受到众人的支持,温和的笑着说:“算啦,结果如何,我们心知肚明。” 我喃喃说道:“不,世事难料,无策,你自以为是的胜利往往最终以失败告终,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属于听不得反对意见的那些排除异己者,一听我争辩,立即联合起来声讨我,我满怀冤屈,强忍哭泣,借口上厕所,逃得远远的,在城堡般庞大的洋房中闲逛起来。 作为缇丰王子手下冉冉升起的一颗血族猎人新星,除了一些隐秘区域之外,我已经能够在这栋别墅中畅行无阻了。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整夜住宿在此,以便随时接受王子差遣。 当然,那些无法通行的隐秘区域占据了整栋洋房的四分之三,可见世人对隐私的看重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我走入书房,准备完成我对缇丰王子最后一部分藏书的研究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呼喊。 那声音说道:“面具?” 我双目圆睁,以充满威胁的口吻质问:“什么人?” 那声音笑了起来,说道:“你不必害怕,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吧。是我,桑吉特·缇丰。” 原来是缇丰王子,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她属于那种无法静下心来读书的人,虽然初次见面时,她确实在看一本关于罗马帝国的史书,但那番做作不过是为了给会面者某种威慑而装模作样罢了,她本人更喜欢权谋与享受,而非将知识充塞入脑中。 她说:“你来做什么?看书吗?”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心中并无一丝杂念。 图书馆对我而言是个神圣的地方,在此地,我能够如同圣徒般虔诚而空释,任何人在我眼中,都不过是身份模糊的知识渴求者罢了。 缇丰王子笑着说:“我在看你说过的那本书。” 《血族猎人须知的一百位血族名人》? 她说:“不知为何,这本书似乎有些污损,封面上有白色的斑点,有些书页黏在一起,而且似乎有些臭味儿,也许是有谁阅读的时候睡着了,以至于口水流进了书页中,你知道除你之外,还有谁在看这本书吗?” 我刹那间如坐针毡,咳嗽几声,说道:“在下忽然有事,先行告退。” 缇丰王子将书塞回书橱,说:“我有件事要问你,面具先生。” 我吓得魂飞魄散,但表面上不动声色。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对这本书中那位美丽女伯爵的画像做了什么,人在冲动的时候会犯下很多错误,而这些错误是应该得到谅解的,而不该被无情的揭露。 她并没有立即发问,而是施展了一个法术,很快这书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一堵墙上出现了一道楼梯,她说:“随我来吧。”领着我走上了楼梯。 沿着这条凭空出现的楼梯,我们来到了缇丰王子的卧室。 我心里七上八下,暗想:莫非此地便是我面具的葬身之处么? 缇丰王子随口说:“在这栋豪宅中,我拥有主人的权利,我通过睿摩尔的咒法建立了一些空间的通道,让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豪宅中四处走动。” 睿摩尔的法术,看来她的盟友中有一些非常了不起的法师。 她坐在窗边,来开窗帘,让月亮将洁白的洒入房间,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礼服,看上去像是英国皇室的王子一样,她令人窒息的美貌在此刻显得如此令人心动。 她说:“你都知道了,对吗?” 我惊恐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本书不是我弄脏的,我上次看见无策鬼鬼祟祟的....” 她抬起脑袋,脱下礼服,脱去背心,露出令人目眩神摇的光洁躯体,她的金色长发拂下,如同力不从心的护卫那样守护着她身体的秘密。 我忍住喉咙中蓄势待发的尖叫,一步步后退,说道:“女.....女人?王子殿下,你怎么....” 上次在艾伦堡,我隐约见到她身体的变化,但我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眼花罢了,也并没有冒死多想,但此刻,当她将一切秘密展露在我眼前时,我的大脑几乎因此而停止思考。 当然那不过是修辞手法罢了,我的大脑工作良好。 缇丰王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对我的反应,她显得既吃惊又失望。 她说:“你不知道吗?” 我勉强摇了摇头。 她挥了挥手,我突然见到她的身体再度发生了变化,她双眸变成绿色,浑身长出棕色的毛发,她的脸变成了一头狼的形状,但她美丽的双眼让这狼首怪物有一种近乎神圣的象征意义。 她又说:“你也不知道吗?” 我从哪儿能知道这些怪事?我趴到在地,惊恐的哆嗦个不停。 缇丰王子手指在脚边一点,那儿冒出了幽冥的光芒,很快那儿出现了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巨狼,它至少有五米长,但它的模样非常驯服。 不用她发问,我立即又喊道:“我不知道!王子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了?”。 四 千娇百媚 85_85459窗外朦胧的月光让缇丰王子显得更加美丽,却也更显得可怖,仿佛这房子中沉睡千年的女幽灵一般。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那让我告诉你吧。” 秘密,危险的秘密,足以致人于死地的秘密。我想要逃走,但那无疑会加速我的死亡,因为我已经见到了太多,我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我无法脱身,只能选择加入缇丰王子。 她身上的狼形缓缓褪去,那头幽灵巨狼化作青烟,她光着上半身,随后又脱去裤子,完整的将她的身体呈现在我面前。那是雕像般无可挑剔的绝色,那是令人不禁崇拜的英姿。 她走到我身边,俯视着坐倒在地的我,我惊恐的望着她,心中唯有惶恐,而无一丝杂念。 她在我耳边说:“你是属于我的,面具。除了我之外,我不允许任何人奴役你。” 她施展催眠术,占据了我的大脑,露出尖牙,缓缓咬上我的脖子,在将要咬合之前,她白玉般的牙在我皮肤上悠悠划过,似乎在享受我散发出的每一丝恐惧。 我暗念: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目不见物,保住头颅。 我从她的催眠术中挣脱出来,用微弱的声音说:“你....你的灵魂,是你的灵魂发生了变化,王子殿下。” 缇丰王子柔媚的伏在我身上,用呓语般的语气说:“你现在想起来了?在真实之眼的城堡下,在我的灵魂之中,你对我所说所作的一切?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面具,我必须得到你。” 她在说什么呀?是梦话吗?她将梦境之中的事当做现实了吗?她所说的事,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我挤出最后的力气,勉强说道:“如果你将我转化,缇丰王子,你一辈子都只能做女人了。” 她的动作骤然停止,动·情的神色也冷却下来,她不再是暖手的热源,又恢复成了令人麻木的冰。她问:“你说什么?” 我呼吸急促,喘不上气,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一定是吞噬了某个强大的女性灵魂,那灵魂虽然被你所用,但她的力量超越了你原先的魔血之力,你一时无法适应这种变化,身体在潜移默化间适应了那女性的灵魂。” 她后退半步,裹上一件长袍,苦恼的说:“灵魂能引起身体如此剧烈的变化?” 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但她并不知情,我最好让她保持如此无知的状态。 “根据十一世纪的巫师赫尔墨斯的理论,大脑中存在着无法辨析的区域,连接着身处异域的灵魂,灵魂通过大脑改造身体,因而一个人灵魂的变化将显著的改变躯体的形貌。” 她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你从我书房中看来的?” 我老老实实,本分守己的说:“是从血族猎人协会官网上购买的书,王子殿下,但那不过是一本简介罢了。” 她点点头,于是我继续说:“我不知您体内的那位女性是谁,但她的灵魂尚未与您的灵魂协同,就像依旧性别难辨的胚胎一般不稳定。不知为何,她似乎对我产生了好感,我成了她心中的欲·望,一个急于夺取的目标。如果让她得逞,或者说,您屈服于她的欲·望,那她那尚未与您同化的灵魂将变得稳定,她虽然依旧臣服于您,但您将永远无法摆脱女性的躯体。” 缇丰王子似乎有些高兴,她说:“你可真会说,我几乎已经认命了呢。那么,我该如何变回男子的躯体呢?” 我说:“如果要用剧烈而鲁莽的方法变回男性,您必须将您体内多余的灵魂消灭,可如此一来,您体内那夺来的力量也将永久消失。” “那听起来挺可惜的。” 我拍着脑袋,苦苦思索,连声说:“不,不,不,缇丰王子,那简直可惜之至。我有更好的方法,古人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借此机遇,我可以令这灵魂暂时隔离,让您恢复原状,随后再慢慢驯服这捣乱的碎片。” 她带着莫名的笑意望着我,她说:“你好像非常高兴,面具。” 我怎能不因此而欢呼雀跃呢?她将成为我完美的试验品,让我进一步了解灵魂、大脑、躯体之间的紧密关联。我可以通过调节她的身躯,完善我操纵大脑的语言。 她朝我望了一会儿,双腿并拢,像个完美的淑女,她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匆忙解释说:“我需要找一本名叫《炼金术士的灵魂试炼》的书,它由巫师赫尔墨斯所撰写,记载了灵魂转换所需要的大量材料与咒语.....” 缇丰王子忽然站了起来,拉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到她身前,她说:“我觉得你在敷衍我,面具,你想逃避我的拥吻,因而编造出种种荒谬的理由。我应该现在就吸干你的血,将你转化为我的子嗣。” 我泪流满面,慌忙大叫:“我说的是真的呀,王子殿下,请相信我对您的忠诚。” 她笑了起来,忽然吻上了我的嘴唇,我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她把我扔在床上,令人垂涎的身体压住我全身,像疯子一样一刻不停的吻我,我几乎以为自己会被她的吻憋死呢。 过了许久,她释放了我。我连滚带爬的从床上逃开,手脚并用,一寸寸的挪到门口。 她自言自语的说:“奇怪,你完全没有反应。你平时那些丑陋的欲·望到哪儿去啦?绝不可能是因为我的魅力不够,巴图·英格尔与安邦德的表现都足以说明一切。” 那可不一样,我的污言秽语和轻佻姿态也许属于您,但我的心和身体都属于轻蝉大人呀。 她又徐徐走到我身旁,俯身下来,对我说道:“其实,自从我逃离艾伦堡之后,我就一直想吻你了,面具。我想刚刚那样的放·纵,不至于会让我永远受到这样的诅咒吧。” 我不明白她这莫名其妙的冲动从何而来,但对我而言,这确实货真价实的灾难,因为我险些就沉溺于她的美·色与诱·惑之下了。 我说:“不,王子殿下,刚刚那不过是肢体之合,而非灵魂之交,那不会对您有丝毫影响,但您务必克制,须知纵·欲乃丧魂之先,违伦造乖张之行。您如果不加控制,总有一天,您会如同曼龙·英格尔那般成为野兽的。” 她失望的点点头,除下长袍,换上外套,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过了片刻,她说:“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那本书?” 我说:“我在血族猎人网站上见到过那本书,但它似乎已经被人买走了,这并不成问题,我可以请求张先生替我找到买家,我总有办法搞到一套的。”其实我压根儿用不着什么书,不过我得弄得神神秘秘,掩盖我那精妙而庞大的知识。 她又说:“第二个问题...在艾伦堡的地下,在真实之眼城堡之中,我被曼龙·英格尔噬魂的时候,我在灵魂战场上见到过你,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我心中一团乱麻,觉得记忆之门咔咔作响,岌岌可危,好不容易凝聚精神,摆脱困境,我斟酌着问:“我能问问在那个地方,我做了些什么吗?” 她激动的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我的灵魂将被曼龙·英格尔吞噬,我也无法在这儿对你说话、与你亲吻了。你,或者说那个你的形象,救了我的命,简直...简直像是我的救世主一样。” 我恭敬的鞠躬说:“如若那般,在下不胜荣幸。不过梦境之中,万物无固,变化万千,也许您曾经听去过在下的某些建议,因而认定在下实有拙智,可以在危急时刻,稍尽绵薄之力,故而在梦境里幻化出在下的身形,也未可知。” 她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对这样循规蹈矩、不露情绪的答案有些失望,她挥挥手,命我退下,我依照她所说的做了。 我折腾了大半夜,身心俱受煎熬,小兄弟一直被我死死压抑,此刻忽然如绝峰剑催,矫然突起,我哀叹一声,忽然意识到我浪费了多么可贵的机会,此刻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嘴巴。 我望着空空荡荡的豪宅,拖着迷魂般的躯体,迈着沉重的脚步,偷偷摸摸的走入一旁的厕所,卷起纸巾,将颤抖的手伸向了难以启齿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从自己床上醒来,凑到轻蝉大人的床前,让她吸饱了我的血。对于血族和尸鬼而言,这是一种加深感情的惯例,一种相当于晨间亲吻的神圣仪式,也是尸鬼对主人忠诚的象征。 或者说,这相当于人类之间的媾·和。啊呀,我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呢?于是我连忙从轻蝉大人身旁跑开了。 当我做完这一切,我打开电脑,开始寻找那本《炼金术士》云云的书。 正如我所说,此书并非关键,但我既然想起它来,便想将它搞到手,我一直有着近乎痴狂的藏书欲,以往受困于贫穷,未能得偿所愿,此刻摆脱清贫,自当贯彻生平志愿。 而且那本书是一本原版珍藏本,由赫尔墨斯手写而成,非常值钱,据说是用神秘的魔法从中世纪一直保留至今的。如果它不仅仅在血族和血族猎人之间流传,而出现在黑市上的话,它的价格甚至可以买下整个下洋图书馆的藏书。但既然我打着替王子疗伤的幌子,我所花费的资金都将由缇丰王子买单,这有钱而无知的人啊,别怪我揩你油水,占你便宜。 不出所料,那本书已经被人买走了。卖家的资料无从得知,买家也隐瞒了身份。我抹去眼角流下的眼泪,一咬牙,想:甭管坑蒙拐骗,定要将它夺到手中。 于是我拨通了挚友先生的电话。 注释: 占据大脑——血族的训诫之力,通常由梵卓族系独占,他们可以通过魔血之力而奴役任何凡人,凡人可以试图抵抗,但这么做通常是徒劳的。面具认为这并非是催眠术,而是类似于低级的律令真名。 变幻形体——血族的训诫之力,通常由刚格尔族系独占,他们可以改变形态,化作乌鸦、老鼠、狼、蝙蝠等等动物,甚至化作体内野兽的外形,如同小型的狼人。 召唤动物——血族的训诫之力,通常由刚格尔族系独占,他们可以召唤动物,作为自己的奴仆,比如老鼠、乌鸦、蝙蝠、幽灵狼等。。 五 诅咒之歌 85_85459那是一本货真价实的魔法书。 通常此类的魔法书,它被那些哥特爱好者视作时髦玩意儿,就像市面上大多周易八卦的书籍一样,胡乱摘抄几段古人言语,画上模糊不清的插画,便能拿来糊弄那些哥特青年男女,充当自己与众不同的标志。 但我认为它应当有独到之处,至少在血族猎人的拍卖网站上,它的可信度稍稍令人安心了些。 挚友先生问:“奇怪,这本书的卖家隐藏的很好,无论从注册信息还是从发货地址,都只能指向一个假人。” “假人?” “他的注册信息是假的,用的是伪造的邮箱,连银行卡都是过期的。这个卖家压根儿就没指望收钱,那笔钱给网站独吞了。” 我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多么伟大而无私的人呀,为了知识的传播,他隐姓埋名,视金钱如粪土。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灵魂,一个现代的司马迁与浮士德。” 挚友先生说:“你知道这现象让我想到了什么?” 我警觉起来,问:“什么?” “这个卖家花了很大的力气,隐藏了他自己的一切信息,仅仅为了卖掉这一本书?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其中肯定有阴谋。” 疯子,多么亲切的名字,挚友先生与凡人一样,对无法理解的举动心怀戒备,而无法窥见那些真正高尚的灵魂为人类福祉而奉献的情怀。 我问:“你觉得如何?挚友先生?他是哪种人?” 他沉吟片刻,问:“你听说过失恋之歌的故事吗?那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灵异事件,流传不广,但据我调查,却货真价实。” 我对此毫无所知,不过我一直对那些隐秘于黑暗中的传言心生期盼。 他说:“那似乎是某位从几百年前存活下来的恐怖女巫灵魂,她的肉·体已经死了,但她的诅咒流传了出来。据说是某个农夫挖开了她被埋葬的坟墓,因而造成了一系列可怖的死亡。” 我笑了起来,说:“听起来是不折不扣的都市谣言。” “问题在于,我是个非常较真的人,我特意调查了这起传言的来龙去脉。发现关于这首失恋之歌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突然觉得背脊发凉,这被轻蝉小姐用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刹那间变得有些鬼影重重。 他继续说:“当他返回村庄之后,那个农夫突然唱起了一首歌,女人的声音从他喉咙中传出来,听到这首歌的人会不自觉的传唱这首歌,于是它越传越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庄。” 我知道故事的走向大致如何了,我问:“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一点儿没错。死的非常惨,村里的壮年男子屠杀老人、女人和小孩儿,随后再自杀。当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后,他们写下了遗书,每一张遗书上的字迹和措辞都一模一样,用一个女子的口吻诉说了自己被恋人遗弃的悲剧。” 我勉强笑了起来,问:“这女巫是因为失恋而自杀的吗?” “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些遗书落入了一位名叫马丁·巴贝的天主教圣骑士手中,遗书上也附有女巫的诅咒,阅读遗书的人将传唱那首失恋之歌。他用神圣的力量抵御住了遗书上的诅咒,将它们带回了自己领地的城堡之中,用神术销毁了其中的绝大部分,仅仅留下几张,将其埋藏在了城堡的密室中。” 我听故事有个毛病,总是喜欢弄清楚这故事的主题思想,就像本国语文课文的阅读分析一样。我问:“这和网站上的书有何相似之处?” “听我说完,面具。许多年后,这位圣徒死了,他的子嗣继承了城堡,太太平平的过了数百年,终于有一位修女发现了失恋之歌的遗书。她详详细细的阅读了遗书,想起了自己祖先流传下来的故事,她脑袋里开始不自觉的响起幽怨神秘的曲调,体内带有魔力的血统暂时压抑住了这死亡的催眠曲。她知道自己已经受到诅咒,如果不赶快想法应对,她将面临难以避免的死亡。” 我顷刻间猜到了故事的发展,于是我问:“她把这些遗书卖给别人了?” 挚友先生惊讶的说:“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说:“诅咒附在遗书之上,中诅咒者只要远离遗书,就能缓解诅咒发作,如果能将诅咒转嫁给其他人,那本身也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挚友先生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说:“你从哪儿学到的?这可是睿摩尔族系的不传之秘。我翻遍了他们的档案室,这才找到相关的法术知识。” 我拧拧耳朵,说:“本国史上所谓的蛊毒术,与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以在下的智慧,自然能举一反三,见贤思齐。” 挚友先生说道:“佩服,佩服。”他停顿片刻,又说:“于是那位修女在某个隐秘交易市场卖掉了失恋之歌的遗书,随后又将收获的金钱全都捐给了某个修道院。诅咒蔓延开来,毁灭了斯莱文尼亚附近的几十个村庄,死了整整上千人。最后那遗书被一位卡玛利拉的血族获得,总算制止了这场灾难。” 我抚案而叹,一时感慨万千,当我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时候,我惊慌的跳了起来,忙问:“你的意思是.....那本《炼金术士的灵魂试炼》,它是某种.....某种诅咒?” 挚友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恻恻的,他说:“那位卖家如此大费周章,我觉得他一定有什么隐秘。若要摆脱诅咒,必须在诅咒发作之前,切断与诅咒的一切联系,让受到牵连而接受诅咒的人无法找到自己的任何讯息。不能因摆脱诅咒而收获额外的利益,也不能获知其余受到诅咒者的下场。 等后来那位血族通过蛛丝马迹找到那位修女时,她已经寿终正寝,她生前过着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儿孙满堂,日子平淡而快乐。或许摆脱诅咒的人会享受取之不竭的好运。” 我抖动的十分厉害,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大难不死的侥幸感,还好我棋差一招,没有抢到那本书。 挚友先生说:“我在梵蒂冈、卡衫德罗以及特拉斯洛文尼亚的相关隐秘文件中都找到了相关的记载,它应当是十分可信的。这不过是数千年以来死亡诅咒例子中的一个。你所说的这本书,我并没有见过关于它的任何危险传闻,但这件事非常可疑,我建议你小心行事。” 我整理思绪,慢慢说道:“如果…这本书的主人刚刚才将诅咒散布出去呢?他想要摆脱它,说明其中肯定有问题。那本书的买家是谁?” 电话那头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了片刻,他说:“嗯,我有个相当不好的消息。” 我听他语气中似乎有些迟疑,顿时觉得四周阴风阵阵,呼吸艰难,仿佛有无形的鬼手摸上了我的喉咙,我问:“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位购买者就住在下洋,但却在市郊附近,这老外造了一座壮观的...别墅。他中文名叫卓震,可英文名叫乔·禅,他是一位久居下洋的乌拉圭富翁,根据签证显示,他今年已经有六十岁了。” 我冷笑起来,说:“这算什么不好的消息?不就是一位来咱们天朝上国见世面的老外么?”近年来本国机遇大好,万国朝拜,颇有昔日盛世模样,这老外见风使舵,来此占山头,也不见得是什么稀罕事。 挚友先生沉默了许久,说:“你最好快些行动,他是一位考古学教授。他购买此书之后,已经向不少业内人士发出了聚会邀请,共同研究这本书上的文字和内容。” 我哼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只听挚友先生说:“应邀前往的有双竹小姐。” 我翻身从椅子上摔倒,惨呼一声,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问道:“什么?双竹她也去了?她为什么要凑这热闹?” 他说:“事实上,从她手机的卫星定位情形来看,她已经在半路上了,那部书中似乎有关于影山文明的记载。” 我手忙脚乱的整理一堆行装,正想冲出门阻止她,挚友先生在电话另一端阻止了我,说:“嗯,我劝你最好还是通知缇丰王子。我查到了一些不妙的迹象。” 我一下懵了,心想:还能有啥不妙的迹象? 他说:“这位乔·禅先生,或者说卓震先生,他是血玛丽的重要客户,他曾经在血玛丽中招过不少女人去他的宅子过夜。他曾经在血族中介网上登录过,有趣的是,他购买了一些山羊头、黑榈花以及鲜活的鸡鸭,一米长的魔法蜡烛以及油画笔。” 我顷刻间意识到他的意图了,我和挚友先生同时嚷道:“他是斯密茨的人!” 挚友先生苦笑着说:“一位恶魔召唤者,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是一位大妖魔。” 我差点儿给他跪下了。 我小声问道:“大妖魔?你的意思是,他至少与轻蝉大人,娜娜小姐与缇丰王子一样可怕么?” “很有可能,我看过他豪宅上方的卫星地图,那儿似乎有魔法扭曲的现象,那是乔凡尼的死灵法师施展的死亡瘴气,和缇丰王子豪宅上的睿摩尔幻视法罩类似。他有一位非常强大的乔凡尼死灵法师帮忙,如果你贸然前往,后果非常不妙。”。 六 死灵法师 85_85459我看了看屋外,太阳还在白云上明晃晃的挂着呢。这是一个令人喜悦的天气,是适合出游的好日子,这正是春天的意义所在,是春节过后的好兆头。 我将一个餐盘狠狠掷出窗外,用力挠着脑袋,急不可耐的喊道:“缇丰王子正在睡大觉呢!眼下没有人能帮我!” 难道我得一个人去送死?或者....或者....冒充一位考古学家前往? 挚友先生思考了许久,说道:“我能帮你,最好还带上无策,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会被缇丰王子知道,我们届时该如何解释?他会怀疑你和我有事瞒着他。”他虽然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但他却不想被别人知道,这狡诈的技术死宅。 我拍手笑道:“我们可以蒙面前往,尽量不暴露任何身份,我...对了,我想起来啦!”我从怀里取出一件挂坠,那是从安邦德手上夺来的墨慈神教的标志。 我喊道:“我们可以冒充墨慈神教的家伙前往,我这儿有墨慈神教的吊坠,我们可以混入晚宴,劝双竹小姐离开。” 挚友先生听我们说起过那儿的事,他犹豫片刻,说:“也许可行,但我们需要同样的两个吊坠,以免引起怀疑,我调查过墨慈神教的教徒,他们与这吊坠形影不离。” 这吊坠并非艺术品,制作工艺并不复杂,我说道:“交给我吧,一个小时之后,我开车在九星路的申喆高速公路入口等你。” 挚友先生说:“我去通知无策,顺便准备三个面具。我会想法阻延至少三个与会者的出席,为我们的潜入制造借口。” 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动手了。 我匆匆扫过墨慈吊坠的外形,将其印在脑海中,默念:“花姬饮血浆,滴露现内藏,最是夜归人,行路自何方?”脑海中胡言乱语,手掌变成一块不停震动的磨刀石,从我收藏的稀奇古怪的一堆石头中取出两块大小相近的,以脑中形象趋势手臂动作,磨了又磨,转了又转,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造出了两块粗糙但差强人意的吊坠。 我拿起细线,匆匆穿过吊坠,直奔下楼,驾车冲出了车库。 一个小时之后,我见到挚友先生拽着一脸莫名的无策乘着出租车赶来,这小子显然不知道咱们打算做什么,但他逆来顺受,也并不多问,只是抱怨道:“面具,我手机没电了。” 我怒道:“工作时还带着手机?” 他吓了一跳,不再言语。挚友先生说:“我已经将豪宅的位置发给了你,你可以通过手机定位。双竹小姐尚未抵达,但想要拦住她应当是来不及了。” 我取出手机,开启地图,无策眼中满是困惑,似乎对我使用手机颇有微词,但想起我在他母亲前露出的嘴脸,如何敢开口说话?几秒钟后,我定位完成,一脚油门,轿车疾驰而出。 无策终于忍不住问:“张先生,面具,我们去哪儿?” 这小子对挚友先生倒客气的很,对我却毫不尊重,我嘿嘿冷笑,说:“令堂.....在家,定然寂寞的很了。” 他吓得头发直竖,哀嚎一声,正想求饶,挚友先生说:“无策,这任务非常危险,但我们不能让缇丰王子,或是任何猎人协会的人知道我们的行踪。面具对你非常信任,坚持让你加入我们的行动,我对此也并无异言,但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要退出,我现在就放你下车。” 我想起曾经在无策体内植入过寄生肿瘤,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我能窃听他的心声,于是我启动了信号通道,只听无策暗喜的想道:“他们信任我!了不起,无策,了不起呀。他们认可了你的能力,他们把你当做朋友了,你不能让朋友失望,万万不能。” 于是无策连忙说:“我和你们去,无论多危险,我都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我叹了口气,心知真正拖后腿的只怕正是本人。 于是挚友先生说:“你知道东海公路与夏云度假庄园区的交界处吗?那儿有一大片别墅区,地方虽然僻静,但有许多富人居住在那儿。” 无策点点头,说:“我听说过那地方,不过那儿的房子大部分时间都空置着,现在成了拍婚纱照的地方了。” 我怪里怪气的说:“你可真关心婚纱照呀,你和娜娜小姐什么时候去拍照呀?”语气中满是嫉妒,像是话里有话的小人。 无策极为窘迫,说道:“你别胡说,我和娜娜小姐只不过是搭档罢了....” 我见他这话破绽百出,正想趁胜追击,继续捉弄他,挚友先生打断我说:“废话少说,无策,那里有一座龙葵庄园,庄园中现在聚集着许多萨巴特的血族,我们接到委托,要去那儿救一位无辜的女孩儿。” 无策大吃一惊,差点儿没跳车逃亡,但我听到他暗想:“镇定,镇定,不要辜负同伴可贵的信任。”他平抚情绪,笑着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缇丰王子?毕竟这涉及到萨巴特与卡玛利拉的大事。” 我哈了一声,一惊一乍,让他心惊肉跳,我嚷道:“此事不可令王子得知,一来赶不及,二来咱们有难言之隐。” 挚友先生也说:“没错,缇丰王子并不知道我与面具之间的合作关系,无策,如果你决定帮忙,我必须请求你替我们隐瞒此事。” 无策用力点头说:“我知道啦,既然你们这么轻松,我相信里面的血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吧。” 我和挚友先生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无策心中极为不安,暗想:“他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里面有了不得的怪物么?” 挚友先生长叹一声,说:“我也不来瞒你,无策,其中可能有两到三位大妖魔,其中一位是斯密茨的魔鬼,一位是乔凡尼的死灵法师。” 无策心脏咚咚直跳,浑身发汗,眼睛里金光乱冒,他颤声说:“不可能?萨巴特....怎么可能在缇丰王子的地盘如此嚣张?怎么没人事先通知缇丰王子?” 挚友先生说:“我调查了他们潜入的路线,卡玛利拉中有人掩盖了他们的行踪,估计是缇丰王子的对头,那位叫格伦德尔的大妖魔,一手策划的阴谋。我猜测格伦德尔认为这些萨巴特的目的是找缇丰王子麻烦,这是他最乐于见到的事。” 无策彻底惊呆,顷刻间竟无言以对。 挚友先生从包裹中摸出三个面具,只见是猴头、猪头和络腮秃头,似乎是取自本国古典神话的形象。他说:“按照目前交通的状况,我们将在晚间五点赶到。根据计划,届时将有三十位学者出席龙葵庄园的学术研讨会。 其中有五人是呆板的英国老古董,我让他们的手机因欠费而失效,又延误了他们飞机的起飞时间,他们在晚上八点才能抵达下洋,而且无法与庄园的主人取得联系,我们尽量通过和平的手段将那位女士救出。” 无策听出他似乎并不打算硬来,不禁松了口气,他取过络腮秃头,挚友先生戴上猴头,把猪头递给了我,我一见大不满意,但若是为此纠结,倒显得我这人小家子气了。 一路该死的堵车,等开到龙葵庄园已经是下午四点五十了。此时已然日暮,黄昏的太阳,血色的层云,公路绕着林地盘旋而下,远方雄伟的庄园在绿地的包围之下,仿佛油画中描绘的景色,放眼千里,寂寥无人,真想不到下洋还有这样幽静而美丽的地方。 我将车子驶到庄园前头,我们三人戴上面具,挂上吊坠,一位满脸茂密胡须的中年南美男子走了出来,他穿着红色的燕尾服,眼神中闪烁着好客的神色,他用纯熟而口音浓重的英语说:“三位客人,欢迎来到此地。不知你们为什么要带面具呢?我们此次并不是化妆舞会。” 此人看上去相当平和,但他站立时避开灯光,隐在阴影之下,说话时嘴唇微动,生怕露出其下尖牙,他很可能是一位血族。 挚友先生英语口语不大灵光,但他用天衣无缝的鬼佬中文说:“沃们是银锅佛伯格学院的连森,梅耶和查特,逆好,请问逆是乔·禅先生么?” 中年男子用流利的中文回答:“不,不,我是他的朋友,帕斯卡尔·奈波斯,他眼下正在准备晚会事宜。我听说过你们三人,诸位大驾光临,令庄园蓬荜生辉,真是不胜之喜。不过出于谨慎,我希望你们有打印我们交流群中传播的请帖。” 挚友先生自然准备就绪,他从口袋中取出三张卡片递给帕斯卡尔,帕斯卡尔也不看重,只不过草草扫过一眼,又笑道:“三位可以将面具摘下来啦,正如我所说,我们此次并不是.....” 我用伦敦腔的英语悄悄的说:“我们来自墨慈的教会,先生。我们是诺菲勒族系的人,容貌不便见人,很抱歉我们没有事先说明,但我想在学术研究的领域,我们可以暂时抛开党派之争。” 他稍稍一愣,忽然笑了起来,他轻声说:“荣幸之至,血亲。请容许我重新介绍我自己。”他朝后退开一步,郑重的鞠躬行礼,说道:“帕斯卡尔·奈波斯,乔凡尼族系。” 乔凡尼族系,他就是那位死灵法师吗? 挚友先生立即接口道:“逆鼎鼎大名,帕斯卡尔先生。逆在拔习制造的名噪一时的墓穴眯案至紧为人紧紧乐道。” 注释: 乔凡尼族系——偏向萨巴特的族系,或者说是中立的族系。乔凡尼是商业领袖,将人类与血族一视同仁,是行走于凡人之间血族的典范。除了他们惊人的商业头脑和令人垂涎的财富之外,他们中还吸收了中世纪以来的死灵法师,因而几乎所有血亲都具有强大的死灵法术。有人说:他们赚取金钱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死灵法术的至高艺术。。 七 宴会风波 85_85459舞会,富豪的地狱摇篮,舒适的监狱牢笼,虚荣的遮羞浴布,恶人的伪善交际。 在帕斯卡尔的指引下,我们走入大堂,见到的是一派典雅高贵的景象。 大堂如此的广阔,仿佛是为了巨人而建造的,洁白而光滑的地板,倒映着上方柔和甚至黯淡的光芒,立柱是红色的,毫无装饰,但通体无暇,它如同地母盖亚的手指般挺拔而上,连接着明镜般的天花板。大厅内已经站满了人,穿着低调而得体,并无炫耀之意。四面八方摆放着餐桌,餐桌上则是精致的自助饭食、美酒以及形形色色的糕点。 最妙的是,从窗口吹入的晚风,映入眼帘的崇云,以及郊外清新的空气,光是这自然风情,就足以令人身心愉悦了。 无策见四周十分平和,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我偷听他思维,他想:“肚子饿了,我该去拿些吃的,但会不会太唐突了?” 他属于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我见到这样的人就觉得好笑,与我完美的礼仪举止相比,他简直像是挥动木棒的原始人一样。 这般想着,我在猪头面具下轻笑一声,举着盛满一公斤食物的餐盘,正想去那边夹些吞拿鱼肉,挚友先生忽然走近,在我腹部轻拍一下,我只觉得那地方一阵酸麻,脑子飞快调出身体状态列表,发现他刚刚击中了我的阴·交穴,封闭了我小腹左近的大片小血管,用直白的话说,他暂时令我不·举了。 我低声惨叫,正想求饶,我耳朵里瞬间传来他的声音,就像巴图·英格尔的灵异感知那样,他说:“我是在帮你。咱们冒充血族的时候,万一你那玩意儿冒起来,别人一看就拆穿了咱们的伪装。” 我恍然大悟,还没说话,他手指一挥,我的餐盘如子弹般飞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入了垃圾桶,我惋惜的叫唤一声,他又说:“血族的食欲很差,对凡人的食物没有兴趣,拜托你能不能用点心思?” 正在我们三人一片茫然的时候,帕斯卡尔领着一位极为漂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此人个子不高,大约有一米六五左右,脸颊消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化着淡妆,用热情的近乎夸张的微笑看着我们。 挚友先生用奇怪的功夫在我们两人耳朵里说:“他就是卓震,或者说乔·禅。” 我听说过斯密茨族系的人,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恶魔崇拜者,通常愿意奉献生命去侍奉恶魔。他们的外形美丽异常,待人非常亲切,但背地里却是最让人害怕的血族之一,因为他们的残忍臭名昭著,无论对人类或血亲都是如此。 卓震与我们一一握手,彬彬有礼的说:“欢迎,欢迎,三位亚克·墨慈教会的血亲。我曾经听说过你们神教与魔神的新闻,真是精彩纷呈,令我由衷感到敬佩。” 我开口说道:“不知我们何时才能有幸目睹那本珍贵的著作?” 卓震笑着说:“请耐心等待,查特先生,等诸位享受过我的招待,我自然会将它呈献给诸位。” 我仔细打量他,发现他虽然英俊不凡,但就像整容过的那些人一样,脸上充满不协调的迹象,看的时间久了,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他引我们走到书房,周遭围着原木材质的古典书架,正中摆着一圈舒适的椅子,最当中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雕像,像是一个漂浮的眼球。 卓震将手伸入眼球,摸索片刻,取出一瓶珍酿出来,他拧开瓶子,我顿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儿。他将酒瓶中的酒倒入酒杯,陆续递给我们,笑着说:“为学术的友谊。” 我们齐声喊道:“为学术的友谊!”我们暗暗憋住气,掀开面具的一角,咕嘟咕嘟将鲜血喝的精光。 真是难喝,我差点儿反胃。但无策却显得精神振奋,赞道:“恨好的旧。”他的蹩脚中文学的很快,颇得挚友先生的真传。 喝完酒之后,我听见身后又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仿佛一条丝巾被风吹着在地上飘过一般,我回过头,见到一位蒙着面纱、披着头巾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材玲珑,双腿修长,面容看不清楚,但一对眼珠十分可怖,闪着冷冷的白光。 光看她的眼睛,我们就知道她绝非常人。 帕斯卡尔喜悦的说:“啊,请允许我替诸位引荐,这位美丽的女性叫做笛莎,阿刹迈特族系的血亲。” 挚友先生率先毕恭毕敬的行礼,说了一句相当地道的阿拉伯语,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愿您的剑总能找到敌人的心脏。” 笛莎也郑重的鞠躬,同样说道:“愿哈奇姆指引你的**应验如神。” 我和无策学着挚友先生的模样鞠了一躬,挚友先生用他奇妙的法术通知我们:“笛莎,阿刹迈特的大妖魔。帕斯卡尔、乔·禅与笛莎,这三个人都极为强大,在此聚会绝不寻常,我们不能轻易与他们为敌。” 此言不虚。 这三人中,唯有乔·禅一人是萨巴特党派的坚实拥护者,其余两人的族系立场并不坚定,将他们联系在一块儿的,绝非同党的信念,而是某种巨大的利益。对于血族而言,除了美味的鲜血,唯有令人心动的力量。 与他们胡乱闲聊了一会儿,我想起正事,开始在晚宴上寻找起双竹来。宴会上人不多,我很快就找到了她,白面具名义上的孙女,我那爱惹麻烦的凡人妹妹。 她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头发扎起,依旧秀丽动人,看起来有些像是一只高傲的黑天鹅。她显然对宴会上那一套虚伪门道驾轻就熟,此刻正在一群学者当中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 上流人物的交际把戏,外人看起来很累,但他们却乐此不疲。 每个人都像戴上面具一样,在别人眼中扮演着滑稽的角色,我们很快就会遗忘自己,戴着永世难以摘下的面具,继续生活下去。以至于到了最后,我们不再保留真我,而成了假面,成了自我意识的傀儡。 我注意到双竹身边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典型的那一类上流精英的打扮,看起来健过身,体态匀称,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我警觉起来,刺探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发现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竹身上。他那话儿蠢蠢欲动,散发出贪婪的气味儿。他捏着酒杯的模样十分娴熟,左手插在口袋里,姿势放松,并无勉强或紧张。 他是某位有钱人家的少爷。 我出神的观察着他,每一秒中都推导出更多的讯息,我相信如果让我瞪视此人十分钟,我就能把他的族谱都猜的**不离十。但无策忽然问:“面具,你在看什么呢?” 我恨恨的说:“看那个该死的色·鬼。” 无策奇怪的问:“那儿有一群人。” “戴眼镜的那个小白脸!” “那人?他看起来倒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这没脑子的家伙呀,虽然不可否认,世界上所有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几乎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但某些长相英俊又有钱的男人则是全体男性的公敌。 无策渐渐瞧出门道来了,他问:“那位穿黑衣服的女孩儿就是咱们要救的人?” 我点点头。 无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她似乎结过婚了。” 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她站立时的腰杆不如未婚女性那么挺直,举止放松,似乎并不畏惧男性,娜娜小姐就不是这样的.....” 我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而他反应过来,也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随后他拔腿就跑。 这兔崽子反应真快,我还没来得及想出话来嘲弄他呢。 萨巴特这群混球还在假模假样的搞上流社会那一套,我决定趁此机会将双竹劝走,以免诅咒生效的时候波及到她。她与血族不同,对精神摧残的抵抗力几近于无。 我扶了扶猪头面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那群人一见到我,立时投来异样的眼神。他们显然早就注意到我们三人与众不同的打扮,但此间主人对我们颇为热情,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真是缺乏想象力的社会,对潜伏于身边的异常视而不见,也难怪他们对周围那些吸血怪物毫无察觉。 我用古巴比伦语说道:“摩西他,萨维巴,诺亚,利维坦啦,不利巴莱鲁罗维纳。” 现在他们的目光仿佛在看外星人了。 双竹‘啊’了一声尖叫起来,面露喜色,一下子握住我的双手,说道:“是你?面具.....” 我连忙说道:“不错,我戴着面具,因为我误以为这是一次化妆舞会。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双竹高兴坏了,微笑着说:“你别胡闹,这可不是舞会,只不过是一次研讨会前的聚餐罢了。” 那个小白脸的笑容更虚假了,他佯作关切的问:“双竹小姐,这位与众不同的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我酝酿出一口痰,掀起半张面具,运气吐出,在众目睽睽之下,精准的落入了他的酒杯边沿,那口痰被截成两段,当中连着细丝,像是死不瞑目的冤魂。 我说道:“抱歉,肺结核,情不自禁,得罪莫怪。“ 他居然很有涵养,只是苦笑几声,将酒杯交给侍者,对双竹说:“你的朋友可真是古怪。” 我本来想挑动他与我斗殴,趁着混乱将双竹绑走,但此人耐性之佳,匪夷所思,当真是块硬骨头。 双竹连声致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哥哥,脑子有些不清楚,但他是个语言学的天才,对古代语言的造诣出类拔萃。” 他笑着说:“原来是双竹小姐的哥哥呀。”想与我握手,我一擤鼻涕,趁势擦在他手上,见他满脸惊愕,我怪叫一声,一头将他撞得满脸鼻血。 双竹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的说:“你做什么?”匆忙上前将他扶起,我用一种异常欠揍的仇富语气说:“他仗着自己父亲有几个臭钱,想要骗你上·床哪,妹妹,我是在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他站了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又嫉妒的说:“他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外面有五个私·生·子,每一个都巴不得瓜分遗产哪。妹妹,别看这小子眼下风光,须知一入豪门深似海呢。” 我成功在他身上激起了火气,他一个标准而有力的右直拳,将我打倒在地。 注释: 斯密茨族系——斯密茨(,念作zhi-mi-shee)族系是地狱的崇拜者,也是萨巴特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族人善于易容,通常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张亲切而美丽的面容,但他们骨子里却留着残忍的血液。他们会举行种种匪夷所思的血腥仪式,牺牲大量可悲的祭品,即使对婴儿都毫不怜悯。。 八 科技玩家 85_85459拳头的力道击中我戴着的面具,也击中了我面具本人,这么说起来挺滑稽的,但事实如此。 凡人的拳头被面具所延缓,我并未受伤,在众人惺惺作态的惊恐目光中,我站了起来。双竹正站在我们两人当中,双手张开,分别对准我与那公子哥,不知道该拦着谁。 我们的打斗显然引起了乔·禅等三位大妖魔的注意,他们正挤过人群,朝我们这儿走来。 我必须快些行动。 我仰天发出一声狂怒的吼叫,分泌出肾上腺素,踏上一步,捏住双竹的脖子,绕开她之后,那公子哥毫不犹豫的想要揍我,但对此刻的我而言,他的动作慢的仿佛蜗牛,我单手挡开他的拳头,又用这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颚。 我将他们两人高高举了起来,通过穴道让他们两人双手酸软,无法抵抗,我用阴险而冷酷的声音说道:“尔等冒犯于我,我当以尔等为食。” 我这话是说给乔·禅他们听的,我打算以进食为借口,将他们带出大堂,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和他们解释。我右手举着的那位公子哥当然与我毫无关联,但如果我单单只带走一人,一来不够威风,二来显得目的性太强。 乔·禅说:“查特先生,请稍安勿躁,等我们的研讨会结束之后再清算仇怨。” 我发出嘶嘶之声,答道:“不,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动作迅速,在后退过程中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乔·禅叹了口气,似乎不打算阻止我了。 透过大门,我望见了远方的夜空,我精神振奋,以为就此脱困,谁知突然之间,我脖子被一只手臂紧紧握住,同时一柄匕首抵在了我的咽喉处。 我听见笛莎用阿拉伯语说:“再多走一步,你的脑袋就会搬家。” 乔·禅在身后用英语说:“让他去吧,笛莎,打扰教会的人很不礼貌。” 笛莎将面纱抵在我耳畔,看似对我说话,其实在回答乔·禅,她说:“我们需要研究影山的学者,我曾经说过这女人非常重要,这儿大厅中的人都可能派上用处,你忘了吗?乔·禅。” 乔·禅于是不再说话了。 随后笛莎又说:“放开他们,名为查特的教徒,不然我以山中老人哈桑的名义起誓,你将会.....” 没等她说完,我忽然跪倒,松开两人脖子,将她们扔在地上,高举双手,哀求道:“我知道啦,笛莎女士,我知道啦。” 笛莎似乎没意料到我毫无尊严,呆立片刻,她冷笑一声,嘟囔道:“无用的诺菲勒,无用的卡玛利拉。”随后收起匕首,扶起双竹与公子哥。 她用英语问:“双竹小姐,安国维先生,你们没事吧。” 安国维?这人的脸型与安邦德有些相似,我能从中看出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难道是那个笨蛋的弟弟吗? 双竹正在生我的气,但依旧强笑着回答:“没事,谢谢你,女士。” 安国维似乎十分窘迫,只是说:“没事,你们是不是应该报警?或者将这人轰出去?” 笛莎的眼睛闪烁着白热之光,她笑道:“我们会处理好的,他不过是喝醉了酒罢了。”说着解下面纱,在安国维脸颊旁轻轻一吻,轻轻拍着他的脖子,以亲密的姿态表示安慰。 安国维的情绪明显波动起来,他微笑着回应道:“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客随主便。” 他们没人过问笛莎那双妖异的双眸,他们以为那不过是美瞳或生物科技的眼镜罢了,这群盲目的人,睁眼瞎子,他们在俗世中沉浮太久,已经失去了质疑的心。 挚友先生与无策将我扶了起来,我叹了口气,用灵异感知的异能将声音传入他们两人的脑海里,我说:“我失败了。” 挚友先生吃了一惊,但随即轻声说:“你会灵异感知?真了不起啊,面具。” 无策说:“我看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没错,没错,在这妖魔的巢穴中,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隐秘,一旦发生冲突,我们对敌人的实力一无所知,那实在太过冒险。 风波平息,双竹困惑的望了我一眼,我不去理她,也不想解释,她并不知道血族的事,也不知道诅咒的危险,我无法确信一旦她知道这些,是否会将惊恐暴露在脸上。那个叫笛莎的阿刹迈特血族十分机警,而我们显然已经在她的观察名单之中。 晚宴又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乔·禅似乎察觉到众人心中的不耐,他用勺子敲了敲酒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用英语说:“我希望诸位对我粗鄙的饭食并无怨怼之意,也对我的招待不周未感冒犯,我必须感谢诸位的宽宏大量。” 大伙儿一齐举杯笑道:“您太客气啦。” 乔·禅又说:“我在学术交流的论坛与通信群中,都已经阐明了此次聚会的课题,请允许我再啰嗦的重复一遍。我、帕斯卡尔与笛莎小姐,我们三人一直致力于关于中世纪历史的钻研,尤其专注于黑暗年代炼金术对欧洲历史进程的影响。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们找到了一本货真价实,甚至可以说是无上宝贵的学术典籍,由中世纪鼎鼎大名的炼金术士赫尔墨斯所撰写的《炼金术士——关于灵魂的试炼》。” 人群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他走路时发出滋滋的声音,那是液压变化发出的声响,我注意到他的步履非常矫健,动作流畅,毫无老迈迹象。我意识到他应该接受过人工器官的改造,他的左臂和右腿都是人工合成的液压肢体。 挚友先生取出手机,浏览片刻,说:“本国的陆学教授,海洋远航大学的学者,国内第一例人造躯干的移植者。”人造躯干是近年来生物科技领域的新突破,将躯干中的电路与人体神经信号协同,令人操控自如,甚至能产生触觉和痛觉,这是科技恐慌浪潮的恶兆,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的争论。 这明显是造福千秋的福祉,人类却对此产生了畏惧,由此可见,人类所谓的伦理道德,所谓的言论自由,有时真是麻烦透顶。 陆学老头用中气不足的声音喊道:“炼金术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卓震先生,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要如此郑重的聚集在这儿钻研这无聊的把戏。” 乔·禅笑着说:“陆学先生,炼金术至今仍然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围,拙劣的模仿者败坏了它的名声,但这并不意味着炼金术本身就是骗术。我们聚集在此,便是需要通过诸位学者的同心协力,将炼金术的真实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 说罢,他拍拍手,只见从他身旁的侧门中弯腰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仆。 可以看得出来,这男仆全身都是由人工躯干合成的,仅有一颗脑袋算是人类,我心中好奇,仔细感觉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发觉微弱的几乎令人察觉不到,他并非人类,而是血族。 进行过人工肢体改造的血族。 男仆举起手中一本硕大的书籍,我粗粗计算,这本书至少有十公斤重,不仅仅是一本书,简直像是一块厚重的石板,它的封面是由黑色的犀牛皮制成的,表面用红色墨水写着模糊不清的字迹。 诸位学者纷纷惊呼起来,我看见双竹与安国维在一旁交头接耳,兴高采烈的聊着这本书,已经将刚刚的不快抛在脑后。 地面升起一个矮矮的石柱,石柱上有一个大理石托板,男仆从人群中走过,将这本古籍放在托板之上。 人们围了上来,纷纷在它周围探头探脑,想要看清楚它的模样,有人喊道:“它看起来不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乔·禅说:“这正是我们认定此书上蕴含着奇迹般法术的原因。我做过鉴定,它的纸张显然是一千多年前的。但它却躲过了岁月的侵蚀,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静止一样。” 这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大惊小怪。 乔·禅取过一个防护面罩,戴在脸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喷雾剂和打火机,点燃打火机,用喷雾剂对准古籍喷射,只见一团翻滚的火球瞬间吞噬了古籍,众人大声尖叫,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没有任何古书能在这火焰焚烧中留存下来,所有人都是行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火焰绕着书本焚烧了两分钟,乔·禅取过灭火器,散出白雾,熄灭了火势。 那本书完好无损。 乔·禅取下面罩,转身微笑,对陆学老头说:“你还认为炼金术是骗人的把戏吗?教授?” 陆学老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但也不出声反驳了。 男仆走上前来,让所有客人朝后退开,地板忽然变换形状,陷入地面,从坑洞中缓缓升起了一个个铺着羊毛坐垫的座椅,乔·禅喊道:“请诸位就地入座,事不宜迟,让我们现在就开始解开炼金术的秘密。” 众人啧啧称奇,陆续入座,帕斯卡尔在古籍上安放了一盏小灯,那小灯发出光芒,将书籍的影像投到了黑暗之中。 这是立体投影,这萨巴特的血族十分懂得享受现代科技的便利,与他相比,缇丰王子就像是冥顽不灵的墓穴木乃伊一样。 见乔·禅如此慎重,所有人都被弄得心·痒·难·搔,瞪大眼睛,满心期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九 语言研究 85_85459立体投影十分清晰,宛如我们凑近在书本旁一般。 在第一页中,本书的作者赫尔墨斯用一种非常朴实的口吻记叙了他撰写本书的心路历程,他写道:“我从未想到灵魂对炼金术的成败而言会如此重要,因为我发现,法术的真谛并非来自于外物,不是那些稀罕的材料、昆虫或植物、金属或宝石,你的灵魂必须经受历练,必须达到更深的层次,必须进入新的空间和境界,我于是周游世界,寻找炼金术的试炼,探寻灵魂的奥秘。” 接下来记载了他准备旅途的一些细枝末节,都是用拉丁文所写,但在座的众位学者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对拉丁文并不陌生,虽然不能通读,但也能猜出大概。 赫尔墨斯又写道:“我发现语言的力量与灵魂戚戚相关,通过某种语言,我们能够与自己的灵魂沟通,而且,唯有通过恰当的语言,我们才能唤醒外界灵魂中的魔力。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通灵术,或者说,我认为这是一种异界召唤术。比如说,我可以通过古巴比伦语言,联通暗影世界,召唤来暗影世界中的影之怨灵,在我们的世界,通过适当的材料,以灵魂为模具,重铸它的躯体。” 在黑暗之中,唯有书上架着的那盏小灯发出微光,汇聚成咱们面前的投影,人们小声交谈,不停发表看法。双竹却在此时静默不言,她似乎有些紧张,深怕别人知道她精通古巴比伦语的事实。 之后的大段文字竟然是古巴比伦语! 帕斯卡尔说:“这些文字应当就是古时赫尔墨斯所用的真正的古巴比伦语,考古历史上出土的任何一种文明文字都与之不同。这很可能是一次破天荒的发现,我们终于找到了古巴比伦最纯正也是最正统的文字,它有别于吉尔伽美什史诗的阿卡德语记载,而是不折不扣的上帝之语。” 周围的信息素紊乱起来,人们激动万分,有的人开始带头鼓掌,随后掌声响成一片,双竹眼中闪烁着泪光,哭红了鼻子,安国维握住她的小手,关切的询问她。 这不学无术的混蛋,每个人都沉浸在学术的氛围之中,唯有这家伙还想着泡·妞。我刚刚真应该将羲太族系的寄生肿瘤塞入他体内,现在我就能看清他内心肮脏的想法了。 乔·禅喊道:“双竹小姐,请您拿起身边的耳机,它可以将您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双竹呼吸急促,匆忙戴上耳机,轻声问:“有什么事?乔先生。” 乔·禅说:“我赞助了您所在大学的研究项目,您在研究影山和威灵峡谷的文明,是么?” 双竹点点头,说:“没错。” 乔·禅说:“既然如此,您一定精通影山的语言吧。能否请您辨别这本书中文字与影山语言的异同呢?” 双竹神情犹豫,说:“我们仅仅找到了影山文明的只言片语,尚未能掌握它的意义。但从文字模样上看,这本书中的记载比影山文明流传下来的文字要详尽的多。” 乔·禅说:“您能否试着翻译本书的内容呢?我恳求您,这相当重要!” 双竹咬着牙,望着乔·禅恳切的眼神,心中权衡再三,不自觉的点头答应。她说:“请给我三个小时,我需要记录副本,试着分析语境和动词,这些文字如此繁多,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那机械血族男仆走上前,递给她几页纸,看来乔·禅早就将这些文字摘抄了副本。与此同时,大堂中的灯光亮了起来,仿佛水银泻地般取走了黑暗。 我眼睁睁的看着双竹接过副本,仿佛见到她接过定时炸弹一般。 那很可能是古籍上受到诅咒的不详纸张。 乔·禅满意的笑了,帕斯卡尔继续翻页,讲述接下来的内容。 从本书的内容上来看,赫尔墨斯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语言学大师,他掌握了世界各地三十多种鲜为人知的语言,并用其将本书分成了数十章,讲述他的旅程与灵魂试炼的进展。 其中涉及到了四位元祖的古语言,分别是拉森魃的古巴比伦语,阿刹迈特的古阿拉伯语,艾诺亚的远黑山语以及羲太的蛇奇语。 与会的三十多位学者中,各自都专注于截然不同的语言研究,对于本书所记载的内容,乔·禅为每个人几乎都分派了任务,学者们被激发了干劲,迫不及待的领取副本,取出各自的便携电脑,开始着手翻译工作。 乔·禅遗憾的说:“被我们寄予厚望的克莱蒙多教授未能来此,因而远黑山的语言,世上已经无人懂得了。我曾经尝试通过他的著作领会其中的真谛,但那本书晦涩难懂,我未能学会他所想传授的知识。” 他翻开蛇奇语的章节,又苦闷的说:“这语言我称呼为蛇神语,或者被称为蛇奇语,与古巴比伦语一样,这是从所未见的神秘语言,我们暂时无法解开其中的秘密。我希望诸位在完成手头工作之后,能够同心协力,一同攻克这罕见的难题。” 帕斯卡尔在一旁说道:“我将为每一位参与者提供一百万美金的赞助,若最终完成项目,我还会追加一百万美金的奖励。” 这句话令每个学者热血沸腾,就像闻着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 我一听这金钱数目,脑子模糊,忍不住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挚友先生与无策扭过头来看着我,无策问:“你想做什么?” 挚友先生叹道:“他财迷心窍啦,咱么别管他。” 我站起身,对乔·禅喊道:“不如由在下负责远黑山语与蛇奇语的翻译工作,不知乔先生意下如何?” 乔·禅与帕斯卡尔脸现异色,一时难以置信,乔·禅说:“你没开玩笑吗?查特先生。” 我大声道:“不敢,在下虚度光阴,年岁颇长,但对于此等文字,却也并不陌生。” 乔·禅慢慢点头,命男仆将两本副本递到我手中,我一目百行,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小时,问男仆要来纸笔,将文字的内容翻译了出来。 乔·禅、帕斯卡尔与笛莎见我胸有成竹,不敢轻忽,围在我身边凝神观看,我翻译道:“远黑山的文明与众不同,它融合了对光明的向往与对血腥的崇拜,我畏惧这个文明,但它的语言对于我接下来的研究无比重要。我将前往地裂之谷中的毒蛇之巢,如果不出我所料,我将在那儿发现异世界的奥秘。” 他讲述了自己与远黑山遗迹打交道的经过,其中描述了远黑山种种匪夷所思的祭祀和法术。乔·禅低声欢呼,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肩膀,振奋的说:“诺菲勒的血亲,你真是帮了大忙啦。” 我连忙嚷道:“记得付现金,我的银行账户不方便透露。” 帕斯卡尔笑着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商人最好打交道,因为他们只谈钱。政·治家最难应付,因为你弄不清楚他们要些什么。我真喜欢死这些墨慈教会的混球啦。” 这人说话如此亲热,听起来反倒像是别有用心的政·治家了。 远黑山章节的最后一部分是一句咒语,并无特定含义,它似乎与其余语言有所关联,承上启下,隐含着全书的关键。 它的意思是:如果我能见到母虫。 我接下来开始忙活蛇奇语,也是本书最后一段生僻文字。 赫尔墨斯写道:“我精炼了我的灵魂,我的炼金术已经出类拔萃了,但那没用,没用,因为我见识了太多可怖的怪物,我意识到了炼金术可悲的局限性,我也终于来到了我旅途的终点,地裂谷,毒蛇巢穴,在此地,我终于体会到了人类的渺小,我瞥见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灵魂。天哪,如果....如果我能与那灵魂沟通,如果他垂青于我,我将获得新生,我的灵魂将得到升华。 没错,我获得了力量,我成功了,我超越了人类,我在母虫的眼中见到了血族的未来。” 乔·禅、帕斯卡尔与笛莎齐声喊道:“血族的未来!?” 学者们短暂的抬头,望着尖叫的三人,但很快又怀疑自己听错了,继续埋头苦干。 乔·禅搓着手说:“后面写了什么?” 我继续翻译道:“我,赫尔墨斯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就像蜕变的毒蛇那样,必须摆脱这个躯体,寻找下一个人生的方向。在我的旅途中,我意识到了造物主的安排,我明白了人类进化的方向,凭借惊鸿一瞥,我隐约领悟了我人生的方向。我将放弃炼金术、法术与通灵术,我将去寻找科学的真理。 请将本书的所有不同文字的最后一句连起来,那是一句冗长的咒语,它将显示我旅途的终点,你们将在那儿找到羲太的呑世蛇卵,以及我褪下的蛇皮,如果你们能通过接下来的灵魂试炼的话。 我祝你们幸运。” 帕斯卡尔,乔·禅与笛莎忽然拥抱在一块儿,笛莎用小声而激动的声音喊道:“呑世蛇卵?那据说是羲太神的圣物。” 这群井底之蛙,他们以为掌握了圣物就能获得洪水先民的力量吗?圣物只有在原主人手中才能发挥力量。 但我并不打算提醒他们,永远不要在别人高兴的时候说丧气话,那只会白白惹人厌的。。 十 灵魂水蛭 85_85459我看着周围埋头钻研的凡人们,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们是多么努力啊,这些辛勤耕耘的学究们,看着他们紧守着可怜的才能,吃力的一点点翻译文字,这场景多么触动人心啊。为什么对于我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他们却如此艰难呢?我多么怜悯他们,以至于在某一瞬间,我几乎停止鄙视他们了。 乔·禅吃惊的说:“查特先生,你脖子抬得那么高不累吗?” 我克制住心中的傲慢,答道:“您无需关心我,乔·禅先生,我建议您拿出一根鞭子,像古埃及人对待奴隶那样,对那些慢吞吞的凡人们施以酷刑。” 乔·禅与帕斯卡尔笑了起来,乔·禅说:“我以为卡玛利拉对凡人恭敬的要命,可你显然与众不同。” 我喃喃的说:“是亚克·墨慈教派,而非卡玛利拉。” 乔·禅与帕斯卡尔取走了我翻译的成果,我担心他们不会付账,一直盯着他们看。就这样又等了两个小时,其余学者陆陆续续完成了各自的工作。 双竹本来可以更快完成工作,但身旁那个啥都不懂的安国维一直在打断她的思路,他是那种安静不下来的纨绔子弟,养尊处优,总喜欢指手画脚,以自己可怜的才能妄图证明自己的地位并非侥幸得来,可往往总是弄巧成拙,更显出他们的无能来。 等乔·禅收集完所有翻译完成的副本,他站到石柱旁,面露喜色,朝众人鞠躬行礼。那位男仆将纸张按照顺序一张张排列整齐,递到乔·禅手上,乔·禅说:“多谢诸位的协助,我已经依照约定,将所有钱款汇到了诸位的账户中,如果你们方便查看,眼下应该已经可以发现入账了。” 诸位学者迫不及待的取出手机,核对账目,眼中都流露出惊喜的光芒。我忐忑不安,想要问问我的钱什么时候能到账,但转念一想,我要的可是几十公斤的现金。 乔禅随即将众人翻译出来的章节放在古籍之上,用立体投影仪将其展现出来。其中内容荒诞怪异,尚有不少意义不明之处,主要讲述了赫尔墨斯通过学习种种语言,掌握了许多炼金术的诀窍,读起来就像是《聊斋志异》一样,给人以一种虚渺而又真实的矛盾感。 乔·禅将所有章节最后一句话连接起来,只见它读到: “我见到一桩神奇的怪事,有人携带着一个金子做的昆虫雕像,它闪耀着太阳的光辉,以至于我毫不犹豫买了下来。我花了一百枚金币,金币用的是龙之古国的铸造工艺,那是鬼人(魁京)的故乡,那是穿着蚕丝长袍的帝国。沿着帝国的边境一路向北,那绵长的山脉之中,我来到了瘟疫与病毒、爬虫与毒蛇的领地。 我在毒液中沐浴,喝下剧毒的水,吃着毒虫做成的佳肴,在毒蛇的缠绕下入眠。在顷刻之间,我明白了我命运的终点就在这里,我无需再寻找了,因为万物终将凋零,此乃生命的尽头,也是轮回的开始。我爬起来,沿着无尽的山岩走入深谷,沿着闪光的湖水见到云霞。我知道了羲太的秘密,我知道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了,这位古神已经消失,他从埃及来到了这里,他从没有灵魂的生物中发现了灵魂。 如果我能见到母虫,没错,我获得了力量,我成功了,我超越了人类,我在母虫的眼中见到了血族的未来。” 学者们面面相觑,被这一大段文字搞得晕晕乎乎,安国维笑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血族的未来,那是什么?我们公司赞助了乔·禅一大笔钱,最终就换来这玩意儿?”他看似是在表达不满,实际则是在向双竹炫耀自己的富有。 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的气息,从远处的座位上传来。那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穿着一件斗篷,和我们一样遮住脸,我记得此人之前并未参与翻译工作,我以为他和安国维一样,或许也是某位花钱赞助,随后来此浑水摸鱼的懒汉公子哥。 现在,那人散发出一种我非常熟悉的信息素,凌厉的杀意堪比受伤的野兽,杀气盘旋成深海中的漩涡,暗流涌动,杀机隐伏,却又被此人牢牢压抑住了。 他听到血族这两个字之后,整个人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乔·禅惊喜的叫了一声,匆忙按动遥控器,关上了大堂的灯光,只见那本古籍上亮起了一大团幽光,仿佛膨胀的气球一般向外扩散,渐渐脱离古籍,浮上半空,向外展开,形成了一副地图。 帕斯卡尔高声喊道:“这就是....这就是赫尔墨斯的地图,天哪。” 挚友先生咳嗽一声,对我说:“你觉得这地图有点眼熟么?” 那是一张亚欧大陆的地图,用的是千年以前欧洲的标示法,在本国北方的某块区域亮着一个红色大叉,似乎就是赫尔墨斯旅途的终点。 我搔搔脑袋,说:“这似乎是在本国与朝晖交界的地方.....啊!啊!你是指....”我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了挚友先生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件委托。 挚友先生低声笑道:“那桩委托,至今还在悬赏名单中,眼下的悬赏金额已经高达一亿美金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那是一桩关于昆虫肆虐的峡谷的委托,那片无人胆敢涉足的区域,那无数赏金猎人与佣兵公司的坟场,那怪异而难以解释的生物。 人生的命运真是巧合,它总能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将过往未解的谜团呈现在你的面前,让你无可避免,唯有勇敢的面对宿命。 我不禁说道:“那儿也许是洪水先民埋葬之地,咱们还是别拿生命冒险了。” 他尚未回答,忽然之间,我感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只见一条一米多长的水蛭黏在我外套上,通体油光发亮,一条血色的花纹贯穿了它的全身。它稍稍扭动,一脑袋向我背部吸来,我没能躲开,只觉得一股寒气直侵入我的大脑,如幽灵般穿过重重防御,进入了我大脑与灵魂传送门连接的区域。 我立即作出应对,对那个区域做出了镜像,随后销毁了那个区域,割断了寒气的入侵,在我这么做的时候,我分析了它毒素行进的路线,发现它吸管般的舌头沿着我的血管刺入我体内,我调整了那条通路血液的化学成分,化作腐蚀的毒素,分解了它的舌头。 那水蛭痛苦的挣扎了几下,蜷缩成一团,从我身体上脱落。 我的意识飞快回归现实,剧烈的变化和惨烈的争夺令我一时心神模糊,等我的视觉恢复正常,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无策的背上,挚友先生护着我,站在大厅的入口处。 他见我醒来,松了口气,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那本书上果然有诅咒。” 我抬起头,发现晦暗之中,几乎所有学者都被一根黏糊糊的细线吊在了天花板上,在他们的背部粘着一条巨型水蛭,如同安静的幼儿般抱着疼爱它的母亲。 他们脸上的生气已经不见了,呈现出死者才有的神态。 我惊慌的说:“这水蛭,它可以直接吸取受害者的灵魂。” 无策大吃一惊,问:“那么这些人都死了?” 我使劲儿站直,说:“没那么简单,那就像血族的噬魂一样,需要经历一场灵魂之战。水蛭会先麻痹猎物,吸食人体内的养分,等自己足够强大而猎物虚弱的时候再伺机夺魂,这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所有触碰过那些副本的人都被吊了起来,双竹也在其内,此地另外四位血族也未能逃脱一劫。这本书上的诅咒可怕至极,简直就像来自于某位血族的神祗。 挚友先生想了想,说:“我们该如何解救他们?割断那些细线吗?”他手指动了动,凌厉的气劲如同狙击枪子弹一般飞了出去,撞倒细线上,却仿佛碰上了空气一般穿了过去。 我敲敲脑袋,说:“那是灵体的细线,是由诅咒产生的,直接碰撞的手段没有用。” 无策说:“那我们袭击那些水蛭,只要消灭这些怪物的话......” 我嚷道:“没错,没错,让我们试试看。” 无策轻轻一跃,跳的足有八米高,他在空中忽然停滞,随手一拍,将一位学者背后的水蛭打成了肉泥。 细线断裂,那学者掉了下来,无策在空中一个转身,陡然加速,抱住此人,轻巧落地。 他笑道:“看样子....” 那个学者猛然抬头,嘴巴里伸出一条长长的吸管,吸管口有无数尖利的细牙,朝无策肩膀盖了下来。 无策捏住吸管,右手一斩,将吸管斩断,那个学者如同被雷劈一般抽搐起来,他的皮肤渐渐肿胀,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水蛭,伏倒在地,缩成了一团,就此死去。 挚友先生伸手摸了摸地上那庞大的水蛭尸体,皱眉问:“怎么回事?” 我苦苦思索,忽然想明白了,我说:“当无策拍死水蛭的时候,它的灵魂已经侵入了学者的体内,借助求生的欲·望,它加快了吞噬的强度,顷刻间占据了这人的身体,通过灵魂对大脑的指令,这人的躯体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我们不能杀死这些水蛭。” 无策颤声说:“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正在我们一片茫然的时候,只见远处的笛莎,乔·禅与帕斯卡尔先后挣断了细线,掉落在地上。他们脸色难看的要命,精神萎靡不振,似乎仍在昏迷之中,但身体并没有显著的变化。 挚友先生指着他们问:“那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我瞠目结舌的想了一会儿,说:“血族的灵魂比凡人强韧,他们是大妖魔,意志比寻常血族要坚韧二十倍以上,也许那些水蛭占据失败了......没错,除了帮助他们的灵魂战胜这些要命的水蛭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十一 救赎之人 85_85459说起拯救灵魂这一套,我似乎..应该..也许..可能..已经驾轻就熟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但我的潜意识中似乎留有这样的经验。 这儿受害者不少,但其余人我根本不熟,我唯一需要保护的是那个遇人不淑的妹妹双竹。 我走到她被垂吊之处的正下方,发现在近处有个身影,那人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用恐惧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说:“安国维?你没逃跑吗?”他没碰过《灵魂试炼》之书的副本,此刻安然无恙,早就可以离去了。 安国维一个激灵,突然蹿了起来,握住我的肩膀,大声嚷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双竹小姐,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惊喜的笑着说:“你居然会有骑士精神?真是罕见。” 他可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以为我仍对他怀有宿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我的腿,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我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救救她,你可以打我,侮辱我,甚至杀了我,但她是无辜的。” 令人意外,他居然对双竹怀有真挚的爱情,我点点头,说:“事不宜迟,我必须用你做踏板,跳到那女人身上。” 他抬头看了看双竹,眼下她正被挂在八米之上的空中,即使我把他踩成肉酱,多半也跳不了那么高。但他无暇细思,咬咬牙,说:“来吧。”脱去外套,露出练过的肌肉块,咬牙切齿,一副革命烈士的神情。 我念咒道:“飞天遁地云上跑,弹来弹去万仞高。”大脑顷刻间改变双腿肌肉的结构,增加骨骼的弹性和韧性,变成一双近似弹簧的腿,等准备就绪,我大喝一声,微微下蹲,气运丹田,嗖地一声飞天而起。安国维见状一惊,一跤摔倒在地。 我跃到与她齐平的高度,双腿挂在她身旁的一人身上,腰背挺直,双手抵住她的脑门儿,将意识接入她的脑海,闯过乱七八糟的幻境、噩梦以及阴暗的角落,终于抵达了她灵魂所在的空间。 在赶路的过程中,我不禁感叹人性的丑恶,无论看似多么美好的人,她总会被欲·望所支配,比如我的这位看似纯洁高雅的妹妹,她心里对身旁所有出众的女性都心怀嫉恨,也许这是女人的通病?不不不,我不能深谈,以免殃及无辜,惹来非议。 她的灵魂如同无头苍蝇般东躲西藏,那水蛭化身为她最害怕的东西,一会儿是她那老头前夫,一会儿是她那未曾谋面的祖父(也就是白面具这疯子),她连声惨叫,毫无反抗之力。 水蛭化作的老头朝她扑了过来,张大嘴巴,正想啃掉她的脑袋,我一把拧住它的脖子,它转身对我狞笑,似乎早就提防到我会来,它的脸急剧变形,化作一柄利刃,朝我喉咙刺来,我双手一合,将那柄利刃折断,一脚将它踢出老远。它的下·身被这一脚踢断,鲜血淋漓,无法动弹,只能在地上凄惨的爬行。 我扶起双竹,她原本眼神呆滞,但一见到我,立即又恢复了神采。 她叫道:“面具先生!” 我说:“你必须亲手干掉它。”若非如此,我将成了这水蛭灵魂的吸收者,那可太恶心了。 她手脚发颤,可谓真正的魂不守舍。我拔下她一大把头发,随手一变,化作一根冒着火花的炸药,递到她的手上。 双竹呼吸急促,浑身冒汗,颤声说:“我该怎么做?” 我怒道:“往它身上扔就行了,不然它会把我们两人炸得稀巴烂!” 双竹闭上眼睛,我握住她的手,将炸药扔了出去,水蛭胡乱挪动,但终于没能躲开,音波炸裂,气流乱窜,水蛭的血肉朝她涌来,双竹哇地叫了起来,死命抗拒,但那水蛭很快融入了她的体内。 我拍拍她的肩膀,朝四周望望,感觉到疯神之网的所在,没命的朝那边逃去。 回归现实世界的感觉很突兀,仿佛从万米高空朝地面坠落,砸穿了地面,穿过了地心,又回到了地球对面的高空之上。 我呼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气,如僵尸般坐了起来,发现双竹正躺在我身上。 这狗·屎运的妹妹,她把我当做肉垫了吗?我的骨头好像断了几根,但好在我的痛觉还没有恢复。 我劝说大脑让骨头快速复原,将双竹交给飞快跑来的安国维,他像个疯子那样大吼大叫,高兴的泪流满面。 他哭喊道:“谢谢你,查特先生对吗?” 我说:“不客气,妹夫。” 他狂喜之下,没听清楚我说什么。我支撑着爬起来,见到挚友先生与无策正站在我身边。 挚友先生赞叹道:“干得漂亮,查特先生。” 无策似乎有些纳闷,他问:“妹夫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时间废话啦,还有二十多个人要救呢。” 挚友先生说:“我有个法子,不知有没有效,姑且让我试试。”只见他如同乘风般跃上半空,整个人居然漂浮在空中,伸手在陆学老头背后的灵台穴一托,闭目凝神,大约两分钟之后,那老头波地一声,吐出一口气。水蛭松开,从背上掉落在地。 老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托着,随挚友先生缓缓落下。 无策大声欢呼,问:“张先生,你是怎么办到的?” 挚友先生说:“我以纯阳之力护住他的心脉,阴柔之力侵入经络,震荡周天,以畅通穴道醒脑,以脑而正魂,魂正则邪退,邪退则人还也。” 无策听得愣头愣脑,虽然被面具挡着看不见表情,我猜他嘴巴恐怕张的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则微笑道:“久闻先生神功盖世,纵横阴阳,凤游天地,龙行四维,身动风云,气贯山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五体投地,佩服万分。”暗地里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是中医蒙人那一套吧。” 挚友先生笑道:“岂敢,岂敢。雕虫小技,自不如阁下神通妙法,正魂扶气,戏谑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望则通天穹,下临则沦四海,阁下身负如此法术,又何必太过自谦?” 我被他说的一呆一呆的,过了半天,才怏怏的说:“咱们....还是快点救人吧。” 随后我们分头行动,我传入信息素,与受害者的大脑沟通,在灵魂的空间帮助那人战胜水蛭的侵袭。这些水蛭似乎是专门用来噬魂用的,虽然本身并不厉害,但在灵魂空间之内却相当难缠,好在我深谙此道,应付起来也不为难。 相比于现实世界,灵魂空间内时间运行缓慢,因而这法子见效很快,通常几秒钟就能把人救回来,但我每次从疯神之网逃命的时候,免不了要被折腾的七荤八素。 挚友先生那神汉巫法般的手段倒比我轻松得多,我总觉得他完全是瞎蒙的,可偏偏就是有效,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大约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总算把所有学者抢救了回来。无策慌了神,显得忐忑不安,因为他是咱们三人之中唯一救不了人,反而把人害死的,不过这小子从小就杀人,而且身上魔血作祟,这不安很快就一闪而过。 我们救下来的学者全数精神惨淡,昏迷不醒,挚友先生替他们稍稍把脉,说道:“他们脉象无力,似乎被那些水蛭抽干了精力,好在性命无碍。” 无策忽然问:“那些水蛭呢?它们跑哪儿去了?” 我心脏扑通一跳,扭头扫视,发现除了被我们杀死的水蛭之外,其余二十几只水蛭全数不知去向。我干笑几声,说:“也许诅咒失效,它们全都消失啦。” 就在这时,一旁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我们警惕的回身面对他,发现此人正是那位以披风遮住脸颊的怪客。 他用意大利腔调的英语说:“你们是亚克·墨慈教会的人,为什么要拯救人类?”他声音有些发颤,我从中隐约能听出惭愧而失落的情绪,这人非常年轻,与无策年纪差不多。 挚友先生沉默片刻,说:“你听得懂中文吗?” 那人迷茫的摇了摇头,示意不懂他在说什么。 挚友先生无奈的看着我,于是我用夸张的意大利英语说:“我们虽然崇拜墨慈,但我们也是卡玛利拉的人。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似乎违背我们与天主教的协议。” 那人低头沉思,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三人正不知所措,不远处的那三个血族缓缓站了起来,乔·禅望着我们,虚弱的问:“血亲,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似乎做了个噩梦。” 噩梦是灵魂中泄露出来的信息,是大脑中无法解密的乱象,世人不懂得梦境的奥秘,仅仅以为那是现实世界的暗示和倒影,那其实是一种谬误。 梦境是过去、现在、未来的缩影,是灵魂中无法测定的,混沌的概率云。 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蒙面怪人说:“你们被书中诅咒波及,某种强大的法术将你们困住,甚至包括这儿所有的凡人都深受其害,但这三位先生拯救了所有人。” 帕斯卡尔笑着说:“是吗?你又是谁?啊,我记得你是那位名叫西梅奥内的意大利学者,你是陪同桑迪内教授来的,是吗?” 西梅奥内并未回答,只是说:“我总觉得你们三人有些面熟,但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们是臭名昭著的血族,你是墓穴之鬼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摇摇晃晃的鞠了一躬,说:“准确的说,我叫墓穴贵族。” 西梅奥内望着乔·禅,他说:“你是安息日祭祀,冰血乔·禅,我居然差点儿忘了你的名字,你曾经在乌拉圭蛊惑整个村庄的人祭祀他们的幼童。” 乔·禅脸上的笑容如此和蔼,仿佛那指控与他半点儿也搭不上边,他后退半步,坐在了椅子上。 西梅奥内最后望着笛莎,他说:“跗骨美人笛莎,你曾经刺杀过圣骑士里奥·贝托,梵蒂冈愿意出五千万美金要你的脑袋,血族。” 笛莎通体无力,戒备的望着西梅奥内,一步步的朝后退去,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胆量与我们如此说话?” 西梅奥内除去披风和大衣,露出一张青涩而纯洁的脸庞。 我吃惊之下,差点儿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我曾经在空姐女士小唐的回忆中见过这家伙。 他朗声说道:“我是朗利·海尔辛伯爵,梵蒂冈的血族猎人,我来此度假,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这么多不服管束的大妖魔。”。 十二 三只爬虫 85_85459年轻的伯爵仿佛发怒的幼狮,那张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严厉、愤怒却又犹豫的神情。 三位威名赫赫的血族此刻虚弱的几乎连走路都困难,似乎他们的精力都已经成了那些水蛭的饵食。虽然不知海尔辛实力如何,但这三个血族现在毫无抵抗之力。 帕斯卡尔像个生意人那样露出笑容,他说:“可我们什么都没做,海尔辛伯爵,我们并未违背天主教的规矩,或是凡人口中的正义。” 海尔辛的语气有轻微的迷茫,他说:“你们并不是卡玛利拉与教廷协议的一部分,而且本地的教廷与血族亲王并不知晓你们来此的目的。” 帕斯卡尔大喊道:“那驱逐我们吧,伯爵,我们束手就擒,并不反抗,你没有理由在此刻对我们痛下杀手。” 如果换做另外任何一个梵蒂冈的血族猎人或圣骑士,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会犹豫。这三人当中有一个萨巴特,两个协议之外的血族,个个的脑袋都价值不菲,更何况他们此刻的孱弱是如此的显而易见,这是天大的好机会,一旦错过,此生恐怕再难遇上。 但海尔辛还年轻,在这年纪上,他所拥有的一切反而成了他行动的阻碍,传奇的血统,家族的荣耀,无尽的家产,高贵的爵位,以及骨子里那股倔强和正义感,这让他无法对三个弱者下手。 他思索再三,手掌在空中抹过,数十道蓝光从地上升腾而起,围成一圈,化作栅栏,将三个血族如困兽般围在闪电的牢笼里。我记得他能够操纵闪电的力场,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神力。 他说:“我将亲自将你们押到本地的天主教教堂,举行审判,查清你们的罪行,以及这次邪恶事件的前因后果。” 他又回头看看我们,说道:“你们拯救了这些凡人,诺菲勒的血族们,因此我赦免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 朗利·海尔辛的语气好像威严的法官,或是临战前的统帅,不容置疑,不许反驳,受命者只能乖乖遵从。可他虽然享有高官厚禄,地位显赫,但他并非最令血族畏惧的圣骑士,远远比不上那位泰雷尔·克里斯托弗。如果眼前这三位大妖魔恢复力量,几乎在顷刻间就可以将他撕成碎片。 他难道如此无知和傲慢吗?还是他的自尊心和蛮勇在作祟? 我礼貌的说:“遵命,海尔辛伯爵。” 帕斯卡尔惶急的喊道:“喂,喂,喂,我亲爱的客人,我曾经热情招待过的血亲,难道你放任这毛都没长齐的圣骑士如此对待你的同胞吗?他没什么可怕的,你们三人联手可以轻易战胜他。” 乔·禅也大叫道:“我听说墨慈教会与法王厅素有仇怨,此人是教廷的重要人物,难道你们想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海尔辛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们,他的瞳孔纯净如海水,这是个英俊的仿佛天使般的男孩,漂亮的令人心生嫉妒。 但欧美人长大后多半会长残,他们躲不过岁月的摧残,老化程度远远比亚洲人迅速,想到此处,我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海尔辛说:“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三人谁都拿不定主意,我说:“容咱们三人商量商量。”于是我们围成一圈,走到角落,在海尔辛伯爵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我们开始窸窸窣窣的商议起来。 无策低声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咱们把人救出去就行了,萨巴特与天主教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我嘶嘶笑道:“这小子如此无礼,难不成咱们还当真怕了他不成?依在下之见,不如让他受些折辱,狠狠敲他一笔钱财,随后再放他走人。他以为咱们是墨慈教会之人,找不到咱们下落,自也对咱们束手无策。” 挚友先生说:“别胡说,你分明是对他心生嫉妒,想要公报私仇罢了。无策,咱们没必要陪他胡闹。” 我被两人排斥,心下凄惨,只觉得周遭阴风阵阵,冷雨连天。在两人的催促下,我无奈的对海尔辛说:“伯爵先生,咱们后会有期。” 海尔辛迟疑片刻,与我握手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的老师,若不是你们在这儿,我根本无能为力。海尔辛家族会铭记你们的善举,我今后必将补报。” 我心中忽然温暖了起来,对他的偏见刹那间消失不见,大喊一声,正想给他一个热烈拥抱,恰在此刻,无策喊道:“躲开!”他扑了上来,将我们两人推到一旁,我感到一股热风擦着鼻尖飞了过去。 刚刚飞过去的是一道灼热的血色液·体,它溅射在墙上,居然将墙壁融化出一个大洞。 我爬了起来,见到地面上渐渐浮起数十个表面不停流动的血色人形泥浆怪物,它们无神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化作一道道血浆,朝我们激射而来,无策将我们两人举过头顶,以不可思议的灵敏躲过密密麻麻的血浆溅射,顷刻之间,大堂中到处都是大洞,从富丽堂皇的宫殿变成了残破不堪的烂尾楼。 好在躲过一轮攻势之后,那些泥浆怪物自行消融,似乎已经死去了。 挚友先生喊道:“你们没事吧,查特,连森。” 我望向他那边,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那些血浆仿佛刻意绕着他飞行一般,我明白这又是他所谓的什么阴之力,将空中的血浆挪转方向,因而自己毫发无伤。 无策将我随手一扔,把海尔辛轻柔的放下地,我惨叫一声,落在远处,随后无策喊道:“没事!那些学者没事吗?” 挚友先生走上前检视一番,摇了摇头说:“似乎只有咱们受到攻击。” 我嚷道:“我知道啦,这也是《灵魂试炼之书》上诅咒的一部分,这是那些水蛭变化而来的,它们灵魂已死,但躯体吸收了凡人的精力,用那能量发动最后的反击。” 无策明白过来,说道:“你说得对,刚刚一共出现了二十多个那样的怪物,数量上十分相近。” 我琢磨着:这些怪物的弱点应该在那吸管般的舌头上,唯有将这舌头斩断,才能毫无后患的杀死它们,否则即使它们噬魂失败,也会化作这样的血浆怪物,以做最后一搏。 这诅咒之人心眼真坏,可谓阴魂不散,不死不休。不过这诅咒的法术委实可怖至极,即使那三个大妖魔都险些被它杀死..... 我突然间想起:“他们身上那三条水蛭到哪儿去了?”想到此处,我不禁心中大震,慌忙回头,望着那三个妖魔所在之处。 在闪电力场的保护下,他们并未被血浆溶液伤害,但那闪电力场被削弱了不少,光芒黯淡,不停抖动,似乎随时就会消失。 但这并不值得关切,真正令我吓破胆子的是:我见到一条通体血红的蟒蛇从地面缓缓爬出,仿佛这地面成了它容身的池塘一般。它大约有二十米长,昂着脑袋,身上长满鳞片,闪闪发光,仿佛红宝石一般,双眼橙黄色,瞳孔眯成细缝,但其中并无情绪变化。 我隐约觉得,这头蟒蛇身上并无灵魂,它不过是那些水蛭吸收了血族妖魔的力量之后转化而来的、转瞬即逝的、受到诅咒的生命。 它并非生物,仅仅只懂得杀戮。 蟒蛇并不理会身边那三个血族妖魔,而是慢慢朝我们扭曲过来。 海尔辛手掌捏成拳头,掌中蓝光闪现,电流涌动,随后一掌拍出,我们并没有见到电光,但仿佛有一柄肉眼无法见到的利刃斩在了蟒蛇身上,它微微震动,某块皮肤发出一股焦味儿,裂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但那伤口转瞬间就自行愈合了。 海尔辛眼中流露出困惑的光芒,他左手捏住右手手腕,神情专注,右手手掌发出霹雳之声,过了片刻,他再度虚劈一掌,这次我见到一道炫目的闪电落在蟒蛇身上。蟒蛇仿佛被重压砸倒在地,有气无力的在地上游动片刻,又浑若无事的昂起了脑袋。 海尔辛大声喘着气,凝神望着蟒蛇,他紧张的说:“后退,你们后退。我得使出全力,这蟒蛇生命力顽强的很。” 我能感觉到蟒蛇已经虚弱了不少,如果单单只有这一条蟒蛇,事情还不难办,但世事难料,祸事总是接踵而至,我们还没从对蟒蛇的恐惧中脱身出来,一只五米高的血色蟑螂又从蟒蛇身后冒了出来。它如同人一般站立,肢体互相摩擦,发出磨刀般刺耳的声音。 我心脏乱跳,手脚发软,暗想:赫尔墨斯是从曦太那儿学到这样骇人的诅咒的吗?这也太狠了吧。咱们好歹算是他忠实的读者,他非得做得这么绝吗? 但这还没算完,继蟑螂之后,又有一只红色的大蜥蜴从中爬了出来。瞧它模样,应当是一头变色龙,双眼无神,其中有无数螺旋图案。它出现时呈现红色,但过了一会儿,它爬过红色的地毯,徐徐隐去了踪迹,仿佛融于周围环境之中。 我回头对安国维喊道:“带着那女孩儿逃跑!”我顾不了那么多,眼下先保住双竹性命再说。 这公子哥居然还没吓傻,他惨叫一声,竭力站起,刚跑两步,那蟒蛇忽然一窜,像风一般绕过我们,口中吐信,缠住安邦德的腿,将他卷上了半空。 我大惊失色,连忙扑了上去,接住落下的双竹,只见那蟒蛇将安邦德往天空一抛,一口吞落了肚。 ———— 祝各位朋友们羊年快乐,心想事成。。 十三 一代宗师 85_85459这痴情的凡人哪,这不幸的富豪,他落入了恶魔的腹中,我担心他的寿命将尽,他的肉体将被强酸的溶液毁灭。 无策忍不住大声喊道:“你的妹夫!查特!” 如果不是我现在焦头烂额,我肯定冲上去踹他屁·股。但我见到这悲剧的一幕,在那个刹那,我根本无法可想。 突然,我被一股巨力撞到一旁,只见蟒蛇胸口陡然凹下去一大块,像是被隐形的火箭弹击中一般。它扬起头颅,无声的惨叫着,安国维被它吐上半空,像陀螺般转了好几个圈,我看准他的落点,猛然一跃,将他接住。 等我惊魂初定,我朝身后一望,挚友先生手掌对着蟒蛇,见我凝视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阳之力。” 那蟒蛇居然转了个圈,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双眼翻白,歪嘴吐出长舌,挚友先生这令人恐惧的招式威力巨大,这红杉般粗细的蟒蛇在他的猛攻下瞬间殒命,死状却十分滑稽。我见状激动万分,心神荡漾,险些忍不住给他磕头了。 无策赞叹道:“真是神乎其技,梅耶先生。” 海尔辛神情惊骇至极,似乎这一幕令他的自信与尊严备受摧残。但他很快恢复镇定,跑到我身边,问道:“这位安先生没事吗?” 还行,就是身上口水有些发臭,但至少死不了,那蟒蛇还没来得及将他吞落肚中。 一根青蛙般灵活的舌头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向我脑袋上一卷,还好我应变奇速,一矮身,朝前翻了个跟头,躲开了这狡猾的偷袭。 海尔辛击出一道闪电,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大坑,但显然没有命中敌人。四周一片黑暗,敌人变幻颜色,仿佛无法察觉的幽灵,那个恶心的变色龙蜥蜴在追咬着我们,就在这时,那个大块头的红色蟑螂也扑了过来。 挚友先生在远处一翻手掌,我面前突然形成了一股不停旋转的气团,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气团上,力道被气团挪动,它被甩上了半空,转了个身,落到了挚友先生附近。他喊道:“你们对付那个蟑螂,我解决这条蜥蜴。” 我豪气顿生,朗声笑道:“包在我身上。”潇洒利落的转身,耸颈缩肩,弯下腰,熟门熟路的躲在了立柱之后。海尔辛被我动作迷惑,一时不查,险些被蟑螂的胳膊划中,它锋锐的前肢扫过立柱,顷刻间将立柱割成了好几段。 海尔辛咬牙瞪了我一眼,我心里有鬼,嘿嘿发笑,缩起脑袋,不敢看他,随口喊道:“它来了!当心。” 蟑螂的攻势有如疾风暴雨,它疯狂的伸嘴咬啮,数根前爪如搅拌机般飞快乱挥,只要被它的爪牙擦中一点,无论多么坚硬的事物,在转眼间就如薄纸般被撕裂。 海尔辛神经紧绷,凝神躲避蟑螂的猛攻,他找到空隙,拳头闪着电光,中宫直入,只听滋滋之声大作,蟑螂仿佛触电一般剧烈震动,海尔辛欣喜的大叫起来,但无策拉住他的衣领向后一扯,只见那蟑螂挥出镰刀般的肢体,正中地板,划出一道两米长的裂缝。 无策慌张的说:“它根本没有受伤!” 海尔辛怒道:“不可能!那可是我全力一击。” 无策说:“要么是它被你激怒了,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啦!” 蟑螂像醉酒的人一样在原地转了个圈,嗖地一下冲了过来,无策与海尔辛双双惊呼,一同绕着立柱躲避,那大理石的立柱被蟑螂轻而易举的撞断,我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大厅发出隆隆的声响,我屏息等了几秒钟,幸好没有塌方的迹象。 好在柱子并非这座宏伟别墅唯一的支撑,不然咱们眼下已经被活埋了。但如果这蟑螂继续横冲直撞下去,这大厅迟早支撑不住。 可是它的身子骨强壮的惊人,我怀疑唯有泰雷尔或是巴图·英格尔那样的破坏力才能令它受伤。 两人跑到我身边,呼吸因为恐慌而紊乱,无策喊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我有个法子。” 海尔辛气呼呼的说:“你这个叛徒!你这个懦夫!你险些害死了我。” 我说:“冷静,冷静,听我的指挥,不然这儿所有人都要完蛋。” 那蟑螂的脑袋从我们左边探了出来,我厉声尖叫,猛力一跃,绕回了大厅正中,海尔辛怒骂一声,正想抵挡,那蟑螂越过他头顶,像见到粪便的狗一样向我疾冲。 我往旁一躲,冲入了椅子堆中,不出我所料,蟑螂的视力不太好,在乱七八糟的椅子中一时找不到我。它胡乱的挥动肢体,将周围斩得石屑纷飞,但我改变胸口肌肉的灵活度,蜿蜒蛇行,如同一条泥鳅一般钻了出来。 海尔辛对无策说:“你的同伴还算是人吗?” 他这是在骂我吗?真是个没教养的臭小孩儿。我暂时没和他计较,一溜烟拱回了他们身边,说:“这蟑螂每次攻击的目标是站的最高的人,其次是离它最近的敌人。” 海尔辛恨恨的说:“我不信任你,混混!” 我没空反驳,只是对无策说:“待会儿你就站在我指定的位置,等待它朝你冲来。” 海尔辛想要劝阻,但无策点点头说:“然后呢?” 我说:“一旦它出现破绽,你就对准海尔辛刚刚击中它的部位猛攻,卯足全力,不要留手,想想几个月前在云层中跳跃的情形,无策。海尔辛先生,你也一样,如果时机出现,咱们三人都必须盯着它受伤的地方下手,成败在此一举。” 海尔辛还在犹豫,我又如同蛇一般游了出去,这么做行动隐秘,不易被蟑螂发觉。我来到摆放那本厚重古籍的地方,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这儿有乔·禅的机关,它可以令地面下陷,将那些椅子收回去,令地板复原如初。 蟑螂发现了无策,因为无策踮起脚尖,正用白痴般的动作朝它挥手。蟑螂摩拳擦掌,跐溜一声朝无策撞了过来。 我用力按下机关,蟑螂脚底踩空,在地上摔了个大跟头,无策踏上一步,手掌仿佛锋锐的刺刀般刺在了蟑螂胸口,海尔辛也几乎在同时赶到,拳头发光,重重落在蟑螂身上。这两下轰击似乎颇为有效,蟑螂肢体伸得笔直,看样子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爬起身,匆匆忙忙的冲上前,手掌变得无比锋锐,如山崩般朝蟑螂刺去。 没料到这蟑螂命硬极了,它突然弹了起来,将我们三人撞飞,我们痛的连声惨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全都趴着不动,那蟑螂如狂欢般转了几个圈子,用急促的动作四处张望,寻找我们三人的踪迹。 我心里突然万分沮丧,瞧它模样,它眼下精神振奋,依旧没有受伤。 无策低声说:“现在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它的寿命是有限的,时间到了,它就会消失。” 海尔辛懊恼的说:“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失?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辈子趴着?为什么这蟑螂比另外两只爬虫厉害这么多?” 我又怎么能知道? 这三只爬虫是由三个大妖魔体内的魔力转化而来,无法持久,但短时间的战力不弱于那三个妖魔中任意一人。至于为什么这蟑螂如此厉害,我又如何得知? 就在我们六神无主之时,我见到挚友先生朝蟑螂走了过来。 他似乎已经摆脱了那变色龙的纠缠,衣服上有些灰尘,但连一丁点儿破损之处都找不到,似乎那变色龙好对付的很,这家伙运气真好,总是能捡到美差,在他衬托之下,我们三人倒显得相当无能。 挚友先生的视线越过蟑螂,见到我们像蠕虫一样伏在地上,喊道:“你们没受伤吗?” 我高声喊道:“快趴下,这蟑螂没法对付!” 但已经太迟了,这蟑螂兴冲冲的抽搐几下,飞快的朝挚友先生跑去,它伸出全身的爪牙,如同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一样朝挚友先生咬下。 挚友先生随手挡开它的攻势,手掌按在它的脑袋上,只听哗啦一声,蟑螂的两根肢干当即折断。蟑螂似乎吓了一跳,正在发愣,挚友先生动作如同流水般流畅,手掌又放在了它的腹部,随后它的脖子陡然破裂,绿色的液体从中流出。 蟑螂哆嗦着后退几步,挚友先生轻轻迈步,如游雾般绕到它背后,在它背上一拍,它的另外两根肢干霎时断裂,这蟑螂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茫然抬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近。 挚友先生说:“九幡招灵,魂归黄土,莫怨轮回,尽入地府!”他在蟑螂胸口一拍,蟑螂身躯顿时僵硬住了,但很快它开始触电般的颤动起来,体内砰砰作响,浑身上下至少十处地方接连爆裂,它剩余的肢体伸向半空,摆出一个异常壮烈的动作,随后再也不动了。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挚友先生,嘴巴张的如此之大,可以毫无困难的吞入两个巨无霸汉堡。 海尔辛丧魂落魄,喃喃的说:“原来不是蟑螂太厉害,是咱们太没用了。” 我万念俱灰,无奈的摇摇头,叹道:“或许是那个家伙强的实在不像话。” 挚友先生手掌凌空一托,我们三人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稳稳在地上站定。挚友先生笑着说:“这些爬虫还挺幽默的。蟒蛇死的像某个变·态杀人狂,变色龙像小拳王那样变成了灰烬,龙蟑螂临死前的动作挺像终结者。” 这不是爬虫的幽默感,而是那个创造诅咒之人的恶趣味。 他笑了一会儿,见我们三人毕恭毕敬的盯着他看,咳嗽一声,说道:“那是阴之力,我以巧妙的力道破坏它体内经络,从内部造成破坏。”。 十四 雷霆震怒 85_85459我可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相比于外表,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心灵与气度。因此当我看着挚友先生戴着的滑稽面具,我自然而然想起了他平时那令人心动的、赏心悦目的容颜,这令我心头小鹿乱撞,不自觉的将手伸向了... 挚友先生手指凌空一探,我顿时浑身酸麻,仿佛体内注入了麻药一样。他说:“受了这么多教训,连爬虫都知道好歹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我惊恐的笑了几声,身上的麻痹渐渐衰退,海尔辛迷惑的望着我们,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危险而复杂的痴情纠葛。 海尔辛忽然想起了某件事,他朝前方一瞧,只见原先那三个大妖魔被困的地方,此刻已经人影全无。他惊呼一声,跑过去一瞧,见到地面上有清晰而杂乱的脚印,他有些举棋不定,稍稍思索,对我们说:“麻烦照顾好这些学者。” 我连忙劝道:“伯爵先生,我劝您还是不要冒险,如果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人吸食了血液,恢复了一半以上的体力,你绝不是他们的敌手。” 海尔辛坚决的说:“我绝不会退缩,令我的家族荣誉蒙羞。” 他顺着脚印一路寻找,进入乔·禅的书房,发现脚印到了一排书架之后就消失了。他环顾四周,手掌翻动,一道闪电将一面书架劈成碎片,书架后方露出黑幽幽的地道,嗖嗖风声从地道中吹了出来,传出缕缕血腥气味儿,它就仿佛通往无底深渊的不归路一样。 我扛着那本《灵魂试炼》的书跟在他后头,无策警觉的问:“你明知这书上有诅咒,为什么还带着它?” 我笑道:“诅咒是在他们念出咒语之后才生效的,在此之前,一切正常得很。只要我们不去管那句咒语,那就万事无忧矣。” 海尔辛回头对我们说:“我让你们留在这儿,你们跟着做什么?”他看似在埋怨,可听起来好像有些高兴。 无策说:“咱们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海尔辛忽然将脑袋面向黑暗,伸手捂住口鼻,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过了一会儿,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那就跟来吧。” 挚友先生对我说:“查特,你走在前头,你的夜视能力比我们谁都好。” 我吓得浑身发抖,但挚友先生探过头来,在我耳边说:“靠你了,面具。” 我立时通体舒畅,上身下身大为振奋,走在队伍前头,沿着阴暗的地道朝前走去。 除了风声,周围静悄悄的,稍有细微声响,都能听得相当清楚。我听到远处有泊泊的水流声,似乎有小动物在吱吱叫唤,又好像有低沉的吮吸声和呻·吟声,这些难以言喻的声响,在黑暗中化身为恐惧的幽灵,悄然渗入了我的心灵深处。 走了许久,地道变得宽阔起来,我用英语说:“前面有水池。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东西,咱们最好绕着走。”话一说出口,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儿,混杂着难以描述的尸臭味儿,直冲入我的鼻子。 海尔辛惊觉道:“这不是水池,这是血水!” 没错,血水,一潭红色的池塘如血水镜面般平静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但偶然之间,血水表面泛起涟漪,带着令人恐惧的兆头向外扩散,预示着水下潜伏着某种生物。 挚友先生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眼不见心不烦。”他说的是中文,但海尔辛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问:“也许那三个妖魔躲在血池中?” 我心虚的说:“如果真是他们,那意味着他们已经吸饱了血,意味着他们已经恢复了精力,意味着他们早就可以上来拧断咱们的脑袋。” 无策如同鉴赏家一般说:“而且这血水臭的很,血族不会喜欢这味道。” 我们三人自顾自说着中文,海尔辛半句没听懂,他说:“我决定试试,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总得调查清楚。” 他将手掌包裹在跳跃的电光中,在血池中一按,我见到整个水池上电流闪过,发出耀眼的蓝光。转眼间,我耳中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纤细的怪物从血水中跳了上来,直朝海尔辛脑袋上扑来。 海尔辛喊了一声,手掌运力,想要将怪物斩成两半,无策忽然拦住海尔辛,灵活的伸手捏住怪物的脖子,那怪物毫不反抗,四肢耷拉在两旁,气喘吁吁,似乎命悬一线。 我取出手机,将灯光照向怪物,它外表呈现血绿色,脑门长着一对短小的肉瘤,看上去像是为长成的羊角,一只眼珠被剜掉,另一只眼则像是毒蛇。它的指甲长的弯曲起来,表面黑色,看起来有些锋锐。 海尔辛深深呼吸,恼恨的说:“是恶魔!斯密茨的混蛋召唤出来的恶魔。” 挚友先生摇了摇头,用生涩的英语说:“这不是恶魔,斯密茨的人不会对恶魔如此残忍,哪怕是如此弱小的恶魔,他们是一群尊敬恶魔的疯子。” 那恶魔模样的怪物用微弱的声音说:“救救我,哥哥,救救我。” 海尔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这恶魔的声音近似幼童稚嫩的嗓音,他惊讶的问:“那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书本交给挚友先生,将怪物从无策手中轻柔的抱了过来,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他显得十分痛苦,不停的呜咽着。 我用英语说:“这是人类,一个孩子。” 海尔辛身躯巨震,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他遽然往后逃开,就好像这孩子比先前的血色蟑螂还要可怕一样。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人类的孩子....怎么....怎么可能?” 挚友先生说:“斯密茨的训诫之力——肢体变形,他们用凡人试验恶魔变幻的可能性。”他语气中充满强烈的恨意,但听起来却冷冰冰的。 海尔辛并未听懂,但他猛扑上来,将孩子抱在手上,那孩子痛苦的呻·吟着,海尔辛仔细端凝几眼,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愤怒,他擦着眼泪,哀求说:“救救他!” 我摇摇头说:“救不了的,他被魔血浸泡太久了,所有器官都在腐化。” 那孩子哭喊道:“我叫英华,我要见我妈妈,我要见我的......“他身体如发狂般的扭曲起来,片刻之后,他闭上眼睛,不再呼吸。 海尔辛低声念道:“英华...英华.....” 我说:“这是个女孩儿。” 海尔辛站起身,将女孩儿紧紧抱在胸前,我说:“你把她留在这儿吧。抱着她没法战斗。” 海尔辛哀吼一声,想要将孩子的尸体放回血池,但突然间,他大叫起来,另一只手在水池中胡乱摸索,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他的脸色越来越惨淡。 我说:“走吧,海尔辛。卡玛利拉会处理这血池中的尸体。保持镇定,前方还可能有敌人。” 海尔辛大声喘息,咬牙切齿的说:“我会替他们所有人报仇的,我发誓!” 我们扶着海尔辛,走过血池的房间,又走了一段路,前方传来了亮光,我们来到了一座土耳其风格的大厅,大厅呈半球形,当中有一条走道,一直通往大厅正中的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具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棺材,而走道两旁则是纯净的水池。 我隐约感到棺材中传来不同寻常的沉默,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宁静的令人感到不安。 斯密茨族系的血族睡眠的时候,往往需要使用特制的棺材,否则他们无法恢复体力,醒来的时候会变成肢体残缺的怪物。 海尔辛显然知道这一点,他说:“我单独对付它,你们不要插手。” 无策连忙说:“别莽撞,它可能比之前那三只爬虫更难对付。” 海尔辛闭上眼睛,试图冷静下来,但这不管用,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说:“我一个人对付它。” 挚友先生说:“让他去吧,即使乔·禅吸了血液,它也无法这么快复原,尤其是它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也许只能发挥少许的魔力。” 我点点头,说:“当心棺材上可能有陷阱。” 海尔辛站在离棺材十米之外,手掌如刀,当空斩落,灼热的电流仿佛利刃,顷刻间将棺材斩成两截,从棺材盖之下喷射出数十枚锋锐的飞刀,旋转着朝四面八方飞去。海尔辛伸手在空中划过,无形的力场将飞刀击落。 一只丑陋的妖魔从棺材中跃了出来,它浑身漆黑,肌肉虬结,脸型像是人与蝙蝠的混合体,背后有一双折断的翅膀,胸口则被海尔辛的攻击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它双眼充血,朝海尔辛放声怒吼。 海尔辛大吼一声,朝妖魔方向冲了过去,那妖魔朝后一跃,在空中灵巧翻滚,双足在天花板上一踩,猛扑过来,朝海尔辛挥出一拳。海尔辛轻巧闪过,手掌闪光,无形闪电接连劈中妖魔,令妖魔伤痕累累,鲜血四溅。 妖魔痛苦的大叫,步履蹒跚,动作迟缓,喘着粗气,远远躲到一旁。他望着眼前的海尔辛,用乔·禅的声音说:“你这毫无教养和荣誉的残渣!你居然偷袭我。” 海尔辛并不答话,手掌中电光飞舞,渐渐将他环绕在其中,仿佛他的怒气正在酝酿一片风暴,身体内的潜能将爆发出万里雷霆。 注释: 肢体变形——斯密茨族系的训诫之力,可以改造自身和目标的体型,呈现出施术者心目中的模样。。 十五 视死如归 85_85459海尔辛的闪电变幻不定,以诡异莫测的角度朝乔·禅发动袭击,攻势密不透风,仿佛漫天骤雨,乔·禅放弃硬拼的策略,时左时右,凭借血族敏锐的感觉躲避敌人的攻击。 我观察着,分析着,万分惊讶,赞叹连连。 海尔辛并非漫无目的的攻击,他使用的其实是西洋剑术的招式,突刺为主,虚实交加,预判对手动作,封死对手退路,剑招连环不绝,足以让旁观者眼花缭乱,即使他不使用体内的神力,这样出众的剑术技巧也足以令人敬服。 据我观察,乔·禅体内的魔力可能仅仅剩下三分之一,他的速度不快,倚仗经验闪避无尽的雷霆。他的临敌反应远远比海尔辛老到,总能在密集的电光中找到出路,如同飞鸟般轻巧,如同朝雾般难测,时而谨慎的观察轻视,时而又冒险的前趋突进,虽然被海尔辛偶尔命中,但那往往只能造成轻微的擦伤罢了。 但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海尔辛体内的神力仿佛永无止境,随着战斗的推移,他显得越来越沉着自信,招式之间的痕迹越来越淡,很快就仿佛行云流水,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流畅的几乎不用思考。乔·禅毫无还手的机会,他的败局已定。 不久之后,乔·禅犯了个错误,他误判了海尔辛的招式,本想朝左边闪避,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这致命的失误让他代价惨重,闪电从天而降,他的左臂被闪电之刃干净利落的斩断。乔·禅的声音沉闷而凄惨,他忙不迭朝身边扑闪,用右手捏住空空如也的左臂。 海尔辛暂缓了攻势,似乎在品尝着胜利的喜悦,他昂首说道:“你的死期到了,恶魔教徒。” 乔·禅紧张的朝后退去,海尔辛紧追着他不放,快步朝他靠近,乔·禅喊道:“我犯了什么罪?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海尔辛愤怒的喊道:“我见到那血池里的尸体了!魔鬼!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但那样也无法洗清你的罪恶。” 乔·禅惶恐的说:“那是血族的天性,那是我们的传统。就像你们人类会杀死猪羊,将他们肉体切割成碎片,以它们的脑袋装扮图腾那样,我不过是在贯彻古老的习俗罢了。” 海尔辛咬牙说道:“那你就是我们人类的敌人,不共戴天的死敌。因为你把我们当做牲·口,我们决不能容忍这样的怪物存在!” 乔·禅忽然狞笑起来,他的喉咙发出隆隆之声,他说:“没错,你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些愚蠢低下的牲·口罢了!” 他原先掉落的那只手臂陡然飞上半空,以一个怪异的动作朝海尔辛头顶抓下,我们齐声惊呼:“小心!”海尔辛猛然回身,挥出一道闪电,那断臂被他斩成碎块,但其中的骨头如同散弹般激射而出。海尔辛全身闪电环绕,身前响起嘈杂的碰撞声,须臾之后,那些骨头纷纷落地,海尔辛身子颤动,胸口处渗出大块鲜血。 他没能挡住所有的骨头,有一枚碎弹击中了他,伤口很深,伤势不轻。 乔·禅哈哈大笑,缓缓站了起来,他说:“没脑子的牲·口,即使能一时逞能,也不是我的对手。” 无策想要上前帮忙,海尔辛挥手拦住他,痛苦的说:“我一个人能行。” 乔·禅凝视着我们,眼中流露出失望之情,他说:“血亲,你们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凡人?而且是血族自古以来的仇敌。” 我说:“因为我们更喜欢这个凡人,而不是你这样残忍的怪物。” 乔·禅长叹了一口气,他说:“你是在畏惧凡人的力量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血亲,我们无需畏首畏尾,凡人其实不足为惧。” 海尔辛手掌发光,如手术刀般刺入自己胸口,死命忍住疼痛,将那块尖锐的碎骨头取了出来。他手上的电流散出高温,灼烧伤口,凝固住了血迹。当做完这一切,他满脸是汗,摇摇欲坠。 乔·禅没有出手偷袭,更没有试图逃走,他目光狂热的看着这一切。 海尔辛振作精神,说:“准备受死吧,恶魔!”他再度张开手掌,数道电流同时向乔·禅飞去,乔·禅露出尖牙,从肋部抽出一根骨头,以此为利刃,手臂连震,化作一道严密的防御网,将电流全数挡住。 斯密茨的血族神情扭曲起来,似乎在勉力苦撑,他苦笑着说:“你的运气不错,我剩余的魔力只能制作这一柄骨刃,不然你们四个全都会死在这里。” 海尔辛露出惊奇的神色,手掌在空中纵横,数十道闪电连绵而至,乔·禅的利刃飞速转动,化作一圈雪白的圆盘,将闪电一一化解。当他暂时逃过一劫之后,他疲态毕露,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我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面对我们四人,乔·禅毫无胜算,他为什么还在苦苦支撑呢? 挚友先生忽然说:“你在拖延时间吗?乔·禅!” 乔·禅颤抖了一下,愤怒的看着挚友先生,喊道:“自作聪明的家伙,我不过是不想狼狈逃走罢了。” 我恍然大悟,喊道:“他在替同伴争取时间,另外两个大妖魔在逃跑!” 乔·禅怒吼道:“没有的事!”他顿时仿佛恢复了精力,高高跃起,骨刃朝海尔辛脑袋上劈了过来,海尔辛呼出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匕首瞬间被闪电缠绕,发出刺耳的鸣响。他迎着乔·禅的骨刃,将匕首舞成一道蓝白色的光芒。 匕首碰在骨刃上,骨刃悄无声息的折断,海尔辛大声咆哮,将匕首全力刺入乔·禅的额头,乔·禅哇哇惨叫,浑身不停抖动,双眼中鲜血倾泻而下,身上冒起股股黑烟,他奋力将海尔辛推开,捂住脑袋,骤然抬头,脸上露出坚毅而狡猾的笑容。 他喊道:“我的同伴会继承我的遗志,完成我们的梦想!你们得意不了多久的。” 乔·禅的身体开始膨胀起来,我以为他会爆炸,惨呼一声,与无策拉住精疲力竭的海尔辛,撒腿向来路跑去,谁知爆炸并未如期而至,他的身体化作铺天盖地的蚕丝,蚕丝交织在一块儿,编织成了一张厚重的屏风,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挡住了我们追击的道路。 他的脑袋在蚕丝正中挂着,嘴角依旧在发笑,但很快他的脑袋就化作了灰烬。 海尔辛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不远处的蚕丝屏风,愣愣出神,似乎在想着心事。 无策说:“我们还要追吗?” 挚友先生说:“也许来不及了,我们在这儿耽搁了至少有三十分钟,他们有充分的余裕逃之夭夭。” 海尔辛支撑着站了起来,说:“他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但他的举止充满骑士精神,我当向他致敬,不再追赶他誓死保护的同伴。” 我不屑的笑了一声,说:“你可真是离经叛道,海尔辛。要是在九百多年前,你这句话足以被教皇判刑,绑上火刑架,被烧成焦炭,他们会指控你同情异教徒。” 海尔辛说:“梵蒂冈已经改变了,天主教也是,我们已经摆脱昔日的野蛮和俗务了。” 我发出怪笑,正想继续嘲讽,他转过身,朝大厅外走去,我讨了个没趣,微觉尴尬,跟在他身后一路前行,当海尔辛路过那个血池的时候,他凄然的朝血池望了一眼,说:“你们能够通知本地的血族王子吗?我希望知道在这儿丧生的人的名字。” 他显然想要替他们祈祷超度,他身为法王厅的圣骑士,这可以算是他的本职工作。 挚友先生说:“你太累了,海尔辛,你无需为此挂怀,卡玛利拉会知道这事儿的。” 海尔辛松了口气,朝前迈出两步,忽然间,他朝前一摔,伏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我吃了一惊,跑上去探探他脑海中的信息素,他只不过是耗尽了体力,伤势倒算不上严重。 无策将他扛了起来,我们走出地道,回到大厅,发现那些学者正在慢吞吞的接连站起。大厅中仍然显得有些阴森恐怖,晚间的风透过窗口,仿佛恶魔在吟唱。我想起还有两只同样可怕的大妖魔潜逃在外,也许满腔仇恨和残忍,正躲在某处筹划着复仇的计划时,我双腿发抖,只想夺路而逃。 安国维居然还留在这儿,他见我们安然无恙,脸上满是惊喜,他说:“我已经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他们很快就会到。”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挚友先生叹了口气,取出手机,手指飞快跃动。 他通过匿名电话拨通了专门处理血族事务的办公室,取消了安国维的案子,又让他们派专业人士处理后续事宜。我走到双竹身边,她依旧行动艰难,只能朝我微微一笑,轻声说:“谢谢你又救了我,面具。” 我悄声说:“别和任何人说你在这儿见过我,不然可能会惹上麻烦。”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有过上次的经验,她自然心中有数,她点点头,忍不住又问:“你是专门为我....来的吗?你知道会有这样的事?” 我拍拍她的脑袋,说:“双竹,小心谨慎,你差点儿把自己给害死。” 她目光如水,感激的望着我,她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又一直拒绝我?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懂你。“ 我看了看一旁快要哭出来的安国维,自己心里也着实慌张,我沉思片刻,痛定思痛,在她耳边说:“我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其实也弄不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辈分,但此乃无足轻重的细节,此刻无需挂怀。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满脸通红,窘迫至极,我冲她竖起大拇指,说:“保重!”随后扛起那本《灵魂试炼》,如一阵风一般冲出了乔·禅的豪宅。。 十六 知交好友 85_85459海尔辛此时仍未醒来,我本想要将他扔在乔·禅的豪宅里自生自灭,毕竟那儿有他所谓的老师。但还没来得及说明,无策已经将他扛到了车上。 我想把他抛出车去,这傲慢的老外瞬间恢复了神智,我于是怀疑这小子之前一直在装死。 海尔辛的声音十分颓靡,他说:“你们要去哪儿?” 另外两人英语蹩脚,我由此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我喊道:“这不关你的事,你留在此地,与之后前来之人好好打交道,千万莫要泄露此间机密。” 海尔辛笑着说:“这事可十分棘手,眼下至少有将近三十个目击者,当局想要糊弄过去,只怕要费些功夫。” 我想把他拽出车子,但他哀求说:“让我在这儿歇一会儿吧,战友们。”我见他一改骄傲嘴脸,居然使出赖皮功夫,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使出一招‘狄青降龙’将他远远摔出去,无策却用英语一字一句的说:“当然,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朋友。” 海尔辛又做出那令人莫名的动作,用手捂住脸,长时间沉默不语。他身子微微发颤,似乎情绪激烈,我们三人互相对望几眼,一时不知所措。 我嚷道:“这混蛋在发笑,你在嘲笑我兄弟说的话吗?” 他连忙松开手掌,我见到他眼眶红了一圈,脸上隐隐有泪痕,但他连忙遮掩道:“没有的事,我...我不习惯这儿的空气,灰尘太多,有些刺眼。” 我将手掌放在他肩膀上,动情的说:“没事,朋友。” 他陡然将脑袋抵住车子前座,咬紧牙关,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一见这小子如此敏感,登时来了兴致,喊道:“别哭,朋友,我们不会抛弃你的。” 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张开臂膀,慈祥的说:“来吧,朋友,到爹地怀里来.....” 挚友先生与无策同时给了我一脚,将我从车子里踹了出去,好在我身手不差,滚出二十米远之后,总算苟延残喘的爬了回来。 挚友先生用英语说:“别理他,他这人脑子有病。” 没有我在一旁推波助澜,他哭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平静。挚友先生坐到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等我们开到远处的山坡上,遥遥远望,我们见到别墅前头驶来三辆漆黑的轿车,车上喷着奇怪的标志,从车上走下来九位黑衣怪人。 挚友先生说:“这是处理血族事务的特殊工作人员,类似于黑色骄阳,不过是政府组织。” 海尔辛忽然说:“谢谢你们。” 我问:“少侠何出此言?”我用的是古英语,措辞颇为典雅。 他闻言一愣,说:“我是陪同我的教授来这儿参加学术会议的,根本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糟糕的危机。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遇上这么危险的情况,如果不是你们,我和教授都会死在这儿。” 挚友先生用简短的英文说:“为何哭泣?” 他尴尬的搓着手,眼神游移,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片刻,他说:“因为你们叫我朋友。” 我问:“莫非少侠孤苦伶仃?没有亲友么?” 他慌张起来,不停挥动双手,解释道:“不,并非如此,在意大利,在世界各地,有许多人叫我朋友,事实上,与我称兄道弟的人数不胜数。” 我又问:“莫非每个人叫你朋友,你都会哭的如同娘们儿一般?” 他死命摇头,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是血族,但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们,你们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类都要可敬,当你们叫我朋友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是真诚的,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将心事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我们三人反而都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我的父亲,我所有的长辈,梵蒂冈所有亲友,他们都认为世界上的血族都是危险的,是邪恶的异类,是上帝的敌人。可我却总觉得不全是这样。我见过人类的丑恶,相信我,世界上不会有比那更卑劣的行径了。我很高兴我的观点是正确的,也很高兴你们能视我为朋友。” 我愣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说到:“要是梵蒂冈知道你与血族交朋友,你会被他们吊死。” 他笑了起来,说:“他们没有那么糟糕,近代以来已经抛弃了这野蛮的酷刑了。我认识的一些大人物,他们也与一些血族有交情,但我总觉得那不过是相互利用的政·治手腕罢了。总而言之,能认识你们三位,我深感荣幸。” 我们相互点了点头,取下面具,露出真实的面容,他有些吃惊,说:“你们.....你们.....?” 挚友先生用英语说:“很抱歉我们之前用了假名,但那是为了蒙骗乔·禅他们罢了。我名叫张千峰,这位是无策,这位是面具。我们当中仅有无策是纯粹意义上的血族。我们并非亚克·莫慈教派的成员,而是一个赏金猎人公司的职员。” 无策纠正道:“应该是血族猎人协会吧。”他不知道我和挚友先生暗地里接私活的事。 我嚷道:“我其实是个尸鬼,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转化。” 无策握住海尔辛的手,他说:“我很羡慕你,伯爵。” 海尔辛不解的问:“羡慕我?” 无策用英语结结巴巴的说:“我觉得自己渐渐丧失凡人的感情了。我忘了该如何哭泣。我忘了该如何大笑,而这一切都天经地义,仿佛在一夜之间,我成了完全不同的人,一个非常麻木的怪物。我非常羡慕你刚刚的模样,海尔辛伯爵。”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自嘲道:“如果你想要人教你该怎么大哭大笑,你算是找对人啦。” 说完这话,他走下车,说道:“再见了,朋友们。如果你们下次前往梵蒂冈,或是任何意大利城市,请一定联系我,我会竭尽所能的接待你们。” 我们朝他道别,我发现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这令我惊讶万分,不明白这神速的愈合速度是从何而来,也许是海尔辛家族的血统产生的奇迹吗? 海尔辛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黎明的夜空之下,随后,我们不再耽搁,驾车匆忙的逃离了此地。 我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他,谁知我们的碰面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 缇丰王子在她的私人剧院包厢中接见了我,她穿着一身性别难辨的大衣,但从她外表来看,任谁都会被她的美貌倾倒。 但我只能苦苦忍耐情·欲的起伏,以免遭受毒打,或者更糟糕的可能性是:我会被她疯狂的侵·犯。 她说:“你找到那本书了?” 我喜道:“王子殿下,在下不负众望,已经找到了解脱之法。” 她点点头,说:“你打算怎么做?” 我为难的说道:“若要保留殿下灵魂中的魔力,又恢复殿下男儿之身,便得念出书中艰难的咒语,捕捉阁下灵魂中额外的部分,将其隔离开来。” 她问:“这么做有危险吗?” 我不能把这事儿说的太简单,但也不能说的太吓人,于是我垂首答道:“风险不大,在下亦当竭尽所能,替殿下排忧解难。” 她笑了起来,说:“你说话又恢复成这样的怪腔怪调啦。”她满脸洋溢着悦目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怦然心动,我不敢多想,让她在躺椅上展开身子,在她周围装神弄鬼的点上蜡烛,又将一张六芒星的图案贴在她脑门上,这么做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我的自我认知语言过程其实十分简单。 我的手掌捏住她如玉雕般的脖子,她微微颤抖,似乎有些紧张。我轻声说道:“殿下,在下绝不会害你。” 她微笑道:“你知道吗?面具,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少数几个完全信任的人之一。你如果要杀死我,绝不会等到现在。” 我忘了她这般自信从何而来,但此刻也无暇多问。我缓缓脱去她的大衣,惊恐的发现她衣服下不着寸缕。 她红着脸说:“我不知道该穿些什么,因为我没有女人的衣物。” 我喉咙滚动,艰难的说:“尽量放松心情,不要抗拒。”她眼下意识清醒,防御比以往严密的多,但我对这样的把戏已经不再陌生,她潜意识中应该很容易被我说服。 意识的浊流汹涌而来,我按摩她脑袋上的穴道,将我的信息素传入她的脑海中。 在此要稍稍说明灵魂与大脑的关系,这是我胡乱推测的,如有谬误,概不负责。 灵魂并不存在大脑之中,大脑中有一处神秘的区域,其中存储着一个连接到灵魂的传送门或者超链接,通过这个入口,大脑将生命存在的关键信息全数传送给处在神秘空间内的灵魂。 灵魂是主宰,是神秘的能量,是构建生命的核心。只要拥有完好的灵魂,赋予它足够的能量和条件,便能够完整的重塑一个人的大脑,再通过大脑重新构建一个人的躯体。 至于灵魂所在的空间,那似乎是纯粹用精神力构建的世界。每一个灵魂在其中都占据着几乎不可动摇的位置。 灵魂的地位有高有低,比如人类的灵魂所在的区域要优于低等生物,这让人类无论在思维还是复杂度上要优于那些牲·畜。而血族的灵魂比人类要稍稍优越一些,这似乎是难以辩驳的事实。 当然,灵魂也可以通过拥有者不断的进化而更为优秀,从而进入更高的层次,反过来令拥有者脱胎换骨。 这正是我研究自我认知语言的目的所在,我清晰的认识大脑之后,接着重铸我的灵魂,从而令自己产生开天辟地般的改变。。 十七 木兰伤怀 85_85459我辨别着缇丰王子神经传来的信息,以微妙而深奥的语言与她的大脑沟通,没过多久,我找到了她灵魂的传送门,进入了灵魂的空间。 我觉得此地似曾相识。 血色的天空下,在无边无际的空旷原野上,我见到呈现出年幼状态的她,骑在一只几乎占据天地的猎犬身上,从高处看着我。她身上散发出玫瑰的香味儿,神情惊喜,笑容洋溢,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 她喊道:“你回来啦,面具。” 我无法回答她,因为我记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我想方设法爬上巨型猎犬,她迫不及待的扑入我的怀里,我安慰她几句,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仔细打量她,感受她灵魂中传来的种种波动和异变。 那灵魂与她完美融合,我一时找不出将两者分离的方法。 她忽然笑着说:“你真的想要将我杀死吗?你想要吞噬我的灵魂吗?” 这真是恶毒的指控,或者是卑劣的玩笑。我心慌意乱,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这片空间变得十分不稳定。她体内悄然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即将把我抛出体外,我无法在此继续逗留了。 我陷入巨大的失落与迷茫中,空间扭曲,光芒乱窜,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流席卷而来,身不由己的被卷入了渺茫的天空之中。 我猛然睁开眼睛,浑身满是汗水,心脏跳动的厉害,几乎因此而碎裂。缇丰王子也随之惊醒,她剧烈喘息起来,一跃而起,眼神迷离,微抿双唇,扭头看着我。 我胆怯的退后一步,双眼望着地面,惭愧的说:“殿下,在下无能,未能治愈您身上的诅咒。” 她昂首说道:“你违背了你的承诺,面具。你先前是如何答应我的?” 我不敢看她的脸色,但据我猜测,她此刻的表情很可能比狂怒的狮子还要可怕。 我浑身颤抖,惶急的喊道:“我....我不知道,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保护着您的灵魂,我无法破解她的守护,我甚至没法与她沟通。” 她朝我慢慢走来,我听见衣物窸窣之声,她正在披上自己的外套,我吓得魂飞魄散,用余光不停朝背后的门望去,盘算着我夺路而逃的生机。 她突然将嘴唇抵在我脸颊旁,整个人贴在了我的身上,我听她轻轻的说:“替我遮掩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将成为卡玛利拉的笑柄,我进入长老会的希望也将由此破灭。” 我心中一喜,听她的口气,似乎打算饶了我的小命,陡然而至的放松令我几乎虚脱,我轰然坐倒,大声呼吸,不停的说:“谢谢殿下,多谢殿下饶命之恩。” 她点点头,说:“陪我走走吧。”她推开包厢的门,走入剧院的阳台,夜间的冷风忽然而至,用寒凛的空气将我们包围,我闻到了高空中独有的清香,夹杂着远方江水的水气味儿,形成了一股荒诞而不自然的怪风。 我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跟上她悠闲而迅速的步伐,她绕过环形的走廊,来到一处突出的平台,倚着栏杆,望着远处如星河般的城市灯光。 她说:“因祸得福。” 我问:“您从中有什么收获吗?” “我变得更加强大了,面具。虽然我的身躯成了女人,但我觉得我体内拥有用不完的魔力与体力。我进行过魔血测试,但与原先相比并无显著变化,我完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魔血含量仅仅是一个模糊的数值,其测定标准有许多值得商榷之处。” 这可并非随口的安慰之言,我说的其实非常客观而准确。 魔血含量是魔血占总血液的百分比,通常而言,血族活的越久,魔血含量会逐渐增加。随着魔血比例的升高,血族也随之而变得强大。但到了某个阶段之后,进步的过程会变得非常困难,从89%到90%将耗时数十年,而带来的提升幅度极为惊人。单纯数值的变化已不能体现这天翻地覆的魔力增长。 况且魔血并不曾展现灵魂拥有的力量,它仅仅是一个衡量血族实力的侧面罢了,一个非同寻常的灵魂远远比魔血含量重要得多,缇丰王子就是最好的体现,萨佛林也是如此,而古代那些并非血族的法师和巫女,她们的魔力源泉正是灵魂。 但我并没有详细的向缇丰王子阐述这一切,因为这仅仅是我的理论,而并非经过实证的事实。王子殿下恐怕会质疑:为何一位当上尸鬼不足一年的家伙会有如此荒谬的假设? 缇丰王子缓缓呼吸着,她秀丽的容貌映衬着夜景,如同一幅美得近乎梦境的肖像画。 她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娜娜。” 我大吃一惊,死死忍住大笑的冲动,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我之前猜的一点儿没错,她陷入了娜娜与无策的三角恋爱之中,真是一出令人肉麻的肥皂剧。 我一本正经的问:“她是您的妹妹,您喜欢她理所应当。” 她皱着眉头,稍稍犹豫,说:“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我...我爱她,我崇拜她,我....希望保护她不受伤害,哪怕牺牲我的性命。” 我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痛苦压抑笑意,正色说道:“娜娜小姐亦对会为您舍弃性命,王子殿下。” 她说:“你知道吗?卡恩长老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她,她身上具有影山族系与远黑山族系的血统,她是艾诺亚与拉森魃魔力的混合体,她是梵卓赞助的基因工程几百年来最杰出的造物,也是不可复制的成就。他摸索了一百多年,她是唯一成功的例子。” 我万分震惊,一时无法言语,脑中只想:娜娜小姐是基因工程的创造物?血族已经能够用元祖的基因创造血族了?那是唯有神祗或洪水先民才能完成的壮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策和她真是天生一对。 她有些忧伤的说:“我和她一样,我的体内注入了梵卓本人遗留下来的一瓶鲜血。由现存最古老的梵卓长老卡恩拥吻了我,这让我能够驾驭黑血禁锢,拥有接近于卡恩长老的力量。我与娜娜同病相怜,我看着她一点点成长起来,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强大之处,也理解她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我说:“殿下,您一定非常欣慰吧,娜娜小姐是最出类拔萃的血族。” 她转过身,背靠着栅栏,凝视着我,说道:“我很高兴,但不仅仅是因为她,我觉得现在觉得自己能够与她媲美了,你相信吗?我甚至有能力击败卡恩长老,甚至格伦德尔那个怪物。 我身边拥有巴图·英格尔,蔷薇、雪怪、贝雷特、娜娜,每一个都拥有大妖魔之上的实力。萨林·莉丝的潜力惊人,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无策的成长令人惊讶,他很快也能跻身大妖魔的行列。我的组织正在壮大,我也许能够成为整个梵卓,甚至是血族中至高无上的掌权者。” 我望着她,看着她脸上狂喜而沉着的表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充满着惊人的自信。在某个时刻,我觉得她像极了那个被埋葬在艾伦堡的洪水先民。 我说:“祝您心想事成,殿下。” 她笑了起来,说:“原先唯一能阻止我的,就是我对娜娜的爱意,以及内心深处的嫉妒。这矛盾的情绪多年来一直折磨着我。但现在,两者同时都消失了。我不再如恋人般爱她,也不再需要嫉恨她的力量了。面具,相信我,不出三年,我将进入长老会,成为血族世界的核心。” “但您的身体.....,你难道不担心他们对此猜疑吗?” 缇丰咬咬牙,说:“我能想办法遮掩过去,或者,当我拥有无可阻挡的实力的时候,我的性别会变得不那么重要,我可以声称我一直就是女子,他们仅仅会觉得吃惊,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不敢多嘴。” 我问:“卡恩长老会怎么想?” 缇丰说:“他一直希望我继承他的位置,他非但不会责难我,反而会为我出谋划策。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我的哥哥格伦德尔,他是我的亲身哥哥,也是唯一确切知道我男性身份的人。” 我曾经听她说过多次格伦德尔的名字,但一直没弄清楚此人的来历,于是我问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格伦德尔是何身份?” 缇丰说:“你也许没有听说过他,这并不是你的错,毕竟你进入黑暗的世界才不到一年。”她扬起脑袋,双目直视夜空,望着乌云中若有若无的星光,秀发如金色的瀑布般垂下,又在夜风的吹拂下优美舞动。 她说:“他是厄夜使者中的一员,同时凭借卑劣的伎俩,他保留了血族王子的身份。他一直对我怀有恶意,事实上,如果他得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致我于死地。” 我怒道:“他难道完全不顾亲情和律法吗?” 缇丰说:“律法束缚着他,让他暂时无法对我动手,但在我们之间毫无亲情可言。他和我一样,自幼接受卡恩的教导,他是个天才,无论是血族的天赋还是武艺的学习,他都显示出惊人的进步。但他和我不一样,他狂暴、傲慢,不可一世,向往权利,总喜欢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解决敌人。他就像熊熊燃烧的无情烈焰,随时准备吞噬他眼前的障碍。” 我说:“但您必须杀死他,在他知道您的秘密之前。” 缇丰王子露出冷酷的笑容,她点头说:“没错,没错。他必须死去,为他的邪恶与罪孽付出代价。”。 十八 江畔夜谈 85_85459她当晚没有告诉我格伦德尔的罪行,只是双目凝视着远处黑夜中逝去的江水,以及江水上悠悠驶过的邮轮,我意识到今夜的对话几乎已经结束了。 她说:“今夜我所说的一切,都只能留在你心里。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将其遗忘。” 她这句话已经反复说了四遍了,我本来就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但我感到自尊受到了伤害,作为报复,我也许得找什么人吐吐苦水.... 正在我义愤填膺的时候,她问我:“你为什么一脸坏笑?” 我陡然惊醒,摆出无比忠义的神色,敬服的说:“我对您由衷尊敬而喜爱,以至于从心底感到高兴和自豪。” 她的手忽然放在我肩膀上,我咝咝吸气,还未来得及惨叫,我觉得一根尖刺扎入了我的体内,从我的肩胛骨一路游行,融化在我的血管中。 我心胆俱裂,哀求道:“饶命啊,缇丰王子,我还是个处·男,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情势危机,我一时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起来。 她被我逗乐了,摇头道:“我在你体内植入了一根侦测的荆棘,它能够将你说出口的话如实的传到我的耳朵里。这并非我认为你会背叛我,而是因为你脑子不太对头,很可能会泄露我的机密。一旦荆棘侦测到你泄密的举动,它将.....” 她停顿了一下,让恐惧的氛围酝酿成熟,我呼吸几乎停滞,脑子里想起了种种凄惨的死法。 她说:“它将从你的小兄弟中钻出来,净化你心中种种肮脏的烦恼,让你从此变得无欲无求。” 我尖叫起来,抱住她的脚苦苦求饶,她说:“服从我,谨慎行事,你将平安的活下去。” 我蜷缩成一团,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儿那样凄然哭泣。她露出满意的笑容,纤手在地上一按,一只两米高的乌鸦瞬间出现在她身旁,她坐上乌鸦,乌鸦振翅扬羽,腾空而起,扶摇入云,在夜空的层云中隐去了踪迹。 这是名为召唤动物的训诫之力,刚格尔族系精通这样的秘术,她吸收了曼龙·英格尔的灵魂,因而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但我没想到她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能如此娴熟的运用这强大的法术。她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血族,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我记得轻蝉大人在伦敦的时候,墨慈也曾召唤出来类似的乌鸦,不过那只乌鸦拥有令人震惊的速度,它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飞出了十公里的距离,从而几乎脱离了核弹辐射的范围。缇丰王子的技巧与这位魔神相比,自然远远不如,但此事不言而喻,故也无需苛责。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意识散布到全身,感知她在我身体内施展的咒法。 那是一个和萨佛林的法术类似的远距离通信术,仅仅能将声音传给缇丰王子。我可以轻易的切断沟通的信道,从而摆脱她的监视,但那无疑会让她生疑。 或者,我应该伪造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信道,取代原先的那个,将经过伪造的信息发送出去。 我在耳膜处设置了一个感应单元,它可以预先感知缇丰王子发来的侦测请求,并及时的通知我。我由此能将早已准备好的伪造讯息发送回去,破解她的监视。 此事并不简单,我坐在原地折腾了许久,直到我确信我的伪装信道已经非常完美,我才站起身,顺着环形的走廊离开了剧院。 这剧院建在一个非常高的地方,下面是会展中心以及购物广场,临近江岸,从此处可以欣赏江面的美景,呼吸江面的空气。 剧院背面有一个平缓的斜坡,种着绿叶红花,一片艳草丽色,这里是一处人造的山丘,我沿着斜坡走下剧院,脑中缓缓回忆着这两天来发生的怪事。 那本书被我藏在了住处,它记载了那个遥远隔绝的山谷中,可能存在洪水先民曦太留存的圣物。 这本书,以及书中文本所记载的内容,都蕴含着可怖异常的诅咒,任何触碰过这本书内容的人,一旦念出最后的密文,就将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但问题在于:这本书的作者赫尔墨斯为什么要施加如此歹毒的诅咒呢?他是想杀死所有接触本书的人吗? 但那与他那句隐语相矛盾,那隐语暗含劝·诱,引导人们前往那灾难般的山谷。既然如此,这诅咒便显得极为古怪。 还有那位在网络上兜售此书的卖家,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这本书上存在着诅咒,难道他凭借自己的力量破译了本书所有的内容了吗?如果真是这样,这人知识的渊博不逊于那位赫尔墨斯,他又是什么人呢? 我思索了许久,没法得出结论,正在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我听见背后传来了萨佛林的声音。 她说:“这么晚还没去睡觉吗?面具哥哥。” 我回过头,发现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连衣裙,裙子上如花瓣一样褶皱起来,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愈发光洁白皙,她坐在一张石椅上,正从斜坡上方望着我,面露微笑,眼中蕴含深意。 我惊奇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真是巧了。” 她笑着说:“是吗?你忘了我在你脑子里建立的法术还没消失呢。” 我“啊”的一声惊呼起来,愣愣的望着她,问道:“你跟踪我来这儿的?” 她不高兴的说:“你说话可真不礼貌,我可没有跟踪你。我是发现你和缇丰王子的对话十分有趣,所以我才过来瞧瞧你的。” 我万分惊恐,颤声说:“你....你听到了我们所说的话?” 我真是愚蠢,她当然什么都听到了。 自从我们从艾伦堡返回之后,她获得了完全的自由,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身体验这世界上的一切,因此她很少有空闲通过法术与我说话,我几乎把这事儿给忘了。 但她依旧阴魂不散,她的法术并没有解除,这要命的小魔鬼呀,你怎么偏偏听到了最不得了的秘密呢? 她满脸诡异的笑容,嘻嘻一笑,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缇丰王子居然.....” 我一跃而起,一把将她抱住,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东张西望,紧张无比。她用满是笑意的目光望着我,躺在我怀里,像是任我摆布的洋娃娃。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她点点头,于是我松开了手。 她说:“你用力可真大,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我苦笑道:“小姐,你这玩笑差点儿逼的我跳楼上吊了。” 她说:“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自从艾伦堡回来,你根本没和我说过几句话。我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根本想不起来我来。” 她这话完全是颠倒黑白,无理取闹,但我有把柄落在她手上,无法与她抗衡,只能忍气吞声。 她说:“如果我没猜错,她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我姐姐的一部分灵魂依附到了她身上,没错吧。” 我点点头,无奈的说:“那是玫瑰之火的诅咒,她受到了部分影响,因此身体起了变化。” 萨佛林叹气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从她身上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呢。我早就猜测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我问:“所以你才会监视我们?” 萨佛林忽然睁大眼睛,气呼呼的望着我,她挥动小拳头捅了我胸口一下,说:“你这拈花惹草的、人模狗样的混蛋!你勾·引我的姐姐干什么?” 我叫苦不迭,嚷道:“我什么时候**她了?” 事实上,我被缇丰王子整得都快切腹自尽了,也许莉莉丝化身的姐妹天生就是我的克星,无论是萨佛林,还是吸收了音图尔灵魂碎片的缇丰王子,两人对我的摧残简直人神共愤。 萨佛林捉弄了我半天,见我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模样,终于决定放我一马,她站起身,顷刻间显得有些关切,她说:“面具哥哥,你要小心缇丰王子。她虽然暂时对你没有恶意,但她在你身上施展的那个法术,等于给你套上了枷锁。我暂时封锁了她对你的监测,但从今往后,只要你离开我身边,你每时每刻都处在她的监听之下。” 我心里暗骂:你还有资格说她么? 她似乎还在探听我的心声,忽然瞪了我一眼,说:“你想什么?” 我立时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说:“小姐英明神武,母仪天下,对小人关怀备至,如若明日之光,如若解渴之泉,小人感恩戴德,此生不敢或忘。” 她露出微笑,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说:“面具哥哥,你要知道,我虽然时常捉弄你,但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说完这话,她拍了拍手,我见到从一旁的草丛中站起一个肥胖的身影,这令我我惊愕莫名。我愣愣去看那人影,发现是一个穿得衣冠楚楚的肥胖男子。 这人非常年轻,一脸呆滞的模样。 萨佛林笑着说:“网上约来的男人。” 我差点儿翻身栽倒,怒道:“你才几岁?你这不良......” 她说:“我今年超过一千岁啦。” 我无法反驳,收声不语,险些被她呛死。 她又说:“这人是个变·态,我上传了用特制相机拍摄的照片,他就没皮没脸的想要约会啦,甚至不顾及我看起来才十二岁呢。如此正好,我好几天都没有吸过鲜血啦。” 我看着这罪有应得的人,默想:“我们身处在蛾摩拉,身处在罪恶之城的风暴之中,无知的我们渴望着堕·落,殊不知灭绝的天使正用死亡的凝视遥遥注目。” 萨佛林叹气说:“卡玛利拉真是麻烦,我本来想把这人的鲜血吸干呢。但想起令人头疼的规矩,我只能把这人催眠,充当便捷的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 萨佛林念起远黑山的咒语,那个罪人的身体开始变形,他长出翅膀,手脚缩短,脸部变形,很快成了一只偌大的蝙蝠。萨佛林走到蝙蝠身上,挥手说:“再见了,面具哥哥,千万别再惹出乱子来啦。” 蝙蝠瞬间飞入高空中,载着这血族魔女掠过云层,融入了城市的灯火中。。 十九 反叛逆党 85_85459当夜,我返回住所时,我脆弱而不堪重负的心脏再一次遭受重创。 我推开门,隐约觉得房间内有些不对劲,我冒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在一片漆黑中打开灯,我看见地面上堆满歪七扭八的尸体,地上流满了鲜血,粗粗数来,至少有五具死人。 我死死捂住嘴巴,险些被我自己闷死。等了大约三秒钟,我调整情绪,仔细打量,这些发现其中一位并非尸体,而是我的主人。 轻蝉大人一声不吭的躺在尸堆当中,神情沮丧的看着我。 我小心谨慎的问:“轻蝉大人,这是您狩猎的结果吗?” 她笑着说:“是我在网上约来的男人。” 我义愤填膺,顿时涌起一股愤世嫉俗之情,联想起萨佛林的遭遇,我由此得出结论:互联网真是害人不浅,流毒无穷,腐蚀着青年男女毫无防备的心灵。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骗你的。”她将自己的鲜血滴在尸体身上,血水在尸体上滚动变化,泛出急剧扩散的泡沫,那些尸体在血色泡沫的侵蚀下渐渐溶解,很快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将我的膝盖奉献给轻蝉大人,发着抖,像拜佛一样拜着她,我的模样一定怯懦至极,但我有理由相信,任何人处于我这样的境地,他们的孬样多半更甚于我。 她说:“我的小尸鬼呀,你千万别害怕,他们不过是一些罪有应得的恶人,是缇丰王子命令我捉来审问的尸鬼。” 我放心了大半,抬起头,问:“尸鬼?” 她说:“你也许不知道,这城里出现了反叛军的人。这些尸鬼是反叛军蛊惑的下洋本地人,他们被反叛军的人施展了诅咒,我把他们捉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便自行死去了。” 啊,我明白了,她先前之所以颓丧的躺倒在尸堆中,就是因为一无所获的原因。 反叛军是一些离经叛道的血族组成的势力,近年来的影响力水涨船高,对卡玛利拉和萨巴特来说都相当头疼,他们主张消除传统的血族势力,因为他们坚信卡玛利拉和萨巴特背后有元祖在操纵,密谋毁灭所有血族。 我问:“反叛军来这儿做什么?他们要找缇丰王子的麻烦吗?” 轻蝉大人摇了摇头,说:“这正是可疑之处,缇丰王子在全世界的卡玛利拉亲王中算不上声名狼藉,但也并非软弱可欺,对反叛军来说,他是最糟糕的目标。但如今他们出现在了下洋,缇丰王子必须加以管辖。” 我问:“乌萨雷尔来了吗?” 她笑得十分欢畅,喊道:“我问你:德古拉现身了吗?我的小尸鬼?别问这样吓人的问题。如果是乌萨雷尔,我们至少得叫上一位厄夜使者来助阵。” 我记得反叛军的首领名叫乌萨雷尔,是一位布鲁赫族系的叛逆者,他的实力曾经震惊世界,据说他曾经独自杀死一头货真价实的狼人,他由此成了每一个非反叛军血族的噩梦。这位以残忍而果决著称的血族却绝非鲁莽之徒,他很少抛头露面,更多的以自己的名声作为威慑力和筹码,而非莽撞的四处征战,这为他赢得了更多的尊敬和利益。 轻蝉大人说:“你看,反叛军的做法相当大胆,他们混迹于酒吧之中,用蹩脚的手段转化了几位尸鬼,由这些尸鬼帮他们打点行程,并支付旅馆的账单。这毫无疑问违背了卡玛利拉的铁则。” 我问:“您和反叛军交过手吗?” “我见到几个反叛军,但并未打草惊蛇,他们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混混,与萨巴特那些低·能·儿一个德行。我怀疑他们还有大人物来此,但绝非乌萨雷尔。他们也许是来旅游的,也许是来捣乱的,但无论怎样,我们总得盯着他们。” 她忽然捧起我的脸,看了片刻,将我搂在怀里,说:“你累了吗?我的小尸鬼?” 我感动坏了,连忙喊道:“我一点儿都不累,轻蝉大人。” 她说:“撒谎!你这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我能感受到你身体上的疲倦。”她用法术将我催眠,律令我进入梦乡,我沉浸在幸福之中,毫不抵抗,昏昏睡去。 ———— 我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紧张起来,朝轻蝉大人的房间望了一眼,她才刚刚入眠,眼下毫无防备。 外面也许是反叛军的敌人,我得做好准备,保护好我的主人。 我从猫眼往外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他穿着银色西服,戴着一顶遮住面孔的大礼帽,手上拿着一个信封,不停东张西望,似乎十分匆忙。 我仔细查探周围的信息素,没有发现有埋伏的迹象,但我依旧十分谨慎,大喊道:“家里没人!” 那人惶恐的说:“真的?那真是太不幸了。我只能告诉主人,我未能将礼品送达。” 我以闪电般的速度打开了门,嬉皮笑脸的说:“请进,请进。” 那人朝屋内看了一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回头一望,见到地上有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几乎布满了整个客厅。 我哀叹一声,说:“老毛病了,我吐血吐得厉害,一个月一次。还请先生见谅。” 那人紧张的说:“珍重,珍重。”避开阳光,微微抬起脑袋,我见到一张惨白而无神的脸,这是一个矮小的老外,但中文说的很不错。他将信封递到我手上,说:“尼古拉·特斯拉先生嘱咐我将这信封交给一位名叫面具的先生。” 我惊喜的喊道:“尼古拉·特斯拉?”但我看看信封,只见上面写道:“巴特兹·特斯拉。” 他注意到我的迷惑,轻声说道:“巴特兹·特斯拉是特斯拉先生这些年的名字,他自称是尼古拉·特斯拉的后代,因此他的容貌虽然容易引起怀疑,但如此一来,就也不足为虑了。” 的确,如此伪装,人们多半认为他是一位沽名钓誉的无能后代,特意装扮成祖先的模样来骗钱,虽然会惹来非议,但却可以消除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我点点头,拆开信封,念道:“我代表电磁节点公司,诚邀面具先生与他的朋友,一同出席在下洋举行的世界科技博览会。请凭借此卷入场,务必来我的展厅前头参观。你诚挚的:巴特兹·特斯拉。” 我记得这个堪称十年一度之盛事的大型博览会已经举行了整整十多天了,与其说是科技博览会,倒不如说是奢侈品与美女博览会更为恰当。展会上所展现的并非跨越世纪的科技,而是一些稀罕而不实用的贵重物品,以及陪伴在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骚·放·荡的模特。 当然,和本国所有重要活动一样,那儿人满为患,车流泛滥成灾,与其说是去参展,不如说是去体验排队之苦。 我本来对这样的活动一贯避而远之,但既然受到特斯拉先生的邀请,我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那人说道:“我名叫怀特海特。”压低声音说道:“是特斯拉先生的尸鬼。你可以凭借此劵随时光临特斯拉先生的展位。”我明白过来,向他道谢。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不太对头,我问道:“特斯拉先生怎么找到我的?”我当时并未告诉他我的住址,而面具这个称呼实在算不上有用的信息。 怀特海特说道:“特斯拉先生精通联网搜寻的技巧,据说他也向您的上司——桑吉特·缇丰王子发出了邀请,当然,一位名叫卡恩的大贵族也将驾临展会。”说罢,他朝我鞠了一躬,急匆匆的走下了楼。 我心中惊叹,暗想:他一定是通过缇丰王子找到我的,她的特征要比我明显的多,卡恩的到场却显得有些突兀,但却并非无法理解之事。 我邀请轻蝉大人与我一同前往,她毫无兴致的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去看看就行啦,我对这样的博览会毫无兴趣。” 她的态度委婉而坚决,我无可奈何,想了半天,唯有拨通了挚友先生的电话。 ———— 我那令人悲哀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展览会上人山人海,即使在半夜也依旧看不到尽头。每个人都在挣扎,挪动,吵闹与咒骂,但每个人又心甘情愿的在颓丧拥挤中经受历练,因为他们都被人群中那疯狂的情绪感染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疯狂的一面,在名为理智的幻象背后,他们偏执、愚昧,贪婪而可笑,将我这半疯之人衬托的异常清醒。 无策苦笑着说:“我情愿在家里睡大觉。” 我怒道:“我何曾强迫你来?此刻前来,便休要多嘴!” 他讪讪闭上嘴巴,苦闷的四处张望。 挚友先生说:“我们既然是来找特斯拉的,那何必在这儿瞎折腾?只要能挪到特斯拉的展厅前头,他自然会做出妥善的安排。” 于是我们挤啊挪啊,如同在翻滚的泥浆中前行一般,我有些明白为什么轻蝉大人不喜人多了,在这样肢体碰撞之下,她就仿佛被丢入裸·女堆中的淫·棍一样,很难控制住自己体内吸血的冲动。 我们好不容易来到特斯拉的展会前头,前方人群数量骤减,显得颇为寒酸寂寥,我见到特斯拉强颜欢笑的站在展台上,身旁是一台造型颇为新奇的机器人,它像是一幅身形苗条的盔甲,银光闪烁,四肢纤细,头盔如同鸟嘴,脑袋上有一根漂亮的流苏,如同凤凰的尾迹般一直垂到背上。。 他用中文喊道:“......这是科学的奇迹,是未来人类生活的方向,是跨时代的发明。” 人群中一位好奇的男孩儿问道:“你能让他启动吗?” 特斯拉精神一振,大笑道:“当然,当然。”。 二十 逮个正着 85_85459特斯拉见有观众关注,立时精神抖擞,喜笑颜开,如同伺候主人那样干劲十足,他走到机械人前头,取出手机操纵了一会儿。 那个机械人,或者确切的说是一具机械盔甲,虽然整体比例相当纤细,但与寻常人一比,就成了庞然大物。它足有三米高,又宽又厚,造型流畅而优雅,虽然是人型,但看上去像一只昂首振翅的孔雀。它接收到特斯拉的指令之后,气势恢宏的挺起胸膛,身上的盔甲下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从内而外,颜色渐变,呈现出金黄的琥珀色。 围观人群惊呼起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特斯拉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兴奋的庆祝动作,嘴里嚷道:“耶!”人群被他的举动逗笑了起来,于是喧闹声更响亮了。 我预感到大难临头,连忙对无策与挚友先生说:“他们来了!咱们躲到前面去!” 无策与挚友先生点头道:“不错!”两人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怠慢,挤过松散的观众,站到了展台前方,果然听到背后传来杀猪宰羊般的起哄声,我们回头一望,只见无数闻风而来凑热闹的凡人哗啦啦一阵狂奔,嘴里嚷道:“哪儿有好看的?咱们可得开开眼!” 原先站在队伍后排的人瞬间就被疯狗一样的新来者淹没了,一时之间,惨叫四起,骂声不断,场面一片混乱。 我见到这一幕,不禁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暗感自豪,又深深畏惧世上庸人盲目的从众心理。 特斯拉发呆了几秒,眼中闪过狂喜的颜色,他喊道:“放松,放松,easy,easy!我们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那个前排的男孩儿说道:“他有什么功能呢?” 特斯拉大笑道:“他无所不能,他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他是人类最好的助手和保镖,他能够从事一些非常危险的工作。” 他露出郑重的神色,神秘的拿出一个方形圆盒,众人被他吊足了胃口,无不翘首期盼其中的稀罕事物。 特斯拉揭开谜底,只见盒子中是一块香喷喷的肥皂。他把肥皂往地上一扔,落在了机器人的前方。他露出为难的神色,说:“你看,如果咱们到了浴室里,手持香皂,正打算擦身的时候,由于肥皂湿滑,脱手落地,这种情况下,拾起肥皂的重任,无论从心理角度还是从生理角度,都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情,我们显然会非常为难的,不是吗?” 人群哄笑起来,为他大声鼓掌。 特斯拉举起手机,如同魔术师一般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喊道:“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冲着手机,用激昂的声音喊道:“孔雀,拾起眼前的肥皂!” 那个名叫孔雀的机器人收到指令,浑身光芒大作,眼中射出惊人的光彩,众人被他的气魄所震慑,无不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孔雀。 孔雀迈出沉重的两步,走到香皂前,端凝而稳重的俯下身,将肥皂准确的捡了起来。 特斯拉弯腰鞠躬,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半天,有人喊道:“就这样完了?他捡起了一块肥皂?” 特斯拉说:“如诸位所见,他是用防水的材料做成的。诸位可以把它带进浴室,让它为你搓背,还能拾起一切难以拾起的东西。如我所说,它是十分方便的。” 也许孔雀是防水的,但我倒很想见见有哪个没脑子的阔佬会把一个三米的机器人带进浴室,仅仅是为了让他捡肥皂。特斯拉说话时一本正经,这让他显得尤其可怜,而且表现出无可救药的难堪。人群纷纷现出失望的神色,有些人开始朝队伍外挤去。 特斯拉慌忙喊道:“除此之外,它还能够为人类打扫卫生,搔痒洗脚,甚至充当性·伴·侣!如果你们想看,我可以当众表演.....“ 这一幕如此凄凉,我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观众们嘴里发出嘲弄与不屑的声音,陆续开始散场,特斯拉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暴怒道:“没事!没事!你们都滚吧!老子反正已经挣够了钱,不在乎你们这些零碎!” 他在看台上暴跳如雷,骂声不决,有观众听得刺耳,臭脾气发作,有几个年轻人骂道:“你个洋鬼子敢这么跳!看老子不削死你!”他们冲上看台,指着特斯拉鼻子大骂,特斯拉毫不示弱,指挥助手将他们团团包围,现场再度热闹起来,观众们探头探脑,大声鼓噪,推波助澜。 挚友先生叹道:“特斯拉最辉煌的时候,他在纽约的世界博览会上展现了堪比神迹的科学表演,当时他受到的瞩目甚至超过耶稣,人们认为他是从未来返回的天才。但眼下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我困惑的说道:“他先前在艾伦堡之外乘坐的那个人型装甲,可谓神乎其技,超凡脱俗,可眼下展现的机器人功能却如此不堪,他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我们正站在台下指指点点,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众人互相推搡,忽然背后有人用力拍了我一把,我猛然惊醒,大叫一声,回头摆出一招“天罗地网”的招式,以为来人准是反叛军中的狠角色,谁知我定睛一看,忍不住直抽冷气,心中震惊至极。 我看见在艾伦堡见到过的那位安邦德正激动的看着我,他喊道:“无策老弟!面具老弟,对吗?是我,安邦德!在艾伦堡咱们见过面,你记得吗?” 我怎能忘记?几个月前的艾伦堡,荆棘如同茂密的丛林般充斥着雪山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那是寸草不生的绝境,他怎么会平安无恙呢? 无策奇道:“安先生,你怎么....怎么逃出来的?” 安邦德笑道:“你们把我留在我的别墅内,谁知我却因此逃过一劫。那些可怕的荆棘触·手没管我的别墅,等我醒过来,跑到山坡上一瞧,差点儿没把老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来这位特斯拉先生开着人形飞机过来了,碰巧把我从荆棘丛中救了出来。” 挚友先生听我们说过安邦德的事,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的别墅是不是靠近一个变电站?” 安邦德竖起大拇指,赞许的说道:“这位漂亮的小姐.....不对...英俊的先生真是聪明,没错,特斯拉先生祖先造的变电站就在我别墅边上,其中发出能够干扰荆棘的无线电波,所以老子才保住了小命。我这次特地从北欧赶来,就是为了向特斯拉先生道谢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老朋友。” 突然间,我感到他身后寒气森森,锐如霜刃一般,我小心翼翼的朝他肩膀后一瞧,只见双竹正站在安国维身旁,用哀怨而恼怒的眼神看着我。 我猜的没错,安国维与安邦德果然有血缘关系。但我猜得中开始,却没猜到结局。他把我那位虎视眈眈的妹妹一道带了过来,此刻气势凌厉,没准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安国维没认出我来,他伸手说:“你好,我是安邦德的弟弟,我叫安国维。这位是双竹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双竹朝前走了一步,我见机极快,顺势退后一步,维持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变,当真是精如尺矩,妙到颠毫。 双竹愣了愣,苦笑着说:“你为什么躲着我?面具?” 安国维立时如临大敌,他假惺惺的笑道:“你认识他吗?双竹小姐?” 双竹说:“他是我哥哥,对吗?面具。” 在安国维如释重负的同时,我只感头疼欲裂,她抓住我的破绽,快步走到我身旁,低声说:“我有话要和你说,咱们单独呆一会儿。” 她不管我答不答应,也不和安国维打招呼,拉住我的手,绕到特斯拉看台的背后,我有些慌张,深怕她忽然发疯,脱·光衣服,对我上下其手,不清不楚,那我则定然难逃失·身之厄,败德之耻,唉,也是自古红颜多劫难,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忽然笑了起来,问:“你笑得那么诡异做什么?” 我敛容肃然,说道:“老衲何尝笑过?是施主你心中笑了,因而目之所及,尽皆笑颜。” 她哈哈大笑,说:“胡说八道。” 我见她似乎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稍稍犹豫,问:“面具,我一直摸不透你的心思,连你说过的话,我也没法辨别真伪,你上次说得事,有几分认真?” 我说道:“在下端庄严肃,何尝对姑娘说笑过?” “可我的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一门心思钻研学术,绝不可能在外面有.....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我仰天叹道:“世间分得阴阳,万物皆有表里,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记得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爸爸,他孤身一人,住宿在一处简陋宿舍之中,他刚刚翻译完一本古时道教的春·宫秘本,心·痒难·搔,欲·火·焚·身,口干舌燥,一·柱·擎·天,于是,他推开屋门,蹑手蹑脚,朝着隔壁女生宿舍的浴室走去......”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死命拍打我,笑骂道:“你把我爸爸埋汰成这幅模样,要是他在天有灵,今天晚上准来找你。”随即她正色道:“我爸爸可从来不翻译本国的古文,他钻研的是那些最古老的文字。” 我被她抓住破绽,一时心神大乱,随口说道:“父亲一生学究天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精通古代中文,自也非奇事。” 她眨眨眼,微笑着说:“你是不是讨厌我,所以非得和我攀亲戚?要是真这样,我掉头就走,也不来和你啰嗦。你不要我,我可不是没人要。” 我连忙说:“双竹,不瞒你说,我之所以精通古巴比伦语,便是得授于父亲的真传。若非如此,我这巴比伦语又从何处学来?”。 二十一 事后诸葛 85_85459这正是无可争议的铁证,堪比亲子鉴定的化验结果,代代相传,不可外泄的机密,她心底顿时相信了我的言辞,在刹那之间,她脸上泛起绯红,浮现出失望与喜悦,娇羞与遮掩的表情。 她斟酌半天,终于说:“那我该叫你.....哥哥吗?” “你可以叫我面具,任何人都应该叫我面具。” 她不满的说:“你对自己的妹妹都隐姓埋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出神的望着她,沉默无言,她瞬间羞红了脸,我明白她在想什么,她想起了在那座海岸的岛屿上,她衣衫不整的与我待在一块儿,我们如同**般浪漫,如同夫妻般亲密,如同挚友般互诉衷肠,我们的命运在那个时刻交织在一块儿,我们生死相依,共同面对凶神恶煞的追杀者。 过了许久,她慌忙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在回眸之间,我注意到她神情有些憔悴,那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像是附身在体内的诅咒一样。 我问:“双竹,你没事吗?” 她凄凉的说:“没事,哥哥。”她停顿片刻,又说:“谢谢你,我好过多了,我之前一直迷迷糊糊的,现在总算能想些事情了。” 她摇摇晃晃的走开,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以为这是由于惊人的真相而导致的阵痛,所以并没有在意。我只是远远观望,如同抛弃幼子的雄狮那样无情。 很久以后,当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会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深感惋惜。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她身上的秘密,也许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但那已经太迟了。 我走回展台前头,发现双竹与那两个兄弟已经离去,特斯拉的模样狼狈不堪,兀自在和台下的观众叫骂,但周围的警员已经开始清场,人群渐渐散去,他的展台又开始变得冷清了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我,这让他微觉尴尬,但他飞快的整理衣物,微笑的对我们说道:“啊,面具先生,我先前怎么没见到你?你一定是来此不久吧。” 我兴奋的喊道:“特斯拉先生,你的表演精彩至极。千万不要为那些俗人的眼光而烦心,在我心中,阁下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人。” 特斯拉感激万分,冲下看台,用极大的热情与我握手。挚友先生和无策两人等了半天,见我们两人寒暄个没完,终于失去了耐心,挚友先生说道:“特斯拉先生,您见到缇丰王子了吗?” 特斯拉扭过头,微笑着对他们两人说:“请原谅我的粗鲁,二位,我刚刚摆脱那些无知白·痴的纠缠,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我并没有见到缇丰王子,事实上,他是我的大恩人,我一直在恭候她的驾临。” 无策问:“缇丰王子怎么成了你的大恩人呢?” 特斯拉眼望苍天,感动的说:“他与我签下了一大笔订单,数额惊人,足以让我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我们听得莫名其妙,于是特斯拉解释道:“大约一个月前,我摆脱了在欧洲和美国的官司,虽然损失了不少钱,但我总算可以抽出精力来推销我创造的杰作了.....就是那边的机械人型盔甲。” 挚友先生插话道:“确实是不少钱,据说您赔了整整二十亿美元的罚单,因此背上了五亿的债务,我说的没错吧,特斯拉先生。” 特斯拉痛不欲生的说:“没错,没错,但你非要提醒我这讨厌的数字吗?消息太灵通的人总惹人厌烦,张千峰先生。” 挚友先生笑道:“你的消息也不慢,特斯拉先生,你已经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了。” 特斯拉摇头道:“请容我解释,我并非故意打探和追踪你们的消息,事实上,我几乎已经把艾伦堡那次遭遇给忘了,因为魔法科学协会的那帮混蛋起诉我盗用了他们外骨骼盔甲的专利,我官司缠身,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怒道:“你因此被判罚他们二十亿美金?这群贪婪的蛀虫!” 特斯拉也愤愤不平的说:“没错!事实上,外骨骼盔甲的专利全都归功于我,我理所当然可以销售我的人型机器。但我忘了致命的一点,我早就在十年前就把相应的专利完完全全卖给他们了。因此等我赚取了十五亿的利润之后,这群盯着猎物的豺狼终于向我张开血盆大口了。” 特斯拉又叹气道:“正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位老朋友,卡玛利拉长老会的卡恩长老。他是我隐姓埋名时照顾过我的恩人,我于是把苦水一股脑的告诉了他,他替我排忧解难,告诉我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实——在本国销售我的人型装甲,是不用顾及任何版权专利的。” 我们三人同时笑道:“半点不错!” 特斯拉高兴起来,说道:“于是卡恩长老把我介绍给缇丰王子,她是卡玛利拉钦定的血族亲王,我将一些装甲的材料发送给她,她显示出极大的兴趣,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面谈,于是我趁着科技博览会的时机来此,顺便带来了我引以为傲的人型装甲,这些超越未来的宝贝。” 我问:“这么说,并非是你找到了我们,而是误打误撞,再次遇上的了?” 特斯拉点头说:“这就是缘分,面具,我的朋友。命中注定,我会遇上知音,命中注定,我将在下洋发家致富。”他说到“发家致富”四个字,脸上神情坚毅卓绝,咬牙切齿,如同盯上骨头的狗,身影看起来十分伟岸。 我突然想起他之前展台上拙劣的表演,不免为他的前景感到担忧,他笑道:“不必担心,面具,我的人型机甲并非家居机器人,而是不折不扣的战争机器。但此次展会不允许展出任何武器,我因此束手束脚,只能展现一些毫无意义的功能,这些软弱而无知的凡人,真是让人发笑。” 就在这时,我见到缇丰王子与卡恩长老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贝雷特。缇丰王子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披着血红的围巾,看起来宛若一位英伟的复仇女神,卡恩长老穿着昂贵的西服,但他松垮臃肿的身子毁了这精细西服的品味。 贝雷特的打扮简直不像话,他穿着一条宽松牛仔裤,套上一件薄薄的背心,表情苦闷而勉强,似乎让他来此聚会像要了他的命一样。他贯彻反人类文明,拥抱大自然的原则,面对此地充斥四周的现代科技,他自然像是被带上紧箍咒的猴子一般难受。 我见到缇丰王子那美丽的容颜,一时心潮澎湃,忘记了她对我凶巴巴的模样,正想喊她,谁知特斯拉像猎狗一样冲了过去,大喊道:“长老,殿下,你们总算来啦!” 卡恩长老见到特斯拉,神色淡然,但随后又见到我们,表情十分不悦,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他说道:“这些尸鬼和弱血者在这儿做什么?” 缇丰王子见卡恩长老发脾气,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的说:“我并未嘱咐他们来此,也许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 卡恩长老的脾气有些莫名其妙,我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算人模人样,谁料到此刻忽然翻脸不认人了。我们三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远方,不敢跟过去。 特斯拉惶恐的说:“长老先生,是我邀请他们来参观我的展品,缇丰王子并不知情。” 卡恩长老悠悠喘气,对缇丰王子说:“我不是让你的人全都在你的府邸守着吗?最近反叛军和萨巴特活动猖狂,他们很可能会对你的根据地下手。” 缇丰王子说:“长老放心,那里固若金汤,并无危险。” 我奇怪的想:“如果情势真的这样恶劣,这老头还有闲情逸致带缇丰王子出来做买卖?偏偏只带了贝雷特一个保镖?” 但我并不担心,因为缇丰王子已经今非昔比,他身负的力量足以与厄夜使者抗衡。卡恩长老虽然貌不惊人,但他也是现存的最古老的梵卓贵族,他其实深藏不露。 而贝雷特呢?这别扭的跟嬉皮士一样的怪人虽然靠不住,但怎么说也是位大妖魔,虽然我猜他是大妖魔中拖后腿的那一拨人之一。 缇丰王子见卡恩长老死气活样,但火气总算消了,连忙对特斯拉说:“特斯拉先生,您也看到了,我们时间紧迫,能否劳烦你快些替我们带路,让我前去验验货呢?” 特斯拉如同弹簧人一样蹦了起来,又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具耗子般跑到前头,在他的展台前稍稍摆弄,展台之后露出一个小门,他大声说:“请,我设计的武器全在小门里头。” 这是一道暗门,通往一处开阔的地道,走了不久,地势上升,出现了一条垂直向上的长梯,顺着长梯向上,特斯拉推开一个金属盖,从中钻出,我们眼前顿时一片光明。 这儿是一处废弃的纺织工厂,特斯拉肯定是偷偷摸摸的潜入这里,将那些破烂的纺织机器挪开,腾出一大片空间来摆放他的仪器和货架。弄得此地仿佛墙尔马大商场一样整整齐齐,广阔气派。 我见到一个个造型美观的大型机甲蜷缩成一团,摆在货架上。它们有的宽厚,像是橄榄球运动员,有的苗条,像是体操运动员,头部清一色像是禽类,身体则是人型。 我注意到最角落里的那个人型装甲小巧玲珑,只不过两米多高,体型健美而柔美,黑色的盔甲上隐隐反射着月光。 特斯拉毕恭毕敬的说:“卡恩长老,王子殿下,这里就是我的人型装甲工厂,这儿的所有样品,存货都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选购。”。 二十二 天才发明 85_85459我们跟在缇丰王子背后,沿着这些机甲巡视起来。特斯拉指着放在最前头的机甲说道:“这是我最满意的设计杰作,我称呼它为小雷鸟。” 相比于其他机甲,它小的不可思议,仅仅只有两米半高,大约一吨重,表面呈现出紫罗兰色,头部呈流线型,仿佛一只热带鹦鹉一般。 我奇道:“它有些像黑色骄阳的外骨骼盔甲!” 特斯拉冤枉的喊道:“准确的说,是外骨骼盔甲沿袭了我的设计。他们这群骗子,当时仅仅花了一千万美金就买走了我的专利权。” 缇丰王子说:“它是核动力驱动的?” 特斯拉叹道:“不,如果要以核动力驱动,它至少还得庞大一倍。而且这样的话,那些批评家就会乐坏啦,他们会说:没有人会蠢到背着个核弹在背上。这群无缝不钻的苍蝇,只要让他们找到一个空子,他们就会设法让你身败名裂。” 我们用惊异的目光看着特斯拉,特斯拉微笑着说:“这才是我所谓的跨时代的发明,我发明了魔血与能源转化方程式,我能够用魔血发电,产生惊人的能源,其转化效率不逊于核电。” 他话还没说完,我们已经齐声惊呼起来,特斯拉张开双臂,享受着我们的惊叹,仿佛沐浴在神恩下的虔诚教徒一般惬意。他理应受到众人膜拜,他的理论已经不逊于古往今来任何物理学巨匠。 挚友先生用手按住太阳穴,大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你用了墨菲托方程了吗?” 特斯拉听出挚友先生显然也是个内行,他肃然起敬,答道:“墨菲托方程只不过是个传言,我改变了其中几个步骤,填充了第一定义和第二定义之间的漏洞,并且用‘康氏定理’设计了一个能源转换器。” 挚友先生猛然握住特斯拉的手,大笑道:“没错!你确实是个天才,特斯拉,康氏定理,它确实可以是将要爆炸的反应堆冷却,谁能想到你居然把它用在了这里。” 两人热情的笑了一会儿,特斯拉故作紧张的说:“诸位,这可是外骨骼盔甲的关键所在,如果你们泄露出去,我还得赔协会一大笔钱。” 缇丰王子说:“请放心,特斯拉。不过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外骨骼盔甲的穿戴者都是些经过改造的弱血者了,他们只能以魔血来驱动这些装甲。如此说来,这些盔甲是为血族量身定做的?” 特斯拉摇头道:“盔甲虽然能转化魔血,但能量并不如魔血本身产生的魔力。只有那些弱小的血族需要使用这些盔甲,真正的大妖魔,比如您这样强大的贵族,它不过是一种时髦的装饰品罢了,我相信你在大部分时候,不需要以魔血驱动盔甲,因为您的拳头比盔甲更坚硬,速度比盔甲更快。” 缇丰王子笑着说:“您真是个诚实的人,特斯拉,你这样说,难道不怕我改变主意吗?” 特斯拉惨叫一声,连忙说道:“但它们...它们是如此的高雅,简直是艺术品,缇丰王子,难道您不觉得它们比你房屋中那些中世纪盔甲更美观吗?而且,即便您不穿上它,您也可以使用额外的魔血电池,如同操纵傀儡一样远距离操纵它,仅仅需要在手机上安装我公司出品的应用程序。” 缇丰王子说:“听起来的确有用的多,特斯拉先生,我喜欢小雷鸟的设计,您打算如何开价呢?” 特斯拉喜道:“五千万美金,实话实说,这几乎是我的成本价了。光是我在盔甲上施展的永久强化法术就险些要了我的老命,它能够产生高电流,也能够产生防护立场,一位魔血含量10%的弱血者可以持续作战七小时,全力作战一小时,飞行速度每小时两百公里,飞行时长两小时。”听他的意思,他不仅是发明家,还是为睿摩尔族系的血族法师。 缇丰王子直截了当的说:“请尽快送到我府上。”特斯拉千恩万谢,差点儿就跪在她面前了。 卡恩长老不耐烦的说:“我们该走啦,我看其余的破铜烂铁全都大同小异。” 我用法术悄悄问挚友先生:“这老头今天是不是便·秘了?他古怪的过了头,简直比贝雷特还要严重。” 挚友先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我:“他意欲显示自己的权威,因而处处格格不入,他以往就有这样的表现,但并不常见,今天尤为严重。” 特斯拉瞧出缇丰王子喜欢那些体型不大的盔甲,于是绕过那些庞大的型号,指着一具色彩斑斓,仿佛蝴蝶般的盔甲说:“我称呼它为彩虹鸟,它能够制造烟雾弹,甚至连续释放闪光弹和**。它的作战时长为七小时,飞行速度为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但能持续三小时。它的启动速度和行动速度要更加灵敏。” “多少钱?” “五千万美金,缇丰王子,您看,我几乎已经亏本....” 缇丰王子摇头道:“省省这些废话吧,将它也算在我的清单里。” 特斯拉笑得像个傻瓜,他连忙叫来助手,用一个鲜红色的纸质笔记本将清单记录下来。 缇丰王子说:“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购买你这儿的盔甲,虽然它们对我本人意义不大,我甚至可以赞助你的生产和研究,但你必须答应我,绝不会将这些武器卖给萨巴特或是反叛军的人。” 特斯拉肃然说道:“自然如此,缇丰王子,我也是卡玛利拉忠实的成员,这是我理所当然的义务与信念。” 缇丰王子挑选了大约十件小型装甲,由于这买卖属于黑市行为,特斯拉不用交税,实际上目前为止,特斯拉已经无债一声轻了。他心花怒放,同时雄心顿起,施展浑身解数,拿出吃·奶的力气,一门心思推销剩余的大型盔甲,但缇丰王子对笨重的家伙不感兴趣,一路略过,直至来到了最后一排货架上。 他指着我最初瞧见的那个最角落里的小型盔甲,问道:“这盔甲叫做什么?它看起来比之前那些小型盔甲还要小一圈。” 特斯拉伸出手,用遗憾至极的目光抚摸着它,叹道:“我称它为乌鸦,是我心血的结晶,一件足以改变世界的艺术品,外骨骼盔甲技术的革新,也是战斗装甲中的核武器。“ 那盔甲浑身仿佛浸泡在墨水之中,沉寂、永恒,仿佛超越了时间。它有着夸张的肩甲与折叠的翅膀,身旁缭绕着某种难以描述的灵气,宛若灵猫,轻盈迅捷,那是优雅而残忍的美感。 缇丰王子赞叹的说:“它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特斯拉忽然抽泣起来,他用手擦着自己的眼眶,哀声道:“我根本没法完成它,它是个失败之作,是我理论上遗憾至极的缺陷。” 缇丰王子说:“是吗?你是说它根本没法使用吗?” 特斯拉说:“不,不,请容我仔细说来。这件盔甲的灵感源于我听到的关于十多年前伦敦灭亡事件的传闻。当时,有人目睹了地狱乌鸦飞离英伦半岛的场景。我想象着:在太阳般壮烈的爆炸中,这英勇无畏的恶魔宠物渡海行天。这让我突然萌发了冲动。我决定抛弃我固有的设计,融合魔血与某些圣骑士体内的神力,形成一种转化效率近乎无穷值的新能源装置。” 挚友先生用一种敬畏的声音说道:“阴阳之力,正反物质湮灭。” 特斯拉颤抖的说:“半点不错,正反物质湮灭。但神力与魔血绝不可能共存于一人之体,世上不可能存在这样的能源。我虽然发明了转化方程式,但却无人能驾驭这件外骨骼盔甲。” 缇丰王子叹息道:“它值多少钱?” 特斯拉愣了半天,喊道:“不,缇丰王子,这件装甲是我的梦想,是我的灵魂铸造的丰碑,无论多少钱我都不卖,哪怕是给我两亿美金.....” 缇丰王子说:“我给你三亿美金,外加二十亿美金的研发经费,我还可以为你提供工厂和伪装,让你随心所欲的进行你的研究。” 特斯拉的脸色白的像死人,他捂住心脏,带着窒息的表情望着缇丰王子,过了许久,他跪倒在地,捧住缇丰王子白嫩的小手,崇敬的吻了吻,说:“您是我的再造之神,您就是我的莉莉丝,缇丰王子。” 缇丰王子与他约定了付款的方式与时间,就在这时,卡恩长老忽然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说道:“长老会传来密令,缇丰,但我忘了解密的密码啦。” 缇丰王子郑重的说:“这是机密吗?您要离开吗?卡恩长老?” 卡恩摇了摇头,神情忽然变得十分亲切,他说:“缇丰,我的孩子,我的位置迟早是你的,我们之间不应该存在任何秘密,我对你不会隐瞒任何事情,我希望你也如此对待我这位老糊涂。” 缇丰王子连声感恩,并表明自己的敬重之心,卡恩长老凝视了她一会儿,叹道:“你和我一起走吧,在这博览会馆附近有一个卡玛利拉的联络站,我可以在那儿找到联络员。” 他转过身,扫视人群,指着挚友先生说道:“你!电脑书虫!你和我们一起来,也许你能派上点用途。其余人留在这里,不要跟来。这是重要的机密。” 挚友先生莫名其妙的走了上去,贝雷特刚刚挪动脚步,就被卡恩厉声喝止,他怒道:“你这刚格尔的野兽,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你不许跟过来。” 贝雷特抱怨道:“缇丰,你确定吗?” 缇丰王子说:“照长老说的去做,我的朋友,我能照看好自己。” 贝雷特懊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像是失魂落魄的忠犬一般。。 二十三 殃及池鱼 85_85459特斯拉见到财神爷要走,难过的跟生离死别一样,他撒开腿跑到缇丰王子身边,堆笑道:“王子殿下,您可千万要当心,正如长老所说,眼下情势混乱,人蛇混杂,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多带些保镖吗?”他像是那些即将拥有幸福的人,却又因为莫大的期望而备受煎熬,他深怕缇丰王子节外生枝,那他的发财美梦不免就此泡汤。 卡恩长老大声笑了几声,说:“我亲爱的老友,这儿可是下洋,是血族的处·女地,是未开垦的新大陆,就算由于疏忽,有一些虫子溜进来,意图加害我和缇丰,但他们这么做,就像扑火的飞蛾那样,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晚间的余兴活动罢了。” 这老头说话前后矛盾,之前认为局面严峻,现在又声称不足为虑,卡玛利拉的高层长老会成员如果都如他一般糊涂,那反叛军与萨巴特的前景就光明的很了。 特斯拉点点头,最后提醒道:“王子殿下,我之前在展会上似乎见到过许多反叛军的人物,另外,如果不是我花了眼,我似乎见到了卡帕多西亚的帕斯卡尔与阿刹迈特的笛莎。” 缇丰王子瞬间警觉起来,她问:“帕斯卡尔与笛莎?他们是怎么进入下洋的,我怎么不知道此事?为什么这些散漫的大妖魔会出现在这儿?” 卡恩长老笑道:“一派胡言!卡玛利拉的情报网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尤其对象是这两个声誉恶劣的血族,肯定是你看错了人。” 我想要将实情告诉缇丰王子,但挚友先生用哀求的眼神制止了我。他的立场非常为难,如果缇丰王子得知此事,顺藤摸瓜之下,挚友先生暗地里从事的赏金猎人活动恐怕也会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咱们两人恐怕都得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我隐瞒着一切,就像用纸包火的梦想家一样,希望此事能够有妥善的结局。 缇丰王子无暇思索,因为卡恩长老执意拉着缇丰王子前往那个联络站,缇丰王子微笑着说:“如您所愿,长老。张千峰先生,请随我们一同前往。你可能得帮我们解决一些麻烦的网络问题。” 他们从废弃纺织厂的正门走了出去,月光透过缝隙渗透进来,但转眼又被关在门外,我们几人在黑暗中默默不语,气氛有些僵,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心事。 沉思了一会儿,我从一排排货架上走过,最后来到“乌鸦”装甲面前,出神的望着它。 这装甲身上有一种黑暗静谧的美,超越了魔法与科技的边界,将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块儿。也许科技与魔法原本没有边界——无法解释的,我们归结为魔法,可以解释的,我们视之为科技,自从我加入血族猎人协会以来,我的自我认知理论已经颇有进益,我渐渐触碰到了魔法背后的那层隔离层,在那儿之后,我能找到解释一切的原理。 无策走到我身边,也无声的欣赏着乌鸦,片刻之后,他说:“面具,你也觉得它很漂亮吗?” 我虔诚的说:“鬼斧神工,前所未有,很难想象这是血族的造物。” 无策说:“不知怎么的,我也这样想,至于它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却说不上来。” 我退后一步,想从远处欣赏它,但脚底下踩到一团黏糊糊的液体,我忍不住低头一瞧,发现是一大滩血迹,闻起来有一些腥气,我曾经在哪儿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无策见我神态,立时也找到了这滩血迹,他惊呼一声,问:“这是什么?” 我紧张的说:“这似乎是已经接近干涸的魔血。” 无策吓了一跳,问:“这儿发生过血族之间的战斗?” 我无法确定,但我却有一个模糊的猜测,我轻声说:“还记得在乔·禅别墅中遇到的三只可怕的爬虫吗?” 无策点点头,神情凝重,问:“你是说,这滩鲜血与那三只爬虫类似?” “它们身上有相同的味道,这滩鲜血是由类似的法术制造出来的。” 无策脸色剧变,他猛然回头,只见特斯拉正站在我们身后,关切的看着我们。我神经紧绷,站了起来,用戒备的目光看着特斯拉。 特斯拉满脸歉然,他嚷道:“你看,我真是粗心大意,居然忘了打扫房间,留下这么一滩恶心的污点。两位,真是抱歉之至。” 无策质问:“这儿发生了什么?你与其余血族发生了战斗?” 特斯拉一脸倒了血霉的模样,他叹气说:“我中了某种诅咒,该死的诅咒,它差点儿把我抽干了,把我的灵魂呑了,我怀疑那是一种羲太族系的蛊毒或是阿刹迈特族系的暗杀术。那诅咒抽干了我的魔力,化作了一只巨型飞蛾,还好我准备充分,用预先充满魔血电池的凤凰型装甲将它消灭了,但我引以为傲的重型装甲也因此而报废。” 我震惊难言,连忙问:“特斯拉先生,你是何时遭受这样的厄运的?” 特斯拉想了想,说:“准确的说,是大约整整一天之前,当时我正站在‘乌鸦’前头,苦苦思索着技术的难题和可能性。一只水蛭黏住了我的后背,把我如同被处刑的海盗一样吊在了天花板上。该死,我以为将那本魔法书卖了之后就能够摆脱诅咒,谁知道它居然阴魂不散。” 我和无策齐声嚷道:“你就是卖书的人?” 特斯拉“嗯”了一声,一脸无辜的说:“你们知道我卖书的事?事实上,我早就瞧出那本《灵魂试炼》的书不对劲儿了,但我仍然忍不住翻看上面的法术记载。等我感觉到上面有可怕诅咒的时候,我立即用最权威的摆脱诅咒的方法将它卖出,切断我与这本书的一切联系,但谁知事到临头,还是躲不过去,也不知是哪个白痴触发了书上的诅咒。” 无策忍不住说:“特斯拉先生,你差点儿害死了一大群人,我们恰好被卷入了这场灾难,斯密茨的乔·禅、卡帕多西亚的帕斯卡尔以及阿刹迈特的笛莎,他们召集了许多学者,破译了书上的密文,由此触发了诅咒。” 这下轮到特斯拉大吃一惊了,他惊恐的问:“其中有两个家伙曾经到我展会前晃了一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对了,那句密文说了什么?” 我摇头喊道:“我不能说,不然诅咒将再度触发,咱们还得再遭殃一次。” 特斯拉深以为然,他点头说:“你也被水蛭吸食灵魂了吗?” “我在它吸食灵魂之前就制止了它,它还没来得及吸收我体内的养分。” 特斯拉苦恼的说:“这诅咒的影响至今依旧在我体内肆虐,时不时让我产生一些幻觉。我眼前经常浮现出一位亚洲女性的容貌,也不知道这幻觉有什么寓意。” 我突然莫名的恐慌起来,问:“亚洲女性,她外貌如何?在你的幻觉中,她在什么地方?” 特斯拉迷茫的说:“她长得非常美丽,贤淑端庄,看上去像是一位学者,她处在一座茂密的丛林中,周围有弥漫而来的黑雾,正在将她缓缓笼罩。” 我忽然想起自己手机中有双竹的照片,那是进行赏金猎人任务时留下的资料,我忙不迭拿出来,呈现在特斯拉面前。 特斯拉望了一眼,连声说:“我的天!真是她。这真是诡异的巧合。你认识这个女人吗?面具老弟?” 我脑子一团乱麻,顷刻间理不出头绪。但莫大的不安如同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脏,我喃喃说:“你在展会中见到过笛莎与帕斯卡尔?他们来做什么?” 特斯拉回答道:“这两人可算是血族中的名人,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我向他们打招呼,但他们根本不理睬我,真是没教养的野蛮人。” 无策忽然说:“他们会不会在寻找那位幻境中的小姐?他们也同样被水蛭吸食过灵魂,也许他们和特斯拉先生一样,也见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我蓦地转身朝工厂门外冲去,特斯拉快步跟上我,说:“你要去找那个女孩儿?我亲爱的面具老弟,你需要我的帮忙吗?那两个妖魔可非常难对付,也许我可以借给你一副崭新的、能源充足的外骨骼盔甲。” 我硬生生刹住脚步,仔细思索片刻,犹豫的说道:“谢谢...不然我没法与那两个大妖魔抗衡。” 特斯拉兴奋起来,说:“你要试试看小雷鸟吗?或者是我曾经展出过的孔雀?我的天,我的盔甲真的要与大妖魔对战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实战机会。” 他拉着我兴冲冲的走到货架前头,我嚷道:“里面最厉害的装甲是哪个?” 特斯拉说:“如果你的意图是找人,我建议你使用最新型的白鹭,它结合了脸部搜索引擎,可以在高空扫描人物全身,辨别人物外貌,连接身份数据库进行筛选。” 我连连点头,说:“多谢,多谢,就是它啦。” 特斯拉按动手机,只见一架三米高的白色机甲落在地上,它的脑袋像是没有尖嘴的白鹭,通体珍珠白,体型健壮,像是摔跤手。 特斯拉说:“由于你是尸鬼,我建议你使用魔血电池,但续航能力不如使用魔血那样持久,只能持续两个小时的螺旋桨飞行,以及十五分钟的全力作战.....“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开启了盔甲胸前的装甲,指导我坐了上去。 老天,里面四面全是屏幕,按钮倒少的可怜。特斯拉喊道:“请戴上脑电波传动头盔,先生们女士们,表演开始,让气氛火爆起来吧!”。 二十四 雪橇猎犬 85_85459特斯拉的声音通过通讯设备,喋喋不休的涌入我的脑中,他说:“就像操纵自己的手脚一样操纵机甲,不要有多余的杂念,不然会引起混淆的命令冲突。” 我想象着自己在走路,但过了半天,外骨骼盔甲毫无动静。 特斯拉说:“糟糕,你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暂时无法用脑电波触动装甲的电子神经元。” 我惨叫道:“那这玩意儿对我有什么用?” “冷静,冷静,我还有个手动操纵装置,你可以像玩电子游戏一样操纵这盔甲,说明书会显示在中央屏幕上。” 我头顶缓缓降下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复杂的手柄,果然如他所言,有些像游戏手柄,不过要复杂一些。 特斯拉说:“和翻山兽一样,它有生物调节系统,可以结合周遭情况和指令调整平衡,防止动作走形和失衡。上次我第一次遇上你们的时候,那个巴图·英格尔赏了我的巨型乌鸦装甲一拳,但我并没有摔倒,原因就是如此。” 我匆匆扫过说明书,将相应指令记在脑海深处,指挥它前进,它顷刻间便服从了指令。 特斯拉喊道:“你需要演练一番吗?” 时间紧迫,我根本无暇耽搁,特斯拉按动按钮,打开了工厂顶部的阀门,说:“你可以从这儿飞出去,它会自动调节方向,防止你撞上墙壁。” 他话音未落,我操纵外骨骼装甲轻轻一跃,它从阀门中跳了出去,我见到一轮朦胧的明月照耀在头顶上。 特斯拉说:“如果你身为血族的话,装甲中有相应的神经连接装置,扎入你血管之中,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外骨骼装甲。但凡人和尸鬼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接触式脉冲,所以我不建议你这样使用。就初学者而言,你的操纵十分出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出发,忽然间,装甲左面传来巨震,高大的身躯被高高举起,又从阀门中扔了下去。我慌忙启动飞行装置,缓缓落在地上。 特斯拉惶急的喊道:“什么人?” 我从装甲的主屏幕中望见屋顶上站着四个身影,其中有两个面目凶恶的黑人,穿着宽大的皮质长袍,还有两人是神色狂热的白人,穿着皮夹克,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紊乱的纹身。 他们从阀门中跳落下来,我调出装甲的识别系统,显示这些人是反叛军的血族。为首的那个黑人魔血含量高达88%,他名叫艾萨克·布朗,是布鲁赫族系的大妖魔,但加入了反叛军。他身后的那三个人魔血含量分别为80%,71%和65%,也都是布鲁赫的血族。 我操纵白鹭举枪射击,艾萨克·布朗如猎豹般闪身而过,避开了射击的弹道,他们动作十分迅捷,左躲右闪之下,很快就将我的装甲掀翻在地,另一个黑人伸出拳头,砸在盔甲的关节处,我耳边响起嘈杂的轰鸣声,屏幕上显示出损坏警告。我手忙脚乱的让白鹭飞上了天,总算躲过了他们的攻势。 特斯拉喊道:“别冲动,别冲动,我只不过是个商人,从来对反叛军没有恶意。” 其中两个白人瞬间来到他身旁,将他摁倒在地,他们的移动宛若游魂,仿佛身处在与现实不同的时间线中,我意识到,布鲁赫族系也会天堂神速,虽然与巴图·英格尔相比天差地远,但他们能以超越其余血族四、五倍的灵敏发动攻击。 其中一个白人抽出手枪,指着特斯拉的脑袋,说:“死吧,缇丰的同党。” 特斯拉咦了一声,问:“你们是针对缇丰王子的?为什么?” 另一个白人喊道:“你没必要知道。” 我调转枪头,子弹连射,两人放过特斯拉,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扫射,其中一人在货架上一踩,朝我猛扑过来。我早有防备,装甲的拳头顺势一劈,砸在这人的脖子上,他闷哼一声,撞在一堆货架中,上面的盔甲接连摔落,将他压在里头。 特斯拉慌慌张张的躲到一排装甲背后,用对讲机对我说:“干得不错,我第一次见到有人用手柄将装甲操纵的如此灵动。” 我得意起来,装甲在空中转了个圈,正在寻找其余敌人,艾萨克·布朗刹那间来到我面前,他拳头上红光闪现,如恶龙出洞般击打在盔甲表面,白鹭胸口裂开一个大洞,电流闪耀,屏幕上警报四起。我预见到情势危急,急忙启动推进器,白鹭以赛车般的速度疾冲而过,落在远处。但艾萨克·布朗如影随形,我还来不及转身,装甲左臂又被布朗的掌击砸断。 特斯拉说:“如果你用神经系统传导,局面就不会如此恶劣。” 我怒道:“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 特斯拉表示赞同,他说:“你看见右手边有一个红色按钮了吗?这是自我销毁的开关,只要轻轻一按.....” 我恨恨嚷道:“没门儿!” 艾萨克·布朗启动神速,一眨眼的功夫又把盔甲的右臂卸了,他不仅精通天堂神速,甚至还掌握了梵卓的坚韧之躯。他的拳头硬得仿佛钻石一般,连强化过的外骨骼装甲都耐不住他的猛攻。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从装甲中逃出来,就在这时,我身前发出巨响,装甲的前胸盖被人掀开,艾萨克·布朗那张凶残的脸陡然出现在我眼前。 他如同食人猛兽般露出尖牙,说道:“游戏结束了,尸鬼。” 他一拳向我攻来,动作如风影般迅猛,我念起我的语言,在眨眼间令身体硬如铁石。 我确信自己能够从他这一击中逃生,之后再想法反击。 但他那一拳永远没落到我身上。 我见到贝雷特悠闲的捏住他的拳头,仿佛抓住幼儿的成年男子一样将艾萨克·布朗从我眼前拽走,布朗怒吼一声,被贝雷特扔在墙上,将工厂的铁壁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贝雷特说:“你没事吧,面具。” 我这辈子从没觉得他如此可靠,事实上,此时此刻,我几乎觉得他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哭喊道:“我没事,贝雷特先生,我没事。” 贝雷特说:“你看,现代科技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垃圾,我曾经在汉堡大学的自然期刊上发表过论文.....”他还在唠唠叨叨的废话,艾萨克·布朗化作一股黑色的巨浪,气势汹涌的朝贝雷特扑了过来。 我喊:“当....”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贝雷特捏住艾萨克·布朗的手,一个动作极为业余的过肩摔,将敌人再度掀翻在地。艾萨克·布朗转了个身,粗暴的呼吸着,凶残的瞪视着贝雷特。 贝雷特笑了起来,并不说话,弯下腰,喜悦的回望着艾萨克·布朗。瞧他的神色,他简直像是一位在享受战斗乐趣的斗兽场勇士。 艾萨克·布朗膝盖弯曲,我意识到他将使用天堂神速,他本身的速度就极为惊人,一旦进入天堂神速之后,即使我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双眼也仅能勉强跟上他的身影。他的速度与巴图·英格尔相差无几,训诫之力的持续时间和格斗技巧也仅仅稍逊一筹。反叛军为什么派这样的人物来对付我们这群无足轻重的人? 一瞬之间,贝雷特身躯巨震,腹部陡然开裂,鲜血喷涌而出,他毫不顾忌伤口,回身挥手,一击落空,但脖子上又挨了敌人一斩,他低下脑袋,灵活躲闪,似乎避开了艾萨克·布朗的数招攻势,随即下巴被一股巨力击中,他如同火箭般被踢上了半空,但他双手横在胸前,喀拉一声,骨骼断裂,他退开几步,望着在不远处现身的敌人,身上的鲜血泉涌般流下。 艾萨克·布朗喘着粗气,缓缓站起,终于开口说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战士,贝雷特。你应该加入我们反叛军,而不是为缇丰效力。” 贝雷特摇了摇头,说:“你的生命到此为止了,反叛军的血亲,因为我将变化成狼人。” 我和艾萨克·布朗瞬间被他震慑住了。 狼人,世间最强大的怪物,血族神话中最恐怖的血族捕食者。贝雷特能化作狼人吗?没错,他是一位刚格尔的大妖魔,即使他所谓的狼人不过是近似曼龙那样的小型野兽,那也无疑令人畏惧。 他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鼻子伸长,露出尖牙,长出毛发,眼睛呈现出骇人的蓝色..... 艾萨克·布朗后退半步,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惧意。 黑雾消散,贝雷特的外貌呈现在我们面前。当这致命而虚幻的幕布被掀开之后,我预感我将面临令人叹为观止的野兽。 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忘却当时我所见到的的一幕,因为那景象如此震撼,瞬间将我所想象的一切彻底粉碎。 在那个废弃的仓库中,在幽暗的黑幕之下,我见到了贝雷特的真面貌。 与其说他是一头狼人,不如说他像是一只哈士奇犬。 他双目呆滞,鼻尖粉红,咧嘴傻笑,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外,身躯毛茸茸的,憨态可掬。 艾萨克愣了半天,忽然暴怒起来,他喊道:“死吧!血族的耻辱!”他再度进入天堂神速,如同血红的长矛般刺往贝雷特的心脏。 贝雷特硬接了他的一击,敌人尚未来得及逃脱,他已经抓住艾萨克的手臂,轻轻一扭,将它折断,随后握住艾萨克的脖子,如同转动魔方般扳动,只听咔嚓一声,艾萨卡忽然现出身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贝雷特伸爪子在艾萨克胸口捞了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脏。 他的动作难看的仿佛跳着广场舞的垂暮老人,但迅速而刚猛,蕴含着难以描述的力量。他此刻毫发无伤,似乎艾萨克的全力一击如同蚊虫叮咬一般无力,而原先的那些伤痕,此刻也已经痊愈了。 贝雷特扭头望向我,我欢呼起来,大喊:“贝雷特先生,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贝雷特说:“汪!” 我沉默许久,又说:“汪汪汪汪(缇丰王子有危险)。”我用的是犬语。 贝雷特脑袋微侧,苦思道:“汪汪汪(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汪汪汪汪汪(我们先解决这儿的敌人)。” 贝雷特恍然大悟,欢畅的嚷道:“汪汪汪(那就开始吧)。” 贝雷特让我骑在他背上,当他跑动的时候,我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周围景色移形换位,仿佛在直线跑道上加速到极致的音速飞机一般。 他似乎撞上了两个敌人,那两个血族根本毫无反应,瞬间被拦腰撞断,他们本来在围攻特斯拉的大型装甲,出其不意之下,被贝雷特顷刻间击溃。 贝雷特刹住车,嚷道:“汪汪汪(还有一个呢)?” 我听见几十米开外的货架在不停晃动,说道:“汪汪汪汪(在那边,他们在战斗)。” 在特斯拉惊恐无措的眼神下,贝雷特叼住他的衣领,把他抛上了背,载着我们两人,绕过货架,朝战斗的方向跑去。。 二十五 千变万化 85_85459我见到无策倚靠着货架,满头满脸都是血,那个反叛军的血族站在他身前十米远的地方,正缓缓的朝他走去。我慌忙喊:“汪汪汪(阻止他)” 特斯拉冲动的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我说:“这是犬类的语言,仅仅通过呜咽和音调的变化来诠释含义。” 反叛军微微转身,目光如锋锐的霜刃般朝我们扫来,他是另外一个健壮的黑人,但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无论情势多么不利,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 他发动天堂神速,化作一道黑雾,朝无策疾冲而去。无策双臂挡在身前,但对于敌人来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缓慢,敌人拉住他的手臂,一拳击中他的肋骨,我遥遥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敌人猛踹在无策背脊,将他远远踢飞。 我跳下贝雷特的背,想要将无策扶起,但无策喊道:“不要过来,我能打赢他。” 他大声咳嗽,血液倒灌入肺部,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连站立都有些勉强,但他的声音如此坚决,似乎除了眼前的决斗,其余的一切都毫不重要。 贝雷特缓缓恢复常态,出奇的是,他的衣物居然完好无损,他点头说:“我很欣慰的见到这样崇高的决斗精神并没有从肮脏的俗世中失落,无策,勇敢的战斗吧。” 敌人并非有名的大妖魔,但他的魔血含量高达80%,也许再过十年,他的名声也会水涨船高。他隐隐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我叫咚普,布鲁赫的战士。我知道你叫无策,我很荣幸将成为取下你首级的人。” 无策虚弱的站着,他摆好架势,喊:“来吧!” 咚普发动攻势,如风如火,难以捉摸,无策怒吼一声,左臂置于身侧,硬生生接下了敌人的一击,他撞在货架上,朝前一跃,躲开了落下的装甲。 我注意到咚普满脸惊异的神情,他鼻血缓缓流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怎么回事?” 无策挡住了他神速一击,与此同时击中了他的鼻梁,在那个瞬间,无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他。 贝雷特说:“令人大开眼界,我不曾想你竟能看穿天堂神速的弱点,无策,你是怎么办到的?” 无策不搭理他,双目凝神望着敌人,戒备着敌人的下一次攻势。 贝雷特又说:“我记得每次与布鲁赫或托利多的人战斗,我总得硬挨他们几招,以神经的反应对付他们的神速,虽然并没有落败,但一开始总得被动挨打,这毕竟相当头疼。” 无策仍不理他,贝雷特丝毫不气馁,说:“有一次,一位托利多族系的女人来我的营地体验艺术和自然,她十分放·荡,用天堂神速替我摩擦我的小兄弟,我几乎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 他唠叨个没完,简直烦人透顶,我和无策齐声喊道:“住口!”贝雷特如同丧家犬一般哀嚎几声,灰溜溜的不再言语。 咚普趁着无策分神,刹那间来到无策背后,他抽出一柄匕首,我听见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以惊人的气势刺向无策的脖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无策捏住敌人的手腕,夺下他的匕首,敏捷的回身一划,咚普喉咙处陡然裂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四溅,他的神情惊愕异常,捂住伤口,跪倒在地,痛苦的剧烈呼吸。 对他这样的妖魔而言,这样的伤口并不致命,他捏住伤口等待一会儿,用魔血加速治愈伤势,过了片刻,他虚弱的说:“你也能进入天堂神速?你是托利多的人?” 无策说:“不,我不清楚自己的族系,你的神速并不算出类拔萃,我还能勉强跟得上。” 事实上,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咚普仅仅能将神经和速度提升十倍,远远不及巴图·英格尔与艾萨克·布朗,但就在刚才,无策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的反应与行动速度超乎想象,虽然时间短暂,那无疑是天堂神速的训诫之力。 咚普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他陡然加速,朝特斯拉的方向冲去,特斯拉猝不及防,猛然低头,咚普从特斯拉身上跳了过去,跃入高空,朝工厂上方的玻璃窗撞去。 他想要逃跑,这个胆怯的懦夫,他刚刚的英勇无畏和武士精神全是装出来的,他早就预备利用天堂神速逃跑了。 无策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咚普惊恐的吼叫一声,一腿踢向无策脖子,无策挡开他的攻势,手掌按住他的脑袋,一道白光闪过咚普全身,咚普的皮肤无声无息碎裂开来,如同被焚烧的纸钱一样化作了无数火星。 特斯拉与贝雷特纷纷叫嚷起来,用惊讶的目光望着无策。贝雷特颤声道:“你做了什么呀!那并非训诫之力,那是唯有最强大的圣骑士才能使用的圣光术!” 特斯拉叫道:“不对!不对!圣光术其实是阳光之力,你刚刚召唤来了一道阳光!” 无策轻轻落地,闭上双眼,神情恬然而平静,他双臂放在身旁,微微张开手掌,只见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如同温柔的精灵那样治愈他的伤势,短短十秒中之内,他受到的重创奇迹般的愈合了。 贝雷特瞠目结舌,喃喃说道:“刚格尔的月圆之吻,这....这.....你不是托利多,不是布鲁赫,也不是刚格尔,更不可能是圣骑士,该隐啊,你真是个怪胎。” 特斯拉立即转过身,将无策撞倒的装甲扶了起来,他手脚颤抖,似乎激动万分,又或是惊恐万状,片刻之后,他说:“缇丰王子有危险,这些反叛军是针对她来的,她和卡恩长老虽然是顶尖的血族妖魔,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他用的是英语,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的是“她”而不是“他”。 贝雷特顷刻间忘了无策的事,他笑着说:“特斯拉,你用错称谓啦,缇丰他看起来像是女人,但实际上是一位挺威风的男性。” 特斯拉困惑的说:“不可能!我之前在艾伦堡的时候扫描了她的全身,她呈现出显著的女性特征,我还曾经和卡恩长老开玩笑呢,我当时说:缇丰王子是一位罕见的女性亲王,用王子称呼她显得有些奇怪。” 我惶恐起来,问:“你告诉过卡恩长老,他怎么说?” 特斯拉说:“卡恩长老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否认。我由此一直认为缇丰王子是女性。” 忽然间,我发现远处那座破损的白鹭装甲抬起脑袋,用质问的语气问我:“你想到了什么?面具?” 我知道神使又来找我了,他将要降下神谕,告知我一些隐秘之事。 我走到他身边,大声说:“在下不知,还请神使开示。” 神使说:“你还记得吗?张千峰曾经对你说过,乔·禅一伙人之所以能混入下洋,是由于一位名叫格伦德尔的血族亲王协助的。” 我点点头。 “那么既然如此,反叛军恐怕也是他招惹来的,不是吗?” 我认为这很有可能。 “卡恩长老明知道局势非常危险,但执意要将缇丰王子带来参加展览会,你不觉得十分可疑吗?” 我大叫道:“莫非卡恩长老对缇丰王子意图不轨?” “是的,是的,面具,仔细想想吧。当他见到你们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大发雷霆呢?因为他没料到你们会在这里,对他而言,你们虽然弱小,但却是个变数,是他阴谋中的变数。” 我连连表示赞同,嚷道:“没错,他谎称接收到讯息,实则是诱骗缇丰王子单独前往陷阱,他之所以让挚友先生跟随,是因为他忌惮贝雷特的力量。而在他心目中,挚友先生不过是个柔弱的凡人罢了。” 神使的声音空旷而威严,在荒凉的工厂上空回荡,他喊道:“他通过某种方式将你们的人员情况和位置告诉了他的同伴,也就是那些反叛军,我十分肯定,在你们遭殃的同时,他们一定会去狙击缇丰王子的。他想要将你们全都消灭。” 他说完这句话,我身前一切异象都消失了,白鹭装甲恢复了平静,无声无息的斜躺在地上,如同失去操纵者的傀儡一般。 我回过头,发现三人正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瞪视着我。我大声道:“你们还在愣着做什么?卡恩长老是幕后的主使,缇丰王子的情势十万火急!” 贝雷特尖叫一声,如同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跑,他这人虽然拥有罕见的实力,甚至可能凌驾于娜娜小姐之上,但他注意力十分散漫,我怀疑他的大脑也仅有哈士奇般的开发程度。 无策说:“那我们快点赶过去!你知道他们的路线吗?” 我拉住贝雷特,喊道:“贝雷特,你能闻到缇丰王子的味道吗?”他能变身为狼....或者至少是类似的东西,他的嗅觉一定非常发达。 贝雷特像是受到侮辱般委屈,他喊道:“我不是猎犬,你们这两个半吊子混蛋,我是堂堂正正的大妖魔!” 我说:“如果你救了缇丰王子,他也许会把那块艾诺亚的狼皮奖赏给你。” 贝雷特如遭雷击,刹那间呆立不动,过了许久,他说:“缇丰王子涂着一种香水,我大致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他变身为一条庞大的猎犬,鼻子贴在地面,过了一会儿,他让我和无策骑在他的背上,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二十六 死尸遍地 85_85459等我们从废弃纺织厂回到科技园附近的时候,我指挥贝雷特找了一处矮墙,他恢复原形,咱们三人从墙上翻了过去。 贝雷特嗅着缇丰王子的味道,说:“他们似乎朝家居水族馆方向去了。” 耀眼的灯光下,周围依旧人来人往,纷纭来往于各个造型独具匠心的各个展览馆之间,但此地并没有战斗过的迹象。反叛军并没有大肆杀戮,但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危险。他们有所克制,妄图一击致命。 无策一边思索,一边说:“张千峰先生在缇丰王子身边,他甚至有可能比厄夜使者还要厉害,而且厉害的不止一点儿,我觉得他们安全的很。” 我心里发慌,朝贝雷特望了一眼,只听贝雷特笑着说:“他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些的文弱书生罢了,你的笑话非常冷,弱血者。” 好在此人大脑一根筋,他眼下甚至已经忘了刚刚无策身上出现的异状了。 但我怀疑挚友先生会不会挺身而出,他刻意隐藏自身的力量,甚至到了强迫症的程度,他极有可能用他所为的‘阴之力’暗中协助,却不会在缇丰王子面前全力以赴。 我死命朝无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泄露挚友先生的机密,无策“噢”了一声,一时不再开口,但过了片刻,他又问:“卡恩长老为什么要算计缇丰王子?他们荣辱与共,可以说站在同一条船上。缇丰王子翻了船,对卡恩长老有什么好处?” 我说:“对整个梵卓族系未必有好处,但具体到个人而言,他们的目光可就短浅的很了。血族未必能脱出人类的局限和缺陷,他们不会顾及整个梵卓甚至是卡玛利拉的利益。” 如果我想的没错,卡恩长老的算盘打得很好,他故意放松对萨巴特、反叛军以及其余中立族系血族的看管,让他们混入缇丰王子的领土,这让他可以不动声色的下手暗杀,而不会引起任何卡玛利拉内部的猜疑。他为此甚至不惜和反叛军的人沆瀣一气,也许他许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或者,他仅仅用老奸巨猾的智慧把反叛军的人如傀儡般玩弄。 他这么做唯一的理由,恐怕便在于“争权夺利”这四个字上,古往今来,这等丑事历来有之,层出不穷,多少宫廷惨剧皆由此而来,便是父子兄弟之亲,也难逃这权力之争,最终酿成无数血光之灾。他很有可能与梵卓的另一位强权者格伦德尔相互勾结,意图抢夺缇丰王子的势力。 他知道缇丰王子遭受莉莉丝诅咒的事了吗?或者是他遗失了黑血禁锢之事?这很可能会成为他动手的动机,因为那会让他认为缇丰王子软弱可欺。 他会因此而放手一搏,大胆下注,因为这恐怕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贝雷特仔细辨别气味儿,说:“奇怪。缇丰王子和一位女孩儿在一起。” 我猛然一惊,问:“兄台何出此言?” 贝雷特嗅了嗅,说:“有女孩儿身上独特的气味儿,那是处·女的味道,嗯....她似乎也是一位血族。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闻到缇丰王子的体味儿。” 我赶忙转移话题,故意哈哈大笑,说:“兄台果然是一位风·流多·情之人,在此危机时刻,居然还有心思关心缇丰王子的绯·闻。只怕你是心有所思,故而产生了幻觉吧。” 贝雷特似乎吓了一跳,说:“也许是我多心了,其实我也吃不准缇丰王子的味道。他总是涂着些难闻的香水,闻起来满是俗世浑浊的气味儿。” 我们一路找去,来到一座宏伟的展览馆前头,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热气球,一层层蓝色玻璃贴在表面,馆里仅有幽暗的灯光,冥冥冷冷,令人胆寒的沉寂笼罩着它。 贝雷特说:“他们就在这里。” 无策忽然神色紧张,他指着展览馆第三层的玻璃说:“那儿的玻璃上有血迹。” 大量的血迹喷洒在玻璃上,一路延伸,几乎覆盖了整层楼的玻璃,我连忙说:“也许是敌人的鲜血,我们进去吧。” 贝雷特忽然朝前冲去,钻入阶梯两旁的草丛中,只听两声惨呼,贝雷特抓住两个血族跳了出来,那两人穿着离经叛道的服饰,一瞧就是反叛军的人物,他们大声叫嚷,贝雷特捏住其中一人的喉咙,令他无法惨叫,对另一个人说:“你们埋伏在这儿多久了?” 那人喊道:“你们死定了,绿鬼会杀了你们。” 贝雷特问:“绿鬼?那是什么人?” 我看看他们埋伏的地方,发现那儿被压弯的草有不少正在缓缓回复原状,而且范围不大,正好覆盖了两人双脚的区域,他们一直蹲着没动,这说明他们在这儿并没有逗留多久。 我说:“杀了他们,我们得进去救人,现在还不是审问的时候。” 他们神色惊恐,一时无法言语。这些莽撞而狂热的血族,他们也许曾设想过自己死亡壮烈而精彩的情景,拟定过令敌人震撼的遗言,但却没想到他们将会如同虫子一般被碾死。 贝雷特点点头,拧断其中一人的脖子,这血族十分弱小,拧断脖子就活不成了,他手脚最后抖动几下,化作了灰烬。另一人见状忽然痛哭起来,他忙不迭的哭喊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们,饶了我的命,我愿意加入卡玛利拉。” 我问:“你们得手了吗?” 他哭哭啼啼的说:“我不知道,绿鬼他们让我留在这里。他们进去大约有二十分钟了,我听见了打斗的声音,他们还没有出来,也许还没有得手。” 如果有打斗之声,缇丰王子定然有反击的余地,哪怕卡恩长老拥有超乎想象的实力,但有挚友先生暗中相助,她活命的几率很大。 我又问:“绿鬼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暗杀里面的人?” 他颤声说:“绿鬼是反叛军的上校,是羲太族系的大妖魔,我不知道此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但据说里面的血族是一位暗中操纵世界的元祖的走狗。” 我朝贝雷特使了个眼色,贝雷特登时明白过来,随手捏碎了那人的喉咙,我吓了一跳,说:“我是让你放了他。” 贝雷特奇道:“是吗?如果真是那样,你还不如开口告诉我呢。” 我无法可想,心念大事,登时将此人抛在脑后。我们沿着楼梯跑到展馆前头,无策一脚踢开玻璃门,发现它并没有上锁。 展馆中一片黑暗,四周摆放着一座座鱼类的标本和雕塑,以及一些从海中打捞上来的沉船古物。 其中并没有保安巡逻的身影,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这儿展出着藏品,守卫绝不会如此松懈。 但我很快明白,此地正是卡玛利拉的联络点,这些藏品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掩饰罢了。即使场馆中原先有保安,此刻也已经被卡恩长老支开了。 我们绕过藏品,快步走上二楼,这儿空间广阔,四面全是巨大的硬化玻璃,玻璃后头透出微光,呈现出一片蔚蓝的水,无数稀奇古怪的鱼类在其中自由自在的游行,那儿仿佛是另外一个空间,或者是通往宇宙的隔离门。我们从这水世界中走过,似乎穿梭在神秘的异域之中。 又走了片刻,贝雷特鼻子抽动,说:“前面有尸体。” 我展开夜视眼,穿透浓稠的墨色,见到地上躺满了数十具尸体,他们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我能清晰的辨认出其形状,那是缇丰王子的荆棘留下的痕迹。 在其中,我见到了卡恩长老的身影。 他肥胖的身子被鲜血渗透,那件名贵的西服此刻成了擦血的浴巾,他双眼几乎弹出眼眶,像是一对死鱼的眼睛。他是被人割断了喉咙,随后几乎捏碎了脑袋。 这儿所有人都没有化作灰烬,这是什么原因?缇丰王子杀死的血族应当不会留下任何尸体。 我很快意识到,这些反叛军并非血族,甚至连弱血者都算不上,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凡人罢了。 我在他们的尸体上见到了显而易见的尸斑,其中有的人尸体已经腐烂,发出浓重的臭味儿。我可以断定,他们早就死了,又被死灵术那令人恐惧的伎俩从坟地中唤醒,伪装成常人,一路来到此地。 至于卡恩长老,他并非缇丰王子杀死的,仿佛是被蟒蛇扼死的一般。 我说:“可能是羲太族系召唤的毒蛇,以及乔凡尼或卡帕多西亚族系的死灵法术。” 我忽然听见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你猜的十分准确,尸鬼。这里的尸体大部分都是我的奴仆。” 我听过此人说话,那恰好是在一天之前,在那儿龙葵庄园举办的学术研讨会上,那两个狼狈逃脱的血族。 我抬起头,见到帕斯卡尔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悠闲的看着我们三人,看上去有几分疲倦。 贝雷特问:“你是什么人?” 我在他耳边说:“他是乔凡尼的帕斯卡尔·奈波斯,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妖魔。” 帕斯卡尔说:“此地居然也有人知道我的长相与姓名?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贝雷特哪有空和他客套?他问:“缇丰怎么样了?” 帕斯卡尔说:“他的命运与我无关,我的协议中并不包括暗杀。我接下来的工作,仅仅是在此阻截所有前来支援的救兵罢了。”。 二十七 食尸之犬 85_85459我虽然此刻并未生出灵敏嗅觉,但其中阴谋气味儿如此浓郁,仿佛地狱中硫磺的毒气一般。 我厉声问:“你说的协议是什么?” 他微笑着说:“你以为我会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你吗?与其满足你那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不如向该隐祈祷吧,祈祷你那卑微的尸鬼之魂,死后不会沦为我的奴仆。” 我琢磨着,他所谓的协议,恐怕指的是与格伦德尔或卡恩长老商议的条件。他寻求进入下洋的庇护,瞒过卡玛利拉设下的监视网。 但此刻已经不是思索此事的时候。 贝雷特还在愣着,帕斯卡尔手指一点,地面上瞬间雾气弥漫,扬起浓郁的尸臭味儿,贝雷特哀嚎起来,用手捂住鼻子,滴溜溜的在地上痛苦打滚。他嚷道:“好臭,好臭!住手!住手!” 帕斯卡尔表情有些惊讶,似乎连他自个儿都没料到这尸臭的效果如此灵验,如此一来,他一时也不急于展开接下来的攻势。 我和无策捂住鼻子,伸手把贝雷特扶了起来,将他带到窗口旁,贝雷特如蒙大赦,把脑袋探出窗口,拼了命的大声呼吸。 我心里暗骂贝雷特实在拖后腿,但面对前方强大的血族,眼下还得靠他取胜,我在他耳边大喊:“只不过臭了些,但这些烟雾对血族而言却是无害的。” 贝雷特振作精神,闭上嗅觉,朝帕斯卡尔怒目而视,大喊一声,顿时毛发竖起,脸如雪犬,仰天嚎叫,如离弦之箭般朝帕斯卡尔冲了过去。 帕斯卡尔坐着不动,张开手掌,每根手指上闪烁着黑色的光点,那就像是幽冥的火烛、墓地的瘟疫一样,令人心生厌恶,不禁畏惧。顷刻之间,那些光点上激射出五道黑色光线,仿佛五根黑色标枪般朝贝雷特刺去。 贝雷特不躲不闪,硬生生撞在这些光线上,黑线被他坚硬的皮毛弹开,击在周围,发出巨响,将周围墙壁破开五个大窟窿。贝雷特晃晃脑袋,步伐稍缓,但很快恢复神智,再度欺身扑近。 帕斯卡尔呼吸急促,似乎异常慌张,但来不及躲闪,贝雷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这位臭名昭著的死灵法师发出惨叫,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也不知是脑壳破裂还是脖子折断,颤抖片刻,不再动弹。贝雷特见一击得手,兴奋的挺起胸膛,如同大猩猩般狠砸胸口肌肉,同时连连长啸。 无策大声欢呼,说:“我还以为帕斯卡尔相当难对付呢。” 我忽然心慌起来,隐隐觉得帕斯卡尔的尸体上静谧的有些诡异,我大喊:“躲....”话没说完,那具尸体突然裂开,从伤口中瞬间长出巨爪般的骨头,如同监狱的铁栏杆般将贝雷特困在里面,贝雷特汪汪大叫,手脚被骨牢死死束缚,他用力挣扎,骨牢剧烈抖动,发出沙沙声响,但如此折腾了半天,骨牢却并没有破损的迹象。 我和无策疾奔上前,正想要帮他脱困,但就在此刻,我见到地面上一具尸体缓缓站了起来,那尸体的脸部如同面团般变化,大约一秒钟之后,死尸上出现了帕斯卡尔的脸。 我颤声说:“你能够制造尸体的分身,你能够在死物之间转移灵魂?” 帕斯卡尔张嘴呕吐几口,将身体内的死血吐尽,他说:“没错,但这滋味儿很不好受,就像饿了一个月一样遭罪,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没料到这狼狗如此强大,也不能临阵脱逃。” 我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把戏,不不不,以“把戏”谓之实在太过失敬,这简直是一门神乎其技的艺术。这位死灵法师在死亡前的瞬间灵魂出窍,进入了他精心准备的一具尸体之中。他早就安排好退路,他预估过敌人的实力,他是谨慎的猎手,而非莽撞的死士。 他用力摇晃脑袋,摆脱复生之后的头晕脑胀,无策见他露出破绽,蓦然行动,如猛虎般直击帕斯卡尔的脑袋。他转眼越过二十米距离,挥动拳头,全力击出。 帕斯卡尔手掌一合,身体上黑气缭绕,瞬间笼罩在一层黑色铠甲之下,无策的拳头正中他额头,帕斯卡尔痛呼一声,盔甲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黑色的火焰,无策反应神速,身躯腾空后翻,接连腾跃,左躲右闪,惊险避开帕斯卡尔黑火的攻势。 无策落在我不远处,握住手臂,呼吸中透出痛苦之意,他喊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术!” 我说:“这是死亡铠甲,是由无意识的死者灵魂凝聚成的魔法。你四肢还能动弹吗?” 无策挪开手掌,我见到他一条胳膊几乎被黑火炸断,仅有一些残余的肌肉和皮肤相连,身上其余各处倒没有伤痕,他躲闪灵敏的不可思议,如此密集而突然的爆炸,也仅仅只造成了一处伤势。 但这伤势非常严重,他必须吸血,或者用刚格尔的月圆之吻来治愈,但眼下局面不利,敌人可不会给我们这样的空闲。 帕斯卡尔非常疲劳,他干脆坐倒在地,为难的自言自语道,他说:“该死的卡玛利拉,这协议的条款简直狡猾透顶。”他接连使出灵魂转换和死亡盔甲,身上魔血含量耗尽大半,身上受到无策的重击,恐怕受伤不轻。 我用灵异感知对无策说:“我们两人左右夹攻,你快我慢,注意不要盲目强攻,如果他有任何异状,咱们立即躲开。他精力不足,只要咱们迂回骚扰,总能找到破绽。” 无策担心的朝楼上望了一眼,问:“缇丰王子和张先生怎么办?” 我并未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眼下还算太平。我喊道:“上吧!”我们两人同时冲出,分左右朝帕斯卡尔袭去。 帕斯卡尔在地上一按,那些尸体陡然裂开,浑身骨头拼接起来,形成一堵可怕的骨头墙,我和无策一齐惊呼,朝后躲闪,骨头墙上冒出许多凄惨的人脸,嚎叫着伸出利爪,朝我们脸上死命挥舞。同时,令人恐惧的气息从墙上散发出来,我心底深感不安,手脚不听使唤,躲闪稍慢,险些被墙上那些厉鬼把脑袋拧下来。 无策与我远远避开骨头墙,目光流露出畏惧和困惑。帕斯卡尔·奈波斯,一位死灵法术的大师,一位出类拔萃的大妖魔。我曾经见赫尔墨斯写道:“有至少一半的血族训诫之力,都不过是对死灵法术的简化和模仿罢了,另一半则是借鉴睿摩尔的巫灵术而来。”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深刻理解了赫尔墨斯心底那份惊叹之情。 骨头墙朝两旁蔓延,很快堵死了通往楼上的阶梯,以及我们朝后的退路。骨头墙上渗出翻滚的绿色液体,那是地上尸体化作的毒液,这骨头墙的面积远远超出地上尸体所能提供的尸骸规模,其中显然有更为精妙的召唤术。 帕斯卡尔在墙后咳嗽几声,说:“你们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的协议可没让我杀死你们。如果你们不轻举妄动,我还能省些力气。” 他是在拖延时间,他的同谋一定正在追击缇丰王子,我只能盲目的许愿,希望他们尚未得手。 帕斯卡尔又说:“但贝雷特可不一样,他是缇丰手下的重要人物,他必须就地处决。” 我和无策立时回头,只见那骨爪牢笼骤然握拢,就像是挤压废弃轿车的重压仪器一样,贝雷特呜呜惨叫,身子蜷缩成一团,他正在死命抵抗牢笼的挤压。 我惊恐的喊道:“住手!我们投降!” 帕斯卡尔说:“太晚了!” 牢笼瞬间闭合,里面的囚徒似乎被压成了碎片,或者成了粉末,我和无策一时目瞪口呆,浑身僵硬。我心里涌起莫大的绝望,回过头来,愤怒的注视着骨墙,以及它后面的那个血族。 帕斯卡尔笑了几声,说:“任务完成了,尸鬼与弱血者,站着别动,我不想再多杀任何血亲。”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股黑色的雾气从牢笼中渗透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升上天花板,偷偷摸摸的绕过那些骨墙,直奔帕斯卡尔而去。帕斯卡尔突然惊呼一声,他嚷道:“怎么回事!你是....你是....贝雷特?怎么可能?” 他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在四周回荡,随后传来牙齿撕咬声,狼犬的嘶吼声,皮肤撕裂声以及骨头清脆的折断声,鲜血溅射上窗口和墙壁,那些骨墙也渐渐土崩瓦加。 我见到那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旁蹲着一只哈士奇般的猎犬,他双眼在黑暗中绽放着幽光,瞧起来深邃而令人战栗,模样并无丝毫滑稽之处。 贝雷特喊道:“汪汪汪(我的衣服全碎了,该死)!” 我和无策欣喜若狂,一下子扑到贝雷特毛茸茸的身上,贝雷特发出一声长长的吠叫,被我们死死抱住,满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无策狂笑着问:“贝雷特,你怎么逃脱的?” 贝雷特喊道:“汪汪汪汪汪!” 我解释道:“他突然想起自己还能够变成烟雾,但太长时间不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好在死到临头,他总算开了窍——这条没脑子的笨狗。” 贝雷特连声吠叫,大声抗议,我们把他扶了起来,他精神不佳,皮毛软绵绵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虽然他模样狼狈,但就在此刻,我觉得他简直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笨狗了。。 二十八 厉鬼索命 85_85459食尸之犬横躺在地,长长的舌头摊在嘴外,若非他嘴角沾染着死者的鲜血,他看上去活像个软绵绵的凡人宠物。 无策问:“那个帕斯卡尔,他死了吗?” 我心中也颇有疑虑,说道:“此事难言,他的灵魂能够脱离躯体,但这周围并没有其余尸体,咱们走运的话,他应当难以存活.....” 话没说完,我发现那具刚刚被开膛破肚的凄惨尸体化作一滩绿色的粘液。从粘液中,我感受到强烈的情感喷涌而出,对生命的渴望,对死亡的畏惧,对朋友的信赖,对梦想的追逐,它们仿佛被龙卷风席卷上天的海水一样,瞬间被释放出来,此刻化作疾风骤雨,气势汹涌的凌越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无策毫无知觉,他见我发呆,问:“面具,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如同说着呓语,我说:“帕斯卡尔还活着。” 无策突然抖了一下,喊道:“你别吓我,他怎么可能还.....” 我说:“他在附近还准备了一具以供他复活的尸体,我们犯了个错误,在他死亡的时候,我们应该第一时间破坏他的脑子,否则他能够不断的用法术复活,只要周围有他炼制的尸体的话。”帕斯卡尔的死灵法术神秘莫测,他几乎拥有难以消灭的生命力。这虽然远不如末卡维的疯神之网,但依旧令人叹为观止。 无策说:“即使他还活着,但现在他相比之前虚弱得很,只要我们找到他,他应当不难对付。” 我说:“此事不急,他眼下不足为患。他接连受到重创,恐怕至少需要三天充分的修养,饱饮鲜血,才能复原。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缇丰王子与挚友先生。” 我们同时朝贝雷特望去,这位我们眼下最可靠的倚仗,堪比厄夜使者的大妖魔,已经恢复成人形,正光着屁·股呼呼大睡。 无策喊道:“贝雷特先生,醒醒,我们还得去救缇丰王子。” 他一点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发起火来,狠狠抽了他一嘴巴,结果手掌剧痛,险些造成骨裂,自讨苦吃,而且这混球半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咬咬牙,说:“他看样子暂时是醒不过来了,我们先上去找人再说。” 如果楼上的敌人比帕斯卡尔更加难缠,我们这么做只是死路一条,但我坚信缇丰王子与挚友先生依旧平安,如果我们能为他们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也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如果迫不得已,我会借用血面具或黑面具的力量,但我由衷期望这一幕不要发生。 走过黑魆魆的楼梯,推开安全出口的木门,我们来到一条幽暗的走廊上。我环顾四周,惊恐的发现到处都是破坏的痕迹,子弹的弹痕、洒落的鲜血、莫名的破洞以及一路延伸的血脚印,剧烈的打斗几乎摧毁了这一整层楼。 我心脏跳得厉害,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生怕惊动隐藏其中的敌人。但这么做不过是掩耳盗铃,如果这儿真的有敌人,他一定察觉到了楼下的战斗,他多半已经埋伏了起来,正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个空旷的会堂,看上去像是一座电影院,十多排座椅乱七八糟、东倒西歪,被毁灭性的力量撞得到处都是,前方有一个看台,后面是一大块电影屏幕,屏幕前头坐着一个人,那个身影一动不动,我依稀辨认出那是挚友先生。 无策喊道:“是张先生!” 他微微抬头,看样子像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我们快步跑了上去,来到他身边,挚友先生用力吐出一口浊气,俊秀的脸上露出痛楚而自嘲的神色,他声音微弱,慢慢的说:“快点....去找缇丰王子。”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伤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说:“小事一桩,但缇丰王子他有危险。” 我问:“是格伦德尔的人?还是反叛军的人?或是其余血族?” 顷刻之间,我在他眼中见到难以名状的悲哀。 自从我认识他至今,他对我而言一直是个谜团,他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感情,心如止水,波澜不起,即使在最畅快高兴的时候,他也不曾流露出显著的信息素。但在这个刹那,我忽然能够体会到他心里那沧桑而久远的悲伤,仿佛昔日追魂的幽灵一瞬间从他尘封的记忆中破茧而出。 这是探究他灵魂的好时机,这是揭开他身上秘密的关键,我应当与他的大脑建立协同吗? 不,不,不。 眼下还不是时候,缇丰王子还处在危险之中,我的好奇心无关痛痒,但缇丰王子必须活着。 挚友先生拉住我和无策的手臂,我们将他扶了起来,他说:“格伦德尔本人来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令人心惊肉跳,我们齐声大喊道:“什么?” 挚友先生说:“卡恩长老暗算了缇丰王子,他让缇丰王子过目他手机中的讯息,趁着他没留神,击穿了缇丰王子的腹部。我试图化解他的力气,但他那一拳全力以赴,我仅仅让他错过了缇丰王子的要害。”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搀扶着他朝门口走去,他说:“你们可以走的快些,不必顾及我的伤势。” 我说:“你在这儿更安全,我们去找缇丰王子,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他摇摇头说:“不行,你们....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声音中蕴含着难以遮掩的惧意,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他身上拥有的力量难以估测,即使面对厄夜使者,我相信他也能轻易应付。但此刻他不仅身受重伤,而且忧心忡忡,原先胸有成竹的气度一扫而空。 我问:“除了格伦德尔,还有什么人?” 他说:“绿鬼,反叛军的二号人物,羲太族系的大妖魔。我们完全疏忽了,格伦德尔用假情报欺骗了我们,我居然没有察觉,真是无能...无能至极。” 他害怕的不是这人,也不是格伦德尔,当他提起这两个名字时,他的心神并没有被扰乱,令他真正害怕的另有其人。 我问:“还有什么人?” 他顷刻间连呼吸都停止住了,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冰冷的石头,或是一具凄惨的行尸走肉。他说:“如果...如果你们见到一个亚洲人,他也许自称....凌,你们千万不要和他动手,听见了吗?” 无策问:“是他将你伤成这样的?” 挚友先生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问:“他是血族的人?属于什么族系的?是他杀死了卡恩长老吗?”如果他是血族的人,卡恩长老在死亡的刹那将变成灰尘,绝不会留下尸体。但如果他不是血族的人,他怎能拥有杀死血族的力量?难道他是圣殿骑士团的圣骑士吗? 挚友先生苦涩的说:“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魁京吗?” 我连忙说:“鬼人?” 他说:“没错,中文的鬼,日文的人,合起来就是鬼人,但在本国,他们被称为魁京。他们是东南亚地带古老的吸血氏族,但时至今日,已经很难找到他们的踪影了,凌是他们之中的幸存者,一位最强大的勇士。” 我十分想知道他与这位魁京幸存者的故事,但他显然不打算多谈此事。 无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卡恩长老与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他?” 他说:“从头到尾,卡恩长老不过是格伦德尔手中的棋子,他自以为是一切的主谋,是此次行动最终的获益者,但格伦德尔却仅仅是在利用他。他已经杀死卡恩长老,只要再杀死缇丰王子,整桩事情就成了卡恩与缇丰王子的内斗,他成了平定乱局的救世主。到时候他将顺风顺水的接管长老会的职位,成为梵卓的领袖。” 我连忙说:“我得通知轻蝉大人与娜娜小姐,她们此刻还蒙在鼓里。如果敌人真的如此强大,我们也急需增援。” 挚友先生说:“他们的计划非常详尽,简直堪称天衣无缝,这栋大楼里安装了信号屏蔽装置,手机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在战斗的过程中,他们又破坏了缇丰王子与我的手机。在第一轮的猛攻中,缇丰王子与格伦德尔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缇丰当机立断的逃了出去,他们见状立即抛下我,发了疯似的去追缇丰王子了,这群疯狂的鬣狗。” 我问:“他们离开多久了?” “大约三十分钟,我原以为自己能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全都制服,但凌的出现让我始料未及,我仅仅拖延了他们一分钟。” 三十分钟,漫长而致命的三十分钟,缇丰王子还受了伤,局面恶劣至极,缇丰王子幸存的几率非常渺茫。 我伸手揭开挚友先生身上的长袍,里面的衣物被血水渗透,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在破洞之下,我见到他的腰部裂开一道足以致命的伤口,就像被一头猛虎咬去了一大块肉一样,无论什么样的凡人,即使是受过天主教训练的圣骑士,若无神术治疗,在这样的伤势下流血三十分钟,此刻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他还好好活着,他并非凡人,也不是血族。难道他也是魁京的幸存者吗? 挚友先生咬紧牙关说:“在他们离开之前,我用凌空点穴之法,在他们体内穴道中悄悄注入了阴阳之力,他们行动受阻,至少十分钟之内无法快速行动,他们也许没能追上缇丰王子。只要缇丰王子躲入人群里,他此刻依旧存活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和无策惊喜的叫了起来,无策欢呼道:“张先生,你简直太了不起啦,就像是一位古时候的侠客一样厉害。” 我眼泪汪汪,说:“我的挚友,你身负如此重伤,依旧舍生取义,救人于危难之中。在下心中感动,难以尽述。你此刻失血过多,肢体寒冷,长久下去,只怕伤重难愈,在下唯有脱去你我衣衫,与你肌肤相贴,以我阳刚之暖,温你娇弱之体,以我之阳,补你之阴,阴阳互补,水火交融,直至不分彼此之境.....” 挚友先生奋起余勇,狠狠在我脑袋上捣了一拳,我厉声惨叫,觉得他这一拳势如猛虎,神完气足,身上伤势,看样子已无大碍了。。 二十九 猎物反噬 85_85459我们在追逐嗜血的野兽,那些毒蛇与猎犬,而这些残忍的敌人正不遗余力的追捕我的朋友。这是归于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我们这些英雄过于弱小,以至于步履艰难。 我忽然想到:我真是愚不可及,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联络缇丰王子,只要她意识清醒的话。我可以通过曦太族系的寄生肿瘤与她交谈,获取她的感官信息,就像我在艾伦堡做到的那样;我还可以通过她在我体内种下的荆棘诅咒与她对话。 我思索半天,决定启用她的荆棘诅咒,毕竟这样通信对她而言算不得意外。 我说:“缇丰王子,我是面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能感觉到体内魔法涌动,我设置在耳膜中的那个传感器官感应到了信息的传动。 挚友先生与无策齐声问:“你能和缇丰王子联系上?” “没错,我在艾伦堡曾经这么做过。但现在还请暂时安静,我需要接收她的声音。” 等待仿佛千万年那般漫长,但在某一秒,我的传感器官发来警告,我大喜过望,接通了通道,听见缇丰王子动听而疲倦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她说:“面具?你们还活着?” 我哽咽道:“王子殿下,我们都没事,能听见你的声音,真是小人莫大的幸福。” 她说:“小心四周,格伦德尔的人正在搜寻我,他们也知道你们的样貌。” 挚友先生点点头,将大衣的衣角撕下,巧妙的制成几个临时的面罩,让我们戴在脸上,他说:“翻起衣服上的兜帽,这样能避人耳目。” 缇丰王子有些惊讶,他说:“张先生,你还活着?我见到那个亚洲血族的法术击中了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挚友先生说:“我受了些伤,但还能支撑。你怎么样,王子殿下?” “和你一样,我用魔血治愈了伤口,但失血过多,魔力所剩无几,我催眠了几个游客,套上了他们的衣服,这儿人山人海,他们暂时找不到我。” 真是幸运至极,缇丰王子也许有神佑护体?虽然此刻已经很晚,但这儿依旧人头攒动,不知道这反常的现象是什么原因? 缇丰王子说:“深夜恰巧有个大型的喷泉音乐会,这城里满是闲的发慌的情侣和闲汉,所以他们至今仍未散去,若不是这样,我恐怕很难幸免。” 格伦德尔设想的非常周到,但具体实施的时候却出了乱子,他们没想到科技博览园会有预料之外的活动。 挚友先生问:“你可以定位缇丰王子吗?我们尽量先汇合,之后再想法逃脱。” 此乃小菜一碟,她体内有我埋下的寄生肿瘤,只要我离她在三百米之内,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感受到的一切。有些时候,当我留在协会的豪宅内值班的时候,我会开启监视窗口,慈爱的看着缇丰王子生活中的一举一动。她起床时的慵懒,她洗漱时的优雅,她更衣时的羞涩,她沐浴时的好奇,她玉如意般的手指划过嫩滑的肌肤,伸向她那..... 正在我出神回忆往昔美好时光的时候,挚友先生忽然给了我一拳,我小声惨叫,奇道:“阁下怎知在下有何心事?” 他说:“你这副欠揍的表情我已经司空见惯,一见之下,就知道你多半没想什么好事。” 我心怀愤懑,感叹世人心怀叵测,谤议诬陷,由此可见一斑。但此时情况不妙,我无暇计较这等小事。 缇丰王子笑了起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说:“我正站在喷泉表演广场的最里面,当心些,绿鬼、格伦德尔与那个亚洲血族正四处找我。如果遇上他们,千万不要应战。他们每一个都拥有与我完好时相似的力量。” 我说:“保重,王子殿下,我们这就赶来。”随后我关闭了通信。通过荆棘诅咒维持的通信需要耗费缇丰王子的魔力,虽然微乎其微,但她重伤未愈,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妙。 人群渐渐稠密起来,我见到喷泉广场上行人有如奔流,熙攘不绝,络绎往来,大型音响设备产生优美而悠扬的音乐,在广场上空环绕。随着声音悄然扩散,广场正中的数十道喷泉水柱五彩缤纷,变化多端,一会儿旋转,一会儿激射,一会儿又相会交织在一块儿。音乐与奇景相得益彰,完美融合。 看台上站满了人,广场的保安和警·力正在阻止行人入场,防止踩踏悲剧的重演。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空子,钻入广场里头,在不远处,我忽然感到一丝令人胆寒的气息。 就像是临渊盘踞的毒龙,或是匍匐草丛的猛虎,那危险的敌人正在默默寻找他的猎物,饱含着危险信号的信息素正在他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我朝那边望去,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是一位拥有绿色眼珠的中年欧洲人,穿着绿色的大衣,表情有些急躁,但又压抑着强烈的杀意,他不时扭头寻找,一旦发现相似的目标,他就会毫不费力的挤开人群,朝那边走去。 我说:“绿鬼。” 挚友先生也发现了他,他谨慎的点了点头,说:“万分小心,他拥有毒蛇般敏锐的感觉。我们最好不要靠近他。” 我不敢苟同。 我仔细观察周围的动向,我可以判断出他的目标。前方有一位披着大衣的高挑的女孩儿,用兜帽遮住脑袋,看不出真实身份,但看起来相当可疑。 我可以阻截他。 人群穿梭流动,扰乱了他的心神,只要我与人群气息同步,我能在无形中来到他的身边,随后用手掌劈掉他的脑袋。 我不动声色的将声音传入他们两人脑中,我说:“我去杀掉他。” 无策张大嘴巴,想要喊叫,但挚友先生一挥手,一团气流让无策闭上了嘴。他用同样的方式传递信息,说道:“你有把握吗?” “80%以上的成功率,我根本想不出不动手的理由。” 他眨了眨眼,默许了我的行动。我将他倚靠在我身上的重量全交给无策,默念语言,消去气息,朝绿鬼走去。 所谓的杀气,或者说杀意,按照我的理论,也是信息素的一种。 当你的目光注视着某人时,你会传递出某种微乎其微的能量,你的呼吸会产生变化,心跳也是如此,你的大脑将勾勒出那人的形象,从而造成微波的异常,凡此种种,难以尽述,皆会在无知不觉的情况下散发出去。 情绪越强烈,信息素就越是明显,你所关注的目标就越能察觉到你的意图。杀意是最显著的信息素的一种,训练有素的杀手可以抑制或加强杀意,从而达到种种目的。 我默念:天涯归云处,无霞亦无尘。 我盯着“绿鬼”,我想要杀他,但我的呼吸没有紊乱,我的大脑屏蔽了微波,我调解目光的能量,将其降低到无法察觉的地步。我像个平常人那样走了过去,脚步虽快,可无人曾稍稍注目过我。 凑热闹的观众绕着绿鬼走来走去,他们遮掩了我的意图,即使绿鬼的感知如同蜥蜴毒蛇般警觉,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异常。 这为贪念所困的猎手,正在走向自己布下的陷阱,为自己掘起墓碑的泥土。 他来到那位女孩儿身后,女孩儿没有发觉。他是个出色的猎人,就像我一样,令猎物麻痹大意,毫无防备。 他正打算伸手触碰女孩儿,辨明她的身份时,我的手掌从他的后脖颈切入,从他咽喉处斩出。 说到利刃的锋锐程度,按照我个人的琢磨,一般来说只有两个衡量标准:厚薄、硬度。 材料越薄,硬度越高,刀刃就越是锋锐。 但薄的程度颇有讲究,概括来说,不能小于切割目标之间的主要物质间距,比如说厚度仅有原子半径的利刃无法破坏敌人的分子,因为对这柄刀刃而言,分子之间的间距如同宇宙般广阔,它很难命中目标。 至于硬度上的讲究,物质密度越大,刀刃破坏力越强。在切割的过程中,利刃材料的构成不能受到破坏,否则将功亏一篑。切割到一半,利刃碎裂,那可什么都完了。 我的手掌就是一柄又硬又薄的利刃,理论上说,我可以借此割断任何血族的喉咙,除非目标是洪水先民,或者他们身上罩着力场护盾。 绿鬼的脑袋如同帽子被强风吹落般掉在地上,我扶住他,让他慢慢坐倒在人群中,拾起他的脑袋,将它塞入他的大衣里头。人群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他们正如同天下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心无旁骛,而我们之前又是如此的悄无声息。 他们是睡梦中的沉睡者,无法见到清醒的来客。 我走回去和他们两人会合,无策兴奋极了,用竭力压低的声音说:“我不明白,绿鬼怎么如此不堪一击?” 挚友先生说:“并非他不堪一击,面具,让我看看你的手。” 我吓了一跳,赶忙让手掌恢复原状,慢吞吞的递了上去,挚友先生瞧了一会儿,目光闪烁,露出喜悦的微笑,他说:“你练过无形剑气吗?” 我死命摇头,说:“在下一无所知。” 挚友先生有些沮丧,沉思着说:“不是铁布衫的功夫,也不是无形剑气。面具,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瞒不过去,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我的手掌能变得如同钻石般坚硬,趁着绿鬼分神,我冒险一试,果然得手。” 挚友先生点点头,说:“我现在明白你是如何杀死那些魔党的小血族的了,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不要耽搁,让我们继续前行。”。 三十 情意绵绵 85_85459黑压压的人群犹如海洋,嗜血的鲨鱼潜伏其内,我们犹如偷渡的船只,尽量不引起任何骚动,一步步朝目标的灯塔的方向走去。 我们离缇丰王子还有一百米的距离,但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更危险的是,我那跃动的心在暗中作祟,它这样告诉我:一旦见到格伦德尔,我应当像除去绿鬼那样将他斩首。 如果他如同绿鬼一样防备松懈,我无疑有很大的机会。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格伦德尔已经察觉到了绿鬼的死亡,这让他提高了警惕。 一个个陌生的身影,一个个无辜而无知的人,周围音乐的声响震动着整个广场,喷泉的形态变化愈发多端,小孩儿欢笑,成人鼓掌,情侣在接吻,独身的人故作深沉。这儿和世间一切繁华之处一样,充斥着人性百态。 我突然感到某种神秘的危机感在心中涌动,就好像听到含混不清的噩耗一样,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我东张西望,想要查找这种信息素的来源时,挚友先生忽然说:“这儿有阿刹迈特的杀手。” 阿刹迈特的杀手?我手心发汗,问道:“你怎么知道?” 挚友先生说道:“她正在用训诫之力搜寻目标,这位杀手相当厉害,很有可能是与帕斯卡尔和乔·禅一伙儿的笛莎。” 我问:“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脑袋,说:“我能感受到她发出的气息。如果你拥有诺菲勒族系的侦查力,你甚至能看见她释放出来的那个幽魂。” 我确实感受到了那股不祥的信息素,但他所说的幽魂倒是没有瞧见。我向大脑提出请求,开始转变双眼的侦测波长,渐渐的,我见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在人群上空浮动着。 我说:“我看见它了。” 无策点点头,说:“我也能稍微看见一些,确实是笛莎。” 那个影子并非毫无意义的人形,而呈现出一位披着披风的敏捷游侠的形象,与笛莎有些相似。它如微风一般穿过人群,仿佛不存在这世界上一般,幸运的是,它前进的方向与缇丰王子的位置并不相同。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也许笛莎并非在寻找缇丰王子。 我之前几乎忘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弄清楚《灵魂试炼》之书的真正目的,找到古神羲太的圣物。他们与特斯拉一样,遭受过同样的诅咒,也许在他们梦中,他们也见到过双竹的影子。 没错啊,我近来的反应真是愚钝至极。笛莎并非在寻找缇丰王子,她在找双竹,那个《灵魂试炼》所选中的女孩儿。 我熟悉双竹的信息素,她的气味儿,她的脑电波,她说话时的声音,由她的性格,只要她在这广场上,我能大致推断出她所处的距离。我连忙对他们说:“我得先走开一会儿,你们沿着我们的方向一直走,缇丰王子就在那儿躲着。” 他们两人点点头,并不问我为何突然走开,无策说:“小心提防,如果笛莎在这儿,我们的局势依旧很糟糕。”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会与你们联络的。”随后我扫视人群,找到了那个幽魂。顺着它的方向,我似乎见到了双竹苗条的影子。 它尚未找到双竹,一时有些迷茫,我得抢在它之前找到她。 一大群人忽然横在了我面前,大概是被身后的人挤了过来。双方火气都冒了起来,有几个大嗓门的中年妇女开始张口骂人,后方莽撞的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开口还击,双方推推搡搡,互不相让,我大叫倒霉,绕了个大圈,总算绕开了他们。 我能感到双竹走得更远了。 我急速走了过去,尽量不引起任何碰撞,也避免那阿刹迈特幽魂侦测的目光。随着我逐渐靠近双竹的大致位置,我听见安邦德神秘的说:“双小姐,你知道吗?我这些年在国外四处探险,加入了一个神秘的教会。” 我暗暗骂道:“这没脑子的家伙,真是屡教不改。当初就应该让墨慈教会的人把他揍个半死。”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确实已经这么做了。 双竹说道:“真的?那是什么教会?” 金属链子的声音响起,安邦德又在炫耀那教会的标志。他严肃而故弄玄虚的说:“这个标志,代表一位远古吸血鬼的魔神,它叫做亚克·墨慈,至今它的信徒依旧遍布在世界各地,除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之外,还有不少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信徒呢。” 安国维用哀求的声音说道:“哥,能不能让我和双竹小姐单独呆一会儿?” 安邦德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太不知趣。你们聊吧,我去.....我去上个厕所。” 脚步声匆匆远去,我一时没听到双竹他们的声音,也瞧不见他们在哪儿。周围全是衣着相似的人,浓烈的情感在四周涌动,扰乱了我对信息素的感应。 这时,安国维动情的问:“双小姐,你冷吗?” 双竹笑了起来,她说:“你憋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话吗?” 安国维冲动起来,大声说:“那你要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双竹沉默了片刻,我听见她的秀发轻轻拂动,她似乎摇了摇头。 安国维说:“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感到不自在?我见你总是皱着眉头,我很担心你,双竹小姐,我看到你这样,我也很难受。” 双竹的声音有些黯然,她说:“我...我今天见到了我的哥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心情如此忧郁,再也无法掩藏悲哀,我可以理解她想要找人一诉衷肠的渴望。她已非羞涩少女,而是久经生活磨难的寂寞少·妇,她不再对男人感到陌生,而能自然而然的向任何关心她的人敞开胸怀,用聊天和情感填补心中的空虚。她明白安国维对她有好感,而在今夜,她似乎已经被他感动了。 我锁定了声音传来的区域,那儿的人更加密集,他们两人似乎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其中,我远远搜寻一番,依旧毫无所获。 安国维激动的说:“刚刚那个人,他是你的哥哥吗?我还以为他是你的.....” 她似乎在逗弄他,说道:“我的什么?” 安国维说:“我误会了,我以为他是你的男友.....” “不是,你想错了。” 安国维傻呵呵的笑了几声。 双竹说:“谢谢你陪伴我,国维,我哥哥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本来心里有些不好受。但你在我身边,我至少觉得不那么压抑了。” 安国维再也忍耐不住,他用虔诚的声音说:“双竹,我能这样叫你吗?我想说,双竹,我喜欢你,我之前一直没勇气说出口,但现在....总而言之,我喜欢你。” 他在撒谎,他明明说的十分麻溜,而不是他企图伪装出的青涩模样。 双竹呼吸微乱,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她已经做好了被表白的准备,也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如果她没等到这一刻,她反而会相当失望。 她低声说:“然后呢?” 安国维愣了半天,渐渐由笨拙变得潇洒了些,他笑着说:“你能和我交往吗?我发誓,我会一心一意对待你。” 听这小子说的如此流畅,恐怕他对表白的门路早就驾轻就熟,这两人都不算生手,彼此有意,成事相当容易。 双竹叹气说:“你知道吗?国维,我之前结过婚,现在已经离婚了。” 安国维说:“我知道,我曾经打听过....打听过你的事。但我爱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 双竹说:“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一心一意的对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时感到愉快,感到合适,对我而言,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安国维愣了半秒,小声欢呼起来,他将双竹搂在怀里,发出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感觉到他们两人身上分泌出浓郁的情·欲气息,他们打算接·吻了吗?我咧开嘴笑了起来,开始联想他们两人接吻之后的事,他们肯定会忙不迭的离开广场,开车回到某个住处,来个颠·鸾·倒·凤,或者直接在车上,演一出洞·房·花·烛..... 不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朝天空瞧了瞧,浑身霎时凉了半截,只见那个幽魂已经来到了那堆人的头顶,正用老鹰般的目光扫视地面。 事不宜迟,我大踏步走入人群之中,凭着灵感,拉住了两只握在一块儿的手,同时传入信息素,让两人一时无法挣扎。随后,我尽量用自然的动作将那两个人扯了出来。 那幽魂似乎尚未察觉到异常,它正在侦测这群人的另一头,并没有发觉我的把戏。我回头一望,不由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弄错人。只见双竹与安国维凝视着我,脸上现出震惊、羞怯与恼怒的表情。安国维唇上还有些唇印,这两人果然在没·羞没·臊的玩法式香吻。 我露出心怀叵测的笑容,说:“二位,先不忙乱·搞,在下有几句话想告知二位.....” 双竹娇柔的身躯内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乱流,冲破了我的神经干扰,我惊愕之下,来不及反应,她挥动手掌,给了我一个清脆利落的耳光,我死死忍住喊叫,瞬间消除眼前乱舞的金光,只见双竹眼中泪水滚滚,退后几步,哭喊着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自称是我的哥哥,你拒绝了我的表白,可现在你又破坏我的...我的恋情。” 我没注意到她凄然欲绝的神色,我没有关注她情真意切的泪水,我更没有留神她语气中幽怨复杂的情愫,我只见到,原先盘踞在人群上空的那个幽魂,此刻已经来到了双竹身后。 它似乎高兴坏了,正绕着双竹柔弱的身子盘旋飞舞,仿佛某种危险的仪式。。 三十一 灵能杀手 85_85459幽魂的手指如同拨弄不存在的琴弦般拂过,很快它将双竹缠住,而双竹毫无知觉,她哭红了双眼,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我稍稍松开手,安国维顿时解脱,他暴跳起来,怒道:“为什么缠着双竹?她根本不在乎你了!你是他的兄长,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 这群睁眼瞎,这群愚昧的凡夫俗子,他们以为我是在争风吃醋吗?他们以为我拥有凡人那样卑微而拙劣的情感吗?如果我大脑中因为爱情而分泌出相应的多巴胺,我可以在顷刻间令其消失。 但我现在没法向他们解释缘由,因为我见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 笛莎的幽魂正在慢慢变化为实体,她那透明的披风呈现出绿色,她那烟雾般的手臂现出了形状,这似乎是阿刹迈特奇妙的暗杀术,她正在与她施放出来的幽魂交换位置。 我念道:“静电破雨!”我的大脑产生大量的肾上腺素,我周围万物的动作放慢了五倍,我趁势拉住双竹,将她横抱起来,迈步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当我奔跑的时候,我令我身体的骨骼变得柔软,仿佛增加了几百个关节,这让我能够异常轻巧的扭动肢体,从而在万人群中钻过,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碰上。 我来到相对空闲的地方,结束急速之态,消去肢体上的疼痛感,匆忙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最靠近喷泉之处,广场上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我认为:一部分人已经满足了凑热闹的心思,因而带着自我宽慰的满意离去;一部分情侣因为情浓难抑,心痒难搔,于是勾肩搭背的找地方去亲热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因为与别人大吵大闹,被维护治安的警·员带离了现场。 我正在思索种种可能性,双竹冲着我嚷道:“你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我看了她一眼,见到她双颊晕红,双眸含情,黑长的秀发乱作一团,衣服也皱了起来,我连忙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她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我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一丝喜悦。她身上确实有着某种超凡的气质,对凡人男性有着无往不利的吸引力,但我这凡人妹妹啊,她依旧会感受到凡人的喜怒哀乐。当两个男人为她争斗不休的时候,在她心中,自也免不了窃喜。 她理直秀发,忡怔不定的盯着我看,须臾之后,她轻声说:“你为什么能跑的这么快?“但她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说什么傻话呀,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在天上飞呢。” 她想起了我抱着她横渡浅海的事,凡人皆喜欢追忆往昔,沉迷于那毫无意义的快乐之中,因而他们会显得弱小,会依赖朋友,会产生惰性,会摇摆不定。 她又说:“你如果真是我哥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再后悔也没用,难不成你还想强迫我吗?” 她在诱·惑我吗?她那怯生生的语气,她声音中那潜伏的笑意,她眸中闪烁的流光,她在玩危险的游戏,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里,为男·女之情而颠倒放·纵。 我说:“你和我走,我送你回我的住处,这儿已经不**全了。”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她抓住一缕秀发,不停的用手指将它缠住又散开,她小声说:“你这个变·态,你才是最危险的疯子。”她想歪了呀,我的凡人妹妹,她误解了我的话。 但我觉得挺有趣的,于是我又说:“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绝不会让她碰你一根手指头的。”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摇头说:“你说清楚!我对你多么重要?是妹妹还是...还是情·人?” 我说:“在那两者之上,我暂且无法体会那神秘的重要性,但我知道,你的命运与我交织在一块儿,甚至与整个世界都息息相关。”我说的话字字珠玑,暗含真理,绝非虚假。 她大概以为我说的是“你就是我的世界”之类的甜言蜜语,她的目光渐渐迷离,她的心在软化,她的神智变得迷糊,她已经忘却了常伦与道德。 我不得不承认,玩弄人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但这无疑是恶劣的游戏,是卑鄙的罪行。我说:“走吧,我们离开这儿。” 此时,我预感到一股锋锐的寒意渗入我的心底。 我心想:阿刹迈特! 我抱着双竹,盲目的朝前扑去,我的后背被利刃撕裂,受伤很重,但如果我稍慢瞬间,我的脑袋已经被劈成两半。我体会到剧痛骤然而至,几乎令我全身麻痹,我立即念出语言,分析这剧痛的来源,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毒·药透过血液渗透了我的身体,对血管造成灼烧般的伤害,令神经系统几乎瘫痪。我使大脑将疼痛隔绝,制造出中和毒·药的抗体,飞快的修复了血管。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僵硬的躺在地上,笛莎已经来到了双竹面前,她伸出手,对双竹说:“走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双竹尖叫一声,想要跑到我身边,笛莎叹了口气,瞬间来到她身后,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击,双竹脑袋猛然垂下,昏死在笛莎怀里。 她抱起双竹,拨通手机,说道:“我得手了,一切顺利,你的死灵幻象没发生作用。” 死灵幻象?那是什么,她在和谁说话? 我听见帕斯卡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狡猾的死灵法师,他果然还活着。 他说:“我此时魔血所剩无几,如果敌人援军赶来,你的处境相当危险。我们必须赶快撤离,用格伦德尔提供的船只前往朝晖边境。” 笛莎轻声说:“你先赶去,我随后就到。”她放下电话,迈步朝广场出口方向走去。 我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在转瞬即逝之间割掉笛莎的脑袋,就像我干掉绿鬼那样。她不知道我已经恢复知觉,只要我从背后突然袭击..... 我无暇细想,兀地冲了出去,我在此制造出肾上腺素,同时竭力隐去杀气,将手掌变为利刃,瞄准她的脖子,如飞箭般斩落。 她蓦地抽出一柄短刀,挡住了我的手掌,短刀被手掌如切割豆腐般斩断,但她在顷刻间朝右一跃,躲过了我的突袭。她的行动疾若雷霆,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就像某种魔法,或是异界的幽魂。 笛莎惊讶的望着我,她喃喃说:“他怎么还没死?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要不是我的灵异感知,我也许已经被重创了。” 她抱着双竹,这让她行动不便,我加快速度,手掌劈砍突刺,如惊涛骇浪般接连猛攻。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我的速度甚至能媲美大妖魔,但她的动作如奔沙回风,虚无缥缈,我根本没法触碰到她。 我静下心,判断她那变幻无形的动作,从万千头绪中找到一丝破绽,我佯装攻击她的右臂,但预估她在两秒之后将朝我头顶掠过,她果然中计,躲开我的斩击,轻轻一跃,跳入空中。 我暗暗欢呼,因为我的手掌在她的行进路线上等着她呢。 她又抽出一柄短刀,挡住我的手掌,我觉得她的力道轻柔的不可思议,仿佛泥鳅般顺滑而过,她短刀沿着我的手臂径直而下,我立时闪躲,但她刀法变幻,再度刺中我的后背。 我惨叫一声,快步后退,她出神的望着我,又嘟囔道:“两次了,我的毒·药对你没用吗?” 我脑中一片混乱,骤然想到:“灵异感知?她用灵异感知预读我的意图。在我算计她时,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个蠢货。” 我刹那间扫描大脑,果然发现某个区域有被侵入的迹象,但她渗透的如此巧妙,在激烈的战斗中,我根本毫无知觉,我将那法术从大脑中消灭,手掌挡在面前,用恐慌的目光看着眼前可怕的大妖魔。 笛莎又自言自语道:“情报上说他不过是个尸鬼,但他怎么懂得训诫之力?那明显是初级的天堂神速,以及梵卓的坚韧之躯。而且他似乎还能察觉到我的灵异感知?但没关系,他并不造成威胁。” 她如魅影般腾跃起来,我手掌成爪,守住我的胸口,她笑了一声,转眼又来到我的身侧,数道银光驰骋,我手忙脚乱的抵挡她的猛攻,几乎无暇呼吸。即使我拼尽全力,也难挡她密不透风的连招,很快我又被她一剑命中,这让我翻身倒地。 我痛苦的呻·吟,感到肾上腺素的效力已经快消失了,一旦我最可靠的武器失效,我将无法再与她抗衡,我必须想个办法,我不能被动挨打。 她踏上一步,说:“我很少对尸鬼致敬,但你是一个例外,我叫笛莎,阿刹迈特的笛莎,我以哈奇姆与哈桑的名义赐你永恒沉寂。” 我大声吼叫,使尽全力跳了起来,她面露微笑,身影一晃,来到我的身后,她预判了我的动作,自以为是,知道我将如何进攻。 我蓦然回身,躲过她斩落的短剑,同时拉住双竹,将她夺回怀里,斜刺里夺路而逃。 她惊呼一声,又说:“怎么可能?你明明.....“她自作聪明,以为读出了我的意图,但那不过是我的特洛伊木马,我释放出的、经过伪造的灵异感知讯息。 她依旧在查探我的思维,深信我在逃窜,但我临时停住,一掌劈下,她的短刀瞬间折断,她以不可思议的灵敏朝后躲闪,站在离我不远处,谨慎的注视着我。 一丝鲜血从她的左肩缓缓流下,仿佛一条红色的、闪亮的丝带。。 三十二 斗破风雷 85_85459我催促各处神经,令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就像是惊讶的张大嘴巴的脸缓缓恢复平静一样。 我捏着双竹脖子上的穴道,令她悠悠转醒,同时令她血液循环,顷刻间清醒了过来。她急促的说:“面具,那人伤着你没有?我怎么...怎么又到你怀里了?” 我低声说:“她的目标是你,我掩护你逃走。”在说话的同时,我将她放下,她扶着我站直了身子,露出惊奇的神色,喊道:“是你!笛莎小姐?你是乔·禅先生别墅里的那位.....” 笛莎平静的看着我们,用英语说:“双竹小姐,我并没有恶意,而只是想请你做一次小小的旅行。” 双竹摇头说:“我哪儿都不去,笛莎小姐。很抱歉。” 笛莎不再询问双竹的意见,而是将目光对准了我,她说:“你还能快速愈合伤口?简直就像用了魔血的治愈之力一样。你绝非普通的尸鬼,你的主人是谁?” 肾上腺素的效果消失了,疼痛感如潮水般湮没了我的肌肉,我压抑住痛觉,但能显著的感受到自己已经临近精力的极限,我还能进入一次极速状态,我的灵魂并不强大,我的躯体也并不强壮,我的体内没有充足的魔血,我无法像真正的血族那样持久作战。 我该召唤出血面具吗?不,这是下下策。当众转换人格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关注,我的计划,末卡维的计划,将会受到影响。 我用信息素将一则信号传递给双竹,我说:“不要犹豫,现在远远跑开!” 双竹吃了一惊,她身躯颤抖,眼神突然迷茫了起来,但她瞬间恢复镇定,犹豫着后退两步,紧接着转身逃走。 我本来的计划是:笛莎将会径直追赶双竹,这会完全暴露她的意图,我能利用这转眼间的机会再度拖延时间,幸运的话,我能够让她受到短期难以愈合的伤害。 但笛莎并没有如我所愿,她说:“你真的以为,你能够与我抗衡吗?尸鬼?” 我心里清楚的很,我眼下的身体状况限制了我的战斗力,就算我豁出性命,我也绝不奢望能够正面战胜她,但如果我能找到致命的机会,就像我面对血尼姑,或是绿鬼那样.... 笛莎仿佛一位遍体冰刃铸成的复仇女神那样阴森,她用冰冷的声音说:“我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式杀死你,尸鬼,但我选择了与你堂堂正正的斗剑,这并非我最擅长的方式,你应当庆幸自己因此多活了五分钟。” 我以为她在说大话呢,正准备用最犀利的言辞反唇相讥,但她打了个响指,突然间,我背部的伤处剧痛起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的整个后背瞬间爆裂,我以最快的反应抑制住伤痛,防止伤害蔓延,并快速治愈伤势,但对于笛莎而言,这一刹那仿佛世纪般充裕。 等我神智清醒,我发现笛莎已经捏住了我的喉咙,指甲深深陷入肌肤里,她力气大的仿佛核动力翻山兽,将我如小·鸡般提了起来,她说:“我不会再用剑对付你了,那会侮·辱了我的剑,既然你如此喜欢阴谋,那我就让你死得其所。” 我勉强挤出一些声音,说道:“你....的毒·药,在伤口里的毒·药.....” 她说:“我用我的血液,在一瞬间能释放两种毒·药,一种能麻痹你,一种能使血液沸腾,从而撕裂伤口,你能抵抗前者,这已经超越了那些普通的血族了。但对于后者,你似乎棋差一招。” 这潜龙般的暗杀者啊,我确实棋差一招,我没有想到她还有另一种毒·药。 她说:“我还有许许多多的毒·药,甚至比羲太族系的毒·药种类更加繁复。”她右手用力,我清晰的见到她的手臂上一根血管凸显出来,血液如同游蛇般顺着血管奔涌到她指尖,指尖由此变成了血红色。 她又说:“这是由我心脏制造的血液,你知道它能做什么吗?” 我不想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敢想象那答案。 她除下面纱,在我耳畔说:“它能够潜入你的体内,而你永远也无法摆脱它,只要它找到合适的机会,它能够在你最薄弱的时候,吞噬你的灵魂,随后将你的力量和智慧传递给我。” 我胡乱挥舞手脚,竭力摇着脑袋,她笑着说:“没错,就和《灵魂试炼》书上的诅咒类似,虽然没它效果那么好,但却更加隐蔽,更难以防范。” 她手指朝前伸出,往我心脏靠近,我发出含混不清的惨叫声,我不想让任何人靠近我的灵魂。我能设想这么做的结局——它将唤醒我体内的四张面具之一,最坏的结果,末卡维又将会醒来。 忽然间,笛莎惊呼一声,松开双手,迅速缩身离开,我无力的摔在地上,我那挺立的小兄弟差点儿没被压扁.....没错,虽然我羞于承认,但当笛莎在我耳畔说话的时候,我确实被情·欲所左右了,这并非什么可耻的事,当一个人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将变得无比真诚,他不会再顾及微不足道的颜面问题了。 但这并非笛莎后撤的原因。 接连不断的闪电从天空降下,笛莎左躲右闪,仿佛一朵虚幻的雨云,那些闪电根本碰不到她,她如同一只天鹅般轻巧落地,目光凝重,望着我身边的来客。 我扭过脑袋,见到朗利·海尔辛正站在我身边,他穿着一身庄严而朴素的教会服饰,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严厉的神色,他说:“阿刹迈特的笛莎,我追踪了你很久,直至在此与你相遇。我给你最后的选择,你要么乖乖离开此地,要么与法王厅的圣骑士们决一死战。”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笛莎忽然惊讶的说:“你打算放我走?” 我急忙补充道:“把她抓起来,她正策划着某种可怕的阴谋。”在说话的同时,我环视两旁,见到有五位身穿教会制服的人围在海尔辛身边,一个个儿全是老外,这让我有些不解,因为根据挚友先生的说法,天主教法王厅已经无法大摇大摆的进出本国了。 海尔辛朝我看了一眼,露出由衷喜悦的笑容,他伸手将我扶起,说:“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我亲爱的朋友。”他随后又对笛莎说:“我尊重与乔·禅决斗的结果,他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拖延时间让你们两人逃脱,虽然你们是血族,但我尊重这样崇高的骑士精神。” 蓦然间,我见到笛莎的目光感动至极,她发光的白色双瞳被泪水浸染,呈现出美丽的天蓝色,她开始颤抖,神色如此悲恸而又怜悯,那绝非冷血无情的血族应该现出的表情。 海尔辛见她这样,自然认为她在哀悼她的同伴,他说:“你既然懂得感恩,那你并非十恶不赦的血族,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与卡玛利拉的长老会达成协议,加入卡玛利拉与天主教的协议之中。” 他身边的一位卷发中年老外说:“伯爵,她杀死过圣骑士里奥·贝托,她的罪名不可饶恕。” 海尔辛露出恳求的微笑,他说:“得了吧,神父,咱们没必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尤其是这儿周围有那么多平民,不仅容易破坏隐秘协议,还容易伤及无辜。” 经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周围的人群仿佛傻了一般,他们丝毫没注意到我与笛莎之间的打斗,没有围观,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指指点点,这实在非同寻常。 笛莎忽然昂首说道:“够了!我不接受你的协议,如果要动手,我的荣耀不允许我退缩。” 她的话让海尔辛失望至极,他总相信血族与教会之间能达成互相谅解,或者更确切的说:血族与人类能够共存,彼此体谅。但笛莎的态度让他大受挫折。 他的表情就像爱做梦的孩子,被大人从美梦中叫醒一般。 笛莎说:“来吧,海尔辛!我杀了你们的人,你杀了我的朋友,让我们光荣的了断仇怨吧!”她手臂一晃,手掌中又出现了一柄匕首。 我惶急的喊:“别上当,她远远比上次那个筋疲力尽的乔·禅厉害!你们就算一拥而上,也很难战胜她,更别提单打独斗了。” 海尔辛朝四周望望,见人群离这儿较远,放心下来,他目光坚定,抽出一柄长剑,在面前竖起,雷霆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剑刃。他说:“我已经和上次不一样了,面具。” 他在胡说些什么呢?与上次两人的对决,不过才隔了一天而已,他非但在做梦,而且尽说些梦话。 海尔辛长剑横举过头顶,剑刃上的蓝光映照着他的脸,笛莎毫不犹豫的疾冲过来,身形闪动,迅捷异常,但海尔辛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闪电,以骇人惊魂的速度朝笛莎刺去,两人撞在一块儿,互相穿过,随后凝立不动。 过了片刻,笛莎惨叫一声,匕首脱落在地,她胸口心脏处被刺出一个大洞,又被高温灼烧,从内到外形成一个通透的窟窿。 她痛苦的伏在地上,肢体扭动片刻,嘭地一声,她化作了无数绚烂的火星,缓缓上升,在黑夜中飘散而尽。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不停的想:她是怎么了?她低估了对手么?她之前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么? 海尔辛的确相当了不起,在短短一天之内,他领悟了新的战斗诀窍,用自身电光般的神力加快自己的速度,虽然迅猛,但还不至于无法防范,为何笛莎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更重要的是,笛莎并非死于血亲之手,她的尸体怎么会化作火花呢? 注释: 阿刹迈特族系——阿刹迈特是中东地区血族,被欧洲和美洲的血族视为杀手或噬魂者之类的怪物,就仿佛人类预见杀人狂之类的同胞一样,血族通常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些血亲。阿刹迈特的血族通常经过大量的训练,个个儿都是出色的杀手。但实际上,阿刹迈特是一群严于律己的独立血族,他们通常信仰伊·斯·兰教。阿刹迈特之中,又分为勇士阶级、巫师阶级、以及学匠阶级。 阿刹迈特巫术——类似睿摩尔的巫灵术或是乔凡尼的死灵法术,但通常用于暗杀,涉及毒·药、隐秘以及一击致命的艺术,比如喷出毒雾,将体内的血液变成酸性,让某个凡人的血液变成对血亲有害的毒·药等等。 阿刹迈特暗杀术——不同与阿刹迈特暗杀术,它通常用于运剑之道、查探之道或心灵之道,总体来说与巫灵术或死灵法术有一些相似之处。它能够制造灵体,瞬间移动以及幻影移行。。 三十三 恐惧魔王 85_85459局势缓解,我忽然想起缇丰王子他们。粗略计算,自从我们分头行动以来,大约已经过了三十分钟。缇丰王子并没有联系我,而四周也没有异常,他们也许没有碰面。为了躲避格伦德尔的追击,缇丰王子也许又移动了位置。而我忙于战斗,屏蔽了所有通信的频段,他没法联络到我。 法王厅的神父们围成一圈,海尔辛蹲在笛莎的遗骸——或者说骨灰——前,目光失落,语气肃穆,缓缓念着天主教超度的句子。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原不希望杀死笛莎,但事已至此,他除了难过之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稍稍弥补。 他天真极了,就像涉世未深、未尝苦头的愣头青一样,总有一天,他会被现实狠狠教训一顿的。 我说:“海尔辛,你见到过帕斯卡尔·奈波斯吗?” 神父们相视而笑,其中一人说道:“他神神秘秘的躲在一座树上,但我们察觉到了他,让他也化作了灰烬。” 这么说,乔·禅的两位同谋都已经死了?双竹也由此解脱了?我顿时放心下来。 海尔辛微笑着说:“大事已了,面具,我们这就离开了。后会有期,我的朋友。” 此时,情势骤变。 我觉得心脏狂跳,手脚冰冷,一股难以描述的恐惧感令我浑身冰冷。这就像在漫长的噩梦中突然醒来时,面对着黑暗而空荡荡的房间,心头那难以遏制的惊怖。我无法描述心中畏惧之物,但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不然噩梦将至。 海尔辛他们显然也感同身受,我注意到五位法王厅的神父手脚发颤,眼中流露出无可名状的惊恐。海尔辛颤声说:“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不仅仅是他们,周围所有的凡人,原先一直如同梦游般呆立不动,此刻纷纷哆嗦起来,却又不发出声音,他们相互搀扶,不约而同的朝外涌去。之前广场上的熙攘纷乱霎时消失不见,那无形的恐惧感压垮了他们的热情与火气,让他们如丧家犬般落荒而逃。 我勉力将恐惧感驱散,低声说:“魔王降临。” 海尔辛恍然大悟,说:“是梵卓的训诫之力?可....效果实在....,是这儿的王子玩的把戏吗?” 效果卓越至极,远远胜过缇丰王子在之前坠机时展现出来的法力。是格伦德尔在驱逐凡人,他已经感到了不耐烦,而卡玛利拉的律法不允许他大开杀戒,他释放出魔王降临的恐惧灵气,不动声色间对所有凡人下了逐客令。 我连忙与缇丰王子通信,我喊道:“缇丰王子,你感受到了吗?” 经过两秒钟焦急的等待,他说:“我正想和你联络呢,我刚刚与张千峰和无策回合。” 我惶急喊道:“你必须随着凡人一道离开,格伦德尔在使用魔王降临。”他也许毫无知觉,因为格伦德尔此举仅仅针对碍事的凡人,恐怕对血族并无影响。 但已经太迟了。 原先慢慢退场的人群忽然狂奔起来,就像奔涌的浪花,就像迁徙的野兽,他们不顾安危,即使相互踩踏也毫无犹豫。很快广场上的人逃的逃,躺的躺,爬的爬,滚的滚,在转眼之间,喷泉附近空出一大片区域。 缇丰王子、挚友先生与无策愣愣的站着,未能及时混入人群逃脱。 在距离他们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我见到了一位高大而消瘦的欧洲人,而在他们后方三十米远之处,一位眼神凌厉的亚洲人正盯着他们。 但更令我恐怖的是,在更远的地方,我见到了一位本应该死去的血族。 绿鬼正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脖子上并没有脑袋,但那似乎并不影响他继续行动。 那位消瘦的欧洲人显然就是格伦德尔,乍看之下,他显得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与缇丰王子毫无相似之处,无法从中窥见两人的血缘关系。但他远不如缇丰王子那样俊俏,鼻子和脸型仿佛刀削一般棱角分明。他穿着一身英伦风格的皮衣,围着围巾,用狩猎者的眼神环顾四周。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微笑着说:“很好,我的弟弟,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缇丰王子恨恨的说:“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格伦德尔大笑起来,声音狂放而狡诈,他说:“我做了什么?我赶到这里,见到你杀死了我们敬爱的卡恩长老。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蛋,我虽然心疼你,但我必须在这儿收拾掉你这个叛徒。” 缇丰王子望着他身后的亚洲人,又盯着格伦德尔说:“你和反叛军联手,罪证如山,长老会能够查明真相。” 格伦德尔困惑的说:“反叛军?反叛军可不是萨巴特。我们之间并无对立关系。事实上,他们骨子里的高傲和正义感很对我的胃口,至少不像你这样虚伪的令人作呕,我的弟弟。他们路遇不公,因而出手相助,这真是令人感动。” 我慌忙对海尔辛说:“伯爵,反叛军的人首脑人物在这儿,难道你们不做些什么吗?” 格伦德尔也瞧见了海尔辛,他笑着说:“啊,这不是圣殿骑士中血统最高贵的海尔辛伯爵吗?我必须提醒你,此乃卡玛利拉的内部之事,法王厅无权干涉。” 海尔辛点点头,并不答话,而是大声说:“逮捕所有非协议之内的血族!” 他手下的神父应了一声,左右瞧瞧,说:“咱们应该逮捕谁?谁是协议外的血族?” 海尔辛认得格伦德尔与缇丰,也认得无策与挚友先生,只有左边那个无头怪物,以及远处那个亚洲血族十分可疑,他犹豫片刻,说:“先制住那个无头怪物。” 话音未落,无头的绿鬼身躯忽然膨胀起来,他的衣服七零八落,脖子中长出一只蜥蜴的脑袋,皮肤变成绿色,冒出层层鳞甲,身高很快超过了五米,他仿佛一头小型的恐龙般仰天怒吼,橙色的双眼中,瞳孔眯成了一条黑色细缝,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门怒吼道:“是谁?是谁胆敢偷袭我?” 我急忙指着格伦德尔喊道:“是他干的!是他卸磨杀驴!” 格伦德尔说:“我的朋友,你不会愚蠢到相信这话的地步吧!” 绿鬼死死盯着我,我觉得浑身血液凝固,一时无法动弹,只能无助的回望着他。 他咆哮起来,迈开惊人的步伐朝我追来,大地震动,仿佛山崩地裂一般。我哇哇乱叫,忙乱的爬了起来,撒腿朝远处跑开。 海尔辛咬牙道:“准备应战!”他挥手劈出一道闪电,直往绿鬼的眼睛飞去,谁知绿鬼灵巧的扭动脑袋,使得海尔辛一击落空。它一跃而起,以难以置信的的敏捷落在海尔辛他们背后,那些神父取出圣水,笨手笨脚的朝绿鬼身上泼去,绿鬼长尾横扫千军,惨叫声中,这些神父全被击飞了出去。 我傻了眼,暗地里琢磨着:感情这些神父全是凑数的么? 海尔辛浑身闪着蓝光,惊险的躲开了这一击,他不及追踪敌人,急匆匆的跑去照看他的同伴。绿鬼也不管他,脑袋一转,又如同盯着**般与我深情凝视。 我谄媚的笑了一声,说:“真不是我!” 绿鬼鼻孔哼出一股气流,再度猛冲过来,我用尽最后的体力,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绕着广场大兜圈子。 四周有不少灯柱和电线杆,我专挑这些地方走,绿鬼盛怒之下也不知绕路,将这些障碍物撞得东倒西歪,可惜得是,这家伙还懂得躲闪高压电线,不然在追击得过程中,他还得吃些苦头。但在他横冲直撞的时候,不少高压电线由于电线杆的歪曲而被扯断,如垂柳般荡了下来,不时冒出蓝色的火花。 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离我还有七十米左右的距离,我稍稍盘算,瞬间折转方向,朝喷泉直冲过去。绿鬼不依不饶,穷追猛打,紧跟着我朝温泉狂奔而来。我使劲儿一蹿,从温泉中滑过,回过身,双目紧盯着越追越近的绿鬼。 他与那些精于计算、沉着镇定的血族不同,虽然拥有惊人的破坏力,但他在盛怒之下,理智全无,这让他极容易看穿,也极容易坠入陷阱。 我还有最后一些魔力,我能够念出他的真名。 对于我而言,获悉真名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我需要灵感与智慧的结合,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纤毫尽显的观察力,这与梵卓本人的真实之眼大不相同。对他而言不过是顷刻间的一瞥,对我来说,则需要牵引、拖延、揣测、长时间的构建。 或者,只要我曾经杀死过目标,我就掌握了他的一切。在杀死他的一瞬间,无论死者生前多么强大,多么至高无上,哪怕他是洪水先民,我都能解构他的灵魂,从而获悉他的真名。 理论上来讲,一个人的灵魂很难被真正消灭,死亡仅能让那个灵魂改变所处的空间,这就是所谓的上天堂或下地狱。除非通过噬魂的方式,或者让他的灵魂彻底腐朽。但通过某人死亡前的瞬间,我能够感受到此人灵魂的虚弱,趁虚而入,掌握真名的奥秘。 这是梵卓所不知道的艺术,因为他太依赖真实之眼,从不钻研其余获悉真名的方法。 我曾经短暂的杀死过绿鬼,虽然他如同蚯蚓般复生,以至于那真名并不百分百的准确,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 我念出三个音节,每个音节都蕴含着浩瀚如海洋的信息和变化。 绿鬼冲入喷泉,刹那间如石像般僵住了,他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慌,在水池中无法再迈出哪怕一步。 我让我的手暂时变得绝缘,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爬上电线杆,拉住几根晃荡的电线,纵身一跃,将电线扎入喷泉的水池里。。 三十四 藏龙卧虎 85_85459绿鬼在数万伏特的高压之下厉声惨叫,但惊人的吼声很快骤然而止,他体型缩小,变回人形,看样子应当活不成了。 我挪开电线,小心翼翼的探脑袋看了看,确信即使他再度死而复生,他体内的魔血也所剩无几,我放心下来,却因此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竟打算将他的尸体搬出来。 我的好奇心在这一刹那将我迷惑,令我神志不清,仿佛迷路之人。我想要研究他是如何重生的,因此我必须获得他的尸体。 我将他扛了起来,发现他浑身焦黑,眼珠在电流刺激下已经爆裂,死状惨不忍睹。我曾经与他有过数次眼神交汇,此刻昔景重现,不由得感慨万千,思绪纷纭,忍不住便想吟诗一首..... 他张开嘴,喷出一股毒烟,我体内一点儿魔力都不剩,无法抵御,也无法制造抗体,惨叫一声,双脚一软,摔倒在路旁。 绿鬼像个丧尸一样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他那凄惨不堪的脸一点点儿朝我靠近,张大嘴巴,向我脖子咬来。 我吓得心胆俱裂,从血管中挤出最后一丝力道,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轰然倒地,脑袋正落在我脸前,我惊恐万分,心脏险些因此而停止。就在这时,他喷出的毒气渐渐模糊了我的意识,我闭上双眼,将我的意识保存起来,大脑的某些区域暂时停止了工作。 ...... 请容许我用旁观者的语气来描述其余事件吧。 我可以保证,尽管我并未亲眼目睹同时发生的种种情形,但那并非胡编乱造之言,而是我之后通过旁人的口述与推测而总结出的概况,因此,这虽然并非第一手材料,其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就在我与绿鬼大兜圈子的时候,海尔辛忙于照顾他的同伴,而缇丰王子他们正面临格伦德尔他们的夹击。 那位名叫“凌“的魁京血族率先朝他们冲了过来,无策想要挡住他的攻击,但凌以巧妙至极的方式抓到无策空隙,反而圈住无策的双臂,正想要折断他的手,蓦然间,一股气流悄然而至,将凌的攻势消弭于无形。无策大吼一声,一腿扫出,被凌轻易躲开。 挚友先生的伤势极为严重,他连走路都相当困难,无法亲自抵挡敌人,只能暗中相助。他将声音传入无策耳中,他说:“他的招式虚实结合,对你而言难以预料,但我会指导你应付他的招式。一旦你感受到我气息的指引,不要犹豫,立即顺势出击。” 无策想:“但这人似乎并不难对付,他怎么能将张先生伤成这幅模样?” 但此时气息流动,他无法多想,感到气息直朝凌的下盘绕去,他依照指示,朝凌的小腿踢去,凌顷刻间抬起腿,随后猛地踏下,但无策反应神速,瞬间躲开他这一招。 挚友先生释放出来的气息变化多端,常人难以跟上,但无策的神经反射远远优于凡人,甚至超过绝大多数血族,即使面对凌千变万化的招式,两人配合的相得益彰,也能够应付自如。 在战斗的过程中,凌始终面无表情,既不觉得惊讶,也并未产生喜悦,仿佛他是一台由冰冷金属铸造的杀戮机器一般。战斗了片刻,无策渐渐产生感悟,心中惊惧越来越盛,他明白凌的攻势神鬼莫测,远超自己意料之外,比之前面对的那位布鲁赫血族要难对付的多。 他想:“要不是张先生从旁指点,我上来第一招就输给他啦。” 此刻他虽然手忙脚乱,但在挚友先生暗中帮助之下,他仿佛一艘驶入避风港的帆船那样,即使面对万里怒涛,他依旧能勉力支撑。 突然间,凌攻势凝固,手掌成爪,呼地一声凌空一抓,挚友先生惊呼一声,来不及做出任何指示,在千钧一发之际,无策猛然察觉到危险,矮身翻滚,在地上一闪而过,只听身旁一声巨响,地面出现五道深深的爪痕,深达一尺,仿佛炸弹爆炸一般。 无策冷汗直冒,远远躲开,喊道:“这是什么法术?” 挚友先生暗中说:“这是魔虎爪,是魁京修炼的武术。” 无策惊恐的想:“要是被这招击中,就算是血族,只怕会尸骨无存,原来张先生就是被这招击中的。” 挚友先生说:“不要与他近战,远远与他游斗。这样反应的时间充裕一些。” 无策应了一声,于是远远在凌身旁绕圈子,凌也并不迫近,一旦抓住破绽,五爪虚抓,无形的破坏力便破空而至,要不是无策动作十分敏捷,一旦被凌的掌力击中,恐怕早就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了。 无策慌忙喊道:“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我该想办法反击!” 挚友先生说:“他似乎只会魔虎爪,这就好办许多,你按照我的气息行动。” 无策感到一股气息朝右前方流动,连忙朝前踏上一步,但那气流瞬间又折转向左,随后浩荡前行,无策依样而行,只觉左右地面接连炸裂,石屑冲天,烟尘弥漫,但他霎时已经来到凌的身前。 凌在刹那间有些犹豫,似乎在盘算着改用近身战迎敌,挚友先生的气流绕了个圈子,直逼敌人后背,无策莫名其妙,但条件反射之下,自然而然的做出动作,他左脚在地上一撑,如回燕般腾空盘旋,顷刻来到凌的身后。凌大吃一惊,想要转身,但无策见他破绽百出,心想:“这下你没辙了吧!”大叫一声,一拳正中凌的背心。 挚友先生突然喊道:“当心!” 无策只觉得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反震而来,一时天旋地转,他被抛上了天,落在一座花坛之中,他晃晃脑袋,觉得浑身剧痛,但心中一寒,立即朝一旁扑跃,果然花坛顷刻间裂成碎片,那自然是凌的魔虎爪气劲追袭而来。 挚友先生的声音惊讶至极,他说:“他还会光鹤功?师父他....“ 无策困惑的问:“师父?他是你师父?”同时左躲右闪,避开凌的攻势。 挚友先生沉默片刻,说:“你必须在半秒的时间内避开他的魔虎爪,随后击中他的丹田,避免他用光鹤功防身。但这....对你而言....实在太过困难。” 无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说:“我能办到,告诉我该怎么做!” 挚友先生稍稍思索,气流缭绕,一路指引他躲开凌的猛攻。等来到离敌人十米远之处的时候,气流瞬间停驻,引诱敌人出手,但立即又直奔向前,无策朝前一扑,闪过魔虎爪的无形掌力,发动天堂神速,以十倍左右的速度急速而至,在高速运动中,他见到凌的腹部金光闪烁,朝全身扩散而去,他硬着头皮,以高速再度挥出一拳。 他击中凌的腹部,感到对手浑身巨颤,但自己却并未遭到反震,凌的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这让无策一时放心下来。但与此同时,凌遽然手指一探,闪电般刺中无策心脏,无策大声惨叫,捂住胸口,仰天躺倒,胸口血流如注,灼烧般的剧痛飞快的朝全身蔓延。 他惊恐的躺了一会儿,发觉敌人并没有补上最后一击。 挚友先生慌忙说道:“你能进入天堂神速?你怎么不告诉我?在神速状态下受到的伤害将加倍严重,你险些玩火**,而且.....而且我没料到他还会‘凤凰指力’?无策,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无策身上的疼痛缓缓消去,血族的心脏并非致命弱点,仅能令血族全身麻痹,他苦笑道:“你说的很清楚啦,凌怎么样了?” 挚友先生说:“他失去了神智,咱们赢了。你还能动弹吗?” 无策吃力的喊道:“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张先生,你能不能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功夫一口气全说出来,省的他突然使出来吓人。” 挚友先生笑着说:“如果你要学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你也许会是个很好的学生。” 无策勉强抬起头,见到挚友先生慢吞吞的朝凌走去,脸上表情极为复杂,有些伤心,又有些痛恨,他伸手在凌的身上点了几下,随后颓然坐倒在凌的身旁,不知为何,忽然吐出几口鲜血。 无策忙问:“张先生?你怎么样?” 挚友先生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其实他刚刚用气流指引无策战斗,虽然稍稍省力,但却极为费神,此刻又用阴阳之力束缚住凌的行动,一时牵动伤口,剧痛阵阵袭来,仿佛身体即将裂开一般。 无策稍稍放心,但忽然想起缇丰王子来,他连忙喊道:“缇丰王子!格伦德尔!” 挚友先生啊的一声,正想回身查看,只见一个人影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她浑身包裹着荆棘,因而缓冲了下坠的力道,但她精神困顿,呼吸急促而涣散。 格伦德尔紧跟着从天而降,落在缇丰王子面前,他身躯笼罩在一层银色的尖刺护甲之内,光芒闪烁,看上去竟有几分亵渎的神圣感。 他说:“我亲爱的弟弟,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得越来越可爱,但也越来越软弱了,简直就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 三十五 往昔孽缘 85_85459缇丰王子的目光匆匆朝身旁一扫,她注意到挚友先生与无策模样都狼狈不堪,她紧皱眉头,双眼再度望向不远处的格伦德尔,后者身上凝聚着坚韧之躯化作的铠甲,在铠甲的防护之下,任何攻击都很难伤得了他。 格伦德尔说:“我的天才般的弟弟,我最受卡恩长老宠爱的弟弟,他将黑血禁锢给了你,他为你争取来王子的地位,他甚至打算让你成为第二个梵卓。但你不应该操之过急,你的傲慢让他心生不满,于是他重新想起了我,那个踏踏实实的格伦德尔。” 缇丰王子勉强说道:“我从未背叛过卡恩,他为什么会听从你的话?” 格伦德尔笑着说:“因为他渐渐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你了,于是他想到了我,他以为我还是十多年前的那个鲁莽的笨蛋,他想要让你吃些苦头,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缇丰王子站了起来,她的伤势非常严重,连稍微动弹都几乎倾尽全力,身上的荆棘如古墓的旧物般陈旧而腐朽,即使在夜风的吹拂下,它都在渐渐凋零,在空中悄然消逝。她明白此时已经陷入绝境,格伦德尔是一位地位崇高的厄夜使者,即使自己完好无损,在最理想的状态下,也仅能与他战平。 她说:“仅仅是这样?他想要教训教训我?我现在尝到厉害了,哥哥。” 格伦德尔惊喜的喊道:“你在认输?我倔强的弟弟。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一次向我认输吗?” 缇丰王子咬住嘴唇,沉吟片刻,说:“没错,我认输了。离开吧,我从此不会再与你作对。”他知道这么说毫无意义,格伦德尔绝不会就此放过自己,但绝望之下,他宁愿放下高傲的姿态,做出最后的努力。 格伦德尔说:“很好,很好,我可爱的弟弟,我原本就没打算杀死你。卡恩这个混蛋,他居然产生了奇怪的猜测,他认为你遗失了黑血禁锢,而且他还以为,你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你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女人。他的言论让我无法容忍,因为他败坏了我们缇丰家族的荣誉。我于是命人结果了他,我在保护你,我的弟弟,你能谅解哥哥的苦心吗?” 缇丰王子在心底恼怒的咒骂,但却点了点头,她说:“你一直是家族的光荣,哥哥,我也一直以你为荣。” 格伦德尔突然大喊:“我也是,我漂亮的桑吉特,我也以你为荣。我如此的爱护你,以至于我必须弄清楚流言的真相。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我要好好看看你,包括你的脸颊和你的身躯,我要让你的嘴里吐出真话,哪怕我必须对你施加刑罚。” 他的语气充满着关怀,很难辨别他是否在演戏,因为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真诚,可他所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恶意和扭曲的感情。 缇丰王子勃然大怒,他说:“你简直令人作呕,格伦德尔!” 格伦德尔忽然爆发出激动的情绪,他说:“你说什么?你胆敢污蔑对你情真意切的哥哥?你这没教养的东西!我以前对你的调·教和训练,那些美好而难忘的时光,你难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他身上的盔甲散去,他脱去了沉重的束缚,以惊人的速度朝缇丰冲了过来,缇丰王子手掌轻拂,面前冒出层层荆棘,但格伦德尔在与荆棘碰撞的刹那,身上盔甲骤现,将荆棘撞破,当他突破障碍的一瞬间,盔甲再度消失,速度同时提升,如此反复数次,他得以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朝缇丰王子快速迫近。 他对坚韧之躯操纵的娴熟程度远胜过缇丰王子,几乎在心念闪动之间就能够反复武装自己,这让他的动作兼具力量与敏捷,势如破竹,雷霆万钧。 格伦德尔几乎在顷刻间来到缇丰王子面前,缇丰王子手掌朝他喉咙斩去,但被格伦德尔轻易挡住,他反手一拧,将缇丰王子的手臂反制,缇丰王子整个身躯随之扭动,踢向格伦德尔的后脑勺,格伦德尔将她往地上一压,缇丰王子惨叫一声,重重躺倒在地。 格伦德尔狞笑倒:“你的手臂纤细的和女人没有差别,我要好好看看你,我的弟弟,我要睁大眼睛,看看你现在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这时,一道蓝色闪电疾奔而来,格伦德尔身上铠甲突现,清响声起,一柄长剑斩在格伦德尔身上,但并未造成任何伤害。格伦德尔动作瞬间有些迟缓,来者抱起缇丰王子,将她带到了一旁。 来人是朗利·海尔辛。 他怀中抱着缇丰王子,觉得她身体轻盈,心里稍觉奇怪,但他可没闲工夫去细思这些事情。他将缇丰王子放在地上,勇敢的面对着眼前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 格伦德尔·缇丰目光暴盛,他喊道:“我曾经说过,此事与法王厅无关!” 海尔辛说:“你当众使用训诫之力恐吓凡人,已经违背了化妆舞会协议,我敬告你离去,不然我将代表梵蒂冈教廷将你捕获。” 格伦德尔暴怒道:“你倒是来试试看!”他朝海尔辛冲了过来,势头凶猛,仿佛狂奔的牦牛群。海尔辛用闪电护住全身,光影晃动,一剑刺中格伦德尔,爆发出一声巨响,两人一触而散,分别落在远处。 格伦德尔转身朝向敌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海尔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发现自己的长剑已经断成两截。 格伦德尔说:“真是浪费时间,我会把你揍得半死,但我会留你一条性命,多少给梵蒂冈一些颜面。” 海尔辛心神大乱,脑中急速回忆刚刚转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的长剑急速朝格伦德尔靠近,闪电咆哮,势不可挡,仿佛一道流星,但顷刻间,他感到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慌,这让他的神力大打折扣,他的速度变得缓慢了下来,他的双手发软,剑刃上的闪电变得虚无缥缈,仿佛随时都将散去的雾。 似乎格伦德尔身边笼罩着痛苦而绝望的阴云,当海尔辛进入其中的时候,他无法控制心中的惧意,他的大脑在不停警告他前方的危险,在潜意识作用下,他收起了大部分的力量,以虚弱的姿态迎上了格伦德尔坚不可摧的铠甲,其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缇丰王子低声说:“他能散发出魔王降临的光环,即使面对最坚强的心灵,他也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让他们无法全力应战。” 海尔辛有些茫然,他匆忙问:“我该如何对付他?” 缇丰王子犹豫片刻,说:“你现在无法战胜他,唯有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他虽然是厄夜使者,但并不以急速见长,唯有梵蒂冈最强大的圣骑士才能与他抗衡,离开这儿,海尔辛伯爵,牢记耻辱,让梵蒂冈颁发通缉令,为我复仇,也为你自己雪耻。” 海尔辛摇了摇头,说:“我的朋友在这儿,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 缇丰王子微微一愣,他并不知道海尔辛所说的朋友是谁。 忽然,格伦德尔再度猛冲过来,海尔辛抛去断剑,浑身电光流转,大喊一声,鼓足勇气朝这位可怕的厄夜使者正面冲去,他心底不住向上苍祈祷,期望自己在临敌的瞬间不至于丧失勇气。 但那显然徒劳无功。 海尔辛的大脑面临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战意沦丧,士气不振,他身上原先强盛炫目的雷电护罩瞬间黯淡无光的,这让他速度大减,力量骤降,在彷徨无措之时,格伦德尔如同山崩的力量撞在海尔辛身上,海尔辛听到身体内骨骼断裂的声音,肺部血液涌出喉咙,还来不及感到疼痛,他已经腾空而起,如碎石般掉落在远处。 格伦德尔吐了一口痰,嘴角张开,露出尖牙,表情轻蔑至极,仿佛自己刚刚踩碎了一只臭虫。他走到缇丰王子身前,一只手拉住缇丰王子双臂,将她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着自己。 缇丰王子的目光有如灼烧的火焰,并没有显露出半分退缩。 格伦德尔凶残的笑了起来,他说:“你长大了,缇丰,你不再是以前年幼时那个只会哭泣的可怜虫了。自从你被卡恩长老劫走之后,我几乎以为自己没法再拥有你了呢。” 他撕下缇丰王子的外衣,露出外衣下的衬衣,在衬衣中,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玲珑曼妙的身材。 格伦德尔喜怒交加,他说:“你这不知羞·耻的小骗子,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他犹豫了片刻,不再继续除去缇丰王子的衣物,而是探出脑袋,在她的脸庞上轻轻摩擦。 他说:“缇丰,卡恩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 一道霹雳骤然而至,格伦德尔沉浸在丧乱的狂喜之中,毫无防备,被闪电击个正着,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转身朝远方看去,只见海尔辛浑身染血,正支撑着站立起来,但他气喘吁吁,意识涣散,那无疑是他最后的一击。 格伦德尔突然决定杀死海尔辛,他屡次三番向自己挑衅,为了梵卓的尊严,为了贵族的权威,无论对方是凡人中多么重要的人物,他都必须以死亡来赎罪。 他捏碎缇丰王子的双腿,将她扔在一旁,昂首阔步,如同噬人的雄狮般朝海尔辛走去。 海尔辛失神的望着他,他清楚自己的结局会如何,即将来临的死亡反而让他超越了恐惧,超越了魔王降临的诅咒,但那已经太迟了。 格伦德尔站在缇丰身前,举起右拳,准备砸碎他的脑袋。 但就在那时,格伦德尔眼前红光闪过,他后退半步,惊讶的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笼罩在如火焰般跃动的光芒之中,这让他的衣着打扮模糊不清,他双眼充满着杀戮的狂热,手上拿着一根银鞭,咧嘴而笑,显露出不逊色于格伦德尔的凶暴。 不知为何,这张残忍的笑脸,仿佛一张血腥的面具一般深深印在了来人的脸上,仿佛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幅表情一样。。 三十六 落荒而逃 85_85459面具是人脸的装饰。 戴上面具,人脸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貌。嬉笑怒骂,哀泣恼恨,它隐去了人脸的情绪,隔绝了真实,创造了虚伪的保护色。 而人的躯体,包括其中的大脑,则是灵魂的面具。 不出意外,灵魂将长时间存在,以躯体为载体,以大脑为中介,在凡间茫然行走。躯体死去,灵魂依然留存,只要遇上合适的机会,满足一定的条件,被赋予足够的能量和照顾,灵魂将重新铸造一具躯体,再度于人世间游荡。 ....... 我大脑内连接着血面具完整的灵魂,他的灵魂自有充沛的魔力,灵魂转换,躯体相随,在他破茧而出的同时,我暂且退居幕后。 我战栗不安的蜷缩在脑海中,将意识探出少许,通过血面具的双眼望着面前的敌人。 血面具始终处于暴怒的状态下,他手握着圣血之匙,目光锁定在格伦德尔身上。两人身上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暴虐的杀戮欲·望,但格伦德尔的表情是惊讶的,不满的,满是显而易见的愤怒。而血面具则一直在笑,那是愤世嫉俗的笑容,那是怒到极致的笑容。 缇丰王子惊呼:“圣血之匙?怎么回事?” 无策嚷道:“我不知道。它不是在真实之眼城堡中遗失了吗?” 海尔辛脸上的表情十分疑惑,这份疑惑渐渐变成了震惊,在刹那间,他用以支撑双腿的信念就此消散,他坐倒在地,大声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什么人?范·海尔辛?为什么你和我的祖先长得一模一样?” 范·海尔辛?啊,我想起来了,我似乎曾经听过这个名字。血面具确实曾是某位著名的血族猎人,他被称为魔王末日,被称为恶魔猎手,巫术之人,孤独行者。他拥有数之不尽的头衔,他的光荣曾经如太阳般闪耀,他们以为他死了,但他们不明白灵魂的道理。于是我收留了他,或者说,白面具收留了他。 已经陷入疯狂的他,似乎很合白面具的脾性。 格伦德尔猛然前冲,厚重的铠甲如影随形,他挥舞铁拳,如一轮暴雨般朝血面具落下。在他猛攻的同时,他散发出魔王降临的恶兆,被恶兆波及的人,无论是血族还是凡人,都将被蚀脑般的恐惧而震慑。 但血面具以恐惧为食,他的疯狂更多来源于负面的情绪,他的仇恨、愤怒和恐惧都将成为他力量的催化剂。 他手掌如狂风般闪动,将格伦德尔的攻击全部挡住。圣血之匙的银光化作一道圆弧,直击格伦德尔的铠甲,他躲闪不及,但他的盔甲甚至连阳光都能抵御,银鞭命中,仅仅在他的铠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格伦德尔大笑一声,双臂同时垂落,正中血面具的肩膀,将他的骨头敲得粉碎。 疼痛化作怒涛,涌上血面具的大脑,他的力量如爆发的火山般充斥全身,他的骨骼顷刻间复原,手掌如利刃般划过,格伦德尔并不打算躲避,但他低估了敌人的破坏力。 他的盔甲被血面具斩出一道口子,而圣血之匙如银蛇般从破口中突入,格伦德尔惶恐的喊了一声,一道白光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破开他的皮肤,直朝他咽喉而去,格伦德尔慌忙后撤,忙乱挣扎,总算摆脱了银光的纠缠。 血面具来到格伦德尔身后,依样而为,再一次用手掌斩裂格伦德尔的铠甲,圣血之匙如雨随风动,格伦德尔惨叫连连,瞬间被击中数十招,铠甲被血面具剥离,身上霎时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暴躁异常,索性脱去沉重的铠甲,飞起一脚,将血面具的肋骨踢断,他借着反震之力朝后退开,调度浑身魔血,飞快的治愈身上的伤口。 格伦德尔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沉寂的广场上,他体内魔血含量十分惊人,因此他虽然大量使用魔血修复伤口,但依旧保有相当可观的战斗力。 血面具缓缓站起,体内的伤势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但我却十分担忧,因为我深知他其实不过在勉力支撑,他所拥有的体力极为有限,由于我躯体的精力所剩无几,他只不过倚靠着灵魂储存的能量在战斗。 格伦德尔突然仰天狂吼,另一种奇异的装甲如魔术般涌上他的躯体,那是如同火焰般红色的铠甲,紧紧贴合他的躯体,光芒耀眼,身旁盘旋着火焰般的高温。 他大吼道:“你玩的很高兴吗?血族猎人!我也是,我非常尽兴,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我要把你的脸剥下来,把你那恶心的笑容挂在我的壁炉上。” 我惊慌失措,因为我明白血面具的处境。我们看似占据上风,但情势危急万分。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周围的阴影产生了变化。就像是无数漆黑的老鼠隐蔽的穿过大街,悄然朝格伦德尔聚拢,紧接着它们跃上半空,我见到那是多如繁星的影刃,它们朝格伦德尔刺去,格伦德尔毫无防备,但身上的铠甲爆发出一阵高温,将影刃疾风骤雨的攻势化解。 格伦德尔大吃一惊,急忙回身,但影刃之后又有密集的银色光束连绵而来,他急忙躲闪,但被接连命中,火焰铠甲摇摇晃晃,颜色黯淡,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他呼呼喘气,凝聚力气,换上了一副透明铠甲,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将格伦德尔罩在其中。 娜娜·克里斯蒂安轻巧的出现在他面前,她浑身银光耀眼,连秀发都成了银白色,手上长剑却黝黑无光,仿佛与阴影的世界相连。 格伦德尔森然喊道:“娜娜·克里斯蒂安,缇丰的小宠物!或者是他所倚仗的女人?很好,我会把你也宰了....不,不,我有更好的主意,我会把你饲养起来,就像我饲养缇丰一样,你们将成为我的宠物。” 娜娜喊道:“哥哥,你没事吗?” 缇丰王子恢复了镇定,她微笑道:“我没事,你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我可爱的妹妹。” 娜娜又朝无策看了一眼,见他躺在地上不动,不禁皱了皱眉头,问:“无策,你呢?” 无策大声说:“只是手脚有些麻,但并没有大碍。” 娜娜点点头,说:“很好。”她转头对格伦德尔说:“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格伦德尔。” 我见她半点都没想起我来,心中悲伤欲绝,但我这人以大局为重,暂时也不与她计较,我悄悄对血面具说:“我们撤退吧,你大闹一番,应当尽兴了。” 血面具身上的戾气缓缓消去,他银鞭一挥,回身大踏步朝黑暗中走去。 海尔辛大喊:“等等!”想要追逐,但身躯无力,没走上两步,一下子狼狈的摔倒在地。 格伦德尔怒骂道:“我的魔血充沛无比,我依旧能够把你们每个人揍成肉泥。你以为自己所向无敌吗?你这缇丰得母·狗,我才是梵卓中所向披靡的战士。” 娜娜眉头一扬,说:“那我们试试看吧!” 突然,一道鲜血如红色长练般横空而来,洒在格伦德尔面前的力场上,那力场嗡嗡作响,似乎发生剧烈的反应,但片刻之后,那无形力场烟消云散。 轻蝉大人来到娜娜身边,说:“他应该为自己的鲁莽和残忍付出代价,我认为我们无需遵循卡玛利拉之间决斗的陈规。” 格伦德尔怒道:“厄休拉·蔷薇!你们就只有一群娘·们儿吗?” 天空传来翅膀扇动的巨响,萨佛林乘坐着她制造的蝙蝠宠物,在空中悠闲的盘旋着,她说:“男人都太笨啦,咱们女人可得好好照看他们。” 格伦德尔隐约听过关于萨佛林的传闻,他知道萨佛林的魔血含量甚至超过自己,他目光闪烁,盘算着该如何战斗,即使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他高傲狂妄的天性令他盲目,他依旧不认为自己会落败,尤其是自己面对着一群软弱的女人。 雪怪静悄悄的从阴影中现身,他甚至比格伦德尔还要高出一个头,他沉静的仿佛雪山上的顽石,令人捉摸不透。 格伦德尔后退一步,现在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妙了。 远方传来一声狼嚎,衣衫褴褛的贝雷特姗姗来迟,他脸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见到这儿人多势众,他表情立变,显得极为别扭。 他说:“你们全跑来做什么?这儿本来就人满为患啦。” 格伦德尔眼中露出一丝惶恐,他明白自己处在绝境之中,如果这儿的所有人一拥而上,他会在转眼间化作灰烬。 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放下一切戒备,散去身上的铠甲,神色轻松的望着所有人,他拂去身上的灰尘,抚平衣物上的褶皱,优雅而平静的说:“旅行结束了,我该返回领地了。” 娜娜喊道:“你以为自己还逃得掉吗?你会死在这儿,格伦德尔,为你以往的罪孽,为你今晚的罪行。” 格伦德尔忽然喊道:“飞雷!” 一位异常丑陋的诺菲勒族系血族出现在他身边,她似乎是位女性,浑身半·裸,皮肤如麻风病人一般支离破碎,她握住格伦德尔的手,两人瞬间变得透明无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娜娜迅速喊道:“贝雷特,找到他!” 贝雷特连忙伏在地上使劲儿嗅气味儿,但就在这时,一股浓浓的雾气席卷而来,遮住了一切气息与视线。 雪怪立即招来一股怪风,将雾气吹散,可经过这么一耽搁,格伦德尔与那位名叫飞雷的诺菲勒血族已经踪迹难觅了。。 三十七 重装上阵 85_85459娜娜懊恼的挥了下拳头,神情沮丧至极。她对缇丰王子说:“我现在就联系下洋所有的猎人和卡玛利拉机构,搜寻他的踪迹。” 缇丰王子说:“太晚了,他既然已经逃离了包围圈,我们最好不要落单。娜娜,通知所有猎人今夜不要行动,离开以往的藏身处。他身旁的那个诺菲勒能够完美的隐形,这让他极为危险。” 娜娜急忙说:“他...格伦德尔只有两个人,而且是在咱们的地盘,难道我们就放任他逃走?” 缇丰王子说:“他依旧体力充沛,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所幸他并未丧心病狂,他应当不会破坏卡玛利拉的律法。现在对我们最有利的,就是无策击败的那个奇怪的血族。他是我们的证人,他杀死了卡恩长老,又是格伦德尔的手下。我可以提出请求,举行长老会,剥夺格伦德尔所拥有的权利,并发出血族追杀令。” 娜娜沉住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轻蝉大人问:“你们见到面具了吗?” 无策喊道:“我先前见到他被一条恐龙大小的蜥蜴追着跑,但那只蜥蜴已经被高压电弄死了,他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轻蝉大人顺着无策的指示,来到喷泉旁,见到一具模样悲惨的血族尸体匍匐在地,她看了一眼,惊讶的说:“这是绿鬼!他居然干掉了绿鬼!该隐啊!” 娜娜连忙跑到她身边,探头看了看,也顿时吓了一跳,她说:“你的尸鬼到底是怎么回事?绿鬼可是反叛军的将领之一,相当不好对付。” 轻蝉大人说:“他是个滑头鬼,仅此而已。但现在.....这混蛋到底跑哪儿去啦?” 缇丰王子拾起外衣,遮住单薄的衬衫,她见到海尔辛疲倦的站了起来,不禁惊叹于他的恢复力,她说:“海尔辛伯爵,多谢你的帮忙。” 海尔辛正在发愣,但被她一叫,立即回过神来,他微笑着说:“别放在心上,与格伦德尔相比,你们显然更像是好人。” 缇丰笑着说:“你不认为我们全都是一样吸血吃人的怪物吗?” 海尔辛摇头说:“最恶毒的人类也会吸血吃人,最善良的血族也能比肩耶稣。我希望你们是后者,桑吉特·缇丰王子。” 缇丰王子伸出小手,海尔辛郑重的与她握了握手。 他环顾四周,说:“我的同伴被绿鬼伤得不轻,你能请专员来处理此事吗?” 缇丰王子对此熟门熟路,她喊道:“雪怪,立即与血族处理专线联系,请他们来处理伤员和尸体。” 海尔辛诚恳的致谢,坐在一旁,并不与挚友先生和无策交谈。他知道他们有意隐藏身份,如果上前叙旧,只会惹来麻烦。 缇丰王子问道:“娜娜,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围攻的?”她与同伴的手机全都被偷袭者摧毁,而我和无策一直疲于奔命,贝雷特对电子设备极为厌恶,我们谁都没联系过协会本部。 娜娜指了指在天上骑着蝙蝠的萨佛林说:“萨林她突然产生了灵异感知般的预感,她说你们都处在危险之中,我们本来并不相信,但她说出了格伦德尔的名字,于是我不敢耽搁,让大伙儿一齐过来了。” 贝雷特嚷道:“这儿人太多了,空气不佳,我一个人去晃一圈。” 缇丰大声说:“我之前说过,不要单独行动,格伦德尔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贝雷特发出如宠物狗般哀鸣的声音,老老实实的蹲在了一旁。 萨佛林忽然大喊:“我找到面具哥哥啦!”她操纵蝙蝠落在地上,手指一动,地面升起一根章鱼触手,将我放在了蝙蝠背上。 我的意识一直清醒,我的听觉和视觉也工作正常,因为我压榨出全身每一滴力气,总算驱散了绿鬼的毒气,并维持着我生命运行正常。但他们一来,我立即装作昏迷的模样。 我是个喜欢清静,沉默寡言,严肃而庄重的人,我和贝雷特一样,不喜欢花力气与旁人啰嗦。当危机过去,圆满的结局到来之时,我出于对这样大团圆局面本能的反感,因而选择戴上失去知觉的虚伪面具。 而且,虽然我并不在意,也并不期望,但轻蝉大人或是娜娜小姐,也许会出于对我由衷的关爱,将娇嫩的双唇贴在我的嘴上,用热情的气息和甜蜜的唾液,还有灵活的舌头,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人工呼吸。 或者,她们会将我抱在胸前,用温暖柔弱的躯体紧贴着我,一路抱着我返回安全的居所,在这返回的过程中,她们望着怀里英俊而无法抵抗的男子,心潮涌动,无法自已,邪念顿生,因而将小手伸向我的..... 萨佛林的声音钻入我脑中,她怒道:“你想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糟糕,我忘了屏蔽信号通道,这下丫头刚刚一直在试探我的意识,她正是由此得知我们身处危机之中的。 我转眼镇定如常,暗想:“小姐所言何事?在下一无所知。” 萨佛林嚷道:“你别装死啦,你看看你那肮脏的棒子,现在已经让人看不下去啦。” 我瞬间悲戚起来,为我身体的背叛,为世人异样的目光,这让我的身体某部分恢复了平静。 萨佛林对雪怪嚷道:“他快不行了,雪怪或贝雷特,你们两人来一个,给他做人工呼吸!” 雪怪并未答话,我和贝雷特同时尖叫道:“不行!” 缇丰王子、轻蝉大人与娜娜齐声笑了起来,缇丰王子说:“他看上去应该挨揍,而不是人工呼吸。” 这恶毒的美人儿啊,这忘恩负义的世界,这些盲目而无知的血族,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救命恩人正低调的蛰伏吗?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应该给我以适当的尊重,不是吗? 过了一会儿,政·府专门处理此事的部门驾车而来,他们递来血浆,让缇丰王子与无策喝下,将我和挚友先生等凡人伤者抬上了救护车。挚友先生精神萎靡,但生命并没有危险,他说:“看好那个亚洲血族,最好把他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缇丰王子说:“你尽管养伤,张千峰先生。我们会妥善应对。”他又对娜娜说:“我需要将一笔十亿美金的款项转到特斯拉先生账户,之后还可能有更大的资金流动,你能替我安排吗?娜娜?” 娜娜有些吃惊,但并不多问,她说:“我会去联系银行那儿的人员,也会联系特斯拉先生。” 我想告诉缇丰王子,那些外骨骼装甲在真正强大的怪物面前毫无用处,但转念一想,人家花这钱也不图派用场,就是想尝尝新鲜罢了。 我与挚友先生躺在同一辆救护车里,这救护车非常宽敞,足以容纳我们两人并排。但我望着他如花似玉的容颜,左扭右扭,一点点朝他靠近,结果被他狠狠一掌,险些掀翻了救护车。 不久之后,救护车启动,驶离了喷泉广场,在晃晃荡荡的车厢中,沉寂蔓延,无人说话,我望着挚友先生手臂旁吊着的药剂带,偷偷掀开他的衣角,发现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 挚友先生忽然将声音传入我的脑中,他说:“希望不会有事。” 我也将信息素传入他的脑中,我说:“你在担心缇丰王子他们?” 挚友先生微微颔首,说:“凌.....是我的师弟。但他没有认出我来,因为很久以前,我留着一把花白大胡子,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以遮掩自己不老的面容,但我没料到他会活着,我以为自己已经亲手杀死了他。” 我问:“所以你没能躲过他的一击?是因为你心神大乱的缘故吗?你也是魁京的血族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没错,但...我不是魁京。我的师父与许许多多的师兄弟,他们全都成了魁京,或者说....鬼人。” 我好奇心起,想要缠着他问话,但突然间,他坐了起来,说:“你能和他们取得联系吗?” 我答道:“我能和缇丰王子取得联系,萨林·莉丝也能察觉到我的声音。”但缇丰王子与萨佛林此刻并没有探听我的意识。 挚友先生的声音十分惶急,他说:“让他们快点离开那儿!快!快!我师父就要来了。” 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挚友先生说:“我猜测如此,你快点联络!” 我匆忙建立通信,对缇丰王子说:“王子殿下!” 缇丰王子问:“面具?怎么了?” 我用最惶恐的声音喊道:“立即逃离,不要耽搁!有敌人朝你们赶来了,他要夺取那个亚洲血族。” 缇丰王子笑着说:“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就算来几百个血族也不必惊慌。” 挚友先生说:“告诉他,如果遇到敌人,千万不要抵抗或追赶,他的目的仅仅是凌,其余人他并不放在心上。” 我并未来得及传达这句话,缇丰王子说道:“啊,似乎运送囚犯的车来了,再聊,面具,安心养伤吧。” 他中断了通信,我们互望一眼,眼中都露出不安的神情。 我问:“你还支撑得住吗?” 挚友先生说:“我勉强能行动。“ 我踹开救护车的门,与他一起跳了下去。在黑灯瞎火之中,我见到有一辆轿车朝我们飞快驶来。挚友先生手掌前伸,气流忽现,那轿车仿佛撞入一团厚重的棉花堆一样缓缓停下。他这么一动,脸上瞬间满是痛苦,我跑上前,手指化作细丝,将车门锁打开,将里面的人一把扯了出来。 那人骂道:“玩游戏玩多了吗?敢拦路抢车?” 我学着游戏里的模样,给了这人胯·下一拳,他厉声哀嚎,在地上滚了几圈,我和挚友先生钻入了车,调转车头,沿着来路朝前方驶去。。 三十八 天外飞仙 85_85459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凌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人劫走,我甚至没能见到这一幕,而我们是从萨佛林口中得知发生的一切的。。 缇丰王子计划使用一辆防弹轿车运送那位魁京血族,而她和其余协会干部分别乘坐两辆轿车在前后押运。萨佛林执意在空中照看,她驾驭着那个凡人变化来的蝙蝠,飞驰过深夜的空中,尽情享受着空旷的世界与美丽的月色。 当时,缇丰王子虽然饮用过鲜血,但她的体力并未完全恢复。她需要整整一天的睡眠,让血液流过她的全身,修复受伤的组织,补充流失的魔血。她与轻蝉大人、雪怪坐在同一辆车内,而娜娜小姐、贝雷特与无策则在另一辆车上。 当他们驶过一座立交桥的分叉口时,萨佛林在夜空中远远望见一位飞行的人。 世上有许许多多能让血族飞行的方法,他们能变成蝙蝠,能长出蝠翼,能召唤动物,能化作烟雾,甚至凭借科技的进步,他们也能翱翔于天际。但萨佛林从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如同挣脱重力般自如的飞在空中,就连天使和恶魔都办不到这一点,他们至少还得倚仗翅膀呢。 况且那人在空中飞行的方式灵活至极,空气阻力与惯性似乎一点儿也无法限制他,他仿佛无实体的幽灵,在天空自如的辗转腾挪,行动毫无滞涩犹豫之处。他显然盯上了缇丰王子的车队,因为他时刻不停的在车队上方盘旋。 萨佛林手指一点,念出一句咒语,天空中出现一股浩浩荡荡的旋风,旋风中充满压倒性的破坏力,能够将被卷入旋风中的受害者撕成碎片。那人骤然移动,浑若无事的躲开了萨佛林的魔法,一下子消失在她的眼前。 萨佛林的视觉可能比世上绝大多数的血族都更加敏锐,她察觉到那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自己头顶上,她立即抬头,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在短暂的一瞬间,萨佛林看清了那人的全貌,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在长袍袖口的边缘乃至头顶的兜帽处都纹着血红色的条纹,条纹两旁着许多鬼怪狰狞的面孔,每张面孔各不相同,大约只有樱桃大小。 萨佛林还注意到,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副夸张的面具,那是一张长长的黑色鸟嘴面具,就像是乌鸦的嘴一样向前突出,又向下弯曲,在面具的双眼部位是一副瞄准镜,似乎是由辐射防护服改装而来的一般。而那人的脚下踩着一柄绿油油的长剑,他就是借此飞翔的。 那人浮在离萨佛林二十米远的地方,朝她推出手掌,萨佛林猛然察觉到危险,立即在身前铸造了一面护盾法术。刹那间,她的护盾被凌厉的气劲击得粉碎,但她也借此完全避开了敌人的攻击。 这位戴着鸟嘴面具的怪客不再理睬萨佛林,他化作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直取“凌”所在的轿车。根据萨佛林的描述,那人爆发出来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巴图·英格尔,连她都险些看不清楚了。她只是隐约见到,当他与轿车接触的瞬间,他与脚下的那柄绿剑分开。绿剑变为一道绿色光束,以风驰电掣的威势穿过轿车,悄无声息间,那轿车顿时一分为二,而怪客手掌虚抓一把,那位魁京血族如同受到操纵的傀儡般浮了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直至此时,缇丰王子他们才反应过来。 娜娜小姐的光刃劈空而至,但慢了半拍,那人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像是在空间中跳跃一般,当光刃飞过他原先位置的时候,他已经在百米之外的空中了。 贝雷特骂道:“有种到地上来,讨厌的苍蝇!”他爬上车顶,想要将那人拉下地,但当他跳到百米高空之后,发现那人已经飞的不见踪影了,他那柄绿色的长剑与红黑色的外衣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刚刚发生的一切短暂而虚妄,好像一场乱七八糟的梦境。 由于局面乱成一团,车辆全都停下,缇丰王子走下车,敬畏的望着远方,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人?” 娜娜气冲冲的说:“也许是睿摩尔的法师。或者是某位布鲁赫或托利多的大妖魔!狡猾的懦夫,他甚至连与我们作战的胆子都没有!” 轻蝉大人却沉着许多,她说:“那个怪客的速度可以与托利多进入天堂神速时的急速相比,而且他还能在空中灵活的飞翔,他有可能是某位厄夜使者,甚至更加难对付。” 娜娜垂首沉思片刻,无奈的问:“哥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缇丰王子说:“如果这人与格伦德尔是一伙的,我们面临的局面就更加严峻了。现在唯一能证明格伦德尔罪名的证人已经落在了他手上,他也许会倒打一耙,指认我们暗杀了卡恩。” 娜娜生气的喊道:“如果他想要掀起战争,那咱们自然奉陪。” 缇丰王子摇头说:“长老会不允许王子之间发生私怨的争斗。无论怎样,格伦德尔带着他的下属潜入我的领地,与我动手,已经犯了六大戒律之一,这是他无法抵赖的事实。也许我会费一些波折,但我总能证明我的无辜与他的罪名。” 轻蝉大人说:“你应该召唤巴图·英格尔了,缇丰大人,我们不清楚格伦德尔的底细。而巴图·英格尔是我们的盟友,这一点似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卡杉德罗。” 缇丰王子面露苦笑,她说:“他可是个大忙人,希望他没有忘记咱们的盟约。” 雪怪打破了一贯的沉默,他说:“也许您应当去找本地卡玛利拉的公证人,让他检验您身上的伤势,如果他能证明格伦德尔曾经伤害过您,他的罪名将清清楚楚,无可辩驳。” 缇丰王子皱起眉头,说:“我的伤势已经痊愈,良机已逝,此事无需再提。”如果她这么做,公证人会详细的检验她的身体,她可不想太早让身上的秘密被公诸于众。 雪怪微微躬身,不再多说什么。 大约五分钟之后,我和挚友先生驾车赶到现场,在远处就瞧见黑暗中那辆失事车辆燃烧的火光。我缓缓驶过,将车子停下,从车上走了下来。 轻蝉大人见到我,露出微笑,问:“我的小尸鬼,你怎么来了?” 我连忙说:“挚友先生察觉到不妥之处,他料到敌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因此让在下回来瞧瞧。” 挚友先生走了过来,恳切的说道:“我认为敌人中还有更加危险的人物,此人可能比格伦德尔更加可怕,从那位亚洲血族的招式判断,他很有可能是魁京血族的一员.....” 缇丰王子耸耸肩,叹道:“你们晚来一步,那位血族已经被他们劫走了,但我们并未因此受伤。你们呢?你们的伤势如何?” 我们面面相觑,我暗想:“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但此事可不能让你们知道,以免显得不够英勇无畏。” 我这么想,谁知挚友先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俩同时惨叫一声,装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娜娜小姐不满的说:“我们血族的事,你们这些凡人就不要瞎掺和啦,居然还从救护车上逃了下来,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我们两人唉声叹气,互相搀扶着走到一旁坐下,缇丰王子今晚被格伦德尔算计的很惨,甚至险些被他这位残忍的哥哥捉去,连最隐秘的秘密都被敌人获悉,她愁眉不展,长叹一声,说道:“劳烦诸位明天晚上在协会的议事厅汇合,我们要从长计议。” 所有人心里都有些迷茫和失落,我们无精打采的回到车上,郁郁寡欢的离开了现场,我聆听着车辆悲戚的引擎声,沿着蜿蜒公路驱车疾驰,在黑夜之中越行越远。 .... 事后,我从无策、挚友先生与萨佛林那儿打听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借助我的想象力与记忆力,将整件事的一切细节精心还原。最令我遗憾的是,当我试图弄明白那位鸟嘴怪客的身份时,挚友先生忧郁的拒绝了我。他这冷酷无情的人呀,即使我抱住他的大腿哭嚎着哀求,他依旧铁石心肠般的不为所动。 我甚至愿意做出偌大的牺牲,将我那鲜嫩而诱·人的肉体奉献给他,以此换来他心底的秘密,但他像发了疯似的将我轰了出来。有些时候,有的人就是如此的不近人情,不识好歹,真是伤透了我纯洁而澄澈的心灵。 我们没有发现格伦德尔的踪迹,在白天他不可能离开下洋,而且也需要休养生息,他可能随身携带着补充的血液,并没有外出觅食,至少协会的网站上并没有出现类似的案件,我们因此没有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第二天夜晚,在缇丰王子豪宅的会议大厅中,所有协会重要的成员都齐聚一堂,甚至包括那些毫无存在感的血族猎人。一想到我居然与他们地位相仿,我就被阵阵剧烈的羞·耻·感所折磨。我——功劳显赫的面具,见过厄夜使者、梵卓、女妖婆莉莉丝的传奇人物——居然与这些只能猎杀寻常血族的凡人领着同样微薄的薪水,这对我高贵的心灵,无疑是一种摧残。 萨佛林尖锐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她嚷道:“谁是女妖婆?你这大变·态。” 她骂人的语句毫无新意,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我一般博学多才,口若莲花,有三寸不烂之舌。而她不过是一位孤苦伶仃,没有任何学识的野蛮的小毛孩儿罢了。 萨佛林快步走到我背后,狠狠咬了我脖子一口,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她要吸干我的血,谁知她只不过是装腔作势,以此泄恨罢了。 缇丰王子说:“萨林,别欺负面具了,我们有正经事要谈。” 萨佛林气得双腮鼓起,用红宝石般的双眼瞪视着我,我抱头蜷身,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萨佛林怒道:“大骗子!”不再理我,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叹了口气,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会议上。。 三十九 含冤昭雪 85_85459缇丰王子的会议室自然奢华得宛若皇宫,墙壁与地板全数用大理石砌成,但用特殊的技法染成了蓝宝石般的颜色,四隅有刻着浮雕的金色立柱,墙上有好几副名画,据说年代久远,价值连城,于此我深信不疑,因为缇丰王子本人也算是老古董。 我们围绕着一张气派奢侈的会议桌,坐在维多利亚风格的高背椅上,如同皇室成员般庄严肃穆的开着会。 缇丰王子问:“张先生,卡恩与格伦德尔是如何将反叛军与萨巴特们引入我的领地的?” 挚友先生重伤未愈,脸色惨白,惶恐的说:“通常卡玛利拉会将情报网中搜集的大妖魔动向提供给我们,而我制定了一个程序,可以自动将这些信息发布到诸位的手机上。但卡恩与格伦德尔直接从上层将信息屏蔽掉了,所以我对此一无所知。” 缇丰王子用充满厌恶的声音说:“这两个混蛋。” 娜娜说:“卡恩爷爷....卡恩他为什么要加害你呢?我们一直是同一阵营的,这么做甚至有损他本人的利益。” 缇丰王子沉默片刻,说:“因为我结识了巴图·英格尔,并获得了他的效忠,当我告知卡恩这件事的时候,我察觉到他脸上那不自然的神色,但我并没有留意,他这老糊涂,他以为我要谋权篡位吗?” 我暗自思索,这很可能只是原因之一。 根据我得到的印象来看,卡恩与格伦德尔都对缇丰王子怀有某种病·态般的感情,那并非爱意,而是近乎疯狂的控制欲望。卡恩希望缇丰王子一直处于他的领导之下,向对待父亲一般依恋他。而格伦德尔则是单纯的想要将缇丰王子管束起来,将她作为自己饲养的宠物。 尤其当卡恩敏锐的感觉到缇丰王子举止与体型的变化时,他变得更加不安,也更加急迫。他对缇丰王子的喜爱日益加深,但又生怕她自立门户,达到与他平起平坐的地位,彻底脱离他的羽翼,因而他决定采取行动,勾结格伦德尔瓦解缇丰王子的势力。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格伦德尔自有打算,他利用卡恩长老的建议以及卡恩对格伦德尔一贯的轻视,果断先将卡恩长老杀死,随后再着手对付缇丰王子,并几乎将他逼入绝境。 既然如此,为何卡恩长老在最初赞同缇丰王子前往艾伦堡去谋求更强大的力量呢?也许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次行动会成功,他只不过像对子女千依百顺的长辈那样顺着缇丰的意思说话而已。 轻蝉大人说:“如今卡恩已经死了,长老会有了空缺,如果我们能扳倒格伦德尔,缇丰王子有很大的把握能登上卡杉德罗权利的核心舞台。” 雪怪忽然开口说话,可把我吓坏了,他说:“我们没有资格,格伦德尔也没有。” 缇丰王子问:“什么?” 雪怪翻出一本牛皮封面的书,说:“卡玛利拉的会议记载,卡恩长老是由于发现了黑血禁锢,并培养出缇丰与娜娜·克里斯蒂安而进入长老会的。他对卡杉德罗的贡献极高,此外他实力强盛,因而获此殊荣。” 缇丰王子表情犹豫,问:“那么,如果我想要入选长老会,又该怎么做?” 雪怪说:“你如果真的吸收了库帕拉的力量,具有超越所有血族之上的强大实力,你应当可以入选。” 缇丰王子摇了摇头,说:“我本身虽然比以往厉害许多,但我失去了圣物,其中得失,委实难言,更别提超过那些怪物般的厄夜使者了。” 雪怪又说:“但你发现了萨林·莉丝。”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萨佛林身上,后者瞪着美丽的大眼睛,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缇丰王子缓缓问:“萨林....与此事有关吗?” 雪怪说:“依照传统,你发现了一位足以继承血族未来的人。她的魔血含量前所未有,我传授给她的巫灵术,她都能在转瞬间学会.....” 我暗暗吃惊,心想:“雪怪是一位睿摩尔族系?他就是缇丰王子的法术顾问吗?这家伙高大的简直像是一套外骨骼盔甲,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缇丰王子露出笑容,他说:“所以,只要他们承认了萨林的血统和资格,并赋予我她的监护权,我就有了入选长老会的可能?” 萨佛林嚷道:“那我太吃亏啦,弄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得到!” 缇丰王子异常温柔的说:“你是我的公主,萨佛林,你的一切愿望,我都会竭力满足,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萨佛林指着我说:“我要这个尸鬼!” 我暗叫不妙,背后寒毛直竖,冲她死命眨眼,她根本不来看我,只是嘟着嘴,撒娇般的望着缇丰王子。 轻蝉大人抗议道:“他可是我的尸鬼,也是我未来的子嗣。” 萨佛林哼了一声,说:“但他是我的未婚夫!他早就对我做过羞羞的事情啦。” 我可以感受到所有与会者那饱含深情的目光,那目光充满寒意,仿佛冰刃霜锷,几乎快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轻蝉大人“哦”了一声,淡然的说:“面具,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毫无怪异之处,但此刻我听起来却恐怖至极。 我苦笑道:“我不懂‘羞羞的事情’是指什么?” 萨佛林红着脸说:“我...说不出口啦,就是那种刻骨铭心、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事。那一天之后,我获得了重生,脱胎换骨,从哭哭啼啼的女孩儿成了自由自在的女人,并且在心里认定,他是我这辈子注定的未婚夫。” 我倒吸凉气,喊道:“冤枉~~“话没说完,轻蝉大人以雷霆般的速度将我举了起来,反拧双手,押送到缇丰王子面前,她说:“王子殿下,我希望你好好审问此事,证明面具的清白。如果他有罪,我将亲自将他送入地狱。” 娜娜小姐说:“或者,让我们把他那玩意儿割掉,省得他再为此烦恼。” 我眼泪直流,暗想:娜娜小姐啊,你本是如此纯洁的人,为何能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呢?要知道对我而言,我能操纵大脑,令浑身上下长满那玩意儿,你割掉一个,又有什么用呢? 这念头令我自己都有些恶心了。 萨佛林尖叫道:“不要!我说着玩的!你们怎么开不起玩笑呢?”我一听之下,登时产生死里逃生之感,浑身虚脱,险些一头栽倒。 轻蝉大人陡然松开手,将我扶正,温柔的拥抱了我,说:“抱歉,面具。” 我惊恐的说:“莫要道歉,轻蝉大人,我这条命都是你赐予的。”同时我垂下脑袋,装出委屈至极的模样。 缇丰王子笑着说:“萨林公主真会说笑,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她这偏心的法官啊,萨佛林对我做出如此残忍的指控,可她却轻巧的糊弄过去。望着她那虚伪而美丽的笑容,我对这个世界如此绝望与愤慨,以至于我的小兄弟如同雄狮般昂首矗立着..... 轻蝉大人在我耳边说:“快些把那东西缩回去,不然娜娜真的会阉·了你。”我朝娜娜望了一眼,只见她凶神恶煞般瞪着我,我惊恐万状,立即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这么一打岔,会议的议题已经偏了十万八千里,缇丰王子等我们重新入座,整理思绪,又说:“如果我亲爱而美丽的萨林小公主同意协助我,那就万事大吉了,对吗?” 雪怪说:“你为血族开启了未来之门,但你必须证明你拥有往昔的传承,你必须找到一件四代或者更古老的血族传下来的古物。” 该隐和莉莉丝是第一代血族,吉拉、伊诺与伊拉德是第二代,洪水先民的十三位元祖是第三代,以此类推,缇丰王子必须找到一件已经遗失在历史中的古董吗? 缇丰王子不安的问:“我遗失了黑血禁锢,这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雪怪说:“那是卡恩的功绩,也是他的罪孽,与你无关,但你必须找到另外一件类似的圣物,才能进入卡玛利拉的最高权利。” 缇丰王子立即对挚友先生说:“张先生,搜寻血族猎人协会的拍卖网络,无论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古物,立即告知我。”这拍卖网络虽然与市面上其余拍卖行类似,假货横行,真伪难辨,但毕竟买方卖方都不好惹,总体而言,它的信誉比其余电商网站要好上不少。 娜娜见这议题已经结束,又如同尽职尽责的秘书那样提醒道:“哥哥,格伦德尔还潜逃在外,他也许仍未离开下洋。” 这苦差事自然又落到挚友先生头上,他用电脑忙活了半天,说:“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一辆航班的乘客系统有异常人物出入,也没有卡玛利拉或萨巴特的专用护照扫描情况,格伦德尔尚在此地。” 缇丰王子说:“你能不能将他找出来?” 挚友先生愁眉苦脸的说:“王子殿下,恕在下无能,他们很可能找了一间老公房暂住,或者寄宿在某间未联网的小旅社中。我未能找到他们的任何中介租房消息。” 缇丰王子点点头,说:“那么.....” 我忽然大喊一声,猛然说:“不对!王子殿下!他们走的是海路!” 缇丰王子问:“海路?” 我说:“那位阿刹迈特的笛莎,您也许没见到过她,但她也是格伦德尔找来的盟友之一。她虽然已经死了,但她曾在电话中说过,格伦德尔为他们提供了船只。” 挚友先生说:“可我查找了所有前往欧洲的船舶系统,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名字。” 我说:“那船只将前往朝晖,而非欧洲,挚友先生,他们打算前往赫尔墨斯的故地。”。 四十 出谋划策 85_85459挚友先生顷刻间明白过来,他喊道:“没错!他们是打算去朝晖!”双手连振,键盘声响成一片。 缇丰王子困惑的望着我,问道:“你似乎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面具。” 事实上,我隐藏的秘密多如繁星,浩瀚的有如银河,她不过是窥见了其中的沧海一粟罢了。但我并非贪慕虚荣的人,我压抑着我心底隐秘的角落,甚至意图瞒过我自己,就像时光掩埋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巴比伦,就像沙漠吞噬了丝绸之路的楼兰古国,我将它们遗忘了啊,那些连诸神都觊觎的秘密。 我说:“王子殿下,您是否对朝晖之地的传闻有所了解呢?” 缇丰王子说:“那儿似乎在闹虫灾,已经引起了那些无能的赏金猎人的轰动,但这与格伦德尔有什么关系?” 我和挚友先生低头不语,但心里都有些不自在,因为我们俩正属于她口中的那些“无能的赏金猎人”。我等心情稍微平复之后,抬头答道:“那儿似乎有元祖羲太遗留下来的圣物。他们也许打算去寻找圣物。” 缇丰王子与娜娜同时喊道:“你怎么不早说!” 娜娜紧张的说:“该隐啊,如果格伦德尔抢先一步抵达那里,找到吞噬蛇卵,他岂不是拥有了晋升长老会的资格?” 雪怪答道:“不,他只不过满足了其中一个条件罢了。” 缇丰王子说:“张先生,结果怎么样?他们已经上路了吗?” 挚友先生以一种极为恭顺的口吻说道:“不,下洋所有港口仅有两艘前往朝晖与本国边界的恒雪山的轮船,但他们并没有离港,似乎在等待调度命令。” 缇丰王子欣喜的说:“很好,那格伦德尔一定尚在下洋,也许我还有机会,抢在前头,取得圣物。” 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说:“不,他如果待在下洋而不露面,对我而言会更加糟糕。他始终是个威胁,即使我体力完好,也仅能与他不相上下。而他有一位异常隐秘的诺菲勒帮忙,甚至能帮助他进入隐形状态,而且他还有魁京的血族相助,他留在我的地盘内始终是个隐患。我们必须想法迫使他离开,并非前往朝晖,而是乖乖返回他的老巢。” 我怀疑格伦德尔与乔·禅一伙人并不是互相知根知底,笛莎和帕斯卡尔未必会将吞噬蛇卵的事告诉他。格伦德尔此时的处境也不好受,他身为养尊处优的梵卓贵族,不得不如同老鼠般东躲西藏,很可能寄居在贫民扎堆的陋室中,就如同我和轻蝉大人昔日租赁的房屋一般。如果给他机会,他也许会主动离开。 缇丰王子想了许久,说:“我可以通过卡玛利拉的官方网站发起抗议,指责格伦德尔闯入我的领地,并提出指控,表明是他杀死了卡恩长老。如若真是这样,长老会将派厄夜使者前来,他不能为所欲为,只能乖乖返回卡杉德罗。” 我露出陶醉而谄媚的表情,热情的喊道:“王子殿下之计妙不可言,在下由衷钦佩,五体投地。”说着双手高举,全身伏在桌上,脑袋不停上下晃动,做出磕头的模样。其余那些身为凡人的血族猎人似乎把我当做弄臣,满脸鄙夷和不屑,但家族真正的核心成员却深知我的性格,比这些妒忌的凡人要友善许多,他们仅仅露出憎恶的表情罢了。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如今之世,言路畅通,网络发达,又因为民智未开,连幼童也能上网,流言容易传播,控制了舆论便控制了事态的走向。就比如报道医患矛盾之时,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大肆抹黑医者的形象,引起世上愚民的愤慨,从而以此获利。我们可以依样画葫芦,趁着格伦德尔隐居无为之时,咱们隔空喊话,散布流言,让他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缇丰王子笑了笑,也不回答,继续说:“但当务之急,就是找出他藏身之处。张先生,这件事还得靠你了。” 挚友先生搔搔脑袋,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缇丰王子说:“你对我们而言越来越重要,张千峰先生,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你是否有兴趣接受转化?我可以让贝莱特亲自拥吻你,让你成为我们卡玛利拉光荣的一员。” 我想象着挚友先生变成哈士奇,在月光下嚎叫的凄惨景象,不禁暗暗好笑。 挚友先生神情紧张,连连摇头道:“小人....受不起这样的恩惠,小人.....愚鲁,宁愿继续身为凡人。” 娜娜取出一本笔记本,仔仔细细翻看其中内容,似乎在回忆还有什么议题,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说:“其实我们可以寻找圣血之匙,之前在科技园的广场上我们曾见到过它,它似乎在一位古怪的血族猎人手里。” 缇丰王子忽然露出懊恼的表情,她答道:“我本来还能拥有紫血守护,该死,这两件圣物足以让我入选长老会,但偏偏当时没有空缺,此时两件圣物已经遗失了。” 挚友先生怯生生的说:“王子....王子殿下,请听我一言。我观察那位猎人的身手,他甚至能在短时间内压制格伦德尔,此人非常厉害,而且他似乎与法王厅的朗利·海尔辛颇有渊源,当此紧要关头,我们不应节外生枝,多树强敌。” 缇丰王子摇了摇头,叹气道:“放他去吧,朗利·海尔辛眼下是我们的盟友,我们不能再得罪教廷了。”其实约翰主教返回法王厅之后,恐怕早就将艾伦堡的前因后果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从此以后,法王厅对卡玛利拉的态度居然有些好转。难道这老头其实并没生我的气,反而感念我救了他,因而帮我们说了好话? 缇丰王子站了起来,朝在场所有协会成员说道:“接下来的几天内,直到我们发现格伦德尔的踪迹为止,还请诸位小心谨慎,躲在自己的藏身之处,所有通缉追捕活动全部终止。在座的每一位对我而言都非常重要,我希望事件结束之后,我们不会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大伙儿齐声郑重道谢,缇丰王子拍了拍手,示意散会。他说:“面具,娜娜,你们两人留下来。我还有些事要说。” 其余人陆续散去,娜娜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缇丰王子,陆檀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不错嘛,前途光明。”这趋炎附势的女人呀,这句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让我一时心花怒放,浑身暖洋洋的,觉得她简直是一位福音天使。 会议室的门轻轻关上,空旷的会议室一下变得寂静起来,缇丰王子站起身,走到娜娜身边,说:“娜娜。” 娜娜·克里斯蒂安笑着说:“哥哥,你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把我留下来?还让这个疯狂的尸鬼一同呆着?” 我胸中涌起一股冲动,也许缇丰王子厌倦了平淡而繁冗的生活,她打算找点乐子,玩一些令人血脉偾张的游戏?比如让娜娜小姐与我们来一场三人...... 晶莹的口水,如同轻盈的蛛丝,从我嘴角流了下来,仿佛晨间花蕾绽放时流出的花露一般。 突然间,五柄影刃从我椅背上冒了出来,绕着我的脑袋转着圈,我惊呼一声,脑袋僵直,不敢稍动,娜娜怒道:“你看这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缇丰王子笑着说:“他一贯胆大包天,但眼下他还有用。”她犹豫许久,说:“娜娜,我从艾伦堡返回之后,身体受到了诅咒,原先只有面具知道这件事,但格伦德尔眼下也知道了。” 娜娜啊了一声,她伸手扶住缇丰王子,关切的问:“什么样的诅咒,要紧吗?” 我见着两人亲密的模样,比较两人的面容,娜娜小姐宛如夜卉,冷寂而遥远,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而缇丰王子......则有一种妖艳的气质,带着震慑人心的诱·惑,她们两人都有绝色之姿,当两人靠在一块儿的时候,那是一种足以令人心跳停止的景致。 噢,顺便一提,在血族的术语中,王子一词的本意也可译作亲王,因此缇丰王子虽然成了女性,但她的头衔是不会改变的。 缇丰王子的表情有几分悲哀,又有几分坚决,她说:“我的身体....眼下呈现出女子的样貌,而且暂时找不到恢复的方法。” 娜娜如触电般后退几步,双手捂住嘴巴,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缇丰王子说:“是的,我没有撒谎。”她脱去宽大的外套,露出其下的衬衣,娜娜小姐可以清楚的见到她消瘦的身材,以及婀娜的体型。 她愣了片刻,忽然抱住缇丰王子,呜咽着说:“我可怜的哥哥,不要担心,我们会一如既往的尊敬和爱戴你的。” 她们两人柔软的身体贴在了一块儿,我几乎可以想象那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滑爽,啊.....让我....让我先去一趟厕所,让我先满足我那丑陋的.....丑陋的凡人的一面吧..... 我正想溜走,无数影刃从我身边冒出,形成一个残忍的刑具,将我困得动弹不得,却并没有伤我分毫。我哀嚎一声,脑中顿时变得光风霁月,一尘不染。 缇丰王子露出微笑,她说:“不,我并不以此为意,我依旧是我,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了。比如说,我可以这么做。”她眼中蓝光闪烁,我见到我对面忽然凭空出现千万荆棘,与影刃一道如同三明治的两片面包,对我来了个前后夹击。 我依旧没有受伤。 但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身体某一部分如飞龙升天般变化,我恐怕就会倒大霉了。。 四十一 死亡阴影 85_85459人生总是充满着进退两难,往往前狼后虎,步步荆棘,我眼下的处境,正是生命完美的写照。 缇丰王子在娜娜耳畔说:“去吧,娜娜,要记住,你我之间绝不会存在隔阂,我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我会逐渐让其余同伴知道此事,现在,你离开吧,我和面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娜娜望了我一眼,嘟囔道:“该隐啊,你不会爱上这尸鬼了吧。”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起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很有可能。”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我的宝贝兄弟因觉醒被荆棘撕成肉丁。 娜娜小姐收回影刃,缇丰王子也消除了荆棘,我哀嚎一声,摔倒在地。这虽然不是我期望中的三人游戏,但也足以让我永世难忘。娜娜小姐朝缇丰王子柔声道别,离开了房间。 缇丰王子走到我身边,说:“娜娜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我原以为她会哭得泣不成声。” 我答道:“依在下之间,娜娜小姐甚至有些开心。” 缇丰王子皱眉说道:“为什么?” “在下不曾弄懂女子心思,但她们总乐于见到英俊男子装扮成女子模样,此乃人性阴暗一面,即便连娜娜小姐都未能幸免。” 缇丰王子笑了起来,她说:“她这个小笨蛋,算了,就当搏她一笑吧。” 她走到窗前,拉开血色的窗帘,望着屋外晴朗而无星的夜空,沉默许久,说道:“还不够,面具。” 我奇道:“王子所谓何事?” 她说:“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如果我面对着格伦德尔,我没有把握能战胜他,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厄夜使者对我而言仍然难以对付。” 我也没有办法,上帝赋予人类无穷的欲·望和有限的能力,而人类将这一弱点传给了血族。因此人总是不满现状的,血族也是如此。 她忽然有些悲哀,她说:“我渴望获得压倒性的力量,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就像乔凡尼,德古拉甚至是艾伦堡那位安塞般的力量。看看吧,格伦德尔身边仅有少数帮手,但他待在我的辖区内,我竟然束手无策,反而吓得战战兢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在晨间,我也不敢安睡,因为我深怕他绕过雪怪的法术,潜入我身边,吞噬我的灵魂。” 我愣了半天,说道:“殿下何须困扰?格伦德尔无法在阳光下行走,即使他可以,他身边的诺菲勒也无法如此。” 缇丰王子转身面对着我,她的气息幽若如兰,她说:“面具,在你身边,我能感受到安全感。” 我脑中闪过警告,面对温香软玉的诱·惑,我居然吓得双腿哆嗦,我就像那些在键盘屏幕背后叫的震天响的网络豪侠一样,事到临头,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退却之意。 好在缇丰王子并没有得寸进尺,**我娇弱的身体,她说:“可在格伦德尔面前,我感到深不可测的恐惧,他对我而言是一场从童年延续至今的噩梦,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我不敢答话。 她自顾自说道:“当我们都还只是凡人的时候,他比我大了几乎十六岁,他是父母眼中的继承人,我们缇丰家族的顶梁柱。他在我心目中就像是个英雄,是全天下最闪耀的大人物。” 我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殿下对格伦德尔其实极为崇敬了?” 她点了点头,说:“有一段日子确实如此,他十八岁时娶妻生子,收获了几乎完美的幸福。但对我而言,却似乎是灭顶之灾,因为他将原先对我的宠爱分给了他的儿子和妻子,我成了他心中次要的角色,仿佛可怜兮兮的乞丐一样,不得不卑微的祈求他恩惠般的亲切。” “在下不曾有过兄弟,因而不知其中滋味,不过依在下之见,这不过是年幼时的无知懵懂罢了。” 她拉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如此冰冷,仿佛从阴间钻出来的死人,但转念一想,她本就是血族,若非如此,反倒奇怪。 王子伤心的说道:“我绝不是故意的。” “什么?” 她目光凄凉,泪珠盈盈,她说:“当我四岁的时候,我和格伦德尔的儿子一起在花园中玩耍,他叫小桑吉特·缇丰,因为格伦德尔为了表达对我的喜爱,以我的名字给他命名。我和他路过一片玫瑰丛,他冲得太快,绊在了我的脚上,一头栽入了荆棘丛中。” 我心脏狂跳,因为我从她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中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开始发抖,我以为血族很少会因为悲伤而颤抖,但她此刻抖动的厉害。 她说:“我见到一株尖锐的荆棘——我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长而锋锐的荆棘——刺入了小桑吉特的眼眶,医生说它刺穿了他的脑子,搅乱了大部分的脑组织,他身体功能紊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丧了命。” 我也开始发抖,这让咱们如同两个触电的笨蛋一样可笑。我动作幅度如此夸张,她虽然非常悲恸,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安全感。” 我说:“后来呢?” “当时,我吓丢了魂,望着他不停颤动的身体,望着从他后脑勺伸出来的那根钢铁般坚硬的荆棘......它后来被称作金枝玫瑰,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玫瑰品种的荆棘,可该隐啊,当时怎么会那么巧?如果是其余的荆棘,他仅仅会弄伤眼睛,哭泣着向父母告状,让我挨上一顿痛揍。可偏偏是这种该死的荆棘,它结束了小桑吉特的生命,让我从此背上了沉重的罪孽。” 我说:“可这并非你的错,殿下。” 她大声喊道:“不!不是我的错!他们每个人都这么认为!但我宁愿他们因此憎恨我!可格伦德尔原谅了我,不,不仅如此,他非但原谅了我,反而将他对儿子的热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甚至比以前炽热千百倍。他整日整夜不睡觉,只是守在我的床前,用他那狂热的目光紧盯着我,紧张的仿佛将要窒息。他放弃了一切交际活动,甚至冷落了他的妻子,只是为了保护我,让我避免遭受小桑吉特同样的命运。” 我猜的没错,我能看出格伦德尔对缇丰王子所拥有的病态的关怀,但极致的爱将是一场灾难,将变为畸形的枷锁,将导致悲惨的命运。 她又说:“我得偿所愿了,不是吗?我获得了他的关注,甚至比我想要的还要多。我应该是幸福的,不是吗?但我却能不时感受到他的痛苦,他望着我的眼神,其中隐含着复仇的火焰,等我十岁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令我从此对他无比畏惧的事!我明白他其实憎恨我,恨之入骨,但他强迫将其伪装成爱意。他这样极端的守护,其实是对我的某种折磨,仿佛小桑吉特忧伤的灵魂纠缠着我不放一样。 所以,我疏远了他,我害怕的躲避着他。我逼他露出了本来面貌,他大发脾气,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声色俱厉。在狂怒之下,格伦德尔他.....他杀死了他的妻子。因为他怀疑是他的妻子从中作梗,暗中虐待我,让我产生了惧意。” 我能想象那悲剧性的场景,甚至比她描述的还要清晰,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如此强烈,几乎令我神智混乱。 恍惚中,我见到了她年幼时见到的场景。 桑吉特·缇丰推开虚掩的门,见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她侧着脑袋,双目圆睁,表情呆滞,嘴边留着口水。她喉咙上有骇人的掐痕,脖子几乎被拧断。格伦德尔颓废的坐在一旁,望着死去的妻子,眼中原本充满着绝望。 但就在那时,他望见了桑吉特·缇丰,他欢呼起来,一把将桑吉特抱住,放在唇边不停亲吻。桑吉特·缇丰拼命挣扎,但格伦德尔已经陷入疯狂之中,他力气大的几乎不像是人类,桑吉特吓破了胆,忍不住放声尖叫。因为他感受到那亲吻中没有亲情,反而充满着地狱的灼热与野兽的欲·望。 但他叫喊了很久,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他的父母没有干涉,家里的佣人也没有赶来,除了他的尖叫声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死亡的瘟疫已经在这受到诅咒的豪宅里扩散开来。 格伦德尔原本打算如何,没有人说的清楚,但他的暴行骤然而止,因为他在无意间发现,房间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位体型肥壮的老头,老头穿着一身华丽的长袍,在长袍的每一处都纹着花俏的图案,格伦德尔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老头,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老头,也就是卡恩,当时他还并非卡玛利拉的长老,说道:“你还年轻,格伦德尔,但你作为凡人的前程已经到此为止了。他们会发现你杀戮的罪行,审判你,绞死你,你的家族将因此彻底堕落。” 格伦德尔咆哮起来,如同猛兽般朝卡恩扑了过去,卡恩握住他的手臂,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说:“你非常有力,格伦德尔·缇丰,充满着怪兽般的力量。你的名字——格伦德尔——那是贝奥武甫神话中那食人怪物的名字,这是命运,你命中注定将成为血族,成为我的继承人。”。 四十二 远古战争 85_85459缇丰王子小声说:“面具,你还在听吗?” 我忽然回神,连忙嚷道:“当然,当然。” 她怀疑的说:“我看你的眼神不像,我说到哪儿了?” 我说:“格伦德尔遇见了卡恩,卡恩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血统.......” 她脸色惊变,双目凝视着我,过了许久,她才说:“没错....可我还没说到这儿,我甚至还没提到卡恩的出现。” 我吓了一跳,恨不得狠抽自己的嘴巴。那是我通过信息素预见的景象,可我沉浸在寻求记忆的探险之中,在短暂的瞬间,我已经彻底忽略了她的诉说。 她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她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面具,老老实实说出来,你怎么探听到我的过去的?你能够读出我的心思吗?” 在内心深处,我恐慌的团团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不停的告诫自己:“镇定,镇定!面具,如果你此刻露出恐慌,你就死定啦。” 我闭目不语,须臾之后,我缓缓说道:“我依靠的是推测与联想,王子殿下,多愁善感的诗人总善于此道。通过你活灵活现的讲述,你充满感情的描绘,我恍惚间仿佛见到了你的过去,甚至整个故事的走向,我都历历在目。”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说下去,让我看看你所谓的‘推测与联想’。” 听她的口气,我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我心中狂喜,但表面却依旧沉着,于是摇了摇头,说:“景象消失了,王子殿下,请您继续说下去,在下洗耳恭听。” 她伸手拂开挡在脸前的秀发,松脱了我的手,说道:“卡恩的全名为卡恩·摩多·缇丰,他是缇丰家族的祖先,是一位相当古老的血族。他制服了暴怒的格伦德尔,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缇丰王子走到一张油画边上,仰望着它说道:“油画上这个人就是卡恩年轻时的模样。” 我凝神一瞧,发觉此人果然与格伦德尔十分相似,缇丰王子的脸型与他们截然不同,我从中看不出任何血缘的联系。 缇丰王子说:“当时,卡恩已经取得了卡玛利拉的许可,他获准制造一位子嗣,而他选择了格伦德尔,这位缇丰家族年轻有为的继承人。他催眠了我的父亲,借我父亲的手杀死了豪宅中所有人,除了我和格伦德尔之外。格伦德尔被我父亲用尖刀刺伤,他报了警,警方到来的时候,发现了正在负隅顽抗的父亲,他们当场杀死了他。” 我问:“那您呢?王子殿下,您没有向警方透露一切吗?” 缇丰王子忽然空洞的笑了起来,她说:“我?卡恩长老将我带离了格伦德尔身边,我根本没有机会再和警方说一句话。他似乎在我身上察觉到某种狗·屁天赋,因而将我如同实验室老鼠一样折磨。 他将我浸泡在据说是元祖梵卓血液复制品的溶液中,用钳子钳着黑血禁锢,在我身上划出道道伤痕,梵卓的血液感染了我。无数荆棘簇拥着我,仿佛小桑吉特残忍的复仇幽灵一般。我浑身瘫痪,皮肤和血管都在发炎,他将我制造成尸鬼,以此延续我的寿命,直到我十八岁的时候,他转化了我,我活了下来,并获得了黑血禁锢的认可。”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的命运如此残酷,任何假情假意的安慰对她而言都苍白无力。 她侧过脑袋,我见到她眼角泪光闪烁,月光洒落在她脸上,她身上的忧郁借此弥漫开来,显得如此狂乱而震撼。 她说:“从那以后的几十年,就是一些令人厌烦的政·治斗争,无穷无尽的猴子把戏。我背后捅格伦德尔刀子,他暗地里想要将我碎尸万段,卡恩长老像看透一切的智者那样任由我们两人内斗,他总在我们怒气冲冲的时候扮演调停者的角色,自以为赐予我们可贵的恩惠。可我已经恨透了他,格伦德尔也是,其实我的兄长说的不错,如果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亲手宰了卡恩这个老畜·生,只可惜他却抢先下手了。” 她可爱的脸上露出极端扭曲的表情,这让她仿佛成了一头饥饿的母狼一般,她吞噬了曼龙·英格尔的灵魂,她能够如同贝雷特一样变化为狼人的拟态。她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厉害,但她需要训练,需要诱发自己的潜力,而非一门心思的寻求外界的力量,那些古老的遗物。 她说完故事,扭过头,静静的朝窗外看了很久,说:“看?格伦德尔对我而言就是这么可怕,我欠他一条命,我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因此我总无法狠下心来与他决一死战,这可笑的良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凡人的弱点。” 我忽然伸出手,在她脑门上用力点了点,她有些痛,急促的呼吸了一声,捂住脑袋,喊道:“你做什么?” 我说:“缇丰王子,你,包括世上几乎所有人,你们都太急了。” 她问:“急?” “力量,强大的力量,血族总免不了追逐这样的利益。有了力量,你们就拥有了权利,拥有了生命,拥有了律法,拥有了领地,拥有了一切。你们强化自己的体魄,吸食旁人的魔力,寻找可怕的圣物,学习神秘的咒语,甚至不惜破解危险的封印,养育恐怖的怪物.....当你们看见别人的强大时,在内心深处,你们会动摇,会急促,会不安,会嫉妒,这就像凡人追逐金钱一样,血族也有自己的贪·欲,甚至要更胜过卑劣的人类。” 她严厉的说:“收起你的说教吧,如果你想劝我停止追逐力量,那只不过是白费唇舌。我比任何人都需要力量,不然我将被格伦德尔撕成碎片。”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一个关于追逐力量的故事呢。” 她眉头一扬,说:“说来听听?” 我以罕见清醒而庄严的姿态鞠了一躬,说道:“这是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关于一群异想天开,敢于挑战自己造物主的狂徒。 他们的这位造物主,他厌恶了他的造物,这群滥用自己力量的背叛者,于是他降下带有诅咒的暴雨和洪水,派下毁天灭地的使徒,开始清理世界上所有由他一手创造的危险的子民们。 那些真正顺服的子民,虽然他们都相当强大,但却死在了劫难之中,唯有一位天生弱小的牧民得到了眷顾,保住了性命,此人名叫诺亚,他是目前世上所有人类的祖先,旧巴比伦的缔造者。 但除了此人之外,我之前所说的那些狂徒,他们也活了下来。 他们找到了造物主派下凡间的破坏神,这个破坏神在永无止境的带来腐朽和毁灭的冲击波,总有一天,连这些不敬的狂徒也会死在这破坏神的威力之下。而这位破坏神身边有成千上万的炽天使守护,狂徒们即使能够消灭这些炽天使,但他们也无法承受破坏神散发出来的诅咒。 狂徒的首领阶层一共有十七人,其中一人是最高的领袖,三人是他宠爱的子嗣,另外十三人则是那位领袖最倚仗的能臣,请允许我称他们为.....魔将。 偶然之间,这十三位魔将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当他们十三人在同一时刻联合在一块儿,各自使用各自的力量时,他们可以抵御破坏神的毁灭波动,这让他们有了获胜的机会。于是他们将各自的魔力注入十三件物品当中,并切割自己的血肉,由其中最善于雕塑的女魔将把物品中的魔力以及这些血肉融合在一块儿,创造了一位属于他们自己的魔神。 这位魔神很快苏醒过来,并由强韧的躯体与魔力锻造出属于自己的灵魂。 他强大极了,无论天堂或地狱,都没有任何生物能阻挡他的力量。有了他的帮助,这十三位魔将展开了野心勃勃的计划,他们开始反抗造物主,与天使的军团和破坏神进行战斗,并且最终战胜了破坏神,赢得了生存的权利。 战争的代价异常惨痛,世界上所有已知的人类和生物几乎全部灭亡,仅有那些被选中的人,以及那些敢于抗争的人,活了下来。这些狂徒原先的城市在战争中被摧毁,但他们并不沮丧,因为他们自认为获得了与造物主抗衡的力量,他们建造了第二座城市,并打算建立一个崭新的、永远不会消失的帝国。” 缇丰王子说:“你在诉说血族远古的历史吗?我发誓我没听过类似的故事。还是说,你仅仅在讲述一段编造的寓言?” “相信您所愿意相信的一切,缇丰王子,并从中感悟属于自己的感悟。这正是我故事的初衷。” 缇丰王子用手指点着红唇,若有所思的说:“继续。” “问题在于,对于那位被创造出来的魔神而言,他的力量来的太过轻而易举,他的灵魂相对而言着实脆弱,在一开始,当他仅仅面临战斗与魔法的时候,他天生具备的强壮体魄与坚韧抗力庇佑着他横扫千军,但事后发生的一切证明,他对发自内心的情感毫无准备,他不过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却被狂妄之徒们赶鸭子上架般的推上了残酷的战场。 缇丰王子,纵观人类与血族的历史,对那些伟大人物而言,最危险的战场并不总是伴随着刀剑炮火,而往往来自于防不胜防的政·治斗争与层层阴谋。我们所描述的这位战无不胜的魔神,他的消亡,正源自于他脆弱的心灵,以及看透命运的天神所布下的陷阱。”。 四十三 心灵颂歌 85_85459缇丰王子忽然笑出了声,她说:“十三元祖的名字又不是什么忌讳,亚克·墨慈的名字更是血族与凡人共同的噩梦,你未必需要如此遮遮掩掩的说这个故事。” 我说:“如您所愿,殿下,接下来,我将如实描述一切。” 于是我继续我的故事。 “爱与恨,它们是凡人永恒的主题,灵魂不朽的追求。 亚克·墨慈,我们的这位血族的英雄,正处于最辉煌的时候,他赢得了十三位元祖由衷的尊敬,得到了该隐与他三位子嗣的认可。 但这位被宠坏的孩子,他未曾尝过真正爱情的滋味儿,似乎打从他诞生之日起,他就在杀戮与战斗中奔波忙碌,于是他的弱点被敌人看穿,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推动了命运的轮盘,亚克·墨慈终于遇上了他的末日。 末卡维,洪水先民中最疯狂,也是最难以相处的人,居然对亚克·墨慈表现出难得的友善,而亚克·墨慈也从与末卡维的交谈中收获了智慧的喜悦。末卡维如同一位尽忠职守的历史学家一样,默默的守候在亚克·墨慈身边,因为他产生了某种预感,他担心墨慈将遭遇难以逾越的困难,而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将这一尚未发生的悲剧牢记在脑海里,并借此收获启发。 在某地又发现了天堂使者的踪迹,对于墨慈而言,这让他战斗的热血再度沸腾,他迫不及待的朝天使降临之处赶去,而末卡维自然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墨慈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天使,我想您也曾听说过,天使的性别模糊,根本无从区分,当他们拥有凡心和情·欲之后,他们的性别才会趋于明显。这和您的症状有些相似,因为他们的灵魂是纯洁无暇的,是上帝刻意为之的,也许您此刻的灵魂与天堂的天使类近,或者说,您此刻也正是一位天使。 这位天使,让我们暂且称她为厄休拉。” 缇丰王子制止我说:“等等,等等,面具,你叫我什么?而那位亚克·墨慈的**又叫什么?” “您是一位天使,而她叫做厄休拉。” 缇丰王子脸上泛起朝霞般的红晕,她说:“不许这么叫我,听见了吗?我不是什么天使,而是一位血族的亲王。” 我连忙垂首应诺,她又问:“那位天使真的叫厄休拉?还是你故意借用你主人的名字?” “这来自于我的灵感,希望您不会因此而介意。” 她点点头,说:“没关系。” 我又说:“两人立即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令亚克·墨慈惊讶的是,自从他见到厄休拉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自己与她似曾相识,于是他收摄力量,也不使用任何训诫之力。仅仅凭借着巧妙的招数与灵感作战,这让两人一时旗鼓相当。” 缇丰王子说:“也许那位天使用了魅惑术,或者类似魔王降临之类的扰神结界。” 我说:“对于墨慈而言,他的法术抗力和精神耐性足以抵御任何来自外界的精神攻击,不,缇丰王子,那份感情是发自内心的,是难以遏制的波动和干扰。也许万物的主宰耶和华看穿了灵魂之间的因缘和因果。他在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找到了那根至关重要的命运丝线,从而找到了亚克·墨慈命中注定的爱人。 他们战斗了一百天,厄休拉始终奋战不休,她的恐惧与倔强发自内心,她的愤怒和坚毅也足以令人赞叹。当她感到疲劳的时候,墨慈会停下攻势,友善的看着她修养生息;当她感到沮丧的时候,墨慈会故意让她命中自己,以勾起她继续进攻的热情;当她显得过于傲慢时,墨慈又会稍稍发力,将她的气焰打消。 就这样,在这漫长的决斗中,那位天使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她不断成长,突破自己的界限,从而真正能够跟上亚克·墨慈的节奏,与此同时,她也看出亚克·墨慈正在让着她,当然她也看出了他的爱意。 在最后一次酣畅淋漓的比试中,他们互相拼斗,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天使施展浑身解数,剑威足以横扫八荒,而亚克墨慈拿出力量,以开天辟地的气势迎敌。两人的武器在一次碰撞中粉碎,但他们却同时欢笑起来。亚克·墨慈再也忍耐不住爱情的冲动,他抱住厄休拉,与她拥·吻在一块儿。 而厄休拉被发自肺腑的感情所淹没,她热烈的迎合着他。在两人缠绵的亲·吻中,厄休拉的灵魂发生了变化,她终于呈现出了女人的姿态。 末卡维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耶和华是如何推动因果,带来了亚克·墨慈的末日的了。 亚克·墨慈的灵魂并非凭空产生,他早已存在,而且非常古老。他一直在等待着一具合适的躯体,以及充沛的能量,从而降临到凡间。 而那个灵魂认识厄休拉的灵魂,也许在那个时刻,当他们还仅仅是漂浮在某个空间内的灵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互吸引了。 耶和华为厄休拉塑造了形体,让她作为天使复生,并将她派到了亚克·墨慈的身边。 所以,亚克·墨慈的心灵让他彻底沦陷,而厄休拉也同样如此。 厄休拉的躯体在瞬间开始瓦解,因为她灵魂中被耶和华放入了残忍的诅咒,她显露出了性别,导致她的天使之能被剥夺,一百天来激烈的战斗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负担,此刻如丧心病狂的野兽般撕裂了她的身体。 亚克·墨慈的反应也在耶和华的意料之内,他想要救她,但厄休拉消亡的速度远远超出他魔血的治愈之力。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但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渐凋零。 就在这时,耶和华出现了。 他正如经文中描写的那样全知全能,慈爱宽容,带着救赎之光与慈悲之心,他一言不发,归还了厄休拉的天使之躯,让她由此获救。亚克·墨慈在顷刻间获得了信仰,他那脆弱的灵魂瞬间一分为二,一半成了上帝的信徒,他麾下最为强大的至高天使。另一半失去了躯体,不知所踪,连末卡维暂时都未能找到他。 于是,虽然耶和华终止了他灭绝的计划,但魔神也从此消失了。失去了亚克·墨慈的十三位血族元祖产生了分裂,他们背叛了该隐,吞噬了所有第二代血族的灵魂,并永远离开了第二座血族城市。 这就是我想到的故事,缇丰王子,一个关于追逐力量者的故事。” 缇丰王子认真思索,她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爱任何一个人?” 我微笑着说:“爱是不可阻挡的,但死亡也是,灵魂的消亡也如此。我仅仅建议您睁大您那美丽的眼睛,让您迷茫的心变得清澈,从而领悟到力量真正的来源之处。 您寻找着力量,终于得到了力量, 您能操纵蔷薇,又如野兽般凶猛, 但您仍不满足,因为它并未见效, 您再度去寻找,索求额外的源泉, 但请牢记此言,敬爱的缇丰殿下, 灵魂主宰躯体,心灵统御着力量, 没有强大灵魂,力量也无从施展, 难道您不知道?您一直无比强大, 但不经历磨练,您未曾达到极限, 心灵蒙上尘埃,双眼也无法看清, 其实蓦然回首,您将能找到答案, 因为力量之源,始终留在你心中。” 我念完我的语言,确信我所言传达的信息已经深深植入了她的脑海,驱散了她埋藏在心底的负罪感,以牢不可破的信念取而代之。 我如同谦恭有礼的学者那样朝她躬身告退,朝会议室的门口走去,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缇丰王子忽然惶急起来,她大声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古老的故事?我发誓就连所有长老会的家伙都不知道这传说!而且....而且....你简直救赎了我的灵魂!告诉我一切,面具!不然今晚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 我吓了一大跳,慌忙说道:“在下不过是信口胡诌而已,况且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缇丰王子若有感悟,那自然是天大之喜。” 缇丰王子似乎极为失望,她扭过头,出神的遥望着远方,看着层层乌云笼罩的夜空,但顷刻间,乌云中破开裂隙,皎洁之月将梦幻般的光芒洒向了凡间。 她笑着说:“我真是糊涂啦,血族的灵魂也能被洗礼吗?这话传出去,简直会让人笑掉大牙。” 我虽然觉得这笑话不怎么好笑,但也随着她笑了几声,算是给她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她又说:“更好笑的是,娜娜离开之前,居然还警告我不要爱上你,真是荒谬绝伦,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我脑中嗡的一声,脚下拌蒜,险些翻身栽倒,她仰天直视明月,大声说:“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回答‘很有可能’!真是不幸,我居然这样诅咒我自己!该死的面具,你又让我背上了这折腾人的负担,你让我该如何对待你呢?” 她语气中带着如此惊人的暗示,我恐慌异常,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冲出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头也不回的朝远方奔去。 隐约中,我听她轻声说道:“胆小鬼。” 她语气中充满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就像是在抱怨不解风情的**。 希望那不过是我一时听错罢了。。 四十四 金光闪闪 85_85459第二天清晨,当晨曦的光芒令血族们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忙里偷闲,试图联系上双竹,我这位臆想中的亲戚,无论她是我的妹妹还是侄女,近来可谓流年不利。我也许应该试图慰问她一番,运用我神乎其神的语言驱散她心中的忧愁。 电话拨通,无人接听,她也许仍然在生我的气。 我丝毫未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平时的警觉在此刻毫无踪影,粗心大意和轻举妄动取而代之,仿佛在我脑海深处,有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止我看破虚幻的轻纱,走出阴谋的迷宫,阻止即将到来的劫难。 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当时的异常,但到了那时,一切为时已晚。 特斯拉打来电话,他无精打采的说:“面具,我的朋友。许久不见,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们了。” 我纠正道:“事实上,我们前天才刚刚见过面。” 他咳嗽几声,说道:“缇丰王子订购的第一匹货物已经准备妥当,你方便过来押运吗?” 我顿时精神抖擞,喊道:“你说的押运是指......” “他订购的数量有些麻烦,嗯,我仓促间联系不到物流,只能直接驾驶装甲飞往缇丰王子的机库。你曾经有过驾驶经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在春天的阳光照耀下,繁华的街道热闹而熙攘,就在这时,我驾驶着那些仅存在于幻想中的威风装甲从空中呼啸而过,如奥林匹斯神那样俯瞰众生,而众人向我投来惊愕畏惧的目光,那感觉是如此舒爽,以至于光是想象,就令我泪湿眼眶。 特斯拉又说:“如果.....当然,如果你的同伴中有谁产生兴趣,想要一同前来的话,我自然也诚心欢迎。” 我提醒道:“我的同伴都是些血族,你也不例外,白天对他们来说可不太方便。”他听起来就像是昏昏欲睡的办公室职员般勉力支撑,春困秋乏之下,睡魔正折磨着他。 他连声说:“当然,当然,但我想,在这些血族之中,也许会有一两位不怕阳光的也说不准。” 我哈哈笑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我身边有这样的血族,我说不定还可能是洪水先民的化身呢!” 他干笑几声,突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比如那位叫无策的男孩儿......” 我心中一颤,顿时无话可说。 他见我不说话,立即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泄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想好好见见这位罕见的昼行者,真的,我并没有恶意。” 我说:“他不过是为无能的弱血者罢了,由于他如此弱小,以至于类似尸鬼,所以太阳仅仅能让他难受。”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但特斯拉深怕将我激怒,反而费尽心思讨好我,他大声说道:“这话不假,但.....帮我一个忙吧,面具,带他来我这儿瞧瞧吧。我有些非常稀罕的礼品要送给你们俩。” 我那颗无尘的心顿时蒙上了污垢,我急忙喊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放下电话,如旋风般驾车朝无策家中冲去,当我驶出车库时,我拨通了他家的电话。 无策的声音说道:“请问找哪位?” 我柔声道:“在下乃巴山冷雨客,来此找天涯沦落人。不知令堂是否.....” 他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再度打了过去。 他哀求道:“放过我妈妈,我求你了。” 我义正言辞的说道:“在下何曾有过非分之想?不过世人愚昧,心蒙尘垢,将在下想象成奸·佞小人。罢罢罢,既然天下人负我,我又何苦在乎他人风评?无策,代我转告令堂,我今晚会从你家窗户口.....“ 他怒道:“你敢进来,我就和你拼命!” 我哈哈笑道:“既然阁下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在下另有建议,在下应了特斯拉先生之邀,正找人前往他的工厂提货,不知阁下是否方便一同前行呢?” 他转怒为喜,问道:“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下来,你把车停在我家门口就成。” 我将车停靠在路边,等候的同时,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四周全是下洋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建造的一批老式公房,一味追求高度,密密麻麻,仿佛难以数清的彩色箱子上开了方方正正的窗口一般,随后又被随意的堆砌在一道。晾晒的衣服点缀在楼层之外,大楼上下左右布满的大型广告牌,它们成了画面中最吸引眼球的部分。 这是这座城市日渐消失的画面,我相信它很快就将成了一幅荒诞的素描,成为未来值得追忆的历史画卷之一。 无策穿着一套运动服,带着一顶鸭舌帽急冲冲的跑了出来,我揣测他的心思,知道他担心我上楼去纠缠他母亲。我冷笑一声,暗想:“真是无知,我不过是与他说笑罢了,像我这样品味高雅之人,如何会看得上他那肥胖粗糙的母亲?浅尝可以,回味却大可不必。等我趁哪天他不在,定要上门浅尝一番.....” 他一见我的表情,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戒备,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立即肃颜道:“走吧,莫让特斯拉先生久等。” 一路交通堵塞,坎坷难行,等我们赶到特斯拉所在的废弃纺织厂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我们走入光线昏暗的工厂,见到特斯拉消瘦的身子正躺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见到我们到来,仅仅虚弱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在白天的状态糟糕得很,就像熬夜加班的人一样。他身后有三架装甲,分别是雷鸟、孔雀和云雀。我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发现那个破洞已经被他用帆布临时补上了。 特斯拉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欢迎到来,我亲爱的朋友们。” 我问:“缇丰王子不是订了十架吗?这儿只有三架。” 特斯拉悄声说:“前天战斗的时候,有好几架已经损坏啦。现在完好无损的只有三架,另外几架等我修好之后,我会亲自给缇丰王子送去。” 我露出忠诚无比的神情说道:“我不得不将此事如实汇报给王子殿下,您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我不能让我的恩主吃亏上当,他可不能买一些返修货。” 特斯拉恍然大悟,说道:“我准备了一些礼品,聊表心意,不知两位是否满意?” 他令他的助手走了过来,递上两件模样古怪的金色雕塑,看样子像是昆虫的雕像,又奉上一个钱袋,钱袋里全是金光闪闪的金币。 无策问道:“特斯拉先生,这是什么?” 特斯拉说:“这是我收藏品中找到了纯金物品,我测过其中黄金含量,它们的价值大约在五十万到一百万美元之间,这还不算它们的历史价值。而那些金币,则大约是宋朝时期某国使用的某种货币,同样价值不菲。” 我和无策脸色骤变,险些被他赠送的礼品吓丢了魂。无策喊道:“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们绝对不能收下!” 我也喊道:“特斯拉,凭借我们的交情,只要你送我们俩几件装甲就够意思啦,何必送这么昂贵的东西呢?” 特斯拉困惑的说:“装甲可比这几件东西贵重的多。” 我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他的礼品,仔细打量这昆虫的雕像,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昆虫,它看上去像是血虱,但身下挂着水母般的触脚,整座雕像大约有拳头大小,精雕细琢,充满着虔诚的匠气。而那些金币上刻着龙的图案。 我和无策同时想到了一件事,互相望了一眼,无策问:“你想到了吗?面具?当时那句咒语是怎么说的?” 我大声说:“我见到一桩神奇的怪事,有人携带着一个金子做的昆虫雕像,它闪耀着太阳的光辉,以至于我毫不犹豫买了下来。我花了一百枚金币,金币用的是龙之古国的铸造工艺,那是鬼人(魁京)的故乡,那是穿着蚕丝长袍的帝国......” 无策激动的喊道:“没错!昆虫雕像,古国的金币,这是赫尔墨斯的咒语。” 特斯拉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我说:“这是那本《炼金术士的灵魂试炼》书中的咒语,它可以触发所谓的灵魂试炼.....” 我们三人纷纷惊醒过来,我朝身后一瞧,发现一只水蛭成形了一小部分,正依附在我的裤管上。好在我没念完咒语,否则又得遭殃。 我连忙除去水蛭,无策问道:“特斯拉先生,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特斯拉说:“和那本被我卖掉的诅咒之书放在一块儿,我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 我勃然大怒,说道:“原来你并非安的好心,而是又玩了一出移花接木的诡计!我们险些又被你坑了。” 特斯拉满脸尴尬,说道:“别这样,老弟,我只不过是一位弱小而胆怯的学者,而你们是除魔卫道的专家,这些东西交到你们手上,才算是物尽其用。” 无策正好随身带着背包,我将这些东西塞入他的背包里,无策担心的说:“不会又有什么爬虫钻出来吧。” 特斯拉说:“好在这些古物在我的储藏室里已经摆放了几十年了,只要不触发上面的咒语,应当安然无恙。”。 四十五 鹰飞冲天 85_85459我总是在不经意间留神工厂顶棚上那个破洞,这就像独居的黑夜中房间内敞开的窗口那样,总让人担心会有噩梦里的鬼怪从中闯入。 特斯拉忽然说道:“无策先生,您介不介意我稍稍测量一下你的魔血含量呢?” 无策为难的说:“我以前测过,据说数值低的不像话。我的搭档娜娜·克里斯蒂安小姐为此一直嘲弄我。” 这混蛋是在存心炫耀吗?我嫉妒至极,想象着娜娜小姐陪伴在他的身边,红颜带笑,清波流盼,与他说着那些惹火的俏皮话,渐渐夜深人静,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彼此肩膀相靠,肌·肤·相·亲,嘴唇渐渐靠近,双手也寂·寞难耐..... 特斯拉大喊道:“面具?面具?你要不要也来测测魔血含量?” 我从想象中回神,见到无策已经脱去了外套,穿上一套丑陋的服饰,就像是轻便的防辐射外衣那样。我问:“测量魔血含量需要这么麻烦吗?” 特斯拉笑着说:“其实很简单,我本可以用我的大型乌鸦装甲扫描体征,顷刻间就能得出结果。但我想更进一步,索性让他穿上神经感应装置,让他试着驾驶我的装甲。” 我见他满脸兴奋,刚才的疲倦已经不知去向,仿佛见到美食的饕餮之徒一样,不由问道:“他完全可以使用手柄,不是吗?” 特斯拉不停忙碌,他说:“那是低效率,落后时代的做法,事实上,任何血族,只要他体内含有魔血,我都能够让他如同操纵手脚般操纵我的装甲,只要在他体内植入我研发的神经传导纳米机器人.....” 无策紧张的问:“你要在我体内植入纳米机器人?” 特斯拉用异常体贴而慈爱的语气说:“放松,无策,我的弗兰肯斯坦,这些纳米机器人对你而言是完全无害的,我自己体内也存在着这些小东西。” 他的声音如此矫揉造作,以至于令我俩都有些毛骨悚然,无策想要抗拒,但特斯拉大喊一声,指尖白光闪动,无策身上的那件服饰里突然钻出坚韧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我喊道:“放开他!”伸手朝特斯拉身上抓去,特斯拉面前的地面忽然变得光滑无比,我一时没留神,脚底一滑,仰天摔了个大跟头。 无策大声惨叫,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那些绳索崩断,但特斯拉将一个注射器扎入无策脖子,动作娴熟的令人咋舌。无策一把推开他,发现那个注射器似乎是激光驱动的,并没有锋锐的针头,里面的溶液已经注入了他的体内,他气愤的瞪着特斯拉,而特斯拉眼中的狂热渐渐消退,露出歉意而惊恐的神色。 我爬了起来,浑身都被地板上的油腻浸湿,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类型片里湿·身**的演员一般,这让我微微觉得尴尬,正如大伙儿熟知的那样,我是个淳朴洁净的人。 特斯拉大嚷道:“不要揍我!我道歉!我道歉!我只不过一时昏了头!” 我身上的油腻瞬间消失,这是特斯拉施展的魔法,先前束缚无策的那些绳索也是,他果然是一位睿摩尔族系的法师,只不过被某种念头蛊惑了心智,走上了名为科学的不归路罢了。 无策怒道:“快点把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解除了!” 特斯拉苦着脸说:“办不到!但我拿我的性命担保,它非但无害,而且是我赠送给你的大礼,你今后会感激我的,无策,我的装甲最完美的驾驶者。” 我奇道:“你想方设法让我带他来,就是为了让他驾驶你的外骨骼装甲?” 特斯拉又露出痴狂的神情,盯着无策的目光显得如此色·情,以至于我几乎以为他是个不逊于我的老变·态。而无策显得无辜而木讷,就像是被流·氓带上歧途的纯情少女一样。 特斯拉走到一台带着显示器的仪器前头,在键盘上敲击片刻,打印出一份报告来,他激动的喊道:“黑暗之血,神圣之力,真实魔血含量达到一百小时,天哪,天哪!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问:“真实魔血含量?” 特斯拉用力点头,大声解释道:“现在的血族检测技术仅仅只能化验体内魔血占血液总量的百分比,但无法量化魔血的质量。为此,我的魔血能量转化方程式提供了完美的解决方案,以魔血所能驱动标准特斯拉外骨骼装甲时间为标准,从而能够准确测定魔血中蕴含的真实能量。” 无策有些高兴,他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穿上你的外骨骼装甲,能够连续运行一百小时?” 特斯拉用力摇头,喊道:“不,不,不,不是连续运行,是连续全力飞行一百小时,以时速一千公里的速度。” 我和无策一起大喊道:“吹牛!” 特斯拉竭力辩解道:“我的测量数据绝不会出错!而且更为奇特的是,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无策的体内同时蕴含着神圣与诅咒的魔力,他可以启动我的物质湮灭引擎,完成我理论的最后一块拼图,从而驾驶那具小型乌鸦装甲!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这让我俩也热血沸腾,我差点儿兴奋的快要跑出去裸·奔了,我哭喊道:“意味着什么,特斯拉先生?” 特斯拉抱住无策的腿,这让无策手足无措,满脸惶恐,他说道:“特斯拉先生,你别冲动!” 特斯拉咆哮道:“我创造了一个神!也许我创造了一个恶魔!但没关系,我创造了超越凡间的造物!” 我怒道:“无策,你这个狡猾的混蛋,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了,罢罢罢,就让我沾沾你得光吧。”我一把扑了上去,和特斯拉两人把无策抱得喘不过气来。他见我们两人哭的像疯子一样,惊恐万分,认为我们打算如同对待耶稣一样对待他,喝血吃肉以表达崇敬之情。他大吼一声,猛然挣脱出我们俩的怀抱,我和特斯拉索性顺势相拥而泣。 无策伸手挡在面前,颤声说道:“冷静,冷静,也许你们都弄错了。” 突然间,顶棚的帆布被某种武器撕裂,强烈的风声呼啸而入,我们三人惊呼起来,抬头望去,只见三个人影从上方跳了下来。 特斯拉哀嚎道:“不会吧,不要再来一次!” 那三人落在一堆集装箱上方,轻盈的跳跃,动作流畅而精准,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我见到他们穿着轻便的作战盔甲,有圆形的头盔,眼睛处有一条对称的橙色防弹玻璃,漆黑的护肩和胸甲,以及腿甲和护膝,以至于战斗员全身都包裹在盔甲之中,但这盔甲重量很轻,不影响辗转腾挪,这是美国特种部队常穿的那种防弹甲。 他们一边疾跑,一边端起冲锋枪,朝我们这儿猛烈开火,我吓得屁滚尿流,翻滚着躲到厚重的货架背后,对着特斯拉喊道:“你这儿怎么总是遭殃?你也不设一些报警装置!” 特斯拉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来,他躲得比我还快,他喊道:“我没来得及这么做,我以为下洋是和平的城市呢。” 无策则藏身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喊道:“现在怎么办?他们是什么人?” 我喊道:“瞧模样似乎是美国特种部队的人,但说不准,或许是退役的雇佣兵。”我分泌出肾上腺素,令自己的感知变得敏锐,增强视觉分辨率,捡起身边的一个油漆桶,朝天空一抛,引开他们的火力,同时在顷刻间探头出去,朝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短短一瞬之间,我见到他们的盔甲上都画着一只飞鹰的标志。 这是爱国者之鹰的徽章,他们是爱国者之鹰佣兵公司的人。 我嚷道:“你怎么会惹到爱国者之鹰?” 特斯拉仿佛忽然梦醒一般,他说:“我曾经将我的外骨骼装甲卖给过他们,但后来在美国被科学魔法协会起诉了,我没法满足他们的订单,只能落魄的逃到这里,没想到他们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爱国者之鹰是黑色骄阳佣兵公司的竞争对手,在凡人战争中互不相让,难分高下,但他们近年来开始涉足血族事务,并偷学着黑色骄阳的技术购买军事武装,他们显然看中了特斯拉的装甲技术。 无策喊道:“我能对付他们!我该怎么办,把他们全都打晕?还是干掉他们?” 我说:“最好干掉他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无策点了点头,如同灵猫一般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我透过寄生肿瘤,察觉到他一路躲开那三人的视线,很快来到他们侧面,藏身于一架损坏的高大装甲背后,他略微停顿,正想要冲出去,但其中一人手指伸直,无策面前忽然升起了一面熊熊燃烧的火墙,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无策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再耽搁,子弹如风如火般倾泻而下,无策使出天堂神速,从躲藏的地方逃了出来,匆忙躲闪,惊险万分的避开了他们的猛攻。但他们三人已经爬上了三架装甲,开启驾驶舱,熟练的坐了进去。三架装甲本已经充满了魔血电池,身上霎时光芒绽放,四肢活动,以精准无误的路线升出了头顶的窟窿,朝远方急速飞去。 这些爱国者之鹰雇佣兵的操纵显然经过千锤百炼,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就实现了有条不紊的撤退。 我们三人从掩蔽处爬了出来,面面相觑,一时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四十六 魔神装甲 85_85459我望着这些蛮横的强盗夺路而逃,不知该为自己的侥幸逃生而高兴,还是为这羞辱的挫折而难过。 无策心有余悸的说:“‘爱国者之鹰’怎么会来这儿?” 特斯拉说道:“他们参与了这次科技博览会的安保工作,本来黑色骄阳肯定能拿下合约,但他们最近与本国政府有些摩擦,所以让爱国者之鹰钻了空子。” 我喊道:“他们为什么会来找你麻烦?他们怎么知道你正在出售外骨骼装甲?其中怎么会有睿摩尔族系的法师?”卡恩长老已经死了,死在了一栋屏蔽手机信号的建筑里,挚友先生、贝雷特、无策、我以及缇丰王子本人都不可能泄密,而那些反叛军的人都被我们干掉了,这些佣兵是如何得知此地详情的? 特斯拉神情有些犹豫,但我能察觉到他并非毫无头绪。我急忙说:“特斯拉先生,听着,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们也许能帮上你的忙,把你的装甲夺回来。” 特斯拉长叹一声,说道:“我犯了个错误!我应该及早告诉你们这件事,但我没料到他们会对我动手。” 他的语气中满是懊悔与惧怕。 我问:“他们是谁?” 特斯拉说:“笛莎与帕斯卡尔,昨天,他们来这儿找过我。” 我和无策齐声惊呼道:“不可能!”我惶恐的说:“他们应该已经死了。” 特斯拉说:“这是真的,他们还活着,虽然有些狼狈,但他们还活着。当我卖出那本《灵魂试炼》的时候,我粗心大意,忘记了这本书中曾经放入了一张有我本人签名的书签,他们借此找到了我。” 我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用力揉搓着脸,担惊受怕的说:“他们找了我许多次,除了昨天那次之外,他们在得到这本书之后也曾来找过我。我没能断绝所有的联系,所以最终也没能逃脱这本书的诅咒。” 他说的没错,也许诅咒正是这样追本溯源,找到他头上的。 我问:“他们要你做什么?” “一开始,他们问我是如何得到这本书的,我什么都没想起来,这让我十分害怕,但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回忆起前天在这座纺织厂中的情景,我提及关于《灵魂试炼》的诅咒,关于帕斯卡尔、笛莎与乔·禅的姓名,但特斯拉显得非常镇定,并没有流露出一丝马脚。 我怒道:“你为什么前天不告诉我们?” 特斯拉充满歉意的说:“我担心你们会告诉缇丰王子,我知道在他的领地中有萨巴特的大妖魔,但却没有告诉他,他会怀疑我与这些家伙有勾结的,可我真的没有,我仅仅与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真的。” 他吓坏了,声音发颤,显然魂不守舍。 我又问:“把昨晚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遗漏!” 特斯拉哆嗦了一会儿,抬头望着我说:“昨天,当我在抢修受损的外骨骼装甲的时候,我见到笛莎与帕斯卡尔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们精疲力竭,虚弱的像是发烧的凡人。你知道,我其实是一位虔诚的该隐教徒.....” 我瞪着他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从未提过,你到底向我们隐瞒了多少秘密?” 特斯拉慌忙大声道:“放松,放松,面具,该隐啊,你何必如此紧张?” 我为何如此紧张?没错,眼下受损失的并不是我。特斯拉的装甲被人抢走,他反倒不怎么着急,而我为什么像被疯狗咬了一般歇斯底里呢? 我心中涌动着不安,恐惧仿佛毒龙潭下潜伏的水妖般虎视眈眈,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止我去思考,让我没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特斯拉见我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见到这些该隐的子嗣受伤,顿时忘记了工作,一心想要帮助他们。我提供给他们鲜血,为此累得我两位可怜的尸鬼助手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等他们用完晚餐,我又建议他们留在我这儿好好睡上一觉。” 除了体质卓越的梵卓族系之外,受到致命伤的血族不仅需要鲜血,还需要充分的睡眠,如此才能完全恢复健康,不然总有些萎靡不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无策问:“他们接受了你的好意吗?” 特斯拉摇头道:“他们依旧有些不信任我,但他们希望我能将外骨骼装甲借给他们。” 我忍不住一阵哆嗦,问道:“他们打算用装甲做什么?” 特斯拉说道:“我也这么问他们,他们回答说要进行一次远距离的旅行,但所有离港的船只都可能被缇丰王子监视,那些飞机更不可靠,所以他们打算借用我的外骨骼装甲。我担心他们打算用它们对付缇丰王子,因此婉拒了他们的请求。况且我是个遵守信用的体面人,我不能对缇丰王子的订单置之不理,所以我才急着将完好的装甲提早交给你们,甚至来不及等王子殿下给我汇款。” 我忍不住冷言冷语道:“你对缇丰王子可真是忠心耿耿啊,既然如此,你一开始就应该把他们两人的踪迹告诉我们。不然他们也不会有机会雇佣佣兵来抢夺这些装甲。” 特斯拉为难的说:“可我毕竟救助了他们哪,缇丰王子会因此而发火的。我不能失去他的资助,这是我唯一东山再起的机会。况且,据我了解,他们从未与缇丰王子正面对着干,不是吗?” 他这话倒是真的,帕斯卡尔只不过试图拖延我们前进的脚步,而笛莎之所以与我交手,是为了绑架我的妹妹双竹..... 我突然血液冰冷,像被蛇咬了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他们打算离开这儿?这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目标!对吗?他们有说过关于一位女孩儿的事吗?特斯拉!” 特斯拉苦思了一会儿,答道:“他们确实曾提出要一架宽敞的,能够容纳多人的外骨骼装甲,我当时答道:超过两米半的外骨骼装甲可以搬运货舱,而且非常沉稳,也许他们确实打算搬运什么东西....你是说,他们找到了那位女孩儿,就是诅咒影像里出现的那位?” 该死,我怎么会没想到?双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以为她在生我的气,但实情却并非如此,他们绑架了她,并打算用装甲将她送往朝晖,送到虫巢!他们体内的魔血含量十分惊人,驾驶外骨骼装甲,他们能够轻易的从下洋抵达朝晖! 我又想起了笛莎曾经提到过帕斯卡尔的“死灵幻象”,以及她在与海尔辛战斗时表现出来的莽撞和轻敌,没错!她是在伪装自己的死亡,借助的正是帕斯卡尔的那个“死灵幻象”法术。 我问:“你还有能动的外骨骼装甲吗?你能够追踪那些被抢走的装甲的位置吗?” 特斯拉答道:“关于后者,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但关于前者,目前我这儿完好无损的仅有尚未启动过的“乌鸦”,还有一具名叫“火鸡”的装甲还能动弹,但它电量不足,充电需要十个小时左右。” 我顾不得思索,说道:“将‘火鸡’借给我!” 无策见状,立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特斯拉瞬间大为振奋,他喊道:“你要驾驶乌鸦吗.....无策先生,我的该隐啊,你真的打算....打算这么做吗?” 无策点头说道:“我该怎么做?” 特斯拉像磕·了·药一样狂乱,他高高跳了起来,一溜烟跑到货架上,卯足全力,徒手将那具乌鸦的盔甲般了过来。 在黑暗中,通体漆黑的“乌鸦”却隐隐闪着微光,正如特斯拉所说,它仿佛一具灵验的神像一样,令人心生敬畏。 特斯拉按动手机,乌鸦站起,纤细的体型忽然扩张,胸腔与后背分开,露出闪着明亮蓝光的内部构造。里面的设计异常简单,仅有两个按键,我认出上面分别写着:手动关闭,手动开启。 特斯拉像说唱歌手般快嘴介绍道:“无策先生,除了你之外,世界上再没有人拥有这样的魔血,能够启动‘乌鸦’,你体内注入的纳米机器人能够传动信息,以光波的速度向装甲传递你的指令。你的反应也许会因此延迟上0.1秒左右,但相信我,它的性能将完美弥补这微小的不足。” 无策走入乌鸦,它仅仅只有两米高,相比其余装甲,它简直与凡人的体型无异,乌鸦似乎感应到了无策,它迅速闭上,体内的光芒也因此收敛,无策闷哼一声,说道:“我觉得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特斯拉说:“那是神经传导管,尽管放心,只要这一根传导管,它就能传输你的魔血与神经信号,你很快就能掌握它的一切秘密!” 乌鸦的双眼亮了起来,它那如同无喙鸟类的脑袋抬了起来,一时之间,我恍惚见到它周围似乎绽放出蓝光组成的羽毛,光芒如飘动的萤火虫般笼罩着它,让乌鸦显得如此神圣而威严,却又如此灵动而小巧。 无策说:“我的手脚好像长了一倍,又多出了一对翅膀,面具,就像几个月前在几百米的高空中那样.....我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说道:“没错,铭记当时的感觉,它们只不过是你躯体的一部分罢了!” 特斯拉又说:“它的铠甲使用的是铬合金,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坚固的制作材料了,但不仅如此,它能够借助正反物质湮灭的能量产生额外坚不可摧的铠甲,就像是梵卓的坚韧之躯那样,不,不,我在开玩笑,它的效果比梵卓的把戏要出色的多!只要你打算防御,它自然而然会发挥效应。” 特斯拉听起来像是一位大放厥词的传销鼓吹者一样,但我感觉他并没有吹牛。我产生了一种苍茫的宿命感,仿佛这装甲与无策的相逢是命运的安排,是他此后人生道路上命中注定的伙伴。 我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感到了莫大的荣耀。。 四十七 疑点重重 85_85459相比之下,“火鸡”装甲就显得十分寒酸,它表面涂着鲜艳的几近艳·俗的红色,脑袋形状滑稽,居然竖着一个类似鸡冠的流苏,装甲外形的设计者恐怕与特斯拉有私怨,不知特斯拉为何会采用这样的设计,但此刻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这是一副大型装甲,大约三米高,比小型装甲几乎重了一倍,因而对能源的需求更大,相对而言,它的灵活度和持续作战能力都乏善可陈。但它的装甲十分厚重,按照特斯拉的说法,它可以用来当做战场的坦克,或是建筑工地的起重机。 我任由特斯拉将纳米机器人注入血管,随后用自我意识语言驱动大脑,开始查探它们的行动。正如特斯拉所言,它们进入大脑的某个区域,开始将神经信号传播出去,但它们并没有进行监测或窃听,仅仅安分守己的将大脑的思维转化成符合某种规格的信号,通过手指上那根神经信号导管传给外骨骼装甲。 特斯拉说:“我把那三架装甲的所在地投影在你们的视网膜上,你们应当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眼睛前方出现了清晰而透明的地图,并未影响装甲视觉在视网膜上的投影,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难免令初次使用者感到别扭,但我转换大脑的认知模式,很快适应了它的显示方式。 特斯拉又说:“无策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无策说:“一切就绪,虽然觉得有些笨手笨脚,但飞行的感觉真好。”他已经围绕着工厂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我可以想象他此刻的兴奋。 “面具先生,你呢?” 我沮丧的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将她救出来。” 特斯拉说:“我尽量补充了能源,但我必须负责的告诉你,‘火鸡’的能源仅能保证三十分钟的飞行,勉强能够......” 我不能再耽搁,立即启动飞行动力装置,火鸡磕磕盼盼的飞上了天,我操纵它升上高空,辨明方向,在云层之中开始飞翔。 无策的乌鸦装甲转眼间就来到我背后,他通过通信装置说道:“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不近,似乎已经靠近东海,以这样的速度,三十分钟没法达到那里。” 我咬咬牙,说道:“我体内也有魔血,如果他那个所谓的转换引擎能够管用,我还能多飞一会儿。” 特斯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抱歉,面具,我不得不直言不讳,你体内的魔血含量仅为0.1%,也许只能多支撑5分钟左右。如果装甲检测到能源不足,为了避免坠毁,它将预先迫降,保证驾驶者的安全,这一过程是不可控的。” 我关闭了与特斯拉的通信,但保持了与无策通话,我说:“无策,特斯拉隐瞒了什么,咱们不能完全信任他。” 无策沉默片刻,问:“这件外骨骼装甲是陷阱吗?” 我说:“我没法确定,你仔细想想,当今天下午我们赶到他的工厂时,如果他提前交货,让我们将装甲带回给缇丰王子,他的装甲就不会被笛莎她们夺走,可他做了什么?他拖延了很长的时间,直到那些雇佣兵前来抢夺装甲。” 无策说:“也许他仅仅是疏忽了?” 我大喊道:“这正是无法理解之处,他之所以提早让我们前来提取装甲,担心的正是笛莎她们,可他却又一直拖到天黑,让笛莎她们手下的血族能够自由的出入工厂。”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引我们去追踪笛莎她们?” “不仅仅是这样,我有个更大胆的推测。他希望我们前去朝晖,去寻找羲太的呑世蛇卵。” 无策的声音充满惊讶,他喊道:“这怎么可能?” “想想吧,无策,他将那本炼金术士的书卖给了乔·禅,他碰巧将带有自己签名的书签留在了书里,他与乔·禅他们联络,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帮助了他们,他又将那些硬币和雕像交给了我们,故意引诱笛莎他们的手下前来抢夺装甲,让他们有能力前往朝晖。” 无策难以置信的说:“那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件装甲呢?” 我答道:“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确实对你体内的秘密非常感兴趣,这件装甲也确实是他的心血。并非他所有的举动都是阴谋,他并没有算计到那样的地步,他某些时候十分真诚,对此我毫不怀疑。但无论如何,他认为我们营救行动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他在一步步逼迫我们前往朝晖。” 无策想了想,说:“那我们先将那女孩儿救出来,随后再回来质问他。” 我答应了一声,隔离了所有通讯,开始将意识转入更深的层次。 这件装甲由魔血驱动,魔血产生电能,电能维持着装甲的运行。 因此我需要魔血。 在之前的行动中,我曾经这么做过。我替萨佛林潜入缇丰王子豪宅的时候,曾经令大脑发出指令,让某个腺体分泌出更多的魔血,从而将我临时转换成为弱血者,使监视摄像头无法照出我的影子。 我可以偶尔这么做,但无法无限制的产生魔血。我榨取灵魂中与躯体内的能量,将其暂时转换为必要的魔血,如果要转化出更多,我需要更大的能量或魔力,而且在转化的过程中会有损失,因而除非迫不得已,我不打算这么做。 但眼下正是这样紧迫的时刻。 我静思了很久,等我醒来时,装甲正在缓缓下坠,屏幕上正在发出能源紧缺的警告,我紧张的盯着屏幕,盯着能源指标,盯着从我眼前飞驰而过的云雾,以及渐渐变近的地面建筑。 一秒钟之后,警告消除,装甲再度腾空而起,升入浩瀚夜空,万里云层之上。我发出指令,让装甲的飞行推进器功率运行至最大,它仿佛化作一条腾云的猛虎,顷刻间掠过天穹。 无策追上了我,高兴的说:“我还以为你只能步行过去了呢,发生了什么事?你找到了什么额外能源了吗?” “当然如此。” 我们不再多言,就这样又飞行了许久,我们终于来到了被盗装甲的坐标上空。我指使装甲开始下降,停在了一座庞大的工厂前头。 这也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工厂,但它以往显然是用来生产化工用品的。它就像一座古老而阴森的古堡,有着暗红色的砖墙以及一座壮观的仿佛瞭望塔似的烟囱。 无策降落在我身边,问:“我们该怎么做?” 我说:“我的装甲太过庞大,只能抛弃在这儿。” 他说:“那我们一同潜入进去?” “很不明智,等他们准备妥当,他们随后会驾驶装甲离开,如果我们没法在里头阻止他们,也肯定不能及时赶回装甲这儿,更无法驱使装甲进行追踪和拦截,我们必须留一个人守在这儿,如果我没能救出双竹,那就是你的小型乌鸦装甲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他问:“不行!你一个人进去非常危险,他们可是大妖魔,而且还有那些佣兵.....” 我从装甲中跳了出来,回头望着他,说:“相信我,无策,就像在艾伦堡时那样。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能活下来,你真正需要担心的,则是不久之后,有可能从你眼前飞过的逃亡者。” 无策苦笑了几声,说:“别急着去送死,面具,虽然这么说有些肉麻,但你可能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了。” 我朝他行礼致敬,答道:“我也这么想,无策。” 他似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回头看他,而是沿着草地跑向了工厂。 这座工厂坐落在海边的悬崖上,惊涛卷石,发出阵阵海鸣声,工厂周围用铁丝网围住,原本这些铁丝网可能是带电的,但此刻已经荒废,乍看之下毫无威胁。 但我能感觉到周围有某种奇妙的干扰,属于魔法的波动。 睿摩尔的监测法术。 我能感觉到视线的扰动从我头顶扫过,那是微弱的电磁波,带有监视法术主人的意志。 我隐去浑身气息,躲避着那些有意识的视线,来到铁丝网面前。 我注意到在屋顶有三位佣兵正在巡逻,他们分处在工厂上方的三个方向,手持着射程较远的来福枪,毫不松懈的盯着工厂前的空地,任何穿过铁丝网的人,都必定要通过这片空地抵达工厂的正门。 但我未必要从正门闯入。 我小心翼翼的变化手掌,观察三人视线的挪动,寻找间隙,将铁丝网切开,钻了进去。随后我紧贴着角落的砖墙,脱去鞋子,在手掌与脚趾上长出坚硬的钩刺,沿着砖墙一路攀爬了大约三十米,来到了工厂的最高层。那儿有一个小窗口,窗门紧锁,但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我无声无息的切割玻璃,露出一个狭小的圆洞。我压缩浑身骨骼和器官,让自己的身躯柔软的像是一条蛇,我借此钻入了圆洞,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我恢复原状,发现周围全是灰尘的气味儿,借助夜视力与微弱的月光,我逐渐看清了这周围的情形,这是工厂的杂物间,但房门也被锁上了,对我而言,这并不是问题。 走出房门,我发现自己处在工厂最高一层的钢铁走道上,它就像是钢条焊接而成的桥梁那样,横七竖八的连接在一块儿,通往顶层的各个房间。工厂内灯火通明,从这儿,我可以俯瞰工厂的全貌,下方所有的人和事物都被我尽收眼底。。 四十八 身陷囹圄 85_85459我看清工厂的各个角落。 那些巨大的废弃反应炉,那些处理污物的管道,那些丢弃垃圾的箱子,那些摆放材料和样品的货架,此刻皆已蒙尘,现出荒废苍凉的模样。除了屋顶上的三位哨兵之外,四周尚有七人,分布在上下左右,身上穿着防弹的盔甲,不停走动,巡视警戒。 我见到三架装甲坐落在一块大空地上,两座棺材则放在装甲旁。也许帕斯卡尔与笛莎尚未醒来,或者她们为了今后的旅行,不得不养精蓄锐,做些准备。 我没见到那位睿摩尔的法师,更确切的说,我没能从那些佣兵中将他分辨出来。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特异之处,这让我怀疑当时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面火墙不过是我忙乱中的幻觉。 看似平静的夜带来了倦怠与松懈,他们不过是一群佣兵,而非正规军队,因而他们会放松警惕,会渴望舒适,会开些小差、不过话说回来,凡人皆受困于七情六欲,就算是正规军也不例外。 我听见脚步声在钢桥上咣咣作响,有两位佣兵悠闲而来。他们走到一条钢铁桥梁正中,倚靠着栏杆,掏出香烟,点着火星,开始闲聊。 我躲在墙角,仔细听着。 其中一位黑人自嘲的说:“真是超现实。”他说的是英语,而且带着英国口音。 白人打了个呵欠,答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黑人说:“是啊,老兄,我从没意识到柯克白和我们不一样。我指的是,他确实有些古怪,白天只闷头睡大觉,只接晚上的任务,我以为他是患了什么怪病,也不知道长官为什么会如此纵容他,但今天发生的一切.....上帝.....你相信吗,我亲眼见到他手掌一张,我面前出现了一道燃烧的火墙,就像马戏团表演的那种鬼东西一样。” 白人笑着说:“我听说了,兄弟,贝蒂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他是嗑·药磕多了呢。” 黑人又说:“而且我们的雇主居然躺在棺材里睡觉,我·他·妈·的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他们是一群疯子?而且这三具装甲.....真的,我只听说过黑色骄阳用这玩意儿,而且数量不多,没想到今天一来就见到三架。” 白人说:“你是想将他们据为己有吗?没门儿,我们用不了。你之所以能驾驶它,是因为它里面用了电池,但咱们没法用它,真的,电池一用完,它们就成了废铁。” 黑人说:“这玩意儿的操纵和图灵战斗机差不多,都是通过神经传导的指令,但这玩意儿可比图灵战斗机轻许多,而且体型比轿车还小,更加灵活,你应该试试,老兄,那完全不一样,就和嗑·药一样....” 白人大笑几声,说:“算了。我可不想被雇主吸干鲜血。” 黑人也随他大笑起来,说:“你不会真相信他们是什么?吸血鬼?夜行者?” 白人压低声音说:“听着,老兄,不管你怎么想,我听到一些风声,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到了,那三位雇主和咱们不一样。其中一位,就是那个梳着大背头的老头,我见到他和柯克白说话,他似乎把柯克白叫做‘我的学徒’,我亲眼见到他手掌上升起一个血球,那血球进入了柯克白体内,我怀疑柯克白就是这样懂得制造火墙的。” 我暗叫不妙,原来这儿果然有一位睿摩尔法师,而且已经彻底背弃了卡玛利拉的戒律,竟然与凡人勾结,让凡人知道了血族的身份。那位柯克白,他一定是佣兵公司从黑血屠夫那儿挖角过来的弱血者,而那个睿摩尔能够授予弱血者强大的法术,这人绝不简单,我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我紧张的思索时,我察觉到气息无声的流动,我慌忙回头,只见我身后的一根金属管道突然断裂,大约三米长的一截变得柔软如蛇,不停扭动,朝我脑袋上伸了过来,我行动稍慢,被金属管道死死纠缠住,感觉它渐渐凝固,又变成了金属质地。 我慌忙张望,发现右侧的一堵墙上浮现出一个人影,仿佛古墓中丑陋的浮雕一般,这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质地华贵,用料讲究。他中等体型,不胖不瘦,脸上满是皱纹,两根粗粗的眉毛,双眼闪着金光,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他说:“我听笛莎描述过你,尸鬼,我有预感你会来这儿救人。” 那两位佣兵闻声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脸色变得惊疑不定,因为他们弄不明白,这根粗重的管道是怎么把我捆得如同麻花一样的? 老头对两个佣兵施展了催眠术,说道:“忘了眼前的一切,凡人,回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不要来打扰我们,不要再散布谣言。” 两个佣兵不发一言的走向拐角,离开了顶层。 老头说:“我也许有许多疑问要问你,但时间已经不多,我的两位子嗣将要醒来,我们即将动身,留着你并无用处。”他声音很轻,似乎担心那些佣兵见到这一幕,可见他骨子里依旧对卡玛利拉那一套非常执着。 我用力挣扎了一番,但那铁箍纹丝不动,仿佛我被封入了水泥墙中一般。老头说:“没用的,尸鬼,笛莎虽然对你评价不错,但你已经被我困住,就算是你的主人厄休拉·蔷薇,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挣脱。” 他对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我知道这一定是卡恩长老提供的情报。 我的肩膀几乎被挤压的折断,我痛苦的问:“为什么你会是乔凡尼和阿刹迈特的父辈?你分明是一位睿摩尔!” 老头望望下方,见周围并无异状,两位血族暂无苏醒迹象,于是他说:“我非常古老,尸鬼,如今已经有八百岁了,在我漫长的生命中,乔·禅、笛莎与帕斯卡尔,他们都是我的子嗣。但他们却拥有不同的天赋,这对我而言,他们是该隐赐下的礼物。” 我问:“为什么要去寻找羲太的圣物?你们根本无法驾驭它。” 老头笑了起来,说:“缇丰王子拥有黑血禁锢,但遗憾的是,他仅仅只能发挥出其中千分之一的力量,这真是暴殄天物。但我却不一样,尸鬼,一位故友告诉了我许多奥秘,我能够完美的掌握圣物的使用之法。凭借呑世蛇卵,我能获得近乎洪水先民的力量。” 他说“故友”的时候,语气有些微妙,就仿佛我应该认识那位“故友”一般。 我忽然大叫道:“是特斯拉告诉你这一切的?是他告诉你如何完美的使用圣物的?” 老头似乎极为惊讶,他说:“没错,正是特斯拉在无意间告诉我这一切的,他确实是一位天才,但可惜没有与之相应的警惕心和治世之才。从他嘴里,你很容易撬出一些闻所未闻的隐秘。我对一件五代血族的古物试了他所说的方法,极为见效,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暗骂道:“你才是真正被蒙在鼓里的笨蛋!特斯拉一手策划了一切,却不动声色,显得毫不相干,他比你想象的更有城府。”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老头沉默片刻,说:“我叫瑞文·海默,是一位炼金术士,赫尔墨斯最年幼的学徒,你看,其实我不过在追随我师父的足迹罢了,我要取回他欠我的一切。” 瑞文·海默?我似乎听过他的名字,这好像是长老会某人的姓氏。 我惊呼道:“你是卡玛利拉长老会的长老!” 瑞文·海默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很高兴,我的声名能先于我身,尸鬼。你看,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事,是因为你不会活着说出这一切!永别了,名叫面具的尸鬼!” 瑞文挥动手指,钢管以能够粉碎铅块的力量开始挤压我。 我知道他所看到的景象,他会见到我屏住呼吸,脸部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片刻之后,只听哗啦一声,钢管蜷缩成一团球体,将里面的囚徒压成肉泥,连鲜血都没有一滴渗透出来。 瑞文·海默不再回望,他再次朝地面张望,沉着的迈步走远,离开了这处刑的现场。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钢管在压缩的一瞬间,他之所以见到我脸上肌肉急剧变化,并非是由于钢管挤压导致,而是因为我的容貌因为灵魂的转换,我开始呈现出另外一番样貌,另外一个身份。 ..... 在我脑海中,锁住灵魂的大门瞬间打开,在那漫长的一瞬间,我听见了一个黑暗的声音。 他说:“为什么打扰我?多管闲事的人?” 我哀求道:“我需要你的帮助,魔神。” “我并非魔神,卑微的面具,而不过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艾诺亚找到了可怕的方法,将我的灵魂从灵魂的空间放逐,我只能暂且寄居在你的脑海中,你临时构建的空间中。我失去了骄傲与爱情,我丧失了躯体和尊严,我和你一样,不过是卑微的可怜虫罢了。” “但你依旧比我强大的多,甚至比世界上大部分血族都要强大。” “我无法持续作战,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我不再说话,只是苦苦凝视着他。 亚克·墨慈点了点头,迈出了他的居所。 这个受折磨的灵魂,这个无处容身的魔神,取代了我的人格,他使用刚格尔的变化之力,变化成了一团无形的烟雾,逃离了钢铁的牢笼。。 四十九 无限恐惧 85_85459亚克·墨慈原本无比强大,与之相伴的是,他的灵魂充满傲慢,他可以轻易毁灭一个国家,也可以如天神般受到世界的膜拜,所以他无需谨小慎微,与生俱来的压倒性力量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行走于世间。 但接踵而来的失败改变了他。 他蜷缩在我弱小的身躯里,透过末卡维创建的一个临时容纳灵魂的空间而弥留着,避免了他灵魂因无家可归而渐渐消亡的命运。他为此进行了反思,开始寻找一条最具效率的力量使用方法,尽量完美的运用我所能提供给他的一切。 他自然知道无策的事,这位弱血者完美的继承了他的躯体,以及他曾经蕴含的魔血,虽然总量相差亿万倍,但本质上却并无不同。无策拥有独特的灵魂,与从一开始就拥有超凡力量的亚克·墨慈不同,无策一无所有,他注定会走上一条与傲慢的墨慈截然不同的道路。 亚克·墨慈并不觊觎无策的身躯,他天生的尊严与高贵不允许他像盗贼那样谋夺他人之物,就像他不允许任何人企图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等待着时机的到来,直至他恢复自己的力量。那需要机缘巧合,需要恒星般浩瀚的能源,还需要一具能够容纳这些能源的躯体,是否拥有洪水先民的体质,这并非关键,虽然他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他的灵魂会替他善后的。 ..... 他在工厂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从烟雾恢复成人形,等他准备就绪,他的灵异感知顷刻间覆盖了整座工厂,令工厂内的一切细节历历在目,一切声响不绝于耳。 他可不想让场面太过混乱,因为混乱意味着他必须打乱他安排的计划,造成不必要的能量损耗。他打算轻巧的解决所有的敌人,甚至让他们无法察觉到自己。 每半个小时,他们会用对讲机相互检查,确保一切安然无恙。如果负责检查的人没能得到回应,他就会调度其余人前去查看。 第一个受害者是一位独行的侦察兵,他刚刚完成了一次检查点报告,放下对讲机,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黑夜,片刻之后,他打算继续巡逻,可亚克·墨慈拉着一根细丝,从屋顶垂吊而下,手指化作针尖,刺穿此人衣物,捂住此人口鼻,在顷刻间用羲太族系的麻醉毒素令他昏迷,随后他将此人捆绑在屋梁上。 他随后盯上了另一位落单的巡逻佣兵,手法并无新意,他从背后冒出来,击在了这人的中枢神经上,剧烈的震荡让此人顿时躺倒,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墨慈将此人塞在了储物间里。 稍微有些麻烦的是那些两人一组的家伙,墨慈用拉瓦诺斯族系的奇莫幻术令他们分神,在顷刻间同时将两人击倒。他将这两人藏在垃圾桶背后,希望臭味不会将他们熏死,或者弄醒。 他掌握了我所有需要凝神模拟的侦测功能,无需费心催促大脑进行单独的肢体和功能改造,而他的身手有如夜行鬼魅,仿佛月中蜉蝣,仿佛每个人在灯光下投出的影子,他对所有士兵的行动都了如指掌,包括瑞文·海默的侦测法术。他加快行动速度,先埋下三个相距甚远的陷阱,随后赶到了另一位巡逻兵的必经之路。 他干掉了那个毫无知觉的巡逻兵,将他藏在了楼梯背后的小空间内,与此同时,他听见了远处那位被陷阱算计的士兵凄厉的惨叫声。 他静静等候,估算着其余佣兵前去查看的时间和路线,发现并无偏差,当另外两声惨叫传来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冻结了工厂内所有的雇佣兵。剩余的三位处在屋顶,其中一位是总指挥。 可以预料他们的应对之法,他们不会再分散,而是打算聚集在一块儿行动,他们会战战兢兢的走过屋顶通往工厂的阴暗楼道,取出手枪而非来福枪,三人按照训练时的战术分别照看不同的方位,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不遗漏任何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瑞文·海默将用他那伪装法术与墙壁融合在一块儿,悄悄盯着那三个士兵,等待侵入者对他们三人下手的刹那反败为胜。 他隐藏的非常巧妙,墨慈没法察觉到他在哪儿,但墨慈并不打算蛮干,他捡起一位士兵的冲锋枪,朝楼下的棺材开火。金属撞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中传开,那三位雇佣兵,连同瑞文·海默同时朝那边赶去。三位雇佣兵在经过阴暗楼道的时候一时不察,踩中了墨慈布下的陷阱,他们同时被一根钢索绑住双腿,吊上了高空。 墨慈的陷阱使用的是斯密茨族系的肢体变化,他将自己的骨头变形取出,变化成各种武器、绳索和机关,这虽然有些疼痛,但却不怎么消耗魔力和体力,而且受害者往往无法抵抗。 他们三人的模样仿佛屠宰场被挂在肉钩上的死猪,但不同的是,他们还在大吵大嚷,于是墨慈放开了绳索,三人从高空坠落,脑袋着地,引起剧烈晕眩,立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瑞文·海默急匆匆的赶到装甲旁,发现并无异状,目光凶狠的望着四周,他喊道:“给我出来!胆小的老鼠,你是否很享受缩头缩脑的感觉?” 亚克·墨慈在隐蔽处看着瑞文·海默,他估算自己剩余的魔力,发觉十分充裕,于是他打算现身出场,为这一幕增添一些戏剧性。他压抑的太久了,往往需要这样的发·泄和娱乐,他希望从敌人惊恐的表情中汲取一些宽慰,满足他心中的虚荣。他是个罪人,天主教的七宗罪中,他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瑞文·海默惊恐的见到从地面上缓缓升起一个身影,那人面色苍白,一头卷曲黑发的垂在脸前,双目平静,有如浩淼银河,浑身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之中,因而看不清此人的服饰。 瑞文·海默点头道:“你从影子中出来,这是拉森魃的训诫之力,你是拉森魃的贵族吗?” 亚克·墨慈说:“那个女孩儿在哪儿。” 瑞文·海默笑了起来,他朝装甲中看了一眼,说:“她在里面,睡得很好,但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投降,我将引爆装甲中的火焰法术,她将葬身于火海之中.....” 墨慈说:“你说谎,这女孩儿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她也许是你获得呑世蛇卵的关键。” 瑞文·海默脸色稍变,他说:“那个尸鬼,他身上有窃听器吗?或是侦测的法术?” 墨慈点点头,说:“我明白你打算做什么,瑞文·海默。你打算拖延时间,等你的两位子嗣同时苏醒,集合三人的力量来对付我。” 瑞文·海默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说:“你这傲慢的虫子,你以为自己对付了一些无能的凡人,就能够挑战我吗?我可是睿摩尔中数一数二的法师,也是世界上最有权势和威能的血族!” 他退后一步,两人之间的地面顿时由水泥地变成了银色的泥沼,亚克·墨慈朝两旁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双脚深陷在沼泽之中,而那沼泽在瞬间凝固,变得硬如铅铁。 瑞文·海默手掌一捏,地面挤压变形,他喊道:“和你的双腿说再见吧!” 亚克·墨慈化身为血雾,刹那间脱出了束缚,瑞文·海默怒吼起来,一团火焰在亚克墨慈身前炸裂,明亮的火魔如万千游蛇般笼罩了大约半径十米的范围,瑞文·海默显然认为自己已经解决了对手,他神情凝重,暗想:“刚格尔的雾气变化?这人到底是拉森魃的人,还是刚格尔?” 他猛然感到异常,身后寂静的仿佛真空的宇宙,他立即回头,见到亚克·墨慈平静的站在他身后,周围如古墓般沉寂。 瑞文·海默的声音哆嗦起来,他说道:“阿刹迈特的无声暗杀术,你到底.....” 他犹豫着是否该使用政·治的伎俩取得妥协,而非一味的蛮干,因为他摸不清眼前此人的底细,与一无所知的敌人作战是非常危险的,即使他对自己的巫灵术信心十足,但他决定不要冒险。 他挤出笑容,说道:“说吧,这位强大的入侵者,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打算找到呑世蛇卵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亚克·墨慈说道:“我希望得到的东西,你现在正在满足我。” 瑞文·海默干笑几声,问:“什么?我没听明白。” 墨慈忽然露出笑容,但那笑容中充满寒意,仿佛路西法所在的寒冰地狱。他说:“我希望看见你的恐惧,你的痛苦,你的哀求,你的折磨,你的怯懦,你的无能,以及你死亡时洒遍地上的鲜血。我希望听见你的哀嚎,你的哭泣,你的惨叫,你凄惨无比的恳求,你那畜生般歇斯底里的痛呼。我希望这一切的喜悦,眼前你正在一点点呈现给我。自以为是的血亲,老朽而贪婪的敌人,来吧,让我高兴吧。” 瑞文·海默剧烈发抖,既因为恐惧,又因为愤怒,他怒道:“你是在自寻死路!混蛋!” 亚克·墨慈如雷霆般闪动,那是天堂神速,速度丝毫不逊于巴图·英格尔,但瑞文·海默早有防备,他早在先前说话之时,周围已经涌起一层无形的氢气,他是一位杰出的炼金术士,操纵元素的变化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当他发觉敌人在眼前消失时,他立即放出火花,打算将周围一切燃成灰烬。他能操纵引爆的烈焰,避开装甲与棺材,仅仅毁灭那位朝他攻击的傲慢的敌人。 但他没能那么做,因为在他动念的一刻,他发现身旁的氢气已经不知去向了。 亚克·墨慈将骨头化作利刃,刺入瑞文·海默的腹部,避开了他的要害,瑞文·海默厉声惨叫,摔倒在地,回头茫然的望着身后可怕的敌人 墨慈说道:“我知道你是炼金术士,血亲,但碰巧我对炼金术并不陌生,我将你那些氢气替换为氮气了,我不喜欢火焰和爆炸,更喜欢在宁静中处刑。” 瑞文·海默绝望的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慈再一次露出狞笑,他深邃而美丽的双眼中流露出自由的狂喜,他喊道:“亚克·墨慈!” 在瑞文恐惧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魔神踏上一步,打算挖出敌人的双眼。 ———— 注释: 巫灵术分支:炼金术——伟大的巫灵术是睿摩尔族系的不传之秘,是他们誓死守护的秘密。炼金术是其中一个重要分支,它能够操纵元素,超越了化学变化的程度。比如将空气变为氢气或氮气,并制造火焰和闪电。其变换过程并不符合现有科学原理的理论。。 五十 功亏一篑 85_85459亚克·墨慈的灵魂因为兴奋而发颤,他忍耐许久的怒火将要降临到瑞文·海默头上。 但忽然间,我感到大脑中产生剧烈的波动,仿佛地震般波及到各处,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传遍全身,亚克·墨慈与我一样,他抱住脑袋,愤怒的咆哮一声,施展拉森魃的法术,躲入阴影的世界中潜伏起来。 我听见绿面具的声音轻轻说:“住手吧,墨慈,面具。” 我因为愤怒而颤抖,因为焦急而暴躁,我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必须救她,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见到绿面具的影像在我眼前浮现,亚克·墨慈冷酷的望着她,我头痛的仿佛即将开裂,三个截然不同的灵魂间互不相让,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喊道:“给我答案!我需要答案!为什么要扰乱我?是你在阻碍我看穿事情的真相吗?你为什么要帮助瑞文·海默,为什么要帮助特斯拉?” 我听见绿面具说:“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并没有生命危险,此次旅行对你我而言都非常重要,甚至对这个世界都会产生影响。双竹是计划中的一环,是意外也是必然,让她去吧,面具,放他们走吧。” 亚克·墨慈渐渐平息,他仅仅是个疲倦的住客,是外来的旅人,而绿面具的权威胜于他和我,仅次于白面具,当她说出命令的时候,我无法可想,只能躲在阴影中,软弱无力的看着一切功败垂成。 ..... 请允许我用旁观者的语气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 瑞文·海默缓缓站了起来,作为睿摩尔的法师,他的体质弱于其他血族,这让他的伤口一时难以痊愈,他恐惧的朝四周张望,脑袋左右晃动,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 就在这时,两具棺材被推开,帕斯卡尔与笛莎从中站了出来,他们见到瑞文·海默狼狈的模样,纷纷惊慌失措,帕斯卡尔愤怒的说:“是谁干的?大人?是谁胆敢偷袭你?” 瑞文·海默心有余悸的说:“不是偷袭,但那人暂时不见了。他自称是亚克·墨慈,他非常强大,甚至超过一些厄夜使者.....” 笛莎尖叫道:“亚克·墨慈?天哪!这怎么可能?” 帕斯卡尔大声说:“见鬼,那三个亚克·墨慈教会的混蛋!我就知道他们的出现肯定有阴谋。” 瑞文平息心中的恐慌,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给我一袋鲜血,我们快些启程,往朝晖方向进发。” 其余两人并无异议,瑞文熟门熟路的开启了三具装甲,帕斯卡尔和笛莎钻了进去,瑞文喊道:“记住我曾经教过你们的诀窍,你们已经通过模拟练习许久,应当不再生疏。” 帕斯卡尔与笛莎齐声说:“是的,父亲大人。” 他们的魔血涌入发动装置,装甲笼罩在耀眼的光芒之中,这三架装甲分别名为雷鸟、孔雀和云雀,高两米半,如果由弱血者驾驶,他们的飞行时常为两到三个小时,时速为两百到三百公里之间,但如果由大妖魔来驾驶,他们的飞行时间将可能持续半个月之久。 瑞文·海默说道:“我已经将飞行的线路图发送到你们的装甲中,你们无需操作,仅仅让它自动飞行,帕斯卡尔,你的魔血含量显示为多少?“ “90%,父亲。” “笛莎呢?” “89%,父亲大人。” 瑞文·海默说:“两千公里的路途,这会是一次漫长的旅途。这装甲能屏蔽太阳光,我们无需担心受到干扰。那个女孩儿正在我装甲下方的行李箱中沉稳的睡眠,孩子们,握紧缰绳,我们骑马上路!” 火焰呼啸声中,三架装甲腾空而起,撞破工厂的大门,升入了乌云密布的空中。 无策正在焦急的等待,一见到他们出现,知道我拦截失败,但眼下顾不得关心我的安危,他驱使乌鸦装甲,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眨眼间追上了那三具装甲,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瑞文·海默大吃一惊,他扫描信号频段,对无策的装甲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你是特斯拉吗?” 无策说:“面具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瑞文·海默以为我已经成了肉泥,他显然不打算说出真相,以免节外生枝,他说道:“我将那个尸鬼留在工厂里了,我无意冒犯缇丰王子,所以并没有伤害他。” 无策说:“但那个女孩儿,把那个女孩儿交出来。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揍到海里面去!” 帕斯卡尔的装甲忽然开火,两枚火箭弹朝无策的装甲飞了过来,无策惊讶的想要防御,这念头一起,装甲之外立即又生出一层厚重的黑色盾牌,将火箭弹的撞击、爆炸、烈焰与波动全数抵挡在外。 笛莎启动装甲内的机枪,朝无策疯狂扫射,这是内置的电磁旋转机关枪,电磁炮弹如罕见的暴雨般朝无策飞来,无策想要躲闪,但毕竟慢了半拍,于是子弹噼里啪啦的落在他的装甲上。无策担惊受怕的呆了片刻,推进装置启动,他如同灵巧的精灵般转眼来到远处,命令装甲显示损伤,发现毫发无损。 乌鸦装甲用呆板的女声说:“我遗憾的通知您,先生,我左臂有些掉漆了。” 无策放心的笑了起来,说:“真是粗制滥造的成品,我回去可得找特斯拉算账。” 乌鸦装甲回答:“特斯拉先生有一则留言,你要听听吗?先生?” 无策说:“不是现在!现在没空!”他动了动念头,装甲仿佛闪电般飞过空中,霎时又来到瑞文他们三人面前,笛莎急忙说:“我来拦住他,你们走!” 瑞文沉思了一秒,说道:“谢谢你,我的女儿。”他不再停留,驱使装甲全速启动,背后的推进装置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飞向大海上空的层云。 帕斯卡尔朝笛莎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很快追着瑞文而去。 笛莎的孔雀装甲将脑袋上的两根羽毛取下,羽毛中的利刃忽然伸出,她对这装甲极为熟悉,似乎她早就研究过关于这装甲的一切。 她摆出戒备的姿态,拦住了无策。 无策说:“抱歉,女士,你拦不住我,你我的装甲相差太远啦。” 孔雀装甲的双剑如蝴蝶飞舞般刺向乌鸦装甲,但装甲的敏捷有限,原本她灵活的动作,此刻却显得笨重而无力,尤其对无策而言,她的动作慢的如同静止。乌鸦装甲化作盘旋的黑光,绕着孔雀装甲转了几圈,一招手刀正中对方的手臂,如同剪刀裁剪薄纸一般将孔雀装甲的一根胳膊斩断。 笛莎尖叫一声,另一只手朝无策横扫过来,无策朝后飘动,随后突然前趋,拉住她另一只手臂一扯,将这只胳膊也硬生生折断。 无策用通信装置喊道:“投降吧,女士,身为血族,你确实比我强得多,但在装甲里头,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笛莎咬着嘴唇,让装甲如同攻城槌般撞了过来,无策一个转身,躲开她的撞击,抱住孔雀装甲的腰,用力挤压,敌人的装甲发出怪异的破裂声,仿佛压缩钢铁垃圾的重型处理机中发出的噪音。 笛莎的装甲冒着电光火花,笨拙的转过身,想要继续与无策战斗,无策说:“抱歉,我必须去追他们啦,你自己保重吧,女士。” 笛莎喊道:“等等!”装甲勉强加速,想要追赶无策。无策叹了口气,在远处稍稍停顿,正准备给她最后一击,就在这时,他的装甲上光芒忽然收敛,引擎声渐渐停止,无策惊讶的喊一声,茫然无措的望着眼前的黑暗一片的驾驶室,问道:“怎么回事?” 乌鸦装甲那个死气沉沉的女声说道:“现在播放特斯拉先生给您的留言,先生。” 特斯拉诚恳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说:“很抱歉,无策先生,我其实....我其实不想让您阻止笛莎他们的远行,可我实在想测试测试我伟大发明的实战效果,所以,我在装甲的引擎中动了个小小的手脚。” 无策怒骂道:“你这狡猾的老·狗!” 特斯拉当然听不见他说的话,此时,无策感到天旋地转,四周景象飞速晃动,他察觉到是笛莎正推着乌鸦装甲撞向大海。 浪花飞溅,涛声巨响,他缓缓沉入海底,透过乌鸦装甲的视觉装置,他见到笛莎残破的装甲倔强的飞入空中,朝远方疾行而去。 特斯拉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是这样....当我收集到乌鸦装甲出类拔萃的性能数据的时候,引擎会自动关闭那么一小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防止你起意阻拦我的这些朋友。另外,飞行推动器将足足有十个小时无法启动,这段时间能足以保证他们能顺利抵达目的地。请放心,装甲坚硬的外壳能够抵御敌人的进攻,而且最奇妙的是,它的铠甲能如同血族的身体一样自动愈合,所以您无需慌张,无论如何,您是不会受伤的。” 无策懊恼的喊道:“怎么这样?” 特斯拉的留言愈发惶恐了,但无策听来却像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他说:“我觉得万分抱歉,一直欺骗你和你的朋友至今,我一直知道笛莎他们的计划,并暗中帮助他们完成了前往朝晖所需的一切准备,当然,我建议你们也去朝晖,找到虫巢,这就是我给你们那些黄金造物的原因。我出于愧疚,已经将所有设施搬离了我的工厂,返回了我在世界某个角落的隐秘实验室,我认为你们暂时不会找到我的。 但....请转告缇丰王子,我一定会将他的订单完成,并恭恭敬敬的送到他府上,请他将资金转入我在瑞士银行的户头,账户号为......” 无策暗骂道:“他居然还想要钱?我会在缇丰王子面前好好告他一状的。”他按摩自己的太阳穴,问:“装甲女士....” 乌鸦装甲答道:“怎么了,先生?” “能不能告诉我,特斯拉先生还对你动了什么手脚?我几乎有些害怕你啦。” 乌鸦装甲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检查过系统和固件,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余隐患,很抱歉我隐瞒了情况,先生,但我向您保证,那将是我最后一次对您隐瞒事实。” 无策长叹了一口气,在海里老老实实的等了半个小时。随后引擎自动恢复,他指使乌鸦装甲缓缓走上岸,发现果然无法飞行了。 我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如长臂猿般快速爬上悬崖的他,无策见到我,透过扩音器沮丧的说:“对不起,我失手了,特斯拉这个老混蛋....” 我说:“我也是,有一个同样可恶的女魔头阻挠了我。无策,我们得想法去朝晖,无论特斯拉有什么阴谋,我们都必须去那儿走一遭。”。 五十一 远走高飞 85_85459即使在如下洋如此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夜晚依旧被黑暗统治,孤身的凡人在夜晚会感到恐惧不安,那是他们本能的警告,但对血族而言,夜晚却让他们如鱼得水,他们正是凡人的噩梦。 我不是凡人,因而我不会害怕。 挚友先生说:“面具,下车吧,不会有危险的。” 我双目圆睁,大喊道:“我不要!让我待在这儿,让我留在这儿!” 缇丰王子说:“给我下来!不然我把车一起扔过去!” 我如兔子一般从车子上蹦了下来。 巴图·英格尔站在所有人前面,他说:“格伦德尔·缇丰王子,我带来了卡玛利拉长老会的口信。” 我战战兢兢的等了很久,小木屋的门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那是门轴生锈时难听的噪声。我惊恐的看见格伦德尔走了出来,他面色阴沉,挑衅般的看着聚集的人。 他说:“巴图·英格尔,亲爱的桑吉特·缇丰王子新的宠物。你忘了自己厄夜使者的身份了吗?他应该害怕你,而不是像使唤仆从一样使唤你。” 巴图·英格尔露出微笑,他说:“我只知道,如果是我,不会如此狼狈的躲在这样破旧的小木屋中,胆怯的不敢抛头露面。” 我们这边的缇丰王子说:“我来这儿并不是要与你战斗,格伦德尔,卡玛利拉来了调停书,他们要你前往卡杉德罗,接受审讯。” 格伦德尔凶狠的说:“该受审讯的人是你!桑吉特·缇丰!” 虽然他并不是冲着我发火,但我不动声色的躲到了挚友先生背后,虽然不为人知,但他恐怕是我们这儿最强的人,待在这儿,我应当不会遭受牵连。 巴图·英格尔身边的另一位厄夜使者名叫德莱德林,是一位鼎鼎大名的睿摩尔血族,据说他是一位六代血族,比卡恩长老还要年老,不折不扣的出土文物。德莱德林说:“格伦德尔,我们都是长老会的厄夜使者,必须服从长老会的指示。你和缇丰的恩怨先放在一边,他指控你杀死了尊敬的卡恩·缇丰长老,在此你无需申辩,我们将带你回卡杉德罗,你会受到公正的待遇,我保证。” 格伦德尔似乎和德莱德林有些交情,他也许脾气暴躁,但并非鲁莽之人。他的藏身处已经被找到,如果硬要动手,他将破坏卡玛利拉大部分的律法,而且他战斗的胜算微乎其微。他忍气吞声的想了想,忽然对缇丰说道:“很好,我也许有一些香·艳的小秘密,如果情势所逼,我会将它们说给一些重要的人听的。” 他显然指的是缇丰王子性别变化的秘密。 缇丰王子皱起她美丽的眉毛,宝石般的双眸中并未流露出任何情感,但她微笑着说:“悉听尊便,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格伦德尔喊道:“飞雷,温霍斯特,出来吧,我们没必要再与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一位女性诺菲勒族系,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在他身后出现,那个女性诺菲勒就是飞雷,也是一位大妖魔,不过她目光闪烁,似乎在畏惧着众人。温霍斯特的名号却从未听过,不过他长得非常英挺,皮肤黝黑,是加勒比地区的棕色人种。 巴图·英格尔点点头说:“我们将直接搭乘卡玛利拉的专机前往卡杉德罗。” 格伦德尔脸上终于流露出惊慌,而缇丰王子则幸灾乐祸的说:“祝你们一路顺风。”她又调皮的说了一句"bon_voyage",发音相当标准优雅,笑容秀美绝伦,显得如此动人心魄,让我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或者类似的部位。 我知道飞洋过海对于血族而言极端危险,他们必须全程待在棺材中,否则就会出现极度不适,就像患了疟疾的凡人一样难受。唯一最妥善的解决方案是使用特斯拉的外骨骼装甲,因为那装甲的驾驶舱与棺材十分相似,可以带给血族舒适感。 顺便一提,特斯拉已经逃之夭夭了,这足以证明他与笛莎牵涉的一系列事件息息相关,但他未必与格伦德尔互相勾结,所以缇丰王子并不打算追杀此人,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厚颜无耻的混球依旧不忘向缇丰王子讨债。缇丰王子对他的举动非常不满,本已经决定取消订单,可偏偏无策在他面前表演了乌鸦装甲令人瞠目结舌的性能与战斗力,这让缇丰王子改变了主意。 她说:“好吧,光是这一件装甲就值得我花这么多钱。金钱不过是凡人剥削我们血族的工具,唯一不变的真理,只有独一无二的力量。”她说这话时,偷偷朝我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那一晚我和她关于“力量与心灵”那不着边际的谈话。 我有些扯远了,让我回到目前的状况上来,格伦德尔似乎被缇丰王子的威胁吓坏了,他怒道:“要是你敢在飞机上动什么手脚....” 巴图·英格尔笑着说:“放心吧,缇丰不会对我们下手,反而会不遗余力的保护我们。因为他必须对此次旅行的安全负全责。”他对缇丰王子性别之事一无所知,因而依旧使用的是英文的“他”。 于是我们目送着格伦德尔离开,虽然我由衷祈祷他在空中遭遇我们曾经遇上的麻烦,但为缇丰王子着想,却也只能希望他们一路平安。他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被麻烦缠身,对缇丰王子而言,事态的发展可谓喜忧参半。 我们从那处荒僻的寓所回到缇丰王子辉煌的别墅,缇丰王子再次召开了会议,但这次参与的人员并不包括那些凡人猎手,除了我和挚友先生之外,又是那些清一色的血族面孔。 缇丰王子说:“雪怪,我们有多大的把握,能让长老会将这家伙的心脏扎上木桩,把他终生囚禁起来?”与大多数血族传说不同,事实上,血族的心脏如果被钉上木桩,他并不会死亡,但会麻痹不起。 雪怪用他那性·感而浑厚的男中音平淡的说道:“这涉及到政·治的较量,长老会通常将收足双方好处,权衡再三,做出一个不疼不痒的判决。而且,我们还不得不慎重对待,以免他在长老会面前倒打一耙。” 娜娜恨恨的说:“该死!这混蛋可把我们害得不浅,连他自己也得遭殃,我们应当直接干掉他。” 轻蝉大人说:“我们其实有机会,但当张先生定位到他的位置时,厄夜使者们已经赶来了,真是时运不济。” 缇丰王子苦笑着说:“审判将在两个月后举行,在此期间,他必须待在卡杉德罗,不得外出。我也得做些准备,如有必要,我也将前往那里,四处活动,争取些支持者。” 娜娜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哥...哥哥。我不放心再让你孤身一人面对那些狡猾的老古董了。” 轻蝉大人点头说:“的确,我也一块儿去吧,那儿可是卡杉德罗,至少有十位厄夜使者在那儿来来往往呢,我们可得防着点儿。” 萨佛林兴致勃勃的说:“我也要去!让我见识见识如今血亲们的圣地吧。” 缇丰王子点点头说:“面具,无策,你们两人也一同前往,雪怪和贝雷特留下来主持日常事务,张先生,你也得多多费神,我希望你能建立更完善的情报网,以免重蹈覆辙。” 雪怪、贝雷特与挚友先生同时答应了一声,唯有我和无策两人面面相觑。 我的表情一定古怪极了,因为他们都盯着我看。 轻蝉大人轻轻拧了我的大腿一下,嗔道:“你的表情简直像白·痴一样,快点给我正常些!” 我合上张大的嘴巴,眯起瞪大的眼睛,说道:“王子殿下,我和无策两人有一次重要的旅行。” 缇丰王子笑着说:“不准,你必须跟着我,我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 轻蝉大人佯装生气,喊道:“这应该是我的台词。” 萨佛林插话道:“他是我的人!” 我朝她们恭恭敬敬的说:“请原谅在下此次不能从命,此次旅途十分重要,它有可能关乎所有人类的未来。” 萨佛林笑嘻嘻的说:“你们要去做什么?捕获该隐吗?找到莉莉丝吗?还是去挖掘某个洪水先民的坟头?” 我的信用太差,他们都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儿。 无策见状,连忙说:“我们打算前往朝晖的恒雪山.....” 缇丰王子瞬间回忆起此事,她说:“你们打算呑世蛇卵?你们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儿正在闹诡异的虫灾,世上几乎所有佣兵团都在抢破脑袋竞争合约,那儿眼下战火纷飞,那没有你们两人插手的份儿。” 挚友先生也忍不住说:“的确,据说....我仅仅是道听途说.....赏金猎人关于虫灾真相的委托佣金已经达到了两亿美元,我当然对此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你们。” 我说:“可我有必须前往的理由,我也有成功返回的把握。我有一位必须去拯救的朋友,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不容推脱的命运,殿下。”说着我学着英国人的礼仪,手放胸前,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但并不抬头,等待着缇丰王子的回复。 娜娜关切的说:“可无策...你怎么能把无策也牵涉进去呢?” 无策学着我的模样,也郑重的弯腰行礼,他说:“对我而言也是如此,王子殿下,娜娜小姐,我知道此行有些鲁莽,但我总觉得...我不能让面具一个人去,他是我的朋友。” 缇丰王子不满的说:“真是胡闹!我绝不....” 我抢着说:“如果我们在审判之前赶回来,并带回呑世蛇卵,您可以申请进入长老会,届时,您将直接左右格伦德尔的命运,实现您的梦想。” 缇丰王子的表情犹豫极了,她像是在扪心自问般说道:“就凭你们两人?天哪,我准是疯了....” 我抬起头来,望着缇丰王子的双眼,她眼中刹那间流露出柔情与哀伤,但我依旧执着的望着她,这让她的意志渐渐软化,她长叹一声,说道:“你总能带给我惊喜,不是吗?面具?” 轻蝉大人莫名其妙的问:“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小尸鬼!” 我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隐秘之处,尊敬的女士们,但有些至关重要,有些却无关紧要。大部分情况下,正是这些灰色而不可告人的秘密,造就了我们真正的命运与人生,而并非那些表面上光彩照人的事迹,以及那些天花乱坠的吹嘘。所以,让我们带着我们的秘密远去吧,我恳求你们,女士们。也许正如我所说,此行的结局,将会关乎世界的命运,左右血族的未来。” ———— 第四卷完。 一 海尔辛家族 85_85459遗憾的是,这一次前往朝晖的旅途,我将不再是主角。至少有一半的经历,我是通过旁人的述说与灵异感知的臆想得知的,某些情况下,我也许不得不借用旁人的视角来展开我的故事。但诸位聆听之人,请相信我,所有我所呈现的经过都将是准确的。 我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忧郁的望着高大的令人敬畏的落地玻璃窗,我见到白云如同颠倒的白色原野般压在蓝天上,但阳光依旧明媚,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天气。 当然是对血族而言的。 由于是白天,缇丰王子她们自然是不能来送行了。但我怀疑即使飞机预定在夜间起飞,他们也不会露面。血族对凡人可没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客套和交情——你是成年人啦,你毛已经长齐啦,该是自己承担后果的时候啦,诸如此类的念头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 挚友先生说:“这家民航飞机将载你们前往恒雪山以南十公里的木遥市,那儿已经是朝晖境内,但通往恒雪山的正式交通恐怕全都断绝了,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我望着前来送行的他,以及他秀雅端庄的容颜,心里的感动如同疾风骤雨般汹涌而来,以至于我泪流满面,绽放出鲜花般的微笑,热情的张开双臂,挺起我结实的胸怀,哭吼一声,朝他抱了过去。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我发现自己飞在半空,前方有一个垃圾桶离我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被可怕的厄运与恶毒的人心推入了肮脏的深渊。 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呼声,甚至有人夸张的大笑着。我不怪他们,如果我见到有哪个笨蛋一头扎入垃圾桶,我多半会笑得大·小·便失·禁。 无策像是没见到我遭殃的一幕似的,这毫无同情心的混账。他只是沮丧的说:“如果让我驾驶‘乌鸦’,也许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朝晖啦,而且比乘坐飞机安全得多。” 挚友先生说:“特斯拉在里面有监控装置,我得想法找出这些后·门程序,将它们一一剔除,装入我自己写的代理进程.....” 我和无策齐声嚷道:“你这和特斯拉有什么区别?” 他笑道:“我和他一正一邪,光暗相对,大是大非,天壤之别。” 他口若悬河,振振有词,无策毫无办法,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他又说:“但你们两人前往,我总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另有安排,替你们找了些帮手。如果你们见到熟面孔,希望不要太惊讶。”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指的是谁,他挥了挥手,毫不留恋的走出了候机厅。 我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冒出无尽的依恋和不舍,我多么想如同生离死别的恋人那样扑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那消瘦的身躯,随后..... 无策说:“你哭什么?” 我擦干眼泪,嗫嚅道:“离别之苦,总这般令人惆怅,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他装作不认识我,远远的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我怎能放任这狼心狗肺的混蛋如此对我?于是我紧紧跟在他后头。 忽然,我见到前方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老外,他们带的行李不多,衣衫整齐而讲究,女的穿着连衣长裙,男的清一色银色西装。 其中一人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我低下头,对无策说道:“糟糕,是法王厅的人,是海尔辛他们!” 无策惊讶的问:“他们来这儿做什么?你干嘛像躲着贼一样?海尔辛不是我们朋友吗?” “永远不要信任基督徒,无策,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对你洗脑催眠,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你贬为异端。” 他笑了起来,说:“偏见!” 就在这时,海尔辛见到我们,他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冲我们大喊道:“面具,无策!你们果然在这儿!” 我瞬间明白过来,挚友先生所说的帮手原来是指法王厅的人,这可大大出乎意料。他肯定是将笛莎与帕斯卡尔的行踪透露给了海尔辛,此事涉及到两个极度危险的大妖魔,海尔辛这闲来无事的公子哥自然像盯上骨头的狼狗一样紧追不放了。 他朝同伴打了声招呼,走到我们面前,这小家伙穿的像王公贵族一样,相比之下,我们两人就像是无业游民般寒酸,我心生隔阂,躲躲闪闪,不与他说话。 海尔辛奇道:“无策,面具先生怎么了?” 无策说:“他老毛病又犯啦,别理他就成。”他这人学起语言来天赋惊人,眼下英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了。 我勃然大怒,但不想就此违背我的原则,如阴魂般死死瞪着海尔辛,却并不开口。 海尔辛忽然神情困惑,他低声问道:“无策,现在是白天,你怎么能活动自如?你不是血族吗?” 无策瞬间紧张起来,我替他解围道:“事实上,我现在才知道,他对我们谎称自己是血族,以便在委托分成的时候多赚一些,这个赏金猎人的败类。” 无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叹道:“是的,他说的没错。” 海尔辛笑了几声,又说:“前往朝晖的航班非常少,我就知道多半会在这儿遇上你们。” 无策问:“你怎么带着那么多同伴?他们是特意从梵蒂冈赶过来的吗?” 海尔辛叹了口气,带着苦不堪言的表情说:“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可我那多管闲事的老妈偏偏不放心。她把家族里所有厉害的猎人与骑士都派来啦,连她自己都要跟过来,真是莫名其妙。” 我突然问:“令堂也在此处?” 海尔辛尚未回答,无策倒抽一口凉气,喊道:“别告诉他!” 我一脸柔情,握住海尔辛的手说:“傻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你母亲是为了你好。既然令堂来此,在下倒不可失礼,还请阁下替在下引荐引荐。” 海尔辛听我语气正式,表情友善,似乎有些感动,他不顾无策连声劝诫,笑着说:“你这几句古英语说得可真流利。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我的同伴。” 他领着我们来到他一家子面前,他们大约一共有十人,我认得有几个面孔有些眼熟,他们是法王厅著名的猎人,与上一次在艾伦堡遇到的那些猎人类似。 海尔辛拘谨的朝着一位严肃的女老外点头说道:“母亲,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两位朋友,这位是无策,这位是面具。” 无策谨慎的行礼,而我则以一个优雅妥帖的复杂礼仪先声夺人,我将手臂如缎带般转了几圈,躬身垂首,手臂精准的置于胸口,微笑道:“这位美丽的夫人,能见到您的芳容,是在下毕生的幸事。” 那位女老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金发碧眼,戴着一副眼镜,脸上画着浓妆,与海尔辛的五官有几分相似,美丽而庄重,苗条又丰满,但整个人仿佛一座石像般冷漠,面对我热情的问候,她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海尔辛似乎习以为常,他说:“这位是海尔辛夫人,也是我敬爱的母亲,家父海尔辛侯爵的贤内助。她的娘家是耶哥利家族,那也是意大利的一个名门望族,可以说,她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也是我们家族不可或缺的主心骨。” 我想不到现如今还能听见这么正式而繁冗的介绍,就好像旧时欧洲王公贵族之间互相引荐一样,啰啰嗦嗦的把宾客的头衔与族谱介绍一大堆,就算没把人吓死,也能把人烦死。 我喜道:“真是被上帝祝福的家族,幸福的家庭与光荣的血统环绕着你,海尔辛,而你本人又是如此的出类拔萃,英俊不凡,我简直有些嫉妒你那美好的前程了。” 果然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称赞她的儿子,海尔辛夫人似乎有些高兴,她点头说:“我叫多丽丝·海尔辛,面具先生。很荣幸见到你。”她伸出手来,本意是与我握手,我心花怒放,伸出长长的舌头,正打算一口亲上去,来个激情湿·吻。无策一把拽住我的脖子,喊道:“别冲动!冷静点!” 我怒道:“别拦着我!说不定这女人面冷心热呢?说不定一来二去,我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无策嚷道:“你这笨蛋!他们会揍死你的!” 我们两人用中文嘶吼,大打出手,扭作一团,多丽丝·海尔辛露出怒色,说:“粗鲁的异教徒!海尔辛,他们是本国的血族猎人吗?” 海尔辛恭敬的答道:“正是,母亲,他们曾经与我并肩作战,与那两个逃跑的大妖魔为敌,我们是相当要好的朋友。” 多丽丝冷笑起来,说道:“小心点,孩子,这世上多得是自称朋友的敌人。你应当分清哪些是能给你带来利益的挚友,哪些是腐蚀你心灵的负担。” 海尔辛心里大为不屑,但一脸恭顺的说:“是的,母亲。” 我和无策推推搡搡的滚到一旁,忽然被七手八脚的拉了起来,我回头一瞧,只见周围满是机场保·安与警·察,我心中一凉,暗想:完了,这几天可别想走了,无策这小子把我给害惨了。 我们两人差点儿被扭送到机场警署,好在无策和我的血族猎人登记有了奇效,官方扫描证件时,屏幕中忽然跳出一行信息,其中一位官员面色凝重,说道:“放行。” 他的下属大惑不解,但却也隐隐感到敬畏,因而并不多言。 那位官员神神秘秘的对下属说:“行李舱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吗?” 其中一位女下属紧张的说:“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 官员压低声音说:“比如.....棺材.....或是类似的箱子?” 众人心头顿时笼罩着一层惊惧,但很快又纷纷笑着说:“别开玩笑啦。” 他们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各自散去,那位官员像个知**士一般拍了拍我们肩膀,说道:“别乱来。”随后迈着匆忙的步子离开了。。 二 重逢为时晚 85_85459贪图享乐是人类的天性,炫耀的虚荣也是如此。有些时候,我们之所以追求安逸舒适,难道真的是为了享受本身吗?不,我们仅仅是为了受人艳羡的目光,那名为虚荣心的罪孽是我们行动之源。 我坐在飞机的头等舱内,座位宽敞,服务周到,环境舒适,空姐长相甜美,穿得仿佛皇室的服务生一般,不过她们显然可以再改进改进,比如穿得再暴.露一些,她们衣着如此严实,几乎让所有乘客都无法感受到自由飞翔的快感。 海尔辛的座位离我们很远,不过他那一大家子几乎将整座航班包场。他那位苛刻挑剔的母亲正在不停的像服务员问东问西,似乎凭借这气势凌人的态度,就能让她觉得高人一等似的。我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一片失落,不再被她贵族的气质所吸引而动·情。 无策忽然将他的高领运动衫拉起,遮住自己半张脸,我以为他这是某种引人注目的手段,正想嘲笑他装模作样,他又扭过脸,显然在躲避着什么人。 我见到一位衣着成熟的职业女性走了过来,坐在走道对面靠窗的座位上,离我们相当近。她一头长长的波浪发型,面容消瘦,眼中带着笑意,有几分诱·人的风韵,看上去相当得体,又似乎有些造作,她就像是那种应当出现在头等舱内的体面人那样,她十分年轻,与无策年纪相仿。 我问:“你认识她?” 无策偷偷摸摸的说:“我以前的同学,但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最好别打扰她,免得引起事端。” 我点点头,说:“不错!”忽然提高嗓门,喊道:“这位小姐!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无策浑身像死人一样僵直,屏住呼吸,只能用眼睛无声抗议着。 那女孩儿原本正在用手机自拍,就是在社交网络上炫耀的老把戏,听见我的声音,转过头来,见我盯着她看,斟酌着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说:“没错,小姐,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她笑了起来,似乎故意的举起手指,我见到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我酸酸的说:“这戒指一定挺贵的吧。”这女人如此贪慕虚荣,连说话时都不忘露财,我顿时对她好感全无。 她愣了愣,说:“对不起,我已经订婚了。” 我隐约想起来西洋人那一套,似乎戒指戴在哪根手指意味着什么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理论,我一直怀疑这是卖戒指的人想出来的推销手段,就像钻石象征婚姻恒久远等等迷信广告中的谎言。 我于是说:“没关系,还有机会。”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自作多福吧。”她身边又走来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体型高大,颇有男子气概,见我们两人隔空喊话,微觉奇怪,问:“小兔,你认识他吗?” 这昵称太过忸怩,闻言之下,我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微笑着说:“没事,他主动找我说话的,闲聊几句而已。“ 那男人眼神不善,朝我瞪视,我心虚起来,只能心虚的扭过头。中年男子见我胆怯模样,冷笑了一声,坐在“小兔”身边,柔声道:“那人找你搭讪吗?” 她嘻嘻笑道:“别吃醋,我这人可认准你啦,就算你甩都甩不掉我呢。” 随后两人就如同吮吸雪糕般拥吻上了。 无策松了口气,用力拉住我的衣领,气呼呼的低声嚷道:“你别给我添乱啦!险些把我吓死!” 我用灵异感知回答:“你曾经暗恋过她吗?”我记得他回忆往事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一位暗恋的女生,他还自称暗杀了欺骗她的男人,但我推测那也许是他的幻觉。 他吓了一跳,说:“别胡猜。” 我于是知道自己猜对了,这让我露出欢畅的笑容,大声道:“无策,你说什么?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同学?” 那女人立时停止了亲吻,中年男子问:“怎么了?”女人说:“那人似乎是我的老同学。” 无策脑袋几乎钻到了椅子里,我怀疑他的自制力能否阻止他待会儿把我从飞机上扔出去的冲动。 我嚷道:“什么?无策?你曾经暗恋过她,天哪,但她现在已经.....你怎么能这么想?” 那女子一下子跳了起来,笑道:“无策,真的是你?” 无策满脸窘迫的站了起来,木讷的说:“宋月,你好。” 宋月高兴的说:“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你。老公,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他叫无策。无策,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他叫安家修。” 这名字真是古怪,更稀奇的是,我似乎从这人脸上找到了安国维与安邦德的五官痕迹,这世界不会这么小吧,还是说安氏兄弟的父亲雄风远扬,四处散播他顽强的种子?以至于他的子孙随处可见? 无策与他初恋对象的未婚夫握了握手,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宋月却兴致勃勃,声音因喜悦而尖锐,她大声道:“无策,你在哪儿上班呢?同学聚会你怎么不来呢?大伙儿说起你的时候,都非常想念你呢。” 无策颤声说:“我辞了工作,现在什么都不干!”他这也叫无可奈何,总不见得对她说自己当了血族猎人,更成了吸血的恶魔吧。 宋月“哦”了一声,眼中流露出同情而又欣慰的神色,通常情况下,无策的回答会让所有人产生优越感,这又是人性的恶劣之处。 我问道:“不知二位为何前往朝晖?据在下所知,那儿此刻并不太平。” 安家修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他说:“岂止是不太平,你们知道吗?朝晖国内此刻到处都是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这原先封闭的国家已经快成了国际走私货物交易市场啦。” 我和无策对望了一眼,无策问:“是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安家修兴奋起来,用神秘的口吻说道:“据说他们在朝晖北面的恒雪山发现了大量商业价值非常高的矿藏,似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墓穴,那儿又死了不少赏金猎人和鼎鼎大名的冒险家,所以现在那儿简直是三教九流,人满为患,整整一座城市都成了龙蛇混杂的地方。” 我笑着说:“别骗人啦,这事儿怎么一点报道都没有?” 安家修鄙夷的说:“那是你们活在光明的世界,没接触过阴暗的世界。但我却是黑暗的常客,是一位游走于规则边缘的孤胆侠。” 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简直像是语气发酸的诗人。 宋月嘻嘻一笑,嗲声嗲气的说:“你啊你,就是这么口不遮拦,又是如此的才气横溢。所以我才会被你骗走了心,连这么危险的地方都陪你去呢。” 无策皱眉问:“你们打算前往朝晖?前往恒雪山?” 安家修摇头说:“如果我只有孤身一个人,我肯定是要进雪山闯一闯的。但现在我有了我的小白兔,我可就不能那么冒险啦。不,我们只不过前往木遥市旅游,顺便在外围的走私市场上买些新鲜玩意儿,据说他们从那座墓穴中找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我对此很感兴趣。” 我们明白他们两人不是去恒雪山,同时放下心来。 宋月疑惑的望着我们,问:“你们又是去木遥做什么呢?” 无策面露惶恐之色,答道:“我们....我们是去.....做生意。”他结结巴巴,语焉不详,旁人轻易就看得出他在撒谎,而且还编的非常失败。 安家修问:“你们是去做什么生意?那儿现在最好做的生意就是军火和生活用品,当然还有走私那些神秘矿藏的买卖。” 无策支支吾吾的说:“就是....生活用品。” 我道:“算啦,无策,老老实实和他们说了吧。”无策惊恐的瞪着我,我露出沉痛的表情,叹气说道:“无策知道你要结婚了,他舍不得你,非要跑来见你最后一眼,随后他就去自杀....” 无策惨叫一声,身手如雷,瞬间捂住我的嘴,但为时已晚。 宋月双手紧紧压住嘴唇,眼中满是娇羞而骇然的神情,安家修如猛兽般瞪着无策,强壮的身躯如同一面盾牌般挡住了宋月。 过了许久,无策强作镇定的说:“别听他的,他在胡说八道。”他惊魂未定,声音发虚,如此一来,另外两人反而更相信我的话。 宋月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寂寥,她苦涩的说:“你别纠缠我们啦,我现在非常幸福。”说罢她转头望着窗外,不再出声。安家修重重“哼”了一声,伸手拉住宋月的手,宋月假装哭泣了一声,将脑袋塞入安家修的怀里,安家修在她耳边柔声说着话,机舱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无策目光中的怒火足以把我烤熟了。 我惨然而笑,悠悠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无策忽然死命掐住我的脖子,怒道:“你再说!你再说!你险些害死我了!” 我厉声惨呼,一拳将他推开,我们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直到乘务员见我们两人实在不像话,威胁说要返航将我们押送警方,我们这才消停了下来。 仔细想想,如果当时真的就此返航,不久之后的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吧。。 三 肢体血肉怪 85_85459我不认为血族能够在飞机上对我们造成威胁。 血族不能在流动的水上旅行,这是某种烙印在他们血统里的诅咒。因此,当他们登上飞机或轮渡的时候,他们必须在密闭的空间里(最理想的是棺材)老老实实待着不动。因为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因而他们无比脆弱,非但不能为害,甚至还会遭遇危机。 我曾经设想过瑞文·海默可能会留下阻截我们的人,因此我委托挚友先生清查过此次航班的机长,他清白的很,并没有被收买的迹象。当航班在上万米的高空飞行的时候,血族没法拦截它,外骨骼装甲没法追上它,除非出动战斗机,否则我们将非常安全。 而瑞文·海默是一位卡玛利拉,调动战斗机对他而言太过招摇,我觉得他不至于这么做。 我高枕无忧,放松警惕,以为我不可能再如同上次那样遭遇空难,但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之事——血族的训诫之力,有时候是多么奇妙而难以捉摸。 ..... 在我和无策对面,宋月与安家修这对未婚夫妻展现了羡煞旁人的亲密,两人时不时靠在一块儿说话,又不停的甜蜜亲吻,宋月在偶然间会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她在观察无策的反应,如果她能在无策脸上激起一丝不安或嫉妒,那她对自己的魅力就更为得意而自信,虽然她可能会对这位苦恋者稍稍有些同情,但总体而言,她还是为此感到高兴的。 海尔辛从远处走了过来,对无策说:“你们到了朝晖,要不要与我们一同行动?” 宋月看了海尔辛一眼,显然惊讶于海尔辛的英俊的面容与挥洒自如的贵族气质,更不解我们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我低声道:“我觉得令堂对咱们两人有点儿偏见,所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 海尔辛笑了笑,神秘的说:“与其和他们在一块儿,我情愿于你们在一起,至少不用被我母亲指手画脚,上帝,她有时就像我屁·股上的一根刺一样讨厌。” 无策哈哈笑了起来,问道:“你们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 我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们要对付三位可怕的血族,其中一位还是卡玛利拉的长老。” 海尔辛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说:“我没想到瑞文·海默会牵涉其中,本来并没有证据表明他要破坏天主教与卡玛利拉的协议,但如果他真的绑架了一位凡人,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我忽然问:“除此之外呢?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海尔辛瞬间有些紧张,他沉默片刻,说:“我信任你们,所以我也并不隐瞒,大约几天之前,我在下洋的那个喷泉广场见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活着的人物,我将此事上报了梵蒂冈,教皇命令我的家族全权处理此事。于是家父非常慎重,除了少数得力助手之外,几乎将家族麾下所有重要的骑士和猎人都派了出来。” 这下轮到我头疼了,我苦笑着问:“你们要找的人和瑞文·海默一伙儿有关系吗?” 海尔辛说道:“我不知道,我甚至猜测他们可能是对着干的。但我总感觉这几件事太过巧合,与其毫无头绪的胡乱摸索,还不如直接从瑞文·海默他们那儿着手,即使最终一无所获,但否定的答案也是答案,不是吗?” 我无可奈何,总不能劝他就此放弃追捕范·海尔辛,也就是血面具。其实血面具曾经对天主教犯下过挺严重的罪,我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对他紧追不舍,即使过了几百年还念念不忘。 宋月忽然越过她的未婚夫,用生僻的英语对无策说道:“无策,这位先生是谁?” 海尔辛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站直身子,向她鞠了一躬,说道:“朗利·海尔辛,美丽的女士,很高兴见到你。” 宋月痴痴的笑了起来,说:“天哪,你可真英俊。” 安家修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我不忍心花笔墨去描述了。 海尔辛笑了笑,并不回答,我又说:“海尔辛是一位意大利的贵族,货真价实的伯爵,比不少国家的王子还要尊贵。” 安家修忍不住喊道:“骗人!不可能?现在还哪有什么伯爵?” 海尔辛说道:“的确,贵族的头衔并非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宋月用手捧住胸口,惊喜的问:“海尔辛先生怎么会和我的两位朋友相识呢?” 海尔辛笑着说:“因为我碰巧也是他们的朋友,女士。” 安家修大声道:“安静点,在飞机上不要闲聊,你们打扰别人休息啦。”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他实在耿直的厉害,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嫉妒心。 宋月点了点头,低声问:“海尔辛先生去朝晖做什么?” 海尔辛说:“事实上,我们是去那儿做生意的。关于此事我无可奉告,因为那儿的事通常有些敏感,我希望您能理解,女士。” 说着,他潇洒的朝我们挥手道别,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宋月问无策:“他真的是一位伯爵?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她此刻显得与无策如此亲密,像是忽然之间又擦出了友情的火花。 无策茫然的答道:“因为....因为....嗯,我们一起对付了.....”他不善说谎,一时编不出借口。 我说道:“因为海尔辛先生在下洋遭遇了一点儿小麻烦,我们碰巧帮他解决了难题。” 安家修忽然喊道:“朗利·海尔辛!慢点,我听过这人的名字!”他取出平板电脑,点开一个文件,翻看片刻,喃喃说道:“天哪,真的是他。” 我们凑过去一瞧,只见那是一则新闻,新闻的内容是梵蒂冈的教皇与本国领导人会面时的景象,海尔辛站在教皇背后。新闻中特别指出了朗利·海尔辛的名字,并称他为朗利·海尔辛主教。 我嚷道:“这都什么古灵精怪的事儿?他怎么既能是伯爵,又会是主教?这小子的命也太好了吧。” 宋月满眼金光,晕乎乎的说:“无策....能不能帮我个忙?等会儿下飞机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和他合影留念?能不能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 我嫉恨的想:这小子不但位高权重,而且家财万贯,更可气的是他容貌英俊,将这些花·痴女人迷的神魂颠倒,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品行无可指摘,并不贪恋女·色。而且积极上进,天赋卓绝。这小子跟我咱们根本不是同一类生物吧。 转念一想,无策比这小子还要好运,于是我又开始暗恨起无策来。 宋月叽叽喳喳的向无策打听海尔辛的隐秘,以至于将自己的未婚夫晾在了一边,我怀疑她甚至有可能为了接近海尔辛而放弃婚约,转而对无策施展魅力。就在这时,我们后方的飞机内壁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飞机一阵剧烈震动,引得乘客纷纷惊疑不定。 我说:“是货舱里,货舱里有动静。” 无策警戒起来,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说:“不知道,但我感觉有些不妙。” 货舱忽然裂开一个大洞,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出来,抓住靠近货舱的一位乘客,拉进了货舱黑黝黝的洞口。顷刻间,那人发出惨叫声,我们又听到了骨头被嚼碎的声音,血肉飞溅的声音以及某种野兽吞咽时刺耳的呼吸声。 有乘客开始尖叫起来,拔腿就跑,朝经济舱方向逃去。 海尔辛站了起来,举起手掌。掌心蓝光闪烁,迸发出星星电光,但他的母亲多丽丝立即喊道:“海尔辛!等等!” 海尔辛问:“怎么了,母亲?” 多丽丝说道:“你的闪电,会对飞机的仪器产生影响,你忘了吗?海尔辛?” 海尔辛犹豫片刻,说:“战斗会很快结束的。” 就在这时,货舱中的怪物走了出来,于是我们都傻了眼。 它大约有两米高,没有脑袋,仅有躯干和四肢,但在躯干正中,似乎有一对畸形而恶毒的小眼睛,以及一张歪斜的长满獠牙的大嘴,它浑身都是血管和外露的血肉,看上去就像是被剥了皮的人一样。 最可怕的是,它的肌肉在剧烈跳动,火光透过血肉隐隐闪烁,它看上去非常危险,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海尔辛怒道:“这是什么怪物?” 我大喊道:“恐怕是瑞文·海默制造的生化怪物。我记得巫灵术里面有类似的生化分支。” 怪物迈开大步,朝人群走去,乘客纷纷扯破嗓子喊叫起来,手脚并用的朝远处跑去,有几人行动稍慢,被怪物一把抓住,塞进了嘴里,大嘴使劲儿一咬,将这些人的鲜血吸食了进去。 宋月在一旁惊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家修拉着她喊道:“别管啦,宝贝,咱们先逃吧。” 无策问:“我们该怎么办?” 海尔辛恨恨的说:“总而言之,我们不能贸然攻击它。” 没错,就算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怪物有可能随时会爆炸,但我们没必要鲁莽的去试探这种可能性。 我们三人挡在怪物前头,那怪物得意的发出怪叫,我听在耳里,觉得它似乎在嘲笑我们。 注释: 巫灵术:生化分支——睿摩尔的巫灵术中有一项生化魔法的分支,类似于死灵法术中的尸体之道,它能够融合和变化尸体,将肢体和躯干合理的结合在一块儿,从而创造出属于法师的弗兰肯斯坦怪人。。 四 消失的英雄 85_85459我们曾经碰上过更难缠的自爆傀儡,那是梵卓真言的造物,当时我们所处空旷之地,周围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但眼下我们的情势岌岌可危,如果我们破坏了它,也许我们的旅途也就此到头了。 刹那间,我脑海里回荡着仿佛仙乐般悦耳的声音,她说:“它在补充血液。当它体内贮藏了足够的能量之后,它会炸裂开来,四散的肉块仿佛炮弹,会将飞机彻底摧毁,你们必须现在阻止它。” 我听出那是绿面具的声音,捏了捏脸,摇了摇脑袋,并不答话。我弄不清楚她的想法,她到底是想阻止我,还是想帮助我呢? 绿面具稍稍沉默,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我会马上把她扫地出门的,可恶的绿面具女士。 她淡淡的说:“我也不想待在你污秽而恶心的躯体里,先生。但只有你的躯体可供我短暂容身,等大事一了,你不会再见到我。” 她所谓的大事可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了结,但听她这么说,我感觉不那么别扭了。 我问:“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呢?飞机会出事吗?” “如果在这儿下手,它依旧会爆炸,头等舱会变得千疮百孔,飞机依旧会坠毁,但它爆炸的威力会小一些。” 我真是想给她跪下了,她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等等,她的意思是?我该把它推出舱门? 绿面具说:“没错,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我立即拉住无策的胳膊喊道:“你绕过它,打开舱门,我把它推出舱外。” 无策顷刻间反应过来,他点点头说:“当心点。” 我大吼一声,张开双臂,如鳄鱼捕食般抱住怪物的躯体,我觉得双手仿佛捏着一块儿满是血水的生牛肉,而且已经散发出**的臭味儿。 怪物伸出大手,拉住我的腰,想要将我塞进嘴里。我立即反应过来,腰部用劲儿,双腿撑住他嘴巴两侧,用尽全力与它相持。 它的力气很大,至少与血族妖魔类似,难怪那些丧命的乘客如同小鸡般被它塞入嘴里。我不得不压榨出细胞中所有的能量,牢牢挡住它的血盆大口。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惊呼,那些看热闹的乘客七嘴八舌的指手画脚,有些人在赞叹,有些人在鼓劲儿,但还有些人却指点江山,大肆纸上谈兵。 无策早就跑到门边上,冲舱门看了半天,喊道:“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开门!” 一位惊恐的乘务员小姐颤声说:“我联系机长,让他打开电子锁,你只要将那个阀门向逆时针方向拧就行啦。” 那怪物渐渐压倒了我的力气,将我一点点往嘴里推,我绝望的发现,如果照这样的态势下去,最先被他呑落肚子的,恐怕是我的小兄弟。这恐怖的景象令我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怪力,我用力一推,双足站在地上,如泥鳅般闪到它背后,一招霸王扛鼎,将它举了起来。 乘客们看着我的眼神闪耀着崇敬的光辉,有几个女孩儿软趴趴的坐倒在地上,双腿岔开,似乎....隐约....可能....稍微....能看见.... 我分了神,怪物的舌头伸了出来,卷住我的躯体,猛然一扯,大力传来,我觉得仿佛被火车头撞了一样,这让我往前一冲,被怪物一屁·股压在身下。我闷哼一声,大喊:“快点!快点!” 海尔辛瞬间来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趁着怪物站起来的刹那,把我拽了出来。他双脚勾住机舱壁上的座椅,两只手死死扯住我的胳膊,与怪物的舌头如拔河般僵持不下。我感觉到他的力气也不小,不单单仅靠闪电的神力与灵巧的剑术来战斗,他经过严酷而不懈的训练,拥有海格力斯般的体力。 我回头望望怪物那张丑陋的脸,倏然想起来,万一这怪物机灵点儿,它只要往前顺势这么一倒,我就成了被鲸鱼呑落肚子里的约拿。 我惊骇异常,不敢耽搁,空闲的手掌如刀般斩落,正中它粘滑的舌头。我不敢太过用力,以免它剧痛之下引爆肉·体炸弹。它舌头抽动一下,突然缩了回去,我重重摔倒在地,痛的喘不过气来,好在手脚不慢,腹部肌肉伸缩,如游蛇般逃离怪物身边。 我和海尔辛担惊受怕的望着怪物,好在它并没有想起来引爆,真不知这怪物到底算是聪明还是愚蠢。 此时,无策喊道:“门开了,当心!”所有人闻言大惊,陆续拉住身边的座椅和扶手。 舱门一下子敞开,强烈的气流朝外涌去,怪物反应极慢,被气流一吸,缓缓朝外走去。它走过我时,伸手一捞,我灵巧的一躲,没让它碰上,海尔辛恰到好处的在它背后一蹬,它猛地前冲,巨大的身躯万般巧合的飞了出去。 我见状松了口气,正想让无策关上舱门,但躲在一旁的安家修指着窗外大吼道:“它还缠在飞机上,它的舌头挂在了机翼上。” 我瞬间吓得连汗都快凝成冰了,它在万米空中高速气流的撞击下,随时都可能爆炸,届时飞机下坠,我和无策虽然有办法能活下来,其余人可全都得给它陪葬。 正在彷徨无措的时候,无策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顺手拉上了舱门,这举动又激起了所有人大声的惊呼。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的跑到窗口旁观望,只见无策用惊人的力气拉住机翼,伸手拨开怪物的舌头,那怪物顷刻间被抛得远远的,就在这时,它砰地一声炸裂开来,肉块如同铅弹般击打在飞机外壳上,但由于距离太远,仅仅造成了一阵晃动,但并无舱壁破损。 但无策却因此松脱了手,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挣扎了两下,被飞机抛在了后头。 海尔辛冲动的想要打开舱门救人,但他家族的圣殿骑士们把他死死拦住,他母亲甚至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愚蠢!他的举动虽然可敬,但你却没法救他。让他去吧!上帝会保佑他的灵魂。” 宋月痴呆般的坐在地上,泪水不停流下,我相信此刻她的感情一定是真诚的,因为面对刚刚那英勇而高尚的一幕,没有人会不为此感动。她的未婚夫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安慰,并大声称赞无策英雄般的牺牲。 除了我和海尔辛之外,其他人都有些高兴,他们对刚刚的危机议论不休,各抒己见,仿佛这话题成了一块香喷喷的肉,而他们是一群饥饿的狼,他们争相抢夺,以此为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仅仅想借此而获得旁人的关注罢了。 他们并未参与其中,但他们却相当自豪,这会成为他们铭记一辈子的喜悦,虽然有人因此而牺牲了性命。 ..... 或者说几乎牺牲了性命。 我等了一分钟,伸手打开了机舱,无策恰巧于此刻冲了进来,我连忙用身体挡住他,没让别人看清他身上快速折叠起来的羽翼。 海尔辛欣喜若狂,大声喊道:“无策,你还活着?” 无策点点头,低声对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能回来?” “因为我知道在绝境中会激发你体内的潜能。” 他驾驶过‘乌鸦’装甲之后,已经清晰的感受过飞行时的情形,在危机之中,他激发出潜能,展开羽翼,像亚克·墨慈那样高速飞翔。他仅仅依靠体内魔血的魔力驱动气流,并没有特斯拉的物质湮灭引擎那般持久,虽然仅能持续短暂的时间,但足以追上减速前行的飞机了。 众人围了上来,由衷的为他感到喜悦,同时像各路专家一样发表意见,一时机舱内吵闹成一片,仿佛在举行一场舞会。我几乎忍不住想要冷嘲热讽,但转念想想,我又何必与凡人一般见识呢?这群愚昧的、从众的羔羊,他们虽然惹人讨厌,但却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宋月突然紧紧抱住他,哭泣着说:“无策,你吓坏我了。” 无策紧张万分,结结巴巴的说:“你....能不能....别抱得那么紧?你的胸口贴住我的....” 宋月嗔道:“我偏不!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安家修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忍不住替他感到深深的难过,就像我对安国维深表同情一样。他们的感情都是真诚的,被恋人抛弃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命运残酷的玩笑。 无策听明白了,但他依旧问:“什么?” 宋月抬起头,微笑的看着他,脸上泪光点点,轻声说:“你喜欢我,不是吗?我其实也一直喜欢你,从高中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但直到刚刚,当我看到你消失在我目光中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思....” 无策搔搔脑袋,推开她柔软的身躯,说:“可我并没有说要.....” 她打断他说:“家修他...他是个好人,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此生此世都不会改变。你不是暗恋我吗?无策,我早就知道,你不就是追着我上飞机的吗?你刚刚又保护了我,我简直觉得那是命中注定的遭遇,你就是我的王子,我的英雄,我的.....“ 无策忍不住喊道:“我不是追着你上飞机的,我是.....” 我哀叹一声,说:“无策,你莫要抵赖啦。人间自有真情在,留得青山有柴烧。娜娜小姐就留给我照看吧,你不要再为此担忧了。” 无策被我说的晕头转向,又狠不下心断然拒绝紧抱着他的女子,只是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却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我微微一笑,将他和宋月推到了我们原先的座位,我自己则坐到了原先宋月的位置上,用暗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一脸懊恼的,可怜的安家修先生。。 五 另一位敌人 85_85459按理说,如果一次飞行中出现如此严重的恐怖犯罪,死了好几条人命,航班是非得返航不可。但眼下飞机似乎受了些损伤,返航已经来不及了,它只能在木遥市的机场进行抢修,对我们不容耽搁的旅途而言,真是万幸之事。 安家修在我身边待了一会儿,显得心慌意乱,坐立不安,他听着曾经的未婚妻对无策嘘寒问暖,不时用她的脸蹭着无策的脖子和脸颊,要我说,这恐怕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所能做出的最残忍的事之一。 最妙的是,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啊,她们并不觉得有负罪感,而认为这是自己真诚与洒脱的表现,是自己为追求真爱而展现出的莫大勇气,自己反而成了伟大的牺牲者。 安家修拉住宋月说:“小兔,我们能不能谈一谈。”他的声音几近于哀求了。 宋月转过头来,她的表情有几分冷漠,就像刚刚她对无策的态度一样,她说:“别再缠着我了,家修,我已经想明白了。” 安家修仿佛遭了雷击一样退缩回来,我推测,如果在通常情况下,他一定会和情敌打一架,但无策可是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人物,他周围那些乘客正迫不及待的想拥抱他呢。 我听无策后排的乘客问:“你是怎么回来的呀?我简直想不出你有任何办法能活着返回。” 无策麻木的说:“我不知道。”他开始觉得厌烦了,无论是身边纠缠他的女人,还是这些唠叨不止的乘客,都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身上的人性正在缓缓消退,血族冷漠的一面正渐渐露出峥嵘。 宋月亲吻他的脸颊,在他耳旁轻声笑着说:“我知道啦,我亲爱的小无策,你肯定是国家的特工,对吗,你一定就像是电影中那些主人公那样,拉住飞机的外壳,一点点爬回来的,对吗?” 很有趣的观点,我倒很想看看那部电影能让主人公在时速七百公里的飞机上攀爬,那一定是部异想天开的烂片。 无策咳嗽一声,失落的点了点头。 绿面具在我的脑海中说:“面具,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她说话还真是委婉,她阻止我营救双竹的时候可凶狠的像个独裁者。 她说:“别用第三人称和我说话,你简直像个撒娇的婴儿。” 她说得到轻巧,要是背叛的人是我.... 我立时感到头痛欲裂,她冷冷的说:“好好和我说话!” 我想道:饶命!饶命!伟大的绿面纱女王。 她终止了对我的折磨,说道:“那个法术无疑是瑞文·海默施展的巫灵术,这个怪物一定是通过托运的箱子来到飞机上的。” 我问:“它是怎么通过安检的呢?” “很简单,箱子里只不过是数百公斤的猪肉和羊肉罢了,这些东西并不在安检的黑名单上。但它们实际上已经融入了瑞文的法术,一旦到了某个时间点,它就会被唤醒,融合肢体,长出骨骼,随后吸食鲜血,增强体力和爆炸破坏力。” 我想了想,问:“瑞文为什么不直接用爆炸法术直接将飞机轰了?” “他可不是万能的洪水先民,他不知道这样的延时火焰法术,这个怪物是他唯一知道的延时破坏法术了。但这不是关键,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在飞机上有某个人是这件行李的携带者,也是它的触发者。”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想道:“不可能!” 绿面具说:“但这是事实,面具。” 我问:“血族不可能在飞行中保持清醒,除非它躺在棺材里,难道那个人.....不是血族?” 绿面具说:“我也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但触发这样的法术也需要一定的魔血,他是血族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应当不至于为瑞文而送命,所以他极有可能有保命的手段。” 我在脑海深处勉强笑了几声,想道:“我们没必要去激怒他,也许他也只想太太平平的抵达木遥,有些时候,我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日子会过的太平一些....” 她的声音中充满着鄙夷,她说:“就这样吧,我提醒了你,也许你应该采取些行动。我想帮你抵达木遥,仅此而已。”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要阻止我?” “我只是想帮助你和双竹都能够安然抵达木遥罢了,特斯拉并非睿摩尔,而是一位末卡维族系的巫师,他的意识并不清楚,做事颠三倒四,因此有些时候,我不得不帮他一把。” 我不解的问:“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和特斯拉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绿面具不再吭声,仿佛发脾气的女皇那样将我轰了出去,我讪讪的摸了摸脑袋,闭上眼睛,开始用我的灵异感知探查机舱内的一切人物。 灵异感知是某些血族族系特有的训诫之力,粗略来说,就是让所有的感官超越现实,感受通常无法察觉到的现象和事实。比如说通灵见鬼,占卜读心,或者无声中传递信息等等。对我而言,这是最容易学习的能力,因为我能够与大脑沟通,从而让所有感官变得敏锐异常,我甚至能通过听觉和嗅觉勾勒出身旁三十米半径内的一切。 头等舱并没有任何异常,每个人都曾经在危机中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如果绿面具推测的准确,那人应该待在经济舱内。 空姐正在经济舱内向所有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意外发生之时,其中的乘客都待在座位上,仅仅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但并没有人前往头等舱观望。空姐的解释显然是经过商量的,平淡无奇,意图平息事端,她仅仅说有一位乘客发了疯,但已经被飞机上的便衣注射了麻醉剂,此刻已经被制服,化险为夷了。 我注意到有一位乘客面无表情。 他身躯极为庞大而肥胖,因而一个人几乎占了两个座位,也许他花了两份机票钱。他身穿一身米色大衣,戴着一顶帽子,臃肿的脸上神情呆滞,飞机上空调吹着冷风,但并不寒冷,他穿成这样,仿佛患病一般。 我试图探知此人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但却一无所获。 我用灵异感知同时通知无策与海尔辛,我说:“经济舱中可能还有个血族,他是那个血肉炸弹的触发者。” 转瞬之间,海尔辛如猫一般跑到我身边,他郑重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安家修不自在的说:“我....我去趟厕所,你们先聊。”他从海尔辛身旁钻了过去,远远走开,海尔辛则顺势坐在了我身边。 无策找到机会,忙不迭的离开宋月,宋月慌张的问:“怎么了?那个怪人还有同谋吗?” 无策说:“没事,你别起哄啦。” 宋月皱起眉头,有些气恼的望着无策,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我们三人围做一团,周围乘客顿时紧张起来,我听见有人议论道:“这三个便衣特工在说什么?恐怕这飞机上还有恐怖分子吧。” “这英俊的老外肯定是国际刑警,老天,我怎么坐上这么一趟飞机,真是倒了大霉了。” “嘘嘘嘘,别这么大声,万一被恐怖分子听到,说不定他们会立即动手哪。” 我压低声音,对两人说道:“首先,那个血肉怪物是延时触发的,敌人跟着我们上的飞机,为了阻止我们前往朝晖,所以那个被安放在货舱中的怪物必然有一个携带着,同时也是触发者。 刚才有一位空姐悄悄告诉我,在经济舱中有一个乘客相当可疑,他就像一头肥猪那样胖,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面无表情,不吃飞机上提供的食物,只能呆板的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无策问:“这人也是个血肉傀儡吗?” 海尔辛说:“血族的傀儡需要操纵,我们离木遥还有很远的路程,瑞文·海默不可能操纵它。那不是傀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敌人。” 无策点点头,说道:“血族无法横渡流动的水,除非被放在棺材里,那人未必是血族.....”他忽然想起自己,语气顿时变得犹豫起来。 我说:“他是血族,而且那具躯体就是他的棺材。” 海尔辛与无策大吃一惊,一时无言可对。 我说:“你们应该看看那人,天哪,他胖的简直耸人听闻,几乎比刚才那个血肉炸弹块头还要大。我怀疑的是,那个血族寄生在了胖子身体里,把他当做棺材,操纵他的一举一动。他借此保持了神智的清醒,跟踪我们,并在合适的时候触发了瑞文·海默的法术。当飞机坠落的时候,他可以将这个胖子的躯体当做肉垫,或者有其余的方式逃生。” 无策惊恐的说:“斯密茨族系?” 我点头说:“没错,斯密茨的肢体变形。” 海尔辛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去拆穿他的把戏!” 我们连忙拦住他,我说:“你打算怎么做?当场砍掉这人的脑袋?破开他的肚子?我们还不清楚里面的家伙实力如何呢。” 海尔辛笑着说:“如果他是大妖魔,他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况且只要把他从棺材里拽出来,他就是一块死肉罢了。问题在于,对于此事,你有多大的把握?那个胖子,他到底是活人呢?还仅仅是一具活动的尸体?” 我沉吟许久,说:“他是个死人,因为他没有心跳、脉搏和呼吸。他的肉体正在缓缓腐烂,我可以感受到那隐约的腐臭味儿。“ 海尔辛露出钦佩的微笑,他说:“判决生效,面具法官,我们将依法当场处决此人。”。 六 斯密茨之魔 85_85459敌人虽然像是一颗死气沉沉的地雷,但如果置之不理,结果会变得难以预料。如果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及早处理才是明智之举。 我们三人沿着走道朝经济舱走去,有几位乘务员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我们,其中一位问道:“又有什么事吗?先生们?” 海尔辛用浑然天成的温柔语气说道:“没事,小姐,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我只能希望这位血族不至于也能自我引爆,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太绝了。 我们来到那个胖子身边,他麻木的看着我们,连手指都懒得动一动。 海尔辛觉得说英语可能会有些障碍,于是推了推我,我脸色惨白,颤抖的站在胖子面前,微笑道:“这位大人,你好。” 胖子一声不吭,嘴角流出腥臭的口水。 我又说:“大人,我们有些事要请教你,能否请您跟我们到头等舱谈一谈?”我打算把他诓到舱门旁,如果这小子想要反抗,我们三人合力把他扔下飞机。 他依旧纹丝不动,瞧他模样,真的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海尔辛怒气冲冲的喊道:“不要装死,恶魔!你用残忍恶劣的手段杀死了凡人,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当场抛开你的肚子,把你从棺材里扯出来。” 周围乘客听他语气不善,纷纷朝他注目,但海尔辛可不用理会卡玛利拉那一套,他是教会的人,驱魔除妖是他的天职,上帝的信徒可不用像血族那样遮遮掩掩。他手掌放出微弱的蓝光,说:“很快就会结束的,恶魔!” 我耳旁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低头望去,只见那胖子身下座椅满是鲜血,如断线珍珠般流淌到地上,化作一道血线,在走道某处戛然而止。 我不再犹豫,摸了摸这胖子的鼻息和脉搏,确定他已经死亡,手掌如手术刀一般斩下,剖开胖子的肚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们三人捂住口鼻,瞠目结舌的望着此人的腹腔,只见里面的内脏全都不见了,只留下红褐色的烂肉,散发出脂肪的臭味儿。 围观乘客登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有些人忍耐不住,取出呕吐袋,将肚子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 我低声说:“那人逃走了!” 海尔辛说:“怎么可能?没有棺材,他还能维持神智么?” 我说:“如果他意志力强韧,他也许能勉强活动三十秒中,他也许寄生在另一个人体内了。” 海尔辛的目光仿佛霜刃一样朝四周扫去,但周围所有人并没有异常,没有人的表情特别呆滞,也无人流露出神经错乱的迹象。 他低声说:“血迹是在走道上消失的,并没有拐弯的迹象,这说明.....” 我们三人同时喊道:“乘务员!” 那位乘务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怎么了?” 我问:“就在五分钟之内,有没有人上过厕所?或是起来走动过?”我用灵异感知探查情况是在五分钟之前,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这胖子流血的迹象,我不可能遗漏这么明显的情况,他身体中的血族一定是在这五分钟之内逃脱的,在短短的时间内,他麻痹了受害者的心智,钻入了他/她的身体里。 他也许同样能产生类似的灵感,预感到了某些不利的征兆,可见斯密茨族系的人中也有人精通灵异感知。 乘务长颤声说:“天哪,天哪,我想想.....没错,嗯,除了乘务员之外,再没有别人起来走动过啦。” 海尔辛立即说道:“把所有乘务员集合起来。” 乘务长吓得抖动不休,她点点头,对着便携式对讲机说:“航班所有乘务员请到经济舱来一趟。” 趁着她召集同事的时候,我们悄声商议,无策问:“我们该怎么办?他可能以乘务员作为人质,有什么办法能把他逼迫出来?” 海尔辛说:“也许短暂的电流能让他就范.....” 我连忙摇头说:“电流太小,连凡人都没什么反应,电流太大,人质当场就会被烤焦,而且电流的磁场会剧烈的影响飞机的仪器。” 海尔辛焦急的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想起了自己曾经驱逐体内寄生肿瘤的事,羲太追随者的诅咒和斯密茨族系的肢体变化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我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把他驱逐出来。 我说:“如果我们发现了那人,我会试着让他爬出来,或者让他....让他直接死在受害者身体里。如果他从中现身,你们要在很短的时间将他制住,不然他可能还会钻入其他人的体内。” 海尔辛问:“如果他破膛而出,那受害者会死吗?” 我说:“只要内脏损伤不大,我可以维持她的生命。” 我们商议妥当,乘务长走过来,慌忙说道:“先生们,人已经召集齐了。但少了一人.....” 海尔辛忙问:“少了什么人?和她取得联系了吗?” 乘务长说:“她叫越丽,我用对讲机联系她,但她不回话。” 我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其中一位乘务员答道:“她似乎有些事要和机长说,我前面见到她朝驾驶室去啦。” 我们三人霎时冒出一身冷汗,海尔辛说道:“你和机长联系,让他打开驾驶舱的门!” 乘务长吓得手脚酸软,几乎哭出声来,她颤巍巍的对着耳麦说道:“黄机长,黄机长,你听见我说话吗?越丽在驾驶室里吗?你们能打开门,让我们进来看看吗?” 我们等了十秒钟,对面一片沉寂。 海尔辛骂道:“混蛋!”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掌蓝光一闪,瞬间劈开了驾驶室的门,他想要将半吊着的门用力拉开,但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手指化作尖针,张牙舞爪的朝他扑了过来。 海尔辛反应极快,他在那女人身上一碰,她触电般抽搐几下,被海尔辛死死摁在了地上。 我闯入驾驶室,见到两位机长已经被她刺穿了脑子,尸体歪躺在一旁。而面前的驾驶面板已经被她拆的七零八落,破碎的屏显上不停闪着黄灯,我隐约看出这飞机已经放下了起落轮,飞机的高度正在缓慢下降,还有二十五分钟就会抵达海平面。 我惨呼道:“怎么又来一次!是不是中邪了?上次乘坐飞行器也是这样。” 海尔辛怒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邪魔?” 那女子咧开嘴笑了起来,牙齿间满是鲜血,她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的鲜血淋漓。她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你们都会死!飞机正在海面上飞,我胡乱按了几个按钮,我也不知道....也许....二十分钟后就会坠海,你们都会死!” 海尔辛的指尖对准她的眼珠,咬牙说道:“你也会死!邪魔!” 她哈哈大笑,说:“没错,没错,但也说不准。但我现在寄居的这个女人肯定会死,我可以向你保证。” 海尔辛气得发抖,他喊道:“面具,把他赶出来!” 她大叫道:“我会立即挖空她的内脏,我警告你们!我现在可是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 霎时间,我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要与她的大脑协同,分泌出驱逐异物的化学物质,那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可她体内的并非毫无知觉的寄生病毒,而是一个精通训诫之力的斯密茨族系妖魔。趁着这漫长的时间,他可能在她体内大肆破坏,让她当场惨死。 我需要一种对人体完全无害,但对血族而言致命的魔力,能够在短暂的数秒钟内杀死那个斯密茨。 我需要太阳的力量。 我用灵异感知对无策说:“你还能用圣光术吗?”我记得他在与咚普战斗时用过类似的法术,当时可把围观的我们吓得屁滚尿流。 无策啊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恍然大悟的喜悦,他顷刻间来到越丽身旁,双手覆盖着她的腹部,刹那间,越丽浑身被一层白炽而耀眼的光芒所笼罩,七彩虹霓缤纷飞舞,层层光彩渐渐变幻,越丽身子剧烈抽搐,喉咙中发出嘶哑而凶残的吼叫声,但片刻之后,她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我查探她的脉搏和心跳,在她的腹部聆听,并没有发现异常。 海尔辛愣愣的望着无策,颤声说:“圣光...圣光术?怎么可能?这是洁白之魂谢莉尔的圣光术,整个梵蒂冈也只有她继承了....继承了圣光之力。” 我嚷道:“人命要紧,先别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啦。”我额头抵住她的脑袋,将信息素传入她的大脑,命令它检查浑身异物,并排除任何可疑的寄生病毒。我对这门活计熟门熟路,在片刻之后,这位受害者翻过身,呕出大量鲜血,但意识却变得清醒了许多。 海尔辛问:“怎么样?她没事吧。” 我说:“也许.....下·体会有些疼痛,但那并非不可修复的伤。这怪物是从她的....她的肛·门钻入体内的,真是恶心而变·态的怪物。那些控制她神智的魔血已经被驱逐干净了,其余脏器完好无损,而那血族已经被圣光的力量烤成了焦炭。她会在排·便时将他赶出体外的。” 海尔辛心情放松,以至于瞬间脱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他笑着说:“干得不错,血族猎人们,比我这个没用的伯爵强多啦。” 我苦笑起来,心里想:我的伯爵大人,你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但我们还没有脱险呢。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大约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就会掉入太平洋那冷冰冰的海水里啦。。 七 电子的语言 85_85459飞机开始猛烈摇晃,高度越降越低,它从慢慢云层中钻出,仿佛颠倒海里跃起的飞鱼一样。乘客们发出的尖叫几乎快把飞机震得散架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如既往的令人永不厌倦。 海尔辛夫人大步走了过来,盛气凌人的问着乘务员:“年轻的女士们,这是怎么回事?”她听起来就像修道院教训修女的老太婆一样。 乘务长惊恐的喊道:“夫人....机长....死了,飞机正在朝海中迫降....“她的英语相当出色,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依旧丝毫不乱。 海尔辛夫人怒气冲冲的说:“你们知道这飞机上有多么重要的人物吗?未来的教皇正搭乘你们的航班,你们怎么敢如此粗心大意!” 我暗暗叫苦道:这可不是粗心大意的问题,我的姑奶奶,是你们家族世代屠戮血族的报应。 海尔辛走过来问道:“你们还有谁懂得驾驶的方法?” 乘务长摇头道:“如果...如果面板还完好的话,我学过一点操作,但面板都被越丽毁了....我们...我们....”她心中的恐惧刹那间难以自制,泪染衣巾,更引起周围乘客一阵的惊天乱叫。 海尔辛夫人严厉的说道:“给我们降落伞!” 乘务长像疯了一样摇头道:“降落伞?不行,这违反规定。我不能给乘客降落伞,那会使局面失控,加速飞机的坠毁。” 海尔辛夫人逼迫了一会儿,见乘务长几乎吓傻了,知道这么做徒劳无功,突然扭过头来,抱住海尔辛,用哽咽的声音说:“海尔辛,我的儿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下去。坠机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将围绕在你身边,我们会用全部的神力保护你,而天主也会庇佑你的。” 海尔辛大吃一惊,脸上神情复杂,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愤怒,他忙道:“母亲,你这么做,无论生死,都将会让我一辈子蒙受莫大的侮辱。我绝不会牺牲别人的性命来让自己活命,绝不!” 我说:“也许我能驾驶飞机。” 海尔辛夫人尖叫了一嗓子,如母老虎一般将我紧紧搂住,她丰·腴的胸部差点儿把我的脸挤扁,她哭喊道:“你是上帝派下来的天使吗?上帝呀,上帝呀!” 我不愿反复说同样的桃·色笑话,但眼下我的小兄弟支起了耻辱的帐篷,正抵在海尔辛夫人的大腿之间,她非但不以为然,反而以强硬的力道挤压它,让我苦不堪言,魂飞天外。 她亲吻了我几秒钟,用力把我一推,我跌倒在驾驶舱内,她急不可耐的喊道:“快点!快点!” 上帝啊,你如果真有灵知,你可得劝你的信徒们悠着点儿。 我支撑着爬了起来,查看飞机的操纵面板,发现那些按钮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连显示屏幕都碎得到处都是。 但损坏的仅仅是面板,飞机内部的线路完好无损。斯密茨的妖魔仅仅胡乱改变了飞机的飞行模式,如果我能与飞机的计算调度核心连接,我能够操纵飞机。 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是未知的全新领域,我抑制住兴奋的念头,沉住气,坐在驾驶座上,开始凝神感受驾驶舱内的微弱电波。 几天前,当我迫不得已的驾驶“火鸡”外骨骼装甲飞行时,我曾经将我的神经系统与装甲的操纵线路相连,它通过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将我的神经信号封装起来,转换成处理器可以理解的格式,从而能通过简单的念头驾驶装甲。 我由此初窥门径,而现在正是速成的时候。 我念起独特的语言,感受周围电波中最细微的征兆,破解了飞机运算核心系统的信息格式。随后,我改变手指末端神经的材质,变成一段金属,黏上了暴露出来的电子传感器。 感觉很微妙,我仿佛顷刻间进入了一个小小的银河系。大量信息如狂奔的行人般在我脑海中纷至沓来,我意识到这是我的大脑自动将其处理成视觉信号的模样,这是陈旧的俗念,是我灵魂最熟悉的界面,但实际上却并非必要,因为这样的信息交互界面效率低的可怕。 我念道:“金虎乱噬天下,陨星直落九渊。”顷刻间,界面转变,成了一整排乏味而杂乱的数字,铺天盖地的陈列在我眼前。 我能与我的大脑沟通,令它服从于我,破解这简单的核心处理器,也是转眼间的事。 它的某些指令设置了密码,但密码不过是其中一个入口,就像上了锁的房屋,并非不可侵入,尤其是面对以亿万倍速度运转的人脑,它的防御脆弱的仿佛稻草人。 我取得了这架航班的最高权限,所有命令都罗列在我面前,虽然它的处理性能远不如外骨骼装甲,但我也能如同操纵手脚般操纵它了。 飞机的轨迹变得沉稳起来,它开始减速,避开海洋,躲开群山,我见到一片空旷的海滩,大约有三公里的长度,虽然有些颠簸,但足够我迫降了。 我指挥它降落,它有条不紊的调整角度,放下起落架,以最贴切的速度触碰地面,随后稍稍起伏几次,在海滩的尽头徐徐停止。 我结束了冥想,回归现实,恰巧听见了乘客们震天响的惨叫声转变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我回头朝身后张望,只见海尔辛夫人正抱着海尔辛嚎啕大哭,海尔辛一脸无奈的抱着海尔辛夫人,见到我时,他朝我欣喜的翘起大拇指。 我听见绿面纱说:“做的不错,你学的很快。我本来想帮你做到这一步,但你却自行掌握了。” 我闷闷不乐的想:“你知道这法子?” 她说:“对。” 我大失所望,因为这么一来,我就无法享受到独创的喜悦与光荣了,我痛哭般想道:“可你一直隐瞒着我。” 她沉默许久,说:“有些时候,我不得不提防着你,面具,就像你在提防着我一样。我们不是至交好友,没必要玩这种无话不谈的过家家游戏,我们只不过在暂时合作罢了。” 其实更贴切的说,我只不过是她和白面具的跑腿仆人罢了。 无策猛然冲了上来,将我用力举起,笑道:“英雄来啦,各位!”话音未落,他把我轻轻抛入了人群,我惊恐的环顾四周,见到无数亮晶晶的双眼,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夸张笑脸。 在那个刹那,我隐约觉得,飞机上的男人想亲吻我,而女人想侵·犯我。 我厌恶前者,但我不反对后者,但我的身体知道这么做会害死我,所以它选择压制了我那本该跃跃欲试的部位。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不幸的劫难完全是因为我和无策引起的,别看他们现在如此亲切喜人,一旦查明真相,他们翻脸可比翻书还快。英雄会在转眼成为罪人,国王会在顷刻成为囚徒,凶吉难测,世事难料,你永远不能低估凡人的愚昧,也永远不要低估他们的凶残。 所以我们两人应当低调行事,保持隐秘,不露喜怒。 此地已经靠近木遥市,气候微寒,加上天色已经很晚,海滩边上风大,水气吹来,令人感到阴冷。 乘务员建议乘客们留在飞机上等候帮助,临近的救援船只应该会在三个小时之内赶来,但他们可不听指挥,陆陆续续走到海滩上,居然将这情形当做一次旅游,凡人的自由散漫,由此可见一斑。 朝晖这国家以往一直落后而封闭,受限于科技发展,幽荒之地遍布全国,交通也极为不便,虽然近些年逐步改善,但直到最近一年,随着大量佣兵涌入木遥镇,朝晖才算揭开了它神秘面纱的一角。 这海滩背后是一座高山,巍峨陡峭,山势起伏,山底下是一大片丛林,草木交植,到处都是奇花异树,四周传来海风吹拂,海浪卷岸,鸟兽啼鸣,山河幽咽之声,显得颇为荒凉悠远,却又有世外桃源般的异趣。 海尔辛跟着其余乘客兴冲冲的在树林中捡起一大堆木柴,他用体内的电流升起一大堆火,于是所有凡人都用看着耶稣一般的眼神看着这位英俊而乐观的年轻人。 宋月依旧和无策黏在一块儿,我看无策真的连寻死的心都有了。我怜悯的看着他,暗暗通过灵异感知对他说:“无策,坚强起来,战胜这区区凡间的儿女情长。你是血族,是猛兽,而凡人是弱者,是羔羊,你应当驾驭她们,而不是被他们所折磨。你应当拿出勇气,将她推倒在地,剥·光她的衣服,掏出你那.....” 无策突然捡起一块大石头,嗖地一声朝我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正中额头,痛呼一声,翻身栽倒在地。 要不是我头硬,恐怕脑袋已经开花了。 宋月嘻嘻一笑,说:“你和你那位同事感情很好嘛。” 无策苦着脸,勉强点了点头,说:“但他实在可恶至极,把我害得不浅。” 宋月说:“我们去篝火旁坐坐吧。” 无策被她挽住胳膊,如同木偶般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两人依偎着坐到人群里,乘客们见他到来,纷纷尊敬的为他让座。 我听有人低声说:“这才是国家英雄,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特警特工,今天,嘿,你还真甭说,可算他·奶·奶的开了眼。” “你看这小子,美色入怀,高兴的快没魂了,所以怎么都说美女爱英雄呢?我那闺女,看那老外的眼睛都快直了!” “真他·妈的不像话,这俩小子,还没怎么样呢,已经起了色·心贼胆?我看这儿的姑娘,今晚有不少要被他们这三只禽·兽给糟·蹋了。” ..... 语言是人智慧的结晶,但也是上帝用来惩罚凡人的诅咒。它既能让人上天,也能令人入地。 他们谈论着,辱骂着,揣测着,大放厥词,我凝视着篝火,想象着灭世之火降临时的场景,隐约觉得,正如圣经所说,那并非灾难,而是清洗和救赎。。 八 血色的面具 85_85459在惊魂时刻过后,这平静的夜晚就像是上天的恩赐,让乘客们忘记先前的恐惧,享受生命的美妙。 篝火慢慢燃烧,火之精灵尽情跳跃着,木柴轻微的爆裂声中,黑夜中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海尔辛说:“我们离木遥大约还有五公里左右,等天一亮,我们就启程,步行前往那边。” 无策想了想,说:“你们依旧要去那儿?我觉得你们不必太执着啦。” 海尔辛笑道:“难道你会放弃吗?” 无策笑了笑,抬头望着天空。 我已经拖延了太久,不禁有些担心双竹的情况,但理智告诉我,她的处境未必危急,瑞文·海默对她的作用一知半解,为何她的身影会出现在《灵魂试炼》诅咒的幻境中?我相信帕斯卡尔与笛莎都毫无头绪,但他们既然明白她的重要性,那就不会置她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赫尔墨斯最后留下的诗句中,曾经提及过金币与黄金昆虫,也许它们对寻找羲太神的圣物不可或缺,不然特斯拉也不会遮遮掩掩的把它们交到我的手上。因此,没有我们,瑞文·海默一会儿的进展将非常缓慢。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不直接交给笛莎或帕斯卡尔呢? 绿面具忽然说道:“他忘了。” 我吓了一跳,想道:“他仅仅是忘了?” 绿面具说:“他确实在引你们前往羲太曾经的隐居地,但正如我所说,他被末卡维族系的疯狂诅咒,时常有些健忘,他根本忘了这些金币和黄金昆虫的作用,当他想起来的时候,他才会起意把你们一同引向朝晖。但除此之外,无策和你对此行来说都非常关键。” 她透露了一点信息,真是令我感恩戴德,但我明白她的把戏,她只不过是在耍弄我,这一丁点恩惠反而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她这讨厌的女狐狸,太聪明的女人总不招人喜欢。 她如死神般幽幽的说:“我警告过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用第三人称称呼我。” 我惊恐的一阵哆嗦,默默停止了思索。 宋月忽然说道:“无策,你告诉我,刚刚飞机上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种怪物?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是像电影中那样,是恐怖分子的生化武器吗?” 无策沉思片刻,说:“没错,是生化武器。” 安家修挤了过来,问道:“那你们确实是国际刑警了?要么是国家的特工了?” 无策索性胡诌到底,他点头说:“没错,是国家的特工。这位海尔辛先生是国际特警。” 安家修顷刻间不再怨恨无策,他尊敬的说:“这么说,你之所以能够从舱外返回机舱,是因为高科技的设备了?那位发电的海尔辛伯爵,也是用了先进的武器了?还有那位操纵飞机的朋友,是一位了不起的工程师了?” 无策见他们自说自话的帮他圆谎,不禁高兴坏了,他说道:“没错,是先进的设备。” 宋月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们之所以要去木遥,是因为那儿有恐怖分子的大头目,对吗?” 无策连连点头,嚷道:“没错,有大头目。” 这飞机上大部分的乘客都只不过想去朝晖买些走·私商品,听到这惊人消息,脸色瞬间都变得煞白。 宋月颤声道:“无策,这么说那儿非常危险了?我求求你,你不要去了,和我一起返回下洋吧。” 无策忽然变得机灵起来,他面露苦色,说道:“小宋,我不能背叛国家,也不能辜负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我无法答应你,而且此去九死一生,你决不能跟着我。” 宋月泪水簌簌流下,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忽然下定决心,搂住无策的脖子,嘴唇贴嘴唇,与无策深情拥吻。安家修咬紧牙关,一副“老子豁出去”的模样,率先大声叫好,于是周围鼓掌声、口哨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无策的小兄弟毫无反应,我不知道是由于紧张的顽疾,还是由于血族情·欲的淡泊。对血族而言,吸血的快感几乎超越世间一切享乐,除非他们对某人异常喜爱,或者他们有异样的趣味,或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通常不会愿意与别人交·媾。 无策的信息素十分平淡,脸上的表情显得尴尬,但宋月却将其理解为娇羞,她温柔的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下洋等着你。答应我,如果回来,你一定要辞职不干,我的工作足以养活我们两个人。” 说实在话,建立在虚荣、金钱与情·欲上的感情十分不牢靠,仿佛沙之城堡一般,时间一长,龃龉一生,这份初看感人的恋情便会顷刻间崩塌,反而容易结仇。我能察觉到宋月信息素中的冲动,我也相信她的激情会随着时间变淡的。 我更加肯定的是,无策不惜装死,也会避开身边的女孩儿。 想到此处,我泪流满面的说:“无策,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照顾小宋的,我对天发誓,我会把你的骸骨带回她身边,整日整夜守在她的床上,不对,床前.....” 众人看着我的眼神充满鄙夷,目光如果能把人绞死,我现在已经被拧成麻花了。 海尔辛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这好运的圣徒啊,自从他降生一来,他的桃·花运一定泛滥成灾,以至于他的目光仿佛看破红尘的秃驴一样... 他见我望着他,起身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灌装啤酒,我一看名字,居然是意大利的罗菲,这据说是梵蒂冈贵族们喜爱的啤酒,即使在上流社会的晚宴中也难得一见。 我娇羞道:“公子为何让奴家喝酒呢?是不是心中起了邪念,想要对奴家做些坏事呢?” 海尔辛畅快的笑了起来,说:“这啤酒难喝的像尿一样,但我父亲很喜欢喝,我不敢反驳,希望找个聪明人帮忙品尝品尝。” 我听他这么说,连忙开启罐头,像体面人那样抿了一口,回味片刻,横过手臂,来了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娇声说:“公子,奴家醉了,只能任你摆布啦。” 海尔辛装出害怕的样子,喊道:“别过来,滚远点!” 我们笑了一会儿,他渐渐平静下来,望了望远处的家人,用迷茫的语气低声说:“我从不喜欢这种啤酒,也不喜欢我的人生。” 我奇道:“公子为何这般说?” 他说:“我见过他们....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也见过他们阴暗的一面。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掉一群罪该万死的混混,社会最底层的残渣。他们杀人、奸·淫、虐待、甚至对一些无辜的女孩儿施以酷刑。然后,然后这些天主教的大人物,世界各地的名流,他们充当高高在上的观众,看着这最卑劣最恶毒的场景。” 他捂住脸,掩盖自己的哭泣,他压低声音,憎恶的说:“他们乐在其中。” 我见到过当时的情景,透过缇丰王子飞行器的乘务员小唐的记忆,我身临其境般经历了那场噩梦。 他继续说:“他们邀请我充当观众,美其名曰‘目睹世间的地狱’,我...我跳入场地中,我杀光了所有的罪犯。可他们却在笑话我,不把我的愤怒当做一回事儿,似乎把这当做是一场余兴表演。我当时感到刻骨铭心的绝望,我恨透了法王厅,恨透了天主教,恨透了上流社会.....”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我补充道:“也恨透了这啤酒。” 海尔辛擦干眼泪,笑了几声,他说:“其实...我的憎恨并不是从那时开始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恨这些虚伪的人,我厌恶政治,厌恶阴谋,厌恶条条框框,厌恶循规蹈矩,可我偏偏无法摆脱这一切。等我十三岁时,我了解了血族的一切,我知道了他们这群冷漠而无情的怪物,但我对他们却并不讨厌,至少不如我周围那些假人。”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乔·禅的同伴网开一面了,那是他的逆反心理在作祟,这也是他如此与众不同之处的原因。 海尔辛站起身,望着天空中无尽的银河,说道:“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追查的那个人,范·海尔辛,他其实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 我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强笑道:“是吗?” 他点点头,说:“他....他曾经是击败魔王的英雄,在中世纪时,他与四位同伴一起,杀死了血族史上最可怕的妖魔,梵卓,而梵卓当时几乎在暗中操纵着世界的一切。你能相信吗?他击败了一位血族的起源之祖。” 我装出震惊至极的表情,叹道:“真是太了不起啦。”心里却想:是吗?血面具与梵卓很有交情嘛。 海尔辛捏紧拳头,对着黑暗的苍穹说:“当时他的同伴中,有一人之后成了另一位可怕的血族,他的名字叫弗拉德,他就是至今最广为人知的吸血伯爵德古拉。德古拉在世界上制造了极大的混乱,但又是范·海尔辛单枪匹马将德古拉赶回了地狱。” 我惊呼道:“奇妙至极。” 海尔辛垂下目光,笑着说:“海尔辛的传奇还远没有结束,他之后又做出了谁都不敢相信的事,他杀死了天堂之下最伟大的人,他杀死了整个基督世界的皇帝,没错,没错,他杀死了教皇,以及至少十三位对教廷而言至关重要的人物。” 这一次,我脸上的惊诧可谓货真价实,久散不去了。。 九 紫藤钟的光 85_85459海尔辛无疑在描述一位罪人,但他却显露出极度的痴迷和崇拜。遥远时光中的故事总会将其中的人物神话,罪孽与功绩在不同立场的人看来,都会千百倍的放大。 他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但许多人都认为他已经疯了,更有人说他遭到了德古拉的诅咒,成了血族的另一位帝王。因为他的罪行,梵蒂冈几乎对卡杉德罗发动战争,但最终范·海尔辛的死亡化解了一切的仇怨。” 死亡的定义是什么?我亲爱的伯爵?是被人遗忘?还是肉身的毁灭?只要灵魂尚存,一个人总有机会获得重生,它也许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说记忆、知识、感情、前世的样貌,但那个灵魂,以及灵魂所代表的生命的本质,都还存在。 海尔辛见我傻愣着不说话,似乎觉得有些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他拘谨的笑了笑,说:“别害怕,我绝不是在为祖先的事迹脱罪,也绝不会像他那样极端,我只是觉得,他一定经历了某些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他的举动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我渴望像他那样活着,看透教廷的本质,不受陈腐教条的束缚,我想....我想超越这一切。” 你真的这么想吗?朗利·海尔辛伯爵?这可是一条非常艰辛而沉重的道路,布满荆棘的命运很可能由此在你前方铺陈等候。不知为何,我仿佛忽然间看到了朗利·海尔辛的未来,那恐怕是比他的祖先还要崎岖的殉道之路。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不再交谈,而是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夜色晴朗,星空繁密,远在超越想象的距离之外,那些恒星发出炽热的光芒,抵达我们这儿的时候,却给人以遥冥清冷之感。 过了许久,我忽然说:“你这是叶公好龙,海尔辛。” 海尔辛问:“什么龙?”英语并没有这个成语的惯用语,我只能意译这句话。 我勉强解释道:“你所期望的生活,并非这生活真正的样子。当它真的降临到你头上的时候,你会想念以往的平静与安详的。就像咱们头顶的星星一样。” 海尔辛凝视着星辰,静静聆听着我说的话。 “这些都是恒星,伯爵,任意一颗庞大的都足以容纳千万个地球,但距离使它们显得渺小。从这儿看去,星星几乎静止不动,但如果你身处宇宙空间,从近距离的角度去观察,它们的运动反复而迅猛,曼妙而规律,盘旋、环绕、直行、碰撞、甚至蜿蜒而行、比地球上任何物体的运动都要壮观和宏大。 当越过遥远的时光去看范·海尔辛的事迹,你看见了一位打破凡俗的伟人,甚至是一位凌驾万物的神祗,但我却感受到一位罪人,一位灵魂饱受折磨的自我流放之徒。如果你了解他曾经遭的罪,受到的惩罚,心里的痛苦,你还会如此向往他的生活吗?你愿意牺牲一切,去换取他的荣耀,或是他孤注一掷的疯狂吗?” 海尔辛有些困惑,他说:“我觉得你把我丢进漩涡里啦,面具。或者说,我的脑子已经被你绕得一团糟啦。” 我笑道:“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看星星吧,海尔辛伯爵。你看,就比如说那一颗星星,它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它运动的比所有星星都要快,它比所有星星都要明亮,这并非是因为它真的如此耀眼,而是因为它离我们比其余星星都要近....” 海尔辛奇怪的问:“这是颗什么星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这时也注意到奇怪之处,这似乎不是颗星星,倒像是一架飞行器,难道是救援的人来了吗? 海尔辛笑着说:“按照你的说法,这星星表面上看十分美丽,但其实却并非星星,你说的很有道理,面具,我们所想所求,往往与现实不一样。” 我忽然脸色惊变,手脚冰凉,喊道:“不对!看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星星?” 经我这么一提醒,海尔辛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他凝神注视天空,发现上空的星星多得不正常,原先渺小而遥远的星光正变得越来越明亮,至少有上百颗这样的星星越变越显眼,它们肯定在朝我们飞速赶来! 海尔辛立即大声道:“所有人,躲到丛林中去!” 大部分人一时没法理解他的意思,或者缺乏类似的紧迫感,有不少人叫唤道:“怎么啦?又出什么乱子啦?” 我随着他大喊:“天上有恐怖分子的侦察机,他们要来抓人质啦!” 我这一嗓子,效果当真令风云变色,局势大乱,堪比张翼德虎吼震千军,乘客们吓得心胆俱裂,纷纷跳了起来,嚎叫着朝丛林中奔去。无策借此摆脱宋月的纠缠,他让她冲入丛林,跑到我俩旁边,问:“真的有敌人?” 我指指天空,说:“该隐啊!看着这异象吧,末日降临啦。” 那是巨大的令人骇然的虫子,每一只都有一栋两层别墅那么大,它们造型怪异至极,像是飘动的喇叭花,但花瓣是灰褐色的,花蕾处露出细小繁多的尖牙,而在粗壮的花杆两侧则生长着两扇翅膀般的紫色薄膜。在它们的花杆中央,发出明亮而炫目的光芒,但当它们靠近地面的时候,光亮却渐渐暗淡了下来。 我当场想要逃跑,但绿面具忽然制止住我,她说:“它们并无恶意,只不过来此吸收海水罢了。” 我苦苦哀求道:“我的绿祖宗,你可别逗我了,它们随口一咬,咱倆都得完蛋。” 绿面具说:“看着吧,看着。” 我瞬间无法动弹了。 无策惶急的拉着我要逃,但我仿佛脚底生根般立在原地不动,海尔辛见状大惊,索性挡在我面前。他的母亲和随从在远处冲他大声嚷嚷,嘴里基督上帝的叫个不停,但海尔辛喊道:“你们先走!我留在这儿,我会没事的。” 那些虫子如飞机放下起落架般垂下身畔的数十根灰色的缘丝,但缘丝内侧确是鲜艳闪亮的紫色,在缘丝的支撑下,它们轻飘飘的落在海滩边上,伸出一条透明薄膜制成的管道,探入海中,将海水缓缓吸入花蕾处的嘴巴里。 无策看的莫名其妙,但心里的恐惧渐渐淡了,他问:“这些虫子在做什么?” 我说:“不知道,也许是在饮水。” 绿面具在我脑海中说:“天地万物中都弥留着魔力,海水中尤为如此。那是大洪水时代残存的神圣魔法,将恐惧深深烙印在血族和所有魔物灵魂深处,这些虫子叫做紫藤钟,它们能感受到魔法,并且将其吸收。但它们其实是一群小懒虫,不喜欢捕猎太灵活的猎物,所以你们安全的很,面具。” 她用的是那种慈爱而骄傲的语气,就仿佛溺爱的母亲在谈论年轻有为的儿女一样,我美丽而神秘的绿面具呀,如果你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会在顷刻间沦为你裙下的蠕虫..... 她说:“你现在已经是了,虫豸,你以为你能抗拒我的意志吗?” 她说的是实话,残酷无比的实话,我忧郁的想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心灵深处却浮现出我对她快意复仇的景象,我的手段不堪入目,却又令双方陶醉,她爱上了我的处罚,于是我们进入了更加狂野的阶段.... 我微不足道的报复遭到她丧心病狂的反击,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我双脚不由自主的朝虫子狂奔过去,我嗷嗷乱叫,但却半分反抗不得。 海尔辛与无策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紫藤钟的吸管吸入了嘴里。他们齐声大喊,摩拳擦掌,正打算与这虫子誓死一搏,但那虫子的躯干(也就是花杆)后方突然开了个洞,咕咚咕咚的喷出大量液体。 我觉得呼吸困难,淡而无味的液体淹没了我,几乎把我呛死,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回荡在海滩上空,甚至惊动了丛林中胆怯的飞鸟和野兽。 无策把我拉了出来,大叫道:“你没事!别叫的那么吓人。” 我哭泣的拽住他的胳膊,大喊道:“我被侮·辱了,无策,这虫子用污·秽的体·液玷·污了我纯·洁的躯体和心灵。我不活了,我要去寻死。” 海尔辛闻了闻味道,说:“这似乎只不过是海水,而且似乎被过滤了,清澈的很。” 我在无策耳边,用弥留般的声音说:“把....把娜娜小姐让给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无策抬头说:“他好得很,而且比以往更加该死了。” 海尔辛笑着说:“恶人活千年,我打包票,他说不定会活的比我们谁都久。” 这些虫子吸食海水的时候静止的如同山石,但当它们完成了进食之后,它们张开翅膀,如同幽魂般浮上了天,等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它们再度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作了远方的星斗。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这片海滩人迹罕至了,有这些怪物在此,谁敢来这儿散步,更别提定居了? 绿面具冷若冰霜的灵魂似乎泛起了一丝波动,那是悲哀和怀念,那是相思之情,可又是坚毅而固执的决心。 她说:“好好收拾收拾,面具。你应该准备动身了。那些虫子净化了你肮脏的身体,你应当好好感谢感谢它们。” 我悲凉的爬了起来,望着她那些远去的朋友,不知为何,我有些同情我这位新的脑海摧残者了。 我问:“它们....这些奇迹般的虫子,是羲太神的造物吗?” 刹那间,我隐约觉得她似乎愣住了,就像被尘封在冰河世纪的冰层之下一般毫无知觉。 过了许久,她低声说:“它们是我的造物。” 在那个时刻,我总算明白她悲伤的原因了,但我却被更深的迷惑所困扰。。 十 浅海掠夺者 85_85459我以为长夜将逝,晨曦将近,危机已过,宁静已至,但却远远没有。 等惊魂初定的人们进入熟睡之中时,无策不得不替所有人守夜,这是他智慧的闪现,他用这令人赞叹的借口拒绝了宋月小姐共度春·宵的邀请。海尔辛深具骑士精神,决定不让无策一人受苦,他负责待在靠近丛林的地方放哨。 我幸灾乐祸的钻入飞机,正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时,我听到有人偷偷的议论说:“同样是特工,敬业精神还是有差距啊。” 我觉得有些流汗,于是抹了抹眼角。 另一人说:“你看这人神志不清的样子,看来只不过是个跟班吧。” “什么跟班呀,我看他一定是个背黑锅的。” “那他一定是临时工了?” 议论者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笑声如尖刀一样刺入我的心。 所以我并未入眠,而是摆出崇高的姿态,自告奋勇的替众人看守海岸方向,我在心里暗骂:这群不知感恩的混蛋,这下你们总没话说了吧! 海里忽然冒出数量惊人的泡沫,好像有巨大的怪物要从海里钻出来,我心里惊惧难言,一跳而起,向绿面具求助道:“这又是什么虫子?” 绿面具摇了摇头,说:“这并非我能知晓,但应当不难应付。” 一艘大约杀人鲸大小的潜艇浮上水面,它是那种老式的苏联潜艇,像个毫无特色的绿色铁罐头,在潜艇外壳上漆着朝晖的万丈太阳国徽,但这国徽又被涂鸦的狂野奔·放,成了一个独眼海盗的卡通形象。 海尔辛与无策一同赶到我身边,海尔辛扶住我说:“镇定,不要发抖。” 他说的简单,他可不是第一目击者,如果他是,我猜他现在恐怕吓尿裤子了。 无策高兴的说:“大概是朝晖的军人,他们是来救援幸存者的。” 有些乘客被吵醒,见到潜艇,先是惊叫,又是欢呼,很快把所有人都吵起来了。 潜艇上走出来大约二十个军人,穿着绿色的军服,军服外套着防水的一层轻便防护服,这些军人的装备落后的很,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卡宾机关枪,但比我印象中用木托步枪的朝晖军人要威风多了。看来这一年发达的军火走私虽然令朝晖不得不打开国门,但却也令这世外之国受益匪浅。 其中一位似乎是长官的人走上前来,他身材高大,将卡宾枪横在胸前,大声用朝晖话说:“所有人,举起双手,趴在地上。” 海尔辛自然听不懂,他缓慢的用英语问道:“能说英语吗?” 那人无礼的用枪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海尔辛的脸,露出冷笑,又说:“趴在地上!” 我翻译道:“他让你趴在地上!” 海尔辛微笑起来,他正视此人,对我说:“问问他要做什么?” 我用朝晖语如实转达了海尔辛的话,那人说:“如果敢反抗,你们全都得死,乖乖待着,我们只拿走财物。”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身后的所有士兵都露出嘲弄的笑容,这很显然是一句假话。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人虽然是朝晖的军队,但也做这等强抢劫道的勾当,他们监测到飞机迫降,开着潜艇过来搜寻遗物,没想到遇上了大批活人,他们显然不打算也不可能留下活口。 这些恶劣的人渣,但我可以理解他们恶念的源头,将近一个世纪来,贫穷与饥饿一直困扰着朝晖,而在短短一年之内,雇佣兵又用武力撬开了她的国门一角,在暴力与贪念的引·诱下,这个国家的政·局发生了剧变,军队哗变,战火纷飞,像他们这样的凶暴贪婪之徒,恐怕不在少数。 我兀自发愣呢,那头目见我反应太慢,一枪朝我腿上射来,还好我腿在哆嗦,子弹碰巧射偏,落在地上,冒起一缕白烟。 这突如其来的开火让所有人再一次发出嘶哑的尖叫声,士兵们纷纷端起枪口,指着乘客们,用朝晖话连声怒吼,除了海尔辛的家族之外,其余众人都吓得手脚酸软,如驯服的羔羊般一个个自行趴在地上。 那头目对我说:“你!让你其余的同伴也趴下。” 我看了海尔辛一眼,他丝毫没露出畏惧的模样,反而露出冷酷的微笑,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拥有闪电的力场,精通护身的神术,这些军人在他面前不足为惧。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众人的安危,他在盘算着偷袭的胜算。他必须趁着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以最短的时间结束战斗。 但他并没有等来出手的机会,因为一直走着背运的我们,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援助。 正在这些军人凶神恶煞的挥舞凶器的时候,海面突然破开,一艘更为庞大的潜艇浮上水面,停靠在老式潜艇旁边。 它的模样像是一条银白色的水蛇,大约三十米长,整体造型显得流畅、光滑而美观,几乎毫无瑕疵,而且足有一头抹香鲸的尺寸,朝晖军人集体回头,卡宾枪齐刷刷的对准潜艇。而从他们那艘老式潜艇中又跳下来十位士兵,同样举起武器瞄准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 那艘银色潜艇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厚重防辐射服的人走了下来,他身后跟着两位衣着宽松的男人,其中一人是褐色皮肤,表情惬意的老外,另一人则是神情颓废的亚洲面孔。 那个穿辐射盔甲的人除下头盔,伸手将银白色的大背头抹的平平整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他带着一副眼镜,嘴唇边有细细的白胡须,他看起来似乎是一位典型的英国老绅士。 他果然用伦敦口音的英语笑着说:“真是意想不到,朗利·海尔辛伯爵,还有...美丽的多丽丝·海尔辛夫人。我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们。”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些军人冲他如野兽般大声嚷嚷,但这位老绅士浑不在意,似乎就像是动物园中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般无畏。 海尔辛惊讶的说:“海德教授,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问:“海德教授?” 海尔辛笑着说:“海德教授,科学与魔法教派的理事会成员之一,也是英国受封的勋爵。” 科学与魔法教派?完美极了,这次朝晖之旅变得愈发混乱,各路人物似乎都要来此地浑水摸鱼一番。 我仔细看看这老头的模样,他的牙齿正常,瞳孔也没有扩散的迹象,他是个凡人。 但他身后那两人显然是血族。 朝晖的军人怒气冲天,那个头目大踏步走上前来,伸手扯住老头厚重的防护服,用枪抵着他的喉咙,大声道:“给我!趴在!地上!” 海德教授问:“什么?我不懂朝晖话!” 话音未落,那个头目如弓箭般朝后倒退,重重撞在远处的树上,身体四分五裂,死的极为惨烈。 人群发出零散的尖叫声,可心里却都有些欢喜,他们见到了获救的希望,心中的喜悦压过了恐惧感。 我见到那个亚洲人站在老头身前,双足摆出非丁非八之势,拳头笔直伸在面前,身体仿佛弦一般挺直。 无策轻声说道:“这是....阳之力。这是张先生的功夫。这人恐怕也是魁京的血族。” 朝晖士兵骂声震天,连忙打开卡宾枪的保险栓,朝着亚洲人瞄准,但海德教授按动手上手表的开关,顷刻之间,我觉得一层透明的护罩将他和身旁的两位手下包裹起来。 二十多柄卡宾枪的枪口吐出火舌,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掩盖了周围一切声响。身后的乘客们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子弹全都被护罩拦在外头,就像是被蜘蛛网黏住的虫子一样,等士兵们消停了些,海德教授又按了一个开关,护盾消失,子弹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我和无策脸上的表情甭提多痴呆了。 我一字一句的问:“力....场?” 海德教授哈哈笑道:“没错,海尔辛伯爵的朋友,这是引力力场,可以抵挡大约一头大象从五十米高空坠下的动能。” 那些士兵在此刻显示出差劲儿的纪律性,有的士兵因为恐慌而丢盔弃甲的逃跑,有的士兵则持枪上膛,打算负隅顽抗。但海德博士的两位血族保镖可没打算给他们机会。 魁京血族如猎豹般动了起来,他来到那些逃跑之人面前,手肘一突,将一人打得肠穿肚烂,借着力道,他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直奔身后敌人而去,他仿佛仙鹤般飞舞起来,双手张开,手指并拢,展翅翱翔,动作如流水之舞,如旋风之动,顷刻间追上了所有逃兵,手掌如同利刃,几乎在眨眼间解决了敌人。 而那个高大的黑肤血族手臂蓝光闪现,他挥了挥手,那些持枪士兵厉声惨呼起来,他们抛下枪械,手脚狂乱挥舞,不停拍打着自己身躯各处,仿佛身上爬满了毒蛇,或者被点燃了火焰一般。可在我们看来,其实他们一切正常,那恐怕仅仅是他们产生的幻觉。不久之后,他们精疲力尽的软到在地,双目泛白,全都昏了过去。 我用灵异感知对无策说:“一个魁京,一个拉瓦诺斯。这是拉瓦诺斯的奇莫幻术。” 海尔辛的眼神也颇为惊讶,似乎他不知道科学与魔法教会为什么会与血族一起协作。但我却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特斯拉也曾与他们合作过,而特斯拉是一位末卡维的血族。 注释: 拉瓦诺斯族系——十三大族系之一,拉瓦诺斯族系是一些流浪者或江湖骗子,他们精通一些吉普赛人般的骗人把戏,并对盗窃之艺乐此不疲,但最奇妙的是他们臭名昭著的奇莫幻术。他们似乎起源于印度,和魁京之间颇有渊源。 奇莫幻术——训诫之力,拉瓦诺斯族系精通的一些幻术伎俩,通常用来小偷小摸,但精通此类训诫之力的血族甚至可以扭曲现实,令幻术成真,据说拉瓦诺斯的元祖扎帕萨苏拉(也叫做拉夫诺斯)甚至能创造幻想中的世界。。 十一 大富翁游戏 85_85459突如其来的残忍屠戮让这群胆怯的如同羔羊般的凡人吓丢了魂,我见到这样的景象,差点儿忍耐不住心中涌起的嘲弄与蔑视。他们畏惧死亡,见到鲜血会浑身发颤,我怜悯你们呀,这群卑微而有瑕疵的同胞,世道险恶,若非上苍的庇佑,你们又如何能够存活至今呢? 无策对我说:“你别躲在我背后,这儿没什么可怕的。” 也许盲目之人都会误解我的举动,将其视为退缩与怯懦,但这正是区分智者与愚者的分水岭,我的勇气是无需证明的真理。 正在我脑中不停瞎琢磨的时候,海尔辛问道:“海德教授,很惊讶能在这儿见到你。”他那一大票随从也走了上来,纷纷与教授握手,看来海德教授在天主教廷颇有威望,甚至他公然雇佣血族充当保镖一事,这些圣徒也装作没瞧见一样。 海德教授指着两位随从说:“这位是魁京的浅螳,这位是拉瓦诺斯的游鲤。”他用的是英文单词,但我将其翻译成了中文格式,以便更为恰当的称呼他们。我无法确定他们的真实实力,但这两位无疑都是相当难缠的血族。 海尔辛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她问:“他们并非教廷与卡玛利拉协议中的血族。” 海尔辛友好的说:“母亲,卡玛利拉的协议可以扩充,但人的品行却很难改变,他们刚刚救了这些乘客的命。” 他们啰里啰嗦的介绍了一大堆,海尔辛想要引荐我和无策,但海德教授却有些着急的说:“诸位,我理解你们所有人遭受的厄运,也接收到了你们发出的求救信号,但我必须将不幸的消息告诉你们,那些救援的船只可不敢靠近这个海域,因为这些猖獗的强盗像索马里的海上游群那样贪婪,甚至更为恶劣。” 海尔辛奇道:“他们会攻击救援船只?” “事实上,他们已经这么干了,他们甚至想把救援船也劫持了。所幸他们没能得逞。所以,虽然我不情愿带来噩耗,但你们无法跟随他们返回故乡。要么你们随我上潜艇,我将你们带往朝晖,要么只能留在这儿,成为这些恶党的俘虏。相信我,你们不会愿意遭受后者的下场。” 我悄悄问海尔辛:“这老头脑子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海尔辛答道:“他可是共济会最坚定的成员,品行高尚,也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富豪,他能有什么阴谋?” “我不知道,比如变·态杀人狂之类的嗜好....” 海尔辛哈哈大笑,说:“再比如说偷偷侵·犯某个疑神疑鬼的血族猎人。”我低声惊呼,用畏惧的目光望着老头。海尔辛说道:“我骗你的,他正常得很。” 随后海尔辛向众人说明了情况,我又稍稍编了个说辞,谎称海德教授是国际刑警的行动总指挥,他身后两位厉害的怪人是高级特工。于是众人放下心来,带着雀跃而又紧张的心情,乖乖随着浅螳与游鲤返回了潜艇。 海德指着那些被游鲤弄晕的朝晖军人说:“这些是朝晖政府军的败类,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将在此处决这些杀人犯。我可以担保,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值得哪怕最轻微的同情。” 海尔辛点点头,说:“我们无权超越俗世的法律,但既然这儿不存在仲裁机构,我们当主持我们的正义。”他手掌往下一压,一道蜿蜒的闪电飞驰而过,这些昏迷的士兵浑身巨震,就这样在睡梦中直接死去,我猜他们毫无痛苦,甚至毫无知觉。 海德教授赞叹道:“你的神力比一年之前更加出色了,海尔辛,简直进步神速。” 我们跟着海德走向白色的大潜艇,来到近处,这座艺术品般精雕细琢的海中巨兽更令人叹为观止,它表面并非钢铁铸造,而似乎是用一种坚固的陶瓷烧成,但闪耀着悦目的蓝色夜灯,它造型像是一条鲨鱼,如此流畅而灵动,充分显露出建造者的用心与一丝不苟。 海德教授启动力场,将我们三人与他一起笼罩起来,飘入潜艇顶部的一个敞开的舱门。 潜艇内部十分宽敞,甲板处灯火通明,驾驶室的门始终关着,我们无法进入,但从室外开去,它就像是顶级科研机构的会议室般气派。 教授领着我们来到居住区,这儿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仿佛一座讲究的特色宾馆,透过房间内与走廊上的大舷窗,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艇外的景色,我可以想象它下潜至深海时那美轮美奂的场景,那一定像是进入了大型水族馆般惊人。 我朝两侧房间内扫视,注意到那些游客已经安顿下来,纷纷喜不自胜的议论个不停,脸上都露出花一样的笑容。这群贪图享乐的凡人,你们就只有这样卑微的追求吗?你们如此容易被物质**,我几乎又想要无情的批判你们了.... 教授对我说:“面具先生,我这儿有一间总统套房可供你居住,如果你不介意独居,又能忍受空旷的房间的话....” 我温柔的拥抱着他,低声说:“谢谢你,父亲。” 海德教授惊恐的说:“你叫我什么来着?” 我深情凝视着他,柔声道:“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父亲,今夜我属于你......” 要不是海尔辛与无策同时给我一拳,海德教授恐怕会让他的保镖把我扔出潜艇。 等安排妥当,无策似乎觉得背脊发凉,他猛然回头,见到宋月小姐正微笑着走向他,她从正面搂住他的腰,下·身与他紧紧相贴,她说:“你和我住一间房间,无策,你可以对我做任何想象中的事,让我穿任何你想要穿的衣服,甚至什么都不穿....” 无策满脸悲痛的被她拖入了房间,瞧模样像是奔赴刑场的烈士。我暗暗感叹这世道的不公,我和宋月说出的话毫无分别,但我却遭受了无情的痛殴,而宋月却能够轻易达到她的目的。 无策,,我为你高兴,我也为你默哀。我这样想着,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我本来想回我自己的房间,但海德教授与海尔辛似乎有话要谈,他们两人一同朝客厅走去,我知道他们这些老牌贵族的把戏,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肯定将有美酒与美食相佐,甚至会有美丽的女服务员嘴对嘴喂食,不,我不能容忍他们如此骄奢·淫·逸,我必须见证他们的罪行。 于是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海尔辛见状微微一笑,并没有出言阻止。 他们来到客厅,我朝四周打量,发现这儿果然装饰的富丽堂皇,可谓雕栏画栋,金壁纹梁,雕塑、名画、华钟、丽草,布满厅堂。 一个又黑又老的管家替他们两人倒上了葡萄酒,给我也倒上了一杯,随后恭敬退下,此后无人再来叨扰。至于那些恣妍秀逸的女服务生,我倒没有见着,大概是他们见我在场,故意不让她们出来了吧,这群狡猾的资·产阶·级败·类。 海尔辛问:“你为什么来这儿?教授?” 海德教授抿了口酒,将酒杯放在桌上,斟酌片刻,说:“也许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海尔辛伯爵。” 海尔辛奇道:“我是来追踪三位血族的,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血族猎人了?教授?” 海德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那恐怕是我产生了误解,海尔辛,我是来做生意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赚钱有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天生的贵族。” 海尔辛打趣道:“这么说您是来走私商品的?这世界是怎么了?” 海德清了清嗓子,说:“这世界是金钱的世界,我的好伯爵,我为了让我的财富不断累积,以至于我的女儿能够配得上您的家室和才干,不得不甩开膀子挣钱。” 我听这老头口气,似乎他还想和海尔辛攀亲戚?这趋炎附势的老海狗呀..... 海尔辛被他逗乐了,他说:“莎莎怎么样了?她修完博士课程了吗?” “事实上,我正要说,她的进展实在太快,她今年才十八岁,可已经完成了所有学业,我只能将她招入了我的研究所。” 海尔辛眉头一皱,敬畏的说:“她继承了您的天才,也很快会继承您的研究。” 海德欣慰的说:“你知道最令我高兴的是什么吗?海尔辛?” “请说。” “她没有继承哪怕一丁点我的丑陋,这才是让我做梦都要笑醒的好消息。” 两人齐声大笑起来。 我阴暗的想:老兄,我总觉得你满头银发有些绿油油的了,这才是令我做梦笑醒的笑话。 这场充满外交辞令的对话仍在继续,海尔辛问道:“您是来买卖军火的吗?可这些零碎的钱对您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我记得您的药物公司和军工企业这些年势头迅猛的很。” 海德一脸神秘的表情,他说:“如果我是为军火而来,我的脑子准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伯爵,不,我并非如此鼠目寸光,唯利是图之辈。我所寻求的是足以改变世界的科技,是人类未来前景的拼图。” 海尔辛听他这么说,不得不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正襟危坐,开始郑重的聆听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于是我知道,之前那些虚假的遮掩功夫,那些不着边际的家常话终于戛然而止,海德爵士,这位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富豪,正要说出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十二 巨虫的悲鸣 85_85459海德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沉着冷静、温文尔雅的老绅士,但当他静下心来,开始讲述他重要发现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狂热的倾诉者。 他说:“你知道朝晖那儿有什么,对吧,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无需多费唇舌。” 海尔辛点头道:“我听到过传言,山猫大小的蚂蚁,飘在天上的水母,还有巨型屎壳郎推动的蓖麻藤球,听起来就像是远古昆虫的国度一样。许多赏金猎人为了护送调查组而丧命,随后出动的军队也没带回任何消息。” 海德说:“岂止是没有消息,他们一个都不剩,一败涂地,全军覆没,这群浪费纳税人钱的废物。但老实说,谁都没想到这件事的影响会这么大,朝晖,格格不入的国度,野蛮、未开化、因为令人头疼的虫子问题,如今已经允许我们进入了。” 我忍不住说道:“更确切的说是被强盗闯了进去。” 海德眉飞色舞的说:“非常准确,这些和西方文·明世界对着干的混蛋,是时候被咱们狠踹屁股啦。” 他的模样和言辞让文·明两个字听起来相当危险。不负责任的说,政·治永远没有对错,永恒的只有利益。 海德像个兴味盎然的说书人那样讲述道:“最开始,朝晖的政府军封锁了前往恒雪山的通路,阻止科考队与雇佣军进入其中救人,这可把咱们彻底惹毛了。但这个国家,有些事众人皆知,自不必言,他们拥有可怕而不稳定的最后手段,而且我们毫不怀疑他们会动用它,即使是在他们自己的地头上引爆,对世界而言,都可能是一场灾难。” 海尔辛笑道:“所以佣兵团登场了?” “没错,唯利是图的佣兵头子接受了某个国家的委托,开进木遥市。这么做可有些掩耳盗铃,咱们只能祈祷朝晖不会为了区区佣兵团而按下同归于尽的按钮。令咱们惊喜的是,他们与朝晖军队不声不响的打了差不多两个月的仗,结果把整个木遥市拆成了三份,一份是爱国者之鹰的地盘,一份是黑色骄阳的领地,还有一份则是朝晖那些军阀头子的地头。” 海尔辛奇怪的问:“军阀头子?我不知道朝晖的国家元首答应吗?” 海德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这酒颜色浓的像黑血,他喝了一小口,装模作样的陶醉了一小会儿,说道:“结果我们试探出来,他们压根儿没胆量引爆那个最后武器,他们的国家领导层心中居然有人性和道德,这可是出乎意料的大新闻。于是他们自个儿窝里反了,原先隐藏的很深的战乱分子跳了出来,与佣兵们谈判了几天,于是木遥镇就成了世界上最热闹的走私贩子聚集地啦。” 海尔辛点点头,不无讽刺的说:“为正义和法制义干杯。” 海德说:“为金钱和未来干杯。” 我问:“那朝晖人的手里还握有那个可怕炸弹吗?” 海德说:“当然,如果我们可以排除这一点,你以为我们还能占着木遥镇吗?本国的军队会比我们更早的抢占山头。” 但我猜测,他们之所以不动用正规军,而使用与本国政府也有合作的佣兵团,恐怕也正是忌惮本国会因此而发怒。 海尔辛问:“那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来。战争结束之后,关于虫子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 海德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样瞬间兴奋起来,他说:“有了天大的进展。” 我在吃惊之余,又不禁为挚友先生而感到可惜,他盯着这份天价的委托已经很久了,可听海德的口气,他已经捷足先登,有了惊人的发现。 此时潜艇发出轻微的晃动,引擎运转,嗡嗡作响,它正在悠悠沉入海中,我见到周围舷窗后的海水缓缓上升,如幕布一样讲整艘潜艇笼罩起来。 海德高举杯子,说道:“你们见到了吗?天上的那些虫子?” 海尔辛惊讶的问:“你...你知道这一切?你也见到过这些虫子?” “事实上,我为了观察这些虫子,特意从木遥的港口跑到这儿来。你觉得怎么样?伯爵,对于这些虫子而言,你这位最杰出的梵蒂冈贵族有什么启迪性的看法吗?” “我觉得太不现实了,它们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就像是外星来的虫子一样。” 海德说:“不....它们简直像是上帝完美的杰作,是上帝梦境中才能诞生的物种。它们发出的光芒中充满着魔法,它们伸出的吸管中可以吸收海水中的魔力,它们浑身笼罩着与我身上相同的力场护罩,它们温柔慈祥,可却勇猛而顽强,那些胆敢与它们作对的军队,哪怕是超音速战斗机的中队,也对这些巨虫毫无办法。” 海尔辛惊叹道:“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问:“教授爵士,你的力场正是通过研究这些飞虫而诞生的吗?” 海德说:“至少有一半归功于此。你可以认为我非常非常幸运,但也正由于我无比坚韧的毅力,我才能有这样的收获。爱国者之鹰与巨虫仅发生了一次交火,二十架超音速战斗机围攻一只巨虫,结果损失了整整一半的战斗力,终于击破了它的防护罩。但根据我的推测,这还是由于这只巨虫正在产卵的缘故,它是在痛苦与疲倦围攻下累死的。” 我脑中一阵翻江倒海,我能感到绿面纱难以遏制的怒火正在我脑海中肆虐,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劝道:“忍耐,忍耐,我的姑奶奶,就像你阻止我救我的亲人一样,你也不能因此而轻举妄动。” 绿面纱怒道:“他们是一群贪婪的凶手,他们为了私欲,杀死了一位正在生育的母亲!” 我当然也有些生气,但如果我不能控制住情绪,局面会变得一团糟。我必须充当绿面具尽忠职守的缓冲区域,于是我陪笑道:“那群佣兵的确是一群混蛋,但眼前的教授是无辜的....” 绿面纱屏住呼吸,过了许久,她叹气说道:“也许,让我们走着瞧吧。” 海德爵士,这因无知而幸福的笨蛋,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深陷多么危险的境地之中,我真的得让他好好感激我一番,也许应该让他把潜艇上那些我无缘亲见的诱人女仆送入我的总统套房.... 海德教授继续说道:“说到这些巨虫的攻击方式.....” 我打断他,用循循善诱的声音说道:“也许我们应该为这些伟大而独特的女神造物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你们觉得紫藤钟怎么样?” 海德沉吟道:“女神造物?...嗯,没关系,听起来可能还不错,我会考虑考虑的,让我继续说下去,我在海底观察战斗的情形,见到这些巨虫的缘丝能够伸长至少一公里,而且拥有迫击炮般的破坏力,更奇特的是它们准确而迅速,致命而优雅,如果能够驯服这些巨虫,它们将统治地球的任何战场。” 海尔辛似乎对他的看法颇有意见,他怏怏的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改变人类的发现?想驯服这些飘动的紫藤钟虫子?” 海德说:“当然不是,上帝啊,我难道看上去像如此好战的人吗?而且我必须纠正你的说法,它们可不仅仅是在飘动,它们体内的魔法核心全力运转的时候,它们时速能达到每小时三百公里以上。” 他略微整理思绪,继续说道:“让我长话短说,我发现了它们惊人的作战能力,随后开始解剖尸体,探究它们体内的奥秘,我发现了一个闪光的圆球。这圆球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吸收着天地间存在的魔法,同时,它也能够从海水中汲取更大量的魔法动力。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做到的,但我却偶然间发明了另一个重要的能源方程式,我将其命名为‘海德公式’。” 海尔辛和我听得一头雾水,我们可不像挚友先生那样拥有书呆子般浩瀚的理工科知识,也许那个胆小而背叛的特斯拉会为此痴迷。 海德见我们似乎并非他的知音,不免大失所望,他用惆怅的语气说:“通过这个能源方程式,我能够在以媲美镀银导电橡胶的效率在三百米的范围内定点传输能源。” 海尔辛苦笑着说:“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中世纪的原始人,爵士。” 海德摸着胡子,叹气说:“也就是说,你们刚刚见到我产生的那个力场防护罩,能源其实是有这艘核潜艇提供的,顺便一提,它叫水母号。我浑身上下没有携带任何能源装置,但只要我站在核潜艇周围,我手中的这个力场发生器能够毫无损耗的使用核潜艇的能源。” 我和海尔辛惊呼道:“了不起!” 海德像是迎接原始人膜拜的穿越者那样骄傲与优越,他说:“是的,只要我能更进一步完善我的方程式,改进能源传输装置,这世界上所有电线的生产厂商很快就全都会濒临破产啦,当然,那些生产电池的公司恐怕也难逃一劫。” 海尔辛由衷鼓掌起来,他说:“这么说,您的发现还真是造福人类,海德爵士,您为我勾勒出了一副未来美妙的前景画面。” 海德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了,他低声说:“但如果和我接下来的发现相比,我的方程式简直如同钻石面前的尘埃一般毫无价值,伯爵。” 起点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 十四 吸血的时刻 85_85459海尔辛的祝贺显然是发自肺腑的,他也许对教廷的某些做派不满,但本质上说,他拥有崇高的品性与善良的心,他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基督徒。 海尔辛说:“海德爵士,如果你用得着我的帮忙,我会全力协助你完成这项工作,这注定是一项造福人类的丰功伟绩。” 海德大喜过望,他说:“事实上,在研究的过程中,我遇上了一些天大的困难。如果没有梵蒂冈的帮助,我的好运恐怕就此到头了。” 海尔辛坐在椅子上,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颔首,示意会毫不犹豫的为他效劳。 海德再一次用隐秘的语气说:“其实一切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乐观。最大的问题是,我弄不清这虫子与大脑沟通的原理,但这是咱们这些科学家该烦心的事....我也无意劳烦你,我亲爱的伯爵。其次,这些虫子该如何存活和饲养,这又令我头疼不已。” 海尔辛望着试管中的幼虫,他说:“但眼前这一只确实活得好好的。” 海德萧然说道:“不会很久的,海尔辛。它们最终都会枯萎而死。我在试管中使用的是海水与生理盐水的溶液,而且每隔三小时都会更换,但没有用,这些幼虫接连死去,就像送死接力赛传递火炬的跑者一样。十几只虫子,一个死了,另一个三天内必死,它们从不在同时死亡,就好像约定好要折磨我这可怜的老人似的。” 他伸手指点了点幼虫所在的试管,悲哀的说:“其实,眼前这一只幼虫,是仅存的两只幼体之一。我不知道这两只幼虫哪只会先抛下我,但我不愿去这么想。”他的声音如此难受,就像是目睹自己手中市值狂跌的股票一样。 我说:“也许是生存环境和心理问题。如果它们回归自己的巢穴,在母亲的孵育下,我猜它们能活得好好的。” 海德说:“这正是我祈求你帮助之处,海尔辛伯爵,我希望你能带我前往恒雪山的深处,找到这些紫藤钟的巢穴。我需要大量的样本来研究这些虫子,我需要观察和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我甚至可能需要饲养这些温和而美丽的虫子。” 海尔辛和我大感惊讶,齐声问:“饲养?”海尔辛犹豫着说:“你不觉得这些如此强大的虫子有些危险吗?” 海德说:“不,不,不,伯爵,如果你们要与它作战,它自然是危险的,但如果你仅仅想要与它和平共处,并给它尽心的侍奉,我觉得它们安全的很。” 他漏说了一点,他可是要偷窃这些紫藤钟的幼虫,随后将它们送入解剖室开肠破肚啊。 海尔辛问:“试过克隆吗?基因技术也颗粒无收吗?” 海德摇头说:“如我所说,这是上帝梦境中的造物,它们的成长条件极为苛刻,体内蕴含着天然的魔力,我无法克隆它们,我甚至无法想象有人能克隆它们。” 海尔辛想了想,说:“你的请求将引领我们前往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爵士。别说是我,就算已故的泰雷尔·克里斯托弗骑士,或者是雷光·斯普利特骑士,甚至是家父亚特·海尔辛前来,他们也未必能安然将你带入巨虫的巢穴,而且根据情报,这些紫藤钟绝非那里唯一的怪物。”他所说的那三个名字是基督世界的三大血族猎人,每一位都拥有不逊于厄夜使者的力量。 海德慌忙喊道:“但你答应过....” 海尔辛笑着说:“我答应过的事,绝不会有任何退缩,但我必须与梵蒂冈取得联络。如果不得到他们允许,我仅能将自己微·薄的力量借给您。” 我被绿面具制造的一阵冲动蛊惑,驱散了我意图置身事外的怯懦,大声道:“如果你们不嫌我碍手碍脚的话,伯爵和爵士,请将我也算在其中。” 海尔辛喜形于色的说:“那可太好了。”他对海德说:“面具先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医生和赏金猎人,他甚至曾经与大妖魔勇敢对峙,而且还存活了下来。” 我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但听他一通恭维,我又觉得灵魂缓缓升上了天,仿佛今后的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了。 海德大喊道:“好极了,好极了,我原先以为我找来的那两个大妖魔未必能保护我此行顺利,如果能得到你们的援手,我成功的机会将希望大增。” 海尔辛充满敬意的说:“大妖魔?你指的是游鲤和浅螳吗?” “没错,他们是协会的一位老朋友介绍给我的助手。” 我突然感到某种怪异的灵感,忍不住喊道:“您所说的老朋友,是不是尼古拉·特斯拉?” “半点不错,您怎么知道?您也有幸认识这位可敬的天才吗?” 我闭上嘴巴,索性什么都不说,我摸不准特斯拉的真正意图,也不知他是好意还是恶意,所以我最好还是静观其变,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这两个可怕的血族。 等他们结束谈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处在海底深处了,潜艇闪着幽光,照亮了海底的一切,又驱赶着迫近的某些危险的大鱼。我们仿佛来到了茫茫宇宙之中,孤独而好奇,茫然而惊讶,在宁静的永恒虚空中往前驶去。 老实说,这景象可并不吸引人,因为海水并不清澈,看不清周遭的景象,以至于偶然冒起的一两个气泡都会引起大惊小怪的欢呼。这群闲着不睡觉的凡人可真让人讨厌。 海尔辛他们各自返回了房间,我却不忙着回去睡觉,因为我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我怀着神圣而虔诚的心,偷偷摸摸的来到无策与宋月的房间外,以异常小心的动作将耳朵贴在房门上,改变听觉的灵敏度和穿透性,如同在儿子洞·房外偷听的父母那样怀揣着激动和不安,聆听房间内的景象。 我听见宋月平稳而疲倦的呼吸声,这令人妒忌的无策呀,他一定让她爽的精疲力尽了。但无论如何,之前发生的媾·和已经结束,瞧模样,他们暂时也不会进行第二次的表演。 但我相信在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们会按捺不住,再来一发的,也许会等上三、四个小时,但我拥有凡间最可贵的品质——耐心。 于是我继续在门口蹲着,期望着,等待着。 我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这让我胆战心惊,在地上胡乱摸索了一会儿,站起来轻声说:“我的...鞋带松了。” 让我大惑不解的是,来人正是无策,他气恼的说:“你系鞋带已经系了五分钟了。” 我震怒难言,朝后退了一步,嘶哑的喊道:“你跟踪我,你不信任我,你胆敢诬陷我高贵的心?你这异教徒呀,你这不知感恩的混蛋!我和你恩断义绝,割袍断义!” 无策根本不吃我这一套,他说:“回去睡大觉吧,别在我屋外偷·窥啦。” 我流着泪,痛苦的说:“无策,你变了,你变得成熟而世故了,你的纯真随着你的童·贞一起逝去了吗?这堕落的**呀,这污浊的世界呀....” 无策说:“我根本没和她怎么样,我催眠了她,让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她自己倒挺开心的。” 这无能的人呀,这玩弄少女心的血族,你们总自以为高人一等,因而可以将凡人操控在手掌心吗?我义愤填膺,正准备进屋将宋月小姐唤醒,告诉她这恶人卑劣的把戏,但我突然回过头来,问:“催眠?” 无策迟疑片刻,点点头说:“没错,催眠,我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弄了。” 魔神的血脉总让人感到意外。 我郑重的问:“她....她没察觉到异常吗?” 无策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害羞的神色,因为他不敢在我面前暴露出昔日羞涩的弱点,他说:“她高兴极了。” 我激动的喊道:“那她...湿·润了吗?我一定要检查检查,我听说催眠引发的情·欲未必和真实情况相同,我必须实地勘探一番,出于学术的目的,当然,而并非满足丑陋的私·欲。” 我歪嘴一笑,昂首挺胸,正准备推门而入,无策哼了一声,在我脖子上砸了一掌,于是我晕了过去,大脑的某个区域暂时停止运行。 我意识仍在,但心却凉了半截,我开始莫名的担忧起来,他打昏我有什么意图?这恶趣味的混蛋呀,他已经不堪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仅仅把我扔在房间外,这无情无义的背叛者,这忘乎所以的魔神之子,欺骗感情的怯懦之徒呀。 他走入房内,脱去浑身衣衫,躺在宋月身边,这是完美的伪装,狡猾的智慧,他已经不是当初那青涩的男孩儿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对宋月实施的并非催眠,他向我撒了谎,因而言语中微有闪烁。 我想要大笑,但却又不想唤醒大脑,只能在心里暗暗嘲笑这被欲·望驱使的人。 送她进入颠喜的并非催眠,而是另一种完美的麻醉剂,在她狂乱的耳·鬓厮·磨间,他突然醒悟过来,用他那隐藏至深的尖牙,咬破她肩上的皮肤,吸了她的血。 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他一贯以袋装的鲜血为食,也许直至此刻,他才品尝到少女身上鲜血的味道。。 十五 走私者城镇 85_85459血族的吻痕其实很明显,即使能在一夜之间止血愈合,依然能留下淡淡的疤痕,像两个小小的针孔一般,宋月的伤口在颈部动脉处,如果她坚持要穿低胸暴露的衣物,那无策可就大难临头了。 但所幸她没有。 让我略过这些细节,继续讲述我的冒险经历吧。 此后的航行一切顺利,海底也没有出现巨型的海怪,潜水艇沿着海底缓缓向前,不多时就来到了木遥镇沿岸的港口。等我们上岸一瞧,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大为惊叹。 在耀眼的艳阳下,海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难以数清的船只停靠在岸边,小小的游艇,巨型的邮轮,灰白色的军舰,椭圆形的潜艇,这些船只杂乱停泊,毫无规章法度,要么属于花钱买通佣兵公司的走私贩子,要么隶属于佣兵公司或朝晖军阀本身。 如工蚁般密集而忙乱的码头工人和走私者正在往各个船舶上搬运货物,这些人可毫无廉耻之心,也不受道德约束,更没有法律管束,他们随意将包装垃圾和食物残余抛入海水中,更有人当众便溺,以至于靠近岸边的海水呈现出恶心的褐墨色。 有些朝晖本地人乘着快艇在码头周围打捞垃圾,并向这些粗鲁汉子收取一些清理费用,这使得码头前方稍稍干净了些。 而在更远处,我们见到奇形怪状的建筑纵横交错,景观颇为罕见。 简陋木屋用金属板和金属柱子修修补补的支撑起来,外表五颜六色,半点也谈不上美观;巨大的翻山兽越野坦克直接停在路边,内部改造一新,充当别墅般宽敞的住所;有人用金属管道和层层金属板建造了一座巨大而结实的城堡,外形像是一座惨遭催败的破落白宫,连大小都不相上下。 海尔辛问:“这儿是黑色骄阳的地盘吗?” 海德快手快脚的跳上岸去,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展开旅行,他说:“没错,我贿赂了这儿的军队指挥官罗德里格斯中将,他准许我的潜艇停靠在贵宾席上。” 他所谓的贵宾席是一块相对干净而空旷的海水区域,一块临时搭建的木桥充当下客通道,而在木桥的尽处,我见到三个穿着黑色骄阳防弹装甲的士兵,三人都戴着头盔,但当中一人露出了脸,这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白人男子,但他的皮肤已经晒得红通通的了。 他说:“教授,欢迎回来。” 海德笑着说:“尤撒上尉,见到你总是令人高兴。”他顺手从怀里取出一叠美金,塞入上尉的口袋里,这充满善意的举动登时让上尉更加动容。 上尉已经备好了一辆大型越野卡车,海德教授吩咐潜艇的工作人员妥善安排所有乘客的起居出行,随后拉着海尔辛伯爵与海尔辛侯爵夫人上了车。 上尉说:“教授,你要去哪儿?” 海德说:“当然是去自由女神峡谷了。”他迫不及待,半点都不想耽搁,也不知这峡谷里有什么令他牵肠挂肚的东西。 上尉为难的说:“教授,你可能有所不知,在你离去的这几个月内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封锁了前往峡谷的路口,现在没有中将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许闯入峡谷中。” 海德猛然扭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大喊道:“你说什么?简直荒唐透顶!” 上尉说:“可我们这儿接连发生了几件不幸的大事,这让将军不得不出此下策。” 海德大声道:“如果你不让我从这儿的出口过去,那我只能另想门路了,也许爱国者之鹰的爱德华将军会更通情达理一点儿。” 上尉说:“哪儿都一样,教授,爱国者们的东面出口也被封死了,这几个月来,虫群似乎在骚动,单单今天一天,我们已经杀死了上百只猴子鬼虫,我想爱国者和军阀那边也是一样的,连走出木遥镇一百米都非常危险,我们与集市的交通几乎全部中断了。” 我后来得知,木遥镇分成南北两个部分,爱国者之鹰和黑色骄阳控制南边的港口和山秀居民区,而朝晖的李丙纶——也就是那个军阀头子——控制了北面的集市和沙楠居民区。从南边区域出发,沿着丛林的山路一直往西,可以抵达自由女神峡谷,这名字显然是某个美国佬胡乱按上去的。 本来南北两处交通频繁,不停运输着军火与走私的日常用品,以及一些罕见的虫肉和虫壳,但近十天来,怪虫们似乎变得极为暴躁,黑压压的猴子鬼虫不停骚扰着南北市镇的中间区域,以至于截断了南北两处的通路,现在要前往北镇,只能通过大型运输型直升飞机了,而且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海德教授犹豫半天,说:“局势怎么会变得如此恶劣?我该去哪儿?该死的。我也许先应该找个地方住下,眼下这儿还有舒适的旅馆吗?” 上尉麻木的着说:“没有,教授,军方的旅馆最不安全,整个市镇上的治安也一团糟,爱国者之鹰的人在煽动暴民袭击咱们各处的营地,而我们一半的兵力统统用来维护秩序了。另一半则来防御那些自杀般涌来的猴子鬼虫。” 海尔辛侯爵夫人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先去中将下榻的地方拜访拜访?” 上尉点了点头,指挥司机转了个弯,沿着熙攘的街道开了出去。 我和无策早就偷偷摸摸的跳上了车,此时我心生好奇,问道:“上尉,猴子鬼虫是什么东西?” 他瞪着我瞧了几眼,看我瘦的和猩猩似的,登时露出不屑的表情,瞧他模样,似乎觉得我有可能是虫子派来的间谍,他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这狗眼看人低的美国狗呀,总有一天.... 海德教授回头对我说:“猴子鬼虫是恒雪山周围最常见的一种虫子,大约有一头大型雪橇犬大小,但瘦的如同猿猴,行动迅捷,但没有半点智慧,它们最显著的特征是它们的脑袋,就好像....好像.....” 上尉笑道:“就像长了眼睛,又被炸开了花的红色龟·头一样,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本国的猴子!” 我大怒起来,骂道:“你的龟·头被你自己啃得像蜕皮的鸡腿一样,洋鬼子!” 谁知这矮矮的美国鬼佬发起火来比我还凶,他刷地一声抽出手枪,对准我的脑袋,我吓得厉声惨叫,连忙举起双手,双眼紧紧盯着地面。 他哈哈大笑,端着手枪,像在欺负小孩儿一般的说:“在这儿耍嘴皮子是没用的,本国猴子,没用的懦夫,要是待会儿你真的要见到战场上的猴子鬼虫,我建议你先垫片尿布。” 海尔辛手指一动,上尉手臂发麻,手枪顿时掉落在地上,他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捡,但一碰到手枪,浑身触电,闷哼一声,像癫痫发作般狂抖起来。 海尔辛侯爵夫人说道:“停手吧,朗利,别再折磨这位倒霉的上尉啦。” 海尔辛捡起手枪,停止电击,将手枪递还给他,平静的说:“放尊敬点儿,上尉,这是我的朋友,也是海德教授的保镖。他曾经见过的东西,你这一辈子都不敢去招惹。” 上尉脸色惨白,勉勉强强的接过手枪,望着海尔辛的眼神充满畏惧,他颤声道:“你们三人....和那两个人一样?也是吸血鬼?上帝啊,教授,你怎么总给我们添麻烦?” 教授说:“吸血鬼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上尉,你应该有点儿常识。他们是我请来的贵客,这位是海尔辛伯爵,这两位本国的赏金猎人,一位叫无策,一位叫面具。” 上尉嘟囔了几句,但慑于海尔辛的余威,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威。 教授又问:“这么说,在南边城镇出口处的防守压力很大了?出口处的伤亡很重吗?” 上尉回过神来,平息残余的怒气和惧意,答道:“这些猴子鬼虫根本不值一提,它们行动模式单一,不知道躲避枪弹和手雷,似乎只是发了疯似的一味横冲直撞,更妙的是,这些家伙简直比纸还要脆弱,但它们的数量多的数不清,所以我们必须日夜轮班,抽调人手进行无聊的移动目标打靶训练。” 教授笑着说:“这可真让人放心不少。” 但真实的情况依旧比外界传言要严重的多,我本以为怪虫不过是偶然现象,但如今看来,它们几乎已经泛滥成灾了。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越野卡车停在了一座宽敞的花园别墅前头,但这花园周围都竖着黑色骄阳的旗帜与美国国旗,墙上涂着佣兵公司的徽章和标语,四周满是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大多都没有穿防弹装甲,大概是嫌这装甲厚重而不透气的缘故。 在上尉的指引下,我们五人走向别墅,这别墅是一栋颇有岁月的洋房,灰色的石墙,木质的三角房顶,像是一所年久失修的学校教学楼。他一路通报,一路得到放行,终于来到了中将宽敞的办公室。 中将是一个高大的中年发福的英俊白人,他挺着肚子和下巴对咱们说:“海德教授,海尔辛侯爵夫人,海尔辛伯爵,欢迎来到我的指挥所,这简陋而封闭的旧王国开放港口。” 他半点不提我和无策的名字,他肯定已经从通报中得知我们的身份,这未免让我的自尊心大受伤害,但我们必须以一颗平和而善良的心对待这些无知的人,这是凡人优秀品德的象征,尤其是当房屋内外全是持枪士兵的时候,这种品德就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了。。 十六 威胁与妥协 85_85459罗德里格斯中将看上去是个大忙人,他于百忙之中接见咱们五人,显然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在海德教授与他聊天那短暂的时间内,他不停接到下属接进来的电话,于是他不得不接连打断与海德的交谈。 我听见他对下属说:“那些爱国者还想找麻烦?我让你们怎么做的?什么?你们已经将他们的港口搅得一团糟了?很好,但还不够好。” 我认为他与爱国者之鹰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加恶劣。 他放下电话,笑着对海德说:“你看,爵士,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往往是你自己的同胞,爱国者之鹰这群粗鲁无礼的家伙正印证了这一点。” 海德教授急忙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尊敬的中将,因为我上次离开之前,你们之间还相处和睦,但我并不关心这一点,我只想问问,你何时能让我们前往峡谷?” 罗德里格斯摇头道:“您?绝对不行。您可是鄙公司吉特·洛克菲勒董事长的至交好友,他曾经郑重的关照我,在您逗留在朝晖期间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危,即使有时候不得不违背您的意愿。在港口之外的地域都被猴子鬼虫包围,这些天杀的畜·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估计它们至少还得闹腾上一个月。在这段时间内,我绝不会让您身处险境。” 海德教授气得直翘胡子,他喊道:“但我的研究仪器在自由女神峡谷,我曾经在那儿放下收集资料的监测仪,我需要拿到里面的数据!” “您可以等上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天下太平。如您所见,我现在根本抽调不出人手陪同您前往峡谷,我正准备收拾爱国者之鹰那些扯后腿的家伙。” “我有海尔辛伯爵与他引以为傲的骑士团相伴,我不需要你那些雇佣兵的保护。” 海德教授的言辞显然深深伤害了罗德里格斯中将的自尊心,他气恼的说:“别拿你那套魔法和神学理论与我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好汉们相提并论,教授!即使您与吉特董事长是好友,我也必须指出,你太高估那些骑士团的软脚虾了。” 海尔辛侯爵夫人不满的说:“您在侮辱我的家族,中将。你必须向我们道歉。” 中将笑了起来,他说:“我向您道歉,美丽的夫人,您的部下和您一样优雅而高贵,他们不适合残酷的战场,更适合在闺房中陪您**作乐。” 侯爵夫人突然站起身,解下洁白的手套,一下子朝中将脸上扔去,她动作奇快,而且毫无征兆,手套上附着神圣的法力,登时将中将糊了一脸,中将惨呼一声,一跤摔在椅子上,手套落下,我们见到他被这手套的偷袭打得鼻血直流。 随着他的惨叫声,周围的士兵突然抽出手枪,指着侯爵夫人的脑袋,侯爵夫人大怒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连美国的总统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的!你们胆敢对我如此无礼?只要我一个电话,黑色骄阳这辈子就别想接到梵蒂冈的任何军事订单!” 海德教授嚷道:“别动粗,别激动,让我们像个文明人那样好好谈谈。”他离潜艇至少有三公里的距离,眼下无法启动他的防护罩,此刻的局面充满火药味儿,别说去峡谷取他的器材了,就算我们被当场软禁也不无可能。 海尔辛扶住他母亲纤细的肩膀,低声安慰几句,诚恳的对中将说:“我为母亲的举动道歉,中将,她确实鲁莽了些。但您所说的话确实无礼,我也希望您能展现出宽广的胸襟,像个绅士那样认错。” 中将擦去鼻血,一拳砸在桌上,咬牙说道:“除了海德教授之外,把其余所有人给我关起来!他们一定是爱国者之鹰派来的奸细,或者他们是一群残暴而目无法纪的恶徒!” 那些士兵快步走了上来,海尔辛叹了口气,手上蓝光如鬼火般熊熊燃烧,这让所有士兵心慌意乱,下意识的触碰到手枪的扳机。 我忽然用英语喊道:“如果您放我们离开这里前往峡谷,我们也许会帮您一个大忙,中将。” 罗德里格斯转过面孔,阴沉的看着我,他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说:“也许我们可以帮您找到您在和爱国者之鹰争夺的东西。” 罗德里格斯神情骤变,他紧张的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并没有在找什么东西....“ 我说这话时纯粹是脑中的灵光一闪,但现在这念头渐渐清晰起来,就像我在胡乱搭建乐高积木一样,等我忙活完,我发现已经完成了一件杰作。 我说:“也许在两到三天之前,有一些不明飞行物降落到了恒雪山的丛林之中,您认出了这些东西的外形,也意识到它们的价值,因此您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们,我说的对吗?尊敬的中将?” 中将抽出手枪,对准我的脑门,他吼道:“你果然是爱国者之鹰的间谍!” 我说:“不,并非如此。我只不过是根据常理做出的推测。您打听到爱国者之鹰也在找它,于是您必须让爱国者之鹰抽不出人手来做这件事,您想到了破坏他们辖区治安的法子,而他们也反过来用这招对付您。现在你们双方都被绑住了手脚,我说的对吗?如果您果真再找那些外骨骼装甲,我们可以替您....” 中将听我说出“外骨骼装甲”五个字,脸上表情顿时如石像般凝固住了,他犹豫了很久,放下了手枪,问:“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我们知道的比您多得多,中将,我们知道那几件装甲的驾驶者是什么人,我们甚至知道他们的弱点,因为我们与他们交过手,我们正是追踪他们来到这儿的,因为我们计划逮捕他们。” 海尔辛与海德惊讶异常的看着我,又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态度渐渐软化的中将,他们弄不清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的推论毫无根据,大多数是生拉硬套编造的理由,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灵感往往是区分天才与凡人的重要区别,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先有理论,随后再寻找证据,即使栽赃嫁祸,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中将小声叹气,指示下属收回武器,他说:“我不能相信你,有可能你正是为装甲而来的,我如何能确信....你不会直接将装甲带走?” 他对这些装甲简直着了魔,可见在黑色骄阳内部,这些装甲也相当罕见,他的麾下恐怕没有“黑血屠夫”的编队。 我说:“您应该了解这些装甲的特性,我们并非血族,因而无法对这些装甲操控自如。即使这些装甲完好无损,我们也没法驾驶它们逃离此地。” 他点点头,说:“海德教授,您必须留在这里,但您的这些助手可以外出帮你取回设施,同时必须帮助我找到装甲,我会派一支二十人的连队协助你们,外加一辆五十吨的翻山兽用来搬运货物。” 这前倨后恭的老狐狸,他先前还说身边抽调不出人手,现在却凭空变出来二十位士兵,我们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并非协助者,而是一群讨人厌的监军。 海德教授愣了半天,为难的说:“我别无选择,好吧,我同意您的要求,中将。” 中将笑了起来,他态度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伸出大手,对我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位本国的赏金猎人。” 我与他握了握手,笑着说:“我叫面具,您呢?中将?”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他显示出了完美的城府,说道:“我叫罗德里格斯·巴度,面具先生,如果您真的将装甲交到我手上,我也许会付您一笔不小的佣金,我们都从事这样的工作,应该彼此谅解。” 他于是向我们讲述了发现这些装甲的情况。 最初是三天前的晚上,两艘外骨骼装甲以时速三百公里的高速飞过天空,在丛林中迫降,当时正值猴子鬼虫暴虐的发狂期,黑色骄阳的高清监视摄像头虽然取得了这两具小型外骨骼装甲的照片,但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它们消失在茫茫野外。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罗德里格斯开始与爱国者之鹰的爱德华勾心斗角,互相使绊,结果弄得双方都束手束脚。 就在前天晚上,在那两家外骨骼装甲呼啸而过的二十小时之后,另外一架残破的装甲也腾空飞过,时速大约在两百公里左右,这定然是笛莎所乘坐的外骨骼。不巧的是,两个佣兵头子依旧同时深陷在虫子的猛攻之中,对此自然无可奈何。 根据他提供的大致资料,我们可以将搜寻装甲的范围大致定位在此地西北面大约十公里之外的地方,碰巧的是,那与自由女神峡谷非常接近。 罗德里格斯忽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他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肯定身心疲倦,也许你们应该回潜艇好好睡个午觉,请在下午三点准时在港口的西北门口与我的下属碰头,召开出发前的最后部署会议,希望届时我们不会遇上不幸的虫灾,也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说着,他挥了挥手,让士兵将我们请出了他的办公室。 在返回途中,海德教授忽然兴奋的问我:“特斯拉的外骨骼装甲是由血族体内的魔力驱动的?他真的发现了魔血与电能转化方程式?”他似乎知道特斯拉发明装甲的事,但并不明白其中细节。 我和无策齐声说道:“没错。”我们本来答应替特斯拉保密,但这老疯子把我们害得不浅,我们当然不会遵守与他的约定。 海德教授似乎有些黯然,他嘟囔道:“这阴魂不散的吸血鬼疯子,他似乎总有办法压过我一头。但这一次,如果我的发现能够变为现实,他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我的成就。”他这么说着,眼神又变得充满了希望。。 十七 鬼虫的暴动 85_85459这儿虽然靠近雪山,但在春季时候,气候宜人,暖风融融,潜艇上那群凡人乘客兴致大好,精力充沛的在木遥城镇中四处走动,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城里的骚乱。如果他们知道城外那些猛兽般虫子的灾难,肯定哭着喊着想要逃走。 我问无策:“宋月小姐呢?” 无策高兴的说:“我可算甩掉她了,她哭骂我无情无义,现在可能又和安家修先生复合了。” 我怒道:“好啊,你小子吃干抹净,什么便宜都占了,就像这么甩甩管子走人?你对得起人家黄花大闺女么?” 无策面无表情的喊道:“她?黄花大闺女?哈哈?” 我惊恐的后退三步,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用戏剧性的嗓音大声道:“你这禽·兽!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无策了,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带上道的?” 无策笑道:“别矫情啦,正事来啦。” 那辆越野卡车停在我们面前,海尔辛与海德教授说了会儿话,海德教授将他实验设施的位置和装置模样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他,又在海尔辛手机上装了个应用,说这应用可以指引他定位目标。 随后海尔辛便带着他家族的十位骑士上了车,我们紧跟着他也钻了进去。海德教授仍不放心,便随着他一道上了车,不停嘱咐些细节。 卡车载着我们一路慢行,缓缓通过便·秘一般拥挤的街道,穿过简陋异常的金属板房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下,我们下了车。 我见到一面大约八米高的围墙隔离了城镇与外面的丛林,围墙是用巨木与厚金属杂物混合搭建而成的,将整个港口挡在后头,在围墙上有一圈像模像样的木头支架和走道,还有哨塔与炮台,大约五十多位黑色骄阳的士兵在走道上无所事事的走来走去,不时用枪械指着下方哈哈大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除了士兵之外,还有些重型加特林机枪和固定机架式电磁炮,涂上黑色骄阳的漆黑色,仿佛龙牙虎爪一般威风凛凛,覆盖了至少前方五百米的范围,威慑着任何胆敢来犯的敌人,当然那些猴子鬼虫大概不知道害怕。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兴冲冲的沿着楼梯爬上围墙上的楼道,朝围墙外的世界看去,我见到茂密的丛林仿佛无休止的延伸出去,将北方的木遥市集遮挡的不见踪影。围墙与丛林之间大概隔着一百米的距离,这当中是一块宽敞的平地,我能清楚的见到一些鬼头鬼脑的怪物正在暴躁的四处跑动。 它们大约有一米五那么高,脑袋像是蠕虫的头,没有五官,在头顶处裂开一道口子,这是它们的嘴巴,大部分时间都张的大大的,露出其中锋锐细小的牙齿,确实像阴·茎一般。身躯部分则是人形,灰灰的,瘦得吓人,披着薄薄的虫鳞,没有见到生·殖·器·官。 我用英语问一位士兵:“这就是猴子鬼虫么?” 士兵见我的同伴正和中将站在一块儿,不知我的来头,但面露肃然之色,答道:“没错,先生,一群没脑子的怪物。” 它们数量零星,目前看来造不成任何威胁。 我听见一声隆隆巨响,见到一辆五米高、六米长的重型翻山兽越野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它比我们之前在艾伦堡之外乘坐过的翻山兽要庞大一些,外表要更为粗狂与强硬,它漆成黑色骄阳的颜色,看上去像是黑色的恐龙一般。 海尔辛在下方喊道:“面具,上车吧,我们出发。” 我正想答应,忽然间,我大声惨叫,一股剧烈的头痛几乎将我脑袋撕裂,我保持镇定,试图用语言隔离疼痛,并找出原因,但我听见绿面具轻声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面具,这次旅途并不属于你。” 我感到她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脑电波,似乎与整个丛林上空的某个魔力网络连接起来,她成了其中一个不显眼的节点,但借助这个网络,她身上的魔力急速增加,以至于她顷刻间拥有了厄夜使者般强大的精神力。 紧接着,她似乎将注意力扩散出去,我感到她提升了在这个网络中的权限,虽然依旧仅仅是这庞大网络中的九牛一毛,但她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 她朝那些猴子鬼虫发出了指令。 我目光迷离,抱住脑袋,颤抖的蜷缩在围墙上,听觉几乎被完全终止。我模模糊糊的见到无策与海尔辛焦急冲我大喊,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顷刻间,我见到身边的士兵变得异常紧张,他们举起枪械,开始疯狂的朝下方扫射。而那些炮手也手忙脚乱的转动炮台,将炮火倾泻而下。 我支撑着爬了起来,想要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我见到一只猴子鬼虫以惊人的速度朝我飞了过来,它那狰狞而可怖的脑袋正在如毒蛇般不停扭动,我大喊一声,想要挥动手掌,但绿面具制止了我的行动。 鬼虫抱住我,一口咬上了我的脖子,伤处一片麻木,但我见到我的皮肤上长出了触目惊心的绿色苔藓,苔藓很快就覆盖了我的左半边身子,我僵硬的摔倒在地,见到那虫子被我身旁的士兵一枪打爆了脑袋。 绿面具歉然说:“面具,休息吧,你做的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会暂时代替你行动。” 我的意识退居幕后,绿面具操纵了我的身躯,我于是感觉到了她向这些虫子发出的命令。 她非常聪明,简直像是最具想象力的军事家。 她可以操纵这周围一公里范围内的一千只猴子鬼虫,这是她能力的极限,但她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魔力。 她让这些平时呆头呆脑的猴子鬼虫有序的分成十队,从各个方向进攻城墙。这些虫子拥有出众的力量与敏捷,她让虫子将自己的同伴如炮弹般抛上围墙,或者用利齿咬断细树,充当临时的梯子,让鬼虫们爬了上来。 虚虚实实,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时分时合。这些士兵习惯了平时鬼虫们毫无章法的猛冲,如何能料到它们突然间变得神出鬼没,进退如神?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城墙上并无指挥官,士兵们只顾着不停开火,但很快就被虫子们登上了墙头,虫子们咬伤士兵,抢过枪械,学着士兵的模样开火射击,虽然毫无准头,但却引起了更大的恐慌和混乱。 我潜意识中绝望的喊道:“你想要做什么?” 绿面具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报复。” 我惊恐的喊:“什么游戏?报复谁?” 绿面具说:“我的游戏,报复这儿的一切。让我好好发泄吧,面具,我已经压抑了上千年了。” 猴子鬼虫面对枪械的时候曾经束手无策,但此时一旦近身肉搏,它们的敏捷与尖爪、鲁莽与凶残就发挥出了令人惊恐的威力。只要士兵被鬼虫咬上一口,立即会感染那些青苔病菌,如石头人般躺倒在地。鬼虫们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围墙上,如乌云,如波涛,如毒雾,如洛基的诅咒,顷刻间将城墙上三十位士兵一一放倒在地。 我确信他们并没有死亡,仅仅只是摔倒在地而已,而那些鬼虫并没有杀人的意图,它们只是如同恶作剧般扑了上来,将士兵咬伤,随后抢夺枪械随意玩耍。 我见到海尔辛的雷电如光蛇般在鬼虫的海洋中穿梭,我见到无策以飞鸟般的灵巧杀死任何靠近他的鬼虫,海尔辛身旁的骑士同僚们同样英勇,他们一个个都用神力进行防御,在敌人惊涛骇浪般的攻势下如碣石般苦撑不倒。 鬼虫的利牙咬向其中一位女骑士,她投掷出一枚砝码大小的金色小锤,它的威力如散弹枪一样,霎时击碎了鬼虫的头颅,但在这个瞬间,她身上的护盾变得淡薄,另外一只鬼虫从她身后掩来,咬住了她的手臂,在短短两秒钟内,她的身体被青苔状菌类覆盖住了。 海尔辛大喊道:“瑞米!”他奋力逐开身旁的鬼虫,想要朝瑞米的方向跑去,但鬼虫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那样看破了他的意图,反而设下圈套,将海尔辛团团围住。海尔辛将闪电附在一柄铁锤上,如风一般挥舞兵刃,但却步履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无策如幻影般出现在瑞米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无策喊道:“你受伤了吗?女士?” 瑞米惊慌的说:“我很好,但我一点儿也动不了啦。” 绿面具仅仅操纵鬼虫散播这些麻痹神经的青苔细菌,并没有杀人的意图。她到底有什么盘算?我无法更进一步了解她的想法。但当时的我已经隐隐察觉到,那似乎是一个极其深远的阴谋。 在绿面具巧妙的布局下,无策与海尔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海德教授与罗德里格斯中将身边的士兵几乎在刹那间被鬼虫们放倒,他们两人骇然惨叫,转身想要逃跑,被从两旁绕过来的鬼虫逮个正着,结果各自被鬼虫咬住了肩膀,令人作呕的青苔一下子覆盖了他们全身。 见到这一幕,绿面具微笑了起来,她减弱了对鬼虫们的控制,于是它们再度变得暴躁而愚蠢,随着增援部队不断赶到,情势渐渐扭转,鬼虫们盲目的追逐着挪动的目标,更有不少傻乎乎的扑向金属的大门,似乎想要将外面的同伴放入围墙内,这让它们成了不折不扣的活靶子。 战斗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鬼虫们的暴动被彻底抑制住了。。 十八 绿色的少女 85_85459无策绕开鬼虫的残臂断肢,焦急的将我扶了起来,他喊道:“面具,面具!你还好吗?” 绿面具代替我说:“我只是神经麻痹,但生命并无大碍。” 无策看了看我的伤口,忧心忡忡的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伤口和症状。” 黑色骄阳的护卫队将海德教授与罗德里格斯中将抬上支架,罗德里格斯痛骂道:“这些狗·娘·养的虫子,真他·妈的要命。海德,你怎么样?” 海德教授面对这未知的病情,其实比任何人都紧张,他倒不是个天生胆怯的人,但他距离自己梦想中的成功是如此接近,这致命的麻痹细菌很可能就此断送了他的美梦,这让他瞬间丧魂落魄,茫然若失。 他身上的症状还算稳定,但我就没那么好命了,绿面具操纵病菌,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到我身体的各个角落,除了我的脑袋,又操纵我发出几声令人羞耻的惨叫,仿佛我是个怕死怕的要命的胆小鬼一般。 无策咬咬牙,在我耳边说:“我将你转化为血族,这也许能破除这疾病。” 绿面具说:“不,请不要这么做,无策,我能确信我并没有生命危险,它仅仅是麻痹了运动神经,令骨骼和关节变得僵直罢了,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海尔辛来到我身边,说:“你知道该怎么治疗吗?面具?我听说一共有两百多位士兵被鬼虫的青苔似的细菌感染,所幸并无伤亡。另外,冲进来的鬼虫全军覆没,大约有五百只鬼虫的尸体。” 无策奇怪的问:“这些虫子怎么像发了疯似的?它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海尔辛赞同道:“根据那些士兵的说法,这些鬼虫一下子精明的仿佛迦太基的汉尼拔领军的士兵一样,行动统一而迅速,奇妙的战术层出不穷,他们可从来没想到过会发生这种怪事。” 绿面具操纵我的嘴巴大声说:“告诉海德教授,这些病毒似乎会侵入人的喉咙和口腔,很快我们就连说话都办不到了,他必须快些想办法。” 海德教授当然听见了这句话,他本来还在犹豫,但瞬间露出坚毅的表情,他说:“海尔辛!海尔辛!你过来!” 海尔辛赶到他面前,问道:“教授?” 海德教授说:“你用我右手口袋中的信号发射器联络潜艇,让我忠实的助手快点将两只紫藤钟幼虫和操控晶体管取过来,快,快!” 海尔辛取过他的照他说的做了,大约过了半小时,我曾经见过的那位高大的黑人管家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他乘坐的是一辆走私贩子的小摩托。他慌不择路的冲到教授面前,取出幼虫,用蓝色晶体管操纵幼虫放出吸管,连接到教授伤处,教授双眼忽然变得煞白,发出一声恐怖的呼吸声,浑身似乎因为痛苦而发抖,但在片刻之后,他身上的青苔奇迹般的消退了。 教授欢呼一声,爬了起来。 罗德里格斯中将露出讨好的笑容,他说:“教授,您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你能用这神奇的医术替我先缓解痛苦吗?” 海德教授说道:“当然,中将。”他接过幼虫,连接在中将身上,说道:“您的大脑会自动筛选病状,我们非常幸运,这种细菌的基因图谱非常古老,自古就存在于我们人类大脑的病毒资料室中,您很快就能找到与之相配的治愈方法。” 当幼虫的吸管触及到中将皮肤的刹那,他大声的惊叹起来,眼睛紧闭,额头上大汗淋漓,似乎大脑在高速散热,我由此猜测中将的脑子并不好使,这筛选细菌的工作几乎让他的脑袋瓜变成蒸笼。 过了许久,中将身体上的青苔半点不剩,连他原先脸上有一块有碍观瞻的囊肿都消去了。中将高兴的跳了起来,惊喜的望着教授,脸上洋溢着夸张的笑容,只是喊道“啊!”过了片刻,又喊:“啊!” 教授说:“中将,你怎么了?” 中将抱住幼虫,不顾它诡异的外貌,用力在它身上亲吻两口,喊道:“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教授?刚刚的体验简直...简直超乎一切,我仿佛见到了上帝,我仿佛...仿佛白活了这半辈子!” 海德教授苦笑几声,显得闷闷不乐,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费尽心思保密的研究于此刻暴露在众人眼前,虽然它的神效再一次得到了证实,但对他而言,时间更加紧迫了。 海尔辛一把抢过幼虫与操纵装置,送到我面前,说:“我这就给你治疗,面具。” 我心里一万个同意,但绿面具却说:“这两只虫子寿命有限,不知什么时候会死亡,伯爵,你应当先用它们救助其他人,而不是自己的朋友。” 海尔辛大为感动,他大声说:“你真是一位伟大而高尚的人,面具。” 无策却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喊道:“这不是面具!” 绿面具心里吃了一惊,她微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正是面具呀?无策。” 无策喊道:“他一定神智错乱了!要么有什么阴谋!他一贯是自私自利,卑鄙恶劣的捣乱鬼!绝不会说出这么感人而崇高的话!” 我勃然大怒,要不是我被绿面具制得死死的,我肯定上前揍他一顿。绿面具却笑了起来,她说:“我大彻大悟了,不成么?” 于是无策与海尔辛两人各自抱着一只幼虫,替所有士兵施救,治疗的过程有快有慢,但平均时间不超过三分钟。这奇迹般的福祉在半天内散播了出去,每一位获救者都显露出由衷的狂喜与膜拜,就仿佛他们的灵魂刚刚与天堂的使者照过面一般,他们用崇敬的目光望着无策与海尔辛,或者更确切的说,望着那两只幼虫。 我明白绿面具在做什么了,她在宣扬幼虫的功效,她在展露她的造物万灵药的奇迹,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绿面具很快制止我继续往这方面推测。 一只幼虫在治疗的过程中殒命,它蚕宝宝一般的身躯由紫色变成了绿水晶般的颜色,教授痛惜的喊叫起来,而那些获救者则不舍的大声哭泣。绿面具低声吟唱了几句悼词,郑重的为幼虫哀悼,但她的内心却十分平静。 除了我之外,两百一十位士兵都已经复原,甚至连原先身体的小毛小病都不复存在,海尔辛将这幸存的幼虫送到我面前,正要替我施救,绿面具散发出意念波动,那幼虫凄惨的挪动了几下,化作了一颗美丽的绿水晶。 其余所有人都哀嚎起来,他们是在为幼虫的生命惋惜,而无策与海尔辛齐声惨叫,因为我显然倒了大霉了,无策喊道:“面具,这可怎么办?” 绿面具说:“不要为我难过,朋友们,我只不过暂时不能动弹罢了,我相信这样的病菌并不足以杀死我。你们不要因为我而耽搁行程,把我留在这儿吧,找一间舒适的房间供我熟睡,我相信只要你们的研究取得进展,海德教授总能够找到治愈我的方法。” 无策与海尔辛泪流满面,无策大声哭喊道:“你这个大公无私的混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好人?”海尔辛也哭喊道:“我要在梵蒂冈为你树一座雕塑,面具!以此纪念你伟大的精神。” 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想要扮作圣人,这群家伙一定也会信以为真,可我以往的形象怎么会如此糟糕呢?这也许不是我本人的原因,一定是这些盲目的笨蛋都瞎了眼吧。 海德教授走上前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他们两人说道:“刚刚在紫藤钟的幼虫替我治疗病状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大脑忽然破译了关于这疾病的一部分信息,了解了这病症的发展与后果,它绝不会致命,但会用一层厚厚的青苔将病人覆盖住,让他进入类似冰冻睡眠的状态。放心吧,两位,你们的朋友会安然无恙的,无论多么艰难,我一定会想法治愈他。” 是绿面具让他产生这样想法的,她要制止我的行动,而且完美的将我隐蔽起来。她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他们欣喜的走上了她为所有人指明的道路,可这一切却又如此自然,巧妙的仿佛偶然。 但唯有我知道,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偶然。 苔藓渐渐如木乃伊的裹尸布般将我缠了起来,形成了一副颇为坚硬的铠甲,教授在这症状发生之前,在我手腕上安放了一个监测心跳的装置,但他很快就懊恼的发现这仪器毫无用处,因为苔藓内部存在着强烈的干扰波,以至于仪器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无策问:“教授,你确信他还活着吗?” 海德点头道:“百分百肯定,我大脑解密的基因资料不会有误,让我们把他运回潜艇吧。放心,伯爵,此时此刻,面具先生其实比咱们所有人都要安全。” 海尔辛与无策振作起来,他们与战友们登上了翻山兽,围墙上的士兵们用火力掩护他们走出了大门,朝着峡谷的方向赶去,与此同时,教授让人护送着我返回了潜艇,将我安置在潜艇的研究室内。 几个小时之后,潜艇上的人进入了睡眠,连那些监控室的人都在神秘波动的影响下变得昏昏沉沉的。 绿面具破开了青苔甲壳,如蚯蚓出土般钻了出来。 她轻轻擦拭着秀美脱俗的脸颊,用绿宝石般动人的双眼环顾四周,确信无论任何角度都没有注目她的信息素波动,随后她完美的重塑了甲壳。 她光溜溜的走出研究室,在某个无人的房间内找了一套服饰穿上,打扮妥当之后,她进入了隐形的状态,潜入监控室,消除了监控录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潜艇。。 十九 笛莎的困境 85_85459(我本人的旅程几乎由此而止,绿面具取代了我,如推动命运轮盘的女神那样开始操纵一切,我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所有发生的事情,仿佛成了一出歌剧的旁观者一般,因此,我得以超越我的视角,甚至深入各个角色的心灵,来描述我感受到的景象。) 笛莎手足乏力的走出了躲藏的洞穴,她觉得每一个动作都在压榨她残存的体力,魔血无法再提供超凡的力量与回复力,她那架损坏的装甲在难熬的飞行旅程中几乎耗尽了她的魔血,此刻的她虚弱的与凡人无异。 她来到这儿已经多久了?两天?三天?时间的概念逃避着她,让她迷迷糊糊,不知前路通往何处。她必须找到她的创造者,她的同胞,她的血亲,他们能帮助她进食,守候她的墓穴,让她重新恢复活力。 夜晚是她的朋友,是她的避难所,一贯如此,从不令她失望。但眼下她却心存疑虑,处处心惊胆颤,为风吹草动而风声鹤唳。她见到过那些狂暴的怪物,那些恶心至极的人形虫子,脑袋像是....她难以启齿,甚至不愿意去想。 那些怪物不分白天黑夜的四处游荡,见到猎物就咬,她亲眼见到它们撕碎了一只巨大的野猪,以骇人听闻的方式将其吞入腹中。 如果她还留有魔血,哪怕上千只这些怪物也奈何不了她,她可以逃跑,可以躲藏,甚至可以从容的杀死它们,可此刻却不方便,现在她只能像个懦弱而纯洁的少女那样躲藏着,而在她藏身处之外,是污浊而恐怖的黑夜世界。 她想要捕食猎物,即便是一只老鼠也好,一只兔子也罢,她根本不会挑剔,吸收鲜血之后,她就有了脱身的机会。但这丛林中的动物几乎全被这些虫子吃的干干净净,难道她要以这些虫子为食吗?她怀疑自己准是疯了。 笛莎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疲乏偷袭,她头晕目眩,行走时一个踉跄,压塌了一堆灌木丛,更糟糕的是,她发出惊叫,在黑夜中远远传了出去。 近处的虫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那是它们那张劣等嘴巴在贪婪的吞咽口水,草丛被拨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逐渐向她靠近,笛莎屏住呼吸,紧紧贴住一根树木,完美的将自己纤细的身子藏在树后。 一只虫子的脑袋从树后探出来,像是藏在树叶后的毒蛇,她不声不响的刺出匕首,刺入虫子的喉咙,虫子没发出任何声音,被她一击致命。但这一招几乎令她耗尽了力气,她一个趔趄,躺倒在地。 不知怎么的,那些虫子发现了她,它们围了上来,用它们那肮脏丑陋的脑袋围观着她。 笛莎甚至感到它们嘴里滴落细微的口水,流到她的脸上,要不是她软弱无力,连睁眼的力道都没有,她会马上用刀割破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化作灰尘,摆脱即将到来的厄运。 她绝不想被这群生·殖·器般的蠕虫咬碎吃掉,绝不。 但她毫无选择的余地。 她很快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的意识进入混沌中,她宁愿在昏迷中死去,那样至少不用顾及尊严问题。 ..... 笛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另一个洞穴之中,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躺在她面前,他也深陷在无意识的昏睡之中。这人身上穿着黑色骄阳的服饰,笛莎曾经见过这些佣兵,她是十多年前在伦敦时见到他们的,那是亚克·墨慈引发的浩劫,她是少数幸存的血族妖魔之一。 她想:“我这是在做梦吗?我确实想喝血,但为什么会是黑色骄阳的佣兵?我以为临死前的幻觉会更美妙一些。” 但此时的情况对她而言可谓梦寐以求,她爬了过去,咬开那人的皮肤,吸食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血液。 她留了他一条命,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这并非梦境了。 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声音,那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在黑暗中,那女人仿佛身处地球之外,银河之上,深不可测的深渊,遥不可及的岛屿,因此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宏大而威严,却又如此神秘而空虚。 女人说:“你为什么不杀死他?三分之一的血液不足以让你恢复体力,你依旧弱小的如同羔羊。” 笛莎心生敬畏,她明白这女人救了她的命,于是她答道:“我有我的原则,血亲。但我要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总有一天会报答你的。” 女人沉默了片刻,说:“羲太。” 在震惊之中,笛莎竭力忍耐尖叫的冲动,险些咬破自己的嘴唇,她犹豫了许久,说:“不可能!羲太....羲太并非女性,传说中.....” 女人笑了起来,她说:“性别?对于元祖的灵魂而言,那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是投射在你灵魂中的影子,我是你心脏血池中的镜像,我是你所想,所念,所渴望寻找的神。你是来寻找我的呑世蛇卵的,对吗?” 笛莎惶恐至极,她跪了下来,用虔诚的声音说:“恳求羲太神赐予我先祖的力量。” 自称羲太的女人问:“你为什么要获得我的力量?” 笛莎抬起头,声音热情而激动,她说:“我的父亲,还有我的血亲,我们想堂堂正正的活在世界上,而不必受卡玛利拉律法的约束,不必受梵蒂冈血族通缉令的烦扰,因此我们需要强大的力量,羲太神,令世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力量,超越这凡世的力量。” 羲太问:“听起来和卡玛利拉没什么区别,我认为你们想创造另一个卡玛利拉,对吗?” 笛莎低头不语,过了许久,她谦卑的说:“一个更好的卡玛利拉,一个属于血族的国度,自由的繁·殖,与凡人和平相处,鲜血的贸易、文化交流,随喜所欲的交·友,如同亲兄弟般相亲相爱。” 她说完这些话,预备着受到洪水先民灵魂的嘲笑,甚至引起她的震怒,她已经遭受过太多这样的打击了,她对此早有准备。 羲太居然在认真思考她大言不惭的梦话,大约一分钟之后,羲太神说:“如果你们真想做到这一点,仅仅依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你们需要长时间的奋斗和抗争,忍耐与潜伏,坚强而巧妙,需要大量的理论和宣传,需要时代的进步,共同敌人,共有的英雄和天大的机遇。” 笛莎惊喜的望着黑暗的空间,她问道:“你....你认可我们的理想?” 羲太说:“我很愿意帮助你们实现这一切,笛莎。事实上,我已经替你们铺设了一条道路,虽然那或许只是道路的第一块砖石,但未来是不确定的,时间能改变一切。我没有特洛利般穿梭时间的异能,我不能告诉你我的打算。” 笛莎苦苦哀求道:“帮助我,万能的神,可怜可怜我这渺小而痴心妄想的阿刹迈特血亲吧。” 羲太似乎在考虑她的话,又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能直接赐予你呑世蛇卵,因为它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握。但我能告诉你该如何获得它,以及它的用途和魔力。你不能拥有呑世蛇卵,因为命运如此,不能强求,我将赋予你选择的权利,一旦你真正找到了它,你可以选择将它赐予任何你认为合适的人。” 笛莎欣喜的叫了起来,她流着泪说:“羲太,羲太,我该如何感激你?我对该隐发誓,我的余生将一直崇拜着你,甚至超过我对祖先哈奇姆的敬拜之心。” 于是羲太开始向她讲述呑世蛇卵的用途,以及启用的方法,并指引她该如何寻找这圣物。正如古往今来所有神谕那样,羲太的话是语焉不详的,是大而宽泛的,是难以理解的,但却让笛莎心有灵犀,时时刻刻都获得了启发。 羲太说完了她所能传授的一切,随后她说:“好了,我亲爱的笛莎,在你离开之前,我还要赐予你一些神妙的力量,我将引发你体内的潜能,并帮助你摆脱即将来临的困境。一些黑色骄阳与梵蒂冈的搜寻者正在朝你的方向走来,他们的搜寻范围覆盖了大部分峡谷,如果你要找到呑世蛇卵,我建议你先与他们打打交道。” 笛莎浑然不解,她问:“我能否避免与他们的交锋?” 羲太笑了起来,她说:“我明白了,你从来不杀人类。” 笛莎突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她俏丽的双眼扫视着地面,并不回答羲太神的话。 羲太又说:“我相信这是命运的相逢,笛莎,我指的是你与这些搜寻者。你不能逃避,而必须正面与他们交手,我由衷希望见到你将他们统统制服。” 笛莎小声说:“我明白了,我的神。”听她的语气,心里可是一百万个不情愿。 羲太答道:“来吧,笛莎,朝洞穴深处前进,那儿有我要赐给你的礼物,只要你点一点头,你将得到哈奇姆血脉的力量,那是唯有远古吸血鬼才可能拥有的训诫之力,凭借这样的力量,你无需杀任何凡人,都能够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笛莎欣喜异常,毫不犹豫的走入洞穴深处,她启动夜眼,顷刻之间,她见到洞穴深处坐着一位出尘仙子般的少女,她有着美丽的绿色头发,穿着一身实验室的制服,轻松而惬意的坐着。 少女凝视着笛莎,脸上带着友好的微笑,她说:“你好,笛莎。我就是羲太的化身,你可以叫我格林·薇儿。”。 二十 刺客的信条 85_85459笛莎忽然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眼前的这位叫格林的少女正是透过灵异感知与她说话的人。她独身待在山洞之中,又救了自己的命,这一点笛莎必须感激,她的身份有些神秘,令人捉摸不透,但如果凭借这一点而认为她是羲太神的话,那未免太过草率。 笛莎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格林·薇儿笑着说:“也许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那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善意。来吧,取走你的礼物,吸我的血吧。” 她露出雪白的脖子,表情充满善意,如同善良的农夫正准备救助一条冻僵的蛇。 笛莎摇头说:“我不能吸你的血。我不能吸血亲的血,那和凡人吃人无异。” 格林双眼发出微妙的光芒,在笛莎心中搅起一阵难以抗拒的冲动,她觉得自己深陷入一张庞大的蛛网,成了蛛网中的傀儡。 笛莎惊骇的想:“她能催眠我?我可是血族!”但她的思绪很快消散,脑海中一片空白,在格林·薇儿的操纵下,笛莎走上前,握住对方柔弱的肩膀,轻轻咬上了她的脖子。 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许多鬼虫,它们茫然的在一旁站立,两位美貌的女孩儿的肢体纠缠在一块儿,其中一人的嘴唇如亲吻般贴在另一人玉器般的肩膀上,一丝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流下,这画面令人心动,同时却又血腥而冰冷。 笛莎顷刻间进入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世界,她觉得自己身体内涌起了无穷的魔力,血脉中原先封闭的大门连连被冲破,远古的奥秘在自己脑中闪现,她随手抓去,都能满载而归。这是厚重至极的恩赐,这是无以伦比的飞升,笛莎激动的几欲哭泣,又在狂乱的漩涡中渐渐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发现少女已经消失了,而周围那些鬼虫也潜伏了起来。她独自一人留在幽暗之中,身上居然流着零星的汗水。 她可是血族,自从她重生以来,她几乎已经再没有流汗了,但此刻她流下的汗水中夹杂着淡淡的红色,那是她体内溢出的血水。 她擦干汗水,站了起来,此刻她已经对格林·薇儿的身份完全信服了。 她大声道:“我的神,你要我怎么做?” 格林·薇儿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说:“我会指引你完成你的命运之旅,无论遇上怎样的困难,你都不能违背我的指引,你能做到吗?” 笛莎恭敬的说:“我明白,我能做到,万能的羲太神。” ...... 卡曼是海尔辛家族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是梵蒂冈受封的圣骑士,他手持一柄散弹枪,腰间插着一柄教皇钦赐的匕首以及一柄沙鹰手枪,领着其余四位圣骑士,十位黑色骄阳的士兵,沿着漆黑的丛林一路搜索着猎物。 在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找到了那架残破的装甲,那个叫无策的血族猎人似乎非常熟悉这装甲的操纵方式,他查看了面板,判断出那血族身上的魔血几乎耗尽,因而放弃了装甲徒步赶路。 她没有暴露出任何明显的踪迹,这是阿刹迈特的杀手,一位隐秘的好手。但她十分虚弱,而且周围见不到她进食的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头寻找是最好的做法。 卡曼具有某种罕见的灵感,他能够感知血族的存在,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经反射,一旦他靠近血族的地盘,他就会不自觉的呼吸急促,以至于不停咳嗽,长久以来,他都是追逐血族最合适的人选,被他揪出老巢的血族不计其数。 他们叫他“哮喘的卡曼”,但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充满尊敬,因为卡曼是一位一流的圣骑士。 道路越来越难走,草丛越来越茂密,树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已经容不得他们并肩而行,但卡曼坚信他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因为他的肺部渐渐变得不舒服起来。 夜晚中忽然冒起了雾气,几乎在瞬间将他们吞没,他们如同闯入异界一般迷惑,那些黑色骄阳的士兵骂骂咧咧,甚至口中吐出污蔑上帝的词语。 卡曼和其余同僚们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因为这雾气中显然混杂着血腥味儿,虽然那非常微弱。 卡曼大声咳嗽,所有圣骑士瞬间停步,有人抽出战锤,有人掏出手枪,五人身上皆金光闪耀,那是神力汇聚成的圣盾。 瑞米沉着的说:“卡曼?” 卡曼止住咳嗽,勉强说:“很近了,我几乎觉得她把手伸进了我的肺在搅拌。” 圣骑士们全都笑了起来,黑色骄阳的士兵则不明所以。 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仿佛幽灵一般无影无形,但圣骑士们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们急忙回头,见到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女血族的身影,她仿佛烟雾凝聚而成一般,身体渐渐成形,大约五秒钟之后才露出全貌。 卡曼喊道:“就是她!阿刹迈特的笛莎,她的幻影移形。她居然敢露面?” 瑞米连忙举起对讲机,对海尔辛喊道:“伯爵大人,我们找到她了。” 士兵们举枪对着她,领队一声令下,火舌突闪,瞬间枪林弹雨,笛莎如风一般闪身而过,顷刻间消失在树后,她的速度极快,一点儿都瞧不出受伤的模样。 卡曼说:“所有人聚在一块儿,避免她.....” 突然间,所有士兵痛苦的惨叫起来,叫声过后,他们忙不迭的摘下头盔,大口大口的吐血,他们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很快就躺倒在地,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笛莎用了什么手段,这些士兵全都中了毒。圣骑士们心中暗暗庆幸,他们受到上苍祝福的体质恐怕是他们至今依旧站立的唯一理由。 其中一位叫本森的圣骑士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说:“还活着,只不过昏厥了。” 卡曼大喊道:“别管他们,我们待在一块儿,她非常危险,一旦见到她出现,立即用散弹枪射击。” 笛莎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坐在一块岩石上,右臂放在膝盖上,右手支着下巴,双目深邃而动人,用轻视的目光望着他们。 她说:“你们可是圣徒,老天爷,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慈悲心吗?”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森大声道:“对于杀人的恶魔,我们不会怜悯。” 笛莎露出苦笑,她说:“你们和他不一样,他即使对着血族,也如愚蠢的海豹般友好。” 卡曼咳嗽几声,问:“你说的是谁?” 笛莎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里奥·贝托。” 卡曼怒道:“不许提这位大人的名字,是你杀死了他,你这亵渎的吸血鬼!” 笛莎一跃而起,愤怒的瞪视着所有人,她喊道:“我没有杀死他,真相被掩盖了。要不是我对他的誓言束缚了我的手脚,你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卡曼喊道:“射击!” 所有人同时掏出散弹枪,枪声大作,子弹汇聚成一张大网,朝笛莎所在的地方疾飞而去,如此密集的火力,她即使躲闪,受伤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笛莎双手持剑,挥动手臂,光影浮动,似乎在顷刻间化作了一块虚幻的盾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她站在原地不动,以不可思议的灵巧手法将所有子弹全部挡开。 众人惊骇异常,但却又不信邪,他们咬牙切齿的接连射击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信这么做不过是浪费弹药后才停止,子弹落地,硝烟散尽,笛莎抛掉已经被子弹打得扭曲得双刃,又从腰间又抽出两柄短剑,用无情的目光望着他们。 圣骑士们觉得现实扭曲了起来,心头泛起难以抑制的恐惧,眼前的一幕荒谬的几乎令人抓狂,可却又如此真实。 笛莎说:“这是哈奇姆的剑技‘剃刀之盾’,我也是第一次使出这样的招式。” 卡曼喊道:“我近身作战,你们用火力支援!” 笛莎忽然朝他冲了过来,卡曼的匕首朝她的身体斩去,但笛莎绕过了他,直奔身后的谢勒骑士,谢勒身体笼罩着一层金光,他摆出架势,预备在圣盾抵挡住她攻势之后,给她致命一击。 笛莎的利刃透过谢勒的护盾,刺穿了他的护甲,斩中了他的肋部,谢勒痛呼一声,捂住伤口,发觉并没有鲜血流出,但片刻之后,他只感到浑身酸麻,双膝跪倒,侧身躺在了地上。 他的护盾竟半点不起作用。 圣骑士们汗水直流,但为了保护同伴,同时奋勇的朝她扑去,笛莎倒翻着跃开,纵身一闪,来到了一颗大树之上。 她站在树枝上,望着下方惊慌的圣骑士,说道:“哈奇姆的剑技‘切肤之刃’,它可以撕裂任何魔法护盾,刺中敌人的肌肤。”她说话时语气充满骄傲与欣喜,仿佛她不得不将招式的名字念出来,这样才能显露她心中的敬意。 圣骑士们围着同伴,用畏惧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大妖魔。 笛莎又说:“你们对同伴的仁慈让我感到高兴,圣骑士们。至少你们继承了里奥·贝托的这一美德。” 剩余骑士们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与退却。卡曼想:“虽然她厉害的不像话,但我不能让她逃走,我必须拖住她,等待海尔辛他们赶来。到了那时,我们才有胜算。”。 二十一 干戈化玉帛 85_85459笛莎却也无意离开,她指了指那些躺倒的士兵说:“他们的体内渗入了我的毒`药,骑士们,如果在两个小时内得不到救治,他们将成为亡魂。我建议你们就此离去,想法为他们找医生。” 卡曼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问:“那我的同伴呢?他也中了你的毒吗?” 笛莎摇头道:“不,我只是麻痹了他的神经。” 所有清醒的圣骑士似乎都松了口气,卡曼说:“笛莎女士,让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争斗也许不过是一场误会,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吗?如果你不违背任何律法,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笛莎朝他们凝视了许久,见所有圣骑士对卡曼的说法没有异议,她闭上眼睛,微笑的叹了口气。 她说:“我得到的命令是,我必须制服你们所有人。因此我并没有打算逃跑,但我也不会愚蠢的等到你们的援军赶来再动手,那个海尔辛确实有些难缠。” 卡曼咳嗽几声,所有圣骑士互相靠拢了一些,防止笛莎突然发动袭击。 笛莎说:“但如果刚刚,哪怕你们对那些凡人流露出一丝怜悯,我也许会考虑违背命令,放你们安然离去,但你们辜负了我的苦心,你们没通过我的考验。你们不配被称作圣徒,在你们心目中,同僚的性命远远胜过这些凡人。你们违背了圣训,因而你们的旅途将到此为止。” 瑞米大声道:“你倒下来试试看?你可不会次次那么侥幸。”她能够扔出一种神力汇聚成的小锤,它的威力足以在这个女血族身上开个大洞,甚至一举击毙她。 笛莎说:“早在你们进入浓雾的时候,你们就应该释放出神盾,那雾气中凝聚了我的汗水,当你们吸入雾中水汽的时候,你们已经中了我的诅咒。” 所有圣骑士心中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抵挡的恐惧感,呼吸变得加倍艰难,他们识别出那是血族的催眠术,急忙大声祈祷,试图用经文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笛莎却满意的看着他们,她说:“看看你们身上吧,骑士们,你们现在的模样好看极了。” 圣骑士们互相望去,顿时厉声尖叫起来,他们发现其余人的皮肤都在止不住的冒出鲜血,而且越流越快,很快就布满了全身,浸透了身上的衣衫。 他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他们身上的汗水。 笛莎说:“我散布的恐惧会让你们流汗,而你们的汗水会将体内的鲜血带出来,这是哈奇姆的汗血暗杀,现在你们的汗腺已经背叛了你们,圣骑士们,你们越是着急,离死亡就越近。” 圣骑士们慌忙想止住汗水,但周围的环境闷热极了,而他们无法止住心中的焦急惶恐,汗水在他们身上凝聚成厚重的表层,让他们愈发燥·热不安,这是血腥的恶性循环,他们越是流汗,就越止不住流汗,越是急于避免死亡,就离死亡越来越近。 很快他们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他们可并非血族,无法用魔血恢复伤势,大量失血之下,他们体力飞速流失,不多时,这些圣骑士陆续趴到,陷入昏迷。 笛莎暗暗查探他们的气息,确信其中并没有伪装的人,她止住了诅咒,让他们避免真的死去。就在这时,她发现海尔辛率领着另外一队士兵朝她赶来。 她躲在树后,隐去了气息。 ........ 当海尔辛收到瑞米的讯息时,他已经与无策走散了,他这位赏金猎人朋友不知跑到了何处,无论海尔辛怎么呼喊都找不到他,而无策又没有携带对讲机或通信装置,这儿没有信号,更无法通过手机联系他。海尔辛犹豫了许久,决定先去支援同伴,他见过无策的身手,对他深具信心。 在茂密的丛林中,翻山兽只会碍事,他让两位黑色骄阳的士兵留下来看守,自己率领同伴朝瑞米那边跑去,她身上有定位仪器,海尔辛他们跟着信号一路前进,不多时,他破开浓雾,见到他那些躺倒在地的同僚与士兵。 他慌忙跑上去,查看所有人的状况,发现他们只不过因失血而失去了意识,但他们情况不妙,必须尽快返回城镇救治。 卡曼睁开眼,勉强说道:“是笛莎,那个女妖魔,我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血族。” 海尔辛说:“没事,我们这就返回木遥。” 卡曼又咳嗽了几声,说:“她不会放你们走的,她说过要将所有人都制服。我们只不过是她的诱饵。” 海尔辛猛然回头,见到笛莎出现在树影交错之处,她出神的望着他,并没有任何出手的意图。 她说:“我们又见面了,善良的圣骑士。” 海尔辛如临大敌,他捏紧腰间的长剑与短锤,问:“我记得我明明杀死了你,还有你的同伴,但为什么......” 笛莎对海尔辛似乎非常友善,她笑着说:“那是帕斯卡尔的死灵幻象,周围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以为目睹了我们的死亡,可实际上我们进入了隐身的状态,得以缓慢的离开,虽然之后要整整修养上一天,但至少我们欺骗了死亡,听起来可不赖,你觉得呢?” 海尔辛愤怒的说:“狡猾的死灵法师。” 笛莎说:“我手下留情了,海尔辛,我只不过让他们昏睡,我相信以这些圣徒的体质,他们最多昏迷个几天。” 海尔辛左手持剑,右手持锤,他说:“很抱歉,为了梵蒂冈的尊严,我不得不与你战斗。” 笛莎苦笑着说:“我也是,我得到命令,必须与你交手,虽然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海尔辛敬畏的看着她,知道自己胜算极低,他这些日子来仿佛突然受到神启,他体内的神力变得更加强盛,他的战斗技巧突飞猛进,他也异想天开的发现了许多运用神力的诀窍,但他有自知之明,这些大妖魔绝非他一人能够对付。 他忽然说道:“放过我们,笛莎女士。” 笛莎惊讶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她微笑了起来,她说:“你在向我求饶吗?伯爵先生?”她的语气充满善意,就像是与老友开玩笑一般。 海尔辛心中生出希望,他点头道:“我向你求饶,笛莎女士,我知道你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至少....至少你不打算杀死我们。”他并非没有一搏的勇气,但他的同伴,还有那些黑色骄阳的士兵,他们情况不妙。 笛莎咬了咬嘴唇,她忽然冲动的说:“我总得留下些什么,这些士兵和这些骑士,我只能饶过一方,而另一方则将成为我献祭恩人的祭品,海尔辛伯爵,我相信你会明白我的难处。” 海尔辛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恼火,他凝重的望着她,盘算着是否该与她拼死一战,但过了片刻,他抛下手中的武器,说:“我留下来。” 笛莎大吃一惊,她大声道:“你留下来?你为什么这么做?” 海尔辛朗声道:“我相信你并非凶残之徒,我情愿将我的性命交在你手上,笛莎女士。” 笛莎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他周围的五位圣骑士同时出声反对,他们冲上前来,围在海尔辛身边,其中一人大声道:“伯爵,你要是这么做,侯爵夫人回去会要了我们的命!” 海尔辛说:“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的同伴全都得死!服从命令,巴瑟!让我光荣的为同伴挺身而出,而非侮·辱我家族的名誉。” 他的话如此高贵而自然,如此真诚而果断,他的下属们在顷刻间被他深深震撼,巴瑟与同伴们互望几眼,见到似乎无人打算反对,他苦笑道:“伯爵,希望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海尔辛苦笑几声,转身面向笛莎,高举双手,苦笑着道:“走吧,快点!这位女士与我有许多私密的话要谈。” 于是圣骑士与黑色骄阳的士兵们开始忙碌的搬运伤者,将他们扛在肩上,缓慢的朝翻山兽方向走去。 笛莎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你这些同伴回去之后,依旧会回来找我麻烦,对吗?” 海尔辛猛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大声说:“你答应过的!女士。” 笛莎说:“你呢?海尔辛伯爵。如果我放你回去,你还会与我为敌吗?” 海尔辛不知她有何打算,他说:“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笛莎笑了起来,她说:“我觉得你不会,而且,如果他们还要前来送死,你反而会帮忙阻止他们,这会省了我许多麻烦,你觉得呢?海尔辛?” 海尔辛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笛莎说的是实话。 笛莎灵活的跳上树木,对海尔辛回眸而笑,她明亮的眼睛仿佛白色的钻石般璀璨夺目,她说:“回去吧,海尔辛,你的同伴可能需要你的照应。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还能如此友好的交谈。” 海尔辛瞬间颤抖起来,他止住冲动,尽量平静的说道:“我也这么想,美丽的笛莎女士,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笛莎喃喃说道:“很多年前,里奥·贝托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随后,她的身影骤然消失,仅留下树木的阴影,幽暗的丛林以及从树枝中透过的月光。。 二十二 诱敌深入计 85_85459笛莎有些担心自己刚刚宽恕的行为会惹怒羲太的化身,当她在林中穿梭的时候,她忽然听见羲太神在她耳畔说道:“你做的很好,笛莎。” 笛莎如释重负,她答道:“羲太神,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羲太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笛莎对羲太不想有任何隐瞒,她说:“我要去寻找我的那两位同伴,伟大的羲太。” “就是那两位带着祭品的睿摩尔与乔凡尼?” 笛莎震惊至极,她颤声道:“祭品?双竹小姐是....是祭品?怎么会.....?” 羲太发出笑声,声音清澈而纯洁,感觉不到丝毫恶意,她说:“她是祭品,也是先知,她将引领一场变革,但你无需关心此事,笛莎,我会安排此地发生的一切,直至你们达到旅途的终点。你们会得到呑世蛇卵的,就像我承诺的那样。” 笛莎恭顺的答应了一句,她开始加速,如飞鸟般在树林中灵巧的飘过。 ...... 海尔辛在返回的途中遇上了赶来的游鲤与浅螳,他们是海德教授派来支援海尔辛的。那些圣骑士们用猜疑的目光看着这两位血族,但海尔辛却松了一口气,他说:“来的正好,血族的朋友们,我们刚刚遭受了挫折,现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浅螳说了几句中文,游鲤用古怪的印度英语说道:“浅螳说:‘我见到你的同伴大多受了伤,是那些鬼虫导致的吗?’” 海尔辛说:“鬼虫?这些虫子倒并不麻烦,但我们遇上了阿刹迈特的大妖魔,这倒让我们吃足了苦头。” 卡曼倚靠在同伴的肩膀上,他大声咳嗽,越咳越吃力,在咳嗽短暂的间隙,他喊道:“她厉害的不像话,简直像是一位厄夜使者....” 浅螳又嘟囔了几句中文,游鲤翻译道:“他说:是你们太过无能。而我,游鲤,也同意他的观点。” 圣骑士们脸上都露出不满的表情,但眼前情势不利,只有蠢货才会激怒这些血族。 浅螳笑着嚷了几句话,游鲤点头道:“浅螳说:而且你们那句话十分荒谬,厄夜使者未必比最强大的大妖魔厉害,只不过他们是卡玛利拉的行刑使者,因而身份比较尊贵罢了。” 游鲤叽里咕噜说话的时候,剩余的黑色骄阳的士兵合力将两吨重的外骨骼装甲抬上了翻山兽的货舱之中,他们其中一位中士说道:“先生们,我们将先把伤者与这架装甲送回城镇,如果你们没有异议的话。” 游鲤似乎有些着急,他大声制止他说:“但这些受伤的人必须得到及早的治疗,我和浅螳可以帮助他们。” 圣骑士们的神色都十分不情愿,但海尔辛高兴的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游鲤从怀中掏出几张鲜红的贴纸,上面写着一些印度文字,他说:“这是我制作的法术护符,将它们贴在伤者皮肤上,可以令他们感到舒适,增强他们的抵抗力。” 海尔辛喜道:“多谢,你们真是太友好啦....” 游鲤说:“一张五百美元。” 海尔辛难以置信的瞪着这高大的拉瓦诺斯,怀疑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游鲤见到海尔辛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通常来说,这是我对凡人开出的最低价,但既然我们都是海德教授的朋友,我愿意开出一张四百五十美元的价格,伯爵先生,你是一位驰名世界的富翁,如果你为了区区四百五十美元而斤斤计较,那未免让游鲤和浅螳看不起你了。” 海尔辛大声道:“可...可你是血族,你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游鲤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四百元,不能再便宜了,四百元,我们算交个朋友。我还能让浅螳用神奇的穴道推拿功夫为每一位伤者缓解疼痛,他精通阴阳的妙法,通常要收每人三百美元,但为了朋友,我让他免费替你们治疗。” 他说话的时候,浅螳在他身旁摆出架势,虎跃龙盘,犀行象步,上蹿下跳,招式威猛异常,海尔辛拍了拍脑门儿,嚷道:“不用了,中士,你带着他们回去吧。”他想:这两个人真是大妖魔?上帝,血族中真是什么样的怪人都有。 浅螳和游鲤买卖谈崩,但也并不失望,两人互望了一眼,浅螳又说中文,游鲤点头说道:“海德教授让我们两人前往峡谷,海尔辛伯爵,你意下如何?” 海尔辛说:“我自然与你们同行,有你们帮助,此行将顺利许多。但我还有一位猎人朋友,他现在不知所踪.....” 游鲤向浅螳看去,浅螳点了点头,于是游鲤说:“如果你要我们帮你找人,我们自然乐意帮忙,但通常我们给熟人开出的价格为一人五万美金,如果生死不计,我愿意只收三万.....” 海尔辛头疼起来,他制止游鲤的唠叨,大声说:“我现在没带钱,但如果真的找到了我的朋友,我愿意付账。” 浅螳如变魔术般取出一支笔和一本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一行中文,海尔辛看得莫名其妙,他想:以后有空,必须得多学学中文。 游鲤等浅螳计完账,点头道:“海尔辛伯爵,请你带路吧。” 海尔辛心中咯噔一声,他急忙说:“如果我知道该去哪儿找人,我凭什么付你们钱?” 游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这业务是他刚刚想出来的,他说:“浅螳是找人的专家,让我问问他有何建议。” 浅螳从怀里掏出一副神秘兮兮的阴阳转盘,将其铺在地上,中间是太极图,周围则是好几圈赌博转盘似的标记,海尔辛不懂周围的四象五行八卦,只觉得精微奥妙,令人费解。浅螳像模像样的转了半天,抬头用中文说:“他在自由女神峡谷。” 游鲤如实翻译了出来,海尔辛忍不住喊道:“胡说八道!你根本是随手指路,怎么会如此巧合?” 游鲤见客户不满,丝毫不以为意,他蹲在地上与浅螳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中文,对海尔辛说道:“如果在胜利女神峡谷找到你的朋友,我们只收你两万。” 海尔辛气得头晕脑胀,但现在时间宝贵,一旦天亮,这两人统统变成了废物,反而成了累赘,他必须加紧赶路,于是他大声道:“好啦,好啦,我们去胜利女神峡谷。” 魁京与拉瓦诺斯麻木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跟着海尔辛朝峡谷走去,海尔辛虽然担心朋友的安危,但此刻也只能向他的上帝祈祷,让天主保佑信徒平安无事了。 ....... 时间回到大约两个小时之前,无策正沿着繁茂的草木寻找笛莎的踪迹,突然间,他产生了某种难以描述的预感,似乎在自己前方的某个角落存在着一些至关重要的事物,他如此全神贯注的朝那个方向走去,甚至忘了向海尔辛打招呼。 约莫走了五分钟,他清醒过来,暗想:“我在干什么?得回去和海尔辛回合了。” 此时,他忽然见到一只体型硕大的猴子鬼虫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这鬼虫施展惊人的跳跃力,轻轻一跃,双手在树干上稍一借力,瞬间跳上树梢,身子在树叶中碰擦,发出沙沙声响。 无策注意到鬼虫的肩膀上似乎扛着一个女孩儿。 他忽然想到:“这也许正是笛莎!” 他回头望了望,连同伴的影子都见不着,鬼虫奔行极快,机会转瞬即逝,他顾不得呼喊,连忙拔腿急追。他学着鬼虫的模样爬上树,借着冲刺的势头朝对面的树枝越过去,脑中回忆着数月前在楼宇间滑翔的情景,这让他顷刻间领悟了跳跃的诀窍,他感受着身旁流过的微风,背后长出一双微张的羽翼,轻盈的穿林绕树,紧紧跟在鬼虫背后。 他渐渐加速,离鬼虫越来越近,随着他不断赶上,鬼虫自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它回头大喊一声,刹那间高高跃起,一口气滑过两颗树木,单手拉住上方的树枝,开始朝上爬行。 无策心想:“你逃不掉的!”他在树枝上一踩,正想借力上升,但他察觉到脚下一软,居然踩了个空。 在那刹那之间,他发现那所谓的树枝是一条酷似树枝的游蛇。 他大喊一声,用魔血之力操纵气流,逆转降落之势,嗖地一声朝上方追去,但就在这时,周围一下子冒出来几十只鬼虫,长着血盆大口朝他猛扑过来。 无策“咦”了一声,发动天堂神速,羽翼扑动,霎时绕开他们,同时卯足全力,如流星般朝前方粗壮的鬼虫追去。那鬼虫似乎没料到他来的如此之快,它发出怪异的嘶嘶声,站在原地发愣,无策欢呼道:“你跑不掉啦。”他一把将鬼虫肩上的少女抢了过来,同时踢出一腿,将鬼虫踹落枝头。 他如变魔术般在空中稳住身形,由急速骤停仅在转眼之间,他笑了几声,说道:“笛莎女士,虽然咱们是敌人,但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 怀里的少女惨叫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无策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低头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笛莎,而是另一位他十分熟悉的女孩儿。他曾经在埃及见过她,正是她骗自己接受那倒霉的体检,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当然,他还曾经在某间公寓中见过她,而且还似乎将她转化为血族,但他不确定那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 他结结巴巴的问:“你叫.....你叫....” 绿面具也伪装出惊讶的表情,她叫道:“你是.....?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天哪,你到底是谁?” 无策还没摆脱惊骇,他瞬间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有某个庞然大物忽然出现,一口将他吞入了嘴巴。。 二十三 黑暗的空间 85_85459无策觉得此地的黑暗古怪极了。 有时,黑暗如同雾气,在身边弥漫,挥舞手臂,似乎能将它们拨散。 有时,黑暗如同沼泽,贪婪而难缠,越是挣扎,越难以从中逃出来。 有时,黑暗如同幽灵,恍惚而零散,茫然四顾,却总能够瞧见它们。 有时,黑暗如同崩岩,狭窄而坚硬,聚在一道,让人半点动弹不得。 最终,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明白,这儿的黑暗其实到处都一样,真正变化的,其实是他的心境。 事实上,四周的空间空旷至极,无策拉着绿面具走了好一会儿,有时还努力的向上飞行,但摸索了半天,始终连一面墙壁都没摸着。 在这过程中,绿面具不发一言,瞧模样像是被劫持的人质一样,无策觉得有些懊恼,却也不试着与她交谈,他将其理解为与生俱来的矜持,但在内心深处,他明白这是他胆小的证明,这不免让他深感郁闷。 绿面具终于开口道:“奇怪。” 无策听她终于发出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他接口道:“什么奇怪?” 绿面具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让一位女士担惊受怕了许久,最终还迫使她不得不抢先开口,真是失礼至极。” 无策沉吟许久,问:“你是谁?” 绿面具笑了起来,她说:“你是木头人么?非要照我说的做?你得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还得问的有趣而温柔。” 无策忽然觉得自己半点也不怕了,他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将我骗到这儿来?这里又是哪里?” 这下轮到绿面具吃惊了,她想了一会儿,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多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傻瓜。” 无策皱眉道:“女士,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每一次我都被你吓的不轻,就算我真是笨蛋,我现在也察觉到不对头了。还有,你说我是傻瓜,这可比我无礼多了。” 绿面具的神色楚楚动人,她娇羞的说:“如果一个女孩儿称呼一个男孩儿为傻瓜,说明他对一个男孩儿有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无策嗯了一声,说:“或者,她想要骗人,让男人误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 绿面具退后一步,失声嚷道:“不会吧,你连这都知道?” 无策得意的说:“我当了十几年的备胎,久病成医,这一套早就滚瓜烂熟了,当我成了血族之后,我刹那间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伸手在黑暗中抓了一把,手掌中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长索,绿面具惊呼一声,还来不及躲避,长索已经将绿面具绑得严严实实的。 绿面具恐慌的说道:“你把我绑起来想做什么?卑鄙无·耻的猪·头!难道你想...你想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吗?等等,这条黑索,它是从哪儿来的?” 无策说:“不知道,我随手一扯,它就出现了。” 绿面具喃喃说道:“奇莫幻术,而且已经能够扭曲现实。该隐啊,你比我想象中进步的更快。” 无策坐了下来,问:“回答我的问题,格林·薇儿女士,我到底在哪儿?” 绿面具双目凝视在无策身上,她从他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她说:“这里是神创造的空间。” “你说的神是指谁?上帝吗?” 绿面具摇头说:“你太无知了,你以为世界上的神仅有耶和华吗?不,有许许多多的神,或者说,神有许许多多的面具,在这里,神被称为羲太。” “可羲太只不过是血族的祖先之一,连该隐都不能被称为神。” 绿面具笑了起来,她说:“神存在于人们的信仰之中,当某个伟大的灵魂拥有了这般神力之后,它是可以被称为神的。” 无策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做讨论,他问:“那你又是谁?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和别的血族不一样?” 绿面具说:“我是一位旅行的学者,我研究生物的奥秘与科学的原理,我学习着数之不尽的知识,掌握着改变世界的关键。你是我基因改造的造物,也是我引以为傲的孩子,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无策,因为是我创造了你。” 无策做了个鬼脸,他说:“母亲?哈哈!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但尊卑与年龄无关,年龄又未必与外表相符,你是我的子嗣,无策,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无策立时坐立不安,他想了想,不吭一声的松开了绿面具身上的绳索,于是绿面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柔声说:“我也爱你,无策。” 无策连连摇手,大声说:“别这么说,我可什么都没承认。”他顿了顿,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儿来?我又该如何出去?” 绿面具一点儿都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额头,无策浑身不自在,苦苦硬撑着没有转身逃跑。 绿面具笑着说:“我还以为你长大了呢,原来还是小毛孩儿一个。”她坐在无策身边,拉住他的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无策终于忍耐不住,大喊一声,再度用长索将她五花大绑,绿面具尖叫道:“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你胆敢....” 无策说:“别啰嗦啦,我不相信你,我也不管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儿,快放我出去!” 绿面具唉声叹气的站了起来,眼泪汪汪的说:“你难道一点亲情都没有吗?你变了,无策,你变得像个真正的血族啦。我为你骄傲,无策,这让我更加爱你了。” 无策忽然笑了起来,他说:“你让我想起某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绿面具警惕的问:“是谁?” “一个名叫面具的疯子,他也经常说你这样的话。” 绿面具气冲冲的喊道:“别把我和这个混蛋相提并论!我是你的母亲,他只不过是条虫子!” 无策答道:“但你口中的这条虫子救过我的命,而你,自称是我母亲的人,却把我关在了这黑暗的牢笼中,所以,别抱怨啦,带我离开这里。” 绿面具无可奈何的沿着黑暗走了出去,一边走,她一边说:“羲太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神,他创造了三个空间,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每一个都与地球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平行的空间,或者是异世界的大门。而且,你知道吗?这仅仅是他随手完成的成就,他这么做的本来目的已经全然不可知了。” 无策问:“我们所在的,就是他创造的空间之一?” 绿面具点头说:“我们是在一只巨蟒的肚子里,他创造了三只巨型的爬虫,每一只都有一座城市大小.....” 无策心中大惊,他连忙问:“等等!另外两只爬虫,一只是蟑螂,另一只是变色龙,对吗?” 绿面具故作惊讶的问:“没错,可奇怪的是,你怎么会知道的?” 无策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他说:“我们找到了一本书,名叫《炼金术士的灵魂试炼》,那本书真的引发了所谓的灵魂试炼,它用三位强大血族的魔血创造了这三种爬虫。但...但创造这个诅咒的人是炼金术士赫尔墨斯,难道....难道赫尔墨斯是从羲太神这儿学到这种诅咒的?” 绿面具转过身,望着无策,轻盈而灵巧的倒退走着,说:“我可以告诉你关于赫尔墨斯冒险的一切,因为我恰巧见证了他的这段旅程。” 无策奇道:“真的?你怎么会.....?如果这么说来,你一定是一位非常古老的血族了?” 绿面具自豪的哈哈大笑,她说:“比你想象的还要古老,无策。放开我,让我向你展示这一切。” 无策再次替她松绑,绿面具揉揉肩膀,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将长发卷起,扎成一根辫子,随后双手如细柳般拂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立体投影,绿面具说:“这是拉瓦诺斯的奇莫幻术,无策,好好看着,你刚刚变出来的长索,就是奇莫幻术的‘虚实转换’,那是其中极为艰深的境界,连我都无法做到你那样的程度。” 无策张开双手,惊讶的打量一番,敬畏的点了点头。 投影处是一座热闹的集市,瞧建筑的外观,这儿是东方式的建筑,高轩架檐,黑瓦红木,四处拉着旗帜与横幅,人群往来,繁华异常。 画面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从眼睛的颜色看,这人是西洋人,但他的脸遮在一块面罩之下,不知长的什么模样。 绿面具说:“这人就是赫尔墨斯,他环绕了整个世界,完成了他对各地巫术的研究,最终他的命运引领他来到木遥市,在这儿,他领悟了神的旨意,开始替神效力,完成神交给他的使命。” 画面转变,赫尔墨斯正混在一群人当中,他们围着一位戴着面具的商人,那个商人正在展示一张藏宝图,以及一个金色昆虫的雕像。周围那些人不知为何非常狂热,他们争相出价,想要购买那张藏宝图和雕像,但无论他们出多高的价格,商人始终摇头。 有一个恶霸模样的大块头愤怒的拉住商人的衣领,想要抢夺那两件东西,但赫尔墨斯偷偷施展法术,让那大块头的裤·裆着火,大块头惊恐万分,跳入了不远处的一个大水桶,不敢在上前捣乱。 骚乱中,商人撞在赫尔墨斯身上,赫尔墨斯的口袋中掉落几枚金币,商人惊讶的凝视着金币,与赫尔墨斯交谈了一番,收下金币,将两件物品交到了赫尔墨斯的手上。。 二十四 猩红的怪物 85_85459绿面具制造的幻象非常精巧,介于现实与抽象画之间,有一种荒诞的美感。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幻象中的人物与环境并无动作,但他们的神态、趋势与举止却存在着无限遐想的空间。 无策想:“她一定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背囊,他带着特斯拉交给他的金币与雕像。 幻象继续变化。 赫尔墨斯决定按照地图的指示出发,去寻找图中预示的一切,无论那是宝藏还是许愿之神。他本想独行,但一大群人殷勤的围住了他,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容,但绿面具惟妙惟肖的勾勒出他们隐藏的贪婪嘴脸。 下一副画面,他们踏上了旅途,赫尔墨斯走在最前方,那位商人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那些人也跟着他们,包括那位被赫尔墨斯教训过的大块头,他们跋山涉水,翻岩越岭,在如海洋般无尽的丛林中摸索着赶路。 无策觉得,某种真诚的感情在赫尔墨斯与这些人之间诞生了,因为接下来的幻象展现了他们友好互助的一面。他们遇上了猴子鬼虫,赫尔墨斯被虫群包围,而那些人奋不顾身的救了他,有些人因此而身受重伤,当他们看见赫尔墨斯平安无事时,却欣慰的笑了起来。 但那笑容依旧虚伪而丑陋。 他们经历了许多苦难,被形形色色的虫子包围,有巨型的甲虫,有紫藤钟巨虫,有参天大树般的蜈蚣,有恐龙般的蜥蜴,有急速穿行的大型苍蝇,有一些浑身长满刀锋的蟑螂在喷射毒液,画面展现了这些人英勇而崇高的举动,他们像骑士保护国王一样守卫着赫尔墨斯,不少人因此而丧命,临终前带着微笑,凝视着赫尔墨斯。 那是邪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无策不安的想:“他们的表情...太不正常了,这些人明明对赫尔墨斯极为真诚,为什么他们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以为这是绿面具古怪的恶趣味,某种暗讽现实的艺术风格,但他很快意识到实情并非如此。 在旅途的终点,一座如海岸般辽阔的遗迹大厅中,赫尔墨斯找到了一只闪烁着神圣光芒的虫子。 那虫子浑身雪白,皮肤光滑,毫无瑕疵,除了漆黑而美丽的双目之外,也没有任何杂色,它呈现出苗条的人形,大约常人高矮,脑袋像是神话中龙首,后脑勺仿佛盛开的郁金香,但却唯有炫目的白色。 无策心中涌起敬畏,他恍惚觉得自己曾经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就像他面对着特斯拉的乌鸦装甲那样,这虫子呈现出同样惊人的圣洁感。 虫子的双眼开始闪现红光,它指了指墙上的壁画,壁画上显示,它需要祭品来证明赫尔墨斯的决心。 赫尔墨斯除下面具,无策见到了那张脸,他顿时觉得浑身冰冷,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特斯拉的脸。 他惊恐的喊道:“为什么?赫尔墨斯就是特斯拉?” 绿面具点了点头,说:“他活了很久,因为他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炼金术师,我只不过将当时的情景还原而已。” 现在无策有些明白特斯拉为什么会有那本诅咒之书与这些古物了,但他依旧不理解特斯拉的意图所在。 特斯拉毫不犹豫的指向他身后的那群随从,他的表情冷漠,甚至有几分厌恶,与此同时,那些随从依旧挂着那样两面三刀的笑容,即使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惊恐。 无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并非真的虚伪狡诈,那不过是特斯拉心中所想象的景象,他从来没有领过他们的情,他怀疑他们别有所图,因此一直提防着他们。 绿面具低声说:“我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但赫尔墨斯喜欢孤独,他放弃一切亲情和友谊,甚至厌弃它们,仅仅为了换取知识的力量。” 那圣洁的仿佛天使的虫子认可了这些无辜的祭品,它化作一道白光,无策见到站在特斯拉身后的人被白光击中,从额头至裆·部裂开了一道平滑的切口,但切口尚未裂开,白光已经闪过,在顷刻间命中了在场大部分人。仿佛在同一时刻,这些可怜的崇拜者被致命的光芒照耀,而这光芒的效果,就是将他们剖成两半。 那是某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无策怀疑巴图·英格尔能否达到它这样的神速。 队伍中仅仅唯有一人站立,那人正是收取金币,卖给特斯拉金甲虫的商人。其余人纷纷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商人除下面罩,画面变得模糊起来,无策没有看清这人的面孔,下一个画面中,白色虫子咬住了特斯拉的脖子,似乎在将他转化为血族。 无策想:这是那位商人看见的画面。 整个图像的颜色变得血红,仿佛充血的眼睛。 由幻象产生的微光消失了,黑暗再度降临,统治了这无边的世界。 无策问:“你就是那个商人,对吗?” 绿面具的目光仿佛能够说话,她注视着无策,承认了这一指控。 无策问:“特斯拉到底想要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绿面具说:“我不过是旁观者,以及虫神的侍奉巫女,我并不质问虫神的意图,仅仅只是把虫神的意图转达给命中注定的传教者,赫尔墨斯证明了自己,因而虫神赋予他血族的智慧和重生。他醒来之后,神智变得糊涂起来,在偶然清醒的时候,他完成了他的著作,并在著作中加入了诅咒,随后他就离开了这里。但我猜测,虫神是让他充当传教者。” “你说的虫神,是指...是指那只白色的虫子吗?” “羲太是虫的神,也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神祗,那只虫子是母虫,是羲太神离开之后残留的神力,是特斯拉寻求的无上智慧。” 无策想:“听她的口气,羲太仿佛比上帝还要高明似的,就像面具说的那样,这些信仰宗教的人都唯我独尊,脑子都不清楚。” 他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但忽然间,绿面具说:“我们已经到了,通往空间出口的道路近在眼前。只要我们击败空间的守护者就能够离开。” 无策颤声问:“守护者?不会是那只什么母虫吧。” 话音未落,黑暗被血色的光芒驱散,无策见到一只大约两米高的人形怪物站在了他的面前。 它的脑袋戴着面具,十分简陋的面具,上面并无图案,只是两块白色的木板,一块倒三角形的木板遮住它的脸,另一块贴住塌的下颚,一直到它的腮帮位置,两块木板将它的脑袋完整的包裹起来,只露出它的嘴巴。 那是一张露出尖牙的狰狞的人嘴。 再看它的身体,仿佛被剥去浑身皮肤的人,仅仅剩下白色的骨骼和血色的肌肉,显得健壮而结实,充满粗犷而爆烈的压迫感。 怪物似乎连动物的思维都没有,它只是站在一旁,痛苦的抽搐着身躯,脑袋朝四周急促的转动,不停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无策急忙拉住绿面具,将她带到自己身后,他惊恐的问:“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绿面具说:“正如我所说,这是守护者,如果你要从这儿出去,你必须击败它。” 无策露出勉强的表情,他点点头说:“你站在我身后,千万别靠近。” 绿面具乖巧的站在一旁,轻声说:“它非常强大,不逊于血族的大妖魔,你必须小心。” 无策慢慢朝怪物走去,忽然加速,用天堂神速朝怪物疾冲过去,那是十五倍左右的慢速时间,他将全力凝聚在拳头上,朝着怪物脑袋猛击而去。 他的拳头闪耀着太阳的光辉,那是法王厅圣骑士中也极为罕见的圣光术,电光火石间,拳头撞在怪物脑袋上,发出砰砰巨响,怪物痛苦的惨叫,被无策远远击退。 无策半跪在地上,立即抬头,盯着守护者跌倒的地方,当怪物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时,他不由得惊惧至极。 怪物的脑袋很可能比五米厚的铁甲还要坚硬,而且他的圣光术也毫无效果,可见它并非血族,他风雷般的攻击仅仅只让它的面具凹陷了一小块。 怪物发出凄厉的尖吼,瞬间向他袭来,它血色的利爪毫无章法的挥动着,但频率宛若绞肉机般骇人,无策想起张千峰曾经以气流指导他战斗,他回忆那气流的方位,一矮身,闪过怪物密集的攻势,一拳正中怪物胸口,但毫无用处,怪物双臂朝他一抓,无策左手挡住它的双臂,灵巧的一借力,绕到它身后,再度启动天堂神速,一刹那击出数十拳,每一拳都用足全力。 怪物踉踉跄跄的朝前扑了几下,挠挠后背,一点儿不受影响。 无策捏捏疼痛的手,暗想:“就像当时遇到的蟑螂那样,甚至比蟑螂更坚硬,我当时好歹还没掌握天堂神速呢。” 怪物嗖的一下朝跳了起来,速度仿佛狂飙的跑车,无策不敢再正面迎敌,将黑暗变化成长索,绕成绳圈,精准的套在了怪物身上,怪物一头栽倒在地。无策双手不停,连续变化出黑索,将怪物五花大绑。怪物伸嘴向他咬来,但哪能咬的到他?不多时,无策接连用了十来根绳索,几乎将守护者绑成了木乃伊。 无策擦了擦额头,笑道:“大功告成,格林小姐。”。 二十五 巫者旧时来 85_85459绿面具的尖叫声尚未传到无策耳中,无策已经感觉到危险的临近,敌人的行动悄然无声,他几乎毫无知觉,但他毕竟还是感应到了。 他第一反应是远离原地,但一大片阴影骤然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将他罩住,无策觉得周身被粘稠的胶质物体黏住,体内魔血从皮肤往外倾泻而出,似有万千水蛭在不停吮吸,他大声呻·吟,用力挣扎,但犹如深陷泥潭般,浑身气力在此刻都是徒然。 就在这时,他感到胶质外似乎燃起了大火,周身泥潭颤动的厉害,显得极为痛苦,突然间,他眼前豁然开朗,急忙以最快的速度逃开,他回过头来,见到不远处有一团泥浆般的物体在扭动不止,它表面被数条火蛇撕咬着,过了片刻,火蛇渐渐平息,而那胶质开始汇聚成人形,又回复成了那血红色的怪物。 无策惊魂未定,连忙对绿面具说:“是你救了我?” 看绿面具的模样,她也怕的要命,她颤声说:“我用巫灵术的‘火焰轰击’驱逐了这怪物,这能稍稍延缓它,但对它伤害不大。” 怪物将脑袋对准绿面具,嘶吼一声,如雷霆般朝她跳跃过来,无策发动天堂神速,将绿面具抱了起来,拼命朝远方逃跑,那怪物仿佛疯狗般紧追不放,但速度比无策差了一点儿,过了一会儿,它忙乱的刹住脚步,似乎它已经来到了活动范围的边界,它凶恶的连声咆哮,扭头朝来处跑去。 无策用力呼了一口气,将绿面具放了下来,此时危机一过,他只觉得浑身脱力,体内的魔血几乎耗尽,他双腿一软,索性坐倒在地上。 绿面具朝他看了一眼,伸出手臂,说:“吸我的血吧,你需要补充血液。” 无策摇头说:“多谢你啦,但你是血族,如果我吸你的血,那岂不是和噬魂的家伙们一样?”血族对噬魂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就像人类对食·人族一样厌恶。 绿面具说:“我不是血族。” 无策奇怪的问:“不会吧?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曾经在你的公寓里....没错,我转化了你。” 绿面具秀眉微颤,秀丽的小脸上现出莫名的表情,她说:“我怎么不记得了?” 无策脑中一片混乱,他用手指抵着额头,苦苦思索当时的情景,他的记忆此刻如此遥远而模糊,而昔日的他又如何敢自称清醒?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又说:“但你刚刚使用了睿摩尔的巫灵术。” 绿面具割破手腕,任由血泊泊流下,她说:“别问那么多了,你需要恢复体力,你不喝的话,我会流血而死。” 无策心里感激至极,张开嘴,将利牙咬入她雪白的肌肤上,顷刻间,他的欲·望占据了他的头脑,恐惧与犹豫如同被强光照射的蝙蝠群一样散去,他好像搂抱情·人般拥她入怀,他的利牙在鲜血中欢畅的痛饮,告诉他这是凡人处·女的鲜血,是他此生饮用过的最美的血液。 在迷乱中,他察觉到她似乎有挣扎的迹象,刹那间,他脑中闪过光明,惶急的松开嘴,放任她挣脱自己的怀抱,他望见绿面具缩身在一旁,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目光关切的回望着他,轻声说:“好些了么?” 无策连声说:“多谢你,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现在你相信我并非血族了吗?” 她甚至都不像是位尸鬼,而是不折不扣的凡人,无策愈发糊涂了,但他已经放弃了思考此事,他问:“那...那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巫灵术又是怎么回事?” 绿面具悠悠的说:“很久以前,在黑暗的年代里,除了血族之外,世界上还存在着法师与女巫,狼人与巨龙,以及许许多多如今视作奇幻魔怪的生物,这些魔法生物中有不少寿命都很长,但内·斗、战争、血族的压迫与凡人的崛起终结了这一切,巫灵术是被睿摩尔窃取的施法艺术,是从法术蜕变而来的一门学问。” 无策立时肃然起敬,他说:“这么说,你是一位女巫了?” 绿面具点点头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无策扶着她站了起来,用下属询问上级的语气恭敬的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绿面具露出笑容,她想了想,说:“我也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原先的世界,所以我们还得设法击败那个守护者。” “但我想不出任何战胜它的办法。即使我使出天堂神速,我也没法战胜它,它的体格强壮的惊人,而且不怕阳光。” 绿面具忽然伸手撕开无策的衣服,指尖点着他的胸·膛,她用激昂的语气说:“你是我骄傲的造物,无策,只要你自信能够战胜它,你就能找到方法,你现在缺乏的是必胜的信念,以及视死如归的决心。” 无策被她粗野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觉得十分尴尬,他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试试看?” 绿面具如猫眼石般的双眼凝视着无策,她将脑袋抵住无策的额头,大声说:“不是‘试试看’!是‘必须战胜’!” 无策苦恼的喊道:“好啦,我一定会去试试看,该隐啊,你没必要发火嘛。” 绿面具毫不退让,她甚至真的有些愤怒,她说:“你一点儿也不成熟,你在浪费体内拥有的潜能。你本可以成为天堂的主宰,但你却选择在人间胡闹!我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如果你无法取胜,我就死在你面前!” 无策被她说的都快撞墙了,但她毕竟救了自己的命,而且现在虚弱的厉害,虽然她啰嗦的令人郁闷,自己可不能把她抛在这儿不管。他背起绿面具,勉为其难的朝守护者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忍受绿面具的唠叨,一边苦思战胜守护者的方法。 绿面具说:“这个守护者是羲太消失前无意中召唤来的魔鬼,它并非血族,但拥有斯密茨族系的训诫之力,因而它能够化身为胶质血浆,挣脱你布下的束缚。它拥有极强的抗打击能力,但如果你能拥有足够锋锐的刀,你就能撕裂它的皮肤。” 无策惊喜的说:“你早该告诉我,女士,这可比训斥我要有意义得多了。” 绿面具板着脸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你能自行发觉,而我之所以训斥你,是因为你实在太过愚蠢!” 无策暗暗叫苦,不去理睬她的喋喋不休,他举起自己的手掌,想象着它是一柄利刃,结果发现手掌边缘果然开始闪烁着寒光。他想:“没错,面具就是这么做的。” 绿面具大声道:“你的意志不够坚决,又不像面具那样能够随心所欲的操纵身体,手掌不够锋利,对守护者依旧无用。” 无策叹了口气,想了想,手掌在半空中抓下一条黑暗物质,将其想象为一柄断风截流的漆黑长剑,那长剑果然出现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绿面具就否决道:“没用!奇莫幻术的造物并不牢固,它甚至还不如你的手掌管用。” 无策咦了一声,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在无穷的阴影之中,他喜道:“娜娜小姐的影刃!”他感应到了阴影的召唤,反过来驱使它们,片刻之后,果然在黑暗中出现了几柄无法察觉的利刃。 绿面具又指摘道:“这样的影刃只能削苹果,或者给守护者搔痒。” 无策开始觉得她在故意挑刺儿了,他小心的问:“那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绿面具说:“唯一的办法是,在它化作血浆的一刹那,用你创造出来的那些废物武器进行攻击,那时是它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我会用剩余的魔力帮你禁锢它,逼迫它进入血浆状,在那转瞬即逝的片刻,你用全力使出天堂神速,它的内·脏将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还是无法取胜,那我就在你面前自尽!” 无策嚷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他忍不住又嘟囔道:“该隐啊,真的像我老妈一样唠叨。” 绿面具怒道:“我就是你的母亲!” 无策举手投降,不再回嘴。他反复回思绿面具的计策,顿时觉得信心十足,这让他精神抖擞,背着身上自称为他母亲的少女,快步朝出口的方向赶去。 那个怪物身上的红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也是噩梦中最大的恐惧之源,绿面具让无策将她带到离守护者大约三百米的距离,点头道:“这是我施展法术的最佳位置。” 怪物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它从喉咙深处发出深沉而充满威胁的吼声,血红的肌肉不停鼓胀,它缓缓伏下,慢慢朝无策走了过来。 无策想:“机不可失,但也不能太急,天堂神速每半分钟只能使出一次,我必须等待最佳的机会。”他挡在绿面具面前,迎着守护者走了过去。 守护者厉声咆哮,化作一道血色的旋风,顷刻间来到无策头顶上,挥动粗而有力的手臂,朝他脑袋挥下。无策在脑海中模拟张千峰的动作,灵巧的托住它的胳膊,轻轻一让,一拳正中怪物脸颊,但怪物毫无反应,张嘴向他咬了过来,无策双手捏住它的脑袋,转身一抛,怪物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如猫一般平稳的落在地上。 无策仔细看着怪物,又想:“它用两块面具挡住视觉和鼻子,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我的位置吗?也许我能凭借这点让它陷入困惑。” 注释: 斯密茨的肢体变形与刚格尔的变化形体——两者都是改变身体形态的训诫之力,区别在于:斯密茨族系倾向于改变身体的形状,将骨骼或肢体转化为武器。如果彻底变形,也只能变化为一些超自然的怪物,比如恶魔、魔法蝙蝠、血液胶质等等。而刚格尔则倾向于变化为自然界存在的事物和想象:比如老鼠、狼、烟雾等等。。 二十六 思维的桎梏 85_85459末卡维认为,上帝之所以允许凡人和血族思考,不是因为疏忽或善意,而是因为他们的思维中存在缺陷,最终将导致盲目与徒劳,甚至招来毁灭。 ....... 无策决定尝试他的策略,于是站在原地不动,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那怪物在原地滑稽的转着圈,身躯不停的抽动,瞧模样十分茫然。 无策暗暗高兴,他想:“如果我能制造出种种误导性的声音,我就犯不着上去与它硬拼啦。它厉害的几乎可以与贝雷特相媲美了,如果被它碰上一两下,那可得不偿失。” 他的目的是终止住它的行动,让格林·薇儿,也就是绿面具,能够制造出束缚它的法术,逼迫它转化形态,他当然可以故技重施,用幻化出来的黑暗绳索套住它,但无策怀疑它不会重蹈覆辙,再度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而且如果那么做,自己会暴露出更大的破绽。 上次的得手,不过是一种侥幸。 他动作上停滞下来,绿面具的声音立即传到了他的脑海中,她大声喊:“你想做什么?” 无策突然领悟了她传声的技巧,他用灵异感知回答道:“我有个想法,也许我能更省事的制住它。” 绿面具气急败坏的喊道:“别自作聪明,老老实实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做!” 无策想:“试试又何妨?大不了咱们重新来过。”他凝聚意识,施展奇莫幻术,将许多干扰的声音投射到怪物的脑海里。 他意识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像呼吸一样自然,那是他血脉中潜藏的本能,他欣喜的想到:“成了!” 怪物面具果然笨拙的转动起身体,就像面前挂着胡萝卜的骡子一样,无策回头望了望绿面具,见她神色震惊,心里有些得意,用灵异感知喊道:“趁现在!” 绿面具大喊:“当心!” 无策连忙回头,他看见怪物面具下那张丑恶的嘴巴露出狞笑,整个躯体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与他不过毫厘之距,他顷刻间意识到:怪物在欺骗他,它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哪儿。 绿面具释放出一道闪电,正中怪物脑门儿,它的动作因此延缓了极为短暂的瞬间,无策使劲儿往后纵跃,施展天堂神速躲开了怪物的攻击范围。 绿面具骂道:“你在想什么?它从古至今靠着声音狩猎,你的把戏反而激怒了它,笨蛋,你让它的脑子变得清醒啦!” 无策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心里有些懊悔,他朝着绿面具的方向靠近几步,对怪物喊道:“我在这儿!怪物!来找死试试?” 怪物以惊人的势头出现在他身前,身形比之前更加凌厉,无策学着张千峰的手法左右抵挡,但五秒钟之后就险象环生,绿面具不停咒骂,用火焰与雷电在一旁助阵,总算助他撑住了局面,大约过了二十秒,无策喊道:“我准备好啦!” 绿面具双手合拢,半秒之后再度张开,一个绿水晶制成的笼子出现在她面前,与此同时,在怪物身旁出现了这个笼子的镜像,怪物伸爪向无策脑袋压下,但笼子的栅栏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它。 它被笼子困住了。 无策凝聚精神,牢牢观察怪物的动作,他见到怪物的身体开始变化,它的头盖骨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软绵绵的烂泥,导致它的面孔更为畸形。 他瞬间启动了天堂神速,手掌同时变为利刃,朝怪物的脑袋挥去。 万物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变动,无策清清楚楚的见到了怪物身上哪怕最轻微的动作。 怪物笑了。 就像它刚刚露出狡黠的笑容一样,它似乎在玩弄他们。 它脑袋在眨眼间复原,它根本不打算液化。 它朝前一撞,轻易粉碎了牢笼,它的面具突然裂开,脑袋化作无数触·手,以不逊于无策的迅捷朝他如大雨般扑来。 他没法躲闪,被触·手紧紧缠住,就在这时,无策天堂神速的效果消失了,而怪物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随后,他见到怪物的脑袋里伸出一根血红的尖锥,如长剑般朝无策脑袋刺下。 无策刹那间明白,怪物知道他们会这样对付它,它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是自己的把戏让它获得智慧的吗?无策认为自己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怪物的尖刺很快将刺入他的额头,自己几乎不可能从这样的伤势中活下来。 但一切并未就此结束,至少无策的性命还没到终点。 绿面具扑上前,用身躯挡住了怪物的尖锥,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变得寒冷如霜,那些触手碰到这股寒气,似乎惊慌异常,骤然松开无策,他因此而重获自由。 但那根尖锥刺穿了绿面具的心脏,接着朝上一劈,连着她的脑袋一起撕开,几乎将她的身体斩裂。 无策望着她凄惨的模样,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制造的幻觉。 如果是幻觉,那还有希望。不然的话,她等于将自己也送上了绝路。 因为他害怕的魂飞魄散。 他抱住绿面具的躯体,逃离了怪物的攻击范围,怪物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那张无比丑陋的脑袋上,无数触·手似乎在发出残忍的嘲笑。 她的伤势货真价实,她在被劈开的一瞬间就停止了心跳。她身上冰冷如雪,她的鲜血霎时染红了无策全身。 无策想:“我真的失去她了?” 这念头开始如冰冻的长矛一样刺穿他的心脏,随后又穿过了他的大脑,或者,它像一具满是尖刺的磨盘,将自己的心灵和意识全都碾成了碎片,化作了虚无。 无策想:“她说过:如果我赢不了它,她就去死。” 这是玩笑话吗?还是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因而才那样歇斯底里的赌咒自己? 无策想笑,但笑不出来,他又想哭,也束手无策。 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怒火,他体内的力量如火山般爆发出来,那是焚烧天地般的末日熔炉。 他将绿面具放在地上,任由黑暗照看着她,无策相信,此刻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她了。 他的身体开始变形。 他长出羽翼,一只如同天鹅,一只如同蝙蝠。 他的双眼变得深邃而变幻,如同银河,如同时光。 他的身躯渐渐长高,肌肉膨胀,很快就与那怪物一般雄伟了。 随后,他化作了一阵风,以轻柔的仿佛雪絮的动作来到怪物面前。 他意识到:天堂神速所提供的感知与速度不过是多此一举,时间的流逝本就如此缓慢,那不应该是引以为傲的伎俩,而是一种常态。 同样,他之前的攻势简直软弱的近乎一种耻辱,他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挥出如此疲软的拳头,劈出如此无力的斩击。 他想到这些,羞愧的几乎想要哭泣。 怪物还没察觉到无策来带自己身边,因为无策的气息和声音全都消失了,在无边的黑暗中,他并不存在,况且,即使它能够察觉,在完全静止的时间中,它绝没有还手之力。 无策有仿佛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来结束战斗,但他并不打算拖延。他伸出双手食指,刺入怪物的胸膛,一只手使出神圣之力,另一只手使出血族之力。 两股本不该并存的力道融合在一块儿,很快朝守护者全身蔓延。温和的光芒从怪物的胸腔绽放开来,它的身体开始沸腾,几乎在刹那之间,它的躯体,连同它的骨骼一道,都成了浓浓的白烟,在黑暗中蒸腾散去。 在无策面前,它本不该存在,可无策的愚蠢让它有机会留下存活的证明,那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在十分钟后,他身上的一切异象消失了,守护者彻底灭亡,而无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血红的长方形空洞。 那也许就是出口了。 无策回身抱起绿面具,想象着她原来的样貌,却无论如何不能将她与眼前几乎断成两截的尸体联系起来。 他抱着她,闷声的哭了许久。 他决定试一试,也许他应该转化她,让她喝自己的血,哪怕耗尽所有魔血,他也在所不惜。 但就在他下定决心时,他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绿面具说:“我不想变成血族,可以吗?无策。” 无策惊喜的狂吼起来,双目直勾勾的瞪着她的尸体,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喜的改观。 她说:“我是通过我的灵魂在和你说话。你看,我虽然死了,但我的灵魂还被困在这个空间,因此能和你交谈。” 无策突然情绪崩溃,他大哭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是我的愚蠢害了你。” 绿面具平静的说:“见到你刚刚的模样,我可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无策。你变得太强大啦,强大到几乎让我有些担心了。” 无策愣愣的听着。 她又说:“在这里,你可以使用这样的力量,但到了地球上,你必须约束自己。晨曦家族(注:既天使一族)监视的使者无处不在,他们不会容忍这样的血族存在的。就像当时复生的亚克·墨慈那样,即使核弹没丢到他头顶上,他迟早也会被彻底诸神消灭的。” 无策喊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该怎么救活你呢?” 绿面具笑着说:“我倒不是很在乎这个。” 无策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希望,他庄严的喊道:“我在乎,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妈妈!” 绿面具感动的笑了笑,沉思了许久,她说:“这样吧,我先把我的尸体保存起来,由于这儿是异世界,灵魂在这儿拥有很大的力量。” 她施展了法术,缝合了尸体的伤口,又将尸体彻底冰冻了起来,于是她显得和原来一样美丽,容貌栩栩如生,此时的状态下,无策觉得唯有她才配得上女神的称号。。 二十七 漫长的人生 85_85459现在,绿面具的尸体已经被淡淡的一层霜雾笼罩了,她的头发成了怪异的墨绿色,她的实验室长袍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霜衣。无策可以看见她身上一切隐秘,但对他而言,那是带有神圣感的圣象。 绿面具的灵魂满意的说:“看上去还不赖,对吗?” 无策急忙用力点头。 她想了想,又说:“你看,你之所以能够在这儿随心所欲的施展你的能力,是因为在这里,你的灵魂可以更紧密的连接你的躯体。你虽然战胜了那个可怕的守护者,但如果在地球上,你就没法如此挥洒自如了,依我看来,刚刚魔神般的状态,仅能持续十秒钟的时间。” 无策压根儿不在乎力量的持续时间,他正眼巴巴的等着她说出复活她的方法呢。 绿面具说:“你的衣服已经烂的不像样了,让我看看我能不能重新给你做一件。” 她用刚刚制造霜衣的法术重新制造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那是一件连着兜帽的夹克衫,但它的材质坚韧而轻柔,无策将它穿上的时候,隐隐感到某种熟悉的舒适与自在。 就像他曾经驾驶过的乌鸦装甲一样。 绿面具的灵魂不知从何处打量着他,无策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绿面具笑着说:“也许可以了,你觉得合不合身?” 无策忍不住喊道:“妈妈,别再浪费时间啦,告诉我该如何让你复生。” 绿面具说:“我拥有无尽的岁月,因为我已经是个单纯的灵魂,我并不在乎浪费时间,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无策嚷道:“但是....我想见你,我想和你面对面说话。” 绿面具笑了起来,笑声中似乎夹杂着哽咽,她说:“我也想再度拥抱你,我的孩子。但如果你执意要救我,那将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而且我们将再度分离,我将无法通过灵魂与你说话。” “我愿意接受挑战,我什么都愿意做。” 绿面具轻声说:“不要轻易许诺,孩子,尤其是在不知道代价的时候。亚克·墨慈就是因为冲动和感情而陷落的,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无策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复提亚克·墨慈的事,他对这个古代血族的事所知甚少,他顺着她的话说:“我会小心谨慎的,现在,我求你,告诉我一切吧。” 绿面具说:“那扇通往地球的传送门,它就在你眼前,但它可不仅仅只能前往一个地方。你走过一条血色的通道,进入传送门之后,会见到两个出口,左边的那个,通往地球,右边的那个,通往无底深渊。” 无策问:“无底深渊?那儿是什么地方?” “无底深渊是某个怪异的星球,它几乎有太阳那么大,从表层到星球内核之间存在着无数层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之间都由无法通过的空间法术——或者用科学的说法,是无法测定的量子云——所隔离,唯有通过特定的传送门才能相互通行。” 无策感到一阵迷茫,但他很快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和怯懦,他问:“在那儿能找到复活你的方法吗?” 绿面具说:“你应当前往无底深渊的第九层,在那儿,你能找到一种名叫灵魂之火的能量球,当靠近契合的肉·体时,灵魂之火会发出耀眼的光芒。大约有十万分之一的概率能找到适合我尸体的灵魂之火,只要让我的尸体吞入灵魂之火,再带我返回这里,我的灵魂就能重新进入尸体,也许那样我就能复活过来啦。” 无策高兴的握紧拳头,喊道:“这么简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绿面具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弱而无助起来,她哭泣着说:“你还是这么天真,孩子,这让我担忧极啦。无底深渊是个残酷的地方,那儿充满着无法想象的怪物和恶魔,充满着赤·裸·裸的邪恶与暴行,你会受到折磨,被死亡和暴力纠缠,即使你非常幸运,也需要过许多年才能返回这里。不过那儿的时间与这儿不同,在那里每过一年,才相当于这里的一个小时。” 无策松了口气,他说:“那你只要等我一天,我就会回来了,妈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绿面具传授给他一个鉴定灵魂之火的方法,又说:“我给你穿上的这件外套,也许能帮上你的忙,它能够打开一个转瞬即逝的传送门,将你的乌鸦外骨骼装甲传送到你的身边。” 无策震惊的无以复加,他颤声问:“乌鸦装甲?你怎么知道....不,不,为什么这件衣服能够召唤乌鸦装甲?它是特斯拉设计的高科技装甲,可不是什么法术或魔物。” 绿面具说:“那并不是特斯拉发明的技术,而是我传授给他的秘密,乌鸦装甲中的正反物质湮灭引擎可以与这件外套互相联络,当你需要它时,你可以用思维随时将它传送来。它是我此生最引以为傲的杰作,仅仅比你稍逊一筹,我的孩子。” 刹那之间,无策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看不到头的迷宫,绿面具所做的一切安排成了迷宫中的雾障,自己非但看不清自己的未来,连来路都显得模糊而虚妄。 他只明白一件事,他必须让绿面具活过来,这是协议中不容妥协的条款,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绿面具说:“我并不知晓无底深渊传送门的秘密,但从每一层出发,都能前往上方的任意一层。小心了,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依旧如现在这般英俊而健康。” 无策感动的笑出了声,他不再多言,朝着红光闪现的方向,走入了那个狭长的长方形入口,不久之后,入口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完全消失了。 在黑暗中,时光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绿面具的尸体忽然颤动起来,她的肺部发出一阵骇人的呼吸声,就像在水下憋得快断气的人那样,随后她坐起身,静静的望着无策离去的地方。 她知道无策遭遇的一切,因为她在他的外套上安放了监视的装置,可以将他的一举一动传送回来。 她目睹了他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荒原,被庞大的恐龙追杀,被数量多如丘陵的原始野兽包围。他花了整整五个月,才避开了这重重包围,找到了前往第二层的传送门。 他进入了冰原,遇上了凶猛的冰原骑兵与幽魂,它们将无策抓住,逼迫他在极寒之中充当奴隶。在难以想象的折磨下,无策耗费一年,才找到逃脱的机会,找到了冰原最深处的下层传送门。 这之后,他还经历了充满魔法的国度,那儿的法师想出卑劣的阴谋,想要以美·色·诱·惑他,让他堕入温柔陷阱,最终的目的是提取他的基因,甚至想要解剖他,但无策在最后一刻看穿了他们的诡计,再度前往下一层深渊。 他来到壮丽至极的云层国度,那儿似乎是某个神祗创造的庇护所,他的不期而至惹恼了神灵,他创造了一系列麻烦,把无策耍的团团转。但无策召唤来乌鸦装甲,施展出魔神之力,终于令这位神祗感到敬畏,两人达成协议,他替这位神祗完成了许多值得称颂的功绩,最终令神祗答应放他通行。 他来到海洋的世界,在这儿,一只巨型的海洋恶魔统治着一切。这只恶魔残暴而狠毒,他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欲·望,搜刮一切他盯上的魔法物品和科技结晶,并化身为种种生物,用蛮不讲理的方式繁·衍出无数后代,随后他又兴之所至的吞噬一切生灵,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子嗣。 无策在这里遇上了真正的**烦,无论谁都不知道传送门在何处,也许这只恶魔已经将传送门毁灭了。 他在这儿耽搁了足足五年,帮助各地的人民抵抗恶魔的暴行。此地水土不服的鲜血让他时常无精打采,精疲力竭,数次陷入濒死的地步,却又一次次幸运的死里逃生。 最终,他钻入了恶魔的肚子里,吸收了恶魔体内浑浊的鲜血,破开了恶魔的肚子,杀死了这可怕的怪物,而他也终于在恶魔的尸体残骸中,发现了消失已久的下层传送门。 这之后,他又抵达了某个征战不休的中世纪世界,那儿的环境几乎和地球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好一些。那儿到处都是魔法与怪物,情况甚至比海洋世界更加糟糕。传送门是存在的,但他必须找到某个消失已久的王国首相,只有他知道传送门在哪儿。 令他欣慰的是,那儿也有血族,但长相却全都毫无差别。他们在寻找一位失踪的血族之神,一位据说能操纵鲜血的恶魔。 无策又花了五年时间四处旅行,找到了首相的遗书,他借此来到了第七个世界,如他所料,情况并不乐观。 这三个深渊层全都被一个魔神所统治,他的意志代表着这儿的一切,所有的生物都被他的强大所震慑,不得不臣服于他。英雄已逝,邪恶感染了万物,这是一个毫无希望的黑暗国度。 无策的到来并不能改变什么,他无力对抗那个魔神,因为他的势力太过庞大,而魔神本人的力量堪比血族的洪水先民。无穷的黑暗中仅有微弱的光芒,在扭曲的道德与罪恶的世界,无策几乎因此堕入黑暗的深渊,他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他为了寻找灵魂之火而罪行累累。 他苦苦守护着心中最后的善念。 他飞快的成熟,他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提防、思考、积累知识、寻求屠夫般的盟友,他彻底成了漠然的血族,有了自己坚定而不可动摇的善恶观。 最可贵的是,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信念。 他找到了灵魂之火,找到传送门,告别了那个毫无希望的世界。 灵魂之火让他几乎熄灭的心灵重新燃起了篝火,洗去了他身上的暴戾之气。 无策回到了自己二十四年前离开的黑暗空间,他的容貌和年龄并未有太大改观,但他显得饱经沧桑,因为他已经经历了噩梦般的轮回。 在原来的地方,他并未找到绿面具的尸体。 他一下子躺倒在地,静静沉思了许久,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喊道:“原来是这样,母亲,你现在满意了吗?你对我的成长有何评价?格林·薇儿女士?” 格林·薇儿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她说:“你恨我吗?孩子?因为我耽搁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无策平静的说:“我为什么恨你?你让我见证了许多奇妙的世界,如你所说,你创造了我,让我获得了重生。而且,我拥有无尽的岁月,我并不在乎浪费时间。” 说着,他站起身,再度返回了红色的传送门。 这一次,他选择回到了地球。。 二十八 疯狂而成灾 85_85459通往自由女神峡谷的路并不难走,事实上恰恰相反,周围平静的很,天黑云暗,月光淡泊,对朗利·海尔辛而言,在视觉上确实造成了些困难,但身后的两位血族却凭借得天独厚的夜视力,一路明察秋毫,识破种种危险。 浅螳的表情依旧颓丧,嘴里一直在叽里咕噜的唠叨着什么,海尔辛问游鲤:“他在说什么?” 游鲤说:“他看见周围有许多阴魂,若不是他有事在身,倒要好好超度他们。” 海尔辛问:“他是....他是一位僧侣吗?” 游鲤说:“他已经还俗了,我俩是师兄弟,实话实说,伯爵,当和尚真是穷的要命。” 海尔辛笑着说:“恕我直言,你们两位血族未免太过世俗,简直比我们凡人还贪财。” 游鲤喊道:“这位有钱的少爷,你自幼含着金汤勺出生,自然不知身为穷人的苦处。像我们两人,身为凡人的时候就过惯了苦日子,好不容易因祸得福的当上血族,自然要发挥所长,大把大把的挣钱,好好争一口气。” 海尔辛问:“那你们把钱花在什么地方呢?” 浅螳用中文说了几句,游鲤说:“浅螳负责账务,他用这些钱开办公司,奴役凡人,挣更多的钱,好让我们二人扬眉吐气。” 海尔辛笑道:“这可真是新鲜。”他了解血族的脾性,他们的欲·望远比凡人简单,因而比凡人更加不计较金钱,也比常人有耐心的多。他们如果合伙开办公司,既不容易发生纠纷,也通常能够赚钱。 三人快步走了一个小时,穿过密林,终于渐渐看到了峡谷的踪迹,因为丛林周围渐渐被山石包围,四周可见重重悬崖峭壁,形状相当有规律,仿佛被凝固住的巨型针草,群山普遍大约一百多米高,山体颜色斑驳,山脚是深黑色,中层是蓝色,到了山顶,却又呈现灰白色。 山势如锋如剑,蔓延十几公里地,这景象诡异而壮观,真不知这些山岭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游鲤说:“海德教授在这儿建了个研究所,建筑非常明显,我们在研究所周围可以找到那些检测仪。” 海尔辛吃了一惊,海德教授可没和他说这些,他问:“研究所里有研究人员吗?” 游鲤说:“肯定有一些值班人员,当时虫灾还不明显,此地离恒雪山还有一些距离,留下的那些守卫和助手并没有遭遇危险。” 海尔辛皱着眉头,跳过一块横在路中的石头,他急忙问:“现在呢?与他们取得过联系吗?” 游鲤说:“海德教授似乎与他们联系过,他们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有科魔协会制造的先进武器,在那些鬼虫开窍之前,它们并不构成威胁,只不过他们不敢离开研究所罢了。” 海尔辛心中担忧,他说:“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谁也说不准这些鬼虫会不会再度聪明起来。” 浅螳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他哈哈大笑起来,快嘴说了几句话,声音显得颇为殷勤,游鲤转译道:“如果伯爵有此需求,自然再好不过,那儿一共有十位研究人员,十位协会的保·安,凭借我们的交情,我算你两万五千美金一个人,一共是五十万美金。” 海尔辛并不在乎钱,他只是没听说过如此宰客的血族,心底不免有些抵触,他纠结半天,叹气说:“如果救出人来,我很愿意付账。” 游鲤欢呼一声,掏出纸笔,将此事飞快的记录在笔记本上。 正说着话,海尔辛转过山脚,眼前景色变换,见到一座大约十米高的金属建筑横卧在面前。它由两个独立的金属正方形房屋组成,每一个都极为宽敞,总共大约有两英亩地的空间。正方形之间有金属通道连接,总体呈现出暗灰色,金属表面反射着月光,四周一片寂静。 海尔辛来到建筑的金属大门前头,用英语喊道:“有人吗?” 过了许久,没有人回答。但建筑里头传来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喘气声,紧接着,急促而狂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蹦蹦蹦的声音。海尔辛连忙抽出长剑和铁锤,浑身电光绽放,蓝光照亮了三米外的一切。 浅螳念了两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他厉声说:“鬼虫!” 游鲤勃然变色,他痛惜的喊道:“它们进入了建筑里!那些助手和保·安,他们....恐怕....恐怕....”他显得沉痛万分,但他更多担心的是损失了营救费用,而非这些人员的生命。 海尔辛心中涌起愤怒,只想冲进去将这些鬼虫杀光,但他很快又暗想:“沉着,海尔辛,沉着。如果不幸发生,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他们的遗骸救回来,随后杀死这些鬼虫,让他们血债血偿。” 冲刺声越来越近,它们挤在门口,不停的撞击,虽然没撞开门,但大门居然是自动感应的,它自动缓缓升起,将其中的那些鬼虫释放了出来。 它们如嗜血的野兽般朝海尔辛猛冲,海尔辛微微弯腰,一剑将一只鬼虫斩成了两截,又用铁锤将另一只的脑袋砸碎。 他以往习惯毫无节制的使用闪电力场,沉迷于在远距离将敌人撕成碎片,但他不久之前意识到这做法是错误的,非但耗费体力,而且威力有限。当他将闪电附在武器上时,他可以更有效的操纵雷电,产生更大的威力,效率也更加出色。他能用闪电加速自己的动作,仿佛随时都处在五十米大风的催托下。 当他凝神作战,将神力发挥到极致时,他有信心能与大妖魔勉力僵持,但如果他们使用训诫之力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知道其中聚集了多少鬼虫,但海尔辛只见到满眼密密麻麻的全是鬼虫的影子,它们的攻势如秋涛夜袭,浩浩荡荡,每当海尔辛击毙一只,另一只会突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有时甚至三四只同时从前后左右攻来,海尔辛时而盘旋挥剑,时而急促的用锤子轻挡,他双手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刻,如果动作稍有偏差,哪怕稍微延迟一秒,鬼虫们就会趁虚而入,突破他的防御圈。 他从敌人当中突破出去,不停移动,防止再度陷入困境,他发现浅螳也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浅螳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木头铠甲,表面粗糙不平,看上去像是被包裹在粗劣的木制兵马俑中。那些围攻他的鬼虫如果被他击中,或是触碰到他的铠甲,立刻会麻痹的倒在地上,浅螳趁机补上一掌,将它们的脑袋打碎。 而游鲤呢,游鲤无处不在。 他用奇莫幻术投射出三十多个镜像,那些鬼虫虽然没有视觉,但却诡异的上了当,游鲤的实体则到处游走,偷偷摸摸割断鬼虫的脑袋。 三人与鬼虫群奋战了大约十分钟,敌人的数量渐渐变得稀少,攻势难以为继,但它们依旧盲目而暴躁的到处扑咬,海尔辛趁势退到浅螳身边,浅螳用中文说道:“非常棒,非常棒。” 海尔辛听懂了,他笑道:“你也是,血族。” 游鲤在树上喊道:“这群虫子简直没有脑子,甚至连畏惧之情都没有,它们恐怕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他跳了下来,用匕首干掉了另外两只鬼虫。 剩余的鬼虫很快就被消灭干净,海尔辛微微喘气,粗粗一数,他们总共干掉了大约近三百只鬼虫。 仔细观察它们的外形,这些鬼虫的个头要比木遥市外的小一些,表皮颜色更淡,怪异的脑袋上并没有皱纹,甚至可以用光滑来形容。 海尔辛不明所以,但心里隐隐不安,他平复起伏的情绪,心想:“如此多的鬼虫,它们是怎么进入研究建筑的?这些建筑显然只能从内部开启,外表又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他走入其中一栋建筑,只觉里面传来浓重的腥臭味儿,像是放了许多天的死鱼,或是生蛆的尸体产生的味道。 他悲哀的想:“教授的人都死了吗?他真是愚蠢,为什么会在如此危险的地方留下人员?” 建筑内部灯光昏暗,到处都是实验的器材和电脑,地上掉落着先进的枪械和完好的子弹弹夹,海尔辛提高警惕,一路顺着气味儿走进去,结果在一个如教堂大厅般宽广的房间内找到了答案。 这儿有数百个被破坏的大型培养皿,每一个大约可以容纳一人,地面上全是脱落的虫皮或薄膜,地板上湿漉漉的,浸泡在肮脏的污水中。 海尔辛捏紧拳头,难以置信的想:“他在培养鬼虫?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怪这些鬼虫会发疯,因为它们的虫卵被人偷走了。” 他不确定这一切危机是否全部源于教授疯狂的举动,但至少从虫卵中破茧而出的鬼虫,它们的怒火可想而知。 他没见到那些研究人员,或者那些保安,难道他们都被这些鬼虫撕碎了吗? 鬼虫通常的咬啮并不含毒素,它们仅仅把人咬碎吃了,在木遥市中发生的那场突袭中,军队首次见到鬼虫用青苔毒素麻痹受害者,它们那次的举动更加反常,但海尔辛可不是那些不顾一切的科学家,此事轮不到他来烦心。 他开始翻找那些监测仪的跟踪器,就在这时,他听到游鲤在外面喊道:“伯爵,你最好出来看一下。” 注释: 魁京的训诫之力: 训诫之力——圣体之道:将气融入身体之内,从而展现种种出其不意的魔力和效果。它只是魁京的五种训诫之力之一。 圣体之道总共分为五种:分别是:血之圣体、骨之圣体、玉之圣体、肉之圣体、火之圣体。 本文中浅螳的施展的是玉之圣体的最高境界“玉帝之力”,它与梵卓的坚韧之躯类似,原理却大不相同,它能够通过五行之力而套上不同的铠甲,本文中是“碧龙木甲”,浅螳在身体周围凝聚一层木甲,木甲能抵挡一定的伤害,触碰到木甲的人会有很高的概率受到木缚术的作用而不能动弹。。 二十九 隐形的蜘蛛 85_85459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噩耗,但海尔辛无法确定,那是血族惯用的语气,不温不火,像是看着牲·口尸体在说话,漫不经心,甚至有可能随时谈笑风声起来。 海尔辛快步走出房屋,见到游鲤与浅螳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在晦暝幽暗的环境下,这颗近五十米的杉树简直像是希腊神话中哈迪斯饲养的冥界巨人一般阴森。 游鲤指了指头顶,于是海尔辛见到了那些幸存者。 他们腾空漂浮在树下,身体笔直,手臂贴在身侧,双脚也拉伸的仿佛标枪,他们显然被那些鬼虫咬过,暴·露的皮肤与衣着上,厚厚的青苔透了出来。 一共二十人,一个都不少,他们瞪大着眼睛,鼻孔翕张,显然都还活着。 虽然人一个不少,但游鲤和浅螳看上去却并不高兴,浅螳摇着头,喃喃说着什么,游鲤点点头,对海尔辛说:“不仅仅是鬼虫,这儿还有其他怪物。” 海尔辛觉得背脊发寒,游鲤的语气听起来并不乐观。他问:“什么样的怪物?” “蜘蛛,或者是蚕虫,但多半是蜘蛛。” 海尔辛伸手摸上武器,但他可不想显得紧张过头,他僵硬的问:“蜘蛛?怎么确定的?” 游鲤说:“浅螳的双眼可以看见阴阳之气,这些人被透明的丝线五花大绑,但表面上看却看不出来。这是个庞大的怪物,海尔辛,事实上,整个山谷都已经被蛛丝包裹住了,我们不幸的进入了怪物的巢穴。” 海尔辛环顾四周,密不透风的树冠连成一片,几乎将月光隔绝。山谷中的风穿过缝隙,奏响了不详的哀乐,听起来像是厉鬼在呼啸。 他说:“我先把他们放下来再说。” 浅螳点点头,说了一句简单的英语,他说:“小心陷阱。” “我会的。” 海尔辛看不清丝线,但他可以大约估计垂吊丝线的位置,他手臂一挑一振,雷电形成力场,无形利刃在五十米外一闪而过,海尔辛见到这些受害者身体振动,却没有掉落的迹象。 海尔辛注意到浅螳的双眼正在缓缓变化,漆黑的瞳孔宛若墨水,他用中文喊道:“必须用高温烧断细丝,这细丝中全是阴气,唯有阳气能破。” 游鲤对海尔辛说:“雷电能产生高温吗?” 海尔辛低头想了想,说:“我没这么试过,但我觉得能行。”他摆开架势,决定同时在远处制造雷电与力场,他对此并不熟练,需要十秒左右的准备时间。 就在这时,浅螳大喊一声,朝左一跃,海尔辛猛然回头,隐约见到一根长满毛发,如巨型长矛般的锐物朝自己扎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海尔辛见到一柄匕首从天而降,刺入锐物,从伤口处撒出绿色的液体。怪物发出琐碎而凄厉的嚎叫,动作因此停滞了片刻。 海尔辛凭借这瞬间的机会往后一躲,避开了敌人的攻击范围。 他见到一只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蜘蛛在自己面前缓缓现行。 它的身体构造令人惊恐,浑身呈现乌木色,身旁长满锐利的宛若尖刀的虫足,脸上有四只漆黑发亮的眼珠,嘴里露出一对猩红的獠牙,身上的躯壳层层叠叠,仿佛建在高山上的石窟房屋一般。 它至少有七米高,八米长,体型与那些紫藤钟巨虫不相上下。 它一击不中,立时沿着透明丝线朝上爬去,巨型的身体轻盈无声,很快隐入了山谷上方的树木之中。它仿佛能如同变色龙般一样隐形,而且最致命的是,它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 海尔辛喊道:“别跑!”双手凌空连斩,凌厉的闪电漫天飞舞,那蜘蛛发出啸叫,但依旧固执的钻入了它的蛛丝之中。 他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说:“别浪费力气,海尔辛。别暴露你的意图。” 海尔辛惊喜的喊道:“笛莎女士?” 血族女孩儿轻盈的落在地上,仿佛月光化作的精灵,她说:“你之前试图解救这些凡人的时候触动了它的丝线,它因此察觉到了你。” 游鲤大声喊道:“海尔辛,这个女血族有悬赏吗?” 事实上,她的脑袋价值连城,但海尔辛可不打算说实话,他说:“不再有悬赏了,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笛莎满意的微笑起来,她对游鲤说:“告诉你的同伴,让他用阴阳眼四处紧盯着,这怪物在蛛丝中隐形移动时速度快的惊人。” 游鲤连忙向浅螳嘱咐了几句,浅螳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四周扫视一番,喊道:“在那儿!”他双掌燃烧起来,高高跃起,手臂连挥,无形的蛛丝燃烧起来,巨型蜘蛛发出尖叫,从蛛网中现形,虫足急动,摆脱了火焰的焚烧,翻身落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笛莎打了个响指,她的匕首留下的伤口突然化作血红的细线,沿着蜘蛛的手臂飞速游动,红线涌入蜘蛛的脑袋,只听到利刃刺破肌肉的声响,怪物巨大的躯体震颤不休,它的两只眼睛被笛莎的匕首毒·液刺破。 她说:“趁现在!海尔辛!” 海尔辛化作闪电形态,顷刻间来到蜘蛛面前,那蜘蛛嘴里吐出透明蛛丝,但海尔辛早有防备,轻易躲开它的诡计,随后一剑斩落,正中蜘蛛盲目的那一边面孔。 蜘蛛尖声咆哮,倒退着往后逃跑,但浅螳仿佛螳螂般跳到蜘蛛背上,双手化作掌、拳、剑、鞭,或打、或敲、或震、或刺,在转瞬间击出二十招,每一招都蕴含不同的阴阳之气,碎裂之声爆响,片刻间,蜘蛛的甲壳被他击裂出一个大口子。 浅螳如李小龙般怪叫一声,正准备一掌刺入蜘蛛体内,但蜘蛛骤然跃起,在空中如飞盘般旋转起来,浅螳无奈,只能从蜘蛛身上跃开。 海尔辛接替了他的活,他算准蜘蛛落地的瞬间,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跳到浅螳之前的落脚处,用锤子将蜘蛛的伤口扩大,随后全力一剑刺入,蜘蛛垂死挣扎的乱动,从体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几乎撞断了周围十米半径内的树木,海尔辛双手用力握住剑柄不放,任凭自己后背撞在树上或地面上,他却死死攀附在蜘蛛背上。 如此折腾了二十秒钟,蜘蛛哀嚎一声,整个躯体如同烂泥般撒在地上,海尔辛松了口气,抽出长剑,从蜘蛛背上跃下,正巧落在蜘蛛的面前。 他觉得通体剧痛,一时站立不稳,伸手扶住蜘蛛的脸。他觉得有些恶心,但又感到有些好笑,突然间,蜘蛛剩余的两只眼睛闪现着血红的光芒,海尔辛心中大惊,紧接着手臂被人一拉,他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儿擦着他的脸掠空而过,哗啦一声,血光击中远处的树木,一路破开大洞,造成了一大片树木倒塌。 海尔辛心脏直跳,他朝身旁望去,见到笛莎正拉着他的手腕,而她的一只手臂模样凄惨,几乎被蜘蛛眼中喷射的血水斩成两截。 海尔辛惊恐至极,担忧与感激的情绪顿时充斥着他的心,他扶住笛莎,颤声问道:“笛莎小姐?你怎么....” 笛莎似乎并未感到疼痛,她露出动人的笑容,说道:“不必介意,海尔辛,对血族而言,这些伤势并不构成威胁。”她随手一指刺入蜘蛛的脑门儿,又捅破了它剩余两只眼睛,那蜘蛛最后动了两下,随后陷入沉寂,看样子是彻底死去了。 海尔辛握住她的手臂,身体发抖,慌的六神无主,笛莎摇摇头,示意无碍,她扶正断臂,用魔血让伤口愈合,不久之后,她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有些不满,她走到浅螳面前,说道:“魁京的血亲,你能否替我治疗伤势?我需要在短时间内痊愈。” 浅螳满脸犹豫,他朝游鲤看了一眼,游鲤仿佛经纪人般振振有词的说:“这是收费项目,浅螳要用自己的阳气和魔血彻底疏通你的经脉。这是大手笔,我不得不开价.....” 海尔辛跑了上来,大喊:“无论多少钱都算在我身上。” 游鲤冲浅螳点点头,浅螳露出生意人般的微笑,一本正经的掏出笔记本记账,随后伸展手脚,骨骼喀喀作响,他一只手放在笛莎先前受伤的地方,掌心红光闪现。 海尔辛见到笛莎的手臂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脉图案,不少已经断裂,它们在一团红色雾气的作用下快速自动接续起来,转眼恢复如常。 浅螳用英文喊道:“五十万美金,伯爵。” 海尔辛高兴的大笑起来,他喊道:“这是我这辈子花的最值得的一笔钱,先生。” 笛莎的目光移向那些被吊着的研究人员,她说:“这些自取灭亡的笨蛋,他们玩火**,结果落到这般愚蠢的下场。” 海尔辛问:“你都知道了?你一直跟着我们?” 笛莎冲他露出调皮的微笑,说:“我比你们更早来到这里,但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傻瓜一样冒失的在门口大喊。不,恰恰相反,我躲在一旁,准备等你们犯下错误,随后如英雄般出现拯救你们。” 海尔辛假装不满,他抱怨道:“也许你预先通知我一声会更好,我亲爱的笛莎。” 笛莎笑着说:“剧本可不是这样的,我最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你的所作所为恰恰相反,笛莎,我虽然万分感激你的举动,但我也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笛莎忽然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脸颊也同时凑了上来,海尔辛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情冒了出来,他刹那间口干舌燥,柔情涌动,他感到这女孩儿可爱的无以复加。 他以为自己中了幻术,但他很快明白那不可能。他是上帝的圣徒,全世界血统最尊贵的血族猎人,他绝不可能毫无知觉的被血族催眠。 笛莎轻轻的说:“我却很高兴,海尔辛,我感到十分满意,而且快乐和安宁。”。 三十 相伴君之侧 85_85459笛莎接下去并未多言,她亲密的言行戛然而止,仿佛未完的小夜曲般令人惆怅若失,魂牵梦绕。 她转身朝金属建筑走去,海尔辛愣了片刻,连忙如同虔诚的教徒般紧跟着她,他开口说:“笛莎女士.....” 笛莎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周围鬼虫的尸体,同时打断他说:“我没有伴侣,海尔辛,你可以叫我笛莎。” 海尔辛听到前半句话,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后半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令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他拾起思绪,清清嗓子,问道:“笛莎,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笛莎说:“我在调查是否还有敌人,以及袭击发生的原因,如果你没别的事,最好把这些活人放下来。” 海尔辛顿时醒悟,他来到杉树旁,凝力片刻,手掌如燕雀般翻飞跃动,高热的闪电利刃在树梢间闪过,顷刻间,只见三个被蛛丝缠绕的人掉落下来,海尔辛早有准备,他瞅准时机,将他们一个个接住,他原本预计他们下落的势头太猛,做好了受伤的觉悟,谁知他们身上的蛛丝与苔藓柔软而强韧,海尔辛浑不费力的救下了他们。 海尔辛松了口气,用这法子忙活了半天,当他接住最后一个倒霉鬼时,耳畔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一回头,见到笛莎来到他的身边,他的心又高兴了起来。 他问:“笛莎,你有什么发现吗?” 笛莎摇头说:“我丝毫不理解这儿发生了什么,这些鬼虫自从孵化出来之后,一直被关在金属房屋里,设施的大门会感应生物靠近而自动打开,但它们根本没想到要走出来。” 她又指了指地上这些受害者说:“但他们为什么跑出来呢?又怎么会被这些稀奇古怪的青苔包裹住的呢?” 海尔辛说:“关于这些青苔,我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鬼虫的唾液中含有毒·素,能够将猎物的身体包裹在这样的细菌中....“ 笛莎困惑的说:“这就更加奇怪了,他们跑到外面,而那些鬼虫的幼崽关在设施里面,他们更没有理由被鬼虫咬到。” 海尔辛走到受害者身边,手掌发出高温电流,撕开他们身上黏糊糊的蛛网,查看他们的伤势,他说:“这些人受伤不久,青苔尚未覆盖他们全身。也许这蜘蛛的撕咬也能造成这样的症状。” 笛莎默默点了点头,又说:“让你的同伴前来救人吧,这附近应当不会再有大规模的鬼虫了。” 海尔辛连忙取出通信装置,向海德教授发送了此地的坐标,并简短的通知教授前来营救受伤的助手。 教授说道:“你简直是天生的英雄,伯爵!但我没法调动人手,中将根本不肯派任何人过来,你们最好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将这些伤者安放起来。等一切太平之后.....” 海尔辛有些生气,他喊道:“这一带现在非常安全,我不明白中将在害怕什么?他还有两架外骨骼装甲要回收,不是吗?” 教授窝囊的说:“据说一个小时之前,爱国者之鹰那边的大门几乎被鬼虫攻破,中将不得不派人增援。这些该死的鬼虫,它们的攻势接连不断,我不确定这边什么时候会再度变成地狱,你最好快些回来,海尔辛。” 海尔辛关闭通信,沮丧的说:“他们自己也焦头烂额,这群没用的雇佣兵。” 笛莎说:“那么如今唯一的办法,将他们留在此处,祈求他们自生自灭。设施里应当安全,只要你锁死大门的话,我想那些鬼虫应当不足为虑。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我义不容辞,伯爵。” 海尔辛巴不得她多留一会儿,立即喊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太好啦。” 两人于是忙碌起来,这些人身上包裹着厚重的青苔,重量比之前沉了许多,海尔辛与笛莎两人搬运了三十分钟,总算将所有人挪到了建筑内,海尔辛找到检测仪器的数据,拔下数据存储器,随后退出了建筑,输入教授的管理密码,锁上了铁门。 海尔辛喘了会儿气,忽然凝视着笛莎,他用笨拙的语气说:“多谢你,笛莎,谢谢你如此帮助我,如果没有你,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 笛莎如同一位中东的公主般说道:“我很荣幸,伯爵,能够帮助一位如此崇高而善良的圣徒。” 海尔辛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怀疑你,但我并没有做任何能让你如此帮助我的事,当然,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我是说,我...愿意不惜一切报答你。” 他战战兢兢、欲盖弥彰的话让笛莎笑了起来,她说:“你对我而言非常特殊,海尔辛,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曾经对我有恩的圣骑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待在你身边,我想尽我所能帮助你。” 海尔辛有些失望,他问:“那位幸运的圣骑士是谁?” 笛莎露出黯然的神色,她说:“里奥·贝托。” 就是那位死在她手上的圣骑士吗?在许久以前,海尔辛曾对这说法深信不疑,但现在他却一点儿都不信了,他想要打探她的过去,却又怕这样的举动太过无礼和僭越,以至于惹恼了她,令她拂袖而去。 海尔辛害怕失去她,他想要和她在一块儿,她虽然比他强大许多倍,但海尔辛却想要生生世世将她当做自己誓死守护的女皇,这念头此刻强烈的能够压倒一切。 笛莎似乎压根儿不在乎他怎么想,她看了看四周,说:“这里还有许多未解之谜,这些人为什么要跑出来?是什么怪物让他们遭受如此折磨?这些我尚未找到答案。但如果你想要离去,我自当追随你,海尔辛。” 海尔辛忽然想起他还有两位贪财的血族同伴,他几乎将他们两人忘得干干净净。他朝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奇怪,但心里却又不禁窃喜,他感激他们在恰当的时候离开,为他和笛莎留出足够的独处时间,虽然从感情上出发,他很愿意将这样的状态保持下去,但出于理智考虑,他们还是汇合之后,返回基地,再继续寻找与笛莎相处的机会。 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使命,也许现在轮到他陪伴笛莎完成她的任务了。 他内心深处的戒律告诉自己,他必须保持正义和警惕,与这位女血族保持距离,并提防她随时可能做出的邪恶举动。但这警告毫无用处,他本质上是一位向往离经叛道与奇遇冒险的热血青年,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认为他应当留在笛莎身边,阻止她一切可能的阴谋,并寻找令她皈依卡玛利拉协议的机会,但这终究不过是他自我欺骗的蹩脚理由,如果在平时,他自己可能都不会买账。 但现在他却将其视作信仰,视作理所当然的唯一选择。 此刻,笛莎却忽然面色凝重,她握住海尔辛的手,低声说:“不太对劲,海尔辛,这峡谷的景色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海尔辛不假思索的说:“没错,当然,你说得对。” 笛莎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是在看玩笑,伯爵,不要敷衍,睁大眼睛看看这一切吧。” 海尔辛振作精神,朝各个方向望了一圈,果然发现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曾记忆峡谷的景象,但朝远处望去,树后那些原先笼罩在黑暗中的风景——树木、怪石、草丛与花丛,透过树林的缝隙,居然变得都清晰可见,更加可疑的是,这些林间景致在各个方向都呈现出相似的布局和样貌,就仿佛是打乱的镜像一般,这是人为造就的景象。 海尔辛说:“是幻象,有什么人想把咱们困在这里。” 笛莎点了点头,她突然高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拉瓦诺斯族系的血亲!” 游鲤和浅螳从远处的幻境中走了出来,两人原先友善而又近乎冷漠的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恶贪婪的神色。 浅螳喊道:“杀死,杀死,杀死!” 游鲤喊道:“她的脑袋值五千万美金,杀死她,杀死她!” 海尔辛踏上一步,将笛莎挡在身后,他怒道:“你们疯了吗?” 游鲤机械的吼着:“你想要抢我们的生意吗?伯爵?那你就是敌人!你也必须受死!” 海尔辛见识过他们两人的实力,对付任意一人,他本人都毫无胜算,而他也根本不打算让笛莎陷入险境,他说:“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我出一亿美金换取她的平安.....” 话说一半,笛莎霎时遮住他的嘴巴,她说:“没用的,他们中了催眠术。” 海尔辛震惊万分,他说:“怎么可能?他们可是血族,而且是强大的妖魔,怎样的催眠术能对他们奏效?” 笛莎说:“我仅仅听闻过,那些远古吸血鬼精通失传的技艺,他们可以引发血族心中的执着,如果执着足够强烈,就能够如傀儡般操纵他们。这似乎是羲太族系的训诫之力,我怀疑那些研究人员,他们也是受了这样的蛊惑,提前走出建筑的,否则那些鬼虫不会有孵化的机会,研究员会阻止它们诞生的。” 海尔辛咬咬牙,他说:“我们该怎么办?”他心底犹豫不决,浅螳和游鲤正是他心目中那些“好”的血族,他对他们颇有好感,不想伤害他们。 但他决不允许他们伤害笛莎,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使命。如果为了笛莎,即使他们只不过是无意识的傀儡,即使他们原先再善良一百倍,他会毫不犹豫的送此刻的他们下地狱。 法术注释: 伊甸之蛇——羲太族系训诫之力的统称,所涉及的领域颇为驳杂,它既可以蛊惑人心,又能够令施法者变成怪物,还能够喷射毒液,召唤毒蛇。本文中使用的是远古血族的能力之一:鬼迷心窍。它可以令血族或凡人为某个目标或欲·望着迷,因而受到蛊惑。。 三十一 为斗米折腰 85_85459与海尔辛的犹豫不决相反,笛莎望着远处野兽般的两位血亲,她的心如寒冰凝水,没有一丝动摇和怜悯。 她并不喜欢与血亲交手,因为这与她的信念与理想相悖,但她早已不是天真与爱做梦的少女,她明白她的道路势必会以鲜血铺路,如果势在必行,那就她也将顺势而为。 她说:“我对付那个魁京血族,你对付拉瓦诺斯。他们此刻神智紊乱,并不难寻找破绽。” 海尔辛顺从的说:“你当心,不要勉强。” 笛莎不禁有些好笑,她说:“我们两人之间,你才是那个需要留神的。他们踹你屁·股是分分钟的事。” 浅螳发出李小龙般的尖叫,双足一蹬,如雄鹰般朝笛莎扑来,游鲤在远处一拍手,海尔辛见到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柄黑色的利斧,同时游鲤的身影重叠散开,顷刻间化作三个分身。 笛莎后退一步,躲开浅螳的攻势,她观察过这位魁京的身手,单以近身战而论,他甚至比自己更强,但阿刹迈特依靠的绝非堂堂正正的决斗,她有独特的智慧与手段,自然万象皆是她的武器和盟友。 她以匕首抵挡浅螳的攻势,浅螳不停变幻招式,时而拳如牛角,时而掌飞如龙,时而如乱英纷飞,时而如旋风盘旋,他的手臂笼罩在一层寒霜之中,那是连血族都难以抵受的苦寒,笛莎并不与他正面战斗,她找准空隙,一击刺向浅螳的胸口,浅螳回手抵挡,笛莎趁势倒纵出去,隐入丛林之中。 .... 正在笛莎与浅螳交手的时候,海尔辛放出浑身闪电,将游鲤产生的三个幻象同时消灭,但游鲤并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趁着海尔辛与幻象纠缠的间隙,绕过海尔辛,朝笛莎冲了过去,海尔辛高声惊呼,急忙扭头追赶。 游鲤的速度并不快,但他的身形恍惚莫测,似乎一不留神之间,他就会幻化成镜影遁走。转眼间海尔辛就找到了应付之道,在追逐的同时,海尔辛不停用手刀凌空劈砍,无形的利刃如龙牙般追咬敌人,当游鲤费心躲避时,他的身形会在顷刻间变得清晰起来。 海尔辛追到他身后,高举长剑,剑势如雷音般斩落,游鲤怒吼一声,身影游离,令海尔辛一击斩空,海尔辛隐约见到一道黑光朝自己鼻子刺来,他连忙用长剑抵挡,但黑光闪过,海尔辛的长剑仿佛空气般被撕裂。 海尔辛大骇之下,将长剑向敌人扔去,这急中生智的拖延为他换回了生机,他在地上翻滚出三米远,随后敏捷的左右闪躲,总算避开了游鲤的猛攻。 游鲤在他面前三米处站定,他手上握着那柄漆黑的战斧。就是这柄战斧斩断了海尔辛引以为傲的雷刃,他的长剑本身乃是千锤百炼的武器,是现代科技与古代技艺联合打造的神兵,再佐以用雷电产生的毁灭性力场,他原以为这柄武器无坚不摧。 但游鲤手中的这柄战斧却破坏了他的力场,斩断了他的长剑,就好像他极度自豪的武器是路边的西贝货一样。 海尔辛惊慌失措,不安的打量着这柄利斧,它仿佛恶魔的武器一般,黑暗的躯体上闪现着红色的、复杂的、血腥的、可怖的雕文,散发出不详的黑暗气息。 游鲤怒吼道:“你这偷窃的贼!你想要独占我们的赏金!”他像个庄稼汉一样乱舞着黑斧,狂热的直奔海尔辛而来。 海尔辛想:“如果我不能战胜他,我应该把他引得远远的。”他以雷电驱动四肢,飞快的掉头就跑,谁知游鲤一见他跑远,骂了几声,又转身朝笛莎的方向追去,海尔辛懊恼的喊了一声,只能再度回过头,重新追上游鲤。 他喊道:“你的对手是我!” 游鲤骂道:“等会儿再收拾你!”他把利斧往地上一刺,海尔辛面前忽然出现一只巨熊,海尔辛大吃一惊,用战锤砸向巨熊脑袋,谁知这巨熊一触既散,竟然是用幻影做出的,海尔辛气愤的大喊一声,再度靠近游鲤,手指一点,一道闪电当头朝游鲤刺落。 令海尔辛意外的是,游鲤没能躲开,但他的身体化作一团烟雾,被狂风一吹,霎时不知所踪。 海尔辛身上翻滚的闪电仿佛他的神经,在转瞬之间,他察觉到身侧气息流动,于是他在眨眼间做出反应,他仰天躺倒,同时双足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他见到游鲤的黑斧呼地一声劈下,如一团火药般将地面砸开一个大坑。 海尔辛拦住他的去路,心想:“他还有神智?他用熊的幻象遮挡我的视线,随后制造了自身的幻影。” 游鲤如街头混混般用印度口音的英语骂道:“你这吃猪·奶长大的、干了·大·爷的、屁·眼开花的软·蛋!我要干·死你,我要干·死你那个阿刹迈特的情·妇!我要把你的屁·眼撑成恒·河。” 海尔辛想:“这混蛋原先还表现得人模人样,谁知道骂起人来这般溜。”他将战锤放在眼前,仔细凝视着游鲤的举动,发现他成了如假包换的疯子,一举一动都狂热的不像话,他之所以能将自己玩弄的团团转,是因为他的战斗本能作祟。 如果说到本能的话,海尔辛倒知道游鲤本能上的弱点。 他骂道:“你这无知的下等人,你可知道我那柄长剑值多少钱?” 游鲤听到“钱”的单词,立时精神抖擞,狂气勃发,他喊道:“多少钱?” 海尔辛说:“光是那个刀柄,就是镶了古代波斯帝国泽科西斯一世皇冠宝石的珍品‘皇后之泪’,它的价值就足以买下整个英格兰温布利球场了。” 游鲤倒吸一口凉气,在刹那间眼神竟有些清醒,他咋舌道:“那至少得有十亿!你小子是不是在说胡话?” 海尔辛心想:“你老兄算得倒是清楚。”他假装怒道:“刀柄就在你身后,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游鲤迷茫的点点头,如同觅食的豺狼般朝转过身,海尔辛凝聚全力,如雷光般直袭敌人后脑勺。游鲤顷刻间反应过来,他一回头,高举利斧,吼道:“你胆敢骗我!” 海尔辛跃到半空,以最快的速度喊道:“这柄战锤值五亿英镑!” 游鲤刹那间神情剧变,他眯起双眼,凝视着这柄精雕细琢的战锤,细细品味着它的做工和造型——它的确优雅别致,仿佛一件出类拔萃的艺术品,就像在英国皇家博物馆中展出过的凯尔特人浮雕那样精致,它锤柄处的宝石也许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了,如果能更近的看看它的话.... 海尔辛当头一锤,将他揍了个头破血流,也算满足了他的愿望,游鲤哀嚎一声,以滑稽的动作转了个圈,咚地一声仰天摔倒。 海尔辛戒备的站在他身旁,当他见到游鲤慢慢爬起身时,心里紧张莫名。 谁知游鲤双目圆睁,突然清醒过来,他奇道:“海尔辛伯爵?你为什么敲破我的脑袋?” 海尔辛警觉的说:“因为你欠揍,贪财的吸血鬼!” 游鲤愤愤不平的喊道:“你必须赔偿医药费,还有我受到侮辱的尊严!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年,还未曾受到这样的虐待!我认为医药费应当在两千万到五千万美元之间。” 海尔辛哑然失笑,他瞧出游鲤算是彻底摆脱了控制,他想:“这些大妖魔的体质匪夷所思,挨了我全力当头一锤,居然若无其事。”于是他伸出手去,将游鲤扶了起来,说:“钱的事都好说,游鲤。” 游鲤的目光突然转向海尔辛身后,海尔辛只觉心惊肉跳,猛然回头,他见到笛莎正被浅螳掐住脖子,浑身笼罩着一层寒霜,片刻之后,她被冰雪吞没,成了一具动作惊恐的雪雕。 海尔辛怒道:“放开她!” 浅螳回过头,大声喊着中文,海尔辛半句都听不懂,也无法故技重施的欺骗他。他惶急之下,全力朝浅螳那儿跑去,但游鲤一下子来到他面前,说道:“血族的规矩,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只能单打独斗。” 海尔辛急忙说:“可笛莎小姐....浅螳受到了诅咒,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游鲤恍然大悟,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砸我脑袋的?” 海尔辛哪有心情和他辩论这事儿,他想要绕开游鲤,但游鲤依旧拦着他说:“即便如此,我不能让你介入他们之间的决斗,在浅螳面前,你不过是去送死,他比我厉害多了。” 海尔辛如饿虎扑食般想从游鲤身上跳过去,但游鲤一把将他抱住,海尔辛狂怒的吼道:“放手!放手!” 游鲤喊道:“我是为你好,海尔辛!” 就在两人如摔跤手一般扭动的时候,笛莎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她说:“真是好险,我实在太心急了。” 海尔辛惊喜的回头张望,惊愕的几乎把自己脑袋拧断,他见到笛莎正在他背后蹦蹦跳跳,似乎想要驱逐身上的寒意,她笑道:“好冷,已经几百年没感到这么冷过了。” 游鲤瞬间回过神来,他问:“阿刹迈特的移形换影?” 笛莎点点头说:“转换位置需要五秒钟的时间,我躲藏起来,想要一击致胜,谁知我急于求成,没想到会被他找到本体,好在他笨得要命,只是把我冰冻起来,却没用阴之眼观察我游魂的位置,这让我有了脱身的机会。” 注释: 幻化魔刃——奇莫幻术之中,某些强大的血族能够召唤元祖拉夫诺斯对抗恶魔时所使用的恶魔利刃的镜像,其种类将根据召唤者的心意而变化。 玉帝之力:雪豹掌——魁京的玉之圣体中的最高境界之一,与碧龙木甲并称于世,以阴之力萦绕掌心,雪豹掌令手掌甚至全身凝聚成冰,冻结触碰的一切,并极大的削弱敌人的体力。。 三十二 风波又再起 85_85459阿刹迈特族系是血族中可怕的杀手,在他们漫长的历史中,无数政要与伟人曾丧生于他们之手。 但他们的猎物不仅仅是凡人。 事实上,对于血族而言,阿刹迈特的名称就仿佛象征死亡的丧钟一样,他们猎杀凡人,没错,但他们也猎杀血族。 他们对鲜血的理解出类拔萃,超越所有族系的想象,他们是鲜血的调酒师,也是鲜血的魔导士,更是鲜血的艺术家,以及鲜血的主宰者,正是他们对于鲜血随心所欲的操纵,令他们成为血亲眼中的死神。 ...... 浅螳呆立在原地,并未察觉到笛莎已经借助幽魂逃脱,战斗暂时得以平息。 海尔辛见状连忙说:“我知道有方法能够让他清醒过来,让我们停止这毫无意义的战斗。” 游鲤犹豫着说:“虽然我也觉得这决斗有些没头没脑,但你看,阿刹迈特都有些别扭的荣誉感,我不确信你这位女伴会不会善罢甘休。” 笛莎不置可否,但两人见她轻轻一跃,又回到浅螳身边,浅螳唰地一声朝她望来,大喊道:“留下命来!” 海尔辛没有听懂,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话。 浅螳的身影一闪而过,顷刻间掌风如雷,拳声霍霍,招式如昏天黑地的暴风雨般罩住了笛莎,海尔辛踏上一步,纠结着该不该上前帮助笛莎,但笛莎站在原地,手中匕首如星光月烛般闪动,只听叮叮当当连声脆响,蓦然间,浅螳的招式被她尽皆化解。 海尔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游鲤瞠目结舌的喊道:“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她能挡住雪豹掌?为什么她没有被冻僵?” 浅螳渐渐也察觉到不对劲来,他后退一步,大吼一声,摆出一招“战马腾跃”,双足一弓一斜,微微蓄力,双掌如鹰爪一般往笛莎头顶抓来,这一招势头更猛,仿佛天鹰下翔,海尔辛仅仅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闪现而过,紧接着敌人就已经来到笛莎面前,招式追魂而至。 在浅螳发招之前,游鲤已经喊道:“绯红凤舞!浅螳真的疯了吗?” 海尔辛急忙道:“废话,我刚刚和你说的话全白费了吗?” 笛莎短剑轻柔舞动,架住浅螳的手掌,轻轻一划,浅螳的胸口瞬间破开一道伤口,浅螳怒吼起来,招式顿时杂乱无章,像街头混混一般朝笛莎一顿老拳捅来,笛莎短剑穿越层层拳影,嘶地一声,再度刺中浅螳胸口,浅螳高声惨叫,后退几步,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神智。 海尔辛捏紧拳头,高举起来,欢呼道:“漂亮!” 游鲤满脸迷惑,他嘀咕道:“浅螳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使不出绯红凤舞?刚刚的雪豹掌也毫无作用?” 笛莎丝毫不给敌人可趁之机,她如灵狐般绕着浅螳连续刺击,浅螳手忙脚乱,方寸全失,已经呈兵败如山倒之势,片刻之后,他四肢受了重伤,一时难以痊愈,站立不稳,滚倒在地上。 笛莎大声问:“海尔辛,我该怎么驱散他的诅咒?” 海尔辛明白过来,他喊道:“让他脑袋受到重击.....” 话音未落,笛莎从一旁砍断一一棵半径一米的大树,捏住树干,狠狠朝浅螳脑门上一砸,浅螳厉声哀嚎,鲜血狂飙而出,他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海尔辛与游鲤齐声道:“他清醒了!” 笛莎像是没听到一般,她又用大树狠狠砸了半天,直到浅螳鼻青脸肿,苦苦求饶,这才将大树抛到一旁,满意的说:“看样子应当是恢复了,我总得仔细一些。” 海尔辛与游鲤见她如此凶蛮,惊恐的对望一眼,游鲤轻声说:“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海尔辛,她总有一天会像这样狠狠的揍你。” 海尔辛吓了一跳,急忙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 游鲤又说:“如果你付我一亿美金,我愿意在你被她虐·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冒死把你救出来。” 海尔辛说道:“滚一边去!”心里却开始认真盘算这笔买卖的可行性。 笛莎手指顺着自己的身子如游蛇般划了一圈,用英语对浅螳慢吞吞的说:“你应该能用阳气轻易治愈伤势,对吗?” 浅螳头点的如同活塞一般,他连连喊道:“当然,当然。”一边惊慌的朝后爬了几步。 笛莎笑了笑,转身朝海尔辛他们走来,姿势优美而温柔,好像梅花鹿一般,但海尔辛与游鲤也忍不住朝后退了少许。 游鲤大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如何封印住浅螳的训诫之力的?” 海尔辛问:“什么?她封印了浅螳的能力?” 游鲤已经将前因后果想通了一些,他说:“浅螳先前之所以阵脚大乱,是因为他突然间使不出自己的招式,这才让迪莎小姐找到了破绽。绯红凤舞原来能令双掌产生高温的火焰,对血亲造成无法用魔血治愈的伤势,可刚刚却毫无效果,而他能冰冻血液的雪豹掌也突然无影无踪了。” 笛莎看了海尔辛一眼,见他神色困惑,于是在他耳畔轻轻说:“关键是下·毒的艺术,以及施展何种毒·药的讲究。我练过一种秘术,能够通过浑身任何皮肤吸收和释放血液,而我血液中又能分泌种种毒·药。当他捏住我的咽喉时,我将一种能够将血液凝固成块的毒·液注入了他的体内。” 海尔辛知道她有意瞒着游鲤,于是压低声音问:“凝固血液?这有什么用?” 笛莎轻笑一声,说:“对凡人而言,他们会立即死亡,但对血族而言,他们仅仅会无法使用魔血,速度减缓;回复力下降;当然也无法使用训诫之力。” 海尔辛惊讶万分,他说:“那你岂不是无法阻挡了?别人甚至没法碰你。” 笛莎对他一点也不隐瞒,她说:“这法子并不是百分百管用,如果在毒·液侵入体内的一瞬间用魔血抵抗,也许能够将毒·液化解,但他刚刚神志不清,让我可以轻易得手,如若不然,这场战斗的后果十分难测。” 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能够分泌这样的毒·液,绿面具对她的启示至关重要,在短短时间之内,她体内潜能几乎全被激发出来,从而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进步。 两人说完悄悄话,见到游鲤匍匐在一米远的地方,如同盗贼般竖着耳朵细细偷听,笛莎咳嗽一声,游鲤吓得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拍打身上的泥土,喊道:“我掉了东西,我只不过想捡起来罢了。” 海尔辛问:“你们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发了疯?如果你们让我们受了伤,我可能要向你们索赔巨款。” 游鲤痛呼起来,浅螳听出事情不妙,也在一旁叫的震天响,游鲤连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们见你们两人之间....非常友好,你看,我们非常识趣,远远走开,为你们留出私人的空间....” 笛莎与海尔辛扭过头,都显得有些尴尬而害羞。 游鲤又说:“就在这时,浅螳不知中了什么邪,他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悬赏的那一页,忽然找到了笛莎小姐的名字,并看见了她的悬赏金额.....” 笛莎说:“是的,我的悬赏金非常高昂,你们还有兴趣来领赏吗?” 游鲤忙乱的摇头摇手,喊道:“我们那是被人催眠了,血亲!我们通常不会这么做的.....好了,总而言之,我们一见到那金额,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们就仿佛做梦一般模糊了。” 海尔辛沉思片刻,说:“也就是说,这里还有敌人,笛莎小姐,你之前说那人是羲太族系的妖魔,对吗?” 笛莎点头说:“羲太族系的训诫之力‘鬼迷心窍’,你的朋友现在恢复了吗?如果他准备好了,我们最好离开此地。你们虽然此刻恢复清醒,但没准还会中招。” 浅螳似乎知道他们在议论他,转眼间来到他们身后,海尔辛惊讶的见到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他所谓的“阳之力”比魔血治疗的效果还要好。 海尔辛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防电手表(内部有特殊装置,防止电磁力的影响而造成偏差),说:“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夜晚将要过去,黎明将至,我们最好不要耽搁。” 话音未落,笛莎霎时抽出利刃,指着丛林的方向说:“有敌人,而且数量很多。” 血族的感官远优于常人,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妖魔,游鲤与浅螳顿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们凝重的对望一眼,浅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血红的长剑,而游鲤则召唤出了他的恶魔利斧。 海尔辛手掌一推,在前方三十米处亮起一道蓝色电弧,只见黑暗森林中,走出许多虫形怪物来,它们大约有七英尺高,有着人一般的上半身和壮硕的手臂肌肉,紫黑色的皮肤上长满昆虫甲壳,面部像是一只只巨型蜜蜂,长着触须和尖牙,它们的下·半·身则如同蝎子一般,长长的躯干上生出许多须肢,末尾有着一根长长的蝎子尾巴,最尖端有一根发亮的毒刺。 海尔辛喊道:“该死,这些又是什么怪物?” 笛莎说:“我不知道,但应当与这些猴子鬼虫有关。”她双目敏锐,心思巧妙,几乎在刹那间算清了敌人的数量,她说:“大约有五百多只的怪物,当心点,不知道这些怪物有什么古怪。” 注释: 血液凝固——唯有阿刹迈特远古血族才精通的阿刹迈特暗杀术的一种,可以通过毒·液令血液凝固,瞬间杀死凡人,令血族无法使用魔血。 蚂蟥皮肤——阿刹迈特暗杀术的一种,相当古老,几乎已经失传,只需通过皮肤接触,暗杀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吸干敌人的鲜血,或者毒·杀敌人。 玉帝之力:绯红凤舞——魁京的训诫之力:玄武之壳、雪豹寒掌、黄帝内经、绯红凤舞、碧龙木甲是玉帝之力的五种形态,分别对应五行之法。它们都属于玉之圣体的最高境界。。 三十三 蝎潮的屠戮 85_85459睿摩尔的学者、末卡维的信徒乃至凡人的神学家中普遍认为,虫子是无魂的生灵,是所有生灵中最为卑微的造物,是生命进化的死路,至少它们的灵魂无足轻重,它们的脑袋空空如也,它们永远也无法发展出智慧。 但正因为如此,它们成了异类,成了凡人无法捉摸的对立面,成为道路永不相交的物种。凡人无法深刻的理解虫子的思维,它们是未知的谜团,但谁知道呢?它们也可能是令人噤若寒蝉的危险。 是毁灭的先兆,是厄运的使者,是地狱的威胁,是天堂的制裁。 ..... 那些虫子如黑压压的乌云般朝四人迫近,如果认为它们没有危险,那无疑是天大的愚蠢。 笛莎轻声对海尔辛说:“我的暗杀术对这些虫子用处不大,我可能没法照顾你了。” 海尔辛感到有些尴尬,他大声说:“那么,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笛莎。” 笛莎刻意挪开目光,她说:“你之前已经那么做了,伯爵,你替我抵挡住拉瓦诺斯的敌人,让我有机会战胜那个魁京,我能感受到你迫切保护我的心情。” 海尔辛呼吸紊乱,心中激动莫名,他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了。 当先的五只半人蝎子(海尔辛决定这么称呼它们)嘶嘶低吼,虫足急速颤动,叫嚣着向他们冲来。海尔辛拦在笛莎前头,将闪电灌注在手,当头凌空斩落,一面闪电的栅栏横在蝎子面前,那些蝎子没头没脑的撞在上面,肢体乱颤,死命硬挤,甲壳上被高温烫出黑烟。 海尔辛用力维持住栅栏,感受这些怪物的力量,他想:“比鬼虫强壮许多,就像是老虎或是狮子般的力气,但如此鲁莽的乱冲,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手臂一圈,栅栏突然向两旁延伸,环绕住那些一马当先的半人蝎子,随后他双手握紧,只听哗啦一声,这些如盔甲武士般的巨型蝎子被海尔辛轻易四分五裂。 海尔辛为自己的神圣威能而感到喜悦,他感到自己能够更加随心所欲的操纵力量,是战斗,与强大敌人的战斗,九死一生的战斗,当然还有保护所爱之人的心情,令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他以前是多么愚蠢啊,他就像温室的花朵,如驯养的猛兽一样,躲在梵蒂冈舒适优雅的宫殿之内,仅仅依靠训练与微不足道的狩猎来强化自己,那样做远远不够,那是扼杀他天赋的牢笼,是令他疏懒的毒·药,他应当像那些最辛苦的血族猎人一样周游世界,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 笛莎喊:“干得不错!” 海尔辛掩盖住心中的狂喜,他喊道:“我们不能蛮干,而应当准备撤离,我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记得吗?” 笛莎点点头,说:“我跟着你,海尔辛。” 海尔辛精神振奋,仔细判断这些半人蝎子的包围阵势,发现他们的圈子杂乱无章,左翼正是薄弱的环节,他喊道:“朝左边冲!” 两人飞速奔跑起来,海尔辛以电光相助,速度宛若跑车。而笛莎紧紧跟在他身后,甚至比海尔辛更加迅捷。 结果这么一冲起来,蝎子的阵型发生了灾难性的变化。 这些蝎子的脑袋甚至比鬼虫还要愚笨,右侧的蝎子见到他们两人往左侧逃跑,暴跳如雷的想要越过阵型,紧追不舍,而左侧的蝎子反应稍慢,一时还愣着不动,于是右边的蝎子撞在了左边蝎子形成的墙上,蝎子们发出不满的哀嚎,笨拙的腿部肢干纠缠在一块儿,在几十秒内,这些蝎子躺倒成一片。 海尔辛与笛莎看傻了眼,笛莎微笑起来,说:“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天才,你怎么想到的?” 伯爵愣了片刻,喊道:“我瞎蒙的!走吧,我觉得它们追不上来!” 浅螳和游鲤落在他们后面,但相隔不远,见到这一幕,两人忽然如迷了魂般站立不动,海尔辛急忙喊:“你们在做什么?” 浅螳竖起血色长剑,低声说了几句话,游鲤连声赞同,吼道:“这是前所未有的物种,如果将它们完整的尸体交给海德爵士,我想他会慷慨解囊的。” 海尔辛怒道:“你们昏头了吧!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两人眼睛发直,贪婪而沉重的呼吸着,笛莎呆了片刻,说:“看来他们又被蛊惑了,这两个笨蛋!” 海尔辛火冒三丈,他说:“他们没脑子吗?简直比虫子还白痴!” 两人高声大吼,举起兵刃,如英勇无畏的骑士那样冲入了虫群之中,只见两人如狼入羊群,羊入草丛一般纵横驰骋,那些蝎子虽然力气巨大,行动灵活,但它们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在转眼间被浅螳和游鲤杀的溃不成军。 海尔辛想:“看他们的模样,如果我们联手出击,也许能在一个小时内解决战斗,它们甚至比那些鬼虫还要容易对付。” 笛莎看了他一眼,说:“不能抛下他们,我们出手吧。” 海尔辛抽出战锤,点点头,说:“你留在后面!”话音刚落,他如同奔雷般一闪而过,冲入了怪物之中。 笛莎喊:“不可能!”她轻轻一跃,很快赶在海尔辛前头,匕首挥舞,瞬间刺穿了眼前蝎子的脑袋。 这些蝎子笨拙的像是麻风病患者,它们类似人类的手臂反而成了累赘,也不懂得利用肢体后的尾巴与尖锐的肢干作战,只是盲目的挥动手臂,朝敌人身体扑来扑去,这些怪物的手臂威力有限,而且它们的手指僵硬的仿佛萝卜,非但抓不住人,也造成不了丝毫伤害。 海尔辛想:“这绝不是自然的造物,它们的手臂与躯干简直与人类一模一样。它们像是进化到死胡同上的物种那样,虽然拥有复杂的身体构造,但却反而被自身缺陷严重拖累。” 他一击刺穿怪物的胸膛,用力场猛然一拉,抽出一个哈密瓜大小的绿色圆球,在海尔辛面前急促跳动着,那是它们的心脏吗?海尔辛有些怀疑。 笛莎一剑将这圆球刺穿,随后拉住海尔辛朝后一跃,海尔辛忙问:“怎么了?” 笛莎等了片刻,露出尴尬的微笑,说:“我以为会爆炸呢。” 浅螳如狂风般冲过蝎子群,他刺穿蝎子的脑袋,斩去它们的头颅,将它们的躯干劈成两半,用火焰将它们付之一炬,而游鲤用力的舞动魔斧,任何被他击中的蝎子都会被黑火笼罩,随后化作灰尘。 两人丝毫没有活捉样本的架势,只是沉浸在狂热的杀戮欲·望中。 海尔辛在忙乱中看了看表,喊道:“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必须赶快了!” 笛莎点头道:“那我也得加把劲儿。”她张开嘴,朝一只蝎子吐出一口唾沫,击中蝎子的脑袋,顷刻间将它融化成一滩血水。 海尔辛吓了一跳,随手一锤砸扁身前的蝎子,喊道:“你这是...” 笛莎说:“酸性唾液!阿刹迈特的先祖从曦太追随者那儿学到了这暗杀秘术!” 海尔辛敬畏的想:“上帝啊,我爱上了一位多么可怕的复仇女神。”但他对笛莎的爱意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炽热坚决了。 还有两百多只的蝎子,它们虽然愚笨,但生命力却相当顽强,仅仅砍掉脑袋并不能杀死它们,海尔辛发现它们的弱点在于它们的心脏或尾巴,挖去心脏最为有效,能令它们在几秒钟内停止一切动作,而砍掉尾巴可以让它们在十秒内抽搐而死。 海尔辛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以往也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如此刻这般毫不顾忌的杀戮,然而就在此刻,他感到身心舒畅,彻底放开了手脚,陪着他心爱的女孩儿,以及两位血族朋友,沉浸在猎杀的乐趣之中。 这些死在他手中的虫子,他对它们毫无怜悯之情,因为它们是邪恶的,充满恶意的,凶暴而残忍的,是人类理所当然的敌人。海尔辛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与职责,他在保护世人,免受这些扭曲造物的伤害。他拥有如此压倒性的力量,那是上帝的馈赠和恩赐,他应当充分的运用,而不可在愚蠢的慈悲中浪费。 当他挖掉眼前围绕的最后一只蝎子的心脏时,他手臂一扬,那只蝎子残破的身躯在他面前漂浮起来。海尔辛望着这只缓缓死去的敌人,感到它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它们不应当存在这世界上,如果上帝定下了划分善恶的分界线,它们无疑应当在恶的那一头。 笛莎忽然拉住他,用额头在他脑门上狠狠一撞,海尔辛惨叫一声,只觉得脑海一片清灵,他捂住额头,问:“你做什么?” 笛莎喊道:“你不太对头!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好在还不太严重,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伯爵,因为刚刚那一撞,令我自己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两人环顾四周,发现大局已定,那些顽强而不开窍的半人蝎子兀自奋战不休,但浅螳和游鲤如砍瓜切菜般将他们大卸八块,看来那位施加诅咒的操纵者弄巧成拙,它的本意是引·诱他们深陷包围,谁知它低估了这些敌人的战斗力,也没料到自己的同伴如此不堪一击。 但就在这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厄运,即将来临。。 三十四 无瑕的虫神 85_85459笛莎仿佛珍珠般的双目忽然闪现过一丝惊异,她拍了拍海尔辛的肩膀,指着远处说:“看那儿,似乎是新的虫子。” 海尔辛朝那个方向望去,见到了笛莎所说的生物,的确,它与之前遇上的虫子大不相同,但如果将它简单称呼为虫子,未免令海尔辛感到有些亵渎。 那简直是一座神像般神圣的造物。 它有着古希腊雕塑般的躯体,健美、敏捷、柔软而雅致,它浑身上下皆如同无瑕的象牙般雪白,它有着消瘦的脑袋,与人类相近的五官,晶莹剔透的黑色双目,后脑勺的形状如同郁金香般绽放。 它的腹部正中有一颗黑色的宝石,隐约闪烁着光辉,却让人更感到疏远。它的身体呈现出显著的女性特征,在臀部拖着一根调皮而轻盈的尾巴,与蜥蜴相似,但依旧呈现出圣洁的雪白色。 无论它是什么生物,海尔辛可不想对它动手,即使他并非循规蹈矩的神职人员,他也懂得分辨和尊重那些美丽的物种。 笛莎说:“你怎么认为?海尔辛?” 海尔辛凝视着生物,他说:“最好不要伤害它,不如我们就此离开吧。” 笛莎忽然笑了起来,她说:“你喜欢它的模样吗?海尔辛?你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你的视线简直像是黏在它身上一样。” 海尔辛吃了一惊,他嚷道:“怎么可能?”笛莎的语气中似乎有隐晦的不安,那是他听错了吗?是由于他心中的期待而产生的错觉吗? 他的视线越过那只美丽的人形生物,见到浅螳和游鲤正贪婪的望着它,两人在不停的喃喃自语,海尔辛听不懂浅螳说的话,但游鲤大声念叨着:“这才是最重要的生物,浅螳,我觉得只要我们逮住它,我们得到的赏金能买下整个孟买。” 海尔辛焦急莫名,他喊道:“不,不,不!快住手!不要伤害它!”它看起来如此柔弱,纯洁的仿佛夏天的落雪,世上的一切似乎都能对它造成伤害。 浅螳大吼一声,上身衣衫尽数爆裂,他手中长剑燃烧起炫目的橙色火焰,辐射的光芒几乎接近太阳的亮度,他喊道:“绯红凤舞!”在呼啸声中,他化作一道绚烂的火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白色生物所在之处扑了过去。 他的速度令人震惊,这一幕令笛莎心生侥幸,她想:“如果刚刚战斗时他使出这招,我该如何躲闪?我也许能用毒液逼他回身防守,但更大的可能是,我被他重创,而他在半空蒸发了我的毒液。” 海尔辛大喊:“住手!”他想要用凌空的闪电阻止浅螳,但他身形极快,海尔辛还没来得及动手,浅螳的火剑几乎已经刺到白色生物头上。 但它已经不再原处了。 它的动作流畅而优雅,既不显得额外快速,也不显得如何凶猛,海尔辛能清楚的见到它所做的一切。仿佛它身处与万物不同的时空中,它的举止透过某种奇妙的转化,如同通过滤镜般呈现在世人眼前,因而呈现出极端的自然与协调。 但那并不能改变它压倒性的强大,以及它超越凡俗的极速。 它止住了浅螳的攻势,单纯的用手掌斩落,劈断了浅螳的利刃,同时在浅螳背上一拍,脑门上一点,浅螳瞬间静止不动,随后如同仆从般跪倒在它面前。 随后,它如灵巧的精灵般来到游鲤身前。 游鲤的黑斧在它面前看起来如此丑陋而粗糙,原先那令人敬畏的恶魔气焰几乎消散殆尽,相比之下,就好像路边生锈的破烂斧头一样令人生厌。 游鲤的身影早已模糊起来,他竭力幻化出更多的分身来迷惑敌人,当浅螳朝它发动攻势的时候,游鲤已经那么做了,此刻他的幻影多达上百个,每一个都如此逼真,海尔辛认为自己根本没法分辨出他的真身,如果两人正面交锋,海尔辛无疑将败在这一招之下。 生物在每一个幻影脑门上都敲了一下,像是在教训顽童的母亲那样轻手轻脚,但海尔辛却觉得它的动作中蕴含着断山崩涛的巨力,在短短一瞬之间,上百个幻影都被它先后击中,它们在海尔辛眼中清晰的消散,化作漫漶的光影,这过程毫无模糊之处,简直像是发生在慢镜头中一样。 但海尔辛明白,那也不过是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事。 生物转眼找到了游鲤的真身,游鲤的眼珠似乎察觉到了敌人,以地壳变迁的速度朝它的影子望去,但它抚摸着游鲤的脸颊,轻轻伸手捏断了他的黑斧,这柄黑斧曾经毫不拖泥带水的斩断了海尔辛的雷刃,但在此刻,它与之前那些虚幻的镜像毫无差别。 它的抚摸让游鲤浑身颤动起来,刹那间,他也如同浅螳那样跪倒在生物的面前。 生物停止了大幅度的动作,于是那梦幻般的时空感消失了,海尔辛汗流浃背,笛莎也紧张的发抖,他们两人在那短暂的一秒钟内,仿佛目睹了一个小时的漫长战斗。 海尔辛拉住笛莎的手,喊道:“跑!” 两人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像是逃离地狱般没命的一路奔跑,海尔辛将闪电之力全速运转,而笛莎则以阿刹迈特严酷训练而得来的步伐飞奔,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跑出一百米,那只白色的生物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它随意的在海尔辛的肩膀上一拍,海尔辛觉得手臂剧痛,护身的闪电被摧枯拉朽的力量击溃,他的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痛苦之中,他更关心笛莎的情形,他欣喜的见到笛莎的安然无恙,而她正拦在海尔辛面前,阻挡这只神出鬼没的怪物。 白色生物停止了动作,颇有兴趣的凝视着笛莎,笛莎惊恐的望着怪物,但却并无任何退缩的意图。 海尔辛说:“你走吧,别管我!” 笛莎咬牙道:“胡说!” 白色生物缓缓退开,轻轻一跃,来到一块数百米高的山崖上坐下,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峡谷中的一切,它做了个微妙的手势,海尔辛回过头,见到浅螳与游鲤两人麻木的站了起来,以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成了它意志的奴隶,它就是那个操纵他们精神的曦太追随者吗?它拥有海尔辛以往难以想象的实力,既然如此,它何必多此一举呢?它随时都能将海尔辛他们撕成碎片,为它那些同伴复仇。 笛莎微微喘气,对海尔辛说:“站起来,伯爵,也许它只想欣赏我们与那两人之间的战斗。” 海尔辛忍住疼痛,支撑着站直了身躯,捏紧战锤,坚定的望着两个慢慢靠近的血族。 霎时间,两人耳中同时传来清脆婉转的声音,那个声音说:“说的差不多准确,但却不够严谨。” 海尔辛立即朝两旁张望,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他很快意识到那是血族的灵异感知,笛莎却惊喜的喊道:“羲太神,是你吗?” 海尔辛脑中隆隆作响,乱作一团,他想:“羲太?血族的祖先之一,这恶魔果真还活着?上帝啊,如果真是如此,那将是一场世界范围的浩劫。” 羲太神说:“没错,我的信徒,请允许我略过客套话。你们眼前的怪物,乃是羲太神——也就是我——遗留下来的躯体与魔血的混合体,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毫无思想的空壳,我称呼它为母虫。” 海尔辛与笛莎两人面面相觑,并没理解她的意思,但当她说话时,那只母虫不满的站了起来,而对面两位被操纵的血族完全停止了动作。 羲太神说:“我为了追求真理,将灵魂与躯体隔离,彻底放弃了原先的力量,它留了下来,仅仅凭借我剩余的一丝灵魂力量而行动,它具备与任何血族元祖或神祗相媲美的力量与魔力,但却没有灵魂,也无法发展出一个称职的灵魂,因此,你们眼前见到的母虫,是一具游魂或僵尸。” 海尔辛惶恐的想:“任何元祖?这就是洪水先民的力量吗?他们根本无需使用任何训诫之力,就足以凌驾于世间一切凡物只上了。” 羲太神笑了笑,她说:“但它有自己的弱点和嗜好,比如说,它缺乏干劲,大部分情况下十分懒散,需要杀戮或战斗的强烈渴望来驱动,举例来说,它喜欢让外来者屠杀它的同胞或造物,以此来感受愤怒或悲伤,从而主动出击,去找别人的麻烦。” 笛莎明白过来,她说:“没错,每次它施展手段的时候,都是在我们与虫子战斗结束之后。” 羲太神说:“当然,虽然它是如此的慵懒,但它却喜欢接受祭品,吸食鲜血,甚至制造子嗣,在我离开之前,也曾经设定了确保它能够自保的行为准则,所以,准确的说,它依旧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性。” 海尔辛说:“我们并无意冒犯,羲太神,我请求您放我们离去。” 羲太神无可奈何的说:“这儿不再由我说了算,笛莎与海尔辛,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母虫它相当讨厌我,认为我在阻挠它的游戏或祭典,我只能替你们阻碍它最多十分钟,在十分钟之内,你们应当尽量跑得远远的。” 海尔辛忍不住喊道:“那你应当早点告诉我们!现在已经过了足足八分钟了!” 笛莎握住他的手,如箭矢一般朝峡谷外奔去,海尔辛吐出一口怨气,不再多想,凝聚力气,不停的狂奔起来。 在他们背后,那只母虫露出狰狞的表情,想要追赶,却似乎又觉得太过麻烦,它搔搔脑袋,抬起头,散发出某种无形的电波,电波透过树林,朝着远方飞速传播。。 三十五 天亮请闭眼 85_85459海尔辛与笛莎在魔虫出没的丛林中狂奔,巨大的植物造成了视觉的奇观,林间迷雾浮动,令人心生警觉。天色渐渐明亮,天空呈现出霞光的端倪,仿佛虚幻的紫色幕布。 笛莎停下脚步,说:“我们暂且分开吧。” 海尔辛像是被咬了一口那样颤抖一下,他嚷道:“为....为什么?笛莎小姐?” 笛莎朝周围张望,她说:“阳光即将显露峥嵘,一旦第一缕光线穿破层云,我将成为累赘,只会拖累你,我必须在这儿休息。” 海尔辛说:“三次!” 笛莎不解的问:“三次?” 海尔辛真诚注视着她的双眼,他说:“昨晚你至少救了我三次,笛莎。还不算那些并肩作战时的照料。海尔辛家族的荣耀....虽然对你而言可能狗·屁不如...让我必须偿还你的恩情。我是你的朋友,笛莎。我谦卑的希望你也能将我视作朋友。” 笛莎皱眉道:“海尔辛家族的人能找血族做朋友吗?”她虽然在质问,但嘴角却露出微笑,那无疑是友善的笑容。 海尔辛高兴的说:“没说不准,而且你比我所遇见过的大部分家族成员都要高贵的多。你不会因此而轻视我吧,高高在上的笛莎公主。”说着,海尔辛朝她弯腰行礼。 笛莎哈哈大笑,说:“爱卿平身,莫要多礼。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让你有偿还人情的机会吧。” 海尔辛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他说:“如果我们继续赶路,那无疑是在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我说我们留在这里,找一处能够遮蔽太阳的地方躲藏起来。” 羲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说:“海尔辛伯爵,在离你左手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处安全而舒适的树洞,那是一棵令人叹为观止的巨大杉树,你可以将笛莎藏在里面。” 笛莎与海尔辛齐声说:“多谢您的恩情!” “没必要,因为我也带来了坏消息。母虫已经散发出追杀的讯息,这儿的局面只会更加混乱,我由衷希望能提供更多帮助,但现在的我却无能为力。” 海尔辛与笛莎互相注视,笛莎面露微笑:“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海尔辛王子。” 海尔辛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他说:“这是天大的荣耀,笛莎女皇。” “你可真会说,海尔辛王储。” “你也一样,圣女笛莎。” “你如此多礼,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国王啦。” “国王都信仰着某个女神,比如像你那样。” “也许某天你会成为上帝,海尔辛。” 两人微笑着互相逗趣,心里平静而喜悦,眼前的苦难,将来的危机,甚至那位照看着他们的羲太神,在此刻都仿佛无足轻重了。 羲太咳嗽一声,说:“也许你们应该更郑重些,孩子们。我不确信母虫会招来什么样的怪物,但你们最好快些做好准备。” 两人朝羲太所说的巨树走去,绕开遮挡的树木和草丛,爬上几个小坡,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赫然在目,它周身满是褶皱,繁花在它身上盛开,它的半径几乎达到五米,海尔辛轻易在树干两米高处找到了一个干燥而宽敞的树洞,在树洞深处足以躲避阳光的迫害。 笛莎欢呼一声,抬头说道:“羲太神,谢谢你,这简直太完美啦。” 羲太说:“无需谢我,信徒,因为你可以用行动回馈我的恩情。找到呑世蛇卵,完成我的任务,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此后,这位神秘的洪水先民就不再说话了。 黎明来的如此突然,阳光如苏醒的致命猛兽般开始蠢蠢欲动,海尔辛急忙将笛莎扶入树洞,脱下外套,将笛莎的身躯遮挡住,笛莎安安静静的蜷缩着,带着难以描述的微笑看着他仔细的照顾自己,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辉。 海尔辛瞧了她一眼,说:“睡吧,笛莎,我在这儿照看着你。” 笛莎轻声说:“晚安,我亲爱的守护者。” 海尔辛再也忍耐不住,他轻轻抱住笛莎,在她额头上一吻。笛莎顺从的抬起脑袋,闭上双眼,享受着他的温存。在这个刹那,他们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无需遮掩了,他们彼此相爱,互相愿意为对方献出生命,这短暂的接触超越了肤浅的欲·望与贫乏的语言,那是患难与共的决心,心灵相通的爱情,以及海枯石烂的契约。 海尔辛说:“晚安,我的小公主。” 笛莎在入睡前最后嘟囔了一句:“我的年龄比你大得多,小王子。”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从她身边退开,倚靠在大树旁,觉得此地成了他不愿离开的天堂前哨。 ...... 羲太为笛莎选择的避难所极为隐秘,茂密的枝叶形成遮天蔽日的凉棚,笛莎在此并无被阳光伤害之虞,海尔辛所担心的是那些魔虫的袭击。 他的肩膀曾经因为母虫的触碰而脱臼,但那样的伤势对海尔辛而言可谓无关痛痒,在爱情的麻痹下,他一点儿都不以为意,隐约的疼痛很快消失,凭借他神圣的血统,他的伤势也以堪比血族的速度自行愈合。 他体内的神力还剩多少?海尔辛心里没底,但他认为自己的精神能够帮助他完成守护笛莎的任务,无论有多少敌人蜂拥而至。 羲太神忽然说:“也许你就是笛莎要找的人。” 海尔辛有些吃惊,他问:“您的意思是.....” “原谅我的唐突,伯爵,但您体内的潜力非常惊人。只是你一直以错误的方式在运用它们。” 海尔辛摸了摸脑袋,问:“是吗?您的话让我倍受鼓舞,可也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 羲太神说:“我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吗?海尔辛,来吧,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让我查探你的心灵吧,让我解开你大脑内一直未开窍的区域,让我将自然的奥秘传授给你吧。” 海尔辛犹豫着该不该相信这个自称为血族元祖的声音,但他很快就抛却了疑虑——因为笛莎相信她,海尔辛就没有理由质疑。 羲太轻声说:“睡吧,孩子,一旦危机来临,我会唤醒你,你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有睡眠了。在我的照料下,你能享受到最甜美的美梦,只需一个小时,你的疲劳将瞬间消失不见。” 海尔辛靠在树上睡了过去。 “羲太”细细查探他的意识,确信他确实已经入眠,随后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绿面具走到海尔辛身前,手臂变成一条青蛇,咬上了海尔辛的颈动脉。她传递脑神经信号,层层突进,不停冒险,在五分钟之后,她说服了海尔辛的大脑,获得了较高的权限,可以全局浏览大脑的结构,以及一些隐秘的区域。 人体所有的潜能都可以通过大脑来调节。 有的人天生就会游泳,是因为大脑相应的区域默认活跃;有的人感觉十分敏锐,是因为大脑分配了更多的脑细胞进行感知处理;有的人对任何文字过目不忘,那是因为大脑的存储方式经过优化;有的人体质出类拔萃,是因为大脑以最优的方式令他体质生长。 海尔辛能操纵雷电,也是因为大脑中某个极高权限的开关天生打开,那可以是产生电流的能力,也可以是感知电流的能力。 海尔辛仅仅领悟到了前者,他只能像是知道钻木取火的猿人那样笨手笨脚,而非如同化学家那样,可以用火焰实现种种奇迹。 但他掌握了前者,对绿面具而言,其余的工作就相对简单很多了。 最困难的永远是第一步,世间存在命运的趋势,只要轻轻一推,就能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绿面具在他的大脑数据库中开启了某个功能,调整了某个参数,输入复杂的编码,抽回手臂,再度消失在丛林之中。 ..... 在睡梦的深渊中,海尔辛忽然感到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脑中产生不安的警告,令他忽然醒来。 他见到五米外有一只猴子鬼虫正凶残的望着他,愣了片刻,它张牙舞爪的咬了过来。 海尔辛动了个念头,一道闪电当头落下,将鬼虫斩成两截。 海尔辛奇怪至极,他感到自己根本没有用力。 整个世界对他而言已经不一样了。 他感到在身旁五米之内充斥着力场与静电,浩浩荡荡,挤压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仿佛穷苦了一辈子的流浪汉,忽然继承了大笔现金与豪宅,以至于在狂喜中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这一切的感觉显得如此不真实,如此疯狂而扭曲。 他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应当是闪电的操纵师,而并非仅仅是闪电的制造者。 树影中出现了更多魔虫的身影,有些是猴子鬼虫,有些是半人蝎子,它们一如既往的鲁莽,一见到海尔辛的影子,立即如惊涛骇浪般涌了过来。 海尔辛朝他们望了一眼,身旁五米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静电场,仿佛残忍猎人的陷阱般,等待着贸然闯入的猎物。 第一只闯进来的猎物被静电场困住,闪电产生的高温发出刺眼的金光,它的骨肉在顷刻间沸腾蒸发,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但后续的追踪者毫不畏惧,一个接一个的闯入了海尔辛的闪电刑具。 海尔辛惊恐而茫然的望着这一个个残酷的处刑,仿佛他被某个凶残的恶魔俯身了一般。 那个恶魔正用他陌生的方式进行杀戮,而他正在这杀戮中渐渐迷失。。 三十六 第五种元素 85_85459它们不停从四面八方冲来,如同雪崩时吞没一切的雪原,如同暴雨时一道道瀑布时的雨帘,如同火山中喷薄而出的火石,如同地震时崩坏倒塌的天地。 海尔辛没有余裕感到失落,如果他感受到了恶魔的力量,他最好想办法利用它将这些魔虫付之一炬。 他不再感到精力的界限,他拥有数不尽的资源,可以源源不绝的操纵力场和闪电,但现在的瓶颈成了他软弱的精神,他必须集中精力维持与闪电的联系,一旦他稍有走神,他就会被海上飓风般的风暴吞噬心灵,陷入茫然而痛苦的境地。 他显著的感受到自己之前是多么弱小,但隐约之中,他又羡慕之前那个弱小的自己是多么幸福。 他微微分神,数只半人蝎子突入他的防御圈,它们此刻注意力集中,只盯着眼前唯一的敌人,不再如之前那样呆头呆脑,犹豫不决。海尔辛见到它们扭曲的身体一点点朝自己靠近,张开能够拔起树木的臂膀,似乎想要将海尔辛的脑袋捏碎。 海尔辛不想让它们得逞,他现在的理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分,他有深爱的女孩儿,他有不能违背的承诺。 他动用自身的力量,将闪电附在战锤上,将武器舞成一道圆弧,砸中蝎子的下巴,将它脑袋粉碎,与此同时,他凌空一斩,蓝色的光刃化作虚幻的网,斩断了蝎子的尾巴。 借助真实的杀戮感,海尔辛重拾信心,在电闪雷鸣之间,海尔辛令身旁的闪电化作一道高温的绳索,拴住靠近他的敌人头颅,强烈的电流瞬间涌过它们躯体,令它们的内脏器官顿时炸裂。 他深深呼吸,将这根绳索扩散出去,比起持续灼烧、效果骇人的静电力场,这么做对精神的压力较小,而且能波及到更远的地方。绳索挥动的速度动若脱兔,发出噼啪的电流爆裂声,而那些蝎子与鬼虫的动作又是如此的容易预测,海尔辛轻易拦住了它们,将它们每一个的内脏都烧成了浆糊。 海尔辛知道这么做是在激怒那只母虫,它指使这些造物对自己发动自杀性袭击,以此激发自身的怒气,但海尔辛没有其余选择了,他希望运气站在自己这一边,他祈求上帝让母虫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他觉得母虫是单纯凭借直觉行动的怪物,是一具行尸走肉,也许它很快会对自己和笛莎失去兴趣,或者它也需要舒适的休息? 敌人依旧如同铺天盖地的层云般涌来,海尔辛已经熟悉了高温绳索的操纵方式,他可以如同操纵手臂般操纵它,拦截了大部分的攻势,每当有魔虫来到他身前时,他则用雷锤将它们杀死。 在战斗之中,他同时也意识到:他眼下所能够调动的电流来自于他周围五米半径范围内的元素。空气中充斥着物质,物质发生电离时,他能够轻易操纵它们,从而产生强大的能量。 他模模糊糊的想到:这么做也许会造成某些隐患,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虫子,偶尔会有那么一两只虫子冲破防御,侥幸的避开他的锤击,或者咬上他的身体,或者一拳命中自己的腹部,但海尔辛笼罩在闪电力场护盾之中,这些进攻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会加深他体力的消耗,对他的精神更是一种摧残。伤势累积起来,海尔辛越来越疲倦,可也越来越自豪。 他在守护心爱的女神,世间没有比这更值得可做的事了。 一只猴子鬼虫猛扑上来,缠住他的四肢,紧接着一只半人蝎子挥拳锤下,海尔辛的闪电护甲突然露出一丝裂隙,鬼虫咬上他的肩膀,牙齿深深陷入他的肌肤。而那一拳正中海尔辛脸颊,这一击沉重的就像被高速棒球击中脑袋一样。 海尔辛指尖缠绕闪电,刺穿鬼虫的下巴,将它踢飞了出去,正好挡住扑来的其余虫子,他瞬间欺近蝎子身前,手掌刺穿它的躯体,摧毁了它的心脏。击退眼前的敌人,他没有丝毫耽搁,静电场从他身前扩散出去,如同闪电交织的雷瀑般所有靠近他的虫子蒸腾成了一团肉泥。 在纷飞的肉末与尸块中,海尔辛忍住疼痛,环顾四周,发现似乎虫子的攻势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景象蔚为惨烈,至少大约有三百只虫子的尸体扇形陈列在海尔辛面前,极少有完整的全尸,大多被熔化成一团肉酱。 他清醒过来,惶急的回头查看笛莎的情形,当见到她睡得如同睡美人一般甜美,海尔辛不禁松了口气。他摇摇晃晃的再度坐倒,心头被恐慌占据,因为他记得这些鬼虫的咬啮极端危险,一旦造成细菌感染,他的身体会被厚重的青苔覆盖住。 他看了看伤口处,发现一切正常,他想起这些鬼虫在今天之前并不会分泌毒液,也许这一次,由于他的幸运女神陪伴着他,海尔辛侥幸逃过一劫。 但虽然他这么安慰自己,他依旧有些不放心,他用闪电在伤口处进行了高温消毒,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该将整条手臂割裂放血时,绿面具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杞人忧天。” 海尔辛疲倦的笑了笑,说:“羲太神,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绿面具说:“你应当感谢我,海尔辛,原先的你无法抵抗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如若不然,它们早就把你的屁·股踹得屎·尿横飞。” “当然,我只是问问....” “闭嘴,现在好好听我说。” 海尔辛觉得这位羲太神的态度转变的极为惊人,先前与笛莎对话时,她所展现的古朴而深奥的措辞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蛮横与令人咋舌的粗俗俚语。 但这反而更令他胆寒了,他是上帝的信徒,不怕惹恼血族的神,但却对喜怒无常的泼妇颇感头疼。 羲太神说:“如你所见,现在你可以操纵空气中的闪电了。那是魔法之中所谓的四大元素——风火水土的精髓,是古代欧洲崇尚的炼金术学说。而且你做到这一切,仅仅需要一个简单的念头。” 海尔辛说:“可那念头并不简单,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失眠了整整一年一样。” “夸大其词的抱怨可不是男人应有的表现,海尔辛,笛莎不会喜欢的。” 海尔辛立即闭嘴不语。 羲太又说:“当然,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一个软弱的灵魂,他有可能已经被周围的闪电吞噬,从而引起了自我毁灭.....“ 海尔辛忍不住又说:“你之前可没说这样的能力会引火烧身。” “别再插话,不然我用火烧你的屁·股。现在,听我说,而且这么做会引发一系列精神隐疾,比如说精神分裂,或是狂妄自大、或是性·欲旺盛、或是精力无穷等等....” 海尔辛惨叫一声,嘴里却说:“真是至臻完美。” 羲太快嘴说道:“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元素的不平衡。” “元素不平衡?” “没错,你周围的四大元素被你消耗了不少,因而可能会引起细微的气候变化,如果你要动用更大的力量,可能会引起大气环流的剧烈波动,以至于引来一阵风暴。” 就在这时,头顶上阴云密布,云层中闪电潜伏,林间生风,寒意渐浓,海尔辛抬头看了看,惊恐的说:“这就是我造成的?” 羲太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海尔辛,不,你眼下动用的力量不过是九牛一毛,要引起这样可怕的暴风雨,你还需要调度一千倍以上的雷电之能。我只不过是来警告你,海尔辛,如果你要守护笛莎,你必须拥有坚毅卓绝的毅力和决心,并且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尔辛突然觉得这位羲太神无比亲切,就好像是笛莎的亲人一样,他说:“伟大的羲太神,你有什么事需要小人效劳吗?比如说让自己复活,或者是毁灭世界之类的任务?” 羲太被他逗乐了,她说:“如果我有这样的打算,你肯照做吗?” 海尔辛心虚的说:“只是...只是客套的问问罢了,是我从家里那些虚伪贵族那儿学来的恶习。” 羲太,也就是绿面具,沉默片刻,说:“我自有打算,海尔辛,也许在将来,我们的道路还会交织在一块儿。守护好笛莎,遵循自己的心意和力量。让我们以后再见吧。” 海尔辛感动的喊道:“再见,羲太神。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血族。” 羲太神突然说:“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母虫现在对你失去了兴趣,但它的追杀令还没有消除,一只大家伙正朝你这边赶来,你很快就会碰上它了,再见!” 海尔辛大惊失色,他嚷道:“别走....什么大家伙?把话说清楚?” 羲太并没有回答,但片刻之后,海尔辛很快明白了羲太的意思。 一只硕大的半人形蝎子压垮了他面前的一大片树木,在乌云的阴影中现出了它的小山般的躯体。 它至少有二十米高,呈现出噩梦般的体型,它浑身像是刚从沙堆里爬出来一样,通体呈现出沙粒的颜色,它浑身上下长满肢干,在人形躯体上是一对尖锐的螯,以及两双如镰刀般的虫肢,在蝎子般的下·半·身上则是密密麻麻的虫腿,当然也少不了更多的镰刀状肢干。 它的脑袋像是一个夸张的、横过来的弦月,以至于看上去仿佛长了一对牛角,它眼睛、嘴巴、尖牙与触须都挤在一块儿,看上去凶恶霸道,有如长年凶神恶煞的老太婆一般。。 三十八 返回避难所 85_85459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幽静的景色,交鸣的鸟叫,透过树冠的零星月光,遍地的死尸,千疮百孔的地面,血腥味儿扑鼻而来,还有一对互相倾慕的恋人。 笛莎站起身,说:“海尔辛,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海尔辛从怀中取出海德教授的监测数据存储器,惊奇的发现它居然完好无损,他说:“我要返回营地,将这东西交给海德教授。” “我将陪伴你,海尔辛,如果你允许的话。” 海尔辛狂喜的仿佛眼冒金星,他忙不迭说:“我允许?我巴不得求你于我一同返回呢。” 笛莎说:“我将在城市外等待你,海尔辛。” “为什么不随我一同进去呢?” 笛莎真诚的望着他说:“我自然也不愿与你分离,但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的事不被世俗所认可,最明智的做法是保持秘密。” 海尔辛急忙大喊道:“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我甚至可以随时抛弃头衔和家业,如果你要将我转化为血族....” 笛莎突然贴近了他,轻柔将手指抵住海尔辛的嘴唇,她美丽的白色眼眸凝视着他说:“你在说胡话,海尔辛,要知道,我的年纪比你大的多,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我会权衡利弊,找到一条对你我而言皆大欢喜的道路,所以,不要倔强和争辩,我亲爱的恋人,听从我的建议吧。” 海尔辛一听到“亲爱的恋人”五个字,顿时服服帖帖,不声不响,事实上,他心底的喜悦简直如同火山爆发般直上云霄,他如捣蒜般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回话,才能体现此刻心中的激动。 笛莎又说:“当然,我也精通一些诺菲勒族系的隐形潜入之术,我也许可以找机会进入木遥,不过我必须请求你的允许和原谅,海尔辛,我可能需要吸食鲜血,尽可能维持我的体力,但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任何生命。” 海尔辛想让她吸自己的血,他嚷道:“我....” 笛莎又用她艺术品般的手指拦住了他的嘴,她说:“我不会吸食我恋人的血,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我们最好同时保持精力充沛。” 海尔辛心甘情愿被她管束,而且觉得她所说的一切简直再合理不过,必须指出的是,海尔辛并非第一次与女**往,任何初·恋男孩儿所经历那些苦恼和奴役,他也尝过这些苦涩的果实,对此并不陌生。他虽然年轻,但早已与女性有过两情相悦的交·欢,因此,海尔辛此刻所感受到的狂热的恋情,并非无知少年的冲动,而是发自灵魂的深情。 两人沿着丛林的道路往木遥市集走去,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走出了树林,来到了那座建筑钢板所建起的围墙前头,围墙上方的探照灯向下方扫视着,像是一只只魔怪的眼睛,笛莎在他耳畔轻声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明晚将在这里等你,海尔辛。” 海尔辛依恋的牵着她的手,久久不愿分开,笛莎微微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海尔辛惊喜万分,一时神魂颠倒,笛莎趁着他走神的片刻,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慢慢朝远方走去。 海尔辛在原地失神许久,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走向围墙的大门,大门的守卫一见有影子靠近,立即紧张的架起冲锋枪,喊道:“什么人?” 海尔辛举起双手,喊道:“朗利·海尔辛,中将派出去的猎人,记得吗?鬼虫发疯的时候我也在场。” 卫兵们纷纷喊道:“闪电伯爵回来了!”墙头上一阵忙乱,脚步声踩着栈道,抢到铁门开关处,几秒钟之后,铁门缓缓升起。 海尔辛穿过大门,一边想:“闪电伯爵?那是什么?我的外号吗?”他有些想笑,但又有些自豪,他虽然觉得世人虚伪而俗气,但他自己也难以摆脱虚荣心带来的快感。 几个卫兵赶了过来,领头一人喊道:“伯爵先生,还记得我吗?路奇奥尼下士,跟随你一同出去寻找装甲,最后被抬回来的人。” 海尔辛笑着说:“当然,中士,你们都没事了?” 路奇奥尼苦笑道:“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但上帝,那个女血族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怪物,她让我昏睡了整整一天,听说她还让你手下那些兄弟尿·血呢!我们听说你为了救我们,情愿留下来被那女怪物吸血,对我而言,你简直是耶稣在世,伯爵,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干掉那个女恶魔了吗?什么?你无可奉告,好吧,伯爵,你若是空闲下来,请一定将你传奇的故事告诉我们。” 事实上,笛莎只不过让圣骑士们汗腺出血,而且她还救了海尔辛好几次,但海尔辛不打算纠正他。中士指挥着开来一辆吉普车,亲自驾驶,送海尔辛朝潜艇方向驶去。 海尔辛想起无策来,他问:“我那位本国的同伴返回了吗?” “大约四个小时前,他安然返回了,他眼下正在潜艇里,伯爵。” 海尔辛想:“好极了,至少无策没事,但浅螳和游鲤恐怕麻烦大了。无论如何,我得设法去把他们救出来。” ..... 海尔辛返回潜艇,发现海德教授急匆匆的朝他走来,他喊道:“海尔辛伯爵!你可让我担心坏了!你为什么不通过通信装置联系我?” 海尔辛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那玩意坏了,爵士,但我好歹取回了你的数据,当然,你那些可怜的研究助手现在正困在研究所里呢。” 海德教授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喊道:“你真是福音天使,伯爵!”他似乎半点不关心助手的事,取过监测数据,随手取出一个轻便的笔记本电脑,在客厅找一张桌子坐下,开始热火朝天的敲击键盘,屏幕上冒出许多窗口,进度条如蠕虫般往前挪动。 海尔辛正打算离去,教授的黑人助手说:“伯爵,您劳累了一天,请允许我为您准备晚餐与舒适的洗浴,潜艇的桑拿房与温泉已经准备就绪,我也会为你准备好舒适的睡衣。” 这正是海尔辛眼下最需要的,他感激的点点头,跟着这位助手兼管家,朝着宴会厅走去。 来到宴会厅,他见到无策正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黑色兜帽卫衣,挺直身子,似乎在平静的沉思,海尔辛恍惚间觉得他有些变化,某种难以描述的气质环绕在他周围,不知为何,海尔辛觉得那令人肃然起敬,可又非常亲切,就好像自己与他是已经分别整整一个世纪的亲兄弟一般。 海尔辛喊道:“无策,我正在担心你呢。” 无策睁开眼,见到海尔辛,微笑着说:“没什么好担心的,一次小小的旅行。**迷了路,好像遗忘了时间,但那是毕生难忘的经历。” 海尔辛问:“面具怎么样了?” “像个绿色的木乃伊一样,或者像是浑身绑着石膏的植物人。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转的,我见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海尔辛放心下来,他笑道:“而我呢?朋友,我的经历一定比你更加传奇,你简直不能相信我遇上了什么。” 无策友善的说:“我洗耳恭听,朗利。” 海尔辛像个生意人那样的笑了起来,他说:“让我们交换故事吧,无策,你告诉我遇上了什么,我再把我的经历告诉你,我可不能如此轻易的分享我精彩的冒险。” 无策沉默许久,说:“我遇上了一个女人。” 海尔辛大吃一惊,不禁想起笛莎,他喊道:“不会吧!什么样的女人?” “美丽而聪明的女人。” 海尔辛挑剔的说:“这评论真是笼统,这么一来,听起来这位女孩儿就没什么神秘之处了。” “她和我落入了空旷的深渊中,那似乎是一个远古时代的异次元空间。” 海尔辛来了兴致,他大叫道:“不可能!” 无策笑了笑,说:“事实如此,我们在那个异次元空间遇上了一个红色的恶魔。” 海尔辛急忙说:“等等,等等,慢来,红色的恶魔?让我们别急着说大话,你所说的恶魔,是一种修辞手法呢?还是真正的、圣经中所指的恶魔?” 无策说:“它像是一副剥去皮肤的人体模型,两米高,健壮,凶残,脸上有两块白色金属,挡住脑袋,露出嘴巴,像是一副倒三角形的面具。” 海尔辛用手指抵住脑袋,似乎在竭力回忆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惊呼道:“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描述!它的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它可曾展现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无策微微颔首,说:“面具之下有无数触·手,以及锋锐的长枪般的尖刺,它能够化身为吸收体力的软泥,同时强壮而结实的不可思议。” 海尔辛激动的喊道:“你在开玩笑吗?天哪,你怎么听起来一点儿不惊讶?那是《血夜圣契》里描述的维瑟魔!是斯密茨族系最崇拜的恶魔种族之一。” 无策问:“血夜圣契?维瑟魔?” 海尔辛探过脑袋,神秘的说:“听好,无策,这事儿我只说给你听,梵蒂冈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本血族中具有历史意义的《血夜圣契》之书,这本书中记载了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巫术和经文,当然大部分暂且还无法翻译。我曾经有幸学习了这本渎神的圣典中某些篇章,因而我见过一些恶魔的画像和描述,在其中,就有这样的维瑟魔。”。 四十 池中鱼水欢 85_85459潜艇中的浴室出奇的豪华,巨大的圆形水池,白色的瓷砖与大理石,洁白的雕像,金色的灯光,热气腾腾的水,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皇宫的设施。 海尔辛进入水池,水温瞬间将舒适的感觉扩散到他全身。 就在这时,他见到水中另有一人。 她的身影在水中缓缓现形,裸·露着肌肤,身材纤细而柔美,秀发垂在身旁,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在热水之中,她依旧皮肤苍白,蒸汽缭绕之下,她像是梦境中的女神那样风情万种。 她的双眼,那白色的瞳孔,她的微笑,嘴角可爱而尖锐的犬牙。 海尔辛惊喜的喊道:“笛莎?” 笛莎轻笑一声,瞬间游到他身边,柔若无骨的身躯贴在海尔辛身上,海尔辛感到一股*蚀骨的快感蔓延开来,紧接着,笛莎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两人拥·吻了一会儿,海尔辛抽空问:“你怎么....你跟着我进来的?” “我一直跟着你,只不过你一直没发觉罢了。但你的朋友无策,他知道我的事,他察觉到了我。” 海尔辛佯装生气,喊道:“这个混蛋,他居然没告诉我。” 笛莎与他并肩靠在池水边,她说:“如果他告诉了你,那我就不能给你惊喜了,不是吗?” 海尔辛吻着她的头发,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进来?” “为了诱·惑你,海尔辛,为了将你攥在手心,为了让木已成舟,为了让你我都感到愉悦,当然,最重要的是,我需要好好洗个澡,而这里似乎有整个木遥最好的浴室。” 海尔辛大笑起来,两人再度纠缠在了一块儿,海尔辛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没必要这么做,我爱着你,即使你不...不这样,我也永远爱着你,你无需如此勉强自己。” 笛莎凝视着他,问道:“你以为血族是一群没有情·欲的怪物吗?不,不,如果面对的是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我们是能和正常人类一样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血族比凡人更加真诚,我们不会与不喜欢的人交·欢,即使想要伪装,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我不会变的...变的湿·润,男性血族也不会....不会变化,那样的感觉糟糕至极,海尔辛。” 她的神情娇羞而又踊跃,语言大胆而又飘忽,海尔辛再也无法忍耐,他激烈的与笛莎亲·吻,两人直接沉入水中,海尔辛拥抱着她,而笛莎也热情的予以回应,她的表现有些生疏,动作机械而羞涩,但她是个很好的学生,过了片刻,她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亢·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回到岸边,海尔辛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疲劳,也从未如此尽兴。他当然想再拥有笛莎,甚至一整夜都如此缠绵,但他害怕自己如若不加节制,心中强烈的欲·望会让自己精疲力竭。 笛莎轻声说:“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海尔辛,而你也是我的人了。无需审判,无需典礼,无需繁文缛节,也无需拗口的誓言,我这辈子已经与你连接在一起了,就算你想摆脱我,那也是痴心妄想。这是阿刹迈特的誓言和习俗。” 海尔辛惊奇的问:“那是你的...你的第一次吗?笛莎?”他在狂乱之中,似乎在水下见到有一缕鲜血飘过,现在回想起来,这细节让他难以忘怀。 “你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哈哈哈,真是好笑,一个几百岁的老处·女?我们的族系自有我们的规矩,我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了血族,在我们的年代和国家,贞·洁的观念非常严格,而成为血族之后,对那一套就很少感兴趣了。所以我一直没觉得有必要,朗利,直到我遇上了你。”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说:“难怪你刚刚简直像一头母狮子,原来你憋得太久啦。” 笛莎狠狠掐了他一把,海尔辛哀嚎一声,脑袋栽入水中,他听到笛莎嗔道:“如果你再嘲笑我,我就在你体内下毒,让你这辈子都兴奋不起来。” 海尔辛连声求饶,两人嬉闹了一会儿,心中又渐渐涌起了浓情,他们不约而同的紧贴在一块儿,像是相互吸引的磁铁,这一次,笛莎的表现要娴熟了许多,她温柔的一面也毫无掩饰的展现了出来。 (我,诚实而淳朴的血族猎人面具,绝不是一个无·耻的偷·窥·者,这一切都是由绿面具在笛莎体内布下的监视法术所揭露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切,在绿面具强迫之下,将一切如实的记录下来罢了。) 正在两人准备进行第三次亲热的时候,笛莎忽然警觉的说:“有人来了!”她想要躲藏,但血族在水中的反应要稍微迟钝一些,还没来得及隐形,只见雾气之中,一位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欧洲女人快步走入浴室,人还未到,她已经喊道:“朗利·海尔辛!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海尔辛惊慌的问:“妈妈?” 多丽丝·海尔辛侯爵夫人顿时哭泣起来,她喊道:“你平安回来啦,海尔辛?但你为什么不第一个让我知道?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担心?” 笛莎知道她并未发现自己,朝海尔辛使了个眼色,轻轻沉入水中。血族对流动的水会感到不适,因而他们无法度过海洋和江河,可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水池,笛莎虽然心中有些反感,但很快就克服了这一障碍。血族的呼吸器官纯粹是摆设,因而他们可以无止境的待在水下。 侯爵夫人渐渐走近,海尔辛窘迫的喊道:“妈妈,我现在....不太方便。” 侯爵夫人说:“没有的事,海尔辛,在你年幼的时候,我曾经亲手帮你洗澡,你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是秘密。” 海尔辛惊慌失措,只能靠在岸边,抬头看着他有些狂态的母亲。 侯爵夫人捧住他的脸说:“你去哪儿了?海尔辛,他们说你被那个卑鄙无耻的女恶魔劫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 海尔辛苦笑着说:“我现在平安无事,妈妈,而且她并非‘卑鄙无耻的女恶魔’,事实上,她为人很好。” 侯爵夫人一巴掌打在海尔辛脸上,海尔辛早有防备,掌力未到,他已经高声惨叫起来,这一掌挨得结结实实,但他已经微微侧脸,卸去了力道。此番应对之下,立即令多丽丝侯爵夫人稍感歉然,她垂泪道:“孩子,你对这些异族的观念十分危险,即使是卡玛利拉的血族,他们也是穷凶极恶的恶魔,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容忍这些邪念玷污你纯洁的心灵。” 侯爵夫人是一位典型的上流社会名媛,神经纤细,多愁善感,善于伪装感情,哭鼻子掉眼泪之类的表演,对她而言,可谓拿手好戏,海尔辛早就见怪不怪了。海尔辛装作受委屈的模样,闷声不语,心里却巴不得她快点离开。 侯爵夫人毫无察觉,继续说道:“你是海尔辛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孩子,你的父亲虽然声誉斐然,但他已经是风烛残年,有许多年未曾舞刀弄剑了。他也许会在梵蒂冈担任官职,可圣骑士领袖的头衔却必须有人传承。我与现任的骑士长曾经有过一次深谈,他认为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海尔辛?” 海尔辛突然感到无法承受的挫败感,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要自己子承父业,接受圣骑士长的头衔,成为梵蒂冈法王厅的领袖。 他低声说:“权利。” 侯爵夫人激动异常,她弯下腰,抱住海尔辛的肩膀,喊道:“没错,权利!更大的权利以及荣耀。听着,孩子,我虽然不情愿将你作为筹码,但我怀疑你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圣骑士了。你必须担负起责任,振兴海尔辛家族。我可以容忍你在叛逆期产生的种种荒唐举止,我可以容忍你四处冒险,大放厥词,但你必须牢记一件事,一件最为重要的事。” 她十分狂热,身躯颤抖起来,轻声对海尔辛说:“你和你父亲,你们必须在教廷担任要职。互相扶持,互相依靠,他会成为教皇,而你会成为下一任。”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朗声道:“如果我违心的答应你,母亲,我会成为一个无耻的骗子。请允许我拒绝!” 他避开了紧随而来的巴掌,毫不退让的望着母亲,侯爵夫人气恼至极,她拉住海尔辛的胳膊,怒道:“小混蛋!你胆敢违逆我?” 海尔辛隐约觉得笛莎向自己脑海发出声音,她说:“最好不要激怒她,海尔辛,虽然你无意参与虚假的政治,但直接对抗却并非最好的方法。” 虽然她的容貌极为年轻,但在笛莎数百年的生命中,她也曾周旋于血族的政·治漩涡之中,她对此并不陌生。海尔辛毫不犹豫,而且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她的建议。 他双眼扫视地面,不安的说道:“我情绪有些失控,妈妈,对不起,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 侯爵夫人徐徐呼吸,心情渐渐平复,她抚摸着海尔辛的脸说:“我理解你,我的孩子,谁没有年轻而莽撞的时候呢?但我们都会成长起来,最终会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荒唐而愚蠢的。”。 四十一 扭曲的执着 85_85459只要她现在离开,海尔辛将会感激涕零,但侯爵夫人却显示出异乎寻常的执着,她似乎坚持要把什么事都在浴池旁,趁着海尔辛光着身子的时候说完。 她说:“我知道你曾经和海德教授的女儿走的很近,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海尔辛觉得背脊发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笛莎的手指在他背后轻轻挠了几下,似乎在取笑他,海尔辛苦涩的说:“你非要在这儿提这件事吗?妈妈?” 侯爵夫人说:“你们的事最好搁在一边,事实上,你应当见见圣骑士长的女儿,她在圣彼得堡大学念过书,一位非常知书达理的女孩儿。” 海尔辛喊道:“妈....” 侯爵夫人强硬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等这次荒唐的旅途结束之后。我希望你会喜欢她,我会安排你们进行一次前往摩纳哥的旅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她会是个很好的伴侣....” 海尔辛再也忍耐不住,他大声说:“对不起,母亲,请你离开这里。” 侯爵夫人站了起来,消瘦的脸上皱纹隐现,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苍老,她说:“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 海尔辛冷淡的说:“我的意思是,请你别再多管闲事,母亲。别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我压根儿不想当什么狗·屁圣骑士团长,更不想当那个木头般的教皇老头!” 侯爵夫人尖叫一声,捂住嘴巴,惊恐的望着海尔辛。 海尔辛浸泡在水中,露在池外的身躯越来越冷,他毫不畏惧的望着侯爵夫人,没有半分服软的意思,笛莎悄悄对他说:“别忘了在事后道歉,朗利,无论她多么唠叨,她始终是你的母亲。” 侯爵夫人发抖了片刻,目光变得凶狠暴躁起来,她猛冲上前,双手如爪子般抓住海尔辛的肩膀,厉声喊道:“你说什么?你胆敢对我这样说话?” 她的脸凑近海尔辛,秀丽的五官呈现出杀人狂般的扭曲和颤动,她又喊道:“你这坐享其成的臭小鬼!你可知道我为了让你获得继承权,做了多少....多少艰难的事?你可说得轻松,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笛莎心想:“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就好像要把朗利生吞活剥了一样。” 海尔辛也觉得莫名其妙,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母亲,你需要休息了,我也是。我想等我们两人都恢复冷静之后,彼此之间才能进行顺利的沟通。” 侯爵夫人发出一声怪里怪气的叫声,目光从海尔辛脸庞挪开,凝聚在他的肩膀上。 海尔辛朝那儿看了一眼,发现那儿有猴子鬼虫留下的齿痕,不知为何,这伤口尚未彻底愈合,依旧留下淡淡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像人的牙齿留下的伤疤。 侯爵夫人像羊·癫·疯一样抖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原来如此,原来你被血族咬过了。” 海尔辛说:“这不是血族的伤痕,妈妈。是鬼虫咬伤了我。” 她着魔的说:“哦,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狡猾,海尔辛,但你骗不了我,你被血族吸过血了,你的身体变得污秽了。没关系,我的心肝宝贝,我有办法治愈你。我的躯体曾经受到过格里高利教皇的祝福,我从生下来就用圣水洗澡。” 说着,她开始以猛烈的动作脱·衣·服。 海尔辛惊恐的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妈妈?” “让我抱着你,让我用我受过神恩的躯体帮你洗浴,让我用我的唾液清除你身上每一寸污垢,让我像小时候那样拥着你进入睡眠。只有那样,孩子,你才会重新获得清洗,重新成为上帝的宠儿,教廷的希望,我乖巧的宝贝儿。” 海尔辛想要从浴池中跳出来,但他想起笛莎还在里头,海尔辛侯爵夫人赤·裸着跳了下来,正准备抱住海尔辛,海尔辛说道:“别乱来!你疯了吗?” 她怒道:“我没疯!真正头脑不清的是你!那个血族的女魔头,她一定把你转化成她的尸鬼了!但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把你恢复如初,只要你像小时候那样与我亲·吻,只要你喝我的奶·水....” 就在海尔辛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那女孩儿急促的说:“对不起,我没料到这儿还有人。” 侯爵夫人立即从海尔辛身边退开,取过一件浴衣包住身子,回过头,见到那是一个清洁女工打扮的女孩儿。她戴着一顶帽子,垂着脑袋,在浴室的蒸汽中看不清容貌。 女孩儿低声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来...只是来看看是否需要清洁....” 侯爵夫人昂起脑袋,拾起浴池边的衣服,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那女孩儿似乎担惊受怕,朝海尔辛的方向点了点头,慌张的说:“海德教授想要见你,海尔辛伯爵。”说完,她毫无留意,马上离开了浴池。 偶然间,海尔辛似乎见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绿光,但他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海尔辛捂住脑袋,苦恼的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刚刚那疯子一样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笛莎从后面搂住了他,海尔辛轻声说:“抱歉,笛莎,我妈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只是关心你而已,海尔辛,走吧,别让海德教授等的太久。” “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进入隐形状态,偷偷跟着你。这一次,我敢保证没人能发现得了我。” ..... 海尔辛走向海德教授的实验室,不时暗中回头张望,半点没发现笛莎的踪影,阿刹迈特的暗杀盛名甚至令教皇都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推开实验室的门,海尔辛见到许多复杂的仪器,密密麻麻的电线遍布四周,中间躺着一个被青苔覆盖的怪物,那正是不幸的面具如今陷入的困境。 他走入海德教授的办公室,见到无策也站在他身边。 海尔辛让门敞开了一会儿,不确定笛莎是不是跟了进来,但也只能无奈的将门关上了。 教授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他说:“海尔辛,猎人先生,请坐,请坐。” 他等待两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又说:“我很抱歉打断你们的休息,但这件事对我而言,甚至对整个人类而言都非常重要,而我的那两位血族助手还未归来,所以,我只能先找你们两位谈谈了。” 海尔辛朝无策看了一眼,无策摇了摇头,说:“我也才刚到,什么都不知道。” 教授取出那个操纵紫藤钟幼虫的光管控制器,在手里摆弄几下,说道:“我有话直说吧,伯爵,根据你带回来的数据,我的研究有了极大的进展,只差一点点儿,我就能定位那些紫藤钟巨虫的巢穴了。” 海尔辛由衷的说:“恭喜你,教授,我义不容辞,因为我的朋友——面具先生——他急需这些幼虫将他从菌壳中解救出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之处,我任由你差遣。” 无策说:“我也是如此,爵士。” 海德教授双手捂住胸口,高兴的说:“你们真是太好了,年轻人们。” 他将光管放在两人面前,说:“我不讨论技术细节,以免引起两位的疲劳。这么说吧,伯爵的数据让我深入研究了此地种种魔虫散发出来的电磁波,没错,这些魔虫能够散发出电磁波,或者,那似乎象征着某种特定的魔力。我由此改装了这个光管控制器,让它可以探测虫子体内散发出的信号。” 海尔辛说:“这么快?教授,你真是个天才。” 海德教授摇头说:“但其中有一个困难,伯爵,一个非常大的困难。” “什么困难?” 海德苦闷的说:“说句实话,我对其中的原理一无所知,我就像是凭借直觉办事的原始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工作的,而这个光管控制器,它需要一个强烈的信号源,进行信号同步,才能有选择的找到那些该死的巨虫。” 海尔辛皱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海德说:“我的意思是,我必须找到一只活着的,听话的虫子,最好是具有一定智能、能够与人简单沟通的虫子,无论是那些猴子鬼虫,还是那些紫藤钟,恐怕都不能胜任。我需要那只虫子携带着这个光管控制器,自动感应出紫藤钟虫巢的位置,并引领我们前往那边。”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说:“我不是很明白,你是说,我们该出去抓一只虫子,这玩意儿才能管用?” 海德急忙纠正道:“最好是特殊的,能够训练的虫子。” 海尔辛望着那边的青苔茧,想起其中生死不知的面具,不免忧心忡忡,他焦急的说:“实话实说,教授,我在野外见到了无数虫子,但他们一个比一个愚蠢,我怎么才能找到一只有脑子的魔虫?” 海德苦恼的降低了自己的标准,说:“它并不需要像人那样聪明,但至少需要猎狗一般的沟通能力,我将这光管中贴住虫子的皮肤,它就会像闻到猎物的猎犬那样乖巧的行动了。” —— 注释: 神出鬼没——诺菲勒、末卡维以及阿刹迈特等族系所拥有的训诫之力,可以令人或自身进入隐形状态,从而隐蔽移动,连气味儿和声音都可以消除。。 四十二 雪山导航犬 85_85459爵士为眼前的困境愁眉不展,海尔辛沉下心来仔细思索,但他们委实对此一筹莫展,这些魔虫愚蠢的耸人听闻,别说将他们训练成导盲犬,就算试图教会他们蹲下站起,恐怕也是强人所难。 无策忽然说:“笛莎小姐,也许你可以帮忙。” 海尔辛与笛莎同时吃了一惊,海德教授困惑的说:“笛莎小姐?你在说什么?” 无策在地上轻轻一触,办公室内的灯光颜色突然变化,显现出照片负面曝光的光影,在这诡异的景象中,笛莎的身影瞬间显现出来。 海德教授惊呼一声,想要呼叫求援,海尔辛连连摆手,轻声说:“嘘!教授,安静一点,她并没有恶意。” 笛莎消除“神出鬼没”的状态,仿佛从壁画中走出来的女神那样朝教授矜持的行礼,教授紧张的说:“这是什么人?伯爵?是你请来的圣骑士吗?我可不想有任何人,无论是圣骑士还是那些军人,在我的潜艇中四处潜行乱逛。” 海尔辛辩解说:“笛莎她...笛莎她并没有到处刺探,事实上,她是随我一同回到潜艇的。” 无策说:“笛莎小姐,出于我与海尔辛的交情,本来我不打算此刻逼迫你现身,但你应当明白,我和面具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为了营救被你们劫持的双竹小姐。我当然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相处,但紧要关头,我希望你能够施以援手。” 笛莎微微一笑,拉开一张椅子,说:“我可以坐下吗?” 海德教授连忙说:“请坐。” 笛莎规规矩矩的坐在海尔辛身边,说:“我是个血族,教授。从我的双眼中,你可以看出来,这是阿刹迈特特有的火石之眼。” 教授额头冒汗,用手绢擦拭脑门,说道:“我不了解你们血族之间的什么梵卓、睿摩尔这类门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笛莎与海尔辛同时用质疑的目光望着无策,海尔辛说:“无策,你要笛莎小姐帮你什么忙?” 无策的影子忽然伸长,连接到教授手中光管控制器的影子,于是这个装置转眼间来到无策手掌,像是急于回到母兔怀抱的幼兔一样。教授不可思议的望着这怪异的景象,控制器的移动宛若瞬移,他的手心甚至没有产生任何触感的变化。 笛莎点点头,说道:“拉森魃的操纵暗影,海尔辛,你的朋友似乎很不简单。” 无策说:“或者说,这不过是巫灵术的魔法,但现在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笛莎小姐,你能替我拿着这个控制器吗?” 笛莎扬起眉头,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有脑子的虫子吗?听你差遣的忠犬吗?也许我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位无礼的朋友,海尔辛。” 海尔辛暗想:“她被无策识破了隐形,难免有些发脾气。”回忆她之前在血池中表现出来的镇定,对比此刻的凶神恶煞,海尔辛暗中觉得有些滑稽,可不免又有些大难临头之感。 笛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沉不住气,而她也无暇思索其中缘由。 她曾经与卡恩长老联手,协助他意图对付桑吉特·缇丰,在与格伦德尔接触的时候,她了解到这位弱血者的相关资料,但他并没有任何值得在意之处。 然而就在此刻,她望着无策,心中隐隐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仿佛她面对的是一位远古血族,她和这位弱血者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她由此而暗自惊惧,心中情绪起伏不定,却一点儿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无策说:“不可否认的是,你曾经被《灵魂试炼》的水蛭触碰过灵魂,对吗?” 笛莎说:“那又如何?” 无策说:“从那以后,在你的睡梦之中,意识之海,沉思之余,幻觉之境,你也许会经常见到一位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就是面具的妹妹,双竹小姐。这一点,你是否有异议?” 笛莎双手负在胸前,毫不客气的说:“没错,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此地的原因,也许她是寻找圣物的关键所在。” 无策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个诅咒——无论它的原理多么神秘——它已经在你体内留下了某种记号,或者说,某种魔力,也许这一改变可以让你满足教授所说的要求,成为那个虫卵的探测器。” 令笛莎保持沉着的冰雪壁垒瞬间崩塌,由于心灵深处无名的恐慌,她气往上冲,只想要发泄,她一下站了起来,叫道:“你说我是虫子?” 海尔辛慌忙挡在她与无策之间,搂住笛莎的腰,苦心全解道:“我亲爱的笛莎,他并没有恶意,他只不过想要帮忙罢了。” 无策手贴胸膛,恭敬的鞠了一躬,说:“我很抱歉,笛莎女士,我的言语也许冒犯了你。但面具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之所以深陷如此绝境,正是因为你们绑架的举动导致,我不愿意为此而莽撞的与你交恶,因为海尔辛也是我关心的朋友。但我仅仅希望能够劳您大驾,帮助我和海尔辛共同的朋友。” 海尔辛柔声道:“笛莎...” 笛莎呼出一口气,静立片刻,说:“把光管给我。” 海德教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当笛莎接过光管的刹那,控制器瞬间光芒大作,蓝光沿着笛莎的肌肤,刹那间流过她全身,仿佛发光的蛛网笼罩着她,又在转瞬间消失,笛莎低哼一声,身子摇晃,海尔辛连忙扶着她坐回座位。 海德教授惊喜的喊道:“错不了!就是这样的反应!她体内有与那些虫子类似的魔力,她已经与光管控制器取得了协同。” 海尔辛更关心笛莎的身体状况,他摸着笛莎的额头,说:“怎么样?笛莎?你哪儿不舒服?” 笛莎微笑的望着他,说:“我觉得完美极了,海尔辛。这...简直就像是再一次收获神启一样。” 海尔辛不知道她上一次接受“神启”是什么时候,但他凝视着笛莎慵懒的微笑,紧绷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无策说:“那么,笛莎小姐,你知道最近的紫藤钟虫巢在哪儿吗?” 笛莎说:“我不明白你所说的紫藤钟是什么样的虫子,但我脑子里时不时跳出来一张庞大的网络,简直...简直就像是银河或海洋般无穷无尽。我只不过是这张大网的一个渺小节点罢了。” 海德教授欣喜的说:“紫藤钟是空气和海洋中魔力的采集者,它们体内拥有的魔力非常巨大,而且它们通常聚集在一块儿行动。你能查知它们在哪儿逗留吗?笛莎小姐?” 笛莎闭上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说:“你们有这一带的地图吗?” 海德教授立即打开电脑,将一副图像投到了笛莎面前。 笛莎指了指两个地方,说:“这儿和这儿,这里是最近的巨虫聚集地,它们逗留着不动。似乎守护着某些微弱的魔力源。” 海德教授欢呼起来,握住笛莎的手,虔诚的亲吻,不停的说:“上帝保佑你,好心的女孩儿,你简直是上帝派来救助世人的天使。” 笛莎不满的说:“在血族面前提上帝和天使是无知的,教授,我们是被天庭诅咒的生物。” 海德教授惊恐的嚷道:“我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我经常对游鲤和浅螳这么说,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海尔辛说:“那是因为他们看在佣金的份上,愿上帝保佑他们,希望他们此刻还平安无事。” 笛莎看了无策一眼,目光中满是挑衅和不屈,无策面无表情的向她点了点头,说:“笛莎女士,谢谢你。” 笛莎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海尔辛!” 无策说:“我知道,我由衷祝福你们此生幸福。” 他的话令海尔辛与笛莎都感到有些害羞,但内心深处却感到喜悦,笛莎心中仍然有微弱的不适,她觉得无策的语气像是慈爱的长辈在嘱咐后裔一般,她有些气恼的想:“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是我的父辈吗?是哈奇姆吗?” 无策又说:“我猜测这网络正是此地虫群的精神通信网,如此一来,想必你也能够找到双竹小姐,以及帕斯卡尔的下落了吧,希望他们还完好。” 笛莎惊喜的说:“没错!该隐啊,我怎么没想到?”她急忙闭上眼睛,在网络中搜寻了一会儿,但这工作极为费神,即使她是血族也难以承受,过了片刻,她只觉得头晕脑胀,摔倒在海尔辛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神情极为困顿。 她懊恼的摇了摇头,说:“网络太庞大了,我搜的太急,没能找到他们。” 无策说:“你需要饮血,充分的休息,等明天夜晚,如果你觉得合适,我们就动身去寻找虫巢。双竹小姐的事,我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直到面具醒来之后,他应当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笛莎毫不退让的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儿掌权的了?无礼的弱血者?如果我们合作,我觉得很有必要确立此地的领导权。而且,虽然我许诺你寻找虫巢,但我绝不会因此背叛我的同伴。如果你想要找麻烦的话,我会在顷刻间让你动弹不得。” 海尔辛见笛莎的态度剑拔弩张,顿时又忙乱的相劝,笛莎见到海尔辛左右为难,心中自也怜爱,她压下火气,瞪了无策一眼,说:“虫巢的位置都在恒雪山深处,也就是说,我们此后的路途十分遥远。如果我们要上路,最好带着你的朋友一起。” 无策点头说:“我听你的吩咐,女士。” 笛莎昂首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说,我们此行需要一位领袖,一位古老而强大的血族,我相信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笛莎女士。” 注释: 操纵暗影——拉森魃独有的训诫之力,他们是阴影的主宰者,因而可以自由的操纵阴影,甚至能令暗影世界降临于世。。 四十三 道路清洁工 85_85459再度回到这片茂密的丛林中,海尔辛仿佛闻到了地狱的味道。 黯淡无光的星空下,鬼虫们如同幽灵般四处游荡,数量巨大,宛若从地狱升起的死亡军团。从它们喉咙中发出的低沉嘶吼宛若胡乱奏响的破烂小提琴,令海尔辛脑子乱成一团,心中烦躁不堪。 笛莎蒙着脸,静静的来到他身边,说:“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海尔辛说:“等联合指挥官的信号。”他望着如同黑色潮汐般的漫游的鬼虫,惊叹它们近乎无穷的数目。 他想:这些怪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这丛林中至少有超过十万只鬼虫。好在它们散布在丛林的各个角落,未能组成大军,不然木遥南镇早就已经沦陷了。 笛莎说:“无论此次行动结果如何,我们都将试图抵达木遥北镇,在那儿休养生息之后,动身前往恒雪山。” 海尔辛轻声答应,无策也点了点头。 笛莎朝无策看了一眼,她不屑的说:“弱血者,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参一脚,你不觉得对你而言,这样的局面难以应付吗?” 无策说:“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威胁,母虫才是。” ..... 由于几天前鬼虫突如其来的进攻,一天之内几乎攻破了木妖南镇的东西城墙,黑色骄阳的士兵被紫藤钟幼虫治愈,但爱国者之鹰的士兵就没那么好运了,数百士兵就此被青苔细菌包裹,全身瘫痪的躺在战地医院里。虽然在黑色骄阳的支援下,他们终于将来犯的敌人尽数消灭,但这无疑为所有掉以轻心的佣兵敲响了警钟。 尽管两个佣兵公司之间素有龃龉,但危难当头,正应当抛弃前嫌,戮力合作,在海尔辛返回潜艇的第二天中午,双方增援陆续到达,双方公司的海军陆战队派来了航空母舰以及登陆艇,带来了至少两千士兵与五艘大型核动力飞行器。 他们与木遥北镇的军阀头子取得了联络,三方约定展开军事行动,结束长久以来龟缩不出的局面,试图在一夜之间打通城镇之间的道路,彻底消灭猴子鬼虫游群的主力。 在他们展开这次联合军事行动之前,海尔辛曾经对中将罗德里格斯——也就是联合指挥官——提过关于母虫的事,他建议联军不要鲁莽行事,以免激怒这真正的怪物。 但爱国者之鹰与黑色骄阳的军官们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并没有直接出言不逊,但瞧在场所有军官的表情,他们准认为自己遇上了一群疯狂的神学信徒。 即使他们是如此的愚昧和盲目,但海尔辛仍旧决定施以援手,他们的轻视并非街头寻衅滋事的侮辱,需要以牙还牙。事关成百上千的性命,虽然他们并不信任海尔辛,但年轻的伯爵可不打算袖手旁观。 笛莎说:“这儿的鬼虫数量浩瀚如海,但无论它们如何应对,军队的武器依旧有压倒性的优势,你无需为战局忧虑,海尔辛。” 海尔辛说:“正如无策所说,母虫如何行动才是关键,只要它愿意,它甚至可以在十秒钟内杀死这儿所有的士兵。” 笛莎望了无策一眼,发现他依旧镇定的像块石头,她说:“我并没有感觉到它的魔力信号,它并不在这儿,如果要行动,最好速战速决。” 海尔辛想起来了,只要她携带光管控制器,她是侦测此地虫群最好的雷达。他说:“笛莎,如无必要,你不要出手。无论对我,还是对所有人,你都是此刻最重要的人。” “然后放弃这儿诱人的战斗乐趣?我可不这么想。” 无策忽然说:“海尔辛侯爵夫人会收到圣骑士的报告,如果有人见到你与海尔辛在一起,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笛莎嚷道:“我记得你说过会听我的指挥,弱血者。” 无策脑袋微微一晃,说:“只是提提建议。” 笛莎说:“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弱血者,你表现得就像是某个洪水先民一样,你得知道自己的斤两。无论你会多么奇妙的法术,弱血者始终是弱血者。” 无策点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笛莎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孩子们,你们小心保重。”她退开一步,重新又进入了隐形之中,过了片刻,无策朝海尔辛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离开了,海尔辛顿时松了口气。 他笑着说:“虽然我爱她爱的发疯,但我不得不承认,女人可真难捉摸,无策。” 无策说:“她只是有些紧张,仅此而已。” 海尔辛打趣说:“那位宋月小姐,她还留在潜艇上,但她似乎又和那个姓安的商人和好了。世事总是反复无常,不是吗?” 无策说:“面具不在,我以为可以清净一些,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让我喘口气了?” 海尔辛大笑起来,他说:“不,我做的还不够,你前几天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却淡定的像万年冰块,现在的你简直像是老头一样。” 无策还以微笑,他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无论那段时间在你看来是多么短暂,就比如现在的你。” “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变得更加唠叨了,我猜大概是遇上笛莎之后,她让你脑子彻底开了窍。” 海尔辛抱怨道:“胡说!我一直就这么唠叨。”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忽然间,海尔辛耳中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只听指挥中心说:“各个连队,各个连队,授权开火!扫清眼前障碍,占领丛林前沿!” 四周枪声顿时响彻天际,翻山兽和坦克之上强力的照明灯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海尔辛与无策蹲在地上,见到无数火光如同毒蛇前冲后撤,呼啸的子弹撕裂空气,击中鬼虫,发出击碎肉块的声音。坦克开炮,正中鬼虫密集之地,激起漫天尘土。 战斗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两百只鬼虫转眼横尸遍地。硝烟散尽,海尔辛拍拍耳朵,说:“看样子用不着我们上场了。” 无策知道海尔辛听力受到影响,他大声说:“有两种可能性,一、我们全程蹲着,闲的像是来混饭吃的纨·绔小白脸,受尽士兵的白眼和嘲弄。二、母虫现身,把我们如同臭虫般全部碾死,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海尔辛笑道:“你可真是乐观,无策。” “我这是客观分析。” “去你的客观!” 部队开始缓缓前行,一路扫清猛扑上来的鬼虫。这些怪物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中型食肉类动物,每次发动冲击时,居然还有互相谦让的现象,往往不是同时上前,而是一批批上来送死。似乎遵循着某种呆板的天性。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一次不公平的狩猎。灯光一开,喇叭一转,这些鬼虫听到声响,就会自动尾随上来,随后被密集的火力轻易消灭。 海尔辛说:“我挺不喜欢在晚上行军的,你知道吗?我一到这时候就犯困。中将不知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在白天展开行动?” 无策说:“大部分的军队到下午才集结完成,加上开会的时间,他们的效率无可挑剔,他们甚至没有制定相应的应急计划。而且根据教授的理论,这些鬼虫在白天不太活跃,无法像晚上这样自投罗网。” 海尔辛忽然雀跃起来,他说:“我和你提过吗?在两天之前,就在阳光照射之下,三百多只鬼虫和半人蝎子围住了我,而我几乎毫发无伤的击败了它们。” 无策平静的说:“我认为它们当时受到了母虫的操纵,所以才会在白天有这样反常的表现。” 海尔辛失落的说:“喂,喂,喂!你的表现才有些反常,你应当惊叹的赞美我的神勇,而不是理智冷静的分析原因。” 无策说:“如果你想要喝·奶,最好去找笛莎,或者找你的母亲。” 海尔辛骂道:“去你的,无策,你这样还算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就应当相互赞扬,互相吹捧,互相拥抱,互相取暖。” 无策说:“如果不是你的长相与面具截然不同,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揍你。” 海尔辛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说:“来吧,揍我吧,无策,如果我们深厚的友谊也不能让你停下你无情的铁拳,你为什么不尽情的蹂`躏我呢?” 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戏弄同伴的时候,无策忽然停下脚步,说:“是笛莎!” 笛莎顷刻间出现在他们两人身边,她喊道:“我感到大量魔虫朝这边赶来,数量前所未有,可能有至少三千只鬼虫,而且它们这次可没有推让,而且还有两千只其他的魔虫,可能是那些半人蝎子!” 海尔辛立即启动通讯耳麦,他说:“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闪电伯爵!三千只鬼虫,两千只半人蝎子!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战地指挥官立即高声说道:“防御阵型,停止播放噪音!开火!开火!”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再度响起,击在地上,尘土飞扬,树木折断,东倒西歪,鬼虫们狂吼着猛攻,在交织的火力下被撕成碎片。橙色的火光时隐时现,照亮军队前方,熄灭了鬼虫的生命之火。 海尔辛说:“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无策摇头说:“他们针对这样的情况作出过模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火力对此应付自如。” 笛莎说:“你相信这些凡人吗?他们总是犯错,根本不能依靠。” 无策说:“他们确实总在犯错,但他们有充分的数据支持自己不至于错的离谱,如果敌人的数量再多一倍,他们可能会遇上些麻烦,但眼下这些,并不能构成威胁。”。 四十四 巨妖白蚁兽 85_85459似乎永无止境的枪林弹雨宛如地狱的锁链,封锁了魔虫一切靠近的通道,它奏响死亡的乐章,它释放毁灭的烟火,它升起战争的硝烟,它预示着人类的征伐。 正如无策所说的那样,即使如海洋般涌来的猴子鬼虫,也被佣兵团火力如堤坝般牢牢阻挡,它们最多前进到离军队五米之外,随即就被射成肉泥。 在作战会议中,战局数据分析员通过观察,预判了这些鬼虫的行进轨迹与士兵瞄准诀窍,并以连队为单位设定了火力覆盖区与支援规则,这些鬼虫甚至连造成威胁的机会都没有。 当半身蝎子出现的时候,确实在人群中造成了不小的动荡,它们对迂回作战不太内行,但横冲直撞却是它们的拿手好戏,而在茂密的丛林中,在黑暗的掩护下,子弹没法准确命中它们的心脏与尾部,这让它们借机前进,几乎冲入佣兵阵营之中。 但根据海尔辛的情报,佣兵团对此也有所防备,当它们靠近的时候,装备有火焰喷射器的士兵得以大显身手,火龙般的烈焰瞬间从枪口飞出,一下子将这些恼人的魔虫吞噬,炽热的高温能够在短时间内融化钢铁,这些半身蝎子最多撑上一两秒,随即就倒在火海里,在痛苦挣扎中焚烧殆尽。 海尔辛说:“上帝啊,宽恕这些无知虫类吧,让它们回心转意,让它们莫要再继续前来送死。” 笛莎笑着说:“你听起来不像是孤身杀死三百只魔虫的英雄,我怀疑你之前是在吹牛。” 海尔辛点头说:“对,事实上,那些魔虫的尸体都是从天而降的,上帝念在我真情实意的份上,帮助我伪造了这一英勇的战果,让我得以讨好我心爱的姑娘。” 笛莎微微垂着脑袋,脸上浮现着幸福的微笑。 海尔辛将视线挪向战场,发现魔虫们大势已去,五千只魔虫,包括猴子鬼虫与半身蝎子,绝大多数已经倒地死亡,有的被弹片撕裂,有的则被烧成灰烬。剩余的魔虫依旧不知死活的上前扑咬,但立即被钢针枪弹的射手击毙。这些钢针可以回收之后继续使用,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佣兵联合指挥官认为还是节省一些为妙。 毕竟此地魔虫的数量深不可测,至今也只有模糊的猜测,连笛莎也无法说的清楚。 尸体上的火焰噼啪燃烧,火光照亮了幽暗的丛林,酣畅淋漓的战斗并未让军队感到疲倦,反而振奋了精神,指挥官惯例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心灵鸡汤之类的话语,海尔辛想:“和教堂的布道差不多,乍听起来不错,但如果换一个场合,就反而惹人发笑了。” 笛莎环视周围,确信自己没有人发现自己,对海尔辛说:“我让你和你的朋友多待一会儿,千万别调皮捣蛋,惹出乱子,听到了吗?” 海尔辛撒娇说:“妈咪赏点糖吃吧。” 笛莎轻轻捅了他一拳,笑着说:“我会的,但如果你得寸进尺,我也会赏罚分明。” 海尔辛喃喃说道:“那惩罚我吧,老师,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笛莎轻笑起来,用手指用力刮了刮他的脸颊。 两人就像任何黏在一块儿的情侣那样临别依依,想要分开他们可没那么容易。就在这时,无策忽然说:“笛莎小姐,请你留在这里。” 笛莎摆起架子,双臂横胸,说:“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还想要赶我走吗?” 无策并未看她,而是凝视着地面,他说:“不对,不对,蚂蚁太多了。” 海尔辛与笛莎同时问道:“蚂蚁?” 无策说:“蚂蚁,蚂蚁朝某个方向跑去,无数的蚂蚁。” 海尔辛往地面一瞧,只见数量惊人的白蚂蚁如潮水般奔涌而过,但它们体型如此之小,行动起来几乎无人能察觉。 远处传来一声长鸣,听起来就像是邮轮的汽笛,转眼间,大片大片的树木飞上天空,地面震动,发出仿佛天崩地裂的巨响,令每个人的心脏都为之震颤。海尔辛说:“是个大家伙!是那只巨型半身蝎子吗?” 无策说:“体型还要大,至少有五十米高,该隐啊!看那儿!” 军队中的探照灯纷纷照向天穹,在虚空般的黑暗中,一个庞大的脑袋正在高处俯瞰着所有人。 那是一只巨型的白色蚂蚁。一对触须仿佛两根蔓藤般垂下,漆黑而无光的眼睛,一对咀嚼式的长牙,不停颤动,发出嗡嗡的风声,它呆滞的凝滞了一会儿,一对长长的步足踏上一步,朝众人走来,与它庞大的体型相比,它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面仅发出咚咚的声响,却没有传来震动。 只听有人用惊惧的声音喊道:“甜蜜的基督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战地指挥官喊道:“开火,开火,瞄准触须和脑袋开火!” 话音刚落,橙色的火光刹那间绽放开来,如冲天的喷泉般倾泻在白色巨蚁身上,巨蚁满不在乎的继续前进,树木随之倒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海尔辛不确定自己的闪电能否对它有效,但他毫不犹豫的操纵闪电长索套住蚂蚁,当长索触及它脖子的瞬间,巨蚁轻轻一抖,长索如一根细线般被轻易挣断了。 海尔辛凝聚注意力,汇集身旁五米内的电气,大喊一声,一根更粗厚的长索拴住蚂蚁的触须,这让蚂蚁一时停止了动作。与此同时,所有炮火一齐连射,蚂蚁被接连命中,身躯震动,后退几步,但并未受伤。指挥官喊道:“不要节省炮火,速战速决,用电磁炮与反物质导弹轰击!” 雄伟的钢炮从翻山兽与坦克上升起,发出雷电般的巨响,凌厉的炮火飞天而起,在巨蚁身上激起一片炫丽的烟火,天空中霎时仿佛涌来一片火云,像是凤凰伊卡洛斯在太阳中舞蹈。 巨蚁被剧烈的冲击撞得踉踉跄跄,凄惨的嘶叫一声,脑袋晃过空中,往地面躺倒,过了片刻,它消失在了树林背后。 军队中响起一片欢腾,指挥官大喊:“这狗·娘·养的虫子,现在总算遭到报应了吧!” 这粗俗的话在士兵心中激起共鸣,他们嘶哑着嗓子齐声欢呼雀跃,海尔辛似乎都能听到他们激动的心跳声了。 笛莎将脑袋靠着海尔辛的脸颊,一边亲吻,一边说道:“刚刚那一招是什么?我发誓恐怕连最强大的睿摩尔法师都不知道这样的法术。” 海尔辛说:“我将它命名为牛仔雷环,羲太神教会了我这新招,但它似乎对这些大家伙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笛莎说:“你不可妄自菲薄,朗利,若不是你令巨蚁动作停滞,以它的行进速度,炮火无法如此准确的集中命中它的脑袋。” 无策说:“伯爵,告诉战地指挥官,情况有些不对,这巨蚁还没有死。” 海尔辛颤抖了一下,连忙用通讯器说:“长官,这里是闪电伯爵,巨蚁仍未死去,它还有可能继续进攻!” 战地指挥官喊道:“收到,闪电伯爵,全军原地待命,让飞行器在高空确认巨蚁的状况!” 核动力飞行器从高空缓缓飞过,来到巨蚁先前倒地之处,明亮刺眼的光柱朝下方照耀,所有人都凝视着飞行器,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这焦灼的等待显得如此漫长,几乎像是死前灵魂的考验一般。 过了许久,飞行器上的士兵焦急的喊道:“长官!报告长官,巨蚁不见了!巨蚁不见了!” 战地指挥官呼吸急促,大喊道:“什么叫不见了!它明明倒在那里,是不是它钻了个洞?” 士兵答道:“长官,没有任何洞穴的迹象,它消失了,它消失了!” 战地指挥官犹豫了片刻,透过广播器将这一消息传给了所有人,在众人惊异的议论中,他喊道:“没有听到挖掘的声响,也没有移动声响,这个婊·子的尸体也许自行分解了,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如此猛力的炮火下逃生。” 无策喊道:“不要掉以轻心,刚刚的炮火并未命中!” 海尔辛立即传达了无策的话,战地指挥官沉默片刻,说:“孩子,你刚刚的表现非常杰出,但请不要哗众取宠,炮火准确命中,这一点毫无疑问。” 海尔辛将通讯器递了过去,无策接过通讯器,说道:“指挥官,我是本国的血族猎人无策,刚刚在炮火命中前的一瞬间,巨蚁用一根触须扯过雷电长索,引爆了炮弹,它本身随即躺倒,但那并非受伤的表现,它精明的很,它和之前所有的虫子不一样!” 战地指挥官说:“不要争辩,孩子,我自有分寸,对话结束。” 他放下通讯器,对副手耸了耸肩,说:“se.”随后他通过广播器喊道:“全军注意,警戒阵型,朝前推进。无论怎样,防止这只巨蚁从咱们脚底下窜出来,每一台电磁炮与反物质导弹发射器当中相隔五十米的距离,互相支援,防止敌人偷袭。” 海尔辛望着无策说:“他似乎听进去了。” 无策陷入沉思,并未回答他的话,须臾之后,他问笛莎:“领队,有没有察觉到异常的魔力?” 笛莎听到他对自己的尊称,露出微笑,说:“网络中风平浪静的很,那只巨蚁出现时曾经拥有巨大的魔力,但此刻已经不复存在了。” 海尔辛似乎明白无策的忧虑,他说:“你认为那只巨蚁还活着?” 无策点点头,说:“不仅还活着,它是故意陷入这样的状况的。这周围的一切都太过平静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怪物,会有如此隐秘的行动方式。朗利,这里非常危险,凡人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必须迅速撤离此地,越快越好。”。 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 85_85459沉浸在胜利狂欢中的人,在杀戮异族的快·感中迷失,这些丑陋生物的鲜血不足以激起怜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从古至今唯一的正义。 海尔辛犹豫的说:“我该怎么说服他们?告诉他们这里安静的很?” 笛莎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她罕见的与无策统一战线,说:“弱血者虽然阴阳怪气,但他说的没错,这虫子的举动让人弄不清楚底细。” 无策朝她点点头,表示谢意。 海尔辛打开对讲机,说道:“指挥官,这里是闪电伯爵,嗯,我的话听起来可能有些怪,但我希望停止前进,立即撤军。” 战地指挥官坐在一辆巨型翻山兽中,他与周围的军官望了一眼,他私下里骂道:“这些纸上谈兵、异想天开的贵族老爷,他们靠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法术,就觉得比咱们高明一些,他们脑子里其实不过是一堆粪·便罢了。” 副官笑道:“他们喜欢越俎代庖,夸大其词,长官,我说你应该狠狠教训他一顿。” “没必要,他们自己会吃到苦头的,我还得对他客气一些,以免他恼怒起来,用闪电来教训老子,不管怎样,他的拳头可是货真价实的。” 战地指挥官说笑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说道:“闪电伯爵,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要回家休息的话,还请自便,但行军还要继续。” 海尔辛面色窘迫,他连忙说:“我本人并不疲倦,但这四周....四周有些不太对劲儿。” 翻山兽中的所有人再也忍耐不住,同时都发出大笑,指挥官喊道:“抱歉,抱歉,我们只是..并不是在嘲笑你,伯爵。在我们这儿,我们不能如此轻率行事。” 海尔辛放下对讲机,郁闷的说:“看吧。” 无策与笛莎尚未答话,就在这时,无策忽然又再度望向地面,他轻声说:“蚂蚁。” 半点没错,蚂蚁,浪潮般的蚂蚁,在地面的裂缝间悄然流动,顺着海尔辛的靴子,如攀登山峰的翻山者一样向着巅峰进发。海尔辛仔细辨别这些蚂蚁,发现它们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察觉,若非海尔辛的双眼比凡人敏锐许多,他无法察觉到地面正在发生的变化。 这些蚂蚁的颜色与地面无异,像是在泥地中浸泡过一样,即使在翻山兽照明灯的效果中,它们的模样依旧难以辨别。 他们已经被浩瀚的蚂蚁军团包围了,更确切的说,他们已经被吞没。 海尔辛拿起对讲机喊道:“指挥官,蚂蚁!到处都是蚂蚁!” 指挥官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回答道:“什么蚂蚁?巨蚁吗?我怎么没看见?” 他的副官突然发出惊叫,指着翻山兽的硬化玻璃窗喊道:“蚂蚁!蚂蚁!” 如今的景象变得再清晰不过了,玻璃窗上如马蜂窝般覆盖着一大群蚂蚁,这些蚂蚁能够凭借背上的短翅进行滑翔,沿着窗沿和玻璃急躁的游荡,似乎想要破窗而入。 指挥官喊道:“全军注意,地面上有蚂蚁!不要让它们靠近!听见了吗?” 荒唐的指令,而且为时已晚。蚂蚁已经来了,而且在无人察觉间,它们已经遍布了每一个士兵的身躯,从衣物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一经提醒,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原本只觉得身体有些轻微发痒,但顷刻之间,在恐惧的催促之下,他们感到通体不适,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开始手忙脚乱的在浑身上下掏摸。 但那么做徒劳无功,或者说,他们狂乱的举动反而加速了蚂蚁的行动。 蚂蚁从嘴中吐出腐蚀的唾液,在躯体表面融化出一个小洞,开始朝士兵的体内钻去,他们身上发出刺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但他们明白这恐怖的后果,于是他们彻底癫狂了起来。 他们厉声尖叫,表情恐惧,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衣服,脱·光之后,在地上打滚,往身上浇水,用指甲在皮肤表面抓挠,挖出道道血痕,这些愚蠢的自残行为却收效甚微,这些蚂蚁颇为强韧,而且灵巧的躲避着被寄生者的反击。在昏暗的灯光下,蚂蚁细微的难以分辨,这让它们的入侵神出鬼没。 指挥官慌忙翻看地图,喊道:“全军后撤,后撤!在后方一公里处有一个湖泊!” 有一些士兵恢复镇定,开始光着身子往回跑,但还有一些被惊惧攫住了心神,只顾着在地上如猪·狗一般翻滚,沦为了丧失理智的牲·畜。 溃败突如其来,而且毫无征兆。在五分钟之前,他们还在欢呼胜利,士气激昂,但现在他们仿佛跌落地狱的孤魂野鬼一样,赤·身·裸·体的奔跑,滑稽荒谬的翻腾,歇斯底里的惨叫,如自·虐狂般撕裂自己的皮肤。 蚂蚁已经钻入了他们体内,谁也不敢想象它们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海尔辛浑身电流环绕,将身体表面的蚂蚁全数烧死,笛莎肌肤上泛起毒液,将蚂蚁腐蚀殆尽,而无策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蚂蚁爬上身躯。 伯爵惊慌的望着眼前这一幕,他喊道:“我们该怎么办?这样下去,这些人都会死。” 笛莎抿着嘴唇,拉住海尔辛的手,片刻之后,她说:“即使他们跑到湖泊,那也没什么用。蚂蚁已经钻入了他们体内,他们需要的是医疗手段,他们需要服用一些驱虫的药物!” 无策忽然说:“海尔辛,拦住那些逃跑的人!那个湖泊里很可能有更大的危险。” 海尔辛猛然惊醒,他对着对讲机,调成全波段模式,大喊:“湖泊里有食人蟒蛇!有潜伏的鬼虫,还有更对的蚂蚁和水蛭!” 士兵们携带的都是入耳式对讲机,大多马不停蹄的裸·奔者闻言急忙刹住脚步,但却显得茫然无措,不少人苦恼的趴在地上,情绪失控,失声痛哭。 无策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海尔辛。” 海尔辛喜形于色,他喊道:“我该怎么做?” 无策说:“电击!” 海尔辛问:“电击?你是让我用闪电击打每一个人?我办不到,我的意思是,即使我能办到,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当场死亡。” 无策说:“你必须学会精确的控制电量,这些蚂蚁可以被电流杀死,当通过人体的电流在30毫安时,可以确保安全。你需要以尽量轻微的电流击中每一个人,在3秒钟内解决蚂蚁。” 海尔辛急忙嚷道:“如果我控制不住呢?那我的双手岂不是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无策说:“无论怎样,他们都会死。蚂蚁会在体内一路高歌猛进,我怀疑这些蚂蚁会直接侵入心脏。你必须做出决断,海尔辛!这是一场*,你必须超越善恶与慈悲。” 海尔辛浑身颤抖,无助的捏紧了拳头,目光茫然的望着地面,心里不知所措。 他想:“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他们的死亡并非我的责任,我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一切,何必为了强出头而犯下杀人的风险呢?” 笛莎搂住他说:“如果让他们吸入我的血雾,我可以让他们体内的鲜血充满毒素.....” 无策说:“能保证凡人的存活吗?” 笛莎说:“不能,我的毒·药对凡人而言是致命的,如果他们是血族就会好很多。” 海尔辛脑中忽然清灵一片,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 他疲倦的说:“我来。” 笛莎退开两步,关切的朝海尔辛凝视许久,说:“我为你骄傲,朗利。”随后,她进入隐形,躲在一旁,看着海尔辛接下来所做的一切。 无策说:“他们的生死,凡人的生死,都不过是早晚的事,朗利,凡人终有一死。” 海尔辛沉重的呼吸,平静的通过对讲机说:“各位,请到我身边来,我有办法消灭这些蚂蚁。” 黯淡的灯光下,海尔辛身旁五米内涌现出一个蓝色的球形光罩,光罩中电光流动,不时有火花迸射,仿佛电流的精灵。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黑夜中,他像是生命的天使,也像是灭绝的恶魔。 有些躺在地上等死的人,他们原本颓废绝望,但突然之间,这句话仿佛令他们见到了救赎之光,他们站起身来,带着敬畏的目光,急匆匆的朝海尔辛方向走来。 海尔辛对第一位上前的士兵说:“触碰我的光,兄弟,让主拯救你。” 士兵表情苦恼,像是要哭泣一般,伸出哆嗦的手,缓缓朝光罩伸去。 海尔辛比他紧张十倍,但他却不让情绪显露出来。 士兵痛的惨叫一声,由于触电,他飞快的朝后倒下,海尔辛呼吸紊乱,担心的望着第一位尝试者。 士兵颤抖的站了起来,无策走到他身边,检查他的伤口,问了几句话,随后朝海尔辛点了点头,说:“蚂蚁的钻洞已经停止了。就算没有死亡,但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需要激光手术将蚂蚁的尸体取出,或者等待它们自行消解。” 海尔辛鼻子一酸,险些泪水,但却猛然产生了解脱之感。他说:“你能看得到他们体内的情形?” 无策说:“那是灵异感知的的透视之眼,没错,我能见到这一切,你做的非常好,海尔辛,你可以拯救所有人。” 海尔辛在心底暗暗欢呼,他冷静下来,透过对讲机说:“所有人,我是闪电伯爵,我能用电流消灭你们体内的蚂蚁,重复,我能用电流消灭你们体内的蚂蚁。到我这边来,到光芒这边来。” 就像牧羊人引导着羔羊一样,这些一度迷失的士兵,露出顺服而又感激的神色,陆陆续续朝海尔辛这边走来。。 四十六 窒息的等待 85_85459人群聚集在海尔辛身边,他像是布道的神父,展现奇迹的神祗,士兵们接受他的馈赠,接受光电的洗礼,在痛苦中消除诅咒,从而收获祝福与虔诚。 海尔辛周身环绕的电球中电压不强,无论从精神还是体能上,海尔辛都并不感到吃力,士兵们陆陆续续走上前来,大约过了半小时,几乎所有士兵体内的蚂蚁都已经停止了破坏。 那些运输工具中的士兵们安然无恙,但这些人总数不超过百人。要不是海尔辛用电流消除隐患,此次参与作战的佣兵们绝大多数会死在半途中,而此刻,他们虽然苟延残喘,但一个个儿都赤膊着身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更糟糕的是,此地距离木遥北镇尚有至少一大半的路程。 战地指挥官向后方的联合指挥官罗德里格斯中将汇报眼前的状况,中将愣愣听了报告,与其余参谋抓耳挠腮的讨论了半天,始终无法决断,于是他决定使出拿手自己的好戏,从而做出了最英明的指示。 中将说:“上校,我本人对于你的指挥决策非常信任,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我都将毫不犹豫的支持。” 战地指挥官愣了一会儿,说:“将军,你的意思是.....” 中将说:“由你拿主意,上校,不用请示我的意见。祝你们好运,对话结束。” 战地指挥官将对讲机用力一按,骂道:“这群杂·种!他们倒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副官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指挥官?” 指挥官咬咬牙,将频道转向海尔辛,他说:“闪电伯爵,这里是指挥官,你的表现相当杰出,你不愧是意大利最杰出的勇士。” 其实海尔辛的国籍在梵蒂冈,但这些美*官怎么搞得清这些细节?海尔辛说:“谢谢,长官。” 指挥官又说:“眼下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闪电伯爵?我非常欣赏你的智慧,也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 海尔辛笑了笑,顿时明白了指挥官在玩什么把戏,这一套互相推诿的招数在教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想了想,说:“我们应当与北镇接应的士兵联络,如果他们进展顺利,再过不久,我们就应当能与他们汇合。” 指挥官一拍脑门儿,暗想:“我可慌得什么都忘了,原来还有这一招。”他连忙终止与海尔辛的联络,将频道调至对面军阀的联络人。 就在指挥官与朝晖军阀头子打着官腔的时候,笛莎用灵异感知对海尔辛说:“你弄清楚这些蚂蚁是怎么回事了吗?” 海尔辛说:“这些蚂蚁恐怕与那只巨型蚂蚁有关,它们很可能听从巨型蚂蚁的指示。” 笛莎产生了隐约的不安,仿佛他们正站在蓄势待发的火山口一般,她沉思片刻,用灵异感知对无策说:“弱血者,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无策说:“这些蚂蚁是那只巨型蚂蚁瓦解而来的,这有些类似于刚格尔的变化形体,但它并不是变成烟雾或蝙蝠,而是无数蚂蚁。” 笛莎与海尔辛异口同声的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无策说:“我无法确定,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我仅仅是凭借经验猜测的。虽然海尔辛的电流消灭了几万只蚂蚁,但对于那只巨蚁而言,那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数量。它可能化作了上百亿只蚂蚁,而它的核心则躲藏在什么地方,观察着此次攻击的效果。” 海尔辛隐隐有些惊讶,他朝周围那些忙着寻找衣物的士兵看了看,谨慎的说道:“我们得通知他们。” 无策低声说:“它也许会再度发起一次刚刚那样的攻势,但数量更大,或者,它会试图重新凝固躯体,这可能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无论它怎么做,笛莎女士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 笛莎心中暗暗得意,但她认为自己至少表面上还得谦逊一些,她说:“弱小的弱血者,你对我这位强大的妖魔有何请求呢?” 无策说:“一旦巨蚁使用第一种策略,我们绝不可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儿的士兵会有伤亡,而且死伤惨重。朗利,笛莎,一旦你们见到蚂蚁汇聚起来,朗利用‘牛仔雷环’,笛莎用阿刹迈特的血雾,集中消灭蚂蚁数量最集中的地方,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最大的伤害。” 朗利·海尔辛笑着说:“yes,sir!” 笛莎却指摘他说:“你知道的可真多,弱血者。你怎么知道阿刹迈特的血雾?你自己又有什么贡献呢?” 无策说:“当你们持续瓦解巨蚁的攻势,它会试图重新凝聚,恢复原状。当它呈现出完整的躯体时,我们就算齐心协力,也无法对它造成伤害,我会试图在它成形前的一刹那进入它体内,找到它的核心,将它彻底摧毁。但我需要笛莎女士寻找它的位置,当它出现时,应该会在网络中形成强大的魔力信号,我相信它躲藏的地方会异常隐秘,但笛莎女士能轻易找到它。” 海尔辛担心的说:“那么做非常危险,你确定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也许电磁炮和反物质火焰炮弹能管用。” 无策说:“你也见到了第一次攻击的后果,它可以随时化身为无尽的蚂蚁,躲开正面的轰击,或者直接摧毁翻山兽与坦克,对它而言都并非难事。” 笛莎苦笑一声,勉勉强强的说:“如果真是这样,你还算勇气可嘉,弱血者,也许你并非弱小的一无是处。” 三人商议已定,海尔辛打开对讲耳机,说道:“这里是闪电伯爵,听好,诸位,之后可能会再度发生蚂蚁的袭击,我不确定它们会如何进攻,大伙儿最好站在一块儿,我和赏金猎人们会尽力保证诸位的安全。” 海尔辛的语气已经相当委婉了,但依旧在人群中激起阵阵惊恐万状的惨叫,他们刚刚穿上迷彩服和防弹盔甲,但一想到刚刚惨烈的景象,忍不住又想要脱去浑身衣物。有人端起冲锋枪,有人抱着火焰喷射器,但人人都明白,那些蚂蚁的行踪难以察觉,一旦它们来到近处,这些武器很容易误伤友军。 他们想起之前海尔辛展现的奇迹,都情不自禁的朝海尔辛方向退去。 战地指挥官瞬间只觉得翻山兽中闷热无比,汗水像是蒸桑拿一般滚滚而下,他喊道:“闪电伯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当...当万分期待你作战的英姿。”他本人一筹莫展,但听海尔辛说的头头是道,自然将他视作救命稻草。 海尔辛说:“诸位小心周围,用火焰喷射器阻挡正面围上来的蚂蚁,祝诸位好运!闪电伯爵,对话结束。” 他终止对讲耳机,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的等待蚂蚁袭击的来临。 不仅是他,周围所有的雇佣兵,此刻都成了沉默的雕像,他们虽然坐下,但始终警觉的扫视周围的一切,也有人仔细的观察地面,不放过哪怕最轻微的阴影。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在神经紧绷的等待中,黑夜始终寂静,仅有士兵们发出的粗重喘息声。指挥官忍不住说道:“伯爵,也许咱们已经消灭了那些蚂蚁,也许咱们应当动身前进,而不是在这儿傻等。” 海尔辛一时拿不定主意,他问:“笛莎,你察觉到什么吗?” “没有,朗利,一切正常。” “无策呢?你有什么想法?” “等待,海尔辛,那只巨蚁正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海尔辛斟酌着说:“长官,这里是闪电伯爵,我认为我们应当继续戒备.....” 指挥官与他的副官们身处翻山兽中,对那些蚂蚁的恐怖之处并无切身体会,他想:“不能被这个神棍牵着鼻子走,军阀头子的部队也前进缓慢,我们得赶紧与他们汇合,这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于是他大声喊道:“听我的号令,回复原先队形,以最快速度前进,离开这鬼地方!” 海尔辛说:“可是,长官!” 指挥官说:“所有人在行军之时,继续保持戒备,以免遭受蚂蚁的袭击。伯爵,这样你能满意吗?” 海尔辛顿时说不出话来。 佣兵们休息了半天,此刻已经稍稍恢复了精神,只不过依旧对那些幽灵般的蚂蚁心有余悸,他们一听要逃离此地,虽然有些担惊受怕,但总觉得多了条出路。于是他们纷纷站立起来,开始整装出发。翻山兽和坦克的引擎发出隆隆巨响,轮胎转动,士兵们变换阵型,组成行军阵列。 但就在这时,巨蚁等到了它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灯光转向前方,视线挪转,阴影浮动,为它们提供了最佳的隐蔽,士兵们步子迈开,声音响起,掩盖了蚂蚁的行踪,他们心里上出现了一丝松懈,士气呈现出短暂的散漫,就在这时,蚂蚁们开始行动了。 无策猛然回头,喊道:“后面,土地里!” 地面中隐藏的蚂蚁洞中,在顷刻之间,涌出浩浩荡荡的蚂蚁军团,它们汇聚起来,一齐张开翅膀,化作黑色的滔天巨浪,刹那间覆盖了所有翻山兽与坦克,它们爬上车子顶盖,将照明灯一个接一个破坏,几乎在一分钟之内,佣兵团丧失了先机,四周陷入了目不见物的黑暗之中。。 四十七 巨蚁的猛攻 85_85459灯光与希望在顷刻间破灭,黑暗与噩梦在同时降临,黑夜呈现出它应有的模样,狡猾的巨虫开始了它的狩猎。 指挥官对着对讲机拼命喊道:“警戒!警戒!全员警戒!” 这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空泛的场面话。所有人都知道要警戒,但骤然而至的盲目令所有人都吓破了胆。 海尔辛借着微弱的月光,见到一丛仿佛巨手般的蚂蚁聚集体从翻山兽与坦克上滑下,扑入人群中,同时有三名士兵被这黑色的聚集体卷上天空,在惨叫声中,他们手脚惊恐的挥舞,鲜血如放开的水龙头般哗哗外流。 这一次,蚂蚁们可不打算温柔行事,它们钻入衣缝,用轻微而有效的酸液腐蚀皮肤,大量蚂蚁如洪水般钻入体内,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致命的创伤。 海尔辛想要救助这三人,但很快意识到为时已晚。等他们落在地上时,已经成了千疮百孔的尸体。 他咬牙切齿,大声喊道:“狡猾的畜·生!”挥手召唤闪电,一道雷光朝蚂蚁聚集体劈落,那聚集体顷刻间被击散,但海尔辛却失望的察觉到,聚集体在被命中的瞬间已经散开,蚂蚁们散落在地上,化作涓涓细流,朝地面中难以辨别的蚂蚁洞钻去。 海尔辛突然听见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士兵们在绝望中胡乱开枪,丧魂落魄的朝地面扫射,子弹要么陷入泥地中,要么危险的朝四面八方弹射,不时有自己人因此受伤。 更有士兵将火焰喷射器对准地面喷火,高温的火焰几乎将地面烤熟,火焰翻卷回来,如同死亡的情·人般笼罩它的发射者,以炽热的痛苦折磨这些惊恐的灵魂。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到处都已经被蚂蚁的浪潮湮灭。 它们趁着黑暗,如同围墙一般将所有人包围,又如同军队一般朝雇佣兵们逼近,行踪诡异,难以防范,一旦被它们接触,它们立即有条不紊的散开,朝士兵们体内钻去。它们的腐蚀液无法伤害金属,但却对人体极为有效。在几分钟的时间内,上百名士兵被蚂蚁钻入体内,咬得血肉模糊。 海尔辛想要救人,但却无从救起,死亡无处不在,鲜血汇成了河流,滋润了土地,将大地染成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无策一下子出现在他身边,说:“不要试图守护,向蚂蚁进攻,尽早将巨蚁揪出来!” 海尔辛猛然清醒,他集中精神,制造出一团熠熠生辉的蓝色球体,让它在自己身边环绕,球体发出足够明亮的光芒,与环绕在他身边的雷电外衣叠加,一时间令周围的一切清清楚楚。 他瞄准一丛蚂蚁聚集体,在念头闪动之间,一道蓝色光柱一下子将蚂蚁吞没,聚集体中的蚂蚁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炙烤牛排,片刻之后,蚂蚁们落在地上,全部化作焦炭。海尔辛大声欢呼起来,依法炮制,接连消灭了三、四堆这样的聚集体。 蚂蚁们不再停留,在同一时间朝四面八方散去,可就在它们撤退之时,笛莎制造的血雾悄然升起,在它们之外又形成了一层围墙,蚂蚁身体上沾染血雾之后,皮肤表面很快泛起泡沫,熔断翅膀,四肢裂开,触须受损,行动变得加倍艰难。 即便它们凭借庞大的数量,以惊人的牺牲精神侥幸突围,但海尔辛立即制造出一团雷球,对它们补上致命一击。 在猛攻之下,蚂蚁们显露出了犹豫和混乱,一半的蚂蚁开始逃脱,而另一半的蚂蚁则继续屠杀凡人。似乎它们唯一的共识在于:它们不打算在海尔辛与笛莎身上浪费时间。 即使如此,它们消灭的蚂蚁数量与那只巨蚁庞大的体型相比依旧杯水车薪。战况又持续了一会儿,那些死去蚂蚁的尸体开始溶解,而残存的蚂蚁钻入地下,海尔辛认为它们在重新凝聚力量。 无策喊道:“笛莎首领,巨蚁的魔力出现了吗?” 笛莎来到海尔辛身边,沉思片刻,说:“没有,仍然不过是一大群蚂蚁,无穷无尽的蚂蚁。” 就在这时,地面中有如喷泉般涌出一根巨树般的蚂蚁凝聚体,将正在逃跑的一群士兵逮个正着,他们瞬间被撞入半空,痛苦的高声呼喊,凝聚体抓住那些士兵,忽然狠狠朝海尔辛扔了过来。 海尔辛毫无防备,等他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开,他的第一反应是消去身上的闪电护盾,防止伤害这些士兵。 就在护盾消失的刹那,笛莎与无策同时闪现到他身前,笛莎拉住海尔辛,以极快的速度躲闪,而无策挡住士兵,将他们放落在地上。紧接着,又一群巨型的蚂蚁凝聚体从海尔辛之前的落脚处蓦然冲出,笛莎抱住海尔辛一个轻巧挪转,避开了敌人的攻势,聚集体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再度散开,钻入地底。 笛莎大叫道:“你疯了吗?不要在战斗中解除护盾!它一直在瞄准这一时刻。” 海尔辛有些惶恐,他说:“抱歉,我只是....” 笛莎双手捧住他的脸,喊道:“不要试图保护任何人!你的性命对我最为重要,我希望你能清楚的认识这一点!” 海尔辛正傻愣着,不知该如何答复,笛莎说:“别发呆!”同时再度拉住海尔辛,迅速往前翻滚,避开了又一群扑来的蚂蚁。 蚂蚁落在地上,开始散开,笛莎见到那附近有一团血水,立即朝血水中吐了一口毒液,那血水冒出青烟,呈现出骇人的青色,仿佛火山冷却的熔岩一般,掉落在周围的蚂蚁霎时陷入麻痹状态,笛莎说:“闪电!” 海尔辛应了一声,全力而为,手指一点,一道声势惊人的闪电命中这一大群蚂蚁,将他们瞬间烤熟了。 这群蚂蚁至少有上千万只,无策在远处问:“笛莎?怎么样?” 笛莎将意识陷入虫群网络,突然惊喜的呼喊道:“没错,巨大的魔力,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她指着丛林深处的某个地方,在那儿,树木繁茂,几乎成了一面高大而严密的高墙,幽深的黑暗遮住了一切光线,连血族的夜视也无法看清。 无策说:“掩护我!”他的影子刹那间延伸出去,连在树木的阴影中,他仿佛被绳索套住一般,嗖地一声,瞬间不知去向。海尔辛与笛莎同时惊讶的眨了眨眼,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笛莎喊道:“拉森魃的操纵暗影术!我确定他是拉森魃的血族。” 海尔辛说:“可他根本不是血族!无策他能够在阳光下行走。” 笛莎奇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曾经无数次与拉森魃的血族交手,那毫无疑问是拉森魃的训诫之力,或者...也有可能是睿摩尔的某种巫灵术。” 两人争论了片刻,半点没有头绪,但无策的身影已经隐入了丛林,周围的蚂蚁攻击渐渐平息,他们紧张的朝丛林中遥遥望去,笛莎感到巨蚁的魔力越来越惊人,几乎像是一团强烈的风暴,贪婪的吸收着周围较小的气团,而且依旧在不停增长。 海尔辛见到笛莎担忧的表情,说:“无策他可能需要帮忙。” 笛莎苦笑起来,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祈祷。正如他所说,如果那只巨蚁汇聚成形,我们又能拿它怎么样?” ........ 无策身处蚂蚁形成的飓风之中,他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层坚硬的外壳,防止他被巨蚁的强酸腐蚀。与此同时,他进入潜行的状态,以免巨蚁察觉到他,因而改变主意,再度散开。 关于巨蚁的事,他其实撒了谎。 无论他是否召唤乌鸦装甲,无论他是否找到巨蚁的内核,这些都无关紧要,他知道自己能够战胜这庞大的敌人。就算它的速度再快,它的诡计再狡猾,它的能力再奇妙,对无策而言,它也丝毫构不成威胁。 经过漫长的旅途,他已经挖掘出体内惊人的力量,虽然他的魔血含量增长缓慢,但他明白自己达到了什么程度,面具与特斯拉说的不错,魔血含量不足以衡量他此刻的能力。 他自信可以轻易战胜任何厄夜使者,世界上现存的血族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他可以使用大量的训诫之力,其种类之繁多常常令他自己也颇为苦恼,他的魔血有限,但足以应付持续而密集的艰苦作战,他曾经在没有装甲帮助的情况下战斗了整整一天,直至脱困而出。 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到恐慌。 在无底深渊中,在最后一段寻找灵魂之火的冒险中,在那个一切正义希望都已经杜绝的世界,令他感悟最深的一件事,并非那位统治者的强大实力与巧妙手段,而是他的隐秘与谨慎。 他自始至终都不曾遇上过这位可怕的恶魔,也不曾遇上过任何见过他的人,但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他邪恶的爪牙无比忠诚的替他卖命。 他藏入黑暗,成了宗教般的阴影,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以至于他的统治牢不可破。 无策根本没机会面对他,也渐渐丧失了去挑战他的勇气和动力。在那个绝望的世界中,他不想充当那个英雄。 他由此明白,自己必须隐藏自己的力量,而达到目的最好的手段,就是使用已经面目全非的乌鸦装甲,当身处在装甲中时,无策感到平静与安宁,他仿佛为自己戴上了一副安全的面具,可以肆无忌惮的战斗,不必担心有人认出他的真实面目。 他可以避开某些人,某些组织,甚至某些天神的监视。无策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在隐约中,无策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他决定不让他们找到自己。 乌鸦装甲能提供更持久的战斗力,以及更可靠的抵御能力,但这并非无策执意使用它的原因。 它是自己灵魂的避难所,是身份的假面,是虚幻的躯壳,让自己成了不存在的人。 无论是他所要面对的敌人,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而言,他都成了一个迷团。 这才是无策真正追求的东西。 注释: 操纵暗影:暗影之锚——拉森魃的血族延长自己的影子,最多可以达到一公里的距离。影子可以无障碍的以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前进,可以蜿蜒,也可以直行,直到抵达远方的另一处阴影中。一旦阴影连接,血族能够以光的速度前往那处阴影的所在,而且无视任何障碍,除非连接的阴影被光照打断。。 四十八 变异的野兽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巨蚁的躯体渐渐成形,蚂蚁的旋风成了凝固的建筑,无策猜测自己也许在巨蚁的腹腔中,这怪物至少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它体内的空间也如同一座教堂般广阔而空旷。 令人疑惑的是,无策没有感到任何生物的迹象,他的灵异感知没有察觉到巨大的心跳声,或者是血液的流动声,哪怕是最轻微的神经蠕动也没有。环顾四周,巨蚁的腹腔内满是昆虫甲壳般的墙壁,幽暗之中,他能看出来墙壁的颜色是淡绿色的。 他认为这巨蚁像是某人的居所,内部虽然偶尔有些怪味儿,但却丝毫不影响居住的舒适感。整个腹腔内部的布局十分有规律,地面平整,像是铺了一层甲壳虫贝壳般的石砖。无策蹲下来仔细查看地面,发现地面居然是由一只只蚂蚁铺成的,它们排列的如此紧密而规则,某种强大的力量将它们凝聚在一块儿。 无策想:“必须快点找到它的核心,这怪物恐怕是羲太的造物,它结构精密的超乎想象,足以推测它具有多么可怕的力量,一旦它开始行动,海尔辛与笛莎恐怕也会有危险。” 他张开手掌,手中出现了一柄影刃,这有些类似娜娜的影刃,但无策手中的兵刃要比她的坚韧的多。他从阴影中抽取暗物质,随后用怪力惊人的熔炉之主将其锻造成形,因而它极为锋锐,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顷刻间击败那只巨型半人蝎子的,当然,当时制造的利刃融合了更多的魔力,因而破坏力更为可观。 他希望伪装成一个拉森魃的血族,这可以掩盖他的特殊之处,同时拉森魃的训诫之力攻守兼备,有助于隐秘行动,这能够令他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关注。 无策匆匆赶路,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他微微沉思,忽然朝前一跃,影刃斩落,在岔路之间的墙壁上劈开一道裂缝,随后他用力将裂缝扩大,于是岔路中央出现了第三条通道,他毫不犹豫的朝前跑去。 他的脚步声在墙壁上回荡,灵异感知渐渐产生异样,告诉他这周围似乎还存在着某个生物。不久之后,通道前方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又现出一个宏大的洞穴,在洞穴靠内的位置,一个火红的圆形球体正在缓缓升起,它不停震动,发出类似心脏的声音,瞧它的模样,十有*就是这巨型蚂蚁的核心。 无策说:“出来吧。”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强壮人影,他用一件灰扑扑的外套罩住身体,外套下光着膀子,穿着一条陈旧的牛仔裤,露出结实的肌肉,头发乱蓬蓬的如同刺猬,瞪着一双蜥蜴般的眼睛,双手耷拉在身体两旁,指甲尖锐,几乎有一尺多长。 他像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流浪汉发出难听的大笑,他用东欧口音的英语说:“你的灵异感知相当出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无策说:“正如你所说,我借助灵异感知,能察觉到石壁中隐约的风声。” 流浪汉忽然终止笑容,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他说:“你可不太走运,虽然你有些小聪明,只不过是前来送死罢了。” 他朝无策冲了过来,身躯渐渐变化,呈现出一只疾行的大蚂蚁的形态。 它来到无策面前,抬起脑袋,朝无策当头咬下,嘴里的锯齿仿佛铡刀般锋锐。无策立即下蹲,手中影刃化作黑光,直击蚂蚁脑袋,蚂蚁极为自信,硬生生承受这一剑,被无策斩出一道半尺的口子,蚂蚁暴躁的挥舞前肢,形成锋锐危险的旋风,无策飞速前冲,来到蚂蚁背后,一剑刺中蚂蚁后背,它嘴里发出哇哇痛吼,解除变形,恢复人样,朝前一扑,迅捷的转身,恶毒的望着无策。 他身上流出绿色的血液,当他龇牙咧嘴之时,嘴中露出血族那样的犬牙,而且长度更为异常。 无策说:“你是刚格尔的血族吗?” 流浪汉肌肉忽然收紧,流血瞬间止住,他的表情狰狞,似乎恨不得将无策撕碎,他说:“不,不,刚格尔?羲太追随者?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她赋予了我新生,是她创造了我,我的变化形体有了质的飞跃,我成了最强的血族!我成了这只虫洞的操纵者!” 无策问:“你说的‘她’是谁?”他心中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于是又追问道:“是薇儿·格林小姐吗?” 流浪汉大喊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也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杀死了她,我们才是羲太真正意义上的继承者。” 无策问了半天,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他说:“如果你是血族,你叫什么名字?” 流浪汉站直身躯,狞笑道:“啊!血族之间决斗的礼仪!一个懂礼貌的年轻人。你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吗?你以为仅仅战胜了我的蚂蚁形态,就足以战胜我了吗?我是不可战胜的,闯入者!我叫虫洞,我拥有无穷无尽的变化!” 无策说:“我叫无策,安息吧,虫洞。” 虫洞怒吼一声,身体再度起了变化,他浑身长出钢针般的羽毛,身躯在顷刻间膨胀了五倍,成了一只硕大的、金色的怪鸟,他脑袋上长着一对狮耳,背部鬃毛张扬,四只尖锐的爪子,一根狮子般的尾巴。 无策在无底深渊中见过这样的怪物,他记得它被称作狮鹫,在地球上,这是一种仅仅存在神话中的怪物。 狮鹫咆哮起来,腾空而起,利爪在转眼间来到无策面前,无策挥动影刃,与利爪相撞,冒出耀眼的火花,它的爪子收紧,将利刃仅仅抓住,狮鹫的尖喙霎时直刺无策脑袋,眼见即将得手,但却刺了个空。 它心知不妙,急忙飞上半空,谁知背后突然遭受重重一斩,虽然它羽毛坚硬如铁,但依旧浑身巨震,惨叫一声,笔直坠落,就在它着地的刹那,无策的利刃如影而至,在它胸口破开一道深深的伤痕。狮鹫再度狂吼,急速转身,尾巴横扫而至,但却连无策的影子都没摸到。 无策来到它背部,影刃刺下,破开它坚硬的皮肤,刺入它背脊之中。 狮鹫剧烈的扭动起来,载着无策飞上半空,但又被无策接连刺了数剑,再也支撑不住,盘旋的摔落在地,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无策。 它张嘴喊道:“我从未见过效果如此惊人的天堂神速!你是布鲁赫还是托利多?” 无策并不回答,而是缓缓朝它走近,狮鹫的形体霎时缩小,又恢复成了流浪汉的形状,但他身上的血液依旧在不停流下,他呼呼喘气,勉强站了起来,说:“你这狗·娘·养的杂·种!你他·妈的简直像是那只母虫。” 无策愣了愣,说:“告诉我这蚂蚁是怎么回事?” 虫洞说:“它是虫洞,我也是虫洞。它是她创造的通道,通往异次元的世界,但它却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它并非真正的虫洞,只能聚集和转化蚂蚁,我也是,我也是一个失败的作品。” 无策说:“你能变化为狮鹫,这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刚格尔的训诫之力了。在成为虫洞之前,你又叫什么名字?” 虫洞露出狡猾的微笑,他说:“哦,你又问我的姓名了,我可以告诉你,强大的血亲。我名叫杜尔罗斯基,我曾经是刚格尔一族最强大的战士,我非常古老,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已经有一千年的寿命了,我为了追寻艾诺亚的下落,而来寻求无所不能的羲太神的帮助。” 无策皱眉道:“一千年的寿命,那你是一位远古血族了?” 虫洞兴冲冲的说:“你感到骄傲了吗?因为自己居然能将一位远古血族迫至绝境?你想错了,无策,我承认你的利刃锋锐的可怕,而你的天堂神速出类拔萃,但一旦我使出全力,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无策点点头,影刃突然朝身后一刺,他感到利刃刺破厚重的皮肤,听到了鲜血渗出的声音。他回头望去,见到一只血红的狼人模样的怪物站在他身后,而影刃正嵌入这只狼人的胸口,它张开大嘴,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而原先那个红色的球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虫洞也露出惊惧的神色,他惊呼道:“你怎么看穿的?你怎么知道它...” 无策说:“它当然不会是真的,因为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红色球体才刚刚成形,何况你的演技也太差劲儿了,我站在你与红球之间,你居然毫不紧张,而且你的表情十分明显,几乎就差亲口告诉我背后有人在偷袭。” 那只狼人缓缓变形,出现了一个与虫洞一模一样的人,它用力挣脱无策的利刃,嚎叫几声,绕开无策,与虫洞融合在一块儿,重新化作了单独的人形,无策觉得他似乎高大了些。 无策说:“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耍花样,如果你不化作两个分身,我不一定能够将你迫到这样的境地,事实上,也许你的本体正是这只巨蚁的核心。” 虫洞咬牙切齿,喉咙里吼吼发生,他再度发生变化,骨骼剧烈变化,正在化作一只白色的大型蚂蚁,无策将影刃抛出,嘶啦一声,刺入虫洞的身躯,在虫洞剧痛的咆哮声中,影刃刹那间化作一团黑色的圆球,将它无情的吞入其中。 无策知道,一旦它陷入这影牢之中,圆球之内将出现无数疯狂的暗影怪物,在顷刻间将猎物撕得粉碎,连影子都不会剩下。 不久之后,巨大的虫洞开始摇晃,周围的墙壁分崩离析,渐渐凋零。 注释: 变化形体:神话生物——刚格尔的长老精通被遗忘的秘术,他们可以变身为狮鹫、雷鸟或斯芬克斯,浑身坚硬如钻石,反应速度有如闪电,力气因此增长十倍,散发出类似于魔王降临之类的恐惧光环。 变化形体:双生形态——最强大的刚格尔可以分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每一个都拥有本体五分之三的属性,他们各自拥有原先一半的魔血,保留原来所有的训诫之力。它们可以通过再度触碰而融合。 操纵暗影:暗影之球——拉森魃的长者可以制造一个暗影牢笼,最大半径可以达到二十米,一旦猎物深陷其中,被牢笼完全罩住,猎物将被来自暗影世界的怪物撕咬直至死亡,除非猎物以无可阻挡的力量将牢笼破坏,或者被施术者释放。(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四十九 须弥与芥子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大地再一次发出痛苦的撕裂声,它广阔的躯体不停颤动,地面开裂,密林断裂,尘土飞上半空,笛莎与海尔辛眼神惊恐,望着那再一次横亘在面前的庞然大物。 巨蚁的体型比之前要小了一圈,但依旧比这附近的树木要高上不少,海尔辛估测它大约有四十五米左右的高度,它的复眼依旧难以瞧出它的情绪,但它剧烈的动作暴露了它的怒火。 它朝前猛冲,引发震动天地的晃动,一辆不幸拦在它面前坦克如同小石子般被它碾碎,它触须横扫,前肢挥动,激起漫天硝烟,将眼前的一切几乎摧毁殆尽。 笛莎想要帮忙,但她的训诫之力仅能用于单体作战,她擅长的是暗杀与毒·药,而非与这般庞然大物作战,她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巨蚁肆虐。 海尔辛喊道:“指挥官,指挥官,我会设法制住它的行动,你们全力开火!”说完,他不等对方回答·,召唤出“牛仔雷环”,如同囚禁泰坦的锁链般朝巨蚁触须上套去,巨蚁稍稍缩身,随后全力撞来,那根长索在巨力碰撞下立时断裂。 战地指挥官匆忙指挥下属调转炮口,一声轰响传来,在电光的笼罩下,电磁炮仿佛陨石碎片般朝巨蚁脑袋上飞去。巨蚁敏捷的挥舞触须,一大团蚂蚁聚集体拦在前头,电磁炮瞬时爆炸,巨蚁稍稍一晃,丝毫没有受伤。 突然间,巨蚁微微仰头,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笛莎喊道:“躲开!”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朝树林中躲避,身后忽然冒出灼热的气体,海尔辛回头一望,一波如同绿色河流般的液体从天而降,淹没了它前方的一切,覆盖范围有两座篮球场大小。 它面前的士兵、战车、坦克与尸体被这酸性的洪流淹没,金属融化,尸体消失,烟雾弥漫,空气中充满令人作呕的臭味儿。 海尔辛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切,想要上前帮忙,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洪流并未杀死所有佣兵,但其余幸存者已经被这跳浊流隔离,恐怕任何寻常的生物都无法跨越这可怕的酸性浊流。 笛莎带着海尔辛跳到高处的山坡上,海尔辛焦急的问:“无策至今都没有消息,难道他....” 气氛有些凝重,连笛莎脸上都从容不再,她握住海尔辛的手,说:“我不知道,海尔辛,但恐怕.....” 狂怒的巨蚁忽然仰天巨颤,发出古怪的叫声,有些像是数万人同时清嗓子的声音,它庞大的躯体渐渐变成黑色,那些组成它身躯的蚂蚁纷纷坠落,好像脱落的树皮,好像崩坏的楼宇。 它随即如发癫般扭动起来,顷刻间压垮了周围的一座小山坡,它的动作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显示出痛苦的端倪,它破坏着周围的一切,但笛莎与海尔辛都看得出来,它奄奄一息,只能以爆烈的举动完成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在苦痛折磨中,它大约挣扎了五分钟,随着长长的哀嚎声,巨蚁摇晃脑袋,朝地面倒去,庞大的躯体隐没在一些尚未倒塌的树木背后。 笛莎惊喜的大喊:“那个弱血者,他成功了!” 海尔辛大笑一声,连忙冲下山坡,绕开酸性浊流,朝着巨蚁的方向跑去。笛莎并未阻止他之一莽撞行动,反而紧紧追随着他。 穿过一片狼藉的地面,海尔辛惊叹道:“上帝啊,这真是可怕的怪物,它将这一带几乎夷为平地。而我们尚未靠近恒雪山的深处,天知道那里面还有怎么样的巨妖。” 难以计数的树木被摧毁,横档在两人面前,几乎成了高耸的城墙,他们不得不上跳下蹿,东绕西绕的走了半天,这才来到巨蚁死亡的坟场。 海尔辛本以为会见到巨蚁令人叹为观止的尸体,但周围全是散落一地的成堆蚂蚁,遍布各处,泛滥成灾,如果从高空望去,恐怕是一圈壮观的黑色圆形图案。无数蚂蚁的尸体发出熏天的味道,像是发臭的牛奶。 无策站在蚂蚁墓场的正中,周围空了一大片地方,他衣物有些脏乱,身上沾着绿色的黏液,但那似乎并没有什么腐蚀性,而且看他模样,并没有显出受伤或不适。他见到海尔辛与笛莎,朝他们点头示意。 海尔辛冲到他跟前,大声欢呼,随后问道:“你做了些什么?你差点把我们吓死!我们都担心你死在蚂蚁肚子里了。” 无策说:“整个过程并不简单,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它躯体的核心,它体内还寄居着两只蚂蚁守卫,但我总算摧毁了它。军队怎么样了?“ 海尔辛忽然有些哀伤,他说:“至少死了一大半人,只有天空中那些核动力飞行器以及一些侥幸的士兵活了下来,但数量不多,不会超过一百人。” 此时,海尔辛与笛莎耳中忽然响起羲太神的声音,她说:“看着吧,看看这渺小的昆虫与高傲的凡人之间的战斗。看看结果吧,自以为是的万物之灵,骄傲自满的愚笨莽夫,你不觉得他们的下场纯粹是咎由自取吗?” 海尔辛惊奇的问:“羲太神?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无策并未听闻到任何声音,他用困惑的目光望着海尔辛,海尔辛答道:“是羲太的灵魂在和我们说话,我之前对你说起过。” 无策点点头,不置可否,在蚂蚁尸体中央坐了下来。 自称羲太神的绿面具说:“没错,我的信徒们,我无处不在,我早就预见了一切。” 笛莎问:“这只巨蚁,它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是你创造了它吗?羲太神?” 羲太神说:“它是我对凡人最完美的嘲弄,是庞大与渺小精妙的结合,这就是凡人轻视的虫子,他们毫不重视的对手。看看吧,若不是你们在场,他们早就在蚂蚁潮的袭击中丧生,沦为这些微小生物的粮食。他们自以为拥有了超越诸神的力量,自以为可以在自然中横行无阻。但结局呢?他们才是弱者,而且是恬不知耻的弱者。” 海尔辛心中闷闷不乐,他可以理解羲太神此刻展现出来的狂喜和自豪,但他毕竟身为人类,也曾经历试图守护这些受害者,无数同胞的惨死令他心情沉重,而羲太神幸灾乐祸的言辞无疑是火上浇油,他隐隐感到有些恼火,却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感自责。 笛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她拉住他的手,说:“你已经尽力了,海尔辛。” 羲太神再度开口说道:“你在怪我吗?海尔辛?” 海尔辛苦笑了一下,说:“现在说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羲太神说:“不,不晚。想想,想想,海尔辛,想想这场战争的前因后果。你可曾知道这山谷中所发生的一切?你可曾了解过这些鬼虫为何会躁·动不安?你以为这些虫子的活动仅仅是在一年之内发生的吗?你以为它们的存在一直无人知晓吗?” 海尔辛立即抬起头来,他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虫子....早就在这儿了?而且...朝晖的人一直知道?” 羲太神说:“没错,海尔辛,他们一直知道。而且他们一直在疯狂的杀戮这些虫子,我可怜的造物。 这里的统治者相当容易预料,只要给他们展现一些前景,丢下一些诱饵,他们就会乖乖上当。他们见到了虫子,认为其中存在着他们国家复兴的希望,某些神秘的技术,或者摆脱饥荒的方法,所以他们在几十年的时间内不间断的捕获着这些猴子鬼虫,并不停的以他们进行试验。” 笛莎问:“什么试验?” 羲太神笑着说:“你能想象到的所有试验!这些猴子鬼虫原本是驯服而温顺的生物,它们无需消耗任何食物,可以凭借自然中的魔力存活,而且它们生活在地底深处,数量无穷无尽。 于是朝晖的人解剖它们,试图从它们身上发现所谓的‘无饥饿细菌’,从而解决国家的粮食问题,期间他们屠杀了无数这些可怜而愚蠢的生物,结果却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他们在鬼虫体内发现了那些令人无法动弹的青苔病菌,于是他们更热衷的抓捕鬼虫,以惊人的热情折磨它们,仅仅为了让它们在情绪激动中分泌这样的青苔病菌,用作他们的化学武器。” 海尔辛望着笛莎的眼睛,发现笛莎也在回望着他,他忧心忡忡的问:“他们成功了吗?” 羲太说:“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青苔病菌可以长时间保存,即使暴露在空气之中,即使在枪管的高温之下,也能存活上好几天。这些朝晖人无疑认为这是上天赐下的礼物,他们一直在走·私这些病菌,销量相当不错。” 笛莎问:“这激怒了鬼虫,对吗?” “没错,笛莎。你现在已经融入了它们的精神网,但却并不深入,其实,这山谷中所有我创造的虫子,它们的情绪都是可以共享的。在十年的时间内,无数的鬼虫被朝晖的平民和政府折磨,强烈的仇恨感因此被激发出来,传遍了所有鬼虫,随后又感染了那些半身蝎子。眼前的这一场灾难,很大程度上是人类在自掘坟墓。” 海尔辛深深呼吸,说:“而现在....这些情绪又蔓延到母虫身上了吗?” 羲太说:“母虫?母虫并不受这些低等造物的影响。我那些最强大的造物,比如紫藤钟与巨型蝎子,还有这只巨型白蚁兽,它们的苏醒与这些鬼虫的苦难并无关系。” 海尔辛迷惑的问:“那它们为什么在一夜之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呢?在我们到来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些耸人听闻的怪物。” 四周一片沉寂,羲太神似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中,海尔辛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同时压抑着心头的不安。 羲太说:“因为母虫感受到了威胁,是它唤醒了所有这些可怖的妖虫。笛莎的两位同伴带来了一位至关重要的女孩儿,它们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于是,这些胆敢忤逆我的叛徒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 会师与入城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海尔辛愣了几秒,对羲太神所说之事极为震惊,问:“您说‘叛徒’,您是指...这些可怕的妖虫,以及那只‘母虫’,它们背叛了你吗?” 羲太的声音平平淡淡,但其中的怒气显而易见,她冷冷的说:“你无需过问此事,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你似乎并未感受到愤慨。” 海尔辛问:“我为什么要感到愤慨?” “为了我这些可怜的造物,它们虽然没有脑子,而且背叛了我,但它们遭受了人类不公的待遇,这可怖而残忍的过程历史久远,这是人类对这颗星球残酷迫害的写照,你自诩的正义感难道没让你愤怒吗?” 海尔辛默然不语,笛莎为他辩护说:“我的神,我和海尔辛,我们为它们难过,也为它们哀悼,但实话实说,我本人并未有如此激烈的感触,海尔辛恐怕也是如此。” 羲太大笑起来,她喊道:“自私的生灵,我对你们的心思一清二楚!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你们认为这些鬼虫天生凶残,这抹杀了你们的良知,让你们本能的为人类的丑恶辩护。但我并不为此而生气,其实我理解你们,尤其是海尔辛,你的正义感并非毫无瑕疵,这让我非常满意。” 海尔辛与笛莎都对羲太的言论摸不着头脑,但羲太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不再说话,将寂静赐还给了他们。 两人沉默多时,无策说:“说完了吗?” 海尔辛问:“羲太神没将信息传给你吗?” “没有,而且我对她是否是羲太神深表怀疑,走吧,去看看那些佣兵们现在的状况。” 局面与想象中差别不大,原先一千三百多人的部队,此刻只剩余一百人左右,两艘飞行器在头顶盘旋,指引着前方的道路。由于翻山兽已经被摧毁,战地指挥官自然也葬身其中,海尔辛无奈之下与中将取得了联系。 他说:“中将,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罗德里格斯听起来失魂落魄,嗓门都在哆嗦,他敬畏的说:“闪电伯爵?我将指挥权交给你了,这些英勇奋战而存活下来的好士兵,他们也会很乐意服从你的。”随后他逃命似的掐灭了信号。 海尔辛愤愤的关闭通讯设备,骂道:“真是狗·屎!你不至于半点脑筋都不动吧!” 笛莎笑了起来,她说:“他不想开口让你们撤回去,不然行动算是直接失败了,但又不敢明说让你们继续前进,否则今后如果再遇上困难,死伤都会直接算在他头上,真是堪称艺术的政·治家。” 海尔辛拧了拧鼻子,通过对讲机喊道:“整理行装,将重伤员送上大型飞行器,我们继续前进。” 飞行器总共可以容纳三十多人,剩余的士兵忙活了一阵,总算准备就绪,海尔辛说:“我们轻装便行,径直前进,不要恋战,尽快与对面的友军汇合。” 士兵们虽然备受挫折,但他们显然认为是海尔辛干掉了那只巨型蚂蚁(当然,他们偶然还能见到一位神秘的美丽女子),因此他所说的一切仿佛成了上帝的福音。他们振作精神,接受了海尔辛的命令,在飞行器的呼啸声中,他们拾起完好的武器,在海尔辛的带领下,小跑着朝前方赶路,杂乱而轻快的脚步声沿着林间主路零碎的响起,听起来像是他们行军时的战鼓。 .... 幸运的是,他们接下来并未遇上太大的麻烦,偶然会有猴子鬼虫从林间穿出,但数量不多,顷刻间就被解决。他们赶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路,忽然,对讲机中传来了飞行器驾驶员的喊声: “伯爵,前方两公里,那是北镇的军队。” 海尔辛欢呼道:“太好啦,他们状态怎么样?” “我们和他们相比,就像是乞丐与国王一样,他们似乎没什么损失,这群好运的混蛋。” 海尔辛苦笑着说:“那就让这些国王好好接济接济我们吧!发射信号弹,同时与对面的指挥官联系。” 会师的过程可谓一言难尽,冷暖自知。 那些朝晖的士兵用轻视的目光扫视着这群美国佬,嘴角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屑,嘴里骂骂咧咧,有人还有英语骂·娘,由此可见双方平时的关系并不友好。雇佣兵们刚刚死里逃生,哪有心思与他们斗嘴?一个个老实的像是孙子似的,他们机械麻木的走过朝晖士兵,装聋作哑,不敢与他们冲突。 朝晖的指挥官会说一些蹩脚的英语,这让海尔辛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有助于沟通,忧的是这人话里带刺,听起来不太舒服。 他说:“临时指挥官,你们的行军过程....可谓惨烈,但没关系,让我们这群第三世界的下人好好护送你们这些老爷。” 海尔辛说:“多谢,看来你们一路相当顺利?” 朝晖指挥官笑道:“顺利?十万只鬼虫包围了我们,但我们火力凶猛,士兵个个儿都是神枪手。我们消灭了这些讨厌鬼,而且几乎没有伤亡。你们的装备不错,交通工具也挺利索,如果我们有你们一半的配置,我们甚至可以对付一百万的鬼虫。” 海尔辛知道他在吹牛,不禁也钦佩此人脸皮之厚,他不想多谈,此刻说得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他们怎么会相信海尔辛他们遇上了航空母舰大小的怪物? 海尔辛赞道:“了不起,了不起。” 对方笑了几句,对副官说:“记下来,美利坚帝·国·主·义的将军对朝晖人·民军队的战斗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停的说‘了不起,了不起。’” 海尔辛猜测自己今后恐怕会出现在朝晖的历史教科书中,成为无能腐朽的美国小丑中典型的代表,最令他沮丧的是,他们所说基本属实,这让他头大如斗,急匆匆的领着同僚走过指挥官,混在大部队中,开始朝着恒雪山方向前进。 ...... 虽然朝晖指挥官口若悬河,吹牛皮不打草稿,但一路确实躺满了成堆的鬼虫尸体,海尔辛粗略数数,数量至少超过了两万,因此之后的旅途显得颇为太平。而且他们想的颇为周到,趁着鬼虫势弱,他们派遣工程兵在沿途设立简易的木头要塞和哨所,保证道路畅通,他们的深谋远虑让海尔辛由衷佩服。 在黎明之前,他们抵达了木遥北镇,海尔辛松了口气,朝晖指挥官如凯旋的拿破仑般趾高气昂的走入城镇大门。 城镇里大多是五、六层楼的居民住宅,居民楼墙壁斑驳,颜色灰暗,有些破败之感。城镇的水泥道路颇为狭窄,嘈杂喧闹,响声震天,在城镇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几乎和港口一样热闹。 居民们夹道欢迎,见到军队归来,响起一阵欢呼鼓掌,朝晖指挥官指着海尔辛他们高声喊着话,海尔辛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但瞧周围居民自娱自乐的模样,料来听不懂也是好事。 笛莎隐身在他身边,用灵异感知对他说:“我得在黎明之前找一处地方休息。等天黑之后我再来找你。” 海尔辛想要提供保护,但笛莎却婉拒了他,随后笛莎就悄悄的消失了。 飞行器在城镇的一片开阔地上缓缓降落,将伤员送了出来,无策从飞机上取下一个打长方形木箱,木箱中是面具的青苔木乃伊。他们打算稍稍休整一番,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继续朝恒雪山进发,寻找紫藤钟幼虫的踪迹,尽快治愈面具。 奇怪的是,他们取得了如此罕见的胜利,可本地的军阀头子并未现身接见,更令人意外的是,海尔辛他们被安排在某个设施周全的旅馆中,海尔辛猜测这是他们刻意炫耀的天性作祟,让这些美国佬感受到他们国家的强盛。 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海尔辛却怎能拒绝这番好意? 他吃了些本地的食物,由于一夜没睡,他在床上睡了大约五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天气寒冷,但却并不阴暗,于是他决定外出走走,谁知碰巧在旅馆大厅中遇上了无策。 他说:“你也打算外出?真是太巧了。” 无策说:“笛莎女士呢?” 海尔辛皱眉道:“我也正在担心,她一个人不知道躲在哪儿,这城镇中混乱的很,万一出了什么乱子...” “她是阿刹迈特的大妖魔,寿命比你长了几十倍,而且长年漂泊在外,自然有自保之道,你没必要替她担心。” 海尔辛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 两人走出旅馆之前,柜台的招待员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两份请帖,看模样是此地军阀晚上举行晚宴的邀请函,晚宴定在晚间八点,并未指定受邀人姓名,海尔辛奇道:“这朝晖的大老粗还学咱们欧洲人这一套?” 无策说:“这是庆功宴,咱们不过是陪衬,甚至是他们炫耀的资本。咱们就像是战败者一样,总得被他们拉上游街一圈,让他找点乐子。” 海尔辛笑骂道:“该死的上流社会。” “谁让咱们运气差呢?但往好的方面说,至少晚饭有着落了。” 海尔辛瞧了他一眼,露出揶揄的笑容,说:“朝晖的女人听说挺喜欢本国的男人,你可不能让我丢脸,我的孩子,你是我们唯一能够挣回面子的得分点。” 无策笑道:“然后被军阀头子抓起来五马分尸吗?朝晖人恐怕固执的很,要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咱们恐怕全都得挨枪子儿。” 海尔辛失望的喊道:“你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懦夫,一个害怕异端审判的女巫!我们生活在一个文明的年代,无策,你应当试图转变他们的观念。” 无策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头衔中还有‘主教’二字,这百分百是你的强项,你为什么不挺身而出,拯救这些愚昧而蒙蔽的灵魂和躯体呢?” 海尔辛喃喃的说:“我自然愿意,但我怀疑笛莎知道之后,会割掉我的小兄弟,把它挂在我的脖子上,当做我布道的十字架。”(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一 走私犯仓库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黄昏的阳光将世界渲染成不同的颜色,层云由远及近,由橙变紫,仿佛梦境中变幻无方的火之海洋。 木遥北镇的幅员远远胜过南镇,城镇南北皆有城墙,并非单纯的铁板,而是扎扎实实的土木工程,像是尽忠职守的重甲士兵守护着城镇的安全。街头上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沿街闲逛的混混为数不少,造成城市中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朝晖此刻全国局面有些乱,木遥镇也产生剧烈动荡,具体到底层居民,很容易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样貌。 海尔辛问:“这城镇地方不小,你知道该去哪儿吗?” 无策说:“我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清除城镇之间的道路?他们的态度比佣兵们严肃与重视的多。” 海尔辛毫不在意的说:“这是他们的国家,自然不是那些外来户可比。” 无策说:“就在我们进城的时候,我见到好几辆卡车满载货物冲了出去,司机的架势非常急迫。他们急着运输一些商品出去,我怀疑他们清除道路的举动与走·私交易有关。” 海尔辛奇怪的问:“你接受过稽查走·私商品的委托吗?我的赏金猎人朋友?为什么你会对此感兴趣?” “没这回事儿,我只不过好奇他们如此急着运输的商品是什么。” 海尔辛突然来了灵感,他轻声说:“我知道那是什么。” “是什么?” 海尔辛想起羲太神的话,虽然并没有怒发冲冠,但心中对这些贪婪的朝晖人涌起一股厌恶之情,他说:“他们用残忍的手段刺激那些猴子鬼虫,从它们体内提取那些青苔细菌,将它们作为某种药物储藏起来,我猜他们就是在运输这样的东西。” 无策略微思索片刻,说:“这下子全说通了,这些佣兵为什么要争夺城镇的控制权?是因为这么做他们有利可图,他们做这事儿已经多久了?” “根据羲太神的说法,至少也有十年了。” 无策闭上眼睛,散发出灵异感知的意识,海尔辛瞪着他等了一分钟,无策说:“我察觉到城市的东面似乎有个挺大的市集,我们应当去那边看看。” “你想要找什么?那些青苔细菌的样品吗?” “也许,但或许那儿能得到紫藤钟巢穴的消息,而且我们还得设法将双竹小姐救出来,或许有人在这儿见到过帕斯卡尔与瑞文·海默。” 海尔辛这才想起无策与面具此行的主要任务来。 两人在街头拦了辆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摩托客车,车上的驾驶员操·着一口古怪的英语,问两人要去哪儿。无策说:“我们要去买些走私货,能带我们去东面的集市吗?” 于是客车拉着两人缓缓启动,随后以野蛮的速度狂飙将近五公里,穿过密集的行人,来到市集入口处。 两人见到整条整条的街道都被数不尽的摊贩占据,有直接在地上摆着摊位,有的人开着商铺,有的人则四处走动,推销身上的商品,最为令人惊讶的是,有的人甚至用绳索将自己拴住,从楼上用一个吊车放了下来,以此招揽顾客。 除了商贩之外,到处都是两层楼高的木头货架,层次不齐的小商品,大半是些瓶瓶罐罐,震耳欲聋的响声连绵不绝,大排档中食物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人的海洋,混乱的天堂,藏污纳垢的渊薮,幽静清远的末日。 海尔辛笑道:“光看看这罕见的景象就已经不虚此行了,欢迎来到文明世界的边缘,无策。” 一个穿着黑色布衫,身上挂满古怪药瓶的小商贩拦在他们面前,用英语喊道:“欢迎,欢迎,两位想要些什么?我这里有山里稀有的菌菇、曼陀罗的草、偏发花的花瓣以及沼泽玫瑰的清露。他们包治百病,滋·阴壮·阳。” 海尔辛奇道:“你在哪儿学的这些英语?你说的一大半单词我根本听不懂。” 小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可见他也就这些台词说的地道。 无策问:“我听说这儿有卖猴子鬼虫的粉末。” 小贩顿时警觉起来,摇头嘟囔道:“从来没听说过,从来没听说过。” 海尔辛见他的掩饰十分蹩脚,于是说:“别这样,朋友,你看,我是从意大利来的富翁,对这些东方世界的神秘医术简直着了迷,我需要大量采购这些粉末,如果你能给我指条明路,我可以给你佣金。” 小贩迅速朝身旁张望一番,说:“美金还是本币?” 海尔辛说:“美金,而且是现金!” 小贩紧张的朝他们挥挥手,让他们紧跟在他后面,同时又让他们与他分开一段距离,伪装出毫不认识的模样。三人在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集市中穿行许久,终于在一处脏乱拥挤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小贩朝门口一人点了点头,那人从手中掏出一柄手枪,垂在身旁,示意海尔辛与无策跟小贩走入居民楼。 结果它就像是爱丽丝的兔子洞一样,外观与内在截然不同。从外面看来,这是一座狭小的三层住宅,居民挤在蜂窝般的房间中生活。 可到了里面一看,才知道除了支撑楼层的承重墙,里面所有住宅几乎被拆光,形成一个相当壮观的货物仓库。 昏暗的灯光下,木头箱子层层叠叠垒在一起,最高处几乎碰上天花板。搬运工人赤着上身,手脚勤快的将箱子搬来搬去,在仓库的最里面,海尔辛隐约能见到有人在快速的分拣药品,装瓶装箱。 小贩用朝晖话喊了几句,过了片刻,从阴影处转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此人满脸横肉,五短身材,瞪着一双小眼睛,狠狠骂了小贩一句,走到海尔辛面前,说:“你想要买鬼虫粉?” 海尔辛连忙点头道:“除了鬼虫粉,当然,如果有其他珍惜的药品,我也希望能看看。” 中年人忽然用鼻子在海尔辛身上嗅了嗅,骂道:“像是奸细的味道。” 周围的搬运工聚集起来,仿佛盯着尸体的秃鹫,他们手放在腰间,似乎随时准备掏出兵器。 无策说:“你们所说的奸细是指谁的?” 中年人挥手制止了搬运工,笑着说:“金庆阳可不能粗心大意,金庆阳认识不少人吃过李丙纶的苦头。而且这一天来,生意实在有些太频繁了。” 海尔辛知道李丙纶是此地军阀头子的名字,他惊奇的问:“你叫金庆阳?你们瞒着李丙纶卖货物?确实,这样的勇气值得赞赏。但你们无需紧张,我和李丙轮从未见过面,事实上,我是随着今天的美国佬来到北镇的,之前还有人来这儿买过走私品吗?” 金庆阳还想要多问,但无策对他使用了梵卓惯用的强制催眠,说道:“我们可没工夫与你纠缠,回答我的问题!” 金庆阳霎时变得恭恭敬敬,他喊道:“您尽管问吧!老大!” 海尔辛暗暗惊叹,他知道这有些像是血族的催眠术,但周围的搬运工啧啧称奇,纷纷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走私头子。 无策说:“这些青苔到底有什么用?据我们所知,它仅仅能使人麻痹。” 走私头子嚷道:“老大,我仅仅是听说,这些青苔能够令人进入一种半生半死的状态,只要被青苔感染,那人的血液、心脏、大脑全部停止工作,那些美国佬认为这是一种像冰冻睡眠一样的效果,可以让人长命百岁。” 海尔辛摇摇头,说:“这说法荒谬极了,即使他们可以让人进入休眠,但他们可没办法唤醒这些入睡者。” 走私头子尊敬的说:“当然,当然,我不知道那些美国佬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些细菌用来进行战斗十分有效,我听说美国佬和本国的军队用这法子来进行细菌战呢,这些细菌能够在空气中存活很久。” 无策与海尔辛对视一眼,海尔辛心想:“看来都是一丘之貉,如果他们真能找到投放这些细菌的效果,那无疑是一场灾难。” 海尔辛又问:“这些青苔细菌价格如何?” 走私头子大声说:“对于外人,大约是每公斤十万美金,对于两位贵客,我仅仅收取大约八万美金,并且还附赠猴子鬼虫的脑子榨取的壮·阳水一箱。” 海尔辛问:“那玩意儿还能壮·阳?” 走私头子说:“如果阁下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我雄伟的巨·炮....” 海尔辛与无策齐声说:“免了,免了。” 周围的人不停的窃窃私语,但也没人上前询问金庆阳为突然何前倨后恭。无策问:“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进入过恒雪山里头?” 走私头子毫不犹豫的喊道:“我曾经进去过,大人。” 此言一出,他的下属同时瞠目结舌的望着他,无策听好几个人念着几个短促的单词,语气十分害怕,但他听不懂朝晖话,当下也不去理会。 海尔辛问:“那么,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浑身紫色的巨虫?它有些像是紫藤花或者喇叭花,在天空飞行的时候,会长出翅膀,发出光亮。” 走私头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一般,海尔辛还没说完,他就忙不迭的嚷道:“当然,我见过,不仅见过,我还捡到过这些巨虫产下的虫卵。” 海尔辛与无策异口同声的大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走私头子连连点头说:“是真的,大人,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可以当场给你看看。”(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二 另一个虫洞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事情会这么简单吗?还是厄运已经退去,幸运终于到来?忙碌而仓皇的人们终于迎来了轻而易举的胜利果实? 无策与海尔辛一时无法回答,眼睛一齐盯着走私头目,一会儿过后,无策说:“那只虫卵呢?” 走私头目说:“它就在仓库后面的办公室里,两位大人想要参观么?” 海尔辛看着走私头目,他的脸色平静如常,在无策的催眠法术中,他显得十分真诚。他点点头说:“领我们进去看看吧。” 周围的讨论声更加热烈,他们望向金庆国的神情有些不对,无策隐约觉得他们的眼神戒备而惊恐,每个人嘴里都在重复着两个字,但无策听不明白它们的意思。 无策说:“海尔辛,我跟他进去,你留在这里。” 海尔辛说:“不,你留在这里,一旦出了乱子,我应当能够脱身。” 无策想:虽然这些走私贩子人多势众,而且手持枪械,但就算他们数量多上十倍,海尔辛也能够轻易脱身。更何况这个叫金庆国的走私头子已经被我催眠,应当不会有违逆之心。 他点头说道:“小心。” 海尔辛于是跟着金庆国走了进去。 无策转过脑袋,问刚刚领他们进入仓库的走私贩子说:“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 小贩勉强听懂了他的话,他说:“头目好像不太对劲,咱们都在说他又中邪了。” “‘又’中邪了?你的意思是,他曾经中邪过一次?” “今天早上,一大早的时候,有一些美国佬来这里想要买货物,头儿当时就已经不太对劲了。” 无策皱眉问:“什么样的美国佬?他们买了些什么?” 小贩用不满的语气喊道:“穿着军装的美国佬,就是早上进城的那些,他们模样也有些古怪,一个个儿像是没有灵魂一样。结果头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他也变得迷迷糊糊,可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无策突然紧张起来,如果小贩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早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恐怕就已经有人对金庆国施加了催眠,而且手法异常巧妙,自己的训诫之力并未与它冲突。 那些美国士兵只不过是那个催眠师的伪装,遮掩他真正的身份。这人算准了自己和海尔辛会来到这里吗?很有可能,甚至现在与他说话的这个小贩,他也许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人催眠,所以才会将他们两人引到此处。 无策喊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紫藤钟的虫卵?” 小贩惊慌的说:“紫藤钟?那是什么?我们这儿有猴子鬼虫的肉、骨头、脑髓以及毒液,但没有什么虫卵。” 无策瞬间越过他,朝仓库内部冲去,但那里面只有一片包装的作坊,根本没有什么办公室,也没有任何入口的痕迹。 海尔辛与走私头目两人自然也不见了踪影。 ...... 海尔辛随着走私头目走入了一片黑暗中,这一切骤然而至,他甚至没看见这条通道的入口。 周围有些微弱的灯光,但就像是鬼火一样黯淡,只能照亮前方一米远的地方,他紧紧跟在金庆国后面,越来越察觉到异样。 他一把拉住金庆国,问:“别耍花样了,金先生,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金庆国摇晃了两下,忽然直挺挺的躺倒,海尔辛吃了一惊,连忙俯身查看,只见他双眼翻白,额头冒汗,只不过昏了过去。 海尔辛朝周围张望了一圈,发现来路已经不见了,无论操纵走私头目的人是谁,他的把戏玩的相当不错。 海尔辛轻呼一声,周身闪电缭绕,蓝光照亮了身旁五米的距离,但浓郁的黑暗好像实质,将四周填塞的满满当当,海尔辛闪电制造的光芒顷刻间被逼退了回来,前方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那缥缈的磷火,仍然在前方飘忽,如同上帝的指引之光,或是恶魔的地狱之火。 海尔辛毫不犹豫的朝磷火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他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张座椅,座椅上端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骄阳战斗服的女人,她长得非常美丽,绿色的眼眸,绿色的秀发,完美无瑕的五官,以及眉宇间洋溢而出的书卷气息,遥望着她,足以令人产生一股敬畏感。 海尔辛忽然觉得自己见过她,但却忘了是在什么时候。 他走到她面前,说:“你好,女士。” 女人说:“你好,海尔辛。” 海尔辛顷刻反应过来,他曾经无数次听到过她的声音,他稳住惊讶的情绪,说:“羲太神?” 绿面具点了点头,说:“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你们两人之中,一定是你随此人来到我面前。” 海尔辛急忙问:“为什么?为什么要使这样的把戏?这里是哪儿?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绿面具说:“这里,是虫洞。是一个扭曲的空间。我之所以把你请过来,是为了有充裕的时间好好了解你。” 海尔辛退后一步,大声说:“我受宠若惊,羲太神,但我并不想被你‘好好了解’。我的同伴还在等着我,如果你允许的话,请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 绿面具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试管,在试管蓝色的溶液中,浸泡着一只紫藤钟的幼虫。 海尔辛瞬间缄默不语。 绿面具说:“你想要拯救你的同伴吗?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来吧,拿着它,就当是我劳烦你的补偿。” 海尔辛进退两难,他想:“这是什么阴谋诡计吗?她想要对我做什么?该死,如果我被一个洪水先民侵·犯和玷·污,笛莎会不会原谅我?毕竟我可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半开玩笑的自我调侃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好过了一些,他鼓足勇气,走到她面前,取过了试管。 试管忽然破裂,紫藤钟的幼虫化作无数吸管状的细丝,将海尔辛浑身黏住,他感到尖锐的细针刺破他的衣物,扎入他的皮肤里,他痛呼起来,想要施展闪电,但绿面具伸手在他脑袋上一点,手指化作细丝,钻入他的皮肤,顷刻间连入了他的大脑。 他听见绿面具说:“很好,正如我所料,你果然是他。” 海尔辛怒吼道:“我是谁?你这臭婆·娘!” 他奋力挣扎起来,但那些细丝开始吸取他体内的魔力,他虚弱不堪,根本无法与她抗衡,随后绿面具轻轻触碰了他脑中的几个神经元,海尔辛顿时浑身麻痹,僵硬的躺倒在地,身躯微弱的抽搐,眼神麻木无神的望着绿面具。 绿面具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会忘掉与我相遇的事,很快,你会回到光明的世界,经过这一番调试,你已经准备好了,海尔辛,你将成为完美的容器,你将成为我的梦想成功的关键。” 海尔辛很快陷入了昏迷,绿面具所说的一切在他脑中迷糊起来,最终成了一片浑浊的水中倒影。 ...... 他觉得有人在用力拍他的脸颊,他又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被人扯住胳膊一般,感觉很不好受,但却让他心生希望。 海尔辛用力呼吸一声,立时苏醒过来。他试图用一团糟的视觉查看周围的人,但凝神半天,却始终只有模糊一片。 他惨叫道:“上帝啊,我成了老花眼啦,我成了深度近视的书虫啦。” 无策在他耳畔说:“没事,只不过是有点脑震荡罢了。” 海尔辛嚷道:“脑震荡?该死!早知道就趁我还聪明的时候多念念书了。” 无策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刚刚被一团阴影像狗·屎一样排了出来。” 海尔辛怒道:“你有没有同情心?你的比喻简直比地狱的罪人还要恶毒。” 无策笑了起来,他说:“劳你大驾,伯爵,请你深深呼吸!以你的体质,这样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海尔辛脑子乱作一团,越想越是头痛,他喊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失忆啦!该死的走私贩子,他一定是用木棒敲昏了我,想要谋财害命。” “我倒想看看这根敲昏未来教皇的木棍是怎样一副渎神的模样。” 海尔辛说:“对了,我昏迷了多久?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摘了肾了一样?” 无策说:“大约一个多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很遗憾,你的肾脏完好无损,你还可以用它们去糟·蹋良·家妇·女。” 海尔辛的视觉渐渐恢复,他往仓库外瞧瞧,发现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他说:“可恶,我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生命。” 无策一时沉默,随后指了指他身后,说:“你这一去并非毫无收获,海尔辛,你带回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海尔辛惊喜的见到一根充满淡蓝色溶液的试管,试管中是一只紫藤钟的幼虫。他欢呼一声,一跃而起,将试管握在手里,但当触碰到它的一刹那,他心中一阵恐慌,好像触电般松开了手,无策急忙伸手稳稳接住。 无策问:“你怎么了?” 海尔辛显得迷茫而歉然,他说:“抱歉,我...我脑袋有些乱,我怎么觉得这试管会突然爆裂开来似的?” 无策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赶回旅馆,将面具这家伙唤醒。他虽然有时候脑子进水,但有时候脑袋比谁都好使,也许他能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尔辛连忙道:“对了!还有晚会!还有笛莎!上帝啊,难道就不能赐我们这些信徒片刻清闲吗?”(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三 悲惨的苏醒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下榻的旅馆,有时不得不上蹿下跳,在矮矮的平房之上飞檐走壁,虽然容易引来众人围观,但这么做比在街头拦车要快上不少。 无策赶回自己的房间,将木箱打开,搬出里面的青苔木乃伊,海尔辛见到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困惑,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无策稍稍停顿,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我总觉得房间内有人进来过。” 海尔辛肃然起敬,说:“你在房间内布下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小机关,对吗?就像一个专业的赏金猎人那样。” 无策摇了摇头,说:“床头上有灰尘,不对,到处都是。” 海尔辛一瞧,半点没错,这些灰尘甚至落在地板上,来人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一样。他有些失望,对幻想中赏金猎人那些谨慎而仔细的手段不免美梦破灭,悻悻的说:“那人进来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但他无意隐瞒,而且他并没有打开这个木箱,也许他并没有恶意。” 木乃伊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无策取出试管,剥去木乃伊表面的青苔,露出其下赤·裸的皮肤,海尔辛忽然说:“可咱们没有紫藤钟幼虫的控制器,那玩意儿在笛莎手上。” 无策一想没错,他问:“你和她曾经约定何时碰头吗?现在天已经黑了,她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海尔辛搔了搔脑袋,说:“她说会来找我,但我不知道......" 笛莎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背后响起,她说:“而且我不打算违背承诺,朗利。” 海尔辛惊喜的回过身,见到笛莎满身灰尘,模样狼狈的站在他身后,正冲他动人的微笑,他顾不上这些,一把将她热烈的抱住,喊道:“亲爱的笛莎,我的天使,我就知道你准能找到我。” 无策想:“几秒钟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笛莎笑了笑,说:“快放开我,不然你也会变成一个大泥球啦。” 无策问:“领队,你躲在泥地了吗?” 笛莎挑衅般的说:“我是个杀手,弱血者,我曾经在更加恶劣的情况下生存过,清洁与舒适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事,怎么,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海尔辛立马圆场说:“你平安就好,亲爱的笛莎,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应该立即着手把面具救出来。” 笛莎淡淡一笑,说:“你说的就是那个血腥玫瑰制造的尸鬼吗?我曾经与他打过交道,事实上,他一度被我重创过,他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她嘴上虽然诋毁我的声誉,但她依旧打算答应海尔辛的要求。她手握光管控制器,突然间发现能够感受到紫藤钟幼虫微弱的思维,她向小家伙提了个请求,幼虫伸出吸管,刺入我的皮肤,开始消除我身上的青苔病菌。 我不得不说,这么做是毫无必要的。 我之所以陷入这样的境地,完全是由于绿面具蛮横的虐待。她攫取了我躯体的控制权,转变身体的模样,露出她的样貌,四处穿针引线,布下复杂的蛛网,推动命运的线团,随后又用巧妙的方式钻回了青苔木乃伊中,将身体重新交还给我。 她的时间计算的十分巧妙,我早已苏醒,但为了不揭穿我与她之间的秘密协定,我不得不委屈的蜷缩在这温暖舒适的青苔棺材中,任由柔软的植被紧贴我身上每一寸肌肤,摩擦着我毫无防备的小兄弟,以至于在他们回来之前,我那不屈的部位一直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 不久之后,笛莎走了进来,但她似乎走错了房间。她四处兜了一圈,确认这儿并非海尔辛所住之处,随后走了出去。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海尔辛与无策闯了进来,与笛莎团聚,开始着手把我从棺材中解放出来。 我完全可以自己摆脱困境,但那样未免惹人生疑,而且也未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更何况绿面具一直在我灵魂背后死死盯着我,就像是说一不二的母老虎那样,随时会凌·虐我娇弱的身躯.... 绿面具在我脑海中冷冷的说:“你知道我能听得到,还敢这样胡思乱想,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我霎时暗自啜泣,我可怜巴巴的想:“我控制不住呀,绿面纱女士,我的思维是如此的自由,臣妾做不到呀。” 就在我与内心的恶魔苦苦斗争的时候,我意识到紫藤钟幼虫的信息素已经进入了我的脑神经,它调出大脑中的病毒资料库,开始中和我体内的青苔病菌,片刻之后,环绕我周身的青苔棺材飞速分解,绿面具放开了管束,让我恢复了自由。 黑暗散去,我第一眼见到了笛莎,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裤,露出娇柔的身材,美丽的令人心动,她浑身满是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的,却反而有一种异样的风·情和性·感。 我骤然感到情绪在胸中涌动,就像纯洁的小孩儿渴望母亲的拥抱和甜美的奶·水,来驱散心头的恐惧,来填饱饥饿的肚子,我张开双臂,哭喊了一声,嚷道:“妈妈抱抱!”双眼放光,朝笛莎的胸·口扑去。 笛莎惊呼一声,一巴掌把我抽的不知今夕何年。 她真是下手狠辣的女杀手呀,面对我这样凄惨而无助的病人,居然下得了如此狠手,海尔辛呀,将来如有空闲,我一定会好好给你洗洗脑,让你认清你这位恋人的凶恶本质。 海尔辛奇怪的说:“一个昏睡了好几天的病人,怎么恢复的那么快?” 我心中一惊,娇·喘一声,捂住额头,说:“奴家全身都疼呀,奴家难受的要命,是不是你们对奴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呀?” 无策笑着说:“他脑子本来就被烧坏了,这玩意儿也制不住他。看来果然是祸害活千年,半点不假。”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而庄严,我看着他们三人,虚弱的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海尔辛,为什么我眼前会有阿刹迈特的笛莎?你们两人还相互握着手。还有这位朋友,你长得有点像我以前的好友无策,但你却比他苍老了许多。” 海尔辛看了看无策,困惑的说:“那是你的幻觉吧,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随后他又露出高兴的表情,说:“欢迎回来,面具。” 我装疯卖傻,于是他们匆匆向我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而笛莎则趁机在房间内洗了个热水澡,冲去浑身的泥灰。 我一本正经的听着,但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用灵异感知打探浴室内笛莎的胴·体,可惜她是个杀手,她消去气息,让我一无所获,真是个狡猾而放不开的姑娘。 我问:“接下来你们打算前往恒雪山?” 海尔辛说:“没错,海德教授委托我寻找紫藤钟幼虫的虫卵,这可能是人类史上最重要的发现。它也许能够帮助人类实现永生。” 我说:“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好的事总显得有些可疑。血族也能永生,但他们付出了代价,受到许许多多的诅咒。” 海尔辛说:“教授可不是莽撞之徒,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无策说:“你认为一切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我们意外的发现了紫藤钟的幼虫,又意外的将你救活。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操纵这一切。” 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那个始作俑者正在我脑子里盯着我呢。我虽然摸不清她的意图,但也明白她似乎要与山谷中所有诡异的怪虫作对,甚至包括那只母虫。 我说:“你还带着那些金币和雕像吗?” 无策连忙点头,将它们取了出来。海尔辛惊叹了一声,说:“这些是什么?你们原来还带着这样的东西?” 我说:“我一直在怀疑这些金币的用途,特斯拉将它们交到我们手上,必然有他的深意。” 无策犹豫了片刻,说:“其实,特斯拉就是赫尔墨斯,他正是凭借这些金币进入地底,找到虫群的聚集地的。” 我与海尔辛齐声惊呼,我是假装的,而海尔辛却是情真意切,他喊道:“特斯拉?你是指那位尼古拉·特斯拉的后裔?” 无策说:“他并非什么后裔,他正是尼古拉·特斯拉,同时又是赫尔墨斯,是一位非常古老的炼金术师,现在却成了一位末卡维的血族。” 我叹息了一番,说:“这些可什么都说得通了。这些金币中蕴含着某些契约或魔法,我们正凭借它一步步走入羲太曾经居住之地。羲太曾经被古埃及的人视作爬虫与毒蛇的神,我怀疑在山谷之中有他的神庙,在那儿,我们能发现他曾经的秘密,这也是帕斯卡尔,瑞文·海默与那个凶残毒辣喜欢打人耳光的女蛮子笛莎的目的。” 笛莎忽然出现在我身边,裹着一层浴巾,在我脑门上狠狠捣了一拳,差点儿让我头破血流,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崇尚暴力?那些幽默感、文明的礼节以及优雅的嘴仗,难道都已经沦落而凋零了吗? 笛莎取过那些金币,问:“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拿着这些金币,峡谷中的虫群就会网开一面,放我们通行吗?” 我说:“时过境迁,这些金币与雕像可能有了其余用途,但既然特斯拉将它们交到我们手上,其中必然有他的打算。笛莎现在能感受到虫群的网络魔力,如果我们凭借她的直觉,以及金币的指引,我们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抵达此地一切秘密的核心。”(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四 恐怖的巨云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苏醒是无比艰难的开始,它让我取回了神智与智慧,却又将欲·望与疯狂还给了我。我感到饥饿、口渴,我感到衰弱与无助,我是溺水的将死者,我是还魂的绝症病患。 笛莎在某个角落换上了她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衣物,那是一件朴实的高领紧身连衣长裙,她见海尔辛惊异的看着她,于是笑着说:“这儿的军阀太太似乎有穿不完的衣服,让它们留在角落里实在有些可惜,我顺手便拿了一件。” 海尔辛说:“你看起来简直像是美神维纳斯,笛莎。” 我嚷道:“说起维纳斯,她通常是赤·身·裸·体的....”话音未落,笛莎双眼射出白色的寒光,令我敏感脆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海尔辛想起来他们还有晚宴要参加,虽然情况紧急,时间紧迫,但仔细想想,也许可能在晚宴上找到双竹她们的下落。毕竟另外两架外骨骼装甲下落不明,按照黑色骄阳哨兵的观察,它们应当也迫降在丛林附近,但经过搜捕,却没有见到影子,它们很有可能落在了北镇军阀的手里。 况且瑞文·海默不知道该如何前进,他缺乏指引,仅仅凭借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双竹,他们应当寸步难行。我将心比心,推测这老狐狸仍然没有前往恒雪山,最有可能的情形是,他们在北镇悄悄的做着入山的准备工作。 海尔辛穿上一套挺气派的礼服,挽住笛莎的手,说:“准备好出席晚宴了吗?亲爱的?” 笛莎红着脸说:“希望我这粗鄙的举止不会让你丢脸,朗利。” 海尔辛哈哈大笑,搂住她说:“我才是那个该担心配不上你的人。” 这可恨的宗教贵族,这有意炫耀的纨绔子弟,他不顾旁人,与漂亮至极的女友亲亲我我,可把我这孤单的人儿伤透了心。 我朝无策看了一眼,娇羞道:“准备好出席晚宴了吗?小帅哥?” 无策瞪了我一眼,说:“准备好挨揍了吗?疯子!” 我霎时感到心都凉透了,即使他要拒绝,难道不会挑一些委婉的谦辞吗?我瘫软的趴在地上,唉声叹气,顾影自怜,说不出的惆怅,道不尽的自古红颜多薄命。 ..... 我本来以为会有专车接送,但谁知这浮夸而奢靡的军阀不打算如此优待咱们这些美国佬,他派来信使,告诉我们他豪宅的大致方位,让我们自行前往。 夜间的城镇依旧热闹,坎坷的街道上四处是行人,他们穿着粗陋的服饰,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到处游逛,显露出被腐蚀的心与低下的修养。 我东张西望的看着一切,心头却笼罩着不安的阴影。 我问无策:“你有没有察觉到某种可怕的征兆?” 无策说:“你指的是除了令人无法捉摸的幕后黑手,以及城镇外多如繁星的怪虫?没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我怒道:“我和你说正经的。” 无策问:“比如说呢?”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我见到了令我恐惧至极的景象。 在我们头顶,我见到一片缓缓飘过的云,粗略估计,它大约至少有三百公顷大小,外观呈现不规则的菱形,仿佛一块凝固的灰色巨岩横掠在我们头顶。 我头皮发麻,指着它歇斯底里的喊道:“看!看!怪物!怪物!” 无策、海尔辛与笛莎同时朝那边望去,笛莎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她说:“我对你的疯狂有所耳闻,尸鬼,但我没料到你病的着实不轻。” 无策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颤声说:“巨大的怪物!你们不觉得吗?看哪,那是巨大的下巴,某个庞大的无法想象的怪物正笼罩着我们。它在来回巡视,它想要毁灭这一切,我们逃吧,我们快逃离此地。” 海尔辛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别自己吓唬自己啦,面具,那不过是一大块云罢了。” 他们不信任我,导致我对自己的信心也丧失殆尽。我最后朝那片云望了一眼,隐约间,我见到巨云微微翻转,其中两朵圆形的云徐徐挪动了位置,像是一只巨型的爬虫在俯瞰我们一样。 我吓得心胆俱裂,缩起身子,跟在了他们身后。 军阀的晚宴出人意料的气派和热闹。 这是一座有北美风格的大豪宅,外围高高的围墙,一扇木门外有许多卫兵把守,进入花园,两旁有喷泉和水池,有繁锦的花花草草,有装饰用的立柱、凉棚和回廊。 花园环绕着一座三层楼的洋房,洋房相当古旧,四周缠绕着藤草和爬山虎,洋房周围点缀着长条的彩灯和缎带。花园内人山人海,许多军阀手下的将领,以及本地的政·府官·员已经聚集在此,正在喝酒、吃饭、走动、聊天。 当然,还少不了聚在一起的佣兵团士兵。他们原本隶属于两个不同的佣兵公司,相互之间颇有宿怨,相处的颇不愉快,但此时来到朝晖军阀的晚宴上,不得不抱团取暖,相互之间也友好了不少。 海尔辛穿过人群,来到拘谨的士兵当中,他们大多受伤挂彩,脸色都不太好看,但见到海尔辛到来,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陆陆续续的嚷道:“闪电伯爵!是海尔辛伯爵来了。” 海尔辛露出微笑,说:“看来这儿的朝晖主人还算对我们不错,不是吗?” 有的士兵轻声说:“我们本来不想过来,但那个前来邀请的士兵似乎想要动手,我们是被强邀过来的。他们想要看咱们出丑。” 海尔辛说:“我们被他们所救,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人一等。” 我说:“诸位暂且忍耐,等来日咱们重整旗鼓,定要冲入这土匪家中,给他来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士兵们精神大震,纷纷笑道:“我会先和他老婆的屁·股来一发!”“孬种,换做是我,我会对他的屁·股来一发!”“当然还有他的老娘!”“别忘了他的老爹!” 笛莎隐形在旁,皱着眉头,耳中听着他们满口脏话,心里有些不悦,我能感到她盯着我的目光中含有深深的鄙视。 但我不过是引发凡人心中龌龊的念头,他们的肮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无辜的替罪羊,我是待人受罪的圣徒呀。 就在这时,朝晖军官们纷纷鼓掌起来,我们朝花园正中的一个临时舞台望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亚洲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过来。他大约四十多岁年纪,头发秃了一小半,穿着朝晖的军装,军装上满是勋章和奖章,他有些中年发福,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表情惬意潇洒。 他走上舞台,身后站着大约十个保镖,每一个都用大礼帽遮住脸,披着夸张的斗篷,像是马戏团的表演者。 我、无策与笛莎同时感到有些奇怪,我隐隐查探这些人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虽然晚宴上人山人海,分辨起来非常困难,但我依旧可以察觉到:他们与凡人截然不同,他们没有心跳与呼吸,他们的脑电波十分隐蔽。 他们是血族,而且相当厉害。 那个将军模样的中年人(也许他就是李丙纶),他也是如此。 无策说:“现在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了,面具。” 笛莎点头说:“这些人聚在一块儿,给人以阴沉的感觉,像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样。” 我说:“他们是血族,每一个都是,这是一群血族妖魔,有几个尤为强大。” 笛莎与无策一齐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海尔辛见我们脸色凝重,不免近朱者赤,他问:“面具,你怎么知道的?” “对于经常与血族接触的人来说,这迹象十分明显。我是一个尸鬼,记得吗?” 海尔辛说:“也许我该让教会知道此事。朝晖最大的军阀,居然是强大的血族妖魔。” 我说:“可我怀疑教会不敢干预此事,这毕竟是一国的首脑,梵蒂冈会仔细考量此事的政·治意义的。” 海尔辛微微颔首,说:“不错。” 中年将军用朝晖语喊道:“我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我的晚宴,我希望你们原谅我的粗茶淡饭和招待不周,感谢你们的光临与捧场。” 平淡无奇的开场白,引发了谄媚的掌声。 他又喊道:“我,李丙纶,骄傲的告知诸位,我们今天在对抗那些鬼虫的行动中取得了无以伦比的胜利,通往港口的道路再度通畅,我们的交易再度重生,我们应当为我们的军队而自豪。” 欢呼、举杯、碰杯、痛饮,在狂欢的气氛中,他们渐渐沉醉。 他又用英语说:“这些远道而来的美国客人,他们在昨天的行动中,也帮上了一些小忙。” 客人们哄笑起来,佣兵们惭愧的垂头丧气,仿佛过街的老鼠般惊慌失措。 “他们带来了一千三百人,还有三辆翻山兽,三辆坦克车,比我们的装备先进得多,可他们却被鬼虫们打了个全军覆没,只有这些残兵败将,请原谅我诚实的措辞,来到这里求援。由此可见,我们的军队是多么强大,我们的国家是多么光荣!” 他这话虽然不中听,但说的是残酷的事实,佣兵公司的士兵们在心头暗暗喝骂,恨不得上台去把他痛揍一顿,但表面上,他们只是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对旁人的嘲笑苦苦忍耐。(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五 潜入地窖中 85_85459(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面具的肖像画》更多支持!)我觉得自己在经历着一场慢性的处刑表演,这些朝晖军官正借着佣兵的挫败感而自我麻醉,就像任何盲目攀比,以旁人的痛苦为乐的凡人一样。 军阀又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每句话都话里有话,暗含深意,明里暗里刺激这些倒霉的美国士兵。之后他又喊道:“但胜利只不过是暂时的,这些猴子鬼虫的数量永远看不到头,在十年的时间内,我们杀了多少只这样的怪物?一百万?一千万?但它们依旧层出不穷的冒出来。” 我有些吃惊,没料到此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承认这件事,这意味着他不怕外人知道朝晖在走私这些鬼虫的毒液吗? 军阀说:“但我不得不说,这些虫子不过是恒雪山地脉中最底层的物种,因为就在今天,我们又发现了一种半人半蝎子的怪虫,它们的肉质更加鲜美,就像是螃蟹肉一样。它们的壳具有非常高的价值,可以加工成各式各样的商品和装饰品。我认为,这是天佑我国,助我们的同胞摆脱贫困与饥饿,走向美好的明天。” 我突然感到极大的愤怒,心头仿佛有火再烧,他们在实施屠杀,残忍的以另一种新物种的肉为食。虽然这些新物种如此愚蠢而丑陋,数量如此庞大,但这毕竟是绿面具颇为骄傲的造物。 但转念一想,凡人不是一直如此吗?他们为了生存,一代又一代的以各类动物为食,灭绝了一个又一个物种,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物种凌驾的优势,是万物之灵的特权。换做任何生物爬上食物链的顶端,它们的做法又会有什么区别? 如果血族统治了人类,毫无疑问,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突然,笛莎低声说:“他身上戴着帕斯卡尔的骷髅项链!” 海尔辛问:“你肯定吗?” “相当肯定!世界上不会有第二条这么难看的项链!他遇上了帕斯卡尔,也许父亲大人也在这儿。” 我朝笛莎所在的地方望去,她浑身透明,无法准确定位,但她的语气显出一丝慌乱,她为她血亲的下落而担忧。 我急忙说:“那么双竹可能也在这儿。”这里看似是军阀的豪宅,但我们心知肚明,它其实是血族的老巢,超过十位血族妖魔在此聚会,更别提那些普通的血族与尸鬼,如果双竹陷落于此,她很可能已经..... 我不敢多想,但我已经惶恐的六神无主了。 无策说:“海尔辛,你和笛莎留在这儿。我和面具进去摸摸底细。” 海尔辛摇头道:“不要鲁莽行事,天知道里面还有怎样的敌人,如果非要行动,我们四人最好同行。” 我说:“你是联合指挥官委任的现任战地指挥官,那个军阀之后很可能会来找你,无论如何,你必须留在这儿。” 笛莎说:“那么,我随你们一起去。至少得有一个人能独当一面,仅靠弱血者和尸鬼,我看着都有些担心。” 海尔辛稍稍迟疑,说:“既然如此,你们千万当心。” 无策说:“如果舞台后的十位血族有什么异动,你立即用对讲机与我们联系。”说完,我和无策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穿过,笛莎潜行着跟在我们后头。 我们从豪宅旁的窗口钻入其中,悄无声息的穿过走廊,避过豪宅的仆人,分头寻找任何可疑的迹象。 豪宅大约有一座购物商场大小,面积大约在一万平方米左右,房间众多,很容易令人顾此失彼,不知从何搜起。我消去一切信息素,潜伏在仆人身边,偷听她们的谈话,偷偷观察房间内的布局,确定了军阀办公室的位置。 在办公室的门口有两个监控摄像头,布置的十分显眼,可见这军阀虽然有钱有势,但处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国度,他也很难接触到先进的监控技术和防范手段。 我令手指如绳索般伸长,尖端化作金属,刺入摄像头的电路,暂时令摄像头转动方向,对准一处空白之地。 我暗自得意,正想一把拉开大门,但转念一想:这位李丙纶毕竟是血族,他的部下也许有睿摩尔或者乔凡尼的法师,如果用法术布下陷阱或监控,那可有些不妙,我们可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 我令视觉变得如同紫藤钟的触须,能够探查空气中存在的魔力,果不其然,在大门门缝中隐隐透出光芒,有人有封印法术将大门闭上,一旦任何人试图开门,不仅会触发陷阱,而且军阀以及他的手下会立即知晓。 通过与紫藤钟幼虫的接触,我学会了一些新的诀窍,我暗念:“千里*,吸星连霞。”手指变成细细的吸管,体内生成可以吸收储存微量法力的器官,就像血族体内储存魔血的细胞。 我将吸管抵在大门细缝中,将那人布下的法术缓缓吸收,这一动作令我感到十分恶心,隐隐尝到这法术的味道,就好像在吮吸某些恶心的液体一样,但我很快克服了这一心理障碍,变得心平气和,无所畏惧。 就算让我现在去喝·尿,恐怕我也能开怀畅饮,面不改色了,但我不得不承认,事后想起此事,我每每都忍不住呕吐。 等法术消除,我又透过门缝里里外外张望了一番,确定再无机关,便悄悄潜了进去。 我很快在办公室内发现了一处经常被人触动的书,确定上面没有陷阱之后,我将书轻轻一扯,就此打开了这毫无新意的书橱暗门。 暗门背后,又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就和上次在乔·禅别墅遇到的类似。但隧道里传来微弱的光影,隧道的阶梯螺旋向下,修建的十分整洁。 我用灵异感知找到了笛莎与无策,两人离我大约各有五十米远,我于是暗中说道:“我找到了一条密道,看上去像是个地牢。” 他们很快赶来,无策关上大门,笛莎探头观望片刻,说:“我可以先用游魂进去探探虚实。” 我说:“时间紧迫,你的游魂行动速度缓慢,咱们最好亲自下去看看。” 笛莎眉头一扬,似乎对我指手画脚有些不满,但念在是我发现了地道,也只能勉强答应。 阿刹迈特严酷的训练让笛莎成了潜入的好手,即使与天生躲躲藏藏的诺菲勒相比,她可能都要略胜一筹,她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凭借灵异感知,她能够预先感知前方十五米外潜在的威胁,除了魔法之外,那些人工布置的陷阱和毒气都瞒不过她的感觉。 除了杀手的行当,其实她还挺适合去当盗墓者或者盗贼。 至于她解除陷阱的手艺,我不得不说,那真是一门艺术。 无论是横在面前的细丝,还是掩藏在楼梯上的石板,或是与石墙融为一体的按钮,甚至是某种感应功能的红外线,她都以巧妙的手段将其破除,而且悄无声息,神鬼难测。就仿佛那不过是一加一的算术一般简单。 在某些时候,当前方出现难以通行的道路,比如吊在天花板上不断翻滚的铡刀,她都能以柔韧而灵巧的肢体动作避开,就像是柔若无骨的体操运动员一样。 我看着她灵活而曼妙的身姿,在瞠目结舌之余,心里的柔情如星星之火般燃烧起来,如果她想要蹂·躏我的身体,那将是多么美好而又残酷的事啊!想到此处,我为这梦幻的景象热泪盈眶。 那个走运的小白·脸海尔辛,笛莎怎么会看上他这么一个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年富力强、家财万贯、外高权重的混蛋?难道老天还嫌他日子过得不够舒坦吗? 就在我暗中嫉恨时,我们来到了地下通道的最下层,一路上除了机关陷阱之外,并没有任何守卫,看来军阀对这层出不穷的陷阱信心十足,可在笛莎的潜入才能面前,它们只不过是一堆毫无用处的破铜烂铁罢了。 面前是一座酒窖改装的地下仓库,在阴暗的灯光下,我们朝里面一瞧,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其中堆满了小山般的美元和本币,还有大块大块的金条以及整箱整箱的金银珠宝,原来他开启机关倒不是为了防备囚徒逃脱,而是为了不让人偷他的财宝。 笛莎笑道:“谁说血族不迷恋钱财?他是我见到的第三位视财如命的血族。” 无策朝四周张望,指着前方说:“这儿确实有一些牢狱,也许他同时把囚徒关押在这儿。” 我嚷道:“真是残忍的混蛋!他把敌人关押在这儿,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无尽的财宝横陈眼前,可却一分钱都得不到!这简直是对身心最大的折磨!” 笛莎瞪了我一眼,说:“你在做什么?” 我又拿起一根十公斤的金条,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发觉十根金条确实有些阻碍行动。我痛定思痛,将一根取出,轻轻放在面前,说:“我是在替天行道,我是在救赎灵魂,笛莎小姐。我不能容忍这混蛋作威作福,而他的人民却在受苦!我必须分担他的罪孽...” 笛莎不耐烦起来,她怒道:“快把东西放回去!不然我就把你的命·根子留在这里!” 多么残忍的威胁呀?我们身处在文明的世界,为什么总是张口闭口说这些下·半·身的玩笑话呢?我泣不成声,老老实实的将金条一根根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我见到一根肉·色的绳索从天空吊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那绳索突然扩散,如鲜花绽放般露出一张血盆大口,嘴里露出无数尖锐的利牙,发出嘶嘶怒吼,狰狞而凶残的面对着我。(我的小说《面具的肖像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五十六 尸液之魔花 85_85459我疯狂而可怜的心,我怎能不因此惊惧? 我大吼一声,以冲刺的速度掉头就跑,脑后风声霍霍,那根绳索化作的大嘴显然想要把我啃了。但我不打算让他得逞,我这一躲,真可谓“轻随风飞,流云追霞”,在转眼之间便窜出了五米远,对于一个刚刚从麻痹症状中醒来的人而言,这等轻身功夫,当世何人能望其项背? 我这般想着,心中得意,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正想大笑三声,以显威风声势,突然眼前一黑,那张大嘴不知怎么的,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如同大网般当头罩下,寒光闪闪的利牙直朝我脸上捅来。我吓得魂不守舍,忍不住嚷道:“救命!救...” 第二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呢,无策拉住我的衣领,抡圆胳膊一甩,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不过倒也避开了大嘴的咬啮。 无策喊道:“别愣着,背后还有!” 我一回头,可不是吗?那些章鱼般的触·手,那血红的大嘴,那些闪着寒光的利牙,密密麻麻的遍布四周,触手伸长,大嘴便如同食人花一般朝我追了过来,我心中大怒,暗想:“真当我好欺负么?”暴喝一声,掌缘如刀,瞬间刺入大嘴之中,三两下将触·手割断,后背一弹,双腿一蹬,飞身躲开从触手中飞溅出的红色液·体。 我喊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无策手握一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黑色匕首,已经干掉了周围的三只触·手大嘴怪,他指指头顶,说:“尸体。” 我抬头一看,顿时震惊的胃部抽筋,只见天花板上有十几具腐·败的尸体被黏在上面,可能背上涂了胶水或什么东西,从尸体的肚脐处有一根依旧不停生长的触·手在晃动、抽搐,过了片刻,又立即化作一张大嘴。 笛莎说:“是帕斯卡尔的死灵法术!尸液之花!这些尸体刚刚死了不久,尸液还没有变的浑浊。千万不要被这些尸体的尸液碰到,不然也会被感染,像你这样的尸鬼,恐怕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神色敬畏,暗自庆幸还好我躲闪的及时。 无策说:“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些尸体的花?摧毁尸体吗?” 笛莎说:“帕斯卡尔说过,火焰和酸液能将这些尸体烧毁,但我们现在没有类似的手段。它们的攻击范围不超过尸体半径的十米,只要躲得机灵点,应当不会碍事。”她说着说着,又朝我看了一眼,忍不住说:“但对于尸鬼而言,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来吧,到我身边来,我罩着你。” 我暗暗生气,心想:“这女吸血鬼当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子当年与梵卓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地洞里吃老鼠呢。” 我恭恭敬敬的爬到她身边,她用匕首挡开轮番追咬的大嘴,仿佛雨伞一样替我遮风挡雨。我心中感激,忍不住便想亲吻她的鞋子,用舌头舔掉上面的灰尘和泥土。 前方有一片尸体密集的区域,无数尸液之花仿佛珠帘一样挂着,几乎将这一段路隔断,笛莎犹豫片刻,朝地窖深处那个黑暗的房间喊道:“帕斯卡尔,父亲!是我,笛莎!撤掉这些法术!” 余音绕梁,久久不衰,但那个与监牢类似的房间内悄无声息,我可以断定里面没有活人,当然也没有血族。 我心想:“他们当真在这儿么?这真的是帕斯卡尔施展的法术么?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替军阀头子布下守卫的陷阱呢?” 我再度仔细朝天花板上望去,发现那些尸体穿着军阀卫兵的服饰,这些人是这里的看守。 我说:“他们恐怕已经逃脱了。这些看守被他们两人杀死,布置成这幅模样,是为了阻止前来追踪的敌人。” 笛莎皱着眉头,朝前方扫视片刻,说:“你们留在这儿,我闯过去,看看他们有留下来什么信息。” 她这一走,我说不定就要遭殃,我连忙嚷道:“其实在下精通一些法术,或可替小姐将这些怪物驱逐。” 笛莎急忙道:“你怎么不早说?” 其实,人体内充满着各式各样奇妙的体·液和气体,有些腐蚀性很强,有些极易点燃,有些含有毒·素,有些则令人愉悦,因为人脑就是个神奇的化工厂,如果操纵的当,它甚至能够改变元素结构,充当核反应堆,当然那么做非常危险,容易对dna造成永久性损伤,产生极难逆转的变异。 而且我现在不具备这样做的能量,但如果仅仅是制造化学气体,对我而言倒简单的很。 我从胃里制造出一些甲烷,以氦气充当管道,将他们喷射上尸体,随后又用氦气围拢,不让它们泄露出来,随后双手硬化,用力一拍,制造出一点火花,那些尸体瞬间绽放出剧烈绚丽的熊熊大火。尸液之花像是遇到命中魔星,顿时乱了分寸,更加猛烈的拼命摇晃、伸展、在空气中搅拌,大嘴极为凶残的四处乱咬。我直抽凉气,紧紧贴在地上,笛莎欢呼一声,匕首化作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怪物的进攻轻易化解。 火焰燃烧了三分钟,那些尸液之花渐渐脱水,变得枯萎焦黑,濒死的垂落下来,挂在了我们面前。 笛莎将我拽了起来,说:“父亲大人也精通这样的法术,他称之为巫灵的炼金术。你又是从哪儿学来这些本事的?如果我父亲知道你也精于此道,他也许会惊讶的中风。” 我微笑道:“岳丈大人与在下居然有此同好,当真有缘,有缘,将来若有机会,我与他定要好好聚聚,探讨炼金之道。”我“岳丈”两个字说的是中文,她应当听不明白,这是我上千次挨揍所积累的委婉智慧。 笛莎问:“岳丈大人?那是什么意思?” 我镇定说道:“那不过是一句尊称罢了,并无特定含义。” 笛莎笑了笑,说:“我是开玩笑的,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巫灵术是睿摩尔最珍重的秘术,如果任何族系之外的人获悉其中秘密,睿摩尔会派杀手将那人追杀致死。” 我哀嚎一声,顿时吓得如筛糠般抖动起来,她又沉思道:“我似乎就杀死过几位类似的倒霉蛋,所以,你自作多福吧,尸鬼。” 她让我陷入了噩梦的世界,她让我看到了不祥的未来,她让我知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的道理,我心情沉重,精神萎顿,只想找机会在她胸前抱头痛哭,在临死之前占些便宜。 绕过那晃晃荡荡的触·手群,我心惊胆颤,仿佛路过一片半干半湿的致命沼泽地,这些恶心至极的触·手,在最下方挂着一张令人反胃的大嘴,充满魔鬼般恶毒的趣味,但它们应当已经死了,已经构不成威胁,我应当是安全的,我可以轻易穿越这片沉寂的雷区.... 脑袋上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正好落在我头顶,我尖叫一声,急忙前冲,朝笛莎抱去,笛莎毫无同情心的一肘子正中无辜的我,将我打的翻了个跟头,我落地之后,一张大嘴霎时咬在我脸上,我闷哼一声,立即令脸皮厚如钢铁,心中严阵以待,当真有视死如归之感,可等了半天,那嘴巴却没有闭合。 无策将大嘴巴挪开,说:“别担心,是枯萎的触手断裂,嘴巴掉落在你头上,但它已经死了。” 我魂不守舍的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笛莎小姐已经走入了黑牢,我和无策赶紧快步追了上去,在漆黑的牢房内,我见到笛莎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一切蛛丝马迹,在她身边,躺着两具尸体,但却并非帕斯卡尔与瑞文·海默。 她说:“这儿近期只有四个人的脚印,应当是父亲与帕斯卡尔,还有这两位看守的,双竹小姐并不在这儿....” 我大失所望,看了看牢房内状况,实情确如她所说一般,也许双竹被关在了其他牢房内?或者更糟的是,她被这不要脸的军阀头子捉去....,不,不可能,绿面具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她虽然如蜘蛛女王般纺织着阴谋之网,但她有着最基本的原则。 笛莎拿起两根铁链,苦笑着说:“他们以为自己在关押什么人?从深山中捉来的瘦弱村民吗?这样的铁链根本拴不住他们,连最普通的血族都关不住。” 无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此说来,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只把他们当做寻常的闯入者,或者是一些弱小的血族。但帕斯卡尔身上的项链引起了军阀头子的注意,他也许隐约猜到了他们的来历,这让他决定把他们关在这样重要的地方,严密的看守起来。” 笛莎惊呼一声,说:“这不可能!我们的组织非常严密,外人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象征。” 我倒觉得非常好奇,她所说的组织是什么?血族之内如同人类一样,有着五花八门的各种团体,有亚克·墨慈教派,有该隐教徒,有血之兄弟会,有血玛丽,有各式各样的猎人组织和协会,她所谓的组织又叫什么呢? 无策说:“不管如何,军阀头子,以及他的爪牙犯了错误,他们将一些无知的人类看守留在了这儿。而瑞文·海默与帕斯卡尔趁机吸饱了鲜血,帕斯卡尔用死灵法术将他们变为尸液之花,他们两人恐怕已经从这儿逃了出去。” 我忍不了他大出风头,补充道:“没错,如果双竹落在敌人手中,他们一定会回来设法营救,如果相安无事,说明双竹并不在这儿。我们只需要回到地面,静观其变,谋后而动即可。” 注释: 死灵法术:尸体之道:尸液之花——死灵法师可以操纵一具尸体,令其变化为守卫的陷阱,陷阱中可以伸出十米长的触·手,触·手末端是一张尖牙利嘴。它能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移动和撕咬,体内蕴含对凡人而言致命的剧毒,但对血族而言效果有限。。 五十七 全面包围网 85_85459既然说到离开,我倒没注意到他们是如何从地牢中逃出去的。 隧道的机关全数安然无恙,瑞文·海默不会多此一举,在逃跑过程中将机关全数复原,他们另有离开之道。 笛莎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说:“父亲和帕斯卡尔有的是办法避开机关,父亲可以将自己身体短暂的化作流动的水泥,而帕斯卡尔能将肢体分成肉块漂浮,法师都是些恶心的家伙,不是吗?” 我惊恐的望着她,暗想:“不久之前,我们还试图与这些恶心的家伙为敌呢,即使在将来,为了双竹,也不排除我们再度交锋的可能,谨慎呀,面具,谨慎,他们有无数手段能置你于死地。” 我们又四处搜寻了一番,实在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于是我们开始沿着走道返回。 当回到豪宅,正要走出军阀头子的办公室时,海尔辛的声音忽然从对讲机中传来,他拼命压低声音,但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焦急,他说:“他们当中少了五个人,不,不,除了李丙纶,现在全都不见了,很可能朝你们方向去了。” 笛莎挡住我们,示意我们先不忙开门,随后低声问:“他们来了多久了?” 海尔辛说:“不会超过两分钟。我被他们拉上舞台,硬要我发言,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提醒你们,我马上就赶来。” 笛莎摇摇头,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你待在原地,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我和无策同时露出警戒的神色——笛莎说的没错,就在门外,在两层楼下的大堂之中,至少有二十多人站立不动,他们毫不掩饰身上的敌意,在灵异感知传来的信息中,那儿简直有如大洋漩涡般凶险。 笛莎用灵异感知说:“门口还有四人,手上拿着枪。你们跟着我,一见我动作,立即冲出去,朝右侧通往厨房的楼梯跑,尽量不要中弹。” 我们两人点了点头,笛莎抽出两柄利刃,手臂一扬,匕首化作银光,瞬间没入墙壁,只听屋外传来四声痛呼,笛莎的匕首穿过墙壁,准确命中四人,她投掷手法巧妙,力道惊人,算计更是精确,足见阿刹迈特的暗杀术千锤百炼,名不虚传。 我正在脑中惊叹,无策抢在我前头冲破了大门,我一时慌了神,手脚并用的追了上去,只听楼下枪声大作,如巨浪般的火力朝我这边涌来,我暴喝一声,肾上腺素刹那间充斥全身,双脚一踩,腾空而起,如飞燕般跳上半空,千万子弹咆哮而过,却连我衣角都没碰上。 我大声呼喝,只觉得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身随意转,洒脱如意,忍不住在空中哈哈长笑。 在无策与笛莎惊骇的目光中,我算错了跳跃的距离,直接从三楼坠了下去,我只感到耳畔传来敌人的惊呼声,身在半空中,心慌意乱,身不由己,一个倒栽葱,压扁了下方的一位枪手。这人临死前想朝我开火,结果刚刚扣动扳机,就被我钢铁般的大头撞了个脑袋开花,但手指却已经扣动扳机,于是卡宾枪的子弹四处乱扫,他身旁的战友一时阵脚大乱,到处寻找掩体,局面乱作一团。 我趁机爬了起来,抢过他的枪械,胡乱开枪,随后冲入大堂后的楼梯,沿途有人朝我开火,但我硬化了皮肤,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两发,裤子上破了好几个洞,我仰天长叹,胸中惆怅,惋惜这条裤子从此成了开裆裤。 笛莎和无策碰巧从楼梯拐角处冲了下来,无策问:“你怎么样?” 我惊魂未定的喊道:“笛莎小姐,可吓死了我了,给我一个死里逃生的拥抱....” 只见一道白光急速飞来,我躲闪不及,心中一悲,叹道:“罢了,罢了,这丫头好毒,我面具今日毙命于此。”谁知她的匕首从我耳畔飞了过去,一个敌人恰好在墙角处探头探脑,被笛莎的飞刀命中头颅,一下子躺倒在地。 无策说:“除了宴会的方向,外面全是埋伏。” 笛莎点点头,说:“我们朝外面冲,和之前一样,你们紧跟着我,尸鬼,不许再胡乱行动,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你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命大!” 我心中委屈,可又无法辩驳,我刚刚虽然出了丑,可你们不也安全的跑到楼下了吗?我心中暗叹世人愚昧,以至于圣贤隐世,大道不彰,呜呼哀哉。 笛莎手中出现一团血色雾气,她吐出一口唾沫,融入雾气之中,随后往前一推,那雾气顿时在大厅中扩散开来,敌人连声惊呼,四下躲闪,但雾气迅速弥漫,他们的喊叫声渐渐变得微弱而迷糊,多半活不成了,笛莎说:“紧跟着我,不要落后超过半米!” 她冲了出去,手中匕首划破雾气,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中并无血雾阻拦,我们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仿佛跟着分开大海的摩西一样。转眼间,我们冲破大门,回到了夜色之中。 晚宴仍然继续,豪宅中传来刺耳的枪声,令那些宾客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宴会主人依旧泰然自若的四处走动,这让众人又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藏身在一座绿墙背后,笛莎说:“他们没见到你们的样貌吗?” 我说:“好像见到了我的穿着,但不知道看没看见在下的脸。” 笛莎没好气的说:“要是你完全听我的指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蠢事。” 我泪眼朦胧,嚎了一嗓子,喊道:“你不要我了,好,好,你这无情无义的人儿,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两人都没有挽留我的意思,也不为我言情剧般的表演所打动,于是我也在原地没挪动地方,心里暗暗哀怨他们的冷酷无情。 此时,从绿墙背后传来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那人鼓掌说道:“真是令我叹为观止,血亲,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阿刹迈特的酸血之雾,这是七百年前阿刹迈特的长老易罗德·卜麦特最后施展的大范围暗杀术。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上一位远古血亲。” 我听到绿墙之后又传来了许多脚步声,那十位血族全部就位,而在我们身后,那些豪宅的卫兵正在包围上来。 如果只有卫兵们倒不足为惧,笛莎不清楚我和无策的底细,所以之前显得有些紧张,但我们当中任意一人都能够轻易脱身,真正令我们不安的,是堵在绿墙背后的十位血族,如果我猜的没错,其中至少有五位大妖魔。另外五位要稍弱一些,但也极不易应付。 笛莎站直了身子,隔着绿墙说:“你是谁?” 那人说:“啊,一位声音动听的女士,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居然忘了先行自我介绍。我叫立夫伦特,一位吉亚斯德族系的血亲。” 这人的语气慢条斯理的,听起来挺和善,给人以彬彬有礼的感觉。也许这人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他身后的血族都是这样,我们突围的机会挺大.....等等,吉亚斯德族系? 笛莎犹豫片刻,说:“恕我无知,我从未听说过吉亚斯德族系。” 那人笑了起来,说:“这不是你的错,事实上,我们一族一直存在于世界的阴影中,我们比梵卓更加谨慎,比拉森魃更加忠于传统,我们所追求的不是凡间物质的利益,而是无止境的精神与知识。” 我隐约记起了末卡维遗留下来的一丝记忆,我低声说:“妖精之血?马康尼乌斯?” 立夫伦特顿时像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而他周围那一群人中也传来几声喉头呜咽声,过了很久,立夫伦特缓缓说:“你怎么知道的?即使在拉森魃之中,我们祖先的名字也鲜有人知。” 吉亚斯德族系,拉森魃血族的变异怪人,他们的祖先马康尼乌斯本是拉森魃中的一位大主教,在公元十二世纪的时候融合了妖精之血,从而创造出了一群样貌古怪的血亲。 我说:“我曾经阅读过这样的卷宗,立夫伦特先生,我很意外能在此地遇上你们这些高贵的学者。” 立夫伦特笑了起来,他大声喊了几句朝晖语,大意是让那些士兵放下武器。随后他说:“既然是知识渊博的同道中人,那让我们不要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交流了,也不要心存毫无意义的敌意,我们就在这堵墙背后等着你们,尊贵的客人们。” 无策用灵异感知问:“我们该信任这家伙吗?” 我用同样的方式回答:“百分百不应该,吉亚斯德往往加入萨巴特,他们才不会注重什么客人与亲王这一套呢,但现在我们势单力薄,不如先礼后兵,随机应变。” 笛莎点点头,高喊道:“我是阿刹迈特的笛莎,我们现在就出来啦。” 立夫伦特说:“笛莎小姐,啊,你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曾经无数次听到过你高强的身手,也曾听到过关于你美貌的赞叹。” 如果海尔辛听到这话,估计心里要酸溜溜的吃醋。事实上,我听到他这厚颜无耻的话,也忍不住酸掉了大牙。 我们缓慢的从绿墙背后走了出去,见到十位将面貌裹得严严实实的血族正站在我们面前。 其中一人手指优雅的弹了弹,仿佛驱散了身前的幻术,紧接着,他的身高如雨后春笋般蹿了起来,很快达到了7英尺上下。 那人摘掉帽子,露出怪异的有如电影中火星人般的脸,眼睛漆黑,大的惊人,但他的头与身体的比例是正常的。 没错,吉亚斯德族系,被其余族系成为怪人的血族,在我们面前现出了原型。 注释: 吉亚斯德族系(kiasyd)——他们是有血族贵族之称的拉森魃族系中的一支旁支,并不在十三大族系之中,但通常会在萨巴特中任职。他们通常有7英尺高(2米一左右),双眼像是硕大的黑色珍珠,睿智而冷静,给人以冷眼旁观的感觉。他们精通一种叫神秘幻境的训诫之力,以此制造幻觉,并以攫取旁人的知识为乐。 阿刹迈特暗杀术:毁灭之血——自身的体·液会变成超自然的强酸,对自身并无伤害,却可以瞬间杀死任何吸入强酸或触碰到强酸的凡人和尸鬼,腐蚀金属,重伤血族,是阿刹迈特族系最强的大范围杀伤性训诫之力之一。。 五十八 少数派聚会 85_85459外表无害之人未必善良无辜,言辞温柔之徒难断纯洁慈爱。 在那人解除他的幻术之时,我用灵异感知对同伴们说:“千万不要与吉亚斯德族系的人进行长时间的身体接触,他们非常危险。” 笛莎双眼饶有兴致的望着立夫伦特,伪装出专心致志的模样,暗地里回答我:“怎么危险?” “他们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他们对知识的渴望极为强烈,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盗取你身上的训诫之力,尤其是你刚刚展现的强大能力。” 笛莎笑了笑,像立夫伦特点头致意,偷偷回答道:“如果他胆敢耍花招,我就会让他明白,与阿刹迈特的杀手接触同样危险。” 她把我的建议听进去了吗?还是盲目的自信令她掉以轻心?立夫伦特闭上眼睛,似乎同样在用灵异感知传话,过了一会儿,那个军阀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与众人亲切交谈,同时不忘向雇佣兵们开着恶劣而不善的玩笑。 军阀李丙纶走到立夫伦特与他的同伙身旁,用英语说道:“怎么了?立夫伦特先生?”他对这位吉亚斯德的血族非常尊重,从姿态和语气上都显示出低人一等的态度。 立夫伦特说:“这位是阿刹迈特的笛莎小姐,这两位是.....” 笛莎微笑着说:“面具与无策,本国的赏金猎人。” 李丙纶哈哈大笑,露出嘴里微微突出的牙齿,他说:“欢迎,欢迎,我总是乐于见到....那两个字怎么说来着...对了,血亲,血亲(kindred)来到我的住所。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他引着我们走到后院,那儿有一大片草坪,草坪被一座巨大的球形蓖麻藤凉棚罩着,这凉棚如此宏伟,几乎有五十米高,从近处看,可以看得清交错茂密的蔓藤,可从远处看,这些蔓藤却仿佛不存在一样。难怪我们在城市闲逛的时候没见到这一景象。 草坪上并无其余凡人。 笛莎通知海尔辛说:“朗利,你留在原地,一旦他们翻脸,你可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海尔辛并没有回答,他很机警,知道血族的听觉非常敏锐,也许可以听到对讲机传出的声音。 等我们抵达草坪没多久,数位仆人走了上来,在地上铺上一大块餐巾,端上一个大木桶,我可以从木桶中闻到浓烈的鲜血味道,这让我想起了在乔·禅别墅中碰上的事。 李丙纶说:“别客气,血亲们,就当在自己的...怎么说...避难所里一样。” 其余血族放松下来,说笑着走上前,取过酒杯,从酒桶旁的笼头中给自己盛满血水,无策喝了一口血水,客套道:“这鲜血非常美味。” 李丙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夸张的大笑道:“你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是十六岁处·女的鲜血,我本想让她到这儿来,让你们直接从她血管中吸血,但我的父亲立夫伦特先生恐怕不喜欢这样野蛮的举动。不过我向你透露个秘密,朝晖封闭了一百多年,别的啥都没有,但确唯独不缺处·女,这和那些帝国主·义国家完全不一样。”说罢朝笛莎看了一眼,粗俗的笑了起来。 无策趁势问:“将军是最近才被转化的?” 立夫伦特接过话题,他说:“我为我的朋友带来了永生的机会,同时也让他摆脱了那个凡世间的枷锁。” 李丙纶举起酒杯,大喊道:“为了自由!为了光明的未来!为了魔神亚克·墨慈!” 他此话一出,我们三人心里不禁一震,我连忙问:“亚克·墨慈?” 立夫伦特点头说:“亚克·墨慈,血族的魔神,注定要统治世界的血族。” 我立时慌张起来,亚克·墨慈教会应当是隐秘的教会,安邦德曾经因为泄露机密而险些丧命,如果他们真是教会的会员,为什么要对我们吐露真相? 要么他们想要拉我们入伙,要么他们已经拿定主意要杀人灭口,但对我们而言,我们的选择显而易见,退路极为有限。 笛莎皱眉道:“我确实听到过贵教派的名字,事实上,在不久之前,我还曾接见过贵教的三位诺菲勒族系血亲。” 她指的是那次解密《灵魂试炼》的聚会,我们三人伪装的诺菲勒。 周围的血族立时窃窃私语,立夫伦特轻声对身后的人说:“三个诺菲勒?也许是虱子他们。这一群低等的混蛋,居然随意泄露教会的身份。” 他随后说:“啊,我的礼貌到哪儿去了?来吧,让我把所有的成员一一向你引荐,笛莎小姐,两位绅士。” 他高大的身躯慢慢转动,而身后的血族一个个脱去礼帽,露出本来面目。 一个表情宁静的年轻女人,金色短发,容貌很美,但看上去颇有果敢气魄,她额头正中有一道细缝,双目恬淡,立夫伦特说:“这位是玛格丽特女士,萨罗布利族系的血亲,一位医生、学者以及教会的牧师。” 笛莎露出亲切的笑容,朝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暗地里问我:“萨罗布利是什么族系?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回答道:“那是元祖萨罗特的后裔,那也是一位洪水先民,但他死的很早,并未熬过大洪水。因而他们族系的人数很少,他们精通救死圣术与驱魔圣术,确实常常救死扶伤。” 我说的很快,将信息化作脑电波,顷刻间送入笛莎的脑神经末梢,让她在一个心跳间就有所了解。于是她及时笑道:“萨罗特的后裔,真是荣幸之至。” 玛格丽特露出微笑,说:“我们族系的名字已经鲜为人知了,我很高兴你对我们有所了解。” 立夫伦特说:“当然,他们甚至知道我们吉亚斯德,他们可是一群百事通。” 接下来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性血族,鼻子上套着个圆环,耳朵上有耳环,眼眶画着烟熏妆,头发乱糟糟的,如同城乡结合部和中小学中的那群杀马特,但他显然是一个北欧人,我骨子里崇洋媚外的奴·性发作,因此看起来要比那些人要有档次一些。 立夫伦特说:“布鲁赫族系的菲洛特·巴赫,一位出类拔萃的勇士,他的年纪还不到二十一岁,成为血族才刚刚两年,但他可是个天才,我的同僚都心甘情愿的承认。” 菲洛特抬起脑袋,吸了吸鼻子,用嚣张的语气喊道:“真·布鲁赫,与那些假仁假义的布鲁赫截然不同!你们这些婊·砸可给我记得清楚一些。” 一个两岁的血族,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还是个婴儿,但他却散发出极为危险的气息,像是张狂的夜狼一般。笛莎神色柔和的说:“幸会,幸会。”立即又悄悄问我:“真·布鲁赫?那又是什么?” 我轻轻回答:“真·布鲁赫认为他们族系的祖先并不是特洛利,特洛利谋杀了他们族系真正的祖先,吞噬了它的灵魂。但这人不像是真·布鲁赫族系的人,那些人都是群冷静的学者,可不像这满嘴喷·粪的小王·八羔子,欠抽的狗·奴才胚子.....“ 笛莎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对我的用词稍有不满。但她立即对菲洛特说:“我一直不相信特洛利拥有一位洪水先民的资格,我期待真·布鲁赫总有一天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菲洛特愣了愣,又哼了一声,说:“那是当然。” 接下来几人都是一些相当罕见的分支血族,有死亡之族“卡帕多西亚”的掘墓乌鸦蒂格,有可怕的恶魔行者——巴尔族系的恶魔黑手戴默尔,还有血之兄弟会的静默疾病——道格拉斯。除了立夫伦特与菲洛特之外,每一人都带着一、两位随从,但立夫伦特并未介绍那些随从的姓名。 无策静静的用意识评论道:“都是些极为冷僻的血族族系。” 我说:“没错,一群边缘人,一群游离于十三族系之外的家伙。” 立夫伦特引荐完毕,惊叹的说:“我没想到笛莎小姐如此渊博,真令我大开眼界。事实上,当我第一次找到他们的时候,我对他们各自的起源与出生都有些迷茫呢。而我,狂妄自大而又厚颜无耻的说,我是一位对奇闻异事求知若渴的学者,我穷极一生寻找这些罕见的同伴,但也未能达到您这样通晓历史的程度。” 笛莎嘿嘿笑了几声,瞅了我一眼,眼中居然掠过一丝赞赏之色,但她显然不想多做评论,立即问道:“立夫伦特先生,我能问问,贵教来到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立夫伦特与所有人交换了眼色,露出神秘的微笑,说道:“当然是为了寻找新的教友。当然,我想把同样的问题抛给笛莎小姐,您又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笛莎说:“我们是来旅游的,立夫伦特先生。你看,我虽然是杀手,但也有周游世界的志向呢。” 所有人都笑出声来,李丙纶笑道:“那可真是稀罕事儿,不过你来的正好,笛莎小姐,我打赌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见过我这样的地方。” 掘墓乌鸦蒂格阴沉的说:“旷古未有的地狱边缘,凡人与妖虫的共生星球。” 笛莎朝他看了一眼,说:“确实,我已经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立夫伦特走到她面前,高高的身子,漆黑的眼,白色粉笔般的肤色,让他看上去仿佛勾魂的白无常。 他说:“您有没有兴趣让此行变得更加难忘有趣呢?笛莎女士?” 注释: 萨罗布利——萨罗布利族系是一支日渐消亡的族系,但它们的元祖萨罗特据说是末卡维与羲太的兄弟,最早诞生的血族元祖之一,这一族的人以治疗者的形象闻名。 真·布鲁赫——布鲁赫族系是学者、战士与叛逆者,是身份最矛盾的族系。真·布鲁赫比布鲁赫更为严重,他们的人离经叛道,却又极为冷静,知识渊博,却又爱钻牛角尖。真·布鲁赫认为布鲁赫崇敬的元祖特洛利是一个卑鄙恶心的噬魂篡位者。 巴尔族系——很少人知道巴尔族系的由来,但他们与地狱的联系甚至比斯密茨更甚,更有人说他们就是恶魔与血族的混血儿,是斯密茨进化的产物。 血之兄弟会——斯密茨族系的造物,通常是一群样貌丑陋堪比诺菲勒的血族仆人,但他们所有的成员之间存在心灵感应,当他们聚集的数量众多时,可以产生可怕的纪律性和协同性。。 五十九 食脑的阴影 85_85459异族的血亲笑得暗含深意,他所谓的“有趣”只是对他而言,我们三人忍不住交换了眼色,笛莎说:“你有什么建议,立夫伦特先生?” 立夫伦特说:“如您这般学识如海的人,一定对我们一族追求知识的传统所知甚深。笛莎小姐,当然还有两位笛莎小姐的朋友,你们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行列吗?” “依情况而定,你们此行到底目的何在?” 立夫伦特说:“当然是探索知识,以及知识背后所隐藏的重大秘密。” 军阀急忙帮腔,说道:“你们也见到过那些猴子鬼虫的鬼东西,对吗?” 笛莎点头说:“当然。” 立夫伦特朝他的子嗣投以赞许的目光,又说:“我对此地的虫灾,以及虫灾背后蕴藏的神秘力量非常感兴趣。不,我措辞太委婉了,事实上,那简直令我着迷。我怀疑背后有某个恶魔般的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而其中所涉及到的魔法或知识令我求知若渴。” 我们三人同时用灵异感知喊道:“羲太!” 无策想:“他也在寻找羲太的遗物,也许他还不知道那是羲太,但总而言之,他的目的和笛莎小姐相同。” 笛莎并未答话,而是对立夫伦特示以雅致的微笑,她说:“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深入险地,去寻找虫群的根源吗?” 立夫伦特绅士般的伸出手,想要握住笛莎的胳膊,但笛莎自然而然的往后退开,避开了他的骚·扰,立夫伦特脸色立变,一时间显得有些阴森,但这表情一闪而过,他立即又换上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说道:“我想要邀请您与我们一同前往,当然,在此之前,我必须要求您加入我们的教会,成为亚克·墨慈神教的信徒,我向您保证,那是无上的光荣。” 菲洛特瞪大眼睛,兴奋的仿佛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他高举拳头喊道:“亚克·墨慈无所不能!亚克·墨慈终将复生!” 其他人冷漠的看着他,菲洛特又叫了两声,见无人应和,突然暴怒的说:“去你们的,去你们每个人的大·爷!你们根本不配称为教会的人!” 立夫伦特笑着对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如同你这样热情而坚定,菲洛特兄弟,你将是我们教会的中坚。” 菲洛特高兴起来,但竭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他擦擦鼻子,说:“好吧。” 立夫伦特被他打断,有些乱了分寸,但现在又紧紧盯住笛莎,问:“小姐,您意下如何?” 笛莎毫不犹豫的说:“请允许我拒绝,我来这儿只不过是旅行的,可不想和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玩过家家的游戏。” 军阀头子与菲洛特同时目露凶光,军阀头子伸手摸上腰间手枪,而菲洛特气势汹汹的踏上一步,大骂道:“你说什么?婊·砸!” 立夫伦特抬手制止了他们,他笑道:“你说旅行?可笛莎小姐,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位旅行家,你会闯入正直的李丙纶先生府邸中,杀死了将近三十人?而你又闯入他的地窖,将其中的二十人折磨的不成人形?这难道是一位旅行家应有的行事风格吗?而且,地窖中我们的两位客人也已经不见了,不消说,那自然也是你的手笔,不是吗?” 我心中大震,霎时双腿无力,闭目想到:“怎么办?他们终究还是知道了。” 笛莎对他说:“你既然早就知道此事,那为什么要对此一举,将我们引到这儿来?” 立夫伦特笑了笑,说:“如果你同意成为教派的信徒,成为我们的姐妹,那这些凡人的性命,你听到的这些秘密,以及我们之间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我们不得不强迫你永远的留在这里。那场面对外面那些凡人而言有些刺激,我可不想让这群无知的牲·口知道血族的秘密。” 他话音刚落,菲洛特怒吼一声,手掌中泛出金色的光芒,朝笛莎猛冲而至,笛莎瞬间抽出匕首,一柄横在胸前,另一柄纵向划过身前,形成一道恰到好处的防御网,将迎面而来的菲洛特挡开,菲洛特退后半步,凝神片刻,身影如暴雷般跃起,但笛莎早有防备,他刚刚凝滞的时候,她已经布下了好几手伏招。 菲洛特一拳笔直朝笛莎腿上敲下,速度极快,似乎进入了二十倍以上的天堂神速,但笛莎早就用灵异感知察觉到他的意图,她的匕首刚好出现在他拳头的轨迹上,菲洛特不管不顾,也刹不住拳头,暴喝一声,用力猛击。 只见两人身影一触既散,我定睛一看,见到笛莎悠闲的站在一旁,而菲洛特凄凉的惨叫起来,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他的手上鲜血淋漓,整条胳膊几乎被笛莎的匕首劈成两半。 在超速之中,他受到的伤势加倍严重,正所谓“竞躁之心,难以及远”,是之谓也。 不过这一交手,我看出菲洛特确实潜力惊人,他成为血族才不过两年,可已经具备堪比大妖魔般的神速之力。但他的身手实在糟糕透顶,纯粹不过是横冲直撞,胡搅蛮缠,毫无章法可言,在笛莎的灵异感知面前,他就像是步入陷阱的无知野兽一般。 笛莎冷笑道:“不要以为天堂神速是无敌的,使用不当,它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孩子。” 菲洛特六神无主,竟然不知道用魔血恢复伤势。瞧模样,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重伤。但玛格丽特睁开双眼,她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第三只眼,那眼睛呈现出紫色的光芒,一片黑云浮现在她面前,黑云朝前方扩散,将菲洛特笼罩在其中,片刻之后,菲洛特手臂已经复原如初。 笛莎暗暗心惊,对我们说:“麻烦很大,如果这女人在这儿,我们根本毫无胜算。她甚至驱散了我在菲洛特伤口中注入的毒液。” 立夫伦特啧啧啧的叹息了几声,说:“阿刹迈特的暗杀术,真是了不起,笛莎小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打算拒绝我的请求,从而与我们这儿所有人为敌吗?” 笛莎暗暗对我们说:“我可以瞬间割断他的脖子,或者将毒素注入他的全身。他站的离我很近,他这么大的躯体,行动一定很慢,对吗?尸鬼?”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立夫伦特顿时大笑起来,笛莎看出破绽,暴然冲刺,匕首如银色的长蛇直刺立夫伦特喉咙,谁知这个吉亚斯德突然沉入地下,像是遁入了影子里,笛莎这一击顿时落空。笛莎用灵异感知寻找此人的踪迹,但他忽然从笛莎身后冒了出来,笛莎反应迅速,匕首上绿光闪现,朝背后刺去,她招式迅猛,在一瞬间,速度竟堪比天堂神速。 立夫伦特轻巧的避开了她的招式,与此同时,他伸手一抓,轻而易举的将笛莎的匕首夺到手里。笛莎不再迟疑,瞬间后退十米,回到我和无策身旁,但却发现周围已经被那十个血族团团围住。 她皱着眉头,喃喃说道:“你怎么能看穿我的招式?” 立夫伦特说:“可你却一点儿也不吃惊,笛莎小姐,你早就预备好让我夺取你的匕首了,对吗?因为你的匕首上涂有毒·药,你算的可真是深远哪,笛莎。” 笛莎瞬间瞪大双眼,她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 在刚刚电光火石般的交手中,笛莎无法用灵异感知看穿敌人的意图,同时,她察觉到敌人似乎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似乎对自己的招式非常熟悉,于是她将计就计,将毒液注入匕首,故意让敌人夺走,打算以此制住敌人,可谁知立夫伦特已经看穿了她的计策。 立夫伦特将匕首抛在地上,笛莎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物质,那物质正在被毒液驱散,但并未伤及他的本体。 笛莎用灵异感知想到:“如果他们遵守血族的规则,我可以提出一对一的与他决斗。虽然暂时摸不清他的底细,但我依然有很大的胜算。” 立夫伦特笑道:“按照血族的传统,我们应当单打独斗,可现在是新的时代了,这也是新的王国,笛莎小姐,请允许我胆大妄为的打破常规,让我们所有人同时享受战斗的乐趣。” 菲洛特闻言大喜,他大吼道:“我会先尝尝你的鲜血的,女人,不,我会先玩玩你的身体,我要把你当做母·狗般玩残!” 我恼怒的看着他,这依旧未摆脱凡人恶习的血族,他的心依旧被无数凡间欲·望纠缠。 笛莎呼吸急促,对我说:“立夫伦特怎么能看破我的心思?” 她没用灵异感知,因为她知道这么做恐怕也瞒不过立夫伦特。我也一时有些茫然,笛莎体内拥有远古吸血鬼的祝福,除非是洪水先民,否则敌人无法用灵异感知探知她的意识。 我朝地上看了一眼,惊讶的见到笛莎小姐正站在一大片蓖麻凉棚投下的阴影中,而立夫伦特的影子也混在其中。 众所周知,血族是不会有影子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急忙说:“他在用影子探知你的思维,笛莎小姐。这是无法防御的思维侦测技能,只要站在与他影子相连的阴影中,他能够看穿你心中的思维。” 立夫伦特神情一变,一改从容自若的态度,他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周围的同伴朝他看了一眼,纷纷露出戒备的神情。 我立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同伴在猜疑他!他们一直对他的无所不知心存疑虑,他们试图抵御灵异感知的刺探,却不知道他真正的伎俩。 我连忙喊道:“没错!他的影子!立夫伦特用影子在刺探你们的心,偷取你们脑中的知识!吉亚斯德是拉森魃的变种,他们天生具有操纵影子的能力!” 立夫伦特惶急的说:“我的影子不过是我的伪装,为了不让凡人发现我们的秘密。诸位教友,请相信我,我绝不会做这些卑劣无耻的事。” 巴尔族系的戴默尔说:“那么,收起你的影子,立夫伦特,让我们看看你还能不能展现你之前的灵异感知技巧。我一直觉得你无处不在的影子十分碍眼。” 注释: 阿刹迈特暗杀术:巴尔血爪——阿刹迈特的高级杀手能瞬间令匕首变得剧毒无比,任何触碰都能造成可怕的伤害。 神秘幻境:影子侦测——吉亚斯德的血族能够操纵阴影,刺探敌人的神识,除非敌人的年代和魔力远远超过施术者,否则他当前的意识将清晰的呈现在施术者脑海中。 黑暗医疗:治愈之雾——萨罗布利族系的血族天生有第三只眼,那只眼睛可以看穿血族或凡人身上的隐患,治愈他们身体内的伤势,驱散毒素和诅咒。。 六十 苍蝇的盛宴 85_85459你觉得怎么样?窥探人心的窃贼?自以为是的混蛋。人的*是他们存放尊严的宝库,是万万不可侵·犯之地,自作聪明的学者啊,现在轮到你陷入围困了。 立夫伦特环视周围的同伴,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立夫伦特笑了笑,态度谦恭的说:“朋友们,教友们,别这样。在不久之前,我们岂不是相亲相爱的吗?让我们不要为这样的小事而纠结,让我们先齐心协力对付眼前的敌人吧。” 菲洛特恼怒的喊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老子心里的东西,可不想被你这个混蛋偷·窥的一干二净。” 蒂格说:“我虽然不是很在意,但立夫伦特,有时候我的念头相当可笑,而如果你碰巧知道了这些,那我不免有些担忧了。”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隐秘,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正是他们灵魂的弱点,立夫伦特一直是偷窃蜂蜜的人,现在他应该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立夫伦特咬咬牙,收回了自己的影子,说:“好!好!好!你们简直....简直无可理喻。你们居然相信一个外来血族猎人的话,却质疑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兄弟!我收回了影子,不管它能不能做到所谓的‘心灵侦测’,你们从此不用担心了,魔神在上!你们可真是死脑筋。” 立夫伦特装出委屈的模样,默默退在一旁,巴尔族系的戴默尔走上前来,他说:“很好,我们过会儿再与你讨论,现在,我建议我们将这些闯入者焚烧殆尽,献祭给地狱之神。” 笛莎用灵异感知说:“你们先走,我拦住他们,不要担心,我总有办法逃脱。” 她一贯是个不惧牺牲的高尚勇士,在下洋的时候,她曾经舍生抵挡无策的追击,险些因此陷入绝境,我可不相信她仍然能如此走运。 我抬起脑袋,看了看头顶的蓖麻藤条凉棚,透过凉棚的缝隙,我隐约可以见到那片浩大的乌云,它依旧笼罩在城市上空,形态并未显著变化。可世上没有静止不动的云,它们不是静物,而是翻滚不休的有形气团。 那绝不是云,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我大声问道:“你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 戴默尔狞笑道:“一个看上去相当可爱的女血族,两个窝囊废赏金猎人,还有什么呢?我本人是一位大妖魔,我们这儿至少有五人与我实力相当,我们心知肚明,你们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我摇头道:“在下所指,乃是你们余下的旅途,先生。你们知道前方有何危险吗?越有价值的知识意味着越高的代价,过剩的好奇心往往导致贸然莽撞。在下以为,你们无法进入山谷,揭开其中的秘密。即使你们的人数在多上一倍,每一个的力量皆堪比厄夜使者,你们也挨不过去。” 菲洛特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咬断你的喉咙!” 立夫伦特说:“稍安勿躁,菲洛特兄弟。” 菲洛特朝他怒目而视,立夫伦特装作看不见他,对我说:“你知道山谷中有什么东西吗?赏金猎人?” “爬虫。” 戴默尔不耐烦的说:“你在说废话!我们见识过那些猴子鬼虫,还有那些半身蝎子,这群怪物根本不足为患,就算它们的数量达到数十万,我们也可以轻易的避开它们。” “可你们面对的并不是这些底层的昆虫,而是真正的来自异界的爬虫,一位堪比神祗的强大血族的造物。” 立夫伦特挺直巨人般的躯体,仿佛一面威严的墙壁,他说:“我算听明白了,赏金猎人,你是在和我们讨价还价吗?你知道山谷里有什么东西,你想以此为条件,让我们放了你们?” 菲洛特气急败坏的大嚷道:“想得美!那个女人,她划伤了我的手臂,我他·妈·的一定要狠狠·操·她,我要让她烂的连她·妈都不认识!” 笛莎声音冰冷,她说道:“在我面前,你根本像条臭虫一般弱小,混蛋!” 立夫伦特制止住他们,说道:“菲洛特说的没错,无论你们知道什么,都不足以成为你们讨价还价的价码。我们有的是办法撬开你们的口,即使你们成为尸体,蒂格也有办法通过你们的尸体获取你们脑中的信息,没错吧,我尊敬的蒂格兄弟。” 卡帕多西亚的蒂格冷漠的点了点头,他们一族是乔凡尼之前的死亡族系,他们对死灵法术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两千年。 我像无策眨眨眼,示意他把背包递给我,他们警惕的看着我,似乎在推测我在耍什么花样,他们很想上前抢夺背包,但却忌惮拦在我面前的笛莎。 我从背包中取出那些金币,以及那座浮空飞虫的雕像。 笛莎暗中问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再度抬起脑袋,看了看上方的蓖麻凉棚,以及更远方的云层。 无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大声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叹着气说:“我也希望不是,但现在情况相当复杂,最糟糕的敌人,也许会成为我们的救星。” 菲洛特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来,似乎想将我撕成碎片,但笛莎的匕首霎时指着他的鼻子,菲洛特面露惶恐,退后几步,又惊又怒。 立夫伦特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又不敢用影子探测我的心声,他皱眉道:“你想要用这些金子收买我们?可笑的笨蛋。” 我数了数金币,一共三十六枚,我念道: “我见到一桩神奇的怪事,有人携带着一个金子做的昆虫雕像,它闪耀着太阳的光辉,以至于我毫不犹豫买了下来。我花了一百枚金币,金币用的是龙之古国的铸造工艺,那是鬼人(魁京)的故乡,那是穿着蚕丝长袍的帝国。沿着帝国的边境一路向北,那绵长的山脉之中,我来到了瘟疫与病毒、爬虫与毒蛇的领地。 我在毒液中沐浴,喝下剧毒的水,吃着毒虫做成的佳肴,在毒蛇的缠绕下入眠。在顷刻之间,我明白了我命运的终点就在这里,我无需再寻找了,因为万物终将凋零,此乃生命的尽头,也是轮回的开始。我爬起来,沿着无尽的山岩走入深谷,沿着闪光的湖水见到云霞。我知道了羲太的秘密,我知道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了,这位古神已经消失,他从埃及来到了这里,他从没有灵魂的生物中发现了灵魂。 如果我能见到母虫,没错,我获得了力量,我成功了,我超越了人类,我在母虫的眼中见到了血族的未来。” 笛莎面露惊慌,她喊道:“这是赫尔墨斯的诅咒!你疯了吗?它会招来那些水蛭的!” 但那些水蛭并没有出现。 我说:“我早就在怀疑这些金币上面刻的字了,笛莎小姐,每一枚金币上的字都不太一样,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三十六枚金币,对应三十六句句子,这些句子翻译成拉丁文,它们的首字母与金币上的文字对应。” 笛莎问:“你的意思是,这些金币上拥有魔法?可以将这诅咒转化?” 戴默尔走上前来,他说:“我搞不懂你们在玩什么样的把戏,但现在到此为止了!菲洛特,立夫伦特,蒂格,我缠住这个女杀手。你们搞定另外两个杂·种!” 突然间,在黑暗之中,月光之下,金币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冒光,那是氤氲而起的光雾,它很快飞上天空,化作一道笔直的光柱,如同杰克的豌豆藤一样与蓖麻藤连接在一块儿。 我笑道:“睁大眼睛看吧,傲慢的血族们,屠戮生灵的军阀头子,你们的举动早就激起了爬虫们的愤怒,它们一直在抑制怒气,等待着明确的命令。现在,它们已经无需忍耐了。” 立夫伦特忽然死死瞪着天空,望着那藤条凉棚,望着天空的景象,他喊道:“亚克·墨慈啊!原谅我们这些弱小的灵魂!” 笛莎也见到了那一幕,顷刻间,她震惊至极,身躯摇晃,忍不住退后几步,她喊道:“你到底干了什么?面具!” 那片乌云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如同月亮一般照耀着整座城市。云层的形状和颜色正在飞速变化,它时而变得透明,时而变得五颜六色,过了片刻,我们脚下的大地开始急剧震动,蓖麻藤条翻卷起来,如同巨岩般朝前滚动,那些血族纷纷惊叫,身手敏捷的飞快闪躲,无策拉住我,大喊道:“跑!” 震耳欲聋的声响忽然在我们耳旁炸开,整块草坪几乎被藤条夷为平地,石头在粉碎,树木在倒塌,大地在裂开,一切都在摇晃。我见到尘土漫天扬起,远方的豪宅瞬间粉碎,宴会中的人们张嘴喊叫,但在巨响之中,他们的声音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那并不是一朵云,而是一只至少有五百米高的,顶天立地的变色龙。 它是从何时就在那儿的?我不知道,也无从问起,但我仅仅知道一件事。 它扮作乌云的模样,一直在沉睡之中,时而变得透明,时而呈现出白色,很可能从很久很久以前,它就一直守在这里,等候着被人唤醒的一天。 不仅仅是它,而是这里所有那些沉睡的爬虫。 那蓖麻藤条,那也是一只昆虫或爬虫。它一直在此长眠,以至于被人当做了天然的装饰。 不,或许我弄错了,因为当它在我身旁如山崩般滚过的时候,在无策躲闪的瞬间,我见到它身上实则是无数条蠕虫连接而成的。在夜空之中,它们与天上的云同一颜色,因此轻易看不出来。 不知从何处钻出许多常人一半大小的蚱蜢,它们四处撕咬,见人就杀,动作灵敏而迅速,顷刻间,四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宴会的守卫开枪射击,这些蚱蜢以骇人的灵巧躲闪,紧接着再度扑咬,豪宅四周死尸遍地,乱作一团。 而在天空中,伴随着变色龙缓慢的前行,我见到上千只苍蝇震动着翅膀飞天而来,它们大约有中型犬大小,翅膀的嗡嗡声交织成沉重而恐怖的乐章,很快化作黑色的雨点落入城里,任何暴露在外的人被它们咬住喉咙,带上空中,随后朝地面坠落,可他们在空中就已经断气。它们有时会在尸体上停靠,产下一些鹌鹑蛋大小的卵,可立即再度起飞,麻木的进行杀戮。 我不知道这些虫子这么做是不是出于愤怒,但它们的举动却残忍的令人吓破了胆。 笛莎吐出血雾,刹那间融化了身后追来的数十只苍蝇和蚱蜢,但我认为它们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她大声问我:“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急忙喊道:“我以为那些金币仅仅让我们获得通行权,可没想到....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我没料到后果会如此恶劣!” 笛莎焦急的说:“恶劣?这简直是末日,是一场浩劫!”。 六十一 复仇的虫群 85_85459蝗虫飞舞,苍蝇盘旋,天地被巨兽遮蔽,凡人的血肉正成为这场盛宴的佳肴。 我应当为这无尽的杀戮而自责吗?没错,是我打开了这噩梦的大门,但我何尝能料到这一切?我不过是试图自救的孩子,捡到了一颗手雷,将它投向敌人的时候,却引爆了一个加油站。 我是无辜的,我只不过是个弱小而无知的尸鬼呀。 我脑中突然响起绿面具的声音,她说:“别担心,面具,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我很高兴你替我做出了判断,如果由我亲自处刑,恐怕会有些麻烦。” 计划?你所谓的计划很可能将这数万凡人的性命碾碎。 “那么,谁该为凡人的罪行负责呢?难道你希望我像个圣人那样,原宥他们对我造物的暴行吗?” 总有首恶,你可以去找那个为此负责的人,这些凡人,他们大部分是无辜的。 “啊,凡间的律法,不允许公报私仇,唯有法庭的正义,多么公正,多么圣洁,但那不能满足我,面具,同样也不能满足即将前来复仇的凡人,我们不是在讨论神学与道德。” 我大吃一惊,问道:“你打算做什么?你打算引来人类的报复?你不可能赢的,如果惹恼了他们,他们的恒星核弹,它能够摧毁这里的一切,它的爆炸威力以及核心温度远胜过寻常核弹,它的热度甚至能深入地底几百米,令这一带寸草不生。” 绿面具大笑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地狱的恶魔,如同疯人院的女妖,如同荒蛮之地的食人魔,如同永恒虚空里的怨灵,她说:“也许,那正是我所期望的一切。” 我猛然睁开眼,发现海尔辛正将我扛在肩上,像运送酒桶一样大步狂奔,在我们身边,笛莎与无策也在快步赶路,看来他已经与他们汇合了。 海尔辛喊道:“我们得想办法抵挡这些该死的虫子!它们会杀死这里所有的人!” 笛莎指着那只巨大的变色龙,它正在缓缓进入隐形的状态,消失在黑夜星空之下,她大喊道:“我们该如何对付那家伙?” 无策说:“它与这些虫子不是一伙的,我见到它伸出舌头吞吃这些虫子。这些虫子之所以如此疯狂,恐怕也正是由于它的追赶。” 笛莎讽刺的“哦”了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她说:“所以,我们现在和它是一伙的了?” 无策喊道:“领队,我无意冒犯,但这只变色龙,它并非敌人,也并不打算造成破坏,我怀疑它之所以追赶我们,是想将我们指引到什么地方。” 笛莎愣了愣,问:“你在说什么?” 无策说:“面具念出了咒语,激活了它,以及这周围所有的魔虫,但这只变色龙,它体内是一个异次元空间,它之所以醒来,是为了将我们传送到某处。” 海尔辛停下脚步,问:“你怎么知道的?” 无策说:“我曾经对你说起过,我被黑暗的空间吞噬,记得吗?这只变色龙,与当时的黑暗有同样的感觉。” 笛莎也曾在一旁偷听过他们的谈话,她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打算让我们被它吞到肚子里去吗?” 无策想起了绿面具对他说过的话,三只爬虫,各自有城市大小,每一只体内都拥有通往异界的空间,他点点头,说:“连入昆虫之网,领队,也许这样比较容易帮助你下定决心!” 笛莎微微犹豫,说:“你等着。” 她闭上眼睛,拿起光管控制器,脑海中呈现那片如银河般广阔的网络。片刻之后,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点头道:“弱血者说的没错,那只巨大的爬虫,它似乎是网络中最重要的节点,也许只要我们进入它体内,这儿的灾难就会停止。” 我对此深表怀疑,因为绿面具似乎有意招惹人类世界对此地进行清理。我依稀记得她曾经称这里的虫子为“叛徒”,别看她平常冷静的像个学者,她骨子里的疯狂执着丝毫不逊于白面具。 海尔辛叹了口气,说:“那么,我们该怎么做?跑到变色龙前头,像它挥手,让它伸舌头把我们吞了吗?” 笛莎拍了拍无策,说:“该由你决定,聪明的家伙。” 无策说:“我们先朝它那边靠近,传到桥头自然直。” 笛莎点点头,又说:“对了,朗利,你可以把肩上的那个装死的家伙放下来了,他早就醒了。” 我心中一悲,暗恨他们的冷酷无情,在他们当中,我的腿脚是最不利索的,难道他们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难道就因为我舒舒服服的靠在海尔辛肩上,用悠闲而平淡的目光看着他们跑个不停,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他们就有借口停止帮助我了吗? 海尔辛瞧了我一眼,怒道:“你笑什么?混蛋!”随手把我放在地上,我骂道:“你才是混蛋,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你还有资格说是我朋友?” 海尔辛回嘴道:“你还有脸说?你之前差点儿害得我被苍蝇咬死!” 我们一边对喷,一边拔腿狂奔,苍蝇不停从天而降,须足上毛发如铁丝般朝我们脸上扎来,海尔辛操纵电流,左劈又砍,时而化作长索,将这些恶魔一个个消灭。笛莎匕首灵活翻飞,命中任何靠近的魔虫,那些左右跳动的蚱蜢也难逃她精准的剑技。无策将影子化作匕首,仿佛漫天的箭雨,将远处的魔虫纷纷击落。 而我则以神勇的步伐与超然的智慧,谦和的躲在他们三人后头,在这场灾难中理智的袖手旁观。 突然间,有两个身影从我们身旁一跃而过,笛莎惊呼一声,说:“父亲!帕斯卡尔!” 我急忙用手遮住脸,又缩身在无策身后,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张望,果然见到瑞文·海默与帕斯卡尔在我们前方急速前行,他们两人坐在一只飞奔的巨大猎犬背上,它看上去像是一只从棺材里挖出来的狗尸体,只不过身体膨胀了好几倍,它站立时大约有两米高,毛发脱落,皮肤腐烂,双眼散发着橙光。 要是在平时见到这猎犬的模样,我准得吓出心肌梗塞来,但现在天下大乱,这些虫子已经把我惊得麻木迟钝,这只死尸猎犬也不过让我再吃两粒心脏病药罢了。 瑞文·海默笑道:“我亲爱的女儿,你平安无事,这是这些日子最好的消息。” 帕斯卡尔说:“笛莎,我看你为自己找到了许多帮手,连教会的伯爵都肯屈尊对你施以援手了。” 海尔辛叹了口气,说:“你好,瑞文先生,帕斯卡尔先生。” 笛莎激动的声音哽咽,她说:“我也是,我的意思是,这对我而言也是天大的惊喜,一天之前,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们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瑞文·海默说:“我们的装甲坠落在靠近恒雪山的地方,不走运的是,这装甲对魔血的消耗比想象中更严重,而我们储备的鲜血又在降落的过程中全部遗失,我和帕斯卡尔携带着那个女孩儿,陷入了无数可怖魔虫的包围圈,那个女孩儿....被魔虫掳走了,而我和帕斯卡尔则遇上了那些该死的士兵。” 我探头大喊道:“你说什么?你把双竹丢给了魔虫!”随后又缩起了脑袋。 瑞文·海默笑着说:“啊,尸鬼,你不用遮遮掩掩,我早就看见你了,当你们在草坪上与那些墨慈教徒们谈判的时候,我们就潜伏在一旁。之后,我们就一直悄悄跟着你们。我还以为自己曾经杀死了你,不过看来你也有些装死的把戏,不是吗?” 他们躲在一旁?这两个狡猾的混蛋,即使他们不顾咱们的命,可笛莎屡次舍命援救,是他们至亲的亲人,他们难道任由她深陷险境吗? 帕斯卡尔说:“不用担心,我和父亲认为那些魔虫对那个女孩儿并无恶意。” 笛莎有些闷闷不乐,她说:“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来与我们回合?如果我们并肩作战,根本不用惧怕那些墨慈教徒。” 瑞文·海默说:“我的女儿,只有鲁莽的笨蛋才会选择在那样的情况下正面交锋,我和帕斯卡尔认为,我们需要保持隐秘的优势,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笛莎露出苦笑,说:“好吧,只要你认为这么做合适的话,父亲。” 帕斯卡尔喊道:“从我们听到的情况看,你们对眼下的状况似乎有更好的理解,看来命运女神正在对我们微笑,你不认为吗?笛莎。走吧,如果你说的没错,我们依旧有可能获得呑世蛇卵。” 在我们前方三百米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阴影,它大约有一层楼高矮,如同云团般缓缓转动,像是一个黑暗的小型银河。 海尔辛与无策齐声喊道:“就是这儿!” 笛莎问:“你们确定吗?” 海尔辛说:“我记得我曾经在一个走私贩子的仓库中见到过这样的东西....没错,我虽然记不太清,但我确实借助这玩意儿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我们在阴影前站定,笛莎笑着说:“那么,看来我们别无选择了。” 我惊恐的大喊道:“我不进去!我死也不进去!这是肮脏的入口,这是污秽的井口,这是一切的终点.....“ 无策皱眉道:“你又闹什么别扭?” 我喊道:“这也许是那只变色龙的肛·门呀,我亲爱的朋友们.....” 海尔辛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他喊道:“你说的太恶心了!拜托你别胡乱唱反调好吗?” 瑞文·海默犹豫了片刻,说:“我见过更糟的事,即使是它的肛·门,我们也没有退路了,我建议先把这只尸鬼扔进去看看。”。 六十二 进入传送门 85_85459他们当我是什么人?牺牲的羔羊,烧火的木柴,无足轻重的炮灰?我是语言的大师,杰出的学者,隐秘的智将,此行最核心和关键的重要人物。他们怎么敢如此对我? 我眼泪汪汪的望着笛莎,如同等待抱养的小狗,笛莎呆了呆,说:“父亲,我先进去吧。” 瑞文笑了起来,他说:“我在开玩笑,无论谁先进去都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同伴,尸鬼和血族,萨巴特还是卡玛利拉,此时都无关轻重,走吧,走吧。” 他嘴上说的漂亮,但要他第一个进去,他却总是不敢。 笛莎朝黑暗的阴影走去,但海尔辛拉住她的手,关切的说:“我们一起进去,瑞文先生说的没错,凡人或血族,我们不分彼此。” 在瑞文与帕斯卡尔惊异的目光中,在我充满嫉恨的暗骂声中,笛莎红着脸,嘴角扬着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海尔辛朝瑞文望了一眼,神情坚定而尊重,瑞文重重的叹息道:“这是怎么回事?笛莎,你的选择会给我带来**烦的,笛莎。我在教会和卡玛利拉中认识一些老顽固,他们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人轮番找我麻烦的。” 笛莎笑着说:“我已经拿定主意了,父亲,就是他,如果他们有什么意见,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吧。” 海尔辛悄悄问她:“瑞文先生什么意思?” 笛莎亲吻着他说:“他在祝福我们,朗利,他同意了。” 海尔辛瞬间对瑞文·海默感激涕零,恐怕已经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血族,甚至是他最值得敬爱的长辈,他喊道:“谢谢你,瑞文先生!” 在瑞文唉声叹气声中,海尔辛与笛莎走入了异次元空间的传送门。 帕斯卡尔莫名其妙的说:“我不明白她中了什么邪,那个海尔辛...他...他根本还是个毛头小孩儿。” 瑞文说:“此事以后再谈,眼下正事要紧。”他见到笛莎与海尔辛进入空间的情形,知道并无危险,于是他向我们招了招手,我们陆陆续续走了进去。 ..... 我仿佛身处宇宙之中,无边的黑暗几乎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任何照明方式都无法彻底驱散这仿佛生灵的黑暗,我们只能凭借灵异感知,以及淡淡的微光,确认彼此的方位。 瑞文问道:“笛莎,也许我不该过问,你和这位伯爵先生是怎么回事?” 海尔辛抢先答道:“先生,是我爱上了笛莎,我死皮赖脸的追求她,她心地善良,温柔而体贴,这才同意与我交往。” 帕斯卡尔笑着说:“你知道,其实她的岁数可能十倍于你。” 笛莎气呼呼的说:“但我依旧比你年轻,你多管什么闲事?” 帕斯卡尔装出害怕的模样,喊道:“该隐啊,我不知道你的火气这么大。伯爵,你看,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我揭露了她凶残的真面目,你应当在与她交往的过程中仔细考虑这一点。” 笛莎怒道:“你过来!帕斯卡尔!看我不把你揍成大花脸!”帕斯卡尔惊呼一嗓子,顿时不再吭声。 海尔辛笑着拉住她说:“饶过帕斯卡尔先生吧,他刚刚才从地牢里逃出来,可经不起你连番折磨啦。” 我觉得这欢乐的气氛有些诡异,他们感情亲密的令人嫉妒。我和无策完全成了多余的人,成了这出家庭喜剧的无聊看客。 瑞文想起要紧事来,他喃喃说道:“这四周看起来都一副模样,见鬼,我怎么知道出口在哪儿?也许这是敌人布下的诡计,某种阴险的封印迷宫术。” 我们无言以对,心里无不忐忑不安,就在这时,绿面具的声音忽然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响起,她说:“欢迎来到我的空间,孩子们。” 瑞文吃了一惊,他稍稍思索,喊道:“你是什么人?” “问问你的子嗣笛莎,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孩子。” 笛莎恭敬的说:“父亲,她正是羲太神的灵魂,正是因为她的指引,我才能顺利抵达此处,她想要帮助我们。” 瑞文屏息片刻,说:“你说‘羲太’?嗯嗯嗯...有意思。那么,让我姑且相信笛莎的话,羲太神,你将指引我们找到呑世蛇卵吗?” “你们都在寻找不同的东西,孩子们。有的人寻找我的圣物,有的人在寻找紫藤钟的幼虫,还有的人在寻找一位落难小姐。因此,我将会指引你们前往不同的地方。我相信命运会将你们带往应许之地。” 无策忽然大声说道:“格林·薇儿女士,对吗?” 绿面具长久沉默,终于开口道:“我确实用过这个名字,没错。” 无策说:“你在哪儿?我一直在寻找你。” 笛莎奇怪的问:“你认识羲太神?你在哪儿见过她吗?弱血者。” 无策并不回答,而是喊道:“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我并不认为你欺骗了我,女士,恰恰相反,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我只希望见见你,问你几个问题,仅此而已。” 绿面具说:“你的问题无关紧要,如果你们能平安完成这最后的旅程,一切秘密都将揭晓。现在,我将替你们打开传送门,切记,孩子们,切记你们的初衷,遵从我的指引和建议,祝你们一路顺风。” 黑暗中霍然裂开一个白色的口子,如同落在宣纸上的墨水般扩散开来。瑞文走到传送门边上,说道:“完美,这一手让我相信她确实来历不凡,我们只要跳进去就行吗?女士?” 突然间,绿面具惊讶的喊道:“该隐啊,怎么...怎么还有另外的闯入者?不好,不好!” 瑞文谨慎的问:“怎么了?女士?发生了什么事?” 绿面具惶恐的说:“有人跟在你们身后,一同闯了进来,快!快!这个空间因为他们的闯入正在发生异变,我无法维持传送门的稳定,你们快点跳进去!” 我喊道:“是立夫伦特,还有那些墨慈教会的教徒!他们怎么能闯进来的?” 绿面具大声说道:“他们也聆听了咒语吗?如果是这样,那个入口也将为他们敞开!”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我能够轻易回想起这冰冷如匕首般的感觉,那是格伦德尔散发出来的魔王降临,其中有什么人也精通这样的技艺,他正在以此干扰我们的行动。” 瑞文怒道:“是那个真·布鲁赫的人吗?我记得他们也精通这样的把戏。”这能力对血族而言效果并不显著,但依旧有些影响,令他们的行动有些迟缓。 我见到一个闪着红光的强壮怪物朝我们冲了过来,他比吉亚斯德还要高上半个头,圆圆的脸,肥壮的躯体,像是个赤身露·体的怪胎,他张牙舞爪,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发动猛撞。帕斯卡尔伸出手指,指尖射出五道漆黑光束,正中怪物脑门儿,那怪物惨呼一声,头上裂开几个大口子,整张脸几乎被轰飞,但他势头不减,高高跃起,向我们如落石般压下,我们纷纷避开,他扑了个空,重重的落在地上。 绿面具说:“干掉他!他在这里,会干扰你们的传送!” 瑞文掌中放出一团火焰,顷刻间将怪物点燃,我注意到他令怪物周身遍布氢气,因此火焰凶猛,好像闪着金光的波涛,在怪物身上翻滚着,吞噬着,怪物哇哇大叫,挣扎着站了起来,猛挥一拳,砸向离得最近的我。我感觉到风声呼啸,连忙低头,惊险的避开了他的重击。 他的手指刹那间爆裂,仿佛子弹般射向帕斯卡尔,死灵法师身上顿时升起一副骨头铠甲,指骨撞击之下,发出铿锵响声,帕斯卡尔闷哼一声,踉跄几步,笑道:“该死的混蛋,这几下可不轻!” 这怪物再度躺倒,血族在火焰面前极为脆弱,那怪物身躯渐渐缩小,体外的脂肪很快融化,我看出他的本来面目,他是血之兄弟会的“静默疾病”道格拉斯。 他显然死在了火焰之中。 笛莎问:“你死不了吧,爱嚼舌根的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说:“得了吧,爱记仇的妹妹,我总得提醒提醒我将来的妹夫,这是家人的责任。” 海尔辛感激万分,他说:“祝你万寿无疆,帕斯卡尔。” 瑞文喊道:“其余人可能很快也会赶来,不要耽搁,我们快点进去!” 我们不顾一切的朝传送门奔去,我听见远方传来的追赶声,回头一瞧,只见那些墨慈教会的血族正快速朝我们追来。而在我前方,我见到帕斯卡尔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但我却隐隐觉得不妙,因为从他的伤口中,散发出某种说不清的信息素,它像是某种信号,在召唤远处的某些人,或者某些怪物。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他们一个接一个敏捷的跳入了传送门,我焦急的看着他们,不能先他们离去,因为我必须留在这里,充当绿面具的媒介,维持传送门的敞开与稳定。 帕斯卡尔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之中,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跳出去,就在这时,我感到身体仿佛被轿车撞了一般,我腾空而起,但依旧尽量朝传送门飞去,我只觉得浑身骨头几乎散架。就在我穿越传送门的瞬间,有什么人拉住我的腿,将我用力摁住,我感到耳畔风声呼啸,有几个人从我身旁抢过,一个接一个跳了出去。我抬起头,看见了菲洛特那张年轻而暴躁的脸,正是他死死把我制住。 我听绿面具在脑海中说:“我已经无法维持传送门的稳定了,让它去吧。” 空间扭曲起来,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我知道空间正在把一切异物抛出体外,我将被它传送到无法预知的地方。。 六十三 雪山独行侠 85_85459我见到千万道光芒从我眼前划过,我见到黑暗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我见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见到鸟儿在我头顶盘旋。 我一头栽进了雪里,冰冷而松软的雪块几乎令我麻痹窒息,但此地的空气清新而冷冽,摆脱了城市中的急躁与恶俗,令人精神振奋。 我从雪中爬起,看着眼前的景象:我身处白色的山谷之中,白雪如轻纱般覆盖在万物之上,色彩皆空,仅余下黑白,简洁而单调,那是天地初分时的色彩。 我知道自己已经深入了恒雪山中,但我的视线被周围的山坡抵挡,不知道自己处在雪山脚下,还是雪山之中。我仔细分辨周围的信息素,试图从气味儿、湿度和温度中寻找方位,定位我那些同伴,但弄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那些墨慈教会的信徒打乱了绿面具的计划,她没能维持传送门的稳定,导致空间紊乱,将我胡乱扔了出来,我应当庆幸,自己没有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上,不然我现在恐怕得花时间修复身上的断骨和伤口了。 头顶传来嗡嗡响声,我抬头一瞧,只见树梢上有一只古怪的虫子,它像是一只蝉,但通体呈现出灰白色,背上星星点点,蓝白互衬,大约有野猫大小。它并没有显露出敌意,否则我早就遭殃了。 但这迹象是不祥的兆头,我惊慌起来,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整个朝晖最危险的地方,这里是人类的禁区,虫群的天堂。我暗想:“如今之计,乃是放虎归山,让绿面具取代我行动,她大可以自生自灭。她既然诓我来此,定有生存之道。” 绿面具忽然虚弱的说:“抱歉,面具,这里的虫子都不归我管束,它们甚至对我怀有敌意。我不能暴露我的踪迹,你最好不要与我说话,因为我必须将积蓄魔力,为最后的仪式做准备。” “仪式?你指的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事实上,我估摸着,她也许之后都不打算与我说话了。 于是我孑然一身,孤身行走在这漫漫雪原之中。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现在是尸鬼,寒冷的天气对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我走了大约一公里路,发现虫子的踪迹渐渐密集起来,这儿有猴子鬼虫,有半身蝎子,有大型蚱蜢,还有食人的苍蝇,我一路保持小心谨慎,消除一切行动的气息。这是诺菲勒的大师才能施展的潜行术,连血族可怕的妖魔都无法察觉,这些虫子,自然是...... 一只蚱蜢突然转过身来,冲我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我只觉得血液仿佛凝冰,身子骨化作了石头,不敢稍作行动。 蚱蜢大约有一公尺长,它慢慢走到我面前,伸出坚硬的前肢和步足,搭在我的肩膀上,随后又爬上我的脑袋,在我头顶昂首顾盼,兴味盎然。我苦苦屏住呼吸,令身体变得如钢铁般牢固,不然的话,它那如刀般锋锐的肢体恐怕会把我割的鲜血淋漓。 我暗骂道:“快滚吧,臭虫!老子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你看一旁不是有一棵看上去挺舒服的大树么?你应当攀上枝头,仰首高歌,一舒胸怀,岂不快哉?” 我散发出令人不快的信息素,如果目标是人,他现在已经觉得在我周围浑身不自在了,定然会不悦的拂袖而去。可这可恶的蚱蜢还偏偏认准了我这儿,它发出一些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让我有些不安。 不久之后,又有一只蚱蜢飞了过来,落在我身边,它们同时爬上我脑袋,我心中一颤,惊恐想道:“不会...不会它们要在我头顶交·配吧?” 果然是霉运当头,连躺着都能挨枪子儿,不久之后,它们的身躯紧紧贴住,温存片刻,开始激烈的动作。 我心里骂个不停,可却只能老老实实的顶着它们,暗想:“绿面具呀绿面具,你看看你造的这些没·羞·没·臊的玩意儿,当真是不要·脸呀,在哪儿都能干·柴·烈·火,而且现在可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呀,就算给我一个光溜溜的大美女,我也不一定敢脱·裤子呢,这些没出息的流氓虫子....” 绿面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我本不想和你说话,但....我该说你什么好?现在可是春天...算了,我帮帮你吧,驱散这些发·情小虫子的信息素是这样的。” 她改变了我大脑的某个功能,开始散发出特定频率的波动,我仔细观察这些信号的构成与内容,发现与驱赶人类的信息素截然不同。 两只蚱蜢停止动作,似乎在交流着什么,片刻之后,它们用力一蹬,跃上了几十米的高空,随后振翅而去。 我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精疲力竭,脑子发胀,勉力说道:“谢...谢谢。” 她说:“不客气,你虽然令人讨厌,但那样的遭遇实在太过分了。另外,我传授你诺菲勒的隐形技巧吧,消除信息素的把戏在这儿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我说:“不必啦,你不是说这么做可能影响你积蓄魔力吗?而且如此频繁交流,若是引起‘叛军’注意,那反而容易惹祸。” “真不干脆,我说怎样就怎样,你别说话,静静听着。” 于是她开始传授我隐形的语言。 她的声音宛若笛声般优美,如同鸟鸣般悦耳,她的讲解从容不迫,却又恰如其分,她的态度认真而理智,却又隐含着骄傲与尊严,她的面容镇定自若,却又美丽的令人心悸。 绿面纱啊,你对我如此亲切,怎能让我听得进半个字?我一直对知性而成熟的女人没有半分抵抗力,你如此对我,岂不是将我引入犯罪的深渊吗?虽然那不过是脑海中的意·淫,但这等*滋味儿.... 我头顶忽然破开一个小口,一道血水如喷泉般喷了出来,我惊呼一声,慌忙捂住伤口,吓得心惊胆战,绿面具怒道:“我好心帮你,你再胡思乱想什么?” 我急忙惶恐的求饶,但绿面具哼了一声,从我脑海中消失了,这无礼的女人呀,我暴躁的统治者,你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好在我已经将她所言牢牢记住。我感知空气中存在的魔力,令身体变得透明起来,消除一切声音,悄然朝前走去。 这么赶路虽然不引人注目,但却十分缓慢。我在大半天之内只走了大约三公里的路,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公里,这山道中道路曲折,起起伏伏,极为难走。我不得不时常停下,辨别方位,以免走上绝路。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我已经无法分辨方向与目的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迷路,但即使真的走反了路线,绿面具也不打算纠正我,看来我确实把她气得不轻。 又过了一会儿,天再度变黑,我路过两座山坡的交会处,雪坡中露出一条小道,雪雾浮在空中,狂风从山口呼啸而过,我正打算进去一探究竟,突然间,我见到四个人影正从小道对面朝我走来。 我心中一喜,以为遇上了同伴。可仔细一瞧,登时警觉起来。他们四人走的很快,但显然已经失去耐性,其中两人正隐隐散发出暴躁的情绪,另外两人则显得平静许多。 等他们走近了些,我从体型上可以看出,他们有两男两女,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一顶大礼帽,那是军阀身边那些墨慈教徒的打扮。 我浑身透明,悄无声息,他们无法察觉到我,原本可能从我身边走过去,但就在这时,只听两旁雪峰上传来嘶吼声,一只四米高的巨大怪虫从山坡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激起一阵雪花。 它浑身蓝色,四只步足,前肢如同镰刀,所有肢干看起来有些像螳螂,但这些肢干连接着一个托盘似的躯体,躯壳上有一堆倒刺丛生的肉块儿,形成一个尖锥形状,仿佛血肉铸造的畸形金字塔。 在金字塔的顶端,露出眼睛和嘴巴,不知是天然形成的空洞,还是一张人脸。 其中一个血族手指一点,金字塔怪虫身上冒起黑色的火焰,它发出尖锐的吼叫,背上那张人脸的嘴里飞出许多尖锥,那四个血族飞快的躲开,火焰就此中断,怪虫迈开步足,挥舞前肢,朝那个释放黑色火焰的血族追去,那个血族动作敏捷,绕过雪堆,来到金字塔怪虫背后,一拳击中怪虫的躯干。 怪虫剧烈震动,恼怒的转过身,在顷刻间,我见到它的背后塌了一块,露出隐藏在肉堆下的树根尖锥,但已经被那一拳砸断。那个血族的手上破开一个大口子,看来是他麻痹大意,不知道怪虫背后不仅表面有背刺,连体内也藏着不少。 我看清那个血族肤色有些红,双眼像是得了红眼病,脸型圆滚滚的,头上寸草不生,鹰钩鼻子,长度有些骇人。从他施展的训诫之力来看,他应当是巴尔族系的血族,是戴默尔的随从。 怪虫从喉咙中发出曲曲的响声,两根前肢直砍过来,那个巴尔族系的血族翻滚向一边,但怪虫原先射出的尖锥突然再度跃起,在转瞬间,我注意到尖锥上似乎有急速震动的翅膀,那似乎是怪虫肚子里的小虫子。 那个血族厉声喊叫,躲闪不及,被尖锥刺中半空,竟被钉在了山壁上。他伸出一只手,想要将尖锥拔下,但那怪虫六肢落地,浑身巨震,猛然扑了过去。。 六十四 恶魔的诡计 85_85459这是一场恶魔崇拜者与魔虫的战争,很难说我希望哪方获胜,最佳的策略在于袖手旁观,令他们两败俱伤。 于是我将身躯紧贴着山岩。 我沉默着。 那个巴尔血族惊恐的吼叫起来,就在大难临头的时刻,另一个血族出现在他面前,在那个刹那,我看清那人的脸,她是玛格丽特,萨罗布利族系的医生。 她额头上裂开第三只眼睛,散发出紫色光芒,她张开身体,挡住了金字塔魔虫的巨镰,巨镰刺入她身躯,她体内响起肌肉撕裂的声音,鲜血泼洒而出,她高声惨叫,撑住魔虫,一脚将它踢开,随后她顾不得自己伤势,拔出巴尔血族身上的尖锥,扶着他跳落在地,急忙躲在一块石头背后。 当他们藏身妥当,玛格丽塔伸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面透明的墙壁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只金字塔魔虫气急败坏的在那面墙壁前头走来走去,背上那张空洞的脸一直对准墙壁背后的伤者们,但它却好像忘了自己该干嘛,只是像发了疯一样逛来逛去。 透明墙壁似乎是一个力场,但我可以断定它并不牢固,不知道能承受多大的力量。 我悄悄朝石头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受到透明墙壁散发出的平和的气息,我感到它在催促我的大脑分泌出一种令人迷茫的激素,我深怕自己因此而现形,立即终止了这一非法指令。 我绕过墙壁,见到玛格丽特身上裂开两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从她的肩膀处一直蔓延到盆骨,其中的骨骼和肌肉几乎全部被切断,内脏也受损严重,鲜血已经止住,但伤势极为可怖。 但她正在用手掌抚摸着那个肥胖的巴尔血族,用黑色的雾气治疗他肩上的伤口。 她自己受的伤显然更加紧迫,可她却全然不顾自己,这是多么崇高的精神,多么善良的心地啊。 玛格丽特轻声说:“莫比扎,我亲爱的兄弟,魔神会保佑你伤势痊愈的。” 等她确定她的教友已无大碍,她虚弱的倚靠在墙边,想要治疗自己的重伤,可她额头上的眼睛却在慢慢闭合。 她流了太多血,魔血无法彻底治愈她,她怎会如此虚弱?我猜,也许是之前的战斗正已经让她接近极限了。 她喊道:“娜米拉,娜米拉!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在叫唤她的同伴,但她迟迟没有现身。她是因为贪生怕死而龟·缩起来了吗?还是遇上了另外的麻烦? 我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她并未显得惊慌,反而沉着的回过头来,看着缓缓现形的我。 那个肥胖的巴尔血族莫比扎跳了起来,恶狠狠的说:“该死的赏金猎人!是你们把我们带到了这该死的地方。” 我一见他这副凶狠模样,心里登时追悔莫及,但此时可不能服软,否则只有死得更快。 我冷笑着说:“没错,你见到了我强大的法术,我可以随意召唤巨大的魔虫与爬虫,我还有更厉害十倍的手段呢,你有兴趣领教领教吗?血族?” 莫比扎后退几步,眼中流露出怯懦的表情,他惊恐喊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刚刚那个怪物..也是你召唤出来的?” 在草坪上,我用金币唤醒了羲太的造物们,这当然令在场所有人印象深刻。 我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沉着自若的语气说:“没错,没错,我的本意是驱逐入侵者。它非常厉害,但我本人比它更厉害许多。可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饶恕你们的罪过。” 我散发出强烈的信息素,凝聚精神,将它们传送给那只金字塔魔虫,它正在暴躁的来回巡视,接收到信息素之后,我感觉到它产生了不耐的情绪,于是它发出格格格的叫声,肢干踩上雪峰,很快隐去了踪迹。 莫比扎敬畏的看了我一眼,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威胁道:“我可以召唤来更多的魔虫,瞬间把你撕成碎片,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来吧,让我先治好玛格丽特的伤势。如果你有胆量,大可以试着偷袭我。” 莫比扎从喉咙中挤出一丝不满的声音,但我能看出他极为恐慌。 我露出阴森的笑容,割破手腕,凑到玛格丽特嘴旁,她犹豫片刻,舌头在鲜血上舔了舔,顿时欲·望炽烈而生,咬破我的皮肤,用力吮·吸起来。 我熟门熟路的压抑吸血过程中产生的快·感,这是我长时间尸鬼生涯而累积的经验,可谓一路血泪,一言难尽。 但这些付出并非没有收获,在被轻蝉大人吸血的时候,我学着在血液中分泌出一种营养素,它可以成倍的令血族感到满足,产生所谓的“贤者时间”,就和凡人自·渎后进入的空明境界一样。 而且,虽然这样的营养素中魔血含量不高,但可以促进血族在体内加速生成魔血,算得上是制造魔血的催化剂。 因此,并非是我自夸,我恐怕是世界上鲜血最可口的尸鬼,比起珍贵的处·女之血,可算得上独领风·骚,各擅胜场。 不知为何,我这样想着,又不禁有些悲哀与可怜。 大约一分钟后,玛格丽特吸完了血,闭目养神片刻,缓慢的站了起来,她在我伤口上轻轻一碰,那伤口立即痊愈,连一丝伤疤都没有留下。 她说:“谢谢。” 我装模作样的淡淡点了点头,平静的说:“记住我的恩惠吧,女士。” 她朝我友好的微笑,险些让我迷丢了魂,还好我控制住心神,没有当场出丑。随后她走出石柱,喊道:“娜米拉!你没事吧!” 她的同伴依旧没有回答。 我问:“我见到你还有其余的两位同伴,玛格丽特女士,另外一位呢?” 莫比扎并不急着呼喊,但我察觉到他有些鬼头鬼脑,在某个瞬间,他嘴角微翘,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我用锐利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莫比扎极为恐慌,霎时垂下脑袋。 玛格丽特焦急的说:“你认识他,他叫戴默尔,是这位莫比扎的父辈,他们为什么不答复我?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吗?戴默尔兄弟!娜米拉,娜米拉!” 就在这时,我见到从远处的山坡之下走来一个身影,那正是巴尔族系的大妖魔——“恶魔黑手”戴默尔,他的子嗣险些死在魔虫手下,可他却好像吓破了胆一样跑的那么远,这人的人品之差,品行之恶劣,令我都有几分不屑。 玛格丽特迎了上去,喊道:“戴默尔兄弟,你见到娜米拉了吗?” 戴默尔一副喝醉了的模样,宽大的脸上露出丑恶的笑容,他说:“当然,当然,女士,她的鲜血非常好喝....” 玛格丽特惊呼一声,尖声叫道:“你...你干了什么?” 我突然感到背后风声响起,顿时明白过来,我抱住玛格丽特,就地一滚,躲开了莫比扎的扑咬,莫比扎马上站起,站到戴默尔的身边,用戒备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惧怕。 玛格丽特刚刚吸完鲜血,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可她却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出我的怀抱,我死死拦住她,不让她轻举妄动。 她厉声喊道:“你吸了她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你杀死了她?你....混蛋!你吞噬了她的灵魂!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畜·生!” 她所料不错,戴默尔的表情有些迷离,这正是噬魂之后的典型症状,就像发酒疯的醉汉一样。他笑道:“血族的血都挺难喝的,而且这小姑娘脾气挺倔,我差点儿反而被她吞了魂儿。说实话,我挺不愿意噬魂的,收获虽然不错,但风险挺大。” 玛格丽特哭泣着喊道:“为什么呀?我们不是教会的兄妹吗?我们这半天与山谷中的魔虫战斗,是她一次次用魔血治愈你们的伤势,恢复你们的精力呀。她为了照顾你们,自己反而变得非常虚弱,可你们为什么这么对她?” 戴默尔痴·狂的笑了起来,他说:“你可不能怪我!我正好找到机会对她下手,我可不能错失良机,现在你也逃不掉了,姐——妹——。” 他最后的那个单词着重强调,拉长了声音,显得异常邪恶。 莫比扎咳嗽一声,轻声对戴默尔说:“先生,那个赏金猎人....就是召唤那个巨型变色龙的家伙,咱们最好还是别惹他了。” 戴默尔神志不清,口无遮拦的喊道:“就算该隐在我面前,我也一样让他变成灰尘!任何人都无法与我抗衡,尤其是现在!” 我算是瞧明白了,这两个恩将仇报的血族一直就没安好心,他们混入墨慈教会,恐怕打的就是阴谋破坏的主意。被传送入恒雪山之后,他们陷入了虫群的包围,玛格丽特与那位娜米拉一路医治他们两人的伤势,消耗严重,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一直在盘算着何时动手,现在可算给他们碰上机会了。 巴尔族系的血族一向举止邪恶,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十三大族系的公敌,我不明白墨慈教会为什么会招收这样的信徒,更不明白为什么吉亚斯德的立夫伦特没有看出他们心怀鬼胎。 我虽然憎恨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妖魔,但我也明白情势十分不妙。戴默尔昏头昏脑,根本不惧怕我的威胁,如果他执意要杀死我,我的谎言立即就会被拆穿,而莫比扎呢?他恐怕会暴跳如雷,凶神恶煞的追杀我。 我沉思片刻,朝他们身后看去,惊呼道:“糟糕,我召唤过头了!” 他们两人一齐回头望去,朝着蒙蒙雪雾中仔细张望,一时难以分辨远方情形,我趁势靠在墙头,缓缓钻入雪堆中,同时捏住玛格丽特身上的穴位,顷刻间连接她的大脑,劝服她与我一同隐去气息。 我使用了诺菲勒的隐形术,我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我的隐藏十分完美,他们也许找不到我们,虽然我说不准,但我只有这样祈求了。 法术注释: 黑暗医疗:牧羊守卫——萨罗布利的血族可以制造一面散发出平和气息的力场之墙,它能够吸收大量的能量,并消减攻击者的敌意,令他们拿不定主意。。 六十五 恶魔歼灭战 85_85459将灵魂奉献给恶魔的血族终于发现上了当,但那已经耗时许久,他们也许满脑子都是歹毒计谋,可却称不上聪明。 他们怒吼着从我们面前走过,甚至不曾靠近我们的藏身之处。在风雪声中,他们越跑越远,很快再也听不见声音。 玛格丽特推开我的手掌,强打精神,呜咽着说:“他们杀死了我的亲人,这两个卑鄙的叛徒,我要...我要血债血偿!” 我轻声说:“你当然可以那么做,女士,但你不能急躁。现在的你依旧疲倦无力,你耗费了太多精神,又吸了大量的鲜血,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的俏脸此刻表情扭曲,露出嘴里的尖牙,狠狠的瞪着我说:“可如果他们逃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他们?” 我说:“他们逃不了,我可以替你复仇,女士,相信我,等你一觉醒来,他们的脑袋就会出现在你眼前,或者,他们连灰尘都不会留下。” 她犹豫了片刻,说:“真的?你...你确定可以做到吗?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笑着说:“当你豁出性命,去救一个毫不了解的人,而那人甚至有可能是邪恶之徒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玛格丽特抿嘴沉思,说道:“因为那是我的天职。” 我说:“那么,救助有这样天职的人或血族,那就是我的使命,你见过我的能耐,你应当对我抱有信心,现在,安睡吧,萨罗布利的玛格丽特,除非你认为我会背叛你,否则,请安心的进入休眠吧。”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不久仿佛雕像般寂静无声了。 我走出雪堆,将她牢牢罩住,再度进入隐形的状态,在黑暗与雪雾的掩护下,除非我主动显形,他们绝无找到我的可能。 我散发出某种信息素,随后默默等待着。 不出我所料,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见到他们暴躁的走了回来,莫比扎走在前面,模样怯懦惶恐,戴默尔跟在他后头,走路歪歪扭扭,嘴里骂骂咧咧,仍然像个醉汉一般。 我站在他们面前大约两百米处,蓦然现出踪迹,他们两人吃了一惊,莫比扎大吼一声,目露凶光,远远喊道:“狡猾的赏金猎人!你自己送上门来啦!我发誓,我要将你撕成碎片,献给伟大的恶魔!这颗星球最古老的真神!” 戴默尔朝天怒吼,声音仿佛狮群狂吼,足以令人心生恐惧。 我平静的说:“通常情况下,我会避免正面与血族作战,尤其是像你们这样可怕而又邪恶的家伙。” 莫比扎气往上冲,他叫道:“你又在说什么废话?你这虚张声势的杂·种!” 我继续说道:“你知道世界上最令我厌恶之人是怎样的吗?就是像你们这样忘恩负义,给恶魔舔·屎的下·流胚!” 莫比扎大叫一声,如同饿狼般向我冲了过来,我朝后一躲,他在雪堆中打了个滚,我落在远处,大喊道:“天理循环,正道沧桑,今日正是你们报应到来之时!” 语毕,我转身就跑,他们两人大声叫喊,飞快的追在我身后,我来到原先他们与那只金字塔魔虫战斗的地方,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他们微微一愣,齐声叫喊,正准备将我捉住,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那只魔虫突然再度现身,它从天而降,挥动巨镰般的前肢,往莫比扎脑袋上劈来。莫比扎反应不及,只能匆忙躲闪,但却晚了半拍,他被巨镰刺入肩膀,那怪虫叫了一声,前肢抽动,往旁一扯,莫比扎的手臂顿时断成两截。 鲜血将雪地染红,他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飞雪的天空中。 戴默尔抓住他的仆从,将他扔到一旁,回头看了他几眼,眼中冒着精光,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也将他的血吸干。莫比扎痛苦的看着他的主人,眼里的恐慌渐渐转变为绝望,他喊道:“主人,主人,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饶了我!我求你了。” 戴默尔仿佛在说着梦话,他嘟囔道:“总会轮到你的,但让我先干掉这只虫子,没想到这个赏金猎人果然能召唤这些该死的魔虫,他是这些虫子的奴隶还是怎么了?”他对莫比扎释放了一个训诫之力,后者腿上冒出黑色的火,莫比扎痛的哇哇乱叫,顷刻间小腿被彻底融化,一直烧到膝盖时,黑火突然间熄灭了。 莫比扎停止抖动,闭眼昏迷了过去。 戴默尔疯狂的笑了起来。 我意识到,戴默尔体内的野兽正在躁动不安,就像几个月前曼龙·英格尔陷入的境地一样,由于不久前的噬魂,他本已虚弱不堪的灵魂正在倍受煎熬,他体内的凶残、卑劣与邪恶正在倾巢而出,不管他崇拜的那个恶魔是什么,他确实已经将灵魂献给了它。 戴默尔转过身,扬起手臂,一团黑火刹那间将魔虫包围,魔虫怒吼起来,无数锥刺从躯干中射出,戴默尔似乎有所防备,他又创造出一面黑火的墙,将锥刺烧成了灰。他得意的大叫起来,再接再厉,更多的黑火仿佛黑蛇般在魔虫身边飞腾。 魔虫发出嘶嘶的叫声,骤然冲出黑火的包围圈,它急速前冲,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前肢化作两道蓝光,斩向戴默尔的手臂,戴默尔不得不缩手躲闪,黑火一时中断,他暴怒的抓住魔虫的前肢,想要将它们折断,但魔虫肉堆般的躯干中又伸出一对肢节,它们比它的前肢更细更灵活,在空中绕了个圈,刺入戴默尔的后背,戴默尔霎时痛的翻白眼,支持不住,被魔虫压倒在地。 魔虫似乎在连声欢叫,它释放出体内所有尖锥的幼虫,幼虫也纷纷伸出细小的肢体,围拢着戴默尔,似乎打算饱餐一顿,我丝毫不怜悯这个恶棍,反而同情起这些魔虫,因为我怀疑血族的肉会让它们反胃的。 忽然,戴默尔大声暴吼,双拳在地上一砸,透过厚软的积雪,似乎砸中了雪下冰冷的石头。这一拳力量惊人,地面被他砸裂了一道缝隙,在一阵摇晃过后,只见耀眼的火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它们化作一张邪恶的笑脸,接着又环绕着戴默尔旋转,很快就变成了一面火焰帷幕,金字塔魔虫本能的朝后退开,召回它剩余的那些幼虫,让它们钻回了它的躯体。它冲着戴默尔格格格的吼着,半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几个心跳间,这邪魔的火焰徐徐熄灭,而戴默尔此刻的模样令我惊慌失措。 他的形体一点儿也不像人类或血族,他站起来的时候足有三米多高,几乎与魔虫不相上下,他浑身呈现出血红色,肌肉暴涨,身躯壮硕,黑色指甲足有匕首长短,他头顶长着弯曲的羊角,脑袋像是猿猴,但双眼冒着火光,嘴里尖牙林立,背后是坚硬如针的黑色尖刺,在他臀·部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尾巴,像是红色的蜥蜴。 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魔虫绕着他跑了一圈,找准机会,前肢的镰刃朝他背后劈落,戴默尔叫的震天响,挥舞手臂,朝魔虫前肢挡去,只听挡的一声,镰刃落在他的皮肤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魔虫故技重施,又伸出细细的肢节,刺往戴默尔的双眼,但戴默尔眼中瞬间喷射出火焰,魔虫惊叫一声,想要后撤,但戴默尔抓住它的肢体,用力一拉,将魔虫掀翻在地。 他举起双拳,狠狠朝魔虫的躯干砸下,魔虫在剧痛中挣扎,肢干不停刺向戴默尔身躯,但戴默尔皮肤坚硬的仿佛格伦德尔的坚韧之躯,力气甚至比格伦德尔更大,几拳之后,魔虫身上的金字塔形肉堆血肉模糊,里面尖锐的幼虫也全部被戴默尔碾成了肉末。 戴默尔哈哈大笑,抓起奄奄一息的魔虫,准备给它致命一击。魔虫发出一声垂死的喊叫,肢干无力的晃动着。 我朝他惊慌的喊了一声,扭头撒腿就跑,戴默尔被我散发出的信息素所刺激,脑袋混乱,将魔虫抛在一边,跨步狂奔,沉重的脚步将山坡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 他已经深陷杀戮的疯狂,他以为我无计可施,他对我的憎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正在追逐一个将他引至死路的人。 我们来到一座悬崖边上,这儿就像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黑夜之中,四周一片灰白的苍茫原野,从这儿,我们可以望见山下的深谷,可以遥望远方的雪山,也能毫无遮挡的看见最黑暗的夜空。 我退到悬崖边缘,牢牢站直,转身面对着他,而他也缓下脚步,慢慢朝我靠近,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 他用低沉而模糊的声音喊道:“你跑的倒挺快,跳蚤!你大可以再召唤来更多的虫子,我骨头闲的发痒,我要杀死这山谷里所有的虫子!每一只都不放过。” 我摇头道:“我并不能操纵虫子,而且,我也用不着任何虫子帮忙。巴尔的恶魔戴默尔,我此刻面对着你,心中感到屈辱而愤怒。我恨我自己为了将你引进坟墓,不得不装出逃跑的模样,我让你肮脏的心感到了片刻得意,这令我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但现在,我终于不必再逃了,你将死在我手上,你甚至连灰尘都不会留下。” 戴默尔粗声喘着气,他双眼的火光对准了我,弯下腰,露出尖牙,嘶嘶发生,说道:“伶牙俐齿的赏金猎人,我要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拔出来,把你的舌头挖出来,把你的喉咙拧成麻花,这就是你口出狂言的下场。” 注释: 恶魔之力——恶魔之力是巴尔族系独有的训诫之力,它借助某种远古邪恶生物的力量,从而施展恶魔召唤、变形与诅咒。 恶魔之力:地狱黑火——巴尔族系可以召唤来黑火,持续灼烧敌人。它并无高温,但却拥有极强的破坏力。黑火需要由施术者维持才能一直存在,一旦中断,黑火也将消失。 恶魔之力:恶魔形态——巴尔族系中的古老血族可以变化为恶魔,呈现出恶魔的模拟形态,拥有某些恶魔的力量、体质和速度,以及一定程度上对火焰的免疫力。。 六十六 旁观者之惑 85_85459在面具意识的深处,绿面具正宛若婴儿般睡眠,但透过某个讯息接口,她能够隐蔽的观察局势的发展。 如果局面失控,她随时准备接手,那么做十分冒险,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她可以操纵面具的行动,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但偶然间,她觉得自己捉摸不透面具,她看不清他的思维,不知道他的意图,也摸不准他的行为准则。 就像眼下,面具对她成了谜团,成了遥远而晦暗的影子。 那恶魔就像乱成一团的火药桶,引燃他可不理智。但面具却在火上浇油,他巧舌如簧,口若悬河,不停挑衅激怒着巴尔的血族,但他却并未暴跳如雷,反而选择以言语威胁反击,这可出乎绿面具的意料之外。 她猜测面具在用特定的语言,令戴默尔在清醒与疯狂间游离,令他一时想不起将面具撕碎,这意味着面具在拖延时间。 她想:“来吧,面具,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戴默尔仰天长啸,声若洪钟,震动雪原,随后他迈步疾冲,仿佛狂风一般。绿面具感到面具脑中分泌出肾上腺素,顷刻间增强感知的灵敏度,消除身体的疲劳与疼痛,他虚晃一枪,骗过戴默尔,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戴默尔丧失了理智,他只盯着面具逃跑的方向狂奔,但面具突然又扭动身躯,来到戴默尔的身边,他运用语言令掌缘变得削铁如泥,劈向恶魔的脖子。 恶魔反应迅速,尤其是它意识涣散,仅凭直觉行动时,它在纯粹的战斗狂热催促下做出应对,手臂朝面具的手腕抓去,但绿面具微笑起来,她根本不必查探面具心思,就知道他在耍诈。 面具突然取消了攻势,飞起一脚,踹中恶魔的鼻梁。 恶魔浑若无事的挨了一脚,它浑身坚硬的仿佛精铁,这一脚反而令面具自己痛的直叫唤,他一瘸一拐的逃出很远,步子很快,但戴默尔怒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面具一个灵巧的转身,再度绕后,手掌如刀,径直斩落,恶魔一愣,伸手抵挡,可面具再度用脚踹中恶魔屁·股。 绿面具明白他在做什么,他在改变恶魔的反射神经模式。面对只以本能作战的对手,诡计、布局、欺骗、诱·敌,这是最佳的选择。 他唯一的武器只有他的手掌,他的踢腿不过是个幌子。 面具将这一动作重复了四次,直到支持他急速行动的肾上腺素渐渐失效,他抓紧这最后的时机,重施故技,手掌斩向恶魔的额头,恶魔咆哮一声,手臂预先挡在了面前。 他抵挡的是面具的踢击,但这一次面具可没有变招。 肾上腺素效果消失,面具的手掌速度变慢了下来,但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命中了敌人。 手掌撕裂了恶魔的额头,它皮肤严密厚实的宛若一米的钢板,但面具依旧如斩断水流般劈开了它的脑袋,锋利的掌缘陷入血肉,割断骨头,制造出撕碎肌肉的声音,鲜血溅射出来,恶魔开始吼叫。 绿面具笑着摇了摇头,她想:“太慢了.” 她想的没错,刹那之间,恶魔忽然挥动巨掌,一下子抓住面具的身体,将他高举起来,他的脑袋因此也得以保持完整。 它哇哇乱叫,手掌用力一捏,面具身体传出骨骼断裂的声音,面具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血,落在了恶魔的脸上。 绿面具想:“我应该接手了。他不应该自作聪明的挑战这个敌人,它的反应神速,单纯以诡诈应对,绝对毫无胜算。” 她想要冒险苏醒,在顷刻间解决敌人,但她忽然注意到戴默尔的手臂停止了挤压,他的眼神流露出贪婪的食欲。 她意识到面具打算做什么了。 他破开恶魔的脑袋,令恶魔产生了一丝清醒,同时唤醒了他的饥饿感,而面具的血液完全勾起了恶魔的食欲,他面对着已经残破不堪的敌人,十分可能选择吸干面具的血。 她惊讶异常,她想:“该隐啊,你对他如此憎恨吗?面具?”她沉思片刻,惊讶渐渐变成了恐惧,她又想:“你那疯狂的语言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面具?难道你连斯密茨的肢体变形都.....” 恶魔将面具提了起来,凑到嘴边,阴森的笑了几声,随后他露出骇人的尖牙,咬破了面具的脖子。 他真的如面具所料的那样开始吸血。 她明白面具能够抵抗住吸血时的麻痹感,当恶魔吸了他体内剩余血液的三分之一时,他手掌刺破恶魔的下巴,令恶魔痛苦的尖叫,而他趁势脱离了戴默尔的掌握。 他站直了身子,大脑快速做出应对,伤势几乎痊愈,无论是骨折还是挫伤,甚至脖子上巨大的咬痕,都在转眼间完全复原了。 绿面具惶恐的想:“该死,他哪来那么多能量?....天哪!他学会了吸收魔力的诀窍,他能够如同紫藤钟那样聚集这儿的魔力!他怎么...我真是愚蠢,我为什么要让他与紫藤钟幼虫接触?” 戴默尔暴怒的喊道:“你为什么还不死!你这臭虫!啊!” 他剧烈的挥舞手臂,想要再度抓住面具,但稍稍动作,他的皮肤突然脱离了肌肉,顿时流出大量血水,他的一举一动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剧痛,戴默尔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他厚重的皮肤已经完全与他的肌肉脱离,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网,他每次动弹都会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他就像穿上内衬满是针尖的厚实衣服一样,非但行动艰难,而且备受折磨。 顷刻之间,皮肤收紧,皮肤与肌肉神经摩擦,他的惨叫声加倍凄凉。 面具说:“崇拜恶魔的蠢货,我打赌你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所敬仰的恶魔姓啥名谁。” 在难以忍受的痛苦摧残下,戴默尔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他哀嚎几声,嚷道:“求你,求你,放我出来,这实在太难受啦。” 面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仿佛某些遥远世界的存在,他说:“你知道吗?巴尔的蠢货,在所有血族之中,唯一与恶魔有所接触的族系,可不是你们这些盲目的杂碎。早在诞生之时,斯密茨就已经与一位最古老的恶魔签订了协议,他从恶魔的脑海中获得了智慧,他成了肢体与血肉的掌控者。” 戴默尔瑟瑟发抖,点了点头,但这么做又引他发出一阵痛苦尖叫。 面具说:“你吸了我的血,大量的鲜血,我的鲜血内有着毒素,浓度很高,足以令你这样强壮的拟态恶魔也难以承受。你那坚实的皮肤成了你的网,成了你的枷锁和牢笼,我本来想说,它会成为你的棺材,但很遗憾的是,它可不能像棺材那样阻挡太阳光的侵袭。” 戴默尔颤声道:“太阳....太阳光?” 面具说:“在刚刚的战斗中,我有无数的方式可以干掉你,我可以在切割你脑袋的同时令你神经麻痹,这可以让你当场昏睡不醒;我可以顷刻间斩断你的脊椎,让你浑身瘫痪,失去知觉;我还可以彻底控制你的大脑,让你的躯体与灵魂失去联系。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俯下身子,凝视着戴默尔惊恐的双眼,说道:“我为何要剥夺你享受痛苦的权利呢?我又为何要错失欣赏你痛苦表情时的喜悦呢?接受痛苦的处罚吧,血族,随后接受自古以来上帝对恶人降下的制裁吧!”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散去,炽热的阳光从东面升起,它让这黑白的天地恢复了真实的色彩,它唤醒了万物,将无尽的光和热洒向天地。 戴默尔拼命挣扎,叫得仿佛杀猪一般,它终于狠下心来,想要脱离恶魔皮肤凝成的躯壳,但那皮肤太过坚硬,他根本无法破坏它。 第一缕阳光驱散了黑暗的阴影,戴默尔霎时凝固不动,仿佛僵硬的石像,几秒钟之后,他的躯体化作火星,又在空气中化作灰烬,在温煦的阳光下,他彻底消失不见了。 面具长长呼出一口气,动动身子骨,晃晃脑袋,双眼发直,恢复出平时疯子般的神态,开始朝来路走去。 绿面纱忍不住说道:“你...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吗?” 面具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喃喃想道:“在下未曾想的如此深远,绿面具女士。” 绿面具半点都不信,可她无法看破面具此刻的心思,她怒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你对我而言....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面具露出担惊受怕的模样,他嚷道:“你血口喷人!绿面具女士!在下对女士何尝有过二心?在下整个身心都是女士的..” 绿面具沉住气,说道:“那么,你倒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吸收山谷中的魔力的?” 面具面露喜色,抚掌笑道:“在下能吸收魔力?呜呼,在下自己怎能不知?如若真是如此,真乃天大之喜,妙哉,妙哉。” 绿面具咬牙说道:“那你又是何时学会召唤魔虫的?” 面具面露羞涩,说道:“在下何尝召唤过魔虫?只是这魔虫觊觎在下身子,想要与在下交·合....” 绿面具再也忍耐不住,她发出一道神经干扰素,顿时令面具浑身剧痛,面具哇哇惨叫,在地上如狗一般打滚,绿面具气呼呼的看着他,心里隐约涌起一股快·慰之情。 注释: 肢体变形:作茧自缚——斯密茨族系的长老可以剥去敌人身上的皮,让它成为自身肉·体的俘·虏。通常目标的体积不能太大,否则有失败的风险。。 六十七 光明的复仇 85_85459这残忍的女魔头,她想要用酷刑令我屈服,没错,她能够摧残我柔弱的娇·躯,但她不能够占有我纯洁的心。不,恰巧相反,在她的折磨下,我甚至产生了极大的快·感。 我想象着绿面具将我剥得赤·条·条的,用皮·鞭和蜡烛油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的玷·污我着,鲜血与汁·液齐飞,眼泪与娇·喘共舞,那是何等美妙的.... 我的想法似乎招来大祸,在我记忆中,这是绿面具头一次发那么大脾气,她怒道:“你去死吧!” 痛苦顿时加倍,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被蛆虫咬啮,我再也撑不住了,哀嚎道:“饶命啊,饶命啊!” 她喊道:“告诉我实情!你刚刚做的一切!” 我抹着泪水,嗫嚅道:“我想了三套计划,第一套是招来虫子,第二套是劈开他的脑子,第三套是让太阳把他烤死,真的,就只有这么多!” 绿面具停止了折磨,她质疑道:“这和你说的话不符,听你的口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第三套计划做铺垫。” 我喘着气,快步走开几步,趁着阳光还没照过来,赶紧拖住那个陷入睡眠中的莫比扎,将他塞入另一个雪堆之中。 当我做完这一切,我答道:“那不过是在下装模作样,口头逞能罢了。在下即便再如何聪慧机灵,见识不凡,深谋远虑,随机应变,又如何能想得如此深远?” 绿面具又问:“那只肉堆穿刺者....就是你口中的金字塔魔虫,你是如何召唤它的?” 我答道:“在下也不过是冒险一试罢了,之前在下消去气息之时,曾引来两只无·耻虫子在我脑袋上颠·鸾倒·凤,寻幽探秘,在下由此猜测,这通常隐去信息素之法,对于这些虫子而言,反而容易催·情促·欢,于是在下将这脑电波扩散出去,果然将这只虫子招来。” 说起那只虫子,绿面具似乎心生怜悯,她说:“它也许还活着。” 我顺着她的指引,找到那只“肉堆穿刺者”,它的躯干支离破碎,肢干则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它本来看上去就挺恶心的,此刻更是变本加厉的丑恶。 绿面具说:“你将手指转化为紫藤钟的吸管,注入魔力,可以与它取得协同,这些虫子...它们在恒雪山中复原的很快,只要它们没死,与这儿的魔力网相连,这样的伤势,大约大半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我陪笑道:“在下无知,不知该如何转化手指....” 绿面具生气的说:“别耍滑头,让你做就做!” 我无限悲哀,叹了口气,将手指变化成吸管模样,将体内储存的魔力引导入魔虫身上的一个洞口(顺便一提,我将魔力储存在阑尾的所在,我在那儿造了个肉囊,这确实是我从这些怪虫身上学得的本事),我手指发颤,认为这个洞也许正是它的肛·门,或者更糟糕的是,它也许是这只雌性虫子的..... 我脑袋一蒙,眼前金星乱冒,只听绿面具叫道:“我让你救它,不是让你胡思乱想!” 魔虫获得魔力的帮助,居然支撑着站了起来,它身上的肉堆中探出一对复眼,朝我打量一番,发出微弱的叫声,随后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但我能听见它似乎在呼吸,它体内的血液...或者无论是什么体·液又畅快的流动起来,看来绿面具说的没错,我确实把它救活了。 绿面具松了口气,说:“你做的...不错,面具。我已经耽搁了太久,现在必须再度集中精神,记住,不要试图隐瞒我任何事,我们是一体同心的,你明白吗?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她不久前才说我们之间并无友情,可现在说的好像我们是连体婴儿一样,正所谓人嘴两张皮,女人的反复无常,由此可见一斑.... 绿面具哼了一声,我心惊肉跳,立即闭上嘴巴。随后我隐约察觉到她再度进入了休眠。 我回到玛格丽塔所在的雪堆旁,她现在仍未苏醒,恐怕会一直从黎明睡到天黑。我本打算就此离去,但仔细想想,与她呆在一块儿,至少算有了个靠山,就算她只是个医生,但她好歹是个大妖魔,遇上危险,自然有克敌制胜的手段,可比我这样瞎折腾要靠谱许多。 况且,她算是欠了我两个人情,我虽然宽宏大量,仁义豪侠,胸无城府,绝非斤斤计较的小人,但也无论如何不能忘了这些人情债,事实上,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摇醒,让她对我感恩戴德。 但太阳已经照在脑袋上,她若是爬出雪堆,就是死路一条,我无奈的看着天空,只好苦苦忍耐。 ..... 夜晚,我从周围的树木上找来一大堆木柴,榨干水分,点了一堆火。这倒不是因为我感到寒冷,而是因为这么做很有温馨的氛围。 玛格丽特与莫比扎同时醒来,伸手推开雪堆,莫比扎一看见我,神情凶恶,充满敌意,而玛格丽特一见到他,立即跳了起来,拉住他的衣领,在莫比扎的惊呼声中,将他高高举起。 她怒不可遏的喊道:“我现在就杀了你!恶魔的走狗!” 莫比扎立即大声求饶道:“我什么都没做,饶命!女士,慈悲慈悲吧。” 玛格丽特从长袍下抽出一柄刀刃,额头上的眼睛紫光闪现,刀刃上虎地一声,燃起一团烈焰,相比之下,我那堆篝火看上去就像火星一样安全。 她嘶吼道:“你的主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莫比扎嚷道:“我不知道!你看看我,女士,我的腿已经被他烧断了。” 玛格丽特低头看看,眼中忽然闪过些许怜悯,她将他扔在地上,转过头来,三只眼睛同时朝我注视,我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但很快觉得不对,哪有债主害怕欠债的?于是我挺起胸膛,微笑道:“玛格丽特女士.....” 她一下子抱住我,柔声说:“叫我玛格丽特吧,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恩人?告诉我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勉强一字一句的说:“我叫‘面具’,那是中文,英文名叫....” 她不等我说完,将我推到她面前,笑着说:“我叫你面吧。” 我连忙大声道:“请你叫我面具,女士。” 玛格丽特说:“兄弟‘面’,戴默尔上哪儿去了?” 我闷闷不乐,因为这名字实在难听,但她不听我的,我也拿她没办法,我摆出一副梵蒂冈教皇般的派头,淡淡的说:“正如我承诺的那样,他已经死了,在阳光下化作了灰尘。在他临死之前,他的惨叫声回荡在这峡谷中的每一座山峰上,而我....” 我正想描绘我当时的威风,玛格丽特突然跪倒在地,捂住脸颊,呜呜哭了起来,我失落万分,对这不听人说话的女人着实厌恶,但她这种哭法,看起来又有些可怜。 我问:“女士,你为何哭泣?” 玛格丽特间间断断的说:“对不起,兄弟‘面’,我想念娜米拉,她是我最亲密的子嗣。她是多么正直善良的孩子啊。” 我说:“啊,我很抱歉,我猜是由于我剥夺了你复仇的权利,这才让你如此伤心。不要紧,我仍然可以弥补这一过失。” 我转过头,看着莫比扎,莫比扎吓得魂飞魄散,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擦干眼泪,走到莫比扎的身前,秀眉紧蹙,轻咬红唇,似乎拿不定主意,但过了许久,她紧咬银牙,一巴掌抽在莫比扎脸上,莫比扎痛的大叫一声,垂着脑袋,哀声说:“别杀我!别杀我!那是我主人的阴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玛格丽特大声说:“把你们两人的阴谋说出来,不然我向娜米拉与元祖萨罗特的灵魂起誓,我要让你尝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莫比扎连忙说:“主人....戴默尔他遵从陛下的旨意,必须不断的吞噬血亲的灵魂,喂养寄存在体内的恶魔契约!所以他才进入了墨慈教会,因为这样可以更多的接触到血亲。” 我用慢悠悠的声音问道:“陛下,谁是陛下?” 莫比扎哭喊道:“陛下,他没有名字,但我们都叫他伟大圣灵,或者叫他真理君王。我从未见过他,只有戴默尔...戴默尔才偶然能得到他的会见。” 我“哦”了一声,微妙的笑了起来,说:“那么,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莫比扎愣了很久,说:“我不知道,但慢着!慢着,千万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瞬间惊慌起来,因为我朝他踏上一步,露出夸张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 莫比扎继续哭号道:“一切都是戴默尔的主意,我们被甩到这莫名的山谷之中后,他发现这两位善良的女士,总是不顾安危的替我们治伤,他认为她们非常....非常....” 我问:“非常愚蠢?” 他嚎了一嗓子,大声道:“这是戴默尔说的,他命令我盲目冲锋,尽可能多受到重伤,以此消耗两位女士的魔血。因为他忌惮这位玛格丽特女士的力量。他想先对玛格丽特女士下手,但谁知他偏偏遇上了与娜米拉小姐独处的机会,所以,他....” 玛格丽格娇躯颤抖,泪水滚滚而下,她俯视着莫比扎,额头单眼闪耀,双目流露出坚毅的神情,她伸出手,摆在了莫比扎的脑袋上。 莫比扎异常惊恐的吼叫起来,他凄惨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天空中。 注释: 光明复仇——萨罗布利族系的另一大训诫之力被称作光明复仇,与黑暗治疗相对,她们可以运用正义的力量来制裁敌人,同时也能够偶尔治疗伤势,但这种训诫之力已经渐渐失传,唯有从中世纪活到今日的血族还仍然具备这样的能力。 光明复仇:正义之剑——令正义的火焰缠绕利刃,这是温度极高的火焰,堪比地心的温度。这是萨罗布利族系最强的战斗技巧。。 六十八 话语的交锋 85_85459玛格丽特算得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职人员。 说实话,在与她深入接触之前,我对萨罗布利族系一直抱有偏见,这些偏见来自于末卡维精神的片段,他认为这些悬壶济世的血族都是些虚伪的家伙,他们虽然看上去与世无争,可实际上心里可有的是鬼主意。但经过交谈,我发现她虽然性格上有些冒失,但她的心肠简直比得上圣贤。 她非但饶了莫比扎的性命,甚至替他治好了伤,我的天,天使治愈了重伤的魔鬼,但魔鬼会领情吗?虽然莫比扎表现的感激涕零,我却对此深表怀疑。 我双手握住,置于腹部,身躯笔直,矜持的说:“就这样吧,女士,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玛格丽特说:“兄弟‘面’,你救了我的命,替娜米拉报了仇,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我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将隐士高人的风范扮演到底,于是我正色说道:“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共同完成这次旅途。在沿途也许依旧会遇上危险,我虽然精通深奥的秘术,但也可能会有劳烦你帮忙之处。” 她欣喜的说:“我也这么想,兄弟‘面’,实话实说,你提出的建议正与我的念头不谋而合,与其说是我在帮你,不如说依旧是你在帮我。因为我根本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我非但无法找到出去的路,更时刻受到虫群的威胁。” 我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她打断我说:“你别谦虚啦,兄弟‘面’,你能操纵那么巨大的爬虫,这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吗?” 我又说:“话虽如此,但实际上.....” 她又抢话说:“你看我简直昏头了,你不是血族,晚上正是你睡觉的时候,如果你觉得疲劳,可以先睡上一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你,如果你在天亮之前醒来,我们可以趁着黑暗赶些路,或者,你可以把我装在棺材里,这雪地十分滑溜,你可以召唤魔虫推着我走,这么做对你而言不麻烦吧。” 我的发言接连被她中止,不免有些沮丧,我重整旗鼓,大声说:“我的目的地可能比你明确一些,可我只能凭着感觉走.....” 她突然惊呼起来,握住我的手说:“天哪,我真是糊涂了,你是凡人,现在肯定饿了。我去给你猎一些虫肉来吃,希望你别太别扭,这儿周围的小动物不多,虫子倒是不少,我认为这些虫子看起来虽然恶心,但吃起来应该挺可口的....你瞧我,说的我自己好像尝过一样,我有时候真是太冒失了,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谅凡人。” 这下我彻底不想说话了。 莫比扎咳嗽一声,说:“玛格丽特主人,我自当跟随在你左右。我蒙受大恩,必然会以死效忠,打消你的疑虑。” 玛格丽特居然原谅了他,她严厉的说:“你并没有伤害过教会的人,所以我现在让你活着,我会带你找到立夫伦特,召开教友小组议会,商议你的罪责和处罚。” 莫比扎可比我机灵的多,他深深鞠躬,言简意赅的说:“遵命,主人。” 我顷刻间察觉到破绽,深吸一口气,喊道:“我其实并不需要休息女士我们可以即刻启程我将凭借自己的感觉前进也许能将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说完这句话,我隐隐产生了死里逃生的感觉,重重吐出一口气,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玛格丽特犹豫着说:“真的吗?如果你在顾及我,那大可不必。兄弟‘面’.....” 我抓住她迟疑的瞬间,又抢话道:“千真万确女士我们已经是生死之交不必彼此客气我可以整整几天不眠不休不吃东西因为我是如此的强大和可靠。” 玛格丽特笑着说:“你不必说的那么快,而且你不觉得打断别人说话挺没礼貌的么?” 她不动声色的倒打一耙,几乎令我感到懊恼和郁闷,不过此刻我们已经达成一致,那最好快些赶路,趁着太阳升起之前找到另一处安身之处。 我凭借灵感,找准一个方向,领着他们离开了这处山谷。 黑暗之中,天空偏偏又下起了连绵小雪,前路迷茫,眼难及远,四周如此寂静,反而令人心生恐惧,偶尔有不明动物从天空掠过,或从我们身后跑过,我虽然心慌的要命,但为了颜面,却也无暇顾及。 玛格丽特问我:“兄弟面,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来到朝晖吗?我知道你绝不是为了旅游。” 立夫伦特曾经问过笛莎这样的问题,但笛莎当时编了个蹩脚的谎话。我已经帮了她大忙,她居然还有脸来问长问短,探听我的隐秘?这女人的脸皮之厚,不免令人刮目相看,自愧不如了,不过她如此美丽,我赏心悦目之下,倒也不生她的气。 我优雅的问道:“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原谅我必须以同样的问题.....” 我一时疏忽,她轻而易举的抢过了话题,不过还好倒算是回答了我,她说:“我是跟着立夫伦特来到朝晖的,我算是教会的元老之一,立夫伦特认为这里发生的情况非常怪异,虽然风险很大,但却意味着丰厚的回报。我们教会正在壮大实力的过程中,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收集一切可能对教会有利的神秘力量。对了,你有兴趣加入我们教会吗?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替你引荐,本来只要捐献一百万美元的赞助费,我可以替你打个五折....” 我如同溺水求生的人般大喊道:“请恕我不感兴趣.....” 她失望至极,嘟起嘴吧,小声道:“好吧,好吧,算我多心了。” 我已经摸准诀窍,知道与此女对话,须得掌握攻心之法,运筹帷幄,方能渐渐占据说话时机,此刻见她心生沮丧,我大喜过望,连忙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又怎么会将此地的军阀头子转化为血族的?” 玛格丽特答道:“我们是在大半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我们通过爱国者之鹰中教会的凡人兄弟.....” 我瞅准时机,嚷道:“爱国者之鹰里也有墨慈教会的人?” 玛格丽特紧张起来,答道:“没错....请别扰乱我说话,我们通过他们的运输机来到朝晖,当时木遥南北市镇的道路尚未被阻绝,我们便来到军阀头子李丙纶的地盘,立夫伦特轻而易举的转化了他,打算以此为基地,作为进入恒雪山的中转站,可是.....” 我察觉到她气息稍有停顿,立即又喊道:“立夫伦特是你们教中的重要人物吗?他似乎是你们一群人的首领。” 玛格丽特深深呼吸,似乎在平复情绪,她说:“你又打断我说话啦,兄弟面,但我不会怪你的....没错,立夫伦特是我们法国教区的教长,他可算得上是一位非常睿智的兄弟。可他总显得喜欢刺探*,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现在我总算知道,这有可能是因为他用影子刺探我心灵的原因.....” 我开口说道:“那么....” 她突然叫道:“别插话!兄弟面,不然我就赌上你的嘴巴!” 我吓了一跳,怒道:“你还有脸说我?是你先一直打断我说话的吧!” 她瞪着我,表情狂热,有些跃跃欲试,我心里虽然怕的要命,但却不能服软,哼哼笑了几声,张嘴说道:“你瞅啥?” 她猛然朝前一扑,抱住我,嘴唇与我嘴巴紧紧贴住,癫狂的与我拥·吻起来,我震惊至极,一时有些发呆,只感到她的舌头在我嘴里搅动,身子骨散发出芬芳的气息,双目紧闭,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倒不停的眨着,似乎有些害羞。 莫比扎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抓耳挠腮,喊道:“搞什么?主人,你在吸他的血吗?” 我轻轻一推,玛格丽特如同触电一般与我分开,我见到她眼中含着热泪,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绯红,原先坚毅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羞涩与激动,她慌忙说道:“对不起,兄弟面,我....我太无礼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老是抢我的话,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遭,我也不知道怎么迷了魂,一见到你开口,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啦。” 我对自己的小兄弟施展了残酷的镇压,总算没让它丢尽我的脸,我强作镇定,微笑着说:“我到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亲切的血族,女士。”其实还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形,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让我逃过了她们的魔掌,至今思之,我仍然深感懊悔。 她不好意思的整理整理仪容,说:“如果你不再抢我的话头,我发誓绝不会再这么对待你.....” 我下意识的插话说:“你这算是威胁吗?玛格丽特女士?我怎么觉得算是一种鼓励呢?” 她像是得到信号一样,一下子如宠物狗一样将我扑倒,再度与我用力吻在一块儿,这一次她更加过分,双手在我身上游移不定,双腿顶开我的腿,四肢与我复杂的纠缠在一块儿,我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她亲吻不止。 要说我无动于衷,我是在撒弥天大谎,可我的心属于轻蝉大人,连缇丰王子的诱·惑我都能抵御,这美丽的血族女郎中呀,虽然你试图强·占我美好的躯体,但我是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正准备替她宽·衣解·带,她尖叫起来,双手用力,呼地一声,一股巨力传来,将我扔上了天空,我呜呼哀嚎,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远处的雪地里,她红着脸,发了一会儿愣,连忙跑着将我扶了起来,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样...我生前是个挺正经的女人,我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了,请原谅我的鲁莽,抱歉。”。 六十九 教会的底细 85_85459谎言!全是谎言!魔鬼降于人心的诅咒,受上帝憎恶的恶习! 她接·吻如此熟练,要说她长久以来守·身·如·玉,那我可着实不信。但此时我的热情已经消退,我的欲·火已经熄灭,我是如此的正直和贤德,我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拗断我双腿间的小帐篷,把它当做下酒的小烤肠。 她充满歉意的看着我,但我觉得她的目光仿佛审讯的铁鞭,正不停鞭笞我的灵魂,拷问我刚刚突兀的举动,可我明明是受害者呀,试问天下有哪个直·男能抵挡那样的诱惑呀?她怎么好像想要倒打一耙的模样呀? 我恢复沉着的气度,至少伪装出高高在上的模样,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我说:“让我们忘掉刚刚的一切吧,女士,我们应该加紧赶路了。” 她点点头,于是我们再度启程,打算趁着黑夜尽量走远一些。 在尴尬的沉寂中,我的声音打破了隔阂,我问:“女士,你先前说你已经有将近千年的岁数了,这么说来,你是一位萨罗布利族系的长者了?” 她急忙答道:“事实上我有些夸张了,大约是在六百多年前某一天,我被转化成了血族。但没错,我是萨罗布利现存最古老的几位血亲之一。” 她之前说过自己来自法国教区,而她的容貌有典型的西欧特征,我问:“听您的口音,您是法国人吗?” 她连忙点头,说:“法国奥尔良人,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成为血族之后,身为凡人的前尘旧事对我而言,已经相当遥远了。” “我相信的确如此,奥尔良人....您的故乡曾经出现过一位非常伟大的人物,也许正是您出生的年代,我相信你也深深为她感到自豪,对吗?” 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一点也没有接口的意思,我正觉得没趣,她忽然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奥尔良出过许多伟人。”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位传奇的人物甚至被教会尊为圣女。我奇怪的问:“圣女贞德,我记得她大约是在公元十五世纪初期建立丰功伟绩的,当她死去时,还不超过二十岁呢。你难道连这事儿都忘记了吗?” 她退后一步,将脸隐入黑暗,一反常态,并不仓促接口,过了一会儿,她勉强说道:“的确,原来你说的是她。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像我这样贫困的女孩儿,对当时的历史知识非常贫乏,现在也未能弥补,所以我对她的了解非常肤浅。” 她在隐瞒着什么,我能察觉的出来,她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非常排斥和孤僻,顷刻间,她变成了一个令人困惑的谜团,一个拒人千里的隐士。她的举止言谈绝非粗鄙之人,她不可能不知道圣女贞德。 可我不打算逼问她,因为她还不足够信任我,或者说,她不想提起一些伤心的往事,我何必强人所难呢? 于是我恭维道:“这么说来,您是一位非常古老而强大的血族了?那我可真是喧宾夺主了。您完全可以自己解决那个卑鄙的戴默尔,我越俎代庖,真是考虑不周。” 她连忙追上我,握住我的手,诚恳的说:“千万别这么说,兄弟面,如果不是你,在当时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我很可能已经丧身于敌人之手。我对你的感激无以复加,真的。” 我神态威严,如同教父般点了点头,又问:“如此说来,立夫伦特先生一定更为年长了?” 她摇头说:“我加入教会的时间较晚,并不知道立夫伦特的底细,但我之所以加入教会,正是由于他的引荐。” 我奇怪的问:“请恕我无知,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崇拜那个亚克·墨慈,您是如此善良高贵的血族,而亚克·墨慈上一次出现,几乎毁灭了整个伦敦。” 她笑了起来,似乎想要掩饰心中的不安,她说:“我一点儿都不怪你这么说,事实上,那件事的发生也完全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为此深深自责。但我深信魔神有着深意,即使在这过程中出现牺牲,我相信也是魔神伟大计划的一部分,他终将引领我们获得救赎。” 其实你们崇拜的神正在我脑子的某个空间里睡大觉呢,我可以明确无误的说,他并没有什么伟大计划,也没有招收过什么信徒,这纯粹是你们自说自话的自我催眠罢了。不过他确实有可能盘算着复生,当然,换做我也会有此打算的,而且比他更加急迫。 我问:“魔神的计划是什么?请原谅我,如果我这么问有所冒犯,你大可以不必回答。”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抱歉,我无可奉告。我们的职责只不过是令魔神复生,仅此而已。” 我突然心生惊讶,我问:“这么说来,伦敦的事件.....你也是与其有关?” 她有些惊慌,仓促间无言以对,但不久之后,她犹豫着回答道:“我不否认,没错,从此事来看,我确实应当承担一部分罪责。教会的主教召唤我们从世界各地搜寻洪水先民的遗物,比如一些肢体的碎片、血迹或是宝物什么的,我们花了足足二十年时间,从血夜圣契的记载里挖掘线索,凑齐了足够魔神复生的仪式祭品。” 我问:“你们的那位主教叫什么?” 她的表情显得尊敬而又悲哀,她说:“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凡人,精通许多几乎被遗忘的秘术,看得懂无人知晓的语言,他叫亚埃·诺里。”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头,我问:“一位凡人,领导着你们这些强大而傲慢的血族?指引你们去寻找洪水先民的下落?这话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他也许是一位遮遮掩掩的血族,用了某些幻术或法术伪装了自己吧。” 她微笑道:“这不可能,他能在阳光下自如行走,从来不吸血,也没显示出过人的体力与身手。他不可能是血族。” “你们是不是在为剑桥的某个学院效力?他也许是这个学院的一位教授?” 玛格丽特惊呼起来,她说:“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就连卡玛利拉的长老会恐怕也被蒙在鼓里。” 我莫测高深的笑了起来,又问:“那么,他也许用了某个化名作为代号了?” 她惊疑不定的望着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可真是神通广大,兄弟面。看来你对我们教派的举动了若指掌。若不是你对我有大恩,按照教会的律法,我现在可不得不将你处死。” 我吓得头皮发麻,但强撑着胆子,平静的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她一本正经的说:“我打算用嘴唇堵住你的嘴巴。”说罢,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顿时松了口气,但背上出了一身汗,我笑道:“千万别,我可不想再被你扔到天上。” 她笑了笑,与我靠近了些,说道:“我可以将这些事都告诉你,因为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在剑桥的时候,他们的团队每个人都有个代号,他被称作‘艾诺亚’,负责与英国政府与教会的人联络,调度各方资源。” 她顿了顿,又说:“但在伦敦那次意外发生之后,他和魔神都被恒星核弹埋葬在伦敦的废墟之中了,他肯定已经死了。我们不得不选出新的主教。好在前主教留下的联络方式依旧存在,我们的关系网运行正常,教会仍然可以如往常那样行事,继续我们的大业。” 我想:“好家伙,原来你们不知道自己是在与谁打交道,不然你们准保各个吓得屁·滚尿·流。” 定了定神,又想:“艾诺亚为什么要创立亚克·墨慈的宗教?与其如此,倒不如召集一群刚格尔给自己上香呢。那位新的主教又是什么人?他能够管束立夫伦特与玛格丽特这些古老的血族,恐怕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末卡维也许会知道这一切,但这疯子现在的灵魂不知到了何处,我可不想冒险召唤他,虽然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老实说,他是我最切切实实的噩梦,是我最不愿面对的灾难。 玛格丽特不顾我深沉思索,说道:“兄弟面,虽然你曾经拒绝过我一次,但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你能否重新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呢?我们教会需要你这样强大而善良的人,我也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我哭笑不得,说:“女士,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咱俩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你们宗教这么招人,迟早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况且,我也不打算付给你们所谓的捐款。” “捐款并非必不可少,而且你救了我的命。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兄弟了。我会不遗余力的推荐你,关爱你,保护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献身于你。” 我耳朵“嗡”地一声,以为自己没听明白,我觉得喉咙发紧,心脏砰砰直跳,问:“你说什么?” 玛格丽特的眼中没有半分迟疑,她红着脸说:“如果你加入教会,你可以占有我,成为我的丈夫,我将欣喜的接受你的一切,不再如刚刚那般抵抗,反而会竭力迎合,充当一位合格的妻子。” 我羞愤至极,暗中怒想:“我敬你是位修女,是位高贵的女性,可你竟将我想的如此不堪?我若就此答应你,岂不成了贪·恋美·色的小人?墨慈教会如此拉人入伙,与那些骗人的传·销组织又有何区别?”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我身法如电,毫不迟疑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说:“墨慈在上,请受小奴一拜。” 她欢喜的叫出声来,亲热的拥抱了我,她说:“这是教会的荣幸,魔神会为此而欣慰的,兄弟面。”她在自己的长袍下掏摸一会儿,取出一个墨慈教会的护身符,十三边形,闭眼人脸,正是我曾经伪造过的灵符。 她说:“这是教会的护身符,接受它吧,兄弟面。取过它,亲吻它,它将成为你独有的圣物,在那之后,我们就真正成为一家人了。”。 七十 两人的世界 85_85459别人会以为我被美·色·诱·惑,坠入墨慈教会的魔掌中,但实情并非如此。因为我是个心软而好说话的人,在她诚恳的邀请下,我总不至于太过绝情。 太过慈悲,这一直是我人性的弱点。 所以我匍匐着,露出窃喜的笑容,从她手中接过了护身符,在嘴边默默亲吻,那护身符上带着她身体的芬芳,那是令我心神俱醉的香气。顷刻间,我感觉护身符中发出嗡嗡的响声,我能感到它散发出强烈的信息素,侵入我的大脑。 我将其隔离开来,制造出大脑缓冲的模拟器,发现它建立了一个微弱的连接,它像个全球卫星定位装置那样,只要我在能接收到信号的位置,他们就能凭借它找到我。 我现在明白他们是怎么跟踪安邦德的了。 但这对我而言并不造成困扰,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我曾经无数次的被旁人监视,我的身体内已经有了萨佛林的魔法、缇丰王子的荆棘,现在又加上墨慈护身符上的定位装置,那也不过是稍稍有些麻烦罢了。 她高兴的把我拉了起来,说:“这个护身符是我们教徒最光荣的标志,我现在将向你讲述教会的教义和经典,以及你必须遵守的规则.....” 我们一边赶路,她一边唠唠叨叨的讲个不停,现在我完全没法接上话了,而她许诺的以·身·相·报也迟迟不兑现。我心痒难搔,苦不堪言,可又无法说出口,我不时凝神看着她,但她却避开了我的目光,活脱脱像是骗人入伙的犯罪集团首领。 我说:“这个符咒似乎散发出某种魔法,我感觉它似乎能够用来寻找拥有它的教徒,对吗?” 玛格丽特目露惊讶,她愣了片刻,说:“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兄弟面。我们并没有任何恶意。” 废话,每个思想绑·架的骗人宗教都是这么说的——我们没收你的钱财是为了保护你不受蛊惑,我们之所以收你的香火钱是为了让你悟禅,我们之所以烧死那些巫女是为了净化她们的灵魂——诸如此类的谎言持续了千年,可它们依旧有市场。 她又说:“你知道吗?这个护身符在魔神的血液中浸泡过,一旦魔神现身在我们面前,它将发出黑色的烟雾与金色的光芒,我们由衷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暗暗发笑,考虑是不是该将黑面具放出来吓唬吓唬她,也许她一激动,便什么都答应了我....但转念一想,那只能让黑面具占了便宜,我却捞不到任何好处。 之后,她又开始问起我的底细来,我为什么能操纵此地的巨虫,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我的同伴都是些什么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哪儿等等,按照她的说法,我现在是她的亲人,不能有任何隐瞒,我才不理会她这一套呢。 我说:“相信我吧,姐妹,只要跟着我前行,你一定会平安的抵达来时的道路,与你的朋友们团聚。你只要知道,我拥有无上的法力,必能赐予你们救赎。” 不出我所料,这些教徒挺信这些模棱两可的大话,她笑了笑,说:“我自然愿意跟着你,兄弟面。”事实上,她不仅相信了我,她甚至亲密的与我手拉着手,如同夫妻一般前行。我以为她要兑现诺言,正心花怒放呢,可她只是红着脸,接下去却没了下文。 望着她的笑脸,我心中却十分担忧,因为她的问话,让我想起了那些失散的同伴。无策、海尔辛、双竹、笛莎,还有两个狡猾的大妖魔,在这广阔的雪山中,他们如今又到了何处呢? 我望向黑夜,见到漫天大雪,却没有见到星空。 .... (后来,我知道,绿面具之所以一直沉睡,一方面是为了今后的行动做准备,而另一方面,她其实时刻监视着恒雪山中发生的一切。她不能面面俱到,但她打算不在关键处出现纰漏。因此,关于我其余同伴的经历,我是通过她呈现给我的记忆而得知的) 黑夜中,笛莎与海尔辛快速穿过一条山道,两旁的雪山将山道夹成了一线天,它们威严高耸,注视着山谷中的一切,沉默不言,仿佛这守候将持续到时间的终结。 海尔辛问:“你还要吸血吗?” 笛莎疲劳的笑了笑,说:“不用,我好得很,而且我必须省着点用,因为剩余的血袋不多了。但我们最好悠着点儿走,如果再遇上一次虫群的包围,情况可能就会变得非常不乐观了。” 从木遥南镇出发之前,海德教授提供了大量的鲜血包,一部分是他通过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从各地的医疗机构采购过来的存活,另一部分则是他在木遥通过悬赏而收集来的血液,这儿的居民生活贫困,见钱眼开,他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因为买血而用光了身边携带的现金。 这些血袋,足以显示教授对笛莎的安全情况非常重视,她能够探得紫藤钟的巢穴,这对教授而言是天大的喜讯。因此,即使要他为此付出十倍的钱,他也会毫不吝啬的。 他们两人率先进入传送门,当时空间尚未被干扰,因而他们两人并未走散,但他们睁眼一瞧,其他人却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总觉得这事儿也在绿面具的计算之内,她是故意让这两人有独处的机会,玉成他们的好事,这女人也许喜欢看他们两人亲·亲·我·我,甚至肉·体缠·绵的模样,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有这样的癖好,想不到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过一条崎岖的山路,海尔辛忽然说:“那儿有虫子。” 笛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一条纯白色的巨型蠕虫伏在地上,也许正在呼呼大睡,说它是蠕虫,其实并不妥当,它长着一对蝙蝠般的白翅膀,脑袋像是白色毛毛虫,却有着蜥蜴的后肢,这又是羲太神的某种异想天开的造物。 它的脑袋上斑斑点点,看不清是花纹还是五官,最奇怪的是,它脸上裂开血盆大口,看上去与猴子鬼虫的嘴有些相似。 它至少有二十米长,也是一个骇人的庞然大物。 笛莎说:“最好不要招惹他,你记得我教给你的诀窍了吗?行走时要调匀气息,像我那样迈步,这样可以减少发出的声音。” 海尔辛抱怨道:“你不能指望我在一天之内成为你那样的高手吧。” 她笑着说:“但你也不能老是拖累我,我还希望你将来成为拯救我的王子呢。” 海尔辛悻悻的说:“王子?你也会做这样的美梦?我可不是什么王子,但伯爵也算凑活,你看呢?” 笛莎亲吻着他,说:“老是让我美女救英雄的伯爵,这可不能凑活了。” 我不知道绿面具看到这一幕,到底是该哭该笑,她帮他们两人营造二人世界,可他们两人却说着甜言蜜语,因此耽误正事儿,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与海尔辛落在一块儿呢。 两人正打算绕过这怪物,就在这时,他们见到一个人影慢慢朝巨型蠕虫走了过去。 笛莎不敢发出声音,用灵异感知说:“是菲洛特!那个真·布鲁赫的小流·氓!” 菲洛特独身一人,失魂落魄的走着,他原先高高翘起的头发四下披散,神情恍惚,浑身肮脏,全是虫类的汁·液和血液,他看了蠕虫一眼,露出惊恐的表情,竟然没察觉到它正在睡眠,大喊一声,掉头就跑。 蠕虫陡然惊醒,仰起脑袋,发出一声狂吼,海尔辛与笛莎只觉得耳蜗震动,顿时头晕眼花,这吼声的声波响彻天际,就像是有几百人拿着锣鼓贴着他耳朵猛敲。 蠕虫撑起庞大的身躯,在巨响声中朝菲洛特追了过去。 海尔辛低声问:“要不要救他?” 笛莎说:“静观其变,就我所知,他是个嘴巴臭的要命的混蛋!如果他还是那副鬼样,我们不如让他受点教训。” 菲洛特跑的东倒西歪,左右摇晃,步履蹒跚,一瘸一拐,笛莎认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饮血了,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吓得丢了魂,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识。 蠕虫很快追上了他,脖子伸长,仿佛一条巨型的鞭子那样朝菲洛特头颅上咬去,菲洛特瞬间低头,那蠕虫咬了个空,菲洛特往旁边一滚,跌倒在一棵大树旁,蠕虫转着脑袋,似乎在寻找敌人的踪迹,过了片刻,它犹疑不决的朝菲洛特的方向爬去。 海尔辛说:“这蠕虫似乎是聋子,它仅仅能凭借视觉定位猎物。” 笛莎说:“它刚刚嗓门太大,把自己也吼聋了,但它并非聋子,菲洛特正是把它吵醒的。” 菲洛特蜷缩在树下,树上的积雪掩盖了他,他露出凄苦的表情,双手搂住肩膀,喃喃喊道:“饶了我,饶了我,妈妈,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逃走了!” 蠕虫朝他又靠近了些,一对复眼眨了几下,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它的唾液落在地上,将雪地融化出一个个小坑,这唾液要么温度极高,要么腐蚀性极强。 菲洛特睁大眼睛,似乎并未看见蠕虫,而是在回忆往昔,他愣了愣,突然哭了起来,他喊道:“妈妈,妈妈!你别走!你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别把我留给这些魔鬼!” 海尔辛与笛莎同时冲了出去,海尔辛挥出一道闪电,化作绳索,套住蠕虫的脖子,白色蠕虫的皮肤似乎绝缘,身躯并未麻痹,但高温依旧让它很不好受,它痛苦的吼叫起来,激起一股强风,海尔辛虽然早有准备,但依旧被这它的吼声吹飞了出去。。 七十一 昆虫外骨骼 85_85459飞沙走石之中,海尔辛用锤子在地上一砸,勉强支撑住身体,他见到笛莎已经背起菲洛特,将他藏到了一块石头背后。他定了定神,发现那只白色巨型蠕虫也在发呆。 他心想:“好机会!”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机不可失,他鼓动全身精神,将空气中的雷电化作一柄巨型利刃,手掌一翻,刺向蠕虫的脑袋。谁知那道雷刃在巨虫身上一触既散,巨虫头上焦黑一片,定了定神,双眼死死聚在海尔辛身上。 海尔辛傻了眼,他想:“对了!它的身体是绝缘的。” 巨虫扇动翅膀,借助风力,仿佛海面上白色的快艇一样撞了过来,与此同时,它张口发出大吼,海尔辛又是耳中巨鸣,站立不定,在脑海中,他惊恐异常,暗暗想到:“糟了!”想要避开,可身子骨却不听使唤,双腿仿佛有数吨重量,半点挪动不得。 他愣了半天,蠕虫却没了后续,他抬起头,见到笛莎已经来到他身边,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说:“还好这虫子是个傻瓜。” 海尔辛往那边一瞧,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蠕虫被自己的吼声震晕,现在也正摇头晃脑的瞎转悠,笛莎说:“你的闪电对它无效,我的匕首也不一定有用,我们逃吧,没有必要与它作战,它和这儿所有的虫子一样蠢的厉害。” 海尔辛点点头,笛莎拉住他,两人瞬间朝丛林深处走去,谁知没跑开几步,巨型蠕虫突然喷出大量唾沫,在空中化作弧形,朝他们前方落下,海尔辛喊:“该死!”他拦住笛莎,朝后退开一步,惊险的躲开蠕虫的酸液,只见地面被唾液溶出一个大坑,而它的唾沫开始蒸发,形成一面蒸汽的墙。 海尔辛说:“这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笛莎说:“朗利,你去引开它的注意力。我用剧毒的匕首让它自食其果。” 海尔辛答应了一声,他意识朝蠕虫方向凝聚,绳索套上蠕虫的脖子,他用力一扯,蠕虫烫得直叫,张嘴又要大吼,海尔辛趁势一道闪电刺入蠕虫喉咙,令海尔辛惊喜的是,蠕虫嘴里似乎受不了闪电的轰击,它呛了一声,猛然将双眼对准海尔辛,双足一蹬,飞空而起,如同雪崩般朝海尔辛的方向猛扑下来。 海尔辛浑身闪电绽放,他喊道:“来追我!蠕虫怪!”他灵巧的一个转身,顷刻间绕着林间平地跑了起来。白色蠕虫扑了个空,笨拙的转过身,花了好长时间才定位到海尔辛的踪迹。 海尔辛苦闷的想:“我是傻子吗?怎么能被这个白痴般的虫子逼迫的手忙脚乱?”但眼下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朝蠕虫招了招手,蠕虫撕咬牙齿,再度张嘴,一股浊液从它喉咙中冲了出来。 海尔辛一矮身,朝前一冲,挥舞战锤,砸在蠕虫的脑袋上,他觉得自己仿佛砸伤了一辆重型坦克,手臂剧烈震动,连脑袋也跟着直晕,但蠕虫显然也不好受,它身躯轻轻颤动,一时呆在原地。 就在这时,笛莎从蠕虫背后冒了出来,她说:“成了,离这蠕虫远一点。” 海尔辛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既然她这么说,这蠕虫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片刻之后,只见蠕虫骤然大吼,仿佛这雪地见炸响了一颗重磅炸弹,海尔辛与笛莎早有防备,捂住耳朵,远远躲在一边,在吼叫声中,蠕虫的皮肤渐渐瓦解,紧接着是它的肌肉、骨骼,乃至内脏,大约一分钟之后,蠕虫化作了一滩白色的脓水,散发出中人欲呕的臭气。 海尔辛捏住鼻子,用震惊的表情看着笛莎,笛莎冲他微微一笑,说:“这是我血液中能够诞生的最猛烈的毒·药,它叫做毁灭之血,只要进入敌人体内,它就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缺点在于,这么做敌人死的太难看啦,尸体也没法处理,更是臭的要命,虽然我的嗅觉不太好.....” 海尔辛愣愣不动,笛莎问:“朗利,你在想什么?” 海尔辛敬畏的说:“我的好小姐,让我假设,仅仅是假设,在很久以后的将来,如果我惹你生气了,咱们尽量心平气和的谈谈,成么?” 笛莎哈哈大笑,说:“你现在还有心情与我接·吻吗?我年轻的小情人。” 海尔辛嘿嘿干笑,说:“就算我豁出性命,也要一亲芳泽,笛莎。” 他们想起菲洛特来,海尔辛将他从石头背后拽了出来,菲洛特依旧像失了魂一般惶恐,一见到海尔辛,立即大声尖叫起来。 笛莎说:“闭嘴!真·布鲁赫的家伙,不然我割断你的舌头,让你说不出话来。” 菲洛特怯懦的缩起身子,轻声道:“不敢了,不敢了,妈妈,妈妈。” 笛莎说:“我可不愿意让他跟着我们,你怎么看?” 海尔辛也不想做滥好人,他听笛莎说起过这人恶劣的言行,他说:“把他留在这里,我们继续赶路。我们离那个巢穴还有多远?” 笛莎说:“我说不上来,我仅仅能看出它的大致方位,越靠近它,我越摸不准它的位置。但我能找到它。” “那我们快点离开吧,这儿动静这么大,说不定虫子正朝这边追来呢。”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枯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树木摇晃,冬草翻卷,海尔辛见到数不清的鬼虫朝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笛莎笑道:“麻烦你啦,朗利。”她挽住海尔辛的脖子,轻巧的跳到他背上,海尔辛觉得她轻盈的仿佛一匹柔软的丝布,他察觉到笛莎的身体非常放松,那是毫无防备的状态,刚刚的“毁灭之血”,她看起来虽然轻描淡写,但其实几乎耗尽了她体内所有剩余的魔血。 他顿时产生了一股神圣的使命感,觉得这是他命中注定要完成的任务,是一种奖赏,而不是考验,是他爱情收获的甜美果实,而非负担或职责,他心想:“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我的女神。” 他令闪电缠绕住他的双腿,瞬间起步,从林地间狂奔而过,将那些鬼虫远远抛在后头。 笛莎欢呼一声,说:“快点,快点,驾,驾,驾!”她露出狂喜的神态,一点儿也像平时冷静的模样。 海尔辛吃惊的喊道:“当心别招来更多的虫子!” 笛莎撕开一袋鲜血,悠闲的灌下肚子,虽然海尔辛跑的飞快,但她的动作却有条不紊,丝毫不受震动影响,她笑道:“放心吧,我知道哪儿有虫子,哪里安全。现在周围并没有隐患,咱们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 海尔辛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微妙,心中一动,忽然间,笛莎抱住他,吻上了他的嘴唇,海尔辛一下子没心思跑了,他顺势滚倒在雪地里,笛莎格格娇笑,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恋人,两人耳鬓厮磨,如同两条纠缠的蛇,笛莎喘着气说:“在我入眠之前,让我们好好做·爱吧!没有比精疲力尽之后的睡眠更舒服的事情了,我的好伯爵。” 海尔辛被她一催,顿时产生了无穷力气,他将笛莎压倒在身下,不停的吻着她的脖子和脸颊,笛莎扯乱头发,用力抱住海尔辛,发出羞涩而狂野的叫声。 这时,笛莎察觉到了什么,她身上的情·欲气息刹那间消失,海尔辛猜到她的心思,他抬起头,见到身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 他站起身,问道:“是谁?是菲洛特吗?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笛莎吸完了血,淡淡的睡意如同鬼魂般跟随着她,她强打起精神,整理凌乱的衣物,说:“别鬼鬼祟祟的了。” 那人的眼睛闪着红光,走出树影,海尔辛惊讶的喊道:“浅螳?” 浅螳浑身笼罩在一层古怪的外壳中,那外壳像是一层墨绿色薄膜,又用某种软骨类似的白色支架连接起来,在薄膜的衬托下,他发达的肌肉和消瘦的身材充分凸显出来。 海尔辛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因为他发觉这薄膜竟然是从浅螳身体里生长出来的。浅螳的脖子上被钻开两个大洞,透过大洞,薄膜还在不断的涌出。 笛莎显得有些紧张,她说:“外骨骼?” 海尔辛问:“这是你乘坐的那些外骨骼装甲吗?” 笛莎摇摇头说:“不,不是,外骨骼装甲显然借鉴了昆虫的身体构造,就像浅螳此刻一样,他正在变成昆虫,他的身体正在制造出自己的外骨骼。” 海尔辛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他说:“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血族,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将他改造成这副模样?” 笛莎说:“呑世蛇卵。他一定见到过呑世蛇卵。这是羲太神的力量。” 浅螳伸出手臂,将一个人扔在了地上。海尔辛注意到那人正是菲洛特,他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脸上满是鼻涕眼泪,他哭喊道:“我求你们了,给我一些吃的吧,我妈妈把我卖个你们了,不是吗?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我死了,你们的买卖可就泡汤了。” 海尔辛大声问:“你为什么要把他捉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些魔虫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浅螳?” 浅螳并不回答,但他微笑起来,从身体中出现了一柄尖锐的锥刺,大约有长剑尺寸,在幽暗之中,闪烁着可怖的绿芒。。 七十二 火焰与毒雾 85_85459叛逆的年轻血族模样狼狈,他的劫持者走上一步,利刃斩落,只听扑地一声,利刃刺破菲洛特的身躯,他脸上现出惊惧、痛苦与凄惨的表情,扯着嗓子痛呼起来,那声音在黑夜中远远传开,仿佛夜枭啼鸣。 浅螳用中文喊道:“投降!两个人割掉自己的手臂投降!” 海尔辛与笛莎互望一眼,笛莎轻声说:“他也许想让我们投降。” 海尔辛比这手势,喊道:“我们没有恶意!放开这个人。” 菲洛特哭喊道:“我知道啦,别把我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我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来,来个人和我说说话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听听随便谁的声音。” 海尔辛想:“他以前曾被人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吗?他看来受了不少苦,难怪他的性格变成这样。”他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人来。 浅螳摇摇头,示意没听懂,他捏住菲洛特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高声说:“如果不投降,我就割断他的脖子!”说着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笛莎忽然用灵异感知说:“让他动手,在他动手的一瞬间,用闪电制止住他,我只要这一刹那就足够了。” 海尔辛于是摆着手说:“不会投降,放过他。” 浅螳将目光移向菲洛特,后者仍然在自言自语,他说:“先生们,我记住你们说的一切了。特洛利是篡位者,他吞噬了布鲁赫的灵魂,他从莉莉丝那里窃取了力量,他是魔女的同党。放过我,放过我,不要再吸我的血了,该死的混蛋们!我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的语气又变得凶蛮强横起来,好像回光返照的恶犬,浅螳发出恶意的笑声,将利刃横在菲洛特喉咙处,说道:“让你多话,让你吵闹!” 他刚想移动利刃,海尔辛的闪电忽然落下,浅螳朝左边一让,轻易躲开了海尔辛的偷袭。 但笛莎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她之前悄悄的将游魂移到浅螳背后,浅螳没有使用阴阳眼,这给了笛莎充分的机会,笛莎的匕首刺入浅螳心脏,浅螳惨叫一声,笛莎知道自己这一击足以令他浑身麻痹,准备凝神注入微量毁灭之血,由于他体内有魔血的抵抗,毁灭之血不会至他死地,但至少会让他躺上好一会儿。 浅螳忽然放开菲洛特,一肘子朝笛莎额头击去,笛莎万料不到他还能动弹,但她身经百战,反应神速,顷刻间使出“剃刀之盾”,匕首化作屏障,与浅螳的肘击碰撞,她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利刃上传来,一时手臂酸麻,急忙后撤着避开。 海尔辛喊道:“接招!”他手臂一扬,全力以赴,一道夺目的闪电从天而降,正中浅螳头顶,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浅螳的对手,但如果他能分散浅螳的注意力,笛莎就有机会一击致胜,毕竟这可是她干了一辈子的事。 笛莎惊呼道:“别!他身上的装甲.....” 海尔辛的雷电如同一道顶天的柱子,将浅螳身躯笼罩在其中,但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光柱之内,非但不感到痛苦,反而像是在经受沐浴。 他身上的外骨骼薄膜被笼罩在一层金黄色的装甲下,闪电依附在装甲表层,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不见,而他的装甲不时绽放出强烈的电光,像是漏电的高压电线。 笛莎咬牙道:“黄帝内经,这是魁京玉帝之力的能力。” 海尔辛震惊的问:“他也能操纵闪电?” 笛莎说:“金木水火土,这是五行中的金甲,他能吸收闪电并释放闪电,就和你一样。”她沉思片刻,又说:“他的心脏位置改变了,他已经不单纯是血族,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你不要插手,你的力量反而会被他利用,反过来对我们不利。” 海尔辛心生沮丧,正想反驳,但浅螳如雷霆般暴起,利刃直刺笛莎腹部,笛莎咬紧牙关,驱散身上的疲倦,匕首上凝聚毒·药,在腹部一挡,在一瞬之间,浅螳的兵刃化作无数剑影,而笛莎剑势如风,只听叮当之声大作,仿佛珍珠落入玉盘,大雨击打屋檐。 这是实打实的硬拼,半点取巧不得,笛莎原本精神涣散,但面临生死关头,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反而将全身武艺发挥出来,她的剑技千锤百炼,虽不擅长正面作战,但巧妙运用之下,灵感涌现,屡屡突破玄关,竟丝毫不落下风。而浅螳的攻势仿佛巨浪崩涛,一招一式都讯若雷亟,顷刻之间,仿佛雷电化作重重残影,又在同时发动猛攻。 海尔辛虽然自幼经受残酷的战斗训练,但此时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看清场面局势,他暗自揣测,恐怕大部分布鲁赫或托利多血族的天堂神速也无法跟上他们的动作。 他越是看不清局势,心中越来越替笛莎紧张,想要帮忙,却不知该何从下手。突然间,只听一声轻响,笛莎发出短促的闷哼,化作一道绿影,迅速从浅螳面前退开。 海尔辛担心的望着笛莎,只见她的匕首已经断成两截,她的手臂破开一道大口子,依旧不停的颤抖,鲜血从她肩膀上流下来,但很快就被笛莎用魔血止住。 浅螳站在原地,手中尖刺也已经融化,他的腰上裂开一个洞,洞中流出一些黑色血液,但他闭目片刻,须臾间复原如初。 海尔辛明白,浅螳已经将笛莎的毒血排了出去,但不知这是由于他虫子般的体制,还是他的阴阳真气。 浅螳晃晃脑袋,重新抽出一根利刃,身上装甲再度变化,化作了一道红色的火焰,他摆出架势,蓄势待发,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喊道:“绯红凤舞!” 笛莎呼出一口气,对海尔辛说:“这是血族之间的决斗,你不要插手!” 海尔辛正准备赏浅螳一道雷霆,但听她这么说,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气息变化,如变戏法般又变出一柄匕首,匕首上绿光绽放,仿佛死灵喧闹的墓地。 她将毁灭之血凝聚在匕首之上。 他们相距大约十五米左右,双方脸上都露出严峻的神色,那不是愤怒,也并非仇恨,更不是胆怯,而是面临生死关头时最纯粹的战斗意志。 林地间的风吹了起来,拂动树枝,宛若鬼泣,菲洛特依旧在凄苦的呢喃,他疯狂的喊道:“你们看不起我吗?混蛋们?这下你们全都下地狱去了吧。你们全都该死,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肚子破洞,你们想逃?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海尔辛不知道他是在回忆往昔,还是在诅咒笛莎与浅螳,但他的话反而令气氛更加凝重,就像有鬼魂在他们耳畔泣诉一般。 笛莎无声无息,突然化作一道绿色光芒,朝浅螳冲了过去,而浅螳暴喝一声,蓦然跃起,身影模糊,仿佛凤凰的尾迹,绿光与红火撞在一块儿,爆发出绚烂的光晕,毒雾与火焰炸裂开来,开始激烈的交锋碰撞,气流扑面而来,海尔辛不得不用静电力场勉强抵挡,可依旧觉得艰难而波折。 两股力量撞击了约莫半分钟,将周围十米范围的一切化成废墟。随后,光芒消失,两人渐渐现形,笛莎摇晃几下,勉力支撑住身子,她的双手严重烧伤,身躯不停发抖。而浅螳痉挛的挺起胸膛,哀嚎一声,胸口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从中喷涌而出,他脚步一个不稳,往前一摔,栽倒在雪地里。 海尔辛欣喜若狂,急忙跑上前扶住笛莎,他颤声喊道:“你赢啦,笛莎,你赢啦。” 笛莎摇摇头,说:“还没完。”她开始用魔血飞快的恢复伤势,但绯红凤舞的火焰极为猛烈,她的双手几乎被烤成焦炭,即使她神完气足,这伤势恐怕要耗上大半天才能恢复。 浅螳双手一撑,一挺腰跪了起来,接着,他盘膝而坐,双手置于双膝,开始缓缓调匀气息,他身上出现黑白双色烟雾,如治疗的精灵般绕着他飞舞。 笛莎说:“朗利,我们快逃,他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突然间,海尔辛瞥见一个人影急速朝他们冲了过来,他来不及思索,急忙将笛莎推到一旁,那人一拳击中海尔辛的胸口,海尔辛觉得中拳处一阵剧痛,渗入骨髓,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想要反击,但突然间,他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对劲儿了。他感到大雪如冰雹般落下,他看见树枝像霹雳舞般晃动,他看见一只蚱蜢如子弹般飞过他眼前,他觉得吹过的风仿佛夏季灾难般的暴风。 他周围的一切都在加速,而他自己却缓慢的宛若蜗牛。 他惨叫起来,飞了出去,撞榻了一棵树,树枝刺穿了他的胸膛,他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痛,急忙凝聚精神,查看笛莎的情况。 笛莎显然也和他深陷同样急速变化的世界中,她眼神一片茫然,看着身前站立的敌人。那个敌人脸上带着狰狞而凶恶的微笑,菲洛特依旧在歇斯底里的诉说他阴森的内心世界。 他丧心病狂的喊道:“你这个婊·子,你居然用刀子指着我的喉咙!我说过我要狠狠报复你,我要把你折腾成一只烂鞋,等我完事之后,我要让你再也不能与男人搅和。” 注释: 风暴静滞——这是真·布鲁赫特有的训诫之力,与天堂神速相反,风暴静滞可以令某个敌人变得极为缓慢,他们会觉得自己身处在飞速前行的时间流中,他们的一举一动变得宛若蜗牛。虽然只能作用于少数几个人,但受害者会产生严重的迷茫感与不协调,而且比起天堂神速,风暴静滞的好处在于:施术者被敌人击中时,不会因为反震而受到加倍的伤害。。 七十三 雷暴的静止 85_85459海尔辛意识到自己的伤势非常严重,菲洛特的重击击碎了他的胸腔,血液倒流入他的肺部,他根本没有时间张开雷电护盾。 致命的是,那根树枝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因为死亡时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并不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或是渐渐模糊的意识,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他自己所承诺的一切,以及他真心爱着的女孩儿。 他想:“见鬼,我承诺过我要保护她。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笛莎她虽然是个血族,厉害的令人惧怕,但她却如每个浪漫的女孩儿那样,渴望着高贵的王子带给她安全感,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不顾一切的保护她。 但海尔辛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了。 他隐约能见到战局,速度之快,堪比刚刚笛莎与浅螳的斗剑。 笛莎双手无法行动,只能不停的移动,对海尔辛而言,她的速度依旧快的惊人,但菲洛特的时间诅咒让她仿佛陷入泥潭。她尽可能的躲闪,以经验和反应避开菲洛特的攻击,而菲洛特出于卑劣的念头,不打算置她于死地,而打算将她擒住,因而屡屡失手。 他没有使用天堂神速,否则笛莎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海尔辛忽然生出一丝希望:没错,菲洛特无法同时使用两种能力,这意味着笛莎能够看穿他的行动,当笛莎将注意力凝聚的时候,她能够对敌人的速度做出反应。 如果笛莎身体状况良好,她无疑能够战胜菲洛特,但她现在踉踉跄跄,模样狼狈,提不起精神,一举一动都十分沉重。 该死,海尔辛咒骂道,让我动一下,哪怕一下也好。 垂死之际,他往昔的记忆陡然在脑海中浮现,他见到自己的父亲——海尔辛侯爵坐在躺椅上,用严厉的、不近人情的目光死瞪着自己。 年幼的海尔辛伏在地上,身上满是灰尘。另一位圣骑士站在他身前,那人大约二十多岁年纪,他也正看着海尔辛,目光中有几分怜悯,但却默然不语。 父亲喊道:“你这么快就完蛋了?如果在战场上,雷光刚刚那一击就已经砍掉了你的脑袋。” 海尔辛意识到自己正在回忆昔日训练时的场景,那是他十分幼小的时候,那时,年轻的圣骑士雷光还未成名,他是父亲的助手与侍卫,大部分的情况下,由雷光教导自己剑术和神术,培养海尔辛成为圣骑士的接班人。 他可以说是自己的导师。 雷光对海尔辛异常苛刻,但在训练之余,他对海尔辛表现出令人温暖的关爱。而海尔辛的父亲,那位侯爵大人,他的做派冰冷而呆板,是海尔辛儿时最惧怕的人。 海尔辛记起那一次发生的事了。 海尔辛哇哇大哭,父亲催促他爬起来,不惜亲自上阵,将海尔辛绑在树上,用鞭子狠狠抽打他。他的神态如此凶恶,仿佛面对的不是他亲生的儿子,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一鞭又一鞭砸在自己幼小的身上,海尔辛知道他留了些力气,不然自己早就死在树上了。 雷光骑士劝道:“侯爵,求你了,海尔辛并没有错,一切都归咎于我...” 这句话令父亲暴怒起来,他一鞭子抽在海尔辛脑袋上,海尔辛依旧能想起当时感受到的剧烈痛苦,以及满头满脸的鲜血。 那是海尔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 没错,当时的感受不就是这样吗? 雷光骑士不顾一切的保护了自己,而他的父亲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他有些愧疚,但他依旧选择冷眼旁观,也许他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死亡会让人产生微妙的感觉,就仿佛时间在刹那间静止,上帝赋予他无穷的机会去回味人生中的一切。 海尔辛顷刻间明白过来,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又想起了自己试图用意念操纵空气中的闪电时那微妙的感觉,当他受到羲太神的祝福,而他又能全神贯注的时候,他能将闪电的速度分解成一帧一帧,他能够体会闪电诞生的过程,就好像他进入了一个缓慢的力场一样。 但那时,那样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因为他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大,他还不能长时间的改变闪电的时间场。 但现在他快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够毫不犹豫的将灵魂中的每一分力量都榨出来,从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中抽取法力,化作他的武器。 他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效果,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而且马上就做。 —— 笛莎脚步一个没站稳,朝身侧滚倒,菲洛特扑了过来,她释放出一阵毒雾,在面前形成一堵血色的气墙。菲洛特刹住脚步,瞪着双眼,骂道:“你越是折腾,到时候吃苦越多!” 笛莎感到疲倦如同潮水般涌来,自己处在疲劳漩涡的包围中,随时都会陷入睡眠的深海。另一方面,她的心在滴血,可又不敢面对那残酷的现实。在刹那间,她朝海尔辛的方向望去,发现他的心脏似乎受了重创,而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挂在树上。 她感到莫大的绝望吞噬了自己,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去呢。 但她依旧心存希望,她安慰自己说:“只要我干掉菲洛特,急忙替海尔辛施救,即使拼着把他转换为血族,我也要把他救活。他现在并没有死去,只不过暂时失去了意识,仅此而已罢了。” 每当她这样想,她就涌起新的力量,因而能够继续与菲洛特战斗下去。 菲洛特时而愤怒的大吼,时而嘻嘻哈哈的狂笑,他说:“那些真·布鲁赫的学究们,他们想要训练我,让我成为他们中的勇士。可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了我的手上,我的父辈,我的主人,我吸干了他的血,吞噬了他的魂。那个女学者,我把她赤·身·裸·体的暴露在阳光下,还有其他那些和我一样的真·布鲁赫学徒,他们全都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女人!你也和那些看不起我的杂·种一样,会死的凄惨而耻辱。” 笛莎骂道:“你该下地狱!菲洛特!” 菲洛特暴跳如雷,他咬牙说:“我会在地狱继续干·你的尸体,婊·子!”他猛然朝前冲刺,笛莎及时布下毒雾,谁知菲洛特歇斯底里的朝前一冲,一下子突破了毒雾墙,毒液开始腐蚀他的身体,令他霎时变得丑陋无比,就像重度烧伤的病人,但他疯了一样扑到笛莎面前,将她扑倒在地,哈哈大笑,宛若丑陋的癞皮狗。 他骂道:“现在你逃不掉了吧!贱·货!” 笛莎想要反抗,但刚刚菲洛特那一撞令她力气全无,她知道自己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她此刻闭眼,就再也睁不开来了。 她悲哀的想:海尔辛,我也许要和你在地狱碰头了。但你也许会上天堂,该死...命运真是个无情的混蛋! 她坚毅的看着菲洛特,打算将自己浑身血液全部转化为毁灭之血,这会瞬间摧毁自己,也会将菲洛特送上西天。 菲洛特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衣服已经全部烂光,正在掏摸自己那玩意儿,可摸了半天,他发现它已经烂成了一堆肉泥,这令他暴怒起来,他仰天吼道:“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他掐住笛莎的脖子,指甲陷入肉里,开始死命撕扯。 笛莎开始吐血,她的意识渐渐消失,她不再犹豫,引爆了浑身血液。 就在这时,笛莎只觉得眼前蓝光闪烁,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而菲洛特突然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出现在菲洛特身后,就在她刚刚站着的地方,在菲洛特将她扑到之前。 她的脖子完好无损,她的皮肤没有开裂,她的血液没有沸腾,她还拥有一些力气,而她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恢复了正常。 就仿佛她突然奇迹般回到了一分钟之前。 她抽出匕首,用牙齿咬住,朝菲洛特脑袋上刺去,菲洛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笛莎沿着他的脑壳,划破脊椎骨,一直划落,几乎将他剖成两半。 菲洛特惨叫一声,往前一扑,令笛莎惊讶的是,他居然还活着。也许是由于自己手臂无力,伤口太浅的缘故。 菲洛特连滚带爬的朝前跑了起来,飞快的穿过雪地,他惊恐的吼叫声从林地深处传来,听起来恐惧至极,十足像个疯子。 笛莎只觉得一阵头晕,想要睡下,可顷刻间,她想起海尔辛来。她支撑着最后的力气,一寸一寸朝海尔辛爬了过去。当她看见海尔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冻僵,残酷的现实无可辩驳的呈现在她面前。 海尔辛已经死了。 她无比诅咒自己的命运,她想要就此停下,闭目睡去,可她很快想到:“我要抱住海尔辛,与他一起死。我用魔血将我们两人同时蒸发,这样我们的灵魂也许还能呆在一块儿。” 突然间,浅螳从她身旁走了过去,笛莎一阵惊恐,但很快又感到释然,因为浅螳将海尔辛的尸体从树上扶了下来,伸手摸着他的眼睛,手上白光闪现,嘴里念念有词。 瞧他惶急的模样,这位魁京血族一定已经清醒了。 随后,笛莎在突如其来的希望下大声哭泣,过了一会儿,她支撑不住,终于阖上了眼睛。 注释: 风暴静滞:时间裂隙——风暴静滞对时间的操纵极为巧妙,最强大的使用者可以令目标回到一分钟前的状态和位置,但记忆却不会有丝毫改变。。 七十四 浅螳的援助 85_85459笛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如果有可能,她不想醒过来面对噩耗,但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她就必须坚强的活着。 她睁开眼,发现海尔辛正躺在自己身边,脸色惨白,满是病容,呼吸极其微弱,她惊喜的叫了一声,握住海尔辛的手,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朗利,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亲爱的朗利。”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心中一惊,回过头来,见到是浅螳站在她身后,立时放心下来。 浅螳用中文喊道:“没用的,他体内阴阳骤乱,星陨地裂,魄虽在,魂已亡。” 笛莎半句听不懂,勉强说道:“谢谢你救了他,浅螳先生。” 浅螳叹了口气,打了个手势,让她先喝些鲜血。笛莎六神无主,便听了浅螳的安排,从背包中取出血袋,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鲜血的感觉让她瞬间感觉鲜活无比,浑身涌起干劲儿,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看了浅螳一眼,将血袋递给他,浅螳摇了摇头,说:“我不用喝血,我以万物的阴阳之气为生,此乃魁京之道。”说着,他将手掌放到一颗树上,就这么按着不动,渐渐地,大树开始结冰,枯萎,最后完全坏死,笛莎隐约感到一股气息游入浅螳体内,他顷刻间变得精神十足。 不知为何,笛莎顷刻间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说的话,自己依旧一字不懂,但两人之间仿佛传递着心灵感应一样,她不必通过语言,就能明白他传达的意图。 笛莎用同样的方式回答道:“我知道啦,魁京,阴阳之气。我怎么一下子能听懂你的话了呢?” 浅螳说:“你似乎也能感受到魔虫的网,而我被那些魔虫坑害,身体构造也变得与魔虫类似,因此我也是网中的一员。这是羲太曾经在埃及使用的‘蛇奇语’,除了发音之外,还另外有一些文字和咒符。我们被赋予了发音的权利,因此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沟通。” 笛莎笑道:“好吧,原来我也成了虫子,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浅螳看了海尔辛一眼,抱歉的说:“这个孩子,他的情况非常危险。事实上,按照凡人的说法,他其实已经死了。” 笛莎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险些又昏了过去,她急忙说:“可他确实有着呼吸.....” 浅螳指着海尔辛的额头,那儿隐隐发黑,像是积存着淤血,可又像是已经腐烂,他说:“按照魁京的理论,万物之中皆有魂魄。魂乃意志与理性,魄乃欲·望与本性。我用阳气替他续命,让他一时三刻还不至于停息,但他现在已经丢了魂,只留下魄,如若醒来,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唉,可惜,可惜,他还欠我好几千万美金呢。” 笛莎愣了许久,突然捂住嘴巴,鼻子抽泣,一下子哭了起来,浅螳一惊非同小可,他连忙说道:“我又没急着讨债,你要是现在没钱,可以过个一年再还...” 笛莎望着海尔辛,眼中深情流露,她骤然张大嘴巴,朝海尔辛脖子咬去,浅螳惊叫一声,连忙阻止她说:“你是要将他转化为血族?没用的,即使他如此活转,用西方的话说,沦为野兽,用魁京的话说,成了狱鬼,有百害而无一利也。” 笛莎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 浅螳苦思冥想,毫无头绪,笛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朗利他还有多少时间?” 浅螳沉思许久,说:“最多两天时间。” 笛莎说:“两天时间,我们试着走出山谷,回归人类的世界,也许海德教授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 浅螳连声苦笑,说:“笛莎女士,他的心脏几乎四分五裂,即使我竭力令他复原,但依旧受损不轻,人类世界没有任何医疗手段能起死回生,除了祈求奇迹之外,咱们只能干瞪眼。” 笛莎不敢放弃任何希望,只能令思维如同逃命的羚羊般狂奔,一旦她停下来,她的情绪将被山崩般的压抑摧毁,她忽然灵光一闪,嚷道:“紫藤钟幼虫!” 浅螳奇道:“紫藤钟幼虫?你说的是海德教授要寻找的幼虫吗?” 笛莎的声音中充满憧憬,她喊道:“没错,紫藤钟幼虫,它理论上能够治愈人体的任何疾病,也许...也许它能够想到治疗这种心脏病的办法....” 其实紫藤钟确实能治病,至于能不能唤醒死人,这概率实在有些渺茫,但笛莎已经顾不上理性思考了,她现在有了更迫切的必要性,去寻找这些巨虫的虫卵,虽然听说这些巨虫很难对付,而且山谷中说不定还有其余可怕的魔虫,可笛莎已经完全不用大脑思索了。 找到紫藤钟幼虫,控制它救人,如果救不活,她就实行转生仪式,令海尔辛以活死人的方式复活,无论怎样,总比眼下的状况强。 她将海尔辛轻轻背了起来,仔细一想,不禁又露出愁苦表情,如果在沿途遇上任何危险,她可不能再将海尔辛牵连进去,她必须设法让浅螳帮助她。 笛莎说:“五千万!” 浅螳呼吸急促,双眼瞪的老大,问:“五千万?美金?” 笛莎说:“五千万美金,你保护我和海尔辛前往紫藤钟的巢穴。”除了那只母虫与瑞文·戴尔,这位名叫浅螳的魁京是她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的人,若不是她获得了羲太神的指点,拥有了古代血族般的力量,面对此人,她根本毫无胜算。如果有他的帮助,她此行成功的指望就大了不少。 浅螳表情惊疑不定,慢吞吞的说:“可我根本不知道紫藤钟巢穴在哪儿?而且我怎么能确定你一定能付账呢?” 笛莎说:“我以哈奇姆与哈桑的名义起誓,如果我不遵守诺言,我就会被毒血融化成烂泥。” 这是阿刹迈特最庄严的誓言,浅螳自然有所耳闻,他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吧。” 笛莎喜悦的笑了起来,她朝浅螳点点头,说:“我知道紫藤钟的巢穴在哪儿,走吧。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她抱着海尔辛,浅螳满脸困惑,不声不响的跟在笛莎身后,笛莎查探网络中的迹象,凭着感觉,朝前方走去。 他们披星戴月的赶路,期间很少说话,但笛莎渐渐觉得有些苦闷,脑中突然生出许多疑团,她忍不住问道:“浅螳先生,你被那只母虫蛊惑之后,又怎么会沦落成那幅怪异模样?” 浅螳哀声叹气的说:“说来真是奇耻大辱,我和游鲤,我们师兄弟二人迷迷糊糊的跟着那只母虫,不知通过怎样的方法,来到了这山谷中。这儿的所有魔虫似乎都对它俯首称臣,可它却只喜欢发号施令,却不怎么管正事。我们被分派给一只巨型的螳螂似的怪物....没错,螳螂,但和我的名字没任何关系。那怪物大概有两个人那么高,但却有相当的智慧,虽然依旧是个蠢货,可已经比凡人中的不少智·障强不少了,我怀疑它拥有狗一般的智力。” 笛莎虽然心情不佳,但听他如此倒霉,依旧不禁笑了起来。 浅螳又说:“那只螳螂像个机械人一样把我们浸泡在某个池子里,我昏迷了很久,等双眼一睁开,已经来到了恒雪山里,我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那幅外骨骼兮兮的脏东西操纵着我在恒雪山中四处巡逻。我看到你们,原本也不想和你们交手,但那外骨骼架子让我着了魔,要不是你破坏了那虫子外骨骼,我恐怕现在还醒不过来哪。” 笛莎找到破绽,连忙说:“如此说来,你也欠了我的情,不如不要.....” 浅螳急忙吼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救了我,那纯属意外,你找我帮忙,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笛莎辩不过他,哼了一声,又说:“我这辈子一共就见过两个魁京族系的人,要我说,你可把魁京族系的名声全都糟蹋啦。” 刹那间,浅螳的神情震惊至极,他结结巴巴的问:“你还见过另外一个魁京?什么时候,叫什么名字?” 笛莎说:“就在不久之前,那会儿我还在下洋....”她突然想起与海尔辛的第一次交手,心中又甜又苦,不禁悲喜交集,她惆怅了一会儿,说:“那个人似乎是反叛军的干部,他就叫做‘凌’。” 浅螳倒吸一口冷气,他说:“魔虎!” 笛莎奇怪的问:“魔虎?那似乎是一种动物的名字。” 浅螳说:“不不不,魔虎是很久以前魁京存在的一个门派,我记得他,这个凌是魔虎派的顶尖高手,我似乎与他交过手,当时我们两人平分秋色,不相伯仲,可后来我们魁京庞大的组织在短短几年之间分崩离析,所有魁京成员一个接一个被人暗杀。我们原先最多时恐怕有五万人的规模,可近一百年来,我几乎再没有见到过任何魁京的同胞。” 笛莎好奇的问:“五万人的血族族系,天哪,这几乎比胡乱繁衍的乔凡尼还要庞大,不过他们有许多不受管束和登记的子嗣,这群不负责任的混蛋。那你呢?浅螳先生,你又是什么门派?” 浅螳说:“我的派系叫做火凤派,我生前是个和尚,成了魁京之后,是本派的掌门,我的师弟游鲤成为血族之后去了欧洲,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找我。我们两人一同前往欧洲做生意,我因此逃过了魁京的覆灭,至今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依旧摸不着头脑。” 注释: 魁京派系——魁京按照不同的门规,分为:魔虎派,影歌派,耀鹤派,斩龙派,千语派,地灵派,仙颜派,火凤派,心雷派与蝎妖派。不过这些门派至今都已经消失,现存的魁京(数量极少)已经不再注重门派之分。。 七十五 逃命的虫人 85_85459笛莎其实并不如何关心这些东南亚血族的命运,她只不过想转移注意力,不让哀伤将自己的心淹没。两人聊了一会儿,周围的虫群渐渐密集起来,也许是由于浅螳的缘故,它们大多并未显示出敌意,在紧张而戒备之中,笛莎找到了逃避伤悲的避风港。 笛莎想:“我一定要宰了菲洛特。”笛莎的毒雾毁了他正面的躯体,如果她状态完好,他在冲破毒雾的瞬间就会下地狱,不是死在毒雾的腐蚀下,就是因为瞬间的破绽而被她砍掉脑袋,但饶是他侥幸逃生,他受的伤势恐怕在一年内都难以愈合。 毁灭之血种下的毒绝非一时三刻能够解除,那毒·液顽固而暴虐,普通的魔血治疗法无法驱散它,这一点笛莎有十分的把握,而且这山谷中全是虫子,连小动物都十分罕见,他无法轻易找到血液的来源。 笛莎会复仇的,等海尔辛痊愈之后,她将找到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她复仇时,她将确保他的惨叫声甚至连地狱的鬼魂都会感到惧怕。 在仇恨与忧虑之中,笛莎抱紧怀里的海尔辛,仿佛他是她的世界,是她此生所有希望的凝聚体,她怀着这样的心情,在魔虫之网的牵引下,走入了没有星光的夜。 ..... 和我一样,无策也形只影单,只能在雪地中独行。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他选择用隐秘的手段避开山谷中所有的魔虫。 眼下的境况无疑会让他想起在深渊中的遭遇:孤身一人,陌生之地,敌人环伺,危机四伏,甚至连确定的目的地都没有。这滋味儿当然不好受,但对于无策而言,这境况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他仿佛在大海上漂流的岛屿一样,虽有颠覆之灾,但却又感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一路避免战斗,避开五花八门的敌人,只是偶尔通过绿面具给他的外套与乌鸦装甲说说话,缓解心里的寂寞。 每走一段路,他会跳上最高的树木,确认前方有没有魔虫的威胁。有时候树上本身就有虫子等在那儿,但这些爬树的蝉虫生性平和,不仅并不打算袭击这位闯入者,甚至懒得动弹一下。 这一次,当无策在此居高临下的时候,他见到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一只前所未见的人形虫子从雪地中飞快的跑过。 那只虫子的脸像是苍蝇,浑身上下像是披着虫壳一样,皮肤绿的发亮,看起来有几分悦目。她跑的极快,在山石草木间灵活跳跃,像是敏捷的小鹿。 它的身形与人类极为相似,有脖子、苗条的身材、女性的胸部与修长的双腿,甚至还有手指和脚趾。她一边飞跑,头顶的触角一边不停转动,似乎在接受什么信息。 它是朝无策这边跑过来的。 无策用诺菲勒的‘神出鬼没’进入隐形的状态。 他精通血族十三大族系的大部分训诫之力,除了那些最为高深的能力之外。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它们,当然,有些能力对他而言相对生疏,有些则已经炉火纯青,他个人最欣赏那些基础的、广泛的训诫之力,比如说怪力惊人、天堂神速或是灵异感知,除此之外,他对拉森魃的操纵暗影、斯密茨的肢体变形以及诺菲勒的神出鬼没最为中意,巫灵术和死灵法术过于繁复,他对此颇有些头痛,因此只要他有选择的余地,他通常避免使用它们。 他望着那只靠近的雌性人形虫,觉得它似乎是在逃命。 果不其然,远方传来嗡嗡的翅膀震动声,他见到一只四米高的黑色螳螂在空中疾飞而来,它的脑袋不停转动,一对复眼仔细的搜索树林,就像是一条机警的猎犬一般。 这螳螂的移动极快,而且极为灵活,无策的灵异感知告诉他,这螳螂极为难缠,体型虽然不大,但很有可能是至今为止罕见的强大魔虫。 而在螳螂下方,又有一个高大的人形虫在狂奔,不对,这并非人形虫,无策见过这人,他是海德教授手下的拉瓦诺斯血族,名叫游鲤。他此刻身上罩着一层绿色薄膜,薄膜由许多支架支撑着,这让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外骨骼的结构。 乌鸦装甲说:“主人,这是生化制成的外骨骼皮层,是从他体内生长出来的。” 无策说:“海尔辛说他已经被支配了,他们在追之前的雌性人形虫。” “主人,也许那只人形虫身上也是外骨骼皮层。” 无策突然间醒悟过来,他暗暗想到:“没错!那也许是人类,而不是虫子。” 那只虫子,或者说那个人,从无策所在的树下穿过,但无策忽然感到前方的景色有些不自然,乍看之下并无不妥,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有许多树木是粗制滥造的重复,草地上的阴影缺乏层次感,而一些小径的方向并不合理。 无策想:“奇莫幻术制造的丛林幻影,这血族可不简单。” 只听咚地一声,那人撞上了空气,惨叫一声,仰天一跤摔倒,无策见到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棵大树,已经被撞得歪歪扭扭,而那人呼呼喘气,一下子跳了起来,朝四周张望,瞬间显得犹豫不决。她显然知道这周围有大片幻觉,但却无法看破这把戏。 黑色的螳螂从天而降,它发出一声凶残尖锐的叫声,镰肢撕裂空气,朝那只人形虫脑袋上斩去。人形虫惊呼起来,想要躲避,但敌人的速度风驰电掣,转眼就到了眼前。 无策从树上跳下,落在她身边,一手挡开螳螂的斩击,另一手抱住人形虫,朝后一跃,撞向一块巨石。那人形虫尖叫一声,吓得手臂乱挥,但两人顷刻间透过石头,平稳落地,来到离螳螂十米远的雪地上。 被控制的拉瓦诺斯血族来到他们面前,喊道:“把这女人交出来,不然你也得死!”伴随着游鲤的叫声,螳螂也威风的叫了一嗓子。 无策心想:“螳螂也会叫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女人看了看她的拯救者,说道:“谢谢...如果不是你,刚刚那一下,我可真走投无路啦,你怎么进来的?我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人类啦。” 无策有些吃惊,他说:“你是...你是双竹小姐?” 女人“啊”地叫唤了一声,瞪大眼睛望着他说:“你是面具的朋友吗?我在博览会中见过你。” 无策惊喜的笑了起来,他说:“我们找你找了快一个月了,正担心你的安危呢,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双竹连连摇手,挡住自己的脸,说:“现在别看我,等会儿我将脸露出来再说,先别说这么多了,当心!!” 无策感到那只螳螂猛扑过来,镰肢青光一闪,直奔他脑门而来,他灵巧的转身,镰尖刺入雪地,同时激起一股锋锐的气流,仿佛巨型飞刀般气势凶猛的朝他们两人身上击落,无策手臂一挥,一团阴影仿佛护盾般立起,软绵绵的一挡,将气流轻易化解。 双竹惊讶的说:“那是什么?” 无策并不答话,神情有些凝重,他朝螳螂望去,只见它似乎极为得意的站直了身子,摩擦两只前肢,态度倨傲,仿佛正在享受追猎乐趣的猎人。 无策从阴影中取出一柄影刃,对双竹说:“这儿不安全,委屈你先在笼子里关一会儿。” 双竹喊道:“什么笼子?呀!” 她一下子叫出声来,她的影子霎时倒翻上来,将她拽入了地底。无策说:“笼子里面有充足的空气,希望你没有什么幽暗恐惧症。” 双竹的声音一直穿到他耳朵里,她恐慌的喊道:“我有幽暗恐惧症!快放我出来!这周围全是漆黑一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刹那间,无数风刃朝无策飞来,他左躲右闪,绕到螳螂右侧,那螳螂的前肢骤然暴长,瞬时来到无策头顶,但无策刹住脚步,一个猛突,来到螳螂面前。 螳螂双臂如旋风般转动起来,无数刃影劈落,无策用黑色短剑抵挡,兵刃相交,无声无息,但他耳畔风声呼啸,风势如涛,有摧枯拉朽之力,在这盘旋的毁灭之风中,那些树木被卷上了天,石头被斩成两半,白雪随风飞舞,仿佛降下了一阵冰雪暴。 这螳螂的招式很有章法,仿佛精通剑法的高手一般难缠,而且速度骇人,力量极大,甚至胜过不久前那只巨型半身蝎子。无策密不透风的挥舞短剑,将敌人的攻势一一拦住。在他们身后,游鲤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并没有上前夹击的意图。 无策突然卖了个破绽,螳螂狂喜的吼了一声,往前一冲,全力斩落,它全身重量加上沉重力气,这一击势如风雷,威不可挡,激起的气流朝两旁直窜,哗啦啦一阵声响,又有一片树木被切割的粉碎。 它的镰肢将无策劈的四分五裂,这让它欢快的叫了一声,舞动镰肢,脑袋在空中一抖一抖。 但无策身体的碎片顷刻间消散在空中,无策突然出现在它背后,又跃到它的背上,一剑刺入它的脑袋,巨型螳螂先是狂怒的吼叫,之后又不停的转着圈,双臂朝自己背上一通乱砍,非但没逮住无策,反而将自己砍的鲜血淋漓。 正在螳螂阵脚大乱的时候,无策又出现在它面前,短剑划过,斩断了螳螂的脑袋,它的躯体乱颤了一会儿,绿色的液体从体内喷涌而出,片刻之后,它摔倒在地,停止了动弹。 注释: 操纵暗影:暗影避难所——拉森魃的长老可以可以利用目标的影子将其卷入一个平行空间,目标从世间消失,世间的任何武器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但目标也无法移动,如果不断施法,持续时间最长可以达到一年。目标可以选择抵抗,击破这个空间,或者在禁锢之前逃脱。 操纵暗影:暗影蝙蝠——拉森魃的长老可以在敌人命中自己的瞬间消失,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敌人身后。这对施术者的预判拿捏有着极高的要求,一旦时机上稍有偏差,将会扭断自己的骨头和肌肉。。 七十六 真实的幻境 85_85459绿色的血液,死去的异虫,被困的少女,*的血族。 游鲤见到螳螂死去,并未表现出伤心,反而变得跃跃欲试,他蹦蹦跳跳的喊道:“你干的不错,居然干掉了‘砍刀’,我赞赏你,血亲,如果把你的脑袋带回去给母虫,它会高兴的,它会赏赐给我数不尽的‘魔晶’。” 无策问:“什么是‘魔晶’” 游鲤哈哈大笑,搓着双手,兴奋至极,他喊:“‘魔晶’!是生命之源,是最宝贵的财富!”说着,他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大喊了几声,仿佛虫子鸣叫,仿佛鸟儿啼鸣。 双竹在阴影牢笼里叫嚷:“放我出去!我快憋死啦!你们没必要战斗!” 无策做了个手势,地面升起一团影子,将双竹托着放在了地上,双竹重重呼吸几口,按住下巴,脸上苍蝇般的面罩一下子消失了,无策隐约见到它缩回双竹脑后,似乎它是从那儿出来的。 双竹面貌如初,甚至更加清秀了,在这短短一个月内,她似乎年轻了十岁,现在就像是一位花季少女一般,不过她身上的外骨骼构造极为碍眼,细细看来,显得诡异恐怖。 她跳了起来,说:“他被那些魔虫控制了,但我有办法让他复原。” 游鲤并不急着进攻,只是在一旁看着无策与双竹傻笑,但似乎在捣鼓着什么阴谋诡计,无策提防着他,同时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他对此深表怀疑,因为如果她有这样的手段,也不至于被那只‘砍刀’与游鲤迫入绝境。 双竹说:“只要把他肚子剖开,破坏他心脏外面的寄生肿瘤就可以了。” 这残忍的法子令无策不禁哑然失笑,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剖开他的肚子呢?” 双竹小声说:“我可以等到白天的时候,等他睡着了才下手,他似乎是一种叫血族的变异人,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据我观察,他每到白天就要睡上好久。” 无策想:“恭喜你答对了,双竹小姐,现在这山谷中已经到处是血族,你醒悟得还算及时。” 双竹又说:“我本来打算下手救他,把他解放出来,结果他睡觉的地方藏着这只‘砍刀’,我就这么被它们发现,随后一路追赶。唉,早知如此,我何必管这样的闲事?” 她朝周围张望一圈,陡然见到巨型螳螂的尸体,不禁呀的叫了一嗓子,神色又惊又怕,她颤声说:“这....这这这...这是你做的吗?天哪!你怎么办到的?” 无策想了想,骗她说:“纯粹是运气,它撞在一棵虚假的树上,脖子破了个大洞,我趁势将它脑袋砍了下来。” 双竹惊魂初定,上上下下打量着无策,笑道:“你和面具一样,也是赏金猎人,对吗?难怪有两下子,不过我被困在这山谷里,已经见怪不怪啦。” 无策想问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但突然间,游鲤大喊道:“死吧,闯入者,死吧,亵渎者!”他手上冒起一股黑烟,化作一柄黑色的斧头,斧头上燃着淡淡的火光,大吼一声,朝他们两人冲了过来,快的仿佛箭矢一般。 无策想:“亵渎者?是指双竹吗?”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抱住双竹,朝后一退,轻易避开一招,匕首翻转而出,刺向游鲤腹部,游鲤骂了一声,不躲不闪,任由匕首刺入他的躯体,无策心知有诈,双手一劈,登时将游鲤劈成两半,鲜血如洪水般喷出,双竹见状,骇然尖叫,喊道:“我没让你杀他!” 无策说:“那是幻觉,是他的幻术!” 双竹急忙嚷道:“这鲜血明明是真的,天哪!” 无策抱着她在地上一个打滚,一个转身,随后向后弹去,耳畔呼地一声,利斧的影子一闪而过,离他的脖子只有毫厘之差,双竹瞪大眼睛,惊讶的见到眼前那凶神恶煞的人影,不正是那个被砍成两截的血族吗? 她摸了摸脸颊,那鲜血湿漉漉的,半点不假,怎么能是幻觉呢?可眼前的敌人.... 游鲤暴吼一声,举起斧子,又一次迫近,无策再度想要躲开,但他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块大石头,他一脚踩在石头上,脚底拌蒜,站立不稳,喊了一声,索性顺势翻身,伸右手在地上一撑,可着手处竟是一块尖锐的石头。 无策满脸痛苦,硬生生止住动作,站直身子,两人惊惶四顾,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周围已经被密集的石头与树木包围了,石头坚硬而崎岖,树木扭曲而畸形,像是长着倒刺的刑具一般。 双竹看着无策,见到他手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正淋漓而下,她忧心忡忡,问:“你没事吧!” 无策试图用魔血治愈伤口,但却毫无用处,这伤势似乎无法用魔血来医治,周围的一切都非常古怪,极不寻常。 游鲤指着他们,张大嘴巴,笑得十分夸张,他说:“你们逃不掉了,在我的领域里,你们寸步难行。” 无策轻声对双竹说:“抱歉,我先逃了。” 双竹咦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谁知无策将她往地上一抛,神情慌张的转身就跑,游鲤吼道:“哪里跑!纳命来!”拾起利斧,风风火火的追了上来,无策慌不择路,眼前陡然冒出一块仙人掌般的大石头,无数尖刺瞬间刺入他的身体,他仿佛一头被宰掉的牛,血浆从他身体各处冒出,像是血管爆炸了一般,双竹吓得魂飞魄散,惨叫道:“不!” 游鲤面露喜色,抡起斧子,朝动弹不得的无策脑袋上劈去,双竹想要扑上去救他,但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石墙。她脑袋再度磕碰在石墙上,一个跟头翻到在地上。 她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她连忙抬头去看,却发现之前拦在她面前的石头消失了,无策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完好无损,而游鲤趴在地上,脑袋埋在雪地里,头破血流,右手像是被人折断了。 她结结巴巴的问:“怎...嗯...怎么回事?” 无策朝游鲤摊了摊手,说:“全是幻觉。” “幻觉?天哪,你说哪些是幻觉?” 无策说:“地面的尖石头,石头与树木的包围圈,手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炸开的血管,感受到的疼痛和晕眩,这一切都是幻觉。” 双竹并不是傻瓜,她顷刻间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的说:“难怪....难怪,这一切都是他制造出来的?他影响了我们的大脑?” 无策点点头,在她额头上一抹,她觉得那里一片冰凉,半点也不痛,连刚刚溅上面颊的血都一点儿不剩,无策说:“他能够制造出两种幻象,一种是在真实世界的投影,但却没有实体,一种是在我们脑子里进行微调,通过周围环境来模拟类似而又微妙的迷宫和陷阱,触觉、听觉和视觉乃至神经都受到影响。” 双竹愣住了,她想了半天,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 无策说:“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之所以迟迟不进攻,就是在准备这个幻术。我们都中了他的幻术,但我有办法保持清醒,我能看破一部分的幻觉,因此伪装出中招的模样,等他上来给我最后一击的时候,我扭断他的胳膊,给了他脑子一拳。” 双竹叹了口气,心里又敬又怕,她走到游鲤面前,将他翻了过来,想了半天,又说:“劳烦你剖开他的肚子,一直到他的胸口,但不要伤到他的心脏。”她似乎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虽然装的理直气壮,但却心虚的很,不敢去看无策的眼睛。 这要求简直是匪夷所思,换做任何人,恐怕都要大声质疑,但无策只是随手用匕首一划,游鲤的胸口登时破开一道大口子,骨头和肌肉全数撕裂,露出其下跳动的心脏,他这一手干净利落,不知为何,游鲤身上连鲜血都没有流出来。 双竹抽了口凉气,喊道:“这么快?” 无策说:“快动手吧。” 双竹面露不忍,咬紧牙关,双手触碰游鲤心脏上的那颗寄生肿瘤,它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蜥蜴幼崽一般。双竹的手一碰到肿瘤,它立即尖叫起来,仿佛吹响的笛子,转眼化作灰烬。游鲤浑身剧烈颤抖,过了片刻,他微弱的睁开眼睛,朝他们微微点头,低声说:“我...我欠你们的,这次算便宜...便宜你们,就不问你们要医药费了。” 无策与双竹齐声骂道:“去死吧!”双竹推了他脑袋一把,嗔道:“我们不找你算账,已经算是善良的不得了了。” 游鲤重重喘气,再度闭眼,伤口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合上,双竹双目阖上,念了几声古怪的语言,几条古怪的小蛇爬上了游鲤的身体,钻入游鲤的皮肤,加速了游鲤的愈合速度。 无策眼神惊讶,望着双竹,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咒语的?” 双竹笑着说:“和虫子们学的,这被称作蛇奇语,据说是一个远古的神灵创造的语言,不过这神灵自己也是个吸血鬼呢。” 无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你才学了几天,就已经学会了这些咒语?而且是和虫子们学的?” 双竹轻笑几声,高兴的说:“我是个语言学的天才,可能比面具还要高明呢。”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说:“天快亮了,我们不能把他抛在这里。”她又召唤出那幅外骨骼面具,轻而易举的将游鲤举了起来,看来这外骨骼薄膜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力气。 她说:“无策先生,我就叫你无策,可以吗?” 无策点点头,她笑了起来,又说:“你两次救了我的命,我非常感激你。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但眼下,你能陪我回我的住处吗?” 注释: 奇莫幻术:鬼斧神工——奇莫幻术的高级使用者可以通过一个两分钟左右的无声施法时间来扰乱目标的大脑,这个幻术能够制造出异常真实的感官,并依据周围地形,制造出几近真实的陷阱(陷阱的出现非常密集,但却有一定的随机性)。通常情况下,它将持续到目标昏迷,或施法者昏迷为止。 羲太巫术——独特的训诫之力,羲太追随者使用的巫术,与伊甸之蛇的训诫之力相辅相成。 羲太巫术:蛇之仆从——召唤出一些小拇指大小的蛇,可以钻入凡人或血族体内,帮助他们调理身体,加速愈合伤口,并保持身体健康,排·便通畅等等。。 七十七 双竹的经历 85_85459住处?你在这儿安家了吗?双竹小姐?这冰封的峡谷,这白雪的世界,这虫群的魔域,这噩梦的尽头。 无策问:“你的住处?那有多远?” 双竹歉然说:“如果我们走过去,可能要走上十天。可也许我能找到通行的虫洞,那样我们的旅程会快上不少。” 无策说:“你猜我怎么想?” 双竹奇道:“怎么想?” 无策说:“你也许也被催眠洗脑了,我应该直接把你带出这山谷。” 双竹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摇头摇手,拼命嚷道:“别剖开我的胸,我求你啦!我发誓我没有被控制!”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这儿?据我所知,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拦着你,如果你担心魔虫,我会保护你,毕竟我和面具来这儿就是为了找到你。” 双竹镇定下来,她笑了笑,说:“多谢你们啦,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而且没有母虫的允许,又找不到虫洞的话,这山谷的入口已经封闭,没有人能进来,也没有人能出去。” “母虫的允许?入口处有魔虫把守吗?” 双竹点点头,似乎想起了某种令她紧张的怪物,她说:“整座山谷,其实建立在一只庞大蟑螂的身体上...嗯,你千万别不信,虽然这么说有些古怪....” 无策说:“我知道了。” 双竹没料到他毫不惊讶,瞪了他一会儿,又缓缓说道:“那只蟑螂...其实是虫洞的化身,它遵从母虫的命令,一旦有人想从山谷强行进入或强行离开,他们就会被虫洞吞噬,随后被扔到原地。” “这就是你留在这儿的原因?” 双竹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在这儿....学习蛇奇语的咒术和历史,这些可是重大的历史发现!你不知道这世界有多么奇妙,无策先生。血族、狼人、魔虫、恶魔,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无策不禁莞尔,他笑着说:“真太玄幻了,你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双竹。”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沿着雪地前进,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有气无力的阳光从林间洒落,双竹赶紧将游鲤藏在一处岩石下,与无策一道挖了个大坑,将他埋进去藏好。 双竹说:“要是这儿有鲜血就好了,这些血族需要饮血而生。” 无策问:“你不怕他醒来之后吸干你的血吗?” 双竹呀的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脸颊,惊慌的看着无策,说:“你....你有把握制得住他吗?” 无策哈哈大笑,答道:“你没想过?” 双竹敲敲脑门儿,叹道:“我满脑子都是研究和实验,还有那些咒语和符文,我以为有机会好好研究血族了,压根儿没想到这一点,而且....我原本以为,吸血鬼就是跑的快一点,力气大一点罢了,而这劳什子的外骨骼虫甲赋予了我同样的优势,没想到他们还精通一些莫名其妙的法术。” “你的研究没告诉过你这些吗?” 双竹懊恼的嚷道:“我根本没来得及看,要是我身边有手机或笔记本电脑就好啦,我可以把那些文本扫描进来,以后再一点点翻看。” 无策指了指她身上的外骨骼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双竹紧张的问:“怎么?太难看了?我知道这玩意儿丑的要命,但没办法,要是不穿上这玩意儿,我在山谷中根本寸步难行。” 无策觉得她没回答到点子上,于是认真的盯着她,双竹尴尬的笑了笑,说:“嗯....你们知道我被绑架的事?我其实自己都迷迷糊糊的。那天我正在研究所忙活呢,突然有一个外国老头过来找我,我一不留神,似乎被他敲昏了过去,随后一路晕晕乎乎的被人搬上搬下,结果醒过来一看,妈呀,我被无数虫子包围了。” 她手舞足蹈的说着当时的遭遇,眉飞色舞,居然还笑得出来,无策不禁有些佩服她的乐观精神。 双竹又说:“我当时吓丢了魂,被他们扛着朝一团黑乎乎的阴影走去。那就是所谓的虫洞空间了,天哪,你不知道那里面有多么空旷,多么黑暗.....” 无策说:“我知道,我就是从虫洞进来的。” 双竹一听,顿时兴致大减,她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兴奋了半天。你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吗?不愧是面具的朋友,坑我坑的飞起。” 无策说:“我无意打断你,请继续吧,双竹小姐。” 双竹接着说:“穿过虫洞,我进入了地底深处,但那儿并不炎热,反而十分温暖。在那里,我见到了母虫,一只浑身雪白,漂亮的不得了的,长着蜥蜴尾巴的,但身形和人一模一样的虫子。她...她就像是穿着和我类似的外骨骼,但要漂亮许多,简直像是霓裳羽衣一般。 它见到我时,似乎非常生气,我脑中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我意识到它正在下令要把我扔到虫洞中去,永远关押和驱逐。” 无策问:“蛇奇语?” 双竹笑道:“没错,蛇奇语,但有些不一样。蛇奇语也分阶级,有巫师用的蛇奇语,也有平民用的蛇奇语。还有统治阶层使用的蛇奇语....” “统治阶层?” 双竹露出深奥的表情,说:“没想到吧?在虫子里面也分阶级,而且非常森严呢。当然,各种蛇奇语使用者之间的对话双方都听得懂,这正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们似乎能将发音和文字转化为某种信息格式,直接被大脑所理解....嗯,不好意思,老毛病又犯了,到现在为止,你还能理解吧?” 无策说:“勉强能跟得上。” 双竹有些失望,她似乎认为无策应该更笨一些,好凸显她的聪明才智,她叹道:“我顷刻间明白了母虫用的蛇奇语,那是统治阶层的语言,这些文字刹那间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仿佛它们从很久以前就在我记忆深处一样。由于这突然而来的知识,我着实昏头昏脑了好一会儿,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他们抛进了虫洞。” 无策问:“那你是怎么脱身的呢?” 双竹说:“我在那个黑魆魆的空间中摸索着乱走,无意之间,我居然察觉到了一丝迹象,找到了一座闪光的传送门,来到了另一个地下世界,当时令我吃惊的是,那里也是一个充满虫子的地方。 好在那儿的虫子十分友善,准确的说,它们简直把我当做神一样崇拜起来啦。那些虫子...等会儿我会带你去作客的....模样相当漂亮,就像是梵高的抽象画一样,有些像人,但却又不是.....它们在那里居然建造了一座简陋的城市,你敢相信吗?虽然有些原始,就是些洞窟和帐篷,但那显然是智能生物的手笔。” 无策说:“有些鸟也会自己筑巢,那并非智慧的象征,也可能是某些本能。” 双竹哼了一声,说:“你可得亲眼见见,否则就别胡乱下定论啦。” 无策淡淡一笑,说:“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它们的处境非常可怜,它们是一群被排斥的造物,它们虽然拥有比其余魔虫更聪明的脑袋,寿命长达几百年,但却无法有效的繁衍,幼虫的存活率极低。更可悲的是,它们被母虫所统治的虫群剿灭和屠·杀,处境悲惨,只能窝在那个洞穴之内,偶尔靠打开的虫洞出去活动,而且还得非常非常小心。” 无策问:“它们出去做什么?觅食吗?” 双竹说:“外面的世界中散发着远古时存在的元素,与世界上已知的任何元素不同。唯有这些魔虫能通过感应器吸收和发现它们,它们洞穴中的魔晶储量稀少,不像母虫所在的地方,魔晶就算用上一百万年都用不完。” 无策听游鲤提起过“魔晶”的名字,他问:“魔晶又是什么?” 双竹竖起手指,说:“等等,我给你看看!”她凝神片刻,胸口突然破开一个小洞,露出薄膜下光洁的皮肤,皮肤中镶嵌着一棵天蓝色的水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无策盯着她看了一眼,立即转开眼睛,双竹脸上一红,连忙遮住身子,说:“这就是‘魔晶’,据说是魔法元素凝聚成的精华。在虫巢深处,有一些名叫紫藤钟的巨虫,那些虫子能够极为有效的吸收地球上的魔力,随后将它们转化为这样的魔晶呢。魔晶对那些魔虫而言,就像是螃蟹肉,神户牛排或是人参一样,是一种能量很高而且美味的食物,像咱们刚刚遇上的螳螂,只要这么一小块魔晶,它就能正常的活动整整一个月。” 无策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妙,他想:“紫藤钟的巢穴在虫群的最深处?海德教授听到这消息,只怕心脏病要发作了。” 双竹说:“我来到那个小天地,肚子饿的要命,它们那儿又没有食物,于是它们便自作主张,趁我睡觉的时候对我进行了改造,我胸口镶了魔晶,身上罩着一层外骨骼,我第一次在冰面上见到自己的模样,差点儿没当场撞墙自杀呢。” 无策笑着说:“重要的是心,而不是外貌,双竹小姐。” 双竹也回以一个微笑,她说:“外貌协会的人才不会这么说呢,而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协会的人,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七十八 孤独的智者 85_85459在白天,恒雪山一片平和,茫茫雪原中点缀着黑色的树木,云层中洒下的阳光显得如此珍贵,如此温暖。 双竹大口呼吸着寒风,说:“险些见不到这样的太阳了,我下次可得小心着点儿。” 无策问:“后来呢?” 双竹点点头,继续她的故事,她说:“后来我发现了这外骨骼的奥秘,似乎只要我念头一动,这外骨骼薄膜就能自动缩回去,这可比穿衣服方便多啦,而且我周围全是虫子,就算光着屁股跑来跑去,也没人会骂你笑你,何况是穿着外骨骼?” 无策觉得她的比喻十分贴切,这外骨骼紧紧贴住她的身躯,她的身材一览无遗,虽然怪异,但反而充满异样的魅力。 他说:“你的脸,还有性格,都与上次我们见面时不太一样了,双竹小姐。” 双竹说:“那可不是吗?我是在恒雪山里被憋坏啦,又或者...也许这魔晶能让人长命百岁,返老还童呢。我在它们的洞穴中闲来无事,也没法再打开虫洞传送门,于是四处闲逛,结果找到了一个密室,你猜怎么着?这密室居然布置的像个中世纪的实验室一样,充满炼金术的器材,法术书籍,还有奇怪的头骨,我脑子一个激灵,顿时想起来了,你知道这个密室是谁留下来的吗?” 无策说:“赫尔墨斯?” 双竹大声惨叫,一个激动,差点儿翻身栽倒,无策急忙将她扶住。 她挣扎着坐起来,沮丧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无策说:“这里是恒雪山,赫尔墨斯曾经来过这里,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 双竹苦恼的叹道:“没错,没错,赫尔墨斯的密室,就是我和面具在乔·禅先生的庄园翻译的那本书的作者。原来他来到了这里,开始学习蛇奇语,他其实也被转化为了血族。” 无策问:“你的蛇奇语,以及那些法术,就是根据他的笔记学的?” 双竹说:“我对那些法术兴趣不大,只挑了一些简单的学了。但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在此地的冒险经过,天哪,你根本没法想象他遇到了什么人。” 无策说:“也许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双竹差点儿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她气呼呼的说:“你能读我脑袋里的念头吗?你这流·氓~!” 无策说:“我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双竹气呼呼的说:“那我不说啦,反正你全都知道了。” 无策笑了笑,说:“我道歉,我不再瞎猜了,请一定要继续。” 双竹瞪了他一眼,又说:“赫尔墨斯记载,这儿曾经存在了一个非常强大的血族,似乎是吸血鬼的祖先之一,这个祖先是从埃及来到这里的,他隐居了起来,开始进行无止境的沉思,并在沉思中,诞生了许许多多的造物,应该就是这些虫子,而且他还开辟了不可思议的空间,就是那些虫洞所在的地方。 赫尔墨斯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血族祖先已经消失了,他产生了某种预感,认为自己能在这儿找到它的踪迹,但一直寻找了很长的时间都一无所获。就在那时,他遇上了一位神秘的女孩儿,她自称是那个血族祖先灵魂的化身,她带他去遏见了继承了血族祖先统治地位的虫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母虫,在她的请求下,母虫将赫尔墨斯转化成了吸血鬼,并收容他在这儿进行种种学习和研究,指导他的是那位女孩儿,她确实拥有超乎想象的知识和智慧。” 水滴落入池塘,泛起阵阵涟漪,无策顷刻间回忆起了格林·薇儿曾经向他展现过的画面,他神情凝重,觉得那仿佛是前世的事情一般。 双竹继续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赫尔墨斯愈发感到了虫群中的变化。那个女孩儿继承了血族祖先渊博如海的知识,而那个母虫则是血族残存的强大躯体,两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女孩儿势单力薄,而母虫则凭借可怕的实力获得了虫群的支持。而赫尔墨斯自己呢,他这样写道: ‘我愈发感到时间与现实在向我压迫,我分不清虚幻与真相,我在神学与理性之间徘徊。我一会儿显得如同阿波罗那样开朗乐观,一会儿又像希腊神话中的达代罗斯那样忧郁,我想要撕裂我的脑袋,分析其中的灵魂是否残渣着不洁的杂质,我又想起了我的祖先,想象人类作为智人存在的时间,我到底是谁?我是不是也拥有一些无人知晓的前世呢?我的灵魂,它现在又到了何处?......’” 无策明白过来,他意识到赫尔墨斯,也就是特斯拉,已经精神分裂了。他喃喃道:“末卡维?” 双竹立即叫道:“没错,赫尔墨斯自己也提到了这个名字,他自称为一个‘末卡维的吸血鬼’,这似乎是吸血鬼中的一个族群。你比我想象中懂得要多得多,无策!” 无策说:“我是赏金猎人,双竹小姐,我接触到的东西很复杂,也很黑暗。” 双竹嗯嗯几声,说:“赫尔墨斯感到内外交困,就在此时,那个女孩儿将他转移到了那间密室——就是我发现的那个房间,开始传授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知识,那些知识,按照赫尔墨斯的复述,是‘血族复兴和存亡的希望’。赫尔墨斯认为那其实是一种诅咒,一种用来筛选某个合适人选的诅咒,一种定位灵魂,并指引其回家之路的命运钥匙。” 无策突然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双竹,双竹起先没留神他,偶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免有些害羞,她说:“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无策说:“你没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吗?” 双竹浑然不知,她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乔·禅的别墅,所有遭受诅咒的人中,只有你被带到了虫群之中。你难道觉得是某种巧合吗?” 双竹顿时打了个冷颤,她跳了起来,害怕的说:“你是说...你是说...赫尔墨斯学习到的诅咒,就是他的咒语书中最后的那句句子,而且,我...嗯..我就是....” 无策轻轻点头,说:“也许他们要找的人,那个复兴的希望,就是你,双竹。” 双竹感到一阵虚弱,软软坐倒在地上,她心慌意乱的思索了一会儿,说:“你别胡说,我根本不是血族,要是血族想要抓我,我一定让他们自讨苦吃。” 无策笑了几声,说:“我瞎说的,你别在意,接着说。” 双竹努力维持心气,她又说:“赫尔墨斯写道:‘命运的随机与灵魂的神秘,让我无法直接将这咒语简明扼要的写出来,我必须通过某种手段进行隐藏,于是我撰写了《炼金术士——灵魂的试炼》这本书,虽然这么做有有欲盖弥彰,多此一举的嫌疑,但却能很好的隐藏我真实的意图,并将受灾范围限定在小范围之内,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如此众多的古代语言,唯有许多学者通力协作,才能触发这个诅咒。’” 无策问:“可万一没人能破译咒语呢?” 双竹满怀心思,愁苦的说:“他坚信命运和因果会帮助他,而那个女孩儿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其中最困难的咒语是远黑山的语言,因为这语言中本身含有诅咒,于是他这部分的章节写的十分简单,他本人于此也不过是半桶水罢了。等他完成他的著作之后,女孩儿协助他逃离了恒雪山,独自一人留下来,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 无策突然觉得格林·薇儿非常可怜,这念头让他觉得荒诞可笑,但他仍然忍不住这么想。 她给人的印象神秘而捉摸不透,她布下层层迷局,操纵着无策的生命和经历,显得如此遥远而强大,但实际上呢?她不过是虫子的牺牲品,一个被逐出家园的失败者,也许可能是一个心怀仇恨的复仇者,她的举措更像是她绝望而坚定的反击,而非残酷无情的镇压。 无策问:“这之后还有什么记载吗?” 双竹摇头说:“没了,记载到此为止,我猜赫尔墨斯昏了头,顾不得携带他的笔记,只带着那本诅咒之书逃走了。” 无策扬起双眼,看着夕阳渐渐落下,万物缓缓隐入黑影之下,血族的世界回来了。 他把游鲤从地底挖了出来,游鲤睁开眼睛,虚弱的说:“抱歉,我还是没有力气,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也许可以赔偿我一些损失费....” 双竹快嘴说道:“别做梦了!让我先回到我的住处,赫尔墨斯似乎还有一些留下来的血液溶剂,不过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腐坏。” 游鲤叹气说道:“相信我,我喝过更糟糕的血,总比喝自己同胞的血液要好得多。当年我受伤很重,浅螳让我喝他的血,结果差点儿没让我把这辈子喝过的血全呕出来。” 无策扛起游鲤,站在双竹身后,双竹虽然也一天没睡,但兀自精神奕奕,她辨明方向,准备离去,突然间,她见到一个踉跄的人影从树林后跑了出来,那人浑身浴血,痛苦的喊叫着,冲他们急促的挥手,摔倒在他们面前。。 七十九 凡人的诡计 85_85459鲜血渗透了来人的身躯,他的面目如此扭曲,以至于顷刻间无法认出他是谁。 无策辨认了一会儿,问:“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脸色惨白,发出濒死野兽的声音,他踉跄着来到无策身边,无策察觉他身上的魔血已经无法治愈他的伤势了,他必须借助外界的鲜血,补充大量的血液。 无策扶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帕斯卡尔嘴唇颤抖,双目无神的望着无策,说:“立夫伦特....还有其余四个血族,我父亲....瑞文,他死了,死在他们手上。” 双竹走上前,关切的望着帕斯卡尔,帕斯卡尔陡然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双竹,喊道:“你.....你!是你!双竹小姐!” 双竹咦了一声,问:“你认识我吗?啊!没错,你是帕斯卡尔先生,宴会上的三位主人之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来找我的吗?对不起,害你成了这幅模样。” 她手忙脚乱的查看帕斯卡尔的伤口,发现他脖子以下的部位支离破碎,看上去无比骇人,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畸形一样。 无策暗想:“他就是绑架你的绑匪。”但他却隐瞒了实情,避免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帕斯卡尔拉住无策,痛苦的喊道:“快跑!他们也许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快跑!快跑!” 无策喊道:“双竹小姐!” 双竹一愣,急忙说:“怎么?” 无策说:“让他吸血,快点。” 双竹霎时脸色煞白,她颤声问:“为什么?怎么了?他也是血族?” 无策催促道:“伸出脖子,让他吸一会儿,这能救他的命!他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如果不吸血,他撑不了多久。” 双竹犹豫半饷,说:“小心....别让我死了就成。”她凑过脑袋,伸长脖子,靠近帕斯卡尔,死灵法师陡然抓住她,张口咬在她脖子上,双竹轻声尖叫,却只喊了一半,随后再也喊不出来。她脸上露出惊讶而陶醉的表情,仿佛在经受一场美妙的交·欢。 帕斯卡尔表情急切,半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无策在他下巴上轻轻一推,帕斯卡尔瞬间松开嘴巴,粗声喘息,仰天躺倒,双竹摇摇晃晃,也软软坐倒在地,她摸着脖子,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但她身体内的蓝色魔晶光芒闪烁,令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帕斯卡尔身躯哆嗦,喊道:“该隐啊,真是危险,危险至极。” 无策召唤出一片影子,将他们三人同时托了起来,他确信周围无人跟踪,快步跃上树木,从空中一闪而过,那片影子仿佛飞毯一般跟着他,双竹惊讶的叫了起来,问无策:“你这是法术吗?你和赫尔墨斯一样,也是个炼金术士?” 无策并不回答,只顾着疾行,他急匆匆的走了大半夜,恰好遇上一座洞穴,探头一瞧,里面空空荡荡,漆黑一片,是遮挡阳光的好去处,他想:“再走下去,不一定能遇上这样的避难所。”于是他将所有人带入洞穴之内,放在地上,帕斯卡尔与游鲤两人精神萎靡,但意识还算清醒。 双竹瞪着眼睛,敬畏的望着无策,说:“原来你也会许多奇妙的法术,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赏金猎人呢。” 无策说:“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把戏,除了运送行李方便,其余也没什么用处。” 他俯下身子,查看帕斯卡尔的状态,帕斯卡尔冲他露出感激的笑容,说:“多谢你了,弱血者,没想到你是拉森魃的人。不过你与娜娜·克里斯蒂安是搭档,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更没想到卡玛利拉也能容忍萨巴特的血族。” 双竹奇道:“咦?你也是血族?可你明明能在阳光下行走啊?” 帕斯卡尔与游鲤同时大喊道:“不可能!” 无策咳嗽一声,说:“我用的是拉森魃的阴影守卫术,可以遮挡阳光,但那样的情况下无法作战,只能慢慢赶路。”就他所知,拉森魃根本没有这样的法术,但他的语气十分自然而坚决,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帕斯卡尔放心下来,喃喃的说:“原来如此,可我从未听说过拉森魃有这样的训诫之力。可能是我见识的不够多吧。” 无策也不多加辩解,以免忙中出错,他问:“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瑞文先生是怎么死在立夫伦特手上的?” 帕斯卡尔瞬间暴怒,他龇牙咧嘴的喊道:“这个卑鄙的吉亚斯德!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激动的叫了一会儿,但很快由于身体上的疼痛而消停下来,他说:“一切...一切都不对劲儿,弱血者,当时发生的一切,我依旧历历在目,但我无法理解,他是怎么骗过我们的。” “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弄清楚。” 帕斯卡尔说:“我和父亲在这雪山中走了很久的路,我们非常小心,虽然时常遇到魔虫,但总体而言,损耗并不厉害。但我们担心如果一直得不到鲜血补充,很可能迫不得已进入长眠,在这人迹罕至的雪谷里,那几乎和死亡差不多了。 过了没多久,我们在雪山中遇上了一个凡人,该死的,至少我们认为他是凡人。我父亲和我各自吸了他一些鲜血,并没有发现异常。他的记忆力非常紊乱,父亲用催眠术逼问他,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认为他是失落在山谷中的赏金猎人或雇佣兵,对于我们而言,他相当于是天赐的口粮。 可该死的,我们怎么能想到他就是立夫伦特!” 无策失声喊道:“这不可能!你们有没有将他放在阳光下试探?” 帕斯卡尔苦笑了起来,他说:“我们确实这么做过。等白天即将来临之前,我召唤了一个幽灵,命令幽灵占据他的身体,强迫他站在阳光之下,随后我们进入睡眠,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才醒来。他依旧站在那里,忍受了阳光的照射,并没有受到伤害,这让我们彻底放松了警惕。” 无策露出惊讶而困惑的神情,他说:“你的意思是,立夫伦特将自己转化为了一个凡人?而且一点都想不起自己是谁?” “就我所观察的情形,没错,他就是这么做的。” “然后呢?” 帕斯卡尔咬紧牙关,目露凶光,他说:“等我们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在猝不及防之下,父亲被他制造的阴影怪物刺穿了心脏,而我被卡帕多西亚的血族缠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他放倒在地。你是拉森魃的人,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法术。” 无策点点头,指着地面的阴影,从中浮起了一只黑色的猎犬,大约有凶狼大小,双竹吓了一跳,慌忙躲到无策身后,那只猎犬蹲坐在地上,很快融入了阴影,双竹无法察觉到它,它就仿佛不存在一般,但她知道,它就在那里。 帕斯卡尔说:“没错,召唤阴影的恶魔,来自影子世界的怪物。他的召唤物更加强大,这个吉亚斯德非常古老,别说是这罕见的族系,就算在拉森魃中,我怀疑也没有几个人能召唤出如此致命的影子,它甚至比血族的妖魔更强。” 无策问:“瑞文先生就这样倒下了吗?” 帕斯卡尔露出尊敬的笑容,他摇头道:“哦,我的父亲,他可是个顽强的老头。他可不会就这样独自一人下地狱!那个卡帕多西亚非常憎恨我,该死的亡灵,他把族系之间的仇恨都算在我头上啦。我仓促间没法击败他,还得提防其余三个血族的围攻。局面相当不妙,就在这时,我父亲....他是巫灵炼金术的大师,他用空气中的元素制造出了致命的激光辐射,三两下干掉了两个血族混蛋。” 无策知道卡帕多西亚与乔凡尼之间有深仇大恨,卡帕多西亚曾经一度是显赫的强大族系,但乔凡尼的元祖奥古斯丁·乔凡尼勾结其余血族剿灭了卡帕多西亚,取代了他们十三大族系中的位置,卡帕多西亚从此沦为了破落户,被乔凡尼族系的人追杀的几无容身之处,但最近几年,随着血族之间的局势日益紧张,他们趁机缓过劲儿来了。 帕斯卡尔笑了一会儿,又沮丧的说:“可就在我们心生希望之时,那个卡帕多西亚的蒂格使了一个枯萎术,它直接榨干了我父亲双腿上的水分。父亲再也支持不住,他跪倒在地,在生死关头,他用尽最后的法力,引发了强烈的爆炸,那爆炸无疑能将这些混蛋全部送入地狱,至少.....相当接近,但唯一的缺点是,它让我也受了很大的苦头。好在我有所准备,我用死亡盔甲抵挡住了一些火焰,但依旧免不了受伤。 后来,我趁着局势混乱逃了出来,碰巧遇上了你们,啊....命运虽然残酷,但有时也会带给我一些惊喜。” 注释: 神秘幻境:洛基诡计——吉亚斯德的血族最神秘的力量之一,它可以令吉亚斯德的血族在一天之内完全成为凡人。他能够在日光下行走,血液与*皆只与凡人无异。但他会丧失体力、训诫之力与一切记忆,只会本能的去避免一些危险,或去完成一些隐秘的行动。这一能力往往三天内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效果无法持续,吉亚斯德的血族会有一分钟的缓冲期来设法摆脱困境,或寻找避难所。 僵尸法术:肌肉枯萎——卡帕多西亚的血族所精通的训诫之力名为僵尸法术,它已经被死灵术完美代替了。肌肉枯萎可以令目标的肌肉如死尸般腐化,但速度要快上几百倍。 操纵暗影:阴影恶魔——从阴影中召唤影子空间内的恶魔,使用者越是强大,越能召唤更强悍的恶魔。如果足够幸运,他们甚至能召唤影山之主——影子世界中那些独霸一方的恶魔。。 八十 巧合的相逢 85_85459帕斯卡尔的脸上闪现着仇恨的表情,伴随着疲倦与困惑,又在担忧与恐惧间徘徊。 双竹小声说:“我为你难过,帕斯卡尔先生,但现在你报不了仇,而且如果那些人也是血族,你现在非常安全,在阳光之下,他们无法行动。” 帕斯卡尔看了看她,想起自己曾经绑架过她,显得有些歉意,但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他最后说:“那些混蛋,如果他们当中还有活人,我发誓我要将他们一个个折磨致死,将他们的灵魂束缚在蛆虫的尸体上。”他撂下狠话,此后就不再言语。 双竹似乎并不需要进食,她胸前的魔晶足以提供她行动所需要的一切能源,无策说:“如果我们找到魔晶,将它们如这般置于血族胸前,能起到相同的效果吗?” 游鲤抢着说:“这是不可能的。魔虫之所以能够使用魔晶,是因为它们的身体构造与特殊的器官。我被它们逮住的时候,它们可没想起来给我按上什么魔晶。人类能够喝魔血吗?不,那玩意儿只要进入人类的肺,他们就会呛得半身不遂。道理是一样的,所以双竹小姐的状况简直不可思议,根本就是个奇迹。” 双竹生气起来,她说:“这些虫子!它们虽然可能是好心,但却把我变成了怪物!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复原。” 无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他忽然想到:立夫伦特之所以能出其不意的杀死瑞文,是因为他提前进行了准备,他对瑞文与帕斯卡尔的动向了如指掌,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让他伪装成凡人,但他掌握的情报是他获得先机的关键。 如此说来,万一他也同样能够掌握自己这些人的动向呢?前提是他还活着的话,但吉亚斯德是拉森魃的一个分支,如果他是拉森魃的血族,他能够潜入阴影中,瑞文的任何攻击都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天色渐渐发亮,血族纷纷睡去,无策心里充满戒备,但白天的到来确实让他松了口气。 立夫伦特具有令人恐惧的实力,更令无策头疼的是,他委实令人捉摸不透,潜伏在阴影处的杀手,往往比亮出来的刀刃更加可怖。 入夜之后,他立即唤醒众人,召唤出阴影的飞毯,用与之前同样的方式不露痕迹的在树上奔跑,帕斯卡尔已经能行动自如,但他依旧需要补充鲜血,他决定不浪费任何体力,享用无策影毯带来的便利。 双竹不停指引无策方向,虽然她所在的藏身处路途遥远,但她自信能够找到最近的传送门,返回她同伴的巢穴,她时常偷偷跟着同伴跑出来探险,以此排解心里的烦闷,只不过这一次,她实在跑的太远了。 不知为何,周围的魔虫敌意不大,也许这雪山中也有分好战分子与反战分子,他们正来到相对和平的区域里。 无策双目扫过前方的雪岭,突然发现另有两个人在前方快步赶路,其中一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人。 他一下子认出他们来,大喊道:“海尔辛!笛莎!”脚下加速,如雄鹰般掠过长空,双竹用力抓住影子飞毯的边缘,在急速前进中,她死死忍住喊叫的冲动,树木从影毯下方飞速倒退,转眼之间,无策已经来到笛莎身后。 笛莎意外的叫了一声,她的目光中悲喜交集,她既为遇上朋友而高兴,又深深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哀伤。 无策问:“海尔辛怎么了?”他看了一眼笛莎身边的浅螳,后者正拍着影毯上的游鲤,两人兴奋异常的叙旧聊天。 笛莎咬紧牙关,忍住泪水,抬头说:“他受了重伤,我正在想办法救他。我需要找到那些紫藤钟的幼虫。” 帕斯卡尔从影毯上跳下来,喊道:“什么?重伤?你没事吧,笛莎!” 笛莎惊喜的喊道:“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高兴的点点头,忽然说:“你还有血袋吗?笛莎?” 笛莎强打精神,勉强露出笑容,取出两袋鲜血,分别交给游鲤与帕斯卡尔,两人像是饿虎抢食般抢过血袋,将鲜血灌入喉咙,表情如痴如醉。 笛莎平静的说:“这是最后两袋了。”但对她而言,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她的命运与海尔辛紧紧联系在一块儿,如果他活着,她无论遇上怎样的困难都能活下去,反之,她的生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 他们简要交换了分别期间发生的一切信息,笛莎听说瑞文·海默死去的消息,对她本已糟糕的经历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眼前有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关心,因此她除了感到仇恨之外,并未因此而情绪崩溃。 另外,双竹的出现令她感到意外,而她外骨骼的装束更令人吃惊,可笛莎并没有多问,因为她急着赶路,不想为此多费唇舌。 双竹看着海尔辛,说:“可紫藤钟的幼虫在虫群巢穴的最深处,我猜测那至少在地下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你真的打算去那里吗?” 笛莎疲倦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自从海尔辛受伤至今,已经过了一天时间,浅螳说他很难支撑超过两天。如果我在这段时间内不能令他复生,我将把他转化为血族。” 无策凝视着海尔辛,他说:“如果面具在这儿,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笛莎苦笑起来,说:“海尔辛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浅螳先生说:他已经失去了灵魂,我怀疑很有可能是脑死亡的意思,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疯疯癫癫的尸鬼又能有什么作为?” 我问:“嗯?脑死亡?” 所有人同时惊呼了一声,无策大喜过望,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 我点头道:“我到这儿已经有一、两分钟吧。” 双竹望着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既想要抽我嘴巴,又似乎要哭诉衷肠,我愣愣的注视着她,没错,她的容貌和绿面具传给我的影像一样,她变得年轻了,消瘦了,更加漂亮了。 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喊道:“哥哥!”她和无策两人几乎把我摁倒在地,如果我此时支起小帐篷,他们会怎么认为我呢?是个觊觎自己妹妹美·色的变·态?还是被掰弯的基·佬?这真是两条难以抉择的绝路呀。 或者,我可以选择不受诱惑,令身体一如平常,哦,这也是不容易办到的。但我依旧如同圣人那样做到了。 我为我自豪,为这圣洁而高贵的灵魂。 玛格丽特与莫比扎从远处慢慢靠近,我周围的人顿时警觉起来,笛莎怒视着他们,说:“这些墨慈教徒,他们怎么跟来了?” 我连忙说道:“放松,放松,玛格丽特是一位朋友,她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更妙的是,她是一位血族中出类拔萃的医生。如果海尔辛的状况实在不妙,除了她之外,我想象不出有任何人能够将他救活。” 玛格丽特微笑着说:“兄弟面救了我的命,无论他有什么请求,对我而言,都如同魔神的旨意。” 莫比扎勉勉强强的问了声好,则玛格丽特朝众人温婉的行礼,笛莎犹豫了片刻,将海尔辛横放在玛格丽特身前,恳求道:“萨罗布利的血亲,求你...求你救救他。” 玛格丽特同情的说:“我当竭尽所能,阿刹迈特的血亲。” 她额头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闪现着紫色的光芒,如此温暖而柔和,仿佛能直达人的心灵。伴随着她眼睛的光,她的手在海尔辛眼睛、鼻子、双耳与嘴唇处轻柔的触碰,海尔辛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细微的表情,仿佛在经历着一场噩梦。笛莎心里充满希望,双手握在一块儿,不停的低声祈祷。 过了片刻,玛格丽特说:“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凡人,血亲,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伤势,他依旧能够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笛莎忙问:“他....能醒过来吗?” 玛格丽特说:“我实话实说,血亲,他的大脑因为某种原因,停止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身体机能经过我的调理,能够正常运行三天,但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想法激活他的大脑,将他的灵魂唤醒,否则一旦心跳停止,他将彻底死去。” 笛莎问:“三天....三天?如果我把他转化为血族呢?我是说,如果我拥吻他.....” 玛格丽特摇头说:“那只会让他死的更快,血族转化的步骤必定会停止心脏,而转化过程涉及灵魂,因而也涉及大脑。所以,转化的条件都不具备。” 笛莎瞬间慌了神,她茫然四顾,问:“那么....那么紫藤钟的幼虫呢?” 没人能回答,但无策和我都明白,紫藤钟的幼虫是通过大脑中的疾病资料室进行身体治愈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紫藤钟的幼虫并不能起死回生。 笛莎等了半天,等来的只是令人绝望的沉寂,她眼眶一红,终于止不住的哭泣了起来。 帕斯卡尔抱住笛莎,说:“妹妹,你要坚强。我相信海尔辛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你此刻的模样。” 双竹忽然说:“我似乎....似乎见到过这样的方法,没错,赫尔墨斯记载过如何唤醒灵魂的仪式。” 笛莎猛然抬头,霎时来到双竹面前,她握住双竹的肩膀,脸带笑容,眼角犹然流着泪,她喊道:“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八十一 蛇语的呢喃 85_85459双竹被笛莎热情的抱住,两位美丽而温柔的少女躯体贴在一块儿,哦,多么美丽的景象,夺目的令我忍不住哭泣,张大嘴巴,口水缓缓的流下.... 双竹受宠若惊,笑着说:“别...别那么激动,笛莎小姐,让我把话说完。” 笛莎立即退开,但依旧狂热的盯着双竹,双竹摸摸秀发,幽幽说道:“赫尔墨斯的手稿里曾经说过,在恒雪山中存在着一件吸血鬼祖先留下来的圣物,嗯,根据蛇奇语的记载,那似乎是一种名叫‘呑世蛇卵’的....东西。” 帕斯卡尔与笛莎同时惊声叫道:“呑世蛇卵?” 双竹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他们两人反应这么大,她点头说:“呑世蛇卵,没错,应该是这名字没错。这件圣物一旦选定了它的拥有者,它将唤醒拥有者的灵魂,无论它身处天堂或地狱,都将重新与躯体建立联系,也就是说,它能够将死人救活。” 笛莎身子哆嗦,再也站立不住,往后一倒,帕斯卡尔连忙将她扶住。 我感觉异常奇怪,不知为何,她竟会出现如此反常的反应,这消息无疑带给了她希望,她应当感到高兴才对呀? 帕斯卡尔问:“妹妹,你怎么了?为什么如此难过?” 笛莎颤抖着说:“一切都是计算好的,对吗?都是你计算好的?羲太神?羲太神!这就是你帮助我的意图吗?你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对吗?” 帕斯卡尔莫名其妙的问:“你在说什么呢?” 笛莎抿住嘴唇,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喊:“回答我,羲太神!” 我突然感受到了绿面具传来的记忆,在记忆中,她曾经许诺:她将赋予笛莎呑世蛇卵拥有者的选择权,由她来决定该由谁获得呑世蛇卵。而现在呢?现在笛莎的决定已经非常明显了,她同时也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毫无选择。 我忍不住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绿面具?” 绿面具的思维隐隐传来,她说:“我必须寻找一位合适的人选,在呑世蛇卵中注入真挚的感情,那是最纯洁而深沉的爱情,由此激发它真正的力量,从而寻找到最适合它的主人。否则的话,它将如缇丰手中的黑血禁锢一样,仅能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威力。” “为什么是海尔辛?”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如果真是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隐藏了自己的念头,将我抛入混沌之中。 我回过神来,望着神情黯然的笛莎,她经历了震惊、迷茫、愤怒与沮丧,此刻已经稍稍平静了下来。 双竹说:“我也吃不准这呑世蛇卵在哪儿,因此,我需要返回赫尔墨斯的密室,看看它的下落...所以到头来,我们还是得返回那些好心虫子的家园。” 笛莎说:“谢谢,双竹小姐,对不起,我不该.....” 她本想坦诚说出自己绑匪的行径,但帕斯卡尔立即喊道:“我们不该如此麻烦你。”说完,他朝笛莎使了个眼神,笛莎有些落寞,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双竹笑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说的是中文,其余两人都没听懂,随后她又说:“让我想想,嗯,它们的巢穴似乎还有大约三公里的路程,只要一切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应该能抵达那里,但我不确定传送门会不会为我们打开,因为我已经错过了归去的时间了。” 我问:“传送门?那些‘好心虫子的家园’是通过虫洞来去的?” 双竹点点头,说:“没错,但我没找出这些虫洞的出现规律,所以.....” 我说:“双竹妹妹,在下虽不知晓你的遭遇,但我猜测,你既然能阅读赫尔墨斯的手稿,莫非你已经能阅读‘蛇奇语’了?” 她笑着说:“面具哥哥,首先,你为什么要如此文绉绉的说话呢?其次,你真是敏锐的吓人,你怎么知道我能阅读‘蛇奇语’呢?” 我笑道:“在下兴之所至,言辞随心所欲,妹妹无需为此挂怀。不过你既然精通蛇奇语,也定然知道这蛇奇语中有不少奇妙咒语了,对吗?” 她嗯了一声,说:“那又如何呢?” 我说:“既然如此,那这虫洞传送门当不再是障碍,你已经进入过那传送门一次,在下以为,彼时福至心灵,只怕是你意念所至,无意间将其打开。如若你有心的话,此时念出咒语,那传送门定然会再度出现。” 她愣在当场,仔细想了想,忽然叫道:“天哪,你说的没错!奇怪?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想到呢?蛇奇语...蛇奇语,让我想想,对啊,当时我在虫洞中突然想到了一句咒语,我想想是什么来着?” 她犹豫片刻,手指在我们面前一指,喊出低沉的一长串发音,转眼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团三米高的黑色雾气,双竹惊喜的说:“没错,就是它,你们跟我来吧。” 我连忙喊道:“没错,咱们赶紧进去,别让那个立夫伦特再度追来!” 浅螳微微一愣,说:“立夫伦特?”他语气有些紧张,似乎他听到过这个名字。 众人没有理他,而是随着双竹鱼贯而入,再度走入黑暗之中。只不过这一次,走了不远,前方就出现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传送门,我深怕再出乱子,抢先跑在前头,一个前冲,跳出了传送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旷的山洞之中。 山洞有些阴暗,但不知从何处透出莹莹微光,将前方的一切呈现在我眼前。 这山洞又高又广,上下前后皆望不到尽头,它不像是山洞,倒更像是一处地下峡谷。我们身处山崖上,温度颇为凉爽,不像外面如此寒冷,一条地下河流从下方的低谷处流过,发出湍急的水流声。 双竹像个女主人般微笑,说:“就是这里,诸位请随我来。”她走在前方带我们朝山崖上走去,道路颇为平坦,并非危石陡坡,两旁有山壁支撑,走起来并不惊险。就这样走了十分钟,我见到不远处有许多巨大的甲壳虫一般的建筑,在幽暗的微光照耀下,它们呈现出湛青色。 我以为这是由石头雕刻而成的形状,可等走近一瞧,我大吃一惊,原来它们全是天然形成的——这些建筑,是由巨型甲壳虫的甲壳制作而成的。 建筑之间有不少直立行走的人形虫,但他们的双手双脚与人类截然不同,类似于蚂蚁的步足和前肢,这并非双竹身上的外骨骼薄膜,而是货真价实的昆虫外骨骼。令人意外的是,这些虫子的颜色瞧起来赏心悦目,那是最纯洁的绿色。 这些人形虫见到双竹归来,立即围拢了上来,表现出友好而恭敬的模样,更有一些类似幼虫的虫人抱住双竹的腿,发出嘶嘶的叫唤。我粗粗一数,它们的数量在三十只左右。 双竹笑着用蛇奇语说:“这是我的同伴,是我请来的客人。”她用的是统治阶级的蛇奇语。 它们朝我们点点头,并不怎么欢迎,但也不怎么排斥,就仿佛我们是双竹牵回来的一群宠物狗一样。它们继续用奴隶阶级的蛇奇语与笛莎对话,她们之间的沟通非常迅速,几乎达到了心灵感应的程度。 笛莎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她说:“双竹小姐,他们为什么叫你‘牧羊人’?” 双竹咦了一声,瞪着笛莎,问:“你怎么听得懂?” 笛莎说:“我不会说,但我脑子里似乎能自动将这些语言转化为信息。” 游鲤说:“有可能所有被这些魔虫诅咒或控制过的人都能够听懂这些语言,能够进行心灵沟通,但却无法正确发音,我和浅螳都是如此。” 帕斯卡尔皱眉道:“我也能听懂一小半。” 双竹似乎松了口气,她笑着说:“不会说,那也不算本事,像我可是说的非常流畅呢,你们不必羡慕,因为我毕竟是一位经过训练的古代语言学家和考古学者。” 我突然用蛇奇语喊道:“你们的建筑非常漂亮,你们的山洞非常壮观,你们对客人非常热情,我的妹妹承蒙你们的关心和照顾了。”我用的是奴隶语,因为我生怕用贵族语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那些虫人变得兴奋起来,朝我猛烈的挥前肢致意,双竹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过了半饷,她有些沮丧的说:“你是从哪儿学会这些的?” 我得意洋洋,大声说:“这是家族遗传,当你父亲与我娘亲热的时候,就是用蛇奇语叫·床的!” 双竹气不打一处来,轻拂兰手,温柔按下,赏了我一掌,差点儿把我推下山崖,还好我福大命大,滚到一半,在山坡上停了下来,不然就落到山下河流中去了。 这些虫人簇拥着双竹,随着她朝密室走去,我们跟着她进入赫尔墨斯的房间,发现其中空间也不小,正如她所言,这里面全是奇妙的卷轴、书本、装饰品与魔法符咒,还有一些脏兮兮的炼金术器材。 双竹对我们说:“给我一分钟,我记得在哪儿呢?”她钻入一堆书籍之中,左看右看,翻了半天,终于满意的说:“找到啦!赫尔墨斯的手稿!让我瞧瞧....嗯,呑世蛇卵....没错,没错,糟了。” 笛莎顿时紧张万分,她问:“什么‘糟了’?” 双竹面露愁苦之色,说:“呑世蛇卵,是由紫藤钟王虫所看管的圣物,它也被深藏在母虫的巢穴之中,在最深处的母虫宫殿内。”。 八十二 宫殿传送门 85_85459呑世蛇卵在难以企及的绝望之地,这难道是出人意料的消息吗? 笛莎沉寂了许久,说:“我该怎么前往那边?” 双竹惊讶的说:“你....你真的要去?天哪,我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儿?而且,那只母虫,还有无数可怕的魔虫,那简直是送死,笛莎小姐。” 出乎意料的是,笛莎的表情相当平静,她说:“能否请你在这些手稿中找到前往宫殿的入口呢?也许我们可以通过传送门前往那里。” 双竹用力摇头,说:“我不记得手稿中有这样的记载,那样的入口....只有羲太神,或者他的继承者才能够打开。” 在刹那间,笛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她很快平静的说:“是这样吗?”她站了起来,冲所有人鞠了一躬,抱住海尔辛的躯体,朝屋外走去。 她的举动有些反常,体内散发出危险的信息素。我觉得她的情绪仿佛一场风暴,那之前可怖而令人窒息的宁静,她很有可能因为这糟糕的消息而做出疯狂之举。 帕斯卡尔拉住她说:“妹妹,不要冲动,我们当竭尽所能,但世事难料,我们不能因为海尔辛伯爵而破坏了更大的计划。” 笛莎冷漠的说:“更大的计划?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呑世蛇卵,所以我们才会绑架双竹小姐。” 帕斯卡尔哆嗦了一下,双竹则惊慌的叫嚷道:“你说什么?是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我对双竹说:“妹妹,不要冲动,你此刻安然无恙,当稍安勿躁,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私怨而破坏了更大的计划。”我模仿帕斯卡尔的口吻,与他的语气一模一样,双竹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我根本没打算怎么样,我还没抱怨呢,你别含血喷人。” 帕斯卡尔不理我们,继续劝道:“我们确实是为了呑世蛇卵而来,但应当从长计议,而不是盲目的急着送死。如果我们慢慢寻找虫巢的所在.....” 笛莎取出光管控制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能找到它,我一直都能。我一直能够感觉到虫群的网络,我没有时间了,帕斯卡尔,即使面对的是地狱入口,我也要去闯一闯。” 无策忽然说:“首领,能不能把光管控制器交给我?” 这简单的一句话顿时令笛莎暴怒起来,她压抑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她的表情宛若攻击前的毒蛇,她怒道:“你想要怎样!弱血者!海尔辛是你的朋友,甚至把你当做兄弟,他如今正走向死亡,可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不关心他一样!不仅是你!还有你!尸鬼!你也是一样!” 我心里叫苦,用手遮住脸,暗想:“这不是躺着也中枪么?我什么时候招你惹你了呀?” 双竹问:“面具?面具是尸鬼?” 我索性摸索着跑到角落里,蜷起身子,担惊受怕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双竹不禁笑着说:“你怕什么?你这已经算是小事啦,哥哥。” 笛莎抓紧光管控制器,瞪视着我们每一个人,她缓缓说道:“我和海尔辛,我们不会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带他前往虫巢,无论生死,我和他都会单独在一块儿。” 无策耐心的等她说完,又说:“你能够感受到虫洞的魔力吗?首领?” 笛莎愤怒的摇了摇头,说:“不能。” 无策指了指双竹,说:“双竹她也许可以,她可以用咒语打开虫洞,也许她与虫网的连接比你更加紧密。我之所以让你把光管给双竹小姐....“ 笛莎急忙喊道:“没错!没错!”她将光管送到双竹面前,又说:“拿着它,快点,快点!我求你了,双竹小姐,帮帮我,帮帮海尔辛....” 双竹有些困惑,但依旧接过光管,我察觉到一股脉冲沿着她的神经流过全身,她惊讶的张大嘴巴,沉重的呼吸了几口,双眼瞪大,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如此脆弱,如此自然,如此诱·人,如果你与我没有血缘关系,那又该有多好..... 笛莎问:“怎么样?” 双竹睁大眼睛,笑着说:“没错,真是神奇至极。我...我似乎能定位这周围存在的每一个虫洞入口,以及虫洞内传送门的指向,嗯.....但母虫所在的宫殿....我虽然知道了它的位置,可我需要一枚进入它的钥匙。” 笛莎此刻当真是风声鹤唳,一听此言,立时又慌了手脚,她尖叫道:“该隐啊,怎么...怎么会这么麻烦!” 双竹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试图定位那个虫洞以及传送门,有一个声音提示我需要钥匙,就像被锁住的操作系统一样,真是古怪.....” 笛莎问:“你知道需要怎样的钥匙吗?” 双竹摇了摇头,说:“声音并没有告诉我。” 笛莎死命拍着脑袋,喊道:“告诉我!羲太神!告诉我!如果你要我找到呑世蛇卵,如果你想让海尔辛获得它!那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看上去和我一样疯狂,不,她的疯狂来源于爱情,来源于炽热的情感,而我的疯狂则如此冷静,那是酷寒般的冷漠。 我说:“笛莎小姐,还记得赫尔墨斯的三十六句话吗?” 笛莎转头望着我,问:“不记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将那个黄金的昆虫雕像拿了出来,放在双竹面前,说:“当木遥镇虫灾爆发的时候,我百忙之中将它取了出来,如今看来,这决定还不算糟糕,你说呢?” 笛莎呆滞了片刻,霎时冲上来抱住我,在我额头上不停亲吻,喊道:“该隐哪,尸鬼!我该如何感谢你?” 我心想:“让我看看你的胸吧,或者穿上性·感内·衣在我面前跳支舞。”但周围人满为患,这念头当众说出来,实在有些不雅。 双竹急忙制止住她,说:“这雕像....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做?” 笛莎将我推到一边,我惨叫一声,撞在墙上,但并未引起她的同情,她说:“拿起它,双竹小姐,它正是通往虫巢宫殿的传送门钥匙!” 双竹犹疑了一小会儿,将这雕像拿在手上,接下来发生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雕像刹那间化作粉尘,仿佛无数小小的星星,在双竹身旁浮动,它们开始融入双竹的躯体,而她仿佛化作了雕像一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身子一动不动,似乎处在了凝固的时间之中。 粉尘渐渐消失,而笛莎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显得如此虚幻,我恍惚觉得,她身处与我们不同的空间之内,她在那短短的刹那,脑中经过了仿佛数月的时光。 她身躯一颤,回过神来,额头冒出淡淡的汗水,望着惊恐的我们,笑着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诸位,我知道该怎么进入宫殿,举行怎样的仪式了。笛莎小姐,你必须跟着我一同前往,带着海尔辛,我并不能直接获得呑世蛇卵,你也不能,我将它取出来,交给你,而你对海尔辛的爱意足以保证他的复活。” 双竹看起来像是个女神,或是古时候献给神祗的处·女般圣洁,她身上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让我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她脚边,用脸颊摩擦她嫩滑的双脚。 但这圣洁的景象顷刻间烟消云散。 笛莎一下子将双竹抱了起来,眼里流着泪,嘴里不停说着感激的话,嘴唇在她脸上不停亲吻,双竹格格娇笑起来,说:“先是我哥哥,然后是我,你对我们这一家子可真有感情,笛莎小姐。” 笛莎将她放下,说:“那我们这就....这就走吧。” 双竹摇头说:“我们必须寻找最好的时机,趁着那些魔虫不注意的时候行事。那宫殿中有重兵把守,那些紫藤钟虽然生性和平,但说不定会通风报信。你也知道,如果那母虫出现在宫殿中,我们就已经死路一条啦。” 笛莎想起母虫,即使她再急切十倍,她心中也被恐惧占据。她说:“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双竹说:“我建议我们好好休息休息,母虫通常会在夜间外出,在此期间,你必须做好战斗的准备,我们快进快出,不给它追踪我们的机会。” 无策与我互望了一眼,他点了点头,我于是说:“我和无策陪你们进去,你不能一边扛着海尔辛,一边照顾我这笨蛋妹妹,一边抵挡那些魔虫....” 双竹怒道:“你才是笨蛋呢!臭哥哥!” 笛莎感激的望着我们,眼神中又充满着歉意,她说:“无策,面具,以前对你们无礼,真是万分抱歉。”她说了几句,心中激动,哭着说不下去了。 无策惊讶的说:“你居然知道我们的名字?” 笛莎立即反击道:“别得寸进尺,弱血者!”两人相视一笑,心头反而都感到了喜悦。 帕斯卡尔说:“我也和你们一起进去,笛莎。正如面具所说,我也得照看着我的妹妹。” 笛莎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与帕斯卡尔轻轻拥抱,帕斯卡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由衷的祝福你,笛莎。” 双竹说:“我、笛莎、海尔辛、哥哥、无策、帕斯卡尔,还有人要去吗?” 浅螳和游鲤吓了一跳,齐声嚷道:“我们不去!” 游鲤辩解道:“诸位,诸位,我们两人已经受够了虫子的苦啦,要是跑到里面,再次被控制住,那岂不是反而害了你们?” 笛莎笑着说:“无论如何,我依旧感激你们。” 两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玛格丽特说:“我也一起去,笛莎小姐,我欠了兄弟面的人情。相信我,我绝不会托你们的后腿。” 帕斯卡尔惶急的说:“你也是墨慈教会的人,我怎能确信你没有恶意?” 玛格丽特抢着说:“我虽然隶属教会,但并未直接得到与你们作战的指令,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一位血族的医治者。” 笛莎拉住玛格丽格的手,轻声说:“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血亲,你是我见过的最高尚的血族了。” 玛格丽特说:“你也是,血亲,我第一次见到血族与凡人之间如此真挚而感人的爱情。光是为了这个理由,我已经不能袖手旁观了。”。 八十三 白昼梦游者 85_85459在这由山岩和流水组成的地下世界中,白天和黑夜并无差别,但血族们依旧能够感到晨曦的诅咒,白昼到来,他们昏昏欲睡,那些虫人为他们腾出一些屋子,供他们在其中安睡。 但有些血族这些日子来日夜颠倒,或者心中激动,居然并没有睡意,我怀疑这超自然的现象是洞穴中魔晶的影响所致,可惜,可惜,我多么想看着那些美丽的姑娘在睡梦中恬然而毫无防备的模样啊。 笛莎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见她没有入眠,心中一惊,急中生智,笑道:“我想来看看海尔辛。” 笛莎忧郁的笑了笑,说:“他....并没有好转。” 我伸手触碰海尔辛的脖子,感受他的脉搏,实则想要向他的大脑传输信号,试着将他唤醒过来,如果能够成功,我就没必要跑到该死的母虫皇宫中,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偷取圣物了。 但我试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笛莎沉默的看着我,直到我露出失望的事情,这才开口说:“连玛格丽特都没法治愈他,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不是吗?” 事实上,我可以用我的大脑连接他的神经,传输协调身体器官的指令,让他如同活死人般行动,但那是权宜之计,非到万不得已,我可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这和可能会打乱他原有的神经信号。 我问:“这现象极不寻常,我是说,他并没有死亡,但他的灵魂却已经抛弃了他的身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笛莎苦笑着说:“你非要我回忆起悲惨的往事吗?” 我连忙劝道:“只是好奇罢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笛莎犹豫再三,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她讲到与浅螳的决战,讲到菲洛特卑鄙的偷袭,讲到她出其不意的致胜,讲到海尔辛被树枝刺穿心脏的惨烈景象,讲到浅螳的救助,讲到她大悲大喜的感受。 一开始,她不过是在勉强自己直面现实,可说到后来,对话变成了她的倾诉,她的宣泄,她决堤的悲伤泛滥成灾,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她大哭着说:“我疯了吗?尸鬼?我正在把一群关心我的人引入绝境,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念头,我可能害死他们所有人。我们不可能战胜那母虫,在见面的一刹那,我们全都会死在它的手上,甚至更糟,我们会沦为它的奴隶。” 我安慰说:“你不该有这样的念头,首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们带进去,然后不顾一切的完成仪式,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和友情。” 她抽泣了一声,望着窗外,低头说:“对不起,谢谢。” 我又说:“其实,你刚刚所说的那场与菲洛特的战斗,你之所以摆脱困境,回复到之前的状态,那也许是海尔辛帮了你。” 她奇道:“朗利?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真·布鲁赫精通一种名叫风暴静滞的训诫之力,他们可以凭借这样的能力改变时间场,当时你们所处的状况,正是风暴静滞的效果。” 笛莎仔细想想,说:“没错。” 我又说:“我相信,海尔辛的灵魂之所以与躯体中断了联系,是因为他身处在风暴静滞的时间诅咒中,来到生死关头,领悟了时间场的奥秘,他的精神力在刹那间使用了难以承受的能力,帮助你从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赢得了取胜的机会。” 笛莎望着海尔辛的脸,喃喃说道:“这是真的吗?亲爱的朗利,原来是你救了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说:“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真·布鲁赫之所以将其称作为‘风暴静滞’,是因为它确实与雷电的力场相关,据说在公元前七世纪的时候,某个雷暴雨的夜晚,在幼发拉底河畔的某个伐木场,产生了时间扭曲的现象,以至于出现了一艘来自中世纪的沉船。这造成了后来考古学历史上的一个不解之谜。雷电中会有时间的异常,笛莎,而海尔辛他又是雷电的使者。” 笛莎抚摸着海尔辛,轻声说:“我亲爱而高贵的王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说:“放心吧,首领,明天此行,定会一帆风顺,我由衷希望见到海尔辛的苏醒,一位能够操纵时间的凡人,命运不会让他就此埋没。” 笛莎淡淡一笑,说:“谢谢你,面具。我要睡了,再见。” 我本来就是来看她入眠时的美景的,可她却偏偏下了逐客令,我权衡被她暴揍时的痛苦与赏心悦目时的满足,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 我又来到玛格丽特所在的房子,在窗口探头探脑,那个莫比扎的巴尔族系血族在门口摆了一具棺材似的箱子,自己躺在里面,算是给玛格丽特当守卫。他虽然样子难看,但总的来说,目前为止,还是挺忠诚的。 玛格丽特正准备入睡,我脑袋在窗前一晃,她立即注意到了我,她喊道:“兄弟面?你来做什么?” 我干笑了几声,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她打了个呵欠,打断我说:“现在是白天,对你而言,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急忙说道:“如若姐妹想要床·伴,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皱眉说:“真的?现在?你们男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跑到虫洞里去啦,我听他们说,其中有一只母虫厉害得很,不是吗?我可不想因此而影响睡眠。” 她推三阻四的,十足十骗人的嘴脸。我瞧出她骗我入教之后,早就将咱们之间的口头约定抛在脑后了,但我仍不死心,我说:“只要一分钟就成,或者,只要十秒钟,我就能完事儿....” 她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着说:“你也太看不起自己啦!该说你脸皮厚呢?还是你太自卑了?再见,兄弟面,祝你白天过得愉快。” 我唉声叹气,连连摇头,正准备离去,忽然又在窗前说道:“还有一件事,玛格丽特姐妹....” 她强打精神,答道:“说吧。” 我说:“你知道吗?当你身处绝境的时候,只要你虔诚的向魔神祈祷,也许奇迹就会产生。这就是你相信墨慈的原因,对吗?” 玛格丽特问:“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不是研讨教义的时候。” 我说:“我有预感,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魔神了,我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中,你和我的护身符闪闪发光,而浑身漆黑的魔神与通体雪白的魔虫正在激烈的战斗着。” 玛格丽特露出微笑,她说:“我会在睡梦中祈祷的,面具。我也希望能做这样一个梦。” 我朝她微微颔首,说:“这不是梦,而是一种预感,玛格丽特,做个好梦。” 说罢,我掉头从她房屋前走开,继续在这魔虫的城镇中闲逛。 .....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我总觉得自己仿佛在梦游,我的一举一动都不受控制,我感到绿面具在隐隐操纵着我,但当我想捕捉她的影子时,却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想:“这又是什么把戏?她彻底疯了吗?” 我来到一块平整的巨岩旁,它好像一座宽广的平台,像是泰山的封禅台一般,处在悬崖高处,俯瞰着这地下世界的地下河流,而上方,则是高的难以测算的洞顶。 我找到浅螳,他正如钓鱼翁般坐在巨岩上,游鲤不知躲在何处睡觉,这地方只有他孤身一人。 浅螳似乎知道是我来了,他说:“面具兄弟,你好。” 我一听中文,顿时生出亲切感,说道:“浅螳兄弟,你无需睡眠吗?” 他笑道:“不,魁京通常用打坐来补充睡眠,这样我们可以通过睡眠来使自己变得更强。” 我说道:“佩服,佩服。”想了想,又问:“之前咱们提到立夫伦特名字的时候,你似乎有些吃惊,这又是何故?” 浅螳稍有迟疑,但最终仍然说:“很久以前,我曾经认识过一位立夫伦特,我们曾经打过交道,但不知是否与你们口中的立夫伦特是同一人。” 他的语气中透出不易察觉的恐惧,奇怪,从我之前从绿面具那儿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这位魁京十分强大,除了那只母虫,他根本无需忌惮任何人。 我问:“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又如何?” 浅螳说:“如果真是如此,你们千万不要再与他打交道,万万不可,那非常危险!” 他此刻的恐惧之情显著至极,但我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厌恶憎恨。 我问:”为什么?你与他交过手吗?” 浅螳说:“并没有直接动手,但当时我与一群血族同伴正在策划一笔大买卖,我们与他合作,一切十分顺利。可在买卖结束的几天之内,除了我之外,我所有的同伴全都离奇死去。从最弱小的人开始,一直到比我还厉害的血族,他们接二连三的消失了,要不是我侥幸离开了本国,我也肯定难逃厄运。” “那时....魁京的组织还在?” 他点点头,说:“正是最强盛的时候,但我怀疑那正是魁京衰败的兆头,无论是不是立夫伦特一手导致了魁京的覆灭,他总与之脱不了干系。” 我难以置信的想了一会儿,又说:“那你有没有查过立夫伦特的底细?” 浅螳说:“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思索片刻,问:“立夫伦特,他的全名叫什么?你不会与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合作吧,尤其此人还是个老外。” 浅螳说:“据我所知,他似乎叫做马康尼乌斯·立夫伦特。” 我魂飞魄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看了我一眼,问:“你为何如此惊慌?” 我哆嗦着说:“马康尼乌斯,他是一位第五代的血族,吉亚斯德族系的创始人,拉森魃历史上罕见的可怕妖魔,一位萨巴特的大主教。” 浅螳深深吸了口气,他苦笑道:“所以我让你们别和他打交道,不是吗?” ———— 注释: 萨巴特的组织架构——萨巴特的对外组织虽然不如卡玛利拉严密,但他们内部阶级森严。 充当打手的阶层为“黑之手”,再上一层为“审判官”,其上为“大主教”,地位类似于卡玛利拉的亲王。表面上看,地位最高的萨巴特被称为“枢机主教”,与卡玛利拉的长老相对应。但在幕后,萨巴特中会产生一位“摄政王”,由一群“普利斯库”参谋辅佐,权威远在大主教之上,总而言之,虽然萨巴特对外是一群胡来的血族,但他们的上层建筑还是相当森严的。。 八十四 脑海的窃贼 85_85459在梦中,菲洛特的模样极为骇人,他身上的肌肉层层腐烂,每一处皮肤都已经被毒液侵蚀,眼珠突出,伤口中混杂着枯萎的草木和泥土,在雪地中跌跌撞撞的穿行。 突然,有什么人朝他走了过来,我和菲洛特同时朝那个方向望去。来人穿着长袍,戴着礼帽,我记得这是墨慈教会在木遥北镇上的打扮。 菲洛特急切的喊:“是谁?”他的声音嘶哑而惶恐,像是疯狂的丧家犬。 来人露出面容,那是立夫伦特的脸。他高大的身躯站直起来,像是一棵吊着死人的枯树。 我感到恐惧,但我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位看客,一个幽灵,一个不存在于时空中的观察者,他们无法察觉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明白这是绿面具的灵异感知,我在偶然之间,透过灵魂空间的缝隙,瞥见了她感觉到的片段。 菲洛特惊喜的哭了起来,他伸出手说:“立夫伦特先生,是我....是我,我是菲洛特!我被...我被那个贱·女人伤成这幅模样啦,救救我,给我喝几口鲜血吧。” 立夫伦特怪物般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说:“我该到哪儿去给你弄那些血呢?菲洛特?” 菲洛特痛哭道:“那么,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立夫伦特喃喃的说:“真是个蠢孩子,你连长眠都没有学会,居然敢与大妖魔笛莎作对。” 菲洛特呜呜哭了一会儿,说:“我错了,救救我,立夫伦特先生。我们是兄弟,是教友,魔神爱着我们所有人,不对吗?” 立夫伦特说:“啊,没错,他爱着我们所有人,但他的训诫中明确记载了:‘汝不得吞噬血亲的灵魂,不得伤害自己的亲友。’” 菲洛特愣了愣,喊道:“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我没有伤害过任何血亲。” 立夫伦特露出不悦的表情,他说:“你还记得安德烈的名字吗?秋吉呢?所有那些真·布鲁赫族系血亲,你的那些培养者,你的那些同时受训的同胞,他们全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不是吗?” 菲洛特的表情霎时凝固住了,他张口结舌的说:“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和谁都没提过....” 立夫伦特抓住他脑袋上残留的皮,将他提了起来,一拳砸扁了他的脸。 菲洛特厉声惨叫,但由于嘴巴被挤扁,牙齿绞在一块儿,他根本发不出像样的声音,他只能如狗一般呜咽着,落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朝后爬去。 他发现自己被一团阴影的围墙拦住了去路。 立夫伦特轻声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杂·种,关于我的一个小秘密。每一个死在我手上的血亲,当我有机会和心情时,我都会告诉他们这个秘密,以回馈他们赠予我的知识和能力。” 菲洛特说:“我不想知道!饶了我!饶了我!”但他歪着嘴,这些话根本无法分辨。 立夫伦特说:“正如那个赏金猎人所说的那样,我的影子可以窃取你们脑海里的知识、情感、情绪,一切的一切。早在你们加入墨慈教会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们每个人知根知底了,所以我知道你是怎样的混蛋,我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罪行,可我依旧容忍你,一直到现在,你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吗?” 菲洛特顷刻间明白过来,他惨叫道:“噬魂?你想要吸干我的血吗?” 听起来依旧是哇哇乱叫,但立夫伦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回答道:“我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不过,我确实会有一些类似的举措。” 他指尖冒出一团火,在菲洛特身上燃烧了起来,我观察火焰的颜色,意识到那是浓度非常高的甲烷在焚烧。 这应该是瑞文·海默的巫灵术,是睿摩尔族系的不传之秘。他是怎么学会这招的? 菲洛特在惨叫,歇斯底里,如同垂死挣扎的麋·鹿,在他的惨叫声中,立夫伦特说:“我的影子可以采集人身上的情绪,同时施加一个小小的诅咒。被我影子触碰过的人,只要他在一周之内死亡,他身上最珍贵的情报就将融入我的脑子里。同时,如果那人是血亲的话,他身上的魔血也将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虽然多余的魔血只能存在一周,但那人的知识,他的训诫之力,则会永远沉积在我心底。” 菲洛特很快化作了灰烬,灰烬之中,一个血红的圆球浮了起来,融入了立夫伦特的身体,立夫伦特露出舒畅的表情,张开双臂,庞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慢慢旋转,仿佛在嗅着玫瑰的芬芳,跳着孤独的华尔兹。 立夫伦特由衷的笑道:“风暴静滞,这罕见的训诫之力。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能力。” 他用地上的雪擦了擦手上的血,一团阴影霎时笼罩了他,他的身影立即在雪地中消失了,而树林的影子很快吞没了这片雪原。 ........ 我看到场景变化,绿面具显然在追踪寻找着立夫伦特,画面切换到我们容身的洞穴之内,帕斯卡尔正在一座封闭的箱子中睡眠。 他突然睁开眼睛,走出箱子之外,神情恍惚呆滞,像是一位梦游的人。 他赤·裸着上半身,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依旧在缓缓流血。我想起来,那似乎是在第一个虫洞中留下的伤口,血之兄弟会的道格拉斯,那个被瑞文烧死的大块头,用断裂的手指令帕斯卡尔受伤。 那个伤口没有痊愈,我记得他补充过血液,即使不接受治疗,这样的伤势早就应该痊愈了,我由此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伤口,其中肯定有某种诅咒。 他如僵尸般走出屋子,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张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他快步跑了起来。 他来到另外一间甲壳屋子外头,透过窗口,他见到游鲤躺在石板床上。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悄悄朝游鲤靠近。 突然间,屋内景象变得截然不同,石板床上的人并不存在,整个房间的布局也天翻地覆,帕斯卡尔似乎知道这是某种幻术,双眼不停的朝四周扫视。 游鲤迷迷糊糊的从一旁的箱子中爬了起来,他皱眉道:“是你?帕斯卡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该隐啊,你险些把我吓死。” 帕斯卡尔摇晃了两下,突然栽倒在地,游鲤奇怪的喊了一声,走上前来查看他的状况,突然间,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朝后跃开,他想要呼喊,但他发现自己的脸被一团水球罩住了。 帕斯卡尔的伤口中涌出一股阴影,那阴影汇聚成人影,那是立夫伦特·马康尼乌斯。 血族并不需要呼吸,这水球对游鲤没什么影响,只不过他没法喊叫,也没法求救。他镇定下来,手中变化出恶魔之斧,施展训诫之力,房间之内顿时出现数个不透明的屏风,游鲤沉着下来,朝屏风之后走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立夫伦特惊讶的笑道:“吉普赛人,你们的奇莫幻术比神出鬼没更加有效。我几乎忍不住要为你的手段击节叫好啦。” 他的阴影散发出去,顷刻间笼罩了整座房屋,游鲤刹那间出现在立夫伦特背后,朝他脑袋砍了过去。立夫伦特背后突然出现一个阴影怪物,挡住了游鲤的攻势,阴影怪物一触既散,但游鲤的攻势也因此瓦解。立夫伦特陷入阴影之中,又在游鲤左侧出现。 他笑道:“在阴影之中,你的心思,我能听得一清二楚,你的意志力并不强大,你不过还是个年轻人,但是你的奇莫幻术非常有用,我不介意将其据为己有。” 游鲤再度朝立夫伦特扑了过来,立夫伦特哈哈大笑,凝聚意志,蓦然间,游鲤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他顿时陷入了异常的时间流之中。 立夫伦特用一团阴影将他罩住,笑道:“听我说,游鲤,作为你训诫之力的回报,让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如果你觉得我啰嗦,我很抱歉,这是我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他指着帕斯卡尔说:“他身上的伤口,是由血之兄弟会的道格拉斯留下的。你知道血之兄弟会吗?一群没脑子的仆从,简直比尸鬼还要没用。但他们却拥有出类拔萃的协同性,一个兄弟是废物,两个就聪明了不少,当十几个,甚至上百个血之兄弟联合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们的力量,就相当可观了。 道格拉斯临死前对帕斯卡尔施加了一个诅咒,一旦道格拉斯死去,这个伤口上的诅咒就会成为一个入口,只要他的兄弟在周围十公里之内,他们就可以通过这个入口爬出来,在这一过程中,那个被诅咒者当然免不了开肠破肚。 遗憾的是,道格拉斯的兄弟在这次恒雪山的旅途中都已经死了,唯一活下来,而且继承了他知识与魔血的人,就是我,立夫伦特·马康尼乌斯。我非常仁慈,并不打算杀死这位帕斯卡尔先生,所以我优雅的化作一团阴影,轻柔的来到了你们的藏身之处,而游鲤先生,你很快也将死在我的手上,你的魔血与知识将为我所用。” 游鲤劈开阴影,发挥全力,终于能以正常凡人的速度向立夫伦特扑去,但对于立夫伦特而言,这点速度,足够他完成他的攻击了。 他打了个响指,游鲤脑袋上的水球陡然变化,氧气逸出,化作了氢气,于是游鲤的脑袋瞬间炸裂,发出一声巨响。 立夫伦特伸手在游鲤身上一按,一圈冰球笼罩在他周围,巨响被冰球阻挡,并没有传到屋外。 游鲤挣扎着在地上攀爬,他虽然面部严重烧伤,但并未致命。 立夫伦特赞赏的笑了起来,他召唤出几只阴影恶魔,它们围在游鲤身旁,伸出利爪,将他彻底杀死。 游鲤化作灰烬,立夫伦特吸收了他的血球,他重新钻入帕斯卡尔身体内,操纵这位梦游者,走出了游鲤的房间。 ..... 我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脑子里乱作一团。 我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似乎是一些....非常可怕的事,可我怎么半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没有人能回答我,连神使都没有出现和我说话。在此刻,我的神智居然异样清晰,这真是令人沮丧的现实。 注释: 血之契约:伤口传送——雪之契约是血之兄弟会独有的兄弟之力。血之兄弟会的成员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敌人身上留下含有诅咒的伤痕。在十公里范围内其余与施法者建立契约的兄弟可以瞬间从伤口中钻出来,在这一过程中杀死敌人。但这么做风险极大,一旦在穿梭过程中遭到目标强烈的抵抗,在力量对抗过程中失败(就像便·秘时的感觉),那么传送者本人就会阵亡。好在血之兄弟会的成员的命不值钱,他们不会在意这小小风险的。 吉亚斯德改良了这一能力,他可以跟踪被诅咒者,并在他进入睡眠时操纵他四处游荡。 神秘幻境:窃取脑海——吉亚斯德最强大的血族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子给敌人施加诅咒,一旦敌人在触碰影子的一周内死亡,他的精力(或魔血)和最重要的知识都将为施术者所有,多余的魔血会在一周之内消失,但知识却将永远存在于吉亚斯德施术者的脑海中。。 八十五 进入宫殿中 85_85459夜晚来临,血族们苏醒过来,来到赫尔墨斯的小屋,双竹正在成堆的书籍与笔记中忙碌,她见到我们,依旧手脚不停,将小屋中乱糟糟的杂物推到一旁,露出一大片空间。她深深呼吸,说:“诸位,准备好了吗?” 笛莎朝周围看了看,我们朝她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浅螳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说:“你们看见游鲤了吗?” 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某些念头似乎要破茧而出,但某种无形的屏障遮住了这些记忆,这让我脸色变得惨白,差点儿一跤坐倒。 帕斯卡尔迷茫的说:“我似乎见到过他,他不是在虫人安排的地方睡大觉吗?” 他们一个说英语,一个说中文,但彼此之间却能相互理解,这真是奇妙的现象,心灵感应的语言,它其实比凡人的任何语言要优秀的多。 浅螳说:“我去他的住处找过他,那儿....似乎发生过战斗。但我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他这么一说,玛格丽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说:“我也没见到莫比扎,你们见到过他吗?” 笛莎沉思了片刻,说:“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两个血族同时失踪,你确定是战斗的痕迹吗?浅螳?” 浅螳露出严峻的神色,他说:“十分肯定。” 帕斯卡尔说:“这有什么不对劲的?难道这儿来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敌人吗?” 双竹说:“可他们进不来,连母虫都没法找到这里。” 帕斯卡尔说:“既然如此,有可能这些虫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善良,它们也许对咱们的朋友下手了。” 双竹嚷道:“这不可能!这些虫人根本不具备那么强的战斗力,而且它们友好的很。” 我看了看他的衣物,发现他似乎缠着厚厚的绷带,我忍不住问:“帕斯卡尔先生,你受的伤尚未痊愈吗?” 帕斯卡尔苦笑起来,他说:“是的,我本怀疑是该死的诅咒,但结果却并无大碍,我以后会想办法解决它的,但现在,让我们不要为这些小事纠缠,我的小妹妹还等着咱们替她拯救情人呢。” 笛莎不理会他的调侃,说:“浅螳先生,我们这就进入传送门了,等我们回来之后,再继续帮你调查你同伴的事。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浅螳稍稍思索,说:“我改变主意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笛莎惊喜的说:“真的?为什么?” 浅螳神色坚定,他说:“我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必要,至于为什么,我却说不上来。” 双竹见我们准备就绪,拍拍手,嚷道:“如此甚好,诸位,请允许我再多说两句。我创造的传送门,可以将诸位带到母虫宫殿的最深处,但离保存呑世蛇卵的洞穴依旧有差不多一公里的路程。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一旦进入,我们绝对没法避开沿途守卫的魔虫,这不是潜入,而是一场突袭,所以,我们会面临许许多多可怕的魔虫。” 笛莎点点头,说:“除了个别人之外,我们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血族,除非是亚克·墨慈降临的伦敦,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地方是我们无法前往的。” 我脸色一变,怒道:“你说的‘个别人’是谁?” 笛莎吃了一惊,连忙说:“没有特指,随便说说罢了。” 我气冲冲的嚷道:“在下与你们这群怪物出生入死,不也一路活到现在了么?在下虽然本事弱了些,但说到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可没有半点含糊。笛莎小姐,你的话太伤我的心了,我没想到你骨子里对凡人的偏见如此严重!我难过至极,我...我.....” 我说着说着,喉头哽咽,掉头就朝外跑去,笛莎急忙说:“对不起,面具,我道歉,我并没有任何歧视。” 我大叫道:“晚了!再见!”走到门口,我心中一喜,自以为可以脱身,谁知无策伸手一抓,将我捉了回来,他说:“你别装了,既然你已经一口答应,现在你就别想临阵脱逃。” 我厉声惨叫道:“我不去!不去!说好了是潜行,怎么变成正面作战了?” 玛格丽特目露疑惑,她问:“你不是自称有深不可测的法力么?兄弟面?怎么现在你如此害怕呢?” 我心中一慌,顿时恢复了沉着,我说:“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罢了。” 双竹笑着说:“我这个哥哥脑子不太清楚,大伙儿别介意。”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竹嘲弄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但真正需要担心的,是那只母虫万一出现,我们将面临最糟糕的局面。根据赫尔墨斯记载的信息,母虫将随着虫洞前往山谷中的任何地方,包括木遥镇与恒雪山的尽头。依照它的习性,它通常会在黎明时返回,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有充裕的时间找到呑世蛇卵,解开封印,复活海尔辛先生。” 笛莎点点头,朝我们看了一眼,说:“谢谢,诸位,我们出发吧。” 双竹念起冗长的蛇奇语,那是巫师所用的咒语,她胸口的魔晶光芒绽放,空气中弥漫着点点微光,仿佛飞蛾洒下的尘埃,在空气中被燃烧起来,紧接着,在我们面前,一团乌云般的黑色空洞缓缓现形,其中无声无息,但却令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直沉睡的绿面具施展了一个法术,我正在疑惑间,几行金色的文字出现在虫洞之前,我认出那是蛇奇语的文字,仔细辨认,却一句话都没弄懂,它的语法结构非常紊乱。奇怪,我以为我已经掌握了所有洪水先民的语言了呢。 我问:“双竹,你能看得懂吗?” 双竹点点头,她说:“这是....这是截然不同的蛇奇语,这是羲太才能使用的语法,它说:‘在昔日宫殿的深处,如果你们遇上了母虫,请不要担心,因为正如有光必有影,羲太也留下来对抗母虫的手段,那是一只黑色的血族恶魔。’” 笛莎喜悦的说:“它有没有说我们怎么才能召唤它?” 双竹说:“我们并不能召唤它,这是一种预言,告诉我们要心存希望,勇往直前,羲太会竭尽所能帮助我们的。” 笛莎抬起头,恭敬的说:“谢谢你,羲太神,谢谢你最后的指引。” 我纳闷的想:她之前还生绿面具的气呢,态度转变的好快。 玛格丽特突然轻声对我说:“兄弟面,你曾经梦见过墨慈魔神现身拯救我们的景象,这似乎与羲太神的预言不谋而合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我对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而现在绿面具所做的一切,又是她的某种阴谋吗?她会释放出我体内的黑面具,借助他的力量,帮助我们摆脱困境吗?可他根本不具备那样的体力,他已经失去了超凡脱俗的躯体了,他能够轻易对付一些厄夜使者,但却无法应付洪水先民的遗骸。 文字从空气中消失,笛莎不再犹豫,她将海尔辛背在背上,说:“走吧。” 笛莎、无策、我、双竹、帕斯卡尔、玛格丽特、浅螳,我们所有人都走入了传送门,进入了黑暗的空间之中。 双竹在虫洞中吟唱咒语,打开了又一个传送门出口,我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整齐的宫殿之中,某种不知来历的光源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说是宫殿,其实并不恰当,而是某种荒诞的艺术展。这似乎是某个有强迫症而又极端无趣的建筑师,依照对称的规则,用灰白的石头,建造了平整的走道,平整的柱子,平整的石墙,甚至平整的浮雕。那些浮雕四四方方,或者圆得平滑,像是无限嵌套的正方形或是同心圆,而这宫殿极为庞大,在宫殿之内,我们好像成了凡人房屋中的蟑螂一般。 我忍不住问:“这是虫子造出来的东西?我还以为会更有创造力呢。” 玛格丽特靠近那些浮雕,惊讶的说:“如果真是虫子的造物,这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这些浮雕中的圆形或正方形,至少套了几千层呢。墨慈啊,这工艺巧妙至极。” 双竹敬畏的说:“如果历史研究院的那些老头子见到我的发现,天哪,我简直...简直要名垂史册,流芳千古啦。” 我们沿着宫殿一路前进,小心谨慎的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敌人,这条走道本来极长,但双竹的传送门正好开在它的尽头,我们只走了大约两百米,就来到了一处转角。 我突然感到阵阵不安,喃喃说:“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双竹问:“哥哥,你说什么不可能?” 我说:“你注意到了吗?这座宫殿的石墙、地面、包括柱子、天花板、甚至浮雕,它们之间,根本没有缝隙。” 众人有些惊讶,纷纷朝四周张望,证实了我的观察是准确无误的。 笛莎问:“没有缝隙,这意味着什么?” 我想到了梵卓,那座真实之眼城堡,梵卓与末卡维,他们仅仅凭借一个咒语,就能令那座庞大的建筑变形、移动、布局、呈现出他们想象的模样。 我说:“意味着,这座宏伟的宫殿,是由一座山开凿而成的,那位可怕的建造者没有使用砖石,而是通过某种方式,硬生生将一座山的内部改变成了这幅模样。这是神才能拥有的力量,朋友们,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改变天地的力量。而在此地,唯一有可能存在的神,就是羲太。”。 八十六 虫群突围战 85_85459双竹露出困惑的表情,她怀疑道:“你是说....羲太指挥他创造的魔虫建造了这座皇宫?” 我注视着石墙,敬畏的浑身颤抖,我你呢喃道:“不,你难道没感觉到吗?我的妹妹,这宫殿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理性,每一幅浮雕都息息相关,它严谨的超乎想象,牵一发而动全身,它的细节仿佛海滩的沙子般密集,却又将这繁复的设计如实呈现出来。” 笛莎笑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不过是一些雕刻精细的正方形或圆形罢了。” 他们没人看得出来,但我却愈发惊恐,对羲太的崇敬和恐惧几乎将我浑身凝结,他的本意不是建造皇宫,他是在推衍生命,他是在探究灵魂的秘密。 我说:“这座城堡是在羲太的想象中完成的。” 众人大惑不解,双竹问:“哥哥,你是说....羲太在睡梦中设计了这座城堡?” 我摇摇头,并不言语,我有一个推测,但即使我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 羲太的思考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空间,庄生梦蝶,或是蝶梦庄生?或者说,羲太的想象超越了物质与精神的边界,将虚幻与现实融为一体,他仅仅是在思考,这座山就渐渐呈现出他所想象的模样,他无意建造城堡,城堡却为他而生。 我捂住双眼,挡住我的眼泪,羲太,多么遥不可及的古神,我隐约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洪水先民中最伟大的一位。 ..... 我的同伴们可没法理解我这高尚而宏大的情怀,他们以为我又发病了呢,将我晾在一边,继续前进。 当走过那个转角,宫殿中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来。所有精通灵异感知的血族同时感到了不安,笛莎喊道:“有敌人!”她抽出匕首,双眼闪光,另一只手护着海尔辛。 浅螳转化视觉,以阴阳眼环顾四周,我听他喊:“小心!”手掌散发出寒气,一掌击出,将某个庞然大物击飞出去。我注意到那是一只大蜘蛛,脸上有许多复眼,比海尔辛之前遇上的蜘蛛要小上不少。它被浅螳击中,躯体几乎冻僵。 无策趁着那怪物现形的瞬间,抽出一柄影刃,刹那间刺穿了它所有的眼球。蜘蛛惨叫起来,身子往地上一趴,四肢扭动了一会儿,再也动弹不得。 浅螳又喊:“不止这一个,周围全是隐形的蜘蛛!” 帕斯卡尔施展了一个法术,地面上升起一面骨墙,将我们团团围住,他喊道:“朝前冲,我让骨墙跟着我们!” 我急忙跟着众人狂奔,耳畔传来骨墙上死者哀嚎的声音,以及骨墙被撞击下隆隆的巨响,偶尔有蜘蛛从上方掉落,浅螳使出雪豹掌,将蜘蛛在空中击落,无策趁势补上致命一击,速度极快,出手极准,而且找准这些蜘蛛的复眼,那似乎是它们的弱点。 蜘蛛们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骨墙破开一个大洞,蜘蛛眼睛中射出无数道红色的水柱,从洞口射了进来。玛格丽特立即召唤出无形的力场,将这些如子弹般的液·体全数挡住。她的力场能够消除敌人的敌意,身后追击的那些蜘蛛似乎有些迷茫,在力场外左右徘徊,似乎忘了继续追击。 我松了口气,心想:“这些大妖魔实在可靠,我混在人群中,看来是高枕无忧了。” 但无策好歹还能补上几刀,显显威风身手,可我什么都不做,呆在人群中,着实有些碍眼。我越想越不妙,不免有些惊慌,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大发神威。 前方的骨墙被撞破,更多奇形怪状的虫子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满眼望去,它们无处不在,仿佛黑色的潮水,奔腾不止,躯体撞在坚硬的石墙上,发出战鼓般的巨响。 那些怪虫,真是匪夷所思,仿佛活生生的噩梦,我见到苍蝇的脑袋和翅膀按在狮子的躯体上,跃上半空,腾跃而来;我见到蜈蚣般的身躯在地面游过,但每一对步足都仿佛镰刀;我见到浑身都是尖刺的蔓藤缠绕在一块儿,上面全是拳头大小的冥蜂;我见到毒蛇般的脑袋安在蚂蚁的躯体上,脑袋上居然还有一对触角。 这恐怖的阵势几乎令我绝望,但我很快就瞧出它们不过是一群空架子。 这些魔虫虽然气势汹汹,攻势猛烈,但它们冲得太猛,相互之间撞在一块儿,居然就地撕咬起来。还有的魔虫在虫群中撞了一会儿,似乎头晕脑胀,摔倒在地,被同伴踩成肉泥;最好笑的是,有些魔虫趁机打情骂俏,扑到一块儿,开始令人作呕的交·配。 我瞧出破绽,急忙用灵异感知将思绪发散出去,我喊道:“无策、玛格丽特,双竹,你们和我朝左边躲闪;浅螳、笛莎与帕斯卡尔,你们朝右边靠;听我的号令,立即再度靠拢。” 笛莎喊:“你想要做什么?” 我再度说:“破坏它们的阵型,相信我!趁现在,分散!” 他们犹豫了片刻,但我的语气十分急迫,在危机之中,他们都在寻求指挥者,于是他们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我们刚刚朝左右分开,那些虫子立即做出对应,一部分虫子朝左,一部分虫子朝右,但大部分乱作一团,撞在一块儿,鲜血飞溅,吼声震耳,那些虫子暴怒起来,开始更加惨烈的窝里斗。 我又喊:“趁现在,靠拢!” 在狂奔中,众人相互靠近,从魔虫当中破开的一道突破口冲入,这些魔虫体型皆十分巨大,至少也有三米高矮,从它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恶寒。 偶尔有魔虫回过神,继续穷追猛打,但帕斯卡尔的死亡射线,浅螳的玉帝之力,笛莎的血雾,玛格丽特的光明复仇,这些强大的血族妖魔将力量齐聚在一起,零星而来的魔虫根本抵挡不住,在转眼间就灰飞烟灭。 在身后,有些魔虫摆脱了混乱的状态,摸清楚状况,想要继续追赶,但它们实在蠢得要命,后面的刚刚追近,前方又有魔虫想起来追人,于是双方再度撞在一块儿,要么借机缠绵,要么公报私仇,它们自己成了自己的障碍,保护我们顺利的一路前行。 笛莎喊道:“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了,双竹,我们还有多远?” 双竹说:“还有五百米的距离!那儿有一个较小的洞穴,到了那儿我们就安全了。” 笛莎向众人喊道:“加把劲儿!不要松懈!” 突然,前方冒出来一只巨型的半人蝎子,与海尔辛在丛林中遇到的那只一模一样,强壮程度甚至犹有过之,它发出猛虎般的大吼,肢节扭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穿着盔甲的军队在行军一般。它一出现,周围那些拦路的魔虫瞬间被它碾碎,它如同一块滚动的山岩般朝我们撞了过来。躯体摩擦石墙,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而下。 无策大喊:“它的躯体极为坚硬,必须全力以赴!它的心脏与人类位置类似,那是它的弱点!” 浅螳怒吼一声,浑身火焰腾飞,玛格丽特抽出长剑,剑上圣火缭绕,帕斯卡尔的手臂变得宛若绿色的灵体,而笛莎的匕首上闪着绿色的光芒。刹那间,四人同时飞身而起,以势不可挡的力道,朝巨型蝎子胸·口发动猛攻。 蝎子身子摇晃,被排山倒海的力道撞飞了出去,大妖魔们落在地上,不约而同的望着蝎子,不知这一击是否奏效。在刚刚接触的一瞬间,他们本能的感受到这巨怪的可怕之处,他们的重击勉强击穿了它的铠甲,但不知是否伤到了它的心脏。 一时间,魔虫宫殿内的声嚣仿佛沉寂了下来,血族们露出紧张的表情,瞪大眼睛,望着巨蝎缓缓的站起身来。 它胸口破了个大洞,露出其中的心脏,但那大洞正在渐渐合拢,它的皮肤正在以骇人听闻的速度愈合。 四人合力的一击虽然奏效,但却不足以致命。 巨蝎发出震怒的大吼,宏伟的躯体如同移动的小山般猛扑过来。它无数的步足灵巧的冲刺,速度快的宛若狂风。 无策大声喊道:“再来一次!我会补上最后一剑。” 笛莎点点头,嘱咐说:“小心!” 血族们依靠灵异感知的沟通,再度凝聚力气,浅螳的绯红凤舞、笛莎的毁灭之血、帕斯卡尔的幽灵之手、玛格丽特的正义之剑,他们周围有红色与绿色的光芒飞舞,迎着巨岩般的怪物,他们再度横空而过。 巨蝎的尾巴突然朝他们横扫而来,四人同时察觉到敌人的变化,硬生生终止了招式,纷纷躲开了这凶狠的一击,落在巨蝎前头,它发出狂热的怒吼,一对巨钳当头砸了下来。洞穴中的尘土被狂风吹起,笛莎瞧不清状况,喊:“躲开!”四人散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巨蝎的猛攻。 就在这时,巨蝎的怒吼转化为一声惨叫,黑光闪过,它的心脏突然破开了大洞,这让巨蝎动作瞬间迟缓,它倒退着挪动了几步,瘫软在地,狂乱弹动的肢体终于停歇了下来。。 八十七 背叛者面具 85_85459当尘埃落定,当魔虫死去,经过艰苦奋战的大妖魔们从巨型魔蝎的尸体周围站了起来。 后方的魔虫似乎本能的感觉到了畏惧,它们暂时没有追上来,但捉对厮杀的魔虫们依旧没有消停,而在乱·搞的魔虫也尚未尽兴。 浅螳迷惑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它怎么瞬间就死了?” 无策靠的离巨蝎很近,他之前或许想要冲上前帮忙,他说:“可能你们已经令它的心脏受了重伤,也许这伤势终于发作,结果要了它的命?” 笛莎无暇多想,她背起海尔辛,说:“弱血者说的没错,没时间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趁着没有更厉害的魔虫出现。” 没有人持有异议,我朝无策看了一眼,他似乎有些疲惫,我根本没看见他是如何出现在巨蝎身下的。我忽然觉得:虽然无法弄清楚绿面具的意图,但她确实为我们此行留下了某种安全措施,最后的锦囊,扭转乾坤的杀手锏。她所说的“黑色血族恶魔”,并非我体内的黑面具,而是我眼前拥有神秘力量的弱血者,继承了亚克·墨慈鲜血与躯体的人。 当我们走过巨蝎尸体的时候,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帕斯卡尔大声喊道:“那又是什么怪物?” 宫殿地面破碎,我们沿着走道狂奔起来,就在最危急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我的双脚不听使唤,我的大脑在那个刹那终止了对我躯体的操纵。 是绿面具在捣鬼! 一只巨型蠕虫的脑袋从地底钻了上来,从它这一部分判断,它的体型甚至比那只巨蝎还要壮观,它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了过来,我惊呼一声,努力想要移动身子,可等我恢复神经的控制权时,它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看见无策将我举起,往一旁丢去,紧接着,那只巨型蠕虫嘴中探出无数触手,将无策紧紧缠绕住,他似乎有些迟疑,竟然没来得及躲开,在刹那之间,无策被它拽进了嘴里,等他的身影一消失,蠕虫便化作了一阵青烟,仿佛刚刚的那一幕仅仅是一场噩梦般的幻觉。 笛莎与双竹同时尖叫起来,笛莎跑回几步,惶急的喊道:“那只蠕虫呢?弱血者呢?它会隐形术吗?浅螳!他们人呢?” 浅螳立即查探周围的阴阳之气,过了片刻,他惋惜的说:“那只蠕虫并未隐形,它不在这儿,弱血者也不在。” 我愣愣的瞧着这一切,心中暗想:“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绿面具?为什么要把他拘禁起来?” 一如既往,她没有回答,但恐怖的沉默在我心底缓缓蔓延,我颓丧的站起身,一时茫然无措。 双竹朝蠕虫出现的地洞看了一眼,她说:“也许它们回到了这地洞中。” 笛莎问:“如果我们进入这地洞,还能抵达呑世蛇卵所在的地方吗?” 双竹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只要我们没有迷路,总能原路返回此地。” 笛莎犹豫不决,她问:“黎明还有多久?” 双竹说:“也许还有五、六个小时,我也说不准。” 我沉默了一会儿,劝道:“我们应当抛下他,继续前进,按照计划行事。” 笛莎猛然转身,死死盯着我,她怒道:“弱血者是为了救你被虫子吞下去的,你这拖后腿的混蛋!” 我浑身哆嗦,恐惧的望着她,小声说:“我并非不知感恩,但如果我们耽搁下去,我们全都会死在这儿。” 双竹忍不住喊道:“别再说了,哥哥!你简直....太丢人了。” 连玛格丽特也说:“兄弟面,那可是我们的战友,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试着找到他,趁着现在虫群还平静的时候。” 我颤抖着退缩到角落里,抱住双臂,不再多言,浅螳与帕斯卡尔互望了一眼,并没有异议,笛莎于是说:“我们沿着地洞搜寻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找不到他,我们立即返回,希望母虫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他们商议已定,浅螳抢先跃入地洞,我迟疑的跟着他跳了下去,这地洞大约有三十米深,我沿着石壁攀爬了一会儿,双脚落在实地,发现有一处宽敞地道,半径大约两米左右,两旁山岩结实光滑,像是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浅螳说:“蠕虫钻出来的地道,不要耽搁,全速前进!”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我明知道他们正被引入歧途,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词来劝说他们。 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地道尽头景色忽变,出现了一座微光闪烁的大厅。它依旧呈现出极端的理性与规律,但与之前奇迹般的宫殿相比,它的规模小了许多,大约只有三百多平方米,高度不超过五米,而且它显然是用凡人的工艺建造出来的。 它像是拙劣的仿造品。 笛莎朝着房屋四周打量了一圈,问双竹:“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双竹似乎有些迷糊了,她瞪大眼睛望了望,说:“天哪,我们.....我们走对了地方,这里....这里与埋藏呑世蛇卵的巢穴相通,这里是虫洞的某个角落,但我们离那里已经非常接近了。” 笛莎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说:“也许误打误撞,那只蠕虫恰好把我们引到了我们希望前往的地方。” 这时,我发现我们身后的地洞入口突然不见了,我惨叫一声,扑上前去,却发现那儿什么都没有。 我哭喊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报应!报应!” 笛莎一把将我推到一旁,她说:“别哭哭啼啼的,你现在简直令人厌烦了,尸鬼。” 双竹来到我身边,轻轻扶住我,问:“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根本无法回答,因为现在控制躯体的人不是我,而是绿面具。她如同冰冷而无情的傀儡师,将我如同木偶一般玩弄在鼓掌之间,演绎着她无人知晓的把戏。 浅螳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目光,他说:“你说的报应是指什么?” 绿面具操纵我,现出扭曲的表情,我听见自己喊道:“没什么?我随口胡说的!我只觉得...这洞穴,与游鲤制造的那些虚幻的屏风很像.....” 浅螳脸色骤变,踏上一步,厉声问:“你说什么?虚幻的屏风?” 我不由自主的挥舞双手,辩解道:“游鲤不是能够创造出幻觉吗?那种虚幻的屏风,只要走入屏风里,他就会变得无影无踪....” 浅螳怒道:“你是从哪儿知道虚幻屏风的?他从来不曾在你面前施展过这训诫之力!” 他神色凶狠的可怕,仿佛嗜血的狮子一般。 笛莎急忙拦住他,问:“你怎么了?浅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浅螳竭力沉住气,他咬牙道:“我今天搜寻游鲤房间的时候,察觉到了虚幻屏风的痕迹,我由此判断他一定与强敌战斗过。这个面具,他怎么知道游鲤从未对他施展过的训诫之力?” 我张嘴强辩道:“我听你说起过房间内的模样....” 浅螳震怒,大吼道:“我根本没说过细节!你一定亲眼见到过那场战斗!是吗!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笛莎面向我,质问道:“你今天见过游鲤吗?面具?” 我立即摇头说:“没有,我一整晚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 玛格丽特犹豫了片刻,说:“兄弟面,我记得你曾经在虫人村子里四处游荡,你还来到过我的屋子前头呢。那之后,莫比扎就消失了。” 笛莎眨眨眼,她说:“没错,你也曾到我房间里探头探脑。” 浅螳气的虎躯颤抖,他喊道:“我也曾看见你鬼鬼祟祟的靠近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到底把游鲤怎么了?” 我一步步退到角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们,我想要辩解,可绿面具却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她令我喊道:“你们都是群混蛋!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血族!” 笛莎抽出短剑,遥遥指着我的鼻子,她说:“你憎恨血族?” 帕斯卡尔忽然说:“你还记得吗?在出发之前,这个窝囊废尸鬼想要逃走。我当时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了。” 他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仿佛他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我霎时想起来了,立夫伦特·马康尼乌斯的诡计,他可怕的训诫之力,帕斯卡尔受到这位远古吸血鬼潜移默化的操纵,他乐得见到我们彼此之间自相残杀。 我想要阻止他,可绿面具却阻止我揭发真相。 浅螳又说:“刚刚他跌倒的时候,他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他是故意陷害那个弱血者的,他知道弱血者会来救他,他指望着弱血者自己走入陷阱!他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他一直都暗藏祸心!” 双竹急忙冲上前,挡在我面前,她大喊:“面具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没理由祸害你们!” 我在心里呐喊:“走开,双竹!” 但她根本听不见。 绿面具操纵我勒住她的脖子,我抽出骨头,化作利刃,横在她的脖子上。双竹惶急的喊:“哥哥,你真的疯了吗?” 帕斯卡尔与笛莎同时说:“斯密茨的肢体变形!” 笛莎憎恶的说:“你怎么会血族的训诫之力的?” 我并不回答,而是用力将双竹朝笛莎身上推去。顷刻间,地面出现了一团阴影,我掉入其中,瞬间不见踪迹。我抬头望望上方,见到浅螳狂怒的脸正挡在阴影洞口,双眼血红,像是要吸干我的血。 但他们已经无法追上我了。。 八十八 最后的束缚 85_85459**下沉,我的身心皆是如此,黑暗仿佛堕落的泥沼,将我的灵魂染成悲哀的颜色。 在绝望中,绿面具终于与我交流了,她说:“众叛亲离的滋味儿怎么样?” 她很高兴,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在与我开玩笑一样。 我忍不住说:“为什么?” 她轻轻说:“这是作为惩罚,你对我关闭心灵的惩罚。我摸不透你的心思,而你也别想看透我的计划。” 由此可见,女人的报复心理简直令人发指。 我问:“仅仅是这样?一种惩罚?绿面具女士,我不得不郑重的警告你.....” 她又说:“除此之外,我是在保护你,面具。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你的躯体是最珍贵的财富,末卡维与我都这么认为。” 她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但我仍然害怕她,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问:“保护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任由立夫伦特胡来?他将置我的同伴于危险之中。” 她突然笑了起来,她说:“在狂风暴雨之中,你居然担心一波小小的浪花?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实上,他也许还能替我拖延一点时间呢。”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确实是在保护我,让我免于遭受羲太躯体的怒火。 我问:“那只母虫如果见到我会怎样?” 绿面具说:“由于我的存在,它会在察觉到你的一瞬间将你撕碎,它可不像梵卓那么理性,而且它拥有羲太完整的躯体和魔血,虽然没有灵魂,但它并不比与末卡维交战时的梵卓弱小,甚至犹有过之。” 我焦急的说:“可笛莎、双竹,帕斯卡尔、浅螳、玛格丽特,他们将怎样?母虫不会放过他们的。” 绿面具说:“他们必须勇敢的前往洞穴,寻找呑世蛇卵,勇往直前,绝不退缩。由于你的退出,他们将不再感到犹豫,因为他们认为已经排除了最后的背叛者,这对他们心情的影响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我喊道:“不可能!双竹她肯定会感到伤心欲绝,她甚至有可能没法继续前进了。” “仔细想想,面具。你对人性的理解绝不会如此肤浅。” 我静下心来,思考片刻,顿时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她说得对,双竹不会退缩,她反而会产生歉意,更加坚定的帮助笛莎他们完成使命。我的离去会让她坚强起来,更加珍惜与笛莎他们的友情。 我想:“你到底想的有多深远?连立夫伦特的出现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她否认道:“我可不是特洛利,我没法看破现世与未来的壁障,我只不过是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罢了,即使没有立夫伦特,我也会想法找借口让你离去。” 下落止住了,我试图在虫洞中找到传送门,但除了黑暗空洞的空间,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很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绿面具? 我将借助你的躯体,与我创造的魔神会面。我们已经分离的太久啦,是时候解开他心中最后的心结了。 他无法战胜母虫,你比我更加清楚。即使他能够对母虫造成伤害,但两人从感官到法力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我必须狠下心肠,让他经历这场战斗,他需要完成蜕变,借助生死相斗突破界限。 沉默、思索、犹豫,决绝,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她嗯了一声,说:“你问吧。” “你到底是谁?你绝不可能是羲太的灵魂,否则母虫必须听命于你,而不是如此憎恨仇视。” 她笑了起来,说道:“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在你的睡梦之中,你会做起甜蜜的梦,你会梦见美丽的我,向你诉说一切的来龙去脉。” 她占据了我的大脑,随着人格的转换,她破茧而出。她使用奇莫幻术,令赤·裸的身体上罩着一层逼真的外套,随后,她打开一扇传送门,钻了进去。 ...... 无策本可以轻易躲开蠕虫的吞噬,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因为在一瞬之间,他在蠕虫的血盆大口中见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他顷刻间就看出,那张脸是幻觉造成的,但这也足以让他停止反抗,让蠕虫将他吞没。 黑暗没有尽头,仿佛狂怒的风暴将他包围,他随着蠕虫进入了虫洞,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 他习惯了孤独,黑暗无声的世界并没有令他困扰,他排除一切杂念,等候着他一直寻找了许久的那个人。 光明在黑暗中破开了个口子,绿面具仿佛梦中女神一般走了出来,她望着无策,轻声说:“亲爱的无策,我让你久等了。” 无策悠闲的坐在不动,睁开眼,说:“这倒不假,整整二十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 绿面具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并不恨我。” 无策点点头,突然一闪而过,绿面具根本没法反应,他已经将绿面具抱在怀里,不发一言,将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最开始,他轻柔而胆怯,生怕自己的动作令她痛苦,但过了片刻,他发现绿面具似乎并不介意,于是他变得狂野而激动,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欲·望,露出尖牙,挪开嘴唇,贴着她白嫩的肌肤上四处游走,在上面留下道道红印,始终没有咬下。他伸手撕扯绿面具的衣服,却发现那不过是她制造的幻影。 绿面具温柔的说:“我是你的创造者,是你的母亲,你真打算这么做吗?” 无策说:“我不相信!”他更加用力的拥抱绿面具,试图从她身上唤起一丝叫喊。 这一时刻,在他漫长的旅途中是他梦寐以求的,在他最孤独失落的时候,他会念起绿面具的名字,想象她的音容笑貌,以此坚定自己的信念,并在一次次的绝境中支撑了下来。 她成了他心目中的女神,他对绿面具的愧疚与思念渐渐变化,转变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和崇拜,他明白绿面具也许真是他的创造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和她没有血缘牵连,只要她同意,他大可以尽情的占有她,他要转变她,将她变为血族,这一次可是货真价实,绝非幻觉或把戏。 绿面具任由他摆布,像是一具尸体或木偶,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突然间,无策的热情消退了,他忍住了欲·望,从绿面具身上退开,令绿面具摔倒在地。而他呢?他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像是昔日惶恐的少年。 绿面具露出微笑,她说:“我就知道你绝不会被情·欲左右,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无策。” 无策平静了下来,他在绿面具对面席地而坐,他问:“这一切都是你对我的考验吗?” 绿面具说:“你可以这么认为,或者说,我试图观察你的命运,见证你的成长。” 她招了招手,绿面具为无策编织的外套上亮起了绿色的光芒,仿佛纯由光纤汇聚成的树冠在随风拂动,那光芒飞上半空,汇聚到她手上,渐渐熄灭,她说:“借助这个法术,我一直在观察你。这二十四年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 我见证了你孤独的绝境,见证了你奋力的求生,见证了你结交朋友时的喜悦,见证了你获得成长时的威风,见证了你深陷迷茫时的困顿,也见证了你在濒临死亡时的勇气。当然,当你犯下一桩又一桩的谋·杀,策划一个又一个阴谋时,我为你担忧,深怕你被黑暗吞没。 但你没有。 凭借着爱情的力量,你爬上岸来,在不可名状的黑暗中独行,兑现了你与我立下的契约。可在最后的最后,我抛弃了你,可你却因此大彻大悟。 见到这一切,我是多么的狂喜啊。 你已经超越了爱情,无策,这上帝所拥有的最强武器,超越时空,跨越维度的武器,你已经征服了它。你的心灵已经比我想象中更为坚韧强大,我抹灭了你身上的凡性,你将注定因此而不朽。” 无策傻愣愣呆了半天,懊恼的问:“那么,我又失恋了?” 绿面具哈哈大笑,走上前,在无策脑瓜子上轻轻一点,说:“你一点都没变,无策,我还以为你变得成熟狡猾了呢。” 无策也笑了起来,他说:“我依旧爱你,格林·薇儿女士,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绿面具默默的想:爱我,以此为力量,但却不受其束缚。我将成为你灵魂的保护伞,也将成为你信仰的源泉。只要你深爱着我,你就不会再堕入亚克·墨慈的劫难深渊。 她犹豫片刻,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她顿了顿,说:“尤其是面具那个混蛋。” 无策一愣,担忧的问:“你似乎对他成见很大,他抛弃过你吗?” 绿面具忍俊不禁,她笑道:“他抛弃过我?这是我此生听过的最不幸的笑话。我看上去有那么不堪吗?这蚂蚁一样生物,根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偶然能够挖掘出她隐藏的秘密,当我事后想起无策几乎吻遍了绿面具的全身,我差点把我的肠子给呕出来。因为某种程度上,他等于是在啃我的身体。 绿面具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她说:“已经过了多久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嗯,你必须快一点了。穿上乌鸦装甲,去挑战古神的化身,接受信徒的膜拜吧。” 无策点点头,让骑士盔甲般的外骨骼将自己裹住,他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绿面具目光如水,凝视着他,说:“等你真正觉醒的时候,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现在,离开这儿吧,令我骄傲吧,我的造物,我的主人。”。 八十九 魔影的现形 85_85459双竹在那座大厅中感受到了虫洞的召唤,她用咒语开启入口,众人小心翼翼的穿过黑暗空间,从闪着光的传送门中踏出,眼前是又一座开阔的洞穴,其中景象奇幻而瑰丽,与之前严谨的地下宫殿截然不同。 数百只紫藤钟巨虫在庞大如城镇般的洞穴中缓缓飘动,身上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但这光芒十分柔和,像是巡夜的守卫者一般。它们见到闯入者,显得相当平和,仍然继续忙碌的工作。它们的缘丝伸长,在缘丝末端缓缓产生蓝色的液体,它凝聚成透明的蓝色魔晶,在山岩上慢慢化作棱柱,这儿仿佛成了巨型魔晶石的森林。 笛莎望向洞穴深处,她见到一处凹陷的地下溶洞,溶洞中满是紫藤钟的虫卵。不时有紫藤钟的幼虫破壳而出,于是巨虫远远伸出缘丝,将它们捧起,放在魔晶之上,这些幼虫便欢快而自由的爬动起来。 笛莎想:“凡人打算用这些美丽的幼虫治病?真是一群疯子。” 紫藤钟巨虫根本不理会他们,但他们仍然小心翼翼的潜行,穿过密集的紫藤钟庞大的躯体,以及无数两层楼高的蓝色水晶,笛莎忽然想到:她身上携带的光管控制器,也许正是用这魔晶制成的。 双竹指着前方,那儿有一座山坡,像是教皇加冕的宫殿阳台一般,她说:“呑世蛇卵就在那上方,那儿还有一个虫洞,我们必须进入虫洞之中,才能施展呑世蛇卵的激活仪式。” 笛莎望着双竹,见她神情有些憔悴,心生怜悯,握住她的手说:“双竹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为此自责。” 双竹红了双眼,轻声说:“我没有自责,但我总觉得....面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疯疯癫癫,但他本质上还是十分善良的。” 笛莎心想:“正因为他是个无法理解的疯子,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甚至还拿你当人质呢。”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以免令双竹更加伤心,她只是说:“也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双竹点点头,说:“走吧,我感觉到前方没有守卫,再过最多半个小时,你的海尔辛就会复活啦。” 他们走近幼虫孵化洞,帕斯卡尔稍稍靠近,想要查看这些幼虫虫卵,一只紫藤钟巨虫朝他靠的稍近,微微一动,帕斯卡尔吓了一跳,手指尖突然放出一道黑色射线,正中紫藤钟巨虫五彩斑斓的躯体,击破了它身上的防护立场,在它皮层上留下了一片焦黑。 笛莎急忙拉住他说:“你做什么?” 帕斯卡尔有些魂不守舍,他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那只巨虫麻木的很,过了两秒钟,它转过身来,哗地一声,缘丝骤然伸长,帕斯卡尔精神萎靡,躲闪不开,被缘丝击中胸口,惨叫一声,被击上半空,一屁股摔倒在地,他嘟囔的骂了一声,爬了起来,全神戒备的瞪着巨虫,随时准备施展死灵法术。 笛莎拦住他说:“他们并没有恶意。” 巨虫并没有打算追击,刚刚的攻击像是稍稍惩戒顽劣的孩童一般。帕斯卡尔摇了摇头,苦笑几声,说:“走吧,不要耽搁了。” 玛格丽特看着帕斯卡尔的胸膛,说:“帕斯卡尔血亲,你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吗?” 帕斯卡尔发觉自己的衣服被紫藤钟的缘丝撕裂,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他说:“没关系,可能伤口中有某种诅咒,我以后会自己想办法....” 玛格丽特老毛病发作,她打断他说:“你可不能麻痹大意,任何小伤都可能留下隐患,我能帮你驱散诅咒,治愈伤势。” 帕斯卡尔连忙说:“不用!我说了不用!” 玛格丽特朝笛莎看了一眼,她问:“你的兄长是一位非常固执的人,笛莎血亲。” 笛莎笑着说:“帕斯卡尔,你害羞什么?玛格丽特血亲又不会害你,这伤势久久不愈,难免让人担心,你又何必固执?” 他们接近目的地,周围并无危险,心情一时放松,笛莎向玛格丽特使了个眼色,用灵异感知传了几句话,玛格丽特微微一笑,说:“你不愿治疗就算啦。” 帕斯卡尔松了口气,急匆匆的走过笛莎身边,说:“不要耽搁了,鬼知道那只母虫什么时候会回来....” 笛莎突然扑了上来,一下子抱住帕斯卡尔,用力将他转过身来,帕斯卡尔惊呼一声,竭力挣扎,但他的力气远及不上笛莎,被她搂住,抵抗不得。 笛莎嘻嘻笑道:“你别倔啦,玛格丽特血亲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帮你治好。” 帕斯卡尔怒吼道:“放开我!放开!” 玛格丽特插话道:“几秒钟的事,别啰嗦!”她凑到帕斯卡尔身边,指尖凝聚成雾,在帕斯卡尔伤口处轻轻抚摸,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开始驱散其中蕴含的诅咒。 玛格丽特皱眉道:“这是...道格拉斯兄弟制造的伤口,这伤口....伤口中还有一些魔法制造的影子,似乎是拉森魃的手法,或者是.....吉亚斯德的能力....奇怪,你与立夫伦特交过手了吗?但不要紧,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浅螳忽然问:“立夫伦特的影子?他的影子钻入了你的体内?” 帕斯卡尔突然厉声惨叫起来,他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笛莎一把推开,笛莎背着海尔辛,不得不分心保护,她远远退开,望着帕斯卡尔,脸上现出迷茫的神色。 玛格丽特喊道:“你怎么了?” 帕斯卡尔手掌变成幽灵般的绿色,朝玛格丽特脸上拍下,玛格丽特立即抽出长剑,以火焰抵挡幽灵魔手,圣火顷刻间将幽灵手掌熄灭,帕斯卡尔痛苦的呻·吟几声,摇晃着后退,单膝跪地,脑袋垂下,不再言语。 一团阴影从他的伤口中溢出,像是流出的黑色脓血一般,帕斯卡尔左右摆动,身体突然开裂,他扑通一声躺倒在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几乎都被阴影撑开。 笛莎惊慌的喊:“哥哥!”她朝前冲去,正准备将他扶起,但浅螳立即拦住他,眯起双眼,死死瞪着眼前那团影子。那影子正在缓缓汇聚成形,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影。 浅螳咬牙说:“立夫伦特,果然是你。” 立夫伦特现出原形,他从容的朝浅螳说:“许久不见,浅螳先生。我们上次碰面,还是在本国的时候,我记得那时似乎还是宋朝。” 浅螳冷冷的说:“是你杀死了我当时所有的同伴吗?” 立夫伦特微微一愣,沉思片刻,觉得没有必要为此事撒谎,他笑道:“当然,浅螳先生,要不然还能有谁?但我向你保证,他们的死亡比他们的存活更有意义。” 笛莎愤怒的说:“等等,你....你把帕斯卡尔怎么了?” 立夫伦特耸耸肩,他说:“他还没死,但很快,很快他就会和他的父亲一样了。” 笛莎抽出利刃,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摆出进攻的架势。 玛格丽特仔细思索了许久,她开口说:“立夫伦特兄弟,你一直潜伏在帕斯卡尔身体里吗?” 立夫伦特犹豫再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试着拉拢玛格丽特,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女人没那么蠢,与其浪费唇舌,不如快刀斩乱麻,他当然希望将这女人的知识掌握在手中,那是他最渴望获得的训诫之力。 他优雅的说:“没错,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承认,在今天早晨,我在睡意中梦游,也许不小心杀死了几位无足轻重的血亲,包括那个莫比扎兄弟。” 刹那间,玛格丽特额头上现出眼睛,她手中长剑燃起圣火之辉,她恶狠狠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立夫伦特哈哈大笑,他说:“等你们濒死的时候,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的,血亲们!” 浅螳怪叫一声,如闪电般朝他冲去,立夫伦特召唤出阴影魔怪,但被浅螳轻而易举的破坏,他举起手掌,使出绯红凤舞,手掌如冥火一般焚烧,虎地一声,正中立夫伦特胸口,立夫伦特瞬间被一团大火笼罩,他惊讶的叫了一声,朝后退开,想要钻入阴影之中,但那火焰却令他步履维艰。 在剧烈的灼烧中,他无法使出暗影避难所,光在驱散阴影,光明在战胜黑暗。 浅螳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他退后半步,立时欺身而上,左掌如雷,右掌如墨,使出黄帝内经与玄武之壳,招式变化多端,仿佛风雷更迭,仿佛波乱云涌,连连击中立夫伦特的身体,立夫伦特的骨头发出骇人的碎裂声,想要还击,但却无从下手。 浅螳毫不留情,一掌击穿他胸膛,立夫伦特高声哀嚎,远远倒飞出去,轰隆一声,他撞破石壁,隐入其中。 笛莎深感快意,她说:“我还打算自己收拾他呢。” 玛格丽特谨慎的说:“他还活着,但已经受了重伤,就算他耗尽全身魔血,只怕也无法复原。” 浅螳大声说:“绯红凤舞的伤势,用魔血无法复原!只要防止他吸食凡人的鲜血,他已经走投无语了。” 忽然,只听石壁上的破洞中传来狮子般的怒吼,一个浑身血红的恶魔撞破洞口,从中钻了出来,玛格丽特惊呼道:“恶魔?立夫伦特能变成恶魔?”她隐约想起莫比扎说过巴尔族系的事,他的主人戴默尔能变成一只强大的恶魔,其速度与力量甚至要超过刚格尔化作的小型狼人。 立夫伦特高高跃起,重重落在他们面前,他仰天怒吼,血红的肌肤上隐隐透着火焰般的红光。 注释: 死灵法术:幽灵之道——死灵法术的幽灵分支,可以操纵幽灵的力量,比如召唤强大的怨灵,令自己的身躯变成怨灵的一部分等等。 幽灵之道:幽灵之手——死灵法师可以将手掌变成幽灵的负能量之手,一旦与生物触碰在一块儿,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这是死灵法师所掌握的最强大的近身作战能力。但有几个死灵法师愿意与敌人正面战斗呢?那岂不是相当愚蠢的决定?。 九十 母虫的降临 85_85459立夫伦特化身而成的恶魔比他原先更加高大,肌肉膨胀的几乎炸裂,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沉浸在强大力量的喜悦中,而浅螳造成的伤势已经暂时被恶魔的躯体遮掩住了。 立夫伦特大笑起来。 浅螳说:“你们不要插手,让我一个人解决他。” 笛莎听懂了,她急忙说:“别说胡话!现在可不是讲究荣誉感的时候!” 浅螳毫不理会,他蓦然冲刺,宛若出膛子弹,手掌闪着碧绿的光芒,立夫伦特裂开嘴,手掌在空中一动,他面前景色变化,刹那间一座不透明玻璃般的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浅螳大吃一惊,一掌将屏风击破,它像是水中之月,一触既散,但周围又连续出现数十块这样的镜影屏风。浅螳沉住气,双眼凝聚阴阳之气,在虚幻之中寻找敌人的影像。 片刻之后,他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他微微一笑,转过身,一掌向敌人挥去,在他即将击中敌人的刹那,他立即朝右边一跃,躲开了身后立夫伦特实体无声无息的偷袭。 立夫伦特大声怒吼,没料到浅螳能看破他的幻术,浅螳趁势双掌翻飞,连续朝立夫伦特击去,恶魔暴怒之下,接连中招,他连声惨叫,不停后退,突然间,地面的阴影竖立起来,从四面八方围向浅螳。 浅螳跃入高空,但立夫伦特以快捷无伦的速度出现在他身旁,在那个刹那,他仿佛化作了奔星,动作快的宛若雷霆,那是恶魔的体质,那是天堂的神速,即使浅螳也无法捉摸。 浅螳猝不及防,不及思索,可也有绝境求生的反击之道,他聚集力量,顷刻间笼罩在一层黑色的外壳之中,但立夫伦特手中瞬间出现一柄恶魔战斧,一招劈开了浅螳的外壳,黑光在半空中炸裂,巨响震耳欲聋,在战斧毁坏的同时,立夫伦特一拳击中浅螳的胸口,挖出了浅螳的心脏。 双竹、笛莎与玛格丽特同时尖叫起来,立夫伦特高声大笑,一拳将浅螳击落在地,他撞在地上,地面裂开一个大坑,浅螳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鲜血从胸口不停冒出。 挖出心脏并不能杀死血族,但如果任凭他这样流血,他很可能受到无法修复的伤势。 立夫伦特高大的身躯激动的不停颤抖,他狂热的喊道:“此刻的我是无敌的,我拥有无尽的魔血,无尽的知识,一旦我拥有魁京的训诫之力,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失败。” 玛格丽特对笛莎说:“我们一起上!” 笛莎点点头,犹豫着该不该将海尔辛放在地上,如果背着海尔辛作战,那将会造成极大的不便。那些魔虫也许想不起来袭击海尔辛,但狡猾的立夫伦特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玛格丽特挥手制造了一个避难力场,喊道:“把他放进来!这至少能抵挡他一瞬间,如果他打什么坏主意,他会露出破绽。” 笛莎抿着嘴唇,将海尔辛轻轻放下,立夫伦特大笑着说:“你们还真以为我需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吗?女士们,你们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笛莎抽出匕首,玛格丽特握紧长剑,她们朝前走了几步,隔开海尔辛,紧张的凝视着立夫伦特恶魔般的巨大身影。 立夫伦特大喝一声,对笛莎施展了某种能力,笛莎只觉眼前一花,恍惚间,立夫伦特竟然变成了海尔辛的模样,但他浑身染血,伤口遍布,每一寸肌肤都凄惨的碎裂开来,骨头扭曲,双眼缓缓流血,他的脑浆不停翻滚。 笛莎尖叫起来,不禁朝后退开。 玛格丽特说:“你看见了什么?那是他制造的幻觉。” 笛莎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根本没用,那具海尔辛的躯体步履蹒跚的朝她走来,呢喃着:“救救我,亲爱的笛莎,是我救了你,你不能抛弃我!” 就在这时,玛格丽特面前也出现了一个人影,她一望之下,只觉得双腿发软,虚弱的几欲坐倒,那正是她最亲爱的子嗣,她已故的情·人兼学徒娜米拉。她枯瘦的仿佛树枝,五官挤在消瘦的脸上,被恶魔吸干了血,步履蹒跚的朝她走来。 玛格丽特咬紧牙关,睁开第三只眼,顷刻间驱散了身上的任何异状,但当她抬眼望去时,却发现这凄惨的娜米拉并非幻觉,而是实体。 同样,她现在也能看见笛莎面前的海尔辛了。 立夫伦特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上空:“巴尔族系有许多奇妙的能力,比如说,他们可以蛊惑人心,以他们的恐惧为材料,召唤出一些难以想象的恶魔。看吧,这就是你们心中最可怕的噩梦。” 他挥一挥手,于是笛莎与玛格丽特最挂念的情人仿佛仇人一般向他们扑去,笛莎瞬间咬紧牙关,一招将海尔辛的虚假躯体斩裂,而玛格丽特也毫不留情的劈开了娜米拉的残躯。 她们看着自己昔日亲人支离破碎,顷刻间,巨大的悲哀将他们淹没,令她们的动作有短暂的停滞。 利用这转眼的瞬间,恶魔使出天堂神速,骤然扑了过来,它一爪击中笛莎,笛莎勉强抵挡,但慢了半拍,咔嚓一声,她双臂同时折断。 玛格丽特立即反应过来,她长剑燃起圣火,刺向恶魔背部,立夫伦特高声咆哮,瞬间绕到她背后,释放出大量氢气,吐出火焰,将玛格丽特笼罩在高温火焰之中。 玛格丽特屏住气息,快速后撤,火焰顿时熄灭,但恶魔将地面变成水泥地,玛格丽特脚下蹒跚,被恶魔抓住机会,一爪挥落,尖锐的爪子刺入了她的胸口,玛格丽特痛呼一声,被恶魔举起,他望着玛格丽特,发出狂热的大笑。 笛莎以最快的速度用魔血恢复伤势,她拾起匕首,使出毁灭之血,悄无声息的朝立夫伦特冲去,立夫伦特早有防备,他抛开玛格丽特,制造出一大片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笛莎一时焦急,喷出血雾,将阴影消解,她等立夫伦特刚刚出现,匕首当头刺落,这一击全力以赴,速度堪与厄夜使者的天堂神速媲美。 但刹那间,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飞速变化,她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艰难,她惊恐的想:“这是真·布鲁赫的训诫之力,他改变了时间场!” 这短暂的心智混乱让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立夫伦特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张嘴咬住她的左手,用力一扯,将她胳膊硬生生的咬断。笛莎闷哼一声,滚倒在地,匕首落在一旁。 两个立夫伦特走了上来,其中一个是他用奇莫幻术制造的幻影,片刻之后,那个幻影缓缓消失了。 笛莎绝望的想:“他说的没错,我们根本毫无机会。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几乎精通所有的训诫之力,而且他的魔血几乎是无限的。” 立夫伦特高兴的喊道:“两位美丽的姑娘,请允许我在你们生命最后的刹那,向你们阐述我美妙的能力与原理。我猜测,你们如今正在惊叹我可怕的力量,但我必须坦诚的告诉你们,虽然我的知识无穷无尽,但我获得的魔血,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一周之内,它们将会从我身体中流逝。但没有关系,因为对此刻而言,它已经令我受益匪浅了。” 双竹在一旁惊恐的说:“放她们走,我帮你获得呑世蛇卵。” 立夫伦特闭目说:“你指的是羲太的圣物?我必须指出,那玩意儿根本没什么用。是一群渴望不劳而获的血族编出来的传说。真正强大的力量,唯有不停的修炼,以及脑海中的知识。” 他走上一步,正准备继续他的长篇大论,他刚刚开口,说出一个字的时候,他见到了母虫。 不知母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立夫伦特几乎以为那不过是一个虚妄的幻影。他见到母虫美轮美奂的躯体,以及优雅自然的举止,不禁微微一愣。 他偶尔从帕斯卡尔身上的伤口中偷听过众人的谈话,他听过他们提起母虫,言语中对它有些惧怕,似乎它是某种难以抵抗的灾难一般。 他不以为然。 此刻,他拥有无尽的魔血,恶魔般的力量,天堂神速的速度,对最艰深的巫灵术了如指掌,能制造无穷的幻影,玩弄人心中的弱点,他深信自己已经具备了洪水先民般的力量,如果没有超越他们的话。 他凝视着母虫,笑着说:“一只完美的宠物!” 但虽然他深具信心,但他依旧不敢怠慢,他的成功近在眼前,只要他吸收了这些血族的力量,他无疑将更上一层楼,他打算先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掉这讨厌的虫子,因为它正用轻视的目光望着自己,他从中察觉到显著的敌意。 他手中召唤出恶魔之斧,使出天堂神速,同时对母虫施展了风暴静滞,这是那个毛头小子菲洛特所无法做到的技巧,他卯足全力,化作了一道流星般的红影,在毫秒间来到母虫身后。 他喊道:“永别了,虫子!” 他挥动斧子,用力劈下。 母虫仿佛照镜子般轻巧的转身,它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的不可思议,但却又充满令人咋舌的力量与速度。在魔斧尚在缓缓飞舞的时候,立夫伦特认为母虫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脖子,在瞬间之后,他觉得眼睛充血,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他的脑袋被母虫拧了下来,他的心脏被母虫挖出,他的四肢被拧成了肉团,他像一团废纸般被母虫扔在地上。 这一切仿佛发生在时光河流的一个水花之中,一个短暂而又漫长的瞬间。 笛莎与玛格丽特还没来得及眨眼,她们清晰无比的见证了这傲慢之徒的死亡。 注释: 恶魔之力:魔障现形——巴尔族系可以从人心中的恐惧中汲取力量,制造一个召唤物,这个召唤物往往令受害者惊惧莫名,无法有效还击。 玉帝之力:玄武外壳——魁京可以制造出一层坚硬的外壳,笼罩全身,这令魁京的力量与耐性得到惊人的增长。它甚至有机会破坏敌人挥舞的兵刃,反弹飞行的子弹。。 九十一 黑色的恶魔 85_85459每个人对时间的感知都不尽相同。 爱因斯坦说:“陪伴心仪的女士,一小时仿佛一秒钟,而坐在白热的锅上,一秒钟仿佛一小时,这就是相对论。” 关键是信息的传播与大脑的处理。 小时候,我曾经试着数滴落在屋檐上的雨滴,它会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有助于我计数。 我用中文数数,当到达两位数的时候,已经跟不上雨点滴落速度了,那委实是一场暴雨。我必须用语言计数,将“十一”或“十二”转化为相应的信息数据,记在大脑的临时存储区域。 用英文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更加繁琐。 我用了许许多多的语言,试图跟上雨滴落下的速度,结果却屡遭失败。 放弃语言,用文字计数要好一些,语言是有顺序的,而文字是并行输入的,它比语言更有效率。或者,更妙的是,放弃一切语言或图像,发明一种纯粹的信息,无需转化,直接被大脑读取。借助这样的方式,我数了整整一夜的雨水,我确信连一滴雨都没有漏数。 我的大脑跟上了暴风雨滴落屋檐的速度。 当然,有了合适的信息格式,仍然需要一个聪明的大脑来处理高速输入的信息。 通常情况下,大脑会自动分配一小部分处理神经单元来接受和运算信息,就像单核处理器电脑一样,它为了省力,避免充分挖掘潜能,这当然和造物主的限制有关,但更多时候,是由于人脑的懈怠与懒散,以及缺乏相应的权限。 当我强制将整个大脑的所有脑细胞用来感知事物的时候,一个奥妙而精彩的大千世界,无数纤毫毕现的细节呈现在我面前。 比如,一颗狙击枪的子弹向我射来,离我仅仅只有一百米远,天空打着雷,我背对着子弹,这是突发状况,无论我的眼睛还是耳朵都没能捕捉到它的征兆。 但我额外的脑细胞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信息素,我的大脑在顷刻间全速运转。它们将这一信息分解的支离破碎,传遍我大脑的每一个角落,我分析着子弹的轨迹,发射者的习惯,子弹命中我的时间,它可能造成的破坏,甚至子弹的制造商与制作工艺,在这短暂的刹那,都在我脑中成形。 我的神经驱使肢体进行躲避,肾上腺素能使我更加灵敏,但远不能达到我大脑运转的要求,于是一种更具破坏力与效果的分泌液油然而生,我的肌肉霎时反应过来,轻描淡写的躲开了这时速高达四马赫以上的子弹。 其实,以上所述只不过是我的理论推测。我不确定我的大脑能否承受这样高速的运算,我的躯体能否承受如此极端的化学成分。但见到母虫的动作之后,我的理论渐渐完善,我知道这么做是有可能实现的。 只要我去尝试,循序渐进,试探极限,寻找规律,总结经验,我能够如同洪水先民一样将对时间的感知放慢百倍。 ..... 母虫如碾碎蚂蚁般杀死了立夫伦特,玛格丽特与笛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们惶恐的望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吸血鬼在顷刻间被捏成了肉泥。而整个过程清晰明了,像是自然规律般天经地义。 她们反而没看清立夫伦特做了些什么,他也许使用了天堂神速,加上恶魔般的速度,他在那一瞬间快的不可思议。可在羲太神的躯体面前,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母虫似乎认为立夫伦特的尸体实在讨厌,它飞起一脚,将残骸踢上了天,强烈的冲击波在半空中将尸体毁灭的一干二净,化作了无数细微的颗粒,散布在洞穴周围。 笛莎咬咬牙,全速用魔血治愈自己,玛格丽特见状,想要走近替她疗伤,笛莎急忙说:“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使用训诫之力!不然母虫会对你下手的!” 她曾经与海尔辛面对过母虫的力量,它对他们两人手下留情,却轻易将浅螳和游鲤转化为奴隶,也许只要不让它感受到威胁,它也懒得对他们动手。 玛格丽特轻声说:“你没事吧,笛莎血亲?” 笛莎连忙说:“并不是致命伤,断了条胳膊,我的魔血足以治愈伤势。你呢?” 玛格丽特的心脏破了个口子,令她浑身麻痹,但并不影响她用魔血恢复伤口,她体内的魔血如果妥善使用,专注于自我治疗,能够比寻常血族有效三倍。她说:“我也是,并不致命。” 双竹紧紧贴住山壁,瞪大眼睛,望着母虫,周围的紫藤钟巨虫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虫的威胁,它们缓缓飘动,远远躲开母虫。 母虫朝笛莎走来,在她脑袋上抚摸了一把,笛莎感觉它在说:“懂得蛇奇语的吸血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为什么闯入我的宫殿?” 笛莎说:“我是通过虫洞来的。” 母虫朝玛格丽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愤怒,它说:“不会蛇奇语的吸血鬼?但不要紧,我等会儿会将她转化为懂得蛇奇语的吸血鬼的。” 笛莎急忙说:“我恳求你饶了她。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们并没有恶意!” 玛格丽特恐惧异常,她抓紧时间,加速治愈伤势,虽然在母虫面前,她弱小的不值一提,但她本能的心存希望。 母虫从笛莎面前离开,站在远处,抬头仰望洞顶,似乎在暗自发呆。 双竹偷偷摸摸的朝山坡上走去,她打算在母虫察觉到她之前,悄悄举行仪式,将呑世蛇卵从虫洞中取出,母虫根本不会察觉到她的行动。也许它根本就不知道呑世蛇卵的存在。 她沿着山坡一点点向上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笛莎与玛格丽特知道她想做什么,她们不敢朝双竹的方向望去,心中存着些许希望,可又想阻止她贸然行动。 母虫的到来宣告了他们行动的失败,他们已经无法通过呑世蛇卵来复活海尔辛了,但海尔辛不会马上死去,他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双竹屏住呼吸,来到上坡顶上,那儿果然有一个矮小的祭祀台,双竹将手掌摆在祭祀台上,在心底默默念着蛇奇语的咒语,那是唯有羲太才懂得的语法,它将召唤出虫洞,而圣物就在那虫洞里面。 突然,母虫身形一晃,笛莎见到它轻飘飘的跃上半空,来到双竹身边,它仿佛超越了时空,能够四处瞬间移动一般。 双竹吓了一跳,咒语紊乱,仪式中断,母虫望着她,在她脑海中说:“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你,凡人。我已经对你展现了慈悲,一个精通蛇奇语的凡人,我容忍你活下去,但没想到你居然懂得羲太的咒语。” 双竹颤声说:“我....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 母虫说:“你想要取得呑世蛇卵?” 双竹惊慌失措,想:“它知道了我的目的,糟了,它打算怎么做?” 母虫突然退开几步,它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在她身后坐了下来,静了片刻,脑袋一歪,似乎打起盹来。 双竹莫名其妙的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又朝笛莎与玛格丽特那边望了望,她们两人都拼命摇头,示意她快点逃跑,但双竹鼓足勇气,心想:“也许母虫很好说话呢?它看起来并不凶恶。” 她继续之前中断的咒语,将手掌放在祭祀台上,凝聚精神,刹那间,她感到自己正在被吸入一个庞大的虚空中。那虚空连接入她的心灵,她脑海中呈现出一片仿佛白蛇般密集的银河。 银河的每一颗星球都象征着庞大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暗藏着无穷的隐秘。某个伟大的生灵充斥着整个虚空,它的存在感清晰明确,可又隐约难辨。双竹能感到,它在每一颗星球上都留有足迹,它在寻找着某个秘密,或者说,它借助寻找的过程,在思索自身的灵魂的本质。 笛莎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快要炸开了,但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力量,她顿时找到了支撑点。她觉得手掌中突然出现了一件事物,温暖而充满魔力,这让她惊喜的叫出声来。 她喊道:“我找到它啦!” 她手中握着一个鸵鸟蛋大小的椭圆形光球,其中能听见心跳声,伴随着心跳的节奏,它其中隐现着一条小蛇的影子。 她喜极而泣,心想:“就是它,呑世蛇卵!” 她正想走下山坡的时候,突然间,呑世蛇卵从她手中消失,到了母虫的手上。 蓦然,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惧感从母虫身上散发出来,它的双眼变得血红,白色的躯体上肌肉膨胀,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的心声却遍布整个空旷的洞穴。 它的意识用蛇奇语喊道:“终于....终于得手了!我终于得到了呑世蛇卵!漫长的等待!哈哈,哈哈!” 它很快冷静下来,但此时它身上那温柔优雅的气质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可置疑的凶残气息。 它突然出现在浅螳身边,在他身上一碰,浅螳瞬间化作了烟尘,地面悄无声息的瓦解,裂开一个大洞,像是浅螳的墓穴。 紧接着,它又来到帕斯卡尔身旁,如法炮制,令帕斯卡尔灰飞烟灭。 杀死两人之后,它抱着肚子,疯狂的颤动着身子,瞧模样,它高兴地神魂颠倒,似乎在狂喜的大笑。 笛莎摇晃着站起,她愤怒而哀伤,惊惧而绝望,但她依旧冷静,知道母虫想要率先杀死所有无法动弹的人。 她竭力朝海尔辛的方向跑去,可她刚刚迈步,母虫已经来到海尔辛身边,它朝海尔辛望了一眼,似乎觉得这人有些古怪,这短暂的好奇并没有令它改变主意。 它的手指朝海尔辛的脑袋上点去。 它的动作非常快,快到笛莎连张嘴呼喊都来不及。 但就在那个刹那,笛莎与玛格丽特同时望见:母虫身旁的空气突然出现虫洞的征兆,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异空间中钻了出来。 他左手握住母虫的手指,右手抽出一柄长长的影刃,在母虫胳膊上留下一道口子,母虫身躯巨震,伸手朝黑影的脑袋抓去,但黑影骤然消失,又在母虫身后出现,他飞起一腿,踢中母虫腹部,母虫朝后倒飞出去,但在半空之中,它止住后退的趋势,慢慢落在地上,以憎恶凶残的目光,瞪视着这黑色的人影。 转瞬即逝的时间,笛莎的喊声尚未发出,黑色的恶魔与白色的母虫短暂而又惊心动魄的交手,黑色恶魔将呑世蛇卵抢在手中,母虫虽然吃了亏,但却激发了它强烈的杀意。 玛格丽特哆哆嗦嗦,瞬间想起了面具所说的话,她喃喃说:“魔神啊,魔神,真的是你吗?” 她快速翻出墨慈教会的护身符。 护身符正散发出无比明亮的光芒。 于是她虔诚的将护身符捏在手上。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九十二 羲太与墨慈 85_85459母虫洁白的身躯微微起伏,在呑世蛇卵的激励下,它周身围绕着魔王降临般的压力,笛莎与玛格丽特几乎在这可怕的气势下濒临崩溃。奇怪的是,双竹却表现的比她们自然一些,但她不过是一介凡人,目睹母虫刚刚的屠戮,她抖动得厉害,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无策身穿名为‘乌鸦’的外骨骼装甲,脸上罩着面具,岩洞中微弱的灯光将他的模样显现出来,那是纯粹的黑暗,似乎有黑色的雾气环绕着他,但仔细辨认,却发现那儿并没有烟雾,黑色在流动,却又凝固不动,在场的三位少女无法辨认出他的身份,因为这样的黑暗像极了潜伏在阴影中的恶魔。 在进入宫殿之前,绿面具曾经写下几行金色字迹,像是在鼓励信徒们勇敢前进,并许诺派下恶魔使者,帮助他们战胜一切困难。我现在完全明白绿面具的用意了,她是在鼓舞血族们的士气,同时,她也试图掩盖无策的身份。她让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恶魔是羲太派来的救赎使者,绝不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我并不在现场,但我的意识却关注着这场战斗。我认为无策无法取胜,他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给海尔辛留出充裕的复活时机。即使乌鸦装甲能够提供更好的保护以及更持久的作战能力,但在羲太躯体无尽的力量与纯粹的作战欲·望之下,他的落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母虫的身影从空中一晃而过,无策将呑世蛇卵朝它迎面砸去,母虫微微一愣,无策出现在他身侧,影刃斩破空间,仿佛虚无缥缈的幻觉,母虫用爪子挡住影刃,无策一个翻身,单腿当头压下,母虫不及闪躲,被这一腿踢中,它连忙调整动作,一拳砸向无策,但无策早就溜到它身后,挥动影刃,斩中母虫后背,它光洁的皮肤上出现淡淡的痕迹,就像是用美工刀在坚硬的石壁上划刻一般。 母虫尾巴突然朝无策卷来,无策朝天跃起,抓住尾巴,灵巧的转动身躯,将母虫拽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大圈,把它扔了出去,在他松手的刹那,他来到母虫正上方,影刃化作万千剑影,如黑色的刑具般将母虫笼罩,但母虫连续挥手遮挡,手臂极速旋转,形成毫无破绽的白色巨盾,黑剑白盾相撞,毫无声息。 两人在高速前进中僵持,忽然间,母虫撞上山壁,爆发出成吨火药般的破坏力,整座山因此摇晃,大块石头从洞顶掉落,母虫的躯体深入山岩,不知前进了多远,而无策在千钧一发之际跃开,落在地上,影刃垂在身旁,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雕像。 笛莎与玛格丽特什么都没瞧见,双竹更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头绪。她们只能感到洞穴中狂风大作,声音撕裂空气,直刺入她们的耳膜,洞穴中巨大的石头转眼粉碎,四处陡然冒出来许多大洞,仿佛无数无形的野兽在到处撞击。 在偶然间,她们能瞥见有白色与黑色的影子在某处现形,但在下一刹那,他们又已经不知所踪。她们不时惨叫,呼吸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急促异常,明白只要她们被两者的力量稍稍擦上一点,立即就会如同浅螳、帕斯卡尔与立夫伦特一样灰飞烟灭。 过了片刻,黑色的恶魔站在了地面上,而呑世蛇卵恰巧落在了双竹手上,无策用装甲的灵异感知说:“拿着它,抓紧时间。” 双竹立即反应过来,她匆忙跑到海尔辛身边,笛莎恰巧也在此时赶到,双竹大声说:“我要展开仪式了,准备好将吞噬蛇卵的力量引导至海尔辛身上。” 笛莎说:“来吧!” 双竹念起咒语,呑世蛇卵表面渐渐变得黑暗起来,双竹刹那间脸色惨白,双眼茫然一片,仿佛灵魂已经被蛇卵吞噬了。 无策冷静的等待着母虫的回归。 起初,他并不明白战斗的意义,更确切的说,他一心想要为海尔辛的复活拖延时间,这是他战斗的目的,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在执行格林·薇儿的意志,这对他而言,既是命运女神的指引,又是不可辩驳的铁则。 但就在此刻,当他全神贯注的与母虫战斗的时候,当他每一个瞬间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当他将体力与精神力都发挥到极限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战斗。 他无比渴望着战斗,这场战斗本身就是一切的意义。 它超越友情,超越爱情,超越死亡和恐惧,超越了一切理由和借口。即使他立即被母虫杀死,他也不感到遗憾。 乌鸦装甲说:“主人,这样程度的作战,还能持续三分钟。” 无策问:“然后呢?” “然后,你将无法使用天堂神速、怪力惊人与坚韧之躯,你会在顷刻间被碾成碎末。” 无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乐趣仅仅只能持续三分钟?那怎么够呢? 母虫从破裂的洞中缓缓走出,正如无策所预料的那样,它根本没有受伤,连之前他留下的刀痕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高兴的想:好家伙,那可是在一百倍天堂神速下使出的怪力惊人,对它而言,可能连微风的吹拂都谈不上。 母虫激动的发抖。 自从它的灵魂抛弃它以来,它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战斗了。它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它想要全力应战,将这个麻烦的对手四分五裂。但与此同时,它何尝不想再与这人多玩一会儿呢?毕竟这样的猎物,这些冗长的日子来,它从来未曾遇见过。 它的脑子并不好使,仅能有本能的憎恶与喜爱,那些肤浅的情绪。因此它想通过呑世蛇卵,令自己的灵魂变得完善,从而发展出完整的人格。它之所以等待双竹取出呑世蛇卵,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它认为自己的设想是正确的,当它触摸呑世蛇卵的瞬间,它的感情变得更加丰富了,它体会到了杀戮的快乐,它不必再借助牺牲麾下魔虫而获得干劲了。 此刻,战斗的乐趣令它沉醉,它不再注意周围,它甚至忽略了双竹正在开启呑世蛇卵的情形。 它决定不再保留,将自己的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它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它凝聚惊人的力气,刹那间,它的肌肉骤然暴增,它的躯体不再流畅优雅,而变得强壮高大,像是古希腊那些体态完美的雕塑。它的脸上出现了威严的五官,脑袋上长出狂舞的火红长发,它成了不折不扣的神祗,带着神应有的光辉,矗立在无策面前。 玛格丽特喃喃说道:“天哪,这是谁?是上帝吗?” 我依稀感受到绿面具因这一幕而惊惧发抖,她说:“该隐啊,这是羲太以前的模样。” 母虫成了羲太完美的化身,它散发出磅礴的气势,迈开大步,朝无策走了过来,无策兴冲冲的面向他冲去。行到半途,两人再度消失,更可怕的毁灭之力霎时笼罩了整个岩洞。 我已经无法再细致描述这样的战斗了。 无策放弃了坚韧之躯的防御,集中全部的魔血,将正反物质湮灭引擎运行到极致,发挥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破坏力,他的剑化作了不折不扣的黑色闪电,旋风般的黑色电弧绕着母虫撕咬猛攻,但母虫以从容的态度应对,它身处剑刃风暴之中,随手抵挡,或抓或弹,时按时推,无策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它。它油然而生的神般气势压倒了一切,这让敌人的攻势显得迟疑,显得迟钝,显得宛若强弩之末。 它和无策都明白,只要无策的攻击暴露出一丝疲态,它将会毫不留情的将敌人杀死。无策在飞快的计算自己的极限,而母虫根本懒得去想,在那一刹那,无论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他都难逃一死。 无策开始倒计时,那是他末日将至的号角,那是他英勇作战的证明,他逼迫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将每一次交手都如同丧命前的杀手锏,他抱着必死的信念,将力量、速度、灵巧完美的融合起来,他渴望在极限之前,令自己有所顿悟。 那绝不是为了活命,而是单纯的钻研精神,一种超脱生死的追求。 万物凝固。 他的极限如期而至,在最后的攻击中,他觉得注意力前所未有的专注,他的大脑在这漫长的瞬时,看到了母虫躯体的每一个细节,他认识到:母虫准备在这一瞬间结束后,立即杀死自己,它将用右臂挥出致命的一击,无可躲闪,仿佛自己的宿命。 无策大喊一声,他的影刃爆发出炽热的火焰,光明与黑暗相互交织,神圣与渎神的魔力融合在一块儿,母虫想要拦住他,但无策使出了虚招,他用奇莫幻术令剑刃化作万花筒般的影子。 他命中了母虫的右臂,刀锋撕裂了母虫的肌肤、骨骼,将它干净利落的斩断,在混沌而冥茫的力量撕咬下,它散做漫天粉尘。 无策还没来得及欢呼,母虫也没回过神来,它用已经断了手臂的肩膀击中无策腹部,无策的身体断成两截,他不吭一声,重重撞入山壁,这一次,轮到他消失不见了。 结局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至少他重创了母虫,而且他活了下来。 注释: 伊甸之蛇:羲太降临—最强大的羲太追随者能够召唤羲太的神力,从而以羲太的面貌行走于凡间。它将获得无上的力量与速度,同时散发出极为强大的训诫之力‘魔王降临’的效果。。 九十三 时间的逆流 85_85459海尔辛恢复了知觉,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并非现实世界,而是在某个虚幻的空间内,也许是梦境,或者是地狱的入口。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笼罩在红色雾气中的人,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见这人身躯高大,脸色阴沉,手上拿着一根银鞭,海尔辛惊奇的喊道:“你是谁?上帝啊!我一直在找你!你是范·海尔辛!” 范·海尔辛沉默的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脸颊,将他举了起来,朗利·海尔辛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并未感到痛疼,也不觉得屈辱,只是稍稍有些害怕。 范·海尔辛将他拎在手中,走到空间内的某个地方,把他放了下来。海尔辛睁眼往前方看去,他见到那儿似乎有一堵透明的玻璃墙。透过玻璃墙,他见到了母虫洞穴中发生的一切。 他见到立夫伦特摧残他的伙伴,他见到母虫杀死了立夫伦特,他见到母虫又杀死了浅螳与帕斯卡尔,见到母虫夺走了呑世蛇卵,又见到了黑色的恶魔凭空出现,与母虫展开惊人的战斗。 那速度真是破天荒的快,即使海尔辛此刻身处灵魂世界(他猜测),他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大概。 但他是以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切的,他对这出奇的冷漠表示不解,但他就是无法唤醒心里的情绪。他应该为笛莎担心,可他却偏偏不能。 范·海尔辛沙哑的说:“她们...在救你。” 朗利·海尔辛立即将目光对准笛莎与双竹,双竹脸上现出空洞的表情,她似乎在接触某种浩瀚的近乎无止境的存在,以至于身心都被它震慑。过了一分钟时间,双竹清醒过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好了,笛莎,我会将呑世蛇卵的魔力注入你体内,你必须全心全意的爱着海尔辛,用心灵的力量将魔力转移到他身上,这是让他解开呑世蛇卵奥秘的关键。” 笛莎说:“来吧。” 于是双竹双掌中凝聚出一团纯粹的能量球,它表面光滑,像是个灰暗的泡泡,能量球进入笛莎体内,她发出痛苦的低·吟声,顷刻间,她的皮肤寸寸碎裂,像是剥落的墙纸。 双竹惊慌起来,她说:“这能量太强大了,你可能无法承受,我把它取出来?” 笛莎倔强的说:“不用!” 她望着海尔辛,憔悴的脸上现出深情,抱住海尔辛的脑袋,深情的吻了上去。 在这个瞬间,海尔辛觉得自己几乎被浩瀚得如同宇宙的感情所淹没,同情如温泉,剧痛如利刃,伤痛如苦药,绝望如绞架,无数敌人与无数盟友同时包围了他,他觉得痛不欲生,又觉得飘·飘·欲·仙,他害怕现实世界的残酷,又迷恋那儿的种种诱惑。 最后,在这浩淼的情绪银河中,他感受到了爱情。 他站直了身子,觉得这虚幻的世界开始土崩瓦解,周围的黑暗开始渐渐恢复色彩,范·海尔辛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他抓紧最后的机会,问:“你为什么来见我?祖先大人?” 范·海尔辛的嗓子仿佛陈旧的磨盘,听起来令人遭不住,他说:“因为...你在找我。” 朗利·海尔辛说:“你不过是个幻影,我灵魂中想象出来的人,对吗?” 范·海尔辛说:“那....不重要。你必须...帮助那个黑色的恶魔。” 朗利·海尔辛问:“怎么帮?即使我完好无损,我在它们面前,就像是巨浪前的一只小虫。” 范·海尔辛在他耳旁说了几个字。 于是朗利·海尔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笛莎的身体几乎在庞大的能量作用下被烤成焦炭,但玛格丽特用神乎其技的治疗术制止住她的毁灭,但两人已经达到了极限,她们精疲力竭,在呑世蛇卵无止境的魔力下,几乎双双殒命。 就在这时,海尔辛睁开眼,握住笛莎的手,笛莎眼中突然流下惊喜的眼泪,她体内的魔力瞬间被海尔辛吸入了体内,于是她获得了解脱。 玛格丽特见到海尔辛的复苏,松懈下来,眼前一黑,摇晃着倒在一旁。而笛莎身上已经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了,但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她愣愣的望着海尔辛,想要微笑,可连脸部肌肉挪动的力量都没有。 海尔辛在她此刻丑陋至极的脸上轻轻的吻下去,他说:“别动,笛莎,别多想。” 他将注意力击中,感受笛莎身上的时间流,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制造出闪电,产生逆时间场,于是笛莎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就像她一分钟之前完好无损。 笛莎抱住海尔辛,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的说:“面具说的没错,是你从菲洛特手中救了我!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你活过来了。” 海尔辛又吻了她的额头与头发,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说:“谢谢你们,双竹小姐,还有这位玛格丽特女士。” 双竹连连摆手,说:“是笛莎对你的爱情产生了奇迹,要不然,现在被蛇卵力量烤焦的人就是你。” 玛格丽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并没有更多的想法。 海尔辛目光望向战场,他见到母虫被斩断的手臂重新生长了出来,而它身上天神般的异象已经消失了。随后它从洞穴中消失,又立即出现在原地,就像是电视中断断续续的信号所产生的破碎图像。但它手里握着半截躯体,那是之前那个黑色的恶魔。 他还活着,因为他的手臂还能动弹,他的鲜血从腰斩的部位滴落,他很快就将死在母虫手上。 玛格丽特艰难的说:“亚克·墨慈,魔神...” 海尔辛点点头,他闭上眼,感受恶魔身边的时间场,他现在非常虚弱,海尔辛应当能够将它恢复到几分钟之前的状态。 于是他这么做了。 这个法术几乎掏空了他,他的精神力几乎荡然无存,他的体力也如被蒸发干净的井水般枯竭,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跪在地上的。 但他的法术无疑产生了应有的效果。 ..... 母虫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因为那个黑色的恶魔刹那间从它手中失踪。它愣愣的朝手掌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它感到背后有人朝它袭来,速度极快,正是那黑色的恶魔。 它感到一阵颤栗,以惊人的速度转身,但它这么做实在荒谬,它本可以径直往前躲闪,无需直面敌人,它鲁莽好战的天性在这一刻害了它,当它见到敌人时,黑色恶魔的刀刃已经割破了它的喉咙。 它这才想起后退。 但敌人没给它喘息的机会,他的刀刃上闪烁着神圣与渎神的光芒,宛若黑色与白色的龙在盘旋,他顷刻间来到母虫面前,万千剑刃同时朝母虫刺来。 母虫隐约知道这剑刃中有一半是虚假的,它发出有生以来的最为震怒的吼声,暴怒之下,它的拳头如同流星般朝剑刃砸去,它的力量形成了一座崩塌的小山,两股巨力相撞,那些剑刃霎时烟消云散,无论真实与虚幻,同时被母虫的拳风粉碎。 它击中了敌人,敌人倒飞出去,但它没料到的是,敌人却留有后招。 他变化出所有的剑刃都是假的,真正的剑刃隐藏在后,他卯足全力,将影刃扔出,刺破了母虫的咽喉。母虫痛苦的大叫,从它诞生以来,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它将剑刃拔出,变幻成羲太的模样,火发飘扬,肌肉虬结,身躯顶天立地,它在地面用力一拳,它的力量深入地底,引发了剧烈的地震。一瞬间,山崩地裂般的冲击波朝四周急速扩散,这洞穴开始崩塌,粉碎,甚至整个山脉都因此产生了可怕的震感。 它趁着混乱,打开虫洞,逃出了这即将毁灭的天地,它不喜欢这接二连三的挫败感,它还不习惯这样激烈的战斗,它可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儿,而且它半点也弄不明白敌人的心思。 它先将他们在地底埋一会儿,那个恶魔也许会没事,但他所有的同伴都会死。如果只有他孤身一人,母虫有十足的信心,再让他死上几次。 .... 就在虫洞之中,它见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对他说:“你的模样比想象中更加狼狈。” 母虫冲他咆哮,一爪子向他抓去,却被那人轻易挡住。 那人说:“末卡维说我应该先把你逮住,虽然我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根据我们之间的协议,在对待血亲的问题上,我必须听他的指示。” 母虫急忙后退,叫了两声,困惑的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那人说:“我叫梵卓,末卡维让我在这儿等你。” 他注视着母虫,这羲太遗留之躯,强大的躯体、无限的魔力,但弱小的灵魂,动物本能般的智慧,以及那个亚克·墨慈复制体留下的重伤,察觉它的真名并非难事,但要控制住他,需要何等巨大的魔力? 但梵卓不缺魔力,末卡维授予他疯神之网的力量,他此刻的力量凌驾于母虫之上。 母虫霎时觉得万分惊恐,它想要逃走,但已经来不及了。 梵卓念出了它的真名,束缚万物的契约蓦然生效,母虫觉得意志一阵模糊,它强悍的躯体变得僵硬而驯服,片刻之后,它老老实实的走到了梵卓的面前。 梵卓叹了口气,冲着无边的黑暗中喊:“末卡维,你要把它带到哪儿去?” 末卡维疯狂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中,他说:“无论到哪儿,只要能躲避天堂的耳目,你帮我想个办法吧,嘘,嘘,我还得躲一会儿,不过在此之前,你能将面具的那些朋友都救出来吗?” 梵卓笑骂了一声,他念出虫洞的真名,于是一个闪光的传送门因此开启了。 母虫跟着梵卓走入门中,随后,恒古不变的黑暗淹没了一切。。 九十四 冥河摆渡人 85_85459母虫在逃走前制造的地震几乎将恒雪山的归龙峰摧毁,无数块千吨重的山石坍塌下来,无论是魔虫还是血族,其中的生灵皆无法逃生,但就在无策以为死期将至的时候,他感到某种神秘的力量令塌方终止,令天地恢复平静。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岩石,发现乌鸦装甲损坏严重,它替自己抵挡住了母虫的最后一击,无策受伤并不重。 装甲说:“主人,系统80%受损,魔血耗尽,你最好睡上一整天。” 无策说:“谢谢你,乌鸦,你先退下吧。” 装甲应了一声,忽然冒出来一句:“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主人。” 无策有些好笑,他说:“这倒是新鲜,说来听听。” 装甲说:“在你入睡前,最好不要想念格林·薇儿女士,她让你显得有些不正常。” 无策觉得有些荒谬,他沉默片刻,说:“你....在开玩笑吗?” 装甲灰溜溜的说:“实话实说,我的虚拟人格性别设定为女性,我对你思念其余女性深感不适。” 无策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说:“你损坏过度,回去睡大觉吧。你大概何时才能复原?” “装甲的全部功能在两天之内能够自动修复,但感情上的创伤恐怕旷日持久。” 无策摇头说:“咱不说笑了,成么?” 装甲叹了口气,中断了与无策的联系。 无策扫视周围,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羲太母虫的那一击恐怕令整座山峰塌陷了大半,原本广阔的洞穴几乎堆满乱石,山壁乱七八糟的堆在一块儿,仅余下狭小的空隙,那些紫藤钟巨虫几乎死绝,仅有少许躺在地上隐隐发光。 他想起同伴,心里担忧起来,他褪去装甲,现出本来面貌,朝紫藤钟巨虫的尸体走去,在那个方向,他发现那些幼虫的虫卵居然完好无损,它们浸泡在充满魔力的池子里,池子奇迹般的避开了所有掉落的巨岩。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是那些紫藤钟巨虫牺牲性命,用力场挡开了石块,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他急忙喊:“海尔辛!笛莎!双竹!玛格丽特!” 他原以为自己的喊叫不会很快得到回应,但谁知他立即听见池子里冒出哗啦哗啦的水声。他急忙跳入其中,将海尔辛与笛莎拽了出来,结果他发现海尔辛抱着双竹,而笛莎抱着玛格丽特,他们的模样惨兮兮的,可并没有缺胳膊缺腿,至少身子骨还算完整。 海尔辛喘着气说:“很高兴再见到你无策,你之前跑哪儿去了?” 无策说:“被困在某个地方,塌方之后,我找到了一条小道,一路找到这里来。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活过来了?是呑世蛇卵的效果吗?” 海尔辛笑了笑,说:“没错。”将双竹递给无策,无策将她接过来,放在岸边。 双竹心有余悸的说:“鬼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一只白色的母虫,还有一个黑色的怪人,他们好像在打架,但谁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最后那母虫变成了一个头发像火一样的巨人,引发了地震。还好海尔辛和笛莎反应快,咱们一路东躲西藏,最后跳到池子里。我只看见这些紫藤钟巨虫站在我们面前,可能在用身躯保护了我们....天哪!” 她陡然尖叫起来,望着遍地巨虫凄惨的尸体,慌忙跑上前查看,当她发现大部分巨虫早已死去的时候,她坐在一具巨虫尸体旁,悲伤的哭泣了起来。 笛莎将玛格丽特放上岸,缓缓走到双竹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也很难过,双竹,这些巨虫简直如同天使一般伟大。但你再怎么哭都于事无补,让我们先想办法从这地方出去吧。” 双竹猛然醒悟,她喊道:“面具哥哥!他人呢?” 海尔辛问:“面具也来了?但我根本没见到他。” 笛莎愧疚的说:“我们错怪了他,我们以为他谋杀了游鲤与莫比扎....你可能不认识这个血族....我们还认为他阴谋陷害我们所有人,所以我们赶跑了他。但现在我们根本不知他去了哪儿。” 玛格丽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喊道:“兄弟面是一位先知,伟大的预言家,他预言了魔神的降临!我欠他太多恩情,无论如何,我必须找到他的遗骸,否则我绝不会离去。” 海尔辛与笛莎望了一眼,笛莎从情·人眼中看出急切的恳求之情,她叹了口气,双手张开,面向周围几乎水泄不通的洞穴,她说:“我们自己都未必能从这儿走出去呢,你们真的以为这么做明智吗?” 无策说:“让我们先设法找到出去的路,等精神复原之后再回来找他。双竹小姐,你还能打开虫洞吗?” 双竹摇头说:“我感到那只巨型蟑螂似乎陷入了沉睡,我们现在无法使用虫洞。但我隐约知道出去的路,只要我们能搬开这些讨厌的石头。” 玛格丽特突然勉强站了起来,她忧心忡忡的喊道:“魔神!魔神呢?” 笛莎问:“你说的魔神是谁?亚克·墨慈吗?刚刚那个出现的恶魔是亚克·墨慈?但羲太神的灵魂不是说那是她留下制衡母虫的守卫吗?” 玛格丽特一下子想起教会的规矩来,她疲倦的笑了笑,说:“我...似乎有些昏头啦,那不过是胡言乱语,真是活见鬼了。” 她抬起头,忽然心有灵犀的朝无策看了一眼,眯起湛蓝的双眼,脑袋上第三只眼却绽放开来,她凑到无策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无策有些不自在,他问:“玛格丽特女士,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玛格丽特退后一步,手指指着无策,颤声说:“是你!是你!你就是魔神!“ 无策大吃一惊,暗叫不妙,但立即伪装出困惑的表情,他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玛格丽特犹豫了片刻,说:“你的身高与体型,与刚刚出现的黑色恶魔极为相似。而且我觉得...觉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护身符,但那护身符并未有任何反应。 她叹了口气,恍惚的说:“我弄错了,对不起,无策血亲。” 无策笑了笑,他转身打量着洞穴,引着众人从石头的缝隙处钻了过去,他们慢慢弯着腰,在石块之间形成的小洞中钻来钻去,心惊胆颤的穿行,深怕触碰岩石而引发新一轮地震,但这些石块相互之间的支撑呈现出惊人的稳定性,丝毫没有二次塌方的迹象,玛格丽特认为这是亚克·墨慈展现的神迹,因为就算最伟大的建筑师,也无法设计出如此凌乱而抗震的结构。 海尔辛说:“有些道理,但我认为这是上帝的祝福!” 玛格丽特瞬间朝海尔辛怒目而视,海尔辛咳嗽一声,尴尬的笑道:“别这么凶,女士,现在可不是进行异端审判的时候。” 玛格丽特大声说:“但你不可驳斥我!海尔辛!因为我随时准备与不信墨慈的人进行辩论!” 海尔辛喊道:“我投降!玛格丽特女士,我坦白,我忏悔,我不是最虔诚的基督徒,我每周礼拜后的辩论活动几乎都在打马虎眼。” 玛格丽特平静下来,她说:“算你有自知之明,凡人海尔辛。”她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惟独对敌对教派的人出言不逊,可见宗教之间有着天然的排斥性,以及非凡的洗脑效果。 就在这时,他们来到了又一处石块包围圈,周围并没有显著的裂缝出现,石块黑压压的矗立在各个方向,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在众人心头投下森然的阴影。 玛格丽特忍不住对无策说:“魔神,我们该怎么走?” 无策苦笑道:“我不是魔神,我没法回答你,而且我把你们带上了绝路。我们恐怕得原路返回,继续找其他道路了。” 突然间,其中一块上百吨的岩石往上浮起,两旁的碎石发出震动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担心这结构上的变化会引起连锁坍塌,但那岩石飘到高出,反而形成了另一种稳定的形状,这么一来,他们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大洞之内,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恶魔。 玛格丽特惊呼道:“魔神!” 无策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愤怒,因为眼前那个黑色的恶魔,与他穿着乌鸦装甲的模样毫无差别。但他沉住气,并不多言,而是谨慎的说:“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假冒的乌鸦装甲点了点头。 ..... 其实,绿面具一开始让我假扮无策的时候,我是拒绝的。 因为她什么都没告诉我,而是像指使奴才那样对我说:“穿上这件装甲,去将他们引到出口。”你看,我得到的遭遇是如此的不公,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但我能猜测出她的意图。 她希望我以此令无策摆脱任何关于他是魔神的猜测,而将这不幸的指控加到我的头上。 我真是悲哀呀,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万千墨慈教会崇拜的对象,甚至笛莎都会对我心生敬畏,海尔辛也不得不恭敬的膜拜我。 这么一想,我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绿面具说:“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你是亚克·墨慈的,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指望了。” 我的心瞬间沉重了起来,如同枯萎的花朵,如同大地的裂缝,如同冰河的世纪,如同焚烧的陨石。我不得不说,她这张嘴可真是毒呀。 地震被梵卓的真名咒语控制,我只需轻轻念动真名,无需太大的魔力,就能够随意操纵石块,一路指引他们走向出口。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关于母虫的下落,梵卓的现身,以及末卡维的阴谋,我是很久以后才察觉到的。 他们敬畏的望着我,这让我通体舒畅,股股暖流在我胯·下涌动,但绿面具警告我说,如果我胆敢穿帮,她就让我这辈子当太监,我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女魔头。 我老实而无趣的引着他们,来到了地面上。 月光与繁星像是黑色虚空中的幻影,以迷人的光迎接这些幸存者的回归,笛莎与海尔辛忍不住欢呼起来,朝地面的积雪扑了过去,沙沙几声响,两人扎入雪中,高兴的哈哈大笑。 双竹走到我面前,问:“请问...恶魔先生,你能帮我找到面具哥哥吗?他....是个尸鬼,个子和这位无策先生差不多高,相当瘦,举止有些不太正常.....” 玛格丽特走了上来,说:“节哀顺变吧,双竹姐妹,兄弟面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我只能祝福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候,能够在魔神的祝福下获得救赎。” 我暗骂道:“救赎你个大头鬼!你骗老子入教,还欠老子一大笔人情债呢!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看来你是不打算还了是不?” 但虽然大为不满,我却不敢穿帮,我摇摇头,用灵异感知对所有人说:“他早就逃生了,此刻已经离开了山谷,你们可以在木遥南镇上找到他。” 双竹惊喜的大叫道:“真的?我就知道他....” 笛莎不满的说:“他还真抛下我们逃了?这胆小的家伙。” 玛格丽特辩解道:“这不怪他,我们误解他在先,他恐怕别无选择。” 无策问:“慢着,他是怎么走出山谷的?” 我用梵卓的真名咒语打开了一个虫洞传送门,我说:“呑世蛇卵被取走,而母虫已经消失,恒雪山的虫洞封印不复存在。此刻,我令那条巨型蟒蛇的传送门与蟑螂传送门相连接,通过这个虫洞,你们可以很快返回木遥南镇,在那儿,你们会遇上你们寻找的那个尸鬼。” 说完,我生怕他们问东问西,从容而又快速的退到墙边,身躯融入了石头里。 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们纷纷喜悦的喊叫起来,唯有无策默默的沉思着,但他又如何能猜得透这些复杂深远的超乎想象的安排和设计呢? 绿面具欠我很多答案,我希望她不会赖账。我们的旅程已经结束,是时候返回家园了。 她答应在梦境中向我述说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景象,她的前生与今世,羲太的去向与世界的命运,我衷心期待着,等候着,静思着,冥想着。。 九十五 友情的面具 85_85459木遥南镇的夜景比我预料的更加热闹。 黑夜之中,城镇依旧灯火通明,原先就已经拥挤不堪的街道,那些临时搭建的房屋,充满军队气息的哨塔和岗亭,以及装甲车改建的住宅,此刻更是变本加厉,乱成了一锅粥。 几十辆巨型翻山兽高高矗立,像是三层高的楼房;街头行走的是气质彪悍的联军士兵;时不时的,会有重型装甲车或坦克车驶过街道;而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将近一百架黑色骄阳的外骨骼装甲从头顶飘过。 这景象壮观之至,当装甲漆黑的外形闪耀着点点星光从上空缓缓飞过时,简直像是某种科幻大片的动画影像,或是神话中飞空而过的诸神马车。 概括来说,整个木遥南镇,此刻笼罩在严峻的军事氛围之中。但这并不能阻止城镇军民们试图从中捞油水的热情,就在这水泄不通的街道上,他们摆着地摊,开门营业,叫卖着各式各样的本地特产,提供简陋的食宿,甚至还公开招揽一些成·人欢愉的生意。 我喜欢这城镇的活力,这让劫后余生的我产生了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嘈杂热闹熙熙攘攘的夜市中,我能感受到城市的心脏在跳动,而我的心脏也没停下。 这是幸存者的喜悦。 绿面具的心情很不错,在我脑海中,她指着一个当街叫卖的妓·女说:“你要不要放松一下?” 我吓得心脏紧缩,求饶道:“姑奶奶,你能不能给我挑个好的呀。” 绿面具嘻嘻轻笑,说:“要求还挺高呢。我能让她变得好看一些,或者让你产生幻觉,我甚至不介意当你性·幻想中的梦中情·人。” 我觉得她在玩高俅坑害林冲的把戏,于是我警惕的否决了她,以免惹来她疯狂的报复。 我问:“说正经的,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面具说:“你问我可算问对人啦,对这儿的一切,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 她清清嗓子,欢快的说:“你知道我们在山谷中迷失了多久吗?” 我想了想,说:“不超过半个月吧。” 绿面具嘲弄的笑了一声,说:“准确的说,是一个月时间。山谷中受到气候和魔虫魔力网的影响,时间的流逝比你们的感知更加快速。” 我说:“这完全没道理,我的脑子不至于连时间都弄不清楚。” 绿面具笑道:“因为我在捣乱,大笨蛋,我刻意模糊了你的时间概念。你在我面前就是个小毛孩子。” 我对她这种偏执而充满恶意的炫耀深感不安,因为她在我最引以为傲的优势上将我耍得团团转。 她继续说:“木遥北镇已经被虫群毁灭了,那个军阀以及他的势力在顷刻间崩溃,剩余的逃兵回到北镇,将这一情况告诉了雇佣兵公司,而雇佣兵公司通过与他们幕后老板的联系,决定不再隐瞒事实,而将整个恒雪山的实情公之于世。” 我大惊失色,连忙问:“你疯了吗?为什么你会放任这事儿发生?这下子全世界都知道虫灾的事啦。” “没错,所以联军来啦,最先进的武器就位啦,视死如归的战士们抵达前线啦,他们决定对这股极为严重的灾难予以反击。为了这事儿,他们甚至决定和朝晖的领导人联合行动,共同抵抗这人类世界面临的罕见浩劫。” 我问:“这些虫子既然是你的造物,你难道不应该保护它们吗?” 绿面具沉默了一会儿,说:“它们迟早都会灭亡,因为它们是一批失败的作品,或者说,按照达尔文的理论,它们注定会被‘适者生存’淘汰。它们缺乏竞争意识,没有天敌,无法进化,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根本不听我的指挥。” 我觉得她变得有些阴沉,我担心的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绿面具轻声说:“我是在为虫群的新生与血族的未来而战,看着吧,面具,关注这场战斗的结局吧。” 她将意识发散出去,我知道她在注意着港湾的方向,我问:“你在找海德教授?” 在我的感知中,她如亲切的导师一般扶住我的肩膀,在我耳畔轻声说:“那个光管控制器失落在洞穴之中,海德教授能够借此定位紫藤钟幼虫的方位,他已经说服了军方高层,他将随军队一同进入恒雪山,挖掘出一条通道,抵达紫藤钟的巢穴与坟场。在那儿,他将发现一条布满幼虫卵的河流,他已经将这紫藤钟幼虫的用途与前景向美国政府做了详细的汇报,他们无法抵抗这致命的诱·惑。” 我试图反驳她,挑剔她计划中的漏洞,我说:“可这些幼虫卵根本没法孵化,即使孵化了,也没法长久的存活。” 绿面具笑道:“我会给教授灵感,让他找到令它们存活更久的方法。我甚至能提供技术,让他从紫藤钟幼虫的分泌物中提取药物,用来给凡人们治病。” 她的语气如此得意,我根本无需细思,就知道其中肯定有阴谋。 我问:“紫藤钟幼虫会散布病毒吗?或者产生新的,无法治愈的疾病?你想要灭绝人类吗?” 她说:“不,不,不。我怎么会那么做?但紫藤钟幼虫会将所有接受治疗的人的灵魂接入虫群网络,借助凡人的灵魂,以及他们产生的种种情绪,这些魔虫将会获得灵魂、智慧以及进化的能力。我在创造生命,除此之外,我挑选了这一新生命的神,而那个神,将指引这些造物新的方向。” 我本以为她在自诩为神,但我很快就明白她指的是谁了。 我怒道:“你要对双竹怎么样?” 她格格娇笑起来,说:“她的命运已经注定,自从她感受呑世蛇卵的瞬间,海尔辛获得了蛇卵中的魔力,而她窥见了羲太曾经的庞大意识。那个意识已经融入了她的灵魂,借助这个意识,她将成为联系所有虫群的关键,看着吧,面具,在许多年以后,当复兴的时刻来临时,她将成为魔虫们的女王和神祗。” 我问:“你不怕我阻止你吗?” 绿面具说:“不,一点儿都不怕,我无数次的强调过,我们是一伙的,面具,我们最终的目的彼此交集,即使你现在看不见未来,但在你的潜意识里,你看的很远,很远,甚至连我都摸不透你的心思。”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牵扯笛莎和海尔辛呢?她们在你未来的远景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居然显露出一丝困惑,她说:“我不知道。我并非洪水先民,我的智慧暂时还看不穿命运的变幻,我仅仅知道,在羲太消失之前,他曾经有一个设想,关于虫群进化与血族崛起的设想。我尽可能去理解他的想法,寻找关键的人,等待时机的降临,穿针引线,层层布局,但最终的大方向是末卡维定下的,他是唯一能够猜透羲太思想的人。我如此解释,你明白了吗?面具?” 我愣愣的望着夜色,头顶并没有怪异的云层,如果绿面具所说的不假,我现在的处境应当是安全的,这城市暂时还没有被虫群毁灭的危险。 我问:“那么,你到底是谁?” 我感到她产生了倾诉的冲动,她思考了很久很久,终于说:“今晚你最好做个好梦,不要试图将意识隔离,让它融入其中吧,那会让我的表演大打折扣的。” 我笑了起来,自从我与她结识以来,这是我首次觉得:她是如此的友好,异乎寻常的可爱。如果这友谊并非虚假,我希望它能持续到世界尽头到来的那一天。 绿面具轻轻的说:“我也是,面具,我也是。” 我的心被一股暖流所浸透,我突然觉得,无论今后的世界怎样变化,至少我不会再感到孤独了。 ....... 我倚靠在一辆翻山兽外壳上,正在山坡上出神的望着夜景。突然,我听见远处传来惊喜的喊叫声,墙头上的几个士兵喊道:“是闪电伯爵!闪电伯爵回来啦!” 我所处的位置离城墙不远,一听到海尔辛回来,我急忙朝那边跑去,只见围墙的铁门缓缓打开,海尔辛、无策与双竹疲惫不堪的走了进来,另外两位女血族已经不见踪影,但我能感到海尔辛与双竹脚步虚浮,那是虚弱的迹象,我猜他们强迫两个女血族吸饱了血。她们也许待在城外,等寻找合适的机会溜进城。 他们像是在沼泽地里打过滚,又被鳄鱼撕咬过一般,满身泥泞和血污,海尔辛脸上露出笑容,朝所有围观士兵挥手示意。我挤在人群里,听有人说:“这可爱的狗·娘·养的混蛋可强硬的不行,现在城外全是魔虫的领地,他们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一个月,光想想就让我吓尿了。” 另一人说:“可不是吗?这小白脸儿真是了不起,据说他救了一百多位佣兵的命,现在又从地狱的边缘回来了。他这下可成了不折不扣的英雄,一段现代的传奇人物。” “就像拿破仑?” “拿破仑可比不上他,我觉得至少是亚瑟王那个级别的。” “也许梵蒂冈会封他为圣人,就像圣女贞德,圣徒彼得那样。” “那当然,老兄,你们读书人的事,还是少跟我们这些粗胚讨论啦。” 在围观群众高涨的热情与不绝于耳的欢呼声中,他们三人走过街道,而在他们面前,一辆军用吉普车停靠在了他们面前。 海德教授在车上高兴的喊:“太好了,你活着回来了,海尔辛!洛克菲勒先生想要见你,你的母亲这些日子来几乎天天都在为你发疯。” 我听见海尔辛苦笑着说:“你看,我刚刚从火坑里跳出来,你非要急着把我推进油锅吗?教授。”。 九十六 英雄的凯旋 85_85459我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盘算着种种伎俩,思索着万千可能,当他们见到我时,应当展现出怎样的诚意,才能弥补他们对我心灵造成的伤害呢? 无策、海尔辛与双竹可以被原谅,另外两个血族女人,我该让她们怎样卑躬屈膝的伺候我?不,不,我知道你们在想怎样的龌龊的念头,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将肉·体上的满足用来补偿心灵的创伤,灵与肉在我这儿是隔离的,互不干涉的,我寻求精神上的救赎,而非肤浅欲·望的享乐。 但仔细想想,如果玛格丽特与笛莎两人光溜溜的贴住我的身体,那又是怎样一番*滋味儿呢?如果她们更无·耻而大胆一点,比如说(仅仅是假设,但这样的假设已经令我的心饱受诱·惑),她们将纤纤玉手伸向我双腿中那久疏战阵的小宝贝儿,善意的抚摸它,甚至用她们的....... 一只手掌突然从我背后悄悄摸了上来,遮住我的嘴巴,笛莎说:“别出声,果然是你!”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回头,瞪着笛莎与玛格丽特,她们穿着雇佣兵的套装,掩饰两人美丽的容貌以及诱·人的身姿,啊,真是暴殄天物,真是不解风情。 我颤声说:“在下....蒙受不白之怨,还请笛莎小姐明鉴,切莫取在下小命!” 玛格丽特歉然道:“我们都知道啦,兄弟面,真是抱歉。一切都是立夫伦特捣的鬼。” 笛莎也说:“尸鬼....不,面具,我曾经对你出言不逊,现在向你道歉,不过你也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如果你留在洞穴里,恐怕也难逃一死。” 我没听错吗?听她的口气,仿佛倒像是帮了我大忙似的。 我挺起胸膛,哼哼哼冷笑三声,嚷道:“两位小姐,都说这覆水难收,回头无岸,你们先前对我凶巴巴的这般威风,现在怎地口气软下来啦?你们不是挺本事的吗?你们以为一句道歉就算了吗?” 笛莎气往上冲,但仔细想想,知道是自己不对,只能强忍怒气,说:“那你要怎样?” 我说:“在下谦谦君子,岂能得寸进尺?在下所求之物微不足道,对于笛莎小姐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罢,我露出奸猾笑容,双眼上上下下望着笛莎全身,满眼高深莫测之意。 玛格丽特忍不住说道:“兄弟面,你看起来简直像是中了邪了,而且是被色鬼附·身了一样。” 笛莎拦住她,望着我,冷冷的说:“有话直说吧,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双手成爪,比划着圆圈,啧啧咂嘴,说:“在下要你身上这样的东西,小姐,此事应当不难吧。”一边说,我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 笛莎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刹那间,她一拳正中我左眼,我啊呀一声,仰天躺倒在地。周围的人忙着跪·舔海尔辛呢,见我如此,也懒得管我死活,真是世态炎凉。 玛格丽特说:“兄弟面,我也很像想你,但我毕竟欠你大恩,这次就暂且饶你。” 我一听可不干了:她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次不揍我,她欠我的人情债就此一笔勾销了?她可是答应献身于我的呀!这念头已经在我脑子里转了好几天了呀!我就指着这念头活了呀! 我凄惨的说:“你不愿给我呑世蛇卵也就罢了,何必打人呢?” 笛莎脸上一红,问:“你要的是呑世蛇卵?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在打什么坏心思呢。” 我奇道:“你以为我打什么坏心思?” 笛莎与玛格丽特对望一眼,脸现尴尬,笛莎说:“别问了,呑世蛇卵不在我这儿。我将它遗忘在洞穴中了,而且它其中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你拿着也没什么用。” 我摇头道:“无论有没有用,我只要笛莎小姐你一句话,如果我找到了呑世蛇卵,它便算是我的了,你不会心生怨恨,也不会出手抢夺,你能答应吗?” 笛莎笑道:“我留着它做什么?如果你真打算回那个鬼地方去找它,那我也管不着。” 海尔辛已经获得了呑世蛇卵的力量,她和海尔辛亲密的不分彼此,虽然此行损失惨重,她的两位亲人丧身于此,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会在意呑世蛇卵的下落。 但对我而言,这是我此行唯一的收获。 ...... 我与她们两人分手,追着海尔辛他们的车,一路来到指挥中心,海尔辛与无策见到我时,我累的几乎连心脏都要炸了。 海尔辛惊呼道:“面具!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先前怎么没看见你。”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一路....追着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你们...是要跑死我吗?” 无策笑着说:“和咱们遭的罪比起来,你跑着几步路,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运气了。” 双竹满眼全是泪水,她哭喊道:“哥哥!”从车上冲了下来,扑到我怀里,她已经脱去了外骨骼薄膜,此刻披着一件简陋的毯子,毫无保留的钻入我的胸怀,啊,多么温暖而热情的拥抱,这娇柔的躯体,这活人的触感,对于常年与血族为伍的我而言,这简直是天堂的恩赐。 我摸着她的头发,喃喃的说:“我的妹妹,真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见面。”我想起她今后可能要面对的一切,我的心痛极了。但我见证过她的坚强,我知道她会挺过去的,她可能会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但也会成为另一个物种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我会祝福她的,在遥远的未来,当那一时刻到来时,我会毫不迟疑的站在她身边....当然是偷偷摸摸的。 她擦去泪水,望着我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隐约觉得,是你保护了我们呢。” 我慌了神,连忙说:“别乱想,我要有那本事,还轮得到海尔辛在这儿逞威风?” 她嘻嘻一笑,脱离了我的怀抱,我脱下身上的外衣和外裤,让她穿在了身上。 海德教授招呼我们走入指挥中心,走入会议室,我们一推开门,只见会议室中坐着十多人,海尔辛侯爵夫人也在其中,她一见海尔辛,激动的浑身发抖,尖叫道:“朗利!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担心你呢。” 海尔辛笑着说:“在雪山里躲了一个月,总而言之,过的还算不赖,劳你担心了,母亲大人。” 我认出坐在会议桌主席位置的是美国的一位中将,他军服上的许多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慢条斯理的说:“海尔辛伯爵,请允许我恭喜你的英雄壮举,我的那些士兵孩子们已经将你的事迹告诉了我,我得承认,这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你和你这几位随从....干的相当不错。” 我勃然大怒,踏上一步,大声说:“你说谁是随从?我可是有名的赏金猎人。” 中将不屑的瞧了我一眼,发出无礼的嗤笑,他说:“一位只剩下短裤的赏金猎人。” 会议室中的大部分人都哄笑起来,我面红耳赤,娇羞的挡住裆部,臊红了脸,娇·喘一声,捂脸躲在了角落里。 海尔辛说:“这位是面具先生,没有他的帮忙,我已经死在了雪山里,当然,这位是赏金猎人无策先生,这位是考古学家双竹小姐,他们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我本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无足轻重,他们才是真正伟大的英雄。” 这位不报上姓名的混账中将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像海尔辛伯爵先生那样懂得谦逊的美德。他们不是争着邀功,就是捏造事实,我说,也许我们应该给海尔辛伯爵授予英雄的勋章,是他救了将近一百多位美国的好小崽子们。” 侯爵夫人笑着说:“爱森将军,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爱森将军朝侯爵夫人抛了个隐蔽的媚眼,他笑道:“我也许该让你见见我‘更好’的一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我从中嗅出了浓烈的绯·闻气息,我本以为海尔辛会怒不可遏,但谁知这位伯爵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了,可见上流社会是多么一群男·盗·女·娼的虚伪家伙。 不过我倒是很羡慕。 海德教授说:“将军,关于这次军事行动。。。。。” 爱森将军收起笑脸,正色道:“伯爵,我希望你汇报你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越详尽越好。” 海尔辛点点头,于是将他一路上遇见的各式各样的魔虫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讲到巨型蜘蛛、超巨型蝎子、山峰般的巨型蚂蚁、白色的蠕虫、成群的半人蝎子以及猴子鬼虫,山猫大小的苍蝇,大型犬体型的蚱蜢、城市大小的变色龙,万千蜜蜂组成的蓖麻藤球等等等。他保守的估计了虫群的数量,并陈述了它们致命的弱点——愚蠢。 我本以为他们对这些话会抱有官僚主义特有的偏见,谁知这些军人的神情越听越是凝重,等海尔辛陈述完毕,爱森将军叹了口气,说:“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海尔辛问:“将军,我能问问眼下在木遥集合的士兵数量吗?” 爱森中将说:“多国部队,大约有十万人,在岸上有八万人左右,其余都在附近海域的泰坦级航空母舰上待命。朝晖方面认为这是一个展示友好的时机,他们也将派出三万人的部队,当然,他们的装备简直像是上个世纪的原始人。我们有一百架外骨骼装甲,四个飞行中队,五十辆重型翻山兽,以及整个世界资源的支持。”。 九十七 人类的希望 85_85459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母虫的下落,也不知道末卡维与梵卓的把戏。我听着他们罗列士兵的数量,装备的数量,后勤的数量、甚至马桶的数量,这些都毫无意义。 如果羲太遗留的母虫还活着,而且决定打扫战场,他们根本毫无机会。 海尔辛也持同样的观点,他说:“这些魔虫中,我遇到了一只白色的人形虫,它拥有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恒雪山。我说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激怒了那只虫子,那些前线的士兵只能白白送死。” 爱森将军与在场的军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怀疑海尔辛脑子有问题,过了片刻,爱森侧目看着海尔辛,张开手掌,比划着说:“我没弄懂,海尔辛伯爵,你是说:一只常人大小的白色虫子,能够毁灭整个山脉?” 海尔辛知道他不信,不止如此,周围的军人也没一个相信,他硬着头皮说:“我说的千真万确。” 爱森将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像是听孙子恶意撒谎的爷爷那样无奈,他笑着说:“你的经历已经够传奇了,伯爵,没必要再添油加醋啦。” 他这一笑,周围的军官也纷纷笑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的说:“城市大小的变色龙已经够荒谬的了,现在又有毁天灭地的虫子?是不是这儿的空气能让人产生幻觉?” 海尔辛面红耳赤,仿佛又回到几年前,他在罪恶的刑场处决罪人,而贵族老爷们高高在上的围观着他。他捏紧拳头,说:“我的同伴都可以作证!我并不是在夸大经历,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建议你们谨慎行事。” 绿面具突然在我耳边说:“阻止海尔辛,他的情绪不太稳定。别让他破坏了我的计划,母虫不会捣乱,这一点我可以担保。海德教授必须前往恒雪山深处取得紫藤钟幼虫虫卵。” 我踯躅半天,支支吾吾的说:“海尔辛先生恐怕是太累了,其实那些虫子并没有那么厉害。” 军人们闻言精神一振,海尔辛错愕的望着我。我用灵异感知对他说:“没事的,海尔辛,咱们静观其变,让他们瞎折腾吧。” 海尔辛咬咬牙,不再说话了。 我大声用中文说:“伯爵这一路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千军辟易,宛若鬼神,当真是英雄少年,人中龙凤。在下随伺左右,见到伯爵大人的威武,心中自也敬佩。但伯爵大人此行一直忧心忡忡,心力交瘁之下,难免脑中有些妄念幻想,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 一旁的翻译恰好精通中文,虽然我用词艰深,但这翻译中文造诣大是不凡,一见我卖弄,见猎心喜,精神抖擞,如实将我的话全翻译了出来。众老外听得连连点头,海尔辛莫名其妙,眼神里满是困惑。 军官中有一位本国人,后来得知,本国是这次联合军事行动的另一大主要支持者,他是一位年高德勋的老军人。他一见我出口成章,心中赞赏,说:“原来你是本国人,你一直跟着海尔辛伯爵吗?” 我点点头,又说:“那只白色的虫子只不过动作灵活了些,速度快了些,加上天然的雪色外表,雪山之中,让人看不清它的举动。它在地上锤了一拳,恰好此时恒雪山发生了地震,于是伯爵就着了魔啦,他以为这虫子一拳之中,竟有偌大威力,恐怕不是凡间之物。因此伯爵并非说谎,而是一时糊涂,本也是出自一片好心,还请大伙儿莫要怪罪。” 翻译将我的话翻译了出来。海尔辛神情凝重,他走到我身边,拉住我肩膀,在我耳边说:“你胡说什么呢!如果那母虫还活着,这些军人根本半点机会都没有。” 我惊呼道:“伯爵,你莫要偏执啦,正所谓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何不顺应天意,随波逐流呢?” 海尔辛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心中小鹿乱撞,羞道:“伯爵莫要这般盯着奴家,奴家怕怕。” 他气的几乎当场炸毛,但不知我用意如何,仓促间也奈何不了我,在接下来的会议中,他索性赌气不说话了。于是我趁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舌战群儒,合纵连横,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关于恒雪山此刻的景象以及魔虫们的状况。 当然,我给出的版本对军官们而言极为受用,我将它们描绘成一群毫无智力的低等生物,威胁有限的有害新物种。我指出它们是山谷中存在的天然辐射导致的变异产物,虽然数量惊人,但在联军强大的火力与专业的指挥面前,它们根本毫无机会。 本国老军官问我:“那么,巨大的变色龙确有其事吗?” 我说:“那也是幻觉,是一种奇怪的海市蜃楼。当时大伙儿产生了群体恐惧症候群,以讹传讹,所以闹了笑话。” 军官们欢声笑语,连连点头,纷纷说:“我就知道。” 我说:“诸位将军,今日我方军容鼎盛,人才济济,士气正旺,实力可谓摧枯拉朽,正是一显我人类万物之灵威风的时候。我们怎能长虫子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如若咱们信了捕风捉影之言,竟然就此退缩不前,这话一传出去,莫说丢了诸位自己的脸,就连我这小小赏金猎人,恐怕也难逃良心上的谴责,要将此事引为毕生耻辱了。” 那翻译听我妙语连珠,说话一套一套的,当下也不含糊,旁征博引,雄辩激昂,将我的话恰到好处的译成了英语。 众军官听得热血沸腾,陆续站起身来,爱森中将说:“就像这位赏金猎人先生所言,无论局势多么恶劣,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事关人类的生死存亡,我们是人类的剑,也是人类的盾,是人类的守护者,也是人类的敢死队。这些恶心的虫子毁灭了一座城市,造成了数十万的伤亡,一旦它们冲破我们的防线,我们无法预料后果如何。” 本国将军用带有强烈口音的英语喊道:“今天,人类联合起来了,为了生存,为了同胞!” 其余人一齐高呼:“为了生存!为了同胞!” ....... 会议结束,我想要趁乱溜走,正跑到某个角落,但海尔辛堵住了我,他气冲冲的说:“面具!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陪笑道:“在下何尝撒谎?” 无策说:“你明知道母虫与那些虫洞都是真的,这些士兵如果进入恒雪山,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厉声道:“你们高估了魔虫的战斗力,也低估了这些士兵的素质与凡人的力量,你们这是扰乱军心,是大逆不道,是诛心之言,是居心叵测!是.....“ 无策笑着说:“你别扣帽子啦,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然我们把你裤子扒了,再把你扔入粪坑。” 我尖叫一声,满目含泪,缩成一团,娇·躯乱颤,嗔道:“相公好坏,这般戏弄奴家,弄得奴家心里痒痒的。” 海尔辛气不打一处来,撩起袖管,怒道:“我先揍他一顿!” 我吓得哇哇乱叫,无策拦住海尔辛说:“快点老实交代,不然我可关门放狗了。” 我叹了口气,左右张望,忽然压低声音说:“那些魔虫真的毫无胜算,它们现在阵脚大乱,面临崩溃境地,呑世蛇卵已经消失,母虫似乎也失踪了,那些朝巨型的爬虫进入了睡眠,山崩令魔虫们的巢穴毁于一旦,它们数量虽然惊人,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而且,凡人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呢。” 海尔辛问:“什么杀手锏?” 我轻声说:“恒星核弹!” 海尔辛吓了一跳,他问:“他们打算使用核弹?” 我说:“不排除使用核弹的可能性,就像他们曾经在伦敦做过的那样。恒星核弹的爆炸威力比普通核弹与**更大更集中,温度极高,是**的十倍以上,但辐射效应对人类而言较为温和。而且恒雪山又是无人区,如果一切失控,他们会这么做的。” 海尔辛愣了一会儿,说:“不可能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我认为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因为仅仅凭借正面战场,他们就能够取得压倒性优势。战况会持续几个月,甚至一年左右,相信我,人类会有伤亡,战况有时会焦灼,但最终的胜利还是会到来的。海德教授将取得紫藤钟幼虫,世界剧烈的变革已经为时不远了。” 海尔辛沉默了很久,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撒谎道:“其实,当你们深陷入虫巢的时候,我被莫名的力量吸入了虫洞,可奇怪的是,我通过那个虫洞,似乎能够看到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那就像是我神志不清时做起的噩梦一般,我因此获得了这些知识。” 海尔辛与无策互望了一眼,无策说:“面具的灵感一直很准,我倾向于相信他的话。” 海尔辛说:“我留下来,与他们并肩作战,我不能放任这乱糟糟的局面不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有些责任。” 我望着他说:“令尊和令堂恐怕不会答应。”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说:“你不了解他们,他们非但会答应,还会不遗余力的鼓励我这么做。因为这对家族的名望有利,能够取得无法用金钱买到的好名声,以及与这些军人的友谊。”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不愿与笛莎分手,如果留在这里,笛莎自然也会陪伴着他,他的母亲自然不会留在这儿监督他。爱情啊,这令人难以自拔的迷·药,这令人沉溺其中的泥潭。 我向他伸出手,真诚的说:“我祝你一切平安与幸福,海尔辛,我不得不提前离去了。缇丰王子需要我的帮助,我记得我们分手的时候,她在卡杉德罗还有一些不小的麻烦要解决呢。” 无策说:“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海尔辛,多保重。” 海尔辛激动至极,在那个时刻,我怀疑他几乎又要像以往那样哭鼻子了,他在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枚挂件,一块徽章,分别交给我和无策,我仔细一瞧,注意到这两件小东西上刻有海尔辛家族的家徽。 他哭喊道:“你们两个家伙也给我保重,以后不要在接这么危险的委托了,听见了吗?” 我们三人拥抱在一块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们三人都相信,在我们拥抱的一瞬间,我们心中的友谊是真诚而炽热的。 .... 后来我差点儿被海尔辛扔出窗户,因为我见他耳朵生的样子不错,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一口。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这友善的举动也不正是友谊的象征吗?原来所谓真诚的友谊如此薄弱,宛若烟云,呵呵,我对此也无话可说。。 九十八 智慧的女神 85_85459我、双竹以及无策向指挥所的接待员询问返回本国的途径,本国的那位老军官叫杜投石,他命令一艘名叫“问海”号的潜艇送我们返回本国,在临行之前,他说:“无策,面具,双竹小姐,你们三人为国争光,我杜投石脸上大有面子,我已经让随军记者写了份稿子,等你们回国之后,可能已经成了英雄人物啦。” 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说:“如能一举成名,自然全是仰仗将军栽培。” 杜投石笑道:“你们从绝境逃生,忍常人不能忍,为常人不能为,此番归国,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在话下了。我就说这面子不能让老外伯爵一个人全挣过去,对不?” 我们又寒暄了一阵,便走上潜艇。与装饰豪华的海德教授潜艇相比,这潜艇显得结实、牢固、空间又有些狭小,给人以铁血军营的感觉。潜艇上船员不多,想来这返程任务并无波折,剩余海军将士都留在木遥南镇,准备与虫群决一死战,潜艇上仅仅留下一些清洁人员、后勤人员以及驾驶的军人。 我们每人分到一间小小的单间,算是给英雄的礼遇,我一头扎入棉被,多日来累积的疲倦在此刻爆发出来,顷刻间,我感到自己在昏睡的深海中沉溺,我想起绿面具与我的约定,于是我任由意识沉入黢黑的深渊,一点儿都不加阻止。 于是,我见到了绿面具的前生,见到了她的回忆。 ...... 那是一个遥远的几乎没有任何记载的年代,在恒雪山地区,绿面具与她的族人在丛林与雪域的夹缝中生存着。在那时,天地间存在着异常的怪物,比如云层中飞行的龙,雷雨中隐现的魔,巨型的食人妖狐,还有浑身冒火的死人,等等等等,说也说不完。 绿面具还只是个小娃娃,九岁大,长相清秀,衣不蔽体,穿着用树叶和兽皮围成的服装,她的族人也是如此。他们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苟延残喘,依靠毫无用处的巫术与祈祷与天地打交道,蒙昧,愚钝,可怜兮兮,却又无可奈何。 她长得漂亮,被送给了村里巫师的儿子为妻,他大约十六岁,勇猛健壮,将来很可能成为族长。她年纪太小,尚不能与他同寝,但他望着她的眼神总让她想起了食人的野兽。 他们吃丛林中的一种树叶,那种树叶相当于他们的小麦或稻谷,是他们的主食。当然,他们也狩猎,但那些野兽凶暴异常,蛮横霸道,凡人在它们面前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因此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 那些树叶对人体有害,似乎会导致一种疾病,他们的体·毛与眼珠会变成绿色,并毫无例外的在五十岁之前死去。也就是说,当一个人的智慧与体力刚刚达到最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离开人世。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村落的命运已经注定。 因此,在未知的危险环伺之下,绿面具与她的族人勉力支撑。 她们活着,靠天吃饭,现在看来,她们的形势危如累卵,哪怕一股毫无来由的丛林大火都能让他们断了活路。 我如同一个旁观者那样望着村落中的一切,我不存在于这个时空,我与这梦境并无交互。但我并未感到孤独或隔阂,因为我望着眼前这个坚强而成熟的小女孩儿,这个我几乎认识了一辈子的姐妹。 他们选错了生活的地方,如果他们部落中出现了那么一、两位智者,通过联合壮大的方式增强实力,或者及早迁移,寻找更适合居住的家园,那么后来的灭绝恐怕就可以避免了。 一天晚上,一只发疯的巨型蜥蜴袭击了村落。它大约有六米高,灵活而残忍,族人依靠石矛和火把对付它,他们心中存在着对怪物的敬畏,在反抗与投降之间摇摆不定,蜥蜴吃掉了其中的九个人,就在它来到绿面具面前的时候,它朝绿面具打量了几眼,莫名其妙的掉头就走。 于是村里的巫者有话说。 他升起一团篝火,喊道:“九个人,九岁的孩子,这是神谕,而非天灾。此女天性不祥,乃祸乱之源,如留在村落之中,迟早惹来天雷地火之怒。” 绿面具想要反驳,因为她觉得这不过是一种恶作剧般的巧合,那只蜥蜴之所以没有吃她,是因为它吃饱了肚子,而绿面具个子太小,塞牙缝都不够,它大概把村落当成它的养殖场,新生下的猪仔当然不能充当食物了。 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同意将她驱逐,就连她那愚昧的父母也不想留着她。她是个女孩儿,在能够生育之前,她毫无用处,而他们更喜欢骁勇善战的男孩儿。 她听见巫师的儿子悄悄说:“我能够先占有她吗?” 巫师笑了几声,低声说了几句话,绿面具观察她的唇语,知道她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他们将绿面具关在木笼子里,打算挑一天晚上,将她在树林中的大树前烧死,祭祀老天,祈求和平与安顺的日子。 当天凌晨,绿面具用灵巧的双手解开了反绑她的绳子,用藏在衣服里的石头小刀磨断了笼子的木栏,观察看守的行为举止,趁着他蹲坑排·泄的时候,她精准的刺入了他咽喉,他连吭都没吭一声,倒在了他自己的排·泄物中,鲜血淌满一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她逃入了丛林。 她挑选最危险的道路前进,追兵很快跟上了她,他们当中不乏狩猎的好手,能从任何一株压弯的小花中找到她逃跑的方向,推算出她的速度和距离。 但他们谁都比不上绿面具。 她刻意踩弯显而易见的小草,在真正难以观察的地方留下足迹,她找到一种方法,能让自己的步履轻盈得仿佛蝴蝶,她一步步将追兵引入最危险的丛林深处,她希望他们知难而退,这样他们就不必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丧命了。 但她没想到那头野兽提前出没,那是一头巨大的妖狐,眼珠散发出骇人的金光,它埋伏在那些追兵前进的道路上,几乎将他们所有人呑下肚子。 绿面具想:“笨蛋,现在死了可不止九个人了吧。你们还相信那白痴巫师吗?” 她很想听听那巫师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因为她总有办法圆谎,她很有可能会指出:这是灾祸降临的证明,绿面具确实是危险的恶魔之女。然后,那些冥顽不灵的族人会再一次恭恭敬敬的对她奉若神明。 绿面具挺满意自己的推测,在三年前,她已经能将巫师的话预测的*不离十了。这神棍的勾当其实并不难,绿面具早就有办法戳穿她的把戏了,但她一直懒得那么做,想不到现在却惹祸上身。 罢了,何必与一群拖累她的蠢人待在一块儿呢?她有自己的活法。 她知道妖狐十分狡猾,因此她将身躯埋在草丛深处,用泥土涂满全身,掩盖身上的气味儿,等妖狐退去之后,她从藏身处爬了出来。 到处都是她曾经族人的血肉,手指脚趾,手臂大腿,肠子眼珠,泛着血红泡沫的,无法辨别的肉块,她有些害怕,突然之间,不应存在的凡人感情淹没了她,令她几乎崩溃。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小女孩儿想:“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从我生下来之后,他们就一直不喜欢我,没错,但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们是被胁迫的吗?很有可能。巫师责令他们找到我,否则他们将杀死我的哥哥。” 她哭哭啼啼,忘乎所以,这让她丧失了冷静与机警,突然间,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重重一脚,将绿面具踢倒在地。绿面具只感到头晕眼花,深怕自己晕倒,她咬紧牙关,维持住自己的意识。在刹那间,她通晓了大脑运行的某种奥秘,她激活了大脑更多的神经单元,接管了几乎中断的神经信号。 她的脑袋流着血,一直流淌到她的眼睛上,她无神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那人是巫师的儿子,是村子里最勇猛的猎人。 那人用仇恨而贪婪的目光望着她,当时的绿面具年纪幼小,不懂他想要做什么,也不懂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自己。对她而言,颇为幸运的是,他被某种比杀戮更为原始的丑陋欲·望所驱使,即使他面前的女孩儿只有九岁,他也不打算放过她。 他骂骂咧咧的撕扯她的衣服,扭过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他脱去衣物,压在她的身上,他以为眼前的幼女脑袋受了重击,没有抵抗之力,他因此打算寻·欢作乐。 但绿面具可没打算让他得逞。 她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刺瞎了他的双眼,割掉了他的阳·具。 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速度快的难以置信。 她赤·裸的身子披上了红色的血迹,像是艳丽绝美的绸缎。她气喘吁吁的爬了起来,望着眼前如猪猡般蠕动的敌人,她心中的悲伤与忧愁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她明白自己是正义的,替天行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灾星,而是被选中的智慧圣女。她的族人全部都是一群蠢人,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兄弟,他们弱小而盲从,因此他们有罪,因此他们的灭亡不可避免。 她不会怜悯,也不会试图拯救他们,但她有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能够活着见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她拾起他们手持的长矛,对她而言,它重量惊人,而且尺寸不合,但她别无选择了。 她找到一处水池,洗去了身上的血污,又在某处找到妖狐的尿液,将它涂抹在自己身上。 但她做完这一切,她扛起石矛,摇摇晃晃的朝黑暗的丛林最深处走去。。 九十九 沉思的神祗 85_85459我见到这样圣洁的景象,以至于我忍不住为之沉醉,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我见到一个幼小的女孩儿,裹在污秽的野兽气息中,穿着被撕裂的兽皮,以猎人般敏锐的感知,怀揣着不屈的意志,征服恐惧与悲伤,超越生与死的境界,迈着孱弱的脚步,朝着混沌与未知,缓缓前进。 她来到妖狐的洞穴前头,身上散发的气味儿令妖狐犹豫了刹那,这让她有了与妖狐沟通的机会。 她散发出信息素,对妖狐而言,那是和平的气息,她希望让妖狐明白她并不是食物,而是请求庇佑的同伴。 妖狐准许了她的请求,对妖狐而言,绿面具是个新奇的事物,它当时已经吃饱,无需进食,因此决定暂时饶她一命。 绿面具陪伴着妖狐一直长到十七岁。 她学着像狐狸那样狩猎,避开庞大的野兽,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她吃生食,喝雨水,但从未停止思考。她发明了与妖狐沟通的语言,但又不仅仅限于与妖狐交流。她与丛林中的其余妖兽结盟,供奉食物,提供情报,拯救它们的幼崽,避开天灾,扑灭大火,从而获得真诚的友谊。 她渴望寻求更多的智慧,她研究生老病死的规律,她观察雨落雷击的迹象,她律令自己精神分裂,自言自语,从而在荒蛮的雪域丛林中保持人性与优雅。她竭力保持干净整洁,她认为自己应当是丛林之神,而非这些野兽的同类。 她的部落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毁灭了,几乎无人得以幸存。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其中参了一脚,她刻意隐瞒了这部分的记忆,我也不愿揣度她的心思。 但让我们做出理性的推断吧,她可以约束野兽的行为,如果她想让他们活下去,至少他们不会受到丛林野兽的骚·扰,我认为她没理由帮他们这个忙。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印证了那个巫师的预言,对于她的族人而言,自从他们打算牺牲她的那一刻,他们已经陷入了毁灭的因果轮回,如果他们当时杀了她,也许他们确实能够多活上几年。 当她十七岁时,丛林中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几乎有三米高,满头长长的红发,满脸红色的胡须,肌肉强壮的仿佛坚硬的石块,皮肤苍白,在食人猛兽的包围下,在令人恐惧的黑夜之中,他似乎在寻找着一处居所。他手里抱着一颗蛋,看上去像是某种蟒蛇的卵。 丛林中的万千妖魔,无一胆敢欺近他身旁。 绿面具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来到自己所管辖的王国,态度高傲冷漠,仿佛这是他自家的后院。而且还令自己的盟友与臣民感到惊恐万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绿面具找到了入侵者,他所居住的洞穴前头被几百头庞大的妖兽包围,而他像忧郁的石头人那样望着月亮,他的手里抱着蛇卵。 绿面具用她发明的语言说:“报上你的名字!然后滚出这片丛林。”她不指望他能听懂,所以她让野兽们发出咆哮,以壮声势。 他说:“我叫羲太,我是一个吸血鬼的神,我从埃及跋山涉水来此,我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绿面具大惊失色,因为他在顷刻间就学会了自己的语言,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他做了某种修改,将所要表达的意思直接传到了她的脑子里,她甚至怀疑在场的所有野兽都能感受到他的声音,因为它们远远的朝他吼叫,却表现出理解与驯服的神态。 她厌恶这些野兽的愚蠢,就像她昔日抛弃自己的族人那样,她觉得它们毫无用处,更糟糕的是,她害怕这人策反了她的宠物们。 她说:“告诉我你的理由,我来决定是不是让你留下。” 羲太说:“我需要思考真理。这里有通往异界的裂隙,我需要借助这蛇卵的力量与在缝隙间穿梭。如没有必要,我不会伤害任何动物。我发誓。我仅仅会吸一些动物的血,但我的需求量并不大,它们甚至不会察觉到自己被吸过血。” 绿面具心中恼怒,她喊道:“你要吸血?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羲太说:“等价交换,每吸一次血,我会延长它们的寿命。我是神,我能做到这一点。” 绿面具根本不相信他,但她并不是鲁莽之人,她望着他的蛇卵,她问:“你为什么带着蛇卵?这里面的东西如果孵化出来会怎样?” 羲太说:“这里面有一条可能吞没世界的蛇,但它已经死了,它叫阿佩普,我的祖父——埃及的太阳神拉尔——创造了它,它被我的弟弟奥西里斯操纵,吞噬了我的祖父,并将我驱逐出王国。我成为血族之后,为我的祖父报了仇,封印了这条黑暗大蛇,杀死了奥西里斯,成为了埃及的王,可后来我又放弃了一切,继续漂泊。我必须携带着它,以免它再度复活,祸害这个世界。” 绿面具笑了起来,她说:“你指望我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羲太说:“你能听懂,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说的都是实情。” 绿面具双目凝视着眼前这个怪人,她突然产生了异样的畏惧感,这是她混迹于庞大野兽的这许多年间唯一从它们身上学到的“知识”,她当时称其为自然界的异感,但后来,当她成为血族之后,她明白这与血族的灵异感知很像,通过空气中异常的波动而触发大脑中的神经元警报。 她说:“你说你是神,可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羲太的双眼像是平静的夜空,像是宁静的河畔,他说:“灵魂、大脑与肉·体,三者密不可分。”这话可莫名其妙,但绿面具霎时发现自己不太对劲,她茫然四顾,见到周围的一切变得矮小了许多,那些原先俯视她的古代魔兽,此刻她已经能够与它们平起平坐了,而那些魔兽见到她的模样,发出龙吟般的咆哮,刹那间争相跑开,站得离她远远的。 她的手脚都不见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所有的关节被连成了一条直线,她的力气凭空增长了几千倍,而她的感知力也上百倍的增强。 她变成了一条二十米长的蟒蛇。 她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她觉得羲太如此神秘,全知全能,令人敬畏,她想起了多年以前部落膜拜某些编造神祗时的模样,于是她蜿蜒身躯,将蛇身伏在他的面前,她的身躯压弯了地面的草,紧紧贴住冰冷的泥土,当她这么做时,她感到心灵产生了静谧与平和,她也许找到了她一直在寻找的人。 她人生的导师,她崇拜的恋人。 她以最虔诚的姿态拜服在羲太面前,此刻她面目全非,顺服而可怜,之前心中的傲慢与愤怒烟消云散。在林间晚风吹拂中,在大型野兽的注视下,她一动不动。 羲太说:“我赐你救赎,我渴望安宁。我希望你和你的动物不要打扰我,我需要做的,仅仅是思考。” 绿面具发现自己已经变回原样了,但她原先的衣服自然也遭了秧,她此刻赤·身·裸·体的站在羲太面前。她已经成长为少女,摆脱了对男·女之事的懵懂与困惑,她想起了自己父母之间媾·和的事,她想起了八年前的追捕者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随后,她回忆起在过去几年,当她在以往部落的幸存者面前现身的时候,她从他们的脸上见到了如痴如醉的神情。她由此明白凡人的审美观,她知道自己拥有极致的美丽,可谓颠倒众生,风华绝代。 一位纯洁无暇的绝色少女,身体散发着天然的芬芳,交织着野性的美感与稚气未脱的羞涩,将整个身子毫无遮掩的呈现在羲太的面前。她感到情感的冲动,感到难言的期待,感到甜蜜的心跳,感到爱情的萌发。 她靠近羲太,怀着最真诚的尊敬,渴望他抱着自己,夺走她的纯洁,让她从少女成为女人。 羲太什么都没做,他说:“我说过,我希望安静,我将思考灵魂,你不明白这工作的重要性吗?” 她倍受挫折,感觉一把刀子刺入心脏,造成了难以弥补的空洞,她用手挡住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飞快逃离了羲太身边。 我注视着这一切,感到有些滑稽,绿面具当时的表情就像拙劣的言情片女演员那样好笑,这一幕应该让人感到悲哀,但我却险些笑歪了嘴。 几天之后的某个夜晚,她又回来了。这一次,她端端正正的跪在羲太面前,说:“我想要把我自己献给你,羲太神。” 羲太抱着呑世蛇卵,苦苦思索,他的面前躺着一只血红色怪物的尸体,不知是他从哪儿弄来的。 他没有理会她。 她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羲太瞪着她说:“滚出去。” 她毫不气馁,说:“我之前错的离谱,我希望用凡间的感情诱惑你,但我知错了。我希望你重新考虑我,我想要成为你的学徒。” 羲太用力将蛇卵往地上一砸,哄地一声,丛林中群兽哀嚎遍野,大地震动,飞鸟乱窜,绿面具被一股气流吹上了天,她急忙操纵大脑,令肩膀上长出两扇缓冲的滑翔翼,当她在空气中稳住身形之后,她缓缓飞回到羲太面前。 羲太用惊疑的目光望着她说:“你会变幻形体?可你不是刚格尔的血族,你是怎么做到的?” 绿面具说:“灵魂、大脑与肉·体,三者密不可分。羲太神,这是你说过的话。” “我将你变成了蛇,然后你学会化作飞鸟?” 绿面具点点头,谦卑的低下了脑袋。。 一百 疯神的造访 85_85459片刻之后,我见到吸血鬼之神做出了决定。他说:“很有趣。你的大脑,你是怎么让它遵从你的指令的?你并未了解灵魂的奥秘。对你而言,操纵大脑就像昏迷的人试图给自己吃药一样困难。” 绿面具说:“我试着让自己信以为真,我和我自己的另一个精神对话,用一种我自己发明的语言。” 羲太说:“就是你现在所说的语言?” 绿面具点点头,她低声说:“现在你也会啦。” 羲太说:“你应该给它起个名字,这语言非常了不起,虽然还不完善,但巧合的是,它也许是我所寻求的真理的一部分。” 绿面具想了想,说:“蛇之语。”她准是想起了羲太将她变成大蛇的事,她脸颊绯红,无法掩饰自己爱慕的情绪。 羲太说:“蛇之语....崇拜阿佩普的邪教徒也将自己的语言称之为蛇之语,我建议你将其称为‘蛇奇语’,它是理性与充满魔力的语言。” 绿面具似乎极为高兴,她用力点了点头,望着羲太,目光中充满期待。 羲太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吸血鬼,受到诅咒的族群。我的祖父拉尔是埃及的太阳神,但悲哀的是,我却无比畏惧太阳。在阳光之下,我将受到无法逆转的永久重创。即使我躲在阴暗的地方,我也会被睡意折磨,不得不睡眠。而且,我时时刻刻受到鲜血的诱惑,我的尖牙下有过无数惨死的冤魂,我的食欲可能比你身边的那些野兽更无理性。” 绿面具急忙说:“我不在乎,羲太神,请让我追随你。我会不顾一切的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我能够提供你所需的一切援助,我能让你的研究不那么无聊寂寞,我想成为你的学徒,你的亲人,你的....仆人。” 羲太说:“既然如此,欢迎进入黑暗的世界,女孩儿。” 随后他拥吻了绿面具,将她转化为了他的女儿,他血的新娘。 我望着这一幕,心想:“她是一位第四代的血族,难怪她几乎无所不能,却又惧怕母虫的力量。” ...... 等绿面具从短暂的睡眠中苏醒之后,她顷刻间意识到了不同。羲太将意识与她相连,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将血族的传统与特点告诉了她。他像照看婴儿那样辅导她捕猎,品尝鲜血的美味,教导她血族的礼仪与习俗。他要求她成为一位血族的学者,不折不扣的贵族,超越凡人的欲·望,变得高尚、冷酷而冷静。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当绿面具已经完全掌握了羲太传授给她的训诫之力,能够对自身的魔血运用自如之后,羲太决定让他的学徒更进一步。 羲太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往事,现在,我将动用呑世蛇卵的力量。就在这个山谷中,我将开启时空的裂隙,而你将随我一同前往异世界。你准备好了吗?” 绿面具答应了一声,问:“主人,呑世蛇卵为什么能打开异界之门呢?” 羲太说:“它不能,但我能够感受到山谷中存在的时空龟裂,黑暗之蛇阿佩普是暗影世界的魔神,因而呑世蛇卵中拥有近乎无限的魔力,借助这样的魔力,加上我所知的咒语,我就能够找到前往异界的方法。” 于是他这么做了,他创造了一个虫洞,在虫洞中,他打开传送门,羲太与绿面具走了进去。 他们前往了无底深渊,那正是无策曾经去过的地方,那儿似乎处在宇宙的远端,时间的长短与地球截然不同。羲太带着绿面具熟练的往下层探险,对于无底深渊而言,那是一个更加遥远年代的事情,他们的经历与无策大不相同。他们花了三十年的时间,进入到无底深渊极深的层面。羲太不时让绿面具接受考验,又总在最危险的时刻保护她,在这一过程中,绿面具对羲太的感情与日俱增,而她的知识与魔力也随着冒险的进行而飞速增长。 当羲太认为绿面具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之后,他带着她返回了恒雪山,由于时间的异动,此地仅仅过了一天时间,一切并没有显著变化,但在绿面具眼中,天地万物都已经天翻地覆了。 羲太说:“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了,孩子。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义务,现在,我将进行我的研究,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绿面具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她对蛇奇语的钻研达到了新的境界,发明了更强而有力的咒语,以及更具美感的语法,她想要知道羲太所要进行的研究究竟是什么。 就在羲太打算回答她的时候,又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羲太居住的洞穴。 ...... (在梦中,当我瞧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穴入口时,我吓得半身不遂,差点儿就此醒来。) 蓬乱的白头发和白胡子,一脸疯狂的表情,白色的衣衫,瘦弱的身体,我最惧怕的灾星末卡维来到了羲太面前。 惊讶之下,绿面具使出法术,召唤来上千条毒蛇,将末卡维缠绕得严严实实,对于这样的款待,末卡维痛哭流涕的求饶起来,他的声音宛若夜枭,刺入绿面具的耳中,令她觉得有些厌烦,又感到啼笑皆非。 她瞧出此人是一位血亲,她用蛇奇语说:“你是何人?闯入羲太神的领地,未经通报,意欲何为?” 那个老头愣了愣,也用蛇奇语回答说:“我叫末卡维,我来找我的弟弟,难道我又记错了地方吗?” 绿面具错愕万分,如果说羲太能够在顷刻间掌握她的语言,是因为她彼时凡人的灵魂脆弱而简单,但现在她已经今非昔比,这人又是怎么学会她与羲太独享的语言的呢? 羲太示意绿面具放了他,等末卡维狼狈的坐稳之后,他说:“哥哥,我不记得自己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地。” 末卡维摇摇头说:“胡扯,昨晚你还托梦给我,邀请我到你这儿来做客呢。” 羲太叹了口气,他说:“在疯狂之中,你到底窥见了什么?末卡维。” 末卡维笑道:“我见到了你错的离谱,你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他们为莫名其妙的事争论起来,羲太据理力争,论点严谨,堂堂正正,而末卡维则巧舌如簧,狡猾诡辩,投机取巧,绿面具在一旁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两人到底是为了何事而辩论。 羲太说:“我已经找到了掌握真理的途径,一切的真理,包括宇宙的命运和过去,都包含在万物的灵魂之中。因此,我决定花上一万年的时间,研究地球万物的灵魂,剖析他们的来龙去脉,分析其中蕴含的阴暗与光明。总有一天,我会拥有媲美上帝的睿智与力量。” 末卡维说:“真理?这玩意儿根本说不清道不明!未来不可预见,意外无处不在,上帝之上,还有更无上的力量和神明。你的追求是没有意义的,羲太。我们只有抹杀自己的存在,让自己随波逐流,在无意识中前进,才能抵达真理的唾沫游泳池,宇宙主宰的粪坑下水道,与洪流融为一体。” 绿面具问:“羲太神,这就是你在此留下来得原因,你要寻求万物真理?” 羲太根本不理会她,而是对末卡维说:“你的理论近乎某种祸国殃民的宗教,讲究无为而治,顺势而为。你妄图用不可知论来遮掩那不劳而获的懒散精神,以此诋毁我不倦的努力以巨大的进展。” 末卡维怒道:“我在脑海中进行的思考不比你少。每当你一个人苦思的时候,我侵入全世界数十万疯子的脑袋,用他们的灵魂作为我运算的工具,你有个屁进展!这个女孩儿是你的成果吗?” 羲太这才想起绿面具来,他望着她说:“她和你十分相似,她通过某种语言与自己的大脑沟通,进行所谓的‘自我认知’,我虽然不认同这种舍本逐末的方法,但我却以她的天才为傲。” 末卡维双眼往外一分,仿佛一只白化病的青蛙,他说:“这才是正道,你通过灵魂来驱使大脑的方法不够细致,是一种粗暴而不严谨的手段。” 羲太说:“被你说成不严谨的人,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哥哥。” 末卡维站了起来,忽然泪水汪汪,嚎啕大哭,他说:“他们全都消失了,羲太。每一个兄弟姐妹,熬过洪水的灾难,在天使的追猎下幸存,但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不见了。我担心你呀,我害怕我离开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羲太说:“那么,就当这次会面是永别吧,哥哥。当你下次见到我时,说不定我已经成功了。” 末卡维突然拉住绿面具的手,低声说:“你和我才是一国的,千万别让他超过我,听见了吗?一旦他有任何领悟‘真理’的迹象,你一定要破坏他的研究,我不知道接吻有没有用,但如果你脱·光了衣服与他接吻,至少能扰乱他的心思。” 羲太说:“我能听见你卑鄙的教唆,哥哥。” 绿面具觉得这老头有趣极了,她哈哈大笑,说:“羲太神是我的主人和恩人,我为什么要胳膊肘向外拐呢?再见了,末卡维先生,我会努力帮助主人把你远远甩在后头的。” 末卡维悻悻的离开了羲太的住所,许多年后,他确实回来了,但羲太却已经不知所踪,而这冰封溪谷中的一切,也已经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剧变。 注释: 拉尔——埃及的太阳神,但他本是古埃及的一位强大的族长,他统一了尼罗河畔的所有部落,并被尊为象征太阳的神祗,他是羲太与奥西里斯的祖父,按照黑暗世界原来的历史设定,由于奥西里斯的背叛,拉尔杀死了羲太的父母,放逐了羲太,并立奥西里斯为王,羲太前往欧洲,成为血族的祖先之一,并用这无比强大的力量复了仇。(本文中的拉尔与埃及神话有所出入) 阿佩普——阴影之蛇,埃及神话中几乎毁灭世界的吞世之蛇,后被羲太吞吃了心脏,从而获得了无尽的知识。羲太借此领悟到——所有凡人的灵魂都有无穷的潜质,只要经过特定的方式进行转化——他称之为‘真理’,就能与造物主的灵魂媲美。。 一百零一 消失的神迹 85_85459自从末卡维走后,羲太变得沉默寡言,往往很长时间都不言不语。绿面具不知道这是末卡维造成的影响,还是羲太神追求真理的必经之路。 但她可不是精神空虚的家庭主妇,她不会因为受到冷落而大吵大闹,她知道自己该利用这段时间摆脱无知软弱,她也学着羲太的模样思考着。当然,她还充当起了女主人的职责,她有条不紊的管理雪山中的一切,照顾羲太的饮食。羲太需要吸血,于是她催眠了一些强壮的动物,它们的血液成了羲太结束沉思时的美酒。 羲太很有节制,他从未因为吸血而杀死任何一个生灵。但他的洞穴中时不时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怪物尸体,有些是恶魔,有些是天使,有些是凡人,有些是某种外星生命体,绿面具明白,羲太在研究它们的灵魂。这些尸体总在第二天早晨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羲太将它们弄到了什么地方。 时光流逝,气候剧变,原先丛林中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渐渐消亡,一些体型更小的野兽取代了它们。绿面具无法阻止这一切,就像她昔日对族人的灭绝冷眼旁观一样。这些庞大的野兽其实十分脆弱,它们的胃口实在太大,一旦遇上漫长的雪天,它们很容易饿死。它们本是捕猎者,但很快出现了遥远城市中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的猎手,野兽们虽然强壮、勇猛、令人畏惧,但也更难隐藏,容易被新来的狩猎者杀死。 绿面具隐藏着,观察着,思考着,心底却跃跃欲试。 有一天,她对羲太说:“我想去凡人的世界中居住一段时间。” 羲太难得清醒,他说:“去吧,亲爱的孩子,去见见这个世界。这颗星球是上帝眼中的明珠,是万法之门,是宇宙中的钻石。它的多样性甚至要远远超过无底深渊之星各层之和,它隐藏的秘密多如繁星,浩瀚无垠,它的某些地方可以媲美天堂,有些地方却又不堪的宛若地狱。我之所以回到这颗星球,正是因为这儿是我寻求真理最完美的地方。不用挂念我,我再说一遍:去见见这个世界吧。” 绿面具突然哭了出来,她抱住羲太神,亲吻他的脸颊,她说:“我会想你的,羲太神。” 羲太说:“不要哭泣,孩子,哭泣是精神的扰动,是灵魂的裂隙,是疯狂的放·纵,是崩溃的前兆,末卡维能够找到人性中的弱点,如果你在他面前暴·露此景,你将感染他的疯病。” 绿面具擦干眼泪,说:“也许我本来就是疯子,在遇到你之前,我每天都自己和另一个自己说话呢。” 羲太说:“你更适合做末卡维的学徒,但这个疯子恐怕无法教会你任何知识。此番离去,你务必多加小心,我建议你多学学世界各地的语言,在每个国家都住上一段时间。血族的血亲无处不在,强·权与政·治风云变幻,你无需参与其中,因为凡间的利益与你无关,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道。你并非最强大的四代血族,世界上的强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我信任你的智慧与判断。” 绿面具问:“我的神,关于你的研究,现在进展如何了?” 羲太说:“我需要更多的时间,但这个星球上的时间太快了,在我找到‘真理’之前,可能早被上帝发现。我可能要试着通过虫洞在宇宙中旅行,偶尔才回到这儿进行反思和记录。” 绿面具问:“你又要前往无底深渊了吗?” 羲太说:“不,我要前往灵魂的世界,我将脱离肉·体,成为灵能。我的灵魂会与肉·体保存联系,穿梭虫洞,跨越难以衡量的时空,将我的研究成果在这儿一一呈现。” 绿面具问:“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世界呢?” 羲太说:“因为这儿是真理的尽头,孩子,也是我出生的地方。起源与终点往往形成一个环。耶和华或创世者,他有千颜千面,但他很有可能也来自这颗星球,这儿有秘密,而我打算将其发掘。” 绿面具点点头,站起身,说:“我会在十年以后回来。” 羲太说:“对我而言,可能千年已过。” 绿面具最后问道:“那么,你对灵魂的分析有成果了吗?” 羲太首次流露出犹疑,过了许久,他说:“我打算返璞归真,我将研究虫灵,世上最卑微最简单的灵魂。” 说完话,绿面具朝羲太磕了几个头,那是她从无底深渊的某个原始部落中学会的礼仪,随后,她离开了恒雪山,开始周游世界。 ....... 等她回来时,恒雪山已经面目全非。 那些远古的巨兽全都消失不见了,也许它们全都死了,又或许它们全都躲藏了起来。 丛林间只留下那些灵巧的野兽,虽然这儿大部分时间依旧冰天雪地,但生灵并未灭绝。 她来到羲太神的洞穴,但这儿已经形成了一座将近五千米的高山,洞穴的入口被裹入高山的深处,等她钻入山里,寻找良久,她面前出现了一只白色的人形虫子,漂亮的宛若天使,绿面具能感受到它身上羲太灵魂的气息。 那正是母虫。 母虫说:“你回来了,孩子。” 绿面具问:“羲太神,是你吗?” 母虫说:“这只是我的躯壳,我在它身上施展了一个法术,让它代替我向你永别。” 刹那间,绿面具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欲哭无泪,欲言又止,只能盲目的跟着母虫,走入洞穴,朝着地底深处走去。 母虫对她说:“现在和你说话的并不是我本人,只是一块我灵魂的碎片,当完成这对话之后,它就不会再留存任何智慧了。它当然也不是我本人,但请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诚的,发自肺腑的。” 绿面具想:“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呢?我在你心中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一只虫子吗?”她哭了起来,像个无助的女孩儿,在她的记忆里,即使在她最弱小的时候,她也不曾哭的如此伤心。 母虫带着她来到一座空旷洞穴中,这儿简直像是宇宙般黑暗,也如同宇宙般无垠。 无数只匪夷所思的巨大魔虫在洞穴各处蠕动,这儿是虫的世界,虫的噩梦。 在洞穴中央,她见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站在宫殿面前,她仿佛巨象前的一只蚂蚁。 母虫说:“在思索的过程中,我的思维产生了搬山填海的作用,我创造了山脉,我溶解了地壳,这座宫殿也是在这一过程中成形的,我的思索过程体现在这座宫殿身上,它看上去有些死板,但手艺却非常出色。” 绿面具敬畏的想:“您根本就是上帝,羲太神,我一直跟着你,但却如此盲目,却不知道你拥有无上的圣力。” 母虫领着她,走入宫殿,进入了一个虫洞,穿过传送门,她们来到了紫藤钟的巢穴,但彼时,这里空空荡荡。 母虫说:“我将呑世蛇卵送入了某个稳定的空间,以虫卵的力量维持着我这些造物的生命。虫卵拥有大约恒星千分之一的能源,它能够与魔虫们的精神网络连接,为它们提供生存必须的力量。” 绿面具并未找到呑世蛇卵的踪迹,但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很久以后,她才琢磨过来:羲太将呑世蛇卵封印了起来,唯有某种特殊的灵魂,才能解开他的封印咒语。 (我想:那个灵魂就是双竹吗?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母虫带着她进入一个虫洞入口,她穿过传送门,眼前豁然开朗,发现自己回到了地面,来到了山峰之巅,母虫它吼叫了一声,声音远远传播出去。过了片刻,从山谷的三个方位,出现了三只顶天立地般的巨型爬虫。一只巨蟒,一只蟑螂,一只变色龙。 母虫说:“它们是虫洞的化身,是我无意中造就的巨虫。但它们太过庞大了,越是庞大就越是危险。我会令它们进入长眠,伪装成大地、山脉与云层,你可以通过它们体内的魔力进行四处传送。” 随后,羲太的灵魂教授她经过修缮的蛇奇语,让她获得了能够开启虫洞,在山谷中自由移动的力量。她遗憾的发现,自己所获得的权限并非无限,远远比不上羲太本人的权限,这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羲太产生了不满。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也许羲太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羲太在这山谷中留下了太多危险的秘密,除了他本人之外,任何妄图揭开这些秘密的人,都会遭到母虫本能的强烈憎恨。而母虫的本性暴躁而强大,羲太的灵魂碎片并不能约束它,反而受到它强烈的排斥。 它对自己,也是如此。 绿面具并不知道羲太的灵魂去了哪里,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重新在山谷中定居下来,试图发现羲太留下的蛛丝马迹,寻找她失落的主人与父亲。她开始如同羲太般思索,但很快发现那么做徒劳无功。 她缺乏羲太那样深邃的思想,她不曾经历过羲太所经历的事情,她的事业没有根基,她对羲太的拙劣模仿让她束缚了手脚,而她的感情又让她急功近利。 她必须找到一个与羲太旗鼓相当的思想者,一个新的导师,一个新的希望。。 一百零二 命运的彼岸 85_85459末卡维是在她睡梦中与她联络的。 他的出现就像是仲夏夜之梦中那迷幻人心的魔汁,又或是沼泽地中吸血的大蚊子,不仅令人厌烦,甚至令人发疯。 他对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是徒劳的。” 绿面具说:“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末卡维说:“得了吧,蔓藤头的女孩儿,你又不是要喝奶的娃娃,你这么希望知道你爸爸去哪儿了吗?” 绿面具有些生气,她说:“我的打算与你无关!” 末卡维说:“那你为什么要故意让自己陷入疯狂呢?如果你没有进入疯神的网络,我是无法与你的灵魂对话的。” 绿面具决定服软,她说:“您...您知道父亲的下落吗?末卡维先生?” 末卡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当然不知道。他要么死了,要么成功了。无论哪一种局面,对我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他是在故意模仿绿面具的语气,鬼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绿面具在梦中又哭了起来。 末卡维说:“你妄图模仿他,但那么做是钻冰求火,注定一事无成。永远没有第二个人能和他一样,你必须寻找另外一条道路去接近他。” 绿面具哭哭啼啼的说:“那我该怎么做?” 末卡维说:“最反常的情况是,羲太选中了你,作为他最后一位子嗣,从不可捉摸的命运泥潭中,他见到了某种景象,这让他与你的未来交织在一块儿。他已经将答案留给了你,无论你怎么做,你最终都将踏入他凿开的水渠中,汇入他的洪流。” 绿面具可不是傻子,她立即明白末卡维的意思了,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什么都不用做?” 末卡维暴怒道:“愚蠢!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有任何疑问,只管一心一意的去做事。你看见地上有魔虫的粪便,扫了它。你看见这些虫子讨厌,灭了它。你觉得它们冥顽不灵,改变它。你觉得这儿污秽不堪,离开这儿。从眼前小事做起,做你能想到的任何事。” 绿面具突然不再茫然了,她问:“您能保证吗?末卡维先生?如果我一点点取得进展,我最终能与他相遇?” 末卡维低声下气的说:“我保证,挑剔的女贵族。我用我今早吃饭时卡着喉咙的该死鱼刺保证,我担保你能与他重逢,无论他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绿面具笑道:“你根本不吃鱼,你是个吸血鬼!你在骗我!” 末卡维骂了一声,不再回话,他从绿面具的脑袋中溜走了。 ...... 绿面具融入了虫群的魔力网中,她的权限很小,但她能够操纵最底层的魔虫。她认为既然羲太创造了这些魔虫,她义不容辞的应当让它们过的更好。 她仔细研究羲太留在宫殿中的浮雕,发现他在离开之前,正在构思一种能够吸收地球环境中残存魔力的虫子。她决定从此着手,为魔虫们谋求福利。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她创造出了紫藤钟,并将它们的巢穴安置于呑世蛇卵所在的洞穴中。她的本意是为地底的魔虫们提供源源不绝的魔力源泉。 在紫藤钟之后,她又创造了各式各样的魔虫,那些全部是羲太的构想,通过改变普通昆虫的灵魂,借助强大的魔力而产生躯体的变异。就像蚱蜢变成蝗虫那样,通过短时间的基因突变,令这些虫子变得庞大有力。 母虫最开始并不在乎她的所作所为,所以她可以尽情的创造,不受任何干涉,但母虫希望她所有的造物都服从它的管束,只要稍有违逆,它就会杀死那些不服管辖的逆党。它在魔虫灵魂网中造成了这样的波动,最终它成了令魔虫敬畏的暴君,它们低劣的智慧令它们对它俯首称臣。 绿面具隐约感到失望,她发现这些魔虫的进化到了死路上。它们的大脑结构与灵魂几乎容不下任何智慧的发展,绿面具虽然令它们的身躯得到进化,但它们的灵魂依旧与普通昆虫无异,甚至还有些不如。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进一步,她于是开始研究新的种群,它们的灵魂具有更好的包容性,它们的大脑能够更优秀的运算与思考。但困难在于,根据母虫的恶劣脾气,它无法容忍这些新虫群的存在。而且,这些虫群的灵魂网络构建极为困难,它们的思维,相互之间是独立的,它们的进化缓慢,智力的发展慢得令她深感不耐烦。 她有了模糊的构想,她需要将某种更高级的生命体与这些虫子联系起来,通过灵魂的协同,让它们找到进化的方向。 人类的灵魂也许能管用,但除此之外,她需要寻找某种强大的灵魂,这个灵魂能够学习蛇奇语,取得羲太般的权限,它将成为引导新种群前进的灯塔,加速新虫群进化的速度。 问题在于,她该如何创造那样的灵魂呢? 她自己的灵魂肯定不行,她深知自己的极限,她已经定型,无法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她的魔力无法摆脱桎梏。 她钻入羲太的宫殿,继续钻研他的壁画。随着她研究的深入,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存在于羲太的构想之中。他甚至想出了寻找那个强大灵魂的方法,做出了某种具体的预言,对绿面具而言,那是神谕。 他预言:将会有一个从西方来的孤独的炼金术士,他手持带有魔咒的金币(这些金币是羲太在很久以前铸造的,能够保证持有者在恒雪山中的安全),这个人注定将成为血族,或许他本来就是血族,但他需要某种提醒,某个激活的仪式。此人将成为寻找那个灵魂的桥梁。 于是绿面具等来了赫尔墨斯。 绿面具引他前往虫巢,那些金币的存在让母虫接纳了这个外来者,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助手。她传授赫尔墨斯蛇奇语,并将羲太的构想与虫群的前景告诉了他。她们共同发现了寻找那个灵魂的咒语,赫尔墨斯将其融入某种诅咒之中,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绿面具催促他离开了恒雪山,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将那个魔虫新生的灵魂带回来。 她之所以急着让赫尔墨斯离开,一方面是由于急着寻找灵魂,另一方面,她能感受到母虫与日俱增的不满,每当她与母虫见面时,她总是担惊受怕的面对着它,它的情绪不稳定,时而懒散,时而暴躁,它察觉到绿面具的研究方向对它不利,但它却又说不出那个阴谋到底是什么。 绿面具将她创造的那些新种群隐藏在恒雪山的某个不易发现的深洞之中,那正是我们曾经暂居过的人虫村落,那个村落通过偶尔出现的虫洞进出,这些人虫的数量稀少,而且繁殖不稳定,她赋予它们基本的智慧与藏匿的本领,在母虫的高压统治下苟且偷生,它们是她希望的寄托,只要她等到赫尔墨斯的好消息,她就能知道羲太下一步的设想了。 直到有一天,母虫在偶然间发现了她与这些人虫打交道的景象,于是它陷入了狂暴与震怒。 当绿面具从一个虫洞出来的时候,她被无数魔虫包围,母虫制止住她逃脱的企图,它站在一座山峰上,喜不自胜的旁观这无比残忍的一幕,律令绿面具那些曾经的造物,她悉心帮助的宠物与子民围攻她。在战斗过程中,她奋力抵抗,但势单力薄,最终,她的身躯被虫群撕咬的粉碎,她的鲜血洒落在她曾经无比眷恋的土地上。 绿面具绝望的明白过来,这些魔虫没有半点感情,它们只认同类,只遵循弱肉强食的规则,却不会感恩那些真心善待它们的人。 它们是一群必须被毁灭的造物。 ........ 她醒来的时候,见到了末卡维的脸。但她醒悟到:这并非现实世界,而是某种灵魂网络,她的灵魂被末卡维拉入了他的领域。 末卡维说:“被虫子吃了的感觉怎么样?” 绿面具骂道:“这群该死的畜·生!” 末卡维不安的说:“你应该矜持一点,孩子。毕竟你是个女孩儿。” 绿面具怒道:“我已经死了!矜持有个屁用!” 末卡维说:“听着,孩子,听着。我虽然不具备未卜先知之能,我的理论与羲太截然相反。但我也预感到你的出现并非偶然,因此我救了你,至少让你的灵魂没有前往地狱。我精通一些把戏,我可以让你通过某种方式复活。那并不完美,但你的状况有些特殊,你是个第四代的血族,我无法通过死灵术复活你,更甭提用天堂的神术了,只能让你与我共享一具经过改造的躯体。” (我想:“那具躯体,指的就是我吗?”但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头,因为绿面具死的时候,我肯定连精·子都不是。) 绿面具沉默不语,她认为自己只能接受末卡维的好意。 末卡维又说:“羲太有他的计划,我有我的安排。我认为羲太是故意将你留给我的,而我也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需要你的协助,孩子,因为我的神智难得清醒,我的很多安排,需要你来帮我实现。” 绿面具说:“我能见到羲太吗?” 末卡维笑了起来,他说:“实话实说,我无法保证。但如果羲太真的领悟了‘真相’,那么这颗星球上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既然如此,我们无需瞎操心思,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们不是预言未来的先知,还是随波逐流吧,命运与灵魂会将我们带往向往的地方的。” ............. 我瞬间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心脏狂跳,床单被汗水弄湿了。这景象让我很尴尬,要是别人脑子不纯洁,说不定会误解我做了春·梦呢。 我发现潜艇已经浮上了水面,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多久,瞧模样,似乎我们已经接近了本国的海岸。我走出房间,得到船员的许可之后,我爬上了甲板,望着海平面上空发光发热的太阳,心里什么都不想。 潜艇甲板上有扶手用的柱子,我拽住它,潜艇在海面上起起伏伏,飘飘荡荡,我觉得身不由己,只能勉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被甩入海浪之中。 双竹也走了上来,她拉住一旁的栏杆,说:“哥哥!你醒过来了?” 我问:“不知在下睡了多久?” 她说:“大约四天左右吧。我还有些担心呢。但无策先生说,你这条命又烂又长,要是死在海上,那才是一场奇迹呢。” 我怒道:“什么叫‘又烂又长’?是不是你随口瞎编的?” 双竹哈哈大笑,说:“他说的还要难听呢,他说王八活.....” 我不想再听了,我是个心灵脆弱而纤细的小男生,受不了他们这样无情的言语摧残。 双竹一步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臂,说:“哥哥,谢谢你千里迢迢跑来救我。” 我一松手,站立不稳,作势要扑到海里去,双竹反应极快,扯住我的衣服,让我稳住架势。 我叹道:“这不扯平了么?” 她笑了起来,目光注视着我,过了片刻,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 她说:“我心里乱的很,真的,哥哥,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那该有多好。” 我说:“你瞎操那心思做什么?有个老疯子曾经对我说过,咱们不能预测未来,只能随波逐流,到了最后,我们总会找到自己的归宿的,无论是好是坏,咱们只能坦然接受,你说对么?” ———— 第五卷完。 一 天黑时回故乡 85_85459我们抵达下洋时天色已晚,经过漫长的旅途,城市的灯光与夜景十分亲切,人的喧闹声、车的轰鸣声、处处可闻的音乐声,以及树上栖息的鸟叫声,它们驱散了我心头的凝重,让归来的旅者心生解脱和喜悦。 无策说:“我得回去和家里人招呼一声,如果没被缠住,凌晨时分,我们在缇丰王子的别墅见面。” 我问:“缇丰王子不是去卡杉德罗了么?也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无策望了望天,说:“天知道。”他挥了挥手,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消失在阴影之中。 我本来还打算开他玩笑,问候问候他母亲呢,但他现在有着深不见底的力量,我可开罪他不起。 其实我无需为缇丰王子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于任何卡玛利拉的血族而言,卡杉德罗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位高权重的吸血鬼,卡玛利拉的铁律像是紧箍咒一样套在每一个血亲头上。缇丰王子没法在卡杉德罗对格伦德尔下手,格伦德尔自然也没法找她的麻烦。 双竹说:“哥哥,你送我回家行么?” 我脑中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心痒难搔,惊呼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双竹捣了我胸口一拳,啐道:“你胡说些什么呀,你是我哥哥,咱俩别开这么暧.昧的玩笑成么?” 我流下眼泪,暗叫冤枉。因为我根本什么都没说,而且从她那一拳的分量而言,要是有人打她的主意,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我依旧得护送她回家,这丫头的身份极为重要。即使我不想这么做,绿面具也会强迫我充当护花使者的。 我拦了辆出租车,一路开到她家楼下,谁知情形有些不对头,一转过弯,我远远就瞧见一大群人围在小区的花园中。透过路灯,我能看见他们手上拿着照相机与录音笔,脸上表情狂热,情绪激烈,喧哗不断。 我想:“这周遭出了什么大事了吗?这群记者跑来做什么?” 双竹有些吃惊。但她心存侥幸,说道:“也许不是来找我的。” 我让出租车在居民楼前停车,与双竹走下了车,那些记者一扭头,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咆哮道:“是双竹!真是她!”于是人群哗啦啦如潮水般涌来,周围散步的居民也都伸长了脖子,凑近了看热闹。 我拦在双竹前头。奋勇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心里头的苦,我都记在心里头。你们要保持冷静,不要冲动.....” 眨眼间,好几个话筒与录音笔伸到我面前,有人问:“你是面具先生吗?你这名字是你的真名吗?听说朝晖那儿正在展开军事行动,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本国新闻中说的都是真的吗?到底是恐怖分子还是史前怪物....” 那人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女子用一声膘肥肉挤开。来人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是新晨卫视的记者吴出水,我想和你们预约独家采访的事!拿着我的名片。记住,我们电台在下洋的受众是最广的....啊呀!” 我见到另一个壮汉冲了过来。扯住女人的头发,把她往后一拉,那吴出水尖叫一声,霎时被记者淹没,那壮汉吼道:“双竹小姐,我是采风杂志社的编辑广漠然,我已经和你们大学的学院领导谈过了,你上班之后,我会联络你进行采访,你现在是网络上的女神,一堆人等着跪.舔你,但也有人怀疑你是潜.规.则上位的,更有人骂你骂得非常难听,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我可以请你吃饭吗?双竹小姐啊啊啊!” 他最后一句话犯了众怒,在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之中,他被一众男性同胞扯住,死命往回拽,他浑然不惧,东一肘子,西一脚丫,与众人打成一团。就这么乱糟糟的闹了半天,记者们一抬头,顿时傻了眼,因为双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 广漠然惊呼道:“双竹小姐人呢?” 我刚才悄悄隐去了她的信息素,这些凡人谁都没能察觉到她,她已经偷偷摸摸跑上楼去了,我本来也想开溜,但我瞧见记者当中有一位妹子长得相当不错,她大约二十岁左右,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众人饿虎扑食的卖相之中,她显得宛若雪莲般出众。 我并非受美色诱惑而留下的,我在她身上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这让我感到一探究竟的迫切感。 我并非凡人,我所作的一切都不受欲.望左右,我是理性的聚集体,是思维的求道者,我用超凡脱俗的目光审视着她,我能从她身上发现不为人知的隐秘。 她的胸.部比一般本国女人来的大,而且没有隆.胸,没穿胸.罩,更没有下.垂,充满着天然的弹性。 众记者依旧在吵吵闹闹,无数话筒塞在我嘴边,让我产生了屈辱感,仿佛那是某种污.秽的棒.状物,即使如此,我依然优雅的微笑着,指着她说:“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儿的新闻工作者?” 她一愣,用英文笑着说:“我是里约新闻的记者。” 我点点头,说:“果然名不虚传。” 她哈哈大笑,说:“我根本连名字都没告诉你呢。” 记者们一见我俩这架势,顿时怒不可遏,我听见有人当场嚷道:“记下,记下。从朝晖恒雪山生还的面具主动对美女记者抛媚眼!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两人言语亲密,勾肩搭背,面具走上美女的新闻采访车,跑到路边。震动不停.......” 我面红耳赤,不禁老泪纵横,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心想:“老子这辈子见过多少洋.妞,她们一个个对我投怀送抱,有好几个还在我面前脱得精.光。老子可连一根手指都没碰呀。正是天下媒体一般黑,捏造是非的能力可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洋.妞冲我微微一笑,打了个电话,过了一分钟。有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几个警.察冲着记者们喊道:“有外国人报警说你们在此聚众闹事,干扰公共治安!” 我大吃一惊,心想:“是她报的警,怎么来的这么快?莫非就因为她是外国人?” 记者们一听可怒了,长枪短炮对准警察的脸拍个不停,警察顿时勃然大怒,与记者推推搡搡。挥舞手铐,威胁要将他们送入警察局。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不少居民在一旁掏出手机。拍摄视频,公布在社交网络,忙得不亦乐乎。 洋妞一个箭步,跑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咱们从大楼后溜走。翻墙出去!” 我迷迷糊糊,满脸傻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掐住我的胯.部,免得暴露丑态。我们矮身从大楼后绕了一圈,来到一座矮墙前头,她穿着一身连衣短裙,腿上套着透明的黑色丝袜,轻巧一跃,攀上墙头,在月光之下,她洁白的底.裤显得有些刺眼。 她站在墙上,晚风吹起裙摆,但她也不避讳,伸出手,对我说:“上来吧。” 我在她手上一拉,爬上围墙,与她落在街上,她笑了一声,指了指街对面的轿车,说:“那是我的。” 那是一辆随处可见的黑色轿车,外地牌照,车窗漆黑,遮住内部,但我并未察觉到车内有人。我俩钻上车,她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只觉得心神不宁,东张西望,不知如何是好,她说:“你在担心双竹小姐吗?你尽管放心,只要她到了家里,就已经安全了,那些记者不至于违背道德,闯入独身女人的家里。” 我嗯了一声,身子稍稍缩了一点,往窗户靠近。 她又说:“你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羞红了脸,嗔道:“那你拿枪指着奴家做什么呀?” 她的表情变得冷漠起来,她的手枪指着我的脑袋说:“因为你并不是凡人,你是一个尸鬼。” 我意识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甚至比我还要激动,这与我刚刚碰到她时迥然不同,她能够感觉到我的体质吗? 我叹了口气,说:“约翰.巴贝主教还好吗?不知名的小姐!” 她震惊至极,单手一松,轿车左右晃动,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车流,好在作为女司机而言,她的车技还算不错,在生死关头,她平稳的握着方向盘,让我俩逃过一劫。 她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说:“您的父亲,约翰.巴贝主教,当我们在艾伦堡的时候,他曾经给我看过你幼年时的照片。你和你的姐姐都在照片上呢。” 她的声音中有显著的愤怒,她说:“你就是害他半身不遂的混蛋尸鬼,对吗?”她手枪顶住我的脑门儿,打开保险,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我哭喊道:“我的小姐,我不知道约翰主教对你说了什么,那可真不是我害得。你不信可以问问谢莉尔女士,她应该可以证明.....” 她说:“爸爸什么都不肯说,他也同样令谢莉尔女士守口如瓶!在我追问之下,谢莉尔说:‘去找一个叫面具的本国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我见到你,我可什么都明白了,你这卑鄙的尸鬼,是你害了我父亲!他以前可是最强大的血族猎人和圣殿骑士之一。”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恩将仇报,她目光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炬,她重重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她对血族与尸鬼有着难以消除的憎恶,只要我一个回答不善,她可能就会开枪。(未完待续)。 二 教徒们的狂欢 85_85459有什么办法能说服偏执疯狂的人呢?理性的辩解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狡辩罢了。 这外国女人用黝黑的枪口贴住我的脑门儿,一边紧张的在街上驾车行驶,路况一如既往的糟糕,车子逆流而上,走走停停,这让我有时间看清了事实—— 她不可能被说服。 是的,她对血族与尸鬼的偏见根深蒂固,想当然的认为是我害了约翰.巴贝主教。她之所以没有杀死我,是因为害怕招惹麻烦,她驱车疾行,目的地非常明确,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荒芜偏僻,她早就决定该如何处置我,现在只不过领着我去找她的同伙罢了。 即使如此,我怎能坐以待毙? 我用英语说:“我发现约翰.巴贝主教的时候,他已经深受重伤了。他的双腿被荆棘刺穿,只剩下骨头,伤口感染,身上的皮肤没一处是完整的,我必须尽快处置。事实上,是我救了主教。” 她的眼神中凶光毕露,说:“胡说八道,如果真伤的这么重,你怎么救他的?就凭你这小小的尸鬼?” 我听出她话语中满是轻蔑,想要笑她无知,但刚张嘴,就被她的表情吓了回去——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她们的情绪起伏剧烈,有时比疯子还要难以预料,我这一笑,恐怕就会招来枪子儿。 我低下头,像是犯错受罚的宠物狗,用哀怨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散发出诚恳软弱的信息素。我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巴贝小姐,我学过一些中医按摩,止住巴贝主教的血流,他自己挺了过来。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圣徒。” 她说:“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但如果你不插手,谢莉尔的圣光术可以让他痊愈,甚至连肢体都能再生!现在他成了残废,还要受到教皇的责难!被发配到一个小教堂当牧师!你这尸鬼毁了他的一生!” 她越说越怒,手枪移到了我的眼眶上,手指放在扳机。呼吸声仿佛野兽,表情也凶狠的不像人类,我怀疑她是血族,而且是刚格尔的怪物,但她显然是个凡人。 合着救人还错了吗?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我可以试着制住她。抢过她的手枪,或者蒙骗她的感官,但我不清楚她的底细,万一她身负未知的神力,我仓促间失手,在这车山车海的马路上,不免会惹出大乱子,届时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她暂时不打算杀我。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勉强堆起谄媚的笑容,柔声道:“也许令尊看破红尘。不计较功名利禄,自愿献身于救赎与劝诫之道,布道我主的教诲,引导迷途之人。这等胸怀大志,怎能不令人钦佩?” 她冷冷的说:“爸爸此生最憎恶的就是你们这些尸鬼和血族,我也一样。你们的血肮脏的发臭。是地狱臭水沟中恶魔的排泄物!即使你说的是真的,美其名曰‘救了他’。但你绝对体会不了他心里的痛苦和屈辱!” 我惨叫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呀,我救了他。你总不能因为这事儿来杀我吧。” 她笑了起来,认为我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她说:“我不会杀你,但我决定把你带到父亲身边。由他来决定你的命运。” 我一听,心里生出指望,问:“约翰主教也来到这儿了吗?” 她说:“父亲怎么会来?甚至我自己动身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让他知道。我说的父亲,指的是天主,是最终审判你灵魂的上帝!” 我根据她行驶的路线,判断出她要去哪儿了,在郑公路的一排老房子之后有一座废弃的基督教堂,那儿人迹罕至,深夜绝不会有人,即使在白天,那条路也显得阴森诡异,因而人人避而远之。可见这些宗教信仰也赢不了本国的迷.信思想,基督教在本国贫瘠的宗教土壤上难以开枝散叶,由此可以断言。 她见我眼珠骨碌碌乱转,瞪了我一眼,抬起手枪,用枪托在我太阳穴上一砸。这动作非常娴熟,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如果我是普通人,这一下准得昏过去不可。即使是其余尸鬼,恐怕也难逃厄运。可我面具是何等人物?在巨力撞击之下,虽然大脑部分区域受到震荡,但意识岿然不动。 她见我依旧精神奕奕的盯着她,惊呼一声,再度挥手砸来,我一看这事儿闹得?多伤感情?得了,我还是别倔了。于是我哀嚎一声,双眼翻白,脑袋一歪,强迫自己陷入了昏迷。 她莫名其妙的发了会儿呆,观察了我一会儿,确认我不像装死,于是收起手枪,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说:“阿斯兰博,是我。” 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天雅,一切还顺利吗?” 天雅.巴贝看了我一眼,说:“我把他敲昏过去了。你已经布置好了吗?” “准备就绪,亲爱的。就等你把死刑犯带上来啦。” 我一听“亲爱的”三字,意识在她诱.人的身材上扫过,顿时心生醋意,暗想:“眼下这年头,这群小妞怎么不知道自尊自爱?她才多大年纪,就已经有了‘亲爱的’。要是约翰.巴贝主教知道此事,只怕会被她活生生气的诈尸....他现在还没死,不过没准会被她气死。” 车子在黑夜中蜿蜒蛇形,她果然停靠在那座荒芜教堂门前。月光冰冷如霜,四周风声如嚎,教堂中的幽灵恐怕正在探头探脑。等待着我们这些生者步入黑暗。 她又在我颈椎处的两处穴道上一捏,从手指间散发出一丝神圣的魔力,这套路依旧娴熟,可见她早已罪行累累,绝非初犯。我感到一阵醒来的冲动。急忙令意识掌控大脑,睁开眼睛,果然见到她的枪口正在我眼前。 她说:“出来,进去,上楼!” 她像吆喝牲口般吆喝我,我的自尊心不能承受这样的侮辱。我怒视着她,觉得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咆哮,我要让她体会到我身为东方巨龙之子那不可侵犯的荣誉感。 她在我脚边开了一枪,子弹钻入石板,上面附有神圣的魔力。随后,她将枪口对准了我双腿之间,大声说:“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三叩九拜,于是跪着挪进了教堂。 阴冷的月光化作千丝万缕的银线,透过玻璃窗,照入威严而冷寂的礼拜堂。教堂最深处的站台后有一座耶稣圣象。此刻笼罩在阴影下,模样阴沉,像是不洁的石像鬼。这地方风水肯定差劲儿。难怪会被荒废遗弃。 天雅.巴贝让我走入教堂一旁的小门,穿过一条走廊,我发现自己身在一座高高的小塔楼里,楼梯盘旋向上,我恍惚听见楼上有人在说话,走过一段距离。我能预感到光明的灯火在驱散阴影。 她指示我走入一间小小的门,这可能是原来天主教神父住的房间。我在房间中见到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全都是老外。男的英俊,穿着哥特式的衣服,脸色煞白;女的漂亮,皮肤通红,化着淡雅的妆,露着修长的大腿。 这宽敞房间灯火通明,已经被他们重新布置过了,至少不像是长期闲置的模样。房间左方有个壁龛,壁龛中放着一个耶稣雕像,周围点着蜡烛,此外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三个手机,四个背包,两张摆在地上的床铺,以及一些外卖的一次性饭盒。 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欢.爱的气味儿,我也看见了地上被撕开的安.全.套,我痛心疾首的意识到,这群基督徒背弃了天主的十诫,沉迷于狂乱的交.媾之中,他们的笃信恐怕只不过是追求时髦的兴之所至罢了。 这群有罪的凡人,这两位姑娘的身材极为不凡,我心里可羡慕死了。 那个长腿女孩儿看着我,忽然发笑,说:“你盯着我的腿看做什么?”她用手假意遮挡,大腿反而抬起,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觉得满目金光,意乱情迷,心中涌起了信奉天主的冲动。 天雅说:“就是这个尸鬼,将我父亲害得浑身残废,从主教被贬为普通的神父!” 长腿女孩儿笑着说:“他的骑士身份可没被剥夺,你们家源远流长的血统摆在那儿呢。只要风头一过,他就会重新得到重用的。” 天雅冲她做了个鬼脸,说:“尊敬的小姐,和这儿所有人相比,我的血统可不算最老旧。” 其中一个长发的男孩儿站了起来,我发现他身体强壮,气势咄咄逼人,他拽住我的衣领,把我举了起来,我察觉到他的力气不小,不知是由于他体内存在神力呢?还是他天生力气大? 男孩儿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我一拳,我的肌肤吸收了伤害,化解了疼痛感,但我不忍心让他难堪,于是刺耳的惨叫起来,这让男孩儿露出舒畅的笑容。 长腿女孩儿说:“布勃!别难么狠!” 布勃笑着说:“他很快就会死了,这都不算什么。” 另一个男孩儿戴着眼镜,模样清秀,一双眼睛颇为清澈,那是绿宝石般的眼色,他说:“天雅,你决定怎么处置他了吗?” 天雅笑了起来,说:“他是个尸鬼!自然得死。” 我急忙提醒她说:“巴贝小姐,你不是说....让天主决定我的生死吗?” 天雅不怀好意的眨眨眼,她取出十字架,贴在我额头,让我跪在地上,瞄准我的脑袋,露出残忍的笑容。(未完待续)。 三 救命的护身符 85_85459她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罂.粟花一般美丽而致命,而镀银的十字架黏在我的额头上,仿佛吸血的蚊子。 她退开一步,用枪指着我,闭上眼睛。 我哭喊道:“天雅小姐,你说话不算话呀!亏你还算是天主教徒!” 她依旧双目紧闭,得意的笑道:“我闭着眼朝你开十枪,如果天主饶恕你,子弹就会被你额头上的十字架弹开,届时你就能活命。” 我一怒之下,胆气顿生,爬了起来,怒道:“这十字架豌豆大小,就算挡住子弹又有屁用?” 我感到有人踹了我腿弯处一脚,剧痛传来,我站立不住,再度跪倒在地,我听见布勃在我耳畔说:“当心我砍掉你的双腿!” 我瞬间服服帖帖的一动不动了。 天雅叹了口气,说:“你看看你随便乱动,我又要重新瞄准啦。”说着她缓缓调整枪头,我暗自琢磨:敢情她还真要瞄准十字架,但不知是不是她在装腔作势。 她准备就绪,露出微笑,手指慢慢朝扳机贴近,侧过耳朵,像是在倾听我紧张的心跳。 我突然大叫道:“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憎恨血族与尸鬼?” 我这一问似乎捅了马蜂窝,她猛然睁眼,冲我怒目而视,目光中满是憎恶,她咬牙道:“多管闲事的杂.种!死到临头,你胆敢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快速张嘴说:“约翰.巴贝主教是个英雄,非常了不起的英雄。你知道他在受伤前做了什么事吗?” 天雅忽然身躯一震,长腿女孩儿与布勃目露担忧之色,一齐望着天雅,而那个戴眼镜的绿眼青年却不朝这儿看一眼,他扭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腿女孩儿说:“天雅,别上他的当。尸鬼都狡猾的很。” 我嚷道:“我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能玩什么花样?” 天雅放下手枪,嘟囔道:“说!” 我连忙说:“在艾伦堡的时候,约翰.巴贝主教一直对血族和尸鬼怀有莫名的憎恨,仿佛它们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我至今对他散发出来的情绪心有余悸。但在最危险的时刻,他豁出性命,守护了一位尸鬼女孩儿,当然,他的本意可能是保护与尸鬼女孩儿在一起的同伴。但我相信,在那一瞬间,他高尚的心灵超越了仇恨,达到了普度众生的境界。” 天雅嘴唇挤在一块儿,眉头紧皱,胸口震颤,她说:“这个笨蛋!” 我说:“所以,请让我死个明白。让我知道约翰.巴贝主教到底为什么对尸鬼如此厌恶,而在最后关头,他超越仇恨的举动。到底是多么艰难,多么伟大?” 天雅犹豫了很久,问道:“阿斯兰博,你怎么认为?” 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儿原来就是电话中的那个阿斯兰博,我可吓傻了,除了他之外。还能是谁?这么说来,这人是天雅.巴贝的男朋友了? 阿斯兰博扶了扶眼镜。说:“告诉他也无妨。” 天雅点点头,说:“你见过我的照片。应该知道我有个姐姐,对吗?” 我心里暗骂:“废话。”哀声叹道:“可惜,可惜,听说她死在了血族手里....” 天雅霍地站了起来,一拳将我揍倒在地,她骂道:“姐姐没有死,她只是失踪了而已。她被一位血族变成了尸鬼,那个血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就在我和我父亲面前!该死,该死!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臭事!” 她疯狂的扑在我身上,一拳拳砸着我的脸,泪水滴落,流过我红肿的皮肤,钻入我的衣领,流入我的胸膛,透过她披落的金发,我能见到她一脸凄然而愤怒的神情。 长腿女孩儿叹了口气,拾起手枪,交到天雅手里,说:“结束他的性命吧,天雅。” 我看着天雅怒火攻心的模样,忽然大笑了起来。 天雅气的发抖,她骑在我身上,手枪插.入我的嘴巴,于是我的笑声变成了呜呜呜的鬼叫,她怒道:“死吧!罪该万死的尸鬼!” 就在这时,我胸前发出千道旋转的金光,一根挂件飘了起来,长腿女孩儿突然惊呼道:“海尔辛的项链!它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我这才想起来,在木遥南镇临别的时候,海尔辛曾经送给我一根挂件,上面刻有海尔辛家族的标志。我的运气真是不错,它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显灵?难道海尔辛在保佑我吗?难道他已经在朝晖的战场上英勇就义了吗? 我瞬间觉得悲痛欲绝,笑声戛然而止,但这离殇之情没持续几秒,我就意识到,是天雅的泪水激活了挂件上的神力。 光芒仿佛蛛丝,缠在手枪上,随即包裹住天雅全身,她的气息变得平稳了起来,我察觉到她身上的怒气已经消失了,也许挂件上有令人心平气和的祝福? 她从我身上退开,将手枪放在一边,问:“你怎么会有海尔辛伯爵的挂件?” 我握着挂件,惊魂未定的说:“是伯爵将挂件送给我的,我们在朝晖的时候同生共死,经历千辛万苦,算是生死之交的伙伴,所以他把这挂件交给我,算是临别的纪念。” 天雅低声念道:“你是....海尔辛的朋友?”她脸上泛起红晕,朝阿斯兰博望了一眼,后者依旧木知木觉,双眼注视着窗外。 长腿女孩儿也说:“海尔辛他在朝晖...还好吗?我见过新闻上有关于他的报道。” 布勃显得十分嫉妒。他在一旁恨恨的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心神不宁。 我瞪着天雅说:“你冒充成采访我的记者,自然应该知道我在朝晖的时候与海尔辛一起冒险的事。” 天雅说:“我以为你不过是个沾光的家伙,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白痴。” 我觉得愤愤不平。真是天大的冤屈,朝晖的这次冒险,我明明比谁都倒霉,吃足了苦头,劳苦功高,居功至伟。怎么到了她嘴里却如此不堪? 我正想直叱其非,但瞄到她手里的枪,我决定还是低调行事为妙,以免再度惹火了她。 我小声问:“你们和海尔辛....伯爵,没错。伯爵....(我并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是什么关系?” 天雅悠悠的说:“我们和海尔辛算是小时候的朋友,我属于是巴贝家族,梵蒂冈的老牌圣骑士;布勃卡.奥兰多斯卡,家里曾经出过几位枢机主教;桑莎.海德,她的父亲是英国大名鼎鼎的商人和科学家,那一位是阿斯兰博.卢帕斯,他曾经是海尔辛的侍从.....“ 我望着长腿女孩儿,惊讶的说:“我见过你的父亲。海德爵士,他也在朝晖,你知道吗?桑莎小姐。他们提到过你的名字,海尔辛管你叫莎莎呢。” 莎莎惊喜的欢呼起来,她说:“真的?他也真是的,怎么叫的这么亲昵,他可真没轻没重。父亲也在朝晖?他现在怎么样?” 我见她神情友善,心里生出指望。叹气说:“很不好!” 莎莎吓了一跳,问:“怎么不好?” 我说:“他预计自己的财产将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翻个好几倍。担心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 莎莎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我的背。说:“他没有心脏病,你少骗人啦!” 在欢声笑语中,我抬头望着天花板,眼角泛着泪花,心里满是死里逃生的喜悦。刚刚的情形,真可谓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现在局势缓解,怎能不让人狂喜? 但我必须小心呀,与虎谋皮,怎得善果?我还得早点开溜才行。 在这个时候,天雅似乎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深仇大恨,忘记了她尸鬼的姐姐带给她的绝望悲伤,她的心被爱情滋润,因而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我察言观色,片刻间便有计较,我说:“海尔辛伯爵.....是你的初恋情人,对吗?天雅小姐?” 天雅霎时双颊绯红,她朝莎莎望了一眼,后者正用猜忌的目光望着她。 天雅嘀咕道:“别胡说,我和海尔辛不过是普通的朋友。” 莎莎瞬间松了口气。 我听出她心中浓重的爱意,不禁嫉恨交加,对海尔辛的好运愤怒不已。 我大声说道:“海尔辛伯爵都说啦,他说在梵蒂冈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孩儿在等着他回去。他每每想起她,身体就涌出使不完的力量。我原先还纳闷儿他怎么会如此神勇,原来有一位胜利女神在故乡为他祈祷呢,难得,难得,可惜,可惜。” 天雅似乎听得心花怒放,她急忙说:“什么可惜?” 我说:“可惜我问他那女孩儿的名字,他一直卖关子没说,只是不停说那女孩儿端庄温柔,心地善良,模样美丽,家世显赫,和他青梅竹马,有过不少美好的回忆。” 我用的是巴纳姆效应的方法,通过笼统的说法,一般性的人格描述,让她们相信我说的就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这法子多用于星座占卜的胡言乱语,而且受众广泛,可谓屡试不爽。 这两位少女果然上钩,同时羞红了脸,嘴角上扬,露出花痴般的神情。 我心里把海尔辛骂得一文不名,突然间,我产生了某种怀疑,想要试探试探她们,于是我又道:“海尔辛还说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女孩儿。她让他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妙,与身体.交.融的无上乐趣,对他而言,那个女孩儿就是他的缪斯女神。” 刹那间,她们两人都低声羞叫,一个捂住嘴巴,一个捂住额头,神色惊喜交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心底燃起了怒火,真想不到海尔辛这看似高大上的正派人物,居然也如此不知廉耻,糟.蹋了这些少女纯洁的身子。 我嫉妒的要命呀,几乎连肺都要气炸了。(未完待续)。 四 玩命逃脱魔掌 85_85459但无论这些基督信徒如何堕.落淫.乱,如何混乱不堪,但我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既然她们接受了我的恭维,自认为‘善良温柔’,那么她们用手枪轰开我脑袋的可能性,对我而言,相当乐观。 天雅从窃喜中回过神来,她问:“海尔辛他....什么时候回来?” “视情况而定,但我坚信他这样勇敢高尚持己严谨的英俊青年,是不会在战况结束前离开的。” 桑莎听我夸海尔辛,笑得跟罹患少女病的笨蛋一样,但又忍不住担心的问:“那儿真的在发生变异虫灾吗?我听外面的传闻都这么说,这就像科幻小说的题材一样啦。” “那是一场你们无法想象的虫灾,当木遥北镇毁灭的时候,我仿佛身处末日浩劫的风暴之中。我不知道世上的人如何揣测其情,但依我之见,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天雅立即说:“我要去朝晖!” 桑莎立即不甘示弱的喊道:“我也要去!有些事我要和海尔辛说个明白!” 布勃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那里可能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了。” 天雅与桑莎不理会这个公子哥儿,相互之间用警惕的目光望着对方,看来她们心里有数,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自己潜在的情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撕破脸皮,赢得追求恋人的主动权。 我心生慈悲,知道自己应当引导她们。让她们明白友谊的重要性远胜过不可靠的爱情。 我叹道:“在战斗之余,当我们在篝火旁休憩,缓解一天紧张的心情与疲劳的时候,海尔辛会说:他一直在受到其余女人的追求,动摇他对真爱的信念。那些女人总是对他说他恋人的坏话。在梵蒂冈的时候,他没有一天不受此困扰,诱.惑与诽谤让他心神不宁,意志不坚...” 天雅哼了一声,说:“这些长舌妇,她们的舌头除了舔.老.二。就只能喷.粪了。” 桑莎冷言冷语,话里有话,她说:“没错,某些人一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话才叫难听呢。” 天雅哈哈大笑。忍住怒火,说:“我对好人,对朋友总是温文有礼的,对那些贱.货却何必客气?” 桑莎冷笑三声,说:“海尔辛可不喜欢那些两面三刀的婊.子,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为我的美貌与纯洁颠倒。” 天雅说:“他有时会亲我的全身,就好像吃.奶的婴儿一样。他才不会真心喜欢某些飞机场呢。” 桑莎怒道:“他喜欢一些短腿大象?这可真是新鲜?” 她们两人全神贯注的撕.逼。功力尽出,各显神通,可谓空明返照。万物不萦绕于心,周遭气氛凝重,颇有摄人心魂之妖,旁人在一旁站的久了,功力深的,尚能支持得住。若是功力稍浅,受到波及。此刻已然头晕脑胀,脸色煞白。心惊胆战,奄奄一息。 我匍匐在地,趁着她俩心无旁骛的时候,一点点朝门口爬去,我见到门口的灯火,那微妙而闪烁的希望呀,是洗去我囚徒污秽的雨,是我重获自由时芬芳的空气。 阿斯兰博说:“别吵了,那个尸鬼故意挑拨你们,他已经跑到门口了。” 她们顿时噤声,扭头朝我望来,我高声怒喝,双手一撑,如骏马腾跃,如饿虎扑食,瞬间蹿出了大门,我听见身后有人开枪射击,子弹嗖嗖的从我耳畔飞过,击在对面的木墙上,破开几个拳头大小的口子。子弹上附着神圣的破坏力,和泰雷尔的战锤有些类似。 我骂道:“海尔辛才看不上你们几个荡.妇呢!” 她们齐声尖叫,我觉得那比女妖的哀嚎还要难听,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穿过死气沉沉的礼拜堂,借着月光一望,见到她的车横在眼前,车窗没有关上。我欢呼起来,朝前一冲,钻入车内,手指变形,连入车子的发动模块,几秒钟之后,我启动了轿车。 她们才刚刚跑到教堂门口,满脸错愕愤怒的表情。 我笑道:“顺便一提,我爆过海尔辛的菊.花!他叫的可浪啦!这小.骚.蹄子....” 天雅朝我开火,子弹以恐怖的速度飞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一缩脑袋,子弹擦着我的头发飞了过去。这女人的枪法不错,在紧要关头还能瞄的准老子的脑门,万一她射中汽车的轮胎,那就万事休矣。 我一踩油门,汽车直窜了出去,我借助后视镜预估她射击的方向和时机,在关键的时刻扭转方向盘,避开了她射来的子弹,她果然瞄准了轮胎,但却落了个空。子弹击中地面,发出当当的响声,地面出现两个小坑,像是被坚硬的诺记手机砸过一样。 我一声长笑,飘然远去,瞬间已经跑出三十米远。我心里得意至极,暗想:“这等智计,这等手段,真是诸葛再世愧拜,杨修自叹弗如。当世之中,只怕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了.....” 汽车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前轮空转,后轮摩擦地面,有什么人正在拉着它往后跑。 我惊呼道:“见鬼了!”急忙左右张望,透过后视镜,我见到阿斯兰博伸手拽住汽车的后杠,正在一点点把它往回扯。 我盯着车后的文弱青年,恐惧与惊讶掐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声音来。他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他的力气怎么如此之大?即使是刚刚抵达朝晖时的海尔辛,恐怕也没他这样的身手。他阻止全速奔行的汽车。就像是逮住雏.鸡一样轻松愉快。 我飞快的将前进转为倒车,一脚油门,汽车朝他身上撞了过去,刹那间,我觉得汽车腾空而起。飞上了天。我人在车里颠簸碰撞,苦不堪言。在恍惚中,我怀疑是他将车子往天上一扔,防止车屁股撞到他。 这已经是血族大妖魔级别的力量了,这装死的闷葫芦是一个怪物,他并没有使用任何圣力或神术。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强大与反应。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戴着一副眼镜!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秀气与沉着。他根本用不着这眼镜,他以为自己是谁?克拉克.肯特吗?这装模作样的混蛋呀。 如果车子落地,我一定会被他从车子里拽出来,我可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奋起余勇,以难以置信的力气推开车门,纵身一跃,飞身而出。呼啸而来的风让我一时喘不过气来,我在空中悬了片刻,开始飞速下降,地面极快的朝我脸上撞来,我意识到他先前将我扔上了数十米的高空。 我一头撞在地上。但我令脑门变得弹性十足,借着这一撞之力,我如弹簧般再度飞了出去。我优雅的转了个圈,伸手撑住地面,捕捉周围的信息素,双眼紧张的睁开,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离阿斯兰博大约有十米的距离,他愣愣的站着不动。不知为何突然变傻。 汽车在空中翻了个身,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轰响,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担忧的望着周遭。 我注意到周围突然冒出来二十个人影,我摇摇脑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很快就确认,这些人并非幻觉,而是实打实的真人。 这些人缓缓的包围了上来,我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衣着都不一样,但他们的脸....该隐啊,每个人的脸几乎毫无差别。圆滚滚,光秃秃,皮肤苍白,张着嘴,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尖牙,目光呆滞,动作机械而麻木。 天雅、桑莎、布勃与阿斯兰博身处包围圈中,前三人十分紧张,阿斯兰博仅仅表现出提防,愁眉苦脸,但并未感到畏惧。 天雅装填子弹,对准走的最近的一人,说道:“你们是萨巴特的血族!?我看本地的亲王没有管好自己的底盘,这儿竟然多了那么多狗.杂.种。” 这个人似乎是这群人中的首领,他的容貌与其余人迥然不同,这是一个优雅的中年男人,身穿讲究的衬衫与长裤,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这人也是个老外,但周围那些二十胞胎却是本国人。 老外说:“本地的亲王于一个月前离开此地,他恐怕无暇管理我们这些血亲。卡玛利拉管事的时间太久啦,是时候改换门庭,用萨巴特的方式来统治这些凡人啦。” 我观察他的行为举止,觉得和曾经遇到过的乔.禅很像,他的动作装腔作势,容貌精雕细琢,常人也许会觉得赏心悦目,可却给我不协调的感觉。 我猜测他是一个大妖魔,他散发出来那样的气质。周围那些血族却相当平庸,也许会有一、两个妖魔,但无法与眼前的此人相提并论。 布勃威胁道:“你们想怎么样?如果你们敢动手,我会让你们吃足苦头。” 老外说:“我打算怎么样?我还想问问你们呢,年轻的闯入者们。你们占据了我们集会的教堂,在这平和的街道上大打出手。你们这群缺乏教养的毛孩子。” 我奇道:“为什么你们会挑教堂作为集会地点?” 老外笑着说:“我觉得那样做更具有讽刺意义,不是吗?被基督徒遗弃的圣殿,由我们血族来维护。虔诚与亵渎,神圣与污浊,那是一种矛盾的美。”(未完待续)。 五 暗月中的狼影 85_85459这老外说的什么鬼话?他们不过是一群鸠占鹊巢的老赖罢了,就像广场舞大妈般讨厌,偏偏还振振有词,自以为了不起,我望着这群萨巴特的恶徒,顿时怒火中烧,义愤填膺,为这教堂的下场而不满。 我忍不住大喊道:“说得好!这话说的在理!”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我头上,我见老外目光平静,又立即奉承道:“这位文采出众,出口成章的血族大人,我是一只无辜可怜的小小尸鬼,被这群可恶的基督徒绑架到这里,强迫我看他们脱.光衣服疯狂欢.爱,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天雅听得咬牙切齿,抬起手枪,朝我开火,只听崩地一声,子弹朝我飞来,但在她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我早就脚底抹油,往前翻滚,躲开了她的枪击。她接连扣动扳机,但她的预判十分容易摸透,我模样狼狈的一路躲闪,嘶溜一下躲到了血族阵中。 她怒吼一声,刹不住手,最后一枚子弹射中了其中一个血族的脑壳,她用的是银弹,本应该将其当场击毙,谁知那个血族摇晃了几下,那些面目雷同的血族同时发出低吼,而中弹的血族脑袋上仅仅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擦伤。 我探出脑袋,暗暗吃惊,心想:“这些是血之兄弟会的血族,难怪一个个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是斯密茨族系制造的仆人和傀儡。那银弹的伤害被所有人分摊了,一群恶心的家伙。” 我又望着站在前头的那个挺有派头的老外血族,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就很清楚了。我知道他是斯密茨族系的血族,是这些血之兄弟的创造者,或者是操纵者,更有可能两者兼顾。 天雅没弄明白,瞪大眼睛。颤声道:“怎么回事?银弹对他们没有效果?我注入了神力的,怎么可能没用?” 桑莎面露怯意,说:“恐怕是血族莫名其妙的能力吧,我听说过这样的事。” 布勃本来挡在前头,结果来了这么一出,他不免退后几步。与两位女伴并肩,但阿斯兰博依旧站在最前方,他似乎在琢磨着该如何脱困的事。 老外哈哈大笑,说:“这么说来,你们四位都是梵蒂冈的人?妙极了。天主教廷与卡玛利拉是同党。奴役血族的败类。你们四人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例子。” 天雅问:“什么例子?” 老外说:“血淋淋的例子!” 他一声呼啸,那一圈血之兄弟慢吞吞的跑了过来,天雅四人急忙后退,同时不停射击,子弹无一落空,但却仅能留下擦伤,二十多人平摊了她造成的伤害,而且似乎还有某种法力护体。这些笨拙的血族一点点迫近,桑莎尖叫起来,布勃从衣兜里取出圣水。接连朝敌人泼洒,可却一点用都没有。 除了阿斯兰博,其他三个人几乎没什么本事。天雅的枪法不错,威力十足,但此刻也黔驴技穷,另外两人不过是凑数的。他们根本没想到此行会遇上这么大的危险。 我于心不忍。对那个老外说:“尊敬的血族大人,你打算杀了这些人吗?” 老外朝我看了一眼。我察觉到他眼中满是不屑之色,他说:“你不想活了?如果你再多嘴。我拔掉你的舌头。” 我心惊胆颤,应了一声,慢慢退开,想要开溜,结果老外的手指变成章鱼般的触手,缠住我的手脚,我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啃泥,我惨叫道:“你想要做什么?救命,救命!” 斯密茨的血族说:“你会成为我仆人中的一员,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原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尸鬼,现在却能成为高贵的血族!” 我怒道:“这群没脑子的笨猪就是你所谓的高贵血族?” 他笑了起来,说:“你怎么不感激我呢?尸鬼和凡人一样,都缺乏感恩的心。他们虽然麻木,但也从此没了烦恼,更可以长生不死,真正苦恼的是我,我还得花心思饲养他们呢。” 他的手掌突然脱落,从断骨处又长出一只手来,而那只脱落的手掌慢慢融入地面,于是我等于被一坨坚韧粘滑的触手绑在了牢固的桩头上。 天雅认为这群笨蛋行动迟缓,有机可趁,她说:“快跑!从当中突围!这些吸血鬼追不上咱们!” 布勃犹豫了片刻,推了桑莎一把,说:“你先走!” 桑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稍稍辨明方向,冲着一个大空隙直奔过去,布勃拿着一个耶稣雕像当做锤子,左右挥舞,抵挡如僵尸般走来的血兄弟们,这一招似乎起到了作用,血兄弟满脸困惑,行动紊乱,似乎被耶稣雕像分散了心神。 这缓了一缓,桑莎脚步加快,突破了包围圈,她欢呼一声,扭头对布勃喊:“快点,快点!” 布勃撒腿狂奔,而天雅跟在他后头,开枪阻碍敌人的脚步,阿斯兰博走在最后,用力推开靠近的血兄弟,他们硬生生从人海中冲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我大喊道:“救我,救我!” 天雅骂道:“你怎么不去死!”随手朝我开了一枪,我惨叫一声,一扭头,躲过了子弹,怒气陡生,冲她破口大骂,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跟着同伴一路狂奔,渐渐甩开了血兄弟的追赶。 我对斯密茨血族说:“你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说:“像你如此两面三刀的尸鬼,在萨巴特中也很少见呢。放心吧,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高喊道:“二十一号。聚集!” 刹那间,其余血之兄弟停住了动作,像是突然中风了一般,唯独一个脑门上写着二十一字样的家伙冲了出来,那二十一的字样在漆黑中发出怵人的血光。他的速度快了上百倍,身躯也膨胀到了三米高,满身肥肉成了肌*子,成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强壮巨人。 我想:“他吸收了其余血之兄弟的力量?” 二十一号迈步狂奔,转眼追上了天雅,天雅连声尖叫。朝他开枪,但二十一号反应神速,两三下躲过子弹,朝她身上重重一拳,拳力到处。周围气流乱窜,几乎有翻江倒海的威力。 阿斯兰博挡住了这一拳,但代价沉重,他痛呼一声,接连倒退,狼狈的稳住脚步,他的手臂被这一拳打的歪歪扭扭,不成形状。他扭头对他们喊道:“别管我。跑!” 天雅哭喊道:“阿斯兰博!别这样!” 二十一号嗖的一声扑了上来,将阿斯兰博压倒在地,阿斯兰博抵挡住二十一号。怒道:“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天雅咬了咬嘴唇,桑莎喊道:“就这样吧,阿斯兰博,我们会回来找你的!” 他们三人泪流满面,但脚底丝毫不含糊。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穿过大街。隐入了周围的待拆迁居民楼中。 二十一号怒吼起来,他卯足全力。捏住阿斯兰博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当胸砸了两拳,抡起来转了个圈子,往教堂上用力一扔,阿斯兰博撞在塔楼上,发出巨响,教堂一阵晃动,塔楼裂开一道大口子,灰尘簌簌而下,过了片刻,塔楼拦腰断裂,将阿斯兰博埋在了石碓中。 我见斯密茨的家伙面露笑意,似乎颇为满意,于是恭维道:“先生神通广大,法力通天,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只是不知这三人就此逃窜,先生又有何妙计捉拿他们?” 他笑道:“她们一个个都跑不了,血之兄弟的鼻子比猎犬还要灵敏,二十一号能追上她们,即使她们跑到天涯海角,她们也逃不掉。” 我问:“这位二十一号身手如此了得,只怕是先生的杰作吧。” 斯密茨血族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他指了指所有血之兄弟,说:“他们每一个都能如此,由于他们的脑子十分愚蠢,所以根本无法发挥体内的魔血,但我只要让他们的意志集中在一人身上,他们能实现魔血的共享,与原先笨猪的模样相比,厉害了一百倍都不止。就算厄夜使者与黑刃,只怕也不过如此。” 黑刃是萨巴特打手组织“黑之手”中最精英的杀手,但拉森魃组织的官僚派头十分严重,黑刃本领高强,却被层层上司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人数本来就少,如此一来,更是人才流逝,这几百年来,有不少黑刃加入了反叛军(后来我知道有许多墨慈教会的信徒也来自黑刃)。 我赞叹了一会儿,说:“既然大事已了,先生还是快点追赶那些天主教徒吧,免得错过时机,让他们跑了。” 斯密茨血族冷笑一声,说道:“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轻轻一跃,落在我们面前,恭敬的说:“巴伐先生。” 巴伐说:“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去把那几个圣徒捉回来!” 二十一号弯腰行礼,跳上半空,但突然间,他遭受重击,大声痛呼,身体失衡,一下子摔在地上,将坚硬的水泥地砸出一个大窟窿。 我惊讶的抬眼,朝空中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落在路灯上,他浑身长着黑得发亮的毛发,脸形如狼,体格与二十一号不相上下,双眼绿光明灭,从肺部发出雷声般的喘息。 巴伐皱起眉头,他说:“刚格尔?刚刚那人是血亲吗?” 我脑袋乱作一团,等我想明白了,我觉得后背凉风嗖嗖,冷气透过汗毛孔,渗入我的体内,让我通体彻骨寒冷。 刚格尔变成是小型狼人,与眼前的怪物相比,体型要小整整一圈。 阿斯兰博绝不是血族,对此我确信无疑。他没有任何血族的征兆,而他更不可能是一位昼行者。 他恐怕是狼人,一只货真价实的狼人。(未完待续)。 六 无可匹敌之力 85_85459是我的胡思乱想吗?还是真有其事?我听过狼人可怕的名声,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血族最畏惧的怪物。 它的毛发凝聚不动,仿佛根根钢铁,双目发出幽光,像是绿色的星尘。我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我认为它象征着力量、战争与死亡,象征着张狂与冷酷的美丽,象征着最纯粹的生命,也象征着最纯粹的毁灭。 年长的血族们总是对子嗣们说:“别惹狼人,如果遇上狼人,你最好掉头就走。”他们揣测着真正狼人的力量,认为它至少能比肩第五代远古血族,甚至犹有过之。在遥远的年代里,狼人与血族之间曾经发生过战争。狼人数量稀少,但以一当百,几乎将血族迫入绝境,洪水先民的苏醒逆转了局势,刚格尔的倒戈最终助血族们取得了胜利,而狼人遭遇惨败,几乎因此灭绝。 但狼人的寿命比血族更长,生命力更加顽强,体格更加强壮,它们才是真正的神赐之灵。时至今日,无论在丛林、山地、雪域、沙漠甚至在海洋中,无论是山村还是都市,你总能听见关于狼人的传说。一旦出现狼人的踪影,当地的血族要么逃之夭夭,要么召集数十位强大的血族予以剿灭,无人敢断言此举是否明智,但血族与狼人之间的仇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我抖得厉害,嘶哑的喊:“放开我!让我逃走!快点,快点!” 巴伐说:“你嚷什么?一只刚格尔罢了。” 他朝二十一号叫了一声,大块头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吃力的站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的颈部被深深的咬掉一块肉,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的血之兄弟都歪着脖子,狼人阿斯兰博的攻击让所有人都吃足了苦头。 巴伐喊:“二十一号。干掉他!” 二十一号发出痴呆的吼声,朝着那盏路灯冲了过去,狼人从天而降,将二十一号摁倒在地,二十一号挥手按住敌人的脸,但狼人咆哮起来。扭住二十一号的胳膊,往天空一扔,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伴随着他的惨叫,狼人出现在他身后。伸出利爪,扭断了二十一号的喉咙。 二十一号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声,喉管鲜血哗啦哗啦的流淌,巴伐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一幕,他先前自信满满,现在可吓傻了眼。 但这处刑还没完呢。 狼人等二十一号落在地上,仰天发出低沉的嚎叫,声音化作声波。远远传了出去,仿佛晚间从窗口吹入的轻风那样隐约,对我而言。却又清晰可辨。我双目圆整,紧张的往四处看,发现头顶的冷月投下一道光柱,将教堂左近的一切笼罩在其中。于是万物变幻,景色模糊,我们仿佛被狼人召唤来的月光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阿斯兰博阴沉的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干扰了。” 巴伐喊道:“等等....你是什么人?” 狼人毫不理会。仿佛问话的是死人。他走到颤颤巍巍的二十一号面前,张大嘴巴。将他整个脑袋吞入利齿之中,伴随着汁液飞溅的声响。血兄弟的头颅被他硬生生吞入肚子里。而他周围的数十个血兄弟齐声惨叫,呆滞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们的脑袋开始流血,身躯在原地打转抽筋,转瞬之间,他们一齐倒地死去,身躯扭动,变得奇形怪状,像是变化到一半的某种怪胎。 狼人进餐的时候,我和巴伐都默不作声,我担心那就是我接下来的下场,满脸哀伤模样,而巴伐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哭着说:“阿斯兰博,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可千万别杀我呀。” 他咽下敌人的脑袋,肌肉激动的颤抖,但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至尸体的其余部分。那场面令人反胃,我可不想描述了。 我垂着脑袋,作势想往地上磕头,但我被章鱼触手缠得很紧,挣扎了半天,累得背部酸痛,可却表现不出半分诚意。 巴伐沉吟着,露出高傲的神色,他说:“在我见过的刚格尔中,你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我骂道:“白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它是狼人,可不是血族。” 巴伐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我眼冒金星,头疼欲裂,觉得自己的脖子差点被他打断,他怒道:“狗屁狼人!这群狼崽子早就让咱们杀光了。” 我看得出来,他在逃避现实,他的愤怒——正如世上大多数凡人的愤怒一样——来自于对自身能力的不满,以及恐惧带来的负面情绪。 他死死盯着狼人,吼道:“来吧,怪物!尝尝我的利刃吧!” 阿斯兰博双眼绿光有如磷火,突然化作一道绿色闪电,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咬住了巴伐的脖子。巴伐叫不出声,但他的身体化作一团血水,流到地上,沿着地面快速涌动。 我想:“这混蛋胸脯拍得响,可其实一直在找机会开溜!” 阿斯兰博冲了几步,拦在巴伐化作的血水前头。它用力在地面一敲,那潭血四分五裂,连地面都因此龟裂,裂缝一直蔓延到我所在的地方。巴伐的身躯从血水中冒了出来,他急促的呼吸,一跃而出,没命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狼人开始冲刺,仿佛一股暴虐的狂风,巴伐的双手变成触手,回身一挥一卷,将狼人缠得严实。他气喘吁吁的退开,双手重新长出。阿斯兰博爆发出惊人的怪力,一下子将触手撕裂的粉粉碎。 巴伐骂道:“下地狱去吧!畜.生!”他做了个手势,先前缠住狼人的触手参与登时变成了万千骨刺。如雨水般扑打在狼人身上,阿斯兰博浑身巨颤,在猛攻下后退了一会儿。巴伐满眼期待的望着狼人,见它身上开始淌血,不禁笑了起来。 他喊道:“这下可不轻吧!见识到血族的厉害了吧。” 狼人站起身。抖抖狼毛,像是淋雨的狗在甩毛,那些骨刺纷纷落地,鲜血不再流淌,看样子已经被狼人止住了。 巴伐惊呼一声,急忙再度使出肢体变形。手臂变作触手,翻卷过来,但狼人朝前一冲,避开巴伐的攻势,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双臂一振,往外一分,巴伐哀嚎起来,但叫到一半就没了声息,他霎时四分五裂,鲜血狂飙上天,化作好大一场血雨。 狼人张大嘴巴,尽情享用着血族的血。他的狼毛变得柔软起来,在血水的滋润下,他喜悦的颤动着。 我嘿嘿笑了几声。将脑袋埋入触手的绳索中,希望他已经把我给忘了。 我在黑暗中忧心忡忡的等了一分钟,见似乎周围没有反应,心中一喜,想:“这狼人准是把我给忘了。”我深呼吸几声,把心一横。往上一瞧,立时吓得丢了魂。 狼人根本没走。正如高塔一样站在我面前,双目如死神一般盯着我瞧呢。 我干笑了一声。说:“救.....救救我,饶了我。” 阿斯兰博扯断触手,把我从中拉了出来。我身上黏糊糊的,全是触手分泌的黏液,我不禁说道:“这该死的斯密茨吸血鬼,死得好!阁下之举,大快人心,真是豪迈侠义,英姿飒爽,和天雅小姐是天生一对。” 狼人不答话,把我往地上一摔,说:“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我堆笑道:“老爷但有所问,奴家焉敢有所欺瞒?” 狼人说:“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文绉绉的说话,就说普通的英语就行。” 我连忙说:“老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狼人坐了下来,脸上不露喜怒,但我总觉得他一直在发火似的,这该死怪物,你长得这么吓人,就不要出来作怪了嘛。 他双目凝视着我,说:“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笑道:“老爷真是英俊不凡,器宇轩昂,神仙般的人物。”暗想:“这狼人似乎很好说话,莫非是看上我了?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面具花容月貌,居然连这粗鲁的野兽也为我所迷。罢罢罢,今日即便忍辱偷生,也要逃过这一劫,任凭他糟蹋我的身子,我只当自己死了吧。” 我正满脑子男.盗女.娼呢,他说:“之前....天雅和你说了她姐姐的事,你为什么发笑?” 我咦了一声,心想:“原来他不是觊觎我的身子,唉,真是不识货。我当时只不过为了活命,故弄玄虚罢了,哪儿有什么原因?但万一这狼人听得恼怒,我这条命恐怕就要栽了。” 于是我答道:“尸鬼并不是血族,成为尸鬼的人是可以被治愈的。” 阿斯兰博问:“治愈尸鬼?你是说,她的姐姐其实还有救?” 我点头道:“没错,我遭受不幸,被血族变成尸鬼,心有不甘,一直在研究从尸鬼变成凡人的法子。我认为:既然血族可以相互抢夺尸鬼的所有权,这就说明:尸鬼体内肯定存在着某种病毒似的东西,控制他们对某个血族忠心耿耿。只要将这些病毒消灭,我们就能够恢复清醒。” 阿斯兰博有些发愣,我心慌意乱,不知他是否满意。我这答案中留了个伏笔,要是他想要治愈天雅的姐姐,必须得留我小命。 他问:“弄了半天,原来你就是为了这原因发笑?”他的眼中绿光绽放,我感受到一股凶残的杀气散发了出来。 刹那间,我笑容凝固,恐惧弥漫心头,我颤声道:“别杀我!我知道怎么救她!别杀我!” 他说:“抱歉,见到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我不能让天雅知道我是怪物。”他露出尖牙,在我喉咙上咬下一大块肉。 他等了许久,直到我咽了气,他才离开。 注释: 狼人——本作品中的血族对狼人有所误解,他们认为狼人天生无比强大,其实并非如此。狼人内部的划分甚至比血族更加繁复。但由于弱小的狼人隐藏的很深,甚至躲藏在灵魂空间,血族们一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肢体变形:章鱼触手——斯密茨可以令自己的手臂、内脏或舌头变成章鱼触手,而触手又能变成尖锐的骨刺。 肢体变形:魔血之池——斯密茨族系可以令自己变成一滩魔血,初学者只能固定不动,而高深的使用者可以在这种状态下自由移动。在这样的状态下,血族受到的物理伤害减少80%,但他们也无法进攻或施法。 狼人天赋:月神注视——狼人有许许多多的天赋,复杂程度甚至远超过血族的训诫之力。月神注视可以令狼人勇士将二十米范围内的所有敌人拉入一个灵魂空间,进行不为人知的死斗和捕猎。持续五分钟。如果效果结束,活着的人将返回物质世界,死者将永远从世上消失,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唯有最强大的狼人能使用月神注视。(未完待续)。 七 死里逃生之后 85_85459等他离开时,光柱渐渐退去,那些曾经笼罩在月光之下的人(现在已经成了死人)全都消失了,就像被退潮卷轴的沙子,就像被飓风摧毁的农田,就像被火焰吞噬的草原,就像沙漠中一触既散的海市蜃楼。 他走远了,没有注意到我。我并未随着月光消退而失踪,相反,我回到了物质世界之中。 那是因为我还活着。 他以为咬断我的喉咙就能杀死我了吗?愚蠢的笨蛋,他以为我面具是这么容易死的吗?我就如同癌症细胞一样顽强,如同蟑螂一样阴魂不散。 在他咬断我喉咙之前,我挪移了器官,从肛.门处呼.吸,流出的鲜血被另一种体.液取代,除了心理上有些恶心,我的身体机能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等他一离开,我的鲜血止住,伤口飞速复原,很快便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 我站了起来,遥望远方,心中舒畅,冷笑道:“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取我面具性命?若不是我不想惹事,你焉能全身而退?” 我隐约见到他远方的背影微微一动,好像竟要回头,我大惊失色,急忙趴下,屏住呼吸,偷偷摸摸的望着他。好在那不过是我多心了,他根本没有动作,只是抬起脚丫,看了看脚底,很快不见踪迹。 我心思一转,想:“且看看这小子会如何与天雅.巴贝胡诌。”我使出诺菲勒族系的“神出鬼没”,身体如变色龙般与周遭环境完美相配,随后我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快跑几步,大约十分钟之后,我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阿斯兰博几乎光着身子,只留下一件裤衩,他似乎故意拧断了自己的手臂。而天雅正扶着他,关切的问这问那。一旁的布勃与桑莎脸上也混杂着担忧与喜悦,将他围在正中,时不时转头张望,观察是否有敌情出现。 我通过读唇,看见阿斯兰博说:“这些血族....以为我死了。他们似乎有重要的仪式要举行,并没有顾得上查看我的尸体,该死啊,好疼,好疼。但我总算逃过了一劫。” 这小子张口就来,毫不含糊,天生是块撒谎的料子。由此可知,他的这些同伴对此毫不知情,他瞒了他们多久了?他什么时候成为狼人的? 天雅喜极而泣,说:“太好了,阿斯兰博,太好了。” 桑莎急忙说:“没事就好。但我们快点离开这儿吧,说不定他们还会追出来呢。” 布勃将阿斯兰博撑了起来,四人加紧脚步。匆忙的朝远方走去,我见到天雅侧过脸问道:“那个可恶的尸鬼怎么样了?” 阿斯兰博说:“他死了,那个巨人杀死了他。” 我不禁连声轻笑,暗想:“老子偏偏还活着。” 但活着归活着,我也懒得再去招惹他们,等了许久。我见他们离去,露出身形。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缇丰王子的豪宅。 这次前往魔虫国度的冒险。虽然令我饱经折磨,但也令我掌握了吸收空气中魔力的方法,我可以以此为能源,将其转化为血族的魔血,用来更快的恢复伤势,补充体力,但下洋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魔力似乎受到污染,虽然不影响使用,但却仿佛污水般恶心,我聚集了一会儿魔力,就觉得心烦意乱,中人欲呕,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吐纳半饷,驱散厌恶,才能为继。 绿面具忽然对我说:“奇怪,这只狼人似乎并没有部落。” 我吓了一跳,嚷道:“姑奶奶,你能不能别吓唬人呢?前面我被吊打的时候你倒是一声不吭。” 绿面具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她突然唱了起来,这幸灾乐祸的女人呀,我倒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幽默感。 我恨恨的想了一会儿,问:“什么叫没有部落?” 她说:“狼人之中也有许多部落的,就像血族的族系一样。但由于他们的数量很少,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狼人,更别提部落了。那个阿斯兰博,他的举动与气息,并不像我曾经见过的那些狼人,他似乎从未见过其他狼人,他恐怕对狼人知道的比你还少。” 我问:“狼人不是已经快绝迹了吗?” 她笑了起来,说:“被削弱了,但并未灭绝。他们隐藏了起来,藏得更深,更隐秘。他们终止了互相之间的联络,在某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生存。我曾经遇到过某些狼人族长,他们小心翼翼的活着,似乎秉持着某种不可动摇的信念,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我问:“他们是在害怕血族吗?” “血族?不,狼人憎恨血族,但绝不会畏惧。他们的力量也会随着年岁而增长,一些远古狼人的实力不逊色于远古吸血鬼,我不确信有没有狼人达到洪水先民的程度,但即使现在他们决定与血族正面开战,狼人也并非毫无胜算。它们在害怕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弄了半天,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呀,绿面具呀绿面具,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原来你和我半斤八两呢,亏你还老在我面前卖弄,我真是服了... 我突然感到脑袋像是被套了紧箍一般痛,绿面具冷笑道:“我卖弄什么了?” 我惨叫道:“卖弄?谁说卖弄了?我说的是美女,姑娘美貌,在下生平罕见,一见倾心。不知能否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绿面具笑了几声,巧施手段,我一拳砸中我的鼻子,顿时鲜血长流。我哀嚎几声,说:“不敢了,不敢了.....” 她说:“要不是你今晚被折腾的够呛,我还要好好整整你呢。” 我止住血,流着泪,暗想:“你变了。绿面具,你变得更加暴躁了,我情愿你冷冰冰的对待我,也不愿你如此无情的虐.待.....” 我走过街道,看见路边有一块大屏幕。正在播送新闻,一大群人在屏幕前驻足观看,新闻中在追踪报道朝晖紧张的局势,前方战地记者在军营中四处转悠,逮着谁就采访谁,由于记者英语有些别扭,只能采访本国士兵,画面一切。只见海尔辛从镜头前走过,记者像逮着宝贝一样冲了过去,海尔辛笑了起来。用中文说:“你好。” 女记者呼吸急促,勉强平复情绪,自我催眠了一会儿,颇有气势的问道:“这位是最近已经在社交网络上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被称为梵蒂冈男神的海尔辛先生,你好。伯爵,你的中文说的很不错。” 海尔辛用手指点着镜头。用英语说:“那是因为我和我的好兄弟——本国的赏金猎人:面具与无策——出生入死了一段时间,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日子。我们虽然分别了,但我依旧想念你们。当然,还有双竹小姐,你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一个兰尼斯特总是记着他欠的债,海尔辛也是。” 我默默的流着眼泪,暗想:“海尔辛啊海尔辛,虽然你最后一句话莫名其妙,可你居然还念着我,但是兄弟我为了保命,已经把你的名声糟蹋的差不多了,那两个女人下次见到你,你可能小命不保。我在心里先给你说声抱歉了,以后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保重。” 女记者惊喜的尖叫起来,她急不可耐的用英语说:“你是指我国的三位与你一同冒险的同胞,他们对你的帮助很大吗?” 海尔辛点头说:“不错。” 女记者深深呼吸,鼓足勇气,问道:“那么,关于此次联军对付的敌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有些吃惊,暗想:“她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 须知本国的新闻节目,播出前总要留有余地,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区分的清清楚楚。节目播出之后,万一引起社会上的强烈反响,电视台的领导可要狠狠挨批。这女记者问出这问题,难道不怕海尔辛把虫子的真相说出来,造成世界范围的恐慌吗? 但我转念一想,知道她既然能这么问,准是已经获得了许可。 海尔辛犹豫了一会儿,说:“虫子,很大的虫子。” 女记者神情紧张,问:“能再具体一点吗?这些虫子难对付吗?现在战况现在如何?”从她的问题来看,她果然已经对此心中有数,看来本国已经不打算隐瞒下去了,全世界无孔不入的媒体与网络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与其人心惶惶的捂着掖着,不如开诚布公,让众人同仇敌忾。 海尔辛说:“这么说吧,真正的难题恐怕已经度过了,目前的战况而言,这些虫子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威胁。但我们的目标是最终深入腹地,彻底消灭这些可怕的怪物,因此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女记者又问:“你能领我们去看看这些敌人的尸体吗?” 海尔辛笑了起来,他说:“如果你看了不害怕的话,走吧。” 镜头晃动,朝前方移去,海尔辛领着他们绕过营地,来到一块平地上。镜头对准几只大型的蚱蜢,它们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不停的跳动,翅膀震动不休。 女记者惊呼一声,镜头上下移动,从各个方向观察这些蚱蜢。 海尔辛说:“这些并不是军事机密,所以可以让你们拍摄,看上去有些不真实,对吗?” 女记者连连点头,转过脸,努力稳住心情,对着镜头说道:“这里是由特派战地记者石楠,发回的报道。”(未完待续)。 八 一切太平无事 85_85459镜头切回本地的演播室,新闻女主持人说:“谢谢石楠。”她转过头,面对另一个摄像头,整理思绪,说:“关于这次在朝晖发生的军事行动,有太多太多值得我们讨论的事:这些怪异的虫类是从哪儿来的?它们真的会造成人类的灭绝吗?事态真的如军方说的那么乐观吗?关于朗利.海尔辛的事迹是真实的吗?” 她说一句,我暗地里嗤笑一声,身为知情人,此刻的我仿佛透过上帝的视角,看着一群愚昧恐慌的凡人惴惴不安的胡思乱想,一股无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只听人群议论纷纷,有人说:“那镜头里面的虫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肯定是特技,根本没有这种虫子。” 另一人说:“你当新闻工作者都是白痴呀?她们没事造出这种假新闻来干什么?更别提全球各地的媒体都报道出来啦。” 第三人说:“这些虫子肯定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我听说几年前有一颗陨石落在朝晖.....” 后一人反驳道:“我说肯定是史前文明制造的怪物,就像异形一样。” 有好几个女人吓得泪水滴滴,声音颤抖,嚷道:“完啦,完啦,世界真的危险了。朝晖离咱们这么近,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呀?” 另一个女人说:“不行,我得快点让我老公收拾东西,我们这就飞到美国去,那儿肯定最安全。” 一听她要逃跑。周围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心态,都同时出声喝阻。有人说她煽.动恐慌情绪,图谋不轨;有人说她自私自利,是个汉奸叛徒;有人说她仗着自己有钱。要把穷人活活坑死在这儿;更有人撩起袖子管,二话不说,上前拉住她的头发想要揍人。这么一搅和,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人类呀人类,你们何时才能互相友善,相亲相爱呢?你们何时才能摆脱猜忌与嫉妒。以平和的心态面临危机呢?你们的罪孽丑态将招致天罚,魔鬼就在你们中间等着收割你们的灵魂呢。 我正在幸灾乐祸的笑着,新闻主持人忽然说:“海尔辛先生曾经提到过‘赏金猎人’,这一职业对我们老百姓来说相当陌生,甚至只能在一些娱乐作品中找到这一职业的形象。但知情人士称。这一职业在本国确实存在,而且已经颇具规模。接下来,请看我们的实地记者小计发回的报道。” 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开始有模有样的采访了起所谓的‘赏金猎人’来,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假的。这些人演技出色,装出紧张而神秘的表情,张口胡说,却又不着边际,全是些虚的东西。真正的赏金猎人都是低调而隐秘的。就像我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采访,将身份公诸于众的..... 采访完毕。画面切回主持人,她说:“关于更多关于新闻的话题,请登录电视台的官方微.博表达你的观点。明天晚间直播室,我们将有幸与三位与海尔辛伯爵并肩作战的英雄坐在一起,将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第一手详细资料,带给大家。再会!” 我听傻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与海尔辛伯爵并肩作战的三位英雄’?听起来似乎就是老子。但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接受采访了?莫非....莫非这万恶的电视台打算弄虚作假?它们当真胆大的要命呀!为了这点收视率真是什么谎话都敢扯呀!我要出名呀,应该是我上电视台露脸呀!我才是真正的赏金猎人兼血族猎人呀! 我悲痛欲绝。跪倒在地,捶胸顿首,连声哀嚎。路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纷纷侧身躲开,神情冷漠,仿佛我是瘟神一般讨厌。 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瞪着双眼,紧锁双眉,怒想:“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老子明天就到电视台给你们演一出真假美猴王!” 我计较已定,心意登平,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想起与无策约在缇丰王子的豪宅见面,于是沿着街道一路小跑,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来到了他的豪宅。 我走入缇丰王子的大厅,他的管家乔尔贝多说:“面具先生,无策先生正在大厅等你。” 我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我本以为缇丰王子离去之后,此地萨巴特与反叛军势力壮大,这里不免遭殃呢。我笑道:”老乔啊,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大伙儿都还好吧。” 乔尔贝多叹了口气,说:“那些姑娘不在了,说实在话,我还是有点寂寞的。不不不,我是说,我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雪怪先生沉闷的很,贝雷特先生根本靠不住,猎人们也都索性放假了。张先生更是常年见不到人。” 我喜道:“只要天下太平,就是天大的好事。拿破仑不是说过吗——没有消息,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缇丰王子那边怎么样?” 乔尔贝多说:“王子他在卡杉德罗好得很,他希望你一回来就与他联络。” 我一听她有事找我,顿时精神振奋,如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跃过乔尔贝多的脑袋,高高兴兴的跑入别墅后的会客厅,乔尔贝多见我这副怪模样,吓得汗毛直竖,在我背后嘟囔道:“一个多月不见,疯病变本加厉了?” 我虽然听见了他这句话,但也并不在意,我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就像一年多前的我吸了海.洛.因一样亢奋,我本想停下来查看这症状的来由,但却又懒得费这份心思。 可惜,等我后来察觉到不对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怀疑这又是绿面具令我麻痹大意的缘故,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我走到会客厅一瞧,只见挚友先生与无策正坐在沙发上,面对面说着话。我欢呼一声。张开双臂,朝挚友先生扑了过去,嚷道:“挚友呀挚友,可想死我了!” 一阵熟悉而轻柔的力道传来,我冲力全失,身体失衡。一头撞到墙上,悲惨的瘫在地上。 挚友先生说:“你吃错药了?刚刚你那一跳,足足有十米远了。” 我爬起来,见到无策,问:“无策。令堂还好?” 他的反应令我十分无趣,他说:“还好。你快点坐下,张先生有话要说。” 他变得如此无聊,以至于我几乎有些愤怒。就像目睹一个可爱的幼童变成吃喝嫖.赌的混混一样,我认为他已经走上了歧途,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冷漠残酷。如此的恶毒可恨....我多么想念当初见到我像耗子见到猫一样战战兢兢的那个他呀.. 挚友先生一抬手,我被一股力量抬了起来,飘到了沙发上。他说:“首先,恭喜你们回来。我听说你们做的还不错,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 无策叹道:“你这话说的可轻巧,那是你没看见。面具这白痴险些成了木乃伊呢。” 我抹抹眼泪,唉声叹气,顾影自怜。凄凄惨惨。 挚友先生笑了笑,抛过来两个手机。说:“这是新的手机,放心。上面没有安装监控程序。” 我们俩的手机早就在朝晖失落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匆匆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异常,而且和原先的手机几乎毫无差别。但这小子的电脑技术出神入化,要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我们也看不出来。 他又说:“缇丰王子有话对你们俩说。”说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过了片刻,屏幕中出现了缇丰王子的人影,他通过特殊的摄像头将影像发送到这儿,这是某种即时聊天的软件。 缇丰王子坐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背后是一面华贵典雅的墙,可能是住在某个豪奢宾馆中,她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宛若出水芙蓉般诱人,无策与挚友先生眼神中都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恐怕都发觉了她此刻性别转换的事,但却无法确定。 缇丰王子粗声粗气的说:“面具,无策,你们回来了,对吗?” 她试图伪装出原来中性的声音,但那显然徒劳无功,她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啼鸣。 我们点点头,说:“王子殿下。” 她笑了笑,说:“我挺担心你们的,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还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拾起一台平板电脑,指着上面的新闻说:“看!” 我定睛一瞧,只见上面用西班牙语写道:“朗利.海尔辛与他神秘的三位本国助手,在虫灾中的一个月,不得不说的神秘故事。” 随后,报道用异想天开又极端香艳的笔触,描绘了我们和海尔辛之间的情事纠葛,其中的关系真是毁尽三观,亮瞎狗眼,非但有男女三.角.恋,更有腐女喜欢的那一套说辞。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随后似乎觉得不雅,用手捂住嘴,闷闷的笑了几声,我和无策互望了一眼,我用满怀羞怯的目光瞪着他,抛了个媚眼,来了招玉手托香腮,他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拳,我痛呼起来,摔倒在旁。 缇丰王子乐不可支的说:“你们这两个混蛋,害得我为你们担心,原来你们去那里不.三不.四去了。” 我又惊又怒,暗骂:“缇丰王子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我是个疯子还好说,她为啥这么兴奋?” 她取笑了一会儿,正色说:“面具,事情办成了吗?” 她指的是呑世蛇卵吗? 我点点头,低声说:“这是自然,王子殿下,在下一诺,至死不渝。” 无策眼神惊讶,问:“真的?” 我面露不屑之色,一撇嘴,说:“这还能有假?”(未完待续)。 九 面具的七宗罪 85_85459无策看着我,目光困惑,像是看着一个撒谎者一样。我满不在乎,呑世蛇卵确实在我身上,绿面具发明了一种法术,可以让我的胃部产生一个肉囊,那个肉囊可以通往一个小小的虫洞空间,她让我把呑世蛇卵藏在了里面。事实上,圣血之匙、紫血守护与黑血禁锢也全在里面,但如果事情败露,我难免会被缇丰王子抽筋剥皮了。 缇丰王子高兴的说:“你真是可靠,面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见到你了。我希望你尽快来到卡杉德罗,当然,如果张先生与无策有空的话,最好也一起过来。” 我惊讶的问:“如此一来,整个下洋的人几乎全被撤走啦。” 她说:“不是‘几乎’,我确实有意暂时离开下洋,而且必须如此。我将要申请入选长老会的资格,如果成功,我将认命新的下洋王子接替我的职务。但眼下,我得全力以赴的应战,雪怪与贝雷特的力量必不可少,而张先生的情报也非常重要。” 挚友先生说:“王子殿下,那么协会的工作.....” 她说:“协会的猎人照常缉拿血族,报酬如以往一样发放,我会在猎人中选出几个管理人。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派人掌管协会的。” 我暗自发笑,心想:“我这次立下这等大功,协会首领的头衔,只怕非我莫属啦。”可转念一想,无策这小子的实力远胜于我。恐怕比我更有资格,倒是不可不防。 我眯起眼睛,斜着眼打量他,心里盘算该怎么破坏他的前程,无策说:“你一脸鸡鸣狗盗的模样。又在动什么坏脑筋?” 我嘿嘿冷笑,不言不语。 挚友先生说:“这疯子只怕又在做梦了,咱们别理他,先说正经事。” 我心生戒备,望着挚友先生,觉得此人有些陌生。有些可怕。我一直管他叫挚友先生,可谓情真意切,一片赤诚,可此刻事关我人生大计,此子亦是我前路障碍。如何让他吃瘪,失去缇丰王子欢心,倒也须得费点心思。 我嘴角抽动,脸色阴沉,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转来转去,阴影投下,我的表情肃然冷漠,只怕那些古代名臣——严嵩秦桧——也不过如此。 我想:“若是情不得已。只能牺牲肉.体,在缇丰王子耳旁吹写枕边风。不过此举太过下.作,等闲不可轻易使用。我打算抵达梵蒂冈之后。先在缇丰王子房间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任她折腾,随她摆布。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我面具巧施美人之计,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正所谓敌不仁,我不义。礼尚往来,敌进我退..... 绿面具突然说:“你这白痴。要是你能当上协会首领,母.猪都能上天啦。”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须知天才总是孤独的。即使不被人理解,但这些愚夫愚妇之见,又理会它们作甚? 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际,缇丰王子又说:“面具,在你赶来卡杉德罗之前,我希望你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我失声问道:“什么?” 缇丰王子笑着说:“我觉得挺有趣的。赏金猎人,哈哈,我一直不知道,我们的协会注册时其实名叫下洋赏金猎人协会。那些记者通过一些野路子找到我这儿,通过电话提出了采访你的要求。我倒很想看看你在电视上的表现。” 我嘿嘿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缇丰王子说:“其实,我已经答应下来了,明天晚上的新闻直播间,我希望见到你的身影。” 我奇道:“原来....原来新闻里说的‘海尔辛三助手’并不是假冒的?” 缇丰王子说:“假冒的?不,只不过我替你做了决定罢了,无策不用去了,张先生,你顶替无策,他是血族,虽然是弱血者,但在电视上露面,总有破坏传统律法的风险。” 其实根本没这回事,无策是昼行者,他看起来比正常人还不像血族。但协会的人并不知道这回事,即使与他常年搭档的娜娜.克里斯蒂安,也没有在白天见到过他。在太阳之下,他的皮肤会感到不舒服,以前他通常不在白天出没。 挚友先生恭顺的说:“遵从殿下指示。” 缇丰王子笑着朝我挥了挥手,调皮的作势飞吻,我们三人慌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关闭了通信,像是害羞的贵族小姐。 我一想到明天要上电视,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暗想:“说不定这么一来,我面具就成了大红人,成千上万的小.妞要巴结我,倒贴我,该死啊该死,我这么正派虚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如此凶猛无情的摧残?” 可高兴了没几分钟,我朝挚友先生看了一眼,立时又觉得不妙——此人相貌英俊,举止谈吐无不胜我百倍,若是有此人在此,我岂不是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我怎生使个法子,让他知难而退呢? 挚友先生说:“你好像有些不太对头。” 我冷冰冰的说:“我本来就是如此。” 他用手抵住我的额头,眉头紧锁,说:“不对,你好像比以前更蠢了。” 无策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他原先只不过有些讨人厌,但现在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了。” 我冷哼一声,退后一步,拂袖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两人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如当场说出来,好让我认清你们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真面目。” 挚友先生笑了起来,他说:“首先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男女通吃,见人就扑。见洞就钻。” 无策说:“而且比种.马还恶心,总喜欢拿老.二开玩笑。” 挚友先生说:“说话颠三倒四,开玩笑不知轻重。” 无策说:“嘴里说的响亮,实际上却胆小如鼠。” 挚友先生说:“而且满脑子坏主意,不知道生了几个鬼心眼。” 无策说:“嫉妒心强,背后耍小阴谋把戏。” 挚友先生说:“贪财无比。钻在钱眼里出不来了。” 无策说:“身手差劲无比,而且人也十分阴沉.....” 绿面具在我脑海里补上一句:“最可气的是傲慢自大,不听我的指挥。” 我连连后退,惊怒交集,怒道:“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枉我面具为你们两肋插刀。掏心掏肺,你们....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们两人同时哈哈大笑,挚友先生说:“和你开玩笑的,你虽然古怪,但还算是个人样。” 无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管你有什么缺点,我统统不放在心上。” 刹那间,我心神俱醉。感动莫名,泪水夺眶而出,哭喊一声。张开双臂,朝他们两人猛扑过去,同时嘴唇嘟起,闭上眼睛,朝他们脸上吻下。 随后我被两人一人一拳打飞了出去,在空中不可思议的转了720度。摔了个狗啃泥。 挚友先生说:“我已经替你联络好了,明天晚上五点半的时候。前往起源电视台的演播室接受采访。双竹小姐到时也在。” 我脑袋闷在地上,说道:“双竹?她也答应接受采访了?” 挚友先生说:“她学院的院长要她接受。她听说你肯出面,毫不犹豫的就应承了下来。” 无策奇道:“你的妹妹对你好的很哪。” 我怒道:“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阉了你。” 无策叹了口气,说:“我倒没半分想法,我就怕你这个禽.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也不反驳,嗯了一声,暗想:“这小妮子确实越变越美了。”这般想着,不禁有些心动,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无策与挚友先生对望一眼,骂道:“禽.兽!” 我不加理会,只是想:“她和我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呀,既然如此....” 绿面具说:“事实上,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吃了一惊,问:“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女人根本不可理喻,蛮横霸道,莫名其妙,唉,我那花容月貌的妹妹呀,一想到今后出现如安邦德、安国维、安家修之类的纨绔子弟接近她,我就恨得牙痒痒的。 我脑子里乱作一团,突然觉得迷迷糊糊的。我意识到这是过度亢奋之后引起的疲劳,于是我凝住心神,缓缓呼吸,用意识引导自己进入睡眠。 我感觉到挚友先生用阴阳掌力将我托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想要找床被子,但犹豫片刻,他说:“尸鬼又不怕冷。” 无策说:“让他睡吧,我得回家了。” 挚友先生语气有些迟疑,随后他说:“你....似乎完全变了个人,无策。” 无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我,也许我本来就应该如此。”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变得无声无息,我知道他用操纵暗影的法术离开了豪宅,这一举动毫无先兆,速度快的令人震惊。 挚友先生喃喃的说了一句话。 我听见他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随后他就此离去,我也没察觉到任何动静。 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是,在睡梦之中,自从我变成尸鬼一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界的寒冷。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有某种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我的身体。 某种狂野、暴躁而难以驾驭的东西。 某种无法逆转的诅咒。 狼人的诅咒。(未完待续)。 十 命运洪流决堤 85_85459疼痛与寒冷结成盟军,我仿佛成了九层地狱的受刑之魂。虽然我令大脑休息,但我的意识却清晰的辨析这一过程。 如果我是普通人,这样的剧痛是致命的,神经会因此而爆裂,大脑会因此而停止运转。 它沿着我的神经传入大脑,某种病毒侵入我的心脏,令我的血液产生急剧的变异。在变异过程中产生了疼痛感,像是长满钩刺的针扎入我的骨肉,等落位之后,又开始不停的转动。 我决定消灭这些病毒,效仿紫藤钟幼虫的方法,我扫描大脑深层,但大脑的病毒资料室中并没有病毒的样本。我又仔细分析病毒入侵的路线,发现它在增强我的体能,同时以另一种血液替换尸鬼身体中那少的可怜的魔血。 我觉得这一过程相当有趣。 于是我创造了一个缓冲区,将疼痛信号的传输减缓了上百倍,由此暂时隔绝了疼痛感,同时令体内分泌出强效的止疼激素,一点点化解这致命的魔鬼之刑,闷声不响的熬过了痛楚的狂欢节。 我并没有去思考这痛苦的来龙去脉,而是全神贯注的与它对抗,像个沉迷网络游戏的小毛孩儿一样忘乎所以。战争持续了一个晚上,直到破晓之际,我的意识一直没有停歇,我最终驱赶了疼痛,令病毒平缓的完成了对我身体的转化。 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睁开眼,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伸懒腰,只觉得四肢百骸有使不完的劲儿。我有些奇怪,莫非这是昨晚忍耐疼痛的副作用?我估算我的握力,觉得远远超过了常人。 绿面具在我脑海中说:“别胡思乱想了,下午要接受采访,你先准备准备吧。” 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这女疯子,她的思绪说不定比我还要混乱。 我笑道:“姑娘何必多虑?在下学富五车,足智多谋,胸藏百万兵,有三寸不烂之舌。区区采访,那可真是张口就来。” 绿面具说:“第一,你先得换一件衣服,穿的得体一点。第二,电视台的采访节目都有准备与约定。你得早点去对稿子。” 我不屑的说:“你又不是我老娘,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子就算光着屁股去,那也是老子的自由....” 她一声令下,我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她指使我问管家要了一身合身的休闲服,让我刮去胡子,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我抱怨道:“缇丰王子明明有更高档的西服....” 她笑着说:“穿在你身上,和地摊货有什么区别?观众一看你穿上万元的西服,要么认为你这人死要面子。穿着假货,要么认为你这人生活奢靡,一掷千金,还不如穿的简单一点呢。” 我叹了口气,默默摇头:须知这舆论如刀,杀人于无形。无论如何做派,总免不了有人挑刺。我但求无愧于心。哪里能顾及这么许多呢?这小妮子心眼太多,见识短浅。胸襟狭隘,算不得一流人物..... 绿面具哼了一声,嗔道:“我算不上一流人物,那你岂不是社会残渣了?”我感到脑袋一阵疼痛,连声惨叫,在豪宅庸人与管家错愕的目光中,我被她催促着走出了豪宅,赶往起源电视台。 电视台的演播室位于一座摩天大楼的高层,我一到场,就有亲切的记者小美眉笑脸相迎,她说:“贾面先生,你好,你来的真早,不过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对稿子,早点彩排一遍,以免上电视的时候效果不好。” 我嗯了一声,心想:“我原来叫‘贾面’,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那也可能是挚友先生替我伪造的身份。” 她又说:“双竹小姐和‘无策’先生都已经到了,他们来的比你还早呢。”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家伙比我还起劲?想出名想疯了么?”心中无名火起,嘴里哼哼哈哈,说:“他们算什么东西?” 记者小美眉吓了一跳,随即面露喜色,似乎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问:“贾面先生与他们两位有....有意见不一样的地方么?” 我想:“先搞坏他们两人的印象分,以免他们抢我的风头。”于是笑道:“这双竹....唉....小姑娘家,忒爱表演,吸引关注...我也不好多说。至于那无策....唉.....他的性取向....唉.....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说不出口。” 我欲言又止,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记者小美眉喜形于色,说:“你别卖关子啦,贾面先生,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出来吧,采访费的事都好说。” 我痛下决心,正准备将他们两人说得一文不值,突然间,我觉得一股劲风钻入我嘴里,塞住我喉咙和气管,差点儿没把我呛死。 挚友先生的声音轻轻在我耳畔响起,他说:“你说我什么?” 我呼吸困难,满脸通红,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停扭来扭去,记者小美眉在一旁吓得连连尖叫,我用灵异感知回答:“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股真气顿时消散,我噗地一声呼出一大口气,趴在地上,大声呼吸,浑身汗水直冒。 记者小美眉将我扶了起来,问:“贾面先生,你没事吧。” 我惨然摇头,往她身后一瞧,只见挚友先生与双竹正望着我,前者目光中满是嘲弄。后者见到我十分高兴。 我们走入准备间,坐在沙发上,记者小美眉让人给我们每人泡了杯茶,说:“主持人马上进来。”随后她就退了出去。 我们等了一会儿,见到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少妇走了进来。我认得她,她叫李珑,是起源电视台最著名的采访类脱口秀主持人。 李珑笑着冲我们打招呼,命助理递过来厚厚的一沓纸,说:“这是今天采访时要问的问题,三位好好准备准备。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不合适,我待会儿就不问了。” 双竹与挚友先生赶紧看了起来,我从鼻孔里出气,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一招叫‘欲擒故纵’,通称耍大牌,整个人散发出王霸之气,鼻孔朝天,目不正视,突出一个目中无人,方能显出我与众不同之处。 双竹说:“面具哥...,面具。你还是看一看吧,这些问题有些刁钻的很。”她也知道咱们两人身份敏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让旁人知道咱俩关系。 我嚷道:“无论什么问题,我照单全收。在下生平不做亏心事,何必遮遮掩掩,庸人自扰?” 挚友先生哈哈大笑,说:“好胆识,好魄力。佩服,佩服。” 我从他声音中听出奸恶的语气。知道这其中有些问题只怕十分令人难堪,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但我话已经撂下了,为了面子,此刻已经不能出尔反尔。 双竹可怜巴巴的对主持人说:“能不能不要问我关于前夫的事,太八卦了,和朝晖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主持人见她容貌秀美绝伦,神情楚楚可怜,心中一软,说:“没问题,我本来就觉得这些问题对你不尊重,而且咱们节目时间有限,不问就不问吧。” 挚友先生冒充无策,本来任务艰巨,但瞧他那成竹在胸的模样,看来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道,这人心思险恶,竟然恐怖如斯,真是令我不寒而栗。更可气的是,主持人见他容貌俊美至极,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头,就像是脑残粉面对偶像一样。唉,世人无知,以貌取人,我真是没眼看了。 他们叽里咕噜的讨论了半天,我双手交叉胸前,趾高气昂,不屑一顾,心里却暗暗叫苦。我隐约听到李珑说:“就这样吧,我主要将问题集中在你们这次的冒险经历中,可能会穿插一、两个八卦的小问题,但绝不会让你们难堪的。” 她顿了顿,又说:“另外,节目组还邀请了两位海尔辛先生的亲密朋友前来一起录节目,但那应该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我忍不住问:“这两老外又没有参与朝晖的事,找他们做什么?” 她笑着说:“有什么法子,我们请不到海尔辛,只能找人凑数了。” 我又问:“节目时间有多长呢?” 她看了看时间表,说:“从晚上五点半到八点半。” 双竹惊讶的说:“三个小时!为什么时间那么长?” 李珑亲密的摸着她的脸颊,亲切的说:“这次事情闹大啦,我们台长说,自从伦敦核灾难以来,再没有比这影响更广泛的重大事件了。这是本世纪本国第一次派兵参战,几乎所有新闻电视台都在全天候直播这次朝晖的虫灾呢,你们肯赏脸第一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咱们领导重视的不得了呢。” 我们三人互望了一眼,我从他们眼中看出了紧张、雀跃与迷茫,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身处在时代漩涡的中心,我们正在亲历一场剧烈的动荡,也许从今以后,整个世界都将因为此事而发生改变。 命运的洪流浩浩荡荡,我们身处期间,身不由己,但在当时看来,一切的发生却再自然不过了。(未完待续)。 十一 直播室的风波 85_85459通过灵异感知,我们三位被采访者达成一致。在访谈中不可违背卡玛利拉的律法,隐瞒或编造相关的细节。我精于此道,因而责无旁贷,承担起说谎的重担。 等到下午,匆匆用过晚餐,我们走入直播室坐下,主持人微笑着说了开场白,她说:“朝晖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异虫之灾让我们所有人震惊,我们当中,可能会有人质疑这场灾难的真实性,更多的人会感到恐惧、不安甚至是迷茫,那么,关于这惊人的、甚至极为科幻的浩劫,其中的真相又是怎样的呢?” 她转过身,面对我们三人,说:“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三位从朝晖生还回来的人,他们的事迹已经在各大论坛、社交网络、报纸、电视新闻中沸沸扬扬,造成了轰动。他们的职业身份也一直被视为或影视中才存在的行当。在这场对话中,他们将向我们详细讲述在这场天灾中所发生的一切。” 镜头转向我们,双竹与挚友先生从容的点了点头,我感到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直跳,咳嗽一声,屁股挪动几下,直勾勾的瞪着镜头,想要挤出优雅的微笑,但嘴角像是僵住了一般。 我暗骂:“绿面具你个臭丫头,你在故意整我吗?” 绿面具怒不可遏的说:“你自己紧张,关我什么事?” 我死不承认,心里却越来越慌,我试图用认知语言改变情绪,但似乎昨晚的病毒作祟。我一时无法缓过神来。 主持人问:“三位好,这次虫灾你们确实亲身经历过,对吗?” 我们点了点头。 主持人出示了一张我、双竹与海尔辛的合影,无策并不在其中,这小子身手灵活的很。一见到有人拍照,早跑的不见踪影了。她说:“这是在朝晖的军方发来的照片,我们可以见到海尔辛伯爵、贾面先生与双竹小姐的身影。贾面先生,网络上关于海尔辛先生冒险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我结结巴巴的说:“可能....可能。” 她笑道:“什么可能?” 我说:“我看到过很多报道,有些纯粹是编造的,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主持人说:“在虫灾爆发的时候。木遥北镇的数万人在顷刻间死亡,你们被困在恒雪山中整整一个月,最后奇迹般的生还。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嘶哑的说:“是真的。” 她凝视着海尔辛的照片,说:“这位海尔辛伯爵今年二十岁左右。但他被网络上称为“耶稣在世”、“圣徒朗利”,“无双男神”,他的家室显赫,据说是教皇亲自颁发的爵位,不折不扣的老牌贵族。而且啊,他家财万贯,在梵蒂冈拥有一座童话般的城堡。还有他的脸.....“ 她说到这儿,语气亢奋起来。眼睛闪着星星,神情如痴如醉,继续说:“他的脸在网络上一传开。顿时引起了轰动,一时间,万千少女为他颠倒,成为他的死忠粉丝......” 这女人三句话不离海尔辛,依我看,她也是被海尔辛迷丢了魂的笨蛋之一。我勃然大怒,莫名嫉妒。浑身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她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海尔辛的好处,问我们:“贾面先生。我想问问你,海尔辛他到底有没有传言中那么神乎其神,你们在恒雪山中的遭遇,到底是美**方添油加醋的谣传呢,还是确有其事?” 我说:“我们遭遇的虫灾是很危险,但在我看来,海尔辛也不过是个挺平常的人,以我的观点来看,他的相貌太过秀气,性格也有些软弱......” 李珑顿时有些不满,她斜眼看了我一眼,又望着双竹,说:“你认为呢?双竹小姐?” 双竹说:“海尔辛伯爵非常勇敢,我不清楚他的背景或爵位,但他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听双竹这么说,心里的酸劲儿更浓了,嚷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在这次旅途中,我至少救了海尔辛十次以上,这小子抱着我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的,我还担心他吓得尿裤子呢。” 双竹与挚友先生听我当场撒谎,同时瞪着我,眼中满是鄙夷,我压根儿不朝他们看哪怕一眼,心里却涌起了复仇的快.感。 李珑似乎大受冒犯,她眯起双眼,语气微妙的说:“哦?” 她挥了挥手,插播了一段广.告,随后她走到一旁,与现场导演商量了几句话,我通过读唇,见到她说:“我想要问那些敏感问题,可以吗?” 导演皱眉道:“他同意过吗?” 李珑点点头,导演叹气道:“别闹得太凶,我们这可是直播,延时只有三十秒,别弄得到后来掐镜头。” 他们商量妥当,我在心里冷笑,暗想:“老子生平坦荡,一片丹心,可不怕你们刁难。” 广.告过后,直播继续,李珑问:“贾面先生,听说你是个赏金猎人,是吗?关于这个职业,你有什么可以介绍的吗?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举止如此优雅而有礼,让我几乎被自己所倾倒,我说:“我接受客户的委托,调查一些神秘的事件,追拿网上悬赏的通缉犯,或者追回一些失落海外的古物等等。” 李珑说:“这些工作听起来有些边缘化,有时候会不会触犯到法律呢?” 我正色道:“我们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绝不会置我国伟大的宪法与法律不顾。法制的利剑是我们的武器和保障,是我们的盟友与伙伴。而绝不是枷锁与障碍。” 她嗯了一声,说:“贾面先生说的话真漂亮。” 这话听得我有些不是滋味儿,啥叫“真漂亮?”,她语气中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让我顿时紧张起来。 她说:“贾面先生。你今年二十六岁了,对吗?在成为赏金猎人之前,你做过些什么呢?” 我随口胡诌道:“我失业在家,苦练各种格斗技巧与生存技能,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与知识.....” 她笑了一声,语气充满讽刺。说:“是吗?” 她指了指大屏幕,我见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吧门口,天色已暗,路灯之下,一群瘦的跟猴子似的人正在吞云吐雾。脸上一派欲.仙.欲.死的表情,其中一人正冲着镜头傻笑。 那个人正是我。 我喉咙吞咽口水,拧拧鼻子,汗水涔涔而下。 这张照片是在一年前拍的吧,那是我还深陷在疯狂、贫穷与海.洛.因的泥潭之中,我隐约记得经常有路过的行人会给我们拍照,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图新鲜。想让朋友看看这群社会底层的堕.落人物。这是手机时代的痼疾之一,个人的隐私因此备受侵害,指不准那天我在窗口洗澡的照片也会被传到网络上。让我的玉.体传遍全球。 仔细想想,我既有些窃喜,又感到害羞。 双竹惊呼起来,挚友先生皱起眉头,主持人得意的笑着,她说:“贾面先生。你看看,这人是你吗?” 我双手遮住脸。嘟囔道:“我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修改过的!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她又“哦”了一声,我恨死这阴阳怪气的女人了。 她说:“我这儿还有一张更清楚的照片呢。” 我透过指缝。瞥见一张傻乎乎的脸凑近手机镜头,一双眼睛迷离而呆滞,似乎在和拍照者套近乎。我惨叫一声,急忙扭过头。 她说:“大家应该看得清楚,你当时在做什么呢?” 我抿住嘴唇,什么话都不说。 她说:“据提供这张照片的人说,贾面先生当时是在吸海.洛.因,一种臭名昭著的毒品。这张照片拍摄于一年多前,我们可以看到,赏金猎人的生活确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你觉得是这样吗?贾面先生?” 我含糊的嗯了几声,双竹愤怒的说:“主持人,主持人!这件事和朝晖的虫灾有关系吗?面具他也许以前犯过错,但我敢保证,他已经洗心革面了。” 挚友先生扶着我的肩膀,一言不发,但我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那无疑是他对我的支持,我感动莫名,心里好过了些,但这主持人如此毒舌,我是不敢和她说话了。 李珑笑着说:“好的,双竹小姐,那我们暂且不谈这件事。” 她转过身,面向镜头,说:“我知道有许多观众最感兴趣的是海尔辛伯爵,据说,他是一位精通各种武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出类拔萃的人。但也有许多人认为这样的评价令人难以置信。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恰好在下洋度假的两位姑娘,她们是与海尔辛一同长大的朋友,我相信通过她们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加真实的了解朗利.海尔辛这个人。” 我暗骂道:“这节目根本就是海尔辛的粉丝向纪录片,原来把我们请来,就是为了烘托海尔辛这个小白脸的!这电视台为了收视率可什么都不顾了,她们到底有没有新闻从业者的底线哪?” ..... 等一下!海尔辛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且是两位姑娘? 我抬起头,见到天雅.巴贝与桑莎.海德从后台走了过来,她们一见到我,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 我心脏狂跳,猛然转头,只见直播室的摄影人员背后,站着布勃与阿斯兰博。 后者的眼神同样惊惧,但那令人胆寒的凶光,几乎令我吓破了胆。(未完待续)。 十二 知情者的恐吓 85_85459天雅.巴贝望着我,仿佛我是坟墓中重生的僵尸。而我望着阿斯兰博,好像他正将露出他的獠牙。 主持人见我们这幅模样,困惑的问:“贾面先生?你认识天雅小姐与桑莎小姐吗?” 我反应过来,急忙说:“哪能呢?不过海尔辛确实提过有这么两位红颜知己,哈哈,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真人。” 李珑笑了笑,向天雅她们两人点头,示意她们就坐,于是这两位小姐带着惊疑不定的表情坐到了我们对面。 我偷偷朝阿斯兰博瞄去,他绿色的眼珠仿佛祖母绿宝石,此刻聚焦在我身上。他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如此强烈,我可以清晰捕捉得到,狼人与血族含蓄而隐藏的气质迥然不同,他们是一群极端危险的野兽。 但我不觉得那是杀气,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惧怕我,我仅仅以为那只不过是我自我安慰的催眠罢了。 李珑的英语很好,她与天雅她们叽里呱啦的聊了一大堆关于海尔辛的事情,她暗含嫉妒的试探两人是否与海尔辛有过恋情,她们都嗯嗯啊啊的卖关子,可又暗示她们与海尔辛之间关系亲密,于是三人之间的火气渐渐加重,天雅她们甚至忘记了我死而复生的事,使出毕生功力,明褒实贬,话中带刺,指桑骂槐,声东击西,将撕.逼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瞧见导演抹着汗问:“收视率多少?” 旁边的工作人员说:“3.5%。” 导演低声惊呼一声,说:“让她们继续吵。那收视率可杠杠的。” 吵了半天,李珑终于想起正事来,进了一段广告,拉长着脸,看着手里的稿子。天雅与桑莎自然也心怀不满,但她们装出一副得胜模样,相互说说笑笑,勉强露出笑容,但演技浮夸,谁都看得出来她们气得要命。 这两人之间也隔阂未消。都说女人之间的反感可以持续到永恒,虽然不知真伪,但捕风捉影,总有几分道理。 挚友先生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他问:“你认识他们?” 我不想瞒他。于是回答说:“天雅.巴贝,你记得这个姓氏吗?” 他的记性好得很,答道:“你们在艾伦堡见到的约翰.巴贝主教,她是他的女儿吗?” 我说:“那个桑莎.海德,是我们在朝晖遇到的一位海德教授的女儿。” 挚友先生想了想,笑道:“天雅.巴贝一定恨透了你,是不是已经对你下过手了?” 我恨恨答道:“我好不容易装死逃生,这女人凶恶的很。” 挚友先生说:“你如果真要打发她。岂不是几秒钟的事?你这装死怕事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 我怒道:“你还有脸说我?你若真要动手,缇丰王子手下那些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挚友先生微微一笑,说:“那你可抬举我了,我可不是什么洪水先民,或是地狱魔王。” 我以极快的速度朝阿斯兰博的方向望了一眼,说:“她们虽然精通一些梵蒂冈的神术,但我并非敌不过她。而是忌惮那位绿眼睛的男孩儿,他着实不好对付。” 挚友先生朝他打量了几眼。问:“他确实有些古怪,身上的气息压抑而暴虐。像是乌云中的闷雷一样,但他并不是血族,身上阳气极重,阴气内敛,他是梵蒂冈的圣骑士吗?” 我犹豫片刻,决定如实相告,说:“他是圣骑士的侍从,但他其实是一只狼人。” 挚友先生浑身一哆嗦,大声咳嗽,用手连拍自己胸脯,拿起水喝了一口,用灵异感知说:“狼人?该死的!他是一只狼人?天哪,他如果现在变身,这里可就成了屠宰场啦。” 我说:“他应该不敢,这小子暗恋天雅.巴贝,不敢暴露身份。” 突然间,我脑中灵光一闪,和挚友先生对望了一眼,嘴角都露出微笑。我想:“我真是笨啊!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我怎么不用这法子要挟他呢?这小子虽然厉害,但脑袋未必精明,我要是能将他握在手掌心,从此岂不是无往而不利?” 挚友先生目光狡黠,看来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过了一分钟,采访继续,这次主持人李珑转过身来采访我,她说:“贾面先生,刚刚的事咱们就不提了....” 我恼怒的想:“明明是你不仁不义,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坑了你一般?你们这电视台店大欺客,做事太不厚道了。” 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涵养,丢了面子,只能强撑精神,笑道:“自然,自然。” 她又说:“之前新闻里面报道过一些巨大的蚱蜢,天空时不时落下一些猎犬大小的苍蝇,有人质疑这些都是电脑特效,是各国政府联军联合起来做虚假宣传的,你怎么看呢?” 我说:“这些虫子并非虚假之物,在恒雪山中那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们曾经吃足了苦头。蚱蜢弹跳速度极快,几乎一扑一个准,而苍蝇力气极大,能把人扯上天,摔成肉泥。但要说最厉害的怪物,它们还远远不够格呢。” 李珑惊讶的问:“你是说,还有更可怕的异虫?” 我目光一斜,盯着阿斯兰博,用英语说:“有一种异虫,长得像是一头狼.....” 阿斯兰博霎时浑身巨震,双眼精光暴长,抬起头,死死瞪视我。 我压抑住心中的惊恐。缓缓说:“那头狼可厉害啦,咬人脖子,轻轻一口,就能把脑袋啃下来。” 李珑听得明白,惊呼一声。夸张的说:“这么厉害呀?” 我说:“可不是吗?我被它咬到过一次,还好我运气好,身体强壮,侥幸逃过一劫。现在想想还有些害怕呢。” 李珑问:“能让我看看你的伤疤吗?” 我指了指脖子,那儿有狼人留下的巨大齿痕,我一直忘了将它修复。现在刚好拿来炫耀。 李珑(为了演出戏剧性的效果)装出害怕的模样,捂住嘴说:“这么大的牙齿,天哪,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说:“我运气好,医生都说我活不成了。但我硬是撑了下来。我恨死了那只狼,于是我想把这只狼的真实模样画给医生看,让大伙儿都小心的提防它。它狡猾的很,平时会伪装成常人的模样.....” 阿斯兰博的气势仿佛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我担惊受怕,担心要是他现在就冲上来将我撕碎,我恐怕真活不成了。 他靠近一步,但就此止住不动。像是在威胁我,又像是随时准备动手。 我叹了口气,说:“可我画了半天。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医生说我的神经受到损伤,恐怕失去了记忆。我回家想了半天,总算模模糊糊的想出点门道,现在我把那狼人的画像藏起来啦,要是我死了,我的朋友会找到这幅画。将它公诸于众的.....” 李珑笑了起来,她说:“打住。打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什么画像。什么朋友的。” 我说:“没事,没事,我随口胡说的,这段别播可以吗?” 导演在一边笑了笑,说:“消去这三十秒,插播一段小广.告.。” 阿斯兰博渐渐变得平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退回了原处。 休息结束,李珑看了看表,低声对导演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采访时间,我要加快节奏了,可以吗?” 导演向她做了个可以的手势,李珑整理整理仪容,露出笑容,准备问双竹问题,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直播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哗啦啦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五个身穿作战服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持冲锋枪,脸上戴着面罩,其中一人开了一枪,当场轰爆了一位摄像的脑袋,脑组织如散落的积木般洒了身旁工作人员一身,那个倒霉鬼立时尖叫起来。 这尖叫声传染开来,一时间,这演播室中十几号人都扯开嗓子惨叫,李珑吓得面无人色,从沙发上跌了下来,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导演也魂飞魄散,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大呼大喊。双竹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见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禁心惊胆颤。 在危机时刻,方显英雄本色,与这些凡人相比,我镇定自若,顷刻间做出恰当的反应。我移形换位,挪移乾坤,转眼已经不在原处,藏身于万全之所,销声匿迹,随时准备反击。 挚友先生说:“你躲在我后面干什么?” 我颤声道:“挚友先生,我待你不薄,你定要护我周全呀。” 他说:“没门儿!你知道我的原则,若无必要,我不会出手,你给我上!” 我怒道:“我凭什么听你指挥?” 他说:“我是你上司,是你的老板,你在我这儿签过合同的,要不你付我五千万的违约金。” 我大吃一惊,暗骂此人果然老奸巨猾,卑鄙之处,犹胜于我。左右为难,权衡再三,只能从他背后钻了出来。 那些蒙面枪手说:“导演,将镜头对准我!不许切断信号,不许耍什么花样!要是我的同伴察觉到不对,我可管不住手里的枪。”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机,看来他在外面有人正盯着电视节目给他报信呢。 导演没办法,哆哆嗦嗦的爬起身来,将镜头对准这人,枪手于是说道:“我在这里代表着神的旨意,虫灾降临,哈米吉多顿(世界末日)已经不远了。天启骑士即将出现,末日审判的天使已经举起了他们制裁的利刃,那些从虫灾中逃生者注定灭亡,我们会确保神的计划万无一失。” 说着,他举起冲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未完待续)。 十三 暗影淹没一切 85_85459两天之内,第二次有枪对准我的脑门,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可怕,甚至犹有过之。 持枪者可不是养尊处优的女孩儿,而是一群宗教疯子,听他们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话,他们可管不住自己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头。 我嚷道:“你们到底要什么?我哪儿得罪你们了?” 这枪手说的是蹩脚的中文,他环视四周,见无人有抵抗迹象,放心下来,他让手下一人走上前,枪口抵住我的下巴,对着摄像头说:“我们是哈米吉多顿教派,我们是耶和华的意志。绿色的骑士已经降临,很快另外三位天启骑士也将重现人间。瘟疫、死亡、陨石、狂风、雷暴、怪雨、枯萎、血流成河,圣经中的大灭绝就要到来了。” 我大声说:“就因为这个原因,你们要杀了我?” 枪手说:“感受主的力量吧,感受他的愤怒与慈悲。末日来临时,笃信徒将得到救赎,地上诸王将被天灾吞没!” 我怒道:“你们这么做,与那些极端宗教分子有什么区别?耶稣不是教导你们要仁爱吗?” 枪手说:“让你痛痛快快的死亡,就是最大的仁爱,你借助魔鬼的力量,逃过了天主的惩罚,但很快你就会死的,你们每一个从朝晖回来的人都会死。” 我说:“你会害的所有基督徒背上罪孽的。” 他说:“他们无需恐慌,因为杀死魔鬼并没有罪孽。” 李珑见我们聊个没完,忍不住喊道:“你不是赏金猎人吗?怎么总耍嘴皮子功夫。” 枪手举起冲锋枪,冲她扫射了一圈。她厉声尖叫,声音难听的像是破哨子,好在枪手只不过是在吓唬人,故意射歪了子弹,她周围多了一圈冒烟的弹孔。但她却没有受伤。 枪手哈哈大笑,李珑脸色惨淡,却不敢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我不发一言,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双眼直勾勾的朝他背后望去。我散发出不容置疑的信息素,暗中影响他们的大脑,让他们产生幻听,于是,他们真的以为身后出现了异常。几乎同时转头,朝那边张望。 我屏住呼吸,脑袋向后一仰,躲开了我身边宗教疯子的枪口,与此同时,我在他手上用力一扭,我的力气大的惊人,我自己都没有料到。瞬间就将他的骨头拧断。他惨叫起来,放脱了枪,我握住冲锋枪扳机。调整角度,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短短一瞬之间,他们回过神来,调转枪头,朝我瞄准,我作势要往人群中躲。但这是我声东击西的把戏,就在他们转过枪口的同时。我趁着他们那片刻迟疑,端起冲锋枪。轻巧点射,当即杀死了其中两人。 在这短暂的交火中,在场的凡人全部高声惨叫起来,他们高举双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我暗骂道:“老子都不怕,你们怕个屁!”撒开腿,飞快的绕了个圈子,朝房间的出口跑去。 剩余两人齐声怒吼,一同朝我开火,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化作火舌,一路追咬我屁股,我挤出浑身力气,预判他们射击的弹道,不敢回头,不敢停步,使劲一蹬腿,砰的一声,撞开侧门,冲了出去。 那两人手忙脚乱的跟了上来,其中一人说:“别追他,当心其他人逃跑。” 另一人说:“用这些兔崽子做人质,逼他回来。” 第一人点点头,朝着最近的双竹走了过去,双竹脸色惨白,颤抖的不住退后,那人不耐烦的伸手抓住她,怒喝道:“老实点!” 第二人正紧张的看着局势,我从侧门冒出脑袋,连开两枪,将两人的脑浆轰上了天花板。 双竹见我回来,高兴的哭喊一声,冲上来扑到我怀里。我威风凛凛的扫视直播室,只见那些凡人依旧沉浸在惊讶茫然之中,但他们的目光却渐渐涌现出敬畏之情。 李珑站了起来,喃喃的说:“这就是....赏金....猎人?” 他们哗啦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你的枪法真好,五个人几秒钟就被你干掉了。” “你的力气真大,那个人的手像树枝一样被你拗断了。” “你的速度真快呀,跑的跟一阵风似的。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吹牛的呢。” “那是小王你见识短浅,不知道世上有这么英勇的人物,我一瞧他模样,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他们的赞美在我耳中有如仙乐,令我骨头轻得都快飞起来了,啊,虚荣,你是多么美妙的迷.药,你助人行善,却让他们在自傲中沉迷。我恨你呀,可我却被你这罪孽的念头勾去了魂呢。 双竹离开我的胸怀,说:“面具哥哥,你没受伤吧。” 我笑道:“他们虽然枪法如神,各个神勇,可我面具是何等人物?他们这些把戏,对付千军万马,倒还将就,可在我面前,焉能伤我一根毫毛?” 我这一番吹嘘,顿时又引来一阵叫好。李珑握住我的手说:“贾面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多有得罪,我真不是有心要刁难你。” 这话说得多难听,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我难道还会记得你刚刚采访我时那轻蔑的眼神,那伤人的话语,那冷酷的笑容,那鼻子中哼出的不屑声响吗? ..... 这可恶的臭女人,我要是饶了你,我面具还能算是男人吗? 我一甩手,抬起脑袋,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对她来了个不理不睬。 李珑有些尴尬,愣在原地,脸上羞愤交集。不知该进该退。 我听见导演说:“刚刚那一幕拍下来了吗?” 另外一个摄像助理说:“没拍到枪战,只录下了一些枪响声。” 导演一跺脚,叹道:“难得的大新闻,可偏偏....唉,只能去保安室调监控录像了.....” 突然间。一大块黑色的阴影将导演当头罩住,他闷哼一声,想要挣扎,但一秒钟之后,影子退开,融入黑暗中。导演浑身喷血,皮肤几乎被影子剥去,喉咙咕噜咕噜的作响,躺倒在地,当场死去。 人群见到这一幕。顿时僵在原地,过了片刻,他们再度发出哀嚎声,轰的一声,从导演尸体旁退开,他们身体绝望的颤抖,双眼散发出迷茫和恐惧之色。 李珑惊呼道:“那是....那是什么?” 天雅喊道:“那是....那是血族....魔鬼的法术,这里有妖怪!怪物!” 李珑惊恐的说:“你胡说些什么呀?这世上哪儿来魔鬼?” 桑莎说:“真的。你没看见吗?一大团影子扑上来,将这个人剥了皮。” 可怕的沉寂在演播室中弥漫,但很快他们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咱们快点报警吧。” 另一人说:“报警?刚刚的节目全国直播。警方恐怕早已经将这栋大楼包围啦。” 天雅拿起手机,发现连一格通讯信号都没有,她抱怨道:“这儿的信号怎么这么差?你们是不是屏蔽了手机信号?” 李珑皱着眉头,取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说:“奇怪,我的也是。这是怎么回事?” 挚友先生朝房间周围仔细查看一番。对我传音说:“影子....把这儿包围了,你注意到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立即发觉四周诡异的景象——在不应该出现影子的地方,现在已经被黑暗笼罩。明亮的照明灯光仅能维持大约两米的光线范围。其余的每个角落,影子充斥了一切。 我用灵异感知回答:“拉森魃。” 挚友先生微微颔首,说:“他用影子屏蔽了一切通信信号,他不仅仅是拉森魃,还是睿摩尔。” 很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房间内太黑暗了,大部分的光线仿佛被某种怪物吞噬,除了人声之外,其余一切声响都变得若有若无。我们仿佛深陷入一场无尽黑夜的噩梦,踏入了光明消逝的坟场。黑暗中隐藏着杀人的幽灵,正用残忍而贪婪的目光扫视着我们这些即将进入坟墓的人。 我对天雅喊道:“你会神术吗?” 天雅微微一愣,说:“会。” 我说:“你能不能用神术制造些光明出来?” 天雅为难的说:“我....我不会这些没用的神术,我...我的手机能照明。”她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在顷刻间产生了一道耀眼的光线,但那光线很快黯淡下来,像是被黑色的幽灵一口吞了。 天雅声音发抖,目光中迷茫闪现,恐惧形成漩涡,她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阿斯兰博突然大喊道:“布勃!布勃!”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线光明,在那刹那间,我见到布勃摔倒在地,像是从黑色的布袋子里被倾倒出来一样。他的皮肤也被剥去,鲜血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众人吓得直乱叫,天雅与桑莎的嗓门又悲又怕,阿斯兰博想要查看布勃的状况,但黑暗瞬间将他俩隔离。 我怒道:“什么人在那边装神弄鬼?有种的出来!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挚友先生传音入耳,说:“这力量非比寻常,简直像是某个黑暗的神一样。我们最好不要激怒他,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我心惊肉跳,改口道:“我....我开玩笑的。”说罢嘿嘿傻笑,歉然的垂着脑袋。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说:“交出......蛇卵.....不然你们都得死。” 我大吃一惊,连忙装傻道:“什么蛇卵?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不再说话,但只听挚友先生喊道:“当心!”我见到双竹所在的位置突然发亮,挚友先生抱住她往旁边一跃,一个暗影扑了个空,它随后隐入地面,黑暗又如潮水般淹没了一切。(未完待续)。 十四 驱散阴影的光 85_85459黑影像是死亡的旋风,寂静仿佛雷暴的鸣响。 我注意到,每当黑影想要杀人的时候,它现形的区域将重现光明,但那个瞬间实在短暂,无论它成功与否,黑暗将很快填补光明的漏洞。 双竹低声说:“谢谢....谢谢张先生。” 挚友先生并不出声,很快他气息全无,仿佛不存在这屋子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影子再次出现,只听桑莎惨叫一声,顿时被黑影吞没,光明闪现,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天雅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不顾一切的朝桑莎那边跑去,但阿斯兰博冲上来拦住了她,喊道:“危险!” 黑影褪去,桑莎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皮肤被剥去了大半,血液汇成小溪,流入黑暗之中。天雅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哭喊声,听起来像是猫头鹰的夜鸣。 我看着悲痛欲绝的天雅,感受着她真诚的悲伤,无论她们之间有任何龃龉,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刻,她对桑莎的深厚友谊无可置疑。 海德教授准会发疯的。 黑暗中,那个声音继续说:“交出....呑世蛇卵....放在地上,投入阴影之中...” 我咬牙切齿,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呑世蛇卵!它在朝晖,你要我上哪儿去找它?” 声音说:“缇丰....派你前往朝晖.....你既然安全返回.....一定有所收获....交出来,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我双眼试图看破黑暗,但这黑暗超越了自然的法则,无论我如何改变视觉频段。我无法看清哪怕一个人影。 我心里犹豫:该不该把蛇卵交出来呢?如果我保存着它,这儿的凡人会一个接一个的惨死。可如果我交出蛇卵呢?难道我们的结局会有不同吗?我们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那个拉森魃会毫不犹豫的将我们处决,无关蛇卵,无关痛痒。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突然,黑暗中几乎同时出现了三处光明缝隙,三个凡人很快被黑影撕咬得不成人形。周围的人大叫着四散逃开,蜷缩成一团,凄惨的哭喊。做着毫无用处的祈祷。 挚友先生说:“它在吸血!” 我顿时反应过来,喊道:“是啊!它在吸血!它用影子吸血!” 每个死去的人都被剥去皮肤,大部分血液被抽去,以至于地上只有少许血迹。而它的动作愈发剧烈,频度与速率都在提升。那显然是吸血之后的效果。 凡人是它的食粮,他们的血肉是它的力量之源,不能再死人了,否则一旦它全力屠杀,我们很可能将面临无可逆转的绝境。 我默念道:“百鸟鸣山,天地开阖。”大脑发出指令,我从喉咙中散发出探测用的声波,摸清了房间内的状况。我大喊道:“我们得从大门冲出去!”一蹬脚,猛然朝前一冲,全力撞在大门上。但我感觉到一股柔软而冰冷的力道将我的撞击化解,似乎那阴影探测到我的行动,因而挡在前方。 我心中一凉,正准备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忽然,我感到一股疾行的气流从我耳畔飕飕而过。不远处发出一声刺耳鸣响,阴影被劲风撕裂。大门如碎纸片一般飞了出去,走廊中微弱的光芒照射进来。我欢呼一声,喊道:“从这儿逃出去,快点!” 大伙儿见到光亮,虽然闪烁不明,但也不禁心生希望,手脚恢复力道,快步朝走廊跑去。我耳中忽然听到挚友先生的声音,他说:“你先走,我替你断后。” 我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刚刚那股劲风自然是他击出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如此了得?我答道:“小心!”推着众人往门口赶去。 门口又冒出一堵浓厚的阴影,挚友先生藏在黑暗中,一掌击出,顿时将那阴影击散。但它似乎并未受创,一扭身子,又钻入后方的阴暗中,人群咬牙一阵狂奔,哗啦一声,终于冲出了阴影牢笼般的房间。 挚友先生最后一个跑出来,他大喊道:“继续跑,别停下!跑到楼下才算安全!” 众人正六神无主呢,一听他所言,都觉得这话在理,于是撒开腿狂奔一会儿,李珑举起手机,忽然欢呼道:“看,有信号了!我得报警....” 此时,我见到前面有好几道光线照来,脚步纷乱,出现了一群穿着战斗服的人,他们一见到我们,立时大吼道:“停下!举起手,放下武器!报上身份!” 人群连声惨叫,纷纷跪倒在地,李珑一见他们模样,定了定神,连忙说:“是....是特警吗?我是电视台的主持人。” 领头的人走了上来,他脸上戴着面罩,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他说:“我们是下洋驻军黑牛营的特种部队。恐怖分子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少人当场喜极而泣,喊道:“有救啦,真是谢天谢地。” 李珑面带微笑,说:“恐怖分子已经死了,我们刚好在采访三位赏金猎人,他们杀死了那些罪犯,但后来又发生了乱七八糟的怪事,我们当中死了好几个人....” 天雅哭喊道:“是吸血鬼干的!” 领头军人见这老外神情恍惚,满口英文,一时也不予理会,他招招手,示意战友继续前进,又说:“这幢大楼突然停电,电梯无法使用,你们只能走楼梯了。” 我问:“走楼梯?这儿起码有七十层楼那么高。” 他说:“如果没有敌人,你们可以慢慢走,或者通过军用核动力飞行器,它能够载你们回到地面。”他通过对讲机与指挥中心沟通。说:“这里是黑犀牛,这里是黑犀牛,火凤凰请回话。” 他与指挥中心商量了半分钟,朝我们点点头,说:“我护送你们到窗口。飞行器会撞破大楼玻璃,通过登机接驳走道放你们下去。” 李珑突然掉落眼泪,她哭喊道:“谢谢,谢谢你们!” 领头军人说:“职责所在,义不容辞。走吧,我们还得搜救其余幸存者呢。” 挚友先生走上来。问:“这位首长,恐怖分子来了多少人?” 领头军人犹豫了片刻,说:“从监控录像看来,大约二十个人,各个儿全副武装。我们干掉了其中的十三个.....” 我见到另外五个特种兵朝直播室走去,连忙说:“首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一起撤离吧,那里面还有敌人呢。” 他伸手制止住战友,谨慎的问:“还有多少敌人?火力如何?怎么布置的?待在何处?” 我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我该说是一团吃人的影子吗?那不仅违背卡玛利拉的律法。而且他准得把我当成疯子。 就在这时,挚友先生大声喊道:“它来了,大伙儿快跑!” 人群连声惨叫。我一抬眼,果然见到漆黑的阴影铺天盖地而来,特种兵顿时紧张起来,举枪瞄准,但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领头军人说:“哪儿?” 等他明白过来。为时已晚,黑暗的怪物从天而降。瞬间将他吞没,他仅仅发出一声低吼。很快就悄无声息,仿佛被血族吸血时的失魂落魄,那五位特种兵也几乎在同时被怪物啮噬,他们甚至连举枪还击的时间都没有。 黑影离去时,地上又出现了六具凄惨的尸体。 李珑放声尖叫,众人拔腿就跑,但那阴影飞快的追上了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将她们吞入了黑暗中,在短短一分钟之内,黑影蔓延到整个走廊,将整层楼包裹起来,我们再度陷入了黑暗无边的世界。 我迷茫的看着这一切,刹那间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无助。 它吸了大量的血,此刻完全呈现出它暴虐狰狞的形态。那绝不是普通的血族,它简直是阴影化作的神。 整座楼层都静悄悄的,幸存下来的只有我、挚友先生、双竹、李珑、天雅与阿斯兰博,它恐怕已经吸饱了血,攻击暂时放缓,但它毫无疑问会将我们全部杀死。 挚友先生忽然传音说:“你有办法制造出强烈的光吗?” 我一愣,用灵异感知答道:“强烈的光.....应该可以,但对它而言毫无意义。它能吸收一切的光。” 挚友先生说:“不是吸收,而是掩盖,那些光让它感到不适,它必须消灭光源。我猜测,只要光的亮度超越它承受的范围,我们就有取胜的机会。” 我喜出望外,心中涌起希望,没错,光明,那是驱散阴影唯一的手段。怎么会有驱散光明的阴影呢?我居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昏了头了。 我可以制造出火焰,用类似炼金术的法子,从体内分泌出能够剧烈燃烧的气体——甲烷、乙烷,氢气,我体内能够制造出来,随后通过某种手段,增强这火焰绽放出的光芒。 光与热啊,我像你们祈求祝福,战胜这冷酷的阴影。 我吐出大量这样的气体,用不易燃的气体将他们固定在身前的某个区域,随后,我喊道:“我投降啦!你出来吧,我把呑世蛇卵交给你!” 我感到有某种难以察觉的颤动,那些活动的影子正朝我涌来。我的心揪了起来,只觉得这一分一秒无比漫长。 它出现的一刹那,光明在我眼前绽放。 我制造出一粒火花,撞击可燃气体,在刹那间,一团大火熊熊燃烧,它的能量如此巨大,霎时产生了无可抵消的光芒。 那阴影痛苦的惨叫起来,我见到火焰之后露出一个模糊的人脸。它挣扎了一会儿,想要逃开,但我驱使气体,光明追魂而至,它发了疯似的四处游走,但这短暂的接触以足以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黑暗蓦然消退,微弱的灯光在我们头顶闪耀,火焰依旧在蔓延,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大呼小叫。 挚友先生不动声色的晃动手指,我感到一股阴冷之气罩在火焰上,于是火焰熄灭,一切趋于平静。 那致命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心有余悸,用灵异感知问:“我们干掉它了吗?” 挚友先生连连苦笑,暗中回答说:“只不过吓跑了它,这根本不是它的本体,那个血族并未现身,我们刚刚对付的,一直是它制造的傀儡而已。”(未完待续)。 十五 救护生还之人 85_85459这话说的,让我吓得头皮发麻,娇躯一软,红唇一颤,朝挚友先生怀里钻去。 结果我在空中掠过十米距离,精准的撞在了走道旁的垃圾桶里。 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见到这一幕,李珑叫的嗓子都哑了,天雅手足无措,挥舞双手,尖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挚友先生说:“似乎.....那个怪物逃走了吧。贾面他有些毛病,喜欢跳来跳去的。” 阿斯兰博用英语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着火?” 我从垃圾桶中爬了出来,装糊涂说:“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影子怪物其实易燃?它其实怕火吧。” 李珑突然瘫软在地,哭泣道:“那么多人都死了呀?我们该怎么办呀?” 阿斯兰博似乎对中文一知半解,他犹豫着说:“无论如何,我们得早点离开这里,无论是乘坐电梯还是走楼梯,天雅,我送你离开这里。” 天雅尖声道:“我不走!我要去找回莎莎。”说完捂住脸,悲伤的哭了起来。 阿斯兰博眼中闪过怜惜,他温柔的说:“她已经死了,布勃也是。” 天雅哀声说:“她还没死,被...被吸过血之后,她会进入休克,但肯定没死。她还能活上半天。我要回去救她。” 李珑怒道:“你现在发什么毛病!她皮都被剥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怪物说不定还没死呢,如果我们回去救她,岂不是再搭上几条性命?要去的话。你自己滚吧。” 阿斯兰博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那你和他们先撤退,我回那里看看。” 天雅不安的点点头,显得内疚而感激,她说:“谢谢.....谢谢你。阿斯兰博。” 阿斯兰博笑了笑,突然拉住我胳膊,说:“贾面先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我吓了一大跳,喊道:“我不要去!我死也不要去!你放开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的说:“那怪物显然是冲你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同伴也不会死。” 天雅反应过来,嚷道:“是的!是的!都是你害得!是那个什么‘呑世蛇卵’。” 我还要挣扎,阿斯兰博突然在我耳畔轻轻说:“不要逼我当场捏断你的脖子,我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我目光中满是不屑,心想:“我面具岂是受人要挟之辈?便是利刃加身。我也能视死如归。” 阿斯兰博的眼神中流露出凶光,惊涛骇浪般的杀气从他体内弥漫出来,我当场哈哈大笑,昂首挺胸,双目圆睁,双腿发抖,冷汗直流,说道:“既然先生如此相邀。在下一味拒却,只怕令先生不快,罢罢罢。在下这就舍命陪君子,一起走一遭吧。” 他拉着我胳膊,我顺手一捞,拉住挚友先生手臂,挚友先生说:“你把我扯进来做什么?” 我怒道:“咱们也算老搭档,老相好了。难道你想置我于不顾吗?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 他指了指身边的三个女人,她们神色慌张。魂飞魄散的模样,要是挚友先生也走了。她们只怕唯有跳楼一条路了。 突然间楼道一旁的电梯发出叮咚一声,双竹一瞧,喜道:“电梯来电了!” 挚友先生说:“这样吧,我先护送她们下楼,五分钟后,我来找你。” 我妙目含泪,玉颊绯红,娇声道:“咱们生死相依,海枯石烂,你若负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忍不住骂道:“那你还是去当鬼吧!滚一边去!” 我一时间觉得心脏被剜了一刀,痛的无法呼吸,眼神哀怨的望着他。阿斯兰博拉住我,将我朝黑暗中拖去,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石头,无力抗拒,只有任他蹂.躏...... 我正在胡思乱想呢,阿斯兰博突然低声说:“你居然没有死?我明明咬断了你的脑袋。” 我此时面临生死之际,反而豁出去了,破口大骂道:“你这畜.生还有脸说?老子与你们无冤无仇,你平白无故咬断老子脖子,老子从没见过你们这样没教养的杂.种!” 他将我举了起来,往前用力一摔,我惨叫着倒飞了出去,撞入直播室,屁股着地,痛的我龇牙咧嘴。 阿斯兰博冲到我面前,目露凶光,鬓角现出狼人的毫毛,露出尖锐的牙齿,但并未完全变身,他说:“这是部落的规矩,杀死任何见到我们真面目的敌人!” 我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骂道:“滚你的部落,你根本没有部落!老子见过你的丑模样了!怎么?你又想杀老子一次不成?老子早有准备,要是我死了,我朋友就会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全抖出来。” 他虽然模样凶狠,但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他说:“没有必要了,你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是亲人。” 我有些纳闷,问:“你什么意思?” 他露出笑容,说:“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月神啊,除了我之外,我从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能从狼人的撕咬中活下来。” 说罢,他不再理我,而是朝桑莎躺着的地方走去,我困惑的跟着他,来到桑莎身边。 她的模样惨不忍睹。 她整张皮被阴影剥去大半,露出皮肤下的肌肉,鲜血已经止住,但血管受到重创,此刻浑身肿胀发炎,人倒确实还活着。被血族吸过血的人,只要没有被吸干,似乎会进入一种本能的保命状态,无论多么严重的伤,都能再撑上一会儿。 她脸上的肌肤还算完整,闭着眼。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这一口口呼吸中渐渐消逝。 阿斯兰博愣愣的看着她,忽然流下了眼泪,他说:“永别了,桑莎。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受苦。”他单手掐住桑莎的脖子,缓缓用力,桑莎呼吸困难,痛苦挣扎,却无法从休克中醒来。 我急忙说:“先别冲动,我也许能够救她!” 阿斯兰博手臂震动。一下子松开了手,桑莎发出剧烈的呼吸声,咳嗽半天,又沉沉睡去。 他说:“她被血族吸走了身体内大半的血液,又受了重伤。你有把握救她?” 我点点头,推开他,说:“让你瞧瞧你爷爷的本事!” 我将手指摸上她的头皮,缓缓按摩,发出刺激大脑的信息素,如同紫藤钟幼虫一样,我进入了她脑中的病毒资料室,律令她体内分泌出大量对抗发炎的抗生素。这一手段极为粗暴。如果不加以缓和,恐怕会对身体形成致命的破坏。于是我从资料室出来,开始对抗生素进行细致的引导。镇压炎症的重灾区,调理破坏严重的组织器官,与此同时,我熟门熟路的让她体内分泌出血液替代品。 我估摸着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桑莎发出剧烈的喘息声,痉挛的抖动着。双眼睁开,注视着我俩。虚弱的问:“这是....这是....我觉得我已经死了。” 阿斯兰博激动的说:“你先别多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她嘴唇动了动,没了力气,又平缓入眠。我说:“她皮肤上的炎症大抵消退了,但如果与人体或空气中的细菌接触过多,恐怕还会复发。” 阿斯兰博明白过来,他问:“我们该怎么把她送出去呢?” 我迟疑片刻,说:“我可以一刻不停的替她缓解炎症,但她的身体正在飞快的衰弱,她需要补充热量,身体才能继续产生抵抗力。” 阿斯兰博问:“她需要吃东西吗?” 我说:“热量越高越好。” 阿斯兰博茫然四顾,说:“我该上哪儿去给她弄东西吃呢?” 我又说:“或者,我可以将她转化为尸鬼,暂时提高她的抵抗力....” 阿斯兰博突然死死瞪着我,怒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知道天雅憎恨尸鬼!只要让她触碰到桑莎的肌肤,她就能发现这秘密!她经受过特殊的训练。” 我自然明白,她和约翰.巴贝一样,能够区分常人与尸鬼。 我说:“冷静,阿斯兰博,我并没有恶意。尸鬼与血族大不相同。尸鬼是一种疾病,而血族是死亡的诅咒。我可以暂时将她转化为尸鬼,令她度过危机,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可以随时逆转这一过程。” 阿斯兰博手掌抵住脑袋,吃力的思索着,过了许久,他无奈的说:“就这么做吧。” 我借助体内存在的魔力,分泌出10%含量的魔血,在她嘴唇边滴了一毫升,桑莎舔了舔嘴唇,表情沉醉,低声嘟囔道:“这是什么?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东西啦。” 我说:“这是生命的佳酿,孩子,是永生的美酒,现在,睡吧。等你一觉醒来,你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阿斯兰博瞧出她已经摆脱了危险,将她抱了起来,低声说:“谢谢,同胞。” 我的天,你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我指了指房间内的其他人,说:“他们也许都还有救,我得去瞧瞧他们。” 阿斯兰博说:“我不关心其他人,我可不是耶稣。” 我苦笑道:“那布勃呢?他也许还活着?” 阿斯兰博沉默片刻,并不回头,他说:“他已经死了。”他顿了顿,又说:“在他被剥皮吸血之后,我已经杀死了他。” 我有些害怕,问:“这是....狼人部落的传统吗?” 他说:“不,正如你之前所说,我并没有任何部落的徽记,这不是传统,而是本能让我这么做的。” 他不再逗留,抱着桑莎,快步走出房间。我愣了一会儿,正想跟着他走出去,但某种灵感突然迸发,让我在房间中最后张望了一圈。 我见到一团黑影徐徐升起,汇聚成高大的人形。(未完待续)。 十六 铲除魔影之源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阿斯兰博的脚步依旧在远处回荡,演播室中的灯光显得微弱而恍惚,那个阴影汇聚成的怪物矗立在我面前,我能认出它那几乎不可辨认的脸庞,它正是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个怪物。 阿斯兰博从走廊尽头喊道:“同胞,你留在那儿干嘛?” 我回答道:“你先走,我还要试试再救几个人。” 他急于拯救怀里的女孩儿,不再答话,很快远去。 于是,演播室中只剩下我,以及这致命的影之妖魔了。 很好,有些事,可不能让他知道。有些仇,需得我亲手来报。我并非圣人,但我绝不会饶恕屠戮无辜的罪人,我亦会产生仇恨,充当我个人审判庭的刽子手。 我说:“我一直觉得你还活着,拉森魃的血族,或者说,那仅仅是你召唤出来的影子。” 阴影怪用空洞的声音说:“交出.....呑世蛇卵.....” 它十分执着,语言能力近乎笨拙,挚友先生说的没错,它并非血族本人,而是他召唤出来的影子,他罪行的代言人,他的帮凶,他怯懦与卑劣的杀手。 我说:“也许你说的没错,呑世蛇卵就在我这里。但你该怎么把它拿走呢?依靠这个影子吗?太阳一出来,它可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阴影说:“给我,交给我。不然你将会死,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说:“告诉我你是谁?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藏头露尾?” 阴影不再言语,它突然潜入地下,于是那无尽的黑暗再度将我囚禁。 在黑暗中。我制造出乙炔,那是氧气中燃烧温度最高的气体,温度可以达到3000摄氏度以上,在燃烧期间,它将发出大量的光和热,足以切割金属。熔炼铁石。 我等待着它朝我攻击的瞬间,我将再度点燃这圣火,将这卑怯的阴影从地球上彻底除去。它攻击时速度极快,连挚友先生也无法在这一瞬间对它反击,我必须预判它的行动。提前做出反应。 我感觉到某种波动的扰乱,那是光的传播,我右后方两米之外正在发生变化,它正从我背后现身。 我往前一扑,掠过我那团救命的气体,同时击打手掌,产生火花,于是火焰奔腾而起。仿佛炽热的巨浪,我令眼睛上形成一层隔离有害辐射的薄膜,在远处观察我攻击的成果。 火焰正在追杀与驱散黑暗。但那并非它的本体,而是密集的阴影触.手,它本人并没有发动袭击,它也在试探我,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愚蠢。 我感到一团厚重的阴影以惊人的态势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那才是它的本尊啊!这狡猾的阴影恶魔!它化作了剥皮吸血的刑具。顷刻间就会将我囚禁在其中。 我想要吐出乙炔,但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令注意力高度集中。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在它将我吞噬前的刹那。我猛然一扑,朝阴影之外出现的光明扑去。 我感到肋部一阵剧痛,像是被铡刀削过,这导致我动作歪七扭八,右半身几乎麻痹。但我没有时间停留,更没有余地休息,刚刚落地,双腿一蹬,我以更快的速度朝前翻滚。我隐约感到身后光明涌现,风声席卷,摧枯拉朽的攻势浩荡而来。它像是发了疯的公牛一样无休止的朝我穷追猛打,在高速移动中,我预判它的行动,仿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躲避铺天盖地的炮火。 大约过了一分钟,黑暗中渐渐变得风平浪静,不再有光明的裂隙,也不再有黑暗的刑具。 我咬牙,止血,矫正骨骼,皮肤再度生长出来,只要我再耽搁哪怕一毫秒,我恐怕已经被它撕成了肉末。 它说:“你逃不掉的,我不仅可以自己出手,也可以令整个房间的阴影向你挤压,在你制造火焰之前,你就会被碾碎。” 我摇摇头,说:“我不会再逃了,拉森魃的血族。” 它说:“那么,你打算交出呑世蛇卵了吗?” 我笑着说:“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听着,这对你非常重要,当然,如果你不听的话,对结局也没有影响。” 它沉默了好久,说:“请讲。” 我说:“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的袭击会和这些宗教狂热分子不期而遇呢?到底是因为巧合,还是必须如此呢?” 它说:“这并没有关系,我的目的十分明确,而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挥手制止住它,说:“不,不,关系很大。我在朝晖的经历让我忍不住想:也许,这些狂热份子被你利用了。你用阴影的能力,帮助他们潜入下洋,获取武器和战斗服,袭击电视台,目标是将我们这些幸存者统统杀死,取得呑世蛇卵。” 它说:“你的推测毫无依据。” 我说:“你认识缇丰王子,对她十分熟悉,你从朝晖新闻中推测我们返回的日期,是你将我们的联络方式告诉了电视台,而电视台才能顺利的采访我们。与此同时,那些恐.怖分.子收到了这一信息,做出了突袭的决定。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操纵的,就像你操纵阴影傀儡一样,你为了抢夺呑世蛇卵,委实煞费苦心,兜了个大圈子,但你为什么要如此麻烦的大费周章呢?你大可以找到我的住处,在那里发动袭击,不是吗?” 它沉默了。 我不认为这傀儡能有任何感情,但它却是在评估我话里隐含的威胁。 我说:“因为....你必须寄生在某个人的阴影中,你无法操纵那个人。也无法远离他身体的某个范围,但你必须引诱他一步步来到我面前。而这个人,正是这些恐怖分子中的一员。” 空气中突然弥漫这凌厉的杀气,它发出一声猛兽般的咆哮,我感到整个房间内的阴影如同一堵墙般向我压了过来。同时,它以流星般的速度朝我发动了攻击。 我打了个响指,指尖火花四溅,朝地上的一具尸体飞了过去,它早已被我笼罩在乙炔之中,而我所站的位置。离它不过咫尺之遥。 那具尸体,属于那些狂热分子的一员。当我回忆起在直播室的每一个细节时,我突然想到:在当时,他的影子十分的不协调,在移动间会出现细微的颤抖。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呢?这个阴影虽然强大。但它并非没有弱点。它有着宿主,必须靠近宿主的影子行动。只要消灭它宿主的影子,它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大火冲天而起,绚丽的火焰中,阴影在败退,在惨叫,在消散,在死亡。我透过炽热的光。又再一次见到了那阴影模糊而丑陋的脸,它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仅能看清大致的脸型和轮廓。它凄惨的挣扎着。哀嚎着,在盘旋的白热火焰中绝望的乱窜。但那火焰产生的光芒,对它而言,再也没有躲避的余地了。 阴影瞬间消失不见,直播室再度恢复光明。头顶的灯光非常微弱,但在我眼中。却仿佛比太阳还要明亮。 我正在得意呢,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的过头了。那火焰朝两旁蔓延,烧上了房顶。导致天花板垮啦啦的砸了下来,我吓得六神无主,暗想:“不会吧,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大火眨眼间将整个房屋笼罩住了。我急的直搓手,想要灭火,可这火势实在太大了。 我把心一横,想:“反正没人知道是我干的,老子脚底抹油,这就扯呼吧。大楼里反正也没活人了。” 突然间,我感到一股北极寒风般的气流涌入直播室,我觉得呼吸困难,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落在直播室外头,就在这短短瞬间,我一看我胳膊,大吃一惊,手上罩着薄薄的一层冰层,皮肤冻得发青,那至少是零下数十度的低温。 而房间内蒸汽弥漫,火势渐消,不多时,火焰缓缓熄灭,只留下残垣断壁,满目焦黑。 挚友先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他说:“你下手也太没轻重了,这是下洋标志性建筑之一,这大楼如果烧了,轰动程度,恐怕不逊于当年的911啦。” 我深情的望着他,嘴角抽搐,哭喊道:“挚友先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我一跃而起,如鹰飞燕振,大鹏展翅,朝他扑去,嘴唇翘起,往他脸上吻去,在我眼中,他整个人笼罩在梦幻的光晕中,他俊美的容貌如此动人,以至于在我腾空的过程中,我心中涌动着无数不堪想象的念头。 他一巴掌将我拍落在地,手指头一动,凌空将我举了起来,说:“少恶心人了,要不然我把你扔里面冻死。” 我眨眨眼,不敢再多嘴。他笑了笑,将我放在地上,说:“你真的把那家伙干掉了?” 我郁闷的说:“不是那个拉森魃本人,而是他制造的影子。他要是本人在这儿,我根本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 挚友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也没把握胜他,不过.....“ 他取出一个手机,叹道:“加密过的通信,但没有自毁程序,破解应该不难。这些恐怖分子也不过是群下三滥的家伙罢了。” 我微笑着说:“血族都是群老古董,要他们精通这些保密的电子玩意儿,那可比登天还难呢。” 注释: 操纵暗影:黑暗之神——拉森魃的远古吸血鬼可以制造庞大的暗影,覆盖整栋建筑,扰乱一切信号,切断电源。拉森魃本人甚至能制造黑暗,彻底屏蔽太阳。有史以来,仅有三位吸血鬼曾经做到过这一点。 操纵暗影:黑暗猎手——拉森魃的远古吸血鬼可以制造一个阴影猎手,该猎手拥有他本人大部分的训诫之力,并且可以如阴影般移动,但它的活动范围不能超过血族本人五公里,或者通过寄生的方式,融入某个凡人的阴影中,进行更远距离的追杀。但这么做非常危险,因为一旦凡人的影子暴露在强光之下,它也将受到重伤。 巫灵术:远距离施法——巫灵术的法师经过训练,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施展巫灵术。距离越远,血族耗费的魔血就急速上升,甚至可能危及血族本人的生命。(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十七 蒙受不白之冤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们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黑色天空下,无数红蓝警车灯在闪烁,晃得我一时睁不看眼。 防暴警.察、大型警车以及密密麻麻的路障将整座大楼团团包围,那些企图靠近碍事的路人都统统被赶走,有些人发挥本国人睥睨天下的好奇心天赋,不识相的硬是要上来凑热闹,结果被警方扣押,偏生还不服气,高呼司法不公,被送入了局子里蹲号子。 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走上前来,着急的冲我们吼着,我们顺从的跟着他们走入人群,我见到双竹、李珑、天雅与阿斯兰博坐在救护车旁边,医护人员正紧张的查看桑莎的状况。他们不时交头接耳,似乎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伤势,更没料到这样的重伤下,她居然还没死。 我刚一露头,天雅就冲了上来,对着我一个耳光,这一掌功力深厚,只怕没有数十年的苦练,万万达不到这等境界,我惨叫一声,喊道:“老外打人啦!老外打人啦!”周围的人朝我们看了一眼,见她生的美貌,又是个老外,纷纷摇了摇头,只怕心里在骂我活该。更有人笑了几声,饶有兴致的盯着这边看。 唉,世人崇洋媚外,是非不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天雅怒道:“你对桑莎做了什么?你把她变成了....变成了.....” 她骂了几句,哇地一声痛哭起来。我瞠目结舌,想:“这女人倒也奸猾,非但抽了我一巴掌,此刻一哭,自然又占了道理。我还没哭呢,你哭个屁!” 但此刻情势不利,可不能莽撞行事,以免惹来众怒,我揉着脸,说:“天雅小姐。你别生气......” 她哭喊道:“桑莎她成了尸鬼!该死的混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今后该怎么面对她?” 阿斯兰博冲我耸了耸肩,流露出歉意之情,他说:“天雅,面具是好意。如果没有他。桑莎她早就死了。” 天雅伏在阿斯兰博胸膛中大声哭泣,纤弱的肩膀颤抖的厉害。 阿斯兰博又说:“面具先生应该能将桑莎转换回来.....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天雅猛然抬头,怒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 我咳嗽一声,朝周围望了几眼,说:“我们先上救护车吧,我腰上受了些伤,正好陪她去医院走一遭。” 急救车上的医生走了上来,查看我的伤势。我故意令伤口裂开,挤出些血来,医生说:“最好消毒缝合。以免恶化。”他打了个手势,车上的护士走了过来,让我与桑莎并排躺在车上,天雅不放心的跳了上来,如此一来,车上挤满了人。阿斯兰博说:“我直接赶去医院,到那儿与你们会和。” 救护车启动鸣笛。沿着公路驶出,那些护士手忙脚乱的照顾桑莎。给我一块毛巾,让我自己按住伤口。我暗恨道:“这待遇也太差劲了吧,老子差点被血族剖成两半,你就给我一块毛巾?” 天雅坐到我身边,语气强硬,眼神凶恶,说:“你最好兑现承诺,不然我在你脑门上开个洞!” 我惊恐的望着她,又望望周围的医护人员,她们正忙的不可开交,而她的声音很轻,又讲的是英文,她们自然没有留意,恐怕也听不太懂。 我赔笑道:“这是自然,在下既然救了她,自然送佛送上西天。” 她不知道我这句成语的意思,哼了一声,冲我冷冷扫了一眼,嘴巴一噘,靠在墙上,拉过毯子罩住身体,不再多说一个字。 我突然缓过劲来,心想:“就她一个人,而且手里还没枪,我怕什么呀?”这么一想,我顿时愤愤不平,勃然大怒,刚刚受到的屈辱千百倍的反激上来,我冷哼一声,说:“不过我也没多大把握,只能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她脸如寒霜,喝道:“你说什么?” 我桀桀怪笑,说:“这女人成了尸鬼啦,你是不是又恨又怕?说不定将来她学着你姐姐的模样,趁你不备给你一刀子,啧啧啧,这酸爽,自是不必多言。我看哪,你还是防患于未然,冲着她脑门开一枪,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她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喊了一嗓子,伸出指甲,朝我脸上抓来。 别看她拿枪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现在没了枪,动作笨拙的与街头那些泼妇毫无分别。我发出不屑的哼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对面一推,她啊呀一声,后背撞在内壁上,两旁的医护人员齐声指责道:“你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姑娘动手动脚,你还是不是人!” 我心中一凛,小声试探道:“明明是她先动手的呀?” 其中一人骂道:“你让她打几下,又不会少块肉。” 我朝我伤口望了一眼,说:“可我受了伤呀?” 那男人似乎有意演一出英雄救美,他强辩道:“总而言之,你打女人就是不对。你能动手,说明你精神挺好,既然如此,就给我滚下车去!别耽误我们救人!” 此言一出,全车护士同时叫好,那男人朝天雅望去,见她楚楚可怜,缩在角落,泪光盈盈,似乎深受委屈,不由得倍受鼓舞,敌忾之心愈发强烈。他撩起袖管,冲我挥了挥手拳头,一转头,嬉皮笑脸,对天雅说:“__sad.we_will_save_her.my_name_is.....” 天雅不去理他。他自讨没趣,又冲我横眉竖眼的盯了一会儿,这才放我一马。 我沮丧的想:这世道如此不公,真让人活不下去了。早知如此,老子还不如把自己给阉.了。学缇丰王子的模样,也享享这美女的风光。 天雅哭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求你了,救救她吧。救救桑莎。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这么凶,我求求你....” 我被她哭声一催。顿时鬼迷心窍,觉得自己混账至极,卑鄙无耻,真是社会垃圾一般的狗.屎——这女孩儿长得如此美丽,自然是一副好心肠啊。既然有好心肠,她自然是绝对正确的。既然她不会犯错,那无论我的理由多么正当,我肯定罪不可恕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刚刚怎么没想明白呢? 我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喊道:“天雅小姐,小人猪狗不如。举止乖张,累得小姐苦闷,当真罪该万死。”说着砰砰砰冲她磕头。 天雅大吃一惊。说:“你发什么神经?你磕头干什么呀?” 护士们议论纷纷,说道:“这人脑子有问题吧,原来是个疯子。” 他们根本不明白我的苦心,事实上,世上如我这般思想深邃,深谋远虑之人。只怕是极为罕见的了。 他们想不通我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那不过是我的伪装。我忍辱负重、暗度陈仓的计谋。 我刚刚注意到,天雅小姐。穿着黑色丝袜以及一条短裙。 当我跪在地上,上下磕头的时候,透过细微而惊险的角度,她那裙中风景,被我一览无遗,借助这样舍生取义般无畏的大智慧,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窥见了她严防死守的秘密。 她今天穿的,是草莓色的..... 刹那间,我忘乎所以,抬起头,流着鼻血和口水,眼神直勾勾的冲着她双腿之间望去。 这引起了众怒,招来了一顿暴揍,唉,凡人的火气真大,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了。人活百年,何必那么小心眼呢?身体上的痛苦,也不过是一种虚妄之灾罢了。佛语云: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正是这个道理。 我们两人闹了一会儿,救护车赶到医院,我被送上推车,他们焦急的将桑莎推入重症监护室。医生掀开我的床单,看了看伤口,愣了半天,说:“你伤哪儿了?” 我痛苦的说:“伤在了心里。” 医生怒道:“好好说,我现在忙得很!伤员已经排队了。” 我看了看我的肋部,发现只留下一条头发丝般的小伤口,我奇道:“怪了,怎么自己好了呢?” 医生把我轰出了病房。 我偷偷摸摸的在医院中乱逛,发现在走廊上正播放着紧急新闻,电视台发生恐怖袭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下洋,其余各个卫视都在转播这一消息,但警方封锁了现场,上头发来命令,暂时不允许胡乱报道。电视上只不过在最初那十分钟之内的画面,而且令人惋惜的是,它并没有展现出我英勇救人的雄风。 因为当时摄像头并没有对准我。 我偷听走廊上两位警.察的说话,他们说:“死了多少人?” 另一人说:“大概二十多人吧,伤了十几人,都是楼下的保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炸电视台。” 没有人注意到我,因为我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如诺菲勒般神出鬼没,而其余人都全神贯注的救治伤员呢。 我找了个时机,悄悄溜入重症监护室,见到桑莎躺在病床上,接着杂七杂八的生命维持设备,护士关切的注视着她所有的指标,见并无异常,快步走了出去。 我现出身形,走到桑莎身边,她似乎被注射了止痛的药物,现在昏昏沉沉的。 我伸出手指,接入她的神经,开始兑现我的承诺,消除她体内的魔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十八 摆脱尸鬼之疫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事实证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曾经无意间将陆檀转换为尸鬼,我曾经让自己在尸鬼与血族之间任意转化,但具体到眼前的情况,我顿时觉得步履艰难,处处受阻。 由于血族与尸鬼奇异的天性,魔血超越了人体的dna,对人体进行改造和完善,几乎无法遗传和复制,我无法通过dna修改来令她复原。 魔血依附在每一个血细胞上,人体红骨髓会制造出带有一定含量魔血的血细胞,大脑的某个功能开关掌控此事,但我无法进入别人脑中这一部分区域。可我本人的这个功能是敞开的,奇怪,绿面具或末卡维,他们一定掌握了某种未知的技巧,让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血族与凡人之间的切换。 我尝试了许多方法,妄图剥离血细胞中的魔血,发出指令,让红骨髓制造正常的血液,但我无法改变她的本质,这尸鬼的诅咒比我想象的更加顽强。 就在这时,我想到了另一种方法,也许我可以通过更野蛮的入侵来改变她的血液,我可以制造某种凶恶的病毒,感染她的骨髓以及大量淋巴器官,彻底破坏她的血液,让她产生恶性的败血症或白血病,这也许会令魔血活跃起来,在她体内进行抗争。一旦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我就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了。 那几乎会让她丧命,但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愿意就此成为血族的玩物,那可得付出代价。 我集中意识。开始制造那奸猾而歹毒的病魔,感染她身体的器官,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来维持她的大脑与心脏运行稳定,不让体征监控仪器上显露出丝毫端倪。 魔血如忠诚的守卫一样点燃战争的烽火,尽责守卫桑莎。而我制造的恶疾发现了抵抗,如饥饿的狼群般朝他们扑去。 魔血产生的抵抗力超乎我的想象,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历史上任何著名的战役。在忙碌间,我意识到:魔血是多么完美的祝福。一旦感染成了尸鬼,凡人的身体素质大幅提高,对各种疾病有着天然的免疫力,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容易对血族产生依赖,不得不试图靠近制造者,或者如上.瘾般寻找替代者;再比如大多数情况下会害怕太阳,产生类似于狂犬病的效果等等。可总体而言,瑕不掩瑜,我不明白天雅为什么要对尸鬼如此反感。 我终于战胜了魔血。取得了红骨髓的控制权,如此一来,我的病毒几乎让桑莎送命,我睁眼一瞧她的模样,吓得魂不守舍,只见她肌肉各处都在渗血。眼眶中也流出血泪。病床洁白的被单被染成了红色,我的病毒暴虐的程度。只怕堪称人类历史之最,任何普通的感染者。当场就被判了死刑,但我在病毒的基因中留了后门,对我而言,它们如婴儿般好对付。 我发出指令,不动声色的将病毒消去,快手快脚的在体内制造出正常的血液,匹配她的血型,注入她的身体。随后我调出她脑中身体概况清单,仔细核对,并未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我飘然远去,不留一丝痕迹。但我偏偏忘了那块该死的染血的床单。 那床单上留有我制造的病毒。 结果这块床单酿成了一场浩劫般的瘟疫,祸害了整个世界,不过那倒为紫藤钟幼虫的推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 我正在医院中潜行,旁观世间疾苦的时候,绿面具惊叹道:“你知道你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吗?” 我想起刚刚激烈的战况,依旧有些后怕,说:“我把桑莎变回了凡人,不过好险,好险,她差点儿就翘辫子了。” 绿面具说:“没错,你把尸鬼变!回!了!凡!人!你知道这事儿有多难吗?我为了让自己能够自由切换血族与凡人的身份,整整进行了千年的研究,而且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问:“什么惨痛的代价?” 她说:“我丧失了大部分的魔血,这让我不得不躲藏在你的身体里,若非如此,我现在将拥有近乎无限的魔力,绝不会比那个萨佛林小鬼差劲。” 我忍不住说:“拉倒吧,你整起我来,可比萨佛林狠多了,你也别装林妹妹啦。” 绿面具怒道:“我和你好好说话,你偏偏要讽刺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顿时头疼欲裂,连肚子都疼如刀割,我哀嚎起来,嚷道:“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她停止酷刑,依旧在生着闷气。这些女人真开不起玩笑,她心情有些糟糕,莫非是有这日子有些不方便...... 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霎时缄口不语,四大皆空,恶念不起,显得温顺驯良。 她恼了一会儿,又说:“我从来不曾找到过令凡人摆脱尸鬼疫病的方法,但是你....你毫不费力的办到了,你知道吗?如果你这法子有用,你几乎可以逆转上帝对该隐的诅咒。” 我心里得意,嘴里却谦逊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她说:“我不是在恭维你,我.....我....”她犹豫了半天,似乎在酝酿违心之言,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道:“我想要请教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乐不可支,暗想:“你也有今天?呵呵,这下我可翻身了。” 我嘴里嚷道:“哎呦,我的大小姐,你看看你说的。咱们这样低三下四的奴婢。怎能当得起你这样客气的话?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把我当做牲.口吗?你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吗?你可千万别向我请教,这可多丢人哪?你不丢脸,我可害怕呀。我可万万担当不起呀。” 绿面具气恼的说:“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拿来开染房了?”她一个念头,刹那间。我浑身上下无处不痛,我哇哇乱叫,在地上打滚折腾,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周围的护士见状吓了一跳。有人喊道:“羊癫疯!快点把他绑起来!” 绿面具吓了一跳,急忙停止紧箍咒,说:“快逃!” 我如蒙大赦,跳了起来,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我拍着胸脯,大声喘气。说:“姑奶奶,你下手可太没轻重。” 绿面具闷声半饷,说:“是你嘴里先不干净的。” 我可不敢和她胡搅蛮缠。媚笑道:“是,是,是小人不对。” 绿面具说:“告诉我你制造病毒的成分和方法,我需要进行研究和分析。如果你的法子可行,我也许能制造出克制任何血族的方法。” 我奇道:“你真打算这么做?这法子可是在玩火。你也瞧见刚刚的场景了,我那么一折腾。差点将桑莎送上黄泉路。如果要对抗血族的魔血,那这病毒造成的破坏要猛烈上百倍才行。” 绿面具权衡再三。叹气道:“你说的没错,这法子还需要改善。不过你启发了我。面具,也许...也许你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愚蠢。” 我一听乐了,这小妮子口是心非,她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对我有几分钦佩,她骨子里有一股学者的自傲与修养,见到杰出的成就,绝不会违心批判,反而会去设法钻研和分析,这也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 绿面具怒道:“什么叫为数不多的优点!” 我急忙捂住嘴巴,用力摇头,她重重吐出几口气,说:“算了,我也没那么小心眼,这次就饶了你吧。” 忽然,我听见远处重症监护室内传来惶急的喊叫,一个护士嚷道:“大出血!大出血啦!” 我急匆匆的朝那边赶去,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我撞见了天雅与阿斯兰博,天雅神情慌张,眼中有几分凄然,她拉住阿斯兰博的手,不停的说:“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保佑莎莎好好活着。” 阿斯兰博亲吻她的额头,说:“没事的,放心吧。”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医生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满脸困惑,看上去有几分疲倦,天雅急忙问:“医生,莎莎她怎么样?” 医生英文不太灵光,加上忙了一整晚,此刻有些昏头昏脑,愣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用中文问:“医生,是不是她病发不治.....” 医生用力摇头,说:“不,不,她血管破裂,大量出血,可血压....血压并没有什么异常,而且那些破裂的血管已经修复了。我....我没法明说,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但总体而言,她现在并没有大碍。可由于她皮肤受损严重,接下来的几天内,我们要小心照看,避免发生炎症。” 我见他欲言又止,又问:“还有什么事?医生,告诉我,我会试图安抚家属的。”我散发出信息素,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情绪,让他把我当做了知心朋友。 医生被我说服,斟酌半饷,低声说:“这病状极为诡异,她原先身体并未发炎,可现在却又出现了炎症,就好像....好像突然间变了个人一样。” 我点了点头,心想:她原先是尸鬼,现在是凡人,两者抵抗力有天壤之别,这也不足为奇。(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十九 赏金猎人之名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医生们在病房里忙活了半天,一直到早上,才允许我们进去探望。 天雅一晚上没睡,精神涣散,但依旧强撑着走入病房,她见到桑莎整个身体都被厚厚的纱布缠着,只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桑莎已经醒来,她朝天雅望了一眼,眨眨眼,扬起微笑,说:“昨晚没睡好吗?” 天雅本来准备强颜欢笑的面对好友,此刻被桑莎抢先问候,突然情绪奔溃,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桑莎身边,摸着她的脸,哭着说:“莎莎,可怜的莎莎,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陪我来这儿。” 桑莎轻笑一声,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得好好补偿我。” 天雅擦着泪,嘟囔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桑莎说:“你把海尔辛让给我。”说罢格格笑了起来,这么一动,皮肤摩擦绷带,哎呦,哎呦的叫出声来。 天雅见她情绪乐观,虽然有些勉强,但感到如释重负,心里对她更加怜惜,她吻着桑莎的脸,小声说:“当然,他要是敢不答应,我拿枪指着他的脑袋。” 桑莎抿嘴一笑,说:“希望他不会嫌弃我这个丑八怪。” 桑莎身上的皮肤几乎全数损毁,能够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奇迹,她原本容貌很美。身材娇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此刻却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绷带之下,皮肤荡然无存。她的脸虽然无碍,但就整体而言,她的外观令人骇然。这强烈的反差如此令人绝望,足以把人逼疯,但桑莎却显示出过人的乐观与豁达,不但没流露出悲伤。反而还拿自己的境况开玩笑,倒也令我不禁心生敬佩。 天雅安慰了桑莎一会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突然间,她目光现出一丝迷惑。迷惑瞬间变为惊讶,她茫然的扫视着桑莎,嘴角抽动,眼眶又渐渐红了起来。 桑莎说:“上帝啊,你别哭了,多笑笑,让我开心开心。” 天雅抽抽鼻子,激动的说:“我很开心哪。桑莎,真的,这真是奇迹。上帝的奇迹,你会好起来的,桑莎,上帝已经展现了他的全知全能,他在向你微笑呀,他在祝福你呢。” 桑莎纳闷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天雅笑着说:“没事。没事了。睡一会儿吧。” 桑莎气恼的说:“整天睡大觉,我可要闷死啦。” 天雅朝她挥挥手。把我们推出了病房,阿斯兰博问:“怎么了?” 天雅一下子扑在他怀里。高兴的喊道:“桑莎她恢复成正常人了!上帝万岁,万岁!” 阿斯兰博问:“你是说,她不再是尸鬼了吗?你是不是弄错了?” 天雅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嗔道:“你居然敢怀疑我的判断力?这是巴贝家族祖传的神术,用来探测尸鬼与血族,可谓万无一失,绝不会失手,她恢复了,哈哈,恢复了,哈利路亚。” 她兴奋的过了头,最后几个字是用小曲哼出来的。她又边唱边说道:“爸爸绝不会相信的,我打赌历史上都从没发生这么幸运的事。” 阿斯兰博双眼朝我看来,我朝他微笑,那是莫测高深的笑容。 阿斯兰博问:“从没有过尸鬼变成凡人的例子?” 天雅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尸鬼变成血族的例子多得是,但那是一条不归路。他们说这是血之瀑布,你只会陷得更深,却没法从中出来。” 阿斯兰博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看来你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天雅急忙打断他说:“不可能是他!你不明白这事儿有多么艰难。” 阿斯兰博说:“可你一开始不也心存指望吗?” 天雅伸手挠了挠金发,吐吐舌头,说:“我当时六神无主,因为我最好的朋友变成了尸鬼,所以我根本没怎么想。哦,不,我想过一件事,就是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的尸体抛进大海里。” 她的笑容灿烂如花,她说:“可现在,我看罪魁祸首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呢。” 我忍不住说:“真是我干的,是我把她变了回来。” 天雅皱起眉头,摸着我的脑袋,说:“别吹牛啦,放心,我已经不怪你了,毕竟咱们也算患难与共的朋友了,即使你身为尸鬼,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怒道:“老子没有吹牛,老子在她身边待了大半个晚上,穷心竭力,熬得差点儿吐血,总算将她变了回来!若不是老子,你倒给个合理的解释看看?” 天雅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她想了想,说:“合理的解释是:一、上帝。二、上帝。三、还是上帝。” 我骂道:“去你的上帝。上帝就是创造血族的人,这近五千多年来,他可曾治愈过任何感染魔血的人?真是老子的手段,你若不信,我可以再给你试演一番。” 天雅见我如此坚定,似乎难以定夺,她垂头思索了片刻,说:“你....有把握重现这...这样的奇迹?” 我笑道:“此乃小菜一碟。” 刹那间,她脸颊绯红,双眼噙泪,浑身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颤抖,阿斯兰博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从背后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天雅点点头,抬起眼睛,对我说:“你能.....治愈我的姐姐吗?” 我问:“你的姐姐?” 她说:“我对你说过她的事,记得吗?” 啊。鲜活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之中,那场弑亲的悲剧,那个凄凉的傀儡,巴贝家族无法洗刷的耻辱,由此在他们脑中植入了根深蒂固的仇恨。 我犹豫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天雅失落的摇摇头。她说:“如果我知道,我早就不顾一切的去追她了。” 如果找到你的姐姐,你打算怎么做呢?天雅小姐?你是打算杀死她,以报杀母之仇呢?还是将她囚禁起来,试图拯救她的灵魂? 我并没有多问,只是说:“如果你能找到她的下落。我当然乐意帮忙,可是.....” 忽然,挚友先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咳嗽一声,说:“恕我冒昧。天雅小姐,我刚才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 阿斯兰博戒备的问:“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没注意到你接近?” 挚友先生连连摆手,用蹩脚的英语说:“我一直待在远处,你们说话声音太响,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结果却听了个大概。”他的英语这些日子来有些长进,虽然口音难听,但总算能表达意思了。 阿斯兰博眯起眼睛。绿眼珠隐隐发光,挚友先生不去理他,继续说:“如你所知。我和面具,我们两人算是有名的赏金猎人。因此,面具他不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们的忙,如果你们真有委托,我们必须签订合约,走一些基本的流程.....” 天雅愣愣的问:“什么?赏金猎人?” 挚友先生说:“没错。我对你们的案子非常感兴趣,我可以协助面具一起调查你姐姐的事件。如果她还活着,我能帮你找到她。面具负责将她恢复原样。” 我一拉他胳膊,问:“为什么你要掺和这事?” 他低声说:“我待会儿向你解释。” 阿斯兰博与天雅对望了一眼,天雅问:“你....你有多大的把握呢?我是指找到我姐姐。” 挚友先生露出商人般的笑容,他取出形影不离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网页,呈现在他们面前,他说:“我并不是吹嘘,事实上,我接手的任何案子,从来没有失手的先例。甚至连朝晖的异虫灾难,我也获得了相应的荣誉....” 我吓了一跳,在他耳边说:“你什么时候接受这委托的?” 他回答道:“就在你们走后没几天,我用你的名义接受了委托,结果你上了电视,虽然没什么名堂,但也不能算失败了。” 我笑道:“恭喜挚友先生享誉世界,名动江湖。” 他哈哈一笑。说:“贾面先生何出此言?若非先生相助,张某焉能有今日?” 他一转头,对天雅说:“因此,本公司是世界一流的赏金猎人公司,信誉保证,绝不食言。” 天雅苦笑起来,她说:“我准是疯了,好吧,好吧,我委托你们找回我的姐姐,她叫玛利亚.巴贝,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挚友先生说:“小姐,小姐,在这儿可不方便多谈。等你们几时有空,我自当上门造访,询问相关事宜。我和面具此刻尚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天雅,随后领着我走出了医院。 这医院中的伤员大多是昨晚恐怖袭击的受害者,此刻医院被诸多媒体围的水泄不通,全都翘首期盼,等着采访呢。天色有些昏暗,阴雨连绵,令人心情惆怅,我们绕过记者群,来到临近的快餐店,挚友先生点了餐,说:“先把肚子填饱,等到了卡杉德罗,咱们就再也吃不到地道的中餐啦。” 我问:“咱们还要去卡杉德罗?” 他说:“咱们上司可没让咱们别去。他不久前又发来邮件,让咱们快些赶过去呢。他可真是催命鬼。” 我想起缇丰王子、娜娜小姐、轻蝉大人,霎时神魂颠倒,情难自已,嘿嘿笑了两声,恨不得插翅赶过去。 挚友先生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手天雅小姐的案子吗?” 我见他表情神秘,心中一惊,瞪着他说:“原来....原来你这小子喜欢洋妞!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空长着一副俏脸,居然是个异性恋....” 他狠狠回瞪着我,道:“约翰.巴贝,巴贝家族的第三十代子嗣,他的祖先之中,有一位叫做马丁.巴贝的圣骑士.....” 顷刻间,这个名字令我记忆水池中泛起了涟漪,我低声嚷道:“马丁.巴贝?你是说,他是那首被诅咒的歌曲的.....” 挚友先生点点头,说:“失恋之歌曾经的拥有者,他们的家族受到过某种诅咒,我对背后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你难道不这么想吗?”(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 再度展翅翱翔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没错,我曾经听挚友先生讲过这样的故事,农夫从地底挖掘出的古物中散发出被诅咒的曲子,村庄中人互相屠戮,死亡蔓延,巴贝家族的人切断了与诅咒的联系,从此逃离了死亡之歌的危险。 我本来对接手这样的委托模棱两可,但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意气风发,信念坚定,心里燃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我嘶哑着嗓子大声道:“我不干!你这是推我下火坑!老子才不要管什么失恋之歌呢!” 挚友先生问:“你怕什么?” 我怒极反笑,身形一晃,顿时离他十米远,我笑道:“在下岂会害怕?只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少陪了。” 他皱眉道:“是吗?可惜,可惜,但这失恋之歌似乎与末卡维有一些关系呢,我怀疑其中也许有疯神圣物的下落。” 我瞬间回到他面前,问:“末卡维?你是指那个洪水先民吗?” 挚友先生点点头说:“首先,失恋之歌的诅咒威力极大,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它曾经毁灭过斯莱文尼亚附近的几座村庄。如果没有神职人员的介入,它甚至会波及到整个东欧。这种范围的诅咒,甚至比羲太的诅咒效果更可怕。我猜测唯有洪水先民,或者同样强大的恶魔,才能制造出这样的诅咒。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我们也许能从中找到末卡维的下落。” 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想听听绿面具的意见,她轻声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但....张千峰猜的可能不错,末卡维的疯神诅咒具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我想:“如果真和他有关系。我们去寻找失恋之歌,这老疯子会不会出来阻止我们?” 绿面具说:“他的圣物是疯神之酒,与失恋之歌无关。而且他.....他似乎无所不知,如果我们的行动与他的意志相悖,我们从一开始就会得到警告。无论如何,这是个机会。我们也许能够借此了解末卡维。” 我结束沉思,发现挚友先生正注视着我,他那双眼睛宛若深潭,沉着冷寂,却又令人向往。我色.眯.眯的笑了起来,说:“既然如此,在下义不容辞。只不过在下有个小小请求,还望先生莫要推却。” 他点点头:“但说无妨。” 我流着口水,说:“先生如此美貌,若能穿上女装,定然美若天仙,在下希望先生略饰粉黛。以女子面貌.....”我还没说完,只觉得老.二被无形力量一顿猛揍,我痛呼连连。摔到桌子底下,在地上滚来滚去。 绿面具怒道:“你这是自作自受!你这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苦笑道:“在下....自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咱们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在意旁人目光?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心中光风霁月。这一生自能无怨无悔.....” 她气得七窍生烟,骂道:“放屁!你行得正。坐得直?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心思污秽的人了!” 我正在与她争辩,只见挚友先生走了上来。他说:“我这就把你阉.了,让你试试女装的滋味儿,让你得偿所愿,你意下如何?” 我露出惨淡的笑容,说:“先生若要摧残在下身子,在下又如何能抵抗?还望先生怜香惜玉.....” 挚友先生与绿面具齐声道:“你去死吧!” 刹那间,我体内仿佛万箭穿心,又被一股狂风吹上了天,在两人合力痛击下,我厉声惨叫,飞上半空,摔入了附近某个被掀起盖子的粪坑中。 .......... 两天之后的某个夜晚,我们站在郊外某处荒凉空旷的平地上,望着从空中缓缓降落的大型核动力飞行器。 无策拖着两具棺材,一具是雪怪,一具是贝雷特。贝雷特在棺材中问:“无策小朋友,你不需要躺在棺材里吗?你虽然是弱血者,但毕竟也是血族。” 无策说:“不用,我的魔血含量太低,漂洋过海似乎对我没什么影响。” 雪怪之前一直沉默,但此刻突然说:“奇怪,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先例。” 无策摇头说:“也许黑色骄阳在我体内使用了某种特殊的技术,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雪怪不再发言,也不知他买不买账。 我靠近挚友先生,问:“不知此行安不安全?” 挚友先生说:“你离我远点,不然信不信我揍你?” 我勃然大怒,道:“咱们都是铁铮铮的好汉,这点小事,你还斤斤计较?我早就忘了你把我抛到粪坑中的事了。” 他说:“你这人脑子肮脏至极,我懒得和你废话。” 我颓然望着天空,发出一声长叹,嚷道:“呜呼,呜呼,世态炎凉,人心鬼蜮,我以真诚待人,怎奈世人以怨待我,罢罢罢,老天爷若能睁开眼,定会恸然而涕吧。” 顷刻间,只见天空乌云滚滚,雷音沉闷,天空忽明忽暗,狂风大作,若鬼哭狼嚎。 我惨然大笑,说:“看吧,看吧,老天爷,我心中的苦,也只有你才能懂了。” 挚友先生说:“老天若是开眼,准得先一道闪电把你劈成烤猪!” 我冷笑一声,正欲出言反驳,挚友先生与无策同时喊道:“小心!” 两人同时踹了我一脚,我摔了个大跟头。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刺目闪电从天而降,正中我刚刚所站之处,这闪电威力巨大,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周围一片焦黑,冒出滚滚浓烟。 他们两人站在小坑旁边,皱着眉头,默然不语。我瞠目结舌,隔了半饷,颤声说道:“这......这是.....这贼老天。下手也忒狠了。” 就在这时,飞行器降落下来,舱门打开,我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舱门中走了出来。 那是小唐,我前往艾伦堡时遇上的乘务员。 她一见到我。高兴的挥了挥手,说:“面具先生,无策先生,还有....张先生!” 我哈哈大笑,冲上前,亲热的握住她的手,说:“小唐同志,好久不见。你工作辛苦啦。首长派我来慰问你们这些战斗在工作一线岗位的好同志啦。” 她笑道:“面具同志,我在电视上见到你啦,你现在可了不得。都成了国家英雄了。” 我们寒暄了一会儿,无策拖着棺材上了飞行器。我问小唐:“你上次不是说自己害怕了吗?怎么还替血族卖命呢?” 小唐苦笑着说:“第一,薪水高,第二,可以到处跑,而且工作还不算累。第三。离开的代价似乎很高。老板说为了保守秘密,似乎要对我进行催眠。擦去我脑子里的记忆,才能放我走人呢。我可不想遭这份罪。没法子,只能继续为你们这些怪物服务啦。” 我见到熟人,一时激动,还没反应过来,飞行器就已经上了天。 我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忽然不自在起来,小唐见我脸色不妙,问:“面具,你别怕,这次的机长绝对没问题。” 我苦笑道:“我这辈子一共就坐过两次飞机,每一次都遭遇空难,想不怕都难了。别说了,越想越难过,我得先找个纸袋子呕一会儿....” 她笑骂道:“别恶心人啦。”伸手指在我脑门上用力一点,朝我眨了眨眼,走入了乘务员的休息室。 她前脚刚走,挚友先生忽然说:“这....似乎不像是自然现象。” 我吓了一跳,问:“什么不像是自然现象?” 无策点头道:“那道闪电更像是利刃,而非纯粹的能量。那人是冲你来的,面具。你是不是又结了什么仇家?” 我惊恐的喊道:“你们两人怎么不早说呀?现在飞行器上了天,你们才想起这么一茬?不成,我得跳伞,老子可不想再遇上些倒霉事儿。” 挚友先生笑着说:“我万分赞同,因为那人针对的是你,你一跑路,咱们可全都安全了。” 我见他如此无情,恶狠狠的说:“呦喝?你倒想的美,老子偏偏还不跑了,就算要死,也得拉着你们一同下水。” 无策点点头,说:“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也许只是咱们胡思乱想。” 我见他们如此从容,过了片刻,自也放心下来。 一会儿之后,挚友先生递过来几份资料,还有一根笔,我接过来一看,是他与天雅.巴贝签得赏金合同。他说:“签名!” 我这倔脾气,他说签就签?他把我当做家里的小工吗?我把笔往回一抛,冷笑道:“我偏偏不签。” 就在这时,我见到无策在一堆纸上签了字,递还给了挚友先生,我心中一颤,问:“这小子.....签了什么?” 挚友先生说:“无策?我刚刚也把他拉入了我的公司,从此以后,我们公司人丁兴旺,财源滚滚,自也不在话下。” 我又惊又妒,喊道:“什么?这小子嘴上漏风,没准儿哪天会出卖咱们。” 无策笑了笑,说:“张先生信得过我,似乎比某些人要牢靠些。而且他把我当做朋友,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我怒道:“胡说!张先生对我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怎会有丝毫猜疑?” 挚友先生叹了口气,说:“是吗?可我让你帮忙完成些委托,怎么会那么困难呢?” 我急忙抢过纸笔,看都不看,在合同末尾签了字,恭恭敬敬的递给挚友先生,他露出微笑,说:“这还差不多。” 我突然明白自己中了激将之法,但那为时已晚。唉,我这两个狡猾的朋友呀,难道在你们心中,友谊竟然充满着嫉妒与欺骗吗? 我唉声叹气,喋喋不休的向他们抱怨,他们皮厚得很,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算了,咱们三人当中,总得有人宽宏大量一些,不是吗? 我这么想着,从鼻孔里挖出鼻.屎,搓成一团,瞄准挚友先生,朝他衣服上弹了过去。(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一 幻想中的危机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卡杉德罗位于南美洲,这片富饶而自由的大陆,却由于殖民者的不思进取、政.局的风云变幻以及北方过于强势的邻居而未能中兴,卡杉德罗是仿造古希腊建造的沿海城邦,又靠近一大片沼泽地,土地肥沃,但气温湿热,蚊虫奇多无比,卡玛利拉的血族遍布整座城,但通过森严的制度,血族们的存在被十几万的尸鬼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情形有些像艾伦堡,只不过范围要大上千万倍。 这趟旅途的距离至少要花上一天半的时间,意味着我要担惊受怕的度过漫长的时间,所谓度日如年,不外如是。 我无聊的搓着身上的泥丸,用来向挚友先生与无策投掷,他们两人看着我的目光仿佛看着白痴,这招来了我丧心病狂的报复,我律令大脑在身体表面生成更多污垢,用来当做我的炮弹。 小唐恰好与另一位乘务员走过我身边,见我如此,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唐说道:“你只有五岁吗?笨蛋?” 我怒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女人家闪一边去。” 无策说:“有时候,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你至少已经制造了一斤的老泥了,就算猪都没你那么脏。” 我骂道:“你骂我是猪?”一抬手,一坨指甲大小的老泥朝他扔去,他看准时机。手指一弹,这块老泥顿时飞入了我的嘴巴。我只觉得喉咙堵塞,不由得大声咳嗽,差点儿没被他呛死。这认真的混蛋!我不过是和他开玩笑,他当真要谋财害命吗? 就在这时。机长在驾驶舱中说:“前方有暴风雨,无法估计云层厚度,我必须提升高度,可能会有些颠簸,但并没有危险,请各位赶紧坐好。” 我满头大汗。心里害怕的要命,连忙系紧安全带,拉住扶手,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小唐见我这幅模样,索性坐在我身边。安慰我说:“别担心,机长说没事,那肯定没事。” 我大嚷道:“要出了事,他倒一了百了,我还得赔上一条命呢。” 小唐笑着说:“我也陪你一起死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救过我好几次呢,你记得吗?” 我记得是无策与约翰.巴贝救了她。和我关系不大,但既然她如此认定,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她的感激了。 突然间。我如坠冰窟,一股恶寒在顷刻间扩散至全身,那并非真正的寒冷,而是恐惧带来的冰冷。我急忙解开安全带,跳了起来,发现挚友先生与无策也已经站直了身子。 小唐说:“你快点坐下。不然等会儿会摔跟头的。” 我无暇理会她,对挚友先生说:“我的灵异感知....察觉到有危险。十分棘手的危险。” 挚友先生说:“阴阳浑浊,五行杂乱。乾坤异动,天地失衡。那绝不是普通的血族妖魔。” 无策对小唐说:“告诉机长,避开那片乌云!要快!” 小唐吓得发抖,但好歹她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取出对讲机,对机长说:“机长,能不能绕开乌云?” 机长问:“为什么?那可得绕个大圈子。” 小唐稍稍思索,说:“有吸血鬼!很可怕的吸血鬼。” 机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毫不犹豫的说:“坐稳了!” 飞机晃动的厉害,顷刻间仿佛旋转了九十度,小唐惨叫一声,朝我这边摔了过来,我手掌分泌出粘液,拉住地板,左手一捞,将她抱住。挚友先生与无策也各自救下一位乘务员。飞机内部结构嘎嘎作响,似乎每一个零件都在巨震。 我将意识散发出去,侦测天空中的情况,我们正紧贴着黑色的乌云急速绕行,黑云仿佛地狱的山岩般崎岖峥嵘,其庞大威严耸人听闻,在它面前,大型飞行器宛若绕山飞行的苍蝇一般。 大约过了四十秒中,飞行器渐渐趋于平缓,机长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他说:“我们绕过去了。” 小唐松了口气,我将她扶了起来,她有些后怕的说:“看来你这人是挺不适合坐飞机的。趟趟都出事。” 我突然又感到一阵紧张,急忙说:“它追上来了!” 话音未落,舷窗处突然一片黑暗,好像黑夜骤然而至,或者我们被吞入了怪物的肚子。紧接着,周围风雨之声大作,雨滴噼里啪啦的击打在飞行器外壳上。机长紧张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挚友先生说:“那片乌云就是冲我们来的!它追上来了。” 此刻,我见到无策忽然化作一团阴影,从机舱内消失了。挚友先生惊讶的望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我见他手指微微弹动,几道轻微的气流激射而出,舱内的三位乘务员被他击中,气息一闭,昏了过去。 我问:“你要出手了?” 挚友先生面色凝重,说:“她们醒着只有碍事,先让她们睡一会儿。” 我再度散出探测脑波,发现无策正牢牢黏在机舱之外,天空一道闪电朝飞行器落下,无策散出偏移的力场,将那道闪电消弭于无形之中。紧接着,又有数十道闪电接连而至,周围炸响隆隆巨声,宛若重炮在云中轰击。这闪电的威力比海尔辛要强上千倍,好像神话中的神灵正在惩罚有罪之人。 无策张开手掌,力场扩散出去,形成黑色的护盾,将整座飞行器罩住。护盾将闪电挡住,在表面传导,令飞行器安然无恙,但闪电轰击造成了惊人的热量,透过阴影护盾渗入机舱。挚友先生手掌上显出白色的寒气,往前一推,霎时将热气中和。 我见这两人从容不迫,与这天地之威相抗,居然不落下风,心里敬畏至极。暗想:“有他们在,那应该是高枕无忧了。但不知接下来还有怎样的危险?总不见得会有飞翔的怪鸟向我们袭来吧。” 我隐约听到机舱后方传来“格格”的声音,又响又吵,像是某种鸟叫声,我心惊胆颤的回过头。见到一只模样奇丑的大.鸟从后面探出头来。 它有些像是秃鹫,头顶长着一对牛角,大约有两米高,体型壮硕,浑身黑色羽毛,一见到我,发出嘎嘎尖叫,声音仿佛撕书。它张开羽翼,扑腾两下,猛然伸出鹰喙。朝我脸上啄来。 我见它来势奇快,大吼一声,分泌出肾上腺素,急速朝一旁闪躲,但谁知它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一般,脑袋一扭。突然对准了我躲闪的方向,我大骇之下。伸手想要斩断它的脖子,谁知它整个身躯朝前一扑。将我掀翻在地,一脚踏在我身上,怪叫几声,利嘴再度朝我刺来。 挚友先生一掌击中它的躯体,它胸口无声无息融出一个大洞。怪鸟哀鸣一声,摔落到了一边。 我脸色惨白,说:“谢...谢谢。” 挚友先生不解的说:“这怪鸟是从哪儿来的?我根本没察觉到它进来。” 我用灵异感知四处查探一番,也并未察觉到机舱上有任何破口,难道这怪鸟早就躲在机舱内了吗?可即便如此,它也无法瞒过挚友先生与无策敏锐的感觉。 我想:“不管怎样,这怪鸟应该死了,总不见得它还能死而复生吧。” 挚友先生喊道:“当心!” 我一抬头,见到那怪鸟的脑袋就在我面前,它张嘴一咬,我朝后一躲,只觉得鼻子一凉,鲜血如泉涌,被它咬下一大块肉来。 我恼怒已极,全神贯注,激素促动之下,速度顷刻间提升了二十倍,手掌变得锋锐无比,一下子闪到它背后,一掌朝它脖子斩去,它反应奇快,抢先一步躲闪,但毕竟跟不上我的速度,我一掌劈断了它粗粗的脖子,霎时鲜血四溅,它那丑陋恶心的脑袋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即使如此,它那邪恶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 我从地上爬起,气喘吁吁,骂道:“现在你总死绝了吧,你还有什么本事?总不见得你还能爆炸吧!” 它的脑袋和躯体突然开始冒火,强烈的冲击力与音波从它身上扩散开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挚友先生急忙挥掌,将爆炸的冲击波与高温抵消,但这爆炸的实在威力太大,虽然被化解了大半,但整个机舱受到波及,只听墙壁阵阵鸣响,我胸口一闷,被撞飞了出去,飞行器狂乱的震动,我见到飞机内层在爆炸中受到严重损坏。 好在这飞行器为了防止核泄漏而特别加厚过,虽然内层破损,但外层完好无损,我们并没有暴露在外。 挚友先生苦笑道:“真是巧了,你说这怪鸟会爆炸,它还真的炸了。” 我令大脑止住鼻子的伤势,晕晕乎乎的爬了起来,忍不住说:“总算解决了这畜.生,接下来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吗?” 挚友先生瞪大眼睛,越过我肩膀,看着我身后,我惊恐的回过头去,只见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在我们身后。 它们各个面目狰狞,脑袋是各种动物,有猪有羊有牛有蛇,但身体却个个儿是人型,体型硕大,像是成.精的妖怪一般。它们朝我这儿探头探脑,神情奸猾,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正在奸笑。 我后退一步,颤声道:“这到底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挚友先生踏上一步,拦在我面前,说:“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尽量保持脑子一片空白,可能的话,最好维持到飞行器降落为止。” 我慌忙想道:“如果它们真的是我招来的怪物,万一我脑子空白,这飞机说不定都会被白色的空间吞没。不,我不能什么都不想,我不能冒这个险。”(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二 自我认知之谜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霎时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本质在于惧怕,而非幻想。 我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茫然无计的白色世界,周遭悄无声息,飞行器,妖魔鬼怪,挚友先生,外部的暴风雨,此刻都已消失不见,我能感受到的,唯有永恒的空白。 到底是我本人被隔离,还是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我无从判断,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如何强大了。 它从虚幻的境界中创造现象,绝非幻觉,而是实打实的现实,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比这更可怕的诅咒,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诅咒是无可破解的。 无论我试图令脑海空白,还是摒弃知觉,都将招来难以避免的终结。在这诅咒之下,整个世界仿佛成了我的梦境,当我醒来时,世界因此而毁灭。 而我也将因此而灭亡。 但我无暇绝望,因为我不相信我的命运会就此结束。我长年累月的研究自我认知,绝不会因此而束手无策。 不能害怕,因为怕什么就来什么。我要勇敢面对这诅咒,我要彻底解构我思维的诞生。 在空白的世界中,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但我将意识彻底缩回脑海,开始贯彻自我观察时,时间放缓了数千万倍,我在大脑中度过每一年。在现实中不过一秒的瞬间。 我不再是我,我成了自我的旁观者,成了自身无所不知的先知,我见到我每一个脑细胞的运作,我了解每一个念头的目的。除了某些被彻底阻隔的区域,我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大脑解剖。 我找到了诅咒的源头,它存在于我潜意识之中,难以察觉,潜移默化的发挥作用。 我顺着它逆流而上,穿过层层阻隔障碍。我来到了一片星空之中。 这是因果的空间,一片浩瀚的银河,银河中无数恒星闪烁,它们的光芒相互连接在一块儿,风吹沙。沙填海,海枯竭,星辰灭,万物相生相息,环环相扣,滴水掀波,这是整个宇宙的轮回。 这是极端理性的空间,仿佛某种强迫症患者创造的梦境。我曾经在羲太的宫殿中有过同样的感受,不过这一次,我感到的震撼远胜往昔。 在这片银河之中。我察觉到了某个沉睡神灵的气息。 天哪,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如此伟大的存在会亲自对我施加诅咒呢? 我听见神灵在对我说话,但那又似乎是我脑海中的呓语。 “你是谁,为什么打扰我的梦境?” 我急忙说:“我是一位叫面具的凡人,如果你还记得清楚。你...你似乎打算杀死我。” “我不会花费精力去记忆,我只是推动因果。宇宙间自有法则。你的遭遇是自作自受的果。” 我一听可气坏了,这神灵也会给我来这招打太极的功夫?你怕什么呀?就算你承认错误。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呀? 我喊道:“我什么都没做?你倒说说看我犯了什么天条啦?” 他沉默了一秒钟,随后说:“我不知道你过往的罪孽,你的厄运来自于你自己的思想,如果你曾经行善,你将前往天堂,如果你不信奉我,你将堕入地狱。” 刹那间,我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了。上帝啊,这是耶和华!造物主!混沌之后,秩序之源。 我态度变得又恭敬又虔诚,我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问:“全知全能的主,你怎会不知道我的罪孽呢?” 祂说:“对此我也困惑不已,我能看破万物因果,却不知道你是谁。” 我恳求道:“主啊,请救赎我,指明我的道路,我不知自己犯了何错,以至于招来劫难。” 祂说:“我只能告诉你,这诅咒乃是天数。因人而异,千差万别。你能顺着如此纤微的迹象找到这里,说明你的意识远超凡俗,这就是你招致灭顶之灾的因。”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祂的意思是:我脑子太好使,因而这诅咒的效果比其他人强上许多倍,这真是让我又悲又喜,哭笑不得。 祂又说:“我尚未苏醒,我的睡眠将持续下去,而你也不得不离开。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名叫面具的异教徒,无论你的回答如何,我都将解开你遭受的诅咒。” 我紧张起来,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想法让我莫名其妙,因为我现在是个意识体,我根本感觉不到冷暖,也不需要呼吸。 我说:“我知无不言,天主。” 祂说:“你到底是谁。” 我犹豫了片刻,老老实实的说:“末卡维。” 我感到祂的意志如万千利刃刺穿了我,我痛苦的惨叫,觉得自己正被无数蚂蚁撕咬,我的意识片刻间如风中残烛般虚弱,随时都会消散,这感觉持续了整整好几天,将我折磨的奄奄一息,祂才收回了这一惩罚。 祂说:“诅咒不复存在。但你并非末卡维,你是另外某个人,你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末卡维?” 我感到恐慌与冲动,我焦急的喊道:“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末卡维对我做了什么?我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我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祂说:“再见了,尸鬼。当我从睡眠中苏醒时,一切都将揭晓。” 我的意识被抛离了星际,顺着我翕动的念头,我仿佛被水柱从鲸鱼肚子里喷出来一般。 我睁开眼,欣喜的感到自己躺在飞行器中,浑身大汗淋漓,肢体麻痹。神经几乎全数被烧毁。 但这不成问题,刚刚与耶和华的接触令我受益匪浅,我指挥大脑,飞快重建了神经连接,通过电磁波的方式操纵我的躯体。随后快手快脚的修复神经,几乎在短短数秒钟内,我已经恢复如初。 挚友先生手指抵住我的咽喉,我感到惊人的气息在我体内乱窜,它催动我心脏有条不紊的运行,血液正常流淌。防止我当场死翘翘。 我问:“这是阳之力?” 他点点头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深深呼吸,感觉生命如此美妙,我感叹道:“活着就好。” 无策从一旁冒了出来,他指了指机舱后方,我一见之下。险些吓得再度休克,只见那儿躺着一大堆千奇百怪的怪物尸体,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这些怪物的造型如此奇特,荒诞诡异,令我自己都惊讶不已。 无策说:“我把它们弄出去,找个地方销毁。”话音未落,机舱地面出现一大团阴影。他将怪物全都抛了进去,随后挥手令阴影消失。我知道阴影中存在着贪吃的恶魔,但即使它胃口再好。这些尸体都能让它吃撑了。 挚友先生惊叹道:“了不起,了不起,你这一手拉森魃的法术,唯有某些远古吸血鬼才能使得出来。” 无策说:“过奖,过奖。张先生孤身一人,面对无数妖魔。居然能护得面具周全,这等身手。无策我深感佩服。” 挚友先生眉头一扬,说:“无策小弟独立乾坤天地之间。层云笼罩之下,与雷霆天怒抗衡,这番气魄,只怕旷古未有。” 无策笑道:“张先生平衡阴阳,连死人都救得回来,当真鬼神辟易,生死不惧。”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势均力敌,我脸上泛起红晕,娇羞道:“你们何苦为了奴家而争吵呢?唉,若此事传了出去,旁人定会说奴家红颜祸水,蛊惑人心,这又让奴家如何生受得起?” 饶是挚友先生功力通神,听我此言,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说:“咱们把这家伙从飞机上扔下去得了。” 无策连忙点头,说:“咱们比比谁抛得远。” 挚友先生说:“妙计,妙计。无策你果然是个雅人。”不过又皱眉道:“可是这家伙只有一条命,不能抛两次。” 无策说:“他死不了,捞上来继续扔,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我闻言大惊,惨叫道:“我知错啦,我闭嘴,我不说话了。” 他们笑了笑,看样子似乎同意放我一马了。 我见危机已过,大大松了口气,问:“刚刚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挚友先生说:“奇怪就奇怪在这儿,我正在与这些怪物纠缠呢,一回头,发现你已经不见了。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摇摇头,说:“我对这事儿也觉得莫名其妙,我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片空白的空间。随后我遇上了上帝,祂同意驱散对我的诅咒,随后我就回来了。” 他们对望一眼,随口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怒道:“老子说的是真的,那诅咒真的是上帝施加到我头上的,你看看这诅咒的规模,普通血族哪儿能制造这么大范围的天灾?” 挚友先生叹道:“就照你说的,那祂为什么要折腾你呢?”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可能是我最近做了什么事,照祂的说法,我违背了宇宙的律法,于是这诅咒自动降到了我头上。” 他说:“如果真是这样,这诅咒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会不会是你在电视台消灭那影子怪物的事?” 我说:“那影子怪物虽然厉害,但明显是血族的手笔,我觉得不太像。” 他问:“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说:“唯有一个可能——我移除了桑莎.巴贝身上的尸鬼疫病,也许正是如此,我才会招致诅咒。” 挚友先生思索片刻,说:“确实,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将尸鬼恢复成凡人。也许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仲裁的审判者,藏身在蒙昧混沌,监视着世间的一举一动吧。” 无策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对此不置一词。但他的目光中隐约透着忧虑,而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隐藏起来,深深的隐蔽自己,天堂是存在的,大洪水是真实的,毁灭天使的圣剑高悬天际,上帝的意志无处不在,一旦我们触动因果,灭顶之灾就将不期而至。(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三 卡杉德罗之夜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啊,卡杉德罗,南美的遗珠,世外桃源般的乐土,吸血鬼的罗马帝国,属于黑夜血族的大教堂。 黑夜之中,我从窗口俯瞰着它,我见到这座城市也同样灯火通明,但那并非喧闹繁华的霓虹灯,而是寂静庄严的净魂火,这座城市有40%的土地被植被覆盖,沼泽地中的热带树木,路旁栽种的乔木,繁茂齐腰的草丛,竞相盛开的鲜花,它们环绕着整座城市,如同簇拥国王的仆从一般围着一座座宫殿般的别墅、清远孤寂的城堡以及市区现代与古典结合的哥特式高楼。 我听说缇丰王子在卡杉德罗也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一座占地辽阔的庄园。这座城市的规模不逊于下洋,但人口比下洋少了十倍。长老会的七位长老都选择在此定居,他们将整座城市划分为七个区域,在每个区域,他们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不知情的凡人受雇于吸血鬼,某些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尸鬼成了血族的代理人,血族无尽的财产支撑着整座城市的经济。 就我所知,在七位长老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梵卓拥有最高权力。他名叫莱克格斯,一位远古血族,但不知道是第五代还是第六代的吸血鬼。 如果他真叫莱克格斯,而且年代久远,我怀疑他可能来自公元前,是古希腊时代斯巴达城邦的那位传奇的统治者。他居然一直活到今天,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信呢。血族猎人百科全书中提及他的名字,也是语焉不详,字里行间都透着敬畏与奉承,我琢磨书里的意思是:千万别去惹他。他可能是世界上权利最大的血族之一,能够与幸存的远古血族乔凡尼相提并论。 飞行器缓缓下降,小唐愁眉苦脸的望着飞行器内乱糟糟的机舱,叹道:“缇丰王子肯定会气死。” 我说:“天灾*,这是无法避免的,她不会怪你。更不会怪任何人,只要飞行器没坠毁,她根本不在乎,钱对她而言根本不过是负担。” 挚友先生说:“那是她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这事儿全是你惹出来的。要是让她知道了,准得把你抽筋扒皮。” 我大惊失色,连忙说:“胡扯!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话虽如此,我倒不可不防,万一这两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此事传到缇丰王子耳朵里,我的处境。那可大大的不妙了。我得做一手准备,来一招恶人先告状,抢先在缇丰王子面前嚼嚼舌根。 飞行器降落在缇丰王子的庄园内。走出飞行器,我们与机组人员道别,无策将棺材推到草地上,贝雷特推开棺材盖,懒洋洋的伸伸懒腰,说:“我不喜欢这样旅行的方式。无所事事,太太平平。唉,我可真羡慕你们这些弱小的血族和凡人。” 我暗骂这混蛋不知感恩。要不是咱们,他早在半路就掉在海里了,哪轮得到他在这儿说些风凉话? 雪怪从棺材中走了出来,指着远处闪着光亮的房屋说:“缇丰王子就在那里,跟我来。” 迎着湿热的夜风,我们穿过一大片草坪,我突然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朝我们这边狂奔过来,我辨认出那是萨佛林。她见到我,大叫一声,脱去鞋子,腾空而起,一下子将我抱了个满怀,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我感到自己像是被摔跤运动员擒拿住一般,哀嚎一声,被她推倒在地。 萨佛林说:“你这坏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根本看不到你的模样,我的监视法术怎么失灵了?” 我惨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地方有鬼,又不是我故意躲着你!” 萨佛林气恼的说:“那你连个电话都不打?我差点想去那边找你呢!”说罢她张开嘴,露出尖牙,在我脖子处狠狠咬下,我吓得心惊胆颤,连连求饶,她吸了一小口血,又狠狠吐出,说:“下次你要是再躲着我,我就把你吸成干木柴!” 她爬起身,朝所有人望了一圈,笑着说:“这屋子里总算有男人啦,我们这些小女人就不用担惊受怕啦。” 我忍不住说道:“就你们这些女妖怪,谁不要命敢闯这龙潭虎穴呀?” 萨佛林捂住脸,怯生生的说:“人家才不是女妖怪呢,人家是娇滴滴、弱兮兮的小姑娘。人家要强壮的男人保护呢。” 挚友先生不禁笑道:“面具,这既是你的不是了。萨佛林小姐胆子小,需要人照顾,你一见面,连一声像样的问候都没有,你也太不体贴了。” 我骂道:“你别捣乱,乱拍什么马屁?这小妮子可鬼的很.....” 萨佛林如猫一样跳了起来,坐在我肩膀上,拉住我的头发,把我当马骑,她喊道:“这畜.生脾气可真坏,若是再不听话,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我倔强得很,硬气的说:“你快点给我下来,士可杀不可辱!” 萨佛林哼了一声,一张嘴,牙齿咬在我头皮上,说:“怎么讲话呢?” 我感到一阵剧痛,心慌意乱,登时跪了下来,说:“这些日子,在下照顾不周,累小姐受苦了。在下此刻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可为时已晚,只怕不能补报小姐苦楚之万一。唉,正所谓亡羊补牢,迷途知返,在下唯有做牛做马,为小姐誓死效力,以弥补在下罪过,还望小姐成全。” 萨佛林笑着说:“这还差不多,现在。我的坐骑呀,听我号令,向会客厅冲锋!” 我暗骂:“几千岁的老妖怪了,还学人家小娃娃,真是不知羞耻!”扯开嗓子。学了一声马鸣,四肢齐动,飞快的朝别墅正门奔去。 萨佛林一路捣乱,在我身上又蹦又跳,我冲到正门前头,已经累得像死狗一样了。萨佛林从我肩上跳了下来。示意我躲到一旁的窗口下,她踩着我的肩膀,探脑袋往屋里瞧去,哈哈一笑,说:“缇丰姐姐正在会见情人呢。” 她叫她姐姐。是因为她知道缇丰王子的灵魂与音图尔的灵魂碎片融为一体,即使她并非莉莉丝的本尊,但她的出生年代依旧异常古老。 我闻言大怒,骂道:“这女人如此放.荡,居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那奸.夫是谁?” 萨佛林奇道:“你自己不要人家,现在又怪别人找男人啦?” 我恨恨喘气,说:“她原本是男人,与别的男人交往。那自然是歪门邪道!” 她轻笑一声,说:“那和你交往就正常了吗?” 我冷笑一声,说:“在下也是歪门邪道。咱俩负负得正,自也般配....” 我好奇心起,让萨佛林下了地,拉住窗口,伸出头,往屋内一瞧。只见缇丰王子正站在窗口不远处,穿着一身中性的衬衫与长裤。看起来清爽利落,巴图.英格尔笑得和傻子一样。站得离她很近,两人微笑交谈,手握酒杯,杯中是血红的液体,瞧缇丰王子的表情,似乎在这番交谈令她身心愉悦,是以满面春风。 我瞧得满心火气,心里千百遍的把厄夜使者骂的一文不值。突然间,我瞪大眼睛,心脏狂跳,只见缇丰王子的脸朝巴图.英格尔凑了过去,巴图.英格尔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纤腰,缇丰王子红着脸,额头与英格尔脑袋一碰,随即淡淡一笑,脸上泛起娇羞,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会儿来找你。” 巴图.英格尔也不生气,点了点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于是这会客厅中只留下缇丰王子一人。 她伸手梳着脸颊旁的秀发,开心的转了个圈,我又惊又怒,想:“恋.奸.情.热,居然高兴成这幅鸟.样!你以前可是个男人呀?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昔日的雄心壮志了吗?难道你心甘情愿的沦为巴图.英格尔的玩物吗?你堕.落了呀,缇丰王子,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她忽然笑着说:“你生气的模样,真是百开不厌,面具,你是在嫉妒巴图.英格尔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一屁股坐倒在草坪上,一回头,只见萨佛林已经跑的没影了。、 缇丰王子随意的倚靠在窗口,晚风吹拂着她的秀发,让她仿佛月光女神般魅力四射,她笑着说:“你应该看看你刚刚的表情,哈哈,我这一天的心情都差不了啦。” 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入了窗口,我奇道:“你早就知道我躲在窗外了?” 她说:“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你和萨佛林在外面大吵大嚷,我可是大妖魔,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我心生指望,问:“那么...你刚刚....” 她说:“我和巴图演戏,和你开开玩笑,我和他没有什么。” 我嘿嘿干笑几声,暗想:“看起来可不像,你们这些女人,心思可难猜的很。” 缇丰王子突然静了下来,握住我的脑袋,双眼凝视着我,一秒钟之后,她将我搂住,双唇贴了上来,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我脑袋中“嗡”地一声响,心里暗叹道:“罢了,罢了,我面具今天要被她糟.蹋了。可我这样小小的尸鬼,又如何能够抵抗她这样强势的妖魔呢?难,难,难,人生在世,生不由己。” 我开始猴.急的脱她衣服,解开她胸前第一个纽扣,谁知她把我一推,我啊呀叫了起来,一跤坐在沙发上。她笑着说:“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尸鬼?我可是你主人的上司,你胆敢对我动手动脚?” 我大受挫折,只觉得世间女子皆是骗徒,登时生无可恋,万念俱灰,我沮丧的说:“是你刚刚先吻我的呀!” 缇丰王子说:“我记得几个月前,我可做的还要过分呢。可你呢?你像个白痴一样拒绝了我,机不可失,傻瓜,我现在对你已经不感兴趣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四 圣物的鉴赏家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缇丰的眼睛神采飞扬,一个月的时间,她留了长发,画上几乎难以察觉的妆容,美貌几乎令星辰都黯然失色,即使她坚称自己是男子,只怕也无人相信了。 而她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一举一动皆流露出浓浓的女人味儿,她像是刚刚开窍的少女那般调皮好奇,却又如大胆奔.放的荡.妇那般无所畏惧。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为灵魂戴上不同的面具。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心灵沉入迷雾笼罩的海底——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如果天主所说的没错,我并非末卡维创造的面具,那我又是谁呢?我也许不过是个凡人,被末卡维的灵魂附体,变得这样疯疯癫癫,终日挂着疯狂的面具,无名无姓的活着。 这么一想,我是多么无可救药的可怜虫啊。 ...... 缇丰将我拉了起来,眼中流光婉转,笑意盈盈,她说:“你生气了?” “此事无需介怀,王子殿下。” 她说:“你准是生气了,要不然这么一本正经的做什么?” “在下以为,时间紧迫,我许诺的那件事物,王子殿下想要见见么?” 她蓦然轻呼,说:“呑世蛇卵?在哪儿?” 我面露犹疑,说:“在我身上。” 她眉毛扬起,声音中充满喜悦。握住我的手,说:“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咳嗽一声,说:“这玩意儿实在显眼,在下不能将它暴露在外,所以藏了起来。在下需要用用洗手间,才能将它取出来....” 缇丰王子闻言一愣,忽然格格娇笑起来,她说:“你别开这么恶心的玩笑!” 我愁眉苦脸的说:“在下没开玩笑!” 她一下子发起火来,死死凝视着我,说:“这么重要的圣物。你藏在了....藏在了....” 我叹了口气,仰望星空,流着泪说:“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咬咬牙,指着一旁的洗手间说:“快点动手,给我洗的干干净净的。如果有半点臭味儿,我把你的蛋摘下来煮了,听懂了吗?” 我一溜烟跑进厕所,关上门,念起绿面具的咒语,打开小型虫洞,将呑世蛇卵取了出来,随后走了出去。 这一过程耗时不短。缇丰正坐在床上,等得颇不耐烦,一见我捧着恐龙蛋大小的蛇卵出来。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你把这么个东西塞到...塞到那里去了?你怎么还没死呢?” 我痛苦的说:“此事休要再提,缇丰王子,你只需知道,在下对你一片忠心,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除了刚格尔之外,血族的嗅觉出了名的麻木。缇丰王子根本闻不出蛇卵上有没有气味儿,但她心里阴影面积不小。看着蛇卵,连碰都不敢碰。 她问:“你确定洗干净了?” 我说:“在下竭尽所能,此物一尘不染。若是王子不信,在下可以用舌头舔上一圈,请王子明鉴!” 她尖叫道:“千万不要!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以后决不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 我见她这么大呼小叫,不禁暗暗摇头,暗想:“女人可真是麻烦。” 她咋呼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说:“你拿着...这个圣物,跟着我,没有我的允许,跟任何人都不要说话。” 我点了点头,她推开门,沿着走廊一路走向大厅,这别墅装修的典雅高贵,舒适奢华,充满古典气息,却又不乏现代风格。我啧啧赞叹,羡慕不已。缇丰王子心情好了起来,一路向我介绍这别墅中无数装饰品的来历——原来这是卡恩长老以缇丰名义购置的产业,那是她成为血族亲王的贺礼。 这老头出手如此阔绰,一看就没安好心,就像社会上那些包二.奶的富豪一样别有所图。 走入大厅,我登时目瞪口呆,我见到娜娜小姐、轻蝉大人、萨佛林、无策、雪怪、贝雷特坐在沙发上,挚友先生乖觉的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他们围成一圈,围绕着壁炉旁三个颇为气派的人。 这三人之中,两男一女,瞧他们模样,显然都是血族,他们各自坐着一张舒适的长椅,每人背后都站着一位随从。 从外貌上看来,其中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一头红色乱发,眼神威严,身躯强壮,坐姿随意,像是一头午睡刚醒的雄狮。他背后站着一个壮实的黑人。 另一个男人也差不多年纪,举止优雅,衣着讲究,身形消瘦而修长,仿佛舞蹈家般坐着,喝茶的时候动作极为仔细,像是遵循着某种茶道。我见到巴图.英格尔站在他身后。 而那个女人相当漂亮,梳着贵妇的发型,穿着奢靡的服饰,脸上挂着虚伪而造作的笑容,正在与娜娜聊天,谈话的内容不着边际,东拉西扯,像是上流社会典型的空虚贵妇。她背后跟着一位丑陋的诺菲勒血族,但那男人的皮肤比一般的诺菲勒要干净一些。 那个狮子般的男人见到缇丰王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说:“王子,你让我们等了很久。你最好给个理由。” 缇丰王子说:“斯坦公爵,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但我保证不是在浪费你们的时间。” 斯坦公爵粗声喘了口气,目光越过缇丰王子,凝视着我。我感到有些紧张,但缇丰王子冲我微微一笑,说:“面具。将圣物给诸位长老看看。” 原来这些人就是卡杉德罗长老会的成员。 我心惊胆战的走上前去,将呑世蛇卵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刹那间,我觉得大厅中的气氛几乎凝滞,这三位血族同时静止不动。连斯坦公爵原先习惯性的喘息声都没有了。 那个舞蹈家般的男人缓缓说道:“这就是呑世蛇卵吗?” 缇丰王子恭敬的说:“是的,麦崔斯先生,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找到了呑世蛇卵。” 麦崔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做了个充满戏剧性的手势,意思不明。但也不再多问了。 那个贵妇说:“我可以....可以鉴别一下吗?如果你要呈递给长老会的话,我可不能单凭外表下定论。” 缇丰王子有些迟疑,她靠近我,在我耳边说:“你确定没问题吗?” 我说:“王子殿下,你可以信任我。但我不知道这些长老是否能明察秋毫。” 缇丰王子笑了笑,回头说:“请吧,尊敬的葛丽泰斯女士。” 葛丽泰斯神色敬畏,她如歌唱家般念了几句咒语,身上缠绕着几圈魔法阵,随后她伸出舌头,那舌头长得仿佛吊死鬼。舌头一点点探出,在呑世蛇卵上缓缓舔了一整圈。随后舌头钻回她的嘴巴,她咂咂嘴,闭上眼睛。露出神魂颠倒的表情。 缇丰王子看了我一眼,做了个佯装呕吐的鬼脸,她一门心思认为这蛇卵是从我肛.门中排出来的,若非她定力惊人,只怕现在已经吐的稀里哗啦了。我吐吐舌头,摊开双手。嘿嘿直笑,也不解释。 葛丽泰斯显然是个睿摩尔。她像是嗑.药了一般沉醉,过了许久。她赞叹道:“该隐啊!这真是呑世蛇卵!” 麦崔斯问:“苔丝,你确定吗?” 葛丽泰斯说:“我用我被男人摸了五百年的翘.臀发誓,这是呑世蛇卵,绝不会有其他可能。它其中残留的魔血深不可测,连乔凡尼的烟管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据我分析,呑世蛇卵中的魔力大部分已经流入了海尔辛的身体,还有一小部分存在于双竹体内,此刻其中只留下五分之一的力量,但那是黑暗之蛇阿佩普无穷无尽的黑暗之力,它很可能是十三位洪水先民的圣物中魔力最强大的一件。因此虽然魔力所剩不多,但依旧令人万分敬畏。 斯坦公爵大笑起来,他说:“恭喜你,缇丰王子,你完全符合晋升亲王的条件。在一个月后举行的长老议会中,我将毫无保留的支持你入选。” 麦崔斯说:“我也是,我真诚的祝福你,孩子。随着瑞文.海默的失踪,长老会现在有了两个空缺,你的入选已经毫无悬念了。希望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处愉快。” 葛丽泰斯说:“我亲爱的缇丰王子,自从你成为亲王之后,我一直是你忠实的崇拜者,我看着你一点点成长,此刻终于登上巅峰,我心里别提多开心啦。” 娜娜小姐高兴的说:“多谢三位长老对王子的支持,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会对你们由衷感激的,尤其是缇丰,我的哥哥...是个非常感恩的人。” 斯坦公爵的声音隆隆作响,仿佛惊雷滚动,他笑道:“你可真会说话,娜娜小姐。说实在话,即使是现在,缇丰亲王已经拥有媲美任何长老的实力了。你、雪怪先生、贝雷特小崽子,当然还有厄休拉.蔷薇女士,每一个都赫赫有名,令萨巴特的混蛋们闻风丧胆,更别提萨佛林小姑娘前途无量,我可不是瞎子,桑吉特.缇丰,你的才能,在梵卓历史上也是罕见的。” 缇丰王子突然说:“诸位尊敬的长老,能够得到你们的赞赏,鄙人倍感欣喜,但在寻找呑世蛇卵的过程中,我本人却遭受到了极大的不幸。我本想要隐瞒这一耻辱的事实,但蒙各位长老如此厚爱,我如何敢再行隐瞒?” 葛丽泰斯动容的说:“可怜的小缇丰,你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葛丽泰斯会给你做主的。快到葛丽泰斯的怀里来,用我的柔软的胸当做你哭泣时的枕头。” 缇丰王子哀愁的摇了摇头,她突然解开宽松的衬衫,露出她浑圆光滑的胸口。 她叹气说:“我被古神的诅咒变成了女人,长老们,这就是我不幸的遭遇。”(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五 伴随屈辱之辉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那三位卡玛利拉的长老显出困惑的表情,就算缇丰王子的同伴,此刻也有几人莫名其妙。 贝雷特问:“缇丰,你在开玩笑吗?” 缇丰王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平静的说:“你认为呢?贝雷特?” 贝雷特霎时身躯巨震,他喃喃的说:“难怪,难怪,我早觉得味儿不对劲了。” 葛丽泰斯同样惊诧的无言以对,她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你说诅咒?是吗?是羲太的诅咒吗?” 缇丰王子眼眶微红,垂着脑袋说:“是的。” 斯坦公爵霍地站起身来,说:“这简直荒谬透顶!你丢了黑血禁锢,那虽然算到卡恩的头上,但.....现在你连性别都变了,我怀疑你甚至有可能是萨巴特派来的奸细,伪装成缇丰的模样。” 缇丰王子面向葛丽泰斯,说:“所以,我向你们坦白,我愿意接受任何审问和检查,葛丽泰斯女士,你是鉴别与驱魔的大师,你应该能辨别真伪,证明我的无辜。” 葛丽泰斯笑了起来,她走到缇丰王子面前,彻底褪去她的衬衫与长裤,仅仅留下内.衣,其下的躯体光滑无暇,秀.色可.餐,她笑了笑,说:“你不介意吗?要不要找个僻静的地方?” 缇丰王子不为所动,只是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样的事.....根本微不足道。” 葛丽泰斯朝她眨眨眼,舌头如蛇般伸长,在她身上慢慢拭过,缇丰王子脸上一片娇红,鼻孔中传出隐隐约约的娇喘。似乎在忍受麻痒,痛苦与快乐同时纠缠着她。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汗水簌簌而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些诡异而荒唐的血族,她们的一举一动此刻都如此邪门儿。这是魔鬼才能想出来的诱.惑祭典,某种黑暗而香.艳的仪式。 斯坦公爵与麦崔斯尽量保持沉着,但他们显然也乐于见到这样的景象,巴图.英格尔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情景的欣赏之情,他双手负在胸前。一手摸着脸,嘴角带笑,不停发出赞叹之声。 这不要脸的厄夜使者,这托利多的卑鄙花.花.公子,你的举止简直丢尽了血族的脸啦。 我在心里千百遍的咒骂他,可又恋恋不舍的望着这独特而诱.人的检测仪式,过了不知多久,葛丽泰斯点点头。舌头离开缇丰王子,温柔体贴的替她穿上衣物,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我辨别出她在说:“我很尽兴。也很愉快,谢谢。” 在顷刻间,缇丰王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屈辱与怒气,但她很快驱散了这情绪,她如同被欺负的小女孩儿般嘟囔道:“谢谢你,葛丽泰斯女士。” 葛丽泰斯转过身。歪了歪脑袋,说:“我用我被莱克格斯亲吻过的红唇起誓。她说的是真的,她的魔血与缇丰王子几乎毫无差别。只不过含量高了一些。她身体上有黑血禁锢的味道,她的灵魂中有远古血族的诅咒,但她神智清醒,并没有被操控的迹象。” 缇丰王子身子晃了晃,好像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作势将要摔倒,我一瞧机会来了,心里乐开了花,急忙上前抱她,谁知娜娜小姐一下子冲过来,把我远远撞开,我啊呀吼了一嗓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抬起头来,发现娜娜已经与缇丰王子依偎在一起。 我暗叫可惜,转头望向另外两位长老,他们对葛丽泰斯极为信任,见她这么说,原先不善的神情顿时恢复和蔼。 麦崔斯说:“我对你的不幸表示同情,但这只会更增添我对你的支持和喜爱,缇丰王子,或许不久之后,我应该称你为缇丰长老。” 缇丰柔弱的笑了笑,点头说:“谢谢你,麦崔斯长老。” 斯坦公爵也说:“我说什么来着?你拥有举世罕见的才能,无论是力量还是智谋,你都是出类拔萃的。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盟友,缇丰长老。”这老小子外表粗豪,心思可细腻,为了弥补之前的斥责,此刻已经改了称呼了。 缇丰王子笑着说:“你可过奖了,斯坦公爵。” 葛丽泰斯似乎有些疲劳,她说:“我很高兴,缇丰,我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宏伟壮丽的灵魂了。我很满足,就像许多年前我与贝雷特在莱茵河畔度过的那无数个缠.绵之夜一样。但我必须告辞了,因为这巨大的快.感几乎令我有些失礼,我必须找几个男孩子吸吸血,补偿我今天耗费的精力。” 我立时朝贝雷特望去,只见这笨蛋正在一旁打呼噜,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娜娜小姐露出惊喜而又好笑的表情,对缇丰低声说:“贝雷特与葛丽泰斯有过....有过恋情吗?” 缇丰小声回答说:“这女人最喜欢勾.搭刚格尔族的那群野兽,也正是由于贝雷特,我才能与她结识。” 她们两人说着无人知晓的悄悄话,但我通过读唇一字不落的将这些话看在眼里。我望着沉睡着的贝雷特,觉得他忍辱负重,坚毅卓绝,果然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面对这等欲.女,居然毫不含糊,当仁不让,而且没被她榨干,心里肃然起敬,眼角也不禁湿了。 麦崔斯也向缇丰王子告别,他和葛丽泰斯带着各自的随从离去,巴图.英格尔离开时,与缇丰王子亲热的拥抱,恬不知耻的吻着她的头发,我咬牙切齿,暗暗痛骂,却也只能干瞪眼。 斯坦公爵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端坐在沙发上。对缇丰王子说:“缇丰长老,哈哈,听起来真是别扭,你根本还是个小娃娃。” 缇丰王子冲他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没有你的帮助,我什么都不是,斯坦公爵。” 斯坦公爵朝她身后所有人扫视一圈,仿佛巡视领地的狮王,他说:“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缇丰长老。” 缇丰王子点点头。娜娜小姐领会了她的意思,站起身说:“我们走吧,卡杉德罗是血族的天堂,我们应该四处去逛逛。” 众人陆续离开大厅,我正想离去呢。缇丰王子忽然说:“面具,你留下。”随后又对斯坦公爵说:“这位尸鬼是我的忠诚的仆人。” 斯坦公爵笑了笑,说:“就是这样吧。” 我见到轻蝉大人离开之前,朝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快,我还没来得及辨别她眼神中的情绪,她已经从大厅中消失了。 于是大厅中只剩下缇丰王子、斯坦公爵,那个黑人血族。还有我。 我仔细打量这个黑人。 我觉得看不透此人。 他大约五十岁年纪,体型敦实,并非迁移来美洲的黑人。更像是从非洲赤道附近某个国度出生的黑人。他其貌不扬,穿着朴素的休闲衬衫与松垮垮的长裤,散发出令人向往的气质,像是某些伟大的领袖人物一般。 但很快,我又觉得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 斯坦公爵等众人一走,威严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他愁眉苦脸的说:“缇丰啊缇丰,我看着你手下这些人才。心里可羡慕的要命!再看看我身边的这群废物....”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黑人,唉声叹气。像是穷途末路的孤家寡人。 缇丰王子笑着说:“你可以调动整个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卡杉德罗之内所有的血族妖魔都畏惧你的力量,我才应该羡慕呢。” 斯坦公爵挠着胡须,说:“我只能让这些厄夜使者去制裁某些萨巴特的混蛋,或者某个背叛的卡玛利拉。可他们却不肯帮我看家护院,解决一些棘手的小麻烦。这群高傲的混蛋,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打手,却各个儿以为自己是审判官。”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这家伙准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但却找不到人帮忙,于是变着法子来央求缇丰王子。但此人极好面子,当众大摆架子,此刻周围人少,才好意思说出口。 我都能听出来,缇丰王子自然比我更加机灵,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只是笑着说:“刚格尔的所有血亲都任你差遣呢,斯坦公爵。” 斯坦一脸丧气,说:“刚格尔?一群自高自大的家伙。这群人根本不懂得政.治,也没有合理处事的能耐。我很孤独,缇丰,我恐怕是所有刚格尔中唯一有头脑的家伙,唉,有些事,我也只能和你诉苦了,我亲爱的小朋友。” 我想想贝雷特,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缇丰王子笑了起来,她说:“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呢?” 斯坦精神一振,说:“你看,由于卡恩与瑞文这两个老混蛋失踪了,他们的辖区与我的领地相邻,于是他们辖区内的乱子一下子波及到我的山头来啦。” 他两手一摊,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不幸的是,我自顾不暇,根本没法处理他们留下的烂摊子,于是情形愈演愈烈,事态也越来越严重。比如说......” 他朝身后的黑人望了一眼,似乎让他快些提醒他情况有多糟糕,那个黑人——无法辨别他是何种族系——用一种波澜不起的声音说:“比如说,先生,帕丁.洛克菲勒在你的领地内兴风作浪的事。” 斯坦公爵咆哮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怒道:“没错,帕丁.洛克菲勒!这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简直让我头痛欲裂!”(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六 你来我往之礼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不知道这帕丁.洛克菲勒是谁,但我听到过洛克菲勒的姓氏,那是世界知名的财阀姓氏。 斯坦公爵愁眉不展,说道:“这个帕丁.洛克菲勒,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个爱管闲事的凡人,在我的领地上逛来逛去,四处试探,闹得我们那儿鸡犬不宁。” 缇丰王子想了一会儿,说:“你之所以不对他下手,是因为他背后的背景吗?” 斯坦公爵说:“他的父亲是黑色骄阳的总裁,这个混蛋,他为什么不好好管管自己的种!” 缇丰王子说:“这可以理解,洛克菲勒本人现在正搅合在朝晖的战争中自顾不暇呢。只要他的儿子没惹出大乱子,他根本没时间管他。” 斯坦公爵捏紧拳头,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吼道:“如果瑞文.海默或者卡恩.缇丰还活着,他们有的是手段让这小子吃苦头,但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此事,而不取他的狗命!而且我领地之中现在简直掀翻了天,所有事情几乎都出了大乱子。” 他站起身,拍着缇丰王子的肩膀,说:“缇丰小老弟....” 缇丰王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纠正斯坦公爵的错误。 斯坦公爵惋惜的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也挺忙的。但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帮我理顺我遭遇的麻烦事儿。我的种植场最近有血族出没,他们在吸我工人的血;我的集市中有人砸场子,抢走了我一整月收取的供奉;最可气的是这个帕丁.洛克菲勒,他近来异想天开。自以为是火眼金睛的血族猎人,居然敢在卡杉德罗公开狩猎血族。” 缇丰王子忍俊不禁,她说:“他狩猎的是萨巴特还是卡玛利拉?” 斯坦咆哮道:“在卡杉德罗,哪儿有萨巴特的容身之处?最可气的是,这小子的嗅觉灵敏的很。他已经干掉了我好几个手下啦。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但他已经引起了公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火气会爆发出来。一旦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卡玛利拉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对某些权贵人物的亲朋好友,不可伤其性命。斯坦虽然脾气暴躁,但绝非莽撞之徒。他在寻求一条折衷的法子,他希望有人能够不动声色的将这灾星请出自己的地盘。 缇丰王子点头说道:“我会想法安排的,斯坦公爵。” 斯坦哈哈大笑,亲热的拥抱着缇丰王子,那是父亲般的拥抱,并没有任何无礼之处,他说:“我先前怎么说的?你是卡玛利拉的未来,缇丰王子。我会对莱克格斯好好夸奖夸奖你。” 他扭过头,对那个黑人说:“木炭,把相关的资料都交给缇丰王子。我用艾诺亚的狼毛起誓,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木炭麻木的点点头,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从中取出一打,交给缇丰王子,他说:“斯坦公爵和我都由衷的感谢你。缇丰小姐。” 我听他的口音,有几个英文单词发音古怪。我对语言有着偏执的追求,顷刻间。我辨别出,那似乎是新几内亚地区的枭首部落语。 我用枭首部落的语言说:“你从鸟之神的阴影中来,兄弟。” 木炭大吃一惊,他用故乡的语言说:“可你并非鸟的后裔,但你会说我们部落的语言,那可十分罕见。” 我笑了几声,摇摇手,说:“我会的非常少,只能偶尔说几句话。” 木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我眯起眼睛,指指自己的耳朵,用英语说:“听不懂,听不懂。我可得好好学学你们的家乡话了。” 斯坦对我俩之间的交谈很不耐烦,他打了个响指,对木炭说:“你说完了没有?我可没有空闲功夫让你教这尸鬼说话。”他朝缇丰王子颔首致敬,与木炭大踏步走了出去。 于是房间中就剩下我和缇丰王子了。 缇丰王子看着那一大堆资料,微笑着叹了口气,她说:“政治,政治,多么让人头疼。我该让雪怪来处理这事儿,我现在只想好好歇着。” 我学着雪怪的口气说:“你无需事事躬亲,但你必须不知疲倦,你要了解自己的每个盟友,也当了解每一个敌人,对自己的下属,更要了如指掌。” 缇丰王子抱怨道:“不要!我的耳朵都要生茧了!你能不能别学那个老学究说话?逗我开心吧,面具,我现在累得很。” 我笑了笑,坐在她身边,她闭上眼睛,神情平静,却又难以描述的妩媚。 我突然对缇丰王子说:“那个木炭很不简单。” 缇丰王子嗯了一声,说:“你也看出来了?他似乎是一个有些来头的睿摩尔,连面对斯坦这样的暴徒都无所畏惧。” 我说:“他是一个远古的血族。” 缇丰王子吓了一跳,双目圆睁,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就凭你们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我说:“他来自非洲的枭首部落,这个部落近些年来已经成了新几内亚种.族灭.绝的施.暴者,他们的语言经过时代的演变,已经和远古时代截然不同了。刚刚对话的时候,我辨别出他用的几个单词和发音非常生僻,那是至少千年以前枭首部落巫师才会使用的词句。” 缇丰王子想了想,嘴角上扬,带着迷一般的微笑,说:“而你.....一个疯癫的尸鬼...居然告诉我你精通远古的枭首部落语,你难道也是远古的血亲吗?我瞧起来不像。” 我说:“请相信我,缇丰王子。我研究过古往今来所有已知或未知的语言,我之所以疯狂,便是由于沉迷在千奇百怪的语言中无法自拔的缘故。木炭非常古老,你必须提防这个人,如果斯坦有这样的远古血族辅佐。他本人一定更加可怕。” 缇丰王子凝视着我,过了许久,她说:“不,斯坦并不知情,他和所有刚格尔一样,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我不相信你。面具,你在危言耸听,我可没那么容易犯蠢。” 我和她相视片刻,突然间,我俩都乐了。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俩都对此心知肚明。 她比我想象中更加聪明,我根本无需为她担心,关于卡玛利拉的权利斗争,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任何胆敢阻碍她的人都将吃到苦头。 她站起身,从木炭递过来的一摞材料中挑出帕丁.洛克菲勒的资料,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面具,去见见这个公子哥吧,帮斯坦一个忙。我得着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了。” 我不再多言。接过资料,匆匆扫了一眼,恭敬的向她告辞。 沿着走廊匆匆疾行,我走过一个两层楼的图书馆,突然见到无策与娜娜小姐正站在楼上,倚着栏杆聊天。娜娜小姐显得十分殷勤。满脸兴奋,滔滔不绝。而无策却并未流露出以往的拘谨和约束,平平常常的回答娜娜的每一个问题。虽然语气平淡,但显然已经让娜娜欢喜到心坎里去了。 我顿时嫉妒莫名,心想:“这小子明明对绿面具喜欢的要命,却偏偏还对娜娜小姐勾勾搭搭,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直勾勾的望着他们,娜娜瞧了我一眼,轻笑道:“面具在看着我们呢,你看他的模样好不好笑?” 无策说:“他也许会觉得我们好笑呢。” 娜娜面色微红,羞涩的说:“我们又没做什么好笑的事。” 无策说:“你不了解面具,他的脑子无时无刻不在勾勒存在与不存在的情景。” 娜娜啊了一声,害羞起来,冲我大喊:“看什么看!走开!去陪缇丰姐姐!或者去找蔷薇姐姐!” 我凄凉的叹了口气,幽幽转身,冲无策竖起中指,无策反应平静,但娜娜小姐轻笑起来,似乎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了我。 我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忽然心生灵感,回头一看,见到轻蝉大人正坐在屋顶,抬着头,看着月亮。 我呼唤道:“轻蝉大人。” 她并没看我,却回答道:“有什么事吗?” 我隐约觉得她神情落寞,似乎心怀愁思,如此一来,我的心也渐渐难过了起来。 我说:“轻蝉大人,你饮过血了吗?”说着,我撩起袖管,想要向她奉献饮食。 轻蝉大人摇头说:“不了,面具,你的血不再属于我了。” 我刹那间觉得胸口如刀刺般剧痛,热血沸腾,难以自已,我大喊道:“轻蝉大人,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可以尽情的惩罚我!请不要....不要抛弃我。” 轻蝉大人冷漠的说:“缇丰那个婊.子在勾.引你,面具,她觊觎你已经很久了。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假装忠诚,你对我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我急忙跪倒,只觉得泪水滚滚而下,我哭喊道:“我并没有....我只是....我从此以后不会再和缇丰王子说任何一句话了,轻蝉大人,我只求你不要抛弃我。” 轻蝉大人刹那间出现在我背后,速度之快,我连感知的基本反映都做不到。 她语气冰冷,宛若流霜,她说:“缇丰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想要你,面具,连个白痴都看得出来。我不想为了一个愚蠢而疯狂的尸鬼和她翻脸,你是她的人了,去吧,像狗一样匍匐在她的面前,让她将你变成她的尸鬼吧。” 我想要说话,但轻蝉大人从指尖滴落鲜血,渗入了我的脖子,我刹那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我耳畔说:“我在此解除对你的控制,尸鬼,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 顷刻间,我心中的悲伤变得虚无缥缈,我依旧是尸鬼,但我不再感到那强烈的归属感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七 饮血的小恶鬼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在草地上躺了一个小时,绿面具抚平了我受伤的心,让我从绝境中重新站了起来。 她赞叹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厄休拉.蔷薇.轻蝉可以随心所欲的解除与尸鬼的契约,这虽然比不上消除尸鬼诅咒的难度,但依旧相当有趣。” 我苦闷的说:“你也不来安慰安慰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绿面具幸灾乐祸的说:“你应该高兴呀,大笨蛋,有女人为你翻脸啦,她们把你当做宝贝一样抢来抢去,这是你有生以来头一遭,你怎么反而哭丧着脸呢?” 我勃然大怒,说道:“我被轻蝉大人抛弃了,怎么被抢来抢去?你是存心给我添堵呢是不?” 绿面具轻嗤一声,我的手臂自动冲我眼睛就是一拳,我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眼眶旁顿时发红发肿,没过多久,登时冒出一片淤青。 她说:“你别不知好歹,这是你狼心狗肺的教训,我不和你说了,再见!” 我在地上仰面躺着,过了许久,我吃力的爬了起来,在别墅中随意找了一处空房,沉沉睡了下去。 一觉醒来,我发现夕阳西下,天色已晚,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发信人是挚友先生,他说:“缇丰王子让我将帕丁.洛克菲勒的档案交给你。我找了一个小时,成果在你的邮箱里,千万要逐字逐句的读仔细了,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顺便一提:缇丰王子居然变成了女人,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昨天可真吓了一跳。” 我苦笑着摇摇头,振作精神,抑制住心头失落的情绪,飞快扫过挚友先生的资料,记忆城市地图,在缇丰王子的车库中提了辆车。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按照挚友先生的说法,帕丁.洛克菲勒今年二十三岁,身世显赫的富家子弟,性子急躁傲慢,但从小接受洛克菲勒家族的家教。有些生意头脑,他进入过军队,当过特种兵,精通枪械与格斗技巧,并非养尊处优的少爷。 他根据种种线索,判断出卡杉德罗这座南美明珠之城市附近可能存在大量血族出没的迹象,他并不知道卡玛利拉的存在,但他异想天开。不顾家人发对,在卡杉德罗之外不远的拉奎奥瓦城镇成立了一个血族猎人俱乐部,召集了一些退伍军人与雇佣兵。整日以狩猎血族为乐。 他的战果有限,因为真正聪明的血族不会冒失的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除了萨巴特底层的那些疯狂的走狗。至今为止,他抓到过二十五位血族,其中仅有一个萨巴特的妖魔,其余全是普通的血族。卡玛利拉的一些血亲也包含在内,这令卡杉德罗的某些人相当愤怒。 但长老会可不会在乎这些底层的小血族。比如斯坦公爵,他并没有对那些不幸死去的血亲感到同情。他仅仅觉得帕丁.洛克菲勒的存在让他有些困扰罢了。 若非如此,他早就把帕丁碾成肉丁,自然也省去了我的麻烦。 .... 卡杉德罗的市区灯红酒绿,热闹而混乱,衣着暴.露的女子四处走动,招揽街头的顾客。路灯照亮漆黑的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着迷幻的色彩,周围的建筑老旧,本来充满古典气息,却被用作寻.欢作乐的场所,入夜之后,各路潇洒堕.落之人在这些地方出没,饮酒叫嚣,宣泄张狂欲.火。 我驾车找一处小巷停下,朝最大的一处酒吧走去,根据情报,帕丁经常出入此地。 好不容易混入酒吧,我见到一大群人在酒吧狂乱的灯光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响,正在疯狂的扭着躯体。烟味儿、酒水味儿、汗水味儿以及生.殖.器散发出来的臭味儿无处不在,整座酒吧成了一座大厕所,污秽不堪,充斥着生.理的冲动之举。 我找了半天,终于见到帕丁一行人正坐在包厢之内,帕丁穿着迷彩背心,露出坚实的肌肉,手臂上纹着十字架与手枪,以及美国的国旗。他一头短发,目光咄咄逼人,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孩儿,抽着烟,痛饮烈酒,与同伴大声笑骂。 我在一旁的吧台上坐下,用余光偷偷打量这群人。 除了两个陪酒女,他那个包厢里大约有五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老外汉子,有两个黑人,算他自己在内的三个白人,在包厢之外,又坐着一圈人,他们散布在周围,自由散漫的走动,但我注意到他们时刻关心着包厢内的状况。 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交易。 我辨别出黑人笑着说:“你讲话真好笑,老兄,像你这么有钱的主,居然跑到这地方来买魔血?” 我一听“魔血”两字,登时留上了神。 帕丁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他说:“我的钱更好笑,因为它们马上就要钻入你的口袋里啦,‘老兄!’”他用力的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手提箱。 黑人笑得更欢了,但帕丁却变得严肃起来,双眼如刀,扫过黑人的脸。 黑人瞬间拉长了脸,似乎与帕丁争锋相对,过了片刻,他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于是帕丁也报以微笑。 黑人取出一个口袋,口袋中有两包血液,隐隐发散光芒,我认为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魔血了,他们在做什么?买卖血族的血液吗?有哪个血族会如此愚蠢,将自己视若性命的鲜血随处兜售? 帕丁娴熟的解开血液的包装,将一根管子插入自己的血管,稍稍调整压力,血液登时逆流入他的身体。他表情迷离。重重喘着气。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幕,知道这么做对凡人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若非经过血族的调理,凡人擅自在体内注入魔血,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一袋血耗尽,帕丁都没有任何难受的迹象。 黑人笑嘻嘻的看着他,说:“这真让我百看不厌,你是我见过的最强硬的混蛋。” 帕丁朝身边的人点点头,那人将一个钱箱递给黑人,黑人打开来一看。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说:“那我先告辞了,帕丁兄弟。” 他与他身边的黑人站了起来,在外面放风的保镖同时松了口气,开始朝门口走去。 等他们离开。帕丁突然暴吼一声,红着脖子,浑身剧烈震颤,他发出痛苦的吼叫声,像是在撕裂身上的伤口一般,他周围的人担忧的望着他,他的副手拍了拍手掌,我见到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大约十八岁年纪。双眼蒙着布,脸颊消瘦,面色苍白。举止轻柔而茫然,一头红发披在脸旁,缓缓走到帕丁身边,帕丁痛苦的说:“快点!快点!不然我崩了你,臭.鸡!” 那女孩儿急忙扯下眼睛上的黑布,我瞠目结舌。心脏揪紧,黑布之下。她的眼睛是两个黑色的空洞,显得遥远而恐怖。这两个黑窟窿对着帕丁凝视了许久,帕丁呼吸减缓,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满脸是汗,无力的说:“滚吧!臭.鸡!不然....老子崩了你。” 女孩儿慌乱的退了下去,我见到帕丁的那些手下用绳子将她双手捆绑起来,嘴上戴着坚固的铁罩。 这女孩儿无疑是血族,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那也许是我非常熟悉的人,但我却偏偏想不起来了。 她应该是睿摩尔的血族,刚刚她用以缓解帕丁症状的凝视,也许是睿摩尔的巫灵术——邪眼凝视,但我却从未听闻过这样的效果。他们将这女孩儿囚禁在手里,就是为了利用她的能力,缓解帕丁吸收魔血的毒害。 过了好一会儿,帕丁手臂肌肉显得强壮了一些,他从同伴手中去过一柄匕首,在自己手掌上划过,锋锐的匕首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于是帕丁满意的笑了出来。 他的副手惊喜的说:“帕丁,你真是个超人。” 帕丁哈哈大笑,说:“超人?我是吸血鬼猎人,你应该叫我刀锋战士。”他从背后抽出一柄日本武士短刀,大吼一声,手臂一甩,短刀化作银光,朝我脸上飞射过来。 我早就察觉到他对我含有敌意,伸出手,将短刀当空拦住,他投掷的力量极大,几乎有血族妖魔的力道,我手臂一时隐隐发麻。 我将短刀抛还给他,帕丁目露凶光,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狞笑着说:“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看,不长眼睛的亚洲猴子!我一直在想,我该挖你哪只眼睛比较好呢?” 我心中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又平静如常,我说:“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能吸收吸血鬼的血?凡人只要将这玩意儿吸入一点半点,立即就见了阎王。” 帕丁退后一步,脸上满是戏剧性的表情,他说:“你的耳朵挺灵的嘛,亚洲混蛋!” 他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以惊人的力气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我感到脖子处越掐越紧,他毫不留情,似乎打算当场将我的脖子拧断。 我愤怒的想:“咱俩素不相识,我只不过多问了一句话,你就想杀了我,你这富二代也欺人太甚了吧!” 我飞起一脚,重重揣在他的胸口,借助这一击,我将信息素传入他的脑子里,他手臂突然不受控制的松了开来,他大喊一声,仰天摔倒,刹那间,我的脑袋被数十柄手枪指着,除此之外,无数威胁的目光牢牢凝聚在我的脸上。 我却因此放心了不少。 这人虽然拥有血族妖魔的力量,但他的脑子还是凡人的构造,要击败此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八 灵魂已然入魔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被六把枪指着脑袋,帕丁.洛克菲勒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但恰恰相反,他显得满不在乎。 他走近我,歪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着我。我心想:“这混蛋装腔作势,其实恐怕气炸了肺,他先要找回面子,把我吓个半死,随后再伺机动手。”这般想着,我暗暗提防,毫不畏惧的瞪视着他。 帕丁忽然放声大笑,他喊道:“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放下枪!全都给我放下枪!这是个普通人,不是该死的吸血鬼。” 他的那些随从纷纷笑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将枪塞回裤子口袋,有人亲切的拍我肩膀,有人搬过来一张椅子,轻轻按住我,示意我坐下,还有人对吧台的调酒师说:“一杯猩红火烈鸟!” 我见他们一扫凶神恶煞之气,登时放松下来,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鸡尾酒,轻声道谢。 帕丁蹲在地上,依然在盯着我瞧,我心想:“你这混账不会是同.性.恋吧,这般望着老子,老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啦。” 他眯起眼睛说:“我认得你!我在报纸上见到过你的脸。你是本国的赏金猎人,名叫面具,对吗?你和海尔辛一起去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国家,莫名其妙的成了名人。” 我顷刻间感到飘飘然的。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喝了口酒,笑道:“没错,那就是我。” 帕丁站起身,抽了口烟。递到我手里,我犹豫了一秒,也吸了一口,帕丁笑了起来,他说:“你刚刚那一脚很有力道,我原本以为报纸上的故事全是编造的。现在看来,你的身手还算不错。” 我点点头,叹道:“过奖,过奖,在下虽然本领高强。艺高人胆大,但生性谦和,不喜张扬,朝晖一事,在下也懒得多说,如若不然,只怕显得沽名钓誉,有吹嘘之嫌。” 他愣了愣。忽然发疯似的笑出声来,他指着我说:“你看看他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那帮下属也全数哄笑起来。声音有些不自然,大部分人笑得十分勉强。 我顷刻间意识到,他们之所以发笑,不过是出于讨好,甚至是由于畏惧。 我不忍心拆穿这事实,端起酒杯。用力喝了一口。 帕丁突然握住高脚杯的柄,用力一推。我猝不及防,酒杯顿时压碎。玻璃碎片刺入我嘴唇,顿时鲜血长流。帕丁拉住我的头发,将我用力撞在地上,势如疯虎,攻势接连不断,我怒吼一声,伸手抓向他的脸,但他拧住我的手,反手一扯,我感到一阵剧痛,骨头喀拉一声,被他用怪力折断。 他松脱另一只手,双手摁住我的脑袋,怒然暴喝,将我脑袋重重砸入地面,地上霎时裂开一个小洞,石屑纷飞,裂纹向周围散开,我只觉脑袋嗡地一声,晕晕乎乎,一时站不起来。 帕丁站起身,卯足全力踢了我肚子一脚,用力吸了吸鼻子,大声说:“你挺狠的,臭猎人,自以为了不起的蠢货!嗯!去你.妈的狗.屎!啊?我请你喝酒,你高兴了吗?你现在他.妈.的是不是爽的快上天了?” 他的那群同伴又三三两两的笑了起来,但我隐约觉得他们的声音中有几分不忍。 帕丁像疯狗一样蹦跳了几下,瞪大眼睛,环视四周,从吧台上捞起酒瓶,跳着舞步,走到我旁边,将酒瓶敲碎,把葡萄酒淋了我一头,他用尖锐的碎片对准我的后背,说:“你别给我装死!我这人不吃这套。你现在就给我叫两声,若叫不出声,我把你的脊椎骨给挖出来,你信不?” 我急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过来招惹你!帕丁先生!帕丁爷爷!” 虽然这人卑鄙可恨,但我得忍辱负重,小心行事,不然万一把这人宰了,缇丰王子没法对斯坦公爵交待。 帕丁吹着口哨,高兴的站了起来,神经质的转了个圈,摊开手,对一旁的人说:“你听听,他现在知道求饶了,可刚刚他的态度可多蛮横?” 他猛然将酒瓶刺入我的脖子,我感到尖锐的碎片刺破我的血管,将我的喉咙刺穿,鲜血仿佛喷泉般溅射出来,与此同时,帕丁仰天长啸,发出舒爽的吼声。 他的同伴默然不语,过了片刻,有人说:“帕丁,这是个普通人,他不是血族。” 帕丁重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问:“然后呢?” 那人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帕丁拍拍那人的脸,威胁的瞪视一会儿,那人垂下脑袋,壮硕的躯体微微颤抖。 帕丁又望了望酒吧中所有的人,舞蹈已经停止,他们都在看着这里,但帕丁目光一扫,他们又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 帕丁说:“没错,我杀死了他,但这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血族,只不过隐藏的很好罢了。”他大笑了几声,朝远方的dj喊道:“别停下,继续狂欢!我敬你们这些白痴的蠢货们!我从吸血鬼的手底下拯救了你们!混蛋!” 突然间,那个被他劫持的女血族叫唤了几声,帕丁踏上一步,扯下她的面罩,拉住她的头发,怒气冲冲的说:“你有什么话说?臭.鸡?” 女血族眼中流着血泪,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为这个人感到难过。” 帕丁哦了一声,笑道:“你同情这个混蛋,那不更证明了此人是血族吗?” 他抚摸着女血族的脸颊,突然用力一捏,女血族尖叫起来。咔嚓一声,下巴被帕丁捏碎,帕丁大声欢呼,残忍的拍拍她的脸,装出悲伤的模样。说:“你怎么了?我亲爱的臭.鸡?你想要喝血吗?你为什么不喝我的血呢?” 女血族嘴角流着血,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她低下脑袋,长发遮住面容,依旧在簌簌流泪。 我抬起头,拔出脖子上的酒瓶。说:“你的灵魂被魔血玷.污了,凡人。” 帕丁猛然转头,惊怒交加的望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可真是令人难忘,那是最残暴的野兽也无法表现出的凶残。很久以前。我曾经在曼龙.英格尔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灵魂湮灭之前的表情。 他咬牙道:“你还没有死?你果然是个血族。” 我朝他的同伴望去,见他们手中持枪,戒备的望着我,我吐出一口血,问:“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为什么要受他摆布?你明明可以让这杂.种死上千万次。” 帕丁一巴掌向我打来,我伸手挡住,用力拧着他的肌肉。指甲陷入他的皮肤里,他痛呼一声,一头向我脑袋撞来。我把他往旁一扯,躲开了他这一招,顺势与他换了位置,来到了女血族的面前。 我依旧拉住帕丁的手,帕丁死命用力,想要挣脱我的手。但我身体中忽然涌出使不完的劲儿,他虽然力大如牛。但我却将他牢牢控制住。 他怒道:“开枪,开枪!” 他的同伴霎时有些犹豫。我判断情势,知道站在他身后右边的第三人将最早开枪,其余人还要等上好一会儿。我算准时机,在那人开枪前的刹那,我陡然爆发出力量,将帕丁往身前一拉,砰地一声,那子弹射入帕丁的后背,旋转的钻入他的肺部,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内冒出滚滚青烟。 帕丁惨叫着往前摔倒,气力全失,我勒住他的脖子,从他腰间取过手枪,抵住他的脑袋。抬眼望去,只见他的同伴眼中皆流露出恐惧犹豫之情。 我说:“你们用的是银弹,对吗?看看你们的主人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他把自己改造成了半个血族。” 帕丁嘴里冒着血泡,狠狠说道:“你会死的很惨的,赏金猎人,我知道你是谁!你以为躲在下洋,我就拿你没办法吗?没用的,我会把你的亲戚朋友一个个找出来,在你面前砍掉他们的脑袋!” 我盯着他同伴的枪口,感受着他们的信息素,我知道他们在犹豫,生怕我将帕丁杀死。 我对女血族说:“你能走动吗?” 女血族茫然的说:“我....能,你要我做什么?” 我说:“你跟着我。”我拽着帕丁,将女血族护在身后,从帕丁的六个保镖当中穿了过去,女血族木然的紧随其后,而保镖们担惊受怕的看着我,眼睁睁的瞧着我一步步走到门口。 我目光陡然朝向天花板,他们不约而同的被我的视线误导,此时,我将帕丁朝左边最近的那人身上一推,帕丁撞在那人后背上,那人往前一冲,顿时冲乱了所有人的阵形,身躯抵挡住开火的弹道。 我拉住女血族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双足用力,高高跃起,跳上了酒吧的屋顶,朝我的轿车跑去,我身后那群人高喊着追了出来,如猎犬般跟在后头。 帕丁这混蛋居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大吼大叫,从同伴手里抢过手枪,心急火燎的朝我这边射击,黑暗之中,火光明灭,他枪法不错,子弹擦着我的身躯斜斜飞过,可我将子弹一一躲开,翻身跳入轿车,启动引擎,飞快驶离了现场。 女血族坐在我身边,说:“放了我,求求你。” 我咦了一声,说:“放了你?小姐,我刚刚救了你,那个帕丁.洛克菲勒简直是个畜.生!” 女血族说:“但是...他是我的主人,我不能离开他,我不能。” 我暗暗生气,正打算好好教训教训她,忽然,我听见背后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回头一瞧,只见帕丁驾驶着跑车飞速朝我这边靠近,他举起手枪,不停朝我这边开火,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幅深不见底的邪恶,双眼瞪得好像发怒的魔鬼一般。(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二十九 分岔小路花园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一惊非同小可,仔细观察他那辆跑车,只见它造型流畅,威风凛凛,引擎轰鸣,宛若海龙咆哮,在极速狂飙之下,它紧紧跟在缇丰王子爱车背后。 缇丰王子花钱大手大脚,但对现代科技只是一知半解,我开的这辆车是一辆古典老爷车改装的收藏版,速度不慢,但与帕丁的拉风跑车相比,不免相形见绌。过不多时,它已经离我不过百米之遥了。 我身边那个女血族说:“放我下去吧,帕丁不会伤害我的,只要你交出我,他也会饶恕你的无礼。” 我看看她嘴唇边上,刚刚受过伤的血迹犹存,又回头盯着帕丁的神色,那和疯狗几乎没什么两样,我哀叹道:“你别蒙我了,小姐,他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 帕丁瞄准我的脑袋,咻地一声,一枚枪子儿飞了过来,我脑子一抽,张开嘴,卡崩一声,硬生生将子弹用牙齿咬住。牙齿隐隐颤动,却并没有损坏。看来我的牙还是不错的,我平时用什么牙膏来着?我记不清了,不过我这条命恐怕都是归功于这牙膏的好处。 帕丁在背后怒骂一声,语气却显得有些惊惧,如此一来,他开枪变得犹豫了不少。 女血族转头面对着我,但我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却说:“你...并不是普通人。刚刚那一枪本足以将你的脑袋射穿。” 我轻声说:“我是尸鬼。坐稳了!” 她说:“不仅仅是尸鬼,我感觉.......啊!” 她陡然尖叫起来,我猛打方向盘,躲过前方的大货车,帕丁与他车道上的副手齐声怒吼。轰地一声,两人撞在大货车车尾。大货车歪歪扭扭的朝前晃动,巨响声中,前方车流被大货车撞得七零八落,只怕有不少无辜路人惨死在撞击之下。 我暗叫不好,心中隐隐愧疚。但我闯下的大祸还嫌少吗?与朝晖的虫灾、艾伦堡的荆棘相比,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我从刚刚的撞击判断,帕丁这家伙应该死不了,但他也应该消停一些了。 我放缓车速,从后视镜观察帕丁跑车的状况。只见它车头窜起星星火苗,安全气囊弹出,帕丁推开车门,翻身滚落在地,跌跌撞撞的朝后跑开几十米远,那跑车“虎”地一声燃烧了起来。 他的伤势比我想象中还要轻,我意识到他的体质近似于血族的妖魔,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吸魔血就能改善体质。血族早就被贪婪的人类杀的干干净净了,人类头上“地球病毒”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我轻踩油门,启动轿车。载着女血族朝荒僻的小路驶去,女血族似乎受了些惊吓,此时默默无声,我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只有将她带走。 这条小路人迹罕至,周围全是黑漆漆的树木。连月光都被乌云挡住,我想要使用夜视力探路。但发现那不过是多此一举,我的眼睛已经自动适应了黑暗。看的和白天一样清楚。 就仿佛月光透过茫茫黑暗,照入我的眼帘,在给我指明道路。 女血族说:“谢谢你。” 我一蒙,问:“你先前不是还骂我多此一举吗?” 她说:“我不曾责怪过你,当我在帕丁身边时,我的心不属于自己,全心全意的依恋着他,此刻远离了他,我也能理智的思考了。” 我奇道:“你喜欢帕丁?看着家伙把你揍得这么惨,你...你是不是受.虐.狂?” 她问:“什么事受.虐.狂?” 我犹豫着说:“我是个文明人,这些话说不出口,这么说吧,受.虐.狂,就是遭受虐.待时会产生性.快.感的性.变.态,一群以下.半.身思考的白痴。” 她笑了起来,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并不是文明人,你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不,我并不是受.虐.狂,我只是有些神志不清罢了。” 我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可总觉得她脸上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以至于我心急如焚,欲言又止,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莱特莉丝,但在生前,我叫做易米尔,至少帕丁一直这么叫我。我生前似乎是他的女友。” 生前,生前,她看来认准自己已经死了。可血族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新生的机会。虽然有不少血族自认为死者,可死者并不会走来走去,像常人那样思考。我认为“死者”的身份不过是血族变着花样在炫耀,自以为超越了生死,所以死者自居,那可不是一般的威风。 我问:“莱特莉丝,你也不是普通的血族,你是什么族系呢?” 她并不回答,这让我显得很没面子。 我不甘心的问:“我并不是试探你,我也不是在....搭讪你,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既然咱们现在被同一个混蛋追杀,总得相互了解了解吧。” 她听我说“漂亮”一词,顿时露出羞涩的微笑,她垂首说:“我并不漂亮,你看见过我的眼睛,那简直丑到家了。” 我急了,说:“你跑题了,我问你族系呢。” 莱特莉丝说:“我并不属于任何族系。” 我感到有些困惑,可突然又醒悟过来,我说:“你是卡提夫,无族之人!” 卡提夫是血族中最底层的一群人,仅仅比弱血者要好上一些,他们从重生之日起就无人教导,以至于对血族的一切懵懵懂懂。他们可能会拥有天赋。但很难掌握艰深的训诫之力,被整个血族社会所排挤,无论萨巴特还是卡玛利拉都看不起这些人。 不过我听说反叛军不在乎阶级与出生,卡提夫在反叛军中势力不小。 她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卡提夫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叹道:“你呀,真的什么都不懂,你变成血族多少年了?” 她出神的数了一会儿,说:“还不到一年。” 我脱口说道:“难怪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还是个婴儿!” 她这人性子有些别扭,三棍子打不出一声响来。我问了半天,她要么点头,要么摇头,问她问题,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我费力说了好一会儿,累得够呛,喉咙有些干渴,不停吞咽口水。 她说:“你要喝血吗?” 我连忙摇头,说:“我是尸鬼,可不是血族,我不用喝血。”我令大脑在身体各处分离出可食用的水分,于是口渴之厄登时缓解。 奇怪的是。莱特莉丝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举动,她说:“你不是普通的尸鬼,或者说。你体内还有另一种身份,狂野而躁动,疯狂而自由,但你自己还不知道。” 我又惊又喜,问:“你知道我的来历?我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毛病比玛格丽特抢话的恶习更严重,若是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索性就闷声不响了,我沮丧的瞪着她。见她毫无回答的意思,哼了一声。也懒得理她了。 这条小路似乎永无止境,茫茫黑暗之中,乌鸦在空中叫唤,两旁树木幽幽冥冥,宛若鬼魂。我回忆整个卡杉德罗的地图,却对此地毫无印象,我是怎么开到这儿来的?周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怪诞,就算是我,也已经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了。 这种老城市真该被信息时代淘汰,它的地图简直错误百出,害人不浅。 穿过树林中的弯道,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建筑,看上去像是一座庄园豪宅。那建筑看起来阴森恐怖,笼罩在淡淡迷雾之中,月光将建筑的石墙染成一片惨淡的蓝色,建筑上方的玻璃窗紧紧关闭,彩色的琉璃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奇异的流光,仿佛墓地中的磷火。 我完全懵了,这地方别说地图上没有,迷雾中仿佛有暗影浮动,恐怖的简直比得上鬼屋了。 我颤声说:“莱特莉丝小姐,我好像迷路了。” 她摇摇头,说:“不,没有迷路,就是这里。” 我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是这里?你认识这地方?” 莱特莉丝说:“也许你之前没有注意到,在你驾车途中,曾经在你面前出现了无数岔路,可你却对它们视而不见,是这座建筑选择了我们,它邀请我们来到这里。” 我认为她脑子不太正常,抱怨道:“我没看清?你反而看得清?”随即我后悔起来,深怕她因此伤心,道歉说:“抱....歉,我并不是有意....” 她微笑道:“不碍事,我虽然被剜去了双眼,但我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我能凭借心灵感应,看到你的脸,看到周围的一切。”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说:“我虽然不知道这座建筑叫什么名字,但我隐约感觉到它在呼唤我们,而你听到了它的呼唤,一路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我莫名其妙的说:“我...我得和上司说两句话。”我掏出手机,正准备通话,突然间,我的手机中钻出绿色的小虫,剧烈扭动之下,手机顿时解体。我痛惜的喊了一声,正想试着把手机捡起来,那些小虫缓缓融化,化作绿色液体,手机在液体中渐渐溶解,冒起难闻的烟雾,哗地一声,变成了一堆废铁。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做着噩梦。 我检查大脑,进行详细的自我探测,顷刻之后,我意识到:我所见到的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不是幻觉或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怪诞现实。 莱特莉丝说:“别害怕,尸鬼先生,既然那座建筑的主人邀请我们来这儿,我们不如进去看看吧。” 我惊慌的说:“别胡说,我今天只不过是来找帕丁.洛克菲勒的,这事儿已经了结了,我得想法回去,现在可没心情陪你去逛鬼屋。” 莱特莉丝说:“不,你以为自己的目的是找帕丁,但实际上,当你与我相遇的那一刹那起,你的潜意识就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你救我之事,并非偶然。你想要带我来这儿。”(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 鬼屋中的鬼手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她就像那些神神秘秘的宗教头子那样,说话不着边际,暗含玄机,好像无所不知,其实听着可实在不靠谱。 莱特莉丝又说:“快点,和我来吧,如果你呆在外面,恐怕会有危险。” 我警觉的看着她,盯着她淡然的表情,我突然心生提防,回思之前遭遇的一切,我想:“她一心让我进入那鬼气重重的豪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 我想了半天,觉得不像,我和她的相遇完全是偶然,我救她的举动不过是临时起意,方向盘是我自己操纵的,我的大脑没有被影响的痕迹,如果有什么人能操纵命运和机遇,达到如此神妙莫测的程度,那人也和上帝差不多了。 是绿面具干的吗?不,她现在没空理我,她将自己藏在隐秘的暗门中,与我中止了联系。 我问:“你指的危险是什么?” 莱特莉丝短暂犹豫,说:“我和帕丁之间有着心灵感应,他总能找到我,无论我躲到何处。他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我大惊失色,忙道:“你怎么不早说?”一个箭步朝轿车冲去,可当我抵达轿车前的瞬间,我见到轿车里头出现了一个浑身绿色的鬼影,它影影绰绰。瞧不真切,仿佛是水中倒影一般虚幻。它脑袋上有稀少的毛发,抬起头,空洞的双目瞪着我,张开嘴。里面一颗牙都没有。 我惨叫一声,朝后逃开,那鬼影从轿车上飘落,我见到轿车发出喀喀的颤抖声,晶莹的绿色液体从驾驶室中泛了出来,顷刻间将轿车溶解。 我回头怒视着那个盲眼的女人。我说:“是你在捣鬼吗?你为什么把我骗到这儿来?” 莱特莉丝身躯颤抖,原先平静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她抿着嘴唇,眼中忽然流下泪水来,我不知道那是愧疚的真情。还是虚伪的表演,但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站在黑暗中,如寒夜中的乞丐般发抖。 我拉住她,正想喝问,但我隐约听见背后传来大卡车的引擎声,从声音判断,那辆车大的惊人。几乎有一栋两层别墅那么高。 车子还在几公里之外呢,奇怪,我怎能听得那么远?我并没有刻意强化听觉呀? 我怒道:“帕丁?” 她点点头。说:“我求求你,带我躲起来吧,我不想再落入他的掌握中了。” 我一咬牙,将她背在肩上,用力一跃,跳过了庄园的围墙。落在庭院之中。借着鬼火般的光亮,我见到这花园中枯树遍布。四处破败枯萎的景象,时间无情的鞭笞着这儿的一切。墙壁龟裂,喷泉枯竭,花草凋零,唯有墙上的石像鬼依旧保持完好,凶巴巴的瞪视着我们。 我问:“他能感觉到你精确的位置吗?” 莱特莉丝的声音宛若生病的小猫,她说:“我能感到他大致的方向,但没法精确定位,他也是一样的。” 我不想冒冒失失的走入这闹鬼的庄园,匆忙扫视周遭,发现庄园后头似乎有一片荒林的迹象(因为乌鸦往那儿飞去),我扛着她,朝那边摸去,心里盘算着也许该从庄园的另一端翻墙逃走。 荒林幽暗深邃,恐惧感压倒了我的心,我顷刻间意识到自己穿不过去了,其中有超自然的诅咒,防止任何人从那儿逃脱。 我大为光火,绕了个圈子,走到豪宅前头,那大门看上去有些年头,青色的木头仿佛在冥河中浸泡过一般,上面满是斑驳的污秽与黏浊的脏水,闻着有些像血。 我试着推了推门,大门纹丝不动。 莱特莉丝在我背上一声不吭,我心想:“你想装傻充愣吗?难怪你刚刚一直不说话。”心头恼火,我粗声问:“我们该怎么进去?” 莱特莉丝说:“我不知道,请相信我,我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儿。” 我半点都不信,可又摸不透她是怎么让我上当的。我伸手触碰大门,让我的肌肤变得极为敏锐,甚至可以感受门上的魔法。突然间,我在门上察觉到了腐朽死亡的臭味儿,这大门无比渴望吸食鲜血,它本身就仿佛活着的水蛭一般,等待着活人的喂养。 我咬咬牙,刺破手掌,将鲜血涂在大门上,恍惚中,我听见大门发出一声满意的哀叹,它裂开一条缝,我探头往屋内望望,犹豫再三,走了进去。 不出我所料,大门瞬间合上,我和莱特莉丝陷入了无光的世界。 我冷笑道:“莱特莉丝,莱特莉丝,这里和你真是相配。” 豪宅十分宽敞,像是五星宾馆的大厅,周围满是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我明白这儿铁定闹鬼,可心里虽然有数,依旧怕得要命。我无数遍咒骂自己冒失的举动,觉得自己怎么不长脑子呢?与其投入闹鬼的古宅里,我还不如回去和帕丁.洛克菲勒大闹一场呢。 莱特莉丝在我耳边说:“别担心,这儿没有异常的魔力。你在外面遇到的那些死灵,它们暂时没有出没的迹象。” 我生气的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好生卑鄙,千方百计的把我诓到这儿来做什么?” 莱特莉丝委屈的说:“我和你说实话,我并没有任何企图。我根本不知道你带我来这儿的目的。” 我一听之下,目瞪口呆:好一个倒打一耙,含血喷人——我带你来的?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坑骗妇女的卑鄙小人? 我把她从肩上放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怒道:“我没空和你闲扯,你有什么事痛痛快快说出来,老子被女人坑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若老实说话,我心情一好。说不定还真的会帮你呢。” 莱特莉丝突然抬头,说:“当心!” 我只觉背后有无数双有力的臂膀缠住了我,想要回头,奈何连脖子都被掐住,我用尽全力,双脚牢牢陷入地板。身体纹丝不动,过了片刻,我觉得呼吸困难,于是改由皮肤透气,力贯右臂。朝前一挥,身后那胳膊顿时折断。 我右臂恢复自由,手臂如蛇般灵活扭动,朝后斩落,只听当当当三声,我将脖子上的胳膊斩成三截,随后我迅速转身,手刀劈下。将剩余手臂全数斩断,在脱身的瞬间,我朝前一扑。躲开了接踵而至的手。 我仔细看着那些不停抓来的手掌,发现它们全数由黑色的骨头组成,它们从各处源源不绝的冒出来,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这些手掌的指尖颤动。仿佛怨灵依附在骨头上,至今没有放弃这将它们抛弃的人间。 我心想:“这臭女人。刚刚还骗我说这儿没有古怪,现在这些玩意儿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用来迎宾的表演舞蹈吗?” 我回头一瞧。又吃了一惊,只见莱特莉丝已经被数十根骷髅胳膊裹住,它们正疯狂用力,想要将她的身体撕碎,她原先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现在已经被扯成一道道破布条,裸.露的肌肤仿佛羊脂般被剥离,鲜血泊泊涌出。 我大吼一声,扑上前去,将这些胳膊根根劈断,有几根胳膊发狠,向我脑门抓来,我躲闪不及,脑袋上被抓出好几个大洞,我忍住疼痛,抱起莱特莉丝,转了一圈,发现通往楼上的楼梯似乎干净些,我高高跃起,攀住楼梯的扶手,来到二楼,一转眼功夫,那些骷髅胳膊又疯狂的在二楼蔓延开来。 我骂道:“这些死人!有完没完?老子又没欠你们钱。” 莱特莉丝身上千疮百孔,像是刚刚在长满尖刺的刑具中受过刑一般,但她还能说话,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说:“那里....那里似乎很安全。” 我苦笑道:“我的祖宗,你这次可得靠谱点,不然我可得陪你一起翘辫子啦。” 她轻声说:“我不是你祖宗。” 我没空和她闲扯,迈开大步,如一阵风般沿着走廊狂奔,背后响起沙拉沙拉的声音,那些骨头胳膊贪婪的紧追不舍,势头比刚刚猛恶的多,似乎它们更讨厌莱特莉丝一些,因而对她毫不留情,穷追猛打。 我来到房门前头,一蹬一跳,撞开房门,只见房门内阴气袭人,一团阴森的绿色浓雾迎面而来,我惨叫一声,撞入浓雾之中,刹那间,那房门自动关上,我听见门上一阵咚咚乱响,那些骷髅凶狠的猛撞着房门,导致整层楼都在颤动。 我怀里的女孩儿也在颤抖,我能听见她在小声的呜咽,害怕折磨着她,让她失去了平静的心态。 在周遭强烈的震动中,我歉然说:“对不起,刚刚错怪了你。”这不可能是她布的局,她刚刚差点被这儿的恶鬼撕成碎片,一个不妙,她已经丧命了。 莱特莉丝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才真的对不起你,如果你没遇上我,也不会被这鬼屋引到这边来。” 我嘿嘿苦笑,嘴上说:“不怪你,是我运气不好。”心里却说:“你说的对,小姑娘,你还真是我的灾星。” 仔细想想,我遇上的所有女人,不都把我往死里坑吗? 骷髅手又持续闹腾了好一会儿,门上的砸击声才渐渐消停。我身子一颤,爬了起来,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再没有感到任何威胁,我如释重负,一跤坐倒,喘了几口气,只觉得之前被骷髅手抓住的地方痛的要命,但这些疼痛对我而言不过小菜一碟,我轻念咒语,瞬间治愈了伤势。 奇怪的是,这些骷髅手怎么没把我也扯烂呢?难道我的皮肤这么牢靠吗?我以前怎么不觉得呢? 我疲倦的站了起来,走到莱特莉丝身边,扳过她光溜溜的身子,发现她身上那些伤口也在飞速愈合,其速度远远胜过普通血族。 一般而言,这样的伤势,即使用魔血加速治愈,至少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复原——她刚刚差点儿成了肉末,心脏和脑部都被洞穿,运气不好,她当场就会死掉。 可她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伤势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我想:“该隐啊,这女吸血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一 再度沦为奴隶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们在这间密室修养着,可突然奇变陡生,那鬼魂般的雾气朝两旁扩散,闪烁幽光,我隐约看清了密室中的景象。 这是一间宽大的卧室,窗户被血色帷幕遮住,墙上挂着画像,但却看不清其中的人脸,正中一张肮脏的大床,幕布垂下,将床牢牢挡住。 我看不清床上有什么东西,但我好奇心起,走上几步,凑过脑袋,靠近幕布,正想伸手将它掀起,忽然,幕布内亮起一片灯火,我瞥见一个人影坐了起来。他动作奇快,但我感觉那更像是中风时发作的癫痫。 他整张脸贴近幕布,我壮着胆子,仔细去瞧,只见那张脸从幕布上凸了出来,露出一张空洞的脸,消瘦的宛若骷髅。 我头皮发麻,心中翻江倒海,只想掉头就跑,可又怕它追出来。犹豫再三,我把心一横,暗想:“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来个爽快的,大不了跪地求饶,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怕鬼怪加害么?” 仔细想想,我闯下的大祸可不少了,但人性总是自私而狡猾的,事到临头,我就想办法给自己找借口,把罪过一股脑推到绿面具和白面具头上,如此一来,我顿时心安理得,胆气十足。 我冷笑一声,伸出手。将帷幕掀了起来。 这时,一只冰冷的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掌,我厉声惨叫,一转身跪在地上。对着鬼手伸来的方向连连磕头,说道:“鬼爸爸,鬼爷爷,小人误闯宝地,有扰清闲,实在罪该万死。不过小人也是无心之举,并没有什么坏心肠,生平虽然受人蒙骗,犯下不少大错,害了不少人命。可小人实为清白无辜之身,还望鬼祖宗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烂命吧....” 我说了半天,只觉得那只手娇嫩柔滑,不像是男人的手,于是改口道:“鬼奶奶....” 只听莱特莉丝说:“这里....并没有什么鬼怪,你不必如此害怕,面具先生。” 我一听是她。顿时如蒙大赦,转头一瞧,只见床上空无一人。连具骨头都没有。只是上面有一滩深深的血迹,形成人的形状,渗入床垫之中,仿佛原先这病榻上的人浑身涌血,死的无比凄惨。 我莫名其妙的望了半天,莱特莉丝说:“你刚刚也看见床里面的人影了吗?” 我说:“你这不说废话么?那鬼影可把老子吓个半死。” 莱特莉丝点点头。说:“幽灵想让我们看到这样的景象,它在向我们求救。” 我困惑的问:“你什么意思?” 莱特莉丝走到床边。平躺在床上,她娇嫩光滑的身子毫无掩饰的呈现在我面前。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娇美而自然的身躯,只觉得浑身上下涌起冲动,只想抱住她,与她疯狂的亲.热。 莱特莉丝说:“你躺在我身边,好像我们必须在一起才能奏效。” 我求之不得,咕噜一声,跳上床去。莱特莉丝就躺在我身边,我的手故意捏住她的手腕,她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躺着。我侧过头,看着她精雕细琢的侧脸,霎时,我心中泛起阵阵柔情,冲淡了我炽热的欲.火,我热泪盈眶,只觉得她是我心头新出现的女神,我崇拜她,不可冒犯,不可亵渎。 莱特莉丝说:“它来了。” 我蓦然感到身体被某种东西勒紧了,它力量极大,但却很有分寸,将我死死摁在床上,我感到自己往床垫中深陷进去,两旁边血水泊泊作响,从床垫隔层中渗了出来,好像刚刚吸过水的海绵。 我用全力与这力量相抗,但莱特莉丝脑袋伸了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好像疼爱幼儿的母亲,我觉得心头一阵宽慰,那股力量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我问:“它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莱特莉丝说:“我也不知道,但让它去吧,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一起。” 我激动地痛哭流涕,也不知道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么会如此感人,我伸长脖子,她也凑过头来,我们两人轻柔的接吻,刹那间,我觉得我们心灵相通,我对她最后一分猜疑也烟消云散了。 我耳旁传来虎虎风声,睁眼一瞧,我发现我们正在飞快的坠落,似乎这床垫中的幽灵将我们拉入了一个传送门,进入了一个幽深黑暗的地洞。 我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了,急忙变化出蝙蝠般的翅膀,在空中翱翔了一会儿,轻轻将莱特莉丝抱在怀里,她脑袋轻轻一动,微笑起来,说:“你可真让人惊奇,面具先生。” 我说:“我可不能飞,只能减缓下降的速度。”这地洞至少有四百米深,我们缓缓飘落,过了好久,我双脚踩实,终于落了地。 显而易见,这是一座陵墓的地道,两旁是潮湿的黑色石墙,墙上长满绿色青苔,墙壁的缝隙中透出幽暗的磷火,上面原先雕刻着浮雕,但现在已经被严重腐蚀,瞧不真切了。 我将莱特莉丝放在地上,脱掉外套,罩在她的身上,又脱下长裤,让她穿上。她身材瘦弱,我的衣服上了她的身,虽然极不合适,但反而散发出一种随性的性.感气质,又有一些傻傻的可爱。 她说:“谢谢你。” 我虔诚的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大喊道:“我的女神!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奴仆!”这话一说出口,眼泪又丢人的流了出来,我怀疑自己比海尔辛这败家子更没羞没臊了,但我毫不在乎。 她皱皱眉头。伸出冰凉的小手,抚摸我的额头,沉吟片刻,说:“你确实是尸鬼,可你的主人豁免了你。因此你急于寻找另一个血族主人,这很正常,但我并不想收任何奴仆。” 我抱住她的腿,张口哀求道:“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主人,我愿意用生命保护你。”我这奴颜屈膝的模样。我自己都感到害.臊,可害.臊对我而言算是什么东西?只要待在她身边,让我死了我都心甘情愿。 她把我扶了起来,说:“你不是我的奴仆,你是我的亲人与恩人。我也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作为朋友,平等而自爱,你能做到吗?” 我用力欢呼一声,把她揽在怀里,莱特莉丝的脸颊在我肩膀上轻轻摩擦,我能感受到她心中诚挚而热烈的感情。 不谈了,再多想又得哭鼻子了。 过了一会儿,莱特莉丝指着通道说:“你感觉到了吗?那儿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们。” 我仿佛听到圣旨一般。一溜烟朝那儿冲了过去,莱特莉丝笑了一声,说:“喂!你太冒失了!”话音未落。我已经折返回来,将她一把抱起,再度沿着通道狂奔。 在狂乱之中,我好像觉得周围有鬼魂在打量我们,但我压根儿就没留神,我怀里的女孩儿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真他.妈.的丢脸。我简直就像是初恋般的处.男一样蠢,可我明明知道。还忍不住这般热情的对待她。 我隐约认为这样的狂热太不正常,即使我当时被轻蝉转化为尸鬼时。都没有这样沉迷。莱特莉丝身上有一种令我难以抗拒的亲切感,就像是我前世的情人,或者是我至关重要的导师。 可她明明只不过是一位转化不到一年的幼年血族呀? 在通道尽头,我来到一座幽暗的大堂,大堂前头是数十排座椅,座椅的前头又是一张座椅,座椅上半躺着一具骷髅。它身后放着堆积的物品。我鼓足勇气走上前一瞧,发现都是些书本或腐烂的花草,并没有什么值钱货。 我想起当初在真实之眼城堡中遇到梵卓的景象,不免心有戚戚,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具骷髅,暗想:“不会有哪个可怕的血族突然从这骷髅头身上冒出来吧。” 莱特莉丝说:“放我下来吧,面具,我似乎明白这骷髅是做什么的。” 我照她说的做了,她走到骷髅面前,伸手在骷髅嘴里一点,那骷髅突然抬起头来,双眼放光,一道晃眼的光线投在墙壁上,仿佛电影院中的投影一般。 我突然明白过来,说:“灵异感知?这骷髅是灵异感知的媒介?” 莱特莉丝说:“对,建造这座陵墓的人似乎很担心入侵者,所以留下了这么一具用作监视用的骷髅。” 我担心的看着他,说:“你能看见吗?” 莱特莉丝惋惜的摇了摇头,说:“我能察觉到正在发生的事,但这些投影却让我无奈。” 我苦笑一声,说:“这骷髅正在播放的画面,你恐怕会非常感兴趣,莱特莉丝。帕丁.洛克菲勒好险已经闯入了这豪宅,他可带了一大家子人,各个儿全副武装。” 莱特莉丝说:“我能感觉到他,他也知道我大致在哪儿。但他也许没办法找到这儿来,也许......” 我见有机可趁,连忙握住她的小手,正色道:“我绝不会让他接近你的,莱特莉丝,这混蛋可别再想动你一根手指头。”说着在她手掌心又摸又揉,心里乐开了花。 她伸手梳理长发,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呢?面具。” 我叹道:“我在做错误的示范,你下次要是遇上这样的无赖,不要犹豫,尽管狠狠抽那人耳光,知道吗?” 她露出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笑容,她说:“我喜欢你这样对我,面具,真的,你是我至今遇上的对我最亲切的人。可你必须知道一些事情,我....实话实说,我依旧在想着帕丁,而且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注释: 灵异感知:视觉投影——灵异感知的使用者能够将自己感知到的景象展现给旁观者,它可以将其转化为神经信号,或者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中。(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二 黑暗吞噬灵魂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听了她的话,我不禁朝骷髅投射的影像望去。她心目中那念念不忘的男人站在豪宅中。那些骷髅胳膊出奇的没有阻拦他,帕丁.洛克菲勒凶神恶煞般的四处走动,搜寻我们的踪迹。 他看起来相当异常,他双眼猩红,表情纠结而扭曲,眉头歪斜,嘴巴微微裂开,仿佛心怀愤怒的猎犬,他抖动的好像癫痫发作一般。 这不是愤怒,或者说,那不仅仅是愤怒,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发自肺腑的惶急。 我问:“莱特莉丝,这人似乎...似乎也担心失去你,你俩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特莉丝说:“这事儿一言难尽。” 她卖着关子,反而激发了我对帕丁的恨意,我心想:“莱特莉丝被这暴脾气的混蛋勾去了魂,我得把她从这儿带走,省得她心烦意乱。” 我嫉妒心起,拉住她的手说:“我们走吧,离他越远越好。” 莱特莉丝愣在原地,一会儿之后,她说:“他找不到这儿来,我们无需急躁。” 我看了看骷髅眼中照射出的画面,我见到帕丁身后跟着至少十个人,除了他在酒吧中带着的几个保镖,那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也在其中,瞧她们拿枪的模样,原来她们也不是善茬。只怕也是退伍的佣兵或士兵。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最专业的战斗盔甲,手持冲锋枪,看这架势,哪儿像追杀区区两个人的阵仗?这么劳师动众的,帕丁准是疯了。 我又望向莱特莉丝。她见我要走,说:“面具,你能听听我说说我与帕丁相遇的故事吗?也许你能帮我找到病因,斩断我们之间那可悲的羁绊。” 我一听她求我,心顿时软了下来,同时。我也不相信帕丁能追到这个地下陵墓中来,于是我抱着她坐在地上,让她倚靠在我怀里,这亲昵的举动让她感到害羞,但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激动。 我问:“你和帕丁。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指的是你生前,你们一定早就认识了。” 莱特莉丝说:“对此我记忆犹新。我原先的容貌并非如此,而且双眼也没有被人剜去,离那件事发生还不到半年,帕丁那时已经成了血族猎人,而我和他原先并不相识。” 我奇道:“我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 莱特莉丝说:“我们是在那次意外中相识的。我原先名叫易米尔,是一位奥地利的大学生,我当时正在瑞典旅行。我和帕丁碰巧乘坐同样的列车,我清晰的记得那叫瓦伦公爵号。” 我突然感到一阵担忧,心想:“瑞典?半年之前?” 我犹豫再三。忍不住问:“你们....是在哪儿旅行?凯布纳山吗?” 莱特莉丝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身子微微发抖,她察觉到异常,温柔的贴紧我的胸口,我颤声说:“艾伦堡附近?” 莱特莉丝点点头,说:“没错,我听说是有那么个地方。” 我拼命掩饰住惊慌。说:“继续吧。” 莱特莉丝想了想,又说:“乘坐火车从雪山之中驶过的感觉无比美妙。简直浪漫透顶。在白天,阳光照在周围的雪景上。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温暖。而夜晚呢?寒冷的风在窗外呼啸,偶尔会有白雪飘散,窗外幽静而迷蒙的雾气,以及远方象征着光与热的万家灯火,还有火车发出的有规律的晃动声,那真是让人沉迷的景色,我至今依旧怀念那份温馨与沉静。” 我耐着性子听她抒怀,心想:这景色好不好有啥关系?你能不能快点切入正题? 虽然这么想,可毕竟不敢打断她。 莱特莉丝说:“我是独身旅行的,并没有同伴。我并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现在双目受到重创,因而更加丑陋了......“ 我打断她说:“小姐,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了,就算你没有双眼,你依旧美的惊人。” 她感激的亲吻我的脸颊,说:“谢谢你这么说,我的朋友。请允许我继续吧。当时....我被一个血族偷偷摸摸的盯上了,他是在傍晚登上列车的,他见我独自一人,虽然丑陋,但却是个处.女.....”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瞧你的外貌,当时差不多十八岁吧,你还是个处.女?” 莱特莉丝点点头,显得很不好意思,她说:“我明白你在说什么,在北欧,像我这样年纪的处.女非常罕见,但我实在有些自卑,不曾与任何男子有过亲密的机会,我因此受到同学的嘲笑与辱骂,人有时候真的很刻薄,面具,他们根本不在乎伤害别人。” 我奇道:“要是你在本国,肯定会大受追捧的,各地的风俗习惯不一样,那些老外脑子污秽的要命。” 莱特莉丝笑了笑,说:“总而言之,当时,我是个没人要的、孤独旅行的、心情郁闷的、相貌丑陋的、却被一个有怪癖的血族盯上的处.女。他假意热情的与我搭讪,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他根本没用催眠术,我就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我又急又怕,害羞之余,老想着他对我动手动脚,可他仅仅只想着吸我的血,处.女的血,我们中途下了车,他把我带到了一座山脚下的小屋之中,把我捆绑起来,开始贪婪的吸血。” 我察觉到她心里的恐惧,急忙紧了紧胳膊,想让她感觉到安全与同情,她抚摸着我的手臂,又说:“那个血族希望见到我恐惧的表情。用他的说法,那会让他加倍产生快.感,于是他并没有迷惑我,而是让我清楚的见证我自己被吸血的过程,并用种种酷刑让我在痛苦中绝望。 不久之后。帕丁来救我了。 在列车上时,他恰巧就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虽然不曾留意到我,但当那个血族诱.惑我时,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们。一路跟踪那个血族。他没带武器,知道自己面对血族时毫无胜算,于是打算等待白天,等这个血族入眠的时候杀死他。 但那个血族比帕丁想象中更加狡猾,他早就察觉到了帕丁。于是,我的这位劫持者假装犯困,在黎明前夕躺倒,并发出夸张的呼噜声。帕丁见有机可趁,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他踏上一步,从桌上取下一柄锋锐的尖刀,朝血族的心脏刺去。 血族醒了过来。一口咬上了帕丁的手腕,在剧痛中,帕丁被他摁倒在地。血族的撕咬....你也明白,带有难以抗拒的麻痹感,于是帕丁也被他捉了起来,血族将他绑在我身边,他高兴极了,因为两个囚徒之间的恐惧会无限叠加。他让我感受到了希望,可又无情的剥夺。他从我悲痛欲绝的表情中感到无上的乐趣。 帕丁,为了救我。自己也成为了残忍血族的猎物。” 我不禁说:“醒醒吧,小姐,你看帕丁那鸟.样,他才不是为了救你呢,他只不过是单纯想要猎杀血族罢了,不然他早就该趁着血族吸血的时候动手了,他们那时候也昏头昏脑的。” 莱特莉丝不满的说:“那是你对帕丁怀有偏见,当时的他和现在不同。” 我被她责骂,心里一慌,只能默不作声,暗暗叹气。 莱特莉丝顿了顿,又说:“请不要怪我口气太重,因为我真的很感激当时帕丁为我所作的一切。请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我是一个孤零零的、命运悲惨的女人,而帕丁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英俊男士,如果你见到他当时受到的折磨,你一定会像我一样,对他死心塌地的相爱,为他的举动而感动落泪。” 我怒道:“帕丁他根本不英俊,他比我可差得远了。单论美貌,世上无人能与我媲美。” 莱特莉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过了一会儿,她说:“重点不在此处,关键在于,那个暴虐之徒为了让我在痛苦中越陷越深,开始将矛头直指帕丁,他用针缝住我的眼皮,让我无法闭眼,随后他疯狂的吸食帕丁的血,并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如果我稍稍挪开目光,他就变本加厉的折磨帕丁,直至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 我害怕极了,我想要早点死去,以免忍受这魔鬼的酷刑,我鼓足勇气,咬舌自尽,之后血族发现了我的反抗,他暴怒之下,挖掉了我的眼睛。 可当我陷入这悲惨境地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我感受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她说:‘黑暗吞噬了你,我的孩子,就像拉森魃当年将我囚禁一样。可幸运的是,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我找到了你。’ 我说不出话,在心里问:‘你是谁?’ 女人说:‘我叫黑暗,而你就是我。多么巧合啊,就在我摆脱囚禁的一刹那,我找到了一具完美的躯壳,可以容纳我灵魂的寄生者,来吧,我们的灵魂将融为一体,从此不分你我。’ 我默默念道:‘黑暗,黑暗。’ 随后,我不再是我了,或者说,我变成了一个新的我。 ‘黑暗’就在我的灵魂深处,但她隔绝了自己大部分的记忆,不让我知道自己的过去,我们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体验,那几乎是无所不知的智慧,虽然我成了盲人,但这世界在我心中变得无比鲜活,充满惊人的细节。 我重生了,我意识到我应该叫做‘莱特莉丝’,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名字,无光的地方,便为黑暗。” 我稍稍松开了手臂,因为恐惧凝固了我的血液,我明白她是谁了。 痛苦、黑暗、直觉,莉莉丝的三个灵魂。 她是萨佛林的姐姐,毁灭艾伦堡的怨灵,黑暗的化身,最古老的血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三 我又一次死亡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害怕了,心脏压缩,大脑在发出警告,让我远远离开这危险的女恶魔,她是黑暗之女,恐怕是全世界最危险的怪物。 难怪我觉得她眼熟,她长得和萨佛林十分相似,但缺了眼睛,这面部最重要的拼图,我居然没有早些发觉出苗头。 但在心灵深处,我被她深深吸引,感到自己无法离开她,就像飞蛾扑火那样,就像鸟为食亡那样,我无比渴望靠近她,了解她,聆听她说话。 在矛盾心情的折磨下,我苦涩的问:“莱特莉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莱特莉丝说:“我和你一样,心底存着恐惧,我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可我见过的一些事情让我有了模糊的意识,我无法阻碍这些意识将我带往残酷的现实。” 我摇摇头,竭力摆脱心中恐惧,问:“后来呢?” 她说:“当我获得力量之后,我将那个血族制住,对我而言,那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我发觉帕丁已经濒临死亡,我没有选择,打算将他变为血族。可当我释放他之后,他鼓起最后的力气,扑咬住了那个血族,他开始吸血族的血。” 我不禁大摇其头,说:“凡人吸血族的血?如果血族没有同意,那凡人肯定活不了,他们没有建立契约。那血液对凡人而言有剧毒。” 莱特莉丝说:“我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我非常虚弱,无法阻止帕丁疯狂的举动。我感觉到他在从死亡线的一头跑到令一头,不过换一种更痛苦的死法罢了,这让我的心为他流血。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将自己的魔血注入他体内,数量不多,但能够帮他抵消吸食魔血产生的剧毒,我避免将他变成尸鬼,而我真的做到了。 我的行动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我完完全全被帕丁吸引。似乎我俩的灵魂在那一刻被铸在了一块儿,他并没有变成血族或尸鬼,但他却对血族的鲜血上.了.瘾,着了魔。从此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吸魔血。平息他心头强烈的炽热火焰。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会被恐惧折磨,被仇恨吞噬,丧心病狂的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又问:“而当他吸血的时候,你必须看着他,对吗?要不然这小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莱特莉丝说:“我精通睿摩尔的邪恶凝视之力。虽然....讽刺的是我没有双眼,但我的训诫之力依旧有效。我通过凝视,将我的意志注入帕丁体内。帮助他缓解吸血时发生的强烈撕裂感,那本来是致命的创伤,但我缓解了它。” 我骂道:“那这小子应该待你好一些,他可全赖着你活命啦。” 她眼中闪过一抹凄凉的光,说道:“我能够体会他的心思。他憎恨我,因为他之所以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全是因为我的缘故。当时他大可以弃我不顾,可他偏偏决定为我冒险。不仅如此。他憎恨世界上所有血族,而现在他有更充足的理由狩猎他们了——他们身上那剧毒的魔血让他难以自拔。” 她的故事说到这儿已经大致说完了。她的身份十分清晰,而她的心意也表达的清清楚楚。 我问:“你打算怎么做?跟着我这个温柔体贴英俊潇洒而且心有灵犀的纯良美少年?还是跟着帕丁.洛克菲勒这个毫无人性的吸血杀人狂兼心里变.态?” 她被我逗笑,在我怀里轻轻颤动,说:“我感激你,面具,但我必须留在帕丁身边。” 我只觉脑子一下子炸开了锅,将她抱了起来,怒道:“你神智不清,说话不能算数,我带你远走高飞,这小子自己折腾一会儿,就会清醒过来,他不喝魔血也死不了,说不定反而能有些好处,你若再落到他手里,恐怕会吃尽苦头。” 她摇摇头,说:“你走吧,真的。帕丁等会儿来这儿,你恐怕有性命之忧。” 我冷笑道:“他来这儿?别开玩笑啦,他连那栋豪宅都走不出去呢.....” 突然间,我听见房间的另一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恶毒的咒骂声,我大吃一惊,霍地转身,透过朦胧的鬼火,我见到帕丁.洛克菲勒领着他的部下慢慢朝我们这边走来。 这疯子是怎么过来的?这陵墓另有入口吗?即使如此,我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们动静那么大,只要离我两百米左右,我就应该有所知觉了。 我顷刻间明白过来,这是莱特莉丝的把戏。她一边向我讲述故事,一边扰乱我的心神,向帕丁发出某种信号。而这陵墓中确实有着另外的通路,将帕丁他们一路引到这儿来。 可问题在于,莱特莉丝对这豪宅与陵墓如此熟悉吗?她怎么会知道那条通道的方位呢? 我看着他,他也看到了我,他举起枪,骂道:“给我老实站着,不然我在你蛋.蛋上开个洞!” 这话说得多可笑?我能站着让你给我开洞吗?我一扭腰,一踏步,正准备朝陵墓深处跑去,可我一脚踩在一团坚硬的障碍物上,发出沙沙声响。我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被一圈荆棘丛包围住。我焦急万分,又打算从荆棘丛上跳过去,还没来得及动作,我的双脚已经被藤条缠得牢牢的。 我惨叫一声,被荆棘枝条五花大绑,而莱特莉丝脱出我的怀抱,退后一步,转过身。挡在帕丁面前。 她说:“我不会逃走,帕丁,但我求你不要伤害面具。” 帕丁笑了一声,露出血红的牙齿,我知道他的性子。他笑成这样,心里已经动了杀机。他狠狠一巴掌打在莱特莉丝脸上,她被直接打倒在地,他用枪对着她的手脚砰砰射击,她惨叫起来,鲜血四下飞溅。很快手脚就成了零碎的肉块。 他踩着她的血肉,粗暴的在她身上吐了口痰,随后走过她身边,开始上下打量我。 我喊道:“莱特莉丝,你没事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帕丁将手枪伸入我嘴巴,扣动扳机,我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子弹穿过我的脑壳,将我的脑袋毁了大半,脑浆如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 好在我早有准备,将脑细胞移偏到了别处,又复制了所有的资料。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看着眼前情势,装死比硬撑要划算一些,所以我耷拉着脑袋。停住呼吸和心脏,进入假死的状态,就像我被猴子鬼虫的病毒麻痹时陷入的情形。 帕丁大笑两声,说:“算你运气好,我累坏了,懒得和你瞎折腾。” 莱特莉丝痛哭流涕。她怒喊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天哪,我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帕丁将她拽了起来。朝她怒目而视,但渐渐地。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他揽住莱特莉丝的腰,开始尽情的亲吻她。 莱特莉丝僵硬着不动,被这忽然而来的亲切震惊了。 过了片刻,帕丁松开嘴,他说:“该死,我才知道我多么想你,婊.子,下次你再和别人逃跑,我一样会打断你的手脚,而那家伙也活不了,你懂了吗?” 莱特莉丝抿住嘴唇,流着泪,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受伤的地方很快恢复如初,这情景惹得周围众人一阵惊叹,看来他们对此百看不厌,每一次都被吓到。 帕丁身后的两个女下属露出嫉妒的表情,但却不敢出言不逊,其中一人笑着说:“好吧,这女人也不错,既然老大喜欢,那总是差不了。” 另一人酸溜溜的说:“我记得老大你说过还没碰过她,怎么现在突然有兴致了?就因为她是血族?还是因为她是处.女?” 帕丁缓缓转过头,眼神仿佛饥饿的狼,那女人心惊胆战,一下子把话噎在了喉咙里。 帕丁用枪点了点第二个女人的脑袋,说:“她和你们不一样,婊.子,你们在她面前,连虫子都算不上。” 莱特莉丝默默走到我身边,撤去了藤条,将我放了下来。她俯在我身上,喃喃说:“对不起,面具,对不起,我本以为我能阻止帕丁,可事到临头,我...我根本没法反应过来。” 你没法预料野兽,因为你太过温柔了,女士。你压抑着心里的黑暗,因而犯下了无心之失,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因而憎恨你,我和帕丁不一样。 莱特莉丝悼念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帕丁走近她说:“走吧,臭.鸡,我们得想法出去了。” 莱特莉丝轻轻对我说:“安息吧,面具,在黑暗中休息吧,我会一直怀念你的,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在某个地方相遇的。” 帕丁搂住莱特莉丝的身躯,又贪婪的吻着她,莱特莉丝厌恶的扭动脑袋,试图躲开他,但这反而激起了帕丁的执念,他固执的对着她吻了许久,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朝之前的来路走去。 但那儿的通道已经不见了,一面黑色的石墙取而代之。 帕丁怒吼一声,使劲踹了踹那面石墙,发现它纹丝不动。他喊道:“射击!给我轰开它!” 他们用冲锋枪对着墙壁毫无顾忌的扫射,子弹反弹过来,击打在他们的战斗盔甲上,帕丁的副手喊道:“老大,这样不行,盔甲会撑不住的。” 帕丁挥挥手,制止住齐射。他望着莱特莉丝,说:“臭.鸡,别胡闹了,放我们出去。” 莱特莉丝茫然的摇了摇头,她说:“我虽然憎恨你,帕丁,但我并非这陵墓的主人。并非是我将你囚禁在此,而是另有其人。” 帕丁捏住她的嘴,威胁道:“别撒谎,我看得出来!我刚刚对你是不是太仁慈了?臭.女人?相信我,我会让你尝尝当时的痛苦,让你把一切都想起来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四 灵魂在此暗语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能感觉到莱特莉丝的挣扎,这景象让我愤怒,让我失去理智,若非我的身体正处在修复之中,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我准得扑上去与帕丁拼命,至于斯坦公爵委曲求全的指示,我已经顾不得了。 帕丁逼问了半天,不得要领,莱特莉丝并不知情,他无奈之下相信了她。 我们是从豪宅中掉下来的,显然无法通行,他们身负重甲,又并未携带攀岩工具,自然攀不上去,帕丁烦躁的走来走去,朝房间其余的方向望去,问:“臭.鸡,里面另有出路吗?” 莱特莉丝说:“一般而言,陵墓的建造者会避免留下入口,防止盗墓贼入内。我认为此事很不寻常,因为我们已经发现了两个入口。” 帕丁问:“这是谁的陵墓?里面似乎有什么玄乎乎的名堂。” 莱特莉丝答道:“一个令人敬畏的灵魂,可能是血族,或者是同样可怕的恶魔。你难道没发现吗,帕丁?我并没有引你前来此地,将那条通道展现给你的另有其人,现在,同样是他,将那条退路封住了。” 帕丁骂了一声,朝同伴脸上望了一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好吧,现在我们这么办。我们继续前进。直至这陵墓的最里头,如果臭.鸡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在戏弄我们,那我们就进入他的老巢,把他一把火烧成灰烬。” 队伍中最高大的是一位黑人。他大笑起来,粗壮的嗓门震得四周隐隐作响,他说:“我们可得好好搜刮搜刮,血族在自己的老巢都藏着许多好宝贝。” 他身旁站着一位健壮的平头女人,她笑道:“白牛,你玩桌游玩多了吧。这可不是龙与地下城,血族的洞穴里怎么会有宝藏?” 这黑人绰号叫白牛,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他兴奋的说:“长发,你可别泼冷水。到时候你抢起金子来可比谁都利索。” 这女人名叫长发,看她发型,也是名不副实,她虽然嘴里说的相当不屑,但实际上却相当雀跃,她打开枪械保险,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她对帕丁说:“老大,我们跟着你。” 帕丁点点头,说:“好了。小的们,给我往里面走,眼睛都放亮点,这些血族可是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臭.鸡,你也给我提个醒,听见了吗?如果我心情好。我也许回去会赏你点什么。” 莱特莉丝说:“我的心已经凋零了,我厌恶你。帕丁,但你我之间灵魂的连接迫使我听从你的指令。我发誓。如果我们从这儿出去,我会想办法离开你的。” 帕丁嘲弄的笑了起来,他搂住身旁的两个女人,说:“你和这些骚.蹄.子都一个脾气,嘴里说的勉强,可被我稍稍玩几晚上,立即对我死心塌地的张开腿。” 那两个女人,一个绰号叫波浪,一个绰号叫猫绒,她们娇滴滴的附和着他,莱特莉丝不去理他,走在所有人前头,朝前方的石路走去。帕丁吹着口哨,将女伴往两旁一推,跟在莱特莉丝身后。 等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清醒过来,进入隐形状态,远远跟在他们背后。 四周自然漆黑一片,腐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吹来,陵墓不算狭窄,地面的石板平整坚实,两旁的石墙相当讲究,只不过由于潮湿的缘故,有些地方被水气腐蚀,看起来有些模糊脆弱,但总体而言,这陵墓保存的相当完整,也许是它的建造者使用了科学的方法,要么是由于魔法或风水的缘故。 帕丁的队伍有十二号人,每个人枪口顶着强光手电筒,分工明确,训练有素,轮着往周围照射,确保前方道路没有盲点。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一个房间之内,这儿像是一个古代的仓库,四周都是陶瓷的瓶瓶罐罐,大的有一人高矮,小的也达到人的腰部。 帕丁伸手晃了晃一个大瓶子,听见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这里面是某种液体,他嘀咕道:“鬼知道里面是什么。” 其中一人好奇的在一个瓶子上摸来摸去,一没留神,脚下踉跄,栽倒在瓶罐之中,只听喀拉喀拉一阵乱响,他把面前的一个大瓶子撞倒,它当场四分五裂。 帕丁将那人拽了起来,死死瞪视此人,指着他的脑袋说:“你活的不耐烦了?高佬?” 高佬急忙摆手说:“对不起,老大,我一时鬼迷心窍。” 他的语气有些随意,帕丁恼怒起来,一枪打穿了此人的脑壳,子弹穿过他的额头,只留下一个小洞,高佬被帕丁扔在地上,微微抽动两下,再也不动了。 沉寂刹那间如瘟疫般笼罩了所有人。 帕丁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他怒视所有人,说:“怎么了?愣着做什么?继续往前走!” 在帕丁的淫.威之下,众人虽然有些情绪,但也不得不继续赶路。 此时,莱特莉丝蹲了下来,伸手触碰破碎的瓶子,手指浸入那些液体,突然间,她剧烈颤抖,仿佛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她叫道:“这是尸液,是...尸体溶解后的产物。” 帕丁走上前问:“什么东西?” 莱特莉丝苦苦搜寻记忆,缓慢的说:“血族的死灵法师们....对尸体施加诅咒,让它化作液体的形态,这样不容易发臭,但本质上...这些液体是一具具死人。” 血族猎人们都感到一阵阵恶寒。波浪小声道:“真他.妈的恶心。” 猫绒苦笑道:“但这些液体....”她用照明灯照过尸液,说:“看上去清澈透明,和水没什么两样,你确定这是死人融化成的水?” 莱特莉丝点点头,说:“我确信。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儿让我有些不舒服....” 她刚刚迈步出去,只见那液体之中缓缓升起一具湿漉漉的人形,转眼间,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人缓缓朝帕丁他们转过脸。只见他脸上皮肤被人剥去,眼珠瞪了出来,眼球发白,模样丑陋万分。 帕丁一枪射穿了这怪物的脑袋。 那怪物发出麻木的叫声,往后摔倒。但只听咣当咣当的声响四起,他砸坏了四周十几个罐子,里面的液体同时流了出来,仿佛爆发了一场小水灾。 这些尸液各自凝聚成形,化作尸体,朝帕丁他们望了过来。 帕丁喊道:“别停留!走!走!走!” 他挥舞拳头,指挥队友朝前跑,同时转身射击。每一枪都能精准的射爆死人的脑袋。他的队友枪术比他略逊一筹,虽然有时射不中脑袋,但总能命中它们身上重要部位。在枪火反震之下,这些尸体纷纷仰天摔倒。 我身体透明,隐藏在一旁,发现这些尸液化作的尸体虽然迟缓脆弱,但每当它们摔倒,就会撞破周遭的瓶子。仿佛这是它们濒死前的本能似的,于是乎。随着帕丁他们的射击,越来越多的尸液留了出来。很快这些恶心的液体已经没过了膝盖。 众人大呼小叫,倒退着往前走,谁知走到半路,一道石门突然从前方降下,将众人困在了这里。 帕丁怒吼道:“该死,什么狗.屎!臭.鸡,怎么回事?” 莱特莉丝说:“我们触动了机关,前路被挡住了。必须想法找到解开机关的方法。” 帕丁说:“那你还废话什么?还不快点去找!”他一边吼,一边开枪射击,将纷涌而来的僵尸射爆脑袋。 莱特莉丝茫然道:“我不知道机关在哪儿,但....但我能感觉到.....有某个声音在指引着我....” 她说的没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那个模糊的声音在我脑袋里唠唠叨叨,却偏偏不肯大声说话,弄得我头晕脑胀,烦躁不已。 慢着!慢着! 我陡然激动起来,我明白那是某个灵魂在透过薄雾对我说话,它被隔在另外的空间中,因而我听不真切它在说什么。 这是死灵法术最看重的秘密,也是乔凡尼与卡帕多西亚孜孜不倦的钻研方向,与灵魂的交谈——招魂术。 该隐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如果我能穿破隔阂,抵达灵魂空间之一,我可以收获多么可观的知识啊。 我越过大脑,直接观测我自己的灵魂,比较我的灵魂与那个声音相互之间的碰撞,由于我全神贯注,顷刻间,我仿佛在脑海中度过了数年时间,我搜寻如天文般的频率排列,尝试脑电波信号各式各样的组合,浩瀚如海的信息纷纭而来,络绎不绝,我费尽心思在其中筛选与比较,我觉得脑门发热,于是分泌出降温的液体,让我大脑不至于烧毁。 我要的不是偶然的匹配,我要的是一条看破变幻的规律。 我成功了。 刹那间,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仿佛我钻出了水底,仿佛世界突然寂静。 我听见那个灵魂对我说:“我无意阻止你们,但我无法亲自解开这机关。它的制衡装置在天花板上,你可以看见一个闪着荧光的小小按钮。” 我一抬头,果不其然,天花板上往内凹下去一大块,上面雕刻着含糊不清图案,但在某个小小的角落,我见到了一个闪着绿光的按钮。 我伸手黏住墙壁,开始朝上方爬去。 ———— 注释: 暗影地球——按照黑暗世界的设定,在地球之外有一团无法被侦测的保护球体,如同大气层一般,但却无法被常人探测到。它令地球的半径增长了足足一倍。 这个保护球体中的世界,被称作umbra,又被称为本影或暗影地球,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它与物质世界由一层隔阂(被称为手套)相隔,突破“手套”,便能进入这个暗影地球。 暗影地球比地球庞大许多,其中包含死灵界,暗影界,精灵界,星界等等,在此不一一列举。有传闻称拉森魃前往了暗影界,卡帕多西亚前往了死灵界,狼人躲在精灵界,而天堂处在星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五 亡者重现人间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爬到高处,朝下方俯瞰,发现局面变得愈发糟糕。 瓦罐大片大片破碎,其中危险的尸液流淌出来,泛滥成灾。在几秒钟之后,这些尸液自动汇聚成活动的尸体,手脚扑动,快速朝帕丁众人扑去。好在它们也不过常人的体能,在血族猎人猛烈的火力下无法支撑,前进没多远便相继倒地。 就在这时,尸液中突然冒出漩涡,巨响令人骇然,好像瀑布从天而降的响声,那些尸液朝一个方向涌去,形成胳膊、躯体、大腿与脑袋,一个通体绿色的四米巨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帕丁怒道:“朝他脑袋开火!” 黑暗中火光狂舞,开火声不绝于耳,那巨人还没来得及动弹,它的头颅顷刻间被暴风雨般的子弹吞噬,成了稀烂的肉泥,血族猎人们齐声欢呼,帕丁挥一挥手,大声说:“停下,停下!节约些子弹吧,看在老天的份上。” 众人纷纷停手,脸上带着平静的表情,望着那具高高站立的尸体,它的脑袋已经被轰得稀巴烂,冒着浓烟,如石头般立在原地。 突然,巨尸朝前猛冲,挥舞酒桶般大小的拳头,砸向帕丁脑袋,这小子反应很快,一猫腰。躲开了这一拳,巨尸冲入人群中,双手横扫,有几人被他手掌拍中,惨叫声中。朝后跌倒,撞在墙壁上,发出重重声响。 巨尸狂暴起来,又蹦又跳,双臂上下狠砸,六米之内狂风大作。那些血族猎人大声呼喝,狼狈的四处跑,趁着巨尸进攻的间隙,他们停下来开枪射击,子弹从各个方向钻入巨尸身体里。 那巨尸的躯体仿佛豆腐做的一般。子弹射入,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表面泛起小小波纹,但却半点都不见效。 帕丁大声喊道:“给我退后!”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启动枪上的某个开关,咻地一声,一枚榴弹从枪口飞了出去,巨尸恰好回过身。被榴弹砸了个正着,我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刺入耳朵,地面轰然炸裂开来。火蛇飘散,烟雾腾腾,坚硬的地上凹下去一大块。 那巨尸依旧直立着,但左半边身子已经被彻底炸散了。 帕丁板着脸站了起来,满脸红色,仿佛被激怒的狮子。他吼道:“有没有人死了?” 同伴们站起身,朝身边看了几眼。白牛说:“有人断了几根肋骨,老大。好在这战斗服帮了大忙,没有死人。” 帕丁裂开嘴笑了,说道:“好样的。” 我见战斗结束,伸手按下开关,那堵石墙喀拉拉作响,慢慢升了上去。 血族猎人们欢呼起来,纷纷望向帕丁,帕丁用枪捅了捅莱特莉丝,说:“你先走,臭.鸡。” 莱特莉丝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有些困惑,她朝房间中望了一眼,似乎在寻找着我。 她的灵异感知非常敏锐,但我的神出鬼没也不差,她仅仅怀疑我的存在,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我不打算靠近她,因为我一旦露面,准会引起帕丁狂躁的报复,局面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打算惹得帕丁再一次到处追杀我。 不,我当如阴影般无声无息,不动声色的保护着她。作为死者,我很安全,作为幽灵,我有很大的优势,我已经能破译此地灵魂的声音了,一旦它再度与我联系,我能够听懂它的指示。 奇怪的是,在这儿,绿面具不再联系我了,难道连她与我沟通的渠道都被割断了吗?可她住在我的脑子里,冒充我的人格之一,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她从我脑中屏蔽呀? 发生了什么事?许久没听见她的声音,我还有些想念她呢。 就在帕丁一伙人走出房间的刹那,巨尸又开始动了起来,它一瘸一拐的朝帕丁他们追了过来,脚步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噪音。帕丁回头一看,骂了一声,说:“碍事的家伙,非要把你炸成肉末你才好受吗?” 他暴躁起来,转身朝巨尸冲了过去,巨尸大手按向他,帕丁猛然呼出一口气,手臂上青筋暴起,一抬手,拦住巨尸的胳膊,他从腰上掏出一枚手雷,往前一探,塞入巨尸的身体,随后他想要朝后撤开,但那巨尸力气陡然增大,往前一扑,将帕丁罩在身下。 帕丁惊慌的喊了起来,手下忙不迭的朝巨尸开枪,但那巨尸浑然不动,帕丁绝望的挣扎,疯狂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惊恐。 此时,一条粗粗的蔓藤从地上升起,卷住帕丁,将他往后一扯,帕丁借此离开巨尸躯体,浑身全是粘液,他粗声喘着气,喊道:“要爆炸啦!” 又有数十条蔓藤冒了出来,拦在帕丁身前,轰隆一声,手雷炸开,通道中摇晃不休,石屑零乱落下,蔓藤几乎全被炸断,帕丁晕乎乎的从蔓藤后爬了出来,长发立即上前将他扶住。 帕丁擦破了几处皮肤,居然没受重伤,我暗暗惋惜,心里直怪莱特莉丝多管闲事。 帕丁笑了几声,说:“我心爱的莱特莉丝,你还是爱我的,不是吗?”他此时已经改口,不再辱骂她了。 莱特莉丝沉默了片刻,说:“我恨你,但我违心的救了你,我感到后悔,可却无可奈何。” 帕丁走上几步,想要拉住莱特莉丝的手腕,但莱特莉丝朝后退开,露出凶狠的表情。 帕丁说:“麻烦的女人,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你难道能离开我吗?” 莱特莉丝喊道:“我很想将你撕成碎片,也许某个时刻。我能摆脱这诅咒,那时,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我向耶和华祈祷,这一时刻早些到来。” 帕丁神情犹疑,我瞧出他此时对莱特莉丝有几分畏惧。莱特莉丝刚刚露的那一手让他感到威胁,他意识到:莱特莉丝绝非软弱之辈,可以任他欺凌,他以前一直错误的对待她,恐怕会遭到报应。 他不想多谈,跟不想露出软弱架势。他对下属说道:“走吧,前面不知还有多长的路,打起精神来,小.崽.子们。” 于是他们重整旗鼓,再度朝前迈进。 我静悄悄的继续尾随在后。 那座房间之后。他们穿过了一扇高大的石头门廊,又走了不远,前方没了路,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像是墓地,而像是某人的卧室。周围有精致的家具,正中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方垂下灰蒙蒙的帷幕。 这地方与我和莱特莉丝之前待过的房间相似。布局一模一样,但这儿更加昏暗,所有的家具都是用石头雕刻成的。 我仔细审视家具的风格。它相当古老,手艺精美至极,隐隐透出震慑人心的生命力来。家具都是用灰色的石头刻成的,但却丝毫不显单调,反而比那些鲜艳色彩更令人赏心悦目。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家具与梵卓的‘真实之眼’城堡中的那些家具风格雷同。我不再怀疑这里居住着一位远古血族。他与建筑师梵卓关系密切,或者与雕刻家雅丽克尔相当熟悉。这些家具很有可能出自他们任意一人之手。 帕丁打量四周,笑了起来。他说:“这地方可真有趣,这些血族居然反着来,他们不是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吗?” 他的下属也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凡人躺在坟墓的棺材里,而血族偏偏要躺在坟墓的床上。” 帕丁点点头,找一张椅子坐下,说:“我们等会再找出口出去,让我先休息一会儿。” 他一领头,其他人陆续找地方坐下休息,长发扯扯衣服,叹气说:“老大,这身战斗服虽然牢靠,但可实在太重了一些。” 帕丁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穿,长发,我们乐得见你这样。” 众人哄然大笑,白牛说:“我必须说,我已经看惯了,但依旧百看不厌。” 长发狠狠踹了他一脚,说:“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混蛋。” 血族猎人们又兴奋的起哄了一会儿,长发问:“老大,你听说朝晖的事了吗?” 帕丁笑道:“除了那些在前线杀虫子的家伙,很少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长发又问:“我听说他们投入了大量的外骨骼装甲,那可比这战斗盔甲先进多了,对吗?” 帕丁点点头,说:“你想要试试那玩意儿?” 长发搔搔短发,她笑着说:“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整那么一套,我听说它可以在天空飞行,可以承受火箭炮的轰击,非但感受不到重量,反而让人力量倍增呢。” 帕丁发出一声怪叫,他说:“你是不是和哪个混蛋科学家睡过觉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血族猎人们又嘻嘻哈哈的发出嘲弄之声,长发朝众人瞪视,佯装恼怒,过了一会儿,她说:“老大,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搞一套?” 帕丁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花.痴般的说:“坐上来,我就是你的外骨骼,我会让你上天的,长发。” 长发妩媚一笑,朝帕丁身上一坐,帕丁得意的大笑,抱住长发,两人狂.吻起来。 这荒唐的缠绵持续了片刻,帕丁将长发往地上一推,迫不及待的开始解她的战斗服,他们的同伴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大声喧哗,鼓掌叫好。 帕丁高举单手,朝莱特莉丝挤眉弄眼,笑得合不拢嘴。 莱特莉丝根本不理他。 帕丁一点儿不受影响,他像个脱.衣.舞.男般有节奏的的扭着身体,有条不紊的脱下长发厚重的衣服,同时双眼带着笑意,慢慢朝两旁扫视。 忽然,他的动作骤然停止,显出困惑的表情,但很快又变得惊恐万状。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人,颤声道:“高佬...高佬...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六 两个怨恨之灵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那人的确是高佬,我记得他的容貌,他之前就皮肤惨白,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头顶上有一个小洞,血已经止住了。 这伤口本来就挺可疑的,冲锋枪近距离命中,不应该把他脑子轰成烂番茄一样吗?但那个伤口就像是针刺出来的一样毫不起眼,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是几十年前留下的小伤呢。 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又活了过来,浑若无事的在人群中欢笑。随着帕丁注意到这一点,其余血族猎人们转过头,望着此人,一时之间,欢声笑语顿时止歇,他们目瞪口呆,惊恐的注视着高佬。 高佬仍然在大笑,他回望着那些“朋友”,渐渐止住笑声,但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散去,只不过那笑容显得十分狰狞,仿佛他内心深处隐藏着难以掩饰的仇恨与恶意。 帕丁从长发身边离开,抽出一柄锃亮的手枪,端着走到高佬面前,就像第一次他枪杀高佬时一样,他将手枪贴住高佬额头,用残忍的语气说:“你之前已经死了,高佬。” 高佬高兴的说:“但我又活过来了,难道我不应该感恩吗?这真是奇迹,上帝的奇迹。” 帕丁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扣动扳机,几声枪响,子弹射入高佬脑袋。依然是袖珍的伤口,强烈的冲击之下,高佬翻身就倒,仰天躺地,双目圆整。 帕丁抬头望天。喊道:“上帝?上帝?你让我看看你的奇迹吧!” 他以为自己说了个笑话,但周围的人心里凉飕飕的,仅有最谄媚的人才象征性的笑了几声。 这时,高佬又一次坐了起来,众人齐声惊呼,哗啦一声。他们瞬间从高佬身边撤开。帕丁双目血红,死死盯着高佬,指着他脑袋的手枪微微颤抖。 高佬说:“别管我了,我不过是来帮你们的。如果不是我,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帕丁哆嗦了一下。怒道:“是你将我们引到这儿来的?高佬?就凭你,怎么会知道这陵墓与豪宅的情形?” 高佬茫然的说:“其实,你所谓的这个高佬,早在进入豪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解开衣领,只见脖子上有一个大口子,仿佛被野兽的爪子撕烂,又被残忍的撕扯了好久,才留下这样令人惊恐的伤疤。但这伤疤已经被处理过了,鲜血凝固,伤口周围有一圈涂抹上去的粉尘。 这肯定是那些骷髅鬼手制造的伤口。在旁人不知情的时候,鬼手杀死了高佬。可它们为何对其余人网开一面呢?又为什么凶狠的追杀我与莱特莉丝呢?这些骷髅鬼手难道对血族和尸鬼有偏见,对凡人反而高抬“鬼手”吗? 帕丁无法再保持平静,他颤声说:“该下地狱的杂.种,你到底是谁?” “高佬”说:“我是上面那栋豪宅的建造者,可我一直对豪宅下的陵墓非常感兴趣。这儿栖息着一位与我颇有渊源的灵魂,我害怕它。它也害怕我。” 帕丁挪开目光,望了望四周漆黑的石墙。说:“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儿来?” 高佬笑着说:“我对它的死灵术非常倾慕,你们碰巧来到这里,我何不用你们做做实验,看看这位伟大灵魂所创造的死灵术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帕丁暴脾气上来了,他扯住高佬脖子,手指陷入他的伤口,他吼道:“什么叫碰巧?” 高佬说:“因为我无法弄清楚的原因,这座陵墓突然间活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何陵墓的主人会对那位女血亲感兴趣,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接引到自己的墓室去。” 莱特莉丝问:“血亲?你也是一位血族吗?” 高佬摇头说:“我操纵的这具尸体不过是凡人,但我本人确实是一位血族,血亲。你们到来的时候,我身在远方,通过灵异感知,得到了这儿的消息。我十分震惊,因为我的豪宅被死灵幻气法术掩盖,寻常血族与凡人是无法抵达此地的。 你们的贸然闯入触发了我布下的陷阱,我对此十分抱歉,因为我也不想拦着你们进入陵墓,可我当时急着赶来,无暇阻止那些死者胳膊对你们残暴的施虐。当我来到足够近的距离,能够操纵豪宅陷阱的时候,这群不速之客也恰巧抵达了,你看,我很慈悲,我饶了他们的命,仅仅操纵其中一人,帮他们进入了这座陵墓。” 莱特莉丝急忙说:“那你见到之前死去的那位面具吗?” 高佬耸耸肩,说:“奇怪的是,我找不到他,在这座陵墓中,我的影响其实有限,操纵一具尸体已经很吃力了,也许等我们搞定此地那个怨灵之后,我会想法让你的朋友复活过来的。” 他露出狞笑,其中暗含深意,他说:“只不过,复活过来的人,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 莱特莉丝默然低头,嘴唇颤动,显得后悔至极。 帕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说:“我命令你,将我们带出去!” 高佬似乎觉得有些滑稽,他说:“命令我?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帕丁又拽出一个手雷,说:“我会把‘它’塞入你的屁.眼!你想试试滋味儿么?”他掂了掂手雷,这致命的小球,这危险的玩具。 高佬“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他说:“你必须弄清楚一件事,帕丁先生,我本人并不在这儿。因为这儿的灵魂禁止我的死灵法术生效,所以我只能在陵墓之外操纵尸体入内。也就是说,你杀不死我,仅能凌虐这具可怜的尸体。” 帕丁怒不可遏,他一拳打碎高佬的下巴。将手雷塞入他嘴里,狠狠一脚,将高佬踹飞老远,对着他脑袋连续开枪。高佬呜呜做声,想要站起,可在子弹暴雨之下。根本动弹不得。 帕丁一枪射中手雷,巨响声散开,造成剧烈的耳鸣,我摇晃脑袋,透过硝烟。看看高佬如今的模样,他已经被炸成了碎片,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完整的了。 但高佬仿佛一具人体标本那样,鲜血都已经干涸,他的尸块干巴巴的散落在各处,看起来就像是被风干的木乃伊碎片。 帕丁骂了几声,走回原地,默默沉思。 长发坐在他身边。说:“你应该问问他我们该如何出去。” 帕丁缓缓望向长发,眼神有些凶狠,长发心声退怯。扭过头,离开帕丁,走到白牛身边。 帕丁指着莱特莉丝说:“你!女人,告诉我该怎么出去。” 莱特莉丝摇头说:“我早就告诉你,我不知道,但这座陵墓....确实在呼唤我....” 我站在角落里。紧张的看着莱特莉丝,我生怕帕丁对她不利。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局面,一旦稍有不对。我立即抱着莱特莉丝跑路。 就在这时,我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灵魂的声音。 它说:“他们在我的墓室中杀了人,这群蠢货,他们激怒了我制造的尸体。” 我吓了一跳,想要问话,但我很快琢磨清楚,这对话是单方面的,我只能听着,问不了问题。 只听正中的石床上发出咯噔咯噔之声,仿佛躺在床上的人正在翻身,那人瘦的要命,骨头与关节直接摩擦床板,因而发出这样的声响。 波浪尖叫起来,她举起枪,惊慌之下,对着石床一阵扫射,帕丁大骂起来,无奈之下,只能喊道:“射击!射击!把这床上的怪物射成筛子!” 子弹倾泻而下,仿佛倾盆大雨,它们穿过帷幕,瞬间撕裂了它。只见石床半躺着一具枯瘦高大的尸体,它脸上干巴巴的,皮肤皱的好像灰色的枯树,双眼空洞,一头稀疏的白色枯发,它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在火力猛击之下,它居然完好无损。 那具尸体迎着火力站了起来,它抬了抬手指,身前出现了一堵骨头铸造的墙壁,就像帕斯卡尔曾经制造的那一面一样。子弹被墙壁挡住,发出密集的噪音。 帕丁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他吼道:“用榴弹炸了它。” 早有人准备就绪,一拉枪膛,砰地一声,一枚榴弹撞在墙壁上,一团火焰炸裂开来,强烈的气流四处乱窜,那石墙纹丝不动,但上头那些扭动的骷髅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尸体从石墙背后走了出来,它朝帕丁的方向抬了抬头,发出一声叹息。 帕丁大吼道:“不要停火,给我打!” 又是一阵乱射,有人投了手雷,射击声,爆炸声,喊叫声响作一团。在弥漫的烟尘中,那尸体摇摇晃晃,摔来摔去,似乎境况不妙,但这般猛攻之下,它居然一点儿伤都没受。 这尸体坚硬程度堪比血族的坚韧之躯,我觉得贝雷特变成哈士奇之后也不过如此。这仅仅是此地灵魂的造物吗?真是令人惊叹的杰作。 尸体被这凶猛的火力压制,显得有些狼狈,它发出一声尖啸,伸出手指,指尖射出一道黑色光束,我认出帕斯卡尔也使出过这样的法术,这似乎是某种死亡的脉冲。 那光束准确命中波浪,洞穿了她的防护服,她惨叫一声,捂住伤口,一下子躺倒在地。 猫绒尖叫道:“波浪!该死,该死!”她泄恨般的朝尸体开了几枪,慌张的冲到波浪身前,将同伴扶了起来。 ———— 注释: 死灵法术:尸体之道:操纵尸体——这是死灵法术的基础,能够凭借自己的意愿操纵一具尸体进行活动。根据个人法力深浅,该尸体能够获得强壮的体质与生命力,也可能弱不禁风。 死灵法术:灵魂之道:鬼手——死灵法师能够召唤出来自死灵界的鬼手,这些鬼手必须依附在墙壁或地面上,它们的力量很大,对生者充满恨意。死灵法师法力越深,召唤的鬼手越多。 死灵法术:灵柩之道:尸墙——死灵法师能够召唤一堵尸墙,尸墙上布满来自死灵界的怨灵,它们以自己的怨气为代价,可以替死灵法师承受大量的伤害。 死灵法术:尸体之道:召唤木乃伊——死灵法师能够召唤出一具木乃伊,该木乃伊散发出恐惧灵气,传播致命的疾病与诅咒,同时能够施展死亡法术。木乃伊的种类视死灵法师法力深浅而定,最强大的木乃伊甚至比血族的大妖魔更可怕。(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七 扭曲灵魂之怒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波浪受伤很重,肺叶被尸体的黑暗光束洞穿,她脸上并未显出痛苦,表情看起来空洞失神,猫绒吓得连连惨叫,伸手按住波浪的伤口,可她的鲜血依旧止不住的流出来。 帕丁大喊道:“下地狱去吧!”他取出一颗手雷,又一次朝尸体扔了过去,可这次那尸体早有防备,它再度发射黑色光束,在空中与手雷相撞,手雷爆炸,碎片四散,帕丁手下惊呼起来,纷纷矮身躲避,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猫绒抬起头,满脸泪水,她喊道:“帕丁!猫绒她....她没呼吸了。” 帕丁喊:“死就死了!别为这点小事烦我!” 猫绒垂着脑袋,看着挚友,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她将波浪抱在怀里,脑袋贴在朋友的脸上,不停的摇晃着,仿佛哄小孩入眠的母亲。 突然,我见到波浪睁开眼,斜着望向猫绒,她眼球雪白一片,露出笑容,像是发现猎物的母狮子。 她一口咬住猫绒的咽喉。 猫绒呜咽一声,被波浪摁倒在地,她惊惧的挣扎着,但波浪脑袋往一旁扯动,猫绒发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垂死的羚羊,她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功夫,她脑袋一歪。不再呼吸。 白牛哇哇乱叫,从藏身处一跃而出,朝猫绒的方向跑去。波浪忽然跳了起来,尖声嘶吼,扑向白牛。白牛骂道:“臭.婊.子!”一枪托将波浪砸的翻了个身。波浪摔在地上,长发跑上两步,对准她的额头,一枪将她击毙。 白牛蹲在地上,望着猫绒,叹了口气。喊道:“头!她死了!” 帕丁咬咬牙,说:“撤退,从这儿撤出去!尸体留在这儿别管了。全给我麻利点,快,快!” 情势不妙。谁都看得出来,众人打起精神,纷纷朝入口处跑去,白牛摇摇头,正想将猫绒放在地上,谁知猫绒霎时睁开眼,露出嘴里的尖牙,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她咬合力量极大,牙齿刺破牢固的战斗服,刺入他的血肉。白牛痛呼一声,恼怒之下,一枪射中猫绒的眼睛,猫绒发出哀鸣声,但依旧死死咬住白牛不放,长发骂道:“放开他!”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划破猫绒喉咙,转了一圈。将她脑袋割了下来。 白牛趁势将猫绒的头颅扔在地上,跟着同伴们飞快的朝门廊处退去。 帕丁落在最后。朝这怪异的尸体开火,在他火力压制之下,瘦弱的尸体虽然并未受伤,但它节节后退,短时间追不上来。趁着间隙,帕丁拉住莱特莉丝,急匆匆的追上了同伴。他们惶急的逃命,穿过陵墓幽暗的通道,回到之前那座摆放尸液的房间内。帕丁说:“可以了,它没有追上来,去他.妈的!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白牛痛的直龇牙,他看了看伤口,骂道:“那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帕丁将问题抛给莱特莉丝,莱特莉丝说:“死灵法术将这样的东西统称为木乃伊,也有的地方将其称为魔尸,它可以使用死灵法术。” 白牛惊讶的说:“木乃伊?桌游里有这玩意儿。” 长发打断他说:“你还有心情想桌游?这不是龙与地下城,这是吸血鬼的陵墓!说不定你的伤口已经被感染了!” 白牛吓得直颤抖,他结结巴巴的说:“你是说....我会变得和猫绒一样?” 帕丁朝两个手下使了眼色,那两人枪口对准白牛,白牛反应极快,同时用枪指着那两人,他愤怒的说:“你们想杀了我?帕丁,你这该死的混蛋!” 帕丁露出笑容,但那笑容中殊无高兴之意,他说:“老朋友,我可不是个心肠软的人。我有一大家子要照看呢,如果我护着你,他们可有些不太乐意。” 白牛阴沉着脸,从腰间取出手雷,他说:“放过我,不然我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帕丁眼中闪过残忍的怒意,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说:“我早就看出你是什么货色了,白牛!你连兔子都不如,你在监狱的时候,是不是被那些基.佬们整没了蛋?你现在就像是个娘.们儿一样没种。” 白牛显然被帕丁激怒,他举起手雷,手指在插销处比划,他吼道:“你抢了我的女人!我早该一枪宰了你,你连猪狗都不如,帕丁.洛克菲勒,你爸爸是不是操.了狗,才生下你这么个畜.生?” 帕丁暴怒欲狂,他站起身,手枪瞄准白牛的脸,握着扳机的手不停颤动。 此时,长发柔声说:“白牛,你怪我吗?”她语气显得如此凄凉,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白牛苦笑道:“当然,长发,你背叛了我,投入了这人的怀抱,你让我仿佛掉入了地狱,女人。” 长发说:“可你进了监狱呀,白牛,你离开我整整三年,我不可能等你那么久。” 我忍不住想:“三年都等不了,你这女人也不怎么样。” 白牛怒道:“我是替这个畜.生顶罪的,你比我更清楚!结果等我从监狱中出来的时候,他抢走了你,随后又把你像垃圾一样抛弃了。没错,我是个孬种,我早该杀了这畜生!” 长发走上一步,霎时捂住脸颊,哭泣道:“我对不起你,白牛。我对不起你!” 白牛一时分神,长发瞬间趁势朝他手臂扑去,白牛想要对她开枪,但刹那间于心不忍,长发抓住他的手腕。帕丁趁机一枪命中了白牛的脑袋。黑人壮硕的躯体朝后躺倒,他双目圆睁,可以想见他毙命前是多么愤怒与不甘。 帕丁狂奔上前,一脚踢中白牛的脸,他狠狠踩了几脚,骂道:“叛徒!胆敢用枪对准我?喂养你的主人!你这狗一样的混球。” 莱特莉丝突然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离开这里,帕丁。” 帕丁目光尖锐的对着她,问:“你说什么?” 莱特莉丝说:“如果他真的中了死亡的诅咒,他很可能变化成亡灵般的怪物。他死前怨气极大,对于死灵法师而言。这是他们喜爱的怨灵。” 帕丁犹豫片刻,说:“在他身上放一颗手雷,让他灰飞烟灭吧。” 长发点点头,取出手雷,放在白牛身上,她看了看自己昔日的爱侣,稍稍迟疑,随后喃喃说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白牛,你应该知道的。” 白牛猛然睁眼,裂开大嘴。笑着说:“这倒是新鲜。” 长发尖叫起来,慌忙朝后退去,白牛一跃而起,握住手雷,朝人群中扔去。众人大声呼喊,一同抱头逃窜。手雷炸裂,巨响过后。涌起一团黑烟。 长发大声咳嗽,伸手驱散烟尘。摸着腰间的手枪,正打算拔出来时,白牛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腰,将她举起,随后朝下摔落,膝盖在她腰上一顶,我听见骨骼清脆的断裂声,长发厉声惨呼,滚落到一旁。 白牛捏住她的喉咙,手指抓下,扯下一大片肉来,长发喉咙发出咕噜咕噜之声,双目失神,脑袋一歪,被自己昔日的爱人杀死。 白牛塞到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说:“这肉可真好吃。” 帕丁咬牙切齿,说:“毙了他!” 高大的黑人转过身,敏锐的朝一旁躲避,他闪到一根柱子背后,抛出一颗手雷,有两人躲闪不及,被手雷炸得飞上了天。 帕丁说:“黑鬼!你他.妈.的到底算死了没有?” 白牛说:“我也许死了,但我这辈子从没活的这么开心!”他的语气近乎于欢呼,那充满仇恨的灵魂令他一时宛若生灵。但我知道这近似人类的思绪很快就会消失,他的灵魂将被另外的东西取代,他将成为一具毫无思想的杀人机器,但弥留的仇恨会令他无比强壮。 莱特莉丝轻声说:“他不是普通的僵尸,他将成为归魂。” 帕丁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指晃动,指挥他们从两旁包抄过去。于是有四人散开,靠近白牛所在的位置,帕丁持枪牢牢盯着那个方向,紧张的屏住呼吸。 白牛渐渐变得狂躁,他一转身,从柱子后头冲了出来,帕丁开火,命中白牛肩膀,但那没有用,他的*硬如铁石。他迎着火力冲向其中两人,将他们脑袋砸扁,抱起尸体,扔向帕丁。帕丁朝一旁翻滚,躲开从天而降的人.肉炮弹,一枚榴弹朝白牛射了过去,白牛丧失理智,被榴弹击中,轰鸣声中,白牛被炸断了上半身,鲜血喷溅而出,弄得到处都是。 帕丁用力吐出一口浊气,摸摸身边弹夹,发现子弹已经不多了,手雷更是所剩无几。他说:“还活着的,到我这边来。” 除了莱特莉丝之外,血族猎人们原先有十二人,高佬、白牛、长发、猫绒、波浪以及另两人丧命,现在仅剩下五人活着。但幸存者都显得心惊胆颤,握着枪的手哆嗦的厉害,有些人尿了裤子,有一股难闻的骚气。 帕丁说:“听着,现在,我们要来点专业的法子了。一味蛮干可不是办法,而老是挨打,你看看,让我们多么可悲。我说,我们偷偷潜回那个木乃伊所在的房间,一人赏他一枚榴弹,就算他比坦克还要坚硬,这也足以把它炸得屁滚尿流,你们说呢?” —— 注释: 死灵法术:尸体之道:驱役亡者——这是一个被动的能力,被身俱这能力的血族、木乃伊或巫妖杀死的人,会变成僵尸或归魂,按照凶手的指示活动。被僵尸或归魂咬伤的人,一旦死亡,也会成为同样的怪物。归魂由于心中拥有仇恨,会比僵尸更聪明,更强大。但必须指出,这样草率创造的死灵无法持续超过一天时间。(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八 剥离灵肉之道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帕丁他们谈论了一些战术细节,关于如何包围,如何投掷榴弹,如何躲避黑色射线之类,帕丁.洛克菲勒虽然有暴君气质,但说起军事行动,年纪轻轻的他倒有几分本事。 商议完毕,帕丁拍拍所有人的肩膀,说了些鼓励的话,又朝莱特莉丝走来,他说:“女人,帮我个忙,当我们进去之后,你得设法用你那些荆棘....或者不管什么东西....缠住它,让它动弹不得。” 莱特莉丝犹豫的思考着,过了片刻,她说:“如果我这次帮你,你得放我自由。” 帕丁毫不迟疑的一口答应,但他如无赖般说道:“我当然同意,但你舍不舍得离开我呢?这可是大问题。” 莱特莉丝坚定的说:“即使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离开你。” 帕丁嘲笑了几声,挥挥手,说:“走吧,小崽子们,该让那个木乃伊尝尝咱们的厉害啦。” 幸存者们稍稍振作起来,他们紧握冲锋枪,收集起剩余的弹药和榴弹,走出房间,关闭灯光,缓慢而谨慎的移动着。 我落在他们后面,继续我不动声色的旁观,正如圣贤曾经说过的那样:“罪大恶极的人,上天会赐予灭亡。”帕丁率领的这一群人,他们的灭亡完全是咎由自取。我欣赏着他们的覆灭之路,见证着他们绝望的表情,他们临死时的呼喊,绝境时的眼泪,这一切都让我大饱眼福。心生喜悦。 他们战战兢兢的走着,迎着陵墓中的阴风,黑暗中的幽光,木乃伊恐惧的气息,以及难以预料的命运,这群不自量力的罪人。你们真是可悲极了。 过了许久,他们走入那座卧室般的墓室,借着细微的灯光,他们见到那具干枯的木乃伊高高站立在墓室正中,它正在如幽灵般飘动。长袍摩擦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好像墓地里的老鼠在打洞。 帕丁朝莱特莉丝打了个手势,莱特莉丝手掌抖动,木乃伊瞬间被长满荆棘的藤条缠住,它发出惊奇的吼叫声,抬起手臂,困扰的转动身子。那些藤条显得如此脆弱,被它一碰之下便纷纷断裂。 但它毕竟将木乃伊耽搁了一会儿,帕丁喊道:“射击!” 枪口发出嗖嗖之声。五枚榴弹飞出枪口,准确命中木乃伊,炸裂的尖啸惊天动地,猛烈的狂风撞击石壁,陵墓震颤抖动,周遭坚硬的石板居然露出裂缝。那木乃伊被炸得粉碎,连一小块碎片都找不到了。 帕丁众人激动的大声欢呼。帕丁哈哈大笑,与每个人拍掌鼓劲儿。随后他走到莱特莉丝身边,笑着说:“女人,你帮了大忙了。” 莱特莉丝麻木的说:“现在我自由了,帕丁,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帕丁想拉她的手,她缩了回去,显得有些恼怒,她如同戒备的猫,毫不退让的面对帕丁,身上隐隐散发出威胁的气势。 帕丁说:“得了,咱们现在是陌路人了,对吗?但你何必如此绝情呢?给我最后一个吻吧,至少让我留点纪念吧。” 他的话引起同伴们一阵起哄,有人吹口哨,有人推波助澜,莱特莉丝愤怒的说:“别试图诱.惑我!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关联。” 帕丁摊开手,无奈的说:“你害怕爱上我吗?”随后他张狂的大笑起来。 他从背后抽出刀,刺入莱特莉丝的喉咙,划开一道大口子,一直切到她的耳朵,莱特莉丝低声惨叫,双手捂住伤口,鲜血滚滚而下,她在瞬间止住了鲜血,但帕丁又一匕首刺入她的心脏,这让她短暂的陷入了麻痹,莱特莉丝支持不住,侧身摔倒,帕丁一个箭步跳到她身上,将她身子扳直了,压倒在她身上。 帕丁骂道:“你凭什么和我讨价还价!杀千刀的血族!你只配做我饲养的母.狗,我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我的规矩!” 我突然被一阵狂怒冲昏了头脑,我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将帕丁的脑袋咬掉,可就在我要行动的时候,我注意到石室中出现了异常的现象,那具被炸裂的木乃伊正在缓缓拼凑起来,先是手臂,再是双腿,随后是它的脑袋。 它身边是猫绒与波浪的尸体,它浸泡在她们流出的鲜血中,它在吸她们的鲜血,借此恢复生命。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木乃伊,它无疑是一具血族的尸体。 莱特莉丝发不出声音,心脏被尖刀刺伤,暂时行动不了,她柔弱的挣扎,但帕丁力气远胜过她,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脱掉我替她穿上的外套,莱特莉丝脖子与心脏流出血液,将帕丁染成了血人,但帕丁蛮劲儿发作,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剩余的部下一个劲儿的叫好,表情如此狰狞,将他们罪恶的心映射出来。 就在他脱去莱特莉丝长裤的时候,木乃伊慢慢站起,它低吼一声,朝帕丁飘了过来。 帕丁的部下发现了这一点,他大喊:“帕丁!小心...”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木乃伊手指一点,那部下软绵绵的坐倒在地,但在他头顶上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那雾气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帕丁急忙从莱特莉丝身上跳下来,拾起手枪,朝木乃伊开火,同时他快步朝屋外跑去,嘴里喊道:“掩护我!你们这群笨蛋!别让它有喘息的机会!” 他的部下哪儿还顾得上拖延?惨叫声中,他们急速朝门外跑去,逃跑之时,他们回身开枪。子弹乱飞,可准头奇差,鲜有命中的时候。 莱特莉丝拉起衣服,慌忙坐起,木乃伊从她身边快速飘过。顷刻间拦在了帕丁他们面前,帕丁大骇之下,慌忙闪躲,木乃伊手指对准他的另一位部下,那人在瞬间倒地,头顶雾气升腾。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突然莫名恐慌,摸不透这木乃伊在玩什么把戏,它指尖并未发射出黑色射线,只需将手指头对准某人,那人立即毙命。他们头顶上那团雾气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出惨叫? 我看了看莱特莉丝。发现她皱着眉头,耳朵轻轻抖动,似乎在捕捉着声音,这让我脑中灵光闪现,我忽然明白过来,那惨叫声并非人人都听得见,莱特莉丝隐约察觉到,但却听不清楚。 这是灵魂在喊叫。木乃伊的法术直接剥离了他们的灵魂。 同样,这些白色的雾气,帕丁他们自然也瞧不见了。 帕丁与剩余两人东躲西藏。试图避开木乃伊的黑色射线,他们之前经过商议,认为黑色射线虽然速度很快,但木乃伊未必能准确瞄准,因此他们打算用快速的移动来避开射线。但他们的把戏毫无用处,木乃伊再度伸出手指。于是又有一人栽倒在地,灵魂升腾。悬在半空中。 帕丁惊怒交加,他自己的榴弹已经用完。急忙一个翻身,从地上死人身上捡起榴弹冲锋枪,打开开关,咚地一声,一枚榴弹飞出枪膛,榴弹旋转着飞过半空,木乃伊侧过身,伸手一捞,将榴弹抓住,帕丁喊道:“死吧!笨蛋!” 话音未落,只见那枚榴弹仿佛哑了一般,在木乃伊手里动了两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响。 我见到榴弹表面笼罩着寒霜,我琢磨了一会儿,猜测木乃伊的手在顷刻间吸收了榴弹爆炸的热量,以至于它没法引爆,成了一枚臭.弹。 帕丁身子剧烈颤抖,但他不甘心,继续朝木乃伊开火,木乃伊一招手,我见到半空中的灵魂朝帕丁的枪扑了过去,帕丁毫无察觉,只顾着疯狂开枪,灵魂轻轻一碰,顷刻间,那柄枪变得冰冷至极,帕丁惨叫一声,手掌被冻的发红,再也握不住枪管,一松手,那柄枪摔落在地,瞬间摔得粉碎。 木乃伊得意的点了点头,朝帕丁剩余的部下一伸手,那人的灵魂瞬间也被抽了出来,木乃伊高兴的举起双手,那四个灵魂围绕着他旋转不休,它朝四周看了看,从一个石头柜子里取出一个陶瓷水壶,拧开盖子,将灵魂装了进去。 不知为何,它似乎对帕丁的灵魂不感兴趣,我个人猜测,这是由于这个罪人长期吸食魔血,他的灵魂污秽不堪,连这木乃伊都心生厌憎。 帕丁仍然不死心,他左扭右扭,想要从这儿逃脱,可木乃伊哪儿会放了他?它手掌一挥,我感到一阵令人胆寒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些被他剥去灵魂的尸体站了起来,以猛烈的动作将帕丁牢牢摁住,帕丁怒骂道:“该死的血族!老子操.你.妈,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木乃伊哪儿听得懂他说的话?它朝那些尸体发出指示,于是尸体们一齐用力,帕丁嘶哑的吼叫起来,只听咔嚓咔嚓四声响,帕丁的手脚瞬间被他们弄断,这些死人的力气大的惊人,而帕丁体力衰退,此刻虚弱的很,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莱特莉丝伤势已经恢复,她自然也察觉到了正在发生的酷刑,但她站在一旁,和我一般冷漠的看着,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一般。 木乃伊似乎在发笑,可以看出,他似乎对折磨帕丁之事乐在其中。他飘到帕丁面前,枯萎的手在帕丁脸上抚摸了一圈,帕丁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表情凶狠,宛如狂犬,但从他的声音中,我能听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遭遇,那个残忍的血族魔鬼,将他囚禁在荒凉的雪山小屋之中,在莱特莉丝的面前凶暴的折磨他,吸血,割肉,划伤,撕咬,那些难以遗忘的痛苦,此刻一一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注释: 死灵法术:灵魂之道:死亡一指——最强大的死灵法师能够直接剥离任何生物的灵魂(包括血族),如果死灵法师法力造诣越高,这法术的成功率越高。 死灵法术:灵魂之道:哈迪斯之触——该触摸可以吸收能量,造成严重的冰冻。死灵法师可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但这么做实在冒险,他们也可以委任某个纯粹的灵体去这么做。 死灵法术:破碎之道:吸食灵魂——死灵法师可以培养自己的恶趣味,将灵魂当做可口的美食,这么做没有血族噬魂的风险,当然也没有血族噬魂的好处,但他们能够品尝灵魂中的喜怒哀乐,这对乏味的生活,是一种美妙的调剂。(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三十九 黑夜凶狼出没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木乃伊站立在帕丁面前,俯瞰着帕丁的脸,从他的脸上,我见到了恐惧的扭曲与痛苦的颤抖,这情景勾起了他记忆深处最黑暗的记忆,帕丁害怕了,他的狂妄与残暴一扫而空,露出怯懦的一面。 木乃伊张开嘴,咬在帕丁脖子上,帕丁发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喊叫声,无力的挣扎着。木乃伊贪婪的吸着血,骷髅般的眼眶中隐隐闪着红光,而帕丁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可见他体内的鲜血正在快速流逝。 奇怪的是,木乃伊的吸血过程并没有令帕丁麻痹,他神智清醒,神智倍受折磨,他哭喊道:“杀了我!杀了我!要么放了我!不要再吸...吸我的血啦!” 莱特莉丝脸上表情矛盾万分,这场景无异也扰动着她往昔的记忆,触动了她心灵最脆弱的部分,她举棋不定的观望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对准木乃伊,地面上突然长出锋锐的荆棘,将木乃伊与那些死人层层缠绕住,随后她手掌一握,荆棘收紧,刺入木乃伊的骨头里,它们用力扯动,试图将木乃伊从帕丁身上拽开,木乃伊恼怒的抬起头,望向莱特莉丝,它低沉的吼了两声,手臂震动,挣脱出荆棘藤条,朝莱特莉丝飘了过去。 莱特莉丝念了一句咒语。突然间,黑色的藤条凭空出现,它们缠上木乃伊,藤条表面出现无数眼睛,眼睛放射出宁静的光芒。令木乃伊的动作变得轻柔软弱。莱特莉丝喊道:“睡下去吧,不息的尸首,你今天已经杀戮了太多性命。” 木乃伊好像深陷入泥潭中一样,一举一动都费力无比,而黑藤条比之前的荆棘藤条更为牢固有力,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木乃伊被藤条死死困住,它发出困惑的吼声,缓慢挥动手臂,可却无法脱困。 莱特莉丝收摄心神,走到帕丁面前。她发现帕丁奄奄一息,精神涣散,他肉体上饱受摧残,但不仅如此,他的心灵也受到了重创。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他似乎老了四十岁,浑身散发出苍老颓废的气息。 她说:“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帕丁凄惨的说:“谢谢。”他喘着气,扶着莱特莉丝的手。站了起来。 但就在此刻,莱特莉丝蓦然回首,听到她的那些黑色藤条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藤条快速枯萎,上面的眼睛一个个儿的合上,转眼间,这些召唤之物凋零成了碎片,而那具神秘的木乃伊从中站了出来。 它周身环绕着腐朽而侵蚀的不祥之气,原先毫无表情的脸此刻显得扭曲而狰狞。它怒吼一声,快速朝莱特莉丝冲来。她低呼着将帕丁推开,面前长出数十层荆棘藤条。只听见一阵纷乱的撕裂声,那木乃伊手臂握住莱特莉丝的脖子,将她高举着浮上半空,莱特莉丝之前接连受了重伤,此时非常虚弱,木乃伊手臂用力,手指在她喉咙处收紧,莱特莉丝的皮肤开始枯萎起皱,她的一张脸转眼间变得如此苍老,可一会儿又恢复原状。 莱特莉丝体内的魔血正在与木乃伊的枯萎诅咒相抗衡。 我再也按捺不住,从藏身处现身,吐出乙炔气体,操纵它们裹住木乃伊脑袋,随后我猛然一跃,大喝一声,手掌如刀,砍断了木乃伊的手臂。与此同时,我制造出一枚火花,丢在木乃伊脸上,只听轰地一声,烈焰陡然炸裂,我抱住莱特莉丝,借着气流朝下俯冲,踉跄几步,在地上站定。 莱特莉丝惊喜的大喊道:“面具!” 我激动的说:“我忍了好久了,莱特莉丝,我一直想要现身救你,但我简直胆小透顶,而这....这儿的一切都可怕至极,我...我对不起你,害你受了这么多伤。” 莱特莉丝愣了一会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哭泣着说:“我才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我用荆棘缠住你,你也不会被帕丁射穿脑袋....你怎么活过来的?” 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我的脸颊,手掌心冰冷,但动作却热情而慌乱,我握住她的手不停亲吻,笑着说:“你怀疑我是亡灵吗?不不不,默默我脑袋上的热度,我是活人,我还没死呢。” 莱特莉丝傻呵呵的笑着,她说:“管不了那么多啦,不过咱们还是得快点离开这儿,这木乃伊可没那么容易死了。” 我应了一声,一扭头,看见帕丁委顿在地,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莱特莉丝急忙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是穷凶极恶之人。” 我学着她的话说:“管不了那么多啦!先拽走他再说,我上司要我别让他死了。” 我怀里抱着莱特莉丝,手里拽着帕丁,如此一来,行动缓慢,一抬眼,只见木乃伊已经出现在我面前,它的头发被我那一把火烧的精光,脸上一片焦黑,可居然没有被高温烧死,这家伙的命可真硬。它脑袋周围寒气笼罩,看样子应当是将周围的热量统统吸收了。 它朝我咆哮几声,眼中冒出寒光。 我松开帕丁,将莱特莉丝放在地上,走上一步,挡在莱特莉丝身前。 莱特莉丝说:“由我来对付它吧。” 我说:“你别逞能啦,小姑娘,你刚刚险些被它整治成老太婆了。” 莱特莉丝说:“可是....” 我说:“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全都瞧在眼里了,放心,莱特莉丝,我这人胆小得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莱特莉丝无奈的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她说:“也许这话有些矫情,但有你在我身边,死亡也并非可怕之事。” 你应该知道它无法杀死你。莱特莉丝,当你被逼迫至绝境的时候,你体内的黑暗就将醒来,就像毁灭艾伦堡一样毁灭整个陵墓,甚至连卡杉德罗都会遭殃,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试图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我凝聚精神,盯着木乃伊的举动。 它非常强大,速度体力都不逊色于血族的大妖魔,而且它精通许多可怕的死灵法术,连帕斯卡尔似乎都远远逊色于它。它很难对付,而且毫无理性,如果我有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绕着它走。 但它也有弱点,而且这弱点已经被我无限的放大了。 它的每一个法术都必须经由手指释放。 我已经斩断了它的一根胳膊,它的下一个动作板上钉钉,它将试图举起手指,剥离我的灵魂。 不算我本人的灵魂。我脑中还有四个难缠的疯子,如果它能帮我取走几个,那可是多多益善。我一定会对它感激不尽的,但问题在于,万一不巧的是,它取走了我的灵魂,那可就十分不妙了。 我必须在这一瞬之间,再度斩断它另一根手指。 我们之间相距二十米远。它没有智慧,仅有战斗的本能。它不会预料到我的速度。 我最高能够令速度提升二十倍,虽然基础很差。但足以在它抬手的瞬间将它手臂斩断。 果然不出我所料,它手指一颤,那是它施法的迹象。 我的感官将时间放慢了二十倍,我耐心等待,直到所有迹象都表明——它准备伸出手指剥离灵魂——的时候,我如闪电般疾奔而至。 我本可以斩断它的脑袋,但那过于冒险,把握不大,安全起见,我一掌斩断了它的手掌。 当它手掌断裂的瞬间,我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接下来的战斗,它已经落于下风,即使它身躯坚硬,动作迅速,我和莱特莉丝合力之下,总能想出对付它的方法。 但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我实在太过轻敌了。 启动灵魂剥离之术的,并非它的手指,而是它的目光,它的手指不过是习惯性动作罢了,它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它的凝视,甚至来自于它心灵的法力。 我霎时感到胆寒,死亡般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裹住了我。 当无策杀死我时,我有过这样的感觉。 当梵卓杀死我时,我也如这般惊恐。 我感到自己的灵魂陷入了难以描述的悲惨境地,我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但又危机四伏。 我仿佛脆弱的婴儿,陷入满是利刃的悬崖,我想要啼哭,可又害怕惹来天空中食人鸟的注意。 ..... 可就在这时,我反而能无比清晰的观察自己的灵魂了。 我在这灵魂中,看见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以及狂暴至极的野性。 我听见了狼的嚎叫,我闻到了血腥的气息,我的牙齿在厮磨,我的皮毛如兵戈般竖立。 我感受到了月光的注视,我感受到精灵在耳畔呢喃。 我觉得自己觉醒了,可我又感到自己迷失了。 我的意识开始失控,我引以为傲的自我认知开始崩塌。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与灵魂交互的过程中,我仿佛度过了千年的岁月,又仿佛仅仅眨了眨眼。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浑身都是汗水。 我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我的舌尖留有淡淡的腥味儿,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眼前是一滩被拆的乱七八糟的躯体。 那正是刚刚木乃伊那干枯的身躯。 我回过头,茫然的看着莱特莉丝,而她呢,也正用迷茫的神情对着我。 我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莱特莉丝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她在表示并不知情,谁知她只是在表示困惑与无措。 她说:“你是....刚格尔的血族吗?面具?耶和华啊,我从未见过那么强壮的狼形,你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杀死了那个木乃伊,我简直...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大问题呢。” 注释: 死灵法术:破碎之道:岁月侵蚀——死灵法师可以制造一圈光环,在光环中的生物会加速老化腐朽。法力越强,老化越快。但这法术并非无法抵抗的。(巫灵术中也有类似的毁灭法术)(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 进入亚舍之墓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害怕着,迷乱的望着莱特莉丝,小声问:“我刚刚变成了狼形?” 莱特莉丝说:“你不知道?我脑子里残留有刚格尔变形时的情形,你那模样看起来和他们很像。奇怪,我一直以为刚格尔重塑的狼形没那么高大呢。” 这里面一定有错误或误会,这位盲眼的小姐恐怕没弄明白,我可不是血族,我只不过是尸鬼罢了。我不可能使出训诫之力,就像金鱼不可能在陆地生活一样..... 除非.... 我被冷酷如尖刀般的寒意笼罩,在恐慌中,我开始用我的意识检查身体。这一次我做的万分仔细,不放过任何细节。如果我的身体出现了异常,无论好坏,我都必须清楚,我不容许任何变量破坏我的计划。 心里有个声音响起,那不是绿面具,也不是我任何一个人格,它问:“计划?什么计划?” “我不清楚,也许只是我的异想天开,但....我总得有个计划,我不是末卡维的傀儡,总有一天,我要挣脱出他的牢笼。” “那么你得小心了,末卡维躲着上帝,而你躲着末卡维,你有信心完成你的计划吗?还是说,也许事到临头,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末卡维的掌握之中?” “如果我不断如此自我质疑,我会陷入死循环的轮回。请容许我去尝试吧,我亲爱的自我。” 它不再质问,陷入了沉默。 我在体内发现了另一种器官,它依附在我大脑的脑垂体下。非常难以察觉,几乎没有任何体积。通过这个器官,它不停制造出某种物质,影响着我的大脑与躯体。 它让我的脑海里充满狂怒,抑制着我疯狂的念头。在这激烈的矛盾中,我觉得自己变得如此无趣和冷静。它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我,它让我产生着变异。 这就是狼人的狂怒吗?那个混蛋阿斯兰博,他将我变成了狼人吗? 我应该立即消除这诅咒,摆脱它的影响,这工作对我而言前所未有。但就像每一次遭遇难题一样,我不信我会对此束手无策。 但....等等,我为什么要消除它呢?如果我可以抑制狂怒,完美的控制自己的变形,这何尝不是一次完善语言的机会? 是呀,狼人的语言,狼人的架构,我对此一直未曾涉及。我应当好好利用这机会研究它,不是吗?如此说来,这狂怒的器官并非诅咒。而是恩赐。 ..... 我从自我观测中清醒过来,发现莱特莉丝正扶着我坐在墙角边的石椅上。她担忧的说:“你刚刚神魂颠倒的模样,我害怕你....”她伸出冷冰冰的小手,触碰我的额头,好像担心我发烧似的。 我笑道:“那是刚格尔变幻形体的后遗症,我没事。好得很。” “可是你并非刚格尔,怎么会....” 我急了。我得设法转移话题,我看了身边的帕丁。这小老头现在昏了过去,我指着他说:“我们该想法从这儿出去,总在这鬼地方发呆可不是办法。” 莱特莉丝点点头,说:“你杀死了那个木乃伊守卫,我本以为会出现出口或是密道,可看起来....” 我摇头说:“莱特莉丝呀,你以为这是探险游戏吗?这个守卫不过是被吵醒的,它可不是用来考验咱们的大怪物,一旦被消灭,这儿的主人就会网开一面。” 此时,我听见耳畔又响起了灵魂的呢喃,它说:“在木乃伊躺着的石床上,你能找到前往我真正墓室的机关。” 我激动的站了起来,对莱特莉丝说:“那石床看起来可疑极了,你不觉得吗?” 莱特莉丝赞同的说:“我们四处搜寻一遍吧,实在不行,我可以设法从原路返回,攀岩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问题。” 我反驳道:“咱们都已经跑了这么远了,从原路返回多没出息?说不定这墓穴的主人藏着什么宝贝呢。” 莱特莉丝说:“小心,面具,我总觉得这整件事十分可疑,这可能是个陷阱呢。” 我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陷阱?如果是陷阱,它就不会留下这么个难缠的木乃伊啦。” 冷笑声中,我朝石床走去,掀开帷幕,我发现石床上刻着复杂的图案,看起来磕磕绊绊,崎岖不平。 这床看起来气派,可其实粗糙的很,难怪那木乃伊要起来杀人呢,这床谁躺着睡都会有起床气。 莱特莉丝走上前,我拉住她的手指,沿着那浮雕滑动一圈,问:“你怎么想?” 她似乎深受触动,沉吟不答,伸出另一只手指,在浮雕上绕老绕去。 我看了一会儿,瞧出了门道,这浮雕似乎是某个复杂的迷宫图,其繁复程度超乎想象,几乎每一条道路都会有分岔,甚至会有交叉与阻隔,从入口进入,凭借肉眼难以找到出口。在这样的情况下,唯有依靠灵异感知来探寻路径。 莱特莉丝舍弃了视觉,我怀疑她甚至终止了听觉,全凭触觉追溯这迷宫的方位,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微微一笑,找到了出口,随后她飞快的将两根手指在迷宫中划动,划过之处闪着幽绿的火光,她笑着说:“成啦。” 她拉住我,像不久前那样与我躺在床上,我望着她动人的身姿,心里痒得厉害。可这时候不能动歪脑筋,我们刚刚躺直了,那石床瞬间变得软绵绵的,如同巨大的舌头那样将我们往石床中卷去。我惨叫道:“不会吧,下面还有陵墓吗?” 莱特莉丝握住我的手。轻声说:“这是最后的墓室了。陵墓中埋藏的主人就在其中。” 我很快就被松软的石床吞没,一时间,我仿佛陷入了流沙,四面八方有软石或沙石向我涌来,我用手挡住嘴眼,屏住呼吸。另一只手将莱特莉丝拥在胸口。耳畔沙沙作响,我们顺着一条向下的滑梯一路滑入黑暗之中。 我的屁.股几乎被沙石磨爆了,这墓穴主人果真可恶,难道他的恶趣味就是爆别人的屁.股吗? 扑通一声,我们落入一个柔软的沙堆。我探出头来,问莱特莉丝:“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你呢?” 我悲哀的说:“很不好,我的屁.股被弄残了。” 莱特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要不要我替你治治?” “那再好没有了。” 她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你想得美。” 这沙堆大约三米多高,我拉住她从沙堆上滑下来,发现这墓室平平无奇。既不宏伟也不华丽。四周是平整的山壁,但那并非人工开凿的,而是长年累月的地形变化自然生成的。墓室的四个角落里有一堆堆沙子,也不知派什么用处,而在墓室正中放着一个精致的双耳壶。 壶里面是什么东西?此地主人的骨灰吗? 我听见那个灵魂说:“走上前,打开壶盖。” 我警觉起来,问:“凭什么?” 莱特莉丝有些吃惊,她问:“你在和谁说话?”她侧耳听听。说:“你....能听见那鬼魂在说话吗?” 我点点头,只听灵魂说:“你办得到的。打开壶盖。只有你和她才行.....” 我霎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怒道:“灵魂兄弟。你这阴谋档次也太低了。你这摆明了是想让我放你出来嘛。可劳烦您用脑子想一想,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冒失的去掀开那个壶盖呢?从上面陵墓中的种种迹象来看,你恐怕比那个木乃伊还要危险,如果我听了你的话,那我的脑子准是被驴踢过了。” 灵魂根本听不见我说话,它只是唠唠叨叨的说:“打开壶盖,和她一起....” 我轻蔑的笑了起来,对莱特莉丝说:“那个灵魂让咱们打开壶盖,你说它蠢不蠢?” 莱特莉丝静静思索片刻,点头说:“我现在也能听见它说话了。” 我大吃一惊,顿时又怒又妒,心想:“你这是剽窃我的成果呀,莱特莉丝小姐。” 莱特莉丝说:“受到你的启发罢了。”她侧耳聆听片刻,忽然开口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话时喉咙并未震动,而是全凭气息在发声,听起来与那灵魂隔着迷雾说话时十分相像。 我酸溜溜的问:“你能与灵魂对话?” 莱特莉丝不答,只是专注着说话,过了片刻,我听见灵魂说道:“作为交换,我将会告诉你们我是谁。我会给予你们难以想象的好处。帮我打开壶盖吧,孩子们。” 我与莱特莉丝对望一眼,莱特莉丝又悉悉索索的说了几句话,我听见灵魂说:“没错,是我指引你们来到这儿的。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相遇,我隐约知道你们能将我释放,所以我用仅存的力量帮助你们进入了这陵墓,在庄园门口,破坏你们轿车的人正是我的法术。” 莱特莉丝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会引起你的注意?我们又怎能解开你的封印?” 灵魂说:“揭开壶盖吧,孩子们,到时候,我会向你们说明一切的。我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死灵法师,我拥有无上的法力,我可以复活任何一个你们想念的亲人。”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不许隐瞒,不许撒谎,我听得出来。” 灵魂犹豫了片刻,说:“我叫亚舍,你们也许没有听说过我,但我的命运非常凄惨,可怜可怜我吧,两位亲爱的朋友,我仅仅只剩下卑微的灵魂,即使我想为祸,也无法影响这个世界。” 我心里嘀咕:“亚舍?这名字可没听说过。” 莱特莉丝问:“我们该怎么办?要释放它吗?” 我一时无法回答,但迷惑在我心头弥漫,让我举棋不定,不知所措。(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一 黑暗对决死灵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问:“告诉我你的来历,我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放了你,万一你跑出来占据我这冰清玉洁的娇躯呢?” 莱特莉丝一下子笑出声来,她说:“你...你冰清玉洁的娇躯?哈哈哈。” 我羞愤交加,说:“我哪儿说错了?” 莱特莉丝说:“好吧,首先,你不能说自己....算了,当我没说。其次,任何灵魂都无法主动占据常人的躯体,它们会飞快的前往其余的空间,很难在我们这里停留...即使它们有足够强的意志逗留在这儿,也无法穿破本影与物质世界的薄膜,它们是旁观者,实际上安全的很。” 我被她一通反驳,觉得很没面子,我说:“那之前那些死灵法术又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想举她本人的例子,但我怕伤了她的心。当“黑暗”从囚禁处脱困的时候,她的荆棘毁灭了整个艾伦堡,灵魂无害?那可真是笑话。 莱特莉丝说:“受死灵法术驱役的灵魂不受这样的限制,但眼前又是令一回事,我怀疑亚舍的灵魂被某人剥离,随后留在这里,但它应当难以为祸。” 亚舍急忙说:“你听听,这位美丽的小姐说的多好?相信我吧。” 我喊道:“你先前刚刚在外面融化了我的轿车,你这骗子,我信你才有鬼了!” 亚舍辩解道:“这不是一回事。我在壶里的时候,我可以弥留在这世界上,保留些许魔力,但我离开这鬼地方之后,我将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抛向异界。” 我拿不定主意。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服从指挥,我对莱特莉丝说:“怎么样?要不要放了这个可怜虫?” 莱特莉丝点点头,说:“我依稀记得被永远囚禁的痛苦,他一定很不好受,放了他吧。” 我叹了口气。问:“我们该怎么做?” 亚舍欣喜若狂的说:“只要你们握住这壶的把柄,两人一人一边,我的封印就能解开,我也将彻底解脱出来。” 我们照它说的做了,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莱特莉丝? 我猜测其中的原因——也许我体内有末卡维的魔血,而莱特莉丝继承了莉莉丝的血统,也许这封印需要两位洪水先民的力量才能解开,就和封印萨佛林与莱特莉丝的咒法相似。 但这结论可有些勉强,我自己都将信将疑。 双耳壶刹那间出现了一道裂缝,很快扩散到整个壶体,我感到这不是简单的破裂,某种力量撕裂了空间。打破了虚无与现实的隔阂。 我见到一股盘旋的绿色灵体冒了出来,在原地转了个圈,我依旧看不清它的面貌。但我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敬畏感。 它绝不像它所说的可怜兮兮,事实上,它古老而可怕,愤怒而憎恶,充满着惊人的怨气。 它咆哮道:“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面无人色,拉着莱特莉丝朝后退开。我怯生生的问:“事情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莱特莉丝转过头来,解开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我的心砰砰直跳,在黑布之下。我见到了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眼。 她怎么了?她原先空洞的双目怎么会突然冒出眼睛来呢?她脸上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与冷酷,是神祗般的威严。 我哆嗦着问:“莱特莉丝?” “莱特莉丝已经不在这儿了,狼人。” 我哀嚎了一声,远远离开她,问:“你...你是‘黑暗’?” 她的脸除了年纪稍大,几乎和萨佛林一模一样。她的眼睛弥补了她原先唯一的缺憾,让她的容貌煜煜生辉,这是上帝最初最完美的造物,无论以任何审美观审视她,她都显得美轮美奂,令人迷乱。 她笑着说:“你完全被我骗过了,狼人,全靠着你,我终于释放出了亚舍的灵魂。”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欺骗我,我对莱特莉丝言听计从,无论她让我做什么,我绝不会有任何违逆,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黑暗?难道....你..... 我意识到:她和莱特莉丝的思维无法共存。就像绿面具操纵我一样,她在操纵莱特莉丝,引.诱我来到这里。她之前一直不敢现身,因为她深怕我察觉到她与莱特莉丝之间的异同。 她张开手掌,对着亚舍的灵魂说:“现在,古老的灵魂,融入我的灵魂吧,成为黑暗之女的一部分。伴随我共同报复这个世界,报复该隐与上帝的子民吧。” 亚舍疯狂的尖啸着,他吼道:“你!我认得你!封印我的人和你很像!但那个人有着火红的眼睛!你是她的女儿吗?你比她弱小了上万倍!” 黑暗眉头紧皱,神情恼怒,她喊道:“我不是莉莉丝!我叫黑暗!顺从我,不然我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她手掌中冒出一团黑光,仿佛有生命的蠕虫一样扭动,转眼间将亚舍包裹在内,亚舍痛苦的喊叫起来,黑暗笑道:“这是纯粹的黑暗能量,可以溶解一切生命,甚至包括灵魂,如果我有心情,我可以在转瞬间将这里夷为平地。” 亚舍怒吼了一阵,突然间陷入了沉默,紧接着,我看到那团黑光被绿色的气息穿破。就像是破壳的蛋一般,绿色的光芒从中照射出来。 我傻了眼,心想:“你不是说灵魂在这地方无法为祸么?这家伙的力量可着实不小。” 亚舍的灵魂撑破了黑光,我见到它在空中渐渐凝聚成人形,它张开双臂。身旁燃起滚滚绿火,开始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我惨叫一声,急忙缩头躲避,回头一瞧,只见黑暗浑身颤抖。半步不退,迎着那飞速扩散的绿色光环。 她大喊一声,手掌中的黑火化作一条黑龙的形状,朝绿色光环撞去,两者在空中相遇。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冲击波,洞窟被这能量撞击,摇摇晃晃,隆隆作响。 黑暗支撑了一会儿,她的黑龙被亚舍的绿光慢慢反推了回来,她紧张至极,双眼惊恐的睁大,美丽的脸庞此刻因为恐惧而大打折扣。她卯足了劲儿。召唤出更多的黑龙之火,可却依旧敌不过亚舍惊天动地的光环。她显得有些懊悔,可又十分不甘。她怒道:“你到底是谁?这力量...这力量....洪水先民?” 亚舍哈哈大笑,他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狂妄自大,你的脑子混乱不堪,愚昧无知的家伙,你只知道我在这儿。却不知道我的来历,是吗?你仅有莉莉丝的记忆碎片。真是可笑而可怜的女人!” 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绿光霎时炸裂。黑暗惨叫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用黑火罩住自己的身子,随后被绿光吞没。 我感到猛烈的气流宛若飓风般旋转,这座墓室的墙壁被震得粉碎,大地在摇晃,巨石从我们头顶滚滚而落。绿光宛若毁天灭地的惊雷充塞着整个空间,任何被它触碰到的物体都碎成粉末。 我急忙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让我的背部变得异常坚硬,但我依旧惊惧万分,因为我心里有数,这微弱的防御在这可怕的绿色光环面前毫无用处,我忍不住喊道:“绿面具!你这时怎么不管我啦!” 没有回答,她仿佛抛弃了我一般悄无声息。 霎时,我感到自己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撞击,我觉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像是巨海孤舟般无力,我冲天而起,在这力量中,我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喘不过气来,脸被风吹得变形,强烈的压力挤压着我,随时都有可能绞裂我浑身骨骼。 但这是可以承受的伤害,对我而言,只要我的大脑没有彻底毁坏,我总有办法让自己复原,这是我从数次死亡中学到的本事。 我耳中嗡嗡作响,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但我感知到这股力量携带者我冲破了地面。我在半空翻了个身,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我静静的卧了一会儿,指示大脑尽快修复体内的伤。伤势不轻,我的肋骨全数粉碎,部分脏器被压力震碎,肌肉也被撕裂了大半,血流如注,修复的工序会非常复杂。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脑中狼人的器官发挥了奇效,它自动定位伤口,以惊人的效率开始修复工作。我暗叫侥幸,辨别出它的工作顺序,开始挑它剩下的活忙碌起来。 耳朵里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从沼泽中爬出来的鳄鱼在爬行一般。我朝声音处望去,只见黑暗浑身裹在黑色黏液之中,从地面的破洞中爬了出来。 她的伤势比我更严重,那致命的绿光几乎将她浑身剥了皮,透过皮肤表面的伤口,我甚至可以望见她受损的内脏与骨头。 这时我注意到了她身后的破洞,它的半径至少达到八十米,将整个豪宅的地面几乎全部掀了起来,原先的石墙、立柱、屏风、装饰,全在可怕的破坏力面前毁灭殆尽。 我忍住痛,低哼了一声,支撑着走到黑暗身边,割开手腕,将鲜血灌入她的嘴里,黑暗睁开眼,茫然的望着我,嘴巴咕嘟咕嘟的喝着血,什么话都没说。 我叹气道:“你看看你,捣什么乱?你差点儿把咱俩都害死。” 黑暗闭上眼睛,蓦然间,她眼眶深陷,原先是眼皮的地方,渐渐变成两个窟窿,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愣了一会儿,问:“莱特莉丝?” 她呜咽一声,说:“面具....对不起,对不起。” 我抱着她,劝慰道:“别傻了,孩子,我明白你,身不由己嘛。我也常犯这毛病。” 她嗯了一声,无声的躺在我怀里,伤口飞快的愈合着。 可就在这时,只听见大洞中呼地一声,狂风猎猎,我见到亚舍的灵魂从破洞中飞了出来。 它大吼道:“啊!你们还没死!但没关系,用不了多久的,我会把整座伊诺之城化作废墟!” 我身边突然有人说:“但这里不是伊诺,而是卡杉德罗,已经过了数千年的时间,可你还只记得那么古老的事,真是可悲啊,亚舍。” 我抬起头,见到一位优雅的老头站在我身边,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二 聆听镇魂之歌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说他是老头,但他头发漆黑,没留胡子,只不过容貌苍老,他梳着背头,神情从容,眼神漠然,但却显露出令人难以挑战的威严。 听他的声音,我认出他来,在地下陵墓中被死灵法师操纵的高佬,发出的正是这样的声音。我听见这声音,觉得在乱作一团的迷雾中见到了一丝光亮,又如同惶惶不可终日的待宰羔羊逃出了羊圈。 我失声问:“你是谁?” 那人说:“亚舍的老朋友。” 亚舍暴吼道:“就是你!就是你在我的陵墓上建造了这该死的墓碑,我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和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得死!” 那人说:“‘墓碑’?你指的是我的豪宅吗?我不过是个继承者罢了。由于你鬼魂作祟,我不得不搬离我的豪宅,远远离开你这纠缠不休的混账。现在你终于露面啦!那么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亚舍震怒之下,身上冥光乍现,腾地一声,绿色的光环再度浩浩荡荡的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先前运气好,没被这光环碰上,仅仅只被擦到了边,可那已经把我整的够呛了。现在重伤未愈,行动困难,再挨上一下,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我尖声惨叫,死死抱住莱特莉丝。将她藏身在我身后。那绿色的毁灭之光经过的地方都在瞬间破碎,破碎之处发出强烈的爆炸,声音宛若地震,震耳欲聋。 那人说:“白痴!你这么做是自寻死路!” 他伸出手,手指指着亚舍。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刹那间淹没了亚舍,那好像是重大数万吨的枷锁套在了亚舍的灵魂之上,它骤然坠地,疯狂的咆哮着。 亚舍喊道:“死灵束缚?你胆敢....对我用如此低贱的法术?”它竭力挣扎,灵体忽起忽落,翻腾的绿色光环霎时消散。 老头看上去有些吃力。他喊道:“你不过是个脱离躯体的灵魂!任何这样的灵魂在我面前都是一样的。” 亚舍哇哇乱叫,想要离地而起,我见情势不妙,抛下莱特莉丝,豁出性命。朝亚舍冲去。在亚舍愤怒的瞪视下,我一跃来到他面前,将手伸入它的灵体之内。 它的体内冰冷刺骨,但比起它释放的冥光,却并非不可忍受。我抑制住恐惧,沉下心,感受着这怨灵虚无缥缈的触感。 它曾经对我呢喃,诱骗我将它释放。透过这样的方式,我发现了与怨灵接触之道,它们的魔力。它们与物质之间的联系,它们的可怕与弱点,它们的情绪与感受,在这短短的瞬间,透过我的手指,与我的大脑建立了通道。 长久以来。我一直无法掌握捉摸不透的魔法诀窍,我只能茫然的使用它。却无法了解它背后的原理,然而现在。通过与亚舍怨灵的触碰,这九死一生的劫难,让我初窥门径。 与灵魂的沟通,这是死灵法术的入门,但在那混惑的魔力之海中,我发现了这沟通的定律,以此为基础,我也许能发展出各式各样的能力,或者说,死灵法术。 我不禁惨叫起来,眼前一片漆黑,我将我的灵魂与这怨灵相连接,在自身的恐惧之中,我感觉到它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 与黑暗的对决极大的削弱了它,与死灵束缚的对抗令它暴躁而迷乱,这逃逸而出的怨灵不过在硬撑着,或者说,报复之心令他在疯狂中自取灭亡。 我喊道:“安息吧!亚舍!” 在它的灵体之内,我令指尖变化为灵体,我的灵魂发出波动,侵扰它的心神,亚舍的喊声变得孱弱而低沉,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样,它的身躯渐渐变淡,几秒钟后,它变得若有若无,虚无缥缈。 我听见它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该死,又是你!上一次也是你。” 随后它就消失了。 我昏昏沉沉,意识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慢慢回过劲来。 我手上传来的极寒已经不见,我提起手,发现从手掌至手腕,皮肤和肌肉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被冻僵的骨头,可诡异的是,我并未感到疼痛。 我暗暗觉得侥幸,知道自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人。若非它被黑暗耗尽力量,被那神秘老头压制,即使我能触碰到它,我的灵魂也根本不是亚舍怨灵的对手。 那老头叹了口气,但声音中却充满喜悦,他走到我身边,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叫面具,对吗?你是桑吉特.缇丰的手下?” 怎么人人都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现在成了名人了?这可多不好意思?像我如此谦逊低调的人,会被这名声深深困扰的。 我点点头说:“没错,缇丰王子也得听我的,我是‘他’的左膀右臂,甚至是‘他’集团的首脑人物。” 老头大笑起来,似乎有些不信,他说:“一个尸鬼?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我忽然想起莱特莉丝来,我急忙起身,四下找她,却没见到她的影子,我焦急起来,问:“你见到那个姑娘了吗?” 老头问:“姑娘?啊,你指的是那个盲眼女人吧。很遗憾,我先前也昏迷了好一会儿,我差不多是和你同时恢复神智的。她恐怕已经离开了。” 我心中空荡荡的,像是失恋了一般,想起她善良的心与软弱的性格,我十分担心。可随即我不禁好笑,她可是黑暗,莉莉丝的女儿。除了洪水先民,世界上有谁能让她吃瘪?与其为她担忧,不如管好我自己。 我问老头:“这位先生,多谢你施以援手,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呢?” 老头似乎正想着心思。没听见我说话,他喃喃的说:“终于,终于解脱了,不仅是你,我也是。卡帕多西亚。” 我吓了一跳,颤声问:“卡帕多西亚?刚刚那个亚舍....是卡帕多西亚?” 卡帕多西亚。死灵法术之祖,卡帕多西亚族系的元祖,它不可能还留有灵魂,传闻中说,奥古斯都.乔凡尼吞噬了自己主人的灵魂。几乎将卡帕多西亚族系灭亡,乔凡尼族系也因此崛起,取代了死亡之族的地位。 慢着!如果亚舍真是卡帕多西亚,那么眼前这个老头..... 我满脸恐慌,盯着这个老头,他恰好回过神,见到我的表情,露出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说:“你看看我。我的礼貌到哪儿去了?” 他伸出手,握住我那变成白骨的胳膊,说:“奥古斯都.乔凡尼。很高兴见到你,面具。” 即使我早有准备,我也不禁低声闷哼,忙不迭的朝他鞠躬致敬,我说:“我如何能想得到?乔凡尼先生,我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你。” 奥古斯都.乔凡尼。传闻中现存最强大的血族之一,与洪水先民并称的血族。弑父之人,乔凡尼叔叔。在黑暗世界中,他有着堪比国王的威势。 他说:“你帮了我大忙,你知道吗?亚舍....卡帕多西亚的灵魂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忧心忡忡,备受折磨。你和那位女孩儿的出现让这事出现转机,若不是你,我恐怕永远没法摆脱卡帕多西亚的摧残。” 我问:“卡帕多西亚.....先生,恕我冒昧,卡帕多西亚不是已经被你....” 乔凡尼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快,他说:“我吞噬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我继承了他的知识,以及小部分力量,但我发现他根本其实难副。” 我一脸困惑,却不敢发问,乔凡尼无奈的笑了笑,说:“你有权知道真相,坐吧,我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 于是我们找地方坐了下来(一具还算完好的沙发),乔凡尼开始讲述这地方的来历。 按照乔凡尼的说法,卡帕多西亚早就是行尸走肉了。 在远古的年代,卡帕多西亚似乎名叫亚舍,他是极为古老的人类,甚至比所有洪水先民的年纪都要大。 在没被转化之前,他废寝忘食的研究死灵法术,结果惹恼了某些地狱(或者死灵界)中的强大存在,它们由此盯上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报复亚舍。 亚舍遇上了该隐,或者是莉莉丝,他渴望永生,于是请求被转化为血族。他原本可以成为第二代血族的一员,但在生死转换的时候,那些暗恨他的魔鬼或神祗阻挠他的重生,将他的灵魂撕裂了一部分,他虽然最终成了血族,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他一半的灵魂漂泊在世界上,不知为何被人封印了起来。另一半则成了卡帕多西亚。他不是亚舍,他是继承了亚舍部分灵魂的血族,因此他成了第三代血族,创立了卡帕多西亚族系。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的灵魂不停流逝,不知是由于转生时留下的后遗症,还是那些记仇的仇敌在捣鬼。 因此,当乔凡尼最终决定取代卡帕多西亚族系的时候,他面对的并非强大的洪水先民,而是一个神志不清的躯壳而已。 乔凡尼继承了卡帕多西亚的一切,包括这座豪宅。他原本雄心勃勃,心存壮志,打算建立庞大的事业,可没多久,他就发现,在这座豪宅之下,存在着一个陵墓,而陵墓中留有卡帕多西亚曾经失落的灵魂碎片,在转化过程中被那些对头剥离的那一半灵魂。 不知为何,它被封印到了这里,那个精致的魔壶中。何人所为?乔凡尼也不得而知。 乔凡尼被这灵魂折磨得快要发疯了,他试图闯入陵墓,但他根本无法靠近它。某种超乎想象的诅咒纠缠着乔凡尼,不停尝试着撕裂乔凡尼本人的灵魂,就像它撕裂卡帕多西亚的灵魂一样。 所以乔凡尼抛弃了这座城堡,远远逃开,并用死灵法术将其掩盖起来,直到今天,直到我和莱特莉丝来到这里为止。 注释: 黑暗侵蚀——莉莉丝的分身‘黑暗’可以随心所以的操纵黑暗波动,令其呈现出种种形态,破坏这个世界。 幽冥波动——卡帕多西亚的怨灵可以释放出令万物凋零的波动,如同光环般朝外扩散,被幽冥波动破坏之物将会爆发出生命的力量,产生强大的冲击波。 死灵法术:灵魂之道:灵魂束缚——死灵法师可以将任何游荡世间的灵魂束缚在地上,令其无法动弹,甚至能将其化为己用。最强大的法师能够看破本影的薄雾,直接从死灵界或暗影界捕捉幽灵。(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三 理想王国之盟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听了乔凡尼简短的故事,心头涌起更多的谜团,但到了舌尖,却无法将其宣之于口。 我想了半天,问:“那么...是谁将亚舍禁锢在这个壶里的呢?” 乔凡尼从沙发上站起,惋惜的望着这座几乎被拆垮的豪宅,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也许是卡帕多西亚本人,管他呢?反正亚舍现在已经消停了。我没料到的是,你和那莫名其妙的女吸血鬼居然能解开那个封印,这倒十分有趣.....“ 他思索片刻,又说:“命运真是奇妙,我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总而言之,你帮我摆脱了大麻烦。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没把握超度亚舍的亡灵。” 我意识到,他对陵墓之中后来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由于亚舍对他施加的诅咒,他本人无法靠近陵墓,只能操纵死人前往一探究竟,这正是他杀死高佬并附身于他的原因。 我忽然想起来,帕丁.洛克菲勒恐怕已经死在了陵墓中。我心慌意乱,闷闷不乐,心想:“这下我该如何向缇丰王子交待呢?” 乔凡尼又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摇晃两下,问:“新鲜的处.女血,混入了普罗斯旺葡萄庄园珍藏的佳酿。你要来一口吗?” 我战战兢兢的说:“乔凡尼先生,我不得不离开了,我已经耽搁了太久,现在得快点回去向缇丰王子交差。” 乔凡尼说:“桑吉特.缇丰?我听说她即将成为卡玛利拉的长老。这群笨蛋真是胡来,她才不过是个小姑娘。” 我大惊失色。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已经知道了?” 乔凡尼喝了一口血酒,随意的说:“我在卡玛利拉长老会中有许多朋友,而且这消息传得很快,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在说哪件事,是缇丰王子女子的身份?还是她荣膺长老的消息,但反正他全都知道了。 乔凡尼向我伸出手。说:“加入我吧。” 我当场愣住,问道:“您说什么?” 乔凡尼说:“别再为那个小姑娘卖命了,加入我吧。她太弱小了,根本成不了气候。早在几百年前,我就有心整合所有血族。将萨巴特与卡玛利拉捏在手掌心里,就像梵卓试图做到的那样,我想要成为血族的领导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准备着,如今,我离这梦想又近了一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乔凡尼指着大窟窿说:“你帮我驱逐了亚舍的恶灵,这该死的家伙。即使我逃到天边,依旧被它折磨的要命。你彻底让我摆脱了枷锁,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我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完成这一壮举,加入我吧,面具,我可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你身上惊人的才能,只要你成为血族。你很快就能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 我似乎听过类似的话,关于血族建国的事。笛莎小姐曾对绿面具坦白过她的理想。 我该如何是好?他可是乔凡尼,血族社会中的顶点人物。他并非萨巴特,也不是卡玛利拉,但无论是卡玛利拉的领导者莱克格斯,还是萨巴特的摄政王,都不得不对他畏惧三分,他拥有左右整个世界的权利与力量。 沉默中,乔凡尼冷漠的注视着我,他的双眼中并无任何感情,似乎我答应与否都不会令他感到吃惊。 我说:“我....我见到过笛莎、帕斯卡尔与瑞文.海默。” 乔凡尼露出微笑,他说:“你果然不简单,没错,他们都是我的手下,或者说,我更倾向于说他们是我的同志,我们为了共同的理想,不顾性命的奋斗着。你在朝晖见过他们吗?” 我说:“帕斯卡尔与瑞文先生已经死了,但笛莎小姐活的好好的。” 乔凡尼叹了口气,说:“我授权瑞文.海默全权处理此事,我不迷信远古血族的圣物,但他却对此十分执着。现在可好,我平白无故损失了最器重的人,真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我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盟友。” 乔凡尼瞬间有些迟疑,他想了很久,说:“你是指....桑吉特.缇丰?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凭这个小姑娘?” 我说:“她拥有权力与头脑,而且她很识大体,她手下中有娜娜.克里斯蒂安,有贝雷特,有雪怪,全都是厄夜使者级别的血族。她将完美替代瑞文.海默的地位,很快将在卡玛利拉中拥有崇高的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太年轻了,无法挑战你的权威,乔凡尼先生,她会是最理想的搭档。” 乔凡尼试图表现得冷静,但他脸部颤动的肌肉泄露了他的心思,他沉思许久,说:“带我去见她,悄悄的,不要打草惊蛇。” 我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位做成买卖的推销员,我说:“在此之前,我能否请你帮我个小忙呢?” .... 由于我们在陵墓中耽搁了整整一天,此刻又到了晚上,我坐在乔凡尼的车内,望着车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前路,心里思绪万千。 乔凡尼的车很有派头,是那种已经沦为老古董的老式轿车,这种车在卡杉德罗并不罕见。他用死灵法术改变了容貌,让自己的皮肤枯萎,显得苍老异常。他虽然强大,但他并不张狂。懂得低调行事之道,我坚信他会欣赏缇丰王子的。 在我身边,坐着帕丁.洛克菲勒,他并非活人,可也不能说死了。乔凡尼用奇妙的法术修复了他的尸体。残缺的部分用泥土代替,从外表上看,他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此刻,乔凡尼正操纵着帕丁,将自己的灵魂投射到帕丁的躯体内,这能让帕丁和常人一样说话与行动。乔凡尼的手法十分娴熟。活死人帕丁毫无破绽。 乔凡尼说:“我会操纵帕丁乘坐渡船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在那儿,他会遇上灾难,在与当地帮派的火拼中丧身,这么一来。他与你们也就毫无牵连了。” 我感激的说:“多谢你啦,乔凡尼先生,你真是救了我一条命。” 乔凡尼笑道:“我喜欢偶尔玩玩这样装神弄鬼的勾当,这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学习死灵法术时那些荒唐的事。” 他在半路将帕丁放下车,打了个电话,让手下准备渡船,他说:“我可不是卖弄。不过我对死者的操纵距离可以达到一千公里以上,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的计划天衣无缝。” 随后。他驱车随我来到缇丰王子的庄园,门外的看门人看见是我,并没有多问,让我们驶入庄园之内。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缇丰王子正坐在书房,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马其顿王朝》。她一见我进来,而身后又跟着一人。秀眉微蹙,说:“面具。你又在捣什么鬼?这位老先生是谁?” 我正正经经的鞠躬,说:“缇丰王子,请允许我欣喜的向你引荐一位贵客....” 乔凡尼抢着说:“别那么绕了,孩子,我自己说得了。”他走上一步,撤除脸上的伪装,面对着困惑的缇丰王子说:“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孩呢,桑吉特.缇丰。” 缇丰王子霍地站了起来,她紧张的朝四周望了一圈,拉上窗帘,关上了门,瞪大双眸,望着我们,喊道:“奥古斯都.乔凡尼先生!” 乔凡尼朝她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缇丰王子犹豫再三,顷刻间恢复沉着,不紧不慢的坐在了乔凡尼的对面。 她说:“面具,给乔凡尼先生倒一杯血酒。”随后她对乔凡尼说:“对不起,乔凡尼先生,我这儿而只有血酒,人类的种种饮料,我并没有齐备。” 我从橱柜中翻出酒杯酒瓶,开始忙活起来,乔凡尼笑着说:“你可真是好客,桑吉特,你可以叫我乔凡尼叔叔,凡是我的朋友都喜欢这么叫我。” 我匆匆走过,将血酒放在他们两人面前,缇丰王子握住我的手,愤愤的瞪了我一眼,轻声问:“你捣什么鬼?” 我嘟囔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哼了一声,放开我,对乔凡尼说:“那么,乔凡尼叔叔,我能问你为何乔装打扮的来到我这里吗?如果卡杉德罗的长老知道你我会面的事,我可能会有大麻烦的。” 乔凡尼皱眉说:“我每年和莱克格斯会面一次,前年碰上过伊利洛尔,瑞文.海默与卡恩都曾在我迪拜的家里喝过酒,他们可表现得比你自然多了,虽然这些老家伙都傲慢的很,我从来就讨厌这些老混蛋们。” 缇丰王子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那么,请原谅我的无礼,我衷心祝你在此过得愉快,乔凡尼叔叔。” 乔凡尼高兴的笑了几声,喝了口酒,又说:“你们的这位面具,他帮了我的大忙,一个我不得不报恩的大忙。当我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他这么说:‘帮帮我伟大的主人吧,与我的主人结成盟友吧。她是位才华横溢的女血族,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于是,我冒昧前来,希望不会让你感到唐突。” 在那个瞬间,缇丰王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心里窃喜,可又不得不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但我却将她的心态琢磨的一清二楚。 她点点头,说:“我让你失望了吗?乔凡尼叔叔?” 乔凡尼说:“目前为止,我见到一个懂事而机灵的小姑娘,但我们有许多事情要谈,如果你接受我的友谊与理想,我们也许不得不一直谈到明天早上呢。”(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四 局势渐渐微妙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被他们轰出了房间,眼睁睁的看着乔凡尼这个老色.鬼关上了门,他和缇丰王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心里这个恨哪,可却又没法可想。 我的理智告诉我,像乔凡尼这么古老的血族,他对女人的欲.望微乎其微,更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与缇丰王子萌发爱情,但世事难料,我不能排除缇丰王子有意勾.引,而乔凡尼把持不住,于是发生不.伦之恋这样的情况。 我在门口踱了一圈又一圈,嫉妒的几乎咬碎了牙,我想要趴在门上偷听,但试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如此一来,我更是浮想联翩,心中阴影浮现,几乎懊悔的快要吐血了。我说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引狼入室?把缇丰王子这朵娇滴滴的鲜花往乔凡尼这堆牛.粪上面插呀?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乔凡尼打开了门,我一步蹿到他面前,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这老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仿佛觉得我脑子有病似的。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我也没闻到什么可疑的气味儿,他们之间应该没发生什么。 缇丰王子在书房内虚弱的说:“再会了,乔凡尼叔叔。” 乔凡尼优雅的朝她点了点头,又拍拍我的肩膀,说:“确实如你所说,她精明的不像话。今晚我受益良多,我们今后会常常有机会见面的,朋友,再会了。” 我心思根本没在这儿,敷衍的哼哼两句。等他一离开,立即跑到缇丰王子面前,只见她神情困倦,额头上居然有汗水,呼吸微乱,竟像是经过了剧烈的运动!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我好恨呀,我恨我自己愚蠢,又恨乔凡尼这老不要.脸的畜.生毫无廉耻呀! 缇丰王子苦笑着说:“这不算什么,面具。能得到乔凡尼的帮助,这么点代价微乎其微!” 我怒道:“你胡说些什么?那是你的第一次呀,居然献给如此恶心的老头,我替你心疼,缇丰王子,你捅死我吧,是我害了你。” 缇丰王子困惑的说:“第一次?不,这不是我的第一次。卡恩也曾这么对待过我。” 我捂住心脏,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万千蚂蚁撕咬,我难以置信的望着缇丰王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 缇丰王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明白你的感受,被血亲吸血的滋味儿苦不堪言,但乔凡尼希望如此考验我,他要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甚至不惧被他噬魂的风险。得了吧。他可是全世界现存的最强血族,能够得到他的信任。我愿意冒这样的险。” 我霎时惊喜万分,问:“你仅仅被他吸了血?你没和他...做其他事情?” 缇丰王子露出调皮的笑容。但立即又换上悲伤的表情,说:“还有一些小事,我陪他睡了一觉,嗯,他的体味儿挺大的。” 我一口老血喷在地上,如僵尸般笔挺的躺在她面前。 她哈哈大笑,说:“你原来还知道嫉妒呀,你根本爱我爱的要命,对吗?” 我用沙哑的声音说:“告诉我....告诉我真相,不然...我死不瞑目。” 缇丰王子收敛笑容,将我拽了起来,双手抚摸我的脸颊,说:“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你毫无保留的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我丧失信心,你能做到吗?面具?” 我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拉住我的手,走到书桌前,我见到她记下的一些笔记,那是将来的一些日程,她的字十分整齐,满是老牌贵族的风范,我匆匆看了一眼,问:“格伦德尔的案件审理结果如何?” 缇丰王子苦笑着说:“雪怪说的没错,第一次的审理结果暧.昧不公,他们忽视了我提交的一切证据,决定暂时不处罚格伦德尔。这些老古董根本看不懂现代的电子邮件与出入境记录,不过即使他们看得懂,我怀疑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格伦德尔虽然莽撞,但他却是个狡猾的对手,他在卡杉德罗也有自己的盟友,有许多族系的王储都站在他这一边,政.治的事可没有对与错,只有利益与团体。” (注释:王储是卡玛利拉中某一地区族系的长者,相当于族系的领导者,他们的权势比亲王或王子稍小一些,他们管理的是团体而不是整个地区。) 我愤愤不平的说:“难道他们就任由这混蛋逍遥法外吗?他甚至可能与反叛军勾结呀。这种丧心病狂之徒,卡玛利拉应该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缇丰王子说:“他们心中有数,其实在私底下他们都知道格伦德尔的勾当,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证据,又不涉及他们切身利益,他们才懒得管我和他之间的纷争呢。” 我问:“那么.....如果你成为长老会的成员,对格伦德尔的审讯会有影响吗?” 缇丰王子笑了起来,她说:“一切顺利的话,我将在一个月后当选,如果我成为长老,他就死定了。我原先就有三位长老支持,加上我,审判将变得一边倒。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法理公正,我不会避嫌,誓要将他送进棺材里去。” 我暗暗担心,问:“如此说来。格伦德尔绝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也许会使出卑鄙伎俩,你可千万要当心,缇丰。” 她忽然捏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掌心在颤抖。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呢?我心爱的女亲王? 她也许在真情流露。她苦涩的说:“我很有可能赢不了他,面具。”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摇头说:“你见过格伦德尔本人的力量,他的手下深藏不露,而且我怀疑他还有王牌,也许...也许是我多想,可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象着上次被他追杀的情形,尤其是将那个魁京营救走的那个人,如果面对那个可怕的蒙面人,我根本毫无胜算。” 那人,的确。他很有可能是挚友先生的师父。 我说:“他不会蛮干的,这里是卡杉德罗。” 她眼睛里居然泛出泪水,之前坚强的模样顷刻间软化,她说:“还不仅仅如此,万一....万一他在长老会之内也有盟友呢?我总感觉在昨天遇上的那三位长老中有被他收买的奸细,如果那是真的....”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搂住她的腰,想要抱住她。 突然。缇丰王子变得严肃而忧虑,她推开我说:“退下吧,面具。这里不需要你了。” 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我几乎以为她像莱特莉丝那样,被莉莉丝碎裂的灵魂附体了。 但我从她眼睛中看见了智慧之光与执着之火,她像是手执复仇之刃的战争女神那样,即将展开一场生死之战。她鼓足勇气,需要集中精神。搅动阴谋的漩涡,反复推敲自己的计划。直至一击致命的时刻到来。 我由衷赞叹着,恭顺的退了下去。心里为她欢呼雀跃,我尊贵的缇丰王子呀,我多么幸运,能够为你效力。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我都将坚定不移的陪伴在你左右,不仅仅是我,我们都会誓死维护着你。 ..... 结果我似乎弄错了一件事,那天之后,情势急转直下,缇丰王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斯坦公爵毫不客气,将一件又一件麻烦事丢给缇丰王子,而缇丰王子来者不拒,无论多么琐碎,统统都丢给我们。于是,除了萨佛林之外,其余所有在卡杉德罗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为斯坦公爵收拾烂摊子。 其中不乏许多萨巴特的袭击凶杀案件。 那都是些萨巴特或反叛军最底层的蠢材,没经过任何教育的吸血鬼,被胡乱制造出来,体内魔血含量低得可怜,又控制不住嗜血的欲.望,到处杀戮凡人与尸鬼。我不明白这些低.能儿为什么突然之间冒出来,又自杀似的四处作案。我、无策与娜娜小姐在斯坦公爵、葛丽泰斯与麦崔斯的辖区内奔波,一旦发现这些惹麻烦的血族,就将他们无情的杀死。 娜娜小姐恼怒的说:“这肯定是格伦德尔的主意,他打算制造混乱,混淆视听,推迟姐姐的当选,否则为什么发生乱子的区域都隶属于姐姐的盟友?” 无策说:“那他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这么做只能让他犯了众怒。” 娜娜小姐说:“除了我们,谁知道是他在捣鬼呀?我们根本找不到证据。” 我被其他的烦心事所困扰,无心加入他们的争论之中。 ..... 缇丰王子也许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这让她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碰巧当天巴图.英格尔上门拜访,于是缇丰王子兴奋的拉着这位托利多的老朋友上街游玩。 这开了个不好的头,最终她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逛遍了卡杉德罗所有的酒吧与娱乐场所,欢快的聊天、跳舞、歌唱,喝酒,吸.迷.药,玩着各种凡人的游戏;他们参加凡人的派对与狂欢,在纸醉金迷之地一掷千金,他们整夜整夜不眠不休的闹腾,就像是突然犯浑的毛头小孩儿一般。 随后,缇丰王子似乎与巴图.英格尔发生了恋情。 我亲眼见到他们在一座酒吧中包厢内狂热的接吻,缇丰王子坐在巴图.英格尔身上,任由他吻遍自己浑身每一个角落。我看得心里凉哇哇的,可又总觉得她如此遥远,以至于无法触及,无论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那都不是我应当关心的事。 缇丰王子让我信任她,如果我像个俗气的年轻凡人那样打翻醋坛子,我无疑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所以我紧咬银牙,捏紧拳头,苦苦忍耐着,在远处望着缇丰王子渐行渐远。(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五 灭亡前的疯狂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熬过了漫长而浑浑噩噩的一个月,竭力对缇丰王子的荒唐事置若罔闻。随后,关于缇丰王子晋升长老会的会议召开了,缇丰王子命令所有人陪同她前往那里。 会议在卡杉德罗的独行者教堂举行,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建筑,仅有一个大厅,高度整整有一百三十米,占地面积为五公顷,空旷的就像是帕潘平原一样。 当然,这建筑是不对凡人开放的,睿摩尔的法师用障眼法与幻术将其隐藏了起来,无论用卫星地图还是沿途搜寻,都无法发现它的踪迹。这与亚舍的豪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与会者有各地的血族亲王,各族的王储,厄夜使者们以及诸位长老,长老有投票权,亲王与王储则监督选举过程附和规范。从某种意义上说,缇丰王子的当选毫无悬念,因为她完成了难以磨灭的功绩——发掘了古代的圣物(呑世蛇卵),又培养了充满希望的后代(萨佛林),长老会的人不可能轻易徇私舞弊,有近两百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除了娜娜小姐之外(她被当做厄夜使者的候选),其余人地位不够,无法进入教堂大厅见证这辉煌的一幕,我们在厅外干等了大约三个小时,大门推开,一大群吸血鬼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是群高傲而装腔作势的家伙。他们仰着脑袋,背脊挺直,神情冷漠,显示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彼此之间鲜有交谈。我不知情形如何,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这时,我见到格伦德尔走了出来,脸色阴沉,拳头攥得紧紧的,身旁跟着两位下属。显然正在生着闷气。 他走过我们的时候,用凶狠的目光扫过我们的脸,贝雷特叫到:“你盯着我们看干什么?想找打吗?” 格伦德尔五官扭曲,张开嘴,似乎想要出言反驳。但身边的女性诺菲勒(我记得她叫飞雷)拉着他的胳膊,轻声说:“别冲动。” 格伦德尔低吼了一声,不再看我们,他们快步走远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见到缇丰王子从大厅内走了出来,娜娜与英格尔相伴左右,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不发一言。带着我们从教堂中走出,来到外头,并不上车。而是走向教堂的花园之中。 我们摸不透她的心思,我悄悄问娜娜小姐:“怎么了?她没当选吗?” 娜娜小姐摇头道:“不,她顺利当选,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的。” 缇丰王子听到我们交头接耳,她陡然发怒,喊道:“我有不开心吗?娜娜!你在背后嚼舌根很有趣吗?” 娜娜忍不住反驳道:“姐姐。你到底....今天本来是值得庆贺的日子,你为什么要发脾气?” 缇丰王子怒道:“值得庆贺?长老会剩余五人中。加上代替投票的两人中,有三人投了反对票。该死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长老会中,有人是格伦德尔的同党!” 娜娜冷静下来,试图劝慰道:“但那毕竟是少数,我们依旧当选了。你获得了支配厄夜使者的资格,卡杉德罗的一大块领地,卡恩长老所有的遗产,以及对所有亲王的制裁和审判权,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赢了。” 缇丰王子憋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笑得十分厉害,举止之间若有癫狂之态,她猛然扭过头,与巴图.英格尔热烈的接吻,后者温柔的搂住她,以相当娴熟的动作亲吻缇丰。 我们都有些尴尬,扭过头去,不想看着这一幕,在我心里,我感受到屈辱与愤懑,但我很快驱散了这一情绪。 缇丰王子对英格尔说:“你现在可完全得听命于我了,巴图,我会像麦崔斯讨要你的。” 英格尔微笑着说:“我什么时候不是你的了?” 娜娜咳嗽两声,说:“姐姐,我得提醒你,你现在是长老了,你的举止应当符合长老的风范。” 缇丰王子满不在乎的说:“比如说?” 娜娜说:“比如,像前一个月那样的狂欢之举,我建议你应该收敛一些....” 缇丰王子突然打了娜娜一巴掌,她用力很大,娜娜身子一阵摇晃,抬起头,我见到她嘴角流下鲜血。 娜娜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缇丰王子大声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现在是长老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娜娜说:“我只是...姐姐....我只是想..” 缇丰王子指着她,又指着无策,大声说:“你们两人才不知检点,你以为你们做的那点事我看不见吗?他不过是个弱血者,你看他的时候都快流下口水啦。我为你感到羞耻,娜娜,你根本不配做厄夜使者,也不配叫我姐姐!” 娜娜浑身颤抖,泪水决堤,低声叫了一声,快步跑开了。 无策朝缇丰王子看了一眼,却遭到她一阵乱骂,他皱着眉头,朝娜娜离开的方向走去。 缇丰王子依旧有些激动,嘴里不停嘀咕:“这群笨蛋,这群拖我后退的笨蛋!” 贝雷特说:“缇丰,我觉得你挺过分的。” 缇丰王子一下子又来了火气,她指着贝雷特说:“就是你!斯坦公爵的走狗!葛丽泰斯的玩物!我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可换来了什么?他们的背叛!你一定和他们勾结了,对吗?你是斯坦派到我身边当奸细的吗?” 贝雷特哀嚎了一声。迷茫的说:“你在说什么?” 缇丰王子挥挥手,地面突然长出许多荆棘藤条,将贝雷特五花大绑,贝雷特惨叫起来,被荆棘扔上了天。又沉重的摔在地上,他慢吞吞的爬了起来,用可怜的目光望着缇丰王子,说:“你为什么要惩罚我,缇丰?我做错了什么吗?” 缇丰王子说:“混账东西,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从今天起。如果再让我看见你狗模狗样的跟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听见了吗?” 贝雷特灰溜溜的叫了两声,如丧家犬般跑远了。 巴图.英格尔错愕的说:“缇丰,也许你不该...” 缇丰说:“亲爱的。你别多事!”她转过头,歇斯底里的对着雪怪,说:“还有你,雪怪!特别是你!我让你管束好萨佛林,可你根本什么都没教会她,你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和野丫头有什么区别?她人呢?” 雪怪摇头道:“她随你从大厅中出来,已经骑着蝙蝠飞走了。” 缇丰怒道:“滚!你也给我滚!统统给我滚!” 雪怪叹了口气。他说:“也许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这话招来缇丰王子又一顿怒骂,雪怪耸耸肩。知趣的走出了花园。 轻蝉吹了声口哨,自觉的转身就走,缇丰王子尖叫道:“你去哪儿?我有让你走了吗?” 轻蝉侧目看她,说:“原来你不打算让我走,我还当你什么人都不需要了呢。” 缇丰王子双眼瞪视着她,表情冷若冰霜。她说:“我听见你骂我了,婊.子!就在一个月前。我一直忍到现在。” 轻蝉笑了起来。她说:“你的耳朵呀,真比驴还好使。你抢走了我的尸鬼。但我不在乎,因为你喜欢捡破烂,不是吗?我把他让给你了,但我依旧要说,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婊.子。” 我微微发抖,觉得这场口水仗已经淋到了我的头上。 缇丰王子手掌一翻,数条荆棘翻腾上来,朝轻蝉大人脑袋上缠绕过去,但轻蝉轻轻一闪,已经来到了缇丰王子身后,巴图.英格尔轻轻呼哨了一声,笑道:“好快的速度!” 缇丰王子转过身,用凶狠的目光望着轻蝉。 轻蝉说:“我没空和你玩这把戏,你好自为之吧。”她随意的挥挥手,跃上夜空,很快不见踪影。 在转眼间,缇丰王子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她毫不在意,反而欢快的大笑,她说:“走得好!重新开始的感觉真妙。” 巴图.英格尔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你陪着你的主人吧,我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缇丰王子急忙说:“吾爱,你不能走!我离不开你,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今晚就把什么都给你,我的第一次,我..我的身心与财产...” 巴图.英格尔温柔的笑了笑,他说:“这是属于你自己的孤独诗篇,我虽然很想陪伴你,但我不忍破坏你这时独舞的美,我走了,缇丰,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走入黑夜,融入了黑暗。 缇丰王子陡然坐到在地,肩膀轻颤,呜呜哭了起来,我听见她喊道:“你不能离开我呀,英格尔,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吗?” 我察觉到周围再无旁人,听了她自言自语,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缇丰王子破涕为笑,她笑骂道:“你笑什么!混蛋尸鬼。” 我说:“你真是演什么像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你有着本事呢,王子。” 她说:“我真的很难过,但不是为了英格尔这个混蛋,而是为了其他人。他们受到的委屈可是货真价实的。英格尔他...他会相信吗?” 我扶住她的肩膀,说:“我都感受到了你的悲伤,他对此深信不疑,他已经急着回去向主子报信去了。” 缇丰王子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面具。” 我点点头,问:“巴图.英格尔是格伦德尔的奸细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缇丰说:“在艾伦堡,从他第一次露面时我就知道了,他是来阻挠我取得恶魔灵魂的,我本来以为他会真的下手杀我,但格伦德尔他对我有着...变.态的感情,也许是他制止巴图.英格尔对我下手,甚至要求他保护我。” 我惊叹道:“你比我想象的要高明的多,缇丰王子。” 缇丰笑道:“你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笨蛋吗?”她顿了顿,又说:“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以为我疯了,放松警惕,众叛亲离。格伦德尔会找机会对我下手,我会给他最好的机会的,我已经将他逼迫至绝境了,而他却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我问:“大概在什么时候?” 缇丰王子说:“后天,在莱克格斯的庄园,他安排我与格伦德尔洽谈,作为梵卓的族长,他会试图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格伦德尔会挑在那个时间下手,我希望他不会有太多难缠的帮手,你看,我已经如此破败了,格伦德尔难道还会如此郑重吗?” 我担忧的说:“第一,你难道不担心他会提前攻击吗?第二,他会当着远古血族面前下手吗?那可是克莱格斯呀,他准是疯了才会这么做。第三,如果他真的那么做,那他带来的帮手绝不简单,你能够应付吗?” 缇丰王子笑着说:“格伦德尔当然并不是白痴,但他背后有着萨巴特与反叛军的盟友,他们会要求他下手的,趁此机会,一举击杀卡玛利拉最核心的首脑人物莱克格斯。这是他们提供援助的最终目的,对他们而言,我不过是个赠品罢了。” 我清楚的知道,缇丰她在玩火,但对她而言,如此布局,即使未能如愿,损失也不大,克莱格斯当然不会知情。她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格伦德尔带来的帮手太过强大,她如果无法应付呢?届时又该如何?(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六 黑夜来临之际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明白格伦德尔的处境,就像神话中贝奥武甫追杀的巨怪那样,缇丰王子成为长老,对他而言是灭顶之灾。对于世间的血族而言,不存在公正的审判,不存在普世的正义,弱肉强食的观念根深蒂固,莫说缇丰王子拥有大量格伦德尔谋杀的证据,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他依旧有办法利用长老的职权将格伦德尔永远囚禁起来。 格伦德尔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握有未知的杀手锏,因此,缇丰王子不能显得过于强势,而必须引.诱格伦德尔一步步走入绝境。在过去的一个月内,她之所以如此放.纵,便是为了麻痹格伦德尔,让他举棋不定,静观其变。她的伪装极其自然,旁人可以理解为变为女性之后的性格剧变,负责监视她的巴图.英格尔并没有怀疑,即使曾有困惑,也渐渐冰雪消融。 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四处捣乱的血族,我怀疑并非格伦德尔的手笔,而是乔凡尼的把戏。缇丰王子散播谣言,令人们怀疑到格伦德尔头上,他早有前科,自然人人猜疑。格伦德尔显然对此缺乏应对手段,这让他的情势更加岌岌可危。缇丰了解格伦德尔,她知道该如何恰到好处的刺激他,让他丧失理智,盲目的接受那些盟友的差遣。 缇丰王子说:“你不知道,当你将乔凡尼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感激你,面具。虽然我不信奉该隐,但我简直觉得你就是该隐派来的使者。如果没有乔凡尼,我绝不会有胆量实施如此大胆的计划,更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战胜格伦德尔与他的帮凶们。” 我问:“你怎么知道巴图.英格尔是奸细的?他虽然可恶,但我并没发觉他很可疑。” 她说:“我怀疑过很多人,甚至包括雪怪与轻蝉,但巴图.英格尔的嫌疑最大,因此我一直在试探他。在许多天前,我主动提出与他亲热....(你先别忙着吐血。面具,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能感觉到他热烈的情绪,但他却用牵强的理由拒绝了我。我由此知道一件事——他受到某种限制,格伦德尔操纵着他,不允许他对我出手。这个无.耻的混蛋....而麦崔斯很可能是格伦德尔的盟友之一。” 我惊魂未定的问:“万一...万一他同意了呢?万一他把持不住呢?” 缇丰王子哈哈大笑,她吻了吻我的额头,说:“你如此在乎贞.洁吗?” 我酸溜溜的说:“心里...总有些过不去。” 她说:“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那我也会想法蒙混过去。我恨透了格伦德尔,当然也恨透了这虚伪的托利多杂.种!一想到他进入我的身体,我就恶心的要呕吐,除了你,我对其余男人没有兴趣。” 我心里欣喜的狂呼。脸上却不动声色,片刻之后,我问:“接下来的一天呢?格伦德尔会不会提前动手?” 缇丰王子说:“可能性极小。因为他的盟友意在莱克格斯....而且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我将前往独行者教堂参加长老例会,我将能够挑选一位厄夜使者作为我的贴身保镖,我们将用梵卓留下的真言契约作为生死之约,我将在那儿耗费整整一个晚上,大教堂内戒备森严。我不认为格伦德尔有胆子直接闯入十二位厄夜使者与六位血族长老的聚会。” 我说:“你可以选择格伦德尔作为保镖,他不也是厄夜使者吗?” 她娇笑起来。说:“打你哦!你尽给我出馊主意。” 她笑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说:“走吧,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天亮,我们返回庄园。张千峰先生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她留了相当大的破绽给格伦德尔,现在身边仅留下一位尸鬼与一位凡人。她做的如此彻底,却又如此逼真,整个计划环环相扣,风险很大,却又留下相当大的退路,缇丰的智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之前以为她只不过是一位爱发脾气的纨绔子弟呢(当然现在是富家小姐了),也许是音图尔的灵魂让她开了窍吧....总而言之,很大程度上....不....这全是我的功劳。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庄园,挚友先生依旧醒着,在书房等待我们回来,缇丰问他:“张先生,他们有人回来过吗?” 挚友先生说:“除了萨佛林小姐之外,谁都没有回来。但她已经走入地下室睡大觉去了。” 缇丰王子点点头,说:“你对莱克格斯的豪宅研究的怎么样了?” 挚友先生转过电脑,说:“很幸运,他的庄园在十年前经过一番修缮,我因此拿到了新的设计图。整座庄园占地广阔,但他操纵着一些尸鬼替他整理草坪,他们的住址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溜入庄园。一旦发生交战,你可以将格伦德尔引至.....这里。” 他手指着一处有丛林标记的地方,说:“这儿是丛林迷宫,一座附庸风雅的园林雕塑群,我们可以埋伏在这里,无论逃跑或进攻都很有把握。” 缇丰王子盯着那儿看了一眼,说:“莱克格斯不会发现我们吗?” 挚友先生说:“只要我们混入了他的庄园,短时间内他不会起疑,他非常强大,因此傲慢,而且有两位厄夜使者保护,这让他的守备有些放松,我这些日子混入过庄园一次。他根本没发觉我不是他的尸鬼。” 缇丰王子苦笑道:“这个老家伙真是让人不放心,若是有人要暗杀他,他恐怕早就遭殃啦。” 挚友先生说:“王子殿下,他是一位远古血族,而且受过梵卓本人的指点。即使乔凡尼或德尔古拉都未必能战胜他。在白天,他的府邸戒备森严,到了晚上,他就没那么紧张了,因为他有信心应付任何来犯的敌人。” 我用质疑的目光望着缇丰王子,问:“也许....格伦德尔不会铤而走险呢?他不会蠢到率领他那些盟友正面突入莱克格斯的庄园的。” 缇丰王子摇摇头。说:“他九成九会这么做,而且他有办法悄悄潜入,比我们的方式直接的多。”她做了个鬼脸,试图扮成丑怪的模样,说:“格伦德尔身边那个飞雷。你还记得吗?” 我嗯了一声,问:“她能让敌人隐形,没错。” 缇丰王子说:“和我一样,格伦德尔能够带一位随从进去,飞雷也许会再带进去一人,还得加上巴图.英格尔,让我假设他这边有五人,每一个都会是实力顶尖的血族。即使是莱克格斯,恐怕也难以应付。” 她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说:“也许....最好的情况是。我会拯救莱克格斯的性命,这可是一段足以永垂史册的传奇。” 挚友先生又说:“也许....上次遇上的魁京也在其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察觉到这并非伪装,而是货真价实的恐惧。 缇丰叹气说:“乔凡尼会助我一臂之力,如果他守信用的话,他不来呢?莱克格斯恐怕独木难支。我只能夹着尾巴逃跑,万一真是那样。希望莱克格斯在天之灵饶过我无辜的灵魂。” 她觉得有些好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敬佩的看着她,她拥有非凡的乐观与勇气,身为她的下属,我为此深感荣耀。 挚友先生目光不安,他迟疑的说:“王子殿下,你.....” 缇丰王子深深呼吸一口,说:“天快亮了,我得找地方休息,面具,张先生,请帮我找到其他所有人,替我向他们道歉,说明真相,请求他们助我一臂之力,尤其是娜娜,还有轻蝉...我对他们并没有恶意,真的。如果她们原谅了我,即使要抽我一百个耳光,我也毫无怨言。” 我问:“我必须留下来保护你。” 缇丰王子摇头道:“我在这儿安全得很,吸血鬼不会选择白天出击,而凡人很难破除庄园周围的睿摩尔迷阵,更无法进入我的地窖,你们放心去吧,这整整一天的时间,我希望你们先搞定莱克格斯的尸鬼园丁,再找回我那些亲爱的朋友们,我全靠你们了。” ———— 她进入了庄园隐秘的地窖,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既紧张,又自豪。 挚友先生忽然说:“我之前一直想说,我找到了在下洋的起源电视台袭击我们的人。” 我惊呼一声,瞪着他问:“那个操纵阴影的血族?” 他点点头,说:“那些宗教狂信徒中,有一人是从卡杉德罗出发的,那个血族的影子猎手潜入了那人的影子中,从而试图抢夺呑世蛇卵。” 我瞬间醒悟过来,我说:“这人...很有可能是格伦德尔的帮凶,格伦德尔曾经和笛莎他们合作过,也许知道呑世蛇卵的事,而且,当他得知我们从朝晖返回后,他肯定意识到我们获得了蛇卵,所以...那个拉森魃...” 我想起那团可怕的阴影,至今心有余悸,如果他本人亲至,那将是怎样恐怖的景象? 挚友先生说:“那个宗教狂信徒....他一直在斯坦公爵的领地出入,他每天都前往那儿的教堂祈祷,那座教堂中有一位牧师,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我颤声说:“斯坦公爵手下的那个黑人,名叫木炭的血族?” 挚友先生肃然说:“你早就在怀疑他了?” 我知道他是远古的血族,但没想到他会是个拉森魃,更想不到他能够将阴影操纵到这样的地步。 挚友先生说:“我翻阅过卡杉德罗图书馆的文献,嗯.....我记了笔记,历史上,鲜有血族能使用阴影笼罩一整片区域,除了拉森魃之外,还有两人,这两人之中,有一位是黑人。” 我急忙问:“黑人?他是谁?” 挚友先生说:“他是拉森魃制造的子嗣,一位第四代的血族,名叫蒙塔诺,拉森魃在某个非洲的部落救了垂死的他,并传授他拉森魃族系的非凡技艺。他已经失踪很久了,但他曾经用阴影覆盖过整个刚果。” 我结结巴巴的说:“如果真是他...” 挚友先生苦笑道:“如果真是他,奥古斯都.乔凡尼能不能够赢得了他呢?我对此可没多大信心。”(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七 吹响召集号角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漫长的一天开始了,我虽然困顿,但通过自我认知语言,我令身体与大脑的修养轮番进行,虽然缓慢而低效,但却不影响身体动作,只要不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就行。 挚友先生说:“你能找到他们吗?我得设法去搞定那些尸鬼园丁。” 我迟疑许久,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 我一推开门,只见贝雷特如风一般冲了进来,他喊道:“快点!快点!天快亮啦!” 我奇道:“你不是被缇丰王子赶走了吗?” 他说:“你胡说什么呢?” 我默然相望,不知该如何作答,贝雷特恍然大悟,说:“啊,缇丰确实教训了我一顿,虽然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这愚忠的猎犬,你根本什么都没做错,缇丰才是应该祈求你原谅的人。 他一溜烟冲过大厅,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 我花了很久才找到雪怪,他躲在一座街边废弃的小屋中,藏在一个衣橱之内。我能找到他看上去有些侥幸,但也有可能是我灵异感知在暗中指引我,我在衣橱外一直等到天黑,他才缓缓醒来。 他看了我一眼,说:“缇丰让你来找我的?” “雪怪先生。缇丰王子万分抱歉...” 他制止了我,从衣橱中走了出来,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座移动的古树,他说:“首先,你应该称她为缇丰长老。” 我连忙改口道:“缇丰长老。没错,缇丰长老。” 他在肮脏的地上坐下,说:“告诉我吧,缇丰的计划。” 我惊讶的问:“你知道缇丰长老在演戏?” 雪怪点点头,说:“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误以为这是她转化为女性之后的歇斯底里。但缇丰比你想象的更加深沉。她并不想给人以太过聪慧的印象....除了你之外。” “那是因为我不过是个尸鬼,她没必要提防我。” 雪怪笑了笑,这让我毛骨悚然,他说:“她...很可能需要一个体面的身份,来掩盖她的财产与美貌。她曾经和我提起过这个设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听他嘟嘟囔囔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沉默寡言的巨人心思缜密的很,我敬畏他,又不敢过于接近他。 我说:“缇丰...长老的书房中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就在正中的电脑中,你知道密码。” 雪怪迈开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小屋都晃晃荡荡。仿佛随时都会解体,走到小屋之外,他回头说:“很奇怪。作为她这样的血族,居然也会有凡人的感情,而且更加深厚。” 我依旧不懂他的意思,但可能那是我潜意识里在装傻,我认为他指的是缇丰对娜娜的感情呢。 我拨通了无策的手机,问:“你在哪儿?” 无策说:“我们在...一个游乐场。叫做‘惊叹的辛格’,在一座湖边上。” 我顿时酸掉了大牙。质问道:“你们?娜娜小姐在你身边吗?” 无策嗯了一声,说:“她刚刚醒来。” 我怒道:“刚刚醒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无策笑道:“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吗?” 我咬牙切齿的说:“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教训你这臭小子!” 我挂断电话,走出小屋,上了车,疾驰而去。 ...... 游乐场有一个蹩脚的名字,叫做‘惊叹的辛格’,这名字累得它生意奇差,加上它的风格太过阴森沉重,以至于被荒废多年,一片破板景象。 我急的如同恶狗一般绕到湖边,远远看见无策坐在娜娜小姐身后,而娜娜小姐并拢双腿,双手抱住膝盖,望着宁静的湖面,双目宛若天河般清澈而美丽。 我大喝一声,冲天而起,一脚踹向无策面门,无策轻轻一挡,手臂一转,我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草地里。 娜娜小姐吓了一跳,问:“你疯了吗?为什么又吵又闹的?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我挣扎着站起,面露痛苦之色,说:“娜娜小姐,我...替你不值呀。这个弱血者,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他至今为止,已经糟.蹋了一千三百五十一个少女,一个个儿都是处.子之身,他在外边有三百二十八个私.生子,每一个都恨他恨的要命,这样的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把身子交给他呢?” 娜娜怒道:“什么叫‘把身子交给他’?我们哪儿有这样的关系?而且他是弱血者,怎么可能生小孩儿呢?” 我顿时放心下来,面露慈祥微笑,说道:“如此甚好,那我还有机会。” 也是我嘴.贱,话音未落,屁股剧痛,一柄尖锐的影刃刺入我臀部,我厉声惨叫,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狼狈的站了起来,但兀自痛的直抽冷气。 娜娜小姐冷淡的说:“你滚吧,这儿没你什么事。” 我嘿嘿干笑几声,说:“缇丰..长老她向你道歉。” 娜娜愣了愣,突然流下眼泪,她大声道:“那她为什么亲自不来?” 我说:“格伦德尔要杀她,她为了避免与敌人火并,只能装出弱势,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并未被巴图.英格尔迷住。也并不是存心责打你。” 无策与娜娜齐声问:“真的?” 我说:“是真的,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她将自己置于险境,便是为了换取一击制胜的机会。她很愧疚,娜娜小姐,你离开之后。她在我怀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说:‘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了,面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把她嫁给你,你一定不能背叛她。’她真是傻的可爱。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我亲爱的妻子呀....“ 我的脖子忽然被一圈金色光刃围绕,我吓了一跳,顿时住口。 娜娜笑了笑,说:“我就知道,姐姐不会这么对我的。”但她突然尖叫一声。说:“那姐姐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不成,我得回去保护她。” 我说:“她现在并没有危险,相信我,她比表面上看起来强大的多。她正在卡杉德罗选出她的厄夜使者,你所要做的,就是回到庄园,进入书房。看看明天的作战计划,雪怪就在那里,他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娜娜小姐抿了抿嘴唇。似乎仍然有些困惑,但她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不再耽搁,她问:“无策,和我走吧。” 无策无视我嫉恨的目光,说:“我马上就来。”他转过头对我说:“轻蝉女士她....”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说:“你见过她?她现在怎么样?” 无策说:“很难形容,但你应该见见她。我见到她从空中掠过。应该是前往了破碎崖。” 随后,他快步追上娜娜小姐。朝着庄园方向跑去。 ...... 破碎崖,一座大约五百米的高山,它如同屏障一样环绕着半个卡杉德罗,像是血族们的卫士,又像是无情的狱卒。 卡杉德罗的夜非常晴朗,从这儿,可以看见难以数清的繁星。我找到轻蝉的时候,她正在一座凸出的山岩上平躺着,她没有望着城市的夜景,而是仰望着夜空中的星海。 她说:“啊,我亲爱的小尸鬼,你从你的女主人那儿得到指令了吗?她让你怎么做?让我抽她的耳光吗?” 我坐在她面前,望着她秀美而精致的面容,曾经的憧憬与爱慕又浮上了我的心。 我笑着说:“你真是料事如神,她觉得万分懊悔呢。” 轻蝉说:“虽然她不过是在演戏,但她依旧是个婊.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她...她并没有让我成为她的尸鬼。” 轻蝉说:“那她有其余的打算,对吗?她会把你变成她的子嗣,甚至让你和她平起平坐。我一直想对你这么做,可你一直拒绝我。” 我说:“我没有成为血族的打算,我虽然不喜欢阳光,但偶然晒晒太阳确实不错。” 轻蝉笑了起来,她说:“你鲜血的味道,比世界上任何人的都要甜美,你知道吗,那段日子,有你陪伴在身边,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血族。” 我鼻子一酸,哭了出来,我说:“被你吸血的感觉真好,轻蝉大人,我....我....” 她说:“别说了,我可不想哭鼻子,而且我也不想为了你而后悔,那会让我显得俗气不堪的。” 她站起身,说:“我会帮缇丰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当然,我会要求地位,我将成为下洋的亲王,获得地区的王储任命权,以及下洋所有血族的管辖权。” 我说:“缇丰会答应你的。” 她走近我,说:“你还要去找其他人吗?” 我突然情绪失控,用力的抱住她,她有些吃惊,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你这样会让事情很难办的,面具。” 我大声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与你为敌的,轻蝉大人。” 她顿时默不作声,仿佛我的话刺入了她的脖子,令她失去了语言之能。 过了许久,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护身符,她死死瞪着它,抿着嘴唇,苦笑了起来。 她说:“你也加入了墨慈教会?该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从怀里摸出了墨慈教会的护身符,但她的吊坠模样有些不一样,在护身符之上,有着阳光的标志,以及环绕的王冠。 我醒悟过来,于是在她面前跪倒,我说:“您是...墨慈教会的教主吗?” 她说:“你对谁发的誓?” 我说:“玛格丽特姐妹。” 轻蝉点点头,说:“你会告诉缇丰吗?” 我说:“不,大人,我会守口如瓶,尽量置身事外。” 她笑了笑,说:“这样最好,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把你们全都杀死了。” 她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仿佛对她而言,那不过是轻而易举。 而我对此毫不怀疑。 她体内的力量早就觉醒,她在伦敦遭遇的一切,也许并非全是实情。 厄休拉.蔷薇,亚克.墨慈前世的爱人,世上原没有谁比你更适合成为墨慈教会的主人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八 叛徒可悲之境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翌日傍晚,挚友先生开着车,停在了莱克格斯的豪宅门口,这建筑乍看起来有些阴森,黑色而死板的石墙,在从林间高高耸立,简直就是一座中世纪古堡,从小床中透出幽暗的灯火。它拥有辽阔的草原,草原中栖息着稀有的鸟兽,栽种着罕见的树木,让人不禁心生向往,同时又暗生敬畏。 缇丰说:“张先生,他们都已经就位了吗?” 挚友先生说:“一切顺利,他们在丛林迷宫中埋伏好了,莱克格斯的守卫们并没有怀疑。” 缇丰点点头,对我说:“面具,我们走吧。” 我跟着她下了车,走向豪宅外的大门。我感觉到铁门背后有着魔法的力量,调节视觉频率,我发现在铁门内外的树上安放有无数双隐形的眼睛。 莱克格斯并非大意之辈,这些眼睛的监测范围毫无死角,如果有人胆敢硬闯豪宅,莱克格斯能够提早得知,进行准备。即使他认为自己没有把握,他也有充裕的时间逃走。 所以格伦德尔会选择这样的机会下手,否则他根本没法潜入莱克格斯的庄园。 缇丰说:“长老先生,我来啦。” 我注意到密密麻麻的眼睛同时聚集在缇丰身上,她穿着女性的晚礼服,对瞪视毫无知觉。昂首而立,过了片刻,那扇大门缓缓打开,围墙间吹过几缕微风,像是在指引缇丰前进的方向。 她礼节性的点点头。缓步前行,像是王室的公主,或是某国美丽的女首相。 我见到莱克格斯迎着我们走来,他和历史书上的画像一模一样,但却更具威严,他额头有些秃。白发苍苍,一把胡子,看起来睿智而刚毅,他说:“缇丰长老,欢迎。欢迎。” 缇丰客套了几句,问:“格伦德尔来了吗?” 莱克格斯说:“他已经抵达门口了,我在草坪上安排了晚宴,我会晚点带你们参观我的住处,来吧,见见我们的厄夜使者。” 缇丰王子微微颔首,说:“您想的真是周到。” 我们走到那休整的整整齐齐的草坪上,草坪几乎一望无际。是一片波澜不起的绿色之海,在远端有高耸的树木,几乎围成天然的屏障。鸟兽晚风间或呼啸,幽幽从远方传来。 我见到三个人影笔直站立着,其中有托利多血族巴图.英格尔,还有两位我不认识的厄夜使者,但瞧他们的打扮,一位显然是布鲁赫族系。还有一位是刚格尔族系。 巴图.英格尔望着缇丰,目光有些怜悯。那是无法作伪的爱慕之心,从他这样表情看来。我几乎可以断定缇丰的一切推论都并非妄言。可以他的身份与实力,为什么要听命于格伦德尔呢?我想破脑子,恐怕也猜测不透了。 他们走了上来,恭敬的向缇丰问好,缇丰微笑着说:“我今后可就倚仗你们保护啦,我亲爱的骑士们。” 过了一会儿,格伦德尔领着诺菲勒族系的飞雷走了进来,他神情平淡而从容,与平常嚣张跋扈的状况截然相反。 莱克格斯以长辈的姿态向他问候,格伦德尔犹豫片刻,向莱克格斯鞠了一躬。 缇丰说:“你好,我的哥哥,你今天不打算要我的命,对吗?” 按照常理,格伦德尔应该会发怒,或者表现出屈辱或忍耐,但他此刻仅仅冷笑一声,不再答话。 莱克格斯说:“让我们不要显露敌意,缇丰,你们都是梵卓,是贵族,我们虽然看重荣耀,但并非快意恩仇的鲁莽武夫,记住,我通常喜欢用言语作为武器,以权谋压垮敌人,盲目显示敌意没有半分好处。” 我将灵异感知发挥到极致,终于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静谧,那静谧范围很大,大约有十米半径,在那片静谧之中,草地并未变形,风向未受阻挡,那些隐形人仿佛不存在于这世上一般。飞雷的神出鬼没,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也许她携带的并非一人,而是许多人? 缇丰恭顺的说:“谢谢你的指点,我道歉,格伦德尔。” 格伦德尔脸色忽变,他嘴唇颤动,但却一个字都无法发出来。 缇丰又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格伦德尔,你在我的领地杀死了卡恩.缇丰长老,又试图杀死我。我的所有部下,以及梵蒂冈的许多教士都目睹了这一幕,证据确凿,我要求正义,你必须受到惩罚。” 莱克格斯叹了口气,望着格伦德尔,说:“孩子,我们并非愚蠢之辈,你做了什么,所有长老都心知肚明,但即使如此,我和桑吉特也许会网开一面。” 格伦德尔后退一步,他说:“你们...并没有打算杀死我?”他害怕了,懊悔了?为什么?这对他而言明明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答案很简单,事情有了转机,但他的阴谋已经无法停止了。 莱克格斯说:“桑吉特长老,你亲自告诉他吧。” 缇丰微笑着说:“我会要求囚禁你三年,但我保证你会活着,三年之后,你亲王的头衔会被撤销,但你依旧会保留自己的财产与厄夜使者的荣誉,我已经很宽容了,格伦德尔,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对于血族而言,这根本算不上处罚,心脏被插上木桩之后,血族陷入长眠,三年时间转眼而过。他醒来之后,又可以重获自由,回归卡玛利拉的家庭。 格伦德尔突然暴怒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该死的混蛋!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顷刻间,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他们简直像是凭空幻化出来的影子。这些人各个儿都是血族,一半是亚洲面孔,另一半是白人和黑人,他们纷纷怒吼,朝莱克格斯与缇丰冲了过来。 莱克格斯问:“格伦德尔,你背叛了我们?” 他一挥手。草坪上顿时气氛凝重,那些咆哮的血族动作缓慢了下来,气息变得平静而颓丧,眼神惊讶,迷茫的望着莱克格斯。 这是梵卓的魔王降临。莱克格斯以惊人的气势压倒了这些血族的心智,他们心生怯懦,在莱克格斯面前,他们仿佛面对着死亡本身,即使是强大的血族,也难以抵挡这位远古血族展现出来的心灵风暴。 格伦德尔气喘吁吁,咬牙切齿,但却并不吃惊。他一字一顿的怒道:“这是你逼迫我的,老家伙!” 莱克格斯的魔王降临仅仅针对敌人,在他背后。三位厄夜使者朝这些闯入者走去。 那位刚格尔露出尖牙,双眼血红,他说:“你们全都得死,包括你,格伦德尔,你的举动足以引起战争。你死不足惜。” 布鲁赫的厄夜使者暴跳如雷,他说:“在那之前。我会好好审问你们,你们将遭受比中世纪女巫更凄惨的刑罚。直至你们心中不存在任何希望。” 突然,巴图.英格尔进入了天堂神速,他如闪电般向两位同僚袭来,那两人毫无防备,一人被他刺穿了咽喉,另一人被他挖破了心脏,他的动作精准而迅捷,即使面对着厄夜使者,也令人毫无抵抗的余地。 布鲁赫血族咆哮一声,也想进入天堂神速,但他受了重伤,反应迟钝,巴图.英格尔一拳砸中他的脸,同时敲碎了他的下巴,他按住布鲁赫血族的脑袋,将他撞入地面,狠狠一脚,踩碎了他的后脑勺。 刚格尔血族的心脏受损,一时麻痹,但他肌肉膨胀,正在变化成一头巨虎,但巴图英格尔手指精准的刺入他的眼睛,随后开膛破肚,残忍的杀死了他的血亲。 这两人与他同为厄夜使者,实力难分高下,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莱克格斯身前的那群敌人面前,而英格尔的天堂神速神乎其技,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毫无间隙与迟疑,他肯定已经在脑海里无数次计算过这次袭击,以至于他们竟然毫无抵抗之力,被巴图.英格尔几招毙命。 在艾伦堡,巴图不是被暗算,就是受重伤,而眼下这疾若雷霆般的猛攻,才是他体内真正蕴藏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曼龙.英格尔的力量。 巴图.英格尔结束了神速,平息狂乱的呼吸,面向莱克格斯与缇丰。他身边,两位厄夜使者化作了灰烬。 莱克格斯依旧不动声色,他叹了口气,说:“你们太乱来了,萨巴特与反叛军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巴图.英格尔说:“你无法压制我,我精通灵异感知,可以抵御你的心灵风暴,莱克格斯先生,投降吧,我会让他们饶你一命。” 莱克格斯不屑的笑了笑,目光又望向格伦德尔。 缇丰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泪水,她尖叫一声,转身想跑,但巴图.英格尔瞬间追上了她,拉住她的手,大声说:“缇丰,我没有恶意,听我说,听我说....” 缇丰柔软的跌倒在地,巴图.英格尔压住她,用力的亲吻她的脸颊,一边喊道:“我是不得已的,我....格伦德尔手里有我的把柄,我被他要挟,我真的爱你,缇丰,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反抗了,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缇丰无力的松懈下来,巴图.英格尔眼中柔情闪现,他扶着她坐了起来,用力呼吸,说:“就像这样...没错,你知道你也爱我,我很后悔,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缇丰低声嘟囔道:“有的,吾爱,有的。” 英格尔凑近脑袋,问:“什么?” 缇丰吐出一串荆棘蔓藤,刺穿了英格尔的额头,在他脑中一阵搅拌,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无暇使出天堂神速,更别提有任何反应余地了。 英格尔瞪大眼睛,朝后躺倒,痉挛的哆嗦一阵,在空气中消融为飘零的火花。 缇丰站了起来,她说:“你可以选择死亡,这是背叛者最体面的下场了,巴图.英格尔。” 注释: 魔王降临:心灵风暴——远古的梵卓族系拥有无上的权威,他散发出来的灵气能够令身边二十米之内的人无法动弹。唯有最强大的血族,或者精通灵异感知的血族才能抵御这一招。(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四十九 仙鬼莫说凡间 85_85459缇丰终结了巴图.英格尔的性命,此刻,她依旧显得惶恐不安,被绝望与悲伤纠缠,仿佛杀死英格尔之事让她心痛难忍,并非她计划之事,只不过是一场悲惨的意外罢了。 莱克格斯说:“好样的,缇丰长老,我为你骄傲。” 他目光转向那些步履维艰的血族,他从中辨别出一人,于是笑着说:“胡安.罗莱,萨巴特的枢机主教,你这一手可玩的漂亮。你带来的这些人中,不少都是黑之手的成员吧。” 那个叫胡安.罗莱的人衣着讲究,脸上胡须显然经过精细的休整,我可以断定他是斯密茨的大妖魔,但在莱克格斯的气势面前,他显得丧魂落魄,根本无法使用训诫之力。 胡安激动的嚷道:“让我走,我这就撤走,我弄错了,这是一场误会。” 莱克格斯面无表情,说道:“你一直是萨巴特中最激进的人物,很好,在此杀了你,我相信你们的摄政王不会有话说。” 他扫过众人,目光聚集在一位表情凶狠的女人脸上,她棕色皮肤,脸上满是疤痕,戴着五颜六色的头巾,穿着皮衣和破洞的牛仔裤,对着莱克格斯咬牙切齿,却一点儿无法动弹。 莱克格斯说:“你是玛丽布.胡胡,布鲁赫族系的捣乱分子,也是乌萨雷尔手下所谓的将军,你这次的行动,是乌萨雷尔授权的吗?” 胡胡在恼怒与恐惧间摇摆不定,像是临死前依旧贪财的葛朗台,她艰难的说:“乌萨雷尔并不知情,该死的。你快点杀了我!” 莱克格斯不再理她,又看了看人群中那些东方面孔,他说:“魁京,魁京,魁京。我以为你们已经彻底灭亡了呢。” 只听其中一人大喝起来,我认得那正是“凌”,挚友先生管他叫师弟,他浑身颤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成爪,凌空猛挥而下。刹那间,一股凌厉的破坏力朝莱克格斯当头罩下,但莱克格斯身上冒起红色的光芒,那股巨力与之一触,顿时烟消云散。莱克格斯连晃都没晃一下。 莱克格斯说:“很不赖,你在我面前,依旧能对我出手,这几乎已经和我的厄夜使者不相上下了。” 他抬起双手,双眼幽幽闪光,我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愈发凝重了,那些血族再也无法与莱克格斯抗衡,纷纷颤抖。捂住脑袋,痛苦的大叫起来。 莱克格斯说:“我不会杀死你们,但你们从今以后。再也无法回到地面上了,你们会被关押在独行者教堂最深处的地牢里,凄惨的度过一生。” 突然,人群中一人朝莱克格斯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几乎无影无形。莱克格斯反应不慢,身上出现一层红色铠甲。两人撞在一块儿,发出轻微的鸣响。那人倒飞出去,踩在实地上,退了几步,稳住身形。 莱克格斯瞪大眼睛,其中满是不甘与困惑,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透过那窟窿,我见到了他的心脏几乎被那人斩成两截。 那人抬起头,我见到他披着斗篷,手持赤红长剑,脸上戴着一副鸟嘴面具,这正是挚友先生畏惧的那个人,他的师父。 莱克格斯软到在地,缇丰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他痛苦的说:“这不可能!该死的!啊,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受过伤啦。” 那人不言不语,长剑挥舞两下,砰地一声,剑身裂成几截,他摇摇头,用本国话说:“我本打算一招将你杀死,但阁下本事不错,居然能在我剑下逃生。” 莱克格斯居然听得懂,他用英语说:“魁京....你是魁京的首领?你是万鬼的一员吗?” 那人点点头,说:“我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他手掌摊开,又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上,就好像是空气汇聚而成的一般,他不再言语,一剑朝莱克格斯脑袋斩下。 缇丰扶着莱克格斯,试图躲避这一招,但剑势太快,远远超乎缇丰想象,她神情惊恐(这次不是伪装),尖叫一声,面前生出荆棘,捕捉那人动作,却被剑客一招全数斩断。 她曾经设想过这人会出现,但没想到莱克格斯在他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剑气呼啸,朝她涌来,我扑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她。在一瞬之间,我感到肩膀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意识一时涣散,等我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他斩断了,鲜血洒落在草丛上,仿佛鲜红的小花一般。 缇丰喊道:“面具....” 我说:“跑!快跑!我拦住他。” 缇丰咬着嘴唇,扶住莱克格斯,朝远处快速跑开,莱克格斯的心脏受了重伤,已经陷入了昏迷。缇丰扛着他全力奔跑,一点也不吃力。 那人踏上一步,我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他,大脑全速解析他的信息素,预测他可能的举动,并将感知逼迫至急速。 我预测到了他出手的先兆。 我被斩断的右臂飞天而起,手掌如刀,朝他脑袋劈落,这类似于斯密茨的训诫之力,但那人身上仿佛罩着一层无形力场,我的右臂在他面前停住,哗啦一声,瞬间灰飞烟灭,紧接着,他朝我挥下长剑。 我依旧只看清他挥剑的残影,但那已经足够了。 我断裂的肩膀处赫然出现一条绿色而飘渺的胳膊,在我面前一挡,幽灵之手被他长剑一触,立即化作烟尘,但他的长剑也在接触之下再度断裂。 与此同时,我屏住呼吸,全力朝左躲闪,他的脚从我肋部擦着飞了过去。气流拂过,咔嚓两声,我感到骨头又断了两根,但我隔绝了痛感,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半跪着,我抬起头,朝他瞪视着。 他并未追赶,而是用英语朝身后的人大声说:“别管他,去追你们要抓的人!” 那些血族激动的大吼,一股脑的冲了过来。我心里害怕,想要站起来拦住他们,但忽然一股剧痛传遍我身体各处,我闷哼一声,无法挪动身体。他们从我身旁掠过,就好像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一般。 那人看着我,那张鸟嘴面具看起来黑暗而混沌,散发出不祥之兆,他说:“你是本国人?” 我咬牙说:“你也是!” 他说:“你虽然是本国人,但一样要死。除非你接受魁京之道,成为鬼人。你天资不错,应当能学习魔虎门的招式。” 我说:“我如果答应你。你能放过缇丰吗?” 他摇摇头,说:“我已经对他们许诺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怒道:“那么,我们没什么可谈了。”我怒气勃发,浑身上下充满使不完的力量,我意识到自己将要变为狼人,这世界上最凶残的猛兽。但那又能拖延他多久?即使阿斯兰博来这儿,在这人面前。恐怕也撑不过一分钟。”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拍我肩膀。一股清凉之气霎时涌过心头,我只觉得头脑清醒。疼痛立时缓解,就好像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我见到挚友先生站在我身边,秀美的脸庞上浮现着畏惧、哀伤、悲痛与失落,他静立不动,但长发飘摇,像是一具失魂落魄的躯壳。 我惊喜的问:“你怎么来了?” 他沉默片刻,说:“我来晚了,我对不起你,面具。我是个懦夫,我害怕他,害怕面对我的过去,但...再也不会了。” 他转过头,面对那人,高声说:“鲲鹏!” 那人浑身巨震,双手猛烈颤抖,他惊呼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挚友先生说:“我来做你的对手,按照老规矩,胜负既生死。” 鲲鹏捏紧拳头,另一只手上陡然出现长剑,他说:“你胆敢胡言乱语!你又能知道什么老规矩?” 我急忙说:“当心,他速度很快,甚至不逊于洪水先民。” 挚友先生说:“那不是速度,那是阴阳之道,八卦之理,空间挪移之法,他的招式进入混沌的虚空,是以踪影难断。” 鲲鹏大声喘气,似乎极为痛苦,他说:“你是谁?你是谁?你们全都死了!不可能还有人活着!” 挚友先生缓缓一掌击出,去势宛若飘舟,但以鲲鹏的神速,居然无法躲闪,他惨叫一声,长剑横斩,被挚友先生的掌力击中,接连退开几步。 他面具裂开,落在地上,露出一张宛若鬼怪的脸。 他青面獠牙,双目如火烛,鼻子很高很长,难怪他要戴那样的面具。 他颤声道:“这是万影虚琴掌,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万仙的人!” 他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我还来不及眨眼,凌厉的杀气已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挚友先生手指如抚琴般拂过,我听见一阵刺耳巨响,仿佛电锯切割金属,我明白那是两人以急速互搏,势头猛恶,远超我想象。天哪,我一直对挚友先生的实力深感敬佩,但却不知道他达到了这样的境界,眼下看来,即使面对羲太的母虫,只怕他也能轻易自保,甚至有几分胜算。 尖啸之声刹那间消散,我见到鲲鹏已经站在原处,他狰狞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惊恐的吼道:“天角地维手!你果然是万仙,果然是万仙!怎么会?我杀死了你们所有人!我明明杀死了你们所有人!” 挚友先生不再答话,鲲鹏跃入空中,顷刻间遁入虚无,我敬畏的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夜空,惊魂未定,心中茫然无措。 挚友先生萧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咳嗽着说:“你...还能动吗?面具?” 我点点头,连忙站了起来,说:“你呢?伤重不重?” 他说:“还好是内伤,调养半个小时,应该就无碍了。你走吧,缇丰长老需要你。” 我感激至极,用力抱了抱他,可抱得太紧,动作有些不雅,他作势要揍我,我不敢再耽搁,朝着缇丰离开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五十 魔王降临之兆 85_85459ps:看《面具的肖像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我沿着草坪急速跑过,心急如焚,步履如飞,我隐约听见远处传来激烈的战斗声,战争已经开始了。 当我来到那座绿地迷宫之前时,我见到那位名叫胡安.罗莱的血族大声咆哮,浑身上下满是白骨化作的利刃,以及猩红的章鱼触手,他仿佛旋风般朝娜娜小姐猛攻而来,娜娜小姐跃上半空,茫茫无尽的剑雨倾泻而下,胡安躲闪不及,霎时被金色与黑色的剑刃笼罩,在空气撕裂声中,他痛苦的惨叫起来,化作灰烬,在空中飘散。 娜娜小姐轻盈的落在地上,她脸颊上染着鲜血,左手捂住腰部右侧,左腿也被砍下一大片肌肉,正痛的龇牙咧嘴,她望了我一眼,见我缺了右臂,露出同情的表情,她说:“姐姐已经进入了迷宫,格伦德尔紧紧追着她,但其他人已经被我们挡住了。” 我担忧的望着她,她神情惶急,急忙摇手说:“别看我伤成这样,我干掉了三个大妖魔,对我而言,这些家伙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笑了笑,这恐怕是无伤大雅的谎言,她自傲的言辞罢了,我说:“保重!”转身离开了她。 她在我身后大喊:“保护好姐姐,要是她有半点损伤,我要你好看!” 她的声音渐渐远逝,我进入了绿地迷宫。前后左右充斥着绿叶裁剪而成的五米高墙。 但这迷宫的本来目的并非困住闯入者,可能不过是一种炫耀或林园装饰,我轻易辨别出某种规律,快速在林地中穿梭,当我闪过一个转角时。我碰巧见到了无策。 凌站在他面前,身上鲜血淋漓,无力的软到在地,这不久之前还让他束手无策的魁京血族,现在却远不是无策对手了。 我忍不住问:“你干掉了几个血族?” 无策说:“五个。” 我嫉恨交加,脱口道:“吹牛!” 无策手持影刃。朝我刺了过来,我惨叫一声,感到耳畔风声赫赫,一个女人发出粗声怒吼,我朝一旁躲开。见到玛丽布.胡胡手持手枪,正瞄准着无策,随后她大声叫嚷,不停朝无策开枪,她在使用天堂神速,而且精妙难言,连从她枪膛中射出的子弹都被她加速,比原先快了十倍以上。这倒是稀奇,连巴图.英格尔都没能影响子弹的速度呢。 无策躲开子弹,喊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我恨恨说道:“别放水啦,速战速决!” 咻咻两声,子弹追着我的后脑勺飞过,我吓得大叫起来,快步从这里跑开了。 轻蝉又出现在不远处,她平淡的坐着。身旁有三、四个血族正悲凉的惨叫着,他们的身体拧成麻花。仿佛正被挤干的毛巾,鲜血哗哗流下。但一时还没死去。她目光朝我望来,双手朝脑后一放,微笑着说:“你要去救你的心上人吗?” 我结结巴巴的说:“缇丰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轻蝉说:“不要否认啦,我不会吃醋,缇丰这贼女人不久前路过了这里,格伦德尔如疯狗般追着她呢。” 我慌忙说:“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 她一口回绝道:“不能!” 我吃了瘪,心里哀怨憋屈,无奈之下,我扭过头,继续匆匆赶路。 一具躯体从天而降,嘴里惨叫不休,可随即他又被抛上了半空,那人手臂成了数十条毒蛇,看来应该是羲太的追随者,我看见萨佛林身在半空,骑着她的蝙蝠,手指一动,那个倒霉的血族忽上忽下,摔得头破血流。 萨佛林见到我,高兴的喊道:“面具哥哥!” 我见那个血族从嘴里吐出一股毒液,惊恐的喊:“当心!” 萨佛林哈哈大笑,操纵蝙蝠轻巧的躲开,拍了拍手,那个血族瞬间被狂风撕成了碎片,化作火焰骨灰。 萨佛林说:“还有好多讨厌的小毛孩儿呢!”她怪叫一声,指挥蝙蝠俯冲而下,我大喊:“别忙!帮我一把,萨佛林!” 她压根儿没有听到,就像见到玩具而忘乎所以的顽童一般,她顷刻间在绿墙之中失去了踪影。 我并没有见到雪怪与贝雷特的身影,但我能听见无处不在的惨叫声,狼吼,以及惊天动地的轰隆声,我不知道他们战况如何,但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我终于冲出了迷宫的包围,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花园,我见到花园正中有一处长满鲜花的凉亭,在凉亭之外,缇丰面对着格伦德尔,而莱克格斯闭着眼躺在一旁。 我大喊:“缇丰小姐!” 她见到我,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坚定而温暖,其中并没有畏惧,却暗暗流露出喜悦与担忧。 我顿时松懈下来,沉重的疲劳感几乎将我压垮,我说:“我来帮你了,缇丰小姐。” 格伦德尔大声呼啸,他说:“就凭你这下贱的尸鬼?” 缇丰说:“面具,你不要插手,格伦德尔,你的对手是我。以往所有的恩怨,就在此刻做一个了断吧。” 格伦德尔弯下腰,粗声喘气,刹那间,他被一层锃亮的银色铠甲笼罩住,身躯凭空高大了一倍,他朝缇丰小姐猛冲过去,缇丰闪过他的一招,一层玫瑰色的轻盈装甲罩在了她身上。 格伦德尔吼道:“你一贯是个懦夫!今天你吃错药了吗?胆敢向我挑战!我要把你生吞活剥,我要吞噬你的灵魂!”他攻势不断。宛若疾风暴雨,坚硬的铠甲丝毫没有减缓他的速度,随着他气势越来越强,我感到一股无形的恐惧感刺入了我的心脏,令我心惊胆颤。几乎丧失战意。 我驱散着恐惧的心情,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缇丰轻巧的闪避他的攻势,神情凝重,眼神渐渐变得犹豫不决,她也散发出魔王降临的训诫之力,但面对着格伦德尔。她显然处于下风。 格伦德尔喊道:“命中!”他一个勾拳,正中缇丰腹部,她低喊起来,飞天而起,格伦德尔趁势转身一拳。再度命中她的脸颊,缇丰的装甲破开了大口,她落在地上,向后滑过一段距离,总算稳住了身子。 由于盔甲的保护,她并没有受伤,但最致命的是,她在颤抖。她的气势已经完全被格伦德尔压倒。 格伦德尔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你不知道。桑吉特,从你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爱着你。我把你当做我至亲的人,可你却杀死了我的儿子,你的侄子!” 缇丰目光迷茫,退后了一步。她摇头说:“那是场意外!” 格伦德尔说:“我并不怪你,桑吉特。从那以后,我更加爱你了。我想要守护你,不让任何意外发生在你身上。可你变了,你变得冷漠,调皮,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世界在崩塌,我处在万仞悬崖,随时都可能坠落。只有你,只有得到你,我才能获救!” 缇丰不再说话,她抱住身子,仿佛身处酷寒而发抖。 格伦德尔说:“让我吞噬你的灵魂吧,缇丰,只有这样,你才会真正属于我,无论你是男是女,你都不会离我而去了。” 缇丰忽然笑了起来,她眼神恢复了神采,仿佛星尘般闪耀着,她说:“灵魂?曾经有一个人触及了我的灵魂,他告诉我,我无比强大,我不应该畏惧任何人。” 她在看着我,她在说我吗? 她手中的荆棘缓缓化作剑形,那有些像是黑血禁锢,但我明白,那不是。 那是她凭借自己意志铸造的剑刃,属于她的荆棘之刃。 她朝格伦德尔冲了过去。 格伦德尔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他扑向她,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她所有躲闪的路线,缇丰也尖叫起来,在那个刹那,我感到她的灵魂发出战斗的狂吼,她的气势如扩张的恒星般惊人。 两人渐渐靠近,格伦德尔目光中显露出恐惧,他的魔王降临彻底瓦解,他的装甲也在缇丰的气势面前消逝,缇丰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随手抽回,狠狠一拳,砸中了格伦德尔的面门。 她大喊道:“都结束了,格伦德尔!” 格伦德尔躺在地上,像溺死鬼一样在地上扑腾,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但并不凶狠,却惊恐万分。 他受的伤并不致命,但他的心已经被缇丰这一剑斩裂,他的灵魂被烙下了无法消去的恐惧,他输了,真正意义上彻底输了。 她走上一步,指着他的咽喉,说:“你还有什么话说,格伦德尔?” 格伦德尔哇哇乱叫,眼里流着泪,他喊道:“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别杀我,我愿意...愿意成为你的狗!” 缇丰笑着说:“是吗?你现在的模样丑陋至极,格伦德尔,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原来那禽.兽的模样。” 四周响起平缓的脚步声,我回头望去,见到无策扶着娜娜小姐走了过来,贝雷特钻出绿地,背后还长着一条狗尾巴,雪怪跟在他身后,仿佛一堵移动的城墙,轻蝉轻飘飘的站在绿色墙壁上,而在所有人的头顶,萨佛林骑着蝙蝠自由自在的翱翔着。 缇丰说:“看看周围吧,格伦德尔,我不需要你了,我拥我这些同伴的友谊,那是无尽的财富,我胜利的曙光。” 她突然刺出四剑,斩断了格伦德尔的四肢,他痛哭流涕,仰面躺着,不停颤抖着。 缇丰说:“我不会杀死你,依照协定,我会将你关押,但你心脏上的木桩永远不会被挪除了。” 但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出现了一团阴影,拦在了格伦德尔面前,阴影之中,一个黑人冒了出来,他看了看缇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缇丰点点头,深深呼吸,勉强镇定的说:“木炭?” 木炭笑着说:“你的灵魂非常强大,缇丰,也许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缇丰说:“面具曾对我说起过你,木炭,或者我应该叫你...蒙塔诺?” 木炭渐渐收敛笑容,他望向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紧张的回答:“你的语言,那是远古的语言,蒙塔诺先生。而你之前曾经派人偷袭我,你犯了错,我们借此追查到了你。” 蒙塔诺叹了口气,他说:“虽然如此,但结局仍不会改变。缇丰,投降吧,如若不然,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五十一 世界改变前夕 85_85459蒙塔诺.昂塔,第四代的血族,精通所有已知与未知的操纵暗影之术,曾经遮蔽太阳,化作暗夜中的神,几乎毁灭了一个庞大的国家。他为什么会藏身于斯坦公爵的麾下,伪装成睿摩尔的血族呢?他为什么对缇丰如此执着?或者说,他为什么一定要获得呑世蛇卵呢? 但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贝雷特开始变形,化作小型狼人,飞速朝蒙塔诺奔去,蒙塔诺骤然遁入阴影中,贝雷特扑了个空。 缇丰喊道:“贝雷特,回来!他是远古血族!” 可不单单是远古血族,他是现存血族中最古老的怪物之一。贝雷特咬着牙,不耐烦的瞪着地面的阴影,突然间,他面前冒出一团淡淡的影子,仿佛镜子上蒙上的灰尘,那团影子令他的手臂瞬间粉碎,贝雷特惨叫一声,迅速后退,逃到安全的地方。 缇丰神情紧张,她凝视着那团阴影,愁眉不展,似乎在思索为什么乔凡尼至今没有现身。他抛弃了我们吗?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老头。 娜娜小姐说:“姐姐,这是操纵暗影!但....但这威力....” 无策大声说:“这是毁灭显影,他能够让暗影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合,那威力足以毁灭世上大部分的事物。” 就在这时,娜娜附近景象朦胧,那暗影的异象再度出现,她尖叫起来,想要躲避,但暗影扩散。她脑袋后仰,脖子上被暗影咬下一大块肉来,无策迅速拉着她朝一旁退开,她抿住嘴唇,脸色惨白。鲜血如泉涌般流下。 缇丰急忙喊:“留神!这暗影出现的速度很快!雪怪,咱们怎么才能把他从暗影中逼出来?” 雪怪手掌心出现了一团耀眼的火焰,说:“高热的火光可以办到!”他手臂颤动,正想要抛出那团火焰,但顷刻间,那团影雾出现在他脚下。他立即反应过来,巨大的身躯飞上天空,等他落地时,站立不稳,重重摔倒。他的一只脚已经被毁灭显影撕碎了。“ 我大声说:“除了缇丰之外,谁都别说话,别做动作!它是凭借声音与动作....”话还没说完,我连忙朝一旁跳开,在我背后,可怕的阴影瞬间合拢,要是稍慢片刻,我连脑袋都被削掉了。 缇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喊道:“那团影雾出现之前有征兆。空气中会出现光影折射,只要我们注意一些,他的把戏伤不了我们!”我一边说。一边狂奔,阴影接连不断的追逐着我,但却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 雪怪咬着牙,朝蒙塔诺所在之处扔出一团大火球,那火球半径大约有两米,火焰凝聚。呈现出湛蓝与火红,我深怕被火球爆炸的威力波及。急忙朝一旁闪躲,但蒙塔诺的阴影中突然升腾出一片黑暗。将那火球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随后,那黑暗以骇人的速度扩散开来,刹那间将整个天空笼罩在内。 周围漆黑一片,所有可见光都被这黑暗遮盖,连血族的眼睛也无法看穿这黑暗,蒙塔诺制造的暗影天幕剥夺了我们所有人的视觉。 雪怪试图制造火焰,我也不停点燃乙炔,无策在掌中凝聚圣光术,娜娜小姐召唤出光刃,但那没有用,这黑暗彻底而牢固,可能即使是太阳光也无法穿透。与此同时,寂静蔓延,毁灭的威胁令人胆寒,蒙塔诺的攻势不再有任何弱点了,只要他有心情,他可以轻易将任何人四分五裂。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之中想起,他说:“缇丰长老,投降吧,你吸收了呑世蛇卵的力量,我可以感觉得到,将圣物交给我,我会饶过你的性命。” 缇丰吸收了呑世蛇卵的力量?真的吗?她是怎么办到的? 缇丰小姐说:“饶了我的朋友们!”她声音敬畏而颤抖,像是面对着黑暗之神。 蒙塔诺沉默片刻,说:“你没弄清楚状况,孩子,在眼下,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听娜娜小姐尖声惨呼,鲜血洒落,摔倒在地,缇丰恐慌起来,她大声说:“放过娜娜,她和这一切没有关系。” 蒙塔诺说:“那么....你呢?” 缇丰闷哼一声,声音痛苦异常,她气喘吁吁的说:“你...你...我的手...” 蒙塔诺说:“我可以在顷刻间杀死你们所有人,没有人能够逃脱我制造的暗影之神。服从我,将呑世蛇卵交给我,我会饶过你一人。” 萨佛林在空中尖叫起来,我的心霎时揪紧,我喊道:“萨佛林,你没事吧!” 萨佛林摔落在地,她颤声说:“他...他撕裂了我的蝙蝠。” 我心急如焚,但却手足无措,我低估了蒙塔诺的力量,操纵暗影的力量,他对训诫之力的掌握远远超出凡间的认知,恐怕已经达到了洪水先民的境界。 突然间,我耳畔响起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那个声音说:“他的力量并非不可预见,事实上,你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破解他的黑暗之神。” 末卡维。 我的血液仿佛被凝结成了寒冰,我恐惧的想:“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话?” “因为这么做最省力,你陷入了绝境,无能的笨蛋,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现身,所以我将一部分的力量借给你。” 我抑制住意识中的战栗,问:“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将灵异感知发挥到极致,你可以看破趋势与人心。或者,你可以制造出阳光表面的光芒,足以穿破他的黑暗。” 我愤愤的想:“你说起来简单。” 他大声说:“或者....或者。你可以借助一位老朋友的力量,看破这暗影的世界。” 顷刻间,我的左眼起了变化。 世界万物的信息形成滔天巨浪,通过我的左眼,涌入我的脑海。我支持不住,觉得眼球与大脑几乎要同时爆裂了,我急忙集中意志,尽全力处理这样的信息。我感到恐慌与欣喜,那是醍醐灌顶般的顿悟,那是难以言喻的觉醒。 我狂热的想:真实之眼? 末卡维说:“只是暂时的。你可以看破真名。但缺乏操纵它的魔力,不然你就会死,谁都救不了你。但这足以让你看破黑暗了。” 没错,我看到了黑暗中的一切。 我见到娜娜小姐躺倒在地,断了一足一臂。依偎在无策的怀里。 我见到萨佛林瘦弱的身子不停发抖,往日傲慢的模样荡然无存。 我见到贝雷特、雪怪重重的喘息,身上满是鲜血。 我没有见到轻蝉,她不知跑哪儿去了,但她一定身处在安全的地方。 我见到缇丰,她捂住断臂,身子哆嗦,神情迷茫而惊恐。哀怨而又愤恨。 最后,我见到了蒙塔诺,他藏身在地底深处。一团阴影形成的空间内,他蜷着身体,仿佛母体中的胎儿一般。 我朝他走了过去。 我见到影雾出现在我的左侧,轻易躲开了它,随后又避开了来自前方的影雾。我忽然察觉到前头有埋伏,至少数十道影雾在我面前逐渐成形。于是我绕了个大圈子,让它们的攻势落了个空。 在我行走的过程中。我的断臂逐渐浮现,形成绿色的幽灵手臂。 如果世上有什么魔法能够融入暗影的话。除了阳光,唯有怨灵,它们是暗影界的居民,到了凡间,便呈现出幽灵般的绿色状态。不久之前,当我伸手探入卡帕多西亚的灵体时,我领悟到了死灵法术的奥秘。 我将手臂探入阴影,朝他释放出了毁灭的绿光。 仿佛梦醒一般,黑暗霎时褪去,我们的头顶又出现了明亮的星空,绿地周围的景象清晰可见,沉重的心情顿时缓和,缇丰王子惊奇的喊了起来,问:“面具,这是怎么回事?” 我胸口突然被一只手臂掐住,睁眼望去,只见蒙塔诺从地面快速升起,他嘴角流着鲜血,朝我怒目而视,将我高举起来,一拳朝我猛击过来,但一道迅捷无论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蒙塔诺惨叫一声,松开了我,退后几步,我见到轻蝉站在我面前,蒙塔诺的手臂扭曲成团,像是一条晒干的抹布。 蒙塔诺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他恼怒的说:“你以为就这样没事了吗?我还有无数种方法,我会把你们亲手撕碎!”飘摇的暗影从他体内扩散开来,将他笼罩在其中,他成了阴影的化身,体型变得顶天立地。 就在这时,在缇丰的身后,我听见了乔凡尼的声音,他说:“蒙塔诺,上一次你如此狼狈,是在什么时候?” 蒙塔诺大吃一惊,巨大的身体瞬间一震,他惊呼道:“奥古斯都.乔凡尼!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为什么要来插一脚?” 乔凡尼歉然的拍了拍缇丰的肩膀,说:“我本来能来的更早,但....我被一群不懂事的可怜血族缠住了。你们为了这次行动,几乎调动了整个南美的萨巴特血族妖魔,对吗?蒙塔诺?” 蒙塔诺如野兽般盯着乔凡尼,黑色的浓烟从他嘴里与鼻孔中冒了出来,他说:“原来是你,他们人呢?都被你杀死了?” 乔凡尼摇头说:“我是个仁慈的长者,我不可能对三十多个小毛孩子痛下杀手,他们只不过被我的丧尸仆人围住了....虽然他们境况不佳,但我必须指出,用蛮力是无法闯入莱克格斯的豪宅的。” 蒙塔诺似乎仍然有些不甘,他说:“你无法阻止我,依靠你那些可怜的....把戏,即使要费些波折,但....” 乔凡尼哈哈大笑,在他身旁,莱克格斯缓缓站了起来。缇丰惊喜的喊道:“莱克格斯长老。你好些了吗?” 苍老的血族显得有些虚弱,但他的声音充满威严,他说:“我疏忽大意了,缇丰,但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一旦吃了教训,就不会轻易再犯。蒙塔诺,如果你想要较量,我没有理由退缩。” 蒙塔诺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身上的阴影渐渐散去,恢复成常人大小。 他说:“有趣,今天我见到了许多我想不透的事情。那么,后会有期了,我可敬的敌人们。” 缇丰说:“事到如今。你可别想逃走了。” 莱克格斯叹气说:“缇丰,我们留不住他。如果他真的要走,他可以遁入暗影世界,从另外的出口返回,他完美继承了拉森魃的所有技艺,让他走吧,我们已经赢了,没必要再为此赌气。” 缇丰不满的跺一跺脚。咬着嘴唇,黯然不语。 蒙塔诺默不作声的潜入了阴影,紧接着。那团阴影消失不见。 我突然见到飞雷出现在格伦德尔身边,她轻手轻脚的朝他伸出手,我全速冲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扑到在地,她厉声尖叫,死命挣扎。丑陋的脸上表情扭曲,尖锐的爪子划破我脸上皮肤。她喊道:“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救我的主人!” 我喊道:“他已经完了,飞雷,你们都完了!格伦德尔的阴谋败露,投降吧,我们会对血亲网开一面的。” 她突然放声歌唱,声音如此凄凉哀怨,我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大脑一片混乱,难以抑制的悲哀几乎在我每一个脑细胞中炸裂开来。 我惊惶的想:这是什么歌?我简直..简直快被逼疯了。 不仅是我,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乔凡尼与莱克格斯,都一时被这歌声震住。 她朝格伦德尔扑了过去,身子渐渐隐形,只要她触及格伦德尔的瞬间,她们就很难被侦查到了。 缇丰在一瞬间摆脱了歌声的困扰,她的剑抢先一步,刺入了格伦德尔的眼睛,从他脑后穿了出来,这位背叛的血族亲王浑身震颤,蓦然烟消云散,融为灰烬。 缇丰目光闪过一丝悲哀,用剑指着飞雷,说:“现在你满意了吗?诺菲勒的血亲?” 飞雷痛苦的惨叫,她喊道:“格伦德尔先生!格伦德尔先生!不!不!” 我回过神来,试图站起,但脑中那诅咒般的曲调依旧回旋不休,久久未歇,我颤声说:“这是...这是什么歌?” 飞雷并不回答,她抬起头,死鱼般的眼神中并没有憎恨,反而呈现出平静的光辉,她说:“主人...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尊重和收留我的人,他死了,死了....” 缇丰说:“我们这儿有许多诺菲勒的血亲,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我们会收留你,如果你愿意,我们会给你安排职位,你有着特殊的力量,假以时日,你能身居高位,成为诺菲勒的领导者。” 飞雷站起身,突然间,她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缇丰王子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飞雷抿住嘴唇,低哼了一声,捂住身上伤口,很快与空气融为一体,缇丰王子用力挥砍,但却半点碰不到她,仿佛她连鲜血都变得透彻无形了。 莱克格斯散发出惊人的气场,瞬间扩散至整个绿地迷宫,但飞雷不知躲在哪里,也不知莱克格斯的力量对她有无效果,她始终都没有现身。 乔凡尼摸着下巴,说:“有趣的力量,我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神出鬼没。” 莱克格斯说:“她没有丝毫敌意,不然的话,她会丧失训诫之力的效果,被我逼迫出来。” 乔凡尼耸耸肩,说:“如果是那样,我们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我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千头万绪,纷至沓来,那该死的歌声依旧隐隐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惶恐不安,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的,那个影像与飞雷的面貌重叠在了一块儿。 那是玛利亚.巴贝,天雅.巴贝的姐姐。 飞雷极端丑陋,她的眼睛、鼻子、皮肤、耳朵都与怪物无异,但不知为何,我能在她的五官上。看见天雅.巴贝的影子。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合,不是吗? 她不再是尸鬼了,天雅,你的姐姐。她也许已经成了血族中最丑陋的怪物了。 ................ 修养所花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许多。 我们每一个人都缺胳膊断腿的,还要提防蒙塔诺难以防范的偷袭,身上难受,心里更倍受煎熬。 但这老混球似乎还知道要脸,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斯坦公爵,托他转交给缇丰。在信中,他阐述了自己失败后的忧郁,以及颇有怨言的歉意,他说:“很遗憾,你拒绝了我的请求。以至于我当时有些激动,举止有些过激,但事后想想,那其实殊无必要。你不必畏惧我,缇丰小姐,我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斯坦公爵怒骂道:“这臭老黑,原来他居然是蒙塔诺。他在我家里住了整整二十年!现在回想起来,我可真吓得屁滚尿流。唉,我应该对他更尊重一些。” 缇丰笑着说:“还好他没打算刺杀任何人。他之所以隐居,也许正是在等待呑世蛇卵的出现,毕竟对他而言,呆在哪儿差别不大。说不定比起卡玛利拉,他不喜欢与那些萨巴特呆在一块儿。” 斯坦有些后怕,说:“当你第一次展现呑世蛇卵的时候他也在场。还好他那时没打算动手。” 缇丰说:“他在犹豫,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他在权衡得失。他并非果敢决断之人。” 我紧张的说:“这老狗嘴上说的好听,说不定他还会前来绑架你呀。缇丰长老。” 她眉飞色舞的说:“无论怎样,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吗?面具?” “我不让你营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呀,长老。” 她笑得十分欢畅,可见她心情大好。这一个月来,莱克格斯非常感谢她的挺身相救,她的地位愈发稳固,无论在梵卓圈子里,还是在长老会中,她都平步青云,树立了威信与地位。 莱克格斯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她的下属会出现在他的庭院中?双方都心知肚明,也许莱克格斯因此而更加敬重缇丰的深谋远虑了。当然,乔凡尼的出现令莱克格斯有些不满,但毕竟乔凡尼不是萨巴特,两人之间并没有仇怨,他也不想招惹麻烦。 这些别扭的血族政客,到头来,与凡人也没什么两样。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利益可以压倒仇怨与私.情,压倒颜面与尊严,对我而言,这倒不算意外。 送走了斯坦公爵,我也想找机会溜走,缇丰望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没准哪一天,我一个不留神,我的童.贞恐怕就难以保全了.... 绿面具突然在我脑中喊道:“你说的可真恶心!你哪儿有资格谈什么童.贞?” 我吓了一跳,急忙问:“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我脑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她笑了笑,说:“我有其余的事要忙,你以为我被困在你身体里吗?不,不,我自有脱困的妙计,我得去收集外界的信息呀。” 就在这时,缇丰蛮横的拉住我的手,拥着我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她用力很大,就像是橄榄球运动员一样将我牢牢摁住,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我渴了,我要吸你的血!” 我颤声说:“我还是个伤员呀,小姐,你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缇丰哈哈大笑,钻入我怀里,侧躺着,背对着我,打开了对面的电视机。她说:“今晚,留在这儿,陪我。” 我鼻血当场就流下来了。 她扭头看着我,轻声说:“你体内有着熊熊烈火呢,面具。” 我颤抖的从背后抱住她,她格格娇笑,脑袋后仰,我趁势亲吻着她的脖子。她闭目享受了一会儿,说:“面具,面具,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呢。” 我心想:“你半年前头还是个男的呀,难道你之前就有些走歪了路?还好老子持身端正,没有被你引上歪路....” 这反差让我意乱情迷了。 她说:“但我想明白了。面具,在我出身的年代,可没有现在的社会如此放.荡,我们那时的女孩儿注重贞.洁与名节,不会随便将身子交给任何人的。” 我怒道:“胡说八道。厚古薄今,那些年的丑事,不比现在少。” 她说:“少得多了,你又没见过,张口就胡说,别被现在那些电视电影误导了。” 她兴致勃勃的冲我发了一通歪理邪说般的演讲。我不想与她争辩,注意力渐渐被电视吸引过去了。 电视中在播放朝晖的新闻,那是美国的环宇电视台正在直播战况,胆大包天的战地记者乘坐着直升飞机,从整个恒雪山上空拍摄战况。 我见到至少五十架外骨骼装甲形成防线。正在与那些巨型苍蝇与蚱蜢形成的敌群交战,直升飞机远远落后,身边还有两架外骨骼装甲护卫。 记者激动的喊道:“真是难以形容的英勇!这些划时代的装甲,这是空中唯一能与这些野兽抗衡的武器。它们无比灵活,而且力大无穷,能够静止作战,也能够来去如风,比传统的飞行器与飞机操纵更简单。它完全是由人脑驱动的。” 摄像头拉远,聚焦在那些巨型魔虫上,它们疯狂撞击外骨骼装甲。但装甲表面自动生成坚韧之躯的护罩,保证装甲毫发无伤,更多情况下,装甲操纵者不停扫射,在远方将魔虫消灭。我记得特斯拉说过,这样持续作战。弱血者能持续好几个小时呢。 但看这情形,恐怕他们的防线难以持久。魔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就在这时,记者大喊道:“看那儿!看那儿!朗利.海尔辛。是朗利.海尔辛来了!” 另一架直升飞机虎虎虎地飞了过来,我见到海尔辛从舱门走了出来,不知为何,他整个人居然浮在空中,身体周围闪电照耀。 我愤愤的想:这小子如此拉风,准是付了钱,让记者故意拍他吧。 缇丰笑了一声,说:“闪电的力场,了不起,上次见到他时,他根本还是个臭小孩儿呢。” 海尔辛张开双臂,仿佛乐团的指挥家,记者嘶哑着嗓子大喊起来,仿佛见到了世界杯足球比赛的绝杀球,他喊道:“看!看!闪电伯爵!” 镜头对准远方的魔虫,铺天盖地的闪电刹那间将数百魔虫吞没,那效果炫目震撼,远超出电脑特效所能带来的真实感。 魔虫没命的朝远方退去,海尔辛坐回驾驶舱,朝身边的驾驶员点了点头,于是飞机侧身飞行,远远离去了。 环宇电视台的记者带着哭腔,说:“这不是特效,而是现实呀,我重复一遍,是现实!超级英雄是存在的,各位观众,直至此刻,我无比信服的承认这一点。” 缇丰在我怀里翻了个身,她手指划过我的脖子,轻声说:“你的朋友,海尔辛,他恐怕已经不逊色于泰雷尔.克里斯托弗了,不,甚至更胜一筹。希望他不会对血族有什么偏见,你说呢?” 我愣愣的想了想,说:“如果他还是原来的他,我可以断言,他会心甘情愿的变成血族呢。但我们都在变,世界也在变化,我说不准未来会怎样,所以,我会谨慎的活着,不轻易下定论,更不会轻易许诺任何事。” 缇丰搂住我,在我耳畔轻轻说:“也许不久之后,我会要你给我一个许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顽固的、疯狂的、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小尸鬼。” ———— 第六卷完 注释: 操纵暗影:影压——凭借暗影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重叠,制造空间扭曲,几乎可以毁灭任何坚硬之物,除非该事物有强力的魔法保护。 操纵暗影:暗影之心——将阴影的力量凝聚在体内,成为阴影的巨人。当处于这样的状态下,拉森魃的伤口将不停释放出暗影触手,剿灭周围的一切敌人。(未完待续)。 二 空中再度遇危难 85_85459我们拖着特斯拉,在街头叫了辆出租车,沿着充满古典气息的幽静街道开了一会儿,来到一片草地上,在那儿,缇丰长老的飞行器正等着我们。 特斯拉说:“其实你们没必要绑架我,我有外骨骼装甲,现在误会已经消除了,我可以自行前往,替两位省点力气。” 无策笑着说:“不,特斯拉先生,如果我们不如此郑重,怎能显得缇丰长老对你的重视呢?” 特斯拉瞪着无策,眼睛突然冒出狂热之火来,他喊道:“你的小型乌鸦装甲呢?你觉得它怎么样?” 无策挪开双眼,说:“它很完美,但它已经遗失了,很抱歉。” 特斯拉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他打了个冷颤,双目圆睁,神色凄凉,他自言自语道:“这是....这是她设计的杰作呀,遗失了?我该怎么复制那样的艺术品呢?” 无策叹了口气,扶着特斯拉进入飞行器,飞行器内部进行了改装,现在地面上有一个隐藏的棺材,不必再把他放进货舱了。特斯拉像梦游般走了进去,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我突然有些同情他,这为科学的进步几乎奉献了一生的血族。他抛弃了自己炉火纯青的炼金术,将自己逼迫的疯疯癫癫,孑然一身,孤独寂寞,追求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科学奥秘。无论他曾经对我们做过什么,但这都无法改变他令人肃然起敬的热情与贡献。 特斯拉忽然大笑道:“没错,没错!放弃!只有放弃!我才能重新获得力量!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孤独与漂泊,我就是那个人,我明白我是谁了!” 我们莫名其妙的互望了一眼,特斯拉顺手关上棺材盖,液压装置令棺材降入了地板深处。一块金属板伸了出来,毫无破绽的遮住了棺材。 小唐走了过来,问:“你们准备好起飞了吗?无策,面具?” 我幽幽叹息,说:“小唐,你为什么将我的名字摆在无策后面?” 小唐一愣。说:“我...我随口说说,你这么一说,反而...” 我哭泣道:“你心里没有我,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小唐。我待你不薄,你可千万不能偏心,来来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让我们走入洗手间,在那儿无人打扰....” 无策说:“小唐,你可以在缇丰长老面前告他性.骚.扰,缇丰长老会让他死的很惨的。” 我大吃一惊。立即换上一副高僧面孔,漠然说道:“小唐,我为人如何。你心中有数,如果你向缇丰长老告状,未免让亲者痛,仇者快了。这无策人.面兽.心,不是好东西,你应该在娜娜小姐面前告他一状...” 无策说:“在起飞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我这儿有个手机。你先拿去,拨通缇丰长老的电话。播放手机里一分钟之前录下的录音,是非公道,自有定论。” 我勃然大怒,一拍椅子扶手,霍然站起,指着他骂道:“无策,你小子敢阴我!” 无策哈哈大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以前坑了我多少次,今天也让你尝尝天道轮回的滋味儿。” 我张嘴朝他脖子咬去,无策掐住我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我牢牢摁在地上,我惨叫道:“小唐!快点,快点录像,他要强.暴我!快!” 小唐与其余空乘掩嘴欢笑起来,她说:“你们两个真是长不大了。飞机要起飞啦。虽然你们不是普通人,但按照规矩,快点给我坐好,不然飞行器会亮警示灯的。” 唉,这些闺中女子,怎能明白我们男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不过她这一句话倒替我解了围,无策放开我,坐上座椅,我哼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目光凶狠的瞪视着他,心里千百遍的诅咒这不再纯洁的血族。 飞行器启动,平稳的升上半空。我心想:“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阿门。”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画错了方向。 但这一过错,已经无法弥补了。 飞行器平稳的飞了一段时间,穿破云层,来到海洋上空。我们计划先前往下洋,替缇丰长老取回她豪宅的一些藏品,随后再返回卡杉德罗,而且飞行器需要补充冷冻液,这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 我曾经的故乡,下洋,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你了,我想念你呀,回忆起你的模样,我的心几乎融化,这暴露了我凡人脆弱的一面,但就像光与暗一样,正因为我们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我们才会变得更加坚强。 我还得去见见双竹,听说她过的挺不错的,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男友,她现在已经是大名人了,长得秀美绝伦,我怀疑想要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老头。 我想象着她在某个老男人身下欢畅的喘息,表情迷离,欲拒还迎,这景象让我心痛,也让我兴奋。 我仰天长叹,流下泪来。 无策说:“面具诗人,你哭什么?你可真比女人还要多愁善感呀。” 我怒道:“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你这个阳.痿!” 无策说:“你这个瘾.君子!” 我说:“你这个吃.软饭的。” 他骂道:“你这个鸭子!” 我说:“你这个变.态!” 他说:“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气往上冲,解开安全带,就要上去揍他,他大笑三声。摆出拳击的架势,我一见他模样不太好惹,一时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机舱外传来吵闹的引擎声,我和无策微微一愣。听见机长喊道:“这里是台风3277飞行器,请问你们为什么跟踪我。” 我朝窗外一瞧,心中一沉,立时觉得不妙,只见一架小型飞行器正与我们齐头并进,那飞行器上画着眼熟的涂鸦。透过对面的窗户,我见到那个年轻人正冲我竖起中指,吐着舌头,张狂的喊叫着。 我急忙说:“这是爱国者之鹰!” 无策奇道:“特斯拉到底惹了什么祸?为什么他们对他穷追不舍。” 我沉思片刻,说:“除了外骨骼装甲。还是外骨骼装甲。他们想要抓特斯拉,肯定是为了这玩意儿的制造工艺。” 在这九个月间,朝晖与魔虫的惨烈战争几乎完结,各国部队以及佣兵团开始逐渐撤回,而外骨骼装甲在战争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令整个世界议论至今,他们说这是时代进步的标志,科幻电影的预言终于成真。于是,研究可行的外骨骼装甲,成了各国以及各个武器制造商首要的课题。 在此之前。外骨骼装甲的生产是由黑色骄阳垄断的,而且其中的秘密不能外泄,卡玛利拉甚至帮着黑色骄阳保守机密。但有些人肯定坐不住了,爱国者之鹰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为什么要派这样白痴的货色前来呢?他根本只能帮倒忙。 我见到对面的飞行器上,那个白痴般的小男孩儿(他大约只有十七岁年纪)穿上一套小型外骨骼装甲,站在了窗口。朝我们不停摇晃着大拇指。 无策皱眉说:“他想做什么?即使他穿着装甲,在这样的高速下。他也追不上飞行器,现在我们的速度超过了一马赫。” 对面的飞行器逐渐靠近。下方伸出一个接驳通道,朝我们的飞行器伸了过来,我马上想起来,在飞行器统一的建造标准中,每一个飞行器下方都留有可以开启的舱门,那似乎是维修工的快捷出口。 我急忙说:“我们飞行器下面的紧急舱门可以开启吗?” 小唐神情惨淡,结结巴巴的说:“只有飞机处于维护状态时才行,但我们并没有切换状态呀?” 无策急忙说:“这混蛋,他打算破坏那个舱门,闯进来将特斯拉抓走!” 对面的接驳通道精准的连接到我们飞行器的下方,这模样让我浮想联翩,嘴角隐隐露出怪笑,无策不知我心思,说:“我出去将他们干掉。” 我回过神来,劝道:“也许...他未必会破坏那个舱门。” 他问:“你怎么知道?如果他真的破坏了舱门,机体受损,飞机可能会迫降!” 小唐抱怨说:“怎么又来了?这是第三次了吧,面具。” 我哀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唐,你让机长打开舱门,索性放他进来吧。” 小唐咬咬牙,在对讲机里与机长唠叨了半天,机长似乎对这样的倒霉事司空见惯,他说:“我将平稳减速,飞机进入紧急维修模式,维修舱门打开,维修舱内气压升高,但客舱内一切正常。” 对面发现了我们减速的迹象,于是也同步减速,大约过了十分钟,维修仓的门打开,我见到那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年轻笨蛋走了进来,那装甲也被涂鸦的乱七八糟,但这应该是个新型号,它与小型乌鸦装甲一样,都是两米高,模仿人体肌肉的线条,看上去威风而新潮。 年轻笨蛋说:“特斯拉呢?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得了吧,既然你们已经打开了维修舱门,这说明你们已经投降了,我警告你们,别耍花样,在我面前,那可行不通。” 无策说:“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笨蛋说:“六九.传教士。”说罢,他为自己的粗俗名字疯狂的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三 故地重游牵愁思 85_85459无策下意识的捏了捏拳头,目光透着一股无奈劲儿,我理解他的感受,因为我本人也是非常理智而高尚的人,我无法想象有人会拿自己的名字开如此低俗的玩笑。 我问:“对不起,我没听明白,你是叫吹.箫.后.庭吗?” 无策双目望天,发出一声叹息。 眼前的笨蛋没有发怒,反而笑得合不拢嘴,但他很快又说:“得了,咱不开玩笑,交出特斯拉,随后咱就走人。” 无策朝窗外望去,见那架飞行器侧翼上载有导弹,他说:“然后呢?你会把咱们炸成碎片,对吗?” 笨蛋没有否认,他笑道:“总是这样,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不能冒险留下活口。” 我说:“我听说...爱国者之鹰的高层中,有一位名叫让.瓦朗的上将,他有一位瘾.君子的儿子,年纪和你差不多,你会不会碰巧认识他?” 笨蛋脸色一变,嘴唇发颤,吼道:“你怎么知道的?该死,老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他情绪激动,大脑发出狂野的信息素,装甲肩膀突然翻起,一排枪口露了出来,只听枪声大作,子弹四散,我急忙朝一旁躲闪,在两位空乘的尖叫声中,我听见小唐闷哼了一声。 无策一脚踢在笨蛋公子哥的胸口,随后巧妙一推,将他摁倒在地,他不敢太用力,否则在飞行器上撞出个窟窿,情况就不妙了。 我急匆匆朝小唐爬了过去。她喉咙处被开了个大口子,鲜血触目惊心的涌了出来,她目光骇然,身躯抖动不止。我咬咬牙,说:“没事的。”手指轻轻刺入她的太阳穴。与她的大脑产生协同,调度她身体内的热量,以最快的速度修复她受损的组织。 她气管受损,需要呼吸,我在她身体内临时建设了一条管道,让空气从此传遍身体。她很瘦弱,失血过多,身体渐渐变冷,但我让大脑进入安眠,防止她感受到疼痛与虚弱。 大约两分钟之后。她呼吸变得沉稳起来,破损的气管已经复原,她大约损失了五分之一的血液,急速的修复消耗了大量的体能,而她本来十分瘦弱,如此一番折腾,她得回家好好休养两周。 一旁的空乘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她说:“怎么...唐姐姐她不要紧么?你怎么....” 我说:“你得让她暖和些。但应该没事了。” 我让小唐醒来,她虚弱的睁开眼,望着我。无力的笑了笑,她嘴唇发白,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凄惨。 她说:“面具,下次你再乘飞机,我一定躲的远远的。” 我急忙诡辩道:“你怎么不说咱们每次都化险为夷呢?这都多亏了我呀。” 她想要发笑,但我急忙制止住她。防止她破坏刚刚修复的气管,她嘟囔道:“哪个女人要是跟了你。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太平。” 我说:“所以,我是个单身主义者。一个得道高僧,至今还是处.男。” 她笑得咳嗽了起来,我见状不妙,在她脑门上一拍,助她再度睡下。 我刚想爬起来,耳畔又响起冲锋枪的狂啸声,我拉住其余空乘卧倒在地,子弹在机舱内弹来弹去,看这情形,就算躺着,也得中枪。我怒道:“无策,你在拖延什么?” 无策喊道:“我疏忽了,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这么大。” 我就纳闷了,你可是与母虫抗衡过的人,就算开小差,也不至于连他都制不住呀?我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头顶子弹嗖嗖乱飚,那个笨蛋公子哥骂个不停。他身子如陀螺般乱转,火力激射,仿佛子弹飓风一般。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小子的外骨骼装甲直接与他脑神经相连,今天这小子大概磕.了.药,神志不清,以至于装甲无法准确判定他的指令,这才会胡乱开火。 越强大的人,一举一动就越是危险,而这个白痴已经演变成了一具杀戮机器。他再这么闹腾下去,这飞行器迟早被他拆了。 无策说:“我把他斩成两截,你能把他救活吗?” 我喷道:“你当我是神仙吗?” 无策叹了口气,抬抬手,一团阴影升腾而起,将白痴公子哥笼罩在其中,于是他的喊叫声以及子弹突飞声瞬间消失了。 我说:“你早这样该多好?” 无策说:“我怕吓着这些空乘。” 他的阴影可以穿越普通的地形(似乎是通过暗影世界的奇妙法则),于是他将这团阴影球体透过一侧的墙壁推出了舱外,他自己也跳了出去。 几秒钟后,我见到与我们并排前进的飞行器剧烈震动,朝一旁滑翔而去,而笼罩在白痴公子哥身上的阴影立时解除,那笨蛋还在空中转圈子,子弹乱飞,却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我身后的乘务员小姐(后来知道她叫小罗)颤声道:“这是....这是在变魔术吗?” 我说:“对任何人都不要说,明白吗?今后这景象会很常见,如果你泄露秘密,吸血鬼会吸干你的血。” 她惨叫起来,连连摇头,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无策从墙上钻了回来,说:“这笨蛋应该不会有事,小罗,让机长加速,我们要在下洋休整。” 我深深叹了口气,说:“无策,你太过懦弱了,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还束手束脚的,你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是没种的太.监吗?” 无策骂道:“他可是佣兵公司的公子哥,如果我干掉他,让.瓦朗会找卡玛利拉,卡玛利拉会找我算账。缇丰长老会被罚款,然后你我都会倒霉。” 我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种就是没种,说的越多,越是没种。” 他怒道:“我把你抛出去。看你英勇的在空中爆他后.庭,你觉得怎么样?” 我虎躯一震,万料不到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如此一来,我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抹抹眼泪,愁肠千结。 ...... 飞行器加速飞行了一会儿,越过本国的荒漠与高山,大约半天之后,我们抵达了下洋的机场。 无策对我说:“你去缇丰小姐的别墅取东西。我在这儿看着。” 我说:“你可别对小唐动手动脚,她重伤初愈,经不起你折腾。” 小罗惊恐的望着无策,捏紧双手,六神无主。 无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再废话,当心我对你动手动脚,好好折腾折腾你。” 我吓得一溜烟跑开了。 下洋的夜晚是灯的海洋。人潮淹没了街头,喧嚣驱逐了宁静,这儿的繁华与热闹某种程度上更胜过纽约。 我来到缇丰王子的豪宅。这庞大而孤寂的建筑,在这热闹的城市中,有一股格格不入的平静气息。自从所有人离开之后,它似乎与世隔绝了,所有生命的迹象皆已经凋零,连原先住在其中那些美丽而诡异的活死人。此刻也不见踪影。 我叹了口气,朝豪宅中走去。雪怪布下的法术结界认出了我,放我进入其中。我沿着精致走廊,走向缇丰王子的储藏室。 突然间,我感到喉咙凉丝丝的,一柄闪着绿光的匕首横在我脖子前,我大骇之下,放声尖叫了起来,可一只粗粝的手掩住了我的嘴巴。 那人用带有中东口音的英语说:“沉默!尸鬼!” 我散出探测意识,顷刻间勾勒出这人的外貌,他面部消瘦,脸上布满胡渣子,穿着黑色的风衣,脑袋上罩着兜帽,神秘的威严笼罩着他。 他能无声无息的接近我,我甚至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他是阿刹迈特的血族吗? 我见到面前又出现了一位高大的瘦子,同样,他披着长长的风衣,微笑的向我点头问好,那人说:“我听过你的名字,尸鬼。” 月光之下,我见到他长长的犬齿,以及血红的双眼,也注意到他额头上画着的五芒星图案。 我喃喃说:“睿摩尔?” 在他身旁,走来一位同样身着长袍的男子,这人大约常人高矮,身上线条分明,肢体柔软,脸上表情丰富,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他身上涂着浓烈的古龙水,该死,我怎么一开始没闻到? 我问:“托利多的血族大人?” 那人点了点头,说:“你很机灵,尸鬼。” 一个娇小的身影接近了我,这是一位气质非凡的女性,大衣之下,露出一件办公室女性的制服,超短裙,以及肉.色.丝.袜,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中流露出古板的神情,梳着整齐而平整的头发,扎着马尾辫,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说:“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为什么你会如此推崇他?玛格丽特。” 我急忙抬头,见到萨罗布利族系的玛格丽特站在二楼的围栏旁,眼神中透着欢喜,戴着迷人的微笑凝视着我。 我高兴的喊道:“玛格丽特姐妹!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轻蝉出现在玛格丽特的身边,她平静的说:“我现在是这儿的王子了,面具,缇丰已经将你们的行程告诉了我,我当然会料到你将来到这儿。” 那个阿刹迈特的血族突然亲热的大笑起来,他抽回匕首,热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喊道:“兄弟面,哈哈哈,看你吓的那幅模样!” 玛格丽特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吻上了我的额头,她说:“愿魔神祝福你,兄弟面。”(未完待续)。 四 连横合纵解连环 85_85459轻蝉回到下洋已经有半年了,缇丰留给她一个混乱不堪的血族领地,在她离开期间,萨巴特与反叛军如野草般在这亚洲中心之城蔓延开来,血族猎人协会也累积了如山的工作,其中艰辛,实在难以想象。 当然,成为亲王有许多的好处,卡玛利拉通常会铺好路,亲王在社会各界都有凡人的友谊与关系网,在辖区内卡玛利拉的血族会提交岁贡,数量可观,卡玛利拉的信使会监视各地血族的状况,将情报汇聚给亲王(当然现在更多通过电子邮件了),卡玛利拉的庞大组织始终是各地亲王的强大护盾——然而,牵线、安抚、示.威、结盟、勾结以及处决,这些都是亲王需要学会的手段。 不知道轻蝉这边的处境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说:“如你所知,我这个亲王手头的现金比缇丰去酒吧给的小费都要少,生活...对我而言,可不简单,你对此最清楚了,面具。当我刚和你结识的时候,我甚至还要靠你接济度日呢。” 我同情的说:“生活可不公平。” 轻蝉说:“好在我有这些墨慈教会的朋友们,他们在我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让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刻,现在我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我正准备一鼓作气,收回失地呢。” 我问:“你打算与萨巴特开战?” 她说:“不仅仅是萨巴特,那些反叛军也不曾给我好脸色看。我预计战争将持续很久,我打算请求卡杉德罗的支援。” 我沉默片刻,说:“轻蝉大人。也许我不该多嘴,但您需要知道,有些时候,您必须拉拢与立威,建立威信。避免同时与多方为敌。反叛军与萨巴特并非盟友,据我所知,反叛军中的主力——布鲁赫的血亲,对拉森魃与斯密茨怀有更强烈的恨意,他们之间素有仇怨。” 她眨眨眼,露出笑容。啊,那熟悉的笑容,如同地狱中见到的天堂玫瑰般令人心动。 她说:“继续。” 我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了她,说:“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但...这些是给你的,轻蝉王子。” 她翻开文件,仔细看了看,眸中流光溢彩,笑容越来越灿烂。 她说:“这是你为我做的?” 我解释说:“根据卡玛利拉的情报,在下洋中的反叛军首领叫吕新,这是个东欧人,但却起了个本国名字。我相信他和您并无交情。但也没有冲突。有趣的是,他与本地的一位萨巴特血族——羲太的蝰蛇曾经发生过激烈的火拼,吕新心爱的女尸鬼被蝰蛇杀死。这是双方难以调和的仇怨。” 轻蝉恍然大悟。她说:“所以,只要我把蝰蛇干掉,吕新会承我的情?” “同时敬畏您,轻蝉大人,这就是我说的拉拢与立威。这仅仅是在本地复杂关系网中的一环。即使你比任何人都强大,你也需要了解你的敌人。了解你潜在的朋友,给他们想要的。随后收获你想要的,这正是卡玛利拉屹立多年的诀窍。” 她叹了口气。说:“面具,面具,我多么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离开了你,我甚至连电脑都不会用了。” 我说:“您应该找几位可靠的尸鬼,他们不仅能为您提供血液,充当你白天时的保镖,更可以解决一些科技的难题。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真正成为下洋的女皇。” 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忍住,但她留恋的目光几乎让我的心都融化了。 她抹着眼角,笑着说:“你看我,我这些教友,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呢。” 她指着我身边的阿刹迈特血族说:“你可以叫他三角蛇,三角蛇斯内克,阿刹迈特的血族。”他朝我无声的致意。 她随后绕过斯内克,朝那个高个儿血族说:“睿摩尔的五芒星,五芒星兰帕吉。”他弯下腰鞠躬,那是老派的作风。 兰帕吉身后,那个多愁善感的血族走了出来,他朝我优雅的鞠躬行礼,说道:“托利多的格雷,很高兴认识你,兄弟面。” 轻蝉笑了笑,指着那位职场女性说:“末卡维族系的泰尔莎,也是我的赞助人,没有她的资金,我早在回来的第一个月内就破产了。” 泰尔莎扶了扶眼睛,朝我颔首示意,我困惑的望着她,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疯狂的因素。 她退后一步,来到玛格丽特身边,用暧.昧的声音说:“这位可是你的老相好,我何必多做介绍?她曾经发誓成为你的妻子,她自己对此仍旧念念不忘呢。” 我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她,大声吼着问:“真的?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不知所措的捏着手,大声说:“荒谬!荒谬!我只不过随口提了这么一句,我对此并没有期待,更相信兄弟面不会逼迫我。” 我悲叹了一声,说:“下次吧,下次再说。” 除了玛格丽特与轻蝉之外,其余的人我并不认识,但我却听过他们的名声,我在血族名人传中读到过他们,每一个都是鼎鼎大名的血族,年龄至少在三百岁之上,而且根据传闻,他们全都葬送在了伦敦的废墟之中。也许他们之所以进入伦敦,并非为了围剿亚克.墨慈,而是为了谒见他们心目中的血族之神。 我心中震惊,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相应的表情。轻蝉手边的班子甚至比缇丰更具实力,我猜测他们每一人都拥有堪比厄夜使者的力量,尤其是玛格丽特,她的治愈能力出类拔萃,稀世罕见。 轻蝉说:“你是来取走缇丰的收藏品的吗?缇丰这婊...这女人对我已经非常慷慨,她将这宅子赠送给了我,你把其余的藏品都拿去吧,我留着也没用。我可不能把它们卖了,那未免太可惜了。” 我紧紧拥抱了她,情真意切,发自肺腑,那是纯粹而真诚的友情。她说:“你不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吗?也许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做。” 她看了看手中的清单,指着泰尔莎与格雷说:“面具,我希望你陪同泰尔莎姐妹与格雷兄弟一同前往蝰蛇的藏身之处,那是....那是某个联排别墅,对吗?” 我大惊失色。望着泰尔莎与格雷,两人敬服的朝轻蝉行礼,格雷说:“这是我的荣幸,兄弟面。” 泰尔莎说:“听说你本事不小,尸鬼。我倒想亲眼见识见识。” 我脑中一团混乱,不知轻蝉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看出我的疑惑,在我耳畔说:“这是入会的考验,面具,你既然是教会的成员,必须为教会奉献功绩。我会让格雷与泰尔莎协助你。” 我颤声说:“咱别开玩笑,你知道我的斤两呀。轻蝉大人,我能不能捐钱呢?我记得有些教友就是捐钱....” 她说:“不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在下洋的财产全都得转到我户头上,明白吗?” 我痛呼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她,以为她在开玩笑,谁知她似乎是认真的。 格雷在前面引路,他说:“面具先生,我们走吧,我们开泰尔莎的车去。” 我无可奈何。跟着两人走了出去,他们不时回头朝我微笑。但我的心却凉飕飕的,脑海中茫然无措。 我并不知道蝰蛇的实力。也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血族和尸鬼,但他是本地最大的萨巴特血族头领,一不小心,就有阴沟里翻船的危险。 但轻蝉却似乎满不在乎,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盲目自信过头了吗? ...... 泰尔莎的车是一辆有些年头的越野车,与她流露出来的时尚风格大相径庭,她将钥匙抛给我说:“你来开车。” 我愁眉苦脸的坐上驾驶座,缓缓发动了这老牛般的座驾。 我开了一会儿车,忽然灵光一闪,急忙说:“兄弟,姐妹,现在这个时候,蝰蛇的巢穴里说不定全是血族,如果要蛮干,恐怕风险过大,如果你真要我去干掉他,我可以趁明天白天的时候溜进去撬他棺材,何必如此冒险呢?” 格雷叹气说:“兄弟面,你这种做法是典型的尸鬼思维,会让全世界的血族不齿。如果你干出那样卑鄙的事,教主非但不能立威,反而会丢尽颜面的。” 泰尔莎则说:“太窝囊了,你实在太窝囊了。我很失望,泰尔莎很失望!”她坐在我身边,我朝她看了一眼,只见她神情恐怖,露出尖牙,双眼冒着血光,活脱脱一位恐怖电影中的血族形象代言人。 我忐忑不安的想:“末卡维的血族,果然不正常呀。” 泰尔莎又嘟囔道:“我要扯出他们的肠子,吃掉他们的心肝,勒死他们,让他们屎.尿齐流,哈哈哈,过瘾,过瘾!那将是一场血腥狂欢,一场盛宴。完美的开幕式。” 她比我还不正常,我现在总算知道身边有个疯子是什么滋味儿了。 等等,我脑袋里不一直住着至少四个疯子吗?身边多一个又怎么了? 这老式车是手动挡,我想要拨动换挡杆,她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扭过头,用惊悚的眼神瞪着我,眼眶周围化的眼影化作黑色的泪水流了下来,我被她一吓,差点儿撞车。 我骂道:“你这女疯子想找死呀!” 她说:“你杀掉了巴尔族系的戴默尔,对吗?” 我说:“对,那又怎么样?” 她厉声说:“我不相信你!我要亲眼见见!教主犯了错,她任命立夫伦特作为地区教长,招纳了戴默尔,害死了我们许多兄弟,我怀疑她还会犯错,因此我要亲眼见见你的本事。”(未完待续)。 五 石化蜥蜴的巢穴 85_85459夜幕之下,都市严重的污染云雾遮住了星宇,世界看上去灰蒙蒙的,有些像多年前开膛手出没的伦敦。 我在蝰蛇住处的别墅群外停下车,遥望这位羲太族血亲的居所。气派的两层连排别墅,有着花园与游泳池,在别墅顶层搭着严实的凉棚,让人不禁怀疑别墅主人的身份。月光之下,别墅里一片寂静。 通常而言,来到下洋的血族都挺富有,像轻蝉那样的穷姑娘十分少见。蝰蛇来头不小,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古老,说不定他可能是一位远古血族,也许... 泰尔莎说:“走吧,如果你是装腔作势的骗子,我不会饶过你的。” 我不声不响的朝别墅走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这是个危险的活,我得让这些漫不经心的血族学学我专业的态度。 格雷静默许久,说:“你没必要在地上爬行吧。” 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如果打草惊蛇,蝰蛇很可能逃走!不要出声,如果吓跑了敌人,你可要负全责....” 这两位拖后腿的混蛋血族呀,若不是他们扰乱我心神,我绝不会犯接下来的错误。 我的手摸到一个软绵绵、毛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叫,跐溜一声跑得没了影。我也吓得惊叫起来,肺部挤出每一丝空气,从喉咙中远远传至天际。 泰尔莎愤怒的浑身发抖,她说:“那是一只猫!你这个笨蛋!你叫个屁!” 她的言辞真是粗陋,与她的外表相比,她简直像是个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周围瞬间出现了十几个人影。有人站在房屋上,用狙击枪瞄准我们;有的人站在我们面前,双眼发出红色的暗光;有的人出现在我们身后,露出尖牙,体型膨胀了一倍;有的人则端着枪。开启保险,慢慢朝我们靠近。 格雷轻松的吹了声口哨,逼格之高,令人侧目,他说:“这欢迎仪式有些盛大呀。” 泰尔莎双目圆睁,疯狂的怒意在其中闪现。她怒道:“这是埋伏,他们早知道我们要来!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我惊恐的注意到:她在看着我呢。 我急忙说:“不是我呀!绝对不是我!” 泰尔莎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说:“只能是你,是你故意大叫,把他们引来的。” 我有苦难言。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包围我们的敌人神态有些不自然,他们如临大敌,一个个儿紧张的要命。其中一个穿着牛仔背心外套,留着整齐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走上前来,说:“你们果然还是来了,该死的,你以为才三个人就能取蝰蛇先生的性命吗?” 格雷看了看这人。点点头,说:“你是拜亚森,绰号剑齿虎。刚格尔的大妖魔?你怎么会和羲太的血族混在一起了?” 没错,我记得他是叫拜亚森,他的出现也在我预料之中,萨巴特之中有许多卡玛利拉加盟族系的叛徒。 拜亚森咬牙说:“蝰蛇先生对我们有恩,现在他遇上危险,我们不能不管。我警告你们,我带来的人之中。每一个都是有名的妖魔,如果你们不想拼个你死我活。最好自个儿滚蛋!” 泰尔莎敏锐的说:“这么大的阵仗....你知道我们是谁?你早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周围众人响起一阵叫骂,拜亚森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说:“我们在这儿守了半个月,就是为了保护蝰蛇先生。” 格雷皱着眉头,对泰尔莎说:“可我们是今天才决定对蝰蛇下手的.....” 拜亚森暴喝道:“果然!” 别墅上传来一声枪响,狙击手朝泰尔莎开了枪,格雷轻巧的伸出手,将子弹握在手里。轻轻一扔,身前一人胸口中弹,惨叫着躺倒。 他的速度奇快,与巴图.英格尔不相上下。 拜亚森开始变身,身上长出钢刷般的狼毫,他的狼人形态比贝雷特要威风的多,但贝雷特的造型堪称刚格尔之耻,拿他比较,也显不出拜亚森的神武气概。 不过贝雷特的基础体能令人瞠目结舌,他无需花哨的变形,便拥有比肩厄夜使者的实力了,这一点我必须公道的指出,不能因为外貌而产生偏见。 拜亚森咆哮一声,朝格雷扑了过来,格雷瞬间消失无影,在拜亚森背后出现,挥动短剑,在拜亚森身上破开一条长长的血痕。拜亚森回头一爪抓下,格雷格挡住这一击,拜亚森趁势抓住他胳膊,将他用力扔了出去。 泰尔莎大声说:“你没事吧,格雷!” 格雷轻盈落地,说:“我游刃有余,亲爱的,但你也许更适合对付他。” 泰尔莎转头对准拜亚森,说:“你对付周围的小喽啰,我对付他,面具.....等等!那个面具跑哪儿去啦!” 格雷稍稍一愣,大声说:“他溜走了!这个混蛋!他果然是.....” ..... 我没有听见他们接下来的呼喊声,趁着他们分心,我悄悄溜入了蝰蛇的豪宅。 我的本来目的就是蝰蛇,因此我不会逃走,泰尔莎和格雷会替我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让我单独面对蝰蛇。 在别墅的大厅中,我见到沙发躺椅上坐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他皮肤上纹满图案,有大部分居然是驱邪的圣象!他手中握着一块布,我来到他面前,他抬起头,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说:“听我解释,我不是你在等的那个人。” 他沉默许久,说:“你不是德古拉派来的?” 我说:“德古拉?不,不是德古拉。我是替德古拉的旧友来找你的。” 他站起身,似乎没听到我说话。他喃喃说道:“我本有机会逃走的,但我太胆怯了。德古拉...德古拉...果然是...” 我说:“范.海尔辛先生预感到了德古拉的复生,他请求我来找你,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他下落的线索。” 蝰蛇听到范.海尔辛的名字,神情扭曲起来。他怒道:“范.海尔辛不可能还活着!就像德古拉一样!你是个骗子!你是罪该万死的骗子!” 他肌肉膨胀起来,脸部变形,成了一头戴着皇冠的狼首人身的怪物,这不是小型狼人,因为他眼中充满理性的威严,皮肤上并没有坚硬的狼毛。 我惊呼道:“阿努比斯!” 蝰蛇大声道:“我借助神力。变身为羲太之子阿努比斯的化身,无论你是谁派来的,你都会死在这里!” 他朝我一指,我脚下顿时出现无数毒蛇,我一下子跳上楼梯。那些毒蛇腾空跃起,朝我张嘴咬来,我吐出乙炔,将它们付之一炬,喊道:“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朝我吐出一股毒气,楼梯被这股毒气笼罩,顿时化作灰尘。我从毒蛇头顶一跃而过。手臂变绿,朝他发射出毁灭之光,这假冒的阿努比斯双眼闪出两道射线。与毁灭之光一碰,他惨叫一声,朝后退开,双眼流下血来。 他说道:“这是...这是幽冥波动?死灵法术?你是...你是乔凡尼?” 我瞧出他十分虚弱,应该有许多天没有喝血了。他原本强大的魔力变得如此微弱,否则他绝不会被我轻易压制。 我说:“蝰蛇先生。把你手上的布给我,我们没必要分出胜负。” 蝰蛇哈哈大笑。说:“德古拉,德古拉。自诩的吸血鬼之王。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折磨我,更别说再度奴役我了!” 他虽然在笑,但他的声音满是掩不住的恐惧。 他身体渐渐干枯,皮肤如树皮般裂开,大量灰色毒气从中涌出,朝周围蔓延开来,被毒气笼罩之地,瞬间便化为尘土。 他自己也化作了一具干尸,毫无疑问,他彻底死了。 我憋住气,抱住脑袋,冲入毒气之中,我感到身体正在发生骇人的变异,分子在重组,组织在硬化,猛烈的毒素正在将我转化为石头,我以最快的速度从毒雾中捡起那块布,随后匍匐在地,凝神忘物,全力制止这惨烈的毒素攻城略地,维持我躯体的完整。 它试图抹杀我的存在,在最危险的时刻,我找到了抵抗石化的物质,大脑可以直接合成这解毒剂,用胃部分泌,扩散到全身。这一过程非常惨烈,但也令人受益匪浅。我熬过了石化的转变,狼狈的活了下来,但我身上的衣物已经全数归于尘土了。 我无奈的看了看那块布,它完好无损,上面写着:“我在恶魔之城恭候大驾,我曾经亲爱的朋友,弗拉德。” 我闭上眼,在脑海中问道:“血面具,你还清醒吗?” 血面具的声音仿佛浸泡在沥青之中,他模糊的说:“清....醒?世上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问:“我已经拿到了你要找的东西了,看,德古拉将这块皮送给了蝰蛇。” 血面具说:“神秘的人皮....我记得它....我们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改变.....啊....啊.....头疼,头疼!” 我问:“这是一块人皮?那可....真了不起。它并没有被蜥蜴的毒雾石化。” 血面具说:“德古拉醒来了,但他还没有复原....他在报复那些背叛过他的人....啊.....找到...找到那些背叛者...的后裔,进入恶魔之城。阻止吸血鬼之王....阻止他。” 我哑然失笑,说:“吸血鬼之王?连蒙塔诺、乔凡尼或莱克格斯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呢,这些后辈血族可真是心高气傲。” 血面具说:“他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之王....他将继承梵卓的野心.....宿命...宿命,他不会就此收手的。他会继续猎杀那些背叛者的血脉....啊....啊!” 他头疼的不轻,我万分同情,于是也就不再打扰他了。 注释: 伊甸之蛇:神祗镜像——羲太族系的古代血族可以变成古埃及的神祗化身,例如战神阿努比斯或飓风兽塞贝克,虽然这变化远比不上羲太的化身,但依旧拥有超凡的力量。这变化法术的效果甚至要超越大部分的刚格尔族系的变化术。 伊甸之蛇:巴西里斯克之雾——喷射出剧毒蜥蜴巴西里斯克的石化雾气,抵抗失败的人将被石化,也能融化世间大部分的建筑材料。(未完待续)。 六 总会有分离之时 85_85459在荒芜腐朽的黑暗中,在死者凄惨的尸体前,我用左掌砍下了蝰蛇的脑袋。怀着歉意,我蹲在他面前,沉思着即将来袭的风暴。 弗拉德.特佩斯,亦既是世界闻名的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他借助繁多的影视与建立了经典的形象,同时拥有庞大的拥趸。人们煞有其事的称他为最初的吸血鬼,或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吸血帝王,他的妻子卡美拉也因此被冠以吸血皇后之称。 讽刺的是,卡玛利拉组织默许了人们的这一猜测,认为这荒谬的形象与说辞反而能够掩盖血族存在的真相——德古拉已经被认定死亡,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了无稽之谈,粉丝们追寻着他的足迹,疑神疑鬼,言语疯狂,让血族与外星人一样,成了都市角落传闻之一。 血面具认为德古拉已经苏醒,这与卡玛利拉的记载出入甚大,但每当我询问他其中的依据时,强烈的偏头疼让血面具言语闪烁,含糊其辞。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他疯狂的胡言乱语,但见到蝰蛇,见到那张人皮,我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背后传来两人的脚步声,我判断出是泰尔莎与格雷走了进来,我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明白他们正用惊愕的目光望着我。 我一.丝.不.挂,雄健的背肌与肱二头肌仿佛黑夜中的明灯,柔软而韧性的臀部宛若诱.人的苹果,低垂的头颅让我仿佛古希腊的雕塑,而我威武有力的动作呈现出勾魂夺魄的魅力。 当此情景,他们怎么能不心跳加速呢? 我缓缓站了起来。听见格雷发出令人心惊的笑声,他说:“真是秀色可餐,我正好还缺个尸鬼仆人。” 泰尔莎用丧魂落魄的声音说:“他是我的,我要把他绑起来,在他的皮肤上用匕首作画!” 我大惊失色。急忙扯下天花板上的一块幕布,遮住我的身子,回过头,将蝰蛇的头颅举在我面前,两人立时缄口不语。 我说:“我杀死了蝰蛇,我是尸鬼。所以他的脑袋没有消失,你们可以将他交给吕新,算是卖他一个人情。” 格雷点点头,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结果还算完满。那些拦在外面的血族虽然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也让我相当尽兴。” 泰尔莎阴沉的望着我,嘀咕道:“就算你侥幸得手了,我也依旧不信任你,兄弟面!” 我可没指望他们信任我,我巴不得早点脱身呢。 我注意到他们两人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有破损,这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外面这些血族可不好对付。拜亚森尤其厉害,此刻却已经悄无声息,他们两人是怎么办到的? 格雷接过蝰蛇脑袋。泰尔莎说:“走吧,兄弟面,我们应当返回总部了。” 我小心翼翼的问:“我....还有点急事,就此告辞。” 泰尔莎突然发火,她说:“你竟敢推辞姐妹的请求,你这异端。我要挖掉你的心脏,扯烂你的屁.股。吃掉你的老.二!” 这狠话让我心惊肉跳,我正想求饶。格雷拉住泰尔莎的大衣,将她拖开,泰尔莎朝我张牙舞爪,神情凶残的宛若疯虎。 格雷说:“别介意,她的嘴巴有些毒,但她大部分情况下都没有恶意,你也知道...她是个末卡维,脑子有些不太正常。你真的不想和教主说再见吗?她其实对你甚为想念。” 我心头泛起一股久违的温暖,微微一笑,说:“替我向轻蝉道别,也向所有兄弟姐妹道别。愿魔神早日复生,降下福音。格雷兄弟,好好辅佐轻蝉,行吗?” 格雷点点头,说:“我自当遵从您的谏言,兄弟面。后会有期了,愿魔神早日降临。” 泰尔莎骂道:“你给我上车,不然我烤熟你的两个蛋,一个当早餐,一个喂狗....”格雷将她扛了起来,朝车子走去,很快驶离了别墅。 现在,又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有些失落,脑子里那四个灵魂似乎全都心不在焉,一股熟悉的孤独感很快将我淹没。 我变化双足,如跳蚤一样跃入空中,朝灯火璀璨的方向赶去。 .......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但双竹的屋子内依旧亮着灯光,我在窗外打探一会儿,没听见她房内有其他人的声音,至少在今天,她与我一样孑然一身。我撬开她的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双竹伏在书桌前,戴着眼镜,聚精会神的忙碌着,她面前铺着好几张古代文字的拓印,面前放着一摞字典著作,她扎着干练马尾辫,神色认真,不时翻阅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翻译。 她身旁有许多考古的仪器,全都价格不菲。她将自己的房屋改装成了考古研究所了吗? 她此刻看起来只有十八岁,虽然在熬夜,但她看起来并无疲倦之意,她体内的灵魂觉醒了吗?或者,她一直醒着,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 我说:“妹妹?” 她呀地一声尖叫起来,猛然抬头,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当做武器,朝我怒目而视,我也吓得不轻,双手横在胸前,弓步弯腰,摆出一招“力搏狮虎”的架势。 她眨眨眼,目光震惊,嘴巴越张越大,喉咙啊啊发声,但却发不出一个字来,我颤声说:“别用强,我任你摆布,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整个肉.身都是你的。” 她突然欺近,一个巴掌,将我打了个七荤八素,我惨叫一声,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扯住耳朵,拉近身边,我听见她又哭又笑。喊道:“你一见到我就胡言乱语,臭哥哥!” 她在流泪呢,这可怜的傻丫头。 我问:“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她擦干眼泪,说:“考古学的事。你不懂!这是考古语言学的....”她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不告诉你。” 我看了看那拓本,皱起眉头,说:“有趣,这是昂古语。古代英语的雏形。” 她惊喜的问:“你认得这语言?” 我说:“我累得很,今晚能睡这儿吗?” 她急忙说:“当然,当然,但你不觉得自己太突兀了吗?咱们大半年没见面,你甚至懒得与我联系。现在居然不声不响的闯到我家里来,还要在这儿住下,你根本就是个混球王.八.蛋!” 她上下打量我,见我披着一身怪里怪气的长袍(那是我用帷幕裁剪成的),又说:“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我感激的哭喊道:“你真是太体贴了,妹妹,你救了我的命。” 她取出一套毛巾,说:“我把衣服放在门口。你洗好澡出来取吧。天哪,你....你把我的心思全搅乱了,我原本打算今晚加班到天亮呢。” ..... 我洗好澡出来。发现门口放的是紫色小魔仙拖鞋,粉色蕾丝睡衣,还有充满恶意的丁.字.裤。 我冲到她面前,怒道:“你故意整我吗?混账妹妹!” 她笑得前仰后合,说:“这是你罪有应得,谁叫你那么无情。一走了之,连道别都不说一声。而且。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而且。你为什么已经穿上了?而且穿的还挺麻溜的。” 我心中失落而绝望,被人心中的黑暗与仇恨所击垮了,但这衣服穿在身上确实挺舒服的,也许我应该考虑改变一下造型了..... 她的家经过改造,分成上下两层,大约将近两百平方米。我走上楼,在她家客房的床上刚刚睡下,她抱着一大堆书本文件夹走了进来。 我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跳上床,坐在我身边,说:“我要在这儿工作,不行吗?” 我心生不满,怨气陡生,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一时只能忍气吞声。她的穿着有些随意,在这冬末时节,她居然穿着背心短裤,房间内虽然开着空调,但未免有着凉的危险。 我说:“你....穿的有点少吧。” 她朝我笑了笑,说:“我觉得很热,还想穿的更少呢。” 我脑子一懵,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将笔记本摆到我面前,说:“你看,这是你说的昂古语,总共两千五百个单词,我抄了整整两天呢。” 她侧着身子,身体靠了过来,此刻几乎将整个身体倚靠在我的怀里,我心中一惊,顿时泪流满面,心想:“双竹啊双竹,你何时变成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了?这一年来,你准是与男人勾.搭习惯了吧!” 她问:“你哭什么?又发疯啦?” 我哭喊道:“妹妹,虽然你年近中年,欲.火.焚.身,做哥哥的也不该多管你,但你好歹也是个名人,你不要脸,可不能丢咱爹的脸呀。你可千万不能变成荡.妇呀!” 她尖叫一声,把词典重重砸在我脑袋上,一翻身压在我身上,怒道:“谁人近中年了?谁是荡.妇了?我已经整整一年没和别的男人约会过了!” 我说:“瞧你这模样,可半点不像!妹妹,咱举止虽然浪了些,但为人可要实诚些,你对哥说实话,这一年来到底有没有看上眼的男人?” 她脸红透了,双眼死死俯视着我,过了片刻,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哭泣着说:“哥哥,我很孤独,我....我一直在想念你。我没有与别的男人来往过,因为我...我发现自己渐渐变得不像人类了。” 我惊讶的问:“不像人类?此话从何说起?” 她说:“我一见到他们,就觉得他们如此虚伪,简直令人作呕,我能隐约感受到他们的心思,他们追求我,接连不断,络绎不绝,仿佛海里发.情的沙丁鱼,但我能听见他们的心声,他们想得到我,又一直在咒骂我,他们说我是故作清高的婊.子,说我只不过装腔作势的想找个好下家。我....我害怕他们,我害怕这些凡人。” 我说:“这就是凡人可笑的天性了,他们总是在嫉妒与觊觎中摇摆波折,你何必以此为意呢?我呀,其实有时候心里比他们还要丑陋万倍。” 她说:“不要再离开我了,哥哥。留在我身边吧,和我...和我结婚吧。没人知道我们是兄妹,我知道你喜欢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你,一直会喜欢下去的。” 美丽的告白,真是令人陶醉,但你知道吗?我亲爱的双竹,孤独是我此生的诅咒,也恐怕是混沌之力赋予我最大的财富。我会陪伴你一段时间,然后,当宿命到来,我们又会不可避免的分离。(未完待续)。 七 罗马尼亚的邀请 85_85459双竹在我怀里躺了一会儿,觉得我在发抖,她奇怪的问:“你在想什么?” 我眼中流下不安的泪水,仿佛垂死的母鹿,我说:“我现在全想明白了,妹妹,原来你让我穿上这么变.态的衣服,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呀!你觊觎我鲜.嫩多.汁的肉.体已经很久了吧!好哇好哇,既然你如此老奸巨猾,我面具今天恐怕难逃一劫。你来吧,尽情的摧残我吧,榨干我浑身每一丝精华吧.....” 她又羞又怒,在我胸口狠狠一拍,我颤声说:“我...我是第一次,请温柔一点....” 她拿起我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我痛入骨髓,厉声尖叫,她气呼呼的坐在一边,翻开笔记本电脑,愤愤说道:“没一点正经的家伙,睡你的大觉去吧。” 我松了口气,侧过身试图入眠,但我见到她并未工作,笔记本屏幕上亮着即时聊天软件,她在和什么人聊天。 我见到那人似乎是海尔辛。 我问:“你在和海尔辛聊天吗?” 她没好气的说:“我在和别人约.炮,你管不着!” 我闻言大怒,正欲斥责,却见到海尔辛说:“你是说面具在你家?” 双竹回复道:“我没骗你。” 海尔辛打开视频,见到我穿着粉色内.衣,我神情娇羞的望着他,而他的表情却显得相当平静。 大约一年没见,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更硬朗坚毅了,他的目光沉稳得近乎冷漠,他剃了个类似军人的平头。蓄了短胡子,仿佛一年之间老了十岁。 他说:“面具,很高兴见到你。” 我警惕的望着他,充满威胁的说:“你变了,海尔辛。你这个禽.兽,你竟然勾.搭我的妹妹!笛莎会把你融化成肉汁的。” 双竹重重锤了我一下,我咳嗽一声,险些吐血。 海尔辛疲倦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他说:“我都没说你。你还有脸冤枉我。你看看你在自己妹妹家穿得什么模样?” 我说:“我还穿着丁.字.裤呢!你要不要开开眼界?” 他大笑起来,笑得十分欢畅,但却停不下来,他身子发出惊人的震动,笑声越来越疯狂。过了片刻,他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他哭了。 我骂道:“你小子一点没变,多大人了,还喜欢哭鼻子?” 海尔辛说:“笛莎她....死了。” 我和双竹同时惊呼起来,双竹握紧我的手,惊慌的问:“笛莎姐姐....为什么?她怎么死的?” 海尔辛摇了摇头,刹那间,我隐约觉得他的眼神宛若魔鬼。骇人的仇恨与火山般的怒火在其中翻腾,但这眼神一隐而去,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麻木的说:“血族与凡人是不能相爱的。” 我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我会忘了她。继续往前。直到我找到新的爱情。面具,你遇上了天雅与桑莎,对吗?” 我说:“她们还好吗?” 海尔辛说:“桑莎受了重伤,皮肤似乎...病情严重,但海德教授从紫藤钟幼虫体内提取出一种药剂,奇迹般的治愈了她。他已经找到了万灵药。面具,人类.....人类找到了克服一切疾病的钥匙。这也许是我们在恒雪山最大的收获了。” 也是灾难的潘多拉之盒呀。海尔辛。 绿面具显然在其中插了一手,这段日子里。她长时间离开我的大脑,也许正专心于此事(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行动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人察觉到任何危险。当然,出于种种考虑,海德教授暂时并未公开这一技术与成果,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这药物没有副作用。他也许会试图解开其中的奥秘,但那显然是徒劳无功的。无论从科学角度还是从魔法角度,羲太留下的奥秘对人类而言始终是未解之谜。 我点头说:“你在哪儿?梵蒂冈吗?我想来看看你。” 他摇头说:“没必要了,我很快就会去很远的地方旅行。等我回来,希望...希望你一切平安。” 他终止了视频,留下我和双竹一脸错愕与震惊。 双竹忧伤的说:“你相信吗?笛莎姐姐她就这么死了,这怎么可能?她是那么厉害...” 我一直在回想海尔辛的表情,他显然服用了镇定的药物,以至于精神不振,而且他受到了某种监视,所以涉及到笛莎的话题时,他闪烁其词,不说真话。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当他提及“人类”的时候,他的语气如此陌生和空洞,仿佛他正在把自己关起来,在一个无尽的迷宫中心,孤独的享受着悲伤。 .......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双竹正在整理行装。她显然没睡好,但她的精神却出奇的不错。 我问:“你也要出远门吗?” 双竹说:“去罗马尼亚,那儿有一个考古学的交流会,我受邀去参加呢。据说他们发现了某个了不得的遗迹,我一定得去看看。” 这就是成名的好处了。莫说她考古学的素养有口皆碑,就算她什么都不懂,凭借她如日中天的名声,以及朝晖冒险的经历,双竹受到过无数来自世界各地考古冒险的邀请。有人说她是现实版的克劳馥.劳拉,但也有人说她不过是被老外请过去干.炮的。 经过昨夜她的告白,我不相信她会自甘堕落。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呀。 我问:“你研究昂古语,就是为了那个?” 双竹装出生气的模样,说:“要不是你打岔,我差不多已经能将那些拓本翻译出来啦!现在我不得不在飞机上加把劲儿。免得到罗马尼亚显出一无所知的笨样子。” 罗马尼亚.....据说那儿曾经是吸血鬼隐藏的老巢,卡玛利拉与罗马尼亚有着深远的渊源。我又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不安,仿佛双竹正迈向难以言喻的危险一样。 她又说:“你皱着眉头做什么?” 我说:“是谁邀请你去的?男的女的?我怀疑那人没安好心。” 她突然笑了起来,她说:“你要是真关心我,那就和我一起去。说真的。我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呢。邀请我的组织叫做紫罗兰世界考古会,虽然这是个著名的权威机构,但我却从未与他们打过交道。” 我默然不语,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她哈哈大笑,在我额头上深深一吻。说:“走吧,至少送送我,无情的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才怕成这副模样?” 我一下子用力抱住她,嘴唇紧紧贴住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轻轻的说:“你先去,我们在罗马尼亚汇合。无论那儿的人看起来多么紧急,你千万不要随他们进入遗迹现场,听见了吗?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忽然情绪决堤,狂热的吻着我,我制止住她,将她隔开。她流着泪大声说:“为什么?哥哥?就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吗?那根本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为什么!” 我苦恼的摇着脑袋,说:“听我的话,如果....如果我们罗马尼亚见面。我们永远都不会在分开了,无论面对着什么样的苦难,我都会和你共同进退。” 她深深呼吸,用夸张的动作点了点头,憋住气,一口气吐了出来。这么一折腾,她的目光变得冷静了许多。她说:“我们在罗马尼亚见面,那地方就在...” 我说:“特兰希尔瓦尼亚。我知道。”我顿了顿,笑着说:“德古拉的故乡,对吗?” 她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说:“你昨天翻译的昂古语中描述的地方就位于特兰希尔瓦尼亚,昂古语据说是一千多年前罗马尼亚曾经使用的巫族语言。” 她露出敬佩的目光,不再多言,我送她上了飞机,随后回去找无策。 接下来的飞行则一路顺风,一天之后,我们抵达了卡杉德罗。 缇丰小姐在会客厅迎接了特斯拉,相比于特斯拉的失魂落魄,缇丰却显得心情不错,她说:“特斯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这一路上恐怕照顾不周,还请你多多包涵。” 特斯拉战战兢兢的说:“缇丰....长老,谦卑的特斯拉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缇丰笑着说:“你能做到的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特斯拉。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呢?你先去洗个澡,享受我给你的款待吧,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向房间外的仆人提起,如果有人胆敢违逆,我绝不会轻饶。” 特斯拉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退了下去,缇丰面对我和无策,站起了身,问:“听说你们遇上了爱国者之鹰的阻挠?” 无策说:“没错,您的飞行器内部又得重新装修了。” 她微笑着说:“你们两人的运气一向差得很,每次乘坐飞行器,都会弄得一团糟。” 我和无策同时哀叹了一声。 她说:“无策,你先退下吧,娜娜她似乎非常想念你。至于我,我有些话想和面具说。” 无策离开之后,我恭敬的说:“缇丰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她慵懒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起修长的双腿,说:“坐下吧,坐在我身边” 我像是被魔笛诱惑的孩子般坐了下来。 她将裸.露的双腿搁在我大腿上,她白的宛若冰雪,皮肤上并无暖意,但光是她动人的模样,就足以令我倾倒了。 她说:“好好为我服务,尸鬼,让我舒服舒服吧。” 我开始为她捶腿,一边捶,一边拭去嘴角的口水,过了一会儿,她索性坐到了我的怀里。 她不动声色的说:“我们结婚吧,面具。” 她语出惊人,让我差点当场休克。(未完待续)。 八 愿此刻直到永恒 85_85459她察言观色,眼神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伸出手,捏住我的脸,质问说:“你似乎不愿意吗?面具?” 我心虚的笑了笑,问:“为何....突然说起这事儿?” 她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如你所见,我的外表非常年轻,我的美丽夺人眼球,作为长老,我不可避免的要参与一些凡人的政.治舞会,单身的身份会引起不必要的质问,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隐藏身份。最好的借口,就是找一位合法的丈夫,一个忠心耿耿的尸鬼。” 我瞪着她,突然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这让她一下子发了火,她叫道:“你什么意思?” 我大笑着喊道:“你在害羞!缇丰小姐!你这借口实在蹩脚透顶啦!”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拎着我的衣领,不顾我的惨叫,把我举了起来,怒道:“你答不答应!不要逼我催眠你!或者用更残酷的手段迫使你就范。” 缇丰曾经是男性,彼时便拥有过人的傲慢与冷静,但变成女性之后,她由冷酷变得热情,身上并没有女子与生俱来的羞涩,这些逼婚的话,若是娜娜小姐,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的,但对她而言却能脱口而出,半点也不觉得尴尬。 我说:“我答应啦,缇丰长老,这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忽然松了口气,把我轻轻抛在沙发上,她本人从沙发上爬到我身边,躺在了我怀里,轻轻用手抚摸着我的嘴唇。笑着说:“我记得去年的某一天,当我杀死格伦德尔之后,我们也这样躺在沙发上,你抱着我,让我感到很舒服。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那是我此生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我心想:“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如占些便宜。”于是我伸出蠢.蠢欲.动的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举了起来,给她来了个熊抱。她丝毫也不介意,娇笑起来,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嘴。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被邻家的大妈摧残,当时却不曾献出我的初.吻。我对与女孩儿接.吻其实并不在行,但她却比我熟练得多,也许是和巴图.英格尔练的。 她忙活了很久,说:“我感觉你冷冰冰的,就好像是我在胁迫你一样。” 我垂泪说:“我喜欢女人,缇丰长老,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现在我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狠狠扯住我的耳朵,怒道:“我就是女人。而且是你害的!你要对此负责!你这混蛋尸鬼!” 我忍俊不禁,她也露出笑意,我们又再度搂在了一起。她说:“我还记得,当时我还是男人的时候,你的表现猥.琐的简直令人作呕。但现在你反而变得规矩了,你难道是歪的吗?要是在我年轻那会儿,你这种人可会被教会吊死!” 我说:“我一直想说,当你身为男子的时候。其实长得与女孩儿没什么差别,你自己难道没注意到?” 她凶狠的掐着我的肉。让我痛的直叫,她喊道:“不许再说以前的事了!现在是现在!”她顿了顿。又说:“今晚你哪儿都不许去,你要再度充当我的枕头,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血族通常在白天才有睡意,夜晚可是他们狩猎的时间,他们应该精神得很。缇丰这么说,自然是为了照顾我了。 我嗅着她的头发,她双颊绯红,低声说:“我提醒你,别看我表面上很放得开,但我毕竟是上个世纪初期的正派人,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你可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现在的情形可十分尴尬,我可不止动了她一根手指头,我俩全身都贴在一块儿了。 我沉默了很久,轻声说:“缇丰,你将来会杀死我吗?” 她忽然惊慌起来,大声说:“不许你胡说!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杀死你?” 我说:“如果你有理由呢?如果你身边所有人都逼你杀死我呢?” 她气冲冲的说:“简直无理取闹!你又不是格伦德尔那个混蛋,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尸鬼,没有人会恨你恨到如此地步。” 我握紧她的手,举到唇边,深深的吻着,她微笑着,忘掉了刚刚的慌张,似乎对此刻相当满意。 我在心灵深处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但也许我很快就又会自我放逐了,缇丰。如果我不离开你,死的也许会是你。” 这莫名其妙的念头让我困惑不安,我散发出难以察觉的信息素,她根本没有抵御的念头,十分钟之后,她在我怀里安稳的睡着了。 我喃喃的说:“为我必流离漂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阿门。” 我抱起缇丰,将她放入了棺材。愿她睡个好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好。 ....... 我本想在第二天早上乘飞机离开,去特拉西尓瓦尼亚与双竹碰面,但挚友先生在门口拦住了我,他说:“你有事要出去?” 我东张西望,神色慌张,说:“我...我出去散散步。” 他笑了,说:“你带着三个行李箱,每一个都有些份量,你说要去散步?你不是在逗我吗?” 我怒道:“老子不偷不抢,只不过取走了缇丰保险箱里的五百万美金,怎么了?这点钱老子也不放在眼里。老子不要了!” 他说:“别闹了,缇丰长老和你说了吗?今天晚上你们将动身前往梵蒂冈,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飞行器了。” 我大吃一惊,问:“为什么?就我们俩?” 他点点头,说:“梵蒂冈的亚特.海尔辛侯爵将出任天主教廷的枢机主教,地位仅次于教皇。而他的儿子,朗利.海尔辛将继承圣殿骑士长的地位。卡玛利拉决定派缇丰长老前去祝贺,因为她与海尔辛似乎有些交情。而且她是梵蒂冈本地人,而且....你知道,她漂亮至极。” 神之国梵蒂冈,天主教会的圣地,现在已经合并了意大利与希腊。成为地中海首屈一指的宗教强国。古语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代希腊城邦与罗马帝国的分分合合,正是应验此言。海尔辛父子能够获此殊荣,恐怕在历史上也极为罕见。 我问:“是因为朝晖的事吗?” 挚友先生说:“可不是吗?朗利.海尔辛可不仅仅是战争英雄,他已经成了首位获得世界范围承认的超人。全球那些超级英雄的粉丝可笑歪了嘴。他们叫他闪电伯爵,风暴之子,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从我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的实力足以与厄夜使者抗衡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霎时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在摄像头前的海尔辛。他憔悴、疲倦、伤心欲绝,却又强装镇定,无论他个人荣誉怎样,功绩如何,他可半点都不高兴,我不禁深深替他担心。 我问:“你知道一些内幕吗?这次朝晖的魔虫歼灭战,有没有一些可疑的迹象?” 挚友先生朝四周望了望,突然压低声音说:“有人在朝晖的虫子身上发现了一些神奇的分泌液。据说可以彻底治愈任何病症,也不知可不可信。本国与美国在抢这些玩意儿,美国捷足先登。但本国有地下渠道。从我入侵的几个权威档案来看,本国与美国的高层都深受震动,还有人说,超远距离的太空旅行恐怕不是梦想了。” 我奇道:“此话怎讲?” 他说:“这也仅仅是地下的流言,但却非常可信——除了这些万灵药之外,朝晖多年来还在走私一种能够令人身体机能彻底停止的麻痹药物。这两种药物配合起来使用,能够产生深度冰冻睡眠的效果。而且要比那技术成熟安全的多,如果把这技术用于星际旅行....总而言之。时代要产生剧变了,面具,我们正站在理念变革的风口浪尖呢。” 他的语气十分兴奋,我望着这位睿智的朋友,心情却十分黯淡——连他也无法看破吗?那并非变革,而是世界范围的灾难征兆呢。 我想了想,问:“除了这些呢?关于海尔辛...你又有什么消息?” 挚友先生有些纳闷儿,他说:“朗利.海尔辛?我并没有怎么关心。不过据说....他经历过一段消沉,很可能是战后创伤综合症吧。在战争最后的阶段,有报道称他孤身一人面对着几只巨大的魔虫,结果险些丧命,但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从此以后,他就变得有些阴沉了。” 我可以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海尔辛被虫群围攻,笛莎救了他的命,难道笛莎在这一过程中死去了吗?但笛莎可拥有远古血族的力量,而且身经百战,很难想象她会如此逝去。 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杀死她呢? 我开始有些厌恶绿面具的计划了,我犹豫着该不该将整件事对海尔辛说出来,希望他阻止灾难的发生,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一念头。 我和绿面具是一伙儿的,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背叛她。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绿面具了,她去哪儿了呢?难道我连她都失去了吗?上帝呀,不要再夺走我任何的朋友了,我孤单寂寞,我祈求友谊,哪怕是像她这样性格糟糕的人。 挚友先生趁我不注意,将我的旅行箱拉走了,我猛然惊醒,冲他大喊道:“人赃并获,这箱子里有五百万美金!你这偷钱的贼!我一定要在缇丰长老面前好好吹吹枕边风,告告状!” 他长笑三声,摇了摇手机,说:“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面具,要不咱们找缇丰长老当面对质?” 我扑通一声匍匐在地,朝他连连叩首,挚友先生冲我竖起中指,笑着说:“准备去梵蒂冈吧,面具!”(未完待续)。 九 名利场的复仇者 85_85459我本以为乘坐飞行器的时候又会出乱子,但命运却在此刻难得对我显现慈悲。我们在夜间抵达了梵蒂冈郊外,在圣城中是不允许使用飞行器或直升飞机的,因为某位教皇曾说“无人能凌驾于圣徒之空”,我们也只能入乡随俗。 梵蒂冈的建筑充满宗教气息,可以轻易看出建筑师对这些建筑倾注的虔诚之心。在圣城中,各处都是雕塑,而且各有主题,与圣经中的篇章相吻合。而这些雕塑又与周围的房屋相辅相成,相映成趣,以至于整座城市都在宗教与艺术的氛围中充满生机。 夜空中,月光宛若轻纱,洒落在圣城之中,街上显得沉寂肃穆,给人以神圣庄严之感,在梵蒂冈,即便是街边的小贩,穿着谈吐也非同一般,做生意仿佛在布道一般投入,圣徒箴言张口就来,让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这儿离海岸线很远,但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有人说海神眷顾着圣城,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缇丰挽着我的手,坐上教廷替她准备的豪华轿车,一路朝着圣徒教堂驶去,我担心的问:“会不会是这些宗教头子设下的陷阱?” 她说:“为什么?与卡杉德罗开战吗?世界太平的很,我们与教廷没有利益冲突。即使有,他们也不知道。”说罢她轻笑起来。 我明白她指的是与约翰.巴贝一行人的宿怨。 萨巴特的吸血鬼应该不敢在圣城动武,虽然他们的理念偏执的很,但就本质而言,他们的领袖还是政.治人物。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会大动干戈。 上次袭击莱克格斯的事件是个意外,领头的萨巴特血族是个疯狂的武.斗派,而萨巴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必要冒如此巨大的风险。对缇丰下手,她甚至不是卡杉德罗最重要的血族。 圣徒教堂是十年前新建的大教堂,据说是海尔辛侯爵捐款修建的,它壮观至极,瑰丽光辉,可以充当礼拜之地。也常用来宴请重要客人。 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大教堂的花园内人满为患,每个人都衣着华贵,态度优雅,身份尽皆尊荣。 缇丰拉住我的手。我给门口的守卫一封请帖,守卫早有准备,恭敬的鞠了一躬,大喊道:“贾面先生与桑吉特.缇丰小姐到!” 这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没掀起半点波澜,看来我们的名头在宴会宾客中算不上什么。但缇丰一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男人的眼神立即就不对头了。 有的人双目直视,有的人遮遮掩掩。有的人自然而然的欣赏她,有的人则举起酒杯,朝我们走了过来。 缇丰微微一笑。她周围立即生出凛然凝重的气息,那些人顿时变得茫然无措,表情宛若懦夫,在她身前十米左右徘徊,却始终无法靠近。 我心底暗暗叫好,脸上却不动声色。在这种场合之下,我应当镇定自若。挥洒如意,不能露怯。提咱们本国人丢脸。 缇丰望着我说:“你傻笑什么?” 我抹着紧张的汗水,说:“没什么。” 我们在宴会中逛了一圈,缇丰与几位教廷的大主教交谈了几句,这些老头瞧模样也是酒.色过度之徒,但他们一听缇丰的身份,立时紧张起来,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的跑开,钻入一群虎背熊腰的保镖之中了。 缇丰嗤笑一声,说:“他们一听我是梵卓,害怕被我催眠,都跑的没影啦,这群愚蠢的凡人。” 我皱眉问:“你打算这么做吗?” 缇丰说:“我也许会找两个笨蛋下手,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那不就结了?他们并不愚蠢,而是机灵的很。” 她轻笑几声,在我脸旁一吻,说:“而你呢?你毫无防备的留在我身边,你是愚蠢还是机灵呢?” 我答不上来,但她应该没催眠我吧,应该.....这些天,我脑袋混乱的很,仿佛与世隔绝的游魂,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突然间,我感觉到周围人群的信息素有些紊乱,那些主教和枢机又变得有些慌乱,像躲着鬼影一样快步走过。 我见到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皮肤灰白,留着长发,一双耳朵尖尖的,眼睛很大,但流露出神经质般的神色。他对缇丰说:“桑吉特.缇丰!我们又见面了。” 他手挽着一位年纪稍大的女血族,她穿着暴露的服饰,也是一副死板面孔。 缇丰悠闲的伸出手,低声说:“拉森魃族系的兰斯枢机主教,你好,这位是您的夫人吗?” 我一听这人是萨巴特的高层人物,吓得直哆嗦。 兰斯压低声音说:“该死的卡玛利拉猪猡!别给我装模作样!你和莱克格斯杀死了我们五十位主要成员,我总有一天要让你们卡玛利拉付出代价!” 缇丰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莱克格斯干的。而且,我必须提醒你,我才是受萨巴特袭击的受害者呀!” 那个女血族张开嘴,露出锋锐的犬牙,她怒道:“你这个臭婊.子!我要撕烂你的喉咙!” 我一见她态度嚣张,心想:“这还了得?”一个健步上前,拦在两人当中,怒发冲冠,双目大如铜铃,双腿发颤,冷汗直冒,谄笑道:“大伙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们还要啰嗦,但就在这时,人群发出惊喜的叫声,我朝那边望去,见到亚特.海尔辛侯爵挽着海尔辛侯爵夫人的手走了出来,这老头年近六十,披着宽大而精美的白色圣袍,头戴一顶高冠。梳着胡须,朝众人轻轻挥手。 侯爵夫人一如既往的风韵犹存,我愣愣望着她,往事刹那间涌入心头。 缇丰暗地里捅了我一下,没好气的说:“你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了。这女人能和我比吗?我比她美亿万倍!” 我笑着说:“你能想象两年前的你说出这话吗?” 缇丰冲我微微一笑,死命掐着我大腿上的肉,我痛的双眼翻白,却只能苦忍着不出声,她说:“不管我是男是女,我都比她漂亮。快点赞美我,快点!” 我赶忙一通天花乱坠的恭维,总算缓解了她的毒手。 不久之后,教皇也走了出来,他叫做凯撒十一世。全名太长,我记不清了。他是个年老而慈祥的人,颇有一派教宗的风范。他发表了一通空泛而雄辩的演讲,向亚特.海尔辛表示祝贺,随后邀请亚特.海尔辛上演讲台发表感言。 亚特.海尔辛又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他是个武人,不擅长这一套,语言沉闷。用辞浮华,搞得我昏昏沉沉的,周围也有不少人偷偷摸摸打着哈欠。 就在这时。他说:“当然,今天,还有一位光荣的年轻人,他将接任我曾经的职位,承担起护卫整个基督世界的职责。我呈献给诸位:朗利.海尔辛——让我骄傲的儿子。”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宾客仿佛突然炸开了锅般大叫起来。女人尖叫,张开双臂。仿佛正在迎接耶稣;男人则用力鼓掌,举起拳头。脸现坚毅憧憬之色。 我用力拍手起哄,大喊道:“我爱你,海尔辛!好样的!海尔辛!耶稣降临,天主赐福!拯救我们吧,海尔辛伯爵骑士长!” 海尔辛沿着左侧的楼梯走了台。 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他的神色坚韧而严肃,已经脱去了往日轻.浮跳脱的迹象,不复那翩翩公子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硬朗与成熟的模样与姿态。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衫,肩上垂着血色披风,这无疑是离经叛道的打扮,但人们出奇的原谅了他,甚至有人对他发出惊叹,认为他已经领悟了某种超脱凡俗的心境。 有一个老头在人群中说:“天主之子,他带给我们怎样的奇迹呀。在如此重要的典礼上,我们原不该穿白色的衣物,那是亵渎,那是不庄重,唯有黑色,才能显出我们对天父由衷的崇敬与敬服。” 他这话激起了人们赞叹,于是掌声雷动,尖叫四起,海尔辛在他父亲身边站定,昂起脑袋,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似乎看见了我,目光突然变得极为震惊,仿佛我的出现让他屁.股里痔.疮发作一般,我有些不满,狠狠瞪视着他,用灵异感知对他说:“混球!我来看你啦!” 我注意到他眼眶有些红了,但他镇定了一会儿,已经平静如常,他压下双手,示意宾客们安静,随后他说:“谢谢你们来到这里,所有人,请让我简短说两句话。” 人们刹那间安静下来,这现象有些灵异,因为他们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仿佛要聆听天国之声。 海尔辛说:“许多天之前,我的父亲亚特.海尔辛侯爵推荐我成为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长,这消息让我感到震惊,因为我从未想过这头衔会落到我的头上。” 他顿了顿,在人们打算欢呼之前,他又说:“在我的生命中,我最感激两人,他们对我今后的人生道路,起到了灯塔的作用。其中一位....” 海尔辛侯爵夫妇相视而笑。 他目光扫过,指着身后一位中年骑士,说:“雷光.斯普利特骑士,我不久前才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在开蹩脚的玩笑吗? 人们仿佛在顷刻间凝固住了,侯爵与侯爵夫人脸色惨白,身躯发抖,雷光.斯普利特喉咙滚动,垂着脑袋,眼中流下泪来。 海尔辛又说:“第二位恩人,名叫笛莎,她是一位阿刹迈特的吸血鬼,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她为我而死,死在了海尔辛侯爵夫人的手中。今天,蒙受上苍指点,我要替她复仇!” 他抽出长剑,瞬间出现在侯爵夫人面前,随后,他毫不犹豫的斩断了她的脑袋。(未完待续)。 十 祖先悲剧的重演 85_85459宴会顿时变成了闹鬼的葬礼,宾客们目瞪口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宴会中狂舞,过了许久,他们才凄惨的尖叫起来。 亚特.海尔辛暴怒的喊道:“该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朗利.海尔辛!” 海尔辛朝他走来,飘动的红色披风仿佛血的幽灵,亚特.海尔辛朝他扑了过去,他虽然年纪老了,长时间安逸的生活令他体型臃肿,但他的身手依旧矫健迅速。 朗利.海尔辛浑身闪电缠绕,一拳击中侯爵的下巴,侯爵痛苦的大叫,翻身滚落演讲台。 伯爵站在台上,俯视着自己曾经的父亲,他神情冷漠,没有痛恨,自也没有哀愁。他说:“你的妻子死了,你为什么没怎么伤心?你早就知道她背叛了你,对吗?” 侯爵吐出大口鲜血,神情惊恐,无法作答。 伯爵又说:“我的朋友告诉我,侯爵夫人并非我的生母,她要挟雷光骑士,从我的母亲身边将我劫持走,我的母亲因此忧郁而死。我这么说对吗?侯爵先生?” 侯爵颤声说:“你听我解释,朗利....” 伯爵说:“她一直在偷.人,你知道这一点,她和你身边的侍卫胡.搞,和你花园的园丁胡.搞,和雷光.斯普利特骑士胡搞,和枢机主教们狂欢,当然,你也应当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顺利的荣膺枢机主教的头衔吧。” 他不再看侯爵一眼,目光挪向凯撒教皇,教皇勉强保持镇定,他说:“你的指控毫无根据。朗利。我为人正派,不曾与侯爵夫人发生过关系。” 朗利.海尔辛将侯爵夫人的头颅抛给凯撒,凯撒惊呼起来,匆忙闪躲,方才的沉着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海尔辛说:“是你下令处死笛莎的。对吗?我注意到了,当侯爵夫人强迫我看着笛莎在阳光下化作灰烬的时候,我注意到你躲在阳台的阴影中,你似乎很享受这一幕。希望那不是我重伤时产生的幻觉,不过.....” 他笑了笑,说:“已经没关系了。你也得死,凯撒教皇。” 突然,凯撒身边走上来两位穿着华服的男子,每人手中皆拿着长剑战锤,身上金光耀眼。仿佛天国的卫士。 海尔辛点点头,说:“啊,强大而忠诚的圣盾骑士,你们之前躲在哪儿了?” 缇丰小声说:“圣盾骑士,真没想到居然能亲眼见到他们,这是教皇的贴身保镖,防止任何邪魔外道靠近尊贵的教皇。” 我嗯了一声,心中隐隐替海尔辛担忧起来。 其中一位圣盾骑士大声说:“退下。海尔辛!不然我们可免了审判的环节,直接将你处死。” 另一位圣盾骑士喊道:“雷光.斯普利特,我命令你协助我们拘捕罪人朗利.海尔辛。” 雷光.斯普利特佝偻着身子。仿佛苍老了一百岁,他颤抖的拦在海尔辛面前,他说:“海尔辛,儿子,够了,你....你走吧。” 海尔辛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他说:“你,抛弃母亲。抛弃了我,任由她死去。却不知廉.耻的与她的仇人欢.好!你也配叫我儿子吗?骑士?” 雷光.斯普利特颤声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海尔辛?除了教皇之外,没人....没人知道。” 两位圣盾骑士朝海尔辛迫近,他们身上的金色光芒产生共鸣,发出嗡嗡之声,一时间仿佛圣光的护罩,扩散至整个高台边缘。 海尔辛说:“出来吧,我的盟友!” 话音未落,我见到在他身边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中有两人戴着红色的化妆舞会面罩,露出嘴唇,身材高大,体型修长,而他们身后,我见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那是飞雷,诺菲勒的隐形大师,她曾经是格伦德尔忠心耿耿的手下,也可能是约翰.巴贝失踪的女儿。 圣盾骑士们见那两人靠的很近,厉声呼喝,剑锤相交砸下,但那两个戴红面罩的人突然化作血水,从圣盾骑士身后冒了出来,就在这转瞬之间,我见到他们每人手上都出现了一颗心脏,心脏兀自跳动,周围的血管血流如注。 圣盾骑士们陡然倒地,呻吟两声,目光渐渐变的空洞,就此咽了气。 他们用法术取出了圣盾骑士的心脏,他们是斯密茨的血族。 其中一人惋惜的说:“这就是梵蒂冈最强的护卫?我敢说,我一个人就能够杀光这儿所有的人。” 另一人说:“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不过是一群耍花腔的。” 第一人笑着说:“你这该死的谦卑什么时候能改改?要我说,是我们太强大了。” 凯撒教皇一声不吭,轻手轻脚的想要逃走,但海尔辛化作雷电,突然来到他面前。他将凯撒举了起来,凝视着这位天主赐福的教宗,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穿这件黑色的衣服吗?凯撒教皇?” 教皇瞪大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海尔辛的穿着,刹那间,他脸色僵硬,止不住的抖动起来,他说:“因为....因为...范.海尔辛?” 海尔辛说:“没错,这件衣服,正是他挑战天主教时所穿的服装。范.海尔辛向你们问好!天主教徒们!” 他缓缓割断了教皇的气管,将他抛入了宴会之中,人群乱作一团,有的人大哭,有的人怒吼,有的人跪倒,有的人则撒腿就跑。 此时,梵蒂冈法王厅的圣殿骑士们快步冲入宴会,他们大约一百多人,身穿铠甲,手持枪械与盾牌,其中的骑士首领对海尔辛喊道:“束手就擒吧!海尔辛!你已经被包围了!” 海尔辛笑着说:“你们才来了这些人?真是可怜,你以为这些人能拦得住我吗?” 骑士首领怒道:“这儿的每一个都是精英骑士,他们可不是你面对过的那些废物虫子!” 海尔辛说:“但我怎么觉得虫子更让我害怕呢?” 骑士首领惊怒不定,但一时拿不定主意。场面僵持,花园中变得沉寂无声,海尔辛面带冷笑的望着眼前的骑士们。 飞雷忽然说:“她来接我们了,海尔辛。” 我听见天空中传来怪异的巨响,仿佛有重型的鞭子在击打空气。我一抬头,见到一只有教堂那么大的章鱼飘了过来。章鱼遮住了星空,阴影笼罩了整个花园,圣殿骑士们紧张的大呼小叫,与宾客们的惨叫声交织成灾难般的哀乐。 骑士首领大吼道:“别让他逃了!” 他们一部分人朝海尔辛发起冲锋,还有些人有的开枪。有的投掷匕首,武器上都附有圣力,威力惊人,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海尔辛面前出现闪电力场。将子弹与匕首弹开,但圣骑士首领猛然一冲,撞破了力场,来到海尔辛左近,他挥动长剑,朝一位红面具男子脑袋劈下,但那人一张嘴,突然喷出一股烈焰。圣骑士厉声惨叫,顷刻间就被火焰烧成焦炭。 缇丰惊讶的说:“这是什么火焰?刚刚那位圣骑士的护盾怎么毫无用处?” 我茫然不解,摇了摇头。即使是我吐出的乙炔之火,恐怕也没法在转眼间将圣盾护体的圣骑士付之一炬,这两个斯密茨的血族无比强大,无疑是古代的吸血鬼,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漂浮的章鱼中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她说:“来吧。海尔辛,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你也应当兑现你的诺言。” 海尔辛张开双臂,章鱼的触.手陡然伸长。将地面上的四人卷起,圣殿骑士们纷纷怒吼,抽出手枪,朝章鱼开火,但那章鱼实在过于巨大,这些子弹射在它皮肤上,就仿佛蚊子咬一般毫无作用。 章鱼快速转身,飞雷将手掌放在章鱼身上,那章鱼渐渐变得透明,在几分钟之内,它已经踪影全无,无声无息的在夜空中飞远了。 ..... 我隐约听见缇丰在地面焦急的呼喊:“面具!面具!你到哪儿去了?” 我通过她一年前在我体内留下的荆棘之刺(这玩意儿一直被我屏蔽,至今没发生过作用)对她说:“我在章鱼上,缇丰。” 她怒道:“你怎么跑上去的?快给我下来?” 我说:“相信我,缇丰,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一回来,我们就结婚,你会等我吗?小姐?” 她愤怒的喊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我....求求你,面具,别开玩笑了。”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能听出她心中的关切与悲伤。 我轻声说:“再见了,小姐。”我关闭了荆棘之刺的通信,彻底化解了这一诅咒。 十分钟之后,章鱼已经升入云层,缓缓现形。 我沿着章鱼的触手朝上爬,这章鱼虽然滑溜溜的,但我让手掌变得粗鄙而黏着,顺利的爬到了章鱼的身体上。 这是一只庞大的圆盘章鱼,体型近乎椭圆,在它身躯之上有一大片可供立足之地。我见到一位穿着血色礼服的女人站在一个平台中,她梳着中世纪才见得到的贵族发型,容貌很美,长发如墨,双目如星,红唇如血,但掩不住冷峻与残酷的神色。 她问:“海尔辛?” 我犹豫的说:“我是...海尔辛的朋友。” 她陡然睁大眼睛,朝我怒目而视,她说:“你是谁?你怎么上来的?” 我颤抖起来,说:“我说啦,我是海尔辛的朋友。我叫面具,我有些事想要问他。” 她眼中射出残忍的光芒,朝我动了动手指,突然间,我浑身骨骼剧痛,喀喀作响,每一块骨头都仿佛想要从我身体里逃走似的。 我大喊道:“饶了我!卡美拉夫人,饶了我!” 她浑身巨震,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喊道:“这是斯密茨族系的肢体变形,您是卡美拉,弗拉德伯爵的妻子,对吗?” 她说:“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死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尔辛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他说:“请您网开一面,夫人,面具他....他是我的朋友。” 疼痛感蓦然消失了,海尔辛的手扶在了我的背部,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面具,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我大声喘气,说:“你是我的朋友,海尔辛,即使我豁出性命,我也要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注释: 肢体变形:龙之火——斯密茨族系的古老血族可以吐出龙一般的火焰,斯密茨曾经用这漫天的火焰毁灭过一座城市。 肢体变形:偷心贼——斯密茨族系能够在五米外瞬间挖出目标的心脏,当然,这门艺术非常讲究准确性,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将浪费极多的魔血。(未完待续)。 十一 海尔辛荒唐之事 85_85459卡美拉大声说:“巴佩,把他吸成人干!”她指的是其中一位戴红色假面的血族。 巴佩朝卡美拉望了一眼,说:“他是海尔辛的朋友,应该由海尔辛决定此人的命运。” 卡美拉捏了捏手上关节,表情震怒,似乎想要发火,但她酝酿许久,终究不敢对巴佩发作,愤愤的转过头去。 海尔辛扶我坐了起来,随意指着众人说:“卡美拉女士,飞雷女士,巴佩先生,崩坏先生。诸位,这是面具,我的朋友。” 卡美拉哼了一声,其余人都不理睬我,唯有飞雷瞪着蜥蜴般的眼睛望着我,她说:“你是缇丰手下的尸鬼。” 我死死抵抗着心中的恐惧,问:“你怎么会来到这里?飞雷小姐?” 她凄惨的笑了起来,说:“飞雷小姐?你还真把我当做女人吗?” 如果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嘴巴还不学着甜一点,那我真是死有余辜,我立即说:“你看起来很精神,很利落,飞雷小姐,你比我上次遇上你时改善了许多。我为格伦德尔的事感到抱歉....” 她说:“格伦德尔用他的催眠术奴役了我,我对他唯有恨意,没有怀念之情。收起你那阿谀嘴脸吧,让我好好静一静。” 我露出悻悻之色,但心里却暗暗叫好,她让我呆一边去,至少不会要了我的命。 海尔辛对他们说:“我想和面具谈谈,可以吗?” 崩坏与巴佩都是斯密茨的血族,但他的性子相比之下要张扬许多,他大喊道:“随你的便。但你应该知道规矩,如果他掌握了什么紧要秘密,他就死定了。” 海尔辛点点头,把我拉到一旁,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望着下方飘渺虚幻的云层,眉头紧皱,默然不语。 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笛莎会被侯爵夫人杀死?” 海尔辛像是触电一样抖动起来,他说:“你可真会问问题.....如果发问的人不是你,我会把那人从这儿扔下去。” “但你会回答我,对吗?” 海尔辛说:“你曾经为了救我而出生入死。我欠你很多,所以我会告诉你。” 他站起身,走到巨型章鱼的边缘,空中风急,吹起他的披风。发出哗哗声响,他稳稳的站着,双眼望着远方,过了许久,他说:“在战争的尾声,我和笛莎陪同海德教授,再度进入紫藤钟巨虫的洞穴。我以为旅途会非常安全,所以并没有率领军队。但我怀疑军队又有什么用?在洞穴之中,我们简直就像是魔虫餐盘中的甜点一样。” 我问:“你们遇到了巨型魔虫吗?是那只蝎子还是那只巨型蚂蚁?” 海尔辛说:“某种螳螂,无策似乎遇上过。但我们遇上了三只。本来一切顺利,我们钻过地洞,紫藤钟的巢穴,海德教授收集那些虫卵,采集样本,对紫藤钟的尸体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和化验。在返程的时候。那些螳螂出现了。 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确实难缠的很。我与笛莎拼尽全力。将那三个畜.生全部干掉,我已经奄奄一息了。用最后的力气发出求援信号,但我没料到那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错误。” 他开始发抖,眼角泛起泪花,脸上表情又恨又悲,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他说:“笛莎躲在洞穴中照看着我,但她自己也受伤不轻,白天到来,她在我身边睡下,我深陷昏迷,人事不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部下找到了我们,他们从未见过笛莎,以为她是某位跟随我的士兵,也将她带回了木遥南镇。她身上包裹着厚重的衣物,而那天恰好是阴天,所以她没有当场送命。 我的母亲由此发现了她,并很快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发了疯,立即将昏迷的我送回了国。我莫名其妙的与笛莎分离了,当时我深感悲痛,但我没料到,更大的厄运还在后头。 侯爵夫人通报了教皇,我与笛莎之间的事对于梵蒂冈而言是罕见的丑闻。而笛莎曾经杀死过一位圣骑士......” 卡美拉突然说:“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那位圣骑士并非死在笛莎之手,而是死在梵蒂冈法王厅的手上,他救了笛莎,让笛莎从此对基督徒有着天真的信任感。” 海尔辛痛苦的说:“没错,我相信事实正是如此。总而言之...他们决定处决笛莎,而且就在我的面前,按照我的母亲...侯爵夫人的说法,此举能净化我的灵魂。 所以他们在我面前,将笛莎暴露在阳光之下,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灰烬,她曾经美丽的脸在阳光中逐渐起泡、起皱、变黑,最后灰飞烟灭,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我被他们绑着,我的心在滴血呀...可笛莎,笛莎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痛苦,反而有着无止境的依恋与担忧,该死....该杀的梵蒂冈与天主教徒!” 他弯下腰,痛不欲生的大喊起来,拳头攥紧,指甲深陷肌肤,流下滚滚鲜血,他的眼泪也是如此。 卡美拉说:“我曾经想救笛莎出来,但却晚了一步,我很抱歉,海尔辛。” 海尔辛摇了摇头,竭力止住哭泣,他说:“和你没关系,卡美拉女士。”他深深呼吸,继续说:“随后,侯爵夫人对我进行了审讯,这个婊.子,她当时很不对劲儿,她想要净化我的身体,所以她强迫我与她.....与她发生了关系。我顺从了她,混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现在更看的清清楚楚,她不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不可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遭遇悲惨凄凉,可又荒谬绝伦,我想不出任何语言安慰他。 海尔辛说:“我们两人做.爱之后。她宣布我已经恢复了神智,因为她已经用‘圣水’把我洗干净了。凯撒教皇似乎对这样的戏码很中意,因为我和侯爵夫人....欢.爱之时,他偷偷躲在一个小窗口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此后,他让亚特.海尔辛侯爵成为了枢机主教。又提拔我成了圣骑士长。” 不久之后,卡美拉女士找到了我,她向我展示了无可辩驳的证据,告知我的真实身世,她让我加入她,脱离梵蒂冈。我对此求之不得。接下来的事,你已经全知道了。” 我问:“关于你的身世是真的吗?你是雷光.斯普利特骑士的儿子?而侯爵夫人并非你的生母?” 海尔辛大笑起来,但声音中却十分苦涩,他说:“雷光.斯普利特其实也有海尔辛家族的血统,他是私生子。算是亚特.海尔辛的弟弟。但亚特.海尔辛与侯爵夫人发现了我身上的才能,罕见的才能,他们偏执的想要接纳我,他们说:这是天父降下的征兆,是海尔辛家族复兴的象征..... 所以侯爵夫人勾.引我的生父雷光.斯普利特,将还是婴儿的我劫持到了海尔辛家族,当做她的儿子抚养,因为她似乎无法生育。他.妈.的,这个女疯子。” 这么说来,雷光.斯普利特也是个窝囊废。丝毫没有担当的男人,海尔辛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如果不出乱子,那才真该觉得奇怪。 我凝视着他,开始用灵异感知向他传话,我问:“海尔辛。为什么要与卡美拉她们混在一起?她们的目的非常危险,我怀疑她打算复活德古拉。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传说中的吸血鬼之王。你曾经对我说过你的祖先范.海尔辛的事。” 海尔辛朝卡美拉望了一眼,她谨慎的望着我,眼神十分冰冷。 海尔辛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面具,卡美拉救了我,让我替笛莎报了仇,她甚至许诺过我,她能够找到复活笛莎的办法。你看,我别无选择。笛莎曾经为了我舍弃生死,我唯有这么做,我的心才不至于被难以想象的痛苦淹没。” 我顾不得掩藏,喊道:“所以你要为她卖命?醒醒吧,海尔辛,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盯上你?因为她需要你的血统,需要你的才能,我怀疑只有通过你,她才能复活德古拉。” 卡美拉在我身后说:“复活德古拉?自作聪明的家伙,我们的目的恰恰相反,德古拉从未死去,而我们必须想法阻止他。” 我震惊无比,瞠目结舌的望着卡美拉,她说:“你看什么看?没错,我确实曾经是德古拉的妻子,但我憎恨他,憎恨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名叫面具的凡人,我需要范.海尔辛的血统,这是我研究斯密茨的巫术古籍得出的结论,我需要海尔辛的血统彻底消灭德古拉的灵魂。” 我大声喊道:“你胡说八道!海尔辛,她在骗你,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卡美拉面对着海尔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们说话吗?尸鬼?难道我会如此愚蠢而粗心吗?不,因为你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巴佩与崩坏站了起来,两人如断头台的影子般笼罩了我,崩坏笑着说:“海尔辛,是你自己下手呢?还是我们替你代劳?” 海尔辛抽出长剑,说:“抱歉了,面具!” 他背对着那三人,朝我眨了眨眼,目光往下一晃,我顷刻间明白过来。 我大吼一声,朝他扑了过去,他重重一脚踢在我胸口,一剑朝我刺来,我惨叫一声,从章鱼上掉了下去,被滚滚云雾吞没了。 崩坏往下方一望,摇头说:“我们似乎在海洋上空。” 卡美拉急忙说:“那他未必会死!” 巴佩说:“这儿是五千米的高空,即使下面是海洋,他也会粉身碎骨的,他不过是尸鬼。” 海尔辛沉默不语,另外三位古代的血族叹息了一会儿,慢慢沉入章鱼的肚子,消失无踪。 注释: 漂洋过海——斯密茨的远古血族能够在海上保持较长时间的清醒,但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未完待续)。 十二 星夜中的幽灵船 85_85459在星月的注视下,我背上生出滑翔薄膜,轻轻落在海面上。 大海微微起伏,寒冷难耐,我遥望星空,远方群星闪烁钻石般的光芒,仿佛虚幻的黑色罩子遮蔽了大地,这夜晚有些迷幻,静谧的令人心惊。 我判断出自己应该在亚得里亚海上,应该往东游,一直游到克罗地亚的海滩,随后再设法前往特兰希尔瓦尼亚。但一眼望去,海平面仿佛没有止境,大海浩瀚无垠,波浪汹涌寒冷,如果我沿着大海一直游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陆地。 据说布鲁赫的血族能够在大海上奔跑,那是由天堂神速引发的奇迹,我可模仿不来,我只能尽力往前游动,寄希望于在沿途遇上一艘碰巧经过的船。虽然这么做前进缓慢,但以我现在的体能,我可以不停歇的一直游回本国。 我游了整整一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我遇上了一艘船。 那是一艘从幻境中驶出的船,一艘模样古典的帆船,它大约有十米高,五十米长,通体灰褐色,造型粗犷,船的边边角角菱角分明,张牙舞爪,船外用写意的风格画着令人惊悚的金色眼睛,船头有一位张开翅膀的天使半身雕像,但她浑身却长着野兽的狼毛,帆船扬满风帆,桅杆高耸,仿佛定海神针一般。 我没觉得不对劲儿,但事后想想,它的出现本就可疑,现在可是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人驾驶风力驱动的帆船呢?而且这船的造型又老又怪,如果用幽灵船称呼它,也并没有什么不恰当的。 我鼓足劲儿。以巧妙的方式发出惊雷般的喊叫,我喊道:“救命!救命!” 他们听见了,调转船头,飞快的朝我驶来,我注意到有些异样。周围没风,但这船快的仿佛游鱼,几十秒后就来到我面前,推动波浪,泛起泡沫,我忽上忽下。但依旧在用力呼喊。 一艘小船从帆船上落下,有两个强壮的男人朝我划来,就在这时,一个波浪打来,小船一阵晃动。瞬间跃过了我,我急忙朝它那边游去,情急之下,吃了几口水,其中一个男人抓住我的头发,把我轻而易举的放上了船尾。 我惊疑不定的望着他,刚刚他的力量与敏捷远超常人,若非如此。他没法如此轻易的救我上船。 两人年纪都不大,一人相对瘦弱,另一人则惊人的健壮。但身子骨都很结实,在月光之中,他们眼睛呈现出墨绿色,我曾经在阿斯兰博的眼睛中见到过这样的眼眸。 他们望着我,瘦小的人操着东欧口音的英语说:“这似乎是一位东亚的人。” 壮汉笑道:“不管是什么地方人,先把他送上‘艾诺亚’再说。” 我颤声问:“艾诺亚?你们的船叫艾诺亚?” 瘦小的人说:“没错。艾诺亚。”他没听出我语气中的疑惑,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询问。于是介绍道:“白狼艾诺亚,我们的祖先。伟大的母亲。” 我心里炸响了无数个惊雷,要不是头发湿漉漉的,现在已经炸开了毛,我暗想:“不会吧,这些人是刚格尔?刚格尔的血族怎么能在海上漂流?或者,他们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壮汉说:“你今天运气真不错,这片海域通常很少有船,我们碰巧出来,不然你可遇不上我们。来吧,倒霉蛋,来我们船上吃些鹿肉,喝些美酒吧。” 我感激的点点头,说:“多谢,多谢。”心里却想:“如果真是一群狼人,他们不会把我煮熟吃了吧?不成,我得快点想法逃走。” 不对,我怕什么呀?我本人就是狼人!至少...曾经变身过一次。 我心情复杂,但装出豁达模样,随着他们返回了帆船。 船上大约还有三人,全都围在甲板上望着我,其中有一位粗壮高大的老头穿着古色古香的长袍,看起来像是古希腊的学者,另外还有两位女人,一人银发披肩,另一人红色短发,两人皮肤粗糙,但容貌却相当耐看,体型也健美而舒展。 船上的人都穿着用兽皮制作的衣物,看起来有些像是某些爱斯基摩人的巫族部落。 红发女人脚踩船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东亚人?” 我说:“马斯克,你可以叫我马斯克,女士。”这是面具的英文谐音,不算生僻的名字,至少比面具要顺耳。 红发女人咧开嘴,露出狼一般的笑容,她拍了拍自己胸脯,说:“加亚!”指了指身边银发女人,说:“立瑞克!”指了指高个儿壮汉说:“他叫粗手臂。”指了指瘦小男人说:“读书虫!”最后,她用恭敬的语气面向威武老者,说:“这位老头,是我们的长老,观星者诺斯。” 她说一个名字,我就连忙点头哈腰,经过一番忙碌,我的这些救星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神色,壮汉说:“我听说过你们这些东亚人,一个个儿软弱的很,脑袋瓜却比读书虫还聪明,就和精灵世界的精灵一样。” 我问:“精灵世界?那是什么?你们的故乡吗?” 老头说:“够了!” 于是他们立即住嘴,连表情都变得漠然起来。 观星者诺斯说:“加亚,你把他领到船舱里去。一旦我们抵达港口,立即把他放下船。” 我千恩万谢,红发加亚领着我离开了众人,走下楼梯,来到船舱,这艘船十分宽敞,左右分成十个房间,丝毫不显局促,这还不算储物仓、厕所与厨房。 周围漆黑一片,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在黑暗中穿行,我用夜之眼打量周围,发现一些不妙的景象。 两旁吊着死人。许多死人,全都被剥.光了衣服,用挂肉钩刺破胸膛,斩掉脑袋和四肢,高高挂在顶上。我心惊肉跳,忍不住瑟瑟发抖,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她指着其中一间房屋说:“我们怕热,所以房间内有些寒冷,房间里有粗手臂的衣服。他比你稍稍高一些,但全都是短袖,应该可以当做长袖穿。” 我说:“谢....谢谢。” 她大笑着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全都看见了呀。那些尸体。在冰冷的海洋上,它们似乎已经结冰,没有发出任何味道,但我却把它们尽收眼底,我大脑一片空白,自我认知的语言在此刻被抛在脑后,我露出惊恐的表情,脑袋躲躲闪闪。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红发加亚笑着说:“你指的是我的眼睛?哈哈!不必惊慌,这是某种遗传病。但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听见了吗?我待会儿给你弄些吃的。再想法让你暖和一些。” 我说:“我不冷,也不饿。” 她说:“别客气,入乡随俗嘛,我们船上虽然简陋,但就是不缺食物。” 我一个激灵,通体冷颤。想起了那些尸体,麻木的点了点头。 她走出船舱。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关上门,噗地一声。用力吐出一口气,只感到心脏狂奔,大脑发胀,我心想:“这些狼人恐怕是打定主意要吃我了呀!那女人看我眼神透着凶狠,那和阿斯兰博的眼神没什么区别呀。” 这种情形下,绿面具应该出面替我出出主意了,但她并不在我脑子里,这不可靠的女人呀,吃.干抹.净,她好像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被玷.污.玩.弄过的我无助的哭泣着。 我胡思乱想了半天,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见到加亚走了进来,她责怪的说:“你怎么没换上衣服呢?” 我惨然而笑,说:“我还是习惯...穿自己的衣物,谢谢姐姐关心。” 她说:“我才十六岁,可不是什么姐姐!” 我老毛病发作,管不住嘴,说:“你的身材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岁了。” 她拍拍自己雄伟的胸部,说:“这是祖先的赐福,哺育后代的天分,我以此为傲。” 我点点头,闭上嘴,想让她早点退出去,但加亚走上几步,熟练地将我上衣脱下,开始解我内.衣的纽扣,我惊慌的喊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啦,我..一会儿自己换,自己换!” 她说:“闭嘴!”两下将我衣服扯得稀烂,又脱掉我的裤子,随后她解开自己的兽皮外套,露出健美柔顺的线条来。 她下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 我流着泪,凄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说:“我早就想尝尝东亚人的味道了,而且,你冷的很,不是吗?来吧,如果我不快点动手,立瑞克那女人会捷足先登的。”、 我后来才知道,这荒唐的做法其实有据可依,依照盖亚之子部落(就是加亚她们的部落)的规矩,在航海时遇上男性海难者,必须献上船上女子的身体来温暖客人,女子视此举会带来好运,保佑之后的航行一路平安。 如果遇难者是女的呢?那做法可就文明多了,他们会询问遇难女子建议,如果女子反对,那他们就会规规矩矩的,一路护送她上岸。 其实男性遇难者也有选择权,但我们是一群不争气的笨蛋,通常情况下,我们都千肯万肯的接受这一馈赠,毕竟加亚她们部落的女性长得很有吸引力。 她抱紧了我,如狼一般嚎叫起来,我在她光滑白嫩的身体上尽情探索,与她几乎陷入了狂乱的扭打,她笑得十分欢畅,脸色变得通红,她喊道:“你比你表面看起来有力多啦,马斯克!你是个棒小伙儿,不是吗?” 我哭喊道:“别说了,加亚,别说了!蹂.躏我吧,让我为自己薄弱的意志而受罚吧。” 她大喊一声,与我结合在一起,我被一阵迷乱冲昏了头脑,恍惚间,我想起了许多年前,我被邻居大妈霸.占时那惨烈的景象。 我与加亚一起扯着嗓子嚎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十三 艾诺亚与捕鱼人 85_85459我试图令神智清醒,在狂欢海洋中掌稳心灵的船舵,但我失败了,我意.乱.情.迷,难以驾驭身下(或者身上)的加亚,随着一阵精疲力竭的爆发,我昏昏沉沉的从她的怀抱中脱出。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度被邻居大妈支配的恐怖,以及被囚禁于简陋租屋中的屈辱。 我蜷起身子,如担惊受怕的小孩儿那样啜泣,加亚如母狼般大声喘气,双手枕着后脑勺,渐渐调匀气息。 她突然大叫道:“糟糕!你前面在我身体里.....该死,我太投入了。” 我喃喃说道:“如果是男孩儿,你就叫他真面,如果是女孩儿,你就叫她贾容。将来他们长大了,我会教他们各式各样的语言.....” 加亚豁达的大笑起来,她说:“不过没关系,你并非我们的族人,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而且我可以想法把那些东西逼出去。” 我勃然大怒,说:“这等郑重之事,岂能儿戏?你舒服过了,就想翻脸无情?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我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她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很棒!我相信这次的旅途会很顺利的。”随后她开始唧唧喳喳的念叨起她们部落的琐碎规矩与迷.信思想,比如航行时的种种忌讳,比如特殊日子的那些祭祀等等。 我默默听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忍不住问:“你们这么些人,操纵这样一艘大船。不觉得危险吗?” 加亚说:“‘艾诺亚’有着魔法师般的智慧,她大部分的情况下能照看好自己。我们与其说是船员,倒不如说是乘客。” 我问:“艾诺亚?那是你们部落的神?奇怪,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宗教。” 加亚一跃而起,迅速披上皮衣。又从柜子里给我找出一套,她说:“你想听故事?我让诺斯给你讲讲,他是我父亲,也是部落的巫师,我可不在行这个。” 我汗毛直竖,背脊发凉。失声嚷道:“诺斯知道你和我....他肯定会气的发疯的。” 加亚哈哈大笑,说:“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这是诺斯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这么做会带来好运气,艾诺亚第一次遇上渔夫的时候。她可能也是这么做的。” 我一口气没缓上来,大声咳嗽,惊讶的问:“渔夫?艾诺亚?你是说她曾经也...” 加亚说:“我说啦,这事儿得去问诺斯!他现在心情可好得很。” 她拉住我的手,快步朝甲板走去,谁知走到半路,似乎海上起浪,船体摇晃。天上的钩子晃动的厉害,啪嗒一声,一具尸体掉落在我们面前。 我咬着嘴唇。用力摇头,闭上眼睛,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加亚叹了口气,说:“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是吸血鬼的肉,我们杀了许多吸血鬼。正要把他们带去献祭呢....你听不懂?你知不知道吸血鬼是什么?算了,算了。我不多说了,去问诺斯吧。” 血族与狼人之间有着千年不散的仇恨。彼此之间不能共存,血族将狼人逼迫至绝境,但狼人并非没有反击之力。如果加亚说的是真的,遇上他们的血族也真是倒霉。 我们走上甲板,晴朗的夜空中星光耀眼,海面上空气一片凛冽,诺斯手扶栏杆,手里拿着玻璃酒瓶,大口喝酒,发出豪气的吞咽声,以及爽快的呼吸声。 加亚喊道:“诺斯,马斯克他有话要问!” 诺斯回头望了望我们,说:“我的女儿没有怠慢你吗?” 我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如果我赞美她,我会挨打吗?如果我不赞美她,会不会得罪他俩? 犹豫了老半天,我扑通跪倒,大声说:“我会负责任的,别杀我!父亲!” 诺斯一口酒喷了出来,发出大笑,似乎被我逗得够呛,他喊道:“你想娶加亚?别痴心妄想啦!你们这些东亚人脑子太迂腐了,而且没有半点勇气,你半点都配不上她,给她当奴隶都不配。” 加亚也发出大笑声,说:“别废话了,诺斯,给我们讲讲艾诺亚吧。” 我觉得其实是她自己想听故事,但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 诺斯也来了兴致,他面向我们,大声说:“艾诺亚,她是狼之母,狼人的祖先,是一位伟大的神灵....” 我问:“诺斯先生,我本人也是一位钻研古代神学的学者,我确实听说过艾诺亚的名字,但他似乎是....一位男性。” 诺斯说:“你懂什么?男性女性,对神灵而言并无区别,她在离开天堂之前是一位狩猎大天使,是诸神创造的猎杀恶魔的第二位天使。她背弃了诸神,因而受到诅咒,来到凡间,奄奄一息,但幸运的是,她被一位神秘的渔夫拯救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他们说起“渔夫”,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想了想,问:“这位神秘的渔夫是谁?” 诺斯说:“没有人知道,但艾诺亚与渔夫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是一段漫长的时间,在那期间,她将她的祝福赐予了一些狼神,那些狼神与凡人繁衍后代,也就有了我们盖亚之子部落。” 虽然我早就怀疑他们是狼人,但听他这么一说,我依旧伪装得极为震惊,我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诺斯说:“你不相信?加亚,让他看看吧。” 加亚点点头,走到我面前,脱去皮衣,露出光洁的身体,她说:“看看我的真面目吧,马斯克!” 她的体型如气球般膨胀起来,毛发如惊涛骇浪般涌出,呼吸变得宛若雷声,她双眼变成金色。长出尖牙利齿,在几秒钟之内,她如铁塔般矗立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头令人敬畏的狼人。 我低着头,身子颤抖。心想:“这不应该是秘密吗?他们把秘密泄露给我,那肯定是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了。可恶呀,早知道就再狠狠干这女人几回了,好歹也算找回些场子来...” 诺斯说:“你无需恐惧,加亚并不会伤害你,她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愤怒。若非如此,她一旦变成狼形,将会受到重罚。” 加亚注视着我,说:“你似乎不怎么吃惊呢。” 我颤声说:“为什么要让我看你们的秘密?我不过是遇难的陌生人罢了。” 诺斯说:“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我们祭祀盖亚与艾诺亚的纪念日。在许多许多年前的这一天,在凡人尚未被洪水淹没之前,艾诺亚与渔夫相遇,获得了救赎,而你的出现对我们而言有着神圣的意义,所以我们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情。” 我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打算把我宰了吃肉呢,哈哈。” 加亚伸出举手。摸着我的脑袋,说:“任何凡人或血族,一旦获悉我们的真面目。都不可避免的被我们杀死,但对你,我们却网开一面,因为你象征着好兆头,而且....”她笑了起来,说:“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很舒服。” 诺斯说:“我们即将抵达艾诺亚的岛屿。如果你有兴趣,你也可以与我们一同上岸。等典礼完成之后。我们会将你带到最近的港口,你可以自由的前往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感激的喊道:“谢谢。太感谢了,我不会泄密的,我向艾诺亚与渔夫发誓!” 诺斯递过酒瓶,脑袋轻轻动了动,我急忙喝了一大口,这酒劲儿很大,我刚刚吞入喉咙,耳朵就咚地一声响,站立不定,头晕脑胀,一跤摔倒。 诺斯说:“你很弱,马斯克,凡人都很弱,大部分的吸血鬼也是,通常情况下,我不会让加亚理睬你,但今天不同,今天你的出现让我很高兴。” 这老头的思维可真奇怪,仅仅因为迷信,就让女儿陪.客人睡.觉?不过入乡随俗嘛,各地的风俗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观念千差万别,反正我也没少块肉,加亚似乎也不打算追究我的责任,我也就不多想了。 .... 帆船乘风破浪,快速行驶,船帆仿佛被无形的手推动着,灵动的在海面上穿行,仿佛这帆船不是一艘船,而是在陆地上疾驰的越野车。 大约航行了半个小时,天上月亮愈发明亮,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岛屿,山岩与树木仿佛乌云般横在我们面前,它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我之前根本没看见任何岛屿的迹象,它就这样降临了。 我粗粗估算,岛屿大约有五公顷左右大小,上面有矮矮的山峦,有茂密的树木,观星者诺斯掌舵,将船靠岸,船上所有人都下了地,加亚抱住我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几乎悄无声息。 读书虫鼻子抽动,说:“有些奇怪,岛上似乎有其他人来过。” 所有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诺斯也用鼻子嗅了嗅,说:“的确,有生人的气味儿。为什么他们能找到这里?这岛屿属于精灵世界的一部分,唯有今天才会现形。” 读书虫说:“气味儿....血腥气味儿从神庙那边飘过来。” 粗手臂喊道:“神庙!啊!这些该死的生人,他们想要闯入神庙吗?” 狼人们纷纷怒吼,迈步狂奔,穿越海边的草地与树林,几乎在转眼间就跑过林地,在林间深处,我见到一座五米高的建筑,它的造型与帆船有些相似,四处尖刺斜生,墙上有狂乱的浮雕与金色眼睛图案,它是用黑色的石头与木头搭建而成的,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神庙了。 神庙两旁有两位女性的雕像,一位是长着羽翼的狼首女,一位则是慈祥而丰满的鹿身女。两具雕像之下躺着四、五具尸体,看打扮应该是一些周边的居民,鲜血染红了雕像,令这雕塑充满着阴森恐怖之感。 而神庙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狼人们暴怒起来,齐声怒吼,同时变形,呈现出野兽的形态,我注意到每一只狼人变身后都有显著的特征,有的皮毛柔软茂密,有的则稀稀疏疏的,有的通体漆黑,有的则点缀着出淡淡的棕黄。他们每个人都在四米左右的高度,几乎与神庙齐平。 紧接着,从大门中缓缓走出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红色衬衫,披着披风的古怪男子。(未完待续)。 十四 狼人与血族之战 85_85459这显然是一位血族,从模样上看,他有着惊人的吸引力,双目宛若血月般宁静,面色苍白而坚毅,留着整齐的长发,下颚处蓄着金色的短须。他给人以莫名的威压感,仿佛他天生比眼前众生要尊贵许多。但他眼中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我可以肯定,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虽然容貌迥然不同,但我觉得他很像梵卓。 他身后跟着两位神色惊恐的随从,这两人也是血族,但在他们的首领面前,表现的就像是国王面前的乞丐一般寒碜。 观星者诺斯毛发直竖,露出凶恶的表情,他吼道:“你闯入了神庙,你侮.辱了我们的祖先与神灵!罪该万死的血族。” 那个血族点点头,指着两位随从说:“这两位是剩下的祭品,算是给你们的补偿,杀了他们,吃了他们,悉听尊便。”两位随从发出凄惨的哀嚎声,浑身发抖,不停朝他们的首领磕头求饶。 粗手臂咆哮起来,如风一般朝那个血族冲了过去,那个血族轻轻躲开,说:“我还以为是刚格尔的血亲呢,原来你们是狼人。”他的口气从容不迫,仿佛他说的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怪物,而是路边将死的野狗一般。 粗手臂飞速转身,动作迅猛,激起尘土,他的利爪追袭而至,朝血族喉咙抓去,血族一抬肘,将粗手臂的攻势隔开,接连移动,轻巧的仿佛花丛中的蝴蝶,粗手臂连连落空,沮丧的暴喝一声。双拳狠命朝血族头上砸落,只听一声轰鸣,他面前灰尘飘扬,地面裂开蜿蜒的裂痕,但那个血族已经不在他身前了。 他出现在了粗手臂的背后。 粗手臂的实力比阿斯兰博差了一些。但也许能与贝雷特的狼人形态抗衡,可眼前的血族却轻巧的躲开了狼人全部攻势,干净利落,好整以暇,好像他在月下跳着圆舞曲一般。 在他躲闪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胳膊夹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黑远山的文字。 血族说:“你们是盖亚之子部落的狼人吗?”他将石板从怀里取出来,说:“你们谁能阅读石板上的文字?” 狼人们快速将他包围起来,高大的身躯仿佛移动的城墙,目光凶恶残暴,露出狼牙。随时都准备群起攻之,将他撕成碎片。诺斯说:“你到地狱去钻研文字吧!吸血蚊子!” 他们齐声咆哮,从四面八方朝血族发动攻击,血族并不闪躲,反而迎着母狼人立瑞克冲了过去,立瑞克大吼一声,张嘴朝他脑袋咬下,但那血族从立瑞克身边一闪而过。轻易脱出了狼人的包围圈。 在那一瞬之间,他的速度快的连狼人都难以捕捉。 狼人们立即转身扑来,但血族笑了一声。举起手,手上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与此同时,立瑞克发出惨叫,摔在地上,身体不停抽动。狼人们瞬间止住攻势,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我急忙喊道:“他...他挖出了立瑞克的心脏。他是斯密茨族系的血族!” 立瑞克捂住胸口,胸前有一个大洞。皮肤向外翻开,这心脏是自动从她胸腔冲出去的,她呼吸紊乱,很快恢复成人形。狼人与血族不同,血族的心脏受损之后,仅仅能令他们麻痹,而狼人的心脏则是致命的弱点,但奇怪的是,她现在还活着。 血族见狼人们一时攻势消减,说:“我没有斩断她的心脏与躯体的联系,所以她还活着,你们也该知足了。”他将心脏抛向立瑞克,它自动回到了她的胸口,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起来,但她依旧昏迷不醒。 粗手臂气得浑身发抖,他怒道:“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走!你逃不掉的,我们会把你碎尸万段!” 血族活动活动脑袋,说:“好吧。” 他突然化作一道快速移动的血雾,冲入狼人阵中,狼人们从肺里发出嘶吼,挥动利爪,想要拦住他,但血族转了一圈,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狼人们手忙脚乱的攻击连他的衣服都没弄乱。 血族挥了挥手,狼人们纷纷发出痛苦的惨叫,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身躯缩小,慢慢变回人形,我见到血族面前漂浮着四个心脏,依旧在跳动,但却越来越虚弱。 血族说:“告诉我,这石板上说了什么?我需要石板上的咒语,告诉我,我让你们活下去。” 观星者诺斯怒道:“你痴心妄想!我们不会投降的!” 加亚咬牙嚷道:“我们为守护祖先而死,我们的灵魂会回到艾诺亚的身边的。” 粗手臂嘴里乱叫,以我对语言学之渊博,居然不知道他在骂些什么,他骂人本事之高明,果然是旁门左道,匪夷所思。 血族望着读书虫,指着他说:“你呢?你看得懂吗?” 读书虫笑着说:“你以为我会出卖我的同伴吗?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们一样,不畏惧死在祖先的神庙前。” 血族凝视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说道:“可惜,如果没有盖亚的咒语,我的计划可就危险极了。”他抓起一颗心脏,轻轻挤压,加亚突然痛苦的抽搐起来,嘴里喊出怪异的惨叫声。 观星者诺斯闭上眼睛,脸色惨白,苦苦忍耐着,但粗手臂却承受不住了,他大声喊道:“我们也看不懂,这是盖亚的咒语,是盖亚赐予艾诺亚智慧时使用的文字,不是普通的石板!饶了加亚,饶了我的妹妹!我愿意替她去死!” 血族叹了口气,问:“你们真的不懂?那也没有办法了。我并非对狼人有什么偏见,但我听说狼人是一群非常记仇的怪物,抱歉了,诸位,你们去和艾诺亚见面吧。” 他顿了顿。又说:“顺便一提,艾诺亚也是血族,她是一位洪水先民,血族的祖先!” 狼人们暴怒欲狂,比血族折磨他们同伴时更加愤怒。加亚大喊道:“放屁!放屁!吃狗屎去吧!” 血族皱了皱眉头,拿起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位血族即将捏碎加亚心脏的刹那,我大声说:“我看得懂!” 血族微微一愣,说:“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擦擦汗水,说:“我是....我是他们的同伴,我叫马斯克。我看得懂石板上的文字!” 血族犹豫了片刻,说:“你也是狼人吗?为什么你看得懂这些咒语?” 我望向那些狼人,他们变得眼神迷离,生命垂危,我暗想:“他们可救了我的命。我若是见死不救,那可真不是东西了。” 但这血族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足以与蒙塔诺相提并论,我盘算动武的赢面,觉得如果不依靠末卡维的力量,恐怕无法取胜。 不能动武,最好能和平收场。 我说:“我....是一位历史语言学家,我能看得懂咒语。这是远黑山的语言。” 血族举起石板,说:“说吧,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说:“石板上....记载了吸收混沌力量的咒语。似乎....似乎是针对某种难以形容的灾难,如果遇上那些没有意志的纯粹破坏之力,比如说被封印的大恶魔之魂,可以用这样的法术与之抗衡,并最终降服大恶魔的力量。” 血族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大喊道:“没错!没错!我的研究果然没错!温霍斯特果然没有骗我!” 我听到“温霍斯特”的名字。顿时留上了神——温霍斯特似乎是格伦德尔手下的一位年轻血族,我在下洋见过此人。但格伦德尔被剿灭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但这位血族口中的温霍斯特。未必是我见过的那位。 血族说:“告诉我,把那咒语告诉我!” 我大喊道:“尊敬的斯密茨血族阁下,我可以告诉你咒语,但你必须承诺,饶恕我这些狼人朋友的性命。”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恼人的苍蝇,他说:“我对他们的荣耀与生死不感兴趣,如果这咒语管用,你才是我必须带走的人。” 我惊恐的说:“不,饶了我,血族先生,你也无需我的帮助。将你的双手放在石板上,我念起咒语,您将会自动获得降服大恶魔的知识。” 血族毫不犹豫的将双手按在石板上,半点都不怀疑我会使诈(当然我本来也没那样的打算),我望着石板上的文字,将它们转化为语言,用祭祀的悠扬腔调念了出来。 石板上冒出绿色的光芒,如同薄纱般笼罩在血族身上,我的声调越转越高,很快变成了狼的嚎叫,血族不为所动,闭着眼,专心致志的体会着石板上记载的知识。 过了许久,光芒渐渐消退,周围又变得幽暗起来,血族睁开眼,满意的微笑起来。 他说:“不错!你没有骗我!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沙哑着嗓子说:“接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惊讶,他说:“你应该照照镜子,你之前还说自己不是狼人?” 我吃了一惊,慌忙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果然现出了狼人的模样,难怪我之前看他怎么那么矮,原来是我变高了,看来这石板上的魔力可以引发狼人的变形。 我朝加亚她们望去,发现他们也正用震惊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一时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血族朝我踏上一步,我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后跃,摆出干架的把式,他说:“让开路!我饶了你们,但你最好快点把心脏塞回他们胸腔,不然他们在天亮之前就会死亡。” 他那两个随从愁眉苦脸的跟了上来,我注意到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光着脑袋,恐怕是血之兄弟会的血族。 血族割断自己的手指,手指落在地上,喀喀巨响,变成一只六米长的双翼石像鬼,血族踩在石像鬼身上,命令石像鬼抓起两个随从,随着一声尖啸,石像鬼飞上星空,穿入了云层之中。 这位不知名的强大血族,就这样消失在了远方。 我如释重负,重重呼出一口气,匆忙回头,将地上的心脏塞回了濒死的狼人们的躯体里。 注释: 肢体变形:召唤石像鬼——最强大的斯密茨族系的血族可以轻易变化身体的各个部位,将手指变成飞行的石像鬼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未完待续)。 十五 我似乎摊上大事 85_85459奇妙的是,我把心脏放回狼人身体中时,它就像是识途老马一般自行与体内血管连接,其过程流畅自然,仿佛它与血管之间仍存在着无形的绳索一般。心脏有些脏了,但对于这些生命力强盛的狼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当心脏的跳动趋于平稳时,我身边的加亚突然哭了出来,她用手遮住双眼,像是在掩盖这羞辱的眼泪。 我问:“哭什么?” 这一问像是捣了马蜂窝,她顿时嚎啕大哭,坐了起来,伸出纤臂将我搂住,泪水打湿了我背后的狼毛,她泣不成声的说:“我以为我死定啦!可我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她现在可光着身子,但隔着体外的狼毛,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其余的事都是小事。” 她哽咽了一会儿,渐渐止住哭泣,又说:“你原来也是同胞,你怎么不早说?” 我撒谎道:“月之女神让我对任何人都保密。”阿斯兰博似乎提过月亮女神的事,我索性借来用用,凡涉及宗教信仰,莫说小小怪癖,便是罪大恶极之举,也是顺理成章。 诺斯慢慢喘气,坐了起来,问:“你是露娜部落的?” 我嗯了一声,做了个神秘的鬼脸。 加亚羞红着脸说:“你是同胞的话,那我也许会怀上小狼宝宝的....” 我大惊失色,嚷道:“你不是说有办法把那些东西逼出来吗?” 她脸色一沉,揪住我的狼耳朵,怒道:“你舒服完了。玩的爽了,就像溜走吗?天下没那么容易的事!给我留下来,加入我们氏族,我会给你生一窝狼崽,男的叫威尔。女的叫奎德....” 我心知情况不妙,稍有不慎,便会深陷泥沼,唯有快刀斩乱麻,翻脸无情,不顾廉耻。方能尽早脱身。 我冷笑两声,说:“我天生无法生育子嗣,你别含血喷人,与别人的种,居然想要赖在我头上。我可不当这便宜老子。” 这话太过无耻,一时之间,众狼人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心中得意,知道自己铁定会被轰走,如此一来,自能轻易脱身。 我脖子一紧。眼前景色旋转,脑袋咚地一声砸在地上,我惨叫了两声。一抬头,只见粗手臂已经变成狼形,如黑色高山般立在我面前,他吼道:“你这懦夫!你比人类还要卑劣!你连自己的女人与孩子都不要了吗?” 我火冒三丈,顿时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冲上前抱住他的腰,一下子将他掀翻在地。粗手臂一拳把我打飞。我在地上滑了一段路,跳了起来。喊道:“我和你拼了!” 粗手臂露出肃然的神色,说:“你想要与我决斗吗?同胞?” 我灵机一动,急忙说:“没错,决斗,咱们谁赢了,就能娶加亚为妻!”这些狼人五大三粗,智力低下,只要他答应下来,我故意输了几招,便能顺理成章的跑路。 粗手臂大笑几声,喊道:“我是加亚的哥哥,你让我娶她?不,马斯克,如果你输了,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加入咱们氏族,成为加亚的丈夫!” 我暗暗心惊,朝加亚看了一眼,心想:“这条款可有些侮辱人,加亚准得发飙。”谁知加亚这笨女人偏偏在一旁大声叫好,喊道:“哥哥,狠狠教训教训他!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逃不掉。” 我此生见过最单纯的人是贝雷特,但加亚与他相比也不遑多让。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粗手臂如狂风般冲了过来,顷刻间将我笼罩,他把我举起,往地上一扔,我接连撞断了好几棵树,总算稳住身形。 诺斯说:“当心点,粗手臂,不要损坏了神庙与神像。” 粗手臂点了点头,在低沉的喘息声中,朝我慢慢走来。 他无疑是这些狼人中最厉害的家伙,年轻力壮,擅长格斗,与贝雷特的风格极为相似,但却更加凶猛。 诺斯说:“马斯克同胞,投降吧,在诺斯折断你骨头之前,一切还有挽回余地。你虽然放跑了那个血族仇人,但却救了所有人的命,你是无罪的,无需因此受苦,我把加亚嫁给你,并不会被盖亚责怪。” 我怒道:“什么叫无罪!我救了你们每个人!要是我把那血族留下来,你们可全都得死了!你们欠我天大的人情!” 诺斯说:“粗手臂是罕见的满月勇士,他在满月中出生,是我们部落中最强的战士之一。你虽然通晓古语,但说到战斗,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紧盯着粗手臂壮硕的躯体,不禁有些慌张,但我很快镇定下来,心想:“我曾经在转瞬间干掉过一只强大的木乃伊,虽然有些攻其不备,但如果我能召唤出当时的力量,自然能与粗手臂抗衡。” 但势均力敌的战斗非我所愿,如果能在顷刻间决出胜负,就不能将战斗拖得太久。粗手臂轻视我,同时也感激我,到此刻为止,他一直没使出全力,这是他的弱点,也是我取胜的机会。 我仰天狂啸,用力击打自己胸口,彰显出强而有力的男子气概,粗手臂大笑道:“这还像个样子,来吧!让我好好把你揍醒过来!” 我一拳打得太重,一口气没缓过来,大声咳嗽几声,说:“不好意思,最近有些着凉。” 粗手臂无言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双足使劲儿,朝我猛扑过来,我露出暴怒的表情,伸手想要拦住他,粗手臂一下子将我拦腰举起,将我在空中转了个圈。 我骂道:“死狗!有种放我下来!”话音未落,粗手臂将我一抛,我啪嗒一声摔在一旁,来了个狗啃泥。 粗手臂轻蔑的发笑。我喘着气,爬起身,吼道:“你有种再摔我试试!看我咬碎你的睾.丸!” 加亚与立瑞克在一旁起哄,叫的好像发.情的母鸡,诺斯与读书虫也大笑起来。发出怪异的嘲笑声。 粗手臂吼道:“你倒试试看!”他有些恼怒,再度朝我冲了过来,我见状不妙,转身就跑,突然一矮身,躲到了艾诺亚的天使像背后。粗手臂惊呼起来,速度骤降,飞快停住脚步。 趁着他忙乱的刹那,我从天使像后跳了出来,我脑中回忆起与木乃伊作战时那冲昏头脑的愤怒。顷刻间,我感到可怕的力量在我每一根血管中涌动,似乎随时都可能撑破血管,令我如炸弹般爆裂。这惊人的力道必须寻找发.泄的渠道,就像引导洪水的河道一般。 我一拳击中粗手臂的脸,他被我击飞出去,我紧随其后,瞬间出现在他上方。他一时有些晕眩,抬手想要拦住我,但动作相当迟缓。 我大喝一声。伸手握住他的喉咙,将他摁倒在地,我爆发出恐龙般的力量,随着一声重响,大地似乎随着这一击而微微晃动,我的利爪对准他的心脏。久久不动,脸上满是疯狂的表情。 加亚与立瑞克惊慌的尖叫起来。读书虫与观星者诺斯冲到我们身边。紧张的望着我们。 粗手臂朝我怒目而视,眼中充满着不甘与愤懑。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的爪牙根本没法刺破我的皮毛!” 诺斯说:“别说了,粗手臂,他赢了。” 我松了口气,缓慢的站了起来,加亚欢呼一声,跑到我身边,拽住我的手臂,喊道:“你赢了!丈夫!你赢了!” 我脑子里一阵混乱,颤声问:“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赢了,就不用做你的丈夫了。” 加亚奇道:“我只记得你说过,谁赢了就做我的丈夫,你脑子太笨啦,这都能忘记?” 我怒道:“胡说,胡说!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粗手臂根本没同意!” 加亚愣愣的望着我,目光中萦绕着失落与悲伤,她小声发出呜咽,就像受伤的幼狼,我望着她的双眼,意识到她并非耍诈,在她单纯的头脑中,她一直以为这场争斗的胜者将成为她的丈夫。 这在他们部落中算是常有的事。 我尴尬的说:“抱歉....我....我....” 粗手臂坐了起来,说:“加亚,放开他,他赢了,可以不用娶你了。” 加亚大声说:“你骗人!你骗人!我要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抱紧我,将脑袋依偎在我怀里。我心慌意乱,茫然的望着周围的狼人们,他们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加亚,也用鄙夷的目光望着我。 我愤愤不平的想:“当初是她主动向我投怀送抱,不对,是她霸王硬.上.弓,玷.污了我的清.白!又是她拒绝了我的求婚,不对,抽身无情,嘴脸丑恶!现在却倒打一耙,说是要做我的妻子!你们这些狼人做事颠三倒四,当真欺人太甚!” 虽然气愤不过,但加亚毕竟十分可怜,我于是柔声说:“我不是很了解狼人部落的习俗,但诸位同胞,我还有些急事,能不能等我完成这些麻烦事儿,再来商议与加亚的婚事?” 加亚破涕为笑,抬起头,双眼放光,她嚷道:“真的?你答应娶我了?” 我使出挚友先生张千峰所传的阴柔化钢、蒙混过关之法,含混的说:“只要我们能再见面,一切都好说嘛,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而且我们曾经经历过这么美好的时刻,对我而言,那可是第一次与女人如此亲密呀。” 她红着脸,低着头说:“原来那是你的...你的初.夜,那我更不能不负责任啦!你放心的离去吧,马斯克,我会像称职的妻子那样,在家里等候你回来的。如果我生下男孩儿,就叫....” 我不再听她唠叨,抬起脑袋,45度望着星空,刹那间,我体会到了那些抛弃妻子的人渣心中那卑劣胆怯的心境。(未完待续)。 十六 特兰希尔瓦尼亚 85_85459狼人们匆匆清理了岛上的尸体,望着神庙入口,愣了半天,终究不敢进入。 诺斯从地上拾起石板,说:“只怕这也是艾诺亚冥冥之中的安排,地母盖亚将这石板赐给我们,当做神谕,我们将它带回精灵世界,郑重的供奉起来。” 我暗中觉得好笑:这些狼人倒也并不顽固,知道敌不过那个斯密茨的血族,便心安理得的将此事归结于天命。 我问:“你们来自于精灵世界?那是什么地方?” 诺斯说:“精灵世界与物质世界交集在一块儿,通常互不干涉,我们住在精灵世界稀少的物质岛屿上,每一年这个时候,我们会来到物质世界狩猎血族,祭祀盖亚与艾诺亚。” 我又问:“你们是仅存的狼人?” 诺斯大笑起来,说:“当然不是,你忘了你自己了吗?我们只不过是狼人部落的一支。精灵世界有许许多多的部落,分散在各个物质岛屿上。当然,在物质的世界中,也有少量的同胞,但他们隐藏的很深,如无必要,通常不与我们联系,如果让那些该死的血族知道他们,恐怕会招来厄运,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马斯克?” 他们收拾妥当,扬帆,载着我一路来到克罗地亚海岸边上,我忙不迭的跳上了岸,正想脚底抹油,加亚如鬼魂般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她喊道:“在离别之前,让我们再好好亲热亲热吧,亲爱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颤声说:“我....我那玩意儿突然不好用了。对不住,您自己用手指解决吧。” 加亚怨恨的跺了跺脚,说:“那么....我会等你一个月,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我嘴里说:“当然。当然。”心里却想:“我行踪不定,无名无姓,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古代陈世美抛妻弃子,西门庆喜新厌旧,只怕也不过如此。” 我心中得意,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奸佞的笑容。 她如初遇我时那样眨了眨眼。天真的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哪儿去找我?你这个笨蛋。在你遇上我们的那片海域,只要有月光照耀,你变成狼人,精灵世界就会为你敞开大门,你能感觉到的。所有同胞都感觉得到。” 我敷衍了几句,给了她一个拥抱,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她一直傻愣愣的望着我,手臂用力挥舞,脸上泪水泛滥,她哭的很厉害。 我暗骂自己混蛋,但事到如今。却也没法回头了。 我渴望朋友与伴侣,可我总感觉命运终将从我手中夺走一切,我只能不停逃避。在斩不断的羁绊建立之前就脱离因缘束缚。 我沿着斯普利特平静而荒僻的小镇狂奔,跑到公路,搭了顺风车,一路朝罗马尼亚境内驶去,我运气不错,在第四天的时候。我已经抵达了特兰希尔瓦尼亚地区的边境。 沿着喀尔巴阡山脉,我在崎岖的山路与高耸的林间攀岩。日夜兼程,披荆斩棘。以小跑的速度前进,一天之内,我穿过山脉,跑了大约三十公里路,终于来到了双竹考古队所要考察的区域,这儿离布拉索夫大约有几十公里的路程,举世闻名的布朗城堡就在此处,它据说是德古拉伯爵(也就是弗拉德.特佩兹,也叫弗拉德.采佩什)的故居,一座阴森恐怖,占地广阔的城堡。 在夕阳的余晖下,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借助空气中存在的魔力补充体能,穿过辽阔的山林与田野中,走入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镇,这小镇中到处都是古时留下的砖石建筑,有高耸的塔楼,有两层楼的砖房,还有一些朴实美观的木屋。此时天色已晚,小镇中看起来有些阴沉,闪烁的灯光从黑色的石屋中透出来。 镇民看见我,纷纷露出猜疑的神色,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不禁苦笑起来,原来这一周在荒山野岭中赶路,衣服被树枝尖石划得破破烂烂,现在我的模样破落的很。 我对一位胖女人喊道:“请问,你见到过一些考古队的人吗?”我用的是纯正的罗马尼亚语,为了展现独特的魅力,我加上一些很有情调的异域口音,这胖女人一听,果然热情起来,她喊道:“考古队?我确实见到过一大群人,瞧模样应该是来旅游的,你是他们一伙儿的?” 我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说:“他们现在在哪儿?” 胖女人指了指东面,说:“他们朝布朗城堡的方向走去啦。” 我朝她道谢一声,飞快的朝镇外跑去,但那女人喊住我,说:“你该吃顿饭,换身衣服,你的模样就像是被吸血鬼袭击过一样!” 我吓了一跳,顿时脸色煞白,心想:“这女人知道吸血鬼的事?她是尸鬼吗?又或者这地方十分危险,血族出没,她们司空见惯?” 胖女人见我吓成这幅模样,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周围的镇民也笑得前仰后合,不住拍手。 我恼羞成怒,喊道:“你们笑什么?” 胖女人笑道:“你应该看看你刚刚的脸,你真的相信吸血鬼存在吗?德古拉或卡美拉?你一定是被克鲁日的那些导游给吓得不轻吧。” 我知道克鲁日是特兰希尔瓦尼亚的首府,也是这地区最大的城市之一。 我松了口气,说:“我才不相信那套鬼话呢,我得快些与他们汇合去啦。” 那女人隐隐约约的在远处说:“又是军队,又是冒险队,这儿好久没有如此热闹啦。” 我没有细想,从镇东冲了出去,走了不远,又是一片满是碎石与丛林的山路,但我发现这山路上有越野车驶过的痕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冒险队的家伙为什么要往山里面开?布朗城堡就在镇子的不远处。而且这冒险队的人数也不对。一辆越野车就能坐得下,数量最多不超过五人。 突然间,我听见天空传来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只见一架军用直升机从我头顶上呼啸而过。它飞的很快,看样子有些匆忙。 紧接着,又飞过去一架。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是怎么了?要打仗吗?” 没过多久,我从远处听见了密如骤雨的枪响声,又隐隐听见人们的惨叫声。我大惊失色,朝那边冲了过去,从山石中转过,顷刻间,我见到其中有一架直升飞机斜着朝我撞了过来。它的螺旋桨狂转不休,撞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我一个翻身,摔在一旁的泥地里,螺旋桨擦着我的屁股,几乎将我的裤子扯成碎片,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身跳起。骂道:“真倒霉!开飞机不长眼睛吗?” 螺旋桨尚在旋转,致使直升飞机在原地转圈,在强烈的撞击下。它的尾翼与主体金属开始扭曲,我见到飞机的玻璃窗已经被撞得粉碎,其中的驾驶员穿着罗马尼亚军装,脸上鲜血淋漓,眼中满是恐惧,但显然已经死去了。 一只巨大的怪物从中飞了出来。 它伸展着褐绿色的躯体。大约有一人多长,长着蝙蝠般的翅膀。但身体外包裹着显而易见的外骨骼,它的脑袋像是毒蛇与昆虫的混合体。有着触须与虫牙。 它朝我看了一眼,扑腾翅膀,腾空而起,它躯体末尾有着一条黄蜂般的针尾,尾巴末端长着尖刺。忽然,它尾部一动,一根尖刺朝我飞了过来,这速度几乎与子弹差不多,我大骇之下,再度翻身闪躲,那尖刺划破了我的脖子,嗖地一声,刺破了我身后坚硬的石头。 我急忙手脚并用,躲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正想歇两口气,那双翼怪虫又绕了个圈子,飞到了我的面前,尾部颤动,又射来数根尖刺。 我心头火起,手掌如刀,眼神如电,双臂接连挥舞,将尖刺一一击落,随后我指尖射出幽灵之光,那怪虫猝不及防,被绿色的光芒击中,霎时粉身碎骨,连鲜血都被幽暗光束吞噬,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但我注意到它的鲜血似乎是紫色的。 我痛得要命,捂住脖子,狠狠吸了两口气,挪开手时,伤势已然痊愈。 我惊恐的想:这不是普通的怪物,这是魔虫,是羲太制造的魔虫,绿面具!绿面具在这儿吗?这又是你捣的鬼吗? 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她根本不在我脑中。 我恨她,却又无比想念她,怀着矛盾的心情,我朝山崖深处跑去。 又大约跑了两百米远,我能够清晰的听见冲锋枪猛烈的扫射声,士兵们在林间大呼小叫,惨呼声与求援声接连不断。我冲出茂密的树林,只见地上又有一架坠毁的直升飞机,三只飞行的怪虫在上空盘旋。 地面上大约有三十位全副武装的士兵,穿着沉重的战斗盔甲(并非外骨骼装甲),躲在树木与石头背后,不停的朝双翼怪虫射击,但那些怪虫动作灵敏得很,一刻不停的在空中移动,偶尔被子弹击中也并无大碍。但它们每一次盘旋,射出的尖刺就一定能命中士兵中的一位。战斗盔甲被这尖刺瞬间刺破,扎入士兵体内,受伤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冲战场望了几眼,发现在离士兵不远处有大约五座橙色帐篷,在帐篷外躺着四个人,每个人都赤.身.裸.体,身上被尖刺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染红地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屠宰场。 正中有一位女子被绑在一张大桌子上,她穿着一件式样诱.人的睡衣,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我一下子认出了她,那是双竹,与我约定在此碰面的妹妹。(未完待续)。 十七 人性与兽性之别 85_85459在那个瞬间,我再也顾不上危险了。那些在天空飞舞的魔虫不再让我感到畏惧,在难以抗拒的冲动下,我冲了出去,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来到营地正中,我抱住双竹,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将她脑袋拉近我的脸,她睡得很沉,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纹,似乎在做着噩梦,但没有生命危险。 天上魔虫发出嘎嘎尖叫,我回过头,见到其中一头双翼魔虫朝我飞了过来,同时张嘴狂啸,我能感觉到它非常焦急。 它在担心双竹,因此它没有发射尖刺。 不远处枪声响起,仿佛雷雨一般,魔虫被强大的火力击中,抽搐着落到我们身边,强撑着抬起凶恶的脑袋,望着我们,发出微弱的叫声。 我试图散发出和平的信息素,与这些魔虫建立心灵感应,就像绿面具所作的那样,在那短暂的片刻,我突然产生了灵感,我能体会到魔虫产生的依恋与担忧,它是在保护双竹,而非无情的加害者。 我想:“离开吧,她没有危险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她相信我。” 那魔虫犹豫了片刻,朝天上的同伴叫了几声,同伴又转了几圈,飞上了高空,很快消失在云层中。 它受伤很重,在同伴离去的瞬间,它已经死了。 随后,我将手指放在双竹的脑门上,向她的大脑发出调节的信号,她整个人变得松弛下来,几秒钟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我摸着她的头发,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双竹。” 她双眼立即被泪水充盈,她抱住我的脖子,亲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我任由她吻了一会儿,这时,我听见背后传来了那些军人的脚步声。 领头的士兵用英语说:“她没事吧。” 我一回头,见到他们将冲锋枪放在身体一侧,神情紧张,似乎在提防我。我急忙喊道:“没事。没事,我和那些虫子没关系,别杀我!” 有一位士兵笑了起来,他说:“没人说你和虫子有关系,站起来。我们有许多话要问。” 我望了望营地中其余倒地的人,他们全都断了气,我走入双竹的帐篷,取出一张毯子,包裹住她的身子,她的睡衣实在太过暴.露,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我注意到这些光屁.股的人之中,有一人是安国维。她曾经的追求者,其余的人全是老外,身躯臃肿。肥胖不堪,尸体如一滩腐化的脂肪一样摊在地上。 我扶着她,随着士兵们往小镇上走,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双竹瑟瑟发抖,哭着说:“他们全都疯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考古协会。而是一群变.态!大变.态。他们想要....想要侵.犯我,尤其是安国维。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朋友,可是.....可是他竟然与其他人联合起来陷害我!” 我事后知道。这所谓的考古协会不过是个幌子,安国维本来似乎打算讨好双竹,于是找了个考古的借口,带她来布朗城堡旅游,同行的还有他的三位教唆者。 他们假模假样的带着双竹在山里面转了好几天,一直没涉及到考古的话题,安国维去不停暗示双竹,甚至想闯入她的帐篷。 双竹起疑,质问安国维考古的事,结果这小子恼羞成怒,又禁不住那三位狐朋狗友的劝.诱,竟像发了疯似的将双竹囚禁了起来。双竹想要逃脱,却被他们逮住,强迫她换上这件情.趣睡意,又将她五花大绑,正准备对她下手的时候,那些双翼魔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将那四人统统杀死。 双竹泪眼朦胧,抓住我的手不停的颤抖,我骂道:“这些混蛋!但总算恶有恶报,他们已经死了。” 双竹颤声说:“哥哥,哥哥,你知道吗?在安国维他赤.条.条的朝我爬过来的那个瞬间,我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觉得他恐怖的像是魔鬼,不,他甚至比那些魔虫还恶心。他成了另外的物种,丑陋邪恶的生物,我一点儿...一点儿都不了解这种丑陋的生物。我想杀死他,杀死他的同伴,杀死所有....所有人,世界上的所有人。就在那个刹那,我感受到了那些魔虫,我看见了虫洞,我觉得....这些魔虫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我喃喃说道:“亲人?我就是你的亲人。你还不至于落魄到把虫子当做亲人的地步吧,即使在我疯的最厉害的时候,我也不过与流浪狗双宿双.飞罢了,那些狗动情的望着我温暖的躯体....”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哥哥,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求求你。” 我说:“我怎么敢?要是我想跑路,你准会叫虫子来咬我。” 她轻轻捏了我一把(捏在我小腹上,这心狠手辣的女人),笑着说:“你绕着弯骂我是虫子,你这个疯子!” 周围的士兵似乎看不惯我们打情骂俏,其中一人走了过来,狠狠推了我一下,喊道:“给我正经一点,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刚刚救了你们的命!” 我从他眼中见到了冰冷的嫉妒,疯狂的前兆以及丑恶的傲慢,他以为掌握了生杀予夺的特权,可以用强者的姿态蹂.躏我们这些弱小的平民。此时,我蓦然产生了与双竹相似的想法——人类是有罪的,罪恶让他们变得不像是人类,而是某种充满恶意的野兽。 我隐约觉得:双竹成了罪恶之源,成了诱惑之果,成了金羊毛,成了金苹果,躁动不安的疯狂以她为中心,如漩涡般扩散,吞噬着周围凡人的理智。 我与双竹不再说话,他们用枪托砸着我,将我和她分开。一人隔在我们中间,用贪婪的目光望着双竹。 但幸好他们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了小镇上,在小镇中央的广场上,我注意到这些士兵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营地。一些人正在修建简易木屋,还有一些人在煮饭烧汤,喝酒聊天。 我注意到士兵的数量不少,加上与我们同行的三十位,一共大约有两百名士兵。一部分说的是罗马尼亚语,还有一些是纯正的美式英语。我认出这些人的徽章。他们是美国的军人,有可能是本地的驻军。 这些人的装备非常先进,穿着美军特制的战斗服,手中枪械是被称为雪豹的自动瞄准微型电磁枪,除此之外。甚至有一架最新的轻型外骨骼装甲,那位驾驶者坐在装甲旁边,消瘦的脸,平头,粗脖子,双目冷酷,肌肉坚硬的仿佛钢铁,这显然是一位被美军驯化的血族。而且不像是弱血者,而是不折不扣的血族,甚至可能是一位妖魔。 我听周围的人叫他乌里。还有人叫他夜乌。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儿?这样的阵仗,绝不可能是为了那四个纨绔子弟而来,也不可能是为了捉拿双竹,他们准备充分,看样子打算长期驻扎在此了。 士兵们推着我,一路来到夜乌面前。夜乌望了我们一眼,神情冷漠的问:“他们是谁?” 我身后的士兵(似乎是一位中士)喊道:“报告长官。我们在周边巡逻的时候见到了他们,一些巨大的飞行怪物正在围攻他们的营地。我们发现了六个人,其中四人已经死亡,只剩下这一男一女。” 夜乌用冰冷的双眼望着我,说:“你是本国人?你懂英语吗?” 我说:“我懂,长官。我和这位小姐....“话没说完,夜乌手臂突然伸长,给了我一巴掌,我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 他说:“我没让你多说废话!” 双竹怒喊一声,向夜乌大声抗议,夜乌一下子掐住她的脸颊,探出舌头,在她脖子与脸颊上深深舔了一口,随后他闭上眼,露出陶醉的表情,说:“东方处.女的味道。” 我心想:“你这位老兄可真不懂装懂了,双竹早就不是处.女了。而且还出.轨过一回。你这血族品味差的很,偏偏还要装腔作势,真让人笑掉大牙。” 双竹朝他瞪视,夜乌笑了笑,将她推开,脑袋对着我,指着她说:“我喜欢她,她是你的女人吗?” 我犹豫片刻,说:“是!” 他立即挥手朝我打了过来,我早料到他会故技重施,一矮身,一歪头,躲开了他的耳光。夜乌一击落空,脸上现出震怒的表情,左手按住手枪,骂道:“你喜欢玩是吗?该死的家伙!我先宰了你,再把你的女人玩.残了。” 我说:“你们...是为了德古拉而来的,对吗?” 夜乌突然愣住了,沉默扩散出去,周围一圈士兵全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他仰起头,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除了德古拉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我猜测,他一定杀了某位重要人物,所以你们才会来到这里。” 我从怀里掏出那张人皮,那是从蝰蛇那边取来的东西。 夜乌深深吸了口气,我认为那是他在试图保持镇定,他说:“很好,你也收到了这样的东西。” 我问:“他杀死了谁?” 夜乌犹豫着该不该回答,就在这时,从他身后走来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位男子满头银发,眼珠发紫,还有一位是年轻美貌的少女,头发染成金色,眼球是天蓝色,但从外貌上看,他们似乎都是亚洲人,只有十七岁年纪。 那位男子用手遮住一只眼睛,用异常神秘的声音说:“德古拉,他杀死了我们的父亲。”(未完待续)。 十八 为何来到恶魔城 85_85459我见到这两人的外貌,不禁有些敬畏,但我很快意识到,他们的头发是染的,眼球的异色是隐形眼镜的效果。 我问那位少年:“你为什么要用手遮住眼睛?” 他闻言一呆,尴尬的放下手,说:“眼睛有些痒。”他的英语十分纯正,但又带有些日语的痕迹。 我心想:“这人似乎有些装模作样,也许犯了中二病。” 夜乌见到这两人,竟然收起了桀骜,他说:“这位是一鹤.拉巴特公子,这位是音初.拉巴特小姐。” 我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两人的名字似乎是美日混合的,拉巴特,这又是哪个豪门家族?” 双竹说:“我为拉巴特先生感到遗憾,你们...是为了替父亲报仇而来寻找德古拉的吗?”她说出“德古拉”时,语气有些犹豫,双竹虽然知道世上有吸血鬼,但与世人相反,她压根儿不信德古拉这一套。 一鹤兴奋的抽出一柄日本刀,说:“没错,我要为父亲报仇,我也要见见德古拉。我要用我强大的‘落英苍紫剑’斩断德古拉的脑袋,将这个恶魔从世界上铲除。” 我听出他似乎并不为父亲的死亡而伤心,恰恰相反,这小子对德古拉倒崇拜的很。 音初满脸不屑,说:“多大年纪了,还沉迷于这些骗人玩意儿,什么落英苍紫剑,不就是一柄陈旧的刀吗?” 我对这姑娘的冷静理智颇感钦佩,看她哥哥如此幼稚,而她却与此人天差地远,相比之下。更令人感叹不已。 她从怀里取出一根金色的金属棍,又说:“唯有我的‘飞凤火舞杖’,才能消灭德古拉,将他送回地狱。” 刹那间,我脸色惨淡。连退三步,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禁暗暗叹息,为这些年轻人的愚昧无知而惋惜。 一鹤望着我手中的人皮,对夜乌说:“乌里先生,既然他们也是来找德古拉麻烦的。那他们就是客人,是同伴,你应该尊敬他们,而不应该过于刁难。” 乌里脸现不豫之色,但似乎不敢违拗这俩小日本毛孩儿的话。他点了点头,走回一旁,悻悻的坐回原处。 一鹤说:“我的父亲名叫哈里森.拉巴特,是一位久居日本的梵蒂冈圣骑士。不久之前,他丧命于德古拉与他的爪牙之手,我与妹妹身负血海深仇,来到此处,誓要找到德古拉的踪迹。” 我皱眉问:“你们的爸爸是美国人。美国人是你们爸爸?”日本被美国驻军已久,这些美日混血儿在当地并不罕见,地位却隐隐比一般日本居民尊贵一些。 可这两人却更加不凡。拉巴特的身份显然非常显赫,为了替他复仇,这些美军不惜大动干戈的跑到罗马尼亚来,还请当地的军人协助,可他们又对这两个小孩儿十分尊敬。 也许这两个小孩儿非常厉害,或者说。这些美国人想依靠他们,达成某种目的。 一鹤叹了口气。说:“许多年前,德古拉。这位吸血鬼帝王为祸世界的时候,是我的祖先弗洛.拉巴特,以及圣彼得.巴贝,范.海尔辛与蝰蛇.塔利一起闯入了德古拉的恶魔之城,断送了这恶魔的野心,但这恶魔并没有死去,而是潜伏了起来。时至今日,他终于重新现身。为了复仇,他先后杀死了我的父亲哈里森.拉巴特勋爵,亚特.海尔辛主教,以及吸血鬼蝰蛇.塔利,但这疯狂的举动也暴露了他的行踪。” 我有些心虚,因为蝰蛇.塔利的死与我间接有些关联。为什么蝰蛇.塔利会变成血族呢?这其中的渊源,我也懒得猜了。而且,亚特.海尔辛的死与德古拉没什么关系,是我的好友朗利.海尔辛下的手。 以讹传讹之下,这些罪名全都到了德古拉头上,不过我认为这家伙也不会在乎。 音初点了点头,说:“我们祖先留下了艰巨的任务,现在,是时候让我们终结这一切了。” 我又想:“圣彼得.巴贝?约翰.巴贝主教也叫巴贝.....莫非.....” 就在这时,只见一鹤站了起来,朝我身后喊:“天雅小姐,在这儿!” 我一扭头,果然见到天雅.巴贝正朝我们这边走来,她一见到我,立即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她喊道:“面具!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嘿嘿干笑几声,朝四周张望,并没有见到阿斯兰博的影子,不禁松了口气。 一鹤奇道:“天雅小姐,你认识这个人?” 天雅咬牙切齿,走到我面前,抽出一柄匕首,抵住我的脑门,怒道:“面具,我的姐姐呢?你答应过帮我找她的!” 双竹急忙喊道:“天雅小姐,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天雅朝她看了一眼,惊讶的喊道:“双竹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双竹说:“我....我是来这儿旅游的,对了,你呢?你是和一鹤先生与音初小姐一起来的吗?” 天雅松开匕首,没好气的推了我一把,点了点头,说:“这些美国人将我请到这边来,看情形事态应该很严重,我只知道这似乎与德古拉的复活有关。” 我小心翼翼的问:“阿斯兰博先生来了吗?” 她哼了一声,手中匕首一抛一抛,用冷酷的目光望着我说:“他?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整整两个月没见到他人影,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我放心下来,说:“天雅小姐,关于你姐姐的事,我心中已有眉目,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见分晓了。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天雅点了点头,将匕首放回口袋。说:“反正我还没付钱呢,那就拖着吧。” 我又说:“你们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吗?这些军人为什么要把你们请过来?” 一鹤冷笑一声,说:“为什么?因为我和姐姐乃是拉巴特家族的后裔,我们体内拥有超凡的神力,足以对抗强大的吸血鬼之王。也许....也许战斗会很艰苦,也许我自己也会变成嗜血的怪物,但为了替父亲报仇,我根本不在乎。” 音初说:“我无比渴望见到吸血鬼皇后卡美拉,我将用我的魔法终结她罪恶的性命,哪怕在这一过程中受到诅咒。自己也沦为吸血鬼,我也不会退缩。” 我暗骂道:“你们根本就是想变成吸血鬼吧!你们这两个叛徒!” 我指了指天雅小姐,说:“可天雅小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儿来?” 天雅勃然大怒,狠狠推了我一把。怒道:“什么叫没本事?我从小经受圣骑士的训练,我体内拥有巴贝家族的血统,我一枪就能打爆德古拉的脑袋。” 这么一来,一鹤可不干了,他嚷道:“天雅小姐,德古拉无比强大,我劝你不要轻敌。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绝对不是德古拉与其爪牙的对手。” 天雅叫道:“你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德古拉吗?你又有什么本事了?满嘴胡言!吹牛也不脸红!我怀疑你连血族都没见过吧。” 一鹤恼羞成怒。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捏紧拳头喊道:“我虽然没见过血族,但我的武艺出类拔萃。我是圆灵净水流剑术的唯一传人,我精通各种搏斗技巧,我曾经在短短几个月内称霸关西,一个人打服了整个关西的不良少年集团。” 天雅骂道:“我一枪就能放倒你!” 音初举起铁棍,铁棍尖端突然射出一道火光,从天雅身侧两米处飞了出去。正中一棵大树,那棵大树陡然焚烧起来。天雅吓了一跳,惊魂不定的望着大树上飘动的火焰。 音初冷冷的说:“你们两个统统在我面前闭嘴。在我面前,不得口出狂言。” 一鹤与天雅立即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火焰燃烧了一会儿,渐渐熄灭,大树被烤得一片焦黑,她的法术威力很大,这姑娘身上无疑有着强大的潜能。 音初对我说:“面具先生,请你继续说吧。” 我惊魂初定,咽了咽口水,说:“也许他们在找德古拉曾经仇人的子嗣,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也许....也许只有当你们聚在一起时,他们才能达成某种目的。” 音初点了点头,说:“但我并没有见到海尔辛家族的后人,也没见到塔利家族的后裔。” 我说:“海尔辛....肯定会来,塔利家族....我不确定,但你们知道吗?德古拉与这些仇人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也许正是这份渊源将他们联系在了一块儿,所以美**方把你们找了过来。” 天雅困惑的问:“渊源?什么渊源?” 我说:“德古拉曾经是一位伟大的英雄,他与四位同伴一起,共同面对着一位更加古老的血族魔王,他们齐心协力,战胜了那位魔王。也许在这过程中,他们的命运交织了起来,而他曾经的四位同伴,正是你们家族的祖先。” 音初与一鹤面面相觑,音初叹了口气,说:“你在胡说些什么?德古拉是血族的祖先,他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了,除了他之外,不可能还有更古老的血族魔王,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怎么配来特兰希尔瓦尼亚旅游?” 我说:“你不明白,德古拉是十三世纪的人,而血族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人类诞生之前。梵卓、羲太、末卡维、布鲁赫、阿布希米亚德、爱丽克尔...他们中的每一位都远比德古拉强大而古老。” 音初突然露出恼怒的神情,她喊道:“你在胡说八道!歪理邪说,根本得不到所有吸血鬼粉丝的公认!你在编故事吗?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我无奈的拍着脑门儿,暗想:这些无知的小毛孩儿,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正是你们呀。(未完待续)。 十九 所有人齐聚一堂 85_85459我意识到与他们多说也不过白费唇舌,也许使用迂回战术更加妥当,于是我说:“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了,音初小姐,但请听我说完。这些军人邀请的人之中,肯定不止你们三人。” 就在这时,小镇南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我见到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小镇,这又引起居民的好奇,他们从房屋中探出脑袋,惊奇的望着这突兀闯入的车辆。 车辆在军营前头停下,我见到一位造型夸张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居然穿着外骨骼装甲。 来人摘下头盔(这头盔居然是与装甲分离的),朝周围扫视一圈,大喊道:“你们好,大兵哥们,我知道你们在等着我!现在你们的救世主奈特.瓦朗姗姗来迟,你们想我了吗?” 我猛然想起自己见过这人,几天之前,我与无策前往列支敦士登护送特斯拉的时候,一个爱国者之鹰的笨蛋公子哥儿试图阻止我们,结果被无策扔下了飞行器。 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笨蛋,正是那时遇上的那位嗑.药笨蛋。 笨蛋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我没有瞧出他有任何认出我的迹象,这让我如释重负,但他立即直勾勾的望着双竹,大声说:“双竹小姐!居然是双竹小姐!我是你的粉丝啊!我在所有媒体平台上关注了你,你的任何消息我都回复过。” 双竹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何德何能?多谢你的赞美啦。” 笨蛋一把抓住她的手,熟练的吻了吻。嘴唇沿着她手臂的皮肤一路向上,竟然想要大占便宜,我见状怒上心头,一把挡住他的嘴,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奈特先生!” 奈特抬起头,朝我看了几眼,眼神迷茫,但他的装甲肩膀突然松开,我见到一根枪管从开关处冒了出来,我头皮发麻。颤声说:“你想做什么?” 他若无其事的说:“我要宰了你!还能做什么?” 我突然发觉,这笨蛋似乎真的磕.了.药,他神志不清,举止莫名其妙,这样的情况下。他没准真会向我开枪! 一鹤骤然出刀,在笨蛋的脖子处轻轻一刺,一丝鲜血如红色丝带般从空中飘过,奈特惨叫一声,捂住喉咙,指着一鹤大吼道:“你找死吗?混账东西!老子毙了你,老子带了足足三百人,足以把这地方夷为平地。” 此时。乌里站了起来,猛然一冲,将奈特.瓦朗的装甲高高举起。轰地一声巨响,他将瓦朗摔在地上,瓦朗脑袋撞地,痛的哇哇乱叫,由于恐惧与剧痛,他的神色却变得清醒起来。 乌里说:“够了。塔利先生,除了海尔辛之外。人已经到齐了。” 众人吃了一惊,只见近处的大帐篷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不久之后,我见到一个老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背,脸上肌肤比树皮还要粗糙,步履蹒跚,双眼泛白,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 瓦朗惊呼道:“外公?” 乌里扶着老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老头深深呼吸,似乎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过了一会儿,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很好,很好,瓦朗,你总算来了。” 奈特.瓦朗问:“外公,是你让老爸把我派过来的?为什么让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心想:“这老头叫塔利?瓦朗是他的外孙?这么说来,他们果然在找昔日德古拉同伴的子嗣。” 老头用哨子般尖锐的声音说:“奈特,我的孩子,请先闭嘴吧,自从你来到这里,我就被你吵的头疼得要命。” 奈特哆嗦了一下,嘴巴闭得紧紧的。 老头又转过脑袋,望着一鹤、音初与天雅.巴贝,笑容变得慈祥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对他们说:“欢迎来到德古拉的国度,英雄的孩子们。” 这三人虽然性子有些傲慢顽劣,但比奈特.瓦朗要有家教的多,他们朝老头鞠了一躬,纷纷说:“你好,塔利先生。” 天雅问:“塔利先生,你为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塔利说:“天雅小姐,由于你的父亲受了伤,所以我只能偷偷摸摸的找你来帮忙了。在我本来的设想中,你恐怕会对此次旅行非常不情愿,但事实上,你似乎并不排斥。” 天雅皱眉说:“我仍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但我并不讨厌这次旅行。而且我与音初曾经碰过面,我最初对这次血族狩猎很感兴趣,但现在我又感到有些不自在了。塔利先生,是你把我们这些人叫过来的吗?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企图?” 塔利老头笑了笑,说:“企图?我唯一的企图,就是彻底消灭德古拉,以及那座万恶的恶魔之城。” 他转向音初,说:“孩子,将你拿到的人皮给我吧。” 音初愣了愣,从口袋里取出那张人皮,人皮上写道:“我在恶魔之城恭候诸位驾临,我曾经亲爱的朋友,弗拉德。”她说:“这是在父亲尸体旁找到的...” 这张人皮与我找到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塔利老头说:“约翰.巴贝主教也收到了同样的人皮,但我及时将他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防止他遭受德古拉的毒手。我相信我的祖先蝰蛇.塔利也收到了这样的人皮,这位不幸的人被恶魔城的诅咒变成了可怕的血族,这是我们家族迄今为止最大的耻辱与噩梦。” 乌里指着我说:“塔利先生,这个亚洲人手里拿着蝰蛇先生收到的人皮。” 塔利瞬间猛抽了一口气,模样惊人,仿佛这一消息让他惊出了魂,他身后跑上来两位老年护工,在他心脏处轻轻按摩,过了许久,他缓过劲儿来,望着我问:“你...真的...拿到了人皮?” 我将人皮交到塔利手上,他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将人皮铺在了膝盖上。 他也不问我是怎么拿到的,只是说:“很好,亚特.海尔辛也收到了人皮,而那张人皮现在也在我手上,如此一来,这些人皮已经齐了。”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请原谅我这番没头没脑的出场,我年纪大了,居然忘记了基本的礼节。我叫拉斯特诺夫.塔利,是这位奈特.瓦朗的外公,也是爱国者之鹰的理事之一。” 我突然想起来,根据挚友先生曾经查到的资料,爱国者之鹰的大部分股份都集中在一位拉斯特诺夫的手上,如此说来,这个老头,就是爱国者之鹰的实际拥有者了,也难怪这老头看起来这么有派头。 老头说:“长话短说,孩子们,我之所以千里迢迢把你们叫来,为的便是进入这人皮上所说的‘恶魔之城’。” 一鹤突然变得兴冲冲的,他说:“你指的是德古拉居住的布朗城堡吗?我已经进去逛过一圈啦。这里面确实阴森恐怖,我甚至能感到德古拉曾经呼吸过的冰冷空气在大堂中流动....“ 老头说:“并非布朗城堡,那不过是德古拉身为凡人时的居所。该死的,你们要听故事吗?我简短的把过去的事说给你们听吧。” 奈特.瓦朗似乎有反对的意图,但塔利严厉的望着他,这小子见到外公,就像青蛙遇见蛇一样老实,目光与老头一碰,瞬间变得沉默不语。 音初说:“请说吧,塔利先生。” 老头说:“这事儿发生在很久以前,大约在十三世纪的时候,德古拉那时还是个凡人领主,整个欧洲乱成一团,罗马尼亚战乱不断,他的领地内充斥着死亡与瘟疫,黑暗笼罩着大地,暴力与鲜血在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家庭内横行。德古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认为这种种乱象背后肯定有某个幕后的黑手,如果不制止这个黑手,整个世界都将被陷入永恒的混乱。” 我心想:梵卓听到这话,肯定非常骄傲,这家伙也许被末卡维吞了,但他当时刚刚缓过劲,很难想象当他全盛时期时会有多么可怕。 塔利继续说:“没人相信他,连德古拉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但就在这时,他遇上了一位从西方来的圣殿骑士,同时也是血族猎人,范.海尔辛骑士。两人在偶然的情况下并肩作战,很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巧合的是,经过长时间的聊天,德古拉发现范.海尔辛与他在幕后黑手一事上意见一致。更奇特的是,当天晚上,两人同时在梦中收到了上帝的启示,他向两人展示了某个地点,暗示那个地方正是幕后黑手藏身之处。” 两位杰出的年轻人相信了这一神谕,他们在整个欧洲招募强而有力的帮手,根据神谕的指引,组成了一只五人的队伍。这五人分别是德古拉.弗拉德,范.海尔辛,蝰蛇.塔利,弗洛.拉巴特与圣彼得.巴贝,由于他们的信念与目的十分荒谬,除了他们本身之外,没有人肯帮助他们讨伐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恶魔,于是他们决定自己行动。 那个幕后黑手,据说是一位非常古老的吸血鬼,他是最初的人类,身上有诸神的血统与造物主的烙印,他的名字叫做梵卓。” 我得意的瞥了一鹤与初音一眼,他们两人面现不快,想要反驳,但他们在老人面前表现的规规矩矩,竟然没有开口打断塔利的故事。 塔利又说:“那个血族伪装的很巧妙,他住在一座平常的古堡里,身份是一位精通建筑的小领主。他根本没料到会有人胆敢来挑战他,对德古拉他们的到来,他显得猝不及防。”(未完待续)。 二十 封印魔王的英雄 85_85459塔利老头继续说:“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在上帝的祝福下,德古拉与他的同伴取得了胜利。在战斗中,除了范.海尔辛之外,其余四人全部被梵卓吸干了血液,几乎陷入了死亡的境地,是范.海尔辛给了梵卓最后一击。” 我无法想象那场战斗的态势,以梵卓的实力,面对五位凡人,他怎么会被逼迫到那样的地步呢?如果说上帝在其中动了手脚,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派天使军团降临凡间去剿灭梵卓呢?还是说,在命运的蛛网里,耶和华如同织网之蛛那样巧妙的牵动蛛丝,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收获了胜利之果呢? 一鹤.拉巴特举起手,恭敬的喊道:“塔利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塔利笑着说:“我喜欢你们这些日本人的礼貌,请问吧。” 一鹤问:“我并没有听过那位叫梵卓的血族呢,但听您的故事,他一定非常强大,可德古拉最后也许超越了这位梵卓,对吗?” 塔利老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的祖先,蝰蛇.塔利并没有详尽叙述那场战斗,因为他几乎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击败的。击败梵卓之后,绝望的范.海尔辛试图拯救他的同伴,他明白唯有让他们饱食鲜血才能让他们获救,于是他搜遍梵卓的地牢,救出其中被囚禁的奴隶,用他们的鲜血拯救了他的战友。 但他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在他救出的奴隶中,有一位并非凡人,而是血族,他名叫拉度.巴佩。是一位违抗梵卓而被关押的血族伯爵。那个狡猾的血族伪装成凡人,欺骗了范.海尔辛,让德古拉饮下他的鲜血,意图将这位击败梵卓的卓越之人制造成他的尸鬼,但最终他的愿望落了空。 范.海尔辛救活了四位同伴之后。他们挥泪告别,但约定了下次聚会的日期,因为他们每一位都是贵族,因此他们的友谊不仅出自对各自的喜爱,也更有助于巩固他们在各自国家的地位。 拉度.巴佩伯爵在城堡内假死逃生,一段时间之后。他来到布朗城堡,意图压迫德古拉臣服于自己,但德古拉以强大的意志力抵抗住了拉度的血之誓言,他假装屈从,偷袭了拉度。反而威胁拉度,让他成了自己的手下。最终,他凭借拉度的情报,施展计谋,囚禁了一位远古血族拉姆.巴赫,并通过类似的方法,让拉姆.巴赫将他转化成了一位强大的吸血鬼。” 一鹤与音初听得满心不是味儿,照塔利的说法。德古拉非但不是血族的祖先,在他成为血族的时候,这些吸血鬼族已经满世界都是了。他们眼中闪烁着质疑的目光,紧闭嘴唇,满脸不屑模样。 塔利说:“成为血族之后的德古拉拥有了难以匹敌的力量,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以残忍的手段闻名于世。人们叫他弗拉德.采佩什(尖刺之意),因为他用尖刺贯穿敌人的头颅。挂在村子入口的廊柱上当战利品。后世有人说他因此受到了上帝的惩罚而成为血族,但祖先蝰蛇.塔利告诉我那并非事实。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成了血族了。” 音初忍不住嘟囔道:“也许....蝰蛇先生记错了吧。” 塔利倒也没生气。他说:“很遗憾,那就是真相。” 他顿了顿,又说:“后来的事,我的祖先本人也一知半解,他只知道,海尔辛与德古拉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冲突过后,德古拉似乎在梵卓遗留的文件中找到了某种强大的宝物,他借助这件宝物,在自己的故乡召唤出了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堡,蝰蛇当时是这么形容的:‘那座城堡几乎像是高楼形成的山脉,或是灯塔聚成的海洋,它像是无穷无尽的迷宫,魔兽鬼怪的起源地。从此之后,只要那座城堡留在凡间,整个罗马尼亚都被黑夜笼罩。’” 天雅惊叹道:“这就是人皮上所说的‘恶魔之城’吗?” 塔利嘴角敬畏的颤抖着,他说:“没错,恶魔之城阿加斯,蝰蛇认为那是地狱恶魔的居所。当时的情形非常严峻,那座恶魔之城不停的蔓延,仿佛永无止境的空间,也许只要耽搁上一年,整个罗马尼亚都会被这城堡覆盖。 整个欧洲并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仍然在瘟疫与战争的苦难中自顾不暇。在范.海尔辛的带领下,蝰蛇.塔利,圣彼得.巴贝以及弗洛.拉巴特再度联手,闯入了恶魔之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其中找到罪恶之源德古拉,终止恶魔城的扩散。这又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我的祖先蝰蛇.塔利就是在这场战斗中感染了血族的诅咒,最终本人也成了吸血鬼。 范.海尔辛他们在恶魔城的黑色城堡内击败了德古拉,启动了封印阿加斯之城的仪式。但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并未死亡,而是随着恶魔之城阿加斯一同消失在了时空之中。 此事之后,范.海尔辛与战友们从恶魔之城中逃离,回到了布朗城堡的郊外。他们有的人身受重伤,有的人受到诅咒,有的人心力交瘁,有的人深感悲伤,但他们心中却涌出了无可比拟的成就感,因为他们深知自己英雄般的壮举拯救了世界。” 一鹤与音初双眼放光,表现的像是十岁小学生一般,音初嚷道:“但这人皮又是怎么回事呢?德古拉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呢?” 塔利老头颤巍巍的拿起人皮,说:“范.海尔辛在战斗过程中找到了召唤恶魔之城的方法,也由此发现了封印恶魔之城的仪式。这些人皮来自于另一位远古血族,这位远古血族叫做斯密茨....” 我瞬间魂飞魄散,喊道:“这是斯密茨的皮肤?” 塔利困惑的问:“你知道这位血族吗?我对他并不了解,但他应该也是位异常强大的血族。” 我用苍白无力的笑声遮掩心中的惊慌。说:“没什么,我听说是吸血鬼的皮肤,觉得有些恶心。”心里却想:难怪这些皮肤能抵御蝰蛇喷出的石化之雾,原来它属于洪水先民。 塔利点点头,说道:“范.海尔辛他们在城堡中找到了这些具备强大魔力的皮肤。用这些皮肤举行了仪式,由于他们四人体内都有上帝赐予的祝福,借助这股惊人的神力,他们动摇了阿加斯城存在凡间的根源,从而将它从人世间驱逐出去。 可德古拉并没有死,他只不过与城堡一起。被囚禁在了时空之外的世界里。而现在,他显然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通过时空裂隙,重新出现在凡间。根据我的情报,德古拉的夫人卡美拉。他最信赖的两位手下拉姆.巴赫伯爵与拉度.巴佩伯爵曾经在梵蒂冈上空出现过....” 经塔利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回忆起了那只在空中浮动的庞大章鱼,那两位令人颤栗的斯密茨血族——崩坏与巴佩,以及站在高空俯瞰世界的吸血鬼女王卡美拉,这三位古代血族令整个梵蒂冈天翻地覆,惹下了天大的乱子,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招纳我的朋友海尔辛吗? 不,他们是想引起世界的注意。他们确实是德古拉的敌人,这一番闹腾,德古拉铁定会引起广泛的关注。教廷会有所动作,卡玛利拉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在加速德古拉的灭亡。 塔利并没注意到我出神,他继续讲道:“所以,根据我的祖先蝰蛇先生的嘱咐,一旦他死亡之后。我必须承担起对抗德古拉的重任,但为了消灭这个恶魔。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天雅直了直身子,露出坚定的神色。她说:“您说吧,塔利先生,如果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塔利感激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看起来神采飞扬,他说:“根据蝰蛇.塔利的研究,一旦德古拉找到离开恶魔之城的方法,他能够自由的在凡间与时空边境穿梭,这意味着,我们永远无法捉住他,一旦他陷入困境,他可以立即传送回恶魔之城修养。所以,目前唯一能够击败他的方法,就是将恶魔之城重新召唤回这个世界。随后,我们再度进入恶魔之城,一鼓作气,将这罪大恶极的血族帝王一举消灭。” 他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握着那四张人皮,高声说:“城堡被四位英雄封印,因此唯有这四位英雄的后人才能将其召唤回来。一鹤先生,音初小姐,天雅小姐,我的孩子奈特,你们身上有其中三位英雄的血统,而据我推测,另一位英雄的后裔朗利.海尔辛可能也会很快到来。只要你们手握这人皮,在月圆之夜站在空地之上,恶魔之城阿加斯的封印将再度解开,德古拉的老巢将又一次重现人间。” 塔利越说越激动,老迈的身躯剧烈颤抖,他大声说:“德古拉为了报复他的仇人,将这些人皮四处发散,随后杀死那些英雄的子嗣,谁知这正是他失算的地方,他给了我们获胜的机会,他葬送了自己完美的藏身所。” 一鹤双手握拳,振奋的说:“这么说,我们即将闯入阿加斯城,与德古拉决一死战了?” 塔利笑着说:“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冒险的,孩子们,你们仅仅需要将城堡召唤回世界上,其余的事,我会让我的私人军队摆平,我这次一共带来了将近一千位全副武装的士兵,二十架弩弓武装直升机,五具外骨骼装甲,我们会冲入恶魔之城,让它罪恶的历史就此终结。” 老头塔利说出这话时,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而炽烈,我察觉到其中饱含着强烈的仇恨与伤心,也许他所作的一切并非出于责任感与正义感,其中有更深层的原因,但他却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 二十一 凭空出现的城堡 85_85459塔利老头叫的像疯狂的鬼魂一样吓人,但拉巴特姐妹,天雅小姐与白痴奈特.瓦朗却被他的激情所鼓舞,一个个儿兴奋莫名。 一鹤大喊:“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入恶魔城!塔利先生,我要继承我祖先的遗志,亲手为父亲报仇!” 音初目光坚定,一言不发,只是攥紧手里的法杖,另一只手不停抚弄着自己的头发。 天雅说:“我曾经向天主发过誓,要为消灭为恶的血族而奉献生命,我会追随你们一起进入恶魔之城的,塔利先生。” 塔利笑了笑,不置可否,将斯密茨的人皮交到他们每个人手上,说:“只要朗利.海尔辛现身,我们就能够用人皮召唤恶魔之城了。” 我问:“老先生,你怎能确定朗利.海尔辛一定会出现在这儿呢?” 塔利眼中仿佛烧着熊熊烈火,他说:“我的探子告诉我说,他已经被德古拉的夫人卡美拉蛊惑,成了德古拉的走狗,所以他一定会来这里,我已经在整个布朗城堡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一旦发现朗利.海尔辛的踪迹,我会逮住他的。” 天雅大惊失色,目瞪口呆的望着塔利,大声道:“海尔辛他...他被卡美拉蛊惑?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音初也显得很紧张,她说:“你说的朗利.海尔辛,就是那位在朝晖与天灾抗衡的英雄吗?你是说,他已经沦为了血族的奴仆?” 塔利说:“关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官方封锁了梵蒂冈的消息,但在六天前的晚上。海尔辛与卡美拉一伙闯入圣徒大教堂,杀死了亚特.海尔辛侯爵以及教皇凯撒,随后乘坐召唤出来的怪物飞上了天。我打赌他很快就会来到特兰西瓦尼亚,只要他一现身,我就会逮住他的。” 他一如既往的精神亢奋。站起身,想要挥舞他干瘦的拳头,但一个不小心,膝盖上的人皮掉落了下来,他有些尴尬,看了看我。示意我弯腰去捡。 我暗骂:“这爱指使人的老鬼,我面具岂是弯腰屈膝之辈?”虽然这么想,但一只手却伸了出去。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人皮的刹那,另一只手从一旁抢过,将人皮拿在了手里。 我见到朗利.海尔辛站在我身边。望着手里的人皮,神情忧郁而冷漠,他说:“只要我拿着这玩意儿,我就能进入阿加斯城堡了吗?伯爵夫人?” 刹那间,所有人都仿佛被极寒冰冻住了,他们瞪大眼睛望着海尔辛,惊讶的忘了做出反应,海尔辛仿佛成了美杜莎的头颅。成了塞壬海妖的魔歌,震惊麻痹了他们的神经。 他是如何出现的?没有人有半点察觉。 我心想:“是飞雷?难怪我觉得周围有些太安静了。”我一抬头,只见卡美拉、巴佩、崩坏与飞雷正在缓缓现出身影。他们站在海尔辛背后的不远处,神色平静,好像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泥塑一般。 众人的惊叫声霎时炸裂开来,宛若不断递增的巨浪,塔利飞快的比划双手,他身边的士兵顷刻间围住了海尔辛。当然也包括他的同行者;天雅痴情的望着海尔辛,哭喊着关切的话语;音初也不复自信与文雅的举止。露出痴迷的表情;一鹤与奈特则一脸崇拜与羡慕之色。 我在一旁大声凑热闹,喊道:“海尔辛!海尔辛!你这个混蛋。你差点儿把我害死!” 海尔辛看了我一眼,但似乎懒得搭理我,他重复道:“我该怎么做,卡美拉夫人?” 卡美拉说:“就像这个老头说的那样,元祖斯密茨的人皮会将我们引入恶魔之城阿加斯。现在离午夜钟响还有几分钟,等钟声敲响的时候,你和这些凡人高举人皮,封印会自动解开,阿加斯城堡会开辟空间,将德古拉的老巢召唤出来。” 海尔辛点头表示赞同,转过身,面向周围那些拥有光荣血脉的同伴,他说:“时间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天雅哭泣着说:“海尔辛,我一直想念你。告诉我那些传闻都不是真的....” 海尔辛的目光如此冷漠,我几乎以为他被卡美拉变成尸鬼了,但我很快意识到实情并非如此,他对卡美拉说话时,语气毫无敬意。 他说:“将人皮举在手上,我可不想错过今天的机会,否则我们就得等到明天。” 塔利怒道:“你给我老实点儿!我身边这些人枪里面装得可是银子弹!” 忽然,我耳边传来隆隆轰鸣,鬼鸣般的钟声响彻天际,那看不见的幽灵大钟让我想起了梵卓的“真实之眼”城堡现身时的景象,同样的钟声,同样的恐怖,更为庞大的城堡,更难以捉摸的局势。 四人手中的人皮发出血色光芒,人皮中流出漂流的红光丝绸,很快冲入苍穹,在黑夜中汇聚成一个红色球体,紧接着,红色球体不见了,但那钟声却越来越响,在每个人耳边回荡,余音仿佛成千上万个鬼怪在地狱深渊呐喊一般。 周围一片漆黑,但一股叵测的雾气涌了过来,周围的景色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镇陡然之间似乎扩大了数倍,原先空无一物之处,冒出了光秃秃的黑色树木,腐朽而颓废的房屋,晦暗而不祥的雕像以及仿佛死人毛发般的草丛。 在我们背后,原先山地与小镇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占地辽阔的城堡。它整体依旧隐在浓雾之中,瞧不真切,似乎非常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它似乎在不停变幻模样,塔楼缓缓成形,变得愈发壮观而可怖。 那就是德古拉召唤而来的恶魔之城——阿加斯城堡了。 镇民原先躲在房屋之中,朝这边探头探脑,但此时,有些房屋中突然传来了心惊肉跳的惨叫声,邪恶而低沉的嘟囔声;木质家具被什么人劈碎了,皮肤被利刃撕裂了,腥臭的液体洒在房屋的墙上,一些原本亮着灯的房屋内瞬间被黑暗吞没。 我紧张起来,双眼朝周围打量,同时将双竹拉住,将她挡在了身后。 喀嚓一声,一扇房屋的木门被劈碎,一具穿着破烂衣物的腐烂的僵尸从中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杀牛用的砍刀,朝一位士兵当头劈下。 那士兵一枪射穿了僵尸的脑袋。 小镇房屋的门接连碎裂,样貌狰狞的僵尸与骷髅冲上大街,每一个死人手中都拿着利刃,迈开凶狠的步伐,怪叫着朝我们袭来。 夜乌喊道:“重整队形,射击!狠狠射击!阿尔法连,负责左边,巴拿马连,负责正中,加拿大连,负责右边,其余人,护送塔利先生,朝阿加斯进发!” 他们有条不紊的射击,形成环形火力,密不透风,防守固若金汤,进攻势如破竹,很快我们就在他们的护送下冲出了小镇。 一走出小镇大门,周遭景色愈发诡异,原先是平地与山路,此刻却变成了阴森的坟地,无数无名的墓碑歪七扭八的扎在地上,两旁树木扭曲的像是疯子想象出来的一般,在墓碑中,我听见滋滋之声,像是有什么人在底下挖着棺材盖一样。 更多的死人从地底钻了出来。 夜乌穿上外骨骼装甲,一马当先,用凶猛的火力将那些爬出来的死灵杀死,同时他用无线电装置喊道:“能听见我说话吗?疯牛,疯牛!” 对面有人答道:“疯牛收到,老巫师这边怎么样?” 夜乌答道:“老巫师这边一切安好,我们正在朝阿加斯城堡进发,预计在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疯牛说:“我们已经抵达城堡庄园的正门,没有伤亡,没有伤亡,我们将等待您们抵达.....天哪!那是什么?” 疯牛的语气有些慌张,夜乌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疯牛,疯牛?你们还好吗?” 疯牛说:“我见到一只巨大的章鱼从天空飞了过去,章鱼身上似乎站着人....等等,我看清楚了,那是朗利.海尔辛,另外还有四人,应该是德古拉的爪牙!” 我闻言吃了一惊,慌忙张望周围,果然发现海尔辛,连同卡美拉等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乌关上对讲机,怒骂了一声,转头问塔利:“塔利先生?卡美拉他们跑了,我们该怎么办?” 塔利尖声嚷道:“还能怎么办?我们冲进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夜乌答应了一声,沉着的发号施令,在他的指挥下,这两百多位士兵一路有惊无险的前进,五分钟之后,我们走出了墓地,毫发无损的来到了恶魔之城的大门前头。 那是一圈大约三米高的黑色围墙,朝两旁延伸出去,围墙从头到尾似乎都刻着黑色浮雕,内容是一些面具惊恐的亡灵在墙上扭曲身体,呈现出匪夷所思的疯狂与凄凉。 在围墙正中是一扇生锈的大铁门,铁门的栅栏上刻着一个面目呆滞的红色长角恶魔脑袋,伸出长长的舌头,让人望而生畏,在铁门顶上是锋锐的尖刺,尖刺末端似乎有红色的血迹。 那些死人不再追赶过来,夜乌缓步朝大门走去,在大门前方,我见到一大群士兵正回头望着我们。他们的数量与夜乌这边旗鼓相当,这应当就是夜乌口中的疯牛营了。 这些士兵中走出另一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人,那人大笑着与夜乌撞了撞胸,说:“你们来的太慢了,我还担心你们会被那些死人困在墓地呢。”(未完待续)。 二十二 石像鬼翱翔天际 85_85459新碰上的这位壮汉外号叫做路灯,整张脸都被外骨骼装甲笼罩,他与夜乌站在一块儿,两人的名字让我联想起了夜中路灯上栖息的乌鸦。 路灯说:“老巫师没事吗?” 夜乌回头一望,说:“塔利先生好得很,我们应该准备进去了。” 路灯相当兴奋,用力拍了拍手掌,金属相撞,震的我耳朵嗡嗡鸣响,他说:“我们逮住了一个在阿加斯城堡前闲逛的家伙,似乎是一个他.妈.的杂.种吸血鬼。”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我可以听出他对这位吸血鬼颇为不屑,但他既然能穿外骨骼装甲,他本人也是一位被改造过的血族。瘸子不嫌驼背丑,一家人不骂一家人,这人做事可真不地道。 塔利现在坐在一张轮椅上,轮椅飞快的滚了过来,他大叫道:“抓住一个吸血鬼?什么样的人?” 路灯顿时变得毕恭毕敬,他说:“我可以把他带上来给你瞧瞧,塔利先生。” 他传令下去,没过多久,两位士兵一左一右,推上来一个被钢索与镣铐绑在小推车上的血族,这些士兵十分慎重,不仅把他绑得严实,还把他的嘴用铁面罩挡住,就像是电影里被关押的可怕杀人魔一样。 路灯说:“就是这家伙,身手十分灵活,我不得不在他肚子上开了个洞,才算把他制服了。” 我的心像是被毒蛇缠住一样,双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目光转到我的脸上,眯起眼睛。其中流露出残酷的笑意。 整齐的长发,宁静的双眼,苍白消瘦的皮肤,血色的衬衫与斗篷,这人是我在盖亚神庙前遇到过的那位强大的斯密茨血族。 我立即扭转目光。大声对塔利说:“塔利先生,我和双竹小姐还有些事,就不在你们这儿掺和了,我们先走一步。”拉住双竹的胳膊,急匆匆的就想朝回走。 双竹奇道:“怎么了,面具哥哥?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我背脊发凉。哪儿还管得住手?我喊道:“别管那么多啦,我们走!” 双竹说:“可回头是墓地,还有那些僵尸和骷髅,那边十分危险,我们回去自找苦吃吗?” 我知道哪儿最危险。就是这里,就在此时,呆在这位血族周围,比面对海洋般的活死人要更为恐怖。 天雅用枪指着我的脑袋,说:“你别想溜,面具,天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说不定是血族的奸细。派来打探我们消息的。” 我顿时大怒,喊道:“我面具好歹是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无耻卑劣之事?不说了。我和双竹尿急,要去那边的小灌木丛解决一下,你们不用等我,快点进城吧,走的越远越好。” 双竹狠狠拍了我一下,红着脸说:“谁尿急了!谁要和你一起去解决?你这张嘴真是找抽。” 几位士兵挡在我们面前。用手抵住我胸口,其中一人说:“先生。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最好与我们呆在一块儿。不要添乱。” 我无可奈何,转头望着那位被绑在推车柱子上的血族,塔利命人取下他的铁面罩,露出他惨白纤薄的嘴唇来。 我听见天雅与音初同时惊叹了一声,天雅偷偷对音初说:“天哪,这个吸血鬼可真英俊。你说他和海尔辛谁长得更帅?” 音初苦恼的说:“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所以我选这人。但海尔辛身上有一股沧桑感,哎呀,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我抬头望天,默默流泪,心想:“斯密茨的血族天生是整容好手,外表做不得数。而且海尔辛与此人身上都背负血债,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们全然不顾这一点吗?这个看脸的世界,老子真是没眼看了。” 塔利问:“你叫什么名字?” 血族说:“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 所有人都愣了一秒,随后大声怒骂起来,爆发出一阵吵闹,塔利说:“不要开玩笑,我随时可以砍下你的脑袋。” 血族说:“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我并没有撒谎。” 路灯在塔利耳旁说:“老先生,这人似乎受过刺激,脑子不太清楚,他一直说自己是德古拉。” 塔利笑了笑,说:“一个被你开肠破肚的血族之王?”他推动轮椅,来到那个血族身前,说:“那么,你为什么在城堡大门前头晃悠呢?‘德古拉’先生?”他最后几个字母念得特别用力,摆明了半点不信。 那个血族说:“我出门忘带钥匙了,所以在门口等待钥匙自己回来。” 塔利发出大笑,引发周围的人哄笑起来,他掏出一柄银质短柄喇叭口手枪,对准血族的脑门,说:“我没空和你开玩笑。” 那个血族说:“我也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这扇门,该死的城堡,真是翻脸不认人。” 塔利犹豫片刻,朝夜乌使了个脸色,“夜乌”乌里走上前,装甲前臂突然刷刷两声,冒出两桶炮管,炮管中冲出两枚炮弹,正中铁门,引发爆炸与巨响,尘土冲天而起,烟雾弥漫。 夜乌用红外线扫视烟雾,过了片刻,他说:“没有用,连大门的一丝铁锈都没掉。” 塔利说:“让直升飞机飞进去,就像卡美拉他们做的那样。看看有没有办法从内部将其打开。” 我拉住双竹站在人群前头,听到这话,忍不住说:“最好小心一些,塔利先生,这里面不知有什么危险,最好不要让他们进去送死。” 血族说:“我和这位语言学家持同样的意见。” 我大骇之下,颤抖着躲到双竹背后,心想:“他认出我了,糟糕!糟糕!” 塔利没听明白血族对我的称谓。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我带来的士兵都是战场老兵,经历过朝晖一年战争的精英,轮不到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夜乌发号施令,过了片刻。我见到三架弩弓直升机从远处朝这边飞了过来,夜乌喊道:“夜莺,灰鸟与鹈鹕在空中掩护,各小分队小心行事,我们以寻找铁门开关为目标,一个小时之内。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撤离。” 直升机在空中平稳停住,垂下绳索,士兵们开始准备着陆,此时。天上传来翅膀翕动的响声,一只体型硕大的怪物疾飞了过来,它长着巨大的蝠翼,浑身皮肤宛若水泥,长着人类的面孔,肌肉发达,手臂脚上皆有利爪。 这似乎是石像鬼,但与那位血族所召唤的石像鬼半点不像。这只飞来的怪物显然有智慧,绝非单纯的怪物。 直升飞机朝石像鬼开火,火力交织。形成严密的防御网,但那石像鬼灵巧的绕了个圈子,如炮弹般冲锋,躯体撞入一架飞机,将它撞断成两截。飞机上的人大声惨叫,旋转着坠入大门之后。引起剧烈的爆炸。 夜乌急忙大喊:“移动!移动!用跟踪导弹!” 直升飞机射出导弹,导弹托着长长的烟雾。发出尖啸,在石像鬼身上炸裂开来。石像鬼蹒跚的飞出烟雾,半边身子几乎被炸掉,但我很快看清楚,导弹只不过炸裂了他表层的石头,里层还罩着一层黑色的皮肤,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石像鬼大吼一声,身上厚重的石块裂开,朝四面八方飞散出去,只听几声轰鸣,直升飞机接连被石块撞击,千疮百孔,狼狈的试图落地,但石像鬼追了上去,一拳将直升机砸落在地。 爆炸的巨响声中,又一股火光升腾而起,映衬着黑色的夜空,显得有些悲壮。 剩余的一辆直升机落荒而逃,飞离了城堡的领空,那石像鬼并未追击,在空中飘浮着,遥遥朝我们望了几眼,我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士兵,也许是他刚刚袭击直升机时从中抓出来的。 他张嘴咬断了那士兵的喉咙,开始吸血。 天雅、双竹与音初忍不住发出同情的喊叫声,而其余士兵则愤怒的吼叫了起来。 石像鬼将尸体抛入城堡门前的空地,飞回了城堡的塔楼,消失在了黑夜的雾气中。此刻看来,那远处一座座巍峨城堡仿佛刺破夜空的黑色利刃,显得遥不可及,又阴森恐怖。 那个血族笑道:“歌利亚还是如此骄傲,傲慢的下人,我总有一天要让他吃些苦头。” 塔利忽然暴怒起来,他拽住血族的衣领,怒道:“歌利亚是谁?“ 血族说:“歌利亚是那个石像鬼的名字,城堡领空忠实的卫士,石像鬼的首领,但我一直管不了他。” “为什么卡美拉她们能够从空中进入恶魔之城?” 血族问:“卡美拉她们回来了吗?因为她们是城堡的一部分,她们是逃犯,而逃犯自投罗网,城堡自然不会阻拦。” 塔利说:“那么你又是谁?到底是谁?” 血族凝视着他,说:“就像我一直告诉你的那样,我叫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布朗城堡的主人,特兰西瓦尼亚领地巴鲁夫的领主与伯爵,如今是一位回不了家的血族。” 塔利刹那间显得有些困惑,他依旧不相信这人的话,但他却相信此人掌握着重要的秘密,他迟疑片刻,问:“我们该如何进入这大门?” 血族说:“据我了解,那些掌握人皮的英雄后裔能够开启大门。他们仅仅需要将人皮按在大门上就行。” 注释: 石像鬼——有一部分血族被赋予奇妙的天赋或诅咒,成了介乎恶魔与血族之间的徘徊者,他们感受到大地的召唤而成了石像鬼。他们是斯密茨巫师与睿摩尔法师的造物,曾经是忠诚的仆人,现在却有一小部分是与世隔绝的逃犯与流浪者。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将自己覆盖在石头皮肤之下,只要凝立不动,他们可以抵受阳光的侵袭。他们守卫建筑,或者忠诚的按主人的命令行事。 坚石体脏:大地装甲——石像鬼的借助大地之力,与坚韧之躯的训诫之力配合使用,可以更有效的抵御攻击。(未完待续)。 二十三 德古拉现出面目 85_85459塔利一听,立即嚷道:“来吧,孩子们,将人皮放在铁门上!快,快!” 一鹤,天雅与奈特走了上来,手持人皮,贴住铁门,铁门上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喊,就像不可见的幽魂在耳边惨叫着。 大门纹丝不动。 老头塔利骂了一声,说:“海尔辛并不在这儿,这该死的叛徒。” 自从他们将手按在门上开始,那个血族的双目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些孩子,他的表情显得期待与紧张,就像是期待牌面的赌徒一般,但他很快变得失落起来,复杂的情绪渐渐隐去,他又变得平静镇定。 他说:“并不一定要海尔辛,无论是拉巴特、塔利或巴贝,他们之中任何有血统的人都合适,这不是召唤城堡,无需如此慎重。” 塔利凝重的望了他一眼,他起了疑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血族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但没人相信此人就是德古拉。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德古拉不是应该住在城堡里,泰然而狡猾的等待着这些凡人上门挑战他吗?他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跑到门口,沦为这些凡人的阶下囚呢?而且这个血族一点儿都不强大,居然会被士兵轻易抓住,而且在过程中还受了重伤,如果他真是德古拉,那他们如此郑重的军事行动去对付一个废物血族,那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但我见证过此人的可怕之处,五个狂怒的狼人,在他面前,顷刻间危在旦夕。虽然我也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我相信他所说的话。 他就是德古拉,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假意成了阶下囚。 塔利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没明白此人在想些什么。他对音初说:“来吧,姑娘,你拿着这张人皮。” 音初欣然走上前,将手掌贴住铁门,刹那间,铁门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感到铁门上的某种压力消失了,像是被驯服的野兽,像是睡眠中的毒蛇,不再令人感到压抑。 德古拉说:“门开了。” 他压抑住语气中的高兴,但我却敏锐的察觉了出来。他偶尔将目光扫过音初的脸,喜悦劲儿在眼中一闪而过。 奈特.瓦朗伸出手,铁门无声的向两旁散开,我们走入了恶魔城辽阔的花园。 花园各处都是行将枯萎的花朵,大片灰蒙蒙的野草,如蟒蛇般蜿蜒的枯树,造型残忍的雕像,墓地般腐朽的薄雾在空中游荡。幽灵似乎无处不在,却又目不可见。远处隐约有沉闷的钟声传来,又像是地底下低吟的鬼魂。 走在地上。脚下传来沙沙声响,仿佛这地面是用尸骨铺成的一般。 在五百位士兵的环绕下,我们沿着这阴气沉沉花园,朝魔鬼的巢穴走去,我紧张的捏紧拳头,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分心。缓解难以抑制的恐惧。 德古拉忽然问道:“这位音初小姐,你是拉巴特的后代。对吗?” 音初没料到他贸贸然对自己说话,她嘴角扬起一丝无形的微笑。似乎有些高兴,但很快隐去,用沉着的语气说:“嗨,没错,怎么了?” 德古拉说:“您还是位处.女,对吗?” 奈特.瓦朗听到这话,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音初一下子羞红了脸,抿住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鹤听见妹妹受辱,怒发冲冠,狠狠给了德古拉一拳,怒道:“混账东西,问这么无耻的问题!” 德古拉苍白的嘴唇被这一拳击破,流下鲜血,但他却笑了起来,说:“你身上的圣力挺地道的,训练的不错,以凡人而言,你已经很出色了。” 一鹤正在气头上,脑子发热,觉得德古拉在嘲讽他,作势又要揍人,却被夜乌与路灯拉开。 德古拉又说:“在我杀死你父亲之前,他也展现出了出类拔萃的神术与体力。旧的血统仍然坚强的弥留着,这让我十分欣慰。” 一鹤与音初齐声怒道:“你说什么?是你杀死了爸爸!” 德古拉做了个鬼脸,说:“不好,说漏嘴了。” 一鹤抽出日本刀,横在德古拉喉咙上,他气得发抖,双眼充血,喝道:“真的是你?你真是德古拉的手下?” 德古拉说:“我重复过无处次了,我就是德古拉.弗拉德....。” 一鹤骂道:“你怎么可能是德古拉?你连给德古拉提鞋都不配!” 德古拉深深叹了口气,说:“当你父亲临死前,他却对此坚信不疑。我出于对古人的尊敬,吸干了他浑身每一滴血液,你没见过他的惨样吗?也许那场面对你而言太刺激了,所以他们隐瞒了真相....” 音初举起金属魔杖,德古拉身旁瞬间被一团火焰包围,但她的表情并不凶狠,她似乎并不恼恨这个嘴巴毒辣的血族,她之所以施放火焰,表面上看,火焰包围圈似乎是在威胁他,可我怀疑她的真实目的是保护德古拉不受伤害。 德古拉啧啧赞叹,说:“在你们的父亲临死之前,他曾经说过,他的女儿美丽而纯洁,拥有强大的天赋,家教严格,是一位罕见的千金大小姐。他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儿子是个不知廉耻的混蛋,说不定他已经占有了他妹妹清白的身体呢....” 一鹤暴跳如雷,涌起一股怪力,争脱出夜乌的手臂,一刀斩下,劈开火焰,随后朝德古拉嘴巴刺去,德古拉哈哈大笑,张开嘴,舌头伸长,宛若灵蛇般卷住一鹤的刀刃,轻巧左右一扭,一鹤猝不及防,刀刃脱手而非,紧接着,德古拉的舌头将一鹤紧紧缠住。 一鹤用力挣扎,但舌头纹丝不动。 德古拉居然还能说话,他说:“你的妹妹恐怕不是处.女了吧,一鹤,你这个畜.生,你是不是趁着父母不在,整日整夜的糟.蹋她呢?” 音初急忙说:“你在胡说!我和哥哥根本没任何事!我根本....根本没与男人发生过关系!” 德古拉露出满意的笑容,顷刻间,他的身体化作血雾,挣脱出束缚,出现在了音初身边。当他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舌头断裂,将一鹤越缠越紧,一鹤惊恐的喊叫道:“别碰我妹妹!我警告你!你这混蛋!” 那团血雾仿佛滴入水杯中的红色墨水,不停翻滚,各处都在无尽的变化之中,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四肢与脏器像是杂乱的拼图般旋转移动着,这景象异常可怕,就好像狂乱的梦魇。 音初想要用魔杖抵抗,但血雾瞬间将她淹没,士兵们惊怒交加,想要开枪,却又怕伤了音初。 德古拉在军队前方二十米处现身,怀里的音初赤.条.条的,衣衫已经被德古拉除去,但血雾遮住了她身体的关键部位,像是顺滑的红色礼服。 德古拉说:“一位拥有光荣血统的处.女,她正是我在找的钥匙,谢谢你们,诸位,谢谢你们愚蠢的步入我的游乐园,给我送来这份大礼。” 路灯大声问道:“你是故意让我们逮住你的?你肚子上的洞呢?” 德古拉佯装惊愕,一条手臂刹那间炸裂,血水四溅,肉块滚落,他说:“无知的人们,我是一位斯密茨族系的四代血族,唯有诸神的神力、血亲的魔法与阳光才能让我受到难以治愈的伤势。子弹、刀伤、火焰、毒素,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算得了什么呢?”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完好无损了。 塔利勃然大怒,他吼道:“射击!射击!别让他跑了。” 一鹤急忙说:“别伤着我妹妹。” 德古拉哪儿有逃跑的意思?他从体内抽出一根肋骨,将肋骨变成一张令人看着揪心的尖刺长椅,他在长椅上悠闲的坐了下来,说:“你们的闯入唤醒了花园中的守护者,让我好好欣赏的战斗吧,在我被封印的几百年间,凡人似乎学会了一些奇妙的本领。” 浓雾中接连不断的响起哀鸣声,就像是大海中的鲸鱼在呼喊,随后,大地隐隐震动,似乎有庞大的生物踩踏着地面。士兵们脸上变色,举起枪械,各自瞄准方位,凝神屏息的等待着。 我颤声问:“那是什么?” 德古拉说:“在精灵世界中存在着巨人,他们大约有六米多高,我倒很想看看你们怎么与这些巨人对抗。” 一张巨大的脸破开了浓雾,这脸上满是脓疮与囊肿,脸色发灰,双目呆滞,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巨人发出一声怒吼,咆哮着朝士兵们冲了过来。 士兵们一阵齐射,巨人脑袋顿时开了花,子弹从眼睛射入他的脑门,从后脑勺穿了出去,巨人哀嚎起来,朝后躺倒,虚弱的叫唤几声,就此没了声息。 紧接着,又有两三个巨人冲了过来,他们似乎用城堡的幕布和床帘当做衣物,遮住自己庞大的躯体,手持五米长的刀刃,手臂几乎有路灯粗细。但他们体重过于巨大,因而步履沉重,前进速度不快。 夜乌与路灯各自指挥手下射击,瞄准巨人的眼睛与脑门,这些都是银子弹,瞬间撕裂了巨人厚厚的皮肤,巨人发出长长的惨叫声,摇晃几下,轰然倒地。 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巨人,每一个都行动迟缓,挪动笨重,成了士兵们射击的活靶子。爱国者之鹰使用的是最先进的枪械与弹药,子弹射速极快,威力极大,加上他们射术精良,反应奇速,临敌镇定,这些傻大个儿巨人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未完待续)。 二十四 卡莫花园的洪水 85_85459就在这些笨拙的巨人前仆后继的倒地之时,老头塔利朝德古拉得意的大喊:“看见了吗?血族的杂.种,在你装死的这几百年里,我们已经变得比你们更厉害啦!” 德古拉半躺在长椅上,双手捧着音初,手指有规律的轻敲着音初的肌肤,他默默的望着眼前一边倒的战斗,面无表情,瞳孔飞快的挪动,似乎在捕捉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并非鲁莽之徒,我认为他在观察他的敌人,引.诱敌人施展出浑身解数,他虽然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但他却并不傲慢,反而拥有远古血族狡猾的智慧,这样的敌人是最危险的。 等五十多位巨人全部倒地之后,德古拉赞赏的说:“令人印象深刻。” 一鹤此时已经挣扎出触.手的束缚,他抽出日本刀,冲到人群最前头,怒视着德古拉,喊道:“放开音初!放开!” 德古拉双目望向夜空,他说:“这座花园是我的园丁——卡莫先生——的杰作,他被我变成了吸血鬼,几百年来,他一直为我打理花园。但如今他已经死了,因为他忤逆了我,被我砍掉了脑袋,卡莫先生的花园原本令人惊叹,如今却已经腐朽成这副模样。” 一鹤踏上一步,刀剑指着德古拉的鼻子,距他不过五米远,他咬牙说:“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德古拉低下头,望着巨人的尸体,说:“自从卡莫死后,城堡中的巨人在这儿安了家,因为他们悲哀的发现。城堡中来自地狱的乌鸦会啃食他们祖先的尸体,无论他们把这些尸体掩藏的多深,所以他们远远的逃开了。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乌鸦阴魂不散,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一鹤怒道:“现在可没空听你打哑谜。放开....” 德古拉说:“巨人的尸体会散发出令乌鸦沉迷的气味儿,听哪,它们已经来了。” 我听见头顶响起翅膀扇动声,像是狂风中大旗的飘动声,我见到一些黑色的鸟逐渐朝我们飞来,越来越近。也越变越大。我指着天上大叫道:“那是乌鸦!乌鸦来袭击了!” 一只两米长的巨鸟俯冲而来,尖嘴咬住一个士兵的脑袋,将他衔上了天,飞到了一颗漆黑的参天大树上,隐藏在茂密枝叶之中。那个士兵厉声大叫,乌鸦也随之尖叫,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塔利怒道:“开火,瞄准乌鸦开火!” 乌鸦群仿佛乌云般冲下,双眼闪着金色的光芒,嘴里喊着丧钟般的哀鸣,它们来势汹汹,利嘴仿佛巨剑。等靠近人群的时候,它们一沉一升,每一次都能咬住一个受害者。被咬住的人当场鲜血喷洒而出,有人胡乱开枪,有人用手抵抗,但最终葬身于巨树之中,恐怕沦为了乌鸦的食物。 但塔利的士兵很快稳住阵脚,以更沉稳的态度点射。不求精准命中,只是向它们的身体扫射。在高速撞击中。乌鸦虽然庞大,但也承受不住银子弹的射击。一时之间纷纷落地,仿佛下起了一场乌鸦雨。 乌鸦落地之后,虽然受了重伤,但有些并未死亡,反而激起了它们的怒意,我见到一只乌鸦支撑着站起,不怀好意的朝我看了看,伸出双足,朝我走了过来。 我哀求道:“我又没开枪打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乌鸦似乎没听懂,它一张嘴,朝我咬了过来,我见到它嘴里似乎有细小的牙齿,闪着寒光,瞧起来锋锐异常,我硬着头皮,将手掌化作砍刀,迎着乌鸦跑去。 乌鸦与我同时发出吼叫,我和它擦肩而过,背对着背,凝立不动。过了片刻,我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而乌鸦胸口裂开一道严重的伤口,它惨叫几声,鲜血喷溅而出,染湿了地面,向前俯倒。 我露出冷峻的笑容,平静的说:“真是好敌手。” 结果我得意忘形,没注意到另一只乌鸦从我右侧绕了过来,它卑劣异常,张嘴朝我咬下,我哇的哀嚎一声,正想闪躲,一枚子弹从我耳旁一闪而过,正中乌鸦嘴巴,洞穿了乌鸦的脑袋,乌鸦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再也不动了。 我一回头,见到天雅正持枪对准我这儿,枪口冒着烟,她说:“别东张西望!你还没完成我的委托呢。” 我心有余悸的说:“谢...谢谢。” 一鹤.拉巴特本想袭击德古拉,但乌鸦张嘴朝他袭来,他暴怒之下,长刀仿佛雷霆般劈出,威力到处,竟将硕大的乌鸦斩成两半。这小子刀法不错,倒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中二病患者。 但在乌鸦的逼迫下,他不停倒退,退回了人群之中。 天上还剩余将近一百只乌鸦,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虽然士兵们已经稳住阵脚,但在新一轮猛攻之下,局势依然有些危险。 夜乌见状不妙,顾不得指挥,驾驶装甲飞上半空,装甲双手伸出长刀,如旋风般快速旋转,靠近他的乌鸦顷刻间被斩得鲜血淋漓,四分五裂的坠落在地。 乌鸦们同仇敌忾,聚集在一块儿朝他猛攻,但装甲皮层坚硬,这些乌鸦的尖嘴丝毫奈何不了他,夜乌暴喝一声,启动装甲推进器,飞速冲刺,利刃如绞肉机般碾过敌群,几乎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十几只乌鸦丧命在他的刀下。 士兵们见状,不由士气大振,一时间勇气倍增。他们大声呼喊,互相提醒,互相援助,配合巧妙。他们将乌鸦射落在地,随后又补上几枪,以绝后患,猛攻之下,乌鸦顿时溃不成军,它们感到胆怯,惨叫着朝远方逃窜。夜乌、路灯与奈特在空中加速追赶,疯狂杀戮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地面上。 熬过这一轮猛攻,我估算我们这一方大约死了将近二十位士兵。而地上有一百具乌鸦的尸体,它们横七竖八的遍地都是,有些依旧在抽搐,柚子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们,瞧来十分恶心恐怖。 塔利松了口气。他对夜乌说:“解决德古拉,不要再让他召唤怪物了。” 德古拉摇了摇头,他说:“召唤怪物?不,不,不,凡人。这些怪物并非我召唤而来。而是由于你们的闯入而引发的连锁反应。” 他顿了顿,露出无奈的神情说:“虽然不情愿,但我依旧得承认,你们这些凡人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加麻烦。如果在中世纪,四百多位凡人闯入我的花园。顷刻间就会被巨人与乌鸦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夜乌启动推进器,快速朝德古拉冲了过去,他怕伤着音初,冲刺之时并未使用武器,抡起拳头,朝德古拉脑袋直捅过去。这一拳卯足了劲儿,周遭拳风乱舞,空气中传来轰然巨响。 德古拉说:“了不起!”他的手突然变成一柄红色巨斧。朝夜乌斩落,斧刃破开夜乌的拳头与脑袋,又破开了装甲与骨骼。夜乌连哼都没哼一声,像是被切割成两半的猪肉一样落在德古拉的身后,两片躯体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落入了一旁的水池中。 我惊恐的退后一步,耳畔响起了人们的惨叫声,天雅与双竹声音尖锐。塔利又沙又哑,一鹤与奈特声音中涌动着怒气与畏惧。几乎所有人都惊怒交加,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德古拉将巨斧变成手腕。挥了挥手,似乎在洒落手臂上的血水。那团笼罩这音初的血雾缓缓飘上半空,我朝血雾望去,透过血雾,恍惚间,天空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德古拉说:“暴雨将淹没有罪之人,闯入者将被献祭给城堡中的恶魔,死神平静的前来收割亡灵,而我沉默的观望着,犹如包厢中看戏的落魄贵族,望着邪恶之花在血雨中绽放。” 我的灵异感知感觉到了凶暴恐怖的征兆,就像是火山爆发前鸟兽纷飞的异动。我急忙令手臂变成灵体,将幽灵的波动扩散出去,在身前形成了一片五米半径的球形护盾,随后,我右手拉住双竹,抱着她躲在了护盾之中。 再抬起头来时,德古拉已经不见了。 他不再是血雾,也不再具有形体,他不再像是血族的模样,更不再像是凡人的模样。他融化了,扩散了,消失在了空中。 天空的云是血色的,像是流动的江河愤怒的撞击着河岸,以惊人的恶意翻滚着,咆哮着,奔腾着。我隐约见到云中出现了德古拉的脸,那张脸带着不屑与鄙夷,带着嘲弄与讽刺的怜悯,注视着我们这些渺小的凡人。 紧接着,血雨倾盆而下。 在每一滴血雨中,我见到了德古拉的器官,有的是他的眼睛,有的是他的鼻子,嘴巴,耳朵,牙齿,毛发,指甲,喉结,心脏,胃,零零碎碎,诡异得难以形容,这并非幻觉,而是血淋淋的现实。这些器官到处移动,从一滴雨中跑到另一滴雨中。 它在指挥雨水的下落轨迹。 雨滴具有子弹一般的威力,顷刻间射穿了士兵们的装甲,而雨滴又是腐蚀性的,它破开的伤口速度惊人的扩散,将伤者融化在了血雨之中。 很快,血水泛滥成灾,将花园变成了沼泽,甚至是一片汪洋。活人被血雨化为尸体,倒地的尸体被血水吞没,成为了这血色洪水的一部分。 在暴雨声中,在惨叫声中,我仿佛听见了德古拉的笑声,但那难道不是幻觉吗?在德古拉超越凡间的力量面前,我意识到:我,以及我们这些凡人是多么渺小,多么的不自量力,多么的愚蠢而无知,我们嘲笑古代的记载,自以为拥有了媲美神灵之能,那简直是小丑般的把戏。 于是洪水降下,熄灭了我们的傲慢之火,也终结了我们生命的火种。 在血族之王的责罚前,我躲在绿色的救赎避难之地中,无力而卑微的祈祷着。 注释: 肢体变形:灭世天灾——斯密茨族系的历史上,仅有两人彻底掌握了肢体变形的奥妙,一人为斯密茨本人,另一人为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他们可以将身体中的血液化作一场毁灭性的的暴雨,或者与大地融为一体,引发一场地震。(未完待续)。 二十五 收割者与吸血鬼 85_85459血水滔滔,浩浩荡荡,咬啮着水中尸骨,腐蚀着血肉与生灵。但这些血水仿佛有知觉一般,在大地上流过的时候,花园中的草木并未受损,雕像与建筑仅仅染上血迹,但保存完好。 渐渐的洪水褪去,我精疲力竭的趴到在地,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双竹惊慌失措,双手抚摸着我的背,颤声说:“哥哥,哥哥,你还好吗?” 我低声说:“别出声,躺在我身边。德古拉就要现身了。” 天空出现一团盘旋的鲜血之球,片刻之后,德古拉缓缓落地,我用灵异感知探查他的模样,发现他的眼眶成了黑乎乎的空洞,这强大的法术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不久之后,黑夜之中,我见到一个披着黑色破败斗篷的人佝偻着背走了出来。 那人的声音模糊不清,说话缓慢,却十分思文,他说:“德古拉主人,你回来了。你不曾知会我,让我甚是惶恐。” 德古拉显得有些紧张,他转身面对黑斗篷,说:“你来的很快,收割者。” 收割者沉默许久,似乎在思考着某事,之后他说:“啊,如此多鲜活的凡人灵魂,您是献给我的吗?主人?” 德古拉笑着说:“当然,我亲爱的收割者,这些都是你的。将它们收下吧,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 收割者又陷入了长考,似乎他不经过深思熟虑就不会说话似的,一会儿之后,他又说:“库帕拉....让我将你囚禁。主人。因为你似乎有事瞒着他。” 我战战兢兢的想:“听这话的意思,这收割者比德古拉更强大吗?库帕拉又是什么东西?” 但我很快想起来了,当年萨佛林诱.骗缇丰前往艾伦堡的时候,引用了一位恶魔之王的名号,这个恶魔就叫“库帕拉”。这个库帕拉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不过是血族内部的迷信呢。 德古拉苦涩的说:“库帕拉已经彻底醒来了吗?” 收割者说:“本来他很快就会醒来。但城堡出现在了凡间,这延后了他的苏醒。这也是你计算好的,对吗?” 德古拉如释重负,他说:“很好,这么一来,我还有时间准备如何应对。” 收割者又开始思考。思考结束,他说:“这么说来,你果然打算背叛库帕拉吗?” 德古拉说:“得了吧,收割者,库帕拉早就知道。你也知道,咱们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收下这些灵魂,放我进去,袖手旁观,你我之间的争斗只能两败俱伤。等我解决库帕拉之后,我会放你自由,让你回归倒影世界。” 收割者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你有何信心。居然敢挑战曾经的恶魔之王,最古老的地球古神?” 德古拉说:“我费了这么多功夫,将我曾经的敌人引.诱到这儿来。结果如愿以偿,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与东西,我只要求你不要插手,其余的事,你无需挂怀。我会令他苏醒,随后控制住这个恶魔。” 收割者发出一声悠远冗长的哀叹。他抬起头,我发现斗篷之下。是一张漆黑的骷髅面孔,双眼闪着碧绿的磷火。他张开骷髅般的双臂,于是周围寒风大作,死者的哀嚎响彻穹宇,它张开嘴,开始贪婪的呼吸,也许他在吸收飘荡在空气中的死者灵魂。 (通常而言,灵魂处在与物质世界不同的空间内,但当凡人死去之后,两个世界之间的隔阂暂时消除,灵魂会在凡间逗留一段时间,据说是由于失去*之后产生的短暂茫然,或者是想要看一眼曾经的躯体,这个收割者似乎正是利用这样的原理在收割游魂。) 这一无形的残忍屠杀很快结束,收割者的身上出现惨白的皮肤,以及一张假人般的面孔,他说:“德古拉主人,无论你成功与否,这都会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库帕拉死去,我将重获自由,回到镜影世界,如果你死去,我将继续被困在阿加斯城堡。” 德古拉说:“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应该帮助我。” 收割者说:“我与你不同,我是他的奴仆,无法直接与库帕拉对抗,但我可以替你解决一些麻烦,告诉你一些城堡中不为人知的隐秘。” 德古拉笑道:“那咱们还在等什么呢?事不宜迟,我的朋友。” 收割者站直了身子,我这才发觉它大约有三米高,高大的不可思议,他说:“花园中还有一些人活着,德古拉,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们?” 德古拉看不见我们的情况,但他满不在乎,他说:“活下来的都是我故友的后裔,我的法术被他们体内遗传的神力与斯密茨的人皮抵消了一部分。让他们去吧,他们已经不重要了。让我先回黑城堡休息休息,我的眼睛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复原。” 他双臂变化出一团血雾,音初又出现在他怀里,他沿着花园肮脏的鹅卵石小路走了进去,身影很快被雕像与树木挡住了。 收割者逗留了一会儿,取出一柄镰刀,在某一瞬间,我心惊胆战,害怕他起意加害,刺穿我的脑袋,但好在他墨迹了半天,终于坐在镰刀之上飞空而去。 双竹长长舒了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将我扶了起来,走到一座凉亭中,将我放在椅子上,她说:“哥哥,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哪件事你不明白?” 她说:“你身体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圈绿色的光,还有那些可怕的血水,天哪,我看那些士兵被这些血水淹没,没转眼就....就被血水融化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我见有机可趁,立即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说:“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抱着我。最好贴的紧一点,我可以把我童子功创造的热度传给你一点,我精通以.阳.补.阴之法....“ 我说这话时,已经准备好挨骂了,谁知她立即用力抱住我。脑袋贴住我的脖子,让我觉得心里和身体都痒痒的。 双竹哭着说:“哥哥,我害怕,哥哥。德古拉,收割者,库帕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 我说:“没什么好害怕的,你连朝晖恒雪山那样的地方都存活下来了,还有什么能吓得住你?你不找别人麻烦,别人都已经要烧高香啦。我听别人背地里叫你“寸草不生闯祸鬼”,可不是空口无凭的....” 她拉下脸。拉住我的耳朵,叫道:“什么叫寸草不生闯祸鬼?是你捏造的吧!” 我哈哈笑了几声,她被我感染,也笑了起来,在我脸上吻了几下,说:“等你好些,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吧。我觉得外头的墓地比这儿要安全的多了,咱们沿着小镇走。返回布拉索夫,找到大使馆...” 我心里也有这样的盘算,但老实说。我认为我们就此脱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总觉得不能对阿加斯内发生的一切置之不理。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偶然,但末卡维的疯狂总能引导我遇上重重巧合,但也许对他而言,所有巧合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发展罢了,蝴蝶振翅。化作风暴,谁都不知道那些细微的选择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连末卡维都无法确信。但他根本不想确信。 忽然,双竹指着凉亭外喊道:“哥哥。是天雅....还有塔利老先生。” 我见到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天雅缓缓站起,伸手去扶塔利老头。我将目光挪向更远处,注意到奈特.瓦朗与一鹤.拉巴特也爬了起来。奈特.瓦朗的外骨骼装甲居然还能动弹,看来某种莫名的力量在危急关头保护了他们不受到伤害。 别看奈特.瓦朗一副愚蠢嘴脸,但他应该是个弱血者的血族,他的恢复力要比凡人强上好几倍,不过他的装甲也应该快没能量了。 我手脚恢复了力气,对双竹说:“我们去和他们汇合,何去何从,总得找人商量商量。” 双竹“嗯”了一声,伸手挽住我,朝他们走了过去。 天雅见到我们靠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惊喜的大吵大嚷;塔利老头却不理睬我们,嘴里唠唠叨叨,骂得不堪入耳;奈特冲着我们奔了过来,而一鹤则闷闷不乐,满脸丧气。 奈特大喊:“这狗.娘.养的德古拉,咱们的人全都死光啦。要我说,咱们也别在这儿瞎搅和了,回去洗洗睡吧。” 塔利老头怒骂道:“你到底有没有骨气!你这没用的废物!老子今天非要把德古拉碎尸万段不可!” 天雅问:“塔利先生,你和德古拉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呢?” 谁都瞧出这老头的目的并非出于正义和慈悲,他执着顽固的实在不像话了。 塔利老头立时露出戒备的神色,他说:“什么仇怨?他杀死了我四百位精英雇佣兵,每一个都几乎把我当做父亲对待!我咽不下这口气呀,我非要找他报仇不可。” 我忍不住说:“你每周付他们四千美金的周薪,随后让他们在战场上送死,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慈爱的父亲,真是父爱如山。” 老头暴喝一声,挥动拳头,想要打我,我心惊肉跳,抱头就跑,绕了个圈子,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塔利气喘吁吁的说:“我得让外面的人进来,还有六百位士兵,外骨骼装甲,直升飞机....我们直接从空中轰炸,将这恶魔城轰成碎片。” 一鹤气愤的说:“不行!我妹妹还在城堡里面,我必须把她救出来。不然我绝不离开。”(未完待续)。 二十六 阿加斯城的厨房 85_85459我听了这话,心里满不是滋味儿,不禁想到:“如果他一味要进去,我如果退缩,倒显得怯懦胆小,但如果不拒绝,只能跟着他进去送死。这两面不是人的买卖,我可不得不防。” 想通此节,我劝道:“一鹤桑,我们势单力薄,就算进去,也只能白白送死。我看音初小姐说不定挺喜欢德古拉伯爵的,她这一进去,说不定两人欢欢喜喜,从此快乐的生活在一块儿了呢?她成了血族之后,长命百岁,永葆青春,她自己也高兴呢。” 正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这么一说,所有人同时气愤的喊道:“你胡说什么?” 一鹤骂道:“混蛋!你把我妹妹当什么人了?” 塔利骂道:“没种的太监,你怎么不去给血族舔.屁.眼呢?” 奈特骂道:“我一把掐死你,看看你怎么个长命百岁法。” 天雅骂道:“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我要是你,我就自己了断算啦!” 双竹红着脸,泪眼朦胧的望着我说:“哥哥,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我被骂的晕头转向,辩解道:“她....她是日本人,日本人与本国有深仇大恨,咱们出于民族大义,国仇家恨,怎么能去救她呢?” 一鹤长刀出鞘,怒视我的脸,吼道:“谁要你去救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我是不惧死亡的勇士,不像你这无胆匪类!” 我怒发冲冠,暴喝一声,朝阿加斯城堡的正门冲了过去。双竹惊呼道:“哥哥,慢点!” 盛怒之下,谁都拉不住我,我如蛮牛一样狂奔,视线摇晃中。大门离我越来越近,我大叫道:“走你!”合身朝大门撞去,正准备来个落花流水,稀里哗啦,谁知大门忽然开了一个小缝,我啊呀一嗓子。扑了个空,一跟头栽倒在地。 这一下可摔得不轻,我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望着前方阴暗的走廊,冰冷的地砖。晃动的火把,寂静无声的空间,巨大的吊灯从天空垂下来,火焰在吊灯中熊熊燃烧着。 我嘟囔道:“中世纪这帮野蛮人,连灯泡都没有。” 那群骂人成.瘾的家伙走了进来,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双竹走到我身边,埋怨道:“你呀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抱怨道:“你们不说我胆小吗?我就让你们瞧瞧我的胆识。我可比那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强多啦。” 我们说的是中文,其他人谁都听不懂。一鹤抽出日本刀,天雅拿出手枪。两人一左一右张望了半天,一鹤说:“暂时没有危险,我们走吧。” 我有些懊悔,想要找借口把双竹带出去,谁知大门发出巨响,又缓缓合上了。我大吃一惊。试着拉了拉大门,发现它已经被魔法封印住了。我骂了一声,喊道:“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咱们一个都逃不出去了。” 天雅与奈特眼神中忽然闪过微弱的恐慌,前方是城市般庞大的恶魔之城,深处是潮水般的怪物与如神般强大的血族,我们在这城堡之中,生命如同风中残烛般危险,随时都会被厄运的狂风吹灭。沉重的恐惧瞬间笼罩在我们心头。 连一鹤也不例外。 双竹说:“我们....要不要简单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分工?” 奈特嚷道:“让我吸血!让我吸血,装甲的能量快用完啦。” 天雅露出疑惑的神色,伸手触碰奈特,突然触电般叫了起来,她愤怒的说:“啊!你是血族!你这污秽的血族!该死的混蛋。”她掏出手枪,抵住奈特的太阳穴。 奈特惨叫道:“不要!不要杀我!我虽然是血族,但我是你们这边的。” 老头塔利一拐杖砸向天雅,天雅急忙缩手,老头骂骂咧咧的说:“别节外生枝,没错,他是血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让他能够操纵外骨骼装甲,必须经受这样的改造。他算是半个血族,平时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比一般的血族虚弱一些,但相信我,除非他迫不得已,他对鲜血的*比血族要低得多。两个小.妞,你们谁让奈特吸血?” 我怒道:“你这老不死的,你怎么自己不让他吸血呢?” 老头回骂道:“老子经不起折腾,要是被他吸了血,老子肯定活不成了。” 我说:“咱们这些人当中,你是最派不上用场的,奈特吸了你的血之后,你留在这儿歇着,等咱们从城堡中救出音初小姐,自然会回来找你。” 老头冷笑一声,说:“没门儿!我比你这太.监要有用多了。” 咱们吵了半天,却没有丝毫结果,奈特突然灵机一动,喊道:“有了!”他从装甲中取出一袋鲜血,哈哈大笑,说:“亏的我早有准备,暗地里藏了一些。” 天雅恶狠狠的说:“你藏着血,还想吸别人的血?你和那些恶毒的血族有什么区别?” 奈特说:“这血难喝的很,不如人身上的好喝....” 天雅打开枪的保险,奈特惊慌失措,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饶命。” 一鹤拦在天雅面前,说:“天雅姐姐,我们得借助奈特装甲的力量,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儿,放过他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天雅权衡轻重,平息怒气,放下了枪。奈特连忙将血袋中的血灌入肚子里。片刻之后,他目光迷离,大着舌头说:“要是能睡上一觉,那就更好啦。”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感到难以抵抗的疲劳汹涌而来,我们已经整整折腾了一天,而且死里逃生,饱受折磨。现在已经是深夜,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困顿疲倦,我们需要休息,不然难以为继。 双竹说:“咱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我不困,可以替大伙儿放哨呢。” 一鹤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只能如此了,如果继续前进,只能白白送死。” 就在这时,隔着墙壁。我们听见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有什么人在隔壁走动,这人应该是个胖子,脚步声颇为沉重,步伐缓慢。一瘸一拐的。我立时感到毛骨悚然,指着不远处墙壁上的一扇金属门说:“那人在门后...这又是什么怪物?” 塔利神色慌张,他颤声说:“是厨房,里头恶魔城的厨子与伙夫,蝰蛇爷爷对我说过这故事。” 我压低声音问:“厨子与伙夫?那是什么?” 塔利说:“这是德古拉制造的血族怪物,他们负责处理德古拉在恶魔城各处猎杀的怪物,将它们做成食物,给城堡中各个塔楼的尸鬼食用。” 我奇怪的问:“这城堡中有许多尸鬼吗?” 塔利说:“蝰蛇爷爷并没有详细说明。但德古拉曾经将整座城镇的人集中到阿加斯城中,将他们全部驯化为顺服的尸鬼,替德古拉打点照顾城里的一切。” 我们正鬼鬼祟祟的交谈着。突然,天雅身后的石墙陷下去一块,成了一面活动的暗门,一双巨手从中伸了出来,拉住天雅的腰与胸,把她朝门里一拉。天雅害怕的尖叫起来。 我急忙冲上前去,手掌劈下。斩中那只巨手,传来骨骼断裂之声。仿佛斩肉刀劈开排骨一般,巨手瞬间被我斩开一道大口子,里面的那人发出惨叫,我趁势将天雅一拉,从门里退开。 暗门中出现一只浑浊的眼球,一张满是脓疮的肥脸,一张牙齿东倒西歪的嘴巴,那嘴巴里涌出恶臭,笑了几声,消失在了门后,咔嚓一声,那扇门又缓缓合上,恢复成了石墙。 天雅惊恐过度,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双竹颤声说:“那就是厨子?” 我说:“那是伙夫,他穿的是屠户穿的皮围兜,上面全是血迹。” 一鹤问:“塔利爷爷,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塔利皱眉说:“蝰蛇爷爷上次遇到的只有两人,但他们已经将这些恶魔干掉了,不知为何它们又全都复生了。” 一鹤咬牙说:“必须消灭这座城堡,不然德古拉的爪牙恐怕会无尽的重生。” 我犹豫片刻,轻声说:“一鹤,你留在这儿守着大伙儿,我得进去把那两个家伙干掉。” 一鹤用惊奇的神情望着我,说:“你...行吗?你不觉得害怕吗?” 我无暇辩解,只能说:“我必须这么做。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如果我们待在这儿,迟早会被这两个怪物折磨的身心俱疲。可如果我们直接朝里走,只怕会遇上更多的怪物。我必须杀掉他们,然后在这儿休息....”顿了顿,又说:“也许我还能在他们的厨房内找到食物,虽然可能有些恶心。” 一鹤说:“我去吧,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说:“不,只能是我,我有猎杀血族的经验,我是赏金猎人,也曾经是血族猎手。天雅小姐可以作证。你守在这里,保护我的亲人,保护你身后的伙伴。” 天雅点点头,将手枪交到我手上,说:“我一直错怪了你,面具先生,你其实....其实很勇敢吧,拿着我的枪和子弹,里面灌注了水银,可以对血族与恶魔造成重伤。” 我接过手枪,轻声道谢,双竹抱住我,在我耳畔说:“哥哥,不知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为你担心呢。” 我笑着回答道:“那是因为,你了解我的本事,妹妹,如果你为我担心,那倒显得你一点儿都不知心呢。” 双竹笑了笑,在我唇上毫无顾忌的轻轻一吻,我转身贴住石墙,悄无声息的将皮肤化作细丝,渗入砖石内部,用灵异感知探查墙后情形,启动机关,片刻之后,石墙转动,露出了通往厨房的黑暗入口。(未完待续)。 二十七 阴暗屠宰场之鬼 85_85459沿着黑暗的走廊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火光,但火焰很暗,照亮了前方不到一尺的距离,除此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丑陋的血族恶魔躲在黑暗中,我甚至能听见他们沉重的呼吸声。他们躲在阴险的角落,也许正盘算着该如何将我做成肉馅儿。 我让眼睛适应黑暗,当我看清周围的一切时,我害怕的轻喊了一声。 一间广大的厨房,地面渗出鲜血,墙上沾满脏器与肉末,肮脏的令人发指。一圈桌案沿着墙边延伸出去,上面堆放着形形色色的怪物尸体——有红色的小恶魔,有凄凉的黑马,有怪异的鹿角狗面兽,有长着手脚的怪鱼。 他们全都被剖开肚子,脏器从中流了出来。 我判断两个恶魔的位置,他们离我还有十米的距离,这两个笨蛋,他们的呼吸声如此响亮,难道以为我是聋子吗? 或者,如果他们并不蠢呢? 我感到身后用湍急的空气流动,冰冷的呼吸触动了我的毛发,我立即回手一掌,感到切进了厚厚的皮肤里,那背后的怪物大声惨叫着,鲜血混杂着唾沫,喷到我的脸上。 怪物原本举起一柄一米长的砍肉刀,肥壮污秽的脸上表情扭曲,但被我击中之后,剧痛扰乱之下,怪物有些发愣,举着的刀一时未能砍下,我手掌翻飞,割断了它的喉咙,刺入它的心脏,随后劈开了它的脑门儿。 它朝后倒了下去,血水四溅,四肢抽动不停。吃力的咽了几口气,脑袋一歪,死了。 随后它的尸体沉入了血水之中,我隐约见到血水中伸出几只手,如水鬼般将怪物拖了进去。 我想:“这城堡将它的尸体吞了吗?也许...它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死而复生的?” 我沿着堆成小山的肉块。迈着步子,在血水中淌过,来到那呼吸沉重的拐角,我见到两只被绑住嘴巴的半羊半人的怪物躺在地上。 这两只人形野兽体型硕大,大约有两米高矮,它们瞪着无神的目光。似乎被下了麻药,以至于无力挣扎。 那个肥胖的血族想要暗算我,用两只垂死的半羊人伪装成埋伏的敌人,但它是血族,血族通常是没有呼吸声的。我及时想起了这一点。惊险的识破了它的诡计。 现在干掉了一个,如果塔利老头的情报准确,那这里应该还有一个血族。 我走过屠宰场,来到另一间房间,它依然宽敞,比之前的那一间明亮整洁许多,我见到种种厨具、烤炉、锅子以及各式各样的调味料,看模样还挺专业的。在房间中央有一根两米宽的大柱子。柱子当中有一扇小门,这似乎是递送食物的快捷通道。 我想:“德古拉在城堡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他一开始没准还打算做自己的太平皇帝呢。中世纪的血族有很强的领地与阶级观念。他们会花心思去统治和治理,而不是一味的躲藏或奴役。” 我不知道厨子是什么血族,但伙夫看起来如此丑陋,他们是诺菲勒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他们是诺菲勒,那我可得小心他们的偷袭。 我找了半天。没见到半点厨子的影子,但我注意到厨房的地板下似乎有着硫磺的味道...... 这让我我心里涌起强烈的惊骇。 突然间。厨房前后的门飞速合上,发出利落的机关声。我大叫不好,慌忙四顾,没瞧见敌人,但脚下的地板突然变得滚烫,我鞋子上沾着鲜血,踩在地上,顿时发出滋滋的蒸汽声。 地板是铁皮做的,下面有机关,那硫磺味道正是燃烧用的材料。整个厨房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厨子躲在某个地方启动了陷阱。 我骂道:“卑鄙的猪猡,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在狂乱中,我四处冲撞,我用拳头砸着厨具,冲上前砸着铁门,结果没注意到铁门上挂着刀具与叉子,我一拳头敲在刀具的刀剑上,顿时鲜血长流。我痛苦的喊叫,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在地,地面滚烫,堪比火炉,结果我的身上冒起了熊熊大火,我惊慌的冲来冲去,撞墙砸地,想要扑灭火焰,但那火焰越烧越旺,仿佛凶残的野兽在撕咬我的躯体。 我大声咳嗽起来,呼吸渐渐虚弱,过了一分钟,我躺倒在地,不再动弹,而火焰依旧在我身旁翻滚着。 我的身上一片焦黑。 铁门开启,一只肥大的胖血族走入厨房,他的脸很红,看上去像是常年酗酒的酒鬼,穿着厚重的布衣,脚上踩着黑色的长靴,在这样的穿着下,他似乎并不怕这烤箱般的高温。 他走到我面前,哈哈大笑,嘟囔道:“卡美拉,我的小心肝,你今晚想吃人肉吗?德古拉,该死的暴发户,我会在你的饭里吐痰的。讨厌的学究,我把这人的尿混在你的酒力;当然,还有哨兵,你长得很英俊吗?你看不起咱们这些下等人?你吃他的大肠吧,你只配吃屎....” 他又唠唠叨叨的骂了一会儿,似乎在数着城堡内需要伺候的血族与尸鬼,又掏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一些东西。一直兴奋了好久,他停住脚步,伸出戴着手套的巨掌,在我身上的火焰上拍了几下。 我等他再度俯身下来的刹那,手臂一振一捅,刺入他的咽喉,厨子闷哼一声,嘴里污言秽语骂个不停,我踩住他的脚,挥手斩断他的手臂,剖开他的肚子,又挖出他的右眼。他如被屠杀的猪一般连声惨叫,痛苦的哭喊起来。 他喊道:“你明明已经被烤焦了呀!怎么回事?” 我散去身体外层的隔热层,又撤去燃烧的气体,说:“你上当了!卑鄙的混蛋。” 我不敢拖延,立即砍掉了他巨大的脑袋,将他送入了地狱。地面突然冒出一大滩血水,将厨子的尸体吞没,而它的脑袋也化作血水,流入地板中。 厨子的衣物留在原地,那本笔记本在衣物口袋中,我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取出笔记本,随后走出了厨房。 那儿又是一条曲折的通道,左手边有一个转钮,我将其转动,厨房内的温度渐渐恢复了正常。我沿着通道走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其余可疑的现象,在通道的尽头,我见到了一个暗门的开关,启动开关,面前出现了一座空旷的大厅。 这似乎是一座高雅的餐厅,足有两百平方米大小。我粗粗扫了一眼,没发现里面有人。 这里铺着柔软的地毯,流线型的餐桌,精致华贵的木制椅子,闪着金光的餐盘,华美而繁复的水晶吊灯,红砖壁炉,四周雅致的盆栽,即使与缇丰的豪宅相比,它看起来也毫不逊色。 我欣喜的想:“我把他们找到这儿来,这里可比走廊要安全的多了。” 从餐厅大门往回走,一路没瞧见人影,我遥遥望见一鹤盘膝坐在地上,武士刀放在膝盖上,模样有些威风,但我发觉他肌肉紧绷,似乎比谁都紧张。 我忽然心想:这小子装模作样,其他人也当真狗眼看人低,趁他们疑神疑鬼的时候,不如捉弄捉弄他们。 于是我特意绕了个圈,沿着厨房的密道回到走廊前的暗门处,悄悄推开石门,探出脑袋,从他们背后钻了出来。 一鹤猛然回头,大喝一声,冲着我的脑袋一刀劈下,我惊恐万分,急忙喊道:“是我,是我!自己人!” 他的刀在距离我鼻子1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说:“面具?你怎么回来了?” 经过这么一吵,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他们刚刚摆脱睡意,此刻惊魂未定,见到我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眼神惊惧,似乎不知我是人是鬼。 我嚷道:“我干掉了两个血族,自然就回来了。” 双竹高兴的叫了一声,说:“真的?”她想要上前抱我,但天雅立即拦住了她,大声说:“他未必是面具!这城堡可疑的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回答我,在你离开之前,我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装出为难的样子,迟疑的说:“你的....初吻?” 一鹤怒道:“果然是假的!该死的血族!”他刀剑一颤,立时就要斩落,我惨叫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别当真!” 我喘了两口气,又认真的说:“是她的...处.女血?” 天雅和双竹同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厉声哀嚎,被打翻在地。双竹恨恨的说:“不用问了,肯定是他,不会再有更无耻的人了。” 我捂住脸站起身,将手枪放在天雅手中,说:“没用的上,但那两个血族已经全解决了。唉,要不是我大智大勇,聪明绝顶,换做你们这些小毛孩子,恐怕已经沦为血族的口粮了....” 天雅没好气的说:“本来我们应该感谢你,但你如此可恶,我们不继续揍你,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不知感恩的小人!这有眼不识泰山的笨蛋,如果不是我,你们会被那两个血族恶魔玩弄得生不如死呀...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完成了怎样的壮举。 一鹤问:“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在这儿休息了?” 我笑着说:“事实上,我找到了更好的地儿。你们跟着我可真是走运啦。”(未完待续)。 二十八 揭露真相的日记 85_85459在餐厅中,天雅与双竹找到了一些摆在远处餐桌中的食物,其中有精致的蛋糕与鲜嫩的肉食,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众人欢欣鼓舞,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瞧他们雀跃的模样,我不忍心告诉他们这些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那两个恶心至极的厨房杀手,想起他们,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掩盖住脸上异样的表情。 我拿起从肥胖厨师身上找到的笔记本,慢慢翻阅起来。 双竹问:“这是什么?” 我说:“我在厨房中发现了这本笔记本,也许其中有什么线索,好让我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一本日记本,厨师的记录十分简单,语言粗陋,字迹难看,但却将每天的事记录的清清楚楚。 他写道:“今天是俺来到布朗城堡的第七个年头,俺打算写下俺在这儿的生活。新来的女主人很漂亮,俺想写写她的事儿。” 双竹笑着说:“中世纪那会儿,懂得写字的下人可不多。这人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都被吊起了兴趣,于是我大声念道:“第七年的第三个月第十五天,女主人名叫卡美拉,上帝,俺喜欢上她了,她冲俺笑了一下,这几乎让俺的心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 这丑陋的厨师居然喜欢上了的卡美拉?她可是德古拉的妻子。而且卡美拉的美貌远近闻名,他这番苦恋只怕永无出头之日。 天雅兴奋的说:“快念,快念,往下念!” 接下来的文字越来越熟练。用辞也文雅了一些,他写道: “第七年的第四个月第十天,我打听到女主人的事了,她是拉姆.巴赫伯爵的女儿,而拉姆伯爵是弗拉德主人的盟友。似乎他对弗拉德主人言听计从。” “天哪,天哪,弗拉德主人似乎患了病,他白天通常不出现,与卡美拉女主人的病一模一样。好像.....拉姆伯爵与拉度伯爵都是这样。一群怪人...” 老头塔利说:“这时德古拉已经成了血族了,他俘虏了拉度伯爵。暗算了拉姆伯爵,胁迫他将自己转化为了血族。在这一过程中,卡美拉似乎爱上了的德古拉,而德古拉为了更好的操纵拉姆伯爵,娶了卡美拉为妻。但他们全都是血族。一群可恶的妖怪。” 我认为他的推测不无道理,接下来的文字中,厨师对城堡中出现的种种异象表现出了恐慌,他见到卡美拉在黑暗中偷袭了一位女仆,将女仆浑身的鲜血吸干。 他写道:“今天,女主人卡美拉对我说话了,真是天大的荣幸。她似乎患上了了不得的疾病,不得不吸人的血为生。她让我帮助她处理一位死去的女仆。后者的鲜血被女主人吸干了。啊,多么惊人,多么恐怖。又是多么美妙的一天啊。” 厨师深陷于恋爱之中难以自拔,他变得越来越担心,也越来越沉迷,他整日整夜做着噩梦与美梦,一方面,他对卡美拉言听计从。为她掩埋尸体,并拐带周围村庄里的幼.女进入城堡。成为卡美拉的口粮,另一方面。他的灵魂备受煎熬,深深畏惧着残忍而愤怒的卡美拉。 他写道:“卡美拉主人向我诉苦了,我高兴的快要发疯了,可又觉得自己朝地狱更接近了。她说:弗拉德主人根本不喜欢她,他不过是在利用她的身份与地位,充当他与拉姆伯爵结盟的诚意证明。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位圣骑士的妹妹....啊,不幸的女主人,你知道吗?当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愿意为你挖出自己的心肝,来抚慰你的伤心与难过。” 双竹说:“圣骑士的妹妹.....这故事越来越有趣啦。这位卡美拉真是位可怜人,她爱上的人却爱上了别人,自己虽然得到了名分,但却得不到爱情。” 天雅感慨的说:“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想:圣骑士的妹妹....很可疑,德古拉最熟悉的圣骑士,无疑就是那位范.海尔辛,这么说来,德古拉喜欢的人,其实是海尔辛的妹妹了? 日记继续下去,但日期越来越模糊,日记变成了单纯的记叙文,可以想见,在良心与爱情的折磨下,厨师渐渐丧失了理智。 弗拉德的称谓产生了变化,在后文中,厨师开始称呼他为“德古拉伯爵”。 他写道:“德古拉伯爵将圣骑士的妹妹偷偷接进了布朗城堡,他们是通过城堡的密道溜进来的,我熟知这儿的一切,因此我偷偷见到了这一幕。那位女孩儿非常美丽,和卡美拉女主人不相上下,但我依旧无法理解德古拉主人为什么会更喜爱这位女孩儿,因为卡美拉女主人身上拥有的成熟气度,比这位女孩儿更为迷人。” “我将此事告诉了女主人,女主人非常生气,她脸上的表情恐怖至极,几乎让我吓破了胆。但这举动依旧是值得的,因为女主人对德古拉主人的怨气日益深重,她离我走的更近了,更近了....“ ...... “女主人来找我了,她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该死的德古拉几乎刺穿了她的胸口,啊....该下地狱的混蛋!”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女主人说:她吸干了德古拉情妇的鲜血,那个无情的背叛者德古拉,他愤怒之下,几乎杀死了可怜的女主人。我心爱的女主人,我伟大的女主人,我脆弱无助的女主人.....啊,今天给她治伤的时候,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妙的东西了。我幻想着有一天,我能拥抱她,亲吻她.....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我几乎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它了呢。”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我和卡美拉,我们....我们缠.绵了整整一晚上,卡美拉接纳了我,她说我非常英俊。我冲动之下,给她看了我这本日记。她笑得十分开心,在日记本上画了我的画像,她真是一位最杰出的艺术家.....” 双竹与天雅激动的说:“快看看,这写日记的人长什么样子!” 我悲哀的摇了摇头,说:“你们会失望的。他长得要多丑有多丑.....” 双竹指着日记本说:“他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吗?” 一整页纸头上,有人用炭笔画了一张肖像画,画中的男子相当俊朗,只是神色有些慌张,这人就是厨师的模样吗?这和厨房中那个肥胖的巨怪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继续往下念:“隔天。我惊奇的发现,那位不知羞.耻的情.妇并没有死亡,在月光之下,在走廊的大窗户口,晚风吹拂透明帘布,我见到她穿着白纱裙,如同幽灵般沿着银光漫步而行。她的目光凄然冷漠,几乎和卡美拉主人一模一样。我意识到。她也成了吸血的怪人,就和卡美拉主人类似.....” “今天夜晚,那位圣骑士气冲冲的闯入了布朗城堡。几乎和德古拉主人大打出手,德古拉主人忍让着他,任由他将那位少女救走,啊,卡美拉露出了高兴的微笑,我的心却因此而破碎。我明白过来,无论她与我如何亲密。她始终爱着德古拉主人,她与我那一夜的激.情。不过是她对德古拉的报复罢了....” ...... “自从圣骑士与他妹妹离开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就在今天,城堡里发生了大事,可怕的大事,德古拉主人像发了疯似的到处狂奔,他的怒气仿佛地狱的烈焰,连拉姆伯爵与拉度伯爵都不敢靠近他。卡美拉远远避开德古拉主人,独自一人在阳台上哭泣,我试图安慰她,她回吻了我。在那个瞬间,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心甘情愿的爱着她,没有顾忌,没有嫉妒,只有纯粹的,发自肺腑的关爱。” “我终于明白德古拉主人为何发怒了——他真正的心上人被梵蒂冈的天主教会处死了,因为她成了吸血的怪物,而教会正在肃.清这些异端呢,她被绑在火刑架上,活生生被烈火烧成了焦炭。我还听说,那位圣骑士范.海尔辛一怒之下,杀死了那些天主教的大人物,包括教皇与主教,这消息传到伯爵耳朵里,他因此而伤心欲绝。” ....... 一股寒意在我血管中涌动,刹那间,我明白了血面具犯下罪行的真正原因了。 他在为自己的亲人复仇,恨意与悲伤令他变得冷酷无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昔日的恩主痛下杀手。 就像朗利.海尔辛在许多天前所作的一样。 我身旁的朋友们皆默然不语,我从他们脸上看见了难以抑制的震惊,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范.海尔辛的传说,但直至此刻,他们才算解开了那数百年前的谜团。 塔利叹了口气,说:“有人说历史会不断重演相同的剧情,昔日的范.海尔辛,今天的朗利.海尔辛,天主教那群老顽固还真是群自找麻烦的蠢货。” 天雅流着眼泪说:“海尔辛,海尔辛,你也和你的祖先一样,犯下了难以弥补的罪行。你的祖先失去了他的妹妹,你呢?你又经历了怎样匪夷所思的灾难呢?” 日记本突然跳过了一大段的日子,似乎发生了某种剧烈的动荡,以至于厨师无暇继续记录他的见闻,翻过几页之后,我见到了这样一句话: “德古拉主人什么都知道了,他惩罚了我,将我转化为了吸血鬼。我现在和卡美拉主人一样了.....不,我变成了世界上最丑陋的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德古拉主人,我不该对你不敬,求你原谅我,饶恕我的罪孽,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你让我留在这里..... 留在卡美拉主人的身边。 啊,我心爱的卡美拉,你为什么不再看我了? 不要紧,我知道原因,但我并不会怨恨沮丧,恰恰相反,就像两年前我初遇你时那样,我对你的爱,就是在那时产生的,我许诺过,这份爱将超越时间,超越一切,永远的持续下去,直到我彻底死亡的那一天来临。 我将信守诺言,哪怕你对此一无所知。 爱你的,厨师帕吉。”(未完待续)。 二十九 自相残杀的毒药 85_85459我本以为这日记就此戛然而止,但翻看几页,后面的字迹又变得歪斜起来,这位名叫帕吉的人写道:“ 闯入者杀死了我,但新的城堡又将我复活了,其中经历了很长的时间,但我依旧活着,我的主人卡美拉也是。 我不希望再次这样轻易死去,所以,我祈求观星塔的怪客重塑了我的躯体。他赋予我两次生命.....为了守护卡美拉,我可以快速重生,这一次,即使再被闯入者杀死,我依旧能够守护心爱的女主人了..... 这么做自有其代价,城堡将无法再次将我复活,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会更加谨慎的运用我这额外的性命,对付那些可恶的闯入者。 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天雅说:“这是什么意思?” 双竹沉吟道:“厨师帕吉的意思是,他曾经死过一次.....随后城堡花了很长的时间将他复活了。” 塔利老头阴沉的喊:“没错!就是我的祖先蝰蛇.塔利曾经做到的。” 一鹤说:“既然面具桑已经宣称将这人杀死了,即使他能够复活,只怕也会花上很长的时间....” 我怒道:“什么叫‘宣称’?老子真的把它杀了!” 一鹤说:“但我并没有见到呢,面具桑,我只是见到你浑身是血的跑回来,而且...是从原路返回的,你连天雅桑的手枪都没用。” 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争辩,双竹皱眉说:“它说自己被赋予了快速重生的力量。是不是说,它马上就会活过来,继续纠缠我们?” 一鹤说:“我们必须担心一点,或者说,面具桑也许根本没能杀死它。” 奈特怪声起哄。说:“我也觉得是这样!你们也见过他的表现,他根本不像是这么勇敢的人...” 我骂道:“那老子跑到密道中去,用血涂满全身,图的又是什么?老子是白痴吗?” 一鹤说:“你为了挽回颜面,故意演戏,也是有可能的。” 我望着双竹与天雅。发现她们眼中也闪烁着怀疑的光芒,我委屈的说:“连你们都....都不信任我?” 双竹说:“哥哥,这么说也许有些对不起你,但....我确实不信呢。” 天雅点头说:“毕竟你的转变这么大,换谁都会起疑心呀?” 不。这里面有古怪。别人倒还罢了,双竹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质疑我。我们同生共死过那么多次,那是无法轻易动摇的深厚感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能取得她的支持。 我望着那些食物,猛然意识到:我第一次来到餐厅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它们,那并非我没有留神或是疏忽。那些架子上确确实实空无一物。 食物有问题,里面很可能有毒,是厨师帕吉故意把它们放在这儿的。 我说:“快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里面有毒!” 天雅冷笑道:“你骗人!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毒?你说出来的话,半点都不可信!” 双竹也说:“哥哥,如果饭里面有毒,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作呢?我一点都不感到难受。” 我慌忙喊道:“这毒药让你们产生幻觉,大脑不受控制,失去同伴之间的信任....” 就在这时。我听见背后风声飒动,不及思索。急忙朝前翻滚,只见一鹤握着武士刀。刀刃朝下,缓缓抬起,神情犹豫,正准备再次向我发动袭击,我颤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奈特抢先答道:“我看出来啦,你根本就是敌人的奸细!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这个屁.眼生脓疮的烂.货!” 他们表情渐渐变得充满敌意,显得狂乱而暴躁,食物中的毒药愈演愈烈,他们对我的恨意也生生不息。 塔利老头刚刚一直没有动他的食物,但这狡猾的老头见势头不妙,转动轮椅车,迅速退到一旁,遥遥看着我们,闭口不言。 天雅将手枪瞄准我的脑袋,嘟囔道:“不知为什么,看着你就来气....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双竹哭着说:“哥哥,哥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陷害我们呢?我好心痛...”她掐住手腕,指甲在手上挖出道道血痕,心中所受煎熬剧烈异常,我瞧着都替她心疼。 我说:“抱歉!”作势想要翻身跳到餐桌背后,奈特抢先就要开枪,但一鹤冲在最前头,挡住了他的视线,奈特匆忙射击,结果这一枪差了十万八千里。一鹤立即回头,怒道:“奈特桑,你敢暗算我?” 奈特骂道:“老子要是暗算你,早冲着你的脑袋开火了,怎么会偏得离谱?” 趁他们内讧的片刻,我躲到餐桌之下,手里拿着两个餐盘,朝天雅脸上扔去,天雅一枪将餐盘打得粉碎,但紧接着又一盘餐盘朝她飞来,天雅无暇思索,再度将餐盘击碎。趁着他们的目光集中在餐盘上的时候,我从餐桌下一伸手,拉住天雅的双腿,用力一拉,天雅尖叫一声,被我拖入了餐桌底下。 天雅骑在我身上,愤怒的挥巴掌打我,她运上了神圣之力,我挨了两下,只觉得头晕脑胀,骂道:“你这贱.女人出手好狠!”咬咬牙,用力在她胃部一按,她的胃液倒涌上来,张嘴哇的一声,将刚才那些食物吐在地上,离我脑袋只有一公分远,散发出一阵腥臭味儿。 我心有余悸,心想:“她人长得漂亮,可呕吐物与我的没啥差别,可见红颜丽色,皆是虚妄,无色无相,是为诸佛。”就凭这呕吐秽物,我顿时领悟佛家至理,大彻大悟。从此看破红尘....扯远了。 她虚弱不堪,我趁势将她推到一旁,我俩交手仅仅在转瞬之间,但奈特与一鹤已经朝我围了上来。我见势不妙,沿着餐桌底下朝后快速爬开。但心里却不停盘算着应对之法。 我观察奈特追逐的步速,心想:“这笨蛋根本不动脑子,连外骨骼装甲的红外线透视都没开。”我巧妙的推动餐桌,力道传到远端,对面的桌面不停晃动,奈特与一鹤以为我逃到了对面。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我飞速一扑,埋伏在半路上,等一鹤路过,我一伸手。又将这小子拉了进来。 一鹤怒骂道:“狡猾的混蛋,我砍死你!” 我心想:“你要骂人,可就顾不上砍人了。”餐桌下一片漆黑,他陡然失去视觉,手上武士刀太长,轻易施展不开,我拧住他的手腕,刺激穴道。他拿捏不住,长刀落地。我欢呼一声,也在他腹部一按。他一口秽物狂喷而出,险些喷了我一脸,好在我早有准备,大叫声中,我如丧家犬一般逃开了。 奈特虽然穿着外骨骼装甲,在这些人当中算是最难缠的。可他实在太笨,加上药物影响。完全丧失了理智,我捡起餐桌下的几个橙子。用力扔向墙角,扑通两声,奈特狂吼起来,朝墙壁冲了过去,等到了那边,他愣愣的盯着橙子,呆了足足有三秒钟。 我猛扑而至,手掌如剑,刺入他的装甲,与外骨骼装甲的线路相连。 装甲内部有加密算法,无法轻易取得最高权限,但这家伙的脑子可与装甲连在一块儿,我通过影响他的神经,让他呕得稀里哗啦,全都吐在了装甲里面,这酸爽,让我差点儿也吐了出来。 我把他扔到一旁,朝双竹走去,双竹一点儿都不抵抗,只是无助的望着我,我轻柔的抚摸她的胃部,让她将食物吐了出来,用餐布擦着她的嘴角,她朝我看了一眼,露出歉然的表情。 她说:“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怀疑你。” 我亲吻着她的额头,说:“没事,赌债肉.偿,你要道歉,机会多得是。” 她笑了起来,说:“我倒是愿意呢,可你到时候别又逃走了,男人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一些,如果你那么做,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天雅从餐桌下钻了出来,眼神迷离,结结巴巴的说:“怎么了....我头疼的厉害,该死的。” 一鹤也摆动着靠近了我,说:“我确实中了毒药,可恶的血族恶魔.....” 奈特哭喊道:“天哪,装甲里面臭死啦,我简直.....简直又要呕啦!” 我惊恐万分,喊道:“千万别,你要是再吐,那恶心的模样,咱们只怕都得把肠子吐出来。” 好在奈特是弱血者,又是个蠢货,过了一会儿,他也就不在意了。 塔里老头转着电动轮椅靠了过来,他赞赏道:“面具老弟,你的身手可真了不起,我见过不少佣兵,像你这样的机智与敏捷,也算不多见的。” 我立时飘飘然起来,大笑着说:“那是自然的,要不然我怎么能从朝晖雪山闯出名堂呢?这些小毛孩儿虽然态度嚣张,但真要动手,全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就算用我的老.二对付他们...。” 一鹤有些懊恼,他说:“面具桑,你那些不过是些阴谋诡计,我一时没注意,中了你的陷阱....算了,我欠你很大的人情,面具桑。” 天雅说:“我再也不敢碰这城堡里的食物了,混蛋的厨师。” 我说:“食物肯定是不能吃了,但水应该是干净的,喝点水,洗洗肠胃,把剩余的毒药弄干净,餐厅附近应该有厕所,你们得好好处理处理,免得到时候又对我看不顺眼啦。” 沿着餐厅朝里走了不远,果然见到两扇气派的木门,这应当就是餐厅的洗手间了,他们走入洗手间,足足花了半个小时,这才轻飘飘的走了出来,虽然他们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但至少气色还不错。 但最让我担心的是,那位死而复生的厨师帕吉,不知又躲在哪个角落,又在盘算着下一个歹毒的阴谋。(未完待续)。 三十 厨师帕吉的铁链 85_85459我认为:我们处在厨师帕吉的监视下,无论前进还是逗留都非常危险。至今为止,我们没有遇上这座恶魔城中其余可怕的守卫,但我们的好运随时可能告罄,帕吉万一引来更多的血族恶魔,或者无论什么怪物,我们势必会全部死在这里。 天雅盯着我,也许是我胡思乱想,她的眼神竟然中有一丝敬仰?难道我刚刚教训了她一顿,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了吗?又或者她经过这么一番危险,竟然对我产生了好感吗?哦,上帝啊,多么惊人的发展,如果同时被两个美丽的女孩儿看上,我又该如何抉择呢?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呀。 想到此处,我情难自已,深深陶醉,媚.眼如丝,气若幽.兰,双手捧住脸颊,小声的喘息起来。 天雅鄙夷的说:“我觉得你吃错药了吧,虽然你刚刚救了我们,但说不定你自己也病的不轻。” 我大失所望,精神又萎靡起来,讪讪的问:“你看着我做什么?天雅?” 天雅用冲动的语气说:“废话,我想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毕竟除了塔利先生,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人。” 她这话显得很不情愿,但确实发自肺腑,我不免又感到一阵得意。 我思索片刻,说:“我们得挨到早上,等血族睡觉的时候,我们抓紧时间好好睡上一会儿,然后在下午快速赶路,争取抵达安全之地,或者找到暗门,直接前往德古拉的黑暗城堡。” 塔利老头犹豫着说:“但谁都不知道这该死的恶魔城有没有白天黑夜。” 我说:“但血族必须睡眠。这是自然的铁律,也是他们身上的诅咒。就像人类的呼吸与饮食一样,又或者像是疾病症状一样。我们当中有弱血者,一旦奈特感到疲倦,就是我们赶路的时候。” 一鹤.拉巴特急躁起来。喊道:“音初落入德古拉手里已经有好几个小时啦,也许....也许她已经...我等不了那么久,即使跑断腿,即使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耽搁了。” 我劝道:“急也没用,你也在外面见到这城堡的规模了。它就像是城市一样广阔无边,你不知道黑暗城堡在哪儿,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一鹤蓦然站起,说:“死就死,我再也坐不住了。你们在这儿歇着吧,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天雅拉住他,愤怒的说:“你在这紧要关头闹什么闹!我们和你一样关心音初妹妹,为了救她,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现在我们必须齐心协力,不是你一个人逞能急躁的时候。” 一鹤蛮横的推了她一把,冷冷的说:“说实话,你是怕了吧。没有我的保护,一旦遇上血族恶魔,你们根本没法抵抗。” 天雅尖声叫道:“你说什么?谁要你保护了?你要走就走吧!随便死在哪里。只要别让我再看见你。” 一鹤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扭头就走,突然间,天雅大声说:“当心!” 她迅速在一鹤身上一推,一鹤一个踉跄。退开几步,正想反唇相讥。在这个瞬间,天上突然垂下一根粗如蟒蛇、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头上是沾满血迹的铁钩,铁钩刺入天雅的腹部,她闷哼一声,张大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那铁钩拉住她飞快收缩,刹那间消失在了黑暗的穹顶中。 我隐约见到帕吉那张狡猾的丑脸在阴影中闪过,他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合上了天花板上窟窿后的木门。 一鹤怒道:“混蛋!杂种!放她出来!”他抽出日本刀,发了疯似的又跳又蹦,虽然跳的足有三米高,但离天花板如此遥远,这段绝望的距离,象征着生死,象征着可怕的厄运。 我急忙说:“奈特,飞上去,将那扇木门打开,快!” 奈特不敢怠慢,启动外骨骼装甲,飞上半空,我和一鹤拉住他的胳膊,随着他一道上升,等靠近那扇隐藏木板的时候,一鹤抽出刀来,刀光一闪,将木板劈成两半,随后他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我对奈特说:“你钻不进去,在原地守着,护着双竹与塔利先生。” 奈特骂骂咧咧的说:“我凭什么听你的指挥?你在我眼里和屎一样。” 我说:“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塔利先生会把你扫地出门,你想做一辈子的乞丐吗?” 我说中了他的心病,笨蛋奈特顿时蔫儿了下来,喃喃说:“天哪,你怎么知道的?外公总是这么对我说话。” 我暗骂:“因为你是个蠢货加无赖!”我不去理他,又对双竹说:“我和一鹤去去就来,你们小心一些,那怪物很可能再度偷袭你们。” 双竹大声答道:“放心吧,哥哥。快点把天雅救出来。” 我点点头,钻入窟窿,不祥的黑暗再度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地道狭小而低矮,大约五英尺六英寸那么高,真不知道帕吉那一身肥肉是怎么在其中穿来穿去的。它是用腐朽的木板拼凑而成的,很可能是帕吉自己搭建的通道,通道中弥漫着血腥味儿,恶臭味儿,以及某种潮湿的腐烂气息。 我用夜眼查探四周,没见到一鹤的影子,但我见到了天雅身上流下的血迹,我顺着血迹一路向前,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刺耳,像是乌鸦在嘎嘎乱叫。这些木板已经*,没走几步,就会踩出一个窟窿,帕吉能在其中穿梭,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很快追上了一鹤,他正茫然的站在一个交叉路口,他的刀尖闪着蓝色的微光,照亮了他身前两米的距离。我发现他微微颤抖,垂着脑袋,似乎正在哭泣。 我喊道:“是我,别砍人!”他眼下情绪激动。没准会胡乱出刀,一个不小心,到时我又得遭殃。 他迅速用长袖擦了擦脸,回过头,强自镇定。用发颤的声音说:“这里是岔路,血迹消失了....她...天雅她....” 我说:“血迹不是消失了,而是我们找对了地方。你身旁的木板有挪动过的痕迹,帕吉是从这儿钻出去的。” 他经我一提醒,立即醒悟过来,往那边一瞧。发现木板上不易察觉的缝隙,他急忙抽刀,想要再开出一道口子,我赶忙拉住他说:“你疯了?咱们不能打草惊蛇。我的小少爷,咱们可得慢点来。” 他愣在当场。不知所措,我在缝隙处轻轻拍打,在四周找了一圈,发现一根藏在暗处的绳索,就在我额头附近的木檐上。我将绳索一拉,那块活动的木板顿时朝一旁闪开,明亮的灯光霎时照射了进来。 一鹤迫不及待的说:“让我先出去!”把我往旁一推,冲出暗门。我一个踉跄,暗骂道:“急着投胎吗?这小日本...”但仔细想想,他心里愧疚的要命。急于救人,情有可原,我心胸如此开阔,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走出暗门,又是横在屋梁上的一条条木质走廊,天雅的血迹果然再度出现。从流血量来看,她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至少不会大出血而死。但那铁钩刺入了她的胃,一不小心。就会开肠破肚。 我这才发现,我们站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朝下望去,那景象令人心胆俱裂。 这儿离地至少有二十米高,在巨大锅炉熊熊火光之中,我见到无数尸体被两米高的尖刺贯穿,像是烧烤鸡肉一般竖着固定在茫茫无尽的铁支架上,还有一些尸体被挂在从天上垂下的铁钩上,由于倒吊着,这些尸体的脸呈现出骇人的扭曲,像是在凄惨的发笑着。 不仅仅是人类的尸体,还有一些长耳朵的怪异人形生物,巨大的猎犬、被屠宰的牛,甚至还有一些壮硕的惊人的大型怪物。这也许是厨师帕吉在异域世界中捕获来的猎物,或者....是德古拉狩猎的结果。 一鹤情绪激动,近乎疯狂,他颤声说:“天雅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见他模样不对头,小声劝道:“她不一定死了呢。咱们追的很急,厨师帕吉不一定有时间处置她。” 忽然,我们同时听见远处传来铁门难听的关合声,还有帕吉骂骂咧咧的粗口声,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鹤立时朝那边望去,见到一扇鲜血侵蚀的铁门正缓缓关上。 一鹤咬紧牙关,说:“她....被他带走了吗?” 我说:“不,她被留在这儿了,帕吉并没有带走她,因为没有铁链的晃动声。” 一鹤目光急切的扫过整个屠宰场,仔细的甄别每一具被挂着的肉.体,突然,他浑身巨震,指着其中一具被倒吊着的人体喊道:“她在那儿!” 我也见到了她,那正是天雅.巴贝,她还活着,铁钩深深陷入她的腹部,鲜血从伤口流下,陷入了昏迷,但并没有死去。 一鹤大声喊道:“天雅!天雅!” 我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拉住他说:“别出声,咱们偷偷把她救下来。” 一鹤高兴至极,听得进劝,很快恢复冷静,他说:“我们想办法下去,趁那恶魔不在,将天雅救走。” 我望着天雅,沉思了片刻,轻轻对他说了几句话,他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说:“我听你的。” 我深深呼吸,从木板上跳了下去,借助背上长出的薄翼,我在空中滑翔了一圈,来到天雅身边,拉住了那条铁链。 此刻,又一根铁链无声无息的从我身后出现,卷住我的身体,将我吊了起来。 我惨叫一声,一回头,见到厨师帕吉正站在下方,咧开嘴,发出无声的大笑,他手中的铁链仿佛灵活的蛇一般扭动着,弯曲着,透出令人恐惧的恶意。(未完待续)。 三十一 我无法回忆往昔 85_85459正如我所推测的那样,刚刚关上的门,远去的脚步,喃喃的咒骂,那不过是帕吉的另一个诡计。 无论在偷袭天雅时,还是在密道中穿梭时,我从未听到他发出过任何声音。即使是那么松动的木头,轻轻一碰,就会沙沙作响,当帕吉在其上偷袭与奔行时,我却什么都没听见。况且,天雅被铁钩吊住所处的位置相当显眼,像是匆匆布置,故意展现给我们看的一样。 我由此判断,帕吉就躲在不远处,等待我们在情急之下,试图营救天雅。他的钩子将再次神出鬼没的偷袭而来。 我叫的如此凄惨,如此投入,我的演技令我自己都为之感动。帕吉大笑着朝我走来,铁链灵活矫动,将我举起,把我送到帕吉身旁,他那张巨大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可以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脓疮,每一处脂肪,每一处皱纹。 突然,一鹤的武士刀霍然而至,噗呲一声,刺入了帕吉的脑袋。 在我跳下来的一刹那,当我吸引住帕吉的注意力,用叫声干扰他的听觉时,一鹤已经从天空跳落,帕吉没料到一鹤来的那么快,这一剑结结实实的从他天灵盖刺入,从它的下巴穿了出来。 帕吉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涌起怪力,伸出巨掌,朝一鹤身上抓去,一鹤想要抽出长刀,就是这片刻迟缓,帕吉已经将他抓在手上,我见到一鹤露出震怒的表情,陡然冒出一股怪力,竟将帕吉的手掌撑开。在帕吉的怪吼声中,一鹤握住刀柄。往前一拉,刹那间将帕吉的脸劈成了两半。 帕吉一脚踢在一鹤胸口,发出骨骼碎裂声,一鹤长声哀嚎,后背撞上锅炉。满溢的滚烫热水倾倒而下,我见状不妙,拉住他的手臂,惊险的将他拖离了热水的酷刑。 一鹤痛苦的喘息着,眼神惊恐,望了望帕吉倒地的尸首。又看了看我,问:“你怎么....脱身的?” 我说:“他的铁链不紧,我身材苗条,扭了几下就出来了。”我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其中蕴含之艰辛。可谓血泪难书,刚刚,我将自己的骨骼化作蛇般细碎的关节,麻木痛觉神经,从铁链中挣扎而出。但我如此谦逊沉稳,自然也不会向他吹嘘这罕见的壮举。 帕吉巨力惊人,一捏一踹,令一鹤断了好几根骨头。好在这小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掉。我找到远处的机关,将天雅降到地上,把铁钩从她的腹部挪开。 谁知这么一动。天雅立即发出嘶哑的尖叫声,神情痛苦万状。 一鹤问道:“天雅桑,没事了,我已经干掉了帕吉。” 我怒道:“什么叫‘你’干掉了帕吉?不是我作诱饵,你早就上了帕吉的大当啦!” 一鹤点点头,纠正道:“面具桑帮了很大的忙.....”话音未落。他猛然发觉自己手掌一片血红,仔细一瞧。顿时惊慌起来,原来天雅伤口迸裂。血如决堤般涌出,她失血过多,只怕转眼间就会危急性命。 我伸手指在她下巴承浆穴狠狠一点,借着剧痛,将信息素传递给她的大脑,令她的伤口几乎在转眼间内愈合,同时又止住她的痛觉,天雅的呼吸慢慢平稳,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谢....谢谢你们。” 我大为不满,说:“这一鹤就不用谢了,要不是我,你早就....” 一鹤突然紧紧抱住天雅,柔声说:“对不起,天雅桑,原谅我的任性,我害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万分过意不去。” 我瞧傻了眼,心想:“这小子奸猾至斯!趁人之危,大占便宜,只怕天雅会狠狠抽他嘴巴。” 令人愤懑的是,天雅居然红着脸,温柔的微笑起来,她轻声说:“一鹤,你为了救我,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吗?我才是应该道谢的人呢。” 我竖起耳朵,从她的声音中,竟然听出了羞涩与好感,老天爷,你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这一鹤.拉巴特把天雅害得不浅,居然借此赢得了她的芳心?这女人怎么如此有眼无珠呢? 正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一鹤将天雅搀扶起来,装模作样的大声喘气,显得自己疼痛难忍,他担忧的望着帕吉的尸体,说:“面具桑,帕吉...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当然了,咱们一鹤公子何等功夫,一剑之下,挡者披靡,怎么可能捅不死他?” 这时,只见帕吉尸体上隐约飘起薄雾,汇聚在一鹤的长刀上,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将这长刀当做了老家一般。 一鹤与我莫名其妙的对望了一眼,他说:“我们回去吧,希望双竹桑他们没事。” 我大致记得从密道中过来时走过的路线,判断出这大屠宰场就在餐厅的西南角,我在东面找到了一扇小门,推开小门,一条狭小污浊的走廊果然通向东北面,沿着走廊赶了二十分钟的路,我又发现了一扇暗门,通过暗门,在漆黑的仓库中摸索一阵,我们回到了餐厅中。 双竹一见到我们,大声欢呼,急匆匆跑了过来,她握住天雅的手,连声问:“天雅,你还好吗?” 天雅嘴唇苍白,但见到双竹,露出宽慰的笑容,说:“面具已经替我止血了,奇怪,出了这么多血,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他....有时候还真是可靠。” 我被她一通夸赞,忘乎所以,脑子一蒙,犯了老毛病,说:“你们每个月不都得流血吗?这次量不大,你肯定承受得住。” 双竹狠狠拧着我的耳朵,怒道:“这当口了,你还开什么下.流玩笑!” 我惨叫起来,缩头不语。 双竹查看天雅的伤口,抿着嘴唇。说:“我也知道一些奇妙的咒语,也许能派上用处。”她念起蛇奇语,召唤来一些瓜子大小的小蠕虫,这些小蠕虫在伤口处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浑身染成了黑色,双竹又念了一句咒语,这些小蠕虫就此消失了。 双竹说:“你的伤口内原本有炎症,但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了。” 奈特目瞪口呆的说:“双竹宝贝,你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法术,我还以为你仅仅是一位偶像冒险家呢。” 这人出言轻.薄。似乎刚刚没少纠缠双竹,她不去理他,又去查看一鹤的伤势,用法术匆匆处置了一番,说:“我只能缓解你的疼痛。让你的骨头回到准确的位置,抱歉,一鹤先生,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一鹤感激的说:“非常谢谢你,双竹桑,我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懂得这么精妙的治疗术,真是前所未见。”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估算时间。认为夜晚行将过去。果然,只见奈特开始呵欠连连,脑袋歪歪扭扭。他脱下外骨骼装甲,侧过身子,没过多久,便呼呼大睡起来。 我说:“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等一入夜,我们继续前进。” 一鹤虽然心有不甘。但经过刚刚那样的教训,自也不得不服软。加上他受伤不轻,即使要赶路。只怕也会拖我们后腿。他叹了口气,在地毯上找了一处躺下,闭上眼,很快进入了睡眠。 然后,我泪流满面的望着天雅,她乖巧的躺在一鹤身边,面对着一鹤的脸,带着一脸喜悦与羞怯,合上了眼睛。 我暗暗骂道:“这女人好不要脸,亏她还是名门之后,天主教徒的世家。这小日本一头杀马特白发,瘦巴巴的,打扮的像个女人,真不知她看上他哪一点。” 双竹问:“哥哥,你不睡一会儿吗?” 我说:“老子气的慌,睡不着觉,索性替你们放哨。” 双竹露出微笑,朝四周望望,见其他人已经全睡着了。她目光变得温柔而雀跃,来到我面前,凑过脸,用鼻尖蹭着我的鼻尖,额头蹭着我的额头,说:“哥哥,我也睡不着呢。” 我虎躯一震,心神俱醉,心里又爱又怕,小声说:“你....你待怎样?” 她说:“你说呢?”紧接着,她热情吻了我,我能感受到她亲吻中令人难以忍受的深情。 我趁着她热.吻的间隙,喘气嚷道:“你...你确定?周围可全是人,他们说不定都在装睡呢,咱们要...要让他们开开眼吗?” 双竹轻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我想成为你的女人,面具,我不想再继续当你的妹妹了,抱我吧,进入我吧,我们真正在一起,我把自己交给你了.....其实,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一直打算这么做了,可我害怕你嫌弃我...糟糕的过去,我的前夫,还有克莱蒙多....你实话实说,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很讨厌,很放.纵的女人?” 我听她说的可怜,心中一慌,急忙紧拥着她,说:“哪个女人一生当中,都会遇上几个混账男人,你那还不算糟糕的呢。你这些经历,反而让你更懂事,更体贴了。” 她羞红了脸,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热,但那也许是我本人的原因。 我们又相互吻了一会儿,她说:“哥哥....面具,我知道也许我没资格这么问,但你一生之中,有没有真正难以割舍的感情呢?” 这问题让我想破了脑袋,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我说:“似乎....有过。但....但是....” 她露出关切的神情,问:“是吗?那个女人....她一定比我漂亮多了吧。” 我想不起来,我的脑袋忽然疼痛无比,就像是有毒蛇正在其中疯狂撕咬着,我见到了朦胧的景象,一个死去的美丽女人,她身上全是鲜血。被割裂的尸体,她嘴角冷酷的笑容,我的背后,有老妇人在凄惨的大叫着。 而我呢?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也不记得我在这惨剧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眼前一黑,自我意识在这个刹那突然失控。我无法再保持清醒了,彻底无知觉的混乱漩涡在那个瞬间攫住了我。(未完待续)。 三十二 空中花园的园丁 85_85459睁开眼,双竹正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我。我声音发颤,问道:“昨晚....我表现还成么?你有没有满足?” 双竹笑了起来,轻轻用手拍打我的脸,说:“我算是瞧出来了,你是在装死,这一次,又让你逃过了差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没用的‘哥哥’!。” 她虽然嘴里说的满不在乎,但语气隐隐有些森然,我诚惶诚恐的说:“下次,下次有机会,咱们通宵达旦的干活,不把我掏空了,我宁死不屈。” 她扭过头,哼了一声,羞得脸耳根都红了。 我望着她海棠般的面容,却感到心底北极般的冷静,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柔情被无底深渊吞噬,在那个时刻,我明白过来,我不能接近她,不能拥有她,也许我们可以暂时表现的亲密,如新婚夫妻般说话亲昵,但我不能再深入下去了,有某种深远、浩瀚、宏大的力量在阻隔着我和双竹,慢慢隔绝了我与这个世界。 天雅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舒展了好一会儿,说:“早上好,双竹姐姐,白痴面具。” 我倍受打击,凄惨的喊道:“你叫我什么?难道不知道感恩吗?你这无情的铁处.女!” 天雅气愤的说:“谁是铁处.女!我....我早就不是....” 我点点头,说:“我看得出来。” 天雅羞愤交加,随手抓起手边的一块布,揉成一团,朝我扔了过来。我也懒得躲闪,被那块布打个正着,双竹狠狠拧了拧我的背,说:“对人家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向天雅道歉!” 我心下凄苦,无处伸冤,只能勉强推脱,此时,一鹤.拉巴特站了起来,他重伤未愈。勉力站稳身体,说:“大家,我们出发吧,赶紧去救音初。” 塔利老头当头泼来冷水,他说:“我没有意见。但你们知道该怎么前往黑色城堡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鹤说:“我总得试试,我建议我们走过餐厅,如果这次能抓住城堡中的尸鬼或血族,我们也许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信息。” 他们点头表示赞同,但我却死死盯着那块布,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 天雅说:“你看着那块布干什么?” 我说:“天雅小姐.....这块布是....斯密茨的那块人皮吗?” 天雅啊了一声,歉然道:“没错。我可昏了头了,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乱扔。但好在它牢固的很,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我颤抖的将它举了起来。说:“地图....上面有阿加斯城堡的地图。” 这些家伙一下子围拢了过来,一鹤拿着地图看了半天,惊喜的挥拳说:“没错!这是地图!上帝,我们一开始怎么没注意呢?”他动作一大,顿时牵动了刚刚接上的断骨,痛的弯下了腰。天雅立即搀扶住他,关切的嘘寒问暖。让我看的酸掉了大牙。 我说:“是鲜血,昨天天雅小姐的鲜血流到了人皮上。所以地图显现了出来。这地图不完整,还有三块人皮上肯定也有地图的其余部分。” 他们连忙将人皮取出,一鹤迫不及待的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人皮上,正如料事如神的我所判断的那样,一沾上他的鲜血,人皮上的地图立即显现了出来。 我说:“只有你们这些圣骑士后裔的血液才行,天雅小姐每个月都要流血......加上受了伤....” 天雅怒吼一声,一脚踢在我屁.股上,这一脚力气不小,让我屁.股几乎开了花,我哀嚎了几句,又说:“一鹤小弟.弟也受伤不轻,奈特,你挤点血出来,涂在剩下的两张人皮上。” 奈特冷笑一声,说:“没门儿....” 塔利说:“奈特,照办。” 奈特露出苦恼的表情,割破手指,染湿了人皮,过了片刻,人皮上的地图完整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我将地图拼凑在面前,说:“我们现在正处在....阿加斯城堡群中的火红城堡,处在餐厅的位置,离入口不过一百米远的距离,这座城堡上面写着“仆役区”,这么说来,它是专门给下人住的。” 双竹也是看惯了冒险地图的,和其余那些笨蛋大不相同,她看了几眼,立即把握住了诀窍,说:“这城堡并不是迷宫,从这儿出去,我们会来到城堡之间的又一座花园,穿过花园,我们....走上血腥森林城堡,再想法抵达记忆城堡,从那里似乎有捷径可以抵达黑暗城堡。” 一鹤振奋的说:“似乎也不麻烦,地图上能看出有多远吗?” 双竹说:“如果要抵达黑暗城堡,至少还有两公里的路程,而且这仅仅是各个城堡塔楼之间的缩略图,并没有每一座城堡的详细记载,我们不知道其余城堡有多大,有多危险,更不知道城堡之间是如何相连接的。但只要我们沿着大致的方位走,我相信总能到得了目的地的。” 天雅对着地图横看竖看,迷茫的说:“这地图上的文字根本不是英语,你们怎么能看得懂呢?” 双竹和我相视一笑,我得意的说:“这是昂古语,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自然是看不懂的。我和双竹都是最权威的考古学家,当世之中,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只怕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解开这谜团了。” 双竹急忙说:“别听他吹牛,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门语言我才刚刚学会呢。” 天雅酸溜溜的说:“我只不过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么无聊的学问上面罢了,本小姐受欢迎的很,可不想把自己关在家里当书虫。” 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呀!她自己贪图享乐,生性懒惰。却偏偏要把别人贬低一番,要不是她长得漂亮,我肯定不留情面的把她一顿好骂。 ..... 我们有了地图,虽然细节不足,但好歹有了大致方向。我们穿过餐厅,沿着走廊找到楼梯,上到三楼,在一座阳台上发现了一座长长的凌空长廊,它通往那座地图上描述的花园,花园是建立在一座辽阔的平台上。走过平台,就是血腥森林城堡了。 长廊两旁围着高高的黑色铁栅栏,头上是一片弧形拱顶,两旁种着奇异的花草,空气中充满着诡异的花香。我有些担心这花香中可能含有剧毒。但仔细想想,德古拉压根儿就不在乎我们这些闯入者,而厨师帕吉已经死了,应该没人会多管闲事,费尽心思来暗算我们。 走到半路,我遥遥见到在远处空中花园的入口,半蹲着一位穿着拘谨仆人装的女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鹤抽出长刀,奈特装甲上伸出枪筒,天雅也摸着口袋中的手枪。所有人都站立不动,望着对面那个女人。 我看着那女人的脸,一张秀丽却冷漠的脸,她似乎没注意到我们,双手在整理花叶,一边自言自语道:“今天傍晚。我也许浇血浇得多了,这些花灌得太饱。万一因此萎靡,主人难免会怪罪下来。” 奈特朝前推进了十米。来到这女人身前五米的地方,手臂上一管枪筒,肩上的冲锋枪孔,一起对准这位女仆,他骂道:“给我们让路,女吸血鬼!不然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女仆喃喃的说:“上一次我死亡的时候,那个闯入者也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他似乎叫瓦朗....他们有四个人——瓦朗、海尔辛、拉巴特、巴贝,到底是谁杀死了我呢?” 奈特嚷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女仆继续说:“我死了,重生的过程需要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啊,太久了,久到我那些心爱的花儿全都枯萎,我的主人因此处罚了我,哦,多么痛苦,多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我不能再死了。我不能让他们再破坏我的花。” 一鹤走上前,深深鞠躬,说道:“抱歉,女士,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不会破坏你的花,更不会对你无礼,只要你对我们没有敌意的话。” 女仆说:“他在和我说话?可是,做主的不是我,而是主人。主人,你说,我应该让他们从这里通过吗?” 天雅想起帕吉那阴险的铁钩,至今心有余悸,她握紧手枪,快速朝两旁晃动,并没有发现她周围有人,于是说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的主人在哪儿?” 女仆说:“主人....主人就在这里,他说...他说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她顷刻间仰天尖啸,手里如变戏法般出现了一柄大剪刀,那剪刀至少有一人高矮,刀锋闪着寒光,她双手握住剪刀柄,朝前一送,向一鹤的手臂咬下。 一鹤长刀一转,躲开她的攻势,他本可就此反击,但他昨晚断了好几根骨头,此时行动不便,动作缓慢,那女仆又叫了一声,剪刀再度剪来。 奈特大声喝骂,身上火力全开,顿时枪声炸裂,那女仆惊奇的喊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时之间,她被散弹枪的子弹打飞了出去,鲜血如雨点般溅射出来。她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几下,爬了起来,呼喊道:“主人,主人,这些人有可怕的武器,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天雅喊道:“这女人是血族,普通子弹对她效果不大。” 女仆扑了上来,她灵活的仿佛野猫一般,在长廊的拱顶与栅栏间弹来弹去,忽进忽退,不停寻找破绽,她的速度极快,动作轻盈,也许使用了天堂神速,看样子要么是布鲁赫,要么是托利多,但她神志不清,又有些像是末卡维族。 奈特虽然是弱血者,但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枪法差劲,毫无战斗经验,这装甲的威力完全发挥不出来,这女仆找到破绽,朝奈特扑了下来,剪刀铿锵一声,陷入奈特的装甲中。(未完待续)。 三十三 绽放的恶魔之花 85_85459奈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躯体剧烈抽搐,女仆的神色狰狞如獒犬,纤细的手掌逐渐加力,剪刀口切入奈特的装甲、肌肤与骨骼,鲜血仿佛洪水般倾泻而出。 一鹤深吸一口气,长刀一闪而过,但却只砍中了空气,那女仆早就远远跑开,她爬到拱顶上,如蜘蛛般趴着,用凶残的目光望着我们,满脸血污,嘴角带笑。 奈特哭喊道:“好疼啊,好疼啊,外公。” 塔利居然显得很紧张,在他张狂固执的脑袋里,也许还有人性深藏着呢,他急切的说:“退后,奈特。该死的小毛孩儿,你简直是个废物。” 天雅朝女仆射击,接连开火,子弹寻找着女仆的踪迹,但她飘忽不定,游动迅捷,似乎能同时出现在许多地方,她的大剪刀发出吭吭之声,宛若招魂的铃铛。 我计算着她的枪击,估算着她剩余的子弹,只听咔嚓一声,一弹夹子弹用完,天雅慌忙伸向腿侧,想要装填弹药,女仆哇哇乱叫,迅速朝天雅逼近。 捕猎者全神贯注,没注意到猎人的猎人。 我催动身体内的魔力,分泌出比肾上腺素更有效的体能强化剂(我将其称为血宴酒),与此同时,我集中大脑的50%的神经单元,用来捕捉周遭的动向。 顷刻间,时间缓慢了将近五十倍,在我眼中,女仆的动作宛若迟缓的瑜伽架势。 我靠近她,抓住她的两只手,夺下了她的大剪刀,随手将其远远抛开。她的手掌发出微弱的抵抗。但她的神经还未来得及凝聚力气,我已经完成了动作。 我将手掌刺入她的脸颊,沿着她的额头,顺着鼻梁骨,一直剖到她的下颚。脑内的鲜血显露出涌动的迹象,但在它们尚未涌出之前,我已经远远离开了。 终止血宴酒,停止高速运转的大脑,我来到一旁,静观其变。 天雅瞪大眼睛。望着女仆的脸在她面前爆裂开,她的五官、肌肉、鲜血在顷刻间崩塌,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悲惨的落在了地上。 她尖叫着后退,声音发颤。喊道:“刚刚,刚刚怎么回事?我见到一个影子从我眼前晃过,随后.....随后这女人就...” 我有些疲倦,喘着气说:“此乃在下的意念杀人*,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天雅脸色惊恐,勉强答道:“胡说。别开玩笑了。” 我还想争辩,但认为这么做徒劳无功,就不想白费力气。他们这群被常识与偏见禁锢的凡人。我为什么要为了区区虚荣而多费唇舌呢?我的伟大是封闭的,自洽的,孤独的,也是凄美的,无人理解的艺术,深沉宏伟的美德。 想到此处。我仰天长叹,流下了自我感动的泪水。 一鹤走到女仆尸身身边。犹豫的说:“也许....也许她患了什么重病吧,真是幸运啊。我们。”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说:“昨晚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现在却...又像是复发了一样,可恶,可恶,我不想成为累赘啊。” 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喝下奈特的血,变成尸鬼之后,对痛苦的承受力会大大增加了。” 一鹤说:“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权衡再三,终于压抑住了心底的嫉妒,叹气说道:“或者,我精通穴位按摩,也许可以治愈你身上的伤,就像昨晚为天雅小姐治疗一般。” 一鹤惊喜的喊道:“是吗?那可多谢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暗骂道:“因为你小子与天雅小妹妹勾勾搭搭,不三不四。”我伸出手,在他天池穴上指指点点,令他大脑发出疼痛信号,他痛的哇哇乱叫,复仇的快感在我心中纷至沓来,我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令他的伤势加速复原,十分钟之后,他最后一块断骨也已经完美接续了。 天雅担忧的问:“怎么样,一鹤?” 一鹤上上下下动了一圈,欢快的说:“好了,全好了,真是神奇啊,面具桑,你简直是奇迹般的医生,不可思议的医生。” 我殊无欢喜之意,哭泣道:“天雅小姐,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将来你俩成婚之日前夕,我会在你家附近定个酒店房间,俗话说情.债.肉.偿,你到时可不要推诿抵赖呀....” 我含含糊糊的说了老半天,他们没听清我在说些什么,否则只怕又会招来一顿好打。我事后想想,稍感侥幸。 一鹤说:“既然我伤势痊愈,那我自当一马当先,替诸位开路,诸位,请随我来...” 突然间,女仆的脑袋中伸出数根藤条,缠住双竹,双竹叫了一声,奋力挣扎,却被藤条缠得严严实实。 我如雷霆般大喝起来,手掌如刀,向藤条砍去,但又有好几根藤条奔涌而至,挡在我行进路线上,这藤条灵活扭动,几乎不受力道,我砍了半天,才砍断一些细小枝桠。等我反应过来,藤条已经将我团团围住,我觉得脚后跟一紧,慌乱之下,被它拖倒。 一鹤怒道:“放开双竹桑!”高高跃起,长刀化作银光,猛然劈落,藤条汇聚起来,与长刀一撞,一鹤拿捏不住,长刀脱手而出。一鹤似乎想要回头取刀,但就是这片刻迟疑,那些藤条迅速绕了过来,将他也五花大绑,大骂声中,一鹤摔倒在地。 女仆的脑袋中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大约有脸盆大小,花瓣宛若弯曲的尖牙,又像肋骨的骨笼,花蕾像是脏器,但过了片刻,花心中长出一张精致的人脸来。 那正是女仆生前的脸。 它说:“你们杀死了我的奴仆,忠诚的奴仆,虽然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奴仆。但唯有这一个,她体内的鲜血最最美味。啊,可恶的闯入者,我该如何处置你们呢?” 它伸出一根仿佛长矛尖端般锋锐的藤条,对准双竹的心脏。说:“我会吸干你们每一个人的血,然后再找你们其中一人当做奴仆,哦,不要抵抗,不要害怕,不要哭泣。我卑微的奴隶,我会为你们的悲观而伤心的。” 天雅瞄准那根藤条,精准的射出一枪,子弹上汇聚了神力,顿时将那根藤条打断。这恶魔般的花朵惨叫一声。伸出藤条,朝天雅挥动,但天雅站的很远,藤条碰不到她。天雅瞄准那张脸,再度开火,恶魔花根本无法躲闪,脑袋中枪,厉声哀嚎。声音仿佛北风穿破窗户缝隙发出的尖啸。 塔利高声说:“你这法术很有效,小姑娘,继续开火。让它尝尝滋味儿。” 天雅眼神充满希望,接连不断的开火,她信心十足,越射越准,转眼间将那朵恶魔花打得四分五裂。我感到脚上的藤条松动,用力一挣。脱出了脚铐,又顺手将双竹身上的藤条斩断。将她抱了出来。 双竹抱紧我说:“哥哥,你没事吧。” 我发现她胸前渗出一大滩鲜血。意识到她已经受伤了,我说:“你才是的,你受伤了也不叫唤一声。我这就替你疗伤。” 她嗯了一声,放松下来,我扯下她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势,却发现她的伤口正在以针线缝合的速度愈合。 我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别让别人知道,自从我从朝晖回来之后,我变得...变得有些不像人类了。” 我喃喃的说:“我亲爱的妹妹,你正在超越了人类,也许更在超越血族。” 突然间,那恶魔之花再度尖啸起来,声音刺耳,令人不寒而栗。从女仆的尸体上裂开许多口子,鲜血汇聚成一条溪流,朝前方快速奔涌。 鲜血仿佛受到意志的指引,化作一条细线,朝天雅不断逼近,天雅浑然不觉,全神贯注的朝女仆身上开枪。 我大喊道:“当心!它在捣鬼!” 天雅低下头,只见一条蔓藤从鲜血中极速生长出来,天雅啊了一声,想要后撤,但又一根藤条从她背后绕了过来,在她脚下一绊,天雅一个踉跄,第一根藤条尖端伸出,刺向她的喉咙。 就在危急关头,一鹤的长刀当空斩落,在天雅化作一圈刀光剑影,将藤条干净利落的斩断,随后他搂住天雅的腰,在地上翻滚,远远躲开藤条的范围。 我来到他身边,喊道:“这怪花在原地动不了,咱们只管跑吧,何必与它多纠缠呢?” 一鹤大声说:“我绝不临阵脱逃!这样有违武者精神!” 我怒道:“以后这样的情形多着呢,你想死,还得拉着咱们这些人一道陪葬吗?” 一鹤面露不豫之色,咬牙切齿,却发现奈特与塔利早就跑过了长廊,钻入了花园之内。 他喊道:“走吧,走吧!可恶的恶魔,我回头会再来与你决一死战的。” 恶魔之花在我们身后怒吼着,叫了一会儿,见我们渐渐远去,忽然变得悄无声息了。 我心有余悸的说:“这花居然能在血族的血液中存活,而且还能控制血族的精神,真是可怕极了。” 天雅握着手枪,不时朝后张望,说:“希望....它不会追过来。” 一鹤说:“这样的恶魔,如果不早点除去,迟早会造成隐患的。” 我嘲弄的说:“你到底是要救妹妹,还是要斩妖除魔?恶魔之花又没碍着你,你这人怎么心胸如此狭隘呢?”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入了那座空中花园。借着窗外照入的月光,我不安的发现,我们周围被密集的怪异植物所包围了。(未完待续)。 三十四 一群可怜的尸鬼 85_85459这些植物往往只存在于噩梦之中,但现在却如海洋般出现在现实之境。 有的植物像是巨大的豌豆藤,如路灯般矗立在路旁;有的像是燃灯佛像,如绿色火焰般翻腾着;有的像是鳄鱼的大嘴,但在嘴里闪着眼睛般的寒光;还有的仿佛章鱼表面的薄膜,覆盖着花茎与枝叶的表面。 除此之外,仍有一些植物的外貌更加不祥,宛若生.殖时血腥的景象般,或者,唯有中世纪那令人绝望的酷刑,才能媲美眼前这些植物的怪诞。任何理性的人,都应该在这些植物面前发抖;而那些自称蛮勇之人,也难以抑制胸中的动摇。 双竹紧握着我的手,我感到她的小手中渗出汗水,但在这可怕的梦魇中,最轻微的声音都令人心生警觉,深怕唤醒这些外貌危险的植物。 奈特突然骂道:“这他.妈.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天雅惊慌的嘘了一声,朝周围张望,所幸并没有引发危险。 我平静的说:“这是精灵世界中产生的植被植物,它们以精神为生,根据人心中的种种情绪而自由生长,所以,它们的样貌并不固定,但通常而言,它们并不危险。” 一鹤奇怪的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赏金猎人的知识罢了,事实上,这些植物是可以食用的。”说着,我从一株红色小树上折下一片如舌头般的肉质果实,在嘴里嚼了几口,味道很难吃,口感极为恶心。就像生吃脏器一样,真倒霉,我应该至少烤熟了。 天雅与双竹露出极端厌恶的表情,而一鹤与奈特勉强保持冷静,塔利则笑着说:“我记得我从军那会儿。在沙漠绿洲的小溪内抓到可以生吃的蜥蜴....” 这老头把话题越带越恶心了,但天雅肚子偏偏突然发出咕咕响声,她红了脸,捂住腹部,不发一语。 一鹤说:“我们得吃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可以食用的话.....” 我小心翼翼的从一些植物旁拆下一些枯叶和枝干。轻轻吐出可燃气体,生出一堆火焰,将树上的果实取下来烤熟,它们很快就散发出玉米的香味儿,天雅苦笑着说:“这味道闻起来还不错。” 她迟疑许久。用树枝叉起一块舌头果实,用惊人的谨慎精神小咬了一口,嗯了一声,称赞道:“味儿很好,口感也不错,就像是烤土豆一样。” 除了弱血者奈特.瓦朗之外,其他人早就饿的快昏头了,天雅一开头。他们立即如饿狼般抢过果实,塞入嘴里,欣喜的咀嚼起来。我望着这群被食欲所诱.惑的罪人。心里对他们的脆弱十分鄙夷。 末卡维认为:欲.望令人软弱,令他们失去理智,但理智之人,却更有效的满足着自己的欲.望。唯有彻底的疯狂,才能摆脱欲.望,摆脱冷酷的理性。寻找解脱的真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在他的影响下。我变得有些疯狂,但我依旧深陷在欲.望之海。难以自拔。 填饱了肚子,一鹤又急着赶路,就在这时,从前方走来一群提着灯的人,他们穿着粗陋的衣服,鞋底沾满泥泞,远远望见我们,露出惊恐的神色。 奈特举起手臂,枪管对准他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发出求饶的呼喊,当先一个面色焦黄的老头喊道:“我们是威登女士的仆人,一群尸鬼,我们受命照顾这些植物。外来者,你们是一群外来者吗?” 我喊道:“我们是外来者,但我们没有恶意,你知道我们该如何前往血腥森林城堡吗?” 老头与周围的伙伴顿时放松下来,他们让开一条路,说:“穿过花园一直向下走,就是血腥森林城堡了。你们真的要去那儿吗?那座城堡的负责人名叫观星者,他非常神秘,连威登女士都非常惧怕他。” 我曾经在厨师帕吉的日记上见到过观星者的称谓,似乎就是这位观星者令帕吉在短时间内重获新生,他一定是一位非常可怕的血族。 我问:“尊敬的老先生,我们不欲与观星者为敌,他有没有什么癖好?或是习惯?可以让我们在他眼中显得友好一些?” 老头嚷道:“我们根本弄不懂他,没有人弄得明白他在闹什么鬼。他喜怒无常,作息不定。威登女士似乎吃过他许多苦头。” 我问:“威登女士不在这儿吗?” “在这个时候,威登女士通常会守候在长廊那边,照看她心爱的植物....” 奈特暴躁的嚷道:“是吗?她现在已经死翘翘啦,她体内的恶魔植物将她从内到外都挖空了....” 天雅怒道:“奈特,闭嘴!” 老头震惊至极,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喊道:“你们....杀死了威登女士?” 我咬咬牙,事已至此,隐瞒也毫无益处,我喊道:“是她先出手袭击我们的,我们只不过在自我防卫。” 老头与身后的人忽然欢呼起来,将手里的提灯,水壶与篱笆扔向半空,老头大喊:“死啦,死啦!她终于死啦。” 老头身后的老女人说:“又是一百年的太平日子,我们自由啦,再也不用伺候那狗.屁主人了。” 一鹤惊叹道:“你们....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老头笑道:“那是自然,威登那婊.子是个疯子,她将我们当做她的奴隶,连这些花都比我们重要的多,她死啦,哈哈,哈哈,多谢你们,多谢。” 老女人似乎是老头的妻子,她说:“救命恩人们,你们打算去血腥森林城堡,如果不走小路的话,会遇上在城堡中游荡的那些怪物:骷髅、死亡装甲怪、大镰刀、毒蛇女妖。来吧,让我指引你们安全的道路。避开那些要命的怪物。通常只有威登女士才敢前往城堡的那些区域。” 我暗想:“合着原来你们没安好心,打算让咱们自个儿上去送死。”但眼下他们主动示好,也算帮了咱们大忙,我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他们计较了。 这群尸鬼大约有十多人。手上拿着叉子、斧头与木头长矛,在前头引路,引着我们走过一条温室般的地区。那地方似乎是从山洞中开凿出来的区域,空气清新,温度怡人,阴暗却宽敞。大约有足球场那么大。穿行过程中,前后左右都被奇形怪状的植物簇拥着,有些植物感受到人的走动,居然会伸出枝杈,开玩笑般的拍打我们。我们一开始以为这植物怀有敌意,不由得大惊小怪,尖叫不断。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别害怕,这些植物并没有恶意,它们得靠着我们存活。” 天雅颤声说:“你的意思是,它们吃人?” 我纠正道:“不,我不是说过吗?它们以人类的情绪为食。” 一鹤说:“面具桑,这根本不符合科学原理。人类的情绪中没有热量与营养素,这些植物怎么能长得这么大?” 我怒道:“这世上不符合科学原理的东西多着呢,你自己脑子理解不了。别指摘别人的理论。” 穿过温室岩洞,那些尸鬼带着我们,来到一处长长的石桥边上,这里是一处宏伟的城墙,我们身处在五十米多的高处,朝远处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城堡如起伏的山峦,而一轮月亮硕大无比。闪着幽冥的光芒。 老头说:“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桥上有许多鹰身女妖。通常而言,唯有威登女士能够通过,那些女妖畏惧她的力量。但除非她万不得已,必须去谒见德古拉伯爵,她不会试图经过血腥森林城堡。” 奈特喊道:“等会儿,你说的鹰身女妖是什么鬼?哈皮吗?那不是神话中的怪物吗?” 老头莫名其妙的说:“神话?不,城堡中全是这些古怪的野兽,对我们来说,它们是一群灾星,对于伯爵的猎人而言,它们只是猎物。” 我头大如斗,问:“猎人?德古拉伯爵还有猎人?” 老头说:“客人,那些猎人是德古拉伯爵的尸鬼,可与我们这些弱小的人不一样。当白昼之时,这些猎人负责守护德古拉伯爵就寝。他们非常厉害,连威登女士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他们。” 我用哀求般的目光望着一鹤,说:“大少爷,前面的敌人个个儿不好惹,我说,咱们还是太太平平的就此打住吧。” 一鹤执着的冷笑一声,说:“我从没要你帮忙过,面具桑,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胜感激,接下来的路,就由我独自前进吧。” 我叹了口气,默然不语,双竹问老头说:“那些鹰身女妖....十分难对付吗?” 老头说:“如果你们能杀死威登女士,那些女妖也并非难题,关键是它们的数量太多,最好能将它们吓跑.....” 他这话说到一半,猛然仰起脑袋,嘴巴仿佛中风般张大,双眼翻白,像是在无声狂啸,不仅仅是他,他身边所有的尸鬼瞬间全变成了他这幅模样。 天雅吃惊的喊道:“怎么了?老先生,你.....你怎么了?” 老头抱住脑袋,如暴怒的猿猴般跑来跑去,那群尸鬼也学着他四处乱窜,但过了片刻,他们全都静止不动,垂头垂首,无精打采的站立着,就像是刹那间全睡着了一般。 我挡在双竹前头,对同伴们说:“跑,快跑,他们被控制了。” 天雅问:“被控制?被谁控制?” 仿佛在回答她一般,老头的脑袋像气球般爆炸,鲜血雨落,一朵巨大的人脸花从血中绽放,她笑道:“啊,啊,真想不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该死的仇人们。”(未完待续)。 三十五 塔娜厘灭绝之花 85_85459那些尸鬼的脑袋陆续炸成两半,绿色藤条从中钻了出来,像是蜿蜒的长蛇,在血雾之中扭动着,景象妖异荒诞,却有几分奇特的美感。 那朵女人脸庞般的花朵说:“多么奇妙的鲜血,真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多亏了你,我获得了新生。我无需触碰,就能感受到所有这些奴仆,并唤醒他们体内的种子。” 她在说什么呢?她所说的“奇妙的鲜血”是指谁的?双竹吗? ...... 很有可能。 双竹拥有与虫魂之网连接的异能(虽然她自己尚不得知),而恶魔之花刚刚吸了她心脏的血,她借此进化了吗? 那些没掉脑袋的尸鬼依旧活着,他们朝两旁散开,围成扇形,将我们包住,其余尸鬼脑袋里的藤条灵活的伸缩,尖端仿佛刀锋,又仿佛抽血的针筒。 一鹤大喊道:“早知如此,我们刚刚就与她拼了,至少比现在的情形要好得多。” 我感到一阵心虚,冷汗直冒,但此刻不能服软认错,不然从此以后,算是被他捏住把柄,只能低他一等,我喊道:“胡说八道,刚刚情况艰难多了。” 藤条飞速伸了过来,数量成百上千,质地柔韧,扭动灵巧,我手掌左右抵挡,虽然偶尔能砍中藤条,但却只能削掉它的皮,但我留上了神,没再让它缠住我的脚。 一鹤紧紧握住手中长刀,深怕再被她击落,他将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将疾风骤雨般袭来的藤条击退,但他不敢将招式使老,否则就会露出破绽。被藤条突入防御,一旦再被缠住,局面可就万劫不复了。 但事与愿违。我见到一根藤条从我脸旁刺过,一鹤大喊一声。被藤条卷住手腕,他一时忙乱,立即被无穷无尽的藤条缠住四肢,它们将他吊了起来。一鹤大声怒骂,但却半点使不上劲儿,只见数根藤条朝一鹤直刺过去,天雅接连开枪,将那些藤条击断。但藤条数量太多,噗呲一声,一根藤条刺入一鹤的腿,他痛苦的大叫起来,那根藤条仿佛吸管一般抽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喊道:“它在吸血!快将它打断!” 天雅想要开枪,但藤条悄悄从一旁伸来,拉住她的手,一晃一抖,将她的手枪击落。天雅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抢,那根藤条刺入她的手臂。也开始贪婪的吸起血来,天雅浑身乏力,扑倒在地,好像昏过去了一般。 奈特喊道:“糟糕!”他启动外骨骼装甲,急速朝石桥飞了过去,我骂道:“你小子把你外公都扔了吗?” 塔利叫道:“回来,那石桥上有鹰身女妖!” 话音未落,难以计数的怪鸟桥底升了上来,瞬间与奈特撞在一块儿。这些怪鸟长着狰狞的猿猴脸,比常人稍大一些。动作极为灵活,奈特没有全速飞行。被这些怪鸟用爪子抓住,锋利的指甲钳住他的装甲外壳,发出星星火花,奈特大怒道:“我让你们尝尝厉害!”他身上突然冒出几个窟窿,窟窿中喷出火焰,好像油田在烧油一般惊人,有几只怪鸟躲闪不及,被火焰烧中,顿时浑身起火,怪叫着飞入了谷底。 其余怪鸟谨慎的绕着他盘旋,虽然看起来有些胆怯,但似乎并不打算撤退。 我大喊:“你回来,用火焰烧这朵恶魔之花!快点!” 奈特说:“去你的,我要直接飞出去了,拜拜了,混蛋们。” 塔利骂道:“你找死吗?天上有那只可怕的石像鬼,你一旦上天就死定了。” 奈特苦恼的叫了一声,稍稍犹豫,又冲了回来,他喷出火焰,烧断了绑住一鹤的藤条,又用火焰帮天雅解了围,他们两人落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竟有些像失血过多的死人。 情势危急,我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我必须冒险一试,诱.惑这恶魔之花犯下致命错误。 藤条从四面八方围绕住我,我大声怒吼,高高跃起,谁知藤条又挡在了我头顶。我惊恐的望着这一幕,一不留神,一根尖锐的藤条刺入了我的腹部,我闷哼一声,那藤条开始疯狂的饮血。 我在鲜血中制造毒素,神不知鬼不觉的注入了藤条之中。 过了不久,那恶魔之花忽然厉声叫唤起来,她大喊道:“怎么...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血?” 她的叫声仿佛垂死者疯狂的呻.吟,仿佛绝境中崩溃的哭喊,她那张女人的脸疯狂的扭动着,上百根藤条失控的扭来扭去,她拧断了那些尸鬼的脑袋,击碎了路旁的树木与岩石,将地面砸得坑坑洼洼,尘土飞扬。 我制造的毒血是神经剧毒,她既然能远距离操控藤条吸血,自然会受到精神震荡的波及,其中一根藤条中了毒,通过精神网络传播开来,她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事,免疫系统毫无抵抗之力,被我的毒素轻易传染了。 伤口中的藤条抽了出去,我及时补上伤口,朝她那朵恶魔之花走去。藤条在我面前砸来砸去,势头凶猛可怖,但这并非恶魔之花的操纵,而是由于它们已经陷入濒死疯狂,她惨叫道:“离我远点!毒血的恶魔,离我远点!” 这绝望的呼喊,就像即将被野兽吞噬的清醒受害者一样,我发出信息素,操纵那些藤条,它们让出一条道路,让我来到了恶魔之花前头。 我说:“都结束了!威登。” 没曾想,这句话仿佛一针镇定剂,顿时令恶魔之花片刻清醒,她怒道:“结束?不!死的会是你!”她的藤条在顷刻间缠住了我,我猝不及防,想要脱身,但那朵花从尸鬼的尸体中脱离了出来,刺入我的脖子,在剧烈的挣扎中,她撞断了城堡旁的围栏。我俩翻滚着从城墙上翻落了下去。 在城墙上,我听见了双竹惊慌的叫喊声。 我感到恶魔之花正试图将某种病毒注入我的血液,她用异乎寻常的偏执入侵我的神经系统。就像是溺水的人向着一片腐朽的木板扑腾着。 但对我而言,这努力简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戏。她的求生*强烈的令人心生同情。但我瞬间遏制住了她疯狂的进攻。 我们落在地上,轰隆一声,藤条成了我的垫背,我并未受伤,藤条却断了几根。 那些藤条缓缓枯萎,只留下那朵孤零零的恶魔之花,她在我脖子处又哭又喊,声音几近于哀求。 她说:“求求你。接纳我吧,我不能死,我不能。” 我说:“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当我白痴吗?” 她哭着说:“我是塔娜厘魔种花,我不能死,不能死。整个精灵世界的塔娜厘魔种花都已经灭绝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我必须活着,求求你,接纳我吧。” 她依旧神志不清,我根本弄不明白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不过即使她说的不假。我又不是那些环保主义笨蛋,我怎么会为了一朵发疯的花而糟.践自己呢?虽然她孤独而疯狂,就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 像我... 我分泌出中和毒药的激素。注入它的体内,让她暂时逃离了死亡之厄。她的苦嚎渐渐变成了啜泣,呜咽了几声,她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 她说:“你...你饶了我?” 我说:“我简直...简直是蠢到家了。” 她笑着说:“你真好!” 在她向我道谢的同时,我留神到她再度凝聚精神,像我的神经系统发动冲击,但这卑下的手段依旧毫无效果,我将她的神经毒素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转眼间找到了中和的办法。 她试了老半天。花瓣开始如流汗般滴下鲜血,但依旧毫无效果。这让她愤怒的尖叫起来。 我说:“你就是用这样的毒素感染威登女士的?很了不起,连血族都能被你操纵。我猜测你只能依靠鲜血而活,对吗?无论是血族之血,还是凡人的血。” 她趁我说话,又是一通猛攻,但依旧是老套的病毒,毫无新意,从我的伤口跑出没多远,就已经丁点不剩了。 我又说:“告诉我,你感染威登女士已经多少年了,为什么没能繁衍开?” 她怒道:“繁衍!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朵花了,我该怎么繁衍?其余那些植物根本不能接受我的花粉。” 我说:“那些尸鬼体内的种子....” 她说:“没用,只能操纵它们活动,却没法形成思想,没法孕.育成同类。” 我难过的说:“所以,你只能孤独的活着?你可真是可怜而失败。楼顶上还有一些尸鬼,你应该能通过远距离寄生到他们身体内去,就像刚刚你做到的那样,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消失了,到了他们身上,至少你还能活下来。” 她说:“不,我不能....该死的,那新的能力需要极大的魔力,可我....我已经将魔力统统..统统用来对付你了。” 我仰望着城堡,说:“那我把你送到上面去,插在某个尸鬼的脖子上,这总行了吧。” 她凝视着我,忽然说:“不行!” 我奇怪的问:“怎么不行?你怎么这么麻烦?” 她说:“威登女士是个血族,你们杀死了她,却还给我一个无聊无用的尸鬼,在尸鬼体内,我根本没法再制造副本了。” 我问了老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塔娜厘魔种花”是寄生植物,需要饮血生存,但最完美的宿主却是血族。通过血族制造尸鬼与子嗣的本领,魔种花顺便可以散播自己的种子,在这些尸鬼与子嗣当中制造副本。通过藤条刺破血管的方式,她可以在这些副本宿主中自由移动(当然,拜双竹所赐,她现在可以通过小小的精神网络无形移动了)。 由于她最完美的宿主已经死亡,如果寄生于尸鬼,她将被困在尸鬼身上(尸鬼无法制造同类),一旦所有这些尸鬼死亡,她也将不可避免的面临末日。(未完待续)。 三十六 血影斩空的长刀 85_85459提心吊胆中(怕鹰身女妖偷袭),我爬上城墙,见到双竹正担忧的趴在围栏上,如果我再晚来片刻,她肯定会设法下去找我。 她见到我,突然眼泪决堤,跪在原地大哭了起来。我顿时感到头脑发胀,扶着她问:“哭什么?你再哭我可要跳下去了。” 她抓着我说:“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永远失去你了。” 我亲吻着她的脸颊,柔声说:“我不会死的。就算全世界的人全死了,我也要活到最后。” 她露出笑容,宛若出水芙蓉,说:“那可不成,我也要活下来,不然可没人陪伴你啦。” 我安慰她几句,一转头,瞧见一鹤与天雅正精神不振的坐在地上,奈特望着桥上盘旋的鹰身女妖,一脸无奈模样,一大半尸鬼已经死去,还有一小半昏倒在地。局面糟糕,塔利却还有心思开玩笑,他喊道:“面具猎人,你的‘妹妹’可比你老婆还关心你,我向你忏悔,我可真嫉妒你的好运,你的妹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我战战兢兢的说:“你....你想如何?别打我妹妹的主意!她可不像那些拜金女。” 塔利哈哈大笑,说:“我饶了你啦,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天雅问:“那朵恶魔之花呢?” 我说:“摔碎了,彻底死去了,似乎尸鬼中有谁得了对她有害的病,她的如意算盘可算落了空,回头想想,还真是可惜。” 事实上,我费了好大的劲儿说服了她,允许她寄宿在我的体内。一旦发现合适的血族宿主。我会帮助她寄生。 她寄生的成功率并非百分百成功,血族的魔血含量越高,对她而言。寄生就越困难。但唯有强大的血族才能保证她长久的生存,收益越大。风险越高。她上次寄生在了喜爱养花的威登女士体内,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话说回来,这么挑剔的物种,如果不灭绝,那才是不正常呢。 一鹤勉强站了起来,我注意到他满脸病容,应该是被吸走了太多鲜血的缘故,他说:“我们....继续前进。”忽然。他脑袋一歪,一张嘴,哇地一声,将胃里剩余的食物残渣全吐了出来。 我劝道:“小兄弟,你光是站着就看着挺累人的,就算你挺过大桥,到德古拉面前,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一鹤的表情突然变得悲痛欲绝,他猛然喝了一声,一刀刺入自己的肋部。我吓了一跳,双竹与天雅同时惊呼起来,我说:“好好说话。你切腹干什么?” 我见到那柄利刃上霎时出现了无数空洞的人脸,这些人脸仿佛浮在雾里,虚虚实实,捉摸不定,但片刻之后,那些人脸似乎钻入了一鹤的体内。 一鹤抬起头,脸上的病容已经不见了,非但如此,他此刻显得精神抖擞。气势逼人,刀伤也早已愈合。他望着自己的手。似乎在重新熟悉自己的身体,说道:“我没事了。” 天雅有些担心。问:“你怎么了?我刚刚好像见到你的武士刀上有....有幽灵的影子。” 一鹤微笑起来,他重复说道:“我没事了,我解开了武士刀上的封印,借助‘落英苍紫剑’数百年来吸收的恶灵之力,我变得足够强大了。” 我奇道:“这柄刀真的叫‘落英苍紫剑’?怎么听起来像是漫画书才会起的名字?” 一鹤微微有些窘迫,说:“它的本名叫“血影”,但....我觉得‘落英苍紫剑’更加威风.....” 我说:“明明是血影比较好听啊?” 双竹点点头,说:“落英什么的....听起来好拗口啊。” 天雅轻笑几声,说:“别这么说嘛,落英苍紫剑听起来比较适合年轻人的口味啊。” 一鹤似乎满脸都是尴尬的阴影,扭过头,嘴里小声嘟囔道:“你们懂什么,血影什么的.....名字要长一些才威风。” 他摇了摇头,驱散心里的别扭,说:“跟着我,我们现在就闯过桥去。” 说完这话,他迈步走了出去,速度奇快,几步就已经踏上了大桥,我们甚至还来不及劝阻他。 头顶一只鹰身女妖瞧见了他,发出奸邪的怪笑,伸出利爪,朝他扑了下来,只见一鹤身上陡然飘起黑色雾气,他长刀一挥,我见到长达三米的黑色剑影划过夜空,那鹰身女妖立即被斩成两半,连叫嚷都来不及,翻身摔落到桥下。 我倒抽一口凉气,惊叹道:“这是什么?邪王炎杀剑吗?” 双竹问:“邪王炎杀剑是什么?” 我说:“我随口胡说的,这名字比较威风。” 周围几十只女妖扇着翅膀,不怀好意的在一鹤身旁盘旋,过了一会儿,同时有三只女妖朝他俯冲而下,一鹤踏上一步,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三只鹰身女妖顿时被斩裂,惨叫着从空中落下。 天雅本来极为担心,见到一鹤如此神勇,大声喝彩道:“了不起,一鹤君,我爱死你了。” 一鹤身子一震,微微回头,脸色微红,就在这一瞬间,我惊慌的喊道:“有偷袭,当心!” 鹰身女妖纷纷朝他扑了下来,一鹤一转身,长刀斜刺、横斩、竖劈,左右摇摆,跃上空中,随后狠狠刺落,剑刃摩擦空气,发出飓风般的狂啸,那些鹰身女妖惊恐的哇哇大吼,被一鹤的剑风波及,有的被斩得鲜血淋漓,有的被狂风吹得撞在石头上,还有的靠的太近,立时被劈成肉泥。 一鹤胸口起伏,站直了身子,森然望着周围剩余的怪物,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散发出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瞧出他有些勉强,这几招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但也震慑到了那些怪鸟,我急忙扶住困顿的天雅,双竹推着塔利老头。奈特一马当先,我们快步冲上桥。追上一鹤,一鹤朝我们微微点头,开始快速奔跑。一众怪鸟似乎被吓破了胆,只是在周遭观望,却再也不敢上来招惹。 在一鹤气势的掩护下,我们冲入了对面猩红色的城堡阳台,那些怪鸟冲我们发出不甘的吼叫,随后若无其事的飞走了。瞧它们的态度,似乎刚刚被斩杀的同伴以及被恐吓的耻辱,对它们而言,根本不值得挂在心上。 真是群欺软怕硬的胆小鬼,不过它们的态度倒与我英雄所见略同。 我们一钻入城堡,我立即关上了阳台的红色铁门,一鹤一下子栽倒在地,发出足以媲美火车汽笛的喘气声,他气喘吁吁的说:“好累啊!这就是魔剑的力量吗?” 我见他大出风头,心怀不满。酸溜溜的说:“原来副作用那么大,可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天雅虚弱无力,却非要替一鹤辩护。她说:“你说得倒轻巧,他刚刚可干掉了几十只鹰身女妖,就算朗利.海尔辛来此,恐怕也不过如此罢了。你说他不行,你行你上啊。” 我吐吐舌头,说:“了不起,了不起,我随口说一句话,你倒说个不停了。果然是护夫心切,女生外向。唉,不得了。了不得。” 天雅红着脸笑了起来,朝一鹤望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一鹤不敢与天雅对眼,可也已经满脸通红,露出羞涩的神情。 塔利老头说:“好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地图还在吗?” 双竹取出四张人皮,手指沿着图案移动,说:“到了猩红森林城堡,我们得....一直爬到顶层,那儿有个通往记忆城堡的传送门。”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使用冰冷坚硬的钢铁铸造而成的,墙壁上黑里透红,给人以铁血冷酷之感,加上周遭的雕像长满尖刺与弯角,更令人有些胆寒。 我说:“这城堡怎么像军事要塞一样?” 塔娜厘的种子在我体内说:“小心,观星者就住在顶楼,他是一位十分强大的血族,我曾经的仆人威登曾经认为,观星者的实力几乎可以比肩德古拉,而且他更加深藏不露,如果你们一定要前往顶楼,必须等他不在的时候。” 我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如此亲切,忍不住由衷的笑了起来。 双竹问:“你为什么又傻笑呢?” 我摇摇头,说:“我...老毛病又犯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塔娜厘也问:“你为什么笑?” 我想:“我原先还有些后悔救你呢,但现在却有些庆幸。” 她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我无法操纵你的精神,你早就成了我的仆役了,我可不是故意绕过你的,而且...你的性命对我十分重要,我不能将你置于险境。” 我喜悦的想:“我喜欢你待在我体内,这样对我说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了,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感到很温暖,我觉得自己有了朋友,最真诚的朋友。” 如此想着,我觉得眼角有些湿润,立即揉了揉眼睛,掩盖了泪水。 塔娜厘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笨蛋,我...我才不要成为你的朋友呢,你答应过要尽快帮我找一位宿主的,你可不许违背诺言。” “当然,亲爱的塔娜厘,我一定信守诺言。” 正在我进行着脑海中的对话时,一鹤已经爬起身,振作精神,说道:“总而言之,我们一直朝上走就对了吧。” 塔娜厘告诉我,城堡中有许许多多的尸鬼与怪物奴仆,在塔楼的顶端还有可怕的石像鬼歌利亚,它是一位难以匹敌的勇士,我们必须趁着白天的时候绕开他,否则我们没有获胜的机会。(未完待续)。 三十七 斩魔刀与石像鬼 85_85459由于“落英苍紫剑”给身体造成的负担,以至于一鹤.拉巴特走的步履艰难。我抱怨道:“我的公子爷,你到底靠不靠谱呀?怎么每一次都闹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天雅推了我一把,软绵无力,但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她说:“要不是一鹤君,我们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我暗暗有气,心想:“你这小妞崇洋媚外,说话非要学得像这个日本人一样。”可仔细一想,天雅.巴贝本来就是洋妞,她要怎么说,我也管不着。 走到半路,我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伸手一拦,说:“我到前面看看,奈特,守在这里。” 奈特骂骂咧咧的嘀咕了几句,我懒得反驳,反正有他外公管着他。 我消去信息素,如蚊虫一般无声行走,天雅在我身后惊叹的说:“他会的东西真多。” 我装作没听到,心里酸爽无比,一时勇气倍增,要不怎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这女人一句话,就是男人的强心剂呀。 走廊两旁杂乱的堆放着武器架,废弃的望远镜,陈旧的书架,炼金设施,以及人体模型,可以看出城堡主人杂乱的兴趣爱好。我躲在一个大木箱背后,探出脑袋,见到一只壮硕的红皮恶魔站在面前。 这只恶魔大约两米多高,头生犄角,留着黑发,赤着上身,腰上围着精巧的皮带与古典的长裙,瞧起来像是那些邪教的宗教分子打扮。他腰上有一根看上去相当危险的锯齿铁鞭,我估算铁鞭的长度,大约在七米左右,被他舞动起来,只怕有如暴风骤雨。难以抵挡。 他背对着我,站在横栏边上,双眼望着城堡下方的大厅。以及各个楼层的情形,周围并没有其余援军。 我暗道:“就是你了!”悄然上前。手掌在他喉咙前一划,他的皮肤十分坚硬,但在我面前,却与常人毫无差别。我在他喉咙上切出一个大口子,鲜血哗啦流了出来,与此同寺,我捂住他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声音。 恶魔挣扎了几下。死了。 我向四周张望一番,并没有发现援军,前方五十米之内有个楼梯,我们已经接近塔顶了。 我想:“这也太容易了吧。” 塔娜厘说:“这条通道是威登前往黑暗城堡的快捷通路,观星者并没有费心把守,但这只恶魔....名叫茶罗陀,是某种宗教的象征,被恶魔城召唤了进来,你居然能轻易杀死它,这可...可有些幸运了。” 我哈哈一笑。说:“不要吝啬你的赞美,夸奖我吧,赞美我的英勇吧。” 塔娜厘立即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过是没留神罢了。就算换做我那些没用的尸鬼仆人,照样能用这样的方法干掉他。” 我不满的说:“你们塔娜厘性子全都这样别扭吗?还是说,你仅仅是个特例?” 塔娜厘哼了一声,不搭理我了。 我将我那些嗷嗷待哺的累赘同伴引到楼梯口,他们路过恶魔尸体的时候,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一鹤说:“面具桑,虽然你的忍术非常了得,但作为武士。我还是喜欢正面与敌人决斗。” 我愤愤的说:“你要正面作战,把整个城堡的人都引来。那你还救个屁的妹妹?” 一鹤叹了口气,摊了摊手。表示难以沟通。天雅也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我嫉妒的都快掉眼泪了。 走上楼梯,一座圆形的大堂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堂中种植着更多古怪的植物,造型奇特,与那座梦魇花园中的植物种类相似,但却并不可怕。有灯泡般闪着红光的孢子,有隐隐透着火光的红草,有类似郁金香,但周遭布满危险花粉的小小花朵,有用巨型长条树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花卉,种类繁多,难以列举。 在花丛之间,摆放着剪刀、布袋、药瓶以及炼金术分馏器,观星者似乎对炼金术十分感兴趣。 我谨慎小心的散发出意识,没发现花园中有园丁的迹象。瞧见这庄严肃穆的架势,我们不由得心中忐忑,天雅说:“现在....还没到白天,我们是不是该等等....” 一鹤又急了起来,说:“我的妹妹....” 天雅急忙改口说:“当然,我们得快一点,但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小心了。这个观星者看起来很不妙....” 这时,我们身后的一座石像忽然发出声响,我大惊失色,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那高大的石像原先被一对巨翼裹住,现在巨翼灵活的张开,露出他庞大的身形,冷酷的眼神与强壮如铁的肌肉。 我哀嚎道:“是歌利亚!他怎么会在这儿?” 塔娜厘比我还怕,她说:“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他一直呆在阁楼外的露台上呢。快逃,快逃!” 歌利亚像是刚刚睡醒一般缓缓的说:“入侵者,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一鹤紧张的面对着这位巨型石像鬼,握紧长刀,再度刺入自己的身体,长刀上发出骇人的鬼哭狼嚎,一鹤被朦胧的雾气笼罩,头发飘扬,神情变得宛若鬼神。 歌利亚露出敬重的表情,说:“一位...勇敢的武士,我有些明白你们是怎么闯过梦魇花园的了。” 一鹤侧身,横握长刀,双眼死死瞪着歌利亚,歌利亚迈出一步,张开利爪,朝一鹤抓了过来,一鹤暴喝起来,黑光闪过,刺入歌利亚的胸口,但同时,歌利亚一击正中一鹤,将他远远打飞了出去。 天雅想要开枪,我连忙拦住她说:“别动,不然歌利亚会使出全力的。” 她方寸大乱,大声问:“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我说:“歌利亚认为...这是一场决斗,一对一的决斗,所以他才手下留情了。” 歌利亚的胸膛流出鲜血,但在顷刻间就已经愈合。他并非纯粹的石像。而是一位罕见的血族。他说:“上一次我与人决斗时受伤,还要追溯到数百年前呢,我记得他叫弗洛德.拉巴特。是德古拉伯爵的老朋友。” 一鹤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迎着歌利亚慢慢前进。似乎长刀上的灵魂保佑着他,让他免受重创。 大笑声中,歌利亚再度发动冲刺,一鹤高举长剑,凌空斩落,歌利亚被黑色的剑风命中,大声咆哮,迅速退开。他谨慎的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露出赞赏的神情,他笑着说:“干得漂亮。” 一鹤飞速奔跑,向歌利亚发动猛攻,他长剑如狂龙舞动,剑招密不透风,随着剑锋游移,黑光以他为圆心朝两旁扩散,他不必追求招式的精准,因为手中之剑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只要被剑上延伸出的黑光擦到,敌人便会受创。 歌利亚大喊起来,并不退缩。反而朝着一鹤猛撞了上去,他刚猛的身躯与黑光碰撞在一块儿,发出炸弹爆裂般的巨响,狂风大作,巨力乱舞,尘土飞扬,花园周遭一片狼藉。 一鹤.拉巴特与歌利亚对峙而立,他们就站在刚刚相撞的地方,两人都半步不动。歌利亚浑身满是惊人的伤口,鲜血从中涓涓流下。但他挺胸俯视着眼前的对手,嘴角带着喜悦的微笑。 天雅欣喜的说:“石像鬼受伤了。那一鹤他....” 刹那间,一鹤摇晃起来,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随后他往前摔倒,躺在血泊之中,当他落地的瞬间,我听见了无数骨骼断裂的声音。 歌利亚哈哈大笑,拽住一鹤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说:“沉默,强硬,武艺高强,我最喜欢这样的敌人。我喜欢你,武士,我这就把你转化为血族,让你免于死亡。” 一鹤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放开我,混蛋,杀了我,我不会变成血族的。” 歌利亚说:“你的脏器与骨骼全坏了,等你身上的神力消失,更大的伤势会反噬过来,即使你成为血族,你也有的受了,如果你仍然坚持做一个凡人,你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 从他所说的话中,我认为他早就知道一鹤使用神力加身的事了,他认出了一鹤,或者说,他认出了一鹤身上的剑气,认出了一鹤手中的长刀。 果然,只听歌利亚说:“拉巴特家的后裔,对吗?上次与我对决的是你的祖先,你还远远比不上他,但你比他年轻许多,你的潜力不小,死了非常可惜。为了昔日的交情,我会让你重生的。” 天雅慌忙朝歌利亚开枪,但巨型石像鬼仅仅挥舞手臂,将子弹浑不费力的挡开,他身上的伤势在转瞬间痊愈,浑身皮肤完美无瑕,毫发无损,一鹤之前的奋战,几乎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歌利亚笑道:“啊,一个爱人。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阻止我就他。” 天雅哭喊道:“放开他,放开,我们有办法救他。” 歌利亚望着一鹤,见一鹤目光中充满怒气,他耸了耸肩,将一鹤抛到我的怀里,说:“随你们的便。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时间一过,我会在你们之间挑下一个对手,你们别想逃走,观星者可不喜欢被打扰。” 我赶紧将一鹤放在地上,双竹与天雅围了上来,天雅哭着说:“他有救吗?” 双竹说:“我....我无能为力,但面具哥哥应该有办法。” 我骂道:“真倒霉!”咬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将鲜血灌入一鹤嘴里,天雅强忍住担忧,一声不吭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一鹤的伤势极重,接下来还会承受更惊人的代价,单纯修复伤势,不足以让他活命,他必须补充一些营养,所以我让他喝我的血,尸鬼的血,狼人的血,这么做并不能改变他的体质,但也不会致命。我的血液中蕴含足够的热量,可以用来应付修复过程中损耗的能量。(未完待续)。 三十八 风暴使者海尔辛 85_85459大脑是最缜密的仪器,它隐藏的功能无穷无尽,几乎无所不能,灵魂虽然可以重塑大脑与躯体,但那样的过程是盲目的,含糊的,无人能懂得其中原理。有人认为灵魂主宰着身体,但即使有人能理解灵魂,却鲜有人能彻底解构大脑如宇宙般复杂的架构。 ..... 我通过信息素,对一鹤.拉巴特的大脑呓语,查看他身体的损伤清单,令他自己进行快速修复,其过程会消耗巨大的体能,但却能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歌利亚从短暂的休息中清醒,他站起身,皮肤间发出岩石磨砺之声,他说:“时间到了,你们谁想挑战我。” 我魂飞天外,急忙指着奈特说:“他!他穿着骑士的铠甲,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奈特脸色剧变,惊慌的喊:“不是我!我才不和这怪物打呢,应该由面具上,他是一位鼎鼎大名的赏金猎人。” 歌利亚一脸不快,说:“很好,两个不值一提的懦夫,那么你们都会死,但我不会杀死女人,我会将她们转化为血族。” 这岩石的巨人威严的迈步走来,我瞧奈特一脸慌乱模样,把心一横,正想上前挑战,这时,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长发与胡须,深邃而镇定的湛蓝双眼,刚毅而俊朗的面容,红色披风,黑色骑士长袍,左手战锤,右手长剑..... 那是朗利.海尔辛,我曾经的好友,无畏的挡在了我与石像鬼之前。 我正想欢呼呐喊,我的同伴却抢先叫了起来,双竹惊呼:“海尔辛先生!”天雅大喊:“海尔辛!上帝。你...你怎么来了?”奈特骂了一声脏话,语气喜忧参半;塔利老头则喊道:“海尔辛,我的孩子。我就知道你最可靠了,你是来救我这把老骨头的吗?” 海尔辛转过头。侧着脸朝我们稍稍招呼,又凝神望着眼前的强敌,他对歌利亚说:“我听说:如果要前往观星者的星体研究室,必须击败你,对吗?” 歌利亚说:“我掌握着开启研究室的法术,除了观星者本人,只有我能打开研究室的大门。” 海尔辛点点头,说:“很好。崩坏先生没有骗我。” 我颤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海尔辛伯爵,你来找观星者做什么?” 海尔辛笑了起来,说:“你为什么怕我怕成这幅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还是你的朋友。” 我顿时松了口气,说:“我瞧你现在这么威风,怕你翻脸不认人....” 海尔辛笑骂了一声,转身迎向石像鬼歌利亚,说:“观星者拥有复活笛莎的关键,我必须找到那件宝物。” 歌利亚高高耸立在海尔辛面前。仿佛支撑城堡的立柱一般,他上前一步,一拳朝海尔辛打来。海尔辛将我推开,战锤上蓝光闪耀,与歌利亚的拳头一碰,光芒刺眼,声若洪钟,海尔辛退开几步,连续翻滚,从植物中跃过,在地上滑了一段距离。终于稳住身体。 石像鬼勇士并未追赶,他又挺直了身体。说:“有趣,比之前的武士更有趣。你拥有雷电的力量,一位罕见的圣殿骑士。” 海尔辛答道:“我曾经与血族的大妖魔战斗过,但你比那些家伙更胜一筹。” 歌利亚说:“我本人也是血族。” 他扇动翅膀,飞上半空,骤然俯冲下来,激起强烈的气流,海尔辛在地上跳跃翻身,躲开猛攻,立即回手一剑,挡住了歌利亚从身后的追击,紧接着,他一脚踹中歌利亚的下巴,将歌利亚踢上了天,同时手指划过,一道雷电击中了歌利亚,歌利亚用翅膀抵挡住雷电,但海尔辛毫不留情,闪电如惊涛骇浪般击中歌利亚。刹那间,空中电光耀眼,令人无法直视。 我听到二十声巨响,在这之后,海尔辛止住攻势,站直身子,望着天空的敌人。 歌利亚毫发无损。 他身上全是石块,坚硬耐热,能够阻隔电流,海尔辛的雷电对他而言作用全无。 歌利亚缓缓落在地上,露出敬佩的神色,他说:“我曾经与睿摩尔的雷电法师战斗,他们的闪电也许比你威力更大,但像这样箭雨般的闪电,我却从未遇到过,你是出类拔萃的战士,海尔辛骑士,我也曾遇上过你的祖先,你没有令你的血统蒙羞。” 海尔辛说:“范.海尔辛吗?” 歌利亚答道:“确实是这个名字,一位最强大的敌人,几乎与德古拉伯爵不相上下。”他顿了顿,说:“很遗憾,雷电对我没有效果。你虽然拥有罕见的才能,但在我面前却难以发挥。” 海尔辛握紧剑锤,说:“是吗?” 歌利亚说:“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敬意,我将向你展现我的训诫之力。”他高举拳头,用力砸在地上,大地一阵摇晃,海尔辛察觉到异常,急忙朝一旁跃开,只见地面上升起一根石臂,飞速追着海尔辛,海尔辛一剑斩在石臂上,将其斩断,但紧接着,又有数根石臂朝海尔辛猛扑而来。 海尔辛挥挥手,一根电光绳索将石臂拴住,电磁产生强大的力场,将石臂拦住,海尔辛随即化作一道蓝光,战锤挥击,在顷刻间将石臂几乎全数击碎。 歌利亚大吼一声,从其中一根石壁中钻了出来,一记勾拳,正中海尔辛腹部,海尔辛浑身雷电闪耀,用力场挡住重击,同时一剑刺破歌利亚的胸口,歌利亚怒吼一声,巨掌当空砸落,把海尔辛砸倒在地,又一脚踹中海尔辛的身体,海尔辛飘上空中,摔落在一堆炼金仪器之间。 天雅惊呼道:“海尔辛!不!”歌利亚这几拳力量骇人,远胜于与一鹤作战之时,海尔辛的身躯仿佛暴风中的孤叶,飘飘荡荡。身不由己,毫无抵抗之力。 歌利亚摸了摸胸口的伤痕,说:“为什么你能伤到我?雷电对我应该没效才对。” 海尔辛从废墟中站起。吐出嘴角的鲜血,说:“雷电能产生磁场。磁场能产生巨力,我用巨力令长剑加速,威力加倍.....雷电并没有固定的用法。” 歌利亚摇摇脑袋,说:“科学的玩意儿,歪门邪道,我从来都搞不懂。”石头快速填补了他的伤口,如此一来,海尔辛的攻击又变得徒劳无功了。 海尔辛再度朝歌利亚发动冲刺。歌利亚吼道:“好样的!”在怒吼声中,他重踏地面,发出剧烈摇晃,以天崩地裂般的势头猛冲过来。 这一幕与之前的决斗十分类似,一鹤刚刚与歌利亚正面对抗,在歌利亚的巨力面前,他败得惨不忍睹。 天雅双手握拳,紧张的发抖,叫道:“海尔辛,当心!” 就在两人即将对撞的刹那。海尔辛手指轻点,歌利亚霎时从他面前消失,又出现在了他冲刺前站立的地点。歌利亚一时摸不着头脑。正在发呆,海尔辛的长剑蓦然而至,带着狂闪的雷光,刺入了歌利亚的胸膛。 此刻,歌利亚胸膛上的伤口并未痊愈,海尔辛用风暴静滞将他送回了一分钟之前(一年前,他这招只能对伙伴使用,现在显然已经能自由的操纵敌人了),由于缺乏岩石肌肤的保护。长剑轻易撕裂了原有的伤口,深深扎入歌利亚体内。 歌利亚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双手乱舞,躯体抖动。但那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海尔辛抽出长剑,刹那间又刺出数剑,在歌利亚胸口破开好几道裂痕,歌利亚踉跄的走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海尔辛长剑指着歌利亚的眼睛,说:“现在,打开星体研究室的门。” 歌利亚郁闷的大声叹气,说:“我再一次败了,又是海尔辛家族的人,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星体研究室的大门就将为你打开。” 海尔辛说:“你之前饶恕了我的同胞,我也会饶恕你。但在此之前,我击败了你,你必须服从我,我再说一遍,打开大门。” 歌利亚懊丧着脸,念了个咒语,我见到天花板突然变得透明了起来,一架梯子从天而降,而在梯子的末端出现了一扇玻璃门板。 海尔辛朝歌利亚鞠躬致敬,将武器插回腰间,爬上了梯子。 石像鬼歌利亚委顿在地,抬头望着海尔辛,尊敬的说:“朗利.海尔辛,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仅仅稍逊于你的祖先。但我必须警告你,观星者远远比我可怕的多,他与德古拉伯爵仅仅是盟友,而非主仆。” 天雅情急之下,匆匆拉住他的脚,大声喊道:“朗利,朗利。你...你不需要休息吗?你刚刚还受了伤...别这么急着上去,稍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 海尔辛说:“不需要,我并不是来与观星者战斗的,我仅仅希望他能借给我一件东西,仅此而已。” 一鹤睁开眼,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爬了起来,说:“朗利君,我和你....和你一起去。我也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需要守护的东西?这理由听起来十分热血,就像那些陈词滥调的桥段一样,可现在形势不妙,光有一腔热血,面对可怕的强敌,也是没有用的。 我劝道:“别逞能啦,你虽然没有丧命,但现在连行动都困难。再等一个多小时,等到了白天,观星者入眠之后,咱们随便怎么行动,他都拿我们没辙。” 歌利亚重重呼出一口气,说:“一旦到了白天,城堡中的防御机关就会启动,观星者将把自己禁锢在神秘的空间内,你们根本没法接近他。” 注释: 坚石体脏:巨人之手——石像鬼能够操纵世界上大部分种类的岩石,在岩石间自由移动,并将岩石重塑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可以是手掌,手臂,利爪,锯齿甚至是肛.门。(未完待续)。 三十九 灵魂考验与剥离 85_85459海尔辛毫不犹豫的继续攀爬,一鹤撑起身体,紧随其后,天雅哀叹一声,拉住梯子,奈特抬着塔利老头,我和双竹走在最后,所有人陆陆续续的爬上梯子,朝着星体研究室前进。 掀开门板,爬入一间仿佛飞机仓库般庞大的密室,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精致的星体运行雕像,雕像大约有六米高,用不同颜色的球体完美塑造了太阳系的概貌,各个行星绕着火红的太阳缓缓转动,当中并没有轨道连接,行星与太阳都腾空旋转,好像处在力场之中。 在雕像周围,大约五米半径之内,一层宛若宇宙的黑雾飘荡变幻着,这黑雾不知是怎样形成的,更不知雕塑家用了怎样的材料,但在黑雾之中,我清晰的见到了璀璨而美丽的银河景象。这银河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盘旋运动。星星在闪耀,光芒时强时弱,时而有流星从黑雾中划过。 这行星雕塑如此精美,几乎令人无法挪开目光,但过了片刻,等我渐渐习惯了它的杰出,我往周围望去,发现这密室中的家具同样精美绝伦,手艺妙至巅毫,它们整洁、写意、随性、繁复,千变万化,又浑然天成,古典主义者会为此倾倒,现代爱好者会流连忘返,既能看出黑暗时代的粗犷英雄风格,又能体会到文艺复兴时那充满灵气的表现力。 我瞠目结舌的瞧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摆脱了震撼之感,说:“这里...简直是艺术的天堂,建造这座密室的人不是神祗,就是疯子。” 海尔辛无暇欣赏,在密室中快步穿梭而过。走到阳台边上,他见到一个苗条的背影,他谨慎的等待了一会儿。说:“请问,是观星者吗?”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我们再度被此人的美貌震慑。 我见过缇丰那女王般的美丽,娜娜小姐神女般的美丽,萨佛林纯洁的美丽,黑暗之女那忧郁的美丽,绿面具自然而然的美丽,以及轻蝉大人亲切而超脱的美丽,但这些罕见的美丽,在此人面前。却全部黯然失色。 他应该是个男性,但他的五官只能用完美无缺来形容,水晶般的眼睛,玉器般的鼻梁,诱.人的嘴唇,消瘦而惹人怜爱的脸颊,一双充满异样情.调的耳朵,还有仿佛水雾般在他脸上飘拂的银色秀发,所有这一切都天衣无缝的接合在一块儿,无论是静是动。是笑是愁,都令我发自肺腑的为之神魂颠倒。 他笔直的站立着,既有女性的优雅温柔。又有男性的阳刚之气,他带着难以描述,也难以复制的微笑,这让他仿佛太阳般神圣而难以接近,却又令人不禁神往。 他说:“我正是观星者,你叫朗利.海尔辛,对吗?” 观星者怎么知道海尔辛的名字?也许他一直在监听楼下的情形,如此说来,他也一定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海尔辛勉强压住震惊的表情。说:“没错。”他顿了顿,决定有话直说。于是问道:“我....我希望寻找一个失落的灵魂,我听说你会这样的法术。对吗?” 观星者笑了笑,这笑容仿佛令人陶醉的毒药,融入了我的心头,我傻笑起来,双腿一软,如龙虾般五体投地。 双竹拧了我一把,说:“你发什么呆?” 我说:“别打扰我,我必须全神贯注的欣赏他的美貌。” 双竹脸上一红,却并没有反驳,她望着观星者,不禁也被他深深吸引。 观星者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丑态,回答道:“笛莎?一个阿刹迈特血族的灵魂。啊,她的灵魂已经深入了地狱,那儿有一处专门为吸血鬼的灵魂所设置的处刑场。” 海尔辛惊喜的喊道:“真的?那...你能将她召唤上来吗?” 观星者说:“当然可以,我可以将任何灵魂,从宇宙的任何地方召唤到这儿来。不过这么做是有代价的,朗利.海尔辛。” 海尔辛陷入了狂热,他说:“只要能复活笛莎,我愿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我与笛莎团聚。” 我扯了扯他的裤脚,轻声说:“别把话说死,他说不定会要你以性命做代价。” 海尔辛犹豫片刻,对观星者说:“当然,我希望能够在这里与笛莎团聚,或者...至少能够再遇上活生生的她,无论在什么地方。” 观星者说:“我所说的代价很简单,朗利.海尔辛,只要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将笛莎的灵魂交给你。” 海尔辛急忙说:“什么考验?” 观星者伸出那光洁的纤手,在海尔辛额头上轻轻一点,说:“灵魂的考验。” 刹那间,海尔辛愣在原地不动,就好像成了雕塑一般,天雅慌忙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观星者说:“嘘,他正在经历灵魂的考验。” 天雅想要追问,但观星者这么一说话,她顿时面红耳赤,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想起要说什么。 过了片刻,海尔辛身上肌肤渐渐变成灰色,没过多久,他变成了一座石头雕像。 我大惊失色,爬到海尔辛身旁,摸着他的脚踝,怒道:“他怎么变成石头了?” 观星者说:“考验失败了,他成了我的雕像,意料之中的事,亿万人中,没人能通过我的考验。” 他用一个异常美妙的动作,从海尔辛的脑门中抽出一团蓝色的雾气,我听见那团雾气似乎正发出哀嚎,那是....那是死灵的声音,那雾气是海尔辛的灵魂! 我改变耳朵的听觉,听见雾气在哭喊:“不要烧死笛莎,不要!该死的女人,该死的梵蒂冈,不然我发誓会把你们全部送往地狱!” 我颤声说:“你...你让他重见了生命中最悲哀的时刻?” 观星者用足以蛊惑人心的目光望着我,说:“你能听见灵魂的说话声?这样的能力,即使在死灵法师之中。也是不多见的。他们必须借助种种仪器,唉,可悲的家伙们。” 他手旁出现了一个精美的瓶子。掀起瓶盖,将海尔辛的灵魂放了进去。又说:“考验会让人回归生命中最可怕的时刻,如果未能抵御住负面情绪,考验就宣告失败,他的灵魂将归我所有。” 我火冒三丈,如蛇一般朝他游了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脚,他笑了一声,灵巧的跃起。倒站在天花板上,秀发如结冰的瀑布般垂下,他说:“你怎么这幅怪模样?你是个疯子吗?我也拥有许多疯子的灵魂,这些灵魂相当有趣。” 天雅愤愤的说:“把海尔辛放出来,你这个骗子!” 观星者拍拍手,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混沌的传送门,他将瓶子扔了进去,身形一闪,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露出纯洁无辜的微笑。说:“骗子?哈哈,你以为你们闯入我的密室,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你们的灵魂全都归我所有。我至少还给了海尔辛一个公平的赌约,他自己失败了,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大声说:“你那个考验根本就是骗局,谁能在人生最悲哀的时刻抑制住负面情绪?” 观星者说:“要是很简单,那这考验就毫无意义了,不是吗?嗯...不过,既然你们对我如此不满,那你们为何不来试试我的考验呢?” 他抬步跨过我的身体,来到双竹身旁。在双竹额头上轻轻一点,双竹大吃一惊。但霎时就已无法动弹,在眨眼间。她也变成了石头,灵魂从脑门中逸出,被观星者收纳了起来。 我发出绝望的惨叫,朝他扑了过去,但观星者随意迈步,避开了我全速的猛扑,来到塔利与奈特身边,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奈特的装甲头盔突然粉碎,观星者挥舞手臂,那祖孙俩也被他变成了雕像。 天雅朝观星者开枪,子弹从他身旁绕过,仿佛有知觉的回避着他,观星者回过头来,说:“别这样,这间密室是我的杰作,子弹会破坏整体的协调性。” 于是子弹瞬间瓦解,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迅速而清晰,他处理完子弹,又来到天雅身旁,天雅连喊叫都来不及,灵魂已经被他剥夺。 一鹤勃然大怒,将长刀刺入自己腹部,野兽般的气势笼罩了他,他抬起头,长刀朝观星者追刺而去,观星者丝毫不为所动,他稳稳站着,等一鹤来到面前的刹那,他嘴唇轻颤,似乎念出了咒语,于是一鹤跪倒在地,迅速石化,灵魂到了观星者手中。 整个战斗的过程持续了不到二十秒,观星者的速度快的令人窒息,就仿佛巴图.英格尔以全力使出天堂神速一般。而他收集灵魂的方式....就像是亚舍.卡帕多西亚的陵墓中那可怕的木乃伊一样,但他的法术更难以防范,效果更为显著。 我惊恐的趴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观星者,他站在远处,俯视着我,说:“一个疯子,啊,我能感觉到那神秘的灵魂在像我发出呼唤。来吧,来吧,一切都会在转眼结束的,接受我的考验吧。” 我感到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进入了我的大脑,捕攫着我的灵魂,那感觉远比木乃伊的法术要可怕的多,就像....就像梵卓对我念出真名时一般。 那是无可抵御的定律,是宇宙初始的法则,只要他愿意,所有灵魂都必须经受观星者的考验。 我听不见自己的惨叫,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在末日降临之前,我令我的意识脱离了大脑,甚至脱离了灵魂——我成了冷静的看客,在观星者咒语的作用下,我的自我认知语言产生了令我梦寐以求的蜕变。 注释: 解离呓语——施法者动摇灵魂,大脑,躯体之间的契约,从灵魂下手,分解大脑与躯体,瞬间将生物置于死地,但灵魂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这法术效果无法抵御,除非大洪水之前那些堪比神灵之人,才能勉强承受这可怕的考验,但这些人也会因此陷入长时间(一分钟)的苦思。这法术也可以用于非生物,效果更为显著,它几乎可以瞬间瓦解大部分的物质,将其变为分子。(未完待续)。 四十 观星者的创造者 85_85459语言是神赋予人类的思维火种,借助语言,形成了思想,产生了模式。大脑的构造与变数如此繁多,即便计算至宇宙末日,也来不及穷尽脑海中的秘密。唯有通过语言,我们可以粗浅的掌握大脑的种种功能,从而超越灵魂与躯体。 这与高级编程语言操纵计算机类似,但其过程要艰难亿万倍。 ......... 当我深受其害时,我反而能够冷静的观察这个咒语,分析周遭魔力的流动。我意识到观星者并未完全掌握那剥夺灵魂的法术,它原本的威力远比现在的效果惊人,它本该剥离灵魂,从而将大脑与躯体分解,令其灰飞烟灭,抹杀其物质存在,可现在呢?它仅仅禁锢了大脑与躯体,让它们变成了石头。 观星者绝非这法术的发明者,他从某人那儿学到了这法术,他不过是一个不到家的使用者而已。他体内的魔力无法影响更强大的生物。 我欣喜若狂,因为借助这个法术,我目睹了大脑解构的全过程,在灵魂的状态下,我将观察的速度放慢了上万倍,于是,大脑的结构以完美的细节,呈现在我眼前。 整个过程宛若最精细的建筑工程,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每一个步骤都不能错乱,大脑仿佛一艘即将退役的船,被珍而重之的缓缓分解成部件,碎末乃至分子。 如果反过来呢?我了解该如何从灵魂瓦解大脑,但如果我试图用灵魂来创造大脑呢?躯体呢? 透过观星者对我施加的法术,我领悟了灵魂创造物质的语言,就像梵卓的真名咒语一样,它的繁复程度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灵魂是模糊奥秘的极致。它也是一个包含完整信息的模板,借助灵魂,我能无中生有。还原一个灵魂应有的躯壳,这是...这是上帝的力量啊。 范.海尔辛、绿面具、亚克.墨慈、末卡维.....如果我能找到充足的能源。我可以让他们各自的灵魂拥有独自的大脑与躯体,这是多么神圣的成就感。 关键是能源,庞大的能源。 ...... 我躺在地上,意识弥留,灵魂却已经被剥离,我从未想过,意识能独立于灵魂而存在,但我依旧望着观星者将我的灵魂取走。送入了他那神秘的存储空间。 啊,我与灵魂之间仍然存在着连接。 那是一根连真实之眼也无法看破的细线,这就是为什么我依旧能透过意识进行思考和学习的原因。 当观星者将我送入虚空的刹那,我找到了我无比渴望的能源。 那是一个庞大而静默的灵魂火种,一个正在死去的沉睡之人,我见到许多灵魂围绕着它,就像行星围绕着太阳,恒星点缀着宇宙一样。 观星者本人的灵魂也步入了这个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他呈现出虚幻的人形。像是个握有大权的管家一般。 他对那个浩瀚灵魂无比崇敬,满怀深情,他将我们的灵魂细心摆放在浩瀚之灵周围。用由衷的喜悦望着它,过了一会儿,他悲哀的哭了起来。 他哭泣着说:“主人,主人,你寂寞吗?不要难过,我会捕捉更多的灵魂,让它们来陪伴你。” 过了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退出了这灵魂的空间。 ...... 我将海尔辛他们的灵魂汇聚到一块儿,从这个灵魂中汲取能源。念动创造的咒语,开始我的逆转法术。 我重塑了海尔辛、双竹、天雅、奈特与塔利的躯体。所需的能量微不足道,因为他们本身并未彻底瓦解。只不过暂时被变成了石头。 我试图创造亚克.墨慈之躯,但所需能量极大,那会彻底破坏这个伟大的灵魂,我犹豫许久,终于没有动手。 但我用其中百万分之一的魔力,创造了另一具躯体,释放了我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一个濒于疯狂的灵魂。 ...... 在强光之中,我睁开了眼,试图活动手脚,发现他们仍然是石头,不过却在慢慢恢复成肉身。 我虚弱的躺了一会儿,爬起身来,还没来得及抬头,耳畔就传来观星者惊讶的呼喊声。 他喊道:“怎么....怎么回事?你通过了法术的考验?” 我咳嗽几声,喉咙干涩,想要呕吐,但观星者立即扶住了我,用手在我胃部轻轻一碰,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仿佛重获了新生。 我望着他,试图驱散他的容颜对我的干扰,他冲我微微一笑,我的防御顿时功亏一篑。 我跪倒在他面前,嚷道:“杀了我吧,观星者大人,用你那拨弄阿波罗琴弦的手割破我的喉咙吧,我死而无怨。” 他说:“我不会杀死你,除了德古拉之外,你是第一个从解离呓语中生还的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当悲痛来袭时,你没感受到任何负面感情吗?” 我瞪着他,望着他那清纯的脸,他一脸茫然的望着我,过了良久,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这法术的原理,对吗?” 他稍感窘迫,勉强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它不会让人产生负面情绪,而是直接将灵魂剥离,这一过程几乎是无法抵御的,你是从哪儿听到这荒唐的说法的?” 观星者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翻阅过许多剥离灵魂的法术书,大部分类似的法术原理皆是如此。” 我摇摇头,说:“你想错了。难道传授你这个法术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你的主人....” 刹那间,他脸上的表情如此震惊悲伤,我的心几乎因此而融化,他跌跌撞撞的坐在地上,用凄凉的声音说:“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见到过主人了吗?” 事实上,我差点儿毁了你主人那垂死的灵魂。但这一点可不能对你说,我美丽的观星者,不然你肯定会把我掐死的。 “当你剥离我的灵魂时。我感受到了她,如此庞大的灵魂。离我如此接近,这简直令我感到惶恐万分。” 观星者扶住一张椅子,慢吞吞的做了下来,他的举动如此舒缓而优美,好像在跳着一支缓慢的舞蹈。 他哭泣着说:“主人....主人,我多么想再见见我的主人。” 我轻声说:“阿丽科尔?” 他仿佛触电般跳了起来,尖声叫道:“该隐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主人的名字?” 我抿住嘴唇,手心满是汗水.....阿丽科尔。洪水先民,无以伦比的雕塑家,拥有绝色容颜的女血族,我猜的没错,那个灵魂属于她。 但如今,连她的灵魂之火都将熄灭,她已经濒临彻底的死亡了。 我问:“观星者,你是她创造的人体雕像吗?” 观星者将脑袋埋在手掌中,痛苦的连连点头,喊道:“是的!是的!一个忘恩负义。不知珍惜的傀儡,一个毫无感情的笨蛋。” 我问:“她怎么会....成为如今这个模样的?” 观星者哭泣着说:“我不知道,我根本....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我麻木无知,一直没感受到主人对我的宠爱。她将我创造出来之后,似乎....似乎她爱上了我。她为此而几乎忘却了世界上的一切,她不吸血,不玩乐,不外出,甚至不再与旁人说话....但我却狼心狗肺般对待她,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我对待她简直...简直如同对待自己的仇人...” 恍惚间。我眼前浮现出那样的景象,那像是一场遥远的梦境。一片久远的回忆,回忆中。我走入了宫殿般的房间,见到昔日美轮美奂的阿丽科尔正跪在她创造的傀儡前,她披头散发,脸有病容,虽然依旧令人沉迷,但却不复过往无上的容颜。 她的傀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厌恶之情。 这景象为何会出现在我脑中? 也许是阿丽科尔的灵魂令我看到了这一切吧。 我问:“你为什么曾经厌恶阿丽科尔呢?” 观星者追悔莫及,他说:“我是个白痴,自以为是的混蛋......主人能够捕捉世上所有游荡的灵魂,她将这些灵魂重塑之后,令它们自动创造躯体。我就是她重塑灵魂之后生长出来的雕塑,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我之所以曾经憎恨她,因为我的灵魂被她篡改了,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劫持的孤儿一样。 但后来,主人消失了,她的灵魂留了下来。在她消失的刹那,我被难以忍受的罪恶感所淹没,我痛恨昔日无情的自己,渴望再一次见到我的主人。所以...所以我将自己囚禁在这座密室中,与主人的灵魂待在一块儿,我发誓,除非我的主人肯饶恕我,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我这才注意到,这座密室各处都刻有精美的浮雕,但这些浮雕其实是强大的咒术,禁止密室中的某人离开这地方。阿丽科尔正在沉睡中死去,她如何能饶恕你呢?观星者呀,你的愧疚正在将你逼疯,你自愿永远流放,成为无罪的囚徒吗? 我走上前,捧住他的脸,他身子一颤,双眸凝视着我,眼中满是泪水。 我说:“上帝,你和阿丽科尔长得一模一样。” 他低声说:“是的...是的...主人依照她自己的模样塑造了我。” “并非如此,观星者艾赫里斯。” 他猛然一哆嗦,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艾赫里斯,你原先的模样并非如此。当阿丽科尔将你创造出来之时,你的美貌远不如此刻。是阿丽科尔将无尽的感情与才能倾注到你的体内,她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你的身躯与灵魂。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的就是让你变得尽善尽美。她虽然濒死,但她却在你的体内活着呢。” 艾赫里斯愣了片刻,突然抱住我痛哭起来,他的泪水化作断线珍珠,落在地上,渗入地面,我伸手替他擦拭,却又怎么擦得尽他心中的悲哀呢? 我说:“是你禁锢了自己的躯体与灵魂,无知的孩子,你就是阿丽科尔的化身,当你饶恕你自己时,你将摆脱囚笼,恢复自由,问题在于,你能解开自己心中的困局吗?”(未完待续)。 四十一 德古拉的回魂曲 85_85459观星者认真思索着我的问题,神情慢慢恢复平静,他说:“我会留在这儿,陪伴着阿丽科尔主人的灵魂,直至她最终逝去。” 我说:“那将是无比漫长的过程,她的灵魂虽然已经长眠,谁也无法将其唤醒,但也许千年之后,她依旧如死亡般的活着。” 观星者艾赫里斯微笑着说:“那我将耐心等待,有我陪伴主人,她将不会寂寞,我也是。” 阿丽科尔根本什么都不会察觉到,我不知灵魂为何能够如这般不生不死的存在着,但阿丽科尔陷入的诅咒如此残酷,恐怕唯有上帝才能解开其中的谜团。可既然这是观星者自己的决定,由他的表情判断,他对此心满意足,甘之如饴,我又何必勉强这位痴情而感恩的傀儡呢? 就在这时,海尔辛身上的石肤开始崩落,看起来就像破损的雕像,艾赫里斯歉然相望,说:“抱歉....不知名的先生,我不应该这么鲁莽,轻率的动手杀死了你的朋友们....” 但话没说完,海尔辛扑通一声睡倒在地,观星者惊讶的望着他,说:“他没有粉碎?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被石化了,从理论上来说,他已经彻底死亡了,他怎么能够活过来呢?” 我走到海尔辛身旁,伸手触碰着他的额头,仔细查看他的状况,一切并无异常。海尔辛体内蕴含着呑世蛇卵大部分的魔力,如果他能熟练运用这力量,观星者的法术对他根本没用,但他尚未觉醒,仍需长时间的适应,我救助了他。令他的灵魂回归已经石化的躯体,他由此复生。 在所有人当中,他是恢复最快的。 海尔辛睁开眼。迷茫的看着我问:“面具?我记得....我见到了笛莎,该死的。那是我最痛苦的回忆,我这是怎么了?我浑身都痛,啊....” 那是死亡前的幻觉,而非观星者解离呓语的效果,观星者一直对此误解,以为那是法术产生的考验,其实他完全弄错了。 艾赫里斯喃喃的说:“真是奇迹,难道他也承受住了我的法术?这千年多来。无论在凡间还是异界,我都没遇上这样的情形....” 突然,双竹也从石头中解脱,我急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观星者震惊的后退几步,喊道:“真是岂有此理!难道我的法术毫无效果了吗?” 又过了不久,一鹤、天雅、塔利、奈特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观星者瞠目结舌,神情仿佛失恋的纯情少年,但即使他表情扭曲到这样的程度。依旧令我陶醉。 他惨叫道:“这里面肯定有鬼!为什么?为什么会失效!我引以为傲的法术啊....” 海尔辛撑起身体,对观星者说:“按照约定,请帮我找到她的灵魂。将她召唤到我身边。” 观星者闷闷不乐的说:“好吧,约定就是约定,我照你说的做。”他虽然不过是个人肉傀儡,但他的灵魂倾注了阿丽科尔全部的心血,他体内的魔力相当于一位四代的血族,召唤灵魂的法术虽然匪夷所思,但对他而言,却并非不可实现的。 而且,最妙的是。如果观星者真的找到笛莎的灵魂,只要她的灵魂完好无损。我也许能够借助阿丽科尔的灵魂魔力,在这儿直接将她复活。 死于阳光下的血族。灵魂会得到所谓的“净化”,失去所有血族的特征,下次转生时,将会成为人类。虽然笛莎可能会丧失全部的记忆,重塑的躯体甚至呈现出婴儿的模样,但我相信海尔辛不会介意的。他的爱情如此刻骨铭心,如此不可动摇,那是我见过的最悲惨而动人的感情。 当然,也是最疯狂的。 海尔辛充满期待的望着观星者,观星者也耐心的望着海尔辛,海尔辛等了半天,问:“你怎么还不召唤她?” 艾赫里斯说:“报上她的名字。” 海尔辛焦急的说:“笛莎,笛莎.阿索特.洛夫.伊尔迷.克莱雅特.莫合特。”笛莎似乎是某个西亚国家的人,她的名字又长又拗口,还真亏海尔辛记得住。 艾赫里斯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名字,你必须知道她的真名,真名中包含着她灵魂所有重要的信息与规律,唯有知道她的真名,我才能在宇宙中搜索她的名字.....当然,鉴于她的情况,我会首先在血族的地狱中寻找她...” 海尔辛怒道:“我怎么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 观星者说:“如果你的知识并非如此浅薄,你就能够弄明白此事的艰难了。我也不浪费唇舌,如果你不知道她的真名,我建议你采用与德古拉伯爵同样的手段....” 海尔辛问:“什么手段?” 观星者说:“他曾经也向我提出同样的请求,我这样告诉他:献祭一位拥有上帝祝福血脉的处女,直接从库帕拉那儿复活自己的爱人,那样的手段要简单的多....” 我们同时大叫道:“什么?” 观星者被我们吓了一跳,说:“你们...为何如此吃惊?” 一鹤愤怒的大叫:“他之所以抓走音初,就是为了把她当祭品?” 我问:“德古拉....想要复活爱人?那是谁?” 观星者说:“一位名叫泽雅.海尔辛的美丽女性,似乎是某位圣骑士的妹妹,也是海尔辛祖上的一位祖先。我记得那位范.海尔辛曾经闯入过阿加斯城堡,大闹一通之后,把城堡直接扔回了精灵世界。当然,城堡本来就处在精灵世界中,是德古拉为了复活泽雅,才把城堡召唤到凡间来,并成为了阿加斯城堡的主人。这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复杂问题...哼嗯....我得好好理一理顺序了....”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完全不管我们的反应。海尔辛大声喝问道:“通过库帕拉,我能够复活笛莎吗?” 观星者说:“这是毫无疑问的。库帕拉曾经是地狱的主宰,也是地球意志形成的远古恶魔,他能够轻易从地狱的任何角落召唤‘渺小’的灵魂。并赋予它全新的....生命。” 他所说的“生命”二字有些犹豫,让海尔辛不禁生出疑问。他问:“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观星者摇摇头,说:“库帕拉是一位恶魔,他邪恶而傲慢,混乱而堕.落,当他复活灵魂时,有可能会按照他自己的喜好行事,将其以死灵法术的方式复生,因此复活出来的人。不是僵尸,就是吸血鬼,可是你的恋人本就是血族,那倒也无关紧要......不过..” 我被他卖关子的说话方式弄得心慌意乱,忙道:“不过什么?” 观星者说:“如果要借助库帕拉的力量,必须将他从睡梦中复活。唯一复活他的方法,就是将封印库帕拉的城堡阿加斯召唤到地球上,在凡间展开特有的仪式,借助地球的魔力将其唤醒。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德古拉才会将这座恶魔之城召唤到凡间来。后来。范.海尔辛与一些被天堂祝福的勇士阻止了德古拉伯爵,唉,复生古神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其实却诸般不顺,可能是有违天意吧....” 我见海尔辛神情犹豫,连忙把他拉到一旁,谨慎的说:“你不会真的打算用这蠢办法吧,库帕拉可是地球远古的神,他一旦复活,咱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那比朝晖的灾难要严重千万倍。” 海尔辛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他的笑容坚定而苦涩。他说:“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我心中一颤,还想要继续劝他。他摇了摇头,突然间。他身上红光闪烁,一根红色的光柱笼罩了他,他说:“我和卡美拉约定的时间到了,她在召唤我,我得离开了,抱歉,面具....我别无选择,如果可以的话,你快点逃走吧,逃得越远越好。” 我惶急的想要拉住他,但他已经成了一个幻影,一个镜像,片刻之后,他从观星者的密室中消失了。 观星者笑了一声,说:“卡美拉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她拥有召唤盟友,前往她身边的法术,这可真是方便。” 我失落的跪在地上,无神的望着海尔辛消失的地方,双竹拉住我的手,说:“振作起来,哥哥,我们还有机会阻止他。” 一鹤打起精神,对观星者说:“观星者桑,请您将我们送往黑暗城堡吧,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观星者遗憾的说:“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房间内确实有通往记忆城堡的传送门,但无法直接抵达黑暗城堡,你们必须穿过记忆城堡,从图书馆的大门出去.....”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纤手在空中拂过,空气中出现了一扇闪着白光的雅致门庭,他朝我们优雅的鞠了一躬,说:“这就是那个传送门了,诸位。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但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在上万个被我施法的人当中,只有你们几个幸运的活了下来。我本人非常难过,但也替你们深感高兴,我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顺利,对了,千万不要招惹记忆城堡的那位老学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才是所有城堡中最难缠的家伙。” 一鹤急吼吼的冲入门庭,其余人也紧跟着他的步伐,穿过了传送门。 我想:“此时一别,今后再无机会,怎么也要好好揩点油。”于是我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着观星者,他也用同样的热情回报了我。 他突然问我:“是你...是你复活了你的这些同伴吗?” 我笑了笑,说:“只能说是误打误撞罢了。” 观星者艾赫里斯突然后退一步,捂住嘴唇,眼中再度充盈着泪水,他失声喊道:“那是唯有主人才懂得的法术,世上唯一的灵魂重塑奥术!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我对着他郑重的欠身行礼,说:“我是一位孤独的过客,一位因流放而迷失的旅人,我只知道自己叫面具,其余一无所知。再会了,阿丽科尔的杰作,痴情而睿智的观星者。在我离开之前,我能最后求你帮我一个忙吗?” 他擦去眼泪,点头说:“力之所及,我绝不会推辞。” 我说:“也许在几个小时之后,有一位光着身子的家伙会出现在你的密室中,他叫做——范.海尔辛,你当然曾经见到过他。我希望你帮忙照看他一会儿,最好能给他一套体面的衣服。等他清醒之后,他应该会追赶我们,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阻拦他,行吗?” 注释: 灵魂重塑——洪水先民阿丽科尔是托利多族系的祖先,她对美的追求达到了疯狂的地步。她认为灵魂中有着无法捕捉的美,因此她会试着重塑灵魂,随后由灵魂自行重现躯体,由此产生的人体远比自然诞生的凡人美貌,阿丽科尔乐此不疲,乃至于废寝忘食。(未完待续)。 四十二 无力的斯芬克斯 85_85459我们身处狭小陈旧、阴暗破败的走廊上。 这儿就像那些摇摇欲坠,被世人遗弃的旧木屋,地板使用褐色的樟木板铺成的,大部分已经松动,走在上面嘎嘎作响,要隐秘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昏暗的阴影遮蔽了微弱的灯光,三米之外的景象便无法看清了,但大块大块的灰尘在空中飘荡,像是巨型的细菌,或是虫类的幽灵。走廊两旁是一排排破书架,书架上放着一部部书籍。 书籍的外观与这破地方截然相反,它们全部都用厚厚的封皮精致的包裹起来,镶着金边与雕文,书香扑鼻,令人不由得生出敬意。 一鹤.拉巴特说:“地图怎么说?一直沿着这条走廊往前走吗?” 双竹取出地图,看了看路线图,说:“记忆城堡是由一座座图书馆组成的,我们应该找到“人生迷途”的区域....人生迷途?那是什么?” 奈特似乎被这儿的书弄得浑身不自在,他惨叫道:“管他什么‘人生迷途’,老子在这儿快被活活逼死啦!快点从这儿出去,老子从小就对图书馆有阴影。” 我骂道:“你对图书馆有阴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爹当初怎么不把你射在墙上!” 天雅失声笑了起来,说道:“为什么是墙上?而不是自己的手上呢?” 我见她接口接的好,顿时来了兴致,心想:“这外国妞看上去清纯,其实什么都懂。”笑着说:“射在手上,那可不解决问题,鬼知道他的手会挖过什么东西....” 奈特怒道:“老子不喜欢读书。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老子又没.操.你的大爷!” 我心头火起,正准备与他对骂,双竹捂住我的嘴说:“轻一点。这儿似乎有某种....呼吸声...”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侧耳一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打雷般的呼噜声,那声音震得城堡木墙吱吱作响,但先前被木板的噪音所掩盖,一直没听出来,此刻停下脚步,顿时令人只感胆寒。 一鹤抽出“落英苍紫剑”,作势就要往自己腹部刺去,天雅拦住他说:“一鹤君。你这样反复刺伤自己,恐怕...不太好吧。” 一鹤摇摇头说:“我没事,不知为何,从观星者那儿出来,我身上的伤势几乎痊愈了,我精神好得很。” 奈特奇道:“正巧了,我也是,我感到精力充沛,就像喝饱了鲜血一样,也许那个不男不女的大美人暗地里帮了我们大忙。” 事实上。在观星者的灵魂收容库中,我抽取阿丽科尔的魔力,重塑他们躯体的时候。顺便补充了他们体能,他们此刻神完气足,那完全是我的功劳。他们管我叫大美人,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轻掩嘴唇,莞尔一笑,娇羞道:“人家也没做什么啦,你们何必这么夸我呢?” 众人顿时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一鹤抽出刀,不知是想砍我还是切腹。天雅狠狠拉住我的耳朵,大声叫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奈特冲到一旁。用头猛撞地板,显得痛不欲生;塔利老头唉声叹气。抹着眼睛,似乎想把自己的眼珠挖出来。 这些人不解风情,有眼无珠,唉,真是对牛弹琴,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向他们展示我的妩媚绰约了。 闹了一会儿,我们继续朝前摸索,那呼噜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我心脏颤动,隐隐作痛,来到走廊尽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木制的大门,大门敞开,我见到了门中的景象。 一头至少有十米长的狮子正埋头大睡,它背对着我们,通体金黄,头上鬃毛像是燃烧的金色火焰,而它的脑袋上似乎戴着一顶高帽子,有些像古埃及的法老。 我轻声说:“不知谁把这狮子打扮成斯芬克斯的模样了。” 突然,那狮子的耳朵竖了起来,四肢伸展,慢慢回过头来,我吓得不轻,立即捂住嘴巴,不只是我,我们都极端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呼。 狮子朝我们望了一眼,我震惊的发现它长着人的面容,脸型粗狂而豪迈,像是进化到一半的人猿。 这正是存在于神话中的巨兽斯芬克斯。 我听见塔娜厘花对我说:“这就是老学者饲养的怪物斯芬克斯,我仅仅听威登说起过它,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它。” 一鹤毫不犹豫的用长刀切腹,惊人的战意从他体内弥漫出来,他拦在狮子面前,对我们说:“散开!别吸引他的注意,我一个人对付他。” 斯芬克斯站了起来,前爪轻轻一拍地板,大厅摇晃起来,一鹤站立不稳,斯芬克斯随意挥动右爪,一鹤痛呼一声,被一掌打上了天,我急忙向前一跃,跑过去把他接住。 斯芬克斯说:“我并非不讲理的野兽,而是受到诅咒的血族,我曾经是刚格尔,但由于触怒了老学者,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鹤从我怀里跳下来,擦去身上的灰尘,大声说:“既然如此,那放我们过去,不然就尝尝我宝刀的厉害。” 斯芬克斯摇了摇头,仰天大吼一声,声音却像没睡醒一般,他说:“来吧,让我们较量较量!” 一鹤朝斯芬克斯冲了过去,斯芬克斯转过巨大的身子,一掌拍向一鹤,一鹤急忙朝后闪躲,但斯芬克斯体型巨大,这一掌速度极快,范围极广,一鹤躲闪不及,长剑一侧,斩向巨掌,但斯芬克斯的利爪毫不迟疑,重重打在一鹤身上,一鹤再度被巨兽打翻在地。 斯芬克斯舔了舔手掌,情绪有些低落,说:“唉,你的剑可真麻烦,可把我的手弄得好痛。” 一鹤长刀撑地,翻身爬了起来。握紧长刀,发出激动的战吼,再度卷土重来。我赶紧伸手拦住他,问:“你没有受伤?” 他恨恨摇了摇头。说:“根本一点都不痛。” 斯芬克斯的尾巴无精打采的摇动着,他说:“是吗?唉,我还没用全力呢。” 我说:“不对!他的攻击....软弱无力,根本名不副实,他似乎在试探你,更像是在玩耍。” 一鹤咬牙喊道:“可恶!我倒要看看你能悠哉到什么时候!”他像是自尊心受挫的赌徒一般冲了上去,长刀上黑火缭绕,化作一条锋锐的鞭子。击向斯芬克斯的脑袋。 斯芬克斯张嘴叼住一鹤的长刀,一鹤涨红了脸,使足力气,刀上黑火气势大盛,但却卡在斯芬克斯的牙齿间,纹丝不动。 斯芬克斯吐出一口唾沫,顿时将一鹤淹没,一鹤哀嚎起来,手足无措,险些被唾沫呛死。我急忙上前将一鹤拖了出来。这小子模样狼狈的很,但火气变得更大了,嘴里骂骂咧咧没个停。 斯芬克斯哀叹了一声。说:“你们全都得死在这儿。”这话说的毫无戾气,令人昏昏欲睡,仿佛蹩脚的演员如僵尸般念着台词。 他缓缓转过身,长长的尾巴朝我们扫了过来,我惊呼一声,被尾巴劈头抽了个耳光,我只觉得那鬃毛软绵绵的,蹭在脸上,反而非常舒服。但这一下着实不轻,我被尾巴扫翻。耳中传来其他人一阵鸡飞狗跳的惨叫,我抬头望去。只见他们也都被狮子尾巴打的东倒西歪。 我爬了起来,一点儿伤都没受,其余的同伴也是满脸惊魂未定,但看模样却完好无损。 我怒道:“妈.的,你是在耍我们吗?看我不好好削你。” 斯芬克斯张开嘴,长长的舌头卷住一鹤,一鹤闷哼半声,顿时被狮身人面像吞入肚子,天雅大惊失色,连连朝斯芬克斯开枪,斯芬克斯一侧脑袋,用柔软的鬃毛将子弹全数弹开,随后他发出呕吐声,又将一鹤吐了出来。 我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这怪物强得离谱,甚至比歌利亚还要强上一大截,但不知为何它缺乏干劲,否则我们会在顷刻间被它杀死。 一鹤晕头转向的从口水中站起,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他说:“我们赢不了他,快跑,从他身边绕过去。” 斯芬克斯说:“没错,我十分强大,而且凶残无比,我会把你们一个个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下,哈哈,哈哈。”他的腔调阴阳怪气,依旧是那种人生无趣的公.务.员的语气。 一鹤推着我们,示意我们快逃,他惊慌的面对着斯芬克斯,打算掩护我们撤离。 斯芬克斯缓慢的转过身,冲我们龇牙咧嘴,他可能想展示凶残,但他实在太过敷衍,以至于像是在冲我们做鬼脸。 我们绕着图书馆跑了一圈,等临近另一条走廊时,斯芬克斯的脚步声才缓缓响起,我们慌不择路,见那走廊狭小,斯芬克斯可能钻不进来,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沿着走廊一阵狂奔,几分钟之后,眼前景色突变,我们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藏书大厅之中。 一鹤剧烈喘气,说:“也许...也许安全了,可恶的怪物,要是我再强大一些....” 天雅说:“我们总算摆脱了它,也算十分幸运了,不必计较那么多啦。” 就在这时,斯芬克斯的脑袋从走廊的入口钻了进来,它愣愣的瞧着我们,无奈的说:“这走道应该扩建了,每一次都让我钻的够呛,上次我足足钻了十分钟,真是丢尽了脸。” 它似乎在用力,整个走廊发出喀喀声响,似乎随时会被它撑裂。一鹤对斯芬克斯畏惧莫名,即使它眼下看似毫无防备,他也根本不敢上前硬拼。 忽然间,我见到一本厚重的书本放在一座桌案上,桌案前头有一块铭牌,铭牌上写着:被斯芬克斯追赶之人,请阅读人生迷途之书。”(未完待续)。 四十三 迷途之书的阴谋 85_85459绝境之下,我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两三步跑到书本之前,仔细看着这本书,黑色的鳄鱼皮制作的封皮,满是粗犷自然的皱纹,封面上烫金的铭文,一层朦胧的光影浮现其上。 斯芬克斯在门口喊道:“不要,不要念那本书!”他的声音有一丝慌张,与之前死气活样之势大不相同。 我翻开书,只见第一页上写着:“斯芬克斯是邪念的怪兽,他渴望吞噬人心中最*的秘密。被斯芬克斯追猎的受害者,唯有阅读迷途之书,才能驱走斯芬克斯的杀意,让斯芬克斯露出弱点。” 一鹤惊喜的喊道:“就是了!这本书是用来克制斯芬克斯的!快看看里面说了什么....” 书上又写道:“被追逐之人,每一个人都必须阅读本书,任何遗漏之人,将会被斯芬克斯撕成碎片,连灵魂都将被吞噬....” 强光突然绽放,我手中一沉,那本书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我手上,我一扭头,见到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本同样的迷途之书。 我犹豫着说:“这本书也太古怪了吧,为什么要给咱们每人一本?这本书的主人是不是没安好心?” 斯芬克斯在我们身后一阵乱动,城堡发出岌岌可危的响声,一鹤着急起来,说:“来不及了!”手掌一拨,翻开了书本。 斯芬克斯在背后叫的十分夸张,声音急躁又痛苦,让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自然。 书上浮起一行大字,如幻灯片一样缓缓翻动,它写道:“一鹤.拉巴特是一位传奇的圣殿骑士之子,他的母亲也是日本血统尊贵的巫女。他与他的妹妹音初.拉巴特自幼学习武术与神术,光荣与辉煌,理想与正义。在他面前唾手可得。” 一鹤满脸困惑,喃喃自语道:“它....怎么知道我的往事?” 文字以极快的速度划动。似乎在寻找有趣的事实,片刻之后,翻页停止,空中文字写道:“一鹤.拉巴特暗恋着自己的妹妹音初.拉巴特,但这份不.伦之恋却不能公之于众,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他曾经多次以种种借口驱赶走妹妹的追求者,甚至不惜以武力威胁。当他发现自己的妹妹被关西暴走族的头领骚.扰后,他在一周之内消灭了整个暴力组织。” 一鹤涨红了脸。他喊道:“假的!假的!这本书上的东西是假的!别看它,别信它的胡言乱语!”他手臂乱舞,想要驱散虚幻的文字,但却徒劳无功。 文字继续写道:“一鹤.拉巴特深陷入这份爱情而难以自拔,他开始在妹妹晚上喜爱喝的橙汁中放入强效安眠药,趁着她入眠的时候,他会潜入她的房间,除去她的衣服,让她摆出种种姿态,对着她尽情的手.淫。他会锁上门,拥着她入睡,直到凌晨时分。他才会除去一切痕迹,悄悄离去......” 一鹤勃然大怒,抽出长刀,朝那本书上奋力斩去,那本书瞬间变得无比巨大,裹住一鹤,将他吞入其中,一鹤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瞬间消失在书本里头。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我们甚至没法做出反应。 那本书上头又出现文字,上面写道:“一鹤.拉巴特深入恶魔之城阿加斯。试图拯救他心爱的妹妹,但他阅读了迷途之书。对自己可悲的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决定居住在书中的世界里,从此以后,在书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塔利老头大喊道:“这本书是个陷阱!那个斯芬克斯根本就是在骗我们来这儿!它想让我们看这本书!” 我们回头一瞧,斯芬克斯那颗巨大的脑袋正诡异的冲我们发笑,它一缩头,瞬间消失在了走廊里。 它根本没有进退不得,一切都是它拙劣的演技,可悲的是,我居然没有发觉。 我急忙说:“这本书读不得,快点把它扔了....” 就在这时,塔利的头顶又开始冒出文字,这些文字似乎是从灵魂中诞生的,我们根本没法避免它。 文字写道:“人们叫他灰色探员:萨拉哈.塔利,他曾经是一位出色的士兵、政.府探员,现在成了国际上最有权势的佣兵头子之一,他拥有的财富庞大而神秘,这一切都不得不归功于他那位血族的祖先:蝰蛇.塔利....” 塔里老头如乌鸦般嘶哑的喊道:“不!不!不!”他情绪过激,脖子变得又粗又肿,他的恐惧如此难以抑制,仿佛能传染到我们每一个人心中。 文字说:“蝰蛇.塔利战胜了恶魔城中一位羲太族系的强大吸血鬼,但也因此受到了永恒的诅咒,那是一个深奥的训诫之力,仅仅只用一滴鲜血,便能将凡人转化为血族。蝰蛇.塔利一开始对此一无所知,等他发现真相之后,已经太晚了....” 塔利老头的轮椅扶手上突然变出一架机关枪,冲着那本书疯狂扫射,但那本书坚不可摧,子弹被封皮吸收,半点不受影响。 文字写道:“蝰蛇回到家中,与他的妻子发生了关系,不仅如此,他在整整一个月之内,强.暴或引.诱了领地内所有年轻美貌的女人,令她们怀上了骨肉,他陷入了如此可怕的境地,以至于他沉迷于这凡人的快.感中难以自拔.... 但他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血族。” 我说:“这不可能!男性血族不可能使凡人受.孕!女性血族也不可能怀.孕!” 塔利铁青着脸,神情犹如发怒的恶狼。 文字写道:“这些诞生的胎儿中,大部分都是怪物,他们在出生的刹那就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并吃掉了他们所有遇上的亲人....整个领地由此变成了一片无法想象的可怕废墟,原来他的冲动与繁.殖并非自然现象,而是羲太族系最可怕的训诫之力之一:毒蛇之胎。 蝰蛇.塔利无比痛苦。他杀死了自己那些变异的孽.种,带着三位看似正常的孩子远走他乡。 但是,那诅咒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以至于他一接近任何女性,他就会陷入无可抑制的地狱欲.火之中。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一个城镇接着一个城镇,都被蝰蛇的诅咒所波及,遭受灭顶之灾。终于在十年之后,蝰蛇.塔利克制住了这诅咒,但为了防止复发,他将自己关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抚养他那三个孩子长大成人。 一切并没有结束。 那三个孩子.....他们体内也存在着诅咒的法术,他们被伊甸园的罪恶智慧诱.惑。其中两位女性,与他们的父亲欢.爱,生下怪胎,最终死于异种之手。唯有那位男孩儿,他侥幸逃离,回归了人世。 诅咒亦阴魂不散。 他继承了祖先光荣而强大的血统,以及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可怕的欲.望,但偶然的情况下,他会疯狂的制造出一些残忍的私.生.子。他通常在第一时间杀死这些私.生.子,防止罪恶蔓延。直至他有朝一日收获了一位正常的儿子,可以继承他的家业。 但那并非永远的救赎。 诅咒依然在塔利家族的血脉中流淌。虽然变得越来越稀少,越来越淡薄,但它总会出现,并在这家族中制造一起起惨绝人寰的悲剧。新生儿变成怪物,杀死自己的母亲,吃掉自己的亲人....而那些看似正常的家族男性继续繁.衍,并永远在悬崖边上跳舞。 萨拉哈.塔利是这家族第二十四代传人,也是一位‘毒蛇之胎’诅咒的携带者,他的母亲安然逝世。亲朋好友亦并未死亡,他懵懂无知的活着。像任何家室显赫的富家子弟一样,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桃花运。以及旺盛的生.理需求。截止他三十岁时,他一共与五百三十三位女性发生过短期或长期的男.女关系.... 其中有两百三十位女性位死于难产,其真相被他的祖先蝰蛇.塔利用手中的势力掩盖掉了,但必须指出,这些女性的结局非常凄惨,令人不忍目睹。 其余的女性中,由于使用了安全措施,逃过一劫的有三百位整,唯有三位女性,为萨拉哈.塔利产下正常的后裔。 直到有一天,萨拉哈.塔利试图寻找一位自己昔日的恋人,得知她失踪之后,他通过抽丝剥茧,他发现了自己家族不见天日的恐怖秘密。 他遇上了避世独居的蝰蛇.塔利。 蝰蛇.塔利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诅咒的渊源,恶魔之城,德古拉,四位破魔骑士,当然,还包括成千上万因为‘毒蛇之胎’而死亡的不幸女子。 萨拉哈.塔利濒于绝望,自诩正义的他无法承受这可怕的打击,出于不可控制的暴怒,他阉.割了自己,一劳永逸的杜绝了毒蛇之胎对他的影响,当他这么做之后,他同时也发誓,他定要恶魔之城彻底毁灭,将德古拉与那位羲太的血族从这世界上永远抹去。” 塔利老头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浑身如触电般发抖。 奈特哆嗦着说:“外....外公,我的身上也....” 塔利老头笑得眼泪直流,他说:“当然,当然,你做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啦,我一直替你收拾烂摊子,就像蝰蛇.塔利替我收拾烂摊子一样。”他猛然翻出一柄手枪,深入自己的嘴巴,露出满足的笑容。 双竹慌忙喊道:“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塔利先生!” 塔利眨了眨眼,眼中满是悲恸愤懑,但也闪烁着解脱的安逸。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刹那,那本书罩住了他,塔利老头像是被巨嘴呑落一般消失不见了。 书上的文字写道:“萨拉哈.塔利深入恶魔之城,妄图彻底消灭德古拉与阿加斯城堡,但他的希望落了空。他痛定思痛,决定在迷途之书中度过自己剩余的人生,获得新生的救赎。” 注释: 伊甸之蛇:毒蛇之胎——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之一,目标一旦在最初抵御失败,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将会遭受几乎无法移除的残忍诅咒,子嗣会有一定几率成为怪胎,杀死母亲,吞吃自己的亲友。正常的子嗣也将成为诅咒的携带者,拥有强烈的情.欲,将诅咒永远传递下去。(未完待续)。 四十四 失恋之歌的诅咒 85_85459我吓得不轻,拉住双竹,没头没脑的往外跑,双竹大声喊道:“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我急道:“他们没救了,咱们先管自己吧!” 双竹想要甩脱我的手,但我使出蛮劲儿,将她一路拖着,临近门口,只见斯芬克斯魁梧的身子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我情急之下,喊道:“给我让开!”手掌如刀,朝斯芬克斯毛茸茸的爪子砍去。 斯芬克斯将我轻轻一推,惨叫声中,我打了好几个滚,又回到了那间大型图书馆内。 双竹将我扶起,天雅急匆匆的跑过来,竖起眉毛,重重推了我一把,怒道:“你这个懦夫!一鹤救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一点没有感激之心?” 此时,双竹又被迷途之书的金光笼罩,我不禁骇然,想要将那本书撕裂,但书的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力场,我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其弄破。 双竹的眼神突然变得悲哀起来,她垂头说:“哥哥,没用的,它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 书上文字显现:“双竹是一位家学渊源的博士之女,她的父亲精通古巴比伦语,并熟知许许多多神秘的古代语言,她师从父亲,掌握了这些语言,成了一位出色的考古学家,并嫁给了一位名叫北辰的教授.... 她的父亲在一次考古探险中,被北辰教授杀死。” 我担忧的望着双竹,深怕她被这可怕的事实击倒,但她却显得十分平静。 她早就知道此事了吗? 文字写道:“在偶然的情形下,她被一位名叫克莱蒙多的教授吸引,两人进行了一场婚.外.恋,克莱蒙多死后。她又爱上了一位名叫面具的赏金猎人,她后来得知,面具其实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被吸血鬼劫持到了恒雪山。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她的身体因此发生了莫名的变化。一些远超想象的变化,同时,她成了举世瞩目的名人,被源源不绝的人追捧追求。 她因此见证了人类的丑恶嘴脸。 她的前夫想要绑架她,与她复合,她在自卫中杀死了他,并获悉了她父亲死亡的真相,她掩埋了前夫的尸体。这件事至今不为人知。 她的上司意图要挟她,强迫她献身于他,但双竹做了一场噩梦,梦见上司死于一场由车祸造成的意外事故,结果这场噩梦变成了现实。 有形形色色的人试图接近她,占有她,一旦被拒绝,便会使出种种令人胆寒的手段,暴露出丑恶的嘴脸,有些心怀嫉妒的女人甚至试图杀死她。 这些人陆陆续续的死于意外。双竹梦见了所有的事,但她并不在场,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并非凶手。 可在她心中。她希望杀死这些人,她甚至希望自己身处没有人类的世界,唯有她....与面具孤独而安然的生活在一起。 她憎恨所有人类。 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我的心痛了起来,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我,凄然而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哥哥,我是个不祥的女人。” 我怒道:“你不是!错的不是你,错的是这个世界!” 迷途之书如庞大的墓碑般笼罩了她。将双竹吸收进了书本中,她丝毫不抵抗。当她消失之时,她依旧在苦楚的微笑着。 书本写道:“双竹将永远生活在迷途之书中。她放弃了人类的感情,开始享受永恒的光荣与美好的前景。” 我觉得心脏碎成了好几块,我引以为傲的清醒意识在此刻突然失控,我用力拿脑袋撞击地板,以前所未有的疯狂折磨自己。 天雅拉住我,大声说:“别这样,面具,你得想办法放她出来!” 我流泪道:“怎么救?我根本不明白这里在发生什么?连....连白面具都不知道这样的事!” 天雅并不知道白面具是谁,她握紧我的手,颤声说道:“你能办到的,面具,只有你能办到。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你!我之前对你很无礼,我向你道歉,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快,快!”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她,觉得她陌生、丑恶、自私而渺小,她突然转变态度,变得如此谄媚奉承,正是因为她有求于我,在此之前,她将我视作累赘,视作垫脚石,视作奴隶般的小人物。 人类有罪,再纯洁崇高的人也难以免俗。迷途之书仿佛审判的利剑,在人心中挖掘罪恶,随后予以救赎。既然它的目的如此圣洁公正,我们为何要挣扎呢? 奈特发出惨叫,用装甲的喷火装置试图驱赶头顶上的迷途之书,但他装甲似乎发生了故障,喷火器熄了火,他像个卡通片中的笨蛋那样手舞足蹈,但却徒劳无功。 文字说:“奈特的生命不值一提,他是萨拉哈.塔利的外孙,身上也有毒蛇之胎的诅咒。在他十三岁时,他已经与多位女性有过浪漫史,每一位都在几个月后死于恶胎的爆发。他的外公将他变成了弱血者,防止诅咒蔓延,但那对他而言并无作用,诅咒依然生效,他很可能在将来制造更大的祸端。 奈特很快就被书本吞了,迷途之书似乎觉得此人有些恶心,咳嗽几声,又写道:“这个人渣将在迷途之书中接受管束,他永远不会有机会祸害女性了。” 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快意。 天雅搂住我,我听见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哭喊道:“想想办法,面具,我求求你了。” 我冷漠相望,心想:“你只会讨好强者吗?女人?当一鹤显露威风时,你对他示好,仿佛对他深有好感;当海尔辛出现时,你表现得就像是他的恋人一般;现在你别无依靠,只能对我强颜欢笑吗?可耻,卑鄙。奸诈,恶心的女人!” 我从她怀里退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迷途之书的光芒罩住。 她发出尖叫。试图跑开,但那层光柱仿佛牢笼。将她死死囚禁在内。 文字写道:“天雅.巴贝与玛利亚.巴贝是约翰.巴贝主教的双胞胎女儿,一对玉雪可爱的千金小姐。她们的感情很好,在她们生命的前十三年中,她们几乎形影不离。 直到那一天,一位可怕的血族来到了她们的家中,趁着约翰.巴贝主教外出,他蛊惑了她们的母亲,邀请他进入了房屋。 那位血族。名叫蝰蛇.塔利。” 我大惊失色,喊道:“蝰蛇.塔利!这是怎么回事?” 天雅也满脸迷茫,她颤抖的摇了摇头。 文字说:“蝰蛇.塔利为了寻找终结身上毒蛇之胎诅咒的方法,一直在研究世界上种种血族的诅咒,他能够勉强遏制身上勃.发的情.欲,正是他找到了致命的诅咒——‘失恋之歌’,并将其收入囊中,而失恋之歌曾经的拥有者,正是巴贝家族的某一位圣骑士。 蝰蛇.塔利通过缜密的调查,发现失恋之歌起源于一位异常古老的血族。而它落入巴贝家族之手,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命中注定的。出于好奇。他造访了巴贝家族,但他原本并不带有恶意。 他身上正携带着失恋之歌的副本,而当遇上天雅与玛利亚时,失恋之歌突然发出光芒,其中强大的魔力瞬间将玛利亚.巴贝与天雅.巴贝笼罩,玛利亚.巴贝为了保护妹妹,将她推出了那危险的魔法漩涡,而她自己则被这魔法侵蚀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形,原先的美貌渐渐退去。露出了苍老怪异的征兆,蝰蛇.塔利对她产生了兴趣。因为他发现玛利亚.巴贝受到不知名的诅咒影响,正在变成尸鬼。甚至是一位血亲。 玛利亚.巴贝变得暴怒而疯狂,她在恰好赶回家的约翰.巴贝主教面前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并重创了自己惊愕的父亲。 蝰蛇.塔利将玛利亚.巴贝带走,两人共同居住了一段时间。即使受到毒蛇之胎诅咒的影响,但蝰蛇.塔利对玛利亚.巴贝并未产生欲.望,因为后者很快变成了一位诺菲勒族系的丑陋怪物,她体内产生了强大的魔力,但她受困于自卑与哀伤,很快离开了蝰蛇.塔利。 与此同时,几乎家破人亡的天雅.巴贝深深自责,她想念自己的姐姐,感激她替自己抵挡了罪恶的诅咒。她发誓要找到自己的姐姐,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她,即使献出她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文字戛然而止,似乎之后并没有有趣的记载,那本书矗立起来,张开书页,作势要将天雅吞噬。 我冲动的扑了上去。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过去虽然悲惨,但她心中拥有美好的希望,她之所以苦苦哀求我拯救她,那是因为她有着难以放下的执着。 她希望拯救她的姐姐。 我贴住光柱,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放她出来!她并没有罪孽,她的人生不应该就此结束。” 光柱无情的收缩,书本朝天雅慢慢靠近,但它的进程似乎受到了影响,并没有如以往那样迅速的吞噬目标。 天雅却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她喃喃说道:“面具,你答应过帮我找到姐姐的,希望你不会食言,永别了,面具,我感到自己已经来到终点了。” 光柱迅速闭合,天雅闭上眼睛,麻木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苍白的手探入光柱,抓住了天雅的胳膊,那人用嘶哑的声音大叫道:“天雅,天雅!和我来!看看我,天雅,看看我!” 我转过脑袋,见到了飞雷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她也在流泪,嘴上却带着欢笑,这让她的丑脸瞬间好看了许多。(未完待续)。 四十五 末卡维算无遗策 85_85459在不断收缩的光柱中,天雅.巴贝望着她眼前的诺菲勒血族,眼神惊讶而犹疑,她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飞雷红着眼睛,神情扭曲,她尖声叫道:“我是...我是玛利亚,妹妹,我是玛利亚!我一直偷偷跟着你,可一直不敢和你相认,对不起,妹妹,抓紧我!” 天雅不可思议的瞪视着飞雷,两人四目相对,在顷刻之间,她接受了这残酷而近乎荒谬的现实,她的目光变得欣慰而喜悦,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说:“姐姐...真的是你....” 光柱瞬间化作一条细线,带着天雅,钻入了迷途之书中,飞雷跪在地上,发出长长的哀嚎,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模样悲凉的令人心碎。 我失神的望着天雅消逝的地方,望着那本可怕的神秘书籍,过了片刻,我拿起了我的那本书。 我大喊:“来啊,现在轮到我了,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关起来呢?你这个喜欢看别人*的混蛋,喜欢吃.屎的狗!” 过了片刻,没有半点反应,图书馆中的老学者似乎对我毫无兴趣。 飞雷抢过我手上的书,哀求道:“我呢?让我也一同进入书里。我求求你啦,这儿的血亲,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突然,书上浮现文字,开始叙述飞雷的事迹,其内容与天雅.巴贝大同小异,仅仅增添了她被格伦德尔所控制的那段历史。飞雷像傻了一样哈哈大笑,并未感到伤感,反而散发出解脱的快乐。 我试图冲入光柱,但依旧毫无进展,眨眼间。飞雷被迷途之书吞食,整个图书馆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我疯狂的大吵大嚷,暴力的破坏图书馆中的书架与书本。将那些珍贵的古籍撕碎,甚至点火焚烧周围的木架与梯子。但这些报复的后果会在片刻内消失无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疲倦与死心如恶魔的舌头般卷住了我的心脏,我颓然坐倒,无神的望着图书馆的天花板。 我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至今为止,在图书馆内发生的一切。 那只可怕的堪比远古血族的刚格尔,化作斯芬克斯的模样。却被老学者制服,让他无法变回人形。 他的举止怪异无比,言行无精打采,做事仿佛在敷衍。 这本庄严而无法理解的迷途之书,它会窥探每个人的内心和记忆,挖掘出人心中最柔软最不堪回首的部分,随后将他们吞入书中,为他们的人生画上句号。 这也是一个无法捉摸的行动,如果这本书背后的操控者是老学者,他这么做有些滑稽....滑稽的令人恐怖。 所有人当中。唯独我留了下来,迷途之书甚至不打算试探试探我,我并未感到有任何力量侦测我的心灵。如果有,我一定能察觉得到。 难道是因为我的人生不值一提吗?不,不可能,即便是卑劣的奈特.瓦朗,也被书籍不屑的吞到肚子里去了。 他知道我是谁,或者说,他明白从我这儿无法得到任何东西,更不打算将我装进这幽灵般的书籍中。 老学者拥有无以伦比的强大与渊博的知识,拥有无法企及的怪异思想与行为方式。他窥探灵魂,吸收那些可怜的受害者。连拥有神秘魔血的飞雷都无法幸免。 最显著的特征是,他了解我。 我蓦然起身。用自我意识在脑海中乱窜,寻找白面具的踪迹。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主动搜寻他,我通常绝不会试图与他有任何交集,但这一次,我豁出去了。 末卡维那疯狂而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仿佛银河的地方回荡,他笑着说:“你总算想通了,真让我失望,我本来指望你想到萨罗特这孙子头上去。” 萨罗特应该是末卡维的弟弟,一位以冷静清醒著称的洪水先民。 我愤怒的想:“为什么要将他们抓起来?” 末卡维说:“首先,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这些笨蛋自愿闯到阿加斯城堡来的;其次,迷途之书并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是设定好模式,让它自行捕捉有意思的家伙罢了;最后,我至少没对你怎么样,我还不至于疯狂到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好吧,偶尔我会那么做。” 我鼓足勇气,质问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仅仅是为了玩耍吗?” 末卡维惨叫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拉哈爪哇古达垂魔方找不到了,我实在闲的无聊,只有抓那些疯子玩.....你这个白痴,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脑子想想!”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抓住了线索。 ....疯子...疯子.... 我问:“迷途之书是疯神之网的一部分?” 末卡维说:“这城堡位于精灵世界,时不时会闯入最有意思的家伙,那些变.态杀人犯,那些该下地狱的诈骗犯,那些丧尽天良的贪.欲成.瘾者,还有那些整天哀声叹气的可怜虫,我用迷途之书将他们一个个逮住,用可怕的往事将他们逼疯,随后将他们养殖在迷途之书中,他们的大脑会产生令人瞠目的想象力,为我的研究提供最完美的能源。” 我捏紧拳头,大喊道:“把他们放出来!把我的这些同伴放出来!白面具!你创造了双竹!你一直在保护我!你不至于无情到这种地步!” 末卡维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如冰,他说:“他们的心都已经死了,即使出来,也是无法治愈的疯子。我可以让他们出来,但他们疯狂到这样的地步,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吞吃自己的四肢。” 我怒不可遏,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末卡维猛然大笑,声音又变得宛如小丑,他喊道:“你上当啦,白痴。白痴!你应该看看你刚刚的表情。就像‘哦,哦,不。末卡维要口.暴我,不要。不要!’哈哈哈。” 我顿时如释重负,四肢却因此而发颤,我苦苦哀求道:“放了他们吧,末卡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求你....” 末卡维说:“遗憾的是,双竹小姑娘已经离开了迷途之书。前往了另外的空间,我暂时找不到她了,即使如此,你依旧打算拯救他们吗?” 我被吓的魂飞魄散,竭力喊道:“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末卡维叹气说:“这么说吧,双竹的灵魂,连我都捉摸不透,就像吓人盒子里的鬼脸一样,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惊吓。她已经觉醒了。知道自己今后该做些什么,因此她打开了虫洞,脱离了迷途之书。这不是我的责任,虽然...她曾经是我的孙女,但...你知道,我对小孩子天生过敏,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离开了迷途之书吗?双竹终于离开了我吗?面具,你真是可笑的笨蛋,你自以为能摆脱孤独的宿命,终于找到能长相厮守的人了吗?不,不。你不能与命运对抗,你无法破解那如影随形的永恒诅咒。 我说:“能将其余同伴放出来吗?” 末卡维数着手指。说:“你指的是但丁,维吉尔。乌戈利诺,鲁集艾利,旺财,来福吗?” 我怒道:“这些是什么?神曲吗?” 末卡维说:“是德古拉曾经饲养过的狗,它们被迷途之书误吞了,是我早期试验失败的后果....” 我说:“是天雅.巴贝,玛利亚.巴贝,萨拉哈.塔利,一鹤.拉巴特以及奈特.瓦朗,把他们统统放出来。” 末卡维发出大笑,他说:“该隐在上,你可真精明,算的清清楚楚,一个不剩,不,我不会帮助你,但我可以让你进入迷途之书的网络,自己将他们释放出来。” 刹那间,我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金光璀璨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见到一道又一道光柱,仿佛抵住海洋的镇海神铁那样伫立着。在每一道光柱中有无数的人,他们仿佛婴儿般蜷缩着身子,愁眉不展,似乎做着令人不安的噩梦。 这里的人至少千万,我仓促间怎么能分辨的出来呢? 不,不,我不应该这么想。那是本末倒置,是浪费时间,我并不是要找到他们,而是要将他们召唤到我身边来。 末卡维之所以让我进入这里,也许就是为了让我学会召唤灵魂的方法。 末卡维大惊小怪的喊道:“该隐的右臀上的痣!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我说:“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你让我在观星者那儿学会了灵魂重塑,将我的同伴抓住,将我领入这片空间,为的不就是让我学会引导灵魂之术吗?” 末卡维胡子乱翘,他嚷道:“我用莉莉丝乳.房上的乳.头发誓,这也许是我哪天清醒的那一分钟想出来的鬼点子,但我随后又忘记啦!” 我在灵魂之网中感受着他们,检索他们的灵魂踪迹,过了很久很久,我找到了萨拉哈.塔利,紧接着,我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找了出来,并将他们牵引到我的身边。 双竹果然不在其中。 我亲爱的妹妹,我失之交臂的恋人,我坚信你还安全,我也坚信我们会在某个时间重逢的。 但现在,我不能全心全意的想念你了。浑浊的世界,熟悉的孤独,迷茫的宿命,漫长的旅途,它们再一次围困住我,就像它们也围困住你一样。 我必须将我的同伴带出迷途。 注释: 疯头疯脑——疯头疯脑是末卡维族系的训诫之力,通过影响人的大脑,让他们产生种种诡异的疯狂举动,这被认为是血族所有训诫之力中至高无上的催眠术。 疯头疯脑:迷途之书——令情绪不稳的人触碰一本书,从而窥视他的人生轨迹,判断他精神的价值,随后将其的肉.体和灵魂禁锢起来,以他的疯狂作为养分,用以增强施法者的魔力。(未完待续)。 四十六 阿加斯的编年史 85_85459我试着修复他们被折磨的精神,驱逐头脑中的疯狂,并将他们从书中释放出来,这需要花上一些时间,我无法可想,只能默默等待。 我问末卡维:“你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堡里?这城堡早在六百年前就消失了,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啊?” 末卡维说:“注意你的语气!你是在和你的长辈说话!我的心脏可脆弱着呢,要是生起气来,我恐怕会被你害死。” 我巴不得能气死他,也好为世界除一大祸害。 他能察觉我的心思,于是哈哈大笑,说:“很遗憾,我是不死的,只要疯神之网存在,无论我的灵魂还是大脑,都将不死不灭。” 他叽叽咕咕,不着边际的说了半天,终于回答道:“这座城堡的由来源远流长,自然也是梵卓的手笔了,它是根据地球恶魔库帕拉的精神创造出来的奇迹。 在地球的生命诞生之时,同时有好几个宏大的意识诞生了,他们以巨大怪物的模样存在。 大地恶魔库帕拉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呑世之蛇阿佩普,海洋巨怪利维坦,以及巨龙之母芙蕾,或许造物主也是其中一个意识之一,但那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不知是什么人施展了手段,这些古神的意识被封印和压制,陷入了永恒的昏迷中。巨蛇阿佩普曾经一度复活,但后来被羲太干掉了——这死板的混蛋,虽然观点别扭,但他确实厉害的不像话。 在大洪水之前,为了对抗灭绝天使与破坏神的降临,斯密茨通过某种仪式与库帕拉弥留的化身取得了联系,与这恶魔建立了契约。用库帕拉体内的能量与魔力增强自己的力量。这让斯密茨一度成为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位,即使后来其他血族也通过各种方式变得更强,他的实力始终数一数二。他用这样的力量熬过了大洪水,战胜了当时充斥世界的狼人部落。将它们驱逐至精神世界之中。 作为这力量的代价,库帕拉要求斯密茨将他唤醒,但斯密茨可不会上当,因为一旦库帕拉醒来,其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他首当其冲,要么沦为这大恶魔的奴仆,要么被大恶魔毫不留情的消灭。 于是这狡猾的杂.种想出了一个欺骗的手段。他借口为库帕拉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城堡,用来媲美库帕拉无敌的力量。 库帕拉这蠢货居然相信了斯密茨。 于是斯密茨找到了梵卓,这两个小白脸的关系一直不错,梵卓根据斯密茨的设想,开始建造这座阿加斯城堡。 城堡的原理在于——这是一个宏大的传送装置,可以将库帕拉送入神秘的精神世界,防止他对物质世界造成影响。而这座城堡最神奇之处,便在于它能够汲取库帕拉的力量,不断的自行扩建,消耗库帕拉的精力与魔力。 你看。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多妙?库帕拉在精神世界,无法制裁违背诺言的斯密茨,他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这一点。 库帕拉愚蠢的坠入了陷阱。他对这座城堡十分满意,认为这是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他花费了许许多多的力量对这城堡进行改造,让它变得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一片无止境的城墙之海。你们现在见到的阿加斯城堡,不过是它的冰山一角,它真正的规模庞大的无以复加。 我知道精神世界非常热闹,所以在数千年前,我占据了这座城堡海洋中的一个山头,用来进行我的研究。迷途之书简直是我的创举,你应该见见这里面形形色色的疯子。他们的脑袋瓜可精彩了。不过今天是我六百年来第一次回到这里,仔细想想。还真是有几分怀旧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库帕拉那个精神化身忽然醒悟过来——斯密茨这混蛋在耍他,他根本就是在赖账! 可大恶魔醒悟的太晚了。 他在精神世界里出不来,离开了物质世界,他的影响力无法从城堡中扩散出去,而这规模惊人的城堡反而成为了他的负担,他精神饱受摧残,无力挣脱,他暴跳如雷,可却毫无办法。斯密茨这混蛋后来不知跑哪儿去了,库帕拉即使想找他要债,恐怕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堡成了精神世界的一大景观,无数探险者与野心家想要占山为王,将其据为己有,而库帕拉唯一的手段,便是化作阿加斯城堡内的复仇之魂,以极低的效率杀死这些利欲熏心的小虫子。 可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机,你猜怎么着?没错,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出现啦!他从梵卓的老巢内找到了库帕拉城堡的设计图纸与详细说明,也发现了召唤阿加斯城堡的几种方法—— 第一种:他用斯密茨交给梵卓的人皮充当媒介,杀死十万个人,用他们的鲜血开启一个时空裂隙,随后用库帕拉本身的魔力让阿加斯在物质世界开枝散叶。他第一次召唤城堡正是用了这样的方法,这一根筋的屠夫甚至因此发动了战争,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第二种:依旧用斯密茨的人皮当媒介,用强大而神圣的鲜血浇灌,也能将阿加斯城堡召来。塔利老头使用的正是这种手段,这老家伙执着的很,疯狂的让我都害怕....哈哈哈,我在开玩笑,但论神经异常,他绝不是我的对手。 这下库帕拉找到了救命稻草,梵卓留下的记录认为:库帕拉——作为比路西法更古老的地狱守护者——可以复活任何死者,当然不包括那些创世神啦,以及像洪水先民那些可怕的家伙....” 我终于忍不住说:“你自己就是洪水先民吧,而且应该是年纪最大的一位。” 末卡维苦恼的说:“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家伙,我耻于与他们为伍....好,别打断我....德古拉看见梵卓的记载之后,他心里可就不太平了,他寻思。他也许可以通过复活库帕拉,然后再复活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泽雅.海尔辛。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把阿加斯城堡召唤到物质世界上来了。 德古拉的天赋相当惊人,他不过才活了四十多岁。却已经掌握了斯密茨曾经拥有的复活库帕拉的法术,但就在他准备动手复活远古恶魔的时候,却被范.海尔辛——就是你体内那个暴力狂灵魂——痛扁了一顿,随后又用斯密茨的人皮将城堡扔回了精灵空间里。 在精神世界,德古拉被库帕拉委派为城堡的主人,他一直在寻找回归物质世界的方法,几百年过去了,结果还终于给他找到了打开时空裂隙的手段。他可以通过时空裂隙来往于物质与精神世界,但只有月圆之夜才能行动几天,不能长时间逗留。 他所以想出计谋,散布谣言,吸引以往那些老对手的后裔来到特拉西瓦尼亚,利用他们将阿加斯城堡重新召唤到物质世界上,在这里,他才能使用肢体变形的至高秘术,将那位魔神复活。 但这小子实在有点执拗,除了泽雅的事。他谁都不在乎。他对自己的老婆卡美拉不理不睬,对卡美拉的父亲与兄弟更是吆三喝四,这引起了这一家子怨男怨女的不满。这些家伙想要背叛德古拉,可他们体内被德古拉施展了诅咒,德古拉可以随时让他们痛不欲生,所以,为了消除这个诅咒,他们千里迢迢找回来了朗利.海尔辛....” 我问:“海尔辛又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把海尔辛找来的?” 末卡维得意的说:“这事儿还多亏了我。这三个可怜兮兮的家伙向我求助,我掐指一算,知道他们体内的诅咒,唯有朗利.海尔辛能够解除。所以我给他们指明了一条生路,让他们趁着月圆之夜溜出去。好歹把朗利.海尔辛带了回来。”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家伙才是幕后的一切主使,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但我和他的智力相差太远。他在疯狂中预见的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透,我只能希望这一次的事后果不太严重,至少....至少不要死太多的人。 就在这时,迷途之书中最后一位受害者,诺菲勒族系的飞雷从中掉落了下来,她侧身躺着,许久之后,她缓缓坐起,迷茫的望着我。 我担心她的头脑还有些不正常,毕竟末卡维传染的疯病十分恶毒,弄得不好,我说不定会惹火烧身。 飞雷惶急的问:“天雅呢?天雅在哪儿?”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从她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判断,她现在相当虚弱,但至少神志清醒。还好她被呑的时间不太长,要是过个一两年,大脑永久受损,连我也无法修复了。 我说:“她一会儿就会出来的。” 话音未落,迷途之书以排泄般的方式将天雅挤了出来,过程让人看得心惊胆颤,几乎将天雅的衣物剥去了大半,只留下一条单薄的内.裤与胸.罩。我忐忑不安的瞧着她动人的身躯,只觉得神魂颠倒,嘴巴干燥,一股热流在小.腹中涌动。 末卡维笑着说:“你喜欢这一招吗?哈哈,凡人,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凡人。” 他的恶趣味,有时候还真讨人喜欢。我不知他从哪儿搞来一些黏糊糊的透明液体,让天雅仿佛刚刚从润.滑.剂中被捞上来一样。 飞雷强撑着站起来,飞奔过去,抱住天雅,喊了两声,天雅睁开迷离的双眼,望着面前丑陋的血族,微笑着说:“姐姐,姐姐,真的是你,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那和以前一模一样。” 双胞胎之间有着莫名的心灵感应,天雅能够辨认出飞雷,一方面是由于她心中激动,判断力受到情绪的感染,另一方面,也许该归功于这无可名状的特异功能吧。(未完待续)。 四十七 通往黑暗的大桥 85_85459紧跟着这对命运多舛的双胞胎,奈特、塔利与一鹤都被迷途之书抛了出来,过程乏味,无需赘述。 飞雷趁着天雅精神委顿时,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天雅缓过神来,见到飞雷失踪,惶急的问:“姐姐呢?面具,你见到她了吗?” 我知道飞雷不会走远,甚至有可能就近在咫尺,暗中保护着她的妹妹,于是我说:“姐姐?什么姐姐?玛利亚.巴贝吗?你也许做了个噩梦。” 天雅急的哭了出来,她喊道:“你骗人!她明明来过!我见到你和她站在一块儿....” 我幽幽的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雅小姐,也许你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吧。” 天雅双颊绯红,咬着嘴唇,说:“不可能!她明明.....明明还碰过我,虽然她变了模样,但是....” 我叹了口气,说:“别多想啦,先穿上件衣服吧,你这样子...挺可怜的。”我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她披在肩上,她满脸通红的穿上,露出两条光滑的腿来,这模样反而更令人遐想了。 奈特突然骂道:“操.他.娘.的!老子.....” 我愤怒的问:“你操.谁的娘?可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奈特居然哭了,他喊道:“老子操蝰蛇.塔利的娘,操德古拉的娘,操他.妈.的曦太的娘!”他穿着装甲跳了起来,扯住塔利老头的衣领,怒道:“臭老头,我以前上过的那些女人,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塔利老头冷冷的望着他,也许是我多心。我觉得他的眼神中充满着魔鬼般的怒气,他说:“你压根儿就不该出生!你这畜.生!” 奈特神情扭曲,巨大的拳头在塔利老头的脑袋上晃悠。我拦住他说:“别窝里斗啦,咱们先从这地方脱身再说。” 奈特咆哮起来。手臂一挥,把我扔出去老远,随即一拳朝塔利老头脑门上砸去,但塔利老头按下轮椅上的电钮,奈特的拳头突然转弯,重重锤落在地。 奈特喊:“怎么搞的?见鬼了吗?” 塔利说:“装甲里有高权限的限制程序,你现在操纵不了它了。” 奈特咬紧牙关,似乎卯足了劲儿向外骨骼装甲传输指令。但弄了半天,却徒劳无功。 塔利说:“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块活着的电池罢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你根本是个废物,但你的装甲却至关重要。”他手指飞快的按动座椅上的键盘,奈特神情扭曲,在座椅上动来动去,但他既无法脱身,也无法重新控制装甲。 装甲如同忠诚的仆人一样跟着塔利,塔利对我们说:“我早该收拾这小混蛋了...现在...我们去找德古拉,一定要与这家伙做个了断。” 一鹤说:“我同意。这里的斯芬克斯与迷途之书十分可疑,我在这儿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可是,天雅小姐呢?” 我默然不语。但心情糟糕透顶,一鹤见我神色,知道我不想多说,于是也乖觉的闭上了嘴。 我沉默的领着他们走上了图书馆最深处,打开了一扇暗门,走过一条仿佛山路的小道,我们走出了记忆城堡,来到了一片瞭望平台上。 塔娜厘轻轻对我说:“到了,从这座山坡上下去。再穿过一座长桥,就是黑暗城堡了。” 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仅仅是寄生在我体内,看见我想让她看见的东西。听见我让她听见的声音。 这正是我想要的关系,有人陪伴,但彼此又留有充裕的空间,她不能如绿面具般操纵我,也不能探知我心灵深处的秘密。 塔娜厘又说:“我没料到你能走到这里,我一直担心你会在中途丧命,希望....你能活着从城堡中走出去,随后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笑着想:“放心吧,外面的世界遍地都是精神脆弱的血族,还有更多糊里糊涂的凡人,找到宿主容易得很,而且我保证,只要你机灵些,你能永远活下去。” 我们走下山坡,来到石桥上,这座石桥壮观的令人瞠目结舌,它至少有一百米宽,五百米长,砖石整整齐齐的铺在地面上,两旁是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围栏。但走了一段路,发现这石桥看上去就像是临时的建筑工地,周围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石材与雕刻到一半的雕像。 而在桥下,已经是一片灰暗的云海。 塔娜厘说:“这就是著名的幽灵桥了,这座桥上会时不时出现新的垃圾,也会新生奇妙的景观,而且在几百年间,桥面拓宽了十多米,现在简直像是一座城堡平台了。而且,这样的桥据说一共有三百座,走过黑暗城堡,你还能见到更多。” 无人知晓阿加斯城堡规模如何,也无人知道这座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我猜测这也许正是库帕拉创造城堡过程的体现,而这座桥是其中的中转站,是它意识角落中的遗珠。 就在这时,我发现阴暗的云层之下突然被一道橙色光芒照亮,天边被染成了血红色,颜色朝这边蔓延,很快整片云海都被感染。 奈特惨叫道:“是太阳,太阳!外公,外公,让我罩上面罩吧!快!快!” 塔利老头按动键钮,一层不透明的头盔罩住了奈特的脑袋,但即使如此,奈特依旧在发出难以抑制的惨呼声。 一鹤绕到头盔前头,发现头盔上有一道缝隙,阳光正透过缝隙刺入装甲内。一鹤急忙说:“塔利先生,得用什么东西罩住他,先停一下,等一等,避开阳光!” 塔利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先前对奈特展现出来的慈爱已经不见踪影,他狞笑道:“他死不了,这点阳光,只不过会在他脸上留下点漂亮的疤痕,对于咱们这些该死的塔利后裔来说,这么点惩罚,简直算不上什么。” 一鹤脱下袍子,罩在奈特的头盔上,奈特瞬间发出解脱般的呼喊,他有气无力的说:“谢...谢谢,这可真是救命了。” 天雅忍不住说:“塔利先生,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奈特?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你们之间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使...你们家族不幸,但奈特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塔利勃然大怒,吼道:“你明白个屁!你要不要被这畜.生操一遍?啊?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女人死前的惨样?她们被自己的宝宝硬生生的从肚子里挖出一条血路来....随后变成可怕的怪物,老子见过,而且见过了上百次!这个畜生糟.蹋了如此多的女人,每一次都是我去帮他收拾尸体!” 天雅捂住嘴巴,沉闷的呻.吟着,目光中惊惧莫名。 塔利说:“我们就是这样的怪物,一群本不该生存在世界上的恶棍.....我不打算活下去了,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干掉恶魔之城阿加斯,干掉诅咒我们的血族,干掉德古拉!” 一鹤听塔利这么说,也许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一转头,加快脚步,朝大桥的尽头跑去,我们大约又走了五分钟的路程,忽然间,一层黑暗将我们当头罩住,仿佛我们突然被鲸鱼吞入了肚子,而大桥两旁则亮起了金色的火光。 天雅靠紧我,颤声说:“面具,这是怎么回事?” “动动脑筋吧,大小姐,我们已经靠近了黑暗城堡,顾名思义,也许这儿本来就应该是这幅模样。” 一鹤突然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了一声,弯下腰,悄悄的朝前挪动。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哥特式风格的悲凉城堡,尖尖的塔楼,横竖相间的灰色砖墙,狰狞的恐怖雕像,仿佛数十根尖刺直入苍穹。城堡显得颇为昏暗,仅有微弱的红色火光从窗口透出,仿佛某种野兽的眼睛。 在城堡的正门前,我见到三具矮矮的十字架,在十字架上绑着三个人。他们各自披着洁白的长袍,戴着白色兜帽,将面容罩在其下,胸口心脏处画着红色的十字。 在十字架前头,站着另外一位身着白袍的人,此人手中紧握长剑,面对着那三人,似乎正犹豫着该不该立即处刑。 我赶紧钻入一旁的草丛内卧倒,免得被这些奇怪的人发觉,天雅他们也匆忙跟了过来。天雅问:“面具,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好气的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不能事事都问我呀?我可是被你们牵扯进来的受害者,我被你们害的连妹妹都失踪了。” 天雅神色黯然,说:“对不起。” 那白袍人长剑垂在身旁,刹那间,一股白色的光芒缠上了长剑,发出闪电般的噼啪声。 虽然这光芒颜色怪异,但我依旧认出了这一招,除了海尔辛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如此说来,另外三人,自然是卡美拉,拉姆与拉度三位血族。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吗?海尔辛是怎么抓住她们三人的?那三位血族都异常难缠,每一位的实力都要略胜于海尔辛,单凭武力,海尔辛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海尔辛来到一人面前(瞧身材应该是卡美拉),他说:“你做好准备了吗?卡美拉女士?” 卡美拉笑着说:“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快点把你那闪着白光的东西刺入我的身体里吧。” 海尔辛苦笑道:“将雷电之力与圣光之力融合,这事我确实不熟。” 他不再犹豫,长剑刺出,扎入了卡美拉的心脏。 卡美拉哀声惨叫起来。(未完待续)。 四十八 收割者的圆舞曲 85_85459海尔辛拔出剑,剑上淌着那位女伯爵的鲜血。 过了片刻,伯爵夫人缓缓抬起头来,咧开嘴笑了起来,她的牙齿被血染成了红色,表情狰狞狂喜,像是被恶鬼附了体。 她大笑道:“我感觉到啦,海尔辛伯爵,我感觉到自己获得自由啦。” 另外两位囚徒抬起头来,他们果然是崩坏与巴佩。 巴佩面露惊喜,说:“成功了?德古拉的奴役诅咒消失了?” 卡美拉点点头,身体变得柔若无骨,从十字架上挣脱了下来,说:“我们可以和德古拉好好谈谈了,如果他依旧是个混蛋,那今天就将是他的死期。” 崩坏说:“伯爵,动手吧,接下来轮到我了。” 海尔辛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剩余两人的心脏,炫目的白光在他们身体表面跳跃,电流作用下,刹那间连他们的骨骼都看的清清楚楚,两位血族并未死亡,片刻之后,他们分别神采奕奕的从十字架上脱身。 拉度.巴佩说道:“父亲,那接下来呢?” 崩坏,也就是拉姆.巴赫说道:“是时候找德古拉算账了。” 拉度.巴佩微笑起来,他目光中却散发着可怕的仇恨,他说:“德古拉,德古拉,我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卡美拉听见这句话,身子哆嗦了一下,但却并未多言。 拉姆.巴赫说:“在此之前,有些老鼠需要清理清理。”他摆了摆长袍,用力在地上一踏,我们面前突然长出许多巨型骨刺,精准的抵在我们喉咙上。 我惊呼道:“别动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天雅想要反驳。但那些骨刺缓缓颤动着,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她就会被刺得千疮百孔。她吓得脸色惨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拉姆眼中闪着寒光,从我们脸上扫过。他说:“海尔辛,你的朋友怎么没死在海上?” 海尔辛毫不在意的答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生的,这世界上有许多奇妙的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拉姆直视着海尔辛,这位老血族神情麻木,不知喜怒,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说:“走吧,去找德古拉,是时候来个了结了。” 一鹤大喊道:“带上我,我能帮的上忙!我...我必须救出我的妹妹。” 卡美拉尖声说:“你的妹妹?我们可不是来救人的,臭小鬼。” 一鹤说:“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杀掉德古拉,让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他脑子清醒了许多,知道凭借自己一人之力,难以与强大的德古拉相抗衡。眼前有四位罕见的强者,每一个都是可怕异常的战士,他唯一的机会。便在于得到他们的协助。 海尔辛说:“他的长刀有奇妙的力量,面对德古拉,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援助。” 拉姆说:“就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走,但你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一鹤欣喜的笑了起来,拉姆打了个响指,我们面前的大型骨刺霎时瓦解,我赶紧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塔利迫不及待的喊道:“我也去。我要干掉德古拉!” 拉姆耸耸肩,示意他管不着。随后转过身,朝大门走去。可当他刚刚触碰到大门时,天空突然挂起了一股狂风,风声仿佛银魂阴森的呼喊,试图撕裂凡间与地狱的隔阂。 我见到那位收割者从天而降,出现在我们中间。 拉度.巴佩惨叫起来,手臂一抖,手中出现了一柄白色长枪,像是由骨头做成的。 卡美拉双目怒视此人,嘴巴微张,舌头在其中伸伸缩缩,发出毒蛇般的咝咝声。 海尔辛似乎得到过他们的警告,他刹那间抽出两柄武器,目光死死聚集在这位吞噬灵魂的怪人面前。 回想之前的情景,德古拉对这位收割者也极为忌惮,似乎此人十分棘手,德古拉不愿与他为敌,只能用大量的灵魂贿赂他。收割者拥有惊人的力量,这一点毫无疑问。 收割者用模糊的声音说:“德古拉正在准备仪式,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卡美拉怒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德古拉的走狗的?你不是库帕拉的幽灵吗?” 收割者说:“幽灵?不!我是被库帕拉囚禁在这儿的狱卒,仅此而已。我是镜影世界的一位影山之王,库帕拉用远古的契约奴役了我,将我召唤到城堡中来,我从一位皇帝沦落为奴仆,从无上的荣耀堕落为可悲的孤魂。现在,德古拉承诺我自由,我和他是盟友。” 他突然化作一道黑光,融入了黑暗,出现在塔利老头背后,镰刀斩落,将老头的脑袋砍下,塔利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已经死在了此人手上。 紧接着,他解开斗篷,斗篷之下,腹部当中,露出一张黑暗的嘴与洁白的尖牙,他把塔利的脑袋塞入嘴里,咀嚼几下,大嘴发出满意打嗝声。 天雅与奈特站在塔利老头身旁,他们同时尖叫起来,天雅想要开枪,但她的枪早就掉落在记忆城堡了。 奈特骇然喊道:“你杀死了外公!你....你....我现在可完全动不了啦。” 收割者说:“在你们所有人当中,他是最危险的人。他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而且胸有成竹,我能感觉到他如地狱烈焰般焚烧的灵魂。所以,他必须第一个死,其余的人,只要你们不打扰德古拉,我可以放任你们离去。毕竟今天我已经吞噬了太多的灵魂了。” 卡美拉的舌头忽然从嘴里突刺出来,那舌头快如闪电,刺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收割者反应过来,但并不闪躲,任由舌尖穿过他的躯体。舌头势头迅猛异常。刺伤收割者之后,又一路飞速前行,刺破坚硬如铁的城墙。生出隆隆巨响,一直刺入黑暗城堡。不知前行了多远。 卡美拉的舌头留在远处,额头上又出现了一张嘴巴,她气喘吁吁的说:“这一下连山岩都能劈碎,你死了吧,收割者。” 收割者霎时化作阴影蝙蝠,朝四面八方散去,转眼又来到卡美拉身后,他挥动镰刀。斩向卡美拉的脖子,卡美拉没料到他来的如此之快,脑袋以惊人的韧性伸长弯曲,整个身子化作血水,顷刻间,她的脑袋与身体自行脱离,脑袋落在地上,长出小腿,如蜈蚣般急速狂奔,远远躲开收割者。 收割者一击落空。但立即又动了起来,他庞大的身子仿佛狂乱涌动的黑云,一晃又来到拉度身前。拉度大喊一声,长枪脱手扔出,收割者不闪不让,长枪透体而过,但他又变成万千蝙蝠,在拉度身后凝聚,巨型的镰刀如狂风般舞动,速度极快,但却毫无声息。 拉度身体猛然炸裂。无数骨头和脏器如炮弹般轰向收割者,这一招诡异难测。离收割者近在咫尺,但收割者的镰刀转动起来。形成一面旋转的盾牌,将那些内脏炮弹全部化解。 拉度的本尊从远处的地面钻了出来,用畏惧的眼神望着收割者。刚刚那个手持长枪的人,不过是他制造的躯壳而已。他一直躲在远处,操纵这个血肉傀儡进行战斗。 收割者说:“游戏结束了,背叛者们。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伎俩。” 拉姆.巴赫森然说:“你一直在躲闪,你这可悲胆小的奴隶。” 收割者说:“你们也是如此,但你们逃不掉了。” 他骷髅般的巨手伸向天空,突然握拳挥下,拉姆.巴赫身后瞬间出现了一个至少有十米高的骷髅巨嘴,一张口,将拉姆.巴赫吞噬,拉姆.巴赫无疑是卡美拉三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但这那巨型骷髅头颅的出现毫无征兆,连这强大的古代血族也无法抵抗。 卡美拉与拉度同时怒吼道:“父亲!” 那骷髅头吃掉了拉姆.巴赫,它身后出现了一个魔法阵,它缓缓朝后退去,似乎想要钻回自己的老巢,但这时,骷髅头嘴巴发出巨响,它的牙齿被打的七零八落,巨力之下,它张开大嘴,一个浑身笼罩在银色装甲中的人走了出来。 骷髅头顿时土崩瓦解,化成了一堆废石。 那人正是拉姆.巴赫,他使用的是坚韧之躯,那是类似于格伦德尔施展的训诫之力,但笼罩在他身体之外的,显然是他体内涌出的骨骼,这让他的力量与速度刹那间增强了好几倍。 虽然他的反击如此威风,但收割者依旧不为所动,而反观拉姆.巴赫,他的神情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收割者说:“和德古拉一样,你们也是出类拔萃的吸血鬼。但这毫无意义,你们终究会死在我手上。” 就在这时,海尔辛与飞雷在他身后渐渐现形,在海尔辛肩膀上放着飞雷的手臂。顷刻间,海尔辛长剑上白光闪耀,刺入了收割者的胸膛,收割者瞬间做出回应,他镰刀挥下,黑影隐现,在空中化作一道完美弧线。 就在它即将砍掉海尔辛脑袋前的刹那,海尔辛对自己使用风暴静滞,他的位置回到了十米之外,收割者这迅猛的一击顿时落了空。而飞雷立即又进入了隐形的状态,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收割者摸着胸口的伤势,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受伤不轻。他默不作声,在空中静止不动,仿佛化作了黑色的雕像。 海尔辛握紧兵刃,严阵以待。 突然间,收割者放声大笑,飘上高空,而且越升越高,他在空中发了疯似的飞来飞去,拖出长长的飞影,像是喷气式飞机留下的乱云。 他喊道:“我自由啦,这一剑斩断了我与库帕拉的契约!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他一下子来到海尔辛面前,将海尔辛抱住,往天上抛了两下,海尔辛猝不及防,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随后,收割将海尔辛扔在地上,空中出现了一团高速旋转的黑色气团。 大笑着,收割者钻入其中,于是,那些喧嚣,那些暗影,那些气流,转眼在夜空中消失了。 注释: 净魂之刃——海尔辛将体内的电流、阿佩普的魔力已经天主教的神圣之力融合,形成了一柄能够任何斩断诅咒契约的剑。(未完待续)。 四十九 爱情魔咒的囚徒 85_85459我望着空灵的黑夜,心有余悸,久久未能言语。而我周围的人,心情想必与我一样。 卡美拉勉强挤出笑容,说:“发生了什么事?收割者....离开这儿了?” 海尔辛自也困惑不解,他将长剑战锤放回原处,静静眺望着星空。 我说:“也许....海尔辛的剑刺入它的心脏,终止了它与库帕拉的契约,正如海尔辛终止你们与德古拉的契约一样。” 拉姆.巴赫低头思索片刻,笑着说:“记忆城堡的老学究没有骗我,对我们而言,朗利.海尔辛确实必不可少。” 卡美拉也笑着点了点头,她的身体重新凝聚成固态,脑袋爬回肩上,再度化作人形,她看起来依旧美貌无双,但经过刚刚那一番变化,我觉得她比毒蛇还要恶心。 拉度.巴佩对拉姆说:“父亲,收割者已经不是问题了,接下来.....” 拉姆用沉重的语气说:“是面对德古拉的时候了。” 天雅忽然颤声说:“姐姐!我刚刚看见了姐姐!她和海尔辛在一起出现。姐姐,姐姐,你在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海尔辛问:“飞雷是你的姐姐?” 天雅提高嗓门,哭喊道:“姐姐!我是天雅!我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我找了你好几年啦,我想谢谢你保护了我!我...我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你说!” 某个隐形的人叹了口气,在天雅身旁说:“你也见到了我的模样,天雅,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见你。” 天雅急忙说:“这又有什么关系?你始终是我的姐姐,即使你.....” 飞雷用阴森的声音说:“即使我皮肤腐烂,脸变得像被剥皮的猫。只能生活在下水道和沼泽地,以老鼠与蜥蜴的血为生,杀了许许多多的凡人。吸干他们的鲜血,成了你和父亲最痛恨的血族。你依旧当我是你姐姐吗?” 天雅咬着嘴唇,眼神楚楚可怜,小声说:“是的。”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是你,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姐姐,无论你如今成了什么模样,我永远永远不要再离开你了。” 飞雷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她还在犹豫,我听风辨位,悄掩声息,猛然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将她从隐形中拽了出来,她怒道:“你干什么!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尸鬼!” 我抱着她,双眼盯着她看,大笑道:“我和天雅小姐签过约,有过承诺。必须得找到你,其中牵涉到一大笔钱,这一次。我可不能放你走了!” 飞雷想要推开我,但就在推搡的时候,天雅猛扑上来,用力抱住飞雷,这一下飞雷可彻底动不了了,她身子颤抖,放声大哭起来。 姐妹俩搂在了一块儿,将我凄凉的抛在了一边。 唉,真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人哪。就是不知道感恩,弄得我的心哇凉哇凉的。 就在这对姐妹相认的时候。一鹤走上几步,将长刀对准自己,只不过这一次的部位并非腹部,而是心脏,海尔辛望着他,平静的说:“你非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年轻的武士冷汗直冒,但却万分坚定,他说:“我不能成为你们的累赘!”他咬紧牙关,双手用力,长刀顿时贯穿了他的胸口,他忍不住惨叫起来,但从他的喉咙里,我听见了千万人凄惨的哀嚎,就像是洪水在远方奔腾时那震动天地的声音。 他低下头,浑身被汗水浸透,但他周身缭绕着黑色的雾气,脸色苍白如雪,双眼也仿佛冒着黑火。 一鹤.拉巴特的气势变得截然不同,好像一头饥饿的巨龙,即使让我面对一只凶残的血族大妖魔,我也不愿与他为敌。 海尔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现在不会再输给石像鬼歌利亚了。” 一鹤身子在隐隐发抖,他说:“我没法抑制心里的....杀意,我们最好快点遇上德古拉,否则我可能会想斩断某些人。” 奈特的外骨骼装甲被调试成手动模式,他根本没法操纵,这下子完全动弹不得,他大喊道:“喂,喂,你们别把我留在这儿,想法把我放出来,老头子已经死啦,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那四人根本不理睬他。 我说:“老弟,你就留在这里,陪陪你那死去的外公吧。这地方十分安全,阳光也照射不到,你留在这里,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飞雷说:“我也留在这儿,可以吗?我和妹妹...我们就不进去了。” 海尔辛朝拉姆.巴赫点了点头,拉姆.巴赫做了个随意的手势,说:“反正德古拉已经知道你的神出鬼没了,你对我们已经无用,而且即使没有你,我们也能干掉德古拉那个奸诈的混蛋。” 他毫不犹豫的走到城堡正门,用力一推,城堡内昏暗的灯光涌了出来,他一马当先,走入了城堡。我紧跟着海尔辛,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海尔辛看了我一眼,眼神居然有些关切,我羞涩的冲他抛了个媚.眼,海尔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于是再也不看我了。 ...... 这是一座类似于皇廷的城堡,从正门进入,见到一条长长的红色镶金地毯,两旁是高大粗厚的白色立柱,沿着将近六十米的走廊,一路来到王座前头,王座位于四层台阶之上,海尔辛坐在王座之内,单臂支着下颚,面带微笑,看着我们这些闯入者。 他的身前,跪着大约十六位身披黑色长袍的人,而在他的膝盖上,横躺着音初.拉巴特。 他说:“我已经启动了召唤库帕拉的仪式,你们想要阻止我,已经太晚了。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就能从长眠中醒来。” 拉度.巴佩愤怒的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么?那是恶魔!地球最古老的恶魔!它甚至有可能比上帝还要古老。它会毁灭整个欧洲,甚至波及到世界。” 德古拉笑着说:“所以,我们不应该相互争斗。拉度伯爵,而应该通力协作,消灭这个可怕的对头。” 拉姆.巴赫说:“你根本是个蠢货!是个疯子!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死了六百年的女人,你居然想要复活库帕拉?同时还想着要与它为敌?咱们不是洪水先民。没法与这样的古神对抗。” 卡美拉暴跳如雷的说:“那个婊.子,为了她,你抛弃了我!我要复仇,无论怎样,我要向你复仇!即使她活过来,我也要撕烂那个女人的嘴巴、内脏还有屁.眼,让她化为灰烬,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德古拉敛起笑容。摇了摇头,说:“你不应该这么说她,泽雅.海尔辛是个伟大的女孩儿,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话音刚落,德古拉化作一道红光,瞬息间来到卡美拉身前,卡美拉的头发变成千万条尖锐触.手,闪着寒光,发出尖啸,朝德古拉刺去。但德古拉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高高举起,他的手指仿佛利刃。切入了卡美拉的皮肤。 卡美拉顿时双目充血,无法动弹了。我隐约见到她的眼角闪动着血红的泪水,她的神情凄美动人,却又如此悲哀。 拉姆低吼道:“放开她!”他全身被骨甲笼罩,手中出现白骨形成的弩弓,朝德古拉射出一箭,德古拉轻轻一闪身,躲开了羽箭。 突然,拉姆手指一动。弩弓扭过头,急速朝德古拉飞来。德古拉朝一旁闪避,但就在此时。拉度.巴佩的手臂化作数十条章鱼般的粗大触.手,将德古拉死死绑住。 拉度神情狂热,大声说:“你死定了,德古拉!就算你变成血水也没用!我会把你吸成人干的,我甚至会吞噬你的灵魂。” 就在拉度厉声喊叫的时候,他的手臂突然断裂,他大吃一惊,急忙朝后翻滚,想要引爆断臂,但却毫无用处。只见德古拉用手掌割断他的触手,从中缓缓站起。 他身上并无伤痕,连衣服都没有起皱。卡美拉躺在他的怀里,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她已经睡着了。 拉度怒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德古拉望着怀里的妻子,叹气说:“这是梵卓的催眠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的精神抵抗微弱,啊,我可怜的妻子.....你一直爱着他,对吗,拉度?” 拉度怒气冲冲的说:“没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当时他.妈.的就是个懦夫,我不应该带你去见父亲,也不该让你去见卡美拉,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德古拉咧开嘴,残忍的笑着,他说:“当年你被我逮住,为了活命,可没有这么多顾虑,虽然你不愿承认,但你出卖了你的父亲,以及自己的未婚妻。” 拉度的喉咙咕咕作响,目光凶狠,似乎要将德古拉杀死千万次,唯有那样,才能泄恨。 德古拉伸手抚摸卡美拉的秀发,说:“可惜的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深爱着我,而不是你,可怜的拉度伯爵,她刚刚明明有机会伤我,但在我碰到她脖子的刹那,她几乎忍不住哭出来了。” 在拉度残忍的瞪视中,德古拉抬起头,长吟道:“爱情,爱情,让人丧失理智的爱情!让人甘心沦为囚徒的爱情!” 他把沉睡的卡美拉轻轻放在一旁,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说:“我对不起你,卡美拉,但我也不过是一个被爱情魔咒所毒害的受害者。” 拉姆.巴赫走到拉度身边,说:“孩子,不要分心,不要畏惧,只要将这个混蛋杀死,一切就会回归原样的。卡美拉她会明白你对她付出的感情,也会看清眼前的家伙是怎样的畜.生。”(未完待续)。 五十 胸有成竹的仪式 85_85459海尔辛、一鹤、拉姆、拉度四人围住德古拉,但后者依旧谦谦有礼的微笑着,似乎这四位不过是远道而来的宾客,而他是热情招待的主人。 一鹤呼吸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喷出黑色烟雾,他气势汹汹的说:“把我的妹妹交出来。” 德古拉大笑起来,说:“她就在那儿,在我的座椅上,但很遗憾,我不打算让你带走她,她是这次仪式光荣的祭品。” 一鹤怒吼一声,长刀出鞘,这一招势若雷霆,速度如梦如幻,剑锋黑光缭绕,隐然间竟化作黑龙的形状。 德古拉举起手臂,手臂化作红色利斧,迎着一鹤长刀斩去,黑刀红斧撞在一块儿,爆发出惊人的光和热,巨响震耳,声势浩荡,德古拉抵挡不住,被这一刀击退出去,他在地上灵活的一撑,随后稳稳站住。 他手上的利斧被破坏的残破不堪,鲜血如溪流般淌落,德古拉望了望手臂,又望了望一鹤,叹道:“让我想起了弗洛.拉巴特....这么做会有惨痛的代价,你真是位勇敢的年轻人。” 一鹤说:“你罪该万死,德古拉!我即使牺牲性命,也要将你送入地狱。” 德古拉的手臂变回原形,快步朝一鹤走去,一鹤长刀刺向德古拉,气势磅礴,不在之前那一击之下,但德古拉陡然化作血雾,将一鹤围住,一鹤大惊失色,连连呼喝,长刀挥舞,但很快被血雾团团裹住。一瞬之间,血雾消散,德古拉出现在一鹤背后。一鹤跪倒在地,浑身干枯,奄奄一息。 他身上的鲜血被德古拉吸干了。 海尔辛朝一鹤动了动手指。他被紫光笼罩,片刻之后。一鹤恢复如初,出现在一分钟之前所在的位置,但他依旧保留着之前恐惧的记忆,回忆起被血雾吸干鲜血的刹那,他止不住的颤抖着。 一鹤坚决的执念消失了,那鬼怪般的气势也烟消云散,长刀垂落在地,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肌肉开始抽筋。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手指刺入他的穴道,命令他的大脑替他缓解身上的痛楚,修复本足以致命的伤势。 一鹤.拉巴特已经无法战斗了。 德古拉吃惊的说:“你回溯了他身上的时间?这是风暴静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风暴静滞发挥到这样的程度。” 海尔辛召唤闪电,浑身电光跳跃,一时间仿佛雷神附体,他不发一言,长剑与战锤如影随形,朝德古拉发起攻势。德古拉避开两招,拳头上生出五根长长的尖刺。刺向海尔辛的脑袋,海尔辛迅速抵挡,步步紧逼。不让德古拉有喘息之机。 拉姆张开嘴,一股烈焰喷向德古拉,热量惊人,白光刺眼,仿佛无尽的乙炔在燃烧。德古拉勉强逼退海尔辛,跃上空中,避开了火焰,火焰落在地上,顿时将大厅的地板融化。德古拉没了落脚之地。在天花板上一撑,如蝙蝠般倒立着。 趁着火焰灼烧。拉度出现在德古拉身后,他手掌的白骨长矛霎时化作绳索。将德古拉紧紧缠住,这白骨绳索如巨蟒般收缩,以至于德古拉的骨骼发出喀喀碎裂之声,德古拉呻.吟两声,苦笑道:“啊,骨头,多么脆弱的骨头!” 拉度咬牙喊道:“死吧!弗拉德!”他手掌一摊,上百根一米多长骨矛如骤雨般朝德古拉刺去,德古拉无法闪躲,被骨矛扎入身体,瞬间千疮百孔,鲜血四溅,*支离破碎。他坠落下来,落入了火海之中。 拉姆握紧拳头,大喊道:“干得好!拉度!我为你感到骄傲!” 拉度兴奋的直喘气,他说:“终于结束了!这几百年来的奴役与耻辱,哈哈,哈哈。” 此时,只见地上的烈焰迅速散去,拉姆神情一变,沉声说:“他还没死?” 只见德古拉从渐渐平息的火焰中站了起来,他眼神平静,毫发无损,看了看被烧毁的地板,他惋惜的摇了摇头,说:“别在用‘龙之吐息’了,拉姆伯爵,我可不希望你伤着那位可爱的音初小姐。” 拉度惊慌的大喊:“不可能!这是龙的火焰,连成吨的钢铁都能在瞬间融化。” 拉姆咬着嘴唇,问:“你用了坚韧之躯?” 德古拉点点头,身上突然罩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护罩,又在转瞬间消失,他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坚韧之躯与肢体变形是绝配。我牢记着你的教诲,拉姆伯爵,我曾经的老师,不是只有你才钻研这些基础能力。” 拉姆冷笑一声,说:“我教会了你关于斯密茨族系的一切,然后你暗算了我,你欺骗了我心爱的女儿,让我放松警惕,被你施加了奴役的诅咒。你就是如此对待你口中所谓的‘老师’吗?” 德古拉歉然叹道:“有什么办法?我不想被你奴役,老师,我只能反过来‘领导’你了。” 拉姆目光如火,作为一位强大的远古血族,他似乎回忆起了那些被德古拉差遣的屈辱时光,这让他的神色变得恐怖阴森。 他划破自己的肚子,从中抽出一段骨头,那骨头呈现金属材质,弯弯曲曲,但突然变得坚硬挺直。 德古拉赞叹的说:“这是腹毒之剑,据说连梵卓的国王装甲都能轻易撕裂。你果然留了一手,我无私的老师。” 海尔辛与拉度一齐站到拉姆身旁,拉姆深深呼吸,说:“海尔辛,小心他挖你的心脏。一旦他目光对准你的胸口,你立即加紧攻势,不要让他有出手的机会,记住,生死只在一瞬间。” 海尔辛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伯爵。” 拉姆又说:“拉度,想法困住他的行动,一旦有空隙,要尽快毁灭他的躯体。他的复原速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拉度双手张开,两柄丈许长矛出现在手上,他森然说:“他不会再站起来了。” 拉姆一声长啸。三人快速冲向德古拉,德古拉突然从嘴里伸出长舌。仿佛龙尾般横扫而至,将面前的地板打得碎裂开来,石屑纷飞,烟尘四起,三人同时跳跃闪避。 长舌脱落,化作一只活动的蟒蛇,它疯狂的向三人发起猛攻,海尔辛一道闪电落下。随后闪电化作绳索,缠住蟒蛇的身躯。而拉度长矛刺下,蟒蛇大吼一声,被拉度钉在地上。 蟒蛇突然爆炸,体内暗含万千尖锥,瞬间朝两人刺来。海尔辛双足在地上一踩,借助磁力,蓦然飞上了半空,将尖锥全数闪开。拉度怒吼连连,长矛极速旋转。将尖锥一一挡住。 就在两人与巨蟒纠缠时,拉姆迅速跟上了德古拉,他喊道:“你跑不掉了!弗拉德!”腹毒之剑划过弧线。朝德古拉劈下,德古拉手臂再度变成红斧,浑身罩上钢甲,试图抵挡这一招,但腹毒之剑锋锐至极,剑影划过,霎时将德古拉的手臂连着肩膀斩断。 德古拉惨叫起来,他晃动肩膀,鲜血泼洒。拉姆不敢怠慢,侧身闪开。德古拉趁势退到那十六位跪地的人当中,喊道:“保护我!”那十六人立即站起身。不吭一声的朝拉姆冲去。 拉姆骂道:“一群废物的血之兄弟,在我面前,宛若蝼蚁!”他手中腹毒之剑横砍斜刺,顷刻间将这些没脑子的奴隶全数杀死。 当最后一个血之兄弟死去的时候,他们的尸体瞬间化作血水,涌上半空。拉姆谨慎起来,以为这些血水含有剧毒,立时停止攻势,小心翼翼的望着那团在空中盘旋的血之漩涡。 过了片刻,那些血水流向德古拉,在德古拉迅速复原的手中变成了一柄红色钻石般的长剑。 德古拉满意的笑了笑,长剑在手中转了个令人炫目的剑花,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拉姆老师?” 拉姆陡然想起一事,他朝后退却,脸上流露出怯意,他颤声说:“佛哈德之剑?” 德古拉说:“没错,佛哈德之剑,以十六位血之兄弟的魔血以及卑微的生命铸造的魔剑。” 拉姆苍老的脸上,肌肉开始止不住的抽搐,他大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唯有斯密茨本人才铸造过这样的魔剑,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古拉谦卑的朝拉姆鞠了一躬,说:“学习是永无止境的,老师。当你满足于那些斯密茨的巫术与肢体变形的时候,我却在孜孜不倦的钻研着那些已经失传的仪式。仪式的准备过程十分繁琐,这些血之兄弟的催眠过程也令人头疼,但看看吧,这柄魔剑,我认为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拉姆狂怒的吼道:“假的!假的!斯密茨不可能将你视作他的传人!我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斯密茨血族!” 德古拉的身影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手中长剑在风中呼号,仿佛无数怨灵在泣诉,拉姆高举腹毒之剑,朝德古拉脑袋挥下,当它与佛哈德之剑轻轻触碰时,它立即四分五裂,变回骨头的模样,倒飞而过,刺入拉姆的躯体与脑袋。 随后,德古拉的长剑刺入了拉姆的身体,它化作无数细线,贪婪的撕咬着拉姆的躯壳与内脏。 拉姆.巴赫的惨叫戛然而止,他在转眼间被佛哈德吞噬了,连一小块肉都不剩下。 ..... 注释: 腹毒之剑——斯密茨的远古吸血鬼将体内的魔血精华凝聚在一块骨头上,将这块骨头变化为腹毒之剑。腹毒之剑可以对血族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就仿佛阳光长时间照射一样。 佛哈德之剑——斯密茨族系的吸血鬼挑选十六位忠心耿耿的血之兄弟,在他们体内建立生死契约,在他们皮肤上纹上魔法阵,一旦他们被敌人杀死,他们的怨气将召唤出佛哈德之剑。佛哈德生前是地狱最贪吃的恶魔,当他被大恶魔贝西卜杀死之后,它的灵魂依附在长剑之上,随时准备杀戮与吞吃。(未完待续)。 五十一 一切都在掌握中 85_85459德古拉的魔剑吞噬拉姆伯爵仅仅在转瞬之间,这位强大的远古血族没料到佛哈德之剑竟能破坏并反弹腹毒之剑,猝不及防之下,他半点都无法应对。 恰在此刻,卡美拉从催眠中苏醒,也正好目睹了这凄惨的一幕。她的尖叫声发自肺腑,仿佛在火刑架上被焚烧的女巫般悲戚。 海尔辛与拉度刚刚摆脱巨蟒的阻拦,拉度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一时无法动弹。见战友出现怯意,海尔辛也不敢贸然上前迎战。 拉度身体哆嗦,说:“佛哈德之剑.....糟糕...没想到....是这种东西。”他的神情如此惊恐,仿佛被猛兽追逐的幼兔,刹那间,他似乎回想起了曾经被德古拉奴役的屈辱与恐惧。 我扶着一鹤,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观战,一鹤的表现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卡美拉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尖叫道:“德古拉!我杀了你!”她的长发再度如群蛇般舞动起来,汇聚成一条猩红粗厚的章鱼触.手,触.手表面有密密麻麻的巨嘴与利牙,她厉声尖叫,触.手快速朝德古拉咬去。 德古拉说:“很好,这样我也能狠下心对付你了,女人!”他踏上一步,佛哈德之剑骤然化作千丝万缕,缠上了卡美拉的巨型触.手,顿时将触.手凝固在空中,仿佛无数条吸管黏在其上。片刻之后,触手变得灰暗枯萎,土崩瓦解,卡美拉连声喊叫,急忙将触手折.断,匆匆后退。她的长发因此短了一大截。 海尔辛说:“上吧,卡美拉女士需要我们!” 拉度振作精神,手臂挥动。骨矛化作枪林弹雨,向德古拉投掷而去。德古拉摆动长剑,将骨矛尽数击落。海尔辛迅速来到德古拉身旁,数十道闪电从天而降,德古拉用长剑化解,一时显得手忙脚乱。 海尔辛借助闪电之威,长剑一挑,直指德古拉脑袋,同时战锤伏击在一旁。作势要击打德古拉的心脏,德古拉赞赏的大笑起来,说:“还给你!” 他嘴里霎时喷出火焰,海尔辛反应神速,对自己施展风暴静滞,时间场产生逆流,他瞬间消失,又在远处出现。德古拉的龙火自然落了个空。 德古拉说:“你的剑术与锤术,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你是范.海尔辛的后裔,对吗?” 海尔辛说:“我叫朗利.海尔辛。” 德古拉露出惊喜的笑容。他指着一鹤.拉巴特说:“你和这位年轻人不同,你的剑术经过生死历练,我能从中感受到沉重的意志与老到的智慧。他虽然继承了祖先的血影长刀与惊人的神力。但缺乏战场的洗礼与战斗的磨练,就算他的力量再强大十倍,在我们面前,他也不堪一击。” 一鹤.拉巴特咬紧嘴唇,用力之下,鲜血从中涌出,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痛楚。 海尔辛默然不语。 德古拉说:“告诉我,朗利.海尔辛,你为何来找我?是为了阻止我复活库帕拉吗?” 海尔辛说:“不。并非如此。” 德古拉凝视着他,目光中充满看破人心的睿智。片刻之后,他大笑起来。说:“哈哈哈,真是巧了,你是我的一位同道中人,你的恋人也死于非命,对吗?我可怜的孩子。” 刹那间,海尔辛呼吸停滞。 德古拉说:“遗憾的是,库帕拉需要的祭品——拥有神圣血统的处.女,仅有这位音初.拉巴特小姐一人。一旦我实现了我的心愿,你自然就无法如愿了。” 海尔辛激动的大喊道:“你疯了,我未必如你一般疯狂!我绝不会牺牲那孩子的性命,我会寻找其他的办法....” 德古拉摇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孩子,六百年的时间,我无法找到泽雅的灵魂,无法知道她的真名。唯有库帕拉,地狱最古老的统治者,能够将她复生。” 海尔辛咬牙道:“你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人类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完成了什么!会有办法的,但不是复活库帕拉,绝对不是!” 德古拉叹道:“那么,我们走着瞧吧。” 卡美拉喊道:“我们三人一起上,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拉度鼓足勇气,投掷出数十根骨矛,骨矛飞到靠近德古拉的地方,一下子爆炸开来,化作更多锋锐骨刺,于是整个大厅仿佛爆发出一场毁灭性的的灾难,数以万计的骨刺铺天盖地的闪过,刺破墙壁,刺落吊灯,刺穿石柱,刺入天花板,大厅在转眼之间变得一片狼藉,几乎被这海啸般的骨矛摧毁。 卡美拉万万没想到拉度居然有这般招式,她喜悦的说:“这下子他不死也得重伤。”她双眼在骨矛地狱中敏锐的搜索,似乎准备给德古拉致命一击。 过了一会儿,尘埃落下,拉度突然沮丧的喊叫起来,只见德古拉踢开面前的骨矛路障,从中走出,他身上覆盖着银色的铠甲,在他身后,我见到音初身上也同样闪着金属的银光。 德古拉有些恼怒,说:“不要波及那个女孩儿,难道你没有一点骑士精神吗?”他打了个响指,两人身上的铠甲顿时消失不见,他朝音初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没有受伤,不禁松了口气。 卡美拉突然撕开自己的衣服,她腹部裂开,内脏化作章鱼触.手,如潮水般向德古拉涌去,其数量之多,势头之凶猛,范围之广泛,令人胆战心惊,德古拉严阵以待,但那些触.手绕开他,反而直逼音初所在的王座。卡美拉狞笑道:“让这女孩儿见鬼去吧!” 我忽然明白卡美拉在做什么了,她知道德古拉看重这女孩儿的性命,与其和德古拉硬拼,不如围魏救赵,扰乱他的心神,只要他施展坚韧之躯予以救援。他的本体必然会露出破绽。 德古拉怒道:“你这婊.子!”他蓦然转身,冲向音初,就在这时。海尔辛与拉度心领神会,以雷霆般的速度攻向德古拉。 等他们明白自己上当时。已经太晚了。 德古拉发出大笑,突然转过身来,他掷出长剑,刺穿了拉度的胸口,拉度大骇之下,想要拔出这致命的魔剑,但德古拉手掌一翻,拉度痛呼起来。仿佛成了一滩软泥,软软倒在地上。 德古拉的手中出现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骨头,我辨认出来,那是拉度的脊椎骨。 海尔辛急忙施展风暴静滞,试图拯救拉度,但德古拉等的就是此刻,刹那间,他来到海尔辛身前,在海尔辛胸口一捞,海尔辛的心脏赫然出现在德古拉的掌中。海尔辛肢体麻痹,低吼一声,侧身摔倒。 卡美拉神色凄厉。体内触.手不管不顾的向音初狂涌而下,似乎打算孤注一掷,破坏德古拉的计划。当她的触.手触碰到音初的瞬间,音初的躯体突然爆裂开来,将那些触手统统粉碎。 王座上那个躺着的女孩儿,是德古拉制造的血肉傀儡,是他用来诱敌的幌子。 卡美拉来不及呼喊,德古拉已经来到她面前,他手掌在她喉咙处一碰。她的脑袋立时掉落下来,她的身体开始溶解。变成了一滩血水。 德古拉看着手中的头颅,神情变得冷酷而憎恶。而卡美拉的头颅则抖动个不停,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下。 德古拉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卑劣的婊.子!是你当初把泽雅变成血族的,如果你不这么做,她就不会死在梵蒂冈的火刑架上。现在你又想袭击一位无辜的少女?我知道你会这么做!你的恶劣品性,是我获胜的保证。” 卡美拉颤声说:“饶了我,德古拉。你赢了,我不敢再反对你了。奴役我吧,对我施加诅咒吧,我发誓,这辈子我永远不敢再有所违逆。” 在某个刹那,我以为德古拉会捏碎她的脑袋,但他长叹一声,将她扔在一旁,卡美拉的脑袋伸出虫足,慌忙跑到角落躲了起来。 德古拉又走到拉度身边,说:“我曾经的血亲,我成为血族的引路人,你发誓会永远效忠于我吗?” 拉度想要点头,但他的脊椎骨没了,根本动弹不得,他的眼珠不停转动,眼里满是哀求。 德古拉哈哈大笑,一脚踩下,将拉度的脑袋踩扁,脑浆喷出,就像是一只被踩死的蠕虫。 德古拉说:“谢谢,可没有必要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地面上打开了一道暗门,音初.拉巴特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一鹤见状,大喊道:“妹妹!妹妹!快跑!离开德古拉!” 我说:“她被催眠了。” 音初.拉巴特茫然的走到德古拉身边,德古拉将她搂在怀里,说:“很快,很快你就能复活了,泽雅。” 我害怕的说:“你...你还没有召唤库帕拉,对吗?那需要大量的魔力,你之前是在骗人。” 德古拉说:“没错,我得让他们慌了手脚。如若不然,那还真有些棘手。不过这场战斗几乎对我毫无影响,我也许比自己想象得更厉害。” 他说的没错,这位传说中的吸血鬼之王拥有绝不逊色于蒙塔诺的可怕魔力,他的心机与手段更令人胆寒,他完美的继承了元祖斯密茨的一切,也许假以时日,他能够达到洪水先民的境界。 他朝朗利.海尔辛望了一眼,说:“在我完成这一切之后,我会将你转化为血族的,海尔辛,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是个好汉,就像你的祖先那样。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兄弟,一个可以衷心信赖的人,就像.....” 德古拉.弗拉德.采佩什将那个名字咽了下去,因为他在大厅的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颇为高大,穿着黑色斗篷,黑色背心与长裤,左手持着银鞭,那是圣血之匙,左手拿着长剑,那是黑血禁锢。他的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悠扬而空明的脚步声。 他的出现带来了寂静,也带来了风暴般的狂响。 德古拉怒道:“你...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血族,你仅仅是个凡人!”他的声音中充满恐惧憎恨,我相信,自从我们踏入黑暗城堡时起,这是德古拉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征兆。 朗利.海尔辛突然大笑起来,他边笑边咳嗽,似乎非常痛苦,但也喜悦异常。 卡美拉在一旁叫道:“你笑什么?那人是谁?” 朗利说道:“我的祖先!范.海尔辛伯爵!谢天谢地,你果然还活着。” ———— 注释: 肢体变形:脊椎之痛——通过一个瞬间动作,斯密茨的血族可以移除敌人的脊椎骨。这一招比移除心脏更难以防范。 肢体变形:头颅蜈蚣——将脑袋化作蜈蚣,迅速逃离现场。拥有这个训诫之力的血族几乎无法死去...除非大脑变成肉末。 肢体变形:骨矛地狱——投掷出骨矛,骨矛会如榴弹片般炸开,毁灭方圆十米内的一切生灵。 肢体变形:内脏触.手——将内脏化作滔天巨浪般的章鱼触.手,撕咬并绞碎一切。 肢体变形:血肉傀儡——以某个人为模具,制造一个惟妙惟肖的血肉傀儡,这需要长时间的准备,才能让血肉傀儡不露破绽。血肉傀儡不能思考,只能进行简单的动作,发出简单的声音,但可以被引爆。对于熟练的斯密茨来说,制作自己的血肉傀儡则相当简单。(未完待续)。 五十二 德古拉与海尔辛 85_85459德古拉咬牙切齿,一扫之前的从容,喊道:“范.海尔辛!你是怎么逃过岁月的诅咒的?” 范.海尔辛并不回答,皮肤表面金光浮现,他蓦然晃动,来到德古拉面前,银鞭抽下,长剑如影,这一招朗利.海尔辛曾经用过,被德古拉轻易化解,但此时由范.海尔辛使出,德古拉竟然没有余裕吐火。他手中佛哈德之剑化作万千血管,罩向范.海尔辛头顶,但被血族猎人周围的金光挡住,随后银鞭骤然而至,德古拉大骇之下,急速后退,但血族猎人的长剑早已伏击在旁。 红光一闪,德古拉胸口裂开一道口子,无数荆棘紧随而来,缠绕住德古拉的手脚,德古拉哼了一声,将音初.拉巴特抛在地上,化作血雾,顷刻间远远飘开,落在远处。 他死死瞪着范.海尔辛,沉默良久,说:“你和以前一样难缠。” 我曾经借用过范.海尔辛的能力,对抗过萨巴特的混混,对抗过梵卓的泥土傀儡,对抗过厄夜使者格伦德尔,但在当时,范.海尔辛戴上了血的面具,借助我的躯体,他发挥不出一成的实力,而现在,他汲取阿丽科尔的力量,获得了重生,体内的神圣之力与战斗技巧完美的融合在一块儿。 他不给德古拉喘息之机,欺身而上,剑光鞭影宛如狂风骤雨,他的动作精准迅捷,招式狡猾莫测,防守严密,暗含伏招,进攻大胆,却又神出鬼没,德古拉拥有无数可怕的训诫之力,但在范.海尔辛面前。他根本无从施展。 德古拉忽然大吼一声,腹部裂开,就如同卡美拉一样。他的内脏变为无穷无尽的触.手,宛若乌云般朝范.海尔辛头顶压下。范.海尔辛周身金光大盛,他极速后退,仿佛脱离地心引力的精灵,他来到半空,朝德古拉俯冲而下,后者没料到他来的如此之快,被血族猎人一剑命中额头。 血族之王痛苦的大吼,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跌倒,范.海尔辛毫不容让,长鞭卷向德古拉的喉咙,银光一闪,将他的脑袋绞断。 卡美拉不禁欢呼道:“干得好!真是神乎其技!” 正在这时,那堆内脏触.手之中,一道红影一闪而过,朗利.海尔辛大喊:“当心!”只见德古拉高举魔剑,渐渐现出原形,厉声呼喊。朝范.海尔辛背后斩下。而之前掉脑袋的那个德古拉,自然是他制造的傀儡。 范.海尔辛的鞭子划过诡异的圆弧,从出人意料的方位绕了过来。正中德古拉的手臂,霎时,一道银光沿着那条手臂飞速蹿升,直取德古拉的脑袋,德古拉震惊至极,手臂一下子从他身体上脱落。他接连滑步,再度躲开范.海尔辛的攻击范围。 范.海尔辛转过身,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血族猎人与圣殿骑士依旧沉默,但我凝视他的眼睛。从中能感受到的,唯有难以描述的疯狂与炽热的战意。 片刻之间。德古拉已经恢复沉着,伤势也已经复原。他问:“你手上的两件武器是什么?为什么能抵挡住佛哈德的攻击?” 范.海尔辛朝我望来,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用浑浊不清的声音说:“一位朋友的礼物。” 德古拉冷冷的说:“我有许多手段,可以将这整座城堡毁于一旦,让你无路可走,但我不会这么做,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范.海尔辛摇了摇头。 德古拉一下子暴怒起来,他说:“因为那个女孩儿,音初.拉巴特!她是我用来复活泽雅.海尔辛的祭品!上一次,正当我计划复活她时,是你阻止了我,是你将自己的妹妹彻底送入死神的怀抱!” 范.海尔辛稍稍沉思,说:“上次...你绑架的是巴贝家族的女孩儿,那也是为了泽雅?” 德古拉点头说道:“范,你得让我带走她,你也希望泽雅重新活过来吧。你...你对她很好,爱她甚至超过自己的女儿,你是唯一能理解我心情的人。我们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我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泽雅。” 范.海尔辛缓慢的大笑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忧郁,像是教堂的管风琴。他说:“用另一位女孩儿的生命换回泽雅的生命?不,她比谁都善良,她不会怀有如此的愿望。” 德古拉板着脸说:“那可就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了。”他一拳重重捶打在地上,突然间,城墙变形,许许多多的石像鬼落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些石像鬼张开嘴,我隐约感受到一阵酷热扑面而来,急忙大喊道:“它们要喷火!” 范.海尔辛瞬间来到朗利.海尔辛身边,将他扛在肩上,我则背着一鹤,抓住卡美拉的脑袋,此时,只听见那些石像鬼嘴里发出虎虎风声,海洋般的烈焰刹那间吞噬了整座大厅。 我和范.海尔辛冲出城堡大门的那一刻,整座黑暗城堡被这巨龙的怒火笼罩,火焰引发剧烈的爆炸,爆炸又引发了彻底的坍塌,我们不敢停留,在草地上飞快的狂奔,足足跑开一百米远,回头一望,只见黑暗城堡已经化作一堆废墟,厚厚的烟尘在空中飘动,而那团浩荡的龙火已经熄灭了。 飞雷与天雅迎了上来,天雅惊疑不定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德古拉呢?我刚刚看见一个穿着斗篷的怪人走了过去,他长得与海尔辛有些像....啊!” 她指着范.海尔辛,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卡美拉的头颅敬畏的望着天空,她颤声说:“该隐啊,他....他真的学会了,唯有斯密茨本人曾经领悟的变形。”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头至少五十米长的血红巨龙正腾空而去,在巨龙的背上卧着音初.拉巴特。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德古拉竟然变成了一头巨龙。 范.海尔辛说:“我追过去,你照看他们。” 我赶紧说:“这儿安全得很。飞雷能照顾所有人,我和你一起去。” 他不置可否,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心脏。塞回朗利的胸腔,那心脏自动融入皮肤。朗利.海尔辛发出呻.吟,苦笑着说:“这到底管不管用?” 范.海尔辛说:“朗利,祈祷,无论向魔向神,然后静候结局。” 他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奔跑出去,我回头对他们说:“好好待着,我们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卡美拉的头颅恨恨说道:“别放过德古拉!” 一鹤哀求道:“把我的妹妹救出来,求求你。面具。”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转过头,朝前迈步,冲刺起来。 德古拉化作的红龙身躯沉重,而且他似乎疏于锻炼飞行,以至于他飞了大约三公里路,便缓缓下坠,落在了一座从林间。 我和范.海尔辛一路杀死无数怪兽(全是他在瞬间干掉的),虽然偶尔有所耽搁,但却不曾失去德古拉的踪迹。 我们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片辽阔的草原上,只见德古拉已经变回了人形,凛然伫立在草丛间。在他身边,躺着音初.拉巴特。 范.海尔辛拦住我,不发一言,朝德古拉走了过去。 德古拉露出微笑,迎向范.海尔辛,他一边走,一边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范.海尔辛说:“你不打算用血族的训诫之力吗?” 德古拉将手中的魔剑扔在地上,那魔剑立即化作一团血雾。消失无踪,他说:“没必要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精致而庄严的宝剑。剑刃明亮,宛若清水。 范.海尔辛也将手中的圣物抛在一旁。从怀里摸出一柄战锤。我认出那是朗利带来的武器,看来这老贼骨头早知道德古拉要玩这么一出,所以来了个顺手牵羊。 德古拉大喝一声,宝剑发出鸣响,剑光划破夜空,范.海尔辛同时发出闷哼,战锤砸向敌人脑袋,震动空气,呜呜作响。 血族之王迅速变招,宝剑化作虚幻剑影,罩住范.海尔辛全身,其中每一剑都气势雄浑,不逊于一鹤.拉巴特的生死一击。 血族猎人反应神速,战锤中宫直入,攻向剑影最密集之处,战锤宛若攻城火炮,宛若地龙怒吼,宛若飞火流星,宛若炫目雷霆。 我耳朵嗡地一声,几乎被这轰鸣震聋,而两人兵刃相撞之处,我见到一团冲击波超速扩散,我站立不住,瞬间被这力道远远吹走。 范.海尔辛退后一步,瞧他的神色,他似乎在欢畅的大笑,他嘴唇快速震动,我令耳朵恢复听觉,只听他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血族都是些胆小鬼!” 德古拉.弗拉德豪迈的喊道:“血族都是群狡猾的家伙,但我们也是有荣誉感的,比起人类,我更喜欢这些血族!” 范.海尔辛战锤接连砸下,德古拉灵巧闪躲,长剑伸缩,将范.海尔辛逼退,范.海尔辛大声吼道:“你抢走了我的妹妹,你应该至少和我说一声!” 德古拉怒道:“你当时是个血气方刚的死脑筋,你憎恨血族,我怎么能和你解释的清楚?” 范.海尔辛骂道:“但你不该把她骗走!”招式猛烈,仿佛天火。 德古拉咬牙道:“她是自愿的!我说过许多次了!她爱我!”长剑无情,针锋相对。 范.海尔辛一脚重重踢中德古拉的胸口,德古拉步履蹒跚,骨头断了好几根,但他居然听之任之,不用魔血治愈,他趁着血族猎人追击的时候,抓住敌人手臂,来了个残暴的过肩摔。 两人抛却兵刃,在地上扭打起来,招式纠缠,但并不致命,与其说是拼杀,倒不如说是切磋。 范.海尔辛双臂绞住德古拉的脑袋,用力上扳,他喊道:“你应该早跟我说你的目的,我说不定会手下容情。” 德古拉哈哈大笑,说:“你不会!你是个死脑筋,你不会让我牺牲另外一个女孩儿的命!”他体内涌起怪力,挣脱海尔辛的臂膀,翻身而起,给了他一个左勾拳。 范.海尔辛吐了一口血痰,再度猛扑上来,同时嚷道:“我听说你还打算复活库帕拉,你疯了吗?弗拉德!” 德古拉推开海尔辛,说:“你不也是一样?我听说了泽雅的死讯,也听说了你屠杀梵蒂冈的壮举。” 海尔辛退后几步,神色突然变得暴怒万分,他大喝道:“都是你害得,是你害死了泽雅!” 德古拉也怒不可遏的喊道:“是你死脑筋,非要将她交给教廷审判!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海尔辛如猛虎般高高跃起,拳头凝聚着浑身力量,以极为刚猛的势头挥下。德古拉被他一拳正中脸部,转了个圈,仰天摔倒。 海尔辛喘着气,望着昔日的好友与死敌,他突然情绪崩溃,跪倒在地,哀声痛哭道:“没错!没错!是我害死了她!可我却迁怒于你!在我将阿加斯城堡放逐之后,我每天都被这念头折磨,我最终发了疯,成了孤魂野鬼,是我的错!是我他.妈.的多管闲事!” 德古拉无法动弹,只是躺在地上哽咽的呼吸着,似乎....他体内几乎无尽的魔血终于用完了,又或者是他故意抑制了魔血,就像海尔辛在抑制神圣之力一样。 德古拉也在小声哭泣,他说:“是你赢了,海尔辛,我放弃复活库帕拉,放弃复活泽雅,放弃这无用的生命,终结我吧,我最好的朋友。” 范.海尔辛走到德古拉面前,跪倒在地,用力拥抱了这位宿敌,他说:“活下去吧,德古拉,活下去,但不要再干蠢事了。” 注释: 肢体变形:龙行——肢体变形的最高境界,是化作一头太古时代的巨龙,它会将血族的力量、攻击范围与飞行能力提升百倍,同时赋予他随心所欲喷射龙火的能力。这也是德古拉称号的由来。(未完待续)。 五十三 颇为圆满的分别 85_85459两位老友在恶魔城的夜空下坐着聊天,回忆往昔并肩作战的快乐,面对梵卓时无法抑制的恐惧,避开沉重的话题,吹嘘两人分别后各自精彩的故事。 我坐在他们对面,望望德古拉.弗拉德——除却洪水先民,他几乎是血族世界中最强大的人物;又望望范.海尔辛——我熟知的血面具,古往今来最伟大的血族猎人。 现在,他们就像两个退休的凡人那样嬉笑怒骂,泄露出心底种种情绪,他们的软弱与坚强,他们的执着与疏懒,在此刻尽显无疑。 德古拉忽然指着我说:“你是那位语言学家,是你教会了我盖亚的封魔咒语,我本来打算用它再度封印库帕拉的,不过....你怎么会和这老混蛋待在一块儿的?” 我有些胆怯,小声说:“范.海尔辛阁下....曾经寄居在我这儿。” 范.海尔辛说:“不用谦虚,这位是面具,他救了我的命,事实上,几百年前,我原本已经死亡,但等我恢复知觉,我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安了家。不久之前,又是他用奇妙的法术将我复活了过来。” 血面具似乎并不知道末卡维,他以为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呢。在我脑子里的四个灵魂当中,他是知情最少的一位。 德古拉惊喜的喊道:“真的吗?这么说来,你也能复活泽雅了?” 我说:“除非知道她的真名....” 德古拉嘟囔了几声,神情又变得有些暗淡。他说:“要是知道真名,我何必去祈求库帕拉?乔凡尼的死灵法术与萨罗布利的黑暗医疗都能将她复活。” 范.海尔辛说:“你原本打算挑战库帕拉吗?你可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笨蛋。” 德古拉说:“老学者指点过我去寻找抵抗库帕拉的方法,我现在拥有盖亚的咒语,它能够极大程度的抑制库帕拉的活动,甚至直接将它从这个世界驱逐。” 又是末卡维。这个骗子,他声称从未回到过城堡,德古拉的话可让他露了陷。 范.海尔辛嗤笑了一声。说:“你想得美,盖亚的咒语?也许盖亚就是库帕拉的某个化身。早期民间传说很容易将这些神祗混淆起来,库帕拉可是地球最古老的恶魔,也可能算是某种神。” 德古拉沉默片刻,说:“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我不会再试图复活它了。” 范.海尔辛站了起来,说:“那么,我的使命完成了。”他捡起圣血之匙与黑血禁锢,将它们交还给了我。我摇摇头,说:“我用不到,你拿着吧....“ 范.海尔辛将它们硬塞到我怀里,说:“照顾好你自己,孩子,我以后没法再保护你了。” 德古拉问:“你要去哪儿?” 范.海尔辛答道:“随便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我觉得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新鲜。” 德古拉笑着伸出手,海尔辛点点头,与他握了握手。说:“你呢?” 德古拉说:“我得把库帕拉城堡传送回精灵世界,我依旧是城堡的主人,我对这儿的一切负有责任。我会监视库帕拉的行踪,管理和统治这座国家般庞大的城堡,这可比复活泽雅简单多了。” 海尔辛说:“那么,再见了,德古拉。也许下一次我们相遇时,我已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 德古拉哈哈大笑,说:“我会趁你无法反抗的时候,把你转化为血族的,该死的对头。” 海尔辛与德古拉拥抱在一块儿。分开之后,德古拉运用城堡主人的权利。打开了一个离开城堡的传送门。 范.海尔辛对我说:“你得帮我看着点儿朗利,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我就不和他多啰嗦了。看着这些后辈年轻人,我总觉得不太自在。” 我吐吐舌头,说:“那是,他和你一样,屠杀了整个梵蒂冈的高层人物。” 范.海尔辛说:“这部分无可指摘,那些家伙是该遭天谴,我指的是另外的事,也许是我多心了。” 他走到传送门边上,朝我微微点头,说:“这些年来,多谢你的庇佑,面具,也许在将来,我会想法报答你的。” 我抹着眼泪,嚎啕大哭道:“我会想念你的,血面具,希望你离开之后,每年能给我寄个千百万美元回来,也许能补报我恩情的万分之一....” 他没有回答,一矮身,钻入传送门,与传送门一道消失无踪了。 德古拉与我对望了几眼,见我眼中满是畏惧,德古拉嘿嘿冷笑,阴森的说:“这个蠢蛋,被我两三句话就给唬走了,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复活库帕拉了!” 我魂飞天外,同时惊怒交加,说道:“你言而无信,背信弃义,无耻下作,简直猪狗不如!” 德古拉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搂住我的肩膀,笑道:“你真是半点没幽默感,年轻人。” 他从自己身上切下一张血淋淋的皮,说:“如果你还能找齐那四位圣骑士的后人,用这张人皮,就能够将城堡送回精灵世界。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会将这张人皮永远销毁,防止再有人将城堡召唤到凡间。库帕拉在凡间显得躁动不安,在精灵世界,他就安静许多了。”他将相关的咒语教给了我。 我说:“那张斯密茨的人皮还在,你这张皮白割了。” 他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痛了半天!”他将自己的人皮揉成一团,吐了口火,将它烧成灰烬。 他又拍了拍手,一只庞大的石像鬼从天而降,他站在石像鬼肩膀上,对我说:“后会有期了,面具,和海尔辛那个混球一样,我也欠你的人情。我会想法回报你的。”他顿了顿,又说:“你对卡美拉说,如果她想回到我身边。我永远欢迎她。这一次,我不会再奴役她。她是整个恶魔城阿加斯的女主人,只要她愿意的话。” “你为什么不亲自对她说?” 德古拉哼了一声,说:“她不配!那对她而言,可实在太宽容了。” 这对夫妻性格别扭得很,搞不好将来还得出事,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犯不着多费心思。 石像鬼飞入空中,朝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城堡飞去。很快,德古拉消失在了城堡海洋之中,不知他挑选了哪一座城堡,充当他新的宫殿。 ...... 我抱着音初.拉巴特,回到已经成为废墟的黑暗城堡前头,一鹤欣喜若狂的喊道:“天哪,你成功了!德古拉呢?范.海尔辛呢?” 我懒得多解释,说道:“德古拉被范.海尔辛教训了一顿,被打得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决定痛改前非,放弃了荒唐的念头。” 卡美拉极为震惊,脸上神色复杂。但心底应该是相当难过的。 其实德古拉的脑子有些不对头,像是输得精光的赌徒一样偏执顽固,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险些将整个世界推入火坑,事后他清醒过来,只怕自己也觉得荒谬可笑。 一鹤颤抖的接过音初.拉巴特,巧的很,她正好在此刻醒来,一见到一鹤。露出美丽的笑容,轻声用日语说:“欧尼酱。你...你来救我了?你最棒了!” 我不禁大怒,说道:“明明是我救了你!和这色.眯.眯的小子有半毛钱关系么?” 天雅忍不住飞踹了我一脚。叱道:“那是别人的家事,和你小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被她踢的头晕眼花,神色茫然,只觉得人心冷漠,忘恩负义,坐在地上,郁闷欲死。 她看着我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俯下身子,在我唇边轻轻一吻,说:“你兑现了承诺,谢谢你,面具。我明白,我和姐姐能够团聚,全都是你的功劳。” 飞雷,不对,是玛利亚.巴贝,说道:“我也很想赏你一个吻,但我怕把你吓的半死。” 我一跃而起,冲上去抱住她,对准她的血盆大口就是一顿好啃,天雅哈哈大笑,玛利亚吓得不轻,奋力推开我,颤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你别想赖账!” 她似乎红了脸,忸怩的说:“可是...我很丑!” 我说:“胡说,我看过你以前的照片,你可比天雅这个丑八怪美多啦!” 天雅怒道:“谁是丑八怪?我和姐姐是双胞胎!” 玛利亚叹气说:“那是以前,现在....” 我说:“我可以脑补,反正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天雅照我脑门儿就是一拳,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姐姐纯洁的很呢。” 朗利.海尔辛走了过来,他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离开这儿吗?” 我说:“人皮还在你们身上吗?拿出来。” 天雅、一鹤取出人皮,交到我手上,我把奈特从装甲里硬生生拉了出来,过程血腥暴力,似乎折断了他好几根骨头。奈特痛呼不停,但为了脱困,也是无可奈何。 我从他的怀里与塔利老头的尸体上取出人皮,说:“现在,由于德古拉已经同意将城堡放逐回精灵世界,你们体内的神力虽然卑微,但德古拉配合之下,应该能起作用。” 他们四人各自接过人皮,我让他们刺破手掌,将鲜血滴落在肮脏的人皮上,随后我念起咒语,突然间,整座大地发生了强烈的震感,仿佛大地随时都可能撕裂,天雅与音初尖叫起来,除了海尔辛之外,其余人都跌得东倒西歪。 过了许久,震动停止,周围出现了一座高大的传送门。 音初问:“我们.....应该从这儿出去吗?” 我说:“如果你不想随城堡一起留在精灵世界,最好进入这座传送门。”(未完待续)。 五十四 我与朋友的对决 85_85459我体会着世界变迁时的种种征兆,除了刚开始的晃动,一切都异乎寻常的平静,但我却能感觉到啊,周围的空气变得令人陶醉,城堡正在缓缓过渡至精灵世界。按照此刻的速度,整个过程将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我将德古拉的话转告给卡美拉,她的神色难以形容,并没多说什么,就忙不迭的离开了。 飞雷与天雅靠近传送门的时候,它突然变得暗淡透明,天雅困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那张人皮得留在这里,似乎这就是规矩。” 天雅将斯密茨的人皮抛在地上,说:“但愿我有生之年再也不用见到它了。” 飞雷笑着说:“我可对它有些感激呢,不然我也没法与你相认了,妹妹。” 她们相视一笑,率先走入了传送门。 奈特大喊道:“谁扶我出去,老子骨头都断了,走不动路啦!那个谁,面具,你不是会接骨吗?过来帮老子一把。” 我的手指刺破他的皮肤,帮他修复断骨,与此同时,我将塔娜厘魔种花植入了他的体内。 塔娜厘不满的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而且身上还有害人的诅咒,你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我想:“这个笨蛋意志薄弱,容易操纵,而且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占据他的精神,约束他,操纵他,享受金钱所能带来的一切吧,我相信你很快会适应凡间的。” 塔娜厘说:“与其如此,我还是希望与你在一块儿。” 我想:“从这儿出去之后,如果你过得不舒服,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们再想法把你推销出去!” 她没听懂“推销”是什么意思?这古老的植物只听得懂中世纪的英语。她默不作声。应当是默许了我的选择。 奈特对我所动的手脚丝毫未觉,他一跃而起,欢呼道:“老子好了。他.妈.的,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扭过头。望着音初,笑道:“音初小姐,等咱们回家之后,你能赏脸与我约会吗?” 音初礼节性的笑了笑,说:“容我考虑考虑。” 一鹤怒道:“你敢靠近我妹妹,我一刀砍死你,你别忘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奈特居然满不在乎,他说:“别听我外公瞎说。他脑子不太正常。”他将人皮抛在地上,离开了恶魔城。 我望着海尔辛,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说难听点,像是丢了魂一样。 我问:“海尔辛,你不离开吗?” 海尔辛摇摇头,忽然对音初说:“音初小姐,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可以吗?” 音初面露羞涩。但眼神却极为喜悦,她笑着说:“你想对我说什么话?” 海尔辛对一鹤与我说:“能请你们先离开吗?等我们聊完,我们很快会出来的。” 一鹤如临大敌。神情紧张,说:“我必须知道你俩想说什么!” 音初红着脸大叫道:“哥哥!你...” 一鹤用嫉恨的目光望着海尔辛,后者平静的微笑着,扭过头,对着我说:“面具,那请你先走吧。” 我怒道:“你小子为了泡.妞,当真六亲不认,我本来还想和你双.宿.双.飞,逍遥快活的。好!好!好!算我看错你了!”说罢。我头也不回的走入了传送门。 但当我穿透空间的刹那,我察觉到了异样。 我感到透骨寒冷。 哪儿不对劲儿?一切都很正常。海尔辛想要和可爱的大小姐说话。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 他可是为了笛莎而发了疯的人,他的专情近乎自.虐。他怎么会偏偏在这时候试图讨好其他女孩儿呢? 恶魔城的传送门即将在我身后关闭,似乎它只能出,不能进。我急忙令自己进入隐形,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回去。 我几乎被拦腰斩断,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钻出了传送门。 这里的门依旧敞开着,但我知道,在出口处,那扇大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海尔辛与兄妹俩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发现我这隐形的透明人。我潜入一旁的草丛,静观其变。 海尔辛神情迟疑,欲言又止,一鹤.拉巴特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再不开口,我们就出去啦。” 音初垂着脑袋,一双妙目偷偷打量海尔辛英俊而憔悴的脸,小声说:“海尔辛先生,你....害羞吗?” 海尔辛愣了半天,终于说道:“有一个声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对我说话,他告诉我,我昔日心爱的女人是可以获得重生的。” 一鹤与音初大吃一惊,音初尚未作出反应,一鹤顿时明白海尔辛在说什么,他颤抖着抽出长刀,说:“你.....你在胡说!你想要怎么做!” 海尔辛冷冷的说:“对不起!” 一鹤大吼一声,长刀挥出,海尔辛手中长剑刺出,命中一鹤手腕,一鹤立时浑身麻痹,电流流过他全身,他嘴里发出呜呜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音初惊叫道:“哥哥!” 海尔辛说:“他没有死,但半个小时内,应该站不起来了。” 音初转过头,颤声说:“你想怎么做?” 海尔辛朝她身上一指,她周围的地上瞬间升起一个闪电铸成的牢笼,音初惊慌失措,想要用法杖击破笼子,但海尔辛凌空一抓,用磁力将音初的法杖夺了过来。 他说:“我会尽量不让你感到痛苦的,音初小姐。”他举起长剑,一步步朝牢笼走去,音初捂住嘴巴,眼中泪水盈盈,跪倒在地,一片茫然神色。 海尔辛的长剑化作一道蓝光,刺向音初的胸口。 但他没有命中。 我手中拿着紫血守护之盾。拦在了他与音初之间。 海尔辛露出震惊的表情,他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怎么..你明明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面具。” 我着急的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即使你杀了音初。你也根本没法复活笛莎,库帕拉还在沉睡中。你不可能....” 突然间,我感到整座恶魔城的每一座城堡都发出巨龙般的咆哮,那声音直入云霄,震动大地,四周狂风大作,刹那间飞沙走石。 天地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魔力,霎时,我隐约觉得。自己穿越时空,来到了地球诞生初期,远古的巨型恶魔在魔力的海洋中遨游狂欢,以至于世界在剧烈的变动着。 我惊恐的喊道:“库帕拉!这是为什么?德古拉欺骗了我吗?” 海尔辛疲倦的笑了起来,他说:“是我,是我做的。我体内有一个声音与恶魔城产生了共鸣,是那个声音唤醒了库帕拉。” 啊?啊....啊! 他体内拥有呑世之蛇阿佩普的大部分魔力,远古恶魔之间存在着联系,他在无意之间令库帕拉缓缓觉醒了,可...为什么之前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此刻才显出端倪?他真的是无意为之的吗? 但如果真是如此。库帕拉为什么还要让海尔辛牺牲音初呢?他既然已经醒来,他就无需在自找麻烦,多管海尔辛的闲事。 只有一个可能。自始至终,牺牲圣血处.女,就是令库帕拉醒来的重要步骤。此刻,远古恶魔巨大的魔力正在翻江倒海,但这股力量需要库帕拉灵魂的指引。 我大声说:“你上当了,海尔辛,他是在骗你杀死音初!” 海尔辛怒道:“让开!面具!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顷刻间,我感到周围的万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运行。相对而言,我的一举一动变得无比缓慢。我被时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海尔辛对我使用了风暴静滞。 我根本没注意到海尔辛来到我身前,他一掌正中我的胸口。我浑身巨震,麻木从中招处扩散至全身。我双目翻白,一头栽倒在地。 由于万物疾行,连细微的声响都变得宛若雷暴,我身处其间,总算明白了这能力为何被称为风暴静滞。 但这是个好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能感受到它令我感知迟缓的原理,精妙的电流在我的神经中闪过,侵入我的大脑,扰乱我脑细胞的运算。其手段令人击节赞叹,匪夷所思。 我中和了那电流,令大脑恢复平静,重新站了起来。 在海尔辛长剑斩向音初的刹那,我用紫血守护之盾狠狠砸中了他的脑袋。 他晃了晃,望向我的眼神狂热而迷茫,他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动!” 我说:“海尔辛,我的朋友,你疯了。” 海尔辛发出狮子般的吼声,他说:“我没疯!面具,我劝说过你不要阻止我!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你死定了。” 我叹道:“海尔辛,我的朋友,你的祖先阻止了德古拉的疯狂,现在,讽刺的是,轮到我来阻止你了。” 朗利.海尔辛大笑道:“你?就凭你?我见过你的本事,面具,你是个不错的佣兵,机灵而博学的好人,但...阻止我?即使面对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我也有十足获胜的把握!” 我咬紧牙关,令头脑中的狂怒遍及全身。 啊,感到自己的躯体在膨胀,毛发在疯长,牙齿变得锋锐,指甲也是如此。 音初大声惊呼,声音中充满畏惧。而海尔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握紧长剑,大声说:“你是...刚格尔的血族?不,不,你不是血族,你是狼人?” 我很高兴自己的声音至少还没变得太难听,我说:“我们没必要生死相拼,而且,你无法战胜我的,海尔辛。” 他怒道:“大言不惭!” 他再度使出风暴静滞,与此同时,他浑身雷光刺眼,以声音般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我霎时摆脱风暴静滞的影响,朝他一指,海尔辛一个踉跄,动作走形,趁着他行动迟缓的瞬间,我的利爪在他胸口重重划过。 他倒飞了出去,撞在树上,雷光盔甲烟消云散。 他的心脏被树枝刺穿了,就像在恒雪山发生的那一幕一样,当时笛莎救了他,但现在呢?现在笛莎已经不在了,谁能救他?从疯狂之中拯救他?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飞快的对自己施展风暴静滞,片刻之后,他回到了一分钟之前的位置,伤势也已经复原。 他惊恐的说:“你怎么...怎么会使用风暴静滞?” 我说:“拜你所赐,海尔辛。” 他怒不可遏,大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我说:“我也在摸索,可自己也弄不明白。” 他高举手臂,我突然被笼罩在闪电形成的屏障之中,我律令大脑在体表生成绝缘耐热的材质,突破屏障,朝海尔辛猛冲过去,海尔辛想用雷电牛仔绳索套住我,但我怒吼一声,挣脱力场,死死咬住海尔辛的手臂。 刹那间,海尔辛爆发出海啸般的巨力,他对我腹部猛击数拳,我招架不住,被他打得倒滚了出去。 他再度站起身,身上鲜血渐渐止住,在他身上,魔力混杂着雷电,形成光芒耀眼的斗篷,令他变得仿佛一条雷龙。 那是阿佩普的魔力。 在晃动的世界中,我望着远处的他,而他也怒视着我。我肠穿肚烂,闪电与暗影在其中撕咬着,让我无法自愈。而他的怒火更加炽热,他的表情因为疯狂而邪恶。 海尔辛狠狠的说:“你还有什么能耐,统统使出来吧!面具。” 我摇摇头,说:“结束了,海尔辛。” 他骂道:“我没空说这些废话!受死吧!”他想要朝我冲来,但突然身子晃动,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笛莎曾经这么做过,她在血族体内种下毒素,令他们血液凝固,丧失战斗之力,你还记得吗?在我咬中你手臂的时候,我也这么做了。” 笛莎对海尔辛说过她所做的一切,海尔辛颤抖起来,泪水滚滚而下,他哭喊道:“你...你用了阿刹迈特的训诫之力?”(未完待续)。 五十五 于是我们诀别了 85_85459我趁他心神大乱之际,用全力击碎了困住音初的雷电牢笼,音初一脱困,立即朝一鹤的方向跑去,我大声说:“别管他,快点离开这儿。等海尔辛站起来就来不及了。” 音初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说:“可是...哥哥他...” 我肚子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我无暇顾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用力朝传送门扔了过去,海尔辛吼道:“你干了什么!”刹那间,他克服了血液凝结,站了起来,朝音初冲去。我飞扑而至,撞在他身上,将他摁倒在地。 一会儿工夫,音初的惨叫声消失在传送门中,她离开了恶魔之城,返回了凡间。 我感到一阵虚脱,连忙集中意志,将所有负面情绪抛之脑后,用加倍的力量制住海尔辛,说:“收手吧,库帕拉已经无法复活了,笛莎也是。” 海尔辛勃然大怒,手臂上扬,我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身躯摔落在地。 他站起身,行动如常,按常理来说,任何正常人,如果血液凝结,在短时间内就会死去,连血族都会丧失一切能力。但海尔辛却似乎并无大碍,他已经超越了人类,甚至超越了血族,成了另外某种存在。 在他的血管里,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永不停歇的黑暗之力——呑世之蛇阿佩普的毒液。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体内那无休止的破坏法力中和,如此一来,我的伤口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海尔辛喃喃道:“还有机会,我现在就去把她抓到这儿来。或者,我回到物质世界。在那儿召唤库帕拉。” 我摇摇头,说:“没用的,海尔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海尔辛如遭雷击。浑身巨颤,痛苦的坐倒在地。抱住脑袋,颓然说道:“收手?收手?” 我靠近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施展我引以为傲的劝说*,令他回心转意,免得被他雷电烧成焦炭,但海尔辛猛然抬起头,大喊道:“不。不!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笛莎!” 他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在我面前,他矮小的像个幼童,但他浑身暴烈的雷电令我浑身麻痹,我想要长出绝缘材料,但他那黑暗的力量侵入我的神经,让我一时无法动弹。 我张开嘴,吐出一股绿色的液体,液体化作毒雾。粘在海尔辛身上,他发出凄惨的哀嚎,一时脱力。松开我的脖子,随后飞速倒退,在远方跪倒。 他的皮肤开始融化,顷刻间变得丑陋至极,随后,漆黑的物质从他体内冒了出来,填补了他身上的伤痕。 不久之后,他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 他惊愕的说:“笛莎的毁灭之血?你到底....” 我说:“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海尔辛!你为什么突然发了疯?原先不还好好的吗?” 海尔辛用梦呓般的声音说:“我听见有人在对我说话,他告诉我.....告诉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退路了。而且笛莎复活的希望就在眼前...复活笛莎,复活笛莎..” 他的眼神被疯狂的血腥染红了。 顷刻间。我感到血液冰冷,身上每一块肌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是末卡维让海尔辛陷入了疯狂。是他令呑世之蛇阿佩普与库帕拉的魔力产生了共鸣,是他想要唤醒库帕拉,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我愤怒的说:“为什么!末卡维!为什么!?” 末卡维回答的很快,也显得十分轻松,他说:“你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完全可以在我拯救音初的时候阻止我,但他没有。他的本意并非让库帕拉真正复生,他仅仅想引出这恶魔庞大的魔力。 末卡维笑得更欢畅了,他说:“接下来呢?再想想?迄今为止,我让你做的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在你我面前,没有偶然,只有宇宙运行的必然。” 是啊,没有偶然。借助阿丽科尔,我学会了灵魂重塑,借助末卡维,我学会了灵魂搜寻与引导,而眼下,海尔辛体内的魔力诱发了更加庞大的能源,如果说末卡维的目的就在于此,那么.... 我突然弄明白了。 我叫道:“你想复活亚克.墨慈!” 末卡维发出长长的尖啸,几乎将我的大脑烧毁,他大喊道:“没错,没错,你所谓的血面具和黑面具,是时候和他们说再见了。血面具已经活过来了,而现在,亚克.墨慈复生的机会近在眼前。融入库帕拉的魔力吧,将亚克.墨慈的灵魂作为这无尽能源的核心。” 我感到他的意识飘向了另外的方向,我朝那边望去,在风沙之中,我见到了奈特.瓦朗之前穿着的外骨骼装甲。 末卡维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收割者会认为塔利老头最危险吗?因为他准备了人类最新发明的武器,名叫原子冲击弹,塞在外骨骼装甲之中,就是打算用来对付德古拉的。他原本打算一与德古拉见面就引爆炸弹,谁知收割者杀死了他,于是,这颗原本应该手动引爆的毁灭之源,自动变成了定时炸弹。再过....三秒钟,它即将爆炸了,而你和海尔辛,将成为它的牺牲品。” 在炸弹爆炸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永恒的寂静。 我想:“这一切都在你计算之中吗?末卡维?所有这些来到恶魔城的人,都是你布下的局吗?” 末卡维笑道:“是因果自然转动的结局,我只不过见机行事,稍稍推动一把而已。而我的举动,到底是宇宙的意志导致的必然,还是我跳出了轮回,改变了结局?只能说,这问题是永远没有答案的。” 炸弹波及的范围不大,仅仅覆盖了一公里,但一公里之内的一切。都被炸弹彻底破坏,分解成了分子。 我的灵魂由此渗入了库帕拉的能源,我引导亚克.墨慈的灵魂跟着我。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点,施展了灵魂重塑的魔法。 这能量如此巨大。与亚克.墨慈原本的力量相比甚至稍胜一筹,但在复活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损耗,以至于亚克.墨慈的重生可能会有些惊险,但与上一次残破而勉强的复生相比,这一次他将相当相当接近完美。 整个过程需要花费十年,或长或短,它将在暗中复生。暗中苏醒,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这一过程。 当我完成这一切,我认为我的使命也许已经到头了,末卡维也许再也用不到我,我的灵魂应该在这儿飘荡,陪伴亚克.墨慈慢慢复活吗? 奇怪,我怎么没看见绿面具呢?她什么时候离开了我的脑子?她厌倦了我,因此不告而别?又或者,她的灵魂已经消失了?末卡维动手消灭了她吗? 末卡维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由于我俩此刻都不过是灵魂。他呈现出一个邋遢老人的形象,而我也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他说:“她好得很,她比你开窍的时间要长一些。但却比你早一步,她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躯体和大脑。” 我松了口气,说:“那我就了无牵挂啦,再见了,白面具。我终于可以永远安睡啦。” 白面具沉默许久,说:“事实上,我安排你被炸弹炸成分子,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我感觉到有些“头疼”,问:“什么目的?” 白面具说:“这才是最罕见的机会。你应当见识见识物质的组成,分子与原子间力的作用。这甚至超越了真实之眼,借着此次毁灭。你将掌握以微小粒子重塑自己的知识。” 我的求知欲顿时熊熊燃烧,我激动的说:“没错,没错!我能感觉得到,啊,我的构成在瓦解,力量在抵消和产生,万物牵引,生生不息。上帝啊,上帝啊。” 白面具说:“我本来想帮你维持灵魂的持续,让你能顺利的完成学习,但奇怪的是,你自己就已经完成了这一举动。很不错,很不错,你是我有史以来最自豪的发现。” 我问:“我能问问我到底是谁吗?自从我懂事时开始,我似乎就被你折磨着。” 末卡维长叹一声,说:“我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 末卡维说:“我遇上你时,你不过是医院中的一个死婴,但‘偶然间’,我发现你的脑子非常奇妙,你的大脑能够产生空间,容纳多个灵魂;在那个空间内,我的灵魂能够在一秒钟内进行漫长的思考,其效果仿佛度过了一百年。你对我而言,简直是完美的容身之处,是宇宙赐予我的礼物,所以,我不能让你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强迫我集中注意力,开始将分崩离析与重组的过程灌输给我,他本人对此似乎也有些生疏,于是这成了我们两人互相督促学习的课程。这比灵魂重塑的力量更加奇妙,我能够借助分解粒子而产生巨量能源,也能够将种种粒子搭建起来,铸造物质。 理论上说,我可以用很小的物质制造大量能源,消化的过程可能有些耗时,但正所谓好事多磨,用在这上面,也是恰如其分。 我不能尽兴研究,因为时间有限,我得在爆炸结束前重塑自己。 ....... 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干净的很,我躺在一个平整光滑的大坑中,深入地下恰好一公里。 我光着屁.股,操纵力场,飞回到地面,用意志将空气中的微粒化作衬衫与长裤。当我这么做时,我脑子一阵慌乱,身体感到剧烈的虚弱。 刚刚重生,我的体力空空荡荡,需要补充能源,我要饱餐一顿。 从爆炸开始到结束,一共经过了大约二十秒的时间。库帕拉的魔力漩涡已经平静了下来,德古拉并未察觉到异样(也许他还在睡大觉),而朗利.海尔辛已经不知去向了。 但他死不了,拥有呑世蛇卵力量的人绝不会就此死去,他受了重伤,也许需要好好休养很久。 传送门几乎变成了透明色,时间不多,我得赶紧出去了。 我最后望了一眼恶魔之城,周围的景色变得奇幻荒诞,它已经陷入凡间与精灵世界的交汇之处了。 在这儿,道路分岔,我与故友分别,对此,我早已习以为常。 第七卷完(未完待续)。 一 与恶魔之城说再见 85_85459我真正迈出恶魔之城,回到熟悉的世界,夜晚中刺眼的强光灯,污浊肮脏的空气,贫乏而庸俗的世界,嘈杂的喧嚣与乱象,顿时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只觉得有些困惑,不过我随后想起来,塔利老头号称带来了一千人的军队,其中有近五百人葬送在阿加斯城,眼前这群乌合之众,自然就是剩下的雇佣兵了,至少...大部分人是。 恶魔城已经彻底回归了精灵世界,传送门将我传送至布朗城堡附近的地点,这些人并不在恶魔城之内,而是在恶魔城降临凡间的门口位置。 音初小姐披着厚厚的军用毛毯,被军人团团围住,她一见到我,立即大喊道:“我哥哥呢?” 我悲伤的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没能救出他。” 她顷刻间情绪崩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呜呜哭泣起来,那些士兵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其中一位领头的老军人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他柔声说:“我们会照顾你的,音初小姐,你的父亲是我的好朋友。” 他神态慈祥,颇有长者风范,但我隐约觉得他没安好心,甚至另有所图。也许是觊觎音初.拉巴特即将继承的财产,也许有着更不可告人的心思。 但我何必为此而劳神呢?世界一如既往的污浊,人心也毫无意外的阴暗,这并不出奇,只是令我稍感不快。 我目光从人群中扫过,见到奈特.瓦朗失魂落魄的躺在担架上,身旁簇拥着一大群着急的医护人员,他扭过头来,眼睛对着我。我从中察觉到一丝笑意。 我意识到:塔娜厘已经占据了奈特.瓦朗的脑子。 我很快被一拥而上的士兵围住,他们看样子是来保护我的,因为又一群闻风而动的记者朝我涌了过来。几乎各个儿都是老外,手持话筒摄像头。眼神狂热,看得我心惊肉跳,一颗虚荣心欢呼雀跃。 这些士兵可真碍事,不让我接受采访,老子怎么能显得出威风? 我在记者当中见到一位本国面孔,她正是起源电视台中我见过的一位接待人员,看她的模样,现在应该已经转成战地记者了。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熬过了底层打杂的日子,终于能够一展拳脚了,她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 她的胸.围增大一圈,脸上化着专业的浓妆,原先青涩的味道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风.尘气质。 她望见我,眼睛瞪得滚圆。大喊道:“贾面先生!贾面先生!是我,我是起源电视台的记者,我姓优。叫优秀....” 我暗暗好笑,心想:“你这名字起的可真直白,别人叫你,等于是在夸你。”与她一比,我这鸟名字可真让人晦气,贾面贾面,别人叫我,说不定是在骂我。 我朝她挥了挥手,算是照顾本国的同胞。她喜出望外,力气大增。挤过士兵的包围圈,一点点朝我靠近。我索性将脑袋凑过去。对准她的话筒,释放出信息素,让那些碍事的士兵撤去警戒。 除了她和摄影记者之外,其他人莫名其妙的一哄而散,仿佛我浑身散发着恶臭一般。 她急匆匆的对准摄像头喊道:“这位刚刚从特兰西瓦尼亚的幽灵城中走出来的,正是我们所熟悉的我国著名赏金猎人贾面。贾面先生,你这半个月来是待在幽灵城里的吗?” 幽灵城?她指的是恶魔城阿加斯吗? 我点点头,但并不多言,因为言多必失。 优秀又喊道:“我们知道,这半个月来,这座神秘而庞大的幽灵城引起了世界范围巨大的关注。联系到这片地方自古就有吸血鬼的传说,有人说,这是吸血鬼之王德古拉复活的征兆。但这说法显然无法得到科学人士的认可。贾面先生,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全国的观众朋友吗?” 我说:“我不知道外面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但我待在城堡里头,觉得那里面辽阔的无边无际。” 优秀激动的说:“在外面看来,那是一座由墓地与巨型城堡组成的城市,整个布朗小镇的居民都被可怕的怪物杀死了。据说,军队没法闯入城堡内,也不愿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们一直徘徊在城堡之外。我还听说,派进去进行侦查的特种部队再也没有消息了。” 原来阿加斯这事儿也造成了如此大的轰动,凡人都是些喜欢看热闹的笨蛋。 我说:“它已经消失了,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优秀说:“你能详细讲讲到底目睹了什么吗?” 我决定三思而后行,此刻信口胡诌,万一泄露了天机,恐怕会被卡玛利拉追杀。我反问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余幸存者从里面跑出来吗?” 优秀回头朝摄影师示意关闭摄像头,换了随意的口气,说道:“最早有个外国女人出来,我觉得挺眼熟的,但一眨眼功夫,她就消失不见了。我估计是我们产生了幻觉,但这幽灵城里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是那位音初.拉巴特的日本姑娘,以及奈特.瓦朗先生,但他们都不接受采访....” 我点点头,说:“我还有些事要办,就这样吧,优秀小姐。” 她急不可耐的冲上前,轻轻拉住我的衣服,说:“贾面先生,能不能约个时间接受采访呢?我们给出的条件很丰厚的,而且大伙儿又是同胞。” 就在此时,我收回了驱赶人群的信息素,于是那些老外记者与士兵又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优秀被他们撞得晕头转向,惨叫一声,被人群淹没。 我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避开了众人,走出了军队的包围圈。 除了爱国者之鹰的佣兵之外。还有一些罗马尼亚的军人。邻国驻扎的美军自然也插了一脚。除此之外,我见到还有许多远道而来的游客正在想方设法的闯过军队设下的隔离设施。 人类的好奇心无比旺盛,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般。由于这执着而顽固的精神,世界各地。每年至少有十万多人死于多管闲事,仔细想想,这数字估计十分保守。 我穿过草地,穿过丛林,爬上山坡,登高望远,见到先前密集的人群,连绵的军营以及照明灯的光亮。此刻都已经在我脚下,凝聚成了小小的画面,仿佛一群发光的蚂蚁。 我转过头,在山坡上见到了一些落寞的人影,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山岩上,和我一样,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远处的夜景。 这是些血族,有卡玛利拉,也有萨巴特。彼此之间相互戒备,流露出浓浓的敌意。 由于我处在隐形状态。他们没人注意得到我,但我不想离他们太近,无论他们身份如何。血族的出现,都意味着麻烦。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独自一人的血族迈步朝我走来。 他穿着宽大的墨绿色长袍,头上罩着黑色兜帽,嘴上戴着口罩,将整张脸遮得密不透风,但他绿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如瀑布般滑下,他的双眼明亮而睿智,流露出大自然般亲切的笑意。 我后退一步。颤声说:“绿面具?” 绿面具除去兜帽与口罩,露出她绝美的容貌。她笑道:“叫我格林.薇尔,绿面具太难听了。” 我突然觉得感动莫名。心中涌起对她的感激与怀念,我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她,将她高举了起来,她哈哈娇笑,说:“干什么?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我将她放下,哽咽的说:“该隐啊,我从没想到能有一天真的触碰你。” 绿面具凝视着我,脸上的笑容宛若牡丹般美.艳,她凑近脑袋,在我鼻梁上吻了吻,又温柔的碰了碰我的嘴唇,说:“你想我了吗?面具?” 我擦着泪,哀嚎道:“我真的想,我很孤独啊,格林.薇尔,我孤独的几乎发疯了。” 她捏了捏我的脸,说:“没出息。你还没断.奶吗?以你的智慧,你应该摆脱这些凡人无聊的感情了。” 我又抱了抱她,这一次,我用拥抱妹妹的力道轻触她,其中除了友谊和亲情,再没有任何复杂的念头。 她满意的笑了笑,说:“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回忆,面具,我们曾经是一体的,所以,我们应该比任何人都亲近。我对你无比熟悉,无论对你的身体,还是对你的性格,我都了如指掌,由衷喜欢。而你呢?你对我现在的模样满意吗?” 我将她郑重的摆在眼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她像个乖巧而专业的模特那样任由我品评,脸上始终挂着随性而亲密的微笑。 我说:“我没法再想象更完美的女人了,格林,你简直就像是从梦中走出来的女神。” 她皱着眉头,伸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嗔道:“我现在看不透你的心思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我急忙说:“你随时可以用读心术观察我的内心,我对你不会有丝毫隐瞒,从以前直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她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半饷,忽然流下泪来,我慌了手脚,急忙扶住她,她用额头抵住我的胸口,轻声说:“不要再让我回忆起那些往事啦,我都有些后悔离开你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世界再怎么无聊,我也能找到乐子,你的白痴举动,你的疯狂愚蠢,总不会让我感到乏味。” 我握住她的小手,说:“我也怀念你对我惨无人道的施.虐,还有污言秽语的辱.骂....” 她蓦然拉住我的头发,我只觉得仿佛有一万根针同时刺入我儿脑袋,我瞬间凄惨的痛呼起来。 她佯怒道:“谁惨无人道了,谁污言秽语了?” 我仰躺在草地上,满眼泪水,喜悦的望着绿面具。 而她也正用同样的表情望着我呢。(未完待续)。 二 肥皂剧般的烂剧情 85_85459我与绿面具远远避开那些在山坡上故作清高的血族,来到一处幽静之处,肩并肩坐了下来,她说:“真倒霉,我不该离开你的,因为你总容易遇上怪事。告诉我恶魔城里发生了什么?” 我愤愤不平的说:“都是末卡维捣的鬼。”于是我把遇上的事全告诉了她,关于两位海尔辛、四位圣骑士的后裔、德古拉、卡美拉、拉度、拉姆、库帕拉之间复杂的恩怨纠葛全都说了出来,由于时间有限,我必须忽略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某些情况下,我只能用一两个词语来表达我的意思。 但我和绿面具都精通语言学,我们之间的沟通,往往只用一个单词,以及单词语气和上下文的变化,就能引发连锁的推测,取代长篇大论,甚至能传达故事中人物准确的感情。这就像说一些约定俗成的密码,又有些像梵卓的真名咒语,我用人类无法完成的发音,在短短一个音节间蕴含无穷变化与振动,完美贴切的传情达意。 绿面具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挑战,她也用同样的方式与我沟通,我们互相出题,绞尽脑汁抢答,为获胜而喜悦,为失败而懊恼,为顿悟而狂喜,又为思索而满足,钻研的快.感超过了时间一切的娱乐,连两情相悦的欢.爱也远逊于此。 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讲完了整个的故事,我的部分记忆被末卡维抹去,直到很久以后才想起来,因此在这时,我未能让她听到故事的全貌,但绿面具并不在意,她欢笑起来。说:“和你说话真累,以往我们只用念头就能交流,效率可比现在快多啦。”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你明明就高兴得很,但我不打算拆穿你。咱俩对此心照不宣。 她又说:“关于小海尔辛的事,末卡维曾经向我透露过他的意图,他也将在末卡维庞大的计划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呢。” 我问:“什么计划?” 绿面具说:“末卡维打算建立一个吸血鬼与凡人和平相处的世界,因此他们必须面对共同的强大敌人,小海尔辛将会是其中一位,双竹是另外一位。当一切尘埃落定,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就将来临。” 我有些害怕,说:“这老混蛋会这么好心?他八成是在骗人。而且他是在玩火。弄得不好,全世界都会被弄得乌烟瘴气,人类和血族会兵戎相见的。” 绿面具微微点了点头,说:“但你能想象末卡维有失算的时候吗?” 我巴不得见到这样的好戏,但事实上,我无法想象他竟然会失败。 绿面具望着浩瀚星空,在这儿,这些星星就像画布上刻意描绘的景象一样繁多,在下洋,即使眼力再好。也无法寻觅群星的踪迹了。 她忽然说:“你和我,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觉得满脸发热,被她吓得连声咳嗽。嚷道:“你说什么?” 她笑了起来,说:“并不是你所理解的意思,我觉得,除了末卡维与羲太,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我研究与智慧的人。你甚至比特斯拉还要博学,对语言学的造诣可能在我之上...不对,比我稍差一些,而且,你的大脑...简直奇妙非凡。若不是寄居在你的脑海中。我根本没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重铸身躯的方法。” 我有些悲伤,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的大脑呢?” 绿面具抬起手掌,在空中缓缓拂过。似乎试图捕捉空气,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产生了厌恶感,我不希望自己继续被困在你的身体里,虽然我拥有很高的权限,但我依旧是你的客人。我渴望拥有自己的躯体,自由呼吸这个世界上的空气,触碰污浊或美丽的一切事物。恰好在此刻,我研究的理论取得了突破,我能够以自己的灵魂为模具,铸造我昔日的躯体,就像你做的那样。” 我得意的大笑起来,说:“你只能重塑自己的躯体?太差劲儿了,我甚至能将其他人的躯体用灵魂重建。” 她恼了起来,翻身扑在我身上,将我压倒在地,如骑马般跨在我腰部,她怒道:“你少得意,要不是末卡维帮你,凭你这笨脑子,你无论如何也学不会!” 我叹道:“可我偏偏就是自己学会的,承认我比你聪明很难吗?” 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用额头狠狠砸我的鼻子,直到此刻,我才想起这女人是个四代血族,几乎和德古拉一样厉害。我被她撞了两下,只觉得头晕眼花,一时以为自己会去见阎王。 她伏在我身上,沉重的喘着气,她的秀发摩擦着我的脸和脖子,让我觉得柔软而麻痒,我小心翼翼的哀求道:“姑奶奶,别杀我,我只不过比你脑子好用点,说到蛮力,我可万万不是你的对手....” 绿面具猛然抬头,大喝一声,作势要给我一个头槌,我呀呀惨叫,闭上眼睛。 结果我没等到陨石般的铁头,却意外收获了一个亲吻。 她笑着从我身上翻下,说:“我总有一天会再超过你的,但我还有其它的研究呢,慢慢来吧。” 此时,我听见从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两个人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紧张的一跃而起,但绿面具却显得十分平静,她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说:“别慌,你认识他们。” 两位来客也穿着遮住面容的带帽长衫,当来到我们面前时,他们抖落兜帽,我惊喜的大叫道:“无策!娜娜小姐!” 娜娜小姐满脸不满,似乎有些尴尬,而无策冷冷的望着我们,神情如常,但我能轻易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 我猛然想起来,这小子对绿面具一往情深,一直在想念她。之前在山坡上,我和绿面具说的那些暧.昧的话。恐怕完完全全被他听在耳朵里,又被他完全误解了。 他在吃醋呀!吃我和绿面具的醋!我可以对该隐发誓,我对绿面具只有亲人般的感情。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之情。而且他可是血族,怎么会陷入这些凡人之间狗血的猜忌与情仇之中呢?这小子脑袋不会有病吧。 绿面具从容的微笑着。从她的表情判断,她早就知道无策能听见她在山坡上说的话,她这是存心把我往火山口推呀! 而娜娜小姐呢?她的耳朵可能没有无策好使,但我和绿面具两人刚刚亲昵的举动,无疑让她产生了胡乱的猜测,这女人完全是小女生的性子,天生八卦的很。 娜娜小姐清了清嗓子,说:“面具。你平安无事就好....这位小姐是什么人?” 绿面具朝娜娜小姐微微欠身,说:“我叫格林.薇尔,是面具最好的朋友,娜娜.克里斯蒂娜小姐,很高兴认识你,面具曾不止一次的称赞你的美貌,他这个骗子,你比他描述的要美丽十倍!” 娜娜小姐受宠若惊,笑着说:“哪有?你才真的美丽非凡呢,格林.薇尔小姐。我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你的名字。” 无策用勉强镇定的语气说:“格林.薇儿小姐,我一直在找你。” 娜娜小姐身躯一颤,险些大叫起来。但她硬生生的将喊声咽了下去,用凄然的目光望着无策与绿面具。 我脑袋乱成一团,头昏眼花,为这肥皂剧般无聊的发展而郁闷至死。 绿面具故作惊讶,说:“真的,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无策说:“也许是我疯了,但你真的不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非要我当面说出来吗?”他的声音变得焦急而真诚,就算白痴都听得出来,他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绿面具害羞的说:“你太大胆啦。无策先生,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无策受到鼓舞,他大声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请你告诉我,你和面具之前在山坡上说的那些话,到底....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还是真的?” 绿面具朝我张望一眼,目光中居然满是依恋,但我却从中察觉到纯粹的玩笑与调皮,我只觉得心脏紧缩,只恨这女人搬弄是非,故意作弄我。 我大叫道:“别胡闹了!好好对他说!” 绿面具叹了口气,说:“我心里乱的很,我和面具....很早就认识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一转身,一条银色的羽翼飞蛇出现在她身前,她骑上飞蛇,瞬间升上天空,隐入云层之中。 我傻了眼,心想:“你把话说说清楚,可不就不麻烦了吗?现在留下这乱摊子,该让我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我们三人之间气氛僵硬,宛若三具僵尸直挺挺的站着,寒风呼啸,刮过我的耳畔,让人倍感凄凉。 过了许久,我嘿嘿干笑,说:“你们俩单独来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约会的?” 也是我口不择言,慌不择路,娜娜小姐顿时泪湿双眼,抿住嘴唇,一扭头,背对着我和无策,默然无语。 我暗骂自己白痴,于是又对着无策,笑道:“唉,你看看我这张嘴,无策,你得帮我劝劝娜娜小姐,你看她这般柔弱模样,你难道不心疼吗?” 无策问道:“她没事的,我只想知道,你和格林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会亲吻你,又为什么对你说什么‘一体同心’之类的话。” 我瞧着娜娜,深怕她想不开,直接跳崖自残,又或者等到天亮,直接在太阳下坐化升天。 她捏紧拳头,指甲划破皮肤,身子发出显见的震颤,心中定然备受煎熬。 我勃然大怒,说:“老子和格林什么事都没有,这女人大放厥词,满足胡言,那句话能相信?” 无策朝我张开手掌,我顿时被一团真空包围,浮上了半空,我怒骂道:“你这小子见.色.忘.义,不忠不孝,狼心狗肺,罪恶滔天!快放老子下来!” 在真空中,我说的话他自然一句都听不到,其实我已经无法呼吸,只能从肌肉间制造氧气存活。 两秒钟之后,无策长叹一声,解除了真空气团,我重重吸了口气,趴在地上,抹着汗说道:“无策,你别开这种玩笑,险些把我吓死。” 无策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随后他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留下我与娜娜小姐尴尬的站在山坡上。 我苦笑着说:“娜娜小姐,你不要吃醋,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有的是,一个无策倒下去,千万万个面具他站起来...” 娜娜小姐愤然回身,刹那间,密密麻麻的光剑从四面八方朝我刺来,我哇哇惨叫,不敢动弹,那些剑从我身旁飞了过去,将我衣服撕得稀烂,却并未伤到我的皮肤。 她朝我怒视一眼,眼中含着泪水,颤声说:“姐姐在找你!”随后她迈步走远,转眼不见踪迹。(未完待续)。 三 穆尔大厅的荒唐事 85_85459我闷声不响的跟着他们两人,在令人抓狂的沉寂氛围中坐着轿车,一路来到布拉索夫,它原本是罗马尼亚的第二大城市,但现在却显得混乱、污浊、拥挤而嘈杂。 他们下榻在一间名叫穆尔大厅的酒店,它是整个布拉索夫最昂贵也是最豪华的酒店。有着热闹的酒吧,露天游泳池以及精美的宛若油画的草地,酒店外形呈现古堡模样,服务员穿着黑色的女仆装四处走动,大堂经理扮作管家,客气而周到,语气有些古板。 总体而言,这酒店乍看上去有些令人生畏,可在酒店之内,却充满着异域风.情与奢靡的服务。 我忍不住问:“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无策沉闷的说:“为了恶魔城阿加斯,血族社会上下哗然,卡玛利拉自然要派人来看看。况且,你不是和卡美拉与海尔辛一起跑了吗?” 我惊讶的喊道:“你们怎么知道那女人是卡美拉?” 他答道:“在梵蒂冈惨案发生之前的一年时间内,发生了许多血族与凡人的谋杀案,杀人者留下德古拉的姓名,而袭击梵蒂冈的那只大章鱼,被认为有可能是卡美拉曾经召唤过的北海大章鱼克拉肯。在加上恶魔城阿加斯的突然出现,我们最终明白过来,德古拉真的重现人间了。” 克拉肯是传说中的巨型海怪,名声之大,可谓享誉全球,原来卡美拉这女人也不简单,看来她与德古拉战斗的时候留了一手。 我问:“所以缇丰长老派你们过来了?” 娜娜听到缇丰的名字,稍稍打起精神,说:“她自己也来了,为了你这个混蛋。” 我惊喜的说:“缇丰她也来了?卡玛利拉到底来了多少人?” 娜娜说:“大约五个人左右吧。姐姐是我们一行人的首领。但罗马尼亚是拉森魃的欧洲大本营,根据协议,我们在此不设置亲王职务。他们大主教在这儿的势力远胜过卡玛利拉。所以我们得低调行事。” 她取出手机,向缇丰报告了情况。我提心吊胆,生怕她把我和绿面具的事全说出来,幸亏她什么都没说,饶了我一条小命。 娜娜小姐,你真是善良而纯洁的仙女,每个男人心中最不忍伤害的天使呀。 缇丰王子欢呼道:“真的?你快点带他来见我,我就在酒吧里呢。” 我闻言大惊失色,抢着对她说:“酒吧?酒吧可不是好姑娘应该待的地方。缇丰小姐,你这是作.贱自己呢!” 缇丰哼了一声,说:“在卡杉德罗的时候,我和那个该死的巴图.英格尔玩的比这儿还疯呢。” 我唉声叹气,说:“你那是诱敌深入,舍身套狼,此刻却是放.纵自娱,举止不端,你小时候受到的那些贵族教育都跑哪儿去了?” 缇丰不耐烦的说:“你可以抛下我去追卡美拉,我就不能逛逛酒吧享享福吗?别多说了。给我滚过来。” 娜娜小姐瞪了我一眼,关闭手机,她和无策仿佛两块互相排斥的磁铁一样远远相隔。我跟在他们后头,穿过酒店大堂,转了两个弯,来到了穆尔大厅的酒吧。 它叫做酒与血。 还未进入酒吧,我就被酒吧中的喧嚣震得晕头转向,从中传出酒精气味、胭脂气味儿、香水气味、汗味儿与其余臭气,夹杂着吵闹的音乐以及被掩盖在其中的尖叫,罗马尼亚人的狂野与不羁,由此可见一斑。 步入酒吧。我见到一个极大的鸟笼立在酒吧正中,这就像动物园关老鹰的鸟笼一样。 但里面关的是人。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一个个赤.身.露.体,形如枯槁。神情憔悴而绝望。 我曾经在一些主题黑暗的酒吧中见过用笼子关人的场景,但那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引起热情而布置的行为艺术,并没有残忍之意。但此时此刻,当我望着这些笼子里可怜的人时,我感到无法描述的暴虐与霸道。 这些人是不折不扣的囚徒,是被羞辱的对象。 我辨别迹象,判断出他们并非凡人,而是些弱小的血族,大约有十人是弱血者,还有十人是卡提夫——没有族系的血族。 而在台下跳舞的那些凡人呢?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各个儿神情陶醉迷乱,四肢如发癫般的狂舞,肢体碰撞,汗水直流,耳.鬓.厮.磨,情.欲迸发,在令人耳聋的音乐与成.瘾药.物的作用下,他们正在沦为声.色的奴.隶。 我找到缇丰,高兴的喊了一声,她抬起头,瞧见了我,微微一笑,向我招了招手。 她身旁有两位陌生的男性血族,两人身形高大,穿着气派的西装,警惕的望着我。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对我说:“坐到我身边来!” 我们三人穿过人群,来到她所在的座位上,她穿着休闲的红色短袖t恤衫,一头金发,一双宝石之眼,依旧秀美难言,她冲我大声说:“你这个混蛋!你跑去做什么了?去做卡美拉的尸鬼了吗?” 我扯着嗓子喊道:“具体情形今后在说,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她面露疑惑,说:“什么东西?” 我见四周无人观望,挥挥手,一个黑色的小型传送门出现在我身旁,我从中取出黑血禁锢,交到她手上。 缇丰与娜娜同时尖叫起来,缇丰难以置信的握着黑血禁锢,身子忍不住发颤,她说:“怎么可能?这真的是...黑血禁锢,你怎么找到它的?你刚刚那个法术又是什么?” 我想:反正德古拉十年八年内是不会再出现了,全都推到他头上,他也没法怪罪老子。 于是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是在德古拉的城堡内找到它的,那个法术是一个小型的虫洞,在城堡中的某位古怪老头教会了我。” 缇丰愣了半天,突然握住我的手,说:“我错怪你了,面具,我以为你为了海尔辛的事,抛弃我不管了呢。” 我说:“我对你的忠诚,可昭日月,天地可表,缇丰小姐。” 缇丰指指大厅,又指指耳朵,说:“这儿太吵啦,咱们没法谈话,到我房间去吧,我们讨论讨论结婚的事!”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急忙喊道:“什么?结婚?谁结婚!” 她怒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在你逃跑之前,我们不是正在商量结婚的日子吗?还能有谁?无策与娜娜吗?” 这句话一出,当真是惊天动地,摧枯拉朽,娜娜突然间泪流满面,抱住缇丰大声哭泣起来。无策闭上眼睛,神色依旧平静,看起来他似乎不怎么在乎。 缇丰关切的拍着娜娜,问:“笨丫头,你哭什么?” 娜娜不答,只是默默哭泣,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到缇丰的肩膀上,但缇丰似乎半点都没有察觉。 周围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厅中乱舞的人们纷纷停止动作,宽阔而拥挤的酒吧中变得寂静无声。我见到一个肤色灰白的胖子血族走到笼子所在的平台上。 此人身材矮小,脑袋光秃秃的,衣着华贵,戴着黄金项链与手环,手指上有七、八个钻戒。 我能看出来,他是一位地位很高的血族。 缇丰骂道:“这肥猪是拉森魃的大主教,名叫卡卓兰斯基,是一位不知道什么族系的血族。” 我奇道:“拉森魃的大主教不是拉森魃就是斯密茨,还能有其他族系吗?” 缇丰笑道:“凡是能言善道,擅长钻营的血族,都能在拉森魃中谋求高位,他们是一群乱来的家伙,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严密的组织。” 娜娜平静了下来,擦干眼泪,像个凡人少女那样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无策。无策神色如常,但双眸中隐然有些歉意。 缇丰说:“娜娜,你的事容后再谈,让咱们看看卡卓兰斯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卡卓兰斯基用古怪的口音喊出英语,他说道:“凡人们!血亲们!告诉我,你们今天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他们异口同声的喊道:“为了正义与鲜血!” 卡卓兰斯基满意的哈哈大笑,而缇丰恚怒的说:“这大厅中所有人都知道血族的事!这群萨巴特的混蛋!” 她身旁一位高大的血族说:“要动手吗?长老?” 缇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静观其变,我们在这儿不宜与他们有直接冲突。” 卡卓兰斯基又挥了挥手,让众人保持安静,他指着笼子,说:“萨巴特的大人物对我说:‘卡卓,血族的末日说不定就要来了,我们必须阻止末日的降临。末日的征兆,就是这些不伦不类的废物的诞生。弱血者,卡提夫,他们是血族的耻辱,是血族沦落的象征。” 舞厅中的凡人与血族们又嘶吼起来,模样狂热,像是一群昏了头的野兽。 我注意到,在我们所在的包厢对面,坐着三位陌生的血族。 这三人当中,其中一人身躯强壮高大,梳着北欧男人常梳的长发,后脑勺绑着个小发辫,他穿着牛仔背心与黑色长裤,留着短须,眼神颇为清澈。 另外两人,一位是染着金发的男性黑人,一位是包着骷髅头巾,化着浓妆的不良少女。 他们原本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当卡卓兰斯基说起“弱血者与卡提夫”时,这三人神情剧变,露出愤怒之色。而当他提起“血族的耻辱与沦落”时,那位壮汉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未完待续)。 四 热血布鲁赫的重拳 85_85459卡卓兰斯基继续进行布告,他高举拳头,像个十足十的奸商,喊道:“这些弱血者,这些卡提夫,他们是亵渎,是对血族神圣血统的玷.污,我在此处以大主教卡卓兰斯基的权利处决他们,让他们的血,成为该隐救赎的神谕!” 我怒道:“他在胡说些什么?这根本就是野兽的暴行!而且,难道他不怕这儿的凡人将血族的消息散布出去吗?” 缇丰漠然的说:“这就是萨巴特,他们根本不在乎,而且这里的凡人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是受萨巴特奴役的羔羊,所以萨巴特不怕他们会泄密。” 我望着缇丰,她也不打算插手,而是任由这些无辜的血族被处决。也许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毕竟这些人都是未经允许诞生的幼儿,在卡玛利拉的律法中,他们是负担,是弃子。 我们对面的那位壮汉暴躁起来,踏上一步,似乎想要动手,但他身后的金发黑人拦住了他,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我通过读唇,见到黑人说:“冷静,我们别在萨巴特的地盘上惹事。” 壮汉身边的女孩儿也说:“只要那个丑陋的主教一声令下,几分钟之内,就会有无数吸血鬼包围酒店,不要冲动,乌吉。” 一般血族称呼同胞,要么用族系的名称,要么用萨巴特或是卡玛利拉,但大多数的情况下,都会用‘血亲’的称谓。听她的语气,似乎她本人不是吸血鬼似的。但她悄然暴露的犬牙,深色的瞳孔以及毫无呼吸迹象的鼻孔,都可以显而易见的看出,她正是她口中的“吸血鬼”。 壮汉正在犹豫,卡卓兰斯基大主教已经从牢笼中揪出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来。她瘦骨嶙峋,皮肤惨白,除了头发之外。其余毛发被刮得干干净净,连眉毛都没剩下。 卡卓兰斯基手掌变得漆黑。一层诡异的烟雾在他掌中浮现,他高呼道:“该隐在上!”整条手臂刺入女人的胸口,那女人发出狼一般的哀嚎,一下子倒地死去。 她为什么没有变成灰烬? 那个壮汉仰天怒吼,挣脱同伴的手臂,高高跃起,顷刻间来到卡卓兰斯基面前,这个胖子血族措手不及。被壮汉抓住脑袋,用膝盖猛击鼻梁,惨叫声中,卡卓兰斯基被踢的滚了出去。 壮汉将死去的女人抱在怀里,眼神悲凉,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就好像她是他的妻子或妹妹一样。 至少五位血族瞬间包围了壮汉,手中拿着枪械,瞄准他身体各处。壮汉喃喃说道:“安息吧,陌生的姐妹。我会替你报仇的,你的诅咒已经结束了。”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可怜的弱血者,但他打从心底为这女人哀悼。这人似乎有些莽撞,但他的莽撞令人敬佩而动容。 卡卓兰斯基跳了起来,黑烟从他的嘴巴鼻子眼睛中冒了出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七窍生烟,他怒道:“你这个找死的狗.杂.种!杀了他!他一定是这些不祥之徒的同伙!” 其中一位血族打算开枪,但壮汉忽然击出一拳,这一拳速度极快,但漫无目的,似乎是凌空虚击。那个血族的脸上突然炸裂,一个大洞出现在脸部中央。鲜血涌出,就像被散弹枪近距离轰了一般。 那个血族瞬间软到。随即烟消云散。 缇丰赞叹道:“了不起!我听一位布鲁赫的厄夜使者说起过‘该隐之拳’,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 卡卓兰斯基其余手下大惊失色,纷纷朝壮汉开火,但壮汉跃上半空,连续出拳,巨力遽然而至,这些血族或胸口开裂,或脑部破洞,或者掉了脑袋,或者浑身骨折,竟然在转眼之间便全数丧命。 这位萨巴特的大主教浑身颤抖,惊恐万状,但嘴里依然喊道:“混蛋!混蛋!你犯下了大罪你知道吗?你死定了,你和你的同伴很快就会被碎尸万段!” 壮汉的怒气渐渐平息,他说:“抱歉。” 卡卓兰斯基顿时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用欠揍的语气说:“你现在害怕已经来不及了!但事情尚有转机,束手就擒吧,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不死,不知名的血亲。” 壮汉说:“抱歉,美戴,布烈,又给你们惹麻烦了。” 那个女血族在包厢内气呼呼的说:“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我们的笨蛋首领呢?” 壮汉笑了一声,手掌隔空斩落,巨响声中,牢笼的铁门瞬间裂开,倒飞了出去,他对里面的囚犯说:“出来吧,你们自由了。” 其中一位囚犯畏惧的摇了摇头,含泪说道:“我们不能走!萨巴特会杀死我们的。” 壮汉说:“你们和我走,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以性命发誓,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如果你们不走,你们也难逃一死,不是吗?” 另一位囚犯战战兢兢的说:“你又是什么人? 壮汉说:“我叫乌萨雷尔.英康努斯,我是一位布鲁赫的血族。” 卡卓兰斯基倒吸一口冷气,缇丰的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我四下张望,想要寻找藏身之处,但碍于颜面,我打消了躲在娜娜小姐长袍下面的念头,只是躲在了无策的背后。 乌萨雷尔是反叛军的领导者,传说中单枪匹马杀死狼人的可怕血族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卡卓兰斯基咬着牙,喉咙像蛤蟆般咕咕作响,他说:“乌萨雷尔!你曾经杀死了我们的一位普利斯库与枢机主教,萨巴特正高价悬赏你的脑袋!” 乌萨雷尔转过头,目光冰冷的望着卡卓兰斯基,说道:“我不介意在这名单上添加一位萨巴特的大主教。” 卡卓兰斯基呼啸一声,两位身着黑衣的血族从天而降,来到乌萨雷尔左右,将他的退路封住,乌萨雷尔露出警惕的神色。说:“两位黑刃?” 这两位萨巴特的精英杀手笔直的站在乌萨雷尔身后,其中一人极为高大,手臂几乎和牛腿一样粗。另一人则是个衣着讲究的常人,但他手上拿着一柄弯曲的短剑。 那个高大的血族一言不发。挥拳向乌萨雷尔砸下,这一拳势大力沉,风声呼啸,如同巨型战锤一般。乌萨雷尔伸手迎向那一拳,在拳头上轻轻一碰,蓦然间,只听高大血族惨叫起来,手臂喀喀作响。骨骼瞬间全数断裂。 乌萨雷尔身子一晃,摇了摇手臂,神情痛苦,似乎也受了伤。他叫道:“你也是布鲁赫,为什么要替萨巴特卖命?” 另一位黑刃杀手瞬间出现在乌萨雷尔身后,匕首化作一道绿色闪电,刺向他的背部,乌萨雷尔手指弹动,气流如子弹般飞过,敌人将匕首挥舞如风。仿佛盾牌般横在面前,气流与匕首一撞,黑刃惊呼一声。匕首顿时折断,他接连翻身,远远躲开乌萨雷尔。 但随着匕首断裂,一股绿色的烟雾笼罩了乌萨雷尔,烟雾触碰他的皮肤,顿时令皮肤开始枯萎,乌萨雷尔发出低吼,矮身跳出了烟雾的范围。 他说:“你是阿刹迈特的杀手?” 这两位黑刃的身手极强,但比起绝大多数的厄夜使者来要弱上一些。萨巴特历来崇尚的是人海战术与精英统治,由此可见一斑。 那个阿刹迈特的黑刃说:“你逃不掉了。匕首上的毒会让你越来越虚弱,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加倍吃力。你撑不了多久的。” 那个布鲁赫的黑刃挥了挥手,骨头渐渐复原,他说:“我要捏碎你的脑袋!乌萨雷尔!赏金是我的。” 乌萨雷尔哈哈大笑,说:“就凭你?你简直是布鲁赫的耻辱!当你见到血亲受到拘役和处刑时,你居然还贪图凡人统治下的金钱,像毫无头脑的狗一样替这些腐朽的萨巴特卖命?你根本不配做布鲁赫!我会结束你那可悲的血之诅咒!” 布鲁赫黑刃仰天怒吼,使出天堂神速,巨大的身躯瞬间加速,向乌萨雷尔猛扑过来,仿佛离弦之箭,又仿佛一颗炮弹,随着他的猛攻,阿刹迈特黑刃朝乌萨雷尔吐出唾沫,唾沫在空中化作数道毒液,挡住了乌萨雷尔的退路。 乌萨雷尔在地板上一按,大理石地面刹那间开裂,整个酒店一阵摇晃,布鲁赫黑刃双足陷入地面,一个踉跄,摔了个大跟头,而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坠落,恰好挡住了毒液,被毒液彻底融化。 乌萨雷尔手指在布鲁赫黑刃脑袋上一点,我隐约察觉到一股极强的破坏力瞬间透过触碰处渗入黑刃全身,他遍体骨骼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随后很快化作灰尘。 紧接着,乌萨雷尔又跃上半空,在空中停滞片刻,双拳凌空连击,阿刹迈特的黑刃慌忙闪躲,但被这暴雨般的拳劲儿逮个正着,痛呼声中,他化作一滩肉泥,顷刻间归于尘土。 乌萨雷尔落在地上,突然一个踉跄,摇了摇脑袋,似乎意识模糊,他的两位同伴正要上前帮忙,只见卡卓兰斯基怪叫一声,朝乌萨雷尔一指,从他体内冒出一个黑色的鬼影,那鬼影手持一柄虚影重重的斧头,一击命中乌萨雷尔的脖子。 乌萨雷尔闷哼一声,惊险的躲开了致命伤,但他的鲜血如泉涌般淌下,一时之间,竟没有停止的迹象。 美戴急忙扶起乌萨雷尔,而布烈挡在乌萨雷尔前头,他们神色匆忙,满脸关切,好像比自己受伤还要惊慌。 卡卓兰斯基怪笑道:“怎么样?我饲养的怨灵可是很凶残的!乌萨雷尔!乌萨雷尔!你看,这些弱血者与卡提夫,确实是厄运的象征,若不是你为了他们强出头,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注释: 怪力惊人:该隐之拳——类似于魁京的阳之力,通过波动,将巨大的冲击力传出体外,猛击敌人。 怪力惊人:地震之拳——将力气精准的传导至地面,引起大地开裂。 怪力惊人:轻柔之痛——类似于寸劲,通过短暂而轻柔的触碰而将全身力量传导至敌人体内。与寸劲不同之处在于,寸劲破坏体表,而轻柔之痛渗入体内。 阿刹迈特暗杀术:弱化之血——暂时降低敌人体内的魔血含量,令其治愈能力降低,并且一举一动都艰苦异常。(未完待续)。 五 进击中的厄夜使者 85_85459对于乌萨雷尔来说,局势不妙。 他受到阿刹迈特的诅咒,魔血消耗过度,连伤口都无法治愈。而卡卓兰斯基召唤来的幽灵攻击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让乌萨雷尔显然痛苦万分。 卡卓兰斯基小人得志般的大喊道:“你的脑袋是我的了!乌萨雷尔!” 美戴怒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一上来又手下留情!你这个大笨蛋!”她这话是对乌萨雷尔说的。 乌萨雷尔苦笑几声,不敢反驳。 布烈从怀里抽出手枪,朝卡卓兰斯基开火,这个肥胖的血族大声惨叫,被一枪命中心脏,往后就倒。布烈大喜过望,冲上前去,用枪瞄准卡卓兰斯基的脑袋瓜,骂道:“就凭你这个狗.娘.养的废.物也配当大主教?” 突然间,那个怨灵的斧头朝布烈劈下,鲜血四溅,布烈沉重喘息,捂住后背,慌忙朝前翻滚,躲过怨灵的追击。怨灵并不继续追赶,漫无目的的飘上空中,在幽暗的舞厅上方徘徊。 我瞧出来了,布烈和美戴是弱血者,名副其实的弱血者,他们的体力与力量仅仅比尸鬼强上那么一点。 卡卓兰斯基喘了几口气,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喊道:“可吓死我了,混蛋,混蛋!” 就在这时,十多个身影涌入酒吧舞厅,每个人都化着哥特式的浓妆,衣着诡异而黑暗,舞厅中的凡人们发出惊讶的喊声,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些人。 伴随着这些来客,许多半人高矮的蝙蝠飞了进来,挂在天花板的金属架子上,缓缓汇聚成三个人影,这三人目光冷峻。气质阴森,沉默的望着舞厅中的一切。 卡卓兰斯基愤怒的说:“你和你的喽啰来多管闲事做什么,格里姆!” 其中一位倒挂着的人说:“我的小宠物告诉我。你在这儿遇上了麻烦,所以我来帮你的忙了。无能的卡卓。” 缇丰轻声说:“背叛者格里姆,斯坦公爵最憎恨的刚格尔。” 卡卓兰斯基不满的说:“这里是我的领地,你别把你的翅膀伸过来!” 格里姆笑道:“这是萨巴特的领地,我们可不像那些虚伪的卡玛利拉亲王,搞得如此生疏隔阂,对吗,我亲爱的卡卓兰斯基?” 他不再废话,开始打量乌萨雷尔。后者面色阴沉,紧皱眉头,缓缓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鲜血已经止住了,阿刹迈特的诅咒已经消失,但他依旧身负重伤,精疲力竭。 格里姆说:“杀死其余两个亵渎之血,处死笼子里所有祭品,将这儿所有未经登记的凡人全部处死,留下乌萨雷尔,我会与反叛军的头子好好谈谈。” 卡卓兰斯基怒道:“我才是大主教。你不过是个普利斯库!” 格里姆说:“别逼我让你吃苦头,卡卓兰斯基,除去那个怨灵。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满屋子的萨巴特血族一涌而上,乌萨雷尔喊道:“你们两个走,我拦住他们!” 美戴与布烈同时骂道:“滚一边去!” 我见情势危机,抓起桌上的点心,一股脑的塞入嘴里,瞬间将它们转化为能源。随后我将自己分解,又在乌萨雷尔面前重组,兀地挡在了萨巴特敌人前头。 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已经半野兽化的血族,手脚如狼爪。犬牙至少有十公分长,他发出长嚎。利爪朝我抓来,我望着他的手。突然发现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细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那是某种神秘的力场,是上帝为他的造物印上的标记,如同操纵傀儡的细线,如同连接母体与婴儿的脐带。 当我精力充沛时,我能够看见这细线了,这是我被分解成微小粒子之后的顿悟,是如同神启般的智慧之果。我曾经短暂拥有过真实之眼,而此刻奇妙的景象,连真实之眼都无法做到。 那是属于我自己的真实之眼。 我将意识集中到那根细线上,透过细线,我已经将眼前敌人的构成掌握在手心之中了。 我动了动念头,这位血族的四肢顿时粉碎,其中的皮肤、肌肉、骨骼、乃至血液,全部被分解成细小微粒,仿佛突然隐形了一般。他惊恐的喊叫起来,脚步不稳,摔倒在我面前。 我望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脑袋上也缓缓出现了细线。 我并非无所不能,这位血族很年轻,并不强大,体内魔血含量微弱,所以我能轻易的操纵他的构成,但对于其余强大的敌人,我可能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掌握那根上帝的傀儡线。 我将意识集中在那根细线上,他被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挂在我面前,摇摇晃晃,无可奈何,满脸哀求之色。 其余的血族被我突然出现而震慑,又被此人凄惨的下场而恐吓,此时已经停止冲锋,在我和反叛军周围绕成了一圈。 格里姆发出虚伪的笑声,说:“你是乌萨雷尔先生的同伴吗?你刚刚对我这位可怜的手下做了什么?” 我大喊道:“我是卡玛利拉的血族猎人,我代替我的主人桑吉特.缇丰长老向诸位问好。”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缇丰所在的包厢,她镇定的微笑起来,轻轻点头,但并没有任何动作,她双眼望着我,眸中闪烁着惊讶之情,但她完美的掩饰了这一切。 格里姆紧张的说:“卡玛利拉的长老来这儿做什么?桑吉特.缇丰!呑世蛇卵的拥有者!你可是个大名人!” 缇丰说:“为了恶魔之城阿加斯,我远道而来,此刻正在返程途中。” 格里姆笑道:“这该死的恶魔城几乎将布拉索夫给挡住了,我们正计划硬闯入城,给德古拉一点颜色瞧瞧呢。但现在它已经消失了,我想你也应该快点滚蛋,卡玛利拉的婊.子。” 缇丰的神色变得冷酷起来,她说:“毫无廉耻之心的下等人,萨巴特都是一群无能堕.落之辈吗?” 我见局势紧张,心中暗暗叫好,又说:“缇丰长老希望你们放过乌萨雷尔,以及这儿所有遭受不幸的弱血者与卡提夫。” 卡卓兰斯基怒极反笑,他吼道:“我看我们不如把这娘.们儿也抓起来,这两个女人漂亮的很,老天,卡玛利拉的女人怎么都漂亮的不像话?我们应该饲养她们,就像饲养那些弱血者一样。好好羞辱羞辱卡玛利拉的杂.种!” 娜娜小姐怒不可遏的跳了下来,一道剑光斩向卡卓兰斯基,这胖子急忙闪躲,同时指挥怨灵朝娜娜小姐袭来,娜娜小姐正在气头上,长剑发出金光,刺入怨灵体内,同时身旁飞舞着六把暗影匕首,拦住了怨灵的斧头。她轻叱一声,怨灵脑袋顿时被金光斩断,那怨灵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卡卓兰斯基绝望的大喊道:“你做了什么?我的怨灵!我战无不胜的怨灵!” 娜娜小姐说:“只会偷袭的怨灵!就像你们这些萨巴特的混蛋一样!”她刚刚破天荒的遭受失恋的打击,此时正在气头上,一招一式都全力以赴,像是在发泄怒火,她可是新晋的厄夜使者,卡玛利拉前魔血含量记录的保持者,此刻倾尽全力,自然威不可挡。 格里姆在空中叫道:“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话音未落,一团阴影从他背后出现,随后影刃刺穿了他的肋部,格里姆怒吼一声,回头想要反击,但他被一团巨大的阴影之球罩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身后的两个倒挂着的血族齐声大叫,化作大型蝙蝠,朝那团阴影扑来,阴影瞬间散成暗影蝙蝠,转眼汇聚起来,出现在其中一人身后,那人吃了一惊,正想逃脱,但阴影挥了挥手,也将他罩在了暗影球中。 那团阴影自然是无策,他使用的是拉森魃的暗影蝙蝠与暗影之球。不知道暗影球中的怪物有没有将那两个萨巴特吞落肚子。 我望着无策创造的阴影,刹那间解开了之前的困惑。 那些阴影,也是物质,某种神秘而无法探知的物质。由魔力召唤而来,或者凭空生成。拉森魃的操纵暗影是所有训诫之力中最神秘的力量,也是最令我感到无法理解的,但在此刻,当我凝视着暗影之球时,我隐约能看透它物质的组成。 暗影的物质是可以意志被感知与操纵的,这正是操纵暗影的秘密。 最后一位变成蝙蝠的血族咆哮起来,他转瞬来到无策之后,张开大嘴,朝他的脖子咬下,无策身上突然涌起一层银色护盾,轻易当下敌人的撕咬。与此同时,娜娜小姐的光影之剑破空而至,刺破敌人的腹部与肩膀,那位血族厉声惨呼,被光影剑钉在了墙壁上。 卡卓兰斯基吓得蜷缩成一团,躲在桌子底下,我走上前,用傀儡线将他举了起来,他哭喊道:“放过我!厄夜使者们!放过我!” 娜娜小姐用长剑对准他的鼻尖,说:“除了我之外,他们两人并非厄夜使者。但对付你们这些萨巴特的废物,也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 缇丰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走到卡卓兰斯基面前,说:“我向你道歉,大主教,我的手下脾气有些暴躁,行事鲁莽了些,但请相信我,我们下手是有分寸的。” 卡卓兰斯基望着无策,望着暗影之球,喃喃说:“为什么拉森魃的大妖魔会....会替卡玛利拉效命?” 无策说:“因为我并非大妖魔,而是弱血者,你们给予弱血者的待遇,我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未完待续)。 六 拥有慈悲之心的王 85_85459卡卓兰斯基又将目光挪向缇丰,他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的嚷道:“饶了我,缇丰长老,饶了我。” 缇丰说:“因为你们这些愚蠢的萨巴特,我今天已经触犯了律法,我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样向莱克格斯交待了。在这儿的所有凡人呢?他们会不会泄露我们的消息?” 卡卓兰斯基喊道:“这绝不可能!布拉索夫的凡人世代守护血族的秘密,他们是我们的奴仆,是一群堪比尸鬼的忠民。更何况这儿的所有凡人,只要是我们不熟悉的,他们永远都别想走出酒店。” 这些萨巴特简直不可理喻,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大开杀戒,罗马尼亚的血族猖獗的令人难以置信,远远胜过一些江湖上的黑道大佬。 缇丰露出莫测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拉森魃大主教的脸,说:“就这样吧,血亲,替我向你们的摄政王问好。” 无策摊开手掌,将格里姆与他的同伙从阴影中放了出来,他们两人被怪物撕咬的奄奄一息,但无策显然手下留情了。而娜娜小姐将那个被钉在墙上的人放下了地,那人神色困倦,有气无力。 她回过头,恰好见到乌萨雷尔正捧着酒瓶狂饮,酒瓶的液体浑浊鲜红,里面自然是他预备的鲜血了。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肌肉,长长舒了口气,对卡卓兰斯基说:“你们还打算滥杀无辜?这儿的凡人有什么过错?” 卡卓兰斯基搓着手,恭敬的说:“很可能...会有告密者,万一今天的事传到网络上,那可就有些麻烦了,我们这儿一向是这么做的。” 乌萨雷尔神色不善的摇了摇头,想要出言阻止。但身旁的两个同伴立即拦住他,美戴大喊道:“住嘴吧,你别再惹祸啦!” 反叛军的领袖面现颓丧。叹了口气,面向缇丰。用真诚的语气说:“缇丰长老,多谢你的援助,真的,要不是你和你这些强大的朋友,我今天可就栽在这儿啦。” 缇丰与他握了握手,简单寒暄了几句,又回到了包厢中,她态度有些冷淡。自然是因为反叛军曾经和格伦德尔狼狈为奸,一起追杀她的缘故。不知道这位乌萨雷尔对此知不知情。 我突然发觉,她望向我的目光有些不善。 那显然不是她平时向我撒娇或玩闹时那样调皮而佯怒的眼神,而是真正的不满与恼恨。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什么人,做出刚刚自作主张的举动,早就被她施以严惩,甚至命在旦夕了。 我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她哼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如触电般弹了起来,哭喊道:“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的狗命!” 她严厉的问:“你知道刚刚那么做的后果吗?这些白痴无能的萨巴特很可能因此而报复,甚至引起卡玛利拉与萨巴特的战争!而且这里是萨巴特的大本营,他们随时可以派出上百个血族来对付我们。” 她的声音很大,语气惶急,显然包厢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为什么如此惊慌失措?如果她在敌人面前露出怯意,那后果只能比现在更加严重。而她言下又对敌人颇为轻视,显然容易激起他们的怒气。 以她的智慧,这么做必有深意。但我猜不透她的心思,她对我而言。正在渐渐变成一个迷。 娜娜小姐劝道:“姐姐,算啦。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天亮了,即使他们要来,也会是在今天晚上。而且即使他们大举进攻,我们也根本不怕。” 缇丰平息怒气,低声对我说:“你刚刚怎么能突然闪现到卡卓兰斯基面前去的?又怎么能瞬间粉碎敌人的肢体?” 我随口捏造说:“这是我在阿加斯城中学会的睿摩尔法术。” 她皱着眉头,说:“你在阿加斯城里似乎遇上了不少好事,等我们回到卡杉德罗,你可得好好向我汇报一切。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帮乌萨雷尔?他可是反叛军的头目,是萨巴特与卡玛利拉共同的敌人。” 我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跪在她面前,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她吃了一惊,神色有些羞涩,身子微微发颤。 我将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我说:“不,不是敌人,而是潜在的朋友,乌萨雷尔是一个伟大的人。如果你想建立一个属于吸血鬼的国度,而且又想成为血族公认的统治者,你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强大的武力,而是世界上所有血族的认可。 卡玛利拉的那一套是错的,萨巴特当然错的更离谱。争端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仁慈与口碑,善念与人心,它们是形影不离的。为了成为血族之王,您需要考虑所有血族的利益,让他们尊敬你,畏惧你,同时依赖你。 这些弱血者、卡提夫,看看他们的眼睛吧。” 缇丰抬起头,望向乌萨雷尔,发现他正四处搜刮衣物,替这些受害者披上,卡卓兰斯基与他那些剩余的喽啰被他剥得精光,但没人是乌萨雷尔的对手,这家伙的破坏力与阿斯兰博不相上下。这些囚徒用感动的目光望着乌萨雷尔,偶然间,他们会用同样敬佩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的包厢。 缇丰笑着说:“这些家伙有什么用?” 我说:“时代在变化,血族的黄金血统即将消亡,这些与凡人相近的血族会越来越多。他们拥有智慧与凡人的心,他们将是血族国度重要的中坚力量。他们饱受折磨,渴望拯救者,现在正是挺身而出的机会。但您必须掌握分寸与度,既不抵触卡玛利拉的律法,又能够赢取他们的心。直至你拥有超越一切的力量之前,您必须小心行事。” 缇丰愣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说:“你的话有些道理,面具。而且,乌萨雷尔与他的反叛军。说不定会是很好的盟友呢。” 她站起身,走到乌萨雷尔身边,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乌萨雷尔霎时哭丧着脸,似乎感动坏了。他给了缇丰一个重重的拥抱,喊道:“您真是太慷慨了,伟大的缇丰!” 我知道她许诺为这些弱血者提供金钱援助。乌萨雷尔所谓的军队其实一贫如洗,并没有正当谋生的手段,大部分都是街边厮混的嬉皮士或无业者。我觉得反叛军之所以是反叛军,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们穷的要命,瞧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老血族生活奢靡,心里不平衡。才会一门心思的给他们找麻烦。 ...... 我们在天亮前一个半小时回到了缇丰下榻的房间,这是一间宫殿般的总统套房,其中大约四个独立的房间。 她对娜娜说:“走吧,妹妹,我们一起洗个澡吧。” 娜娜经过大打出手,心情好了许多,又有许多事要向缇丰倾诉,于是连连点头。瞧她自然而然的模样,想必自从缇丰性别转变以来,她们两人常常共同沐浴。 她们拿着换洗衣物。朝浴室走去,我神色庄重的站在浴室门口,如门神般岿然不动。 缇丰奇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我笑道:“不知两位姑娘要不要人守着?万一天亮了。你们两人在池中入睡,我可以把你们搬进棺材里。” 娜娜没好气的说:“你滚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怒道:“你们两人一男一女,亲亲我我,成何体统?不行!我不答应!我不能接受!我要在一旁监督!” 蓦然,地面长出一根荆棘,荆棘化作铁拳,正中我的脸,把我打飞了出去。我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身子如死猪般沉重。死活爬不起来。缇丰拍拍手,满意的说:“我早就不是男性了。啊,苍蝇终于走了,这世界可真是清净了许多。” 娜娜轻笑起来,两人手牵着手,迈入了那神秘而诱.人的浴室,步入了我难以想象的世界。 我流着泪,带着微笑,纵情想象着那必将与可能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一股暖流涌入了我的..... 就在我沉迷于绯色的青春梦境时,无策将我拉了起来,同时击碎了我全神贯注构造的美好画面,我勃然大怒,骂道:“要你讨好什么?老子正在研究宇宙哲理呢!” 无策苦涩的说:“我想....我想问问你关于格林.薇儿的事。”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嘶哑的喊道:“娜娜小姐!无策要对我意图不轨,你快点出来教训教训他!” 他召唤出一大团水,将我嘴巴捂住,手臂变成绳索,把我牢牢绑起,扛着我来到阳台上。我挣扎着将那团水吞入肚子,颤声道:“官人饶命,小男子玉.体娇嫩,不耐虎.狼之躯,还请官人鸟下留情!” 无策说:“你还是人类吗?那团水可是氯水,喝下去会死人的。你怎么看上去毫无反应?” 我含恨说道:“好哇,你这个没安好心的,居然想要谋财害命!” 他笑了笑,颓然坐倒在地,说:“面具,面具,你这疯狂的笨蛋,对于你,谁都没法认真的发火。我说过,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你呢?你当我是朋友吗?” 我心中大震,顿时泪如雨下,我喊道:“当然!我一直很照顾你,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儿子!那一年,你的妈妈光着屁.股来到我的房间内,我一个没忍住....说不定....” 无策大笑起来,轻轻给了我一拳,替我松了绑。他说:“那么,告诉我格林.薇儿的事。我爱她,甚至超过这世界上的一切。” 我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明明已经有娜娜小姐了,吃香的喝辣的,还看着别人碗里的...” 他说:“娜娜小姐....就像是我的妹妹,不,甚至只能算是个亲近的朋友而已。但格林不一样,面具,她对我而言,就是我生存的目的。你刚刚说我看着别人碗里的美味,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在你的碗里吗?”(未完待续)。 七 肥皂闹剧愈演愈烈 85_85459如若我拥有绝对的理性,揣测人心,巧言辞令,准能在三言两语之间打消他的疑虑。我可以对绿面具破口大骂,将她贬的一文不值,成为千古难遇的荡.妇与妖.精,虽然铁定会招来无策一顿胖揍,可他心里肯定舒坦的无法形容。 但当他问起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心中掀起波澜,一时半会儿难以平息,我就像行走在灼热火山岩上的冒险者那样口干舌燥,复杂而高涨的情感霎时淹没了我,以至于我在冲动与疯狂中渐渐迷失。 我说:“对我而言,格林.薇儿是无法取代的人。” 无策的表情异常苦涩,像被人进行了内脏暴击一般,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回话,只能保持沉默。 我又说:“如你所见,她是一位血族。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她就与我住在一块儿了。一开始,她像是一位严厉而古怪的阿姨,随着我渐渐长大,她又变成了知心的朋友,特立独行的姐姐,再后来,等我的年龄超过她外貌的年纪时,她成了我必须保护的妹妹,我和她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亲情。” 无策苦笑着说:“你的妹妹可真多,双竹是你妹妹,而格林也是你的妹妹。” 我摇摇头,说:“格林是特殊的,她与世界上任何女人都不同。她聪明至极,思想深邃,似乎懂得一切道理,又能洞悉人性,游走在疯狂与理性,热情与冷漠之间。只有她才能了解我,就像只有我才能了解她一样。” 无策又沉默不语,但我能推测出他此刻心中泛滥的酸劲儿与苦楚。 我不打算口下留情,这是他必须迈过的坎儿。亚克.墨慈败倒在爱情的陷阱中。无策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又说:“实话实说,无策,我喜欢她。但如果你真心爱她,我可以把她让给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舌头都在发麻,这是典型的偶像剧情节,两位好友为了女人而争风吃醋,互不相让,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伤害对方的尊严,如果我继续如此表演,准会恶心的把宵夜全吐出来。 正如我所料。无策愤怒至极,反而大笑起来,他说:“让给我?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血族,我并没有凡人那样愚蠢的感情!” 我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无策,咱兄弟俩谁跟谁?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翻脸呢?我看楼下舞厅中有几个女人长得不错....” 无策不再理睬我,他大踏步推开房门,朝走廊中走去。 门外的那位血族保镖喊道:“弱血者。你要去哪儿?” 无策麻木的说:“我哪儿都不去,房间里太闷,我在这儿吹吹风。”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哗地一声划开,只见娜娜小姐如一阵风般冲了出来,她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神情恼怒,杀气腾腾。紧接着,缇丰穿着红色睡袍,缓缓走了出来,她用冷漠的目光望着我,脸上无喜无悲。 她俩把刚才的话全听进去了。啊,我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啊!如此机密的事。我居然没有用灵异感知来进行对话。 娜娜小姐推开大门,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走过无策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惊慌的喊:“娜娜小姐,别闹脾气啦,待会儿太阳出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娜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恨恨喊道:“不关你的事,我死了才好呢!” 缇丰咬咬牙,穿上一件遮挡太阳的斗篷,又随手拿着一件,说:“面具,你跟我来,把娜娜带回来。” 我看了看手表,发现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出太阳了,也许由于恶魔城出现的影响,太阳的升起会稍晚一些,而且强度不大,但对于任何血族而言,即使再微弱的阳光都足以致命。 我们快步穿过走廊,缇丰忽然犹豫的说:“你说的那个格林.薇儿.....” 我暗恨自己口不择言,当真祸从口出,但此时补救,为时未晚,我笑道:“她是我的梦中情人,我灵魂的伴侣。” 这话一说出口,我当真魂飞魄散,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于是我又辩解道:“可惜我配不上她,唉,但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 缇丰的眼神刹那间寒冷如冰,我追悔莫及,只想把自己活活掐死。 她说:“很可惜,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安排时间举行隆重的婚礼。即使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当然,当然,格林.薇儿小姐不过是....” 缇丰又说:“如果你再提她的名字,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制作成肉干,喂养我的猎犬们,听见了吗?” 我吓得心胆俱裂,凄惨的嚷道:“遵命,遵命。” 我们快步来到酒店的花园中,此时是黎明时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只见娜娜小姐坐在泳池边上,抱紧膝盖,脑袋埋在手臂之间,她光洁而完美的长腿露了出来,在黑色睡意的衬托下,显得如此雪白,令人浮想联翩。 缇丰站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娜娜,回去吧。犯不着为了一位弱血者而寻死,你的内心要比这强大的多。” 娜娜哭着说:“姐姐!我没想到心里依旧留着凡人的感情!该死!该死的!这简直比死都难受!” 缇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说:“你知道吗?当我还是男人的时候,我曾经无比喜欢你。” 娜娜咦了一声,犹豫的说:“真的吗?” 缇丰哈哈大笑,说:“放心,我可不是同.性.恋,我已经将这段感情埋葬了,但你依旧是我最心爱的妹妹,无论你遇上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娜娜猛然转过身,哭泣道:“姐姐!” 两人绝美的脸颊贴在一块儿,湿漉漉的秀发缠绕起来。汗水混杂着泪水,沿着她们娇嫩的皮肤往下流。流啊流,流到我的心田,化作一股暖流,又流向了我的..... 突然间,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随后,娜娜小姐与缇丰同时痛苦的惨叫起来。我急忙展开夜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她们被一只阴影形成的怪物用尖锐的手掌刺穿了胸膛,这怪物将她们两人串在手臂上,举了起来,仔细打量着。 我怒道:“放开手!”手臂变成幽灵之手,放出毁灭之光,命中怪物。那怪物瞬间融化成一团黑色粉末,但转眼间就融入了阴影之中。 我急忙吐出乙炔,让明亮的火焰将黑暗照亮。只见缇丰与娜娜小姐卧倒在地,呼吸急促。伤口触目惊心,鲜血将睡衣染得湿透。 这是拉森魃的黑暗之神,是蒙塔诺!世界上现存最可怕的血族之一。他又来狙击缇丰了吗?该死呀。这恬不知耻,毫无荣誉感的混蛋,他不是亲口承认失败了吗? 但转念一想,又认为可能不是他。如果是蒙塔诺,这周围的阴影绝不会被乙炔照亮,我也没法用夜眼看清一切,那个阴影怪物更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此人制造的阴影虽然也令人惊叹,但比起蒙塔诺的造诣,他还是稍差一些。 我冲上前。扶起两位受伤的女血族,她们的伤口中有阴影涌动。可见刚刚那阴影怪物对她们施加了诅咒,让她们的伤势不断加重。 缇丰虚弱的说:“扶我们回房间。太阳快出来了,只要回到房间里,他就无法追击我们。” 此时,我听见四周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我扫视周围,透过黑暗,至少三十位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礼帽的血族从中现身。有的人站在地面上,有的人站在围墙上,还有的人漂浮在半空中。 我双腿发软,颤声说:“诸位血族大人,有话好好说,咱们途经宝地,未曾伤及人命,何必对我的两位主人下此毒手呢?” 只见一个瘦长的人影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如此优雅而随意,似乎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拥有完美的礼节与从容高贵的姿态。 他停在我们面前大约五米的地方,周围的血族突然全部跪倒在地,垂下脑袋,肃然向他致敬。 在瘦长人影背后,站着一个稍矮一些的佝偻身影,那人用苍老尖锐的嗓音喊道:“摄政王尤里乌斯.霍华德.龙赛,既尤里乌斯三世驾到!” 我倒吸一口寒气,失声喊道:“该隐在上,是拉森魃的摄政王!这怎么可能?拉森魃的皇帝怎么会来到这里?” 缇丰与娜娜小姐颤抖的厉害,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由于剧痛,缇丰勉力说道:“尤里乌斯陛下?您....为何来这儿?又为何偷袭我们?” 尤里乌斯走上前来,露出一张养尊处优的精致脸庞,他的外貌大约四十岁年纪,相貌堂堂,皮肤光洁,神色中有一股神圣而庄严的威势,周身散发着黑色的暗影,但却让人产生凛然敬畏之感。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桑吉特.缇丰长老,你远道而来,我未能迎接,心中一直愧疚,此刻是来弥补此憾来了。” 缇丰依靠在我身上,依旧不停哆嗦,她说:“所以你用卑鄙的手段偷袭我与舍妹?” 尤里乌斯沉默片刻,说:“我听说你与我的祖先蒙塔诺.昂塔大人见过面了,对吗?你击退了他,让他不得不躲藏起来。你看,这样的传闻让我不得不谨慎行事,试探试探你的底细,但说句实话,这结果让我有些失望。” 我眉头一竖,说:“明明是我击退了蒙塔诺大人,与这两位小姐无关!你要杀要剐....尽管去找莱克格斯。” 尤里乌斯露出微笑,目光望向我,说:“巧合的是,我找的正是你,贾面....先生。”(未完待续)。 八 面对制裁的萨巴特 85_85459我闻言大惊,问:“我?找我?” 尤里乌斯,这位拉森魃的教皇,带着他阵仗惊人的随从,卑鄙的偷袭了缇丰与娜娜,居然是为了我?可我身份卑微,默默无闻,只不过是全世界最著名最有才华也是最传奇的赏金猎人呀?他找我做什么呢?莫非....莫非他这个老.色.鬼,看上了我旷古未有的英俊与柔软娇嫩的身躯..... 我正在胡思乱想,尤里乌斯说:“名为贾面的赏金猎人,你见到德古拉了么?” 梦想破碎,我坠入现实的深渊,只能凄凉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他是怎么知道我进入恶魔城的事的?难道我接受采访的视频这么快就传播开了吗?可这些拉森魃的老外又怎么懂得中文呢? 更奇怪的是,我随着娜娜小姐与无策前往布拉索夫的过程中,我一直保持警惕,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又是如何准确找到我的呢? 也许他不过是来找缇丰的麻烦,碰巧遇上了我,仅此而已。 或者,我们当中,存在着一位告密者。 尤里乌斯笑道:“德古拉.弗拉德,是拉森魃历史上最可耻的背叛者,拉姆.巴赫伯爵,萨巴特史上第二位枢机主教,曾经试图令他臣服,却反而被他反过来奴役。我们之间有许多尚未了结的旧账。告诉我,为什么阿加斯消失了?” 我说:“阿加斯再度被封印,德古拉已经没法再回来了。” 尤里乌斯似乎未能尽兴,他叹道:“可惜,可惜,我打算亲手将他碎尸万段,甚至吞噬他的灵魂呢。” 缇丰睁开眼。问:“这就是你为什么带着如此多的随从赶来的原因?为了伏击德古拉?” 尤里乌斯平静的说:“伏击?不,缇丰小姐,你低估了我。我预备与德古拉单独对决。而这些随从,仅仅是这场决斗的见证人而已。” 娜娜怒道:“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偷袭者。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决斗!” 尤里乌斯面现怒容,目光变得异常凶残,但他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淡然说道:“那不过是试探,我没料到你们如此不堪一击。” 我说:“可你的试探攻击中,为什么要加上暗影的诅咒呢?你根本是个懦夫!你害怕缇丰与娜娜小姐的力量,只能用这么不要.脸的手段!” 他暴喊道:“够了!闭嘴!这儿不是道德的法庭!你们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我感觉到他内心的动摇,他急于挽回颜面。在部下心中树立威信,这会让他变得盲目急躁。 我大喊道:“我投降,投降,摄政王大人。但我有个条件,小小的条件。我希望心服口服的被萨巴特击败,而不是被卑劣的偷袭者捕获。” 尤里乌斯呼呼喘气,说:“你...你胆敢....” 我说:“你看,我不过是一位赏金猎人,可悲的尸鬼,甚至还不是弱血者。可我依旧无所畏惧。来吧,如果你们当中有任何勇敢的血族,认为能够在对决中战胜我的话。那就来捉拿我吧。” 我故意将‘勇敢’两字拖长,流露出浓浓的讽刺意味,这些拉森魃之中顿时炸开了锅,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跳了起来,用印度口音的英语说:“我兰多只用一只手就能将你撕成碎片!” 我望着他穿着的服饰,那显然是拉森魃黑刃的制服,这人外貌平常,但他可是黑刃,一位难缠的大妖魔。 尤里乌斯微笑着说:“去吧。兰多,我赐予你该隐的光荣。替我擒下敌人,我将赋予你主教的地位。” 这位摄政王说话的风格像是在念祷告。可见他的实际岁数不小。而且他用的是古英语,他也许是一位第五代或第六代的血族。 缇丰拉住我,低声说:“别逞强,拖延时间。” 我奇道:“拖延时间?为什么?你....有办法脱身吗?” 缇丰笑了笑,在我耳畔说:“你以为我是白痴吗?我为什么会孤身一人闯入拉森魃的大本营?我没料到摄政王会来,仅此而已,放心吧,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我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暗想:“她在这儿有援军吗?也许她是在等日出吧。” 抬头望望天空,发现尤里乌斯投射的阴影遮蔽了整座穆尔大厅酒店,连阳光都无法穿透这阴影。这无疑是暗影之神的训诫之力,虽然比不上蒙塔诺创造的无法看破的黑暗,但依旧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血族不会因为阳光而退却,在暗影之神中,他们甚至连血族白天常有的困倦感都没有显露。 忽然,一条阴影绳索从人群中穿过,连接到我的影子上,我咦了一声,说:“这是什么?” 借着绳索,无策霎时挡在了我的面前,他身上沾着血迹,似乎经过了一番战斗。 他对缇丰说:“缇丰阁下,那两位卡玛利拉派来的大妖魔保镖是萨巴特的奸细。” 缇丰露出惊怒的表情,咬牙道:“难怪这些拉森魃知道我来到花园里,莱克格斯这个老糊涂,他差点儿把我害死。他们人呢?” 她的表情十分夸张,我熟悉她这样的表情,那是她欺骗敌人的巧妙表演,她早就知道这两人有问题。 无策摇摇头,说:“其中一人逃走了,另一人....”他指了指肩上的鲜血,意思显而易见。 我叹气道:“小无啊小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这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居然没看出他们是叛徒?你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我早就瞧出他们两人贼眉鼠眼,肯定是奸猾之辈。” 娜娜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早说?你也是奸细吗?”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移话题,对无策说:“小无,眼下你只有将功补过。保护缇丰与娜娜的安全,才能将功赎罪。” 无策默不作声,手中出现一柄阴影长剑。朝兰多走去。 尤利西斯用赞赏的语气说:“你居然会影刃和暗影之锚?我听说你还会使用暗影之球?这可真是令人吃惊。” 兰多说:“拉森魃的弱血者?我还真不知道弱血者能掌握训诫之力。你真的是弱血者吗?我觉得你在骗人。”他手中出现了一根长矛,矛尖黑红相间。那是恶魔的武器。 随后,他身影晃动,化作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形,分散成三角,谨慎的朝无策逼近。 这是奇莫幻术的训诫之力,他是拉瓦诺斯的大妖魔。 三个人影同时大吼,朝无策冲了过来,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无策影刃一刺,一股劲风穿过三人,刺向远处的角落,只听那儿传来一声惨叫,兰多身形陡然现身,他滚倒在地,捂住喉咙,结巴的说:“该隐之拳....这是怪力惊人的....” 这胆小的懦夫,他一直隐形躲在角落,伺机准备偷袭呢。只见无策影刃轻颤,剑风拂过,撕啦一声。兰多的脑袋被一剑斩断。 他离兰多至少有五米的距离呢。 在兰多化作的烟尘中,尤利西斯神色不善,但他依旧挤出微笑,说:“了不起,了不起,拉森魃的同胞,居然精通‘怪力惊人’?你将‘该隐之拳’的诀窍融入影刃之中,这倒是我头一次见到。” 缇丰站直了身子,笑道:“你输了。尤里乌斯陛下,请您遵守承诺。就此离去。” 尤利西斯呼吸一窒,但立即哈哈大笑。说:“你在开什么玩笑?随我而来的这三十位黑之手中,像兰多这样无能之辈,只能排在末尾。” 他拍拍手,说:“马提尔.里昂,你是我最欣赏的勇士之一,上前替我作战吧,替我将失去的光荣夺回来。” 马提尔.里昂大步踏出,他脱去斗篷,露出一身英伦风格的咖啡色休闲服,他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皮肤红白交杂,显然是一位英国地区的恶汉。 马提尔骂道:“你自称为弱血者?你这没种的,下.贱的,卑鄙的骗子!你只配给你的女主人舔.屁.眼!”他一招手,地面突然升起一座骨牢,将无策笼罩在内,随后他拳头一捏,骨牢飞速收缩,这是帕斯卡尔曾经使用过的死灵法术,他应该是一位乔凡尼的死灵法师。 他狞笑道:“碎尸万段吧!” 骨牢中的无策朝他挥剑,马提尔忌惮无策的无形剑气,骂了一声,朝一旁滑步避开,就在这时,无策突然出现在他头顶,影刃刺向他的脑门,马提尔惊呼起来,朝无策吐出一股黑雾,随后他弯下腰,慌忙朝后翻滚。 无策的影刃蓦然而至,将他的脑袋钉在了地上,在萨巴特众人的惊呼声中,马提尔的尸骨碎成骨灰,不复存在。 而骨牢之中,黑雾之内,那两个无策变得模糊不清,转眼消失不见。 缇丰与娜娜互望了一眼,神色困惑,又充满敬佩。 尤利西斯怒道:“这是奇莫幻术!你根本不是拉森魃,你是拉瓦诺斯的吉普赛人!” 无策不发一言,随手甩了甩影刃,甩去影刃上的血水,随后他漠然的望着尤里乌斯,似乎在等待着下一个对手。 我知道他的心情糟糕的很,怒火焚烧之下,以至于他一改往日风格,不再低调行事,而是毫不留情的出手杀敌。当他穿上乌鸦装甲,全力以赴的时候,他拥有足以抗衡羲太母虫的实力,眼下虽然未曾召唤乌鸦,但这些大妖魔对他而言,根本与凡人无异。 尤里乌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未能察觉到无策异样的强大,而无策的态度对尤里乌斯而言,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注释: 怪力惊人:熔炉之锤——怪力惊人的使用者可以将怪力融入兵刃之中,让兵刃变得无坚不摧,甚至能发出强烈的冲击波。 操纵暗影:暗影诅咒——在伤口内附加不断撕咬的暗影之虫,阻止伤口愈合。(未完待续)。 九 我们为何畏惧死亡 85_85459尤里乌斯阴沉的说:“够了,这些猴子的把戏,已经足够了。收拾掉他,将缇丰与尸鬼抓住,让卡玛利拉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阿弗莱克,格拉默,莱茵,你们三人干掉他。” 我阴阳怪气的喊道:“萨巴特真是好威风呀,居然让三个黑刃对付一个弱血者。黑刃可是猎杀血族的猎人呀,我听说他们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妖魔呢。” 尤里乌斯朝我一伸手,我身后突然升起一道阴影,我反应过来,将缇丰与娜娜举在头顶,往前一冲,躲开了阴影的扑咬,但背后被它撕下一大块肉来,痛得我龇牙咧嘴,连声哀嚎,痛哭道:“缇丰,娜娜,在下为你们两人鞠躬尽瘁,精.尽.人.亡,此生也不枉了。” 任我喊道震天响,她们两人并未回应,而是紧张的望着无策,以及他面前缓缓走出的三位血族。 他们脱下黑袍,其中一位长着络腮胡子,鼻梁高挺,大大的眼睛,是一位中东的汉子。还有一人身形极瘦,瞧起来像一条长着四肢的蚯蚓。最后一人态度高傲,长相极为英俊,脸上似乎涂着浓浓的粉。 娜娜愁眉不展,咬牙说:“阿刹迈特的阿弗莱克,羲太的格拉默,斯密茨的莱茵,每一个都是萨巴特最臭名昭著的大妖魔。” 我怒道:“尤里乌斯陛下,你昏了头了?三对一,这事儿传出去,你今后可就臭名远扬了,你这些部下可全要瞧不起你!” 尤里乌斯狞笑道:“你这狡猾的混蛋,你以为能骗得了我?如果我在意名誉,万一有所疏漏,让你们四人跑了。那对我们萨巴特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妙。我个人的名誉,与之相比。并不重要。”他不再理我,而是喊道:“莱茵。速战速决。” 斯密茨的莱茵态度高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从身体中抽出一根骨头,那骨头发出铿锵之声,飞快的变化为一具活动的骨头铠甲,他手指动了动,那铠甲快步朝无策冲了过去。 他一动,身旁两人立即施展训诫之力。阿刹迈特的阿弗莱克双目瞪大,眼中绿光闪现,他喊道:“他并没有使用奇莫幻术,这是他的本体!”羲太的格拉默应了一声,身躯膨胀,皮肤上长出鳞甲,瞬间变成了一只站立行走的巨蜥蜴,蜥蜴的叉形舌头伸缩不止,就像曾经袭击缇丰的那个反叛军将领一样。 无策一剑将骨头铠甲斩断,莱茵皱着眉头。手指晃动,那铠甲自行拼接起来,挥动利爪。朝无策脑袋上袭来,无策正想迎敌,他的胸口突然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从中喷洒而出,他面现惊讶,如风般快速移动,躲开骨甲的攻击,朝阿弗莱克望去,只见阿弗莱克双眼光芒闪现。视线追击着无策不放。 他那双眼睛似乎能施放诅咒。 格拉默变成的巨蜥蜴悄无声息的爬了过来,长舌如鞭子般卷向无策。无策叹了口气,忽然化作一团阴影。沉入地面,于是蜥蜴的猛扑,骨甲的追击,以及诅咒的视线,全数被他躲开。 尤里乌斯大叫道:“有意思,有意思,他居然能溶入阴影?他是拉森魃?还是拉瓦诺斯?缇丰女士,你手下尽是些有趣的人。” 缇丰不答,只是望着地上那团翻滚的阴影,它仿佛雨后积在地面的小池塘。那三个黑刃分三个方向围住阴影,一时手足无措。 莱茵喊道:“陛下,我们该如何将他逼出来?” 尤里乌斯面现犹疑,说:“等待,耐心等待,他溶入阴影之后,没法挪动位置。”他性子多疑,不想让部下知道破解这能力的方法。 刹那间,从阴影中升起一个人影,蜥蜴格拉默大吼起来,朝人影扑去,瞬间将人影撕裂。但那人影发出火焰焚烧之声,突然发生爆炸,火焰升腾,光芒刺眼,格拉默连声惨叫,浑身火光冲天,焚烧不止。他在地上不停打滚,试图熄灭大火,但火焰中仿佛有精灵寄宿,反而越烧越猛烈。 阿弗莱克瞳孔收缩,放射出冰冷的气息,很快将烈焰压制,格拉默粗重的喘气,说:“谢谢,这狡猾的睿摩尔.....要是我逮住他...” 话音未落,他的胸膛鼓起,陡然开膛破肚,无策从中冲出,如黑色闪电般刺向阿弗莱克,阿弗莱克慌忙抬头,追着无策的身影,但无策双眼也同时望向阿弗莱克。阿刹迈特血族大惊失色,毫无抵抗,哀嚎一声,眼珠碎裂,眼眶中鲜血喷向天际。 阿弗莱克跪倒在地,双手胡乱挥舞,双眼血流如河,他惨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能使用阿刹迈特的邪眼!” 斯密茨的莱茵惊恐的喊道:“还有斯密茨的躯体寄生术!该隐在上,这...这绝不可能!” 缇丰小声对娜娜说:“你....教会他的?” 娜娜苦涩的说:“怎么可能?这些训诫之力,我根本见都没见过。” 无策将剑刃缓缓刺入格拉默脑袋,又轻易的割断了阿弗莱克的喉咙,在血族尸体焚化时纷飞的火光之中,他沉稳的转过身,面对着战战兢兢的莱茵。 寒风吹过,仿佛在奏响阴森的管风琴,又仿佛在敲响亡者的丧钟,在这黑暗阴影之中,无策在众人眼中化身为谜团,化身为死神,包围我们的萨巴特们各个儿开始发抖,用压抑的声音喃喃议论着。 他们在害怕,害怕黑暗,害怕阴影,害怕神秘而无可阻挡之人。 莱茵大喊道:“别过来!别过来!”他将舌头挖出,令舌头变成数十只恶心的血腥人形,横在无策与他面前,而在无策身后,那具白骨铠甲又不知畏惧的冲了过来。 我察觉到异状,一下子惊醒过来,喊道:“小心!尤利西斯要偷袭你!” 尤利西斯的暗影陡然从四面八方朝无策涌来,其中有黑色的触.手。有黑色的蜥蜴,有黑色的猛虎,还有黑色的巨人。与莱茵召唤的怪物合力夹击,他们行动如风。转眼间堵住了无策所有的退路,即便无策溶入阴影,也无法躲开他们的追杀。 但无策并未躲避,恰恰相反,他摊开双手,仰起脑袋,闭上了双眼,仿佛在等待华尔兹音乐的奏响一般。 一只黑色巨人猛然转身。擒抱住身旁的血腥人形,刹那间将那怪物撕碎。随后,那些阴影化作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倒戈,成了无策的傀儡,无策的卫士,无策的战友,为无策忠心耿耿的战斗,将措手不及的血腥怪物杀的溃不成军。 尤利西斯大声催促,卯足劲儿施法,试图挽回这些暗影的控制权。但那徒劳无功,这些暗影此刻臣服于更强大的暗影操纵者,他的力量正为无策所用。尤利西斯暴喝一声。撤去训诫之力,包围无策的阴影转眼消散。 但无策却悄悄出现在莱茵背后,莱茵惊叫起来,正欲转身反击,但一切已经太晚了。 莱茵的脑袋被无策斩断,在空中就瓦解成灰,他的尸体跪在地上,似乎在向无策行使崇敬之礼。片刻之后,它也消失无踪了。 无策转过身。面对着尤利西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对手。 尤利西斯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弱点!你的魔血已经剩下不多了,我还有许多勇士。更为强大的黑刃,普利斯库与枢机主教!只要我愿意,这儿剩下的三十位血亲会一拥而上,将你碎尸万段,你得意什么?” 他的叫声听起来有几分凄凉,又有几分勉强,他的那些部下听在耳朵里,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 无策说:“你可以试试,倒省了我许多麻烦。”他朝尤里乌斯走上一步,尤里乌斯吓了一跳,惨叫一声,居然摔倒在地,模样十分狼狈。 周围那些血族齐声惊呼,纷纷抱头鼠窜,在草地、树木、假山与路灯背后躲了起来,这些昔日气定神闲的血族,面对生死关头,也如凡人一般魂飞魄散,不,甚至比凡人更加害怕。他们漫长的生命让他们缺乏对死亡的敬畏,而此时此刻,无策让他们想起了被遗忘已久的恐怖,以及那份被强敌震慑的屈辱。 娜娜结结巴巴的说:“他甚至胜过了尤利西斯,他...他可是拉森魃的摄政王,货真价实的远古血族。蒙塔诺.昂塔的传人。” 缇丰小声说:“还好他是我们这边的。”她缓缓站起,大声说:“我想我们可以谈判了,对吗?尤利西斯先生?” 尤利西斯蓦地站直,大笑着说:“谈判?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个荒唐的误会。我们当然应该谈谈,何必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呢?这位身手了得的先生显然是一位拉森魃的同胞,同胞之间是不可以喊打喊杀的。” 这孙子颜艺惊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一流,见情势不妙,立即自找台阶,又麻溜而下,果真是神鬼莫测,令人叹服。 我望着无策如止水般岑静的身影,心中情绪涌动,激动莫名,泪水盈眶,恨恨的想:“这小子此刻大出风头,将我的威风抹得一点不剩,瞧缇丰与娜娜的眼神,她们两人只怕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啦。不成,不成,我面具岂能如此丢脸?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折辱折辱此人,让他知道我面具也不是好惹的。” 这般想着,我面露阴险冷笑,眯起双眼,嘴里发出哼哼之声。 娜娜瞪着我,问:“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我瞬间嬉皮笑脸的说:“哪儿能啊?无策替我们解了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心生嫉妒,想要谋害他呢?娜娜小姐你可真是爱说笑。” 娜娜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心生嫉妒了?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我大惊失色,指着娜娜说:“缇丰长老,你的妹妹含血喷人,你也不来管管?” 娜娜飞起一脚,将我踢飞了出去,我一脑袋撞在树上,惨叫一声,索性来了个瞒天过海,就地装死。 注释: 操纵暗影:暗影军团——从暗影世界召唤出形形色色的恶魔怪物围攻敌人,召唤出的恶魔等级视召唤者的等级而定。 阿刹迈特巫术:诅咒之眼——阿刹迈特擅长暗杀术,但有时也喜欢用巫术杀人。通过目光凝视,阿刹迈特的血族可以将厄运降至目标头上,也可以用元素的力量立即对敌人造成可怕的重伤。 巫灵术:生化分支:爆裂傀儡——制造一个血肉傀儡,其中凝聚着暴烈的火焰。瑞文.海默曾经在飞机上使用过这个法术,不过那个法术是远距离施放的,因此无法精确操控。(未完待续)。 十 暗影之王教你做人 85_85459我令自己从头痛中清醒过来,一阵没来由的紧张感湮没了我,我想:“他们知道了吗?” 我探查天地之声,隐约觉得隔阂虚实之墙并未松动,造物主似乎尚未醒来,无策的异动并未引起那些神祗的注视。 但我们必须小心了,他此刻展现出来的力量不逊于寄生于我体内的黑面具,如果未曾穿着“乌鸦”,一旦他超越某种界限,那世界也将随之剧变。 缇丰神色惊讶,绝非作伪,要说她预料到无策会大发神威,震慑群魔,我可半点都不信。既然无策并非她期望的援军,那她为什么之前胸有成竹,认为自己能脱困呢?难道她是在逞强吗? 无策见局势缓和,回到我们身边,缇丰微笑着说:“你做的很好,无策。但你不应该瞒着我们,你害娜娜替你担忧了半天。” 娜娜倔强的扭过头,神情不满,像个发脾气的小姑娘,但她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她心中正无比雀跃的期盼着无策的致歉,甚至是温柔的只言片语,都能瓦解她坚强的伪装。 无策点点头,说:“抱歉。”随后不再多言。 娜娜身子发颤,张开嘴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缇丰对摄政王说:“那么,你是否愿意展露慈悲,移除我们体内的暗影诅咒呢?” 摄政王哈哈大笑,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他说:“不过是个小玩笑,我并没有恶意!”他做了个复杂的手势,缇丰与娜娜的伤口处立时涌出黑暗烟雾,顷刻间消散无影。缇丰放松下来,娜娜表情也变得舒展了些。 尤利西斯拍拍手。冠冕堂皇的说:“误会已经解除,再会了,卡玛利拉的血亲们。” 他抬了抬手。正想招呼众人离去,但就在这时。我眼前一片漆黑,刹那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大骇之下,心想:“尤利西斯又想耍什么花样?”立即转换夜眼,但周围黑暗浓重而牢固,夜眼毫无作用。 我喊道:“无策!这是怎么回事?” 无策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法操纵这些影子!” 忽然间,暗影渐渐褪去,四周稍稍明亮了些,在夜晚般的光线中。我见到一个半径大约有十米的黑色圆球悬在我们头顶。 娜娜惊呼道:“姐姐,姐姐不见了!她被抓到黑色圆球里面了!” 无策扭过头,走向尤利西斯,说:“你干了什么?” 尤利西斯满脸畏惧,他喊道:“不是我,我没法将暗影之神用到这样的程度!是他,是他来了!” 我颤声问:“蒙塔诺?” 尤利西斯艰难的点点头,说:“没错!” 娜娜抽出长剑,剑锋刺出,无数光剑飞向黑暗圆球。但瞬间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她惊慌的说:“我们得把姐姐救出来!无策,快想想办法。” 我心中涌起醋酸。怒想:“这小子虽然厉害,但脑子笨得很,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于是抢先说道:“看我的!”我集中意志,将手臂转化为幽灵般的绿色,一道毁灭之光从掌心激射而出,准确命中圆球。 过了半天,圆球毫无反应。 无策说:“不能莽撞的破坏圆球,不然缇丰小姐也会受伤。” 我怒道:“总比她在里面被蒙塔诺那个老.色.鬼生吞活剥了强!” 无策点点头,划破手腕。流下鲜血,他将鲜血攥在手中。刹那间,他掌心电光闪烁。火光冲天,暗影涌动,绿雾弥漫,金光耀眼,这五彩之色汇聚在一块儿,化作一柄白色的弯刀,弯刀造型间接而流畅,它通体雪白,天衣无缝,给人以圣洁之感。 娜娜被这弯刀的美丽震惊,捂住嘴唇,惊讶的说:“这是...这是什么?” 无策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管它叫无光之刃。” 我忽然听见末卡维喃喃的说:“白影之刃希斯,快让他收起来,这件武器不应该出现在凡间,不应该这么早。” 他的语气就像是上班迟到的公务员一样满不在乎,但这是我听见过他最着急的语气了。 无策握紧利刃,就在他发起攻击的刹那,那团阴影之球瞬间溶解,一个人影从中落下,我瞧清楚那是缇丰,心中一乐,想:“拍马屁的时候到了。”脸现忠勇之色,嘴里痛呼一声,双足一蹬,如鲤鱼跃龙门般飞起,来一招白鹤亮翅,张开双臂,迎向缇丰,喊道:“缇丰小姐,我来救你了!” 娜娜拽住我,随手将我扔的老远,轻轻接住缇丰,喊道:“姐姐,姐姐!” 缇丰睁开眼,嘴角流下鲜血,她虚弱的说:“蒙塔诺,蒙塔诺攫取了我体内呑世蛇卵的力量。” 我困惑的想:“呑世蛇卵的力量在你体内?你什么时候将其吸收进去的?蒙塔诺又是用什么法子将其取出的呢?莫非他是嘴对嘴吸出来的?或者....他吸得是其他的地方,比如说....” 我脑洞大开,胡乱猜测,嘴角露出淫.邪笑容,同时眉头紧锁,深感嫉妒不平。 蒙塔诺.昂塔,现存最强大的血族之一,暗影的操纵者,在空中静止不动。我惊恐的注视着蒙塔诺,忽然觉得他这幅黑人面孔既不威风,又不高贵,不免有几分不屑,心想:“你虽然厉害无比,可单从外表而言,你老兄和德古拉差的十万八千里啦。” 这么一想,我感叹于自己的英俊相貌与神武气质,一股优越感顿时油然而生。 摄政王尤利西斯与他所有的部下同时跪倒在地,尤利西斯大喊道:“蒙塔诺主人,许久不见了。您既然要来这儿,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蒙塔诺森然说:“什么时候,我做事要向你知会了?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浑身巨震,惶恐的喊道:“抱歉,主人。我....我失言了,我很怀念你,主人。您要知道,包括我在内。所有萨巴特的血族,全都渴望借助您的力量。” 蒙塔诺说:“你们是一群堕落而无能的废物,比起卡玛利拉,你们根本简直荒废透顶。我厌倦了你们的蠢样,厌倦了你们丑恶的嘴脸,这才隐居于卡玛利拉之中。尤其是你,尤利西斯,你是拉森魃史上的耻辱。更是萨巴特摄政王的耻辱。” 尤利西斯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恼怒,但很快又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不停道歉。 蒙塔诺不再理他,而是面对着我们,说:“弱血者,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显然留了一手。” 无策散去手中的白影之刃(这让我放心下来),说:“我并没有把握战胜你,蒙塔诺先生。” 蒙塔诺笑了笑,指着缇丰说:“我饶了她性命。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呑世蛇卵我就取走了,虽然这么做不怎么光彩。但请原谅一位等待千年的老人迫于无奈而使出的手段。” 我怒道:“你对缇丰做了什么?你吸了她的鲜血了吗?你的兽爪子干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 蒙塔诺脸色一板,我吓得头发一炸,立时跪倒在地,喊道:“我错了!我错了!” 蒙塔诺说:“管好你的嘴,尸鬼,我已经活的太久了,女人的躯体对我而言毫无吸引力,血族的鲜血更是让我反胃。呑世蛇卵中暗影之蛇残存的魔力与我产生了共鸣,我能在几分钟之内将其召唤出来。” 我高呼道:“先生法力无边。光耀千古,震烁古今。寿与天齐,真乃血族之福也!” 蒙塔诺说:“我将用暗影遮蔽整个罗马尼亚。直至你们离开国境,罗马尼亚是萨巴特的地盘,以后如果再让我在此见到卡玛利拉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缇丰咬牙站起,狠狠的瞪着蒙塔诺,这位拉森魃之王轻蔑的俯瞰着她,过了片刻,她捏紧拳头,说:“我们走吧!”拉住娜娜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入了旅馆。我慌忙跟上她们,钻入了酒店的屋檐下。 无策一言不发,走在我背后,也正是由于他此刻沉默寡言,让他产生了神秘的威慑感,逼格之高,几乎突破天际,让我嫉恨得心在滴血,胃部绞痛。 等回到总统套房,缇丰疲倦的说:“娜娜,你和我换一套衣服,面具,整理整理行礼,不要落下重要东西。无策,你去准备轿车。我们立即就走。” 我恨恨说道:“就这么算了?这老狗偷了你体内的呑世蛇卵呀!” 缇丰惋惜的说:“这又有什么办法?这次为了你,我实在太过冲动,接连犯下大错,这是我愚蠢的代价,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娜娜担忧的说:“姐姐,别伤心,卡玛利拉不会因此而惩罚你的,长老是终生制的,除非长老有背叛举措,否则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她们悄声说着体己话,关上了那扇神秘而诱.人的门,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应该是她们两人在宽.衣.解.带。 奇怪,奇怪得很,其中大有问题。缇丰在此行过程中接连犯错,简直反常至极。 她未能识破随行的两位间谍,又冒失的来到布拉索夫下榻,这儿是萨巴特的重镇,耳目无处不在,她因此身受重伤,险些被俘,又丢失了至关重要的圣物之力,此刻还得灰头土脸的开溜。 这是奇耻大辱,而她此刻居然并不感到如何沮丧。 她的挫败感是伪装出来的。 她是自愿将呑世蛇卵交给蒙塔诺的吗? 没错,蒙塔诺正是她在等待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从容镇定,临危不惧。而蒙塔诺大费周章的用黑影遮挡罗马尼亚的太阳,正是为了护送缇丰离开。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算弄明白了。(未完待续)。 十一 离开罗马尼亚之后 85_85459从酒店出来之后,我们四人坐上了车。缇丰示意我开车,她坐在了我身边,无策与娜娜坐在后座上,娜娜垂着脑袋,精神不佳,尴尬与疲倦满脸都是。无策则依旧是一副冷漠而沉默的模样。 这感情闹剧尚未结束,他们两人正制造着令人不自在的气场,我浑身不对劲儿,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晕过去。 在沉寂之中,我启动了汽车,同时祈祷蒙塔诺制造的黑夜不要过早散去。 在黑暗的世界中待的久了,我如同血族一样畏惧光明。 缇丰清清嗓子,笑着说:“我可真没想到,你变得那么厉害。我无法想象有人能精通所有血族的训诫之力。” 我兴奋的嚷道:“多谢夸奖,长老大人。” 缇丰说:“我是在对无策说话,你别多嘴。” 我如遭雷击,霎时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境地。 无策淡淡的说:“也没什么,长老大人。” 缇丰显得雀跃激动,她侧过脑袋,望着无策与娜娜,说:“今天之后,你会变成血族世界中的大名人。每一个萨巴特都将畏惧你,每一个卡玛利拉都会赞赏你,反叛军那些愣头青会跃跃欲试的试图挑战你。你将一夜成名,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年轻血族,甚至有人会把你与乔凡尼、蒙塔诺这样的老怪物相提并论,该隐啊,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无策似乎并不高兴,反而有些苦恼,他说:“世事难料,希望不至于难以应付。” 缇丰哈哈笑了几声,对娜娜说:“我亲爱的妹妹,你本来是史上最杰出的年轻血族。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无策已经把你比下去啦。” 娜娜嗯了一声,偷偷朝无策望了一眼。低声说:“你想让他成为厄夜使者?” 缇丰摇头说:“长老会的人会这么打算的,虽然荣誉与地位很重要。但忠诚也同样事关重大。无策,如果有人提议举荐你成为厄夜使者,你会答应吗?”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每个长老可以在厄夜使者中选择一位到两位专职的保镖,这些保镖负责全权保护长老的安全,而剩余的厄夜使者可以由各个长老随意调遣。也就是说,一旦成为厄夜使者,若无尤为亲近的长老,则成了长老会成员之间的‘公共财产’。 连同娜娜在内。缇丰已经有两位厄夜使者,她阻止无策成为厄夜使者,便是不想让他被其他长老选走。 无策说:“不,不会。” 缇丰高兴极了,她拍着手说:“我真该重赏你,亲爱的无策,你有什么尤其渴望的东西吗?财富?还是.....幸福?”她口中的‘幸福’两字有些刻意,语气中着重强调,似乎有意刺探。 娜娜小姐满脸通红,情不自禁的用双腿夹住小手。这模样真让人看得肝肠寸断,怜惜万分,以至于我不停回头看她。差点驱车飞出了山路。 无策沉默良久,说:“我希望得到你的承诺,缇丰长老。” 缇丰哦了一声,说:“什么承诺?” 无策说:“我有必须去追逐的人,也许....也许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但如果....如果她同意了我的请求,我会退出卡玛利拉,退出您的组织,我希望您到时不会阻拦我。” 缇丰霎时无言以对。而在我心中,我听见末卡维在苦笑。他如狼嚎般嚷道:“亚克.墨慈的轮回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终结?你又一次要为了女人而舍弃朋友吗?” 娜娜攥紧拳头。身子开始发抖,她忍不住说:“你指的那个人,是格林.薇儿吗?她显然是个吸血鬼,但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和面具是怎么认识她的?” 无策说:“格林她...是她创造了我,我如今的力量,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她。她对我而言,如同母亲般亲切,如同女神般神圣,如同姐妹般亲密,我....我不会隐瞒,我喜欢她,愿意为她而死,这信念由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娜娜神情凄凉,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缇丰皱紧眉头,心中的怒火显而易见,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问:“面具!你呢?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见无策口不择言,显然已经失去了她们的欢心,心中一喜,知道正是我夺回失地的时候,于是我大笑三声,说:“格林.薇儿?她从小抚养我长大。我叫她姑姑,她叫我过儿。我英俊潇洒,跳脱顽劣,她温柔体贴,不食人间烟火,我俩情窦初开,暗生情愫,两情相悦,沧海桑田,无奈命运多舛,老天无眼,我俩彼此失散,至今才得以重逢。我心中虽然想念于她,但可惜事与愿违,姻缘难测,我们注定是一对苦命鸳鸯,再难比翼双飞....” 缇丰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大腿,我感到她的指甲锋锐如刀,刺入我的肌肉里,我痛的连声求饶,喊道:“我随口胡说的,饶命!饶命!” 她怒道:“我对你说过,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这女人的名字!你这是自寻死路!” 我惨叫道:“是你让我说的呀,缇丰小姐!” 她恨恨的说:“我是在试探你,混蛋!你死定了!等回到卡杉德罗,我立即让人把你封入棺材!” 我霎时吓得魂不附体,苦苦哀求,车上的气氛变得宛若火葬场中的葬礼一般沉重。 驾车疾行了大约四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的农场,草地郁郁,点缀着大片树木、农田与木头房子,而缇丰的飞行器赫然在目。 此刻本应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但黑暗遮蔽了阳光,我们宛如身处黑夜之中,蒙塔诺兑现了他的诺言。 缇丰与娜娜困顿的下了车,缄口不言,走上了飞行器。钻入了棺材里,经过这漫长的一天,她们终于可以沉睡了。陷入血族无法摆脱的阳光催眠中。 但无策,这位昼行者。亚克.墨慈的继承者,无奈的望着远方,似乎还在思念着消失在空中的绿面具。 他在后悔,后悔他由于自尊心作祟,未能第一时间追上她,告知她自己心中的思念吗?为什么像他这样的血族,也会被爱情的欲.望所支配呢?也许在爱之中,存在着超越公理与律法的神秘力量。连末卡维与羲太都无法预测,连血族的诅咒都无法移除。 而我呢?我自诩为语言的研究者,自我认知的先驱者,可为什么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言不由衷,硬是在这泥沼般的爱情闹剧中扮演搅局者的角色呢?当那些语言来到我嘴边的时候,又是什么驱使着我毫无节制的将它们说出口呢? 冥冥之中,我推动了命运轮回开关,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新的放逐已经离我很近很近了。 ......... 一年之后。纽约的傍晚,城市的灯火如星落一般闪耀。 我和挚友先生陪伴着缇丰,走下飞行器。前往拜亚斯餐馆,那是一间声誉斐然的豪华餐馆,顾客多是上流社会的人物。酒店的主题是古典与神秘,酒馆布置的精巧而诡异,蓝色的帷幕悬挂在头顶,桌椅小巧玲珑,坐起来却相当舒适。 餐馆的侍者询问订餐的讯息,我说:“海德先生到了吗?” 侍者恭敬的将我们引向座位,大老远。我就瞧见海德教授古板而苍老的面容,他望见我们。面露喜色,用力招了招手。在他身边。坐着他的女儿桑莎。她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裙,当中有一条金色线条,绣工出众,花纹繁复,露出她光滑的胸.口。 她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找不到了。但实话实说,她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她的胸部也实在太小了。 缇丰捅了我一拳,怒道:“你给我规矩点,别死盯着人家女孩儿看,你是我的未婚夫!” 我满腔冤屈,无处发泄,只能收回我黏在桑莎胸口的视线,擦去嘴角呼之欲出的口水,默默抬头,暗暗流泪。 婚姻,这无可抗拒的枷锁,每个男人毕生无法逃脱的诅咒,渐渐将我咬的残缺不全。这一年来,血族国度的事进展顺利,但事务繁多,应接不暇,缇丰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谈判、交易、拉拢、打压、结盟与慈善,若不是她忙得不可开交,我们早就举行婚礼了。 血族理想国将建立在冰岛,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那儿的居民稀少,国家的首脑渐渐被血族掌控,居民对此并不知情。乔凡尼的构想中,这并非向人类宣战之举,而是和平的象征。匪夷所思的巨大投资涌入冰岛,修建基础设施,改善居民福利,建立相对封闭的商业氛围。 同时,来自世界各地,各个势力的血族开始在冰岛定居(除了拉森魃、斯密茨与鬼鬼祟祟的巴尔之子)。这是一个新的,更加庞大的卡杉德罗。在乔凡尼为首的强大血族坐镇之下,以往那些桀骜不群,冲突不断的势力被铁腕与纪律牢牢约束,偃旗息鼓,忍气吞声,享受和平带来的新世界。 缇丰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她接受了我的建议,一改以往卡玛利拉亲王时冷酷无情的作风,关心血亲,暗中救助那些无辜迷茫的弱血者与卡提夫,这让她赢得了反叛军由衷的感激与敬重。在冰岛第一批定居的五千多位血族中,反叛军的数量大约有两千人。乌萨雷尔作为他们的领袖,对缇丰表现出了发自肺腑的尊敬(虽然我嫉妒的要命,但我不得不承认,乌萨雷尔是典型的血族,对谈情说爱毫无兴趣)。 与此同时,她开诚布公的与卡玛利拉的诸位长老详谈了理想国的事。莱克格斯当场发火,但缇丰赢得了包括斯坦公爵、葛丽泰斯以及特斯拉在内的长老的赞同,于是莱克格斯拂袖而去,将自己关进豪宅生起了闷气,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了。 于是,卡玛利拉的政.治机器缓缓启动,为这旷古未有之事提供坚实的支持。 当然,这艰难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更大的困难尚未到来。如何在信息发达的世界中保守秘密,亦或是求得全世界的认同,哪条路都注定崎岖异常。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前,一场席卷全球的流行病爆发,惹起轩然大波,为血族理想国之事提供了梦寐以求的掩护。(未完待续)。 十二 姗姗来迟的新客人 85_85459说起这事儿,我真认为自己罪该万死,不可饶恕。因为这事儿完全是我酿成的大祸。 也许诸位读者还记得,在两年前的下洋,桑莎.海德被我转化为尸鬼,又被我转化为凡人。为了实现这一惊人的创举,我创造了一种破坏性极强的病毒,肆意进攻红细胞,以期剥离血液中蕴含的微量魔血。虽然桑莎几乎在这场大病中丧身,但她好歹被我救了回来。 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也正是由于这次偶然的意外,那张桑莎曾经用过的染血床单,在慌乱之中未被医院及时处理,这病毒也因此流传了出去。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同时也有些负罪感的骄傲),这病毒自己变异了。它潜伏在特定的人体内,以轻微感冒的症状掩盖自身,躲过了人体免疫系统的制裁,最终爆发了出来。 好在后果不算严重,在一千人中,仅有一人会得病,死状有些凄惨(浑身大出血,身躯形如枯槁),而且死亡率不低,大约有9成把握一命呜呼。 下洋是国际大都市,本国的医疗便利程度笑傲全球,每年跑来到下洋就医的老外不计其数,这般一来二去,这疾病就在全球范围内扩散开了。 我最后听到的数字是,大约有三百万人死于这场瘟疫。我非常愤怒,认为这纯粹是危言耸听,媒体工作者为了制造大新闻而夸大了数字,将许多不相干的死者算到了我的病毒头上。他们叫它死血症,对这名字,我这位始作俑者没有半点发言权,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无策的父母不久之前也死于这场浩劫,我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无策显得平静而落寞,身影变得愈发孤单。畏惧与愧疚令我倍受煎熬。但我缺乏勇气,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不过即使我向他坦陈此事。他只怕也会认为那是我的疯言疯语罢了。 病毒本可继续肆虐,但海德教授的新药恰好于此时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这新药自然是从朝晖发现的紫藤钟幼虫体内提取的药品,海德动用了许多政治人脉,搞定了美国的医药部门,让这药物取得了许可证。也正是由于这种药品的及时出现,我那举世震惊的划时代疾病,终于在世界各国人民的抨击声中凄惨的谢幕了。 随后,它治愈了癌症。治愈了败血症、狂犬病、白血病、艾滋....人们说这种名为“紫藤”的药物是上帝赐予人类的福音,是凡人终于战胜自然的铁证,也是世界迈向崭新未来的征兆。然而,在美国以及欧洲,出于各方利益的权衡,这造福人类的药物并没有广泛推广,海德教授吃到了不计其数的官司,有人认为他侵害了行业利益,有人指控他隐瞒了药物成分,更有人告他侵害了知识产权。 一时之间。海德教授被整的焦头烂额,非但没有因此而享受巨大的声誉,反而饱受折磨。四面楚歌。 而缇丰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在特斯拉的牵线搭桥下,第一时间取得了海德教授制药公司的股份,成了科学与魔法教派的荣誉会员,动用卡玛利拉的影响力,她替海德化解了不少危机,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会来此与海德教授吃晚餐的原因。 一场感恩晚宴。 桑莎见到我与挚友先生,惊呼道:“爸爸,你看!是面具先生!还有张先生!我在下洋见过他们。” 海德教授笑道:“这可让我大吃一惊。面具老弟,我记得我们在朝晖见过面了。可没想到你和缇丰小姐居然相识。当然,张先生也和小女早就认识了。” 缇丰指着我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可以叫他贾面。而这位张千峰先生,是我公司的首席秘书官。” 海德一听,大惊小怪的嚷了起来,急忙连声恭贺,桑莎奇道:“张先生不是赏金猎人吗?怎么又是首席秘书官了?” 我和挚友先生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老底被缇丰揭穿,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挚友先生冷汗直冒,颤声道:“桑莎小姐,我那是骗你玩的,我可不是什么赏金猎人。” 桑莎笑了几声,说:“你当时信誓旦旦的,我还真以为是那么回事儿,你为什么骗我?对我有意思吗?” 挚友先生唯唯诺诺,胡乱蒙混几句,好在缇丰并没有在意。 我们寒暄一番,坐了下来,海德点了一些菜,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塞了一把小费,服务员乖觉的跑的远远的,随后海德从桌子下取出一个酒瓶,酒瓶中装满红色液体,他说:“掺血的葡萄酒,抱歉,我对这事儿不太在行,但应该是处.女的血。” 缇丰笑了笑,说:“这就很好了,对我们而言,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海德替缇丰斟满酒,歉然道:“我还邀请了一位重要的伙伴相陪,但她似乎迟到了,真是异常抱歉。” 缇丰问:“同伴?啊,是你的夫人吗?” 海德摇头道:“她也是一位血族,是科学与魔法教会的首席科学长,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自作主张,引荐你们二位认识认识。缇丰小姐,虽然你的美貌举世罕见,但我不得不说,她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美人儿。” 缇丰露出微笑,说:“听你的语气,似乎这位首席科学长是你的偶像,对吗?” 海德哈哈大笑,说:“有可能,她简直是一位天才。正是她分析出了紫藤的化学成分,以及幼虫的培育方法,这药才能通过药物协会的审核。”可他随后又变得愁眉苦脸,哀叹道:“该死的美国政.治,我又收到了好几家制药公司的起诉书,申请冻结这药物的流通。” 挚友先生点点头,用典型的本国英语说:“要是您的药物大行其道,他们可全都要破产了。” 我笑道:“造福人类?这事儿可不是想做就做的。您简直是一位现代的耶稣,象征着上帝的救赎。却要被这些俗人钉在世俗的十字架上。” 海德骂道:“这群吸血鬼....我不是说您,缇丰小姐。” 缇丰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与这些毫无远见的凡人相比。我们血族可容易说话得多。” 海德又说:“可我听说,在本国。同样的药已经毫无障碍的在市场上流通了,而且销量火爆无比,销售网络很快就会遍布整个东南亚,他们的审核形同虚设,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官司整你,更令我嫉妒的是,他们的黑市异常发达。该死的美国资本家,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被本国远远甩在后头了。” 我知道这事儿,事实上,我曾经在一次闲聊中建议轻蝉小姐暗中参股,不知她有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如果她照我说的做,此刻早已经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缇丰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还请尽管说,我们生在黑夜之中,做事没有凡人那么多的顾及。当然,只要不触犯卡玛利拉的律法,一切皆不是障碍。” 海德欣喜的说:“您可真是我的救星。缇丰小姐。”随后又黯然说道:“如我这般醉心于科学的学者,如今却被囚禁在难以挣脱的人性枷锁之中,我感到很悲哀。缇丰小姐,异常悲哀。” 桑莎温柔的握住海德教授的手,说:“别难过了,爸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说:“时间会证明你的伟大与高尚,海德教授,眼下,您需要的是舆论的支持与民意的偏向。您可以拍纪录片,接受记者采访。登报纸,在社交网络上大肆宣传。一旦民众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与利益团体的丑陋。你的战争就已经获胜了一大半了。” 海德教授高兴起来,举起酒杯。祝酒道:“为自.由的美国舆论而干杯!” 我们齐声喊道:“为言论自.由干杯!” 我将酒杯放到唇边,将葡萄酒往嘴里灌,突然间,我见到餐馆门口走来一位熟悉的倩影。她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眼镜之后是她绿宝石般的双眸,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白玉般的肩膀,绿色的长发宛若丝绸般在她雪白的脸上轻轻浮动,仿佛满是朝露的绿叶。 来人是绿面具! 我呼吸紊乱,葡萄酒流入气管,差点被酒呛死。 海德教授见到她,欣喜的喊道:“格林.薇儿女士,这儿!我们在这儿!你总算来了,我的大科学家!” 缇丰瞪大眼睛,以极大的自制力保持镇定,她望着眼前走来的美丽血亲,嘴唇紧闭,皱起了眉头。 绿面具脸上满是歉意,说:“对不起,我实在是荒唐至极。我平时不出席这样的晚宴,一时不知道该穿些什么了。” 我愣愣的望着她,口水如瀑布般往下滴。挚友先生奇怪的问:“你认识她吗?面具?” 我喃喃的说:“何止是认识,我的童.贞就是被她给糟.蹋的.....” 缇丰与绿面具同时给了我一拳,一人打左脸,一人打鼻梁,惨叫声中,我滚到了桌下,但我急中生智,早有应对之策,双目如电,朝桑莎裙子之中望去。 长裙遮住了一切,我什么都看不见。 悲哀,真是莫大的悲哀。 缇丰审视着绿面具,自然而然的笑了起来,说:“格林.薇儿女士?我的未婚夫贾面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她一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手指在我脖子处游走,仿佛毒蛇滑过,寒冷异常。 绿面具奇道:“未婚夫?你要和他结婚?” 缇丰说:“没错,结婚,他是我的尸鬼,对我忠心耿耿。我这人有个怪癖,如果我看中什么事物,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它牢牢攥在我的手里。婚姻既是纽带,又是镣铐,更是一种奖赏,借助婚姻,我得到了他,他也会得到我,无论身心,皆在一块儿。”(未完待续)。 十三 餐馆中急来的暗杀 85_85459缇丰的语气不善,听在耳里,咄咄逼人,海德与桑莎立即听出不对劲儿来了,挚友先生悄声说道:“这是什么世道?这些女人为什么对你挣来夺去的?” 我暗恨他瞧不起人,用灵异感知答道:“先生何出此言?此中滋味儿,试试便知,不如今晚我独守空闺,任君....”话音未落,一股气流窜入口中,我胸腔堵塞,闷哼一声,满脸血红,险些被他憋死。 绿面具轻笑了几声,目光如水,泛起涟漪,我知道她肯定在打坏脑筋,顿时头痛不已,果然听她说道:“巧合的很,我和这为‘贾面’先生,也曾经同.居过呢。” 我怒道:“别胡说!我哪儿来这么好运气....” 缇丰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绿面具叹了口气,说:“是吗?贾面,今晚我们得好好聊聊了,毕竟是最后一次了嘛。”说着朝我眨了眨眼,神色妩.媚,故作姿态。 我用灵异感知问:“你到底在捣什么鬼?你可是四代的血族,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绿面具也用灵异感知答道:“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这孩子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 我愤然说:“你忍不住?你能控制住每一个意识的诞生,连这都忍不住?” 绿面具惊讶的嚷道:“奇怪?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吗?这可太好笑了。” 我正和绿面具暗自通气,她和缇丰两人之间依旧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海德教授满脸尴尬,劝道:“两位小姐,让我们用餐吧。何必为了这等小事而伤感情呢?” 缇丰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虽然没用全力,但血族惊人的力量瞬间将桌子震塌。响声引起周围客人一阵骚动,他们探头探脑。朝这边望来,见两位绝色美女正瞪视着对方,不由的议论纷纷起来。 缇丰大声说:“格林.薇儿女士!我桑吉特.缇丰绝不能容忍卑劣的小偷....”她这几句话说的极响,近似乎于怒吼声,于是连餐馆最远方的人都站了起来,仰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这边。 我和挚友先生互望了一眼,我用灵异感知说:“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故意引人注目?还把姓名说出来了?” 挚友先生暗中说:“她绝不是如此暴躁的人。她似乎在发出信号。” 突然间,只听虎地一声,一大团火焰从天而降,将我们的餐桌吞噬。紧接着,又有一团火球直奔缇丰而来,缇丰想要闪躲,但她穿着的裙子绊住了她,她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我慌忙将她一拉。抱着她滚在一旁。 绿面具抱住海德父女,飞速躲到一旁。炽热的大火蔓延开来,很快波及到邻近的座位。几位客人躲闪不及,被烈焰卷入,惨叫声中,瞬间烧成了焦炭。 整个餐馆的人吓得四处乱窜,尖叫声,脚步声,桌椅碰撞声,玻璃碎裂声交织成一片。紧接着,半空中飞过无数火蛇。落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吊灯坠落。当场又砸死了许多人。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四面八方都是火墙。整座餐馆里满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耀眼的火光与浓烟如死神般在空中游荡。 我喊道:“是火球术!先从这儿逃出去!” 缇丰惊慌的叫道:“我体内的圣物之力全不见了,该死的蒙塔诺.昂塔,我没法动弹,你抱着我走!” 我微微一愣,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才震塌了一张桌子,怎么现在弱成这幅模样?再说了,敌人当前,你为何自曝弱点?” 这念头转瞬即逝,我无暇细想,搂住她的腰,从火焰中钻过,撞开楼上的玻璃,飞身落在餐馆的露天区。只见绿面具瞬间来到我们身边,怀里抱着海德与桑莎。 过了片刻,只听餐馆中风声大作,寒意刺骨,翻腾的火焰中破开一条路径,上百位顾客叫的有如杀猪,像是被风轰着一般被扔了出来,这自然是挚友先生的手笔,而他混在其中,装出慌张模样,手足乱挥,逼真异常,想来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桑莎吓得脸色惨白,颤声说:“这是怎么回事?” 缇丰恨恨的说:“是睿摩尔训诫之力的毁灭之手!这是血族干的好事!” 我问:“是萨巴特做的?为什么睿摩尔会加入萨巴特?” 缇丰说:“哪儿都有叛徒,卡玛利拉也一样。” 此时,只见火光之中,夜幕之下,十个人影从餐馆正门中跳了出来,站在高坡上,他们用布蒙着面,仅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 其中一人撕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他棕色皮肤,身材消瘦,目光中充满仇恨,这人怒吼道:“桑吉特.缇丰,我是来替格伦德尔报仇了!” 我记得我曾经见过这人,那是在下洋靠近码头的一排简陋木屋中,这人与避难的格伦德尔还有飞雷呆在一块儿,他的名字叫温霍斯特。 缇丰困惑的问:“我们见过面吗?你是谁?” 我暗暗奇怪,缇丰是个记忆力相当好的人,她通常会刻意记忆人名,哪怕仅仅交换过只言片语,她都会留下印象。此时她自称不知,难道是在装傻? 温霍斯特一个趔趄,差点儿从山坡上摔下来,他怒道:“我叫温霍斯特!我们在下洋见过面!” 缇丰警觉起来,喊道:“你现在加入萨巴特了?” 温霍斯特咬牙道:“没错!你让摄政王遭受耻辱,已经惹恼了所有萨巴特!你死定了,缇丰!我们新仇旧恨,在此刻清算干净!” 他一挥手,身后那十位血族取出冲锋枪,怪叫着朝我们开火,血族特有的力量与敏捷让他们枪法稳健。子弹追魂而至,我大喊大叫,抱着她快速跳跃。躲到一座大型雕像背后。 缇丰跳下地,扶住我问:“没受伤吧?” 我惊魂未定的说:“暂时没有。你呢?” 缇丰笑了笑,神色毫不慌乱,她说:“当然没有。” 我从雕像后探出脑袋,只见温霍斯特单手朝天,手中汇聚成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大火球。他大吼道:“受死吧,桑吉特!”一甩手,火球发出巨鸣,落在石碑上。产生爆炸,将雕像砸得粉碎。 我心想:“这火球看起来吓人,但威力也不过尔尔。” 温霍斯特缓慢的举手,掌中火焰纷飞,表情宛如便.秘,似乎正在酝酿新一轮的猛攻,而他那些持枪部下正从两旁边绕过来。他们紧盯着缇丰,周围那些凡人,他们压根儿懒得理睬。 绿面具用灵异感知对我说:“要我帮忙吗?面具?” 我哀叹道:“如果我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打了吧。” 她笑着说:“白痴。那你去死吧。” 我将意识散播出去,顷刻间勾勒出周围的情形,那些凡人吓得四散逃窜。没有人在旁观战,海德教授与桑莎也早已逃远了,挚友先生肯定会暗中相助,但依照此人的性子,他绝不会暴露身手。 真正麻烦的人是温霍斯特,其余血族并不如何厉害。 我正想冲出去,只见数道剑影从天而降,霎时将那些持枪血族刺得连声惨叫。我惊喜的喊道:“娜娜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娜娜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剩余敌人举起冲锋枪。大吼着朝她射击,她的影子从地面浮起。化作一面墙壁,将敌人的子弹轻易挡住。她说:“说来话长。先别来吵我!” 她手指一动,影子腾空而起,化作一张大网,将那些血族罩住,随后她往后一扯,锋锐的细线顿时将血族撕碎,全数化作了火花。 这一年多来,娜娜深受失恋打击,全身心扑在战斗之中,根据缇丰的指示,她的足迹遍布世界,猎杀那些违背律法的血族。萨巴特正在飞速堕落,绝望之余,他们制造出大量不知所谓的新子嗣,也不费心培养,就把他们当做作战的刀刃来用。通过与大量敌人艰苦的战斗,娜娜.克里斯蒂娜的天赋开花结果,她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与脑袋清醒时的贝雷特相比也毫不逊色。 温霍斯特嘶哑的喊道:“娜娜.克里斯蒂娜,你也得死!你们都得死!看我的‘追月烧星魔龙天火‘!”伴随着这无比中二的名字,温霍斯特手掌中升起一条通天的火光,正如他所言,这火光宛若火龙一般惊人。 娜娜见他来势汹汹,双臂合十,地面的阴影凝聚起来,霎时出现了一面半径十米的暗影盾牌,竖在我们面前。 温霍斯特得意的大笑起来,说:“区区影盾,不是我的对手!”他兴奋过头,手掌一抖,火龙摇摇晃晃,落在他自己头上,温霍斯特大声惨叫,急忙撤去魔力,如猪一般就地打滚,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娜娜哑然失笑,说:“我见过这么多白痴,只有面具比你更愚蠢。” 我勃然大怒,吼道:“我什么时候变成白痴了,我只不过是个疯子而已。” 温霍斯特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咬咬牙,怒吼道:“咱们后会有期,这事儿还没完!”他一挥手,一道银光闪过,他顷刻间出现在了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头顶,他屏息了三秒钟,银光再度一闪,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娜娜惊讶的说:“这是....这是瞬间移动?” 缇丰叹道:“这是睿摩尔的捕风捉影,温霍斯特也许是个笨蛋,可他的法术半点不逊于雪怪。” 注释: 巫灵术:捕风捉影——施术者通过一个即时动作,瞬间移动到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一般而言,瞬移的距离越远,所消耗的魔血也越大。 巫灵术:毁灭之手——简而言之,就是操纵火焰的力量,对于巫灵术而言,火焰意味着毁灭,因而无需仔细区分,统称为毁灭之手。(未完待续)。 十五 如何制造凡人血液 85_85459娜娜瞪视着我,我神色沉稳,气息不乱,双目澄澈,只怕连坐莲百年的佛祖都不如我这般庄重。 她莫名其妙的发起火来,说:“你看这人阴沉寡言的模样,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缇丰笑着说:“没错,他是个疯子,但在将来,这个疯子将成为你名义上的亲人,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他。” 娜娜急道:“那你呢?姐姐?万一萨巴特再前来袭击又会怎么样?你一个人能应付吗?” 缇丰从容的说:“纽约的亲王会派人保护我,而且你知道我的力量,尽管放心吧,我爱操心的妹妹。” 我问:“您体内圣物的力量还在吗?我记得您曾经说....” 她朝我眨眨眼,示意我不要多言,又对娜娜说:“好好睡一晚吧,明天一早,你和面具搭乘飞行器前往魁北克,关于伽什的信息,我会让张先生告诉面具的。” 宿敌先生点头道:“我立即出去准备,明天一早就交到面具手上。”他谨慎的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娜娜无可奈何,叹道:“姐姐,我觉得乔凡尼在剥削你、压榨你。在这一个月内,你、贝雷特、雪怪、萨佛林、我....还有那个弱血者,我们四处奔波,替他拉帮结派,解决敌人,简直忙得不可开交,你应该考虑考虑自己。” 缇丰笑道:“那个弱血者?你也太小心眼了,他叫无策,是你亲爱的战友。” 她伸出手,轻抚娜娜的额头,说:“我对乔凡尼....不,对理想国越来越重要。乔凡尼所有的外交与关系网,全部经由我的手,而他则躲在自己神秘的藏身地悠哉悠哉。但正因为如此。我是不可或缺的,一旦我们的事业成功。我将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力的血族之一。” 乔凡尼曾经喝过缇丰的血,经由这样的仪式,他成了缇丰的主人,缇丰很难违抗他的命令,这是两人结盟的代价。娜娜明白其中的难处,沮丧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缇丰望了我一眼,见我闭目不动。宛如老僧入定,不禁笑出了声,她说:“你这色.鬼假装什么?我让你陪伴娜娜,你只怕高兴坏了吧。” 我正色道:“小姐此言差矣,以娜娜小姐的暴脾气,只要我一个不小心,稍稍暴露本性,只怕会被她砍成生鱼片,此行艰险异常,可谓九死一生。是我面具此生最可怕的冒险。” 缇丰眼神中充满嘲弄,她说:“你明白就好。” 她站在窗前,伸手感受这夜风拂动。秀发飘扬,仿佛夜的女神。我痴迷的望着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命运多舛的血族姑娘肩上承担着多大的责任。 她很累,她心里藏着秘密,她需要帮助。 她说:“娜娜是个嘴硬心软的孩子,她虽然对你很不客气,但她其实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面对着无策,她要装出坚强;面对着我。她要扮演睿智的能臣;面对着其他人,她是他们的上司。是强大的厄夜使者。唯有你,只有对待你。她可以尽情的发脾气,尽情的笑骂哭喊,就像....就像....” 我说:“就像面对宠物狗一样。” 缇丰乐不可支,大笑道:“没错,宠物狗,但你这宠物狗一点也不可爱。” 她顿了顿,说:“没什么事的话,你退下吧,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呢。” 我却留了下来,说:“血族理想国的工作?” 她嗯了一声,取出一本厚厚的工作簿,里面写满工作事项,她长叹道:“一边要花钱,一边要赚钱,我觉得花钱比赚钱要困难得多。你知道吗?我和特斯拉合作成立的公司打赢了专利权官司,取得了外骨骼装甲的设计权,又拿到了本国政府的军事制造合同。也许在两年之内,我的财产又会成倍增长。” 我已经数不清她有多少钱了,她原本就富可敌国,但她有着惊人的商业嗅觉与近乎无尽的寿命,这令她的财富每年都在不断增长,她是最富有的血族之一,也可能是地球上最富有的人。 但钱越多,事儿越多,事儿越多,烦恼越多,所以,我们在追求金钱的同时,也在追逐更多的烦恼。 我说:“你应该学会使用电脑,以及相应的保密措施,一旦你的记事本遗失,那你可就遭殃了。” 她情不自禁的嘟起嘴,说:“我会的,但我不喜欢现代的科技,仅此而已。你留下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我说:“我有一个想法,也许早该告诉你,它大概能帮上你的忙。” 她惊讶的看了看我,说:“什么想法?” 我说:“我似乎发现了制造凡人血液的方法。” 她双眼瞪得大大的,差点儿叫出声。她竭力忍住,喊道:“你别开玩笑!制造血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正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能用一些元素创造出一种类似人血的溶液,也许....也许能带来些好处。” 缇丰眼睛仿佛冒着星光,她说:“不可能!你能让我看看吗?” 我从我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取出两个试管,试管中是两种清澈的液体,我将两种液体融合在一块儿,瞬间变成了清澈的血红色。 缇丰伸舌尖尝了尝,闭着眼睛,品味许久,说:“没错,是鲜血,虽然味道并不鲜美,但也不比那些男人的鲜血糟糕。那两种液体是什么?” 我说:“一种是加入富含氧气的蒸馏水,一种是某些植物的溶液,我将这些植物按照一定的比例融合在一块儿,在不同的温度下,它们能溶解在水里,直至颜色透明无瑕。” 说着,我将植物的清单与溶液的制造方法交给了缇丰。 缇丰难以置信的说:“我...我会去让雪怪证明你的理论,这些植物....都是些什么怪东西?血魔芋是什么?” 我又从行李中取出这些植物的种子,它们被包装在一个个塑料小包中,说道:“这些植物中,有一些仅存在于精灵世界,我在德古拉的阿加斯城的图书馆内发现了关于它们的记载与培育方法。在物质世界,它们也能够存活。也许你能在冰岛寻找到合适的土壤种植这些植物,它们的生存条件并不苛刻。” 缇丰激动的发抖,她压低声音说:“面具,如果这是真的,你不知道自己帮了我多大的忙。” 我对此心知肚明,因为这是末卡维传授给我的智慧。 几个月前,他曾经对我说:“眼下,当只有数千血族在冰岛定居,一切都还好说。可如果这一数字继续扩大呢?这些理智的血族混蛋一直在逃避最关键的问题:建立一个足以容纳十万血族的国度,他们就需要整个欧洲的人替他们供血。这不可避免的会造成食物的短缺,也会引起世界范围的关注。如果不解决血源,他们不可能成功。” 随后,他指导我打开了他暗藏在某个医院内的暗门,取出这些他珍藏已久的植物,又说:“有至少五种以上制造凡人血液的方法,有种植业的法子,也有畜牧业的法子,我把其中最简单的部分教给你,这些神志清醒的笨蛋们应该不至于连种植业都搞不定吧。实在不行,我还有让猪血和羊血变得和人血一样营养美味的法子。” 念及于此,我在缇丰耳边低声说:“保守这个秘密,仅仅告诉你最亲近的人。如果我的配方能管用,当你拥有大规模制造血液的能力后,你又离成功迈近了一大步。” 缇丰露出微笑,调皮的敲了敲我的额头,说:“说实话,我其实还在生你的气,你和那个‘格林.薇儿’的事,让我嫉妒的厉害。但我现在彻底原谅你啦,面具。你做的对,多和这些科学家打打交道,其实对你我都有好处。如果我真的能成为血族的领袖....” 我奇道:“你想成为血族的领袖?” 她眼中流露出笑意,说:“没错,我实话实说吧,我想更进一步,我想成为那个血族国度实际的领导者。乔凡尼太谨慎了,他喜欢在幕后操纵一切,他平时躲藏在谁都不知道的巢穴中,只有必要时才会现身。我比他更适合当领袖,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有些迷茫,总觉得似乎想到了什么,可那想法又令我捉摸不透。我打消了捕捉它的念头,说:“希望您能心想事成,缇丰小姐。” 缇丰捧住我的脸颊,与我深深接.吻,说:“我愈发觉得,与你的相逢,是命中注定的好运,而不是倒霉的厄运。我虽然变成了女人,但我发觉女人的身份有着不计其数的好处。现在,面具,回去睡一会儿吧,此行也许非常危险,但我相信你能保护好娜娜,也能保护好你自己。” 我嚷道:“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我可得依赖娜娜小姐保护,再见了,小姐。晚安。” 她低声说:“晚安,千万千万小心。记得一个月后的婚礼,我可不想再找一个可靠的尸鬼当你的替代品,我好不容易才学会容忍你呢。” 我忙不迭的道谢,从她房中退了出去。 我没能理解当时她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几分歉意,也有几分担忧,但更多的,是如赌徒般不顾一切的狂热。(未完待续)。 十四 风雨欲来时的天气 85_85459警车姗姗来迟,救火车将大火熄灭,一群什么都没瞧见的凡人被警.察逮住盘问,而我们早已逃之夭夭了。 在海德教授纽约的豪宅中,海德教授歉然说道:“真是太让我不安了,缇丰小姐,我没想到在纽约也会出这样的乱子。” 缇丰懊恼的摸了摸下巴,说:“这不怪你,这些萨巴特对我一直怀恨在心,而我麻痹大意了。我本以为纽约的王子会做好防范的。”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娜娜,问:“娜娜,你不是去处理叛变的那个大妖魔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娜娜抱怨道:“姐姐,你的情报有误,那人根本就不住在亚历山德罗,他早在十年前就搬到纽约来啦。我追着他跑了大半个地球,我还担心飞行器的冷冻液会用完呢。而且他早就已经死了,姐姐。” 缇丰握住娜娜的手,柔声说:“全是我的错,让你白辛苦了一趟。” 娜娜露出感动的笑容,说:“怎么会?如果不是如此凑巧,我也不会在这儿遇上你,更不会凑巧救了你呢。” 挚友先生在一旁摆弄他的笔记本电脑,他低声说:“那个温霍斯特非常了不起。” 缇丰嗯了一声,凑到他身边问:“为什么?” 他们两人贴的如此之近,缇丰的秀发慵懒无力的耷拉在挚友先生的脖子上,挚友先生不禁屏住呼吸,手脚慌乱。 缇丰哈哈一笑,说:“张先生,别那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人。” 见她故意招惹挚友先生,我顿时义愤填膺。怒发冲冠,但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便当众与挚友先生翻脸。我心中一痛。啊呜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他们冷漠的忽视了我。绿面具动了动手指,那滩血迹瞬间消失不见。她说:“别弄脏了别人的家具。” 我怒道:“大姐,你没弄错吧,我刚刚可是吐血了呀,难道我一大活人还没家具重要?” 她笑了笑,说:“没错。” 我遭受打击,捂住胸口,嘴角如决堤般喷血。绿面具捂住嘴唇,说:“别恶心啦,收起你这一套吧。” 就在我郁闷至极的时候,宿敌先生张千峰对缇丰说:“他入侵了卡玛利拉的安全网络,虽然只有一小部分权限,但他屏蔽了关于纽约血族情报的警告信息。” 绿面具说:“巫灵术的科技魔法。” 娜娜奇怪的问:“科技魔法?那是什么?” 绿面具手掌朝海德教授的大液晶电视一推,那电视突然自行点亮,开始播报餐馆恐怖袭击的新闻,她又动了动手指,像是翻动平板电脑一样。电视自行切换频道,过了片刻,居然打开了一个成.人付费频道。 海德教授惨叫一声。手忙脚乱的上前关了电视。桑莎怒道:“爸爸,你这个老笨蛋!” 海德急忙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说他对此完全不知情,准是这儿的庸人捣的鬼。桑莎哼了一声,半点也不听他的解释。 娜娜惊讶的说:“你是睿摩尔的血亲吗?女士?你叫什么名字?” 绿面具说:“格林.薇儿。” 娜娜一下子咬住嘴唇,力气之大,险些咬下一大块肉来,她颤声重复道:“格林.薇儿?格林.薇儿!” 绿面具微笑的点了点头,说:“你一定是娜娜.克里斯蒂娜。你比传闻中更美呢。” 娜娜像傻了一般,只是不停的叨念:“格林.薇儿。格林.薇儿?” 我深怕娜娜当场发威,把整栋豪宅给拆了。绿面具也察觉到了不对头,她说:“诸位,我还有研究尚未完成,就此告辞了。”也不等海德教授回话,她推开门,离开了豪宅。 娜娜这才回过神来,她对缇丰叫道:“姐姐!那就是格林.薇儿!她是...她是....” 缇丰似乎不愿多谈此事,她说:“她是谁并没有关系,但最好不要让无策知道她在这儿。这个笨蛋口口声声说要为她离开组织,我们必须瞒住他。海德,关于格林.薇儿的事,你不许同任何人说,明白吗?” 海德战战兢兢的说:“当然,我的女士。” 我大声道:“缇丰,你就不怕我跟她跑了?” 缇丰冷笑着说:“那事情也就很简单了,你会变成一具干尸,出现在曼哈顿的河滩边上。” 我刹那间如遭雷击,哭喊道:“这不公平,不,不!整个世界都在背叛我!”我一推门,哀嚎着冲了出去。 在我身后,我听见缇丰说:“让他去吧,娜娜,我也不怕他跑了。” 我一路垂泪,通过电梯来到楼下,绕过花园,来到一处幽静的池塘边上,绿面具正微笑的坐在石阶上,神态悠闲的望着我。 她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留下的线索太明显了,你是故意让我来找你的。” “是吗?也许吧,面具。” 我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绿面具?” 她不满的说:“说了多少次了,要么叫我绿面纱,要么叫我格林.薇儿,绿面具这名字太难听了。”她停顿片刻,又说:“你要和缇丰结婚?真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她好像不怎么在乎你。” 我说:“她两年前还是男性呢,世事难料。对她而言,我是个挺可靠的保镖,血族需要依赖尸鬼在白天守护他们的棺材,仅此而已。” 绿面具忽然笑了起来,她轻轻一动,瞬间来到我面前,小手摸着我的胸膛,说:“我也需要一个尸鬼呢。” 我愣愣的说:“你?你可以随时将自己转化为凡人,同时保留部分法力,你和所有血族都不一样,你才不需要尸鬼保镖。” 她哼了一声,说:“真是不解风情。” 像一年前一样,她温柔的吻了我。我心中麻木。仿佛傀儡一样回吻着她。良久之后,她缩回了嘴,朝天空望了一眼。笑着说:“完蛋啦,我们俩的举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啦。” 我蓦然回首。只见在星空之下,娜娜正站在海德教授的房间窗口,我隐约能见到她眼中的怒意,在她背后,缇丰侧着身子,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颤声说:“你....你是故意的?” 绿面具说:“你呢?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但你没有,相反,你也吻了我。我了解你。面具,可我也捉摸不透你这个人。我认为你根本不在乎我,你也知道她们在楼上监视着你,但你毫不顾忌的拥抱了我。你的潜意识在让你离开她们,甚至离开所有人。为什么?面具,为什么?” 我沉默了很久,在沉默中,我的意识紊乱涣散,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自诩能彻底的认知自我,可事到临头。我却发现,认识自己别认识万物要困难得多。 我最后一次用力抱紧了她,额头贴住额头。双眼望着双眼,她身上有一股幽香,那似乎是来自上千年前原始丛林的清新气息。 我说:“就这样吧,格林.薇儿,就这样吧。”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再见了,面具,希望你婚后事事顺利,如果....你真的结婚的话。” 除了末卡维之外。她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她看穿了我的本意。她也猜到了此事的结局。 我们不再多言,她朝娜娜与缇丰挥了挥手。招来飞行的银蛇,腾空而起,隐入层云之中。我朝远方眺望一会儿,惆怅的朝高楼走去,却碰巧遇上了出门的缇丰他们。 我急忙说:“我..可以解释...” 缇丰平静的说:“不,什么都不用说,你并未背叛我,这不过是临别的拥抱,并不影响我们的婚事。一个月后,婚礼将如期举行,不过届时,我希望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我恭恭敬敬的用力点头,她说:“很好,本来这婚事不过是个幌子,但我渐渐发觉这事儿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繁忙之余,我需要这样的调剂,这让我感到清醒。” 宿敌先生开着车,来到我们下榻的酒店。缇丰说:“你们全到我房间来,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说。” 她依旧订的是总统套房,房间宽敞,至少有两百平米,从窗口可以望见曼哈顿的夜景,总体而言,除了自由女神像,这儿的夜晚与下洋也差不多。黑暗遮住了一切都市的细节,唯有那魔幻的灯光,流露出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显著的征兆。 缇丰给自己和娜娜倒了鲜血饮料,拿着酒杯,站在窗口,无声的俯瞰这繁华之城。 许久之后,她说:“奥古斯都.乔凡尼又派来任务了。” 娜娜抱怨道:“又有任务?姐姐,咱们根本没有人手去帮他了,干脆回绝他吧。” 缇丰说:“他在评估我的实力,我们不能示弱,不然会影响我们在他心中的地位,而且,联络世界各地的血族,这正是我分内的事。娜娜,面具,你们两人明天傍晚坐飞行器出发,前往加拿大,那儿有一位颇有影响力的诺菲勒血族,名叫伽什.劳勃,说服他加入理想国。” 娜娜瞪了我一眼,说:“我和...面具?我一个人就够了!” 缇丰说:“不,加拿大的卡玛利拉王子不足以震慑住那儿的萨巴特血族,你需要一个可靠的尸鬼在白天保护你。” 娜娜说:“可是....我又不是要去战斗。” 缇丰说:“说不准,伽什.劳勃是个阴险的诺菲勒,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面具已经在无数次的事件中证明过他自己,有他在你身边,我能够非常放心。”(未完待续)。 十六 罪孽与疯狂的诗篇 85_85459夜幕中,我推着娜娜小姐的小棺材缓缓走向飞行器。 我们正站在一座高楼的顶层停机场,机场跑道的灯光点缀着黑暗,从高处朝下方望去,曼哈顿宛若高楼丛林,一座座高耸入云的魔塔闪着令人沉迷的霓灯。 娜娜小姐的棺材十分有趣,它的盖子是透明的,透过盖子,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棺材下面的娜娜.克里斯蒂娜。 她红着脸说:“你别盯着我看!” 我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制作这么一个水晶棺材?” 她说:“在海上飞行的时候,只要有棺材,我就不会睡着,我能随时保持警醒,应对突发情况。” 我难以置信的说:“你能应付突发情况?一出棺材,你就昏昏欲睡了。” 她叹道:“我可以给自己制造一个暗影棺材,保证从天空掉下去的时候不会太惨烈,但那也要看高度,如果在万米高空,我照样会摔得很惨。” 我骂道:“你这臭丫头,满嘴不吉利,咱们出门在外,讲究一个求神拜佛,无风无雨。什么叫‘从天空掉下去’,如果要掉下去,除了你之外,咱们都得完蛋。” 她恨恨的说:“哪有你那么多顾及,真要像你那么别扭,咱们干脆什么话都别说了!我出公差那么多次,哪次遇到过空难?” 我大叫一声,从飞行器上抓下一块厚厚的毛毯,盖在她的棺材盖上,她怒道:“你干什么!给我拿开,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说:“你乖乖睡吧,等到了魁北克,我再放你出来。我一个人待着。可要给自己找些乐子,有人盯着,我可满身不自在。” 娜娜说:“你胡说些什么?你要找什么乐子?” 我用空洞而肃穆的声音说:“我要看一些非常有教育意义的影片。有关生命起源的....” 娜娜一下子推开棺材,从中跳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嚷道:“饶命!饶命!” 她说:“如果你再敢拿被单罩我的棺材,等下了飞行器,你等着挨揍吧。” 乘务员小唐走了过来,说:“娜娜小姐,请待在棺材里,我们马上就要起飞了,大约三十分钟就会来到海洋上空。” 娜娜点点头。用客气的声音说:“抱歉,我知道了,唐小姐,你帮我看住这个不老实的混蛋,不许让他在飞行器上看那些肮脏的影片,更不许给我捣乱。” 我长叹一声,说:“娜娜小姐,你太不纯洁了,我说的非常有教育意义的影片,是达尔文先生的传奇纪录片。你胡思乱想,血口喷人,真是让我心灵剧痛。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污.秽不堪了呢?难道你已经和某个男人....” 娜娜气往上冲,拧住我的耳朵,用力一转,我如杀鸡般叫了起来,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 小唐笑道:“飞行器上根本没有这种影片,你放心吧。”她瞥了我一眼,又说:“面具先生嘴上油腔滑调,但他其实并非不识大体的人。” 娜娜喘了几口粗气。回到棺材中。棺材里有操控装置,她将棺材竖了起来。如同衣柜般立在墙角,这样她可以更好的观看机舱内的一切。如果她觉得想睡觉了,可以再把棺材横躺下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对娜娜小姐更加畏惧,深感此次旅途,只怕会被她的铁拳磨练的刀枪不入,皮厚如铁。 小唐通知机长关上舱门,核动力飞行器平稳上升,同时朝前行驶,很快升入云层。 我昨晚没睡好,想要补几个小时的睡眠,一回头,只见娜娜小姐平静的望着机舱,见我看她,她的目光转了过来。 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心中涌起愤恨,于是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她。 她皱了皱眉头,挪开目光,过了片刻,她又看了看我,在这五分钟的过程中,我的双眼一直没有挪动过,连眨都没眨一下。 她生气了,用棺材的扩音器喊道:“把你的狗眼挪开!”这棺材不仅功能齐全,似乎语音系统还和飞行器的连在一块儿,恐怕造价不菲。 我在座椅上翻了个身,继续观望她,过了片刻,我拿起身旁的饮料,一边喝着,一边参观她,不时发出饱嗝之声。 娜娜勃然大怒,说:“你烦死人了!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你这个疯子!”只听嘟的一声,棺材的透明盖子霎时变得漆黑,想来这盖子还能改变透明度,真是无所不能,神乎其神。 我感到一股获胜的满足感,悠闲的转过身,翘起双腿,嚷道:“这地方好宽敞,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这可真是麻烦!唉,要是让我躺在棺材里,我恐怕闷都闷死了。”我从一个座椅上跑到另一个,过了片刻干脆直接躺在地上打滚,又做出游泳的姿势,忽进忽退,矫健灵敏。 突然间,我发现头顶出现一枚暗影匕首,飞快的朝我刺来,我惨叫一声,吓得紧贴住地面,那匕首指着我的鼻子,匕首上露出一个小小的人头,瞧模样有些像娜娜,她咬牙切齿的说:“别忘了,我在棺材里是可以使用训诫之力的。” 我痛哭流涕,大声求饶,她将匕首化作拳头,在我眼睛上重重一击,我闷哼一声,头晕脑胀。她收回暗影,变得默不作声。我知道眼睛肯定肿了一圈,暗骂自己闲得发慌,自找苦吃,凄惨的跑回了座位。 过了一会儿,小唐来到我身边,坐在我的座位上,给了我两盒巧克力。 我问:“你这是做什么?” 小唐微笑着说:“我结婚了,面具先生,这是给你的喜糖,你看!”她举起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钻石戒指,虽然我知道市面上所谓的钻石都是骗女人钱的人工造物。但这颗钻石显然是天然形成的,它的价格可想而知。 我由衷替她高兴,一股欣慰之情油然而生。我怒道:“哪个混蛋敢骗走我的小唐!是不是个已经丧失性.功能的有钱老头....” 她重重拍了我一下,说:“别瞎讲。是一个挺帅的男生,要不要给你看照片?他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高管呢...” 我捂住眼睛,哭喊道:“我不要看,我不要!我最恨那些秀幸福的人啦!这小子可真会找爹,只怕前世没少舔.跪老天爷的棒棒....” 她哈哈大笑,说:“别胡闹了,你又不是小孩子,别老是说我老公的坏话。” 她沉默片刻。又说:“我也许....也许会辞职,老板也许会抹去我的记忆,面具哥,我可能...以后就记不得你了。”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如此悲伤,瞬间触动了我的心弦。 我流下泪来,说:“小唐,对不起,有好几次累得你险些丧命,也许你不做这行,将来的日子会变得更加平静幸福吧。但...我会想念你的。小唐,我一直将你当做朋友,虽然我用心不良。意图不轨,但我真心的祝福你。离开我吧,离开我,你就不必遭殃了,就像我的每一个亲人一样。” 她也有些哽咽,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什么叫‘用心不良,意图不轨’?” 我说:“男人嘛,与女人之间...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之间。怎么会有纯洁的友谊呢?我当时脑子里想的东西,别提多恶心了。唉,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她霎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你...别开这种玩笑,你休息吧,不聊了。”她慌乱的跑开,躲入了乘务员的房间里。 娜娜忽然说:“像你这样坦诚的人渣,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很多男人都是满肚子肮脏,但他们却装的纯洁如雪呢。” 我说:“信徒习惯向神父忏悔,以此摆脱心中的愧疚,以期升上天堂。而我在向所有人忏悔,希望取得他们的原谅。我的内心依旧污浊,我依旧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我不图任何救赎,我只希望让那些被我伤害之人自行决定对我的惩罚。” 娜娜笑着说:“你读过卢梭的忏悔录吗?他把自己内心不堪的想法公之于众了呢,我倒想听听你内心的故事有多么黑暗呢。” 我说:“我有罪,娜娜小姐,我的罪孽无比深重,就算让我死上千万次也难以弥补。但这些事,我只能对那些受害者坦诚,有朝一日,我会自愿的接受处刑。” 娜娜哼了一声,说:“你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一个老基督教徒啦。我记得刚开始遇上你的时候,你说话也是这么一副腔调呢。” 我静默不语,等待良久,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共事的活吗?” 娜娜想了想,说:“我们共事过?什么时候?” 我怒道:“我、你还有电灯泡无策,我们一起去了一间酒吧,剿灭一些阴谋不轨的萨巴特,你忘了吗?” 娜娜笑着说:“抱歉,抱歉,我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你当时在场。” 我悲哀的抽泣了几声,又说:“无策当时还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而你呢,你体内有着很大的隐患,你的魔血中正发生可怕的冲突。” 娜娜回忆起往昔,不禁有些怀念,她说:“是啊,无策他....救了我。我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但他平息了我体内的痛苦。” 我说:“从那一刻起,你对他着了迷,你的大脑被偏执的恋爱所占据,你陷入了无可抑制的疯狂,以爱情为幌子的疯狂,我说的没错吗?娜娜?” 她脸红起来,嘟囔道:“你说这些做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说:“我也是,娜娜,我的脑海中寄宿着难以想象的偏执,由于疯狂,我犯了罪,由于罪孽,我受到了诅咒。我试图忘记一切,因此沉迷于更深刻的疯狂,但往昔的阴影一刻不停的追逐着我,就如同复仇的幽灵一样。”(未完待续)。 十七 大天使号的猎杀者 85_85459娜娜似乎听得莫名其妙,接连打了两个呵欠,半点没理解我话语中深刻的寓意,这肤浅的女人呀,我难得显露出我深不可测的内涵,却惨遭对牛弹琴的待遇。 她说:“我得睡一会儿了,和你聊天太没意思了。” 我怒上心头,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哼了一声,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暗诋毁她。 她把我当做空气,半点都不在乎。 突然间,机舱内的广播发出声响,机长喊道:“外面有情况,有一架大型的飞空艇紧跟着我们。” 我奇道:“飞空艇?” 小唐神情紧张,说:“就是超大型的核动力飞行器,有人说它是空中的邮轮,全世界的数量不超过十架。” 我好奇心起,趴在窗户上,施展灵异感知,竭力朝后张望,只见一辆气势恢宏的巨型飞船正从后方缓缓赶上我们。它表面似乎是白色的,但在夜幕之中呈现出深蓝色,各个角落镶着精美的金色雕纹,在飞船上方竖着金色的十字架。在金色边框上满是珍贵宝石,珠光宝气,五颜六色,整艘船仿佛是从神话时代穿越而来的天堂之船一般。 我迷茫的说:“似乎是天主教疯子驾驶的船。” 娜娜说:“问问他们找我们有什么事?” 不用她下令,机长已经问道:“这里是梵卓飞艇号,请问诸位为什么跟着我们?” 后面的飞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说话者语气傲慢强硬,比广场舞大妈的喇叭还要恼人,他喊道:“交出你们船上的血族,否则我把你们这些异端轰成碎片!” 我一听之下,怒不可遏。启动我身旁的广播开关,嚷道:“你们梵蒂冈在地上强横霸道也就算了,居然管到天上来了?这飞船上有许多无辜的凡人。你倒有胆炸我们试试?天主会用雷电劈死你们的。” 对面传来一阵笑声,那人说:“你是白痴吗?正是天主下令让我们讨伐你们的。我命令你们停下飞船。让我们的人登机,我们仅仅带走你们船上的血族以及她的亲人,其余凡人,我们无意冒犯。” 我怒道:“你知道船上是谁吗?是卡玛利拉的血族,是梵蒂冈协议内的成员,连教皇都无权直接逮捕她,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 那人陷入了沉默,似乎关闭了通讯设施。但那飞船瞬间加速。很快与我们齐头并进。我望着那抹香鲸一般庞大的机体,心中满是敬畏与担忧。 小唐颤声说:“真倒霉,面具哥,为什么遇上你总是出事?” 我指着娜娜说:“都怪她,是她出门前说了不吉利的话!” 娜娜气愤至极,喊道:“你这是迷信!我至今没遇上过这种事,对你来说倒是司空见惯,你说该怪谁?” 我们正在互相指责,舱内霎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人影,那人影长着一双辉煌的翅膀。手持长剑,光芒炫目,他用严厉的目光望着我们。指着娜娜小姐的棺材,发出一声宛若圣诗般的呼喊。 小唐惊呼道:“这儿是什么?是天使吗?” 那天使般的人影一剑朝娜娜小姐斩去,娜娜召唤出影盾,挡住金光的斩击,但这一剑威力惊人,影盾一触即破,金光一闪而过,我急忙拦在棺材前面,手臂化作灵体。迎向这道金光。 我感到手腕一阵剧痛,那金光散成火花。消散在空气中,而那天使惊讶的望着我们。身影变淡,终于消失了。 娜娜犹豫的说:“谢谢,你的手还好吗?” 我看了看手臂,发现并未受伤,不禁放心了下来,说:“他的攻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区区神术,奈何不了我。”说着得意的大笑起来。 娜娜说:“你的手臂一下子变成了绿色的烟雾,你刚刚那是....法术吗?。” 我笑道:“这是幽灵之手,是从乔凡尼族系那儿学来的死灵法术。我只不过小试身手,并未倾尽全力,却已经应验如神,效果不凡,远胜于某些虚有其名之辈使出的暗影护盾....” 娜娜一下子明白过来,叱道:“虚有其名?” 我心慌起来,急忙说:“不是,不是,我指的是无策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蛋,这个无情无义的小白脸呀...自以为精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可真是脸都不要了....” 梵蒂冈的飞船又说:“果然是血族的死灵法术!放弃抵抗,我再说一次,放弃抵抗。不然我们就动用武器了。”他的声音十分疲倦,看来刚刚召唤出的天使让他颇为吃力。 小唐尖叫一声,指着窗外的飞船,只见它的侧翼生出两根细细的炮管,有些像是楼顶上的避雷针。 对面的信徒喊道:“这是神之雷,可以产生强力电流,在瞬间破坏飞船的动力系统,导致飞船坠毁。我们不愿意轻易伤及无辜,但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腐化信徒的恶魔。” 我吓得瑟瑟发抖,求饶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腐化信徒了?娜娜小姐表面看上去纯洁无辜,一本正经,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们要我们交人,至少得拿出证据来呀?” 娜娜气冲冲的喊道:“什么叫‘表面上’一本正经?” 对面的信徒犹豫道:“娜娜?是娜娜.克里斯蒂娜吗?不,我们找的人不是她,是另外的人。请不要混淆视听,坦白吧,忏悔吧,接受神的救赎吧。” 我嚷道:“我说过来,我们船上就她一个血族,没有其他....” 他打断我,吼道:“那么就不要怪我狠心了,愿天主饶恕你们这些包庇恶魔的蠢人。” 娜娜急忙道:“让他们进来!我可以在瞬间把他们制住,用他们的人当做人质。” 我急的团团转,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是纯粹的狂热疯子,他们过来之后,肯定会把咱们的飞船拆得七零八落。” 娜娜说:“左右是个死,不如冒险试试。”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不过这法子风险极大,我以前从未试过。眼下情况危急,这点风险,已经不足为虑。 我冲着对讲机说:“我们投降,投降!收起武器吧,我们会降低速度,放你们进入我们的飞行器。” 对面似乎也松了口气,说:“很好。” 我见到那两根雷管缓缓缩了回去,仿佛回巢的毒蛇。 娜娜说:“如果他们进来之后有任何危险举动,我会瞬间将他们斩伤,你们注意躲闪,不要被战斗波及。” 我说:“不,娜娜小姐,他们不会登机。” 她问:“你说什么?” 在恶魔城阿加斯中,我的意识经受了炸弹的洗礼,经由毁灭而重生,我由此掌握了解构与组合分子的知识,我对空间与引力的理解天翻地覆,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信息世界。 那个世界繁复的令人恐惧,也令人迷茫。 只要我愿意,我能够在很远的距离,透过坚硬的铁壁,看清视线之外的一切细节,这么做会引起大脑剧烈的疼痛,但疼痛对我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可以冷静处理的信息素罢了。 那是我独创的真实之眼,我认为它比梵卓的双眼更为卓越,因为它超越了空间,可以如上帝般俯瞰世界上的任何细节,当然,那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我还没进行过类似的尝试。 顷刻间,我看见了对面巨型飞艇中的空间与设施,人员的表情,哪怕地面上的污渍,螺丝上的松动,我都了如指掌。 紧接着,我分解了自己,在对方的飞艇中进行重构,这能力最奇妙的地方在于,只要我能看见的地方,我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几乎不感到疲劳,比起一年前的生涩,我又有了令我欣慰的进步。 在刹那间,我看见了一张张震惊的面孔,以及这些面孔上瞪大的眼睛与张开的嘴。 .... 我穿越空间之隔,来到了敌人之间,他们一共有十五个人,穿着死板而华贵的洁白圣袍,其中有五人身份显赫,戴着黄金铸造的十字架,手持精致的战锤或银色手枪。 当先一位年轻人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听声音,他就是那位与我们对话的喊话者。 我举起双手,用温文尔雅的微笑面对他的质问,我柔声说:“这位主教先生脾气好大,这般凶巴巴的模样,小人可吓破了胆。” 他说:“我不是主教!我是梵蒂冈的神圣猎杀者。别废话,告诉我,你怎么过来的?你使用的是巫灵术吗?” 我说:“我是来谈判的,神圣的猎人,我是一位赏金猎人,我代表着和平的愿望,而非冲突的噩耗。” 年轻人显然感到迷茫,又因为迷茫而愤怒,他斥责道:“这是大天使米迦勒号飞艇,不允许异端踏足。你快点滚出去,否则我会割掉你的舌头。” 我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更不敢与你们谈判啦,吓人的猎手主教先生。” 我散播出信息素,顷刻间连入了米迦勒号的中央处理核心,绕过它的安全措施,在它的防火墙与节点上取得突破口,我获得了最高权限,瞬间锁定了飞船的推进器,让飞船停在半空中,无法继续前进,又顺手令它的武器系统陷入了瘫痪。 他们浑然未觉,每个人仍然谨慎的瞪着我,我说:“那么再会了,神圣猎人们。” 我朝他们点点头,身躯分裂,回到了缇丰的飞行器中。(未完待续)。 十八 天雅与飞雷的遭遇 85_85459虽然我并非无辜无罪之人,但我并未曾想令他们坠机。不,那么做太过残忍,至今为止,我犯下的罪行,全是无意为之,我不想成为谋杀犯,我不能再成为谋杀犯。 我令他们的飞艇在空中静止不动,在至少三个小时内不会解除控制。如果他们机灵的话,他们会呼叫救援,但等到那时,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娜娜小姐见到我重新出现,问:“你刚刚怎么消失了?你去做了什么?上次你在布拉索夫也是如此,你这人真是....真是奇怪。” 我说:“现在没空东拉西扯啦,小唐,让机长全速前进,甩开这帮疯狗!” 小唐将我的话转达给机长,只听推进器发出隆隆声响,仿佛巨人的怒吼声,我感到一阵极强的推进力,站立不定,哇哇惨叫,从客舱的一头滚到了另外一头。 娜娜哈哈大笑,说:“让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遭报应了吧。”小唐等飞行器稳住之后,急忙跑上来将我扶起。 我见她幸灾乐祸,恨恨道:“老子刚刚传送到他们的驾驶舱,把这些疯狗困住了,要不然咱们哪儿能轻易脱身?” 娜娜问:“传送?就像睿摩尔的捕风捉影一样?” 我懒得对她多做解释,随口说道:“没错,是一样的。” 她眉头一皱,双眸中闪烁着担心的忧郁,她说:“那你可要当心了,睿摩尔那些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和善,但他们对巫灵术的保密情况十分在意,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一个小尸鬼掌握了巫灵术,他们要么把你转化为睿摩尔血亲,要么会把你干掉。很久以前。他们曾经和女巫联手,灭亡了世界各地的炼金术士和巫师。” 我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当场就下来了。我道:“娜娜大人,我面具身无长物。唯有一条烂命,对我而言无比重要,你大人有大量,原宥小人对你无礼之处,可千万别把小人的秘密告诉睿摩尔那群疯子。” 娜娜微微一笑,那是真诚而洁白的笑容,那是令人心都会融化的善良,那是令人深知自己罪恶的神启。那是血族所能展现的最美的灵魂,她说:“放心吧,面具,咱们是朋友,将来也是亲人,如果睿摩尔要来杀你,我会和他们拼命的。” 我大为感动,匍匐在地,抱住她那冷冰冰的棺材,不停亲吻棺材盖。她抱怨道:“真恶心,上面被你的臭口水弄脏了,你快住手。住手!” 啊,她的叫声如此摄人心魄,就像欲拒还迎的处.女,我闭上眼睛,一边更加狂热的跪.舔棺材,一边想象到她在我身.下哭喊抵抗的景象,我的小兄弟不由自主的..... 此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人说:“呼嘘。总算安全了,那些法王厅的疯子。居然知道我们在你的飞行器上。不过运气真好,姐姐。你说对吗?” 娜娜喊道:“什么人?”施展训诫之力,影刃与光剑绕着说话人不停盘旋,宛若星辰与黑夜环绕着地球。 那人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我是天雅,面具先生,我是天雅!” 我愣了半天,望着渐渐现身的两个身影,困惑的问:“天雅小姐,飞雷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飞雷十分衰弱,说道:“我用....训诫之力带着天雅,跟着你上了飞行器。”她看起来昏昏沉沉,似乎随时都会睡着,想来是海洋的诅咒此刻折磨着她,但她居然能一直将训诫之力维持到现在?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毅力。 娜娜怒视着我,问:“这个诺菲勒血族是格伦德尔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面具?” 我摸着脑袋,自己也答不上来,我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上飞行器?.....你们被梵蒂冈的人追杀吗?” 飞雷指着身边的手机,用萎靡的声音说:“我们恰巧逃到纽约,那些梵蒂冈法王厅的猎杀者也跟到了这里,我看到你发的社交网络状态,知道你即将登机,于是我带着天雅赶到了你这边。” 我咦了一声,见娜娜用责备的目光瞪着我,嘿嘿干笑,偷偷摸摸删除了我今天凌晨发的照片与帖子,说:“我发了什么状态?你可别含血喷人。” 娜娜冷冷的说:“你们知道吗?几百年前的船员对待偷渡者,可是会把他们绑起来扔到大海里.....” 我说:“不错,可如果偷渡者是女性,他们会把她们关押在小黑屋里,充当随船的娼.妇.....” 嗖地一声,一柄金剑从我耳畔飞过,我哇呀大叫,抱住脑袋,把心里龌龊的想法埋入了黑暗的深渊,让它自行萌芽生长。 天雅突然捂住嘴巴,绿豆般大小的泪珠滚滚而下,身子也颤抖个不停。 娜娜顿时怜悯的喊:“怎么了?小姐?别难过,别难过,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天雅一下子抱住了我,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哭喊道:“爸爸...爸爸被他们杀死了?这群王.八.蛋!这群该被烧死的混蛋!” 娜娜问:“你的父亲?那是谁?” 我心中悲哀,摸着天雅的秀发,说:“约翰.巴贝主教,就是我们在艾伦堡遇上的那位法王厅神父。” 娜娜曾经听缇丰讲起过艾伦堡的事,但她并不认得约翰,只是安慰道:“天雅...对吗?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说:“约翰.巴贝是个高尚的人,也是我见过信仰最坚定的教徒,他怎么会死的?是...是因为飞雷小姐吗?” 飞雷怪物般的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她低声说:“没错,是因为我。” 天雅抽泣着说:“我找到了姐姐,和她一起返回了梵蒂冈,找到了爸爸。我....我向爸爸说明了一切,爸爸差点气得休克。我劝了他足足一个月,他才相信我说的话,也慢慢接受了姐姐的事。” 我暗暗苦笑,想:“他居然能够接受这样的发展?看着昔日可爱的女儿变成怪物,那个老爹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难道他受伤之后,真的已经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了吗?” 娜娜问:“这位飞雷...是你的姐姐?可她的训诫之力...看起来绝非普通的血族,我遇上过数百岁的诺菲勒,可他们也没法像飞雷那样令周围一大群人隐形,她怎么会如此年轻?” 飞雷凄惨的喘着粗气,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某种该死的诅咒,总而言之,你看到我如今的模样,要是你羡慕我,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天雅又说:“可是后来,由于海尔辛....先生刺杀了教皇与他的养母,在整个天主教会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媒体压下了事情的真相,但梵蒂冈教廷内却因此震怒....” 我喃喃说道:“所以,猎杀开始了?” 天雅哭着点点头,说:“他们要‘防止血族对信徒诱.惑,致使他们走上邪路’,所以,每一个在教廷任职的人员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查。法王厅的刺客与密探....就是那些神圣猎杀者.....发现了姐姐,突袭了我们的住处,爸爸为了保护我们,被他们捉住,当场被他们...被他们....”她哭的喘不过气来,每一滴眼泪都是凝结着无尽的伤心与悔恨。 我说:“那么....你们是怎么来到纽约的呢?” 飞雷说:“我令天雅陷入隐形,搭乘民航飞机来到纽约。” 我叫道:“这不可能!你是血族!不躺在棺材里,你没法清醒的飞跃海洋。” 飞雷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偏偏可以,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许我就是这样的怪物。” 地面升起一片阴影,温柔的替天雅擦去眼泪,娜娜义愤填膺的说:“这群罪该万死的梵蒂冈!如果他们再来招惹我,我一定让他们死的莫名其妙。” 天雅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继续说:“可那些家伙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们,又一路追了过来。我和姐姐根本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诡异的法子,总能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找到我们的踪迹,我们走投无路了,面具,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默然无语,沉思许久,猛然说道:“这么说来....他们也能一路追着我们到加拿大?” 天雅垂着脑袋,歉然道:“对不起,但很有可能,我和姐姐很怕他们,因为即使是姐姐的隐形术也没法甩掉他们。” 我说:“傻丫头,你应该去找阿斯兰博,而不是找我。我即使能保护的了你一时,可没法保护你们一辈子。” 她摇摇脑袋,说:“阿斯兰博?为什么要找他?我和他早就分手啦。而且他不过是一个力气大一点的家伙,可不是这些梵蒂冈猎犬的对手。” 我想:“你错的离谱,他能够毫无顾忌的把这些猎杀者杀的一干二净,而我不行,娜娜小姐更不行,我们背后牵扯太多的关系。” 但这话却不能对她说出口。 我凝视着天雅,伸手捧住她的脸,在她脑后不停按摩,天雅闭上眼睛,扭动着脖子,红着脸说:“面具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我必须确认你身上没有监测的法术,如果有,我得想办法把它驱逐出去,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一劳永逸,可以帮助你们摆脱危险。”(未完待续)。 十九 关于梵卓的小辩论 85_85459我的双手在天雅柔软漂亮的金发后摸索,缓缓刺激她的穴位,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精神中。 我曾经重塑过她的灵魂,她是我的造物,我清楚她灵魂的弱点,也熟悉她大脑的构造,我可以轻易察觉到她脑内的异状,就像我熟悉我手上的胎记一样.....等等,我并没有胎记。 她的体内也并没有诅咒。 飞雷察言观色,问:“天雅被施展法术了吗?” 我哑然失笑,说:“她一切正常,真正的问题在这儿。”我从天雅口袋中掏出她的手机,对她说:“大小姐,你的手机最近耗电量增大,你自己都不觉得吗?” 天雅木然的问:“耗电量?怎么看耗电量?” 我心中涌起恨铁不成钢之感,斥道:“你才多大年纪?连手机的耗电量都看不懂?你不看耗电量,至少看看手机的gps信息吧。” 她恍然大悟,说:“我的手机里有问题?” 我将手指转化为金属探针,悄悄融入手机电路,果不其然,里面装了一堆跟踪定位软件,就跟独居男人电脑里的教育片一样繁多而隐秘。 我将这些软件全都删了,想了想,念头一动,手机瞬间被我瓦解成细微的颗粒,哗地一声,泄露出来的能源产生了小小的爆炸。 天雅吓了一跳,哀声道:“我的手机,它值九百美元呢!” 娜娜奇道:“你刚刚又用了法术?该隐在上,你将来要是成为血族,铁定是个睿摩尔。” 我又费劲儿检查了飞雷,她体内一切正常,但这位血族简直不可思议,她整个人都仿佛被‘神出鬼没’效果笼罩着。她身上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连我都无法探知。 我对天雅说:“实话实说,我们将前往加拿大的魁北克。在那儿以东的某个森林中有一位诺菲勒的血族,他是卡玛利拉授权的一位亲王。看在飞雷的份上,他应该能为你们提供庇佑。如果你们无路可走,可以和我们同行。” 天雅犹豫的说:“我...我随身带着信用卡和储蓄卡,在美国和加拿大都能通用,我和姐姐应该能在加拿大安居,没必要去找血族亲王。” 我长叹一声,说:“小姐,如果你用你的信用卡消费。他们在几分钟之内就能咬上你的尾巴。而且加拿大人口不多,作为外乡人,你们要在城市定居,肯定会引起关注。那些‘神圣猎杀者’会放过你们吗?我看很难。” 飞雷点头说:“我们去找诺菲勒血亲,先避避风头,等一切太平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天雅闷闷不乐,但眼下形势危急,她也知道轻重缓急,她想起父亲遭遇。又想起艰险的未来,泪水又流了下来。 娜娜说:“飞雷小姐,在机舱的地板下有一具棺材。如果你觉得疲倦,最好在里面睡一会儿,航程大约还有两个小时,我们会在凌晨三点抵达伽什亲王的领地。” 飞雷接受了她的好意,当她躺入棺材之后,娜娜小姐与天雅也相继入眠,机舱的灯光自行变暗,幽暗之中,一片寂静。我望着窗外深蓝色的云层。以及云层之上皎洁的明月,想着此次出师不利的旅途。脑中思绪如潮。 神圣猎杀者?是谁赋予你们如此专横跋扈的权利,让你们随意猎杀无辜之人?难道历经了千年的时间。文明与理性依旧会被宗教的残酷与疯狂压制吗? 你们会受到惩罚的,自诩为正义的猎杀者,哪怕你们化身为制裁天使,哪怕你们借助上帝之名,血族也从未向你们屈服,以往如此,现今如此,将来也定会如此。 和往常一样,我们在一片开阔的荒野上离开了飞行器,娜娜伸伸懒腰,对机长说:“先生,请开往魁北克指定的停机坪,随时待命,一旦蒙我召唤,一定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来到我指定的地点。我和面具身上都有全球定位装置,你应该不难找到我们。” 机长是一位本国的同胞,名叫井然,外表平平无奇,但给人以异常稳重、值得信赖的感觉,他点点头,简单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飞行器腾空而起,朝魁北克方向飞去。 我、娜娜、飞雷与天雅四人站在雪地之中,我望着四周茫茫白雪,以及如水墨画般的乌黑松林,一时有些迷惘。 娜娜说:“跟我来,我记得伽什亲王住在树林深处的一座古堡中。”这位大小姐做事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准备工作十分到家,对于缇丰来说,她是一位难得的贤臣,并非简简单单的战斗人员。贝雷特虽然作战能力稍胜于她,但就其他方面来说,他纯粹是个累赘。 此时是一天中最晦暗的时刻,积雪很厚,温度极低,万物寂寥无声,仿佛睡神正在施展他休眠的魔力,我们在树林中穿行,偶尔能见到一些灵敏的影子一闪而过,想来是狂奔的野兔或松鼠,每当见到这些小动物,或者听到鸟儿的啼鸣,我总感觉一阵欣喜,它们的存在是生命的象征,是我们尚行走在人世间的证明。 天雅呼呼喘气,呼出大团水雾,她说:“要不是我曾经去过阿加斯城堡,我肯定会被这儿吓破了胆,可惜我没带手枪,否则我会更加勇敢的,现在我可全赖你们保护啦,真是不好意思。” 娜娜笑道:“凡是被梵蒂冈追杀的敌人,都是我的朋友,凡是血亲的亲人,也既是我的亲人。” 我惊呼道:“这是梵卓曾经说过的话,‘与诺菲勒一席谈’,我在《血族名人百科》中读到过这个故事。” 她点头说:“没错。伟大的梵卓曾经与梵蒂冈为敌,为千万位血亲而战斗,他最终光荣的战死,他是我们卡玛利拉历史上最令人尊敬的伟人。” 我说:“但也有人说,那是梵卓为了赢得人心的宣传,事实上,也许正是他一手操纵了教廷对血亲与女巫的猎杀,他借此铲除了那些对他心怀不满的强大子嗣与反对者。” 娜娜竖起眉毛,鼻尖不屈的抖动了几下,仿佛好斗的猫一样,她嚷道:“我也读到过类似的说法,但那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梵卓无比强大,他绝不会担心子嗣的背叛,也无需借助教廷的力量。” 我说:“可有教会的文献指出,梵卓是罗马帝国的建立者之一,也是迦太基帝国的毁灭者。他一手促成了耶稣的信仰,也是他暗中指使诸王处死了神之子。他与拉森魃是天主教幕后的操纵者....” 娜娜哈了一声,说:“无稽之谈,梵卓确实无所不能,但他是有原则的人....” 这丫头对梵卓崇拜的要命,一听我对梵卓指手画脚,顿时仿佛被激怒的老虎一样咄咄逼人。而且她口才伶俐,知识渊博,东拉西扯,情绪却保持平稳,我们辩论了一会儿,有来有回,她始终占据上风,可我总能找到相应的文献与论据反驳她,轻易也不会服输。 天雅与飞雷听得兴致勃勃,飞雷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说法对不对,但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读过的书可真不少。” 娜娜冷笑一声,说:“他充其量不过是读了些乡间野史,半点经不起推敲。” 我怒道:“什么叫‘乡间野史’?那都是写在厚厚的历史书中,用烫金的文字着力强调的。” 她说:“没错,但那是教会与后世的血族为了诋毁这位伟人而编造的故事。而我呢?我所引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是有官方记载的。” 我说:“官方展示之事往往是宣传的手段,梵卓绝非高大完美,毫无缺陷的人,事实上,他的聪明才智必然会导致他权谋与心术上的出众本事。” 娜娜笑了起来,说:“这句话我不能反驳,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就像姐姐一样。” 我意识到她这是在给我台阶下,辩论至此,我几乎词穷,我的论点再也找不出强有力的论据,如果再扯下去,那等于在耍无赖,毫无荣誉可言,于是我赞同的说:“他长得也和缇丰很像呢,但他似乎要更有男子气概一点。” 娜娜露出微笑,冲我使了个眼色,说:“那还不是你害的?” 我叹道:“咱们能不谈这些前朝旧事了吗?” 我们两人同时哈哈大笑,算是握手言和,娜娜友好的朝我伸出手,说:“你很了不起,除了姐姐之外,你是第一个能和我辩论到这样地步的人,而且梵卓的传记是我最擅长的话题。” 我心里恨恨的想:“听你的口气,好像你赢了似的,老子不过是懒得与你一小姑娘翻脸,不然说道撒泼耍赖,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我心中怀恨在心,但脸上可不能表露出来,这是贵族的把戏,虚伪的表演,谁先有失体面,露出不满,谁就输了一筹。 我戴上了矫饰的面具,扮作可敬的朋友,与惺惺相惜的对手。同时我对娜娜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她的聪明才智绝不在缇丰之下,但她比缇丰要沉稳许多,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但被她用完美的表现伪装了起来。(未完待续)。 二十 圣徒追至雪岭深处 85_85459靴子踩入厚厚的雪,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夜,听来催人欲睡。 娜娜说:“奇怪,那座城堡应该就在不远处,我记得应该就在这里。” 我问:“娜娜小姐,也许你记错了?” 娜娜似乎觉得这是个笑话,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别说傻话,我绝不会记错,我记得....应该要走过一座像是猎犬的山坡....啊,就在那儿,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我悲凉的说:“你半个小时之前也是那么说的。” 娜娜愤然说道:“亏你还是个男人,嘴巴怎么这么唠叨?你们本国不是有句话吗?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说我不行,你行你上啊?” 天雅笑着说:“你们俩别拌嘴啦,从离开飞行器开始,你们就一直吵到现在,你们俩是不是有深仇大恨?” 我哀叹道:“她的姐姐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夫人,她对她的姐姐非常依恋,心生嫉妒,故意地刁难,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娜娜哼了一声,说:“你这人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我倒要好好劝劝姐姐,再考虑考虑人选,免得嫁错了人,将来还得费事替换。” 我怒道:“常言道:劝和不劝分,你这臭丫头怎么如此不识大体?” 娜娜故意大笑,说:“我这是救你的命,姐姐一旦发起火来,可不知道有多恐怖,像你这样的尸鬼,她一口气就能把你的血吸干了。” 我也仰天大笑,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可心里却凉了大半。心生惊惧,暗想:“若此话有三分为真,老子现在就来个远走高飞。抛妻弃子。” 突然间,我竖起耳朵。听见天空传来响亮的声音,像是有惊雷在远处炸响,而且连绵不绝,久久不息。过了一小会儿,我总算见到了这声音的来源。 我瞧见天空飞来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在黑色天幕下一闪一闪,像是一颗流星。我调整视距,瞬间将那光点看得一清二楚。它其实是一架重型卡车大小的飞行器。 飞行器的两侧镶着金色的十字架,这些圣徒,他们换飞行器的速度比我想象的更快。 娜娜此时也看清楚了,她大喊道:“是梵蒂冈的猎杀者,他们追过来了!” 飞行器突然朝我们开火,我听见机关枪开火时有规律的顿挫声,子弹紧随其后,击在我们身边的雪地上,嗖嗖作响,天雅惨叫一声。朝后摔倒,我急忙就地一滚,伸手一抄。将她抱起。 她腹部中弹,穿破了她的肠子,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 飞雷惊恐的喊道:“这群该死的...混蛋,.天雅,天雅!” 我快手快脚的控制她的大脑,替她暂时止住了血,同时做了紧急处理,缓解她的痛苦与伤势。我喊道:“她死不了!我们先钻入树林!哪儿茂密往哪儿钻!” 娜娜长剑一挥,数道剑影朝飞行器窜去。但飞行器距离我们还有五百米远,她的剑刃刺中飞行器。在金属表面留下凹槽,飞行器微微一晃。却并没有损伤。娜娜恨恨的说:“我们先跑!” 飞行器转了过来,再度朝我们射击,我将天雅挡在怀中,双脚凝力,大脑分泌出肌肉强化剂,呼唤出狼人的怒意,瞬间冲出了三百米的距离,娜娜与飞雷从我身后追来,两人眼中都满是惊讶。 娜娜喊道:“你怎么跑的比托利多的那些艺术家还快?” 我一回头,隐约还能从密集的树枝间看到飞行器的影子,飞行器上应该有夜视仪,能够远远的监视我们的状况。想要躲开它,必须进入更深的树林,即使它能通过红外线仪器定位生物,也会将我们和丛林中的动物搞混。 我嚷道:“救人要紧,别多问!”一弯腰,一声吼,撒腿就跑。 这一冲刺,当真疾若流星,电光火石,我这辈子就没有达到过这般的神速,也许无策在乌鸦装甲中的速度远胜过我,但我可是一只尸鬼,能够如此快速狂奔,速度产生了无以伦比的激.情与豪迈,我喜极而泣,险些吓出尿来。 我跑出了大约一公里,双脚用力踏地,稳住身形,同时炸起一片雪花,看了看怀里的天雅,发现她披头散发,已经昏了过去,好在我跑步时刻意保护了她,她并没有因为残暴的加速度而受伤。我散发出信息素,引诱飞雷与娜娜跟上我的步伐。她们两人行动也十分迅速,过不多时,她们赶了上来。 娜娜说:“天哪,面具,你跑的实在太快了!我曾经和贝雷特赛跑过,你跑的比他还快呢。” 我面露得色,说道:“哪里,哪里,鄙人生性低调,深藏不露,若非今天情势不妙,我迫于无奈,这才一显身手。” 娜娜笑道:“你分明是怕的要死,一到生死关头,逃跑起来,速度可比疯狗还快。” 我见她出言调侃,心中不满,哼了一声,正想反驳,飞雷急匆匆的拉住我和娜娜的手,说:“我将大家变为透明状态,如此一来,他们就没法发现我们了。面具,你快些替天雅治疗,她体内有子弹,如果不取出来...” 刹那间,我仿佛进入了无人知晓的异界空间。 这感觉无比奇妙,就像行走在梦的世界中一样,周围的一切并无显著变化,可隐约间,却又觉得与以往毫无相同之处。周围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我们耳边,就连树枝负雪发出的吱呀声也清晰可闻,而对于敌人的动向,我们也了如指掌。 但即使我们站立不动,我也产生了莫大的安全感,我对此刻的状态极有信心,我知道,就算敌人离我们近在咫尺,就算他们用红外线照着我们,也丝毫无法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我推测:飞雷带领我们进入了一个凡间与精灵世界之间的区域。我们依旧停留在凡间,但我们的踪迹已经来到了异界。所以,我们存在。又早已离去,我们可以旁观。但无法影响原来的世界。 飞雷说:“他们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快,快!趁现在。” 替人疗伤本是我的拿手好戏,如今我掌握了分子裂解之术,又多了无数医治的手段。我用“真实之眼”扫描天雅全身,定位了她体内子弹的位置(顺便说一句,她这丫头的身材比桑莎要好看得多,咳咳。扯远了),我瞬间将子弹分离成碎末,又将其挪动到她的体外,省去了手术的麻烦。 但这动作差点把我累死,因为心灵传送异物,比分解重组我自己要艰难的多,我不得不分解我体内的物质,释放出大量能源,这才勉强支撑自己没当场归天。 我定了定神,向天雅的大脑发出请求。让她自行修复损伤,为了补充她失去的血液,我又不得不在她体内合成血液替代品。我取出从飞行器上带下来的高热量甜食。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堆,维持她的体能不至于太过衰弱。经过一番抢救,天雅的伤势彻底痊愈了。 天雅睁开眼睛,见到飞雷含泪的眼睛,微笑道:“姐姐,放心,我一点儿都不疼了。” 飞雷擦了擦眼眶,哽咽道:“没事就好,天雅。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奄奄一息的说:“看看我,我快死了。天雅小姐,我面具舍生为人。义不容辞,但我生前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在临死之前,闻闻你内.裤的味道,看看是香是臭,他们说,美女的内.裤是草莓味儿的....” 娜娜拉住我的脸,死命撕扯,怒道:“你这张臭嘴!你救了人,大伙儿都感激的要命,你偏偏要玩这么一出?你是嫌自己不够讨厌吗?” 我嗷嗷乱叫,痛的快要疯了,但转念一想,我本来就是疯子,于是我屏蔽痛觉,瞬间皮厚如石。 忽然,只听上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架飞行器漂浮在我们上空,慢悠悠的盘旋了一会儿,降下一座绳梯,十五位穿着长袍的圣骑士,或者说,神圣猎杀者,从绳梯上跳了下来。 其中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皱着眉头,说:“奇怪.....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这附近。”他正是在飞行器上与我们谈判的人,他应该就是这一群人的首领。 令一位化着淡妆的女圣徒说:“多兰兄弟,那个诺菲勒一定又使用了神出鬼没。” 长发男子多兰点头道:“没错,艾莎罗蒂姐妹,只要他们还躲在附近就好办了。” 他右手在身前划了个标准的十字,手指的轨迹化作金光,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十字架,那个十字架越变越大,顷刻间将他笼罩。当他从金光中现身的时候,他变得高大威武,背上一双光芒之翼,手上拿着华美的巨剑,赤着双足,面貌俊朗,那是一个圣洁的双翼巨人形象。 那是天使的形象。 其余十四位圣徒全部跪了下来,齐声唱到:“哈利路亚!” 多兰说:“吾听闻信徒遭遇不幸,而凡间逆徒猖狂,因而替祂而来,誓要剿灭逆徒,以圣洁之天火焚烧异端。” 娜娜有些惊慌,小声说:“这位多兰....是天使?真是荒谬透顶,这一定是某种幻术。” 我颤声说:“不,恐怕不是幻术,你在客舱中与他的化身打过交道,你知道他的厉害。” 娜娜说:“如此说来,上帝是真实存在的?” 我说:“也许宇宙间确实有更高的智慧,但祂未必是信徒心中的救主。凡人皆向往强者,希望藉由强者而获得平安与救赎,崇拜强权,摒弃弱小,自古以来,这是恒久不变的道理。” 天使多兰说:“呼喊我的名字,信徒们,信仰会令我变得强大,也会令我的双眼带来天国的审判。” 信徒们齐声喊道:“炽天使多兰,晨光之殿的卫士,天国的猎杀者,您来救赎我们啦。”(未完待续)。 二十一 炽天使多兰的圣火 85_85459炽天使多兰抬起森然的双眼,金光宛若翻飞的精灵,宛若隐现的雾气,从他眼中绽放,在他周身环绕。 我大声说:“他不是天使!” 娜娜不解的问:“你刚刚还说他就是天使呢!” 我说:“天使是没有性别的,而多兰确确实实是男性,很可能是某位天使附身在他身上,才呈现出如今模样。” 这天使应当降世不久,因为他们对飞雷的猎杀时间不长,是什么召唤了栖身天堂的使者?是世间的恶吗?还是令诸神不安的威胁? 其实两者并无分别,诸神即为正义,他们认定的威胁,既是邪恶。 我忽然想起,在一年前的布拉索夫,当无策手中现出那柄白影之刃时,末卡维由此产生的惊讶,也许正是白影刃的出现,将天使之灵召唤至此。 神罚的年代又将到来了吗?浩劫又将重现人间吗?不,不,或许这只是偶然罢了。 多兰的声音宛若圣唱的长吟,宛若久远的神语,他说:“伍之双眼能望见丛林中的一切邪恶之物,血族、恶魔、魔兽、异教徒,所有胆敢危害世间之徒皆将在伍之双目之中现形!” 他挪动双眼,扫视丛林,目光渐渐停驻在我们身上。 飞雷陡然大喊一声,解除隐形领域,手掌伸出利爪,朝多兰冲了过去。多兰冷笑一声,巨剑斩落,声若洪钟,剑气所至之处,尘土飞扬,气流狂舞。飞雷察觉到不妙,急忙朝一旁翻滚,躲开了这追魂的一剑。 圣徒们纷纷取出武器。大部分人单手拿着银色手枪,另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拿着一件近战兵刃。 爱莎罗蒂修女厉声喊道:“异端!你们在圣力之前无所遁形!” 娜娜也手持长剑,来到飞雷身边。说:“按照教会与卡玛利拉的协议,此地为伽什亲王的领地。没有他的准许,你们不得进入,更不得捕捉任何血族!” 多兰发出悠远长鸣的笑声,说道:“教会?教会并不能指使我,我是上帝的使者,我在人间拥有超凡的权利。”他陡然飘上天空,稍稍停顿,化作一道金光。朝我们俯冲过来,瞬间来到飞雷身前,举起巨剑,当空斩下。 飞雷嘶鸣了一声,朝后躲闪,娜娜反应奇快,一剑刺向多兰,影刃纷飞,宛若骤雨,多兰被影刃击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浑身震动,大声怒吼。朝后退开一步,借着这片刻余裕,飞雷躲开了他气势汹汹的一剑。 多兰怒道:“这是拉森魃的影刃!数量还不少!” 娜娜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惊惧,她低声说:“为什么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可是我全力的一击。” 我说:“他的圣盾术远胜凡间,而且你的影刃被光盾克制。” 娜娜说:“那我用金光剑对付他。” 我急忙道:“未必...未必有效,他可是炽天使,即使不过是个化身,但他也是炽天使的代言人。你的金光剑本质上是神圣之力,对他而言太过微弱。根本没法奏效。” 多兰得意的喊道:“看着我吧,异端。用畏惧的目光望着我,我要将天堂的威严与恐惧映入你们的灵魂。让你们在地狱中畏惧的发抖!” 他身上蓦然又长出一对光翼,他举起长剑,指向天空。 娜娜刹那间醒悟过来,她说:“躲开!”伸出手掌,想要制造影盾。就在这时,一道浩浩荡荡的耀眼金光从天而降,仿佛天地支柱一般。那金光照到地面,发出宏旷巨响,融化冰雪,焚烧树木,灼烧大地,令方圆百米之内满目疮痍。 我拉住娜娜与飞雷的手臂,在一百米之外望着这神罚之光在地面上肆虐。这道光束带着毁灭的使命,带着天神之怒,仿佛古时上帝降下的神火般除灭污秽与异物,象征着上帝无以伦比的威严,圣火焚尘,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娜娜平复情绪,神情渐渐恢复平静,她低声说:“谢谢,我真是傻了,居然想要抵挡这一招。” 我大笑三声,脸色一板,嘀咕道:“怎么现在又谢我?不说我跑的比狗还快了?” 她微笑着说:“别小心眼啦,你是姐夫,自然应该多照顾照顾小姨子,不是吗?” 小姨子?多么诱.人的称谓?自古以来,这暧.昧而亲近的关系令多少文人墨客浮想翩翩,想入非非,以至于身败名裂,犯下不.伦之罪,啊,我可要抵御住着咒语的引.诱,我可莫要走上害人害己的道路,这般想着,我伸出手掌,探向我那污.秽的立柱.... 飞雷抱着娜娜,神色紧张,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有炽天使的异能,总能追上我们。” 我朝那边望了一眼,突然大喜过望,指着他们说:“看那儿!那孙子变回原形了。” 炽天使多兰体型飞快缩小,变成了之前常人模样,他疲倦的左右摇摆,两位同僚立即上前将他扶住。 我笑道:“这小子得意忘形,把浑身力量都用完了。哈哈。娜娜,飞雷,趁他病,要他命,给我上!我在这儿守着天雅。” 娜娜如风一般冲向敌人,其余圣徒举起手枪,接连开火。但娜娜如蛇一般转折而过,顷刻间冲如敌群之中,影刃四散,令圣骑士们哇哇惨叫,手忙脚乱,飞雷也趁势冲了进去,与圣骑士们厮杀在一块儿。 我望了一会儿,觉得形势不妙。我瞧出这些圣骑士都很有两下子,其中有四人的实力与刻耳柏洛斯相近。另外十人身手也不逊于血族的妖魔。加上他们装备精良,阵型巧妙,训练有素,进退一体,娜娜冲了好一会儿,都没法突破他们的防御。轻伤了两人,自己险些被他们重创。 我吓得直冒冷汗,大嚷道:“回来。别和他们纠缠了,咱们先逃走吧。这些家伙难缠的很。” 飞雷怒道:“至少要杀死那个炽天使,免得他再追着我们。” 娜娜见飞雷不退,眉头紧皱,神色骤然变得令人胆寒,她猛然刺出长剑,剑锋变幻,影刃盘旋,眼前的敌人措手不及。被她长剑刺中,金盾消散,他哀嚎一声,腹部鲜血直流,跌跌撞撞的摔倒。 我突然明白过来,娜娜.克里斯蒂娜最强之处,不在于她奇妙的训诫之力,而是她出神入化的剑法技巧,与她的能力巧妙结合,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她是一位剑术的大师。也是战斗的专家,巧妙的布局者,更是不折不扣的血族天才。 她突破了敌人的防御网。快速奔袭,直取多兰,多兰抬起头,见娜娜飞速靠近,吓得脸色扭曲,浑身发抖,发出尖声叫喊。 我可以轻易断言,多兰绝不是天使,天使的信仰无比坚定。绝不会如此胆怯。 娜娜叱道:“结束了,天使!”长剑上闪过金光黑影。瞬间笼罩住多兰。 就在这时,我见到一头长着鹿角的野兽朝娜娜猛扑过来。我喊道:“当心!” 娜娜瞬间转身,长剑刺向野兽的肚子,那野兽抬起双足,蹬向娜娜的脸。在刹那间,她的长剑被厚重的硬壳阻隔,她惊呼一声,身形晃动,躲开了敌人的攻势。 她恨恨说道:“这是什么?天堂的麋鹿吗?” 周围的战斗渐渐停止,我心中涌起惊恐,望见四面八方全是这种鹿角怪物,数量至少在两百只以上。 这显然并非麋鹿,更谈不上来自于天堂。它们长着鹿角与蹄子,但浑身漆黑,遍体布满崎岖的外壳,它们的脸长满瘤子,以至于本来面目已经看不清了,但那些瘤子在不停的蠕动着,透过瘤子表面的薄膜,我能见到瘤子之下微微颤抖的胎儿。 那似乎是某种多足虫的幼胎。 天雅见状,惊声尖叫起来。不止是她,那些圣徒中的某些女性也哇哇乱叫,更有甚者,竟当场呕吐起来。 这些见识短浅的凡人,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差劲,如果他们在朝晖见到过那些魔虫,他们就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 想到此处,我微微一笑,抹去唇边呕吐的残渣,无奈的摇了摇头。 多兰慌忙爬了起来,退入人群中,喊道:“这是什么怪物?该死,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娜娜气愤的说:“不是你们召唤来的吗?它刚刚救了你们的命!” 多兰哆哆嗦嗦,瞧他这闻风丧胆的孬种样,这些麋鹿无论如何不是他的盟友。 那些鹿角怪虫绕着我们转着圈,似乎在判断该如何下手。 娜娜深深吸了口气,判断局势,犹豫不决。 我抱着天雅,来到她身旁,说:“这些怪物...你对付不了吗?” 娜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它们的壳非常坚硬,但绝不会没有弱点,可如果我费力对付它们,这些圣徒....” 我谨慎的注视着这些怪虫,而它们似乎也透过脸上的肿瘤注视着我,我明白它们本是麋鹿,可已经被这些幼胎寄生,它们的甲壳是后天生长出来的。 除去一开始的攻势,它们此刻平和的很,并没有扑咬的意图。 有一只麋鹿靠近了我,那张恶心的大脸贴向我的手,我强忍住心头的恐惧,让它的鼻尖触碰我的手指。 它叫了两声,朝后退开,其余麋鹿也在瞬间钻入了树林,很快隐入黑暗中。 飞雷急忙问:“怎么回事?它们放过我们了?” 娜娜沉吟片刻,说道:“面具,似乎它们见到你之后,就立即停止了攻击的意思,不然它们很可能一拥而上。” 我摸着手指,隐隐觉得那些被寄生的麋鹿似乎试图与我沟通,那轻轻的一碰,代表的并非试探,而是某种久违的问候。(未完待续)。 二十二 神出鬼没的面具客 85_85459我当时并没想到,那些寄生虫卵正在汲取麋鹿体内的魔力,这并不会伤害麋鹿本身,因为那些魔力对麋鹿的生存毫无必要。当这些虫卵孵化之后,麋鹿将重获自由。 很久以后,我会意识到,那些变异的麋鹿,正是末卡维口中那人类无法抵御灾难的征兆,借助紫藤药粉的普及,魔虫灵魂网络在全世界开枝散叶,而那指引魔虫进化的意识早已觉醒,魔虫凭借此人的领导,拥有了思维的能力,拥有了超人的计算力,量变产生质变,人类的命运,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转变了。 娜娜眼神透着迷茫,问:“你又用了什么古怪的法术?先是睿摩尔,现在又是刚格尔的把戏了吗?” 我仰天叹道:“我怎么知道?娜娜小姐,我怎么知道?” 猛然间,我们与那些神圣猎杀者同时反应过来,他们举起手枪,娜娜与飞雷立即朝两旁散开,我惊慌的大叫起来,抱着天雅,机警的蹲在地上。 多兰爬起来,露出狰狞的神色,他吼道:“炽天使,再让我借用你的力量吧!” 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落下,他发出震慑人心的长啸,体型暴增,金色羽翼仿佛绽放的花朵般散开。 娜娜毫不畏惧,反而笑了起来,说:“好极了!来吧!让我堂堂正正的击败天使。” 两人互相对视,神情严肃,双手各自握紧兵刃,气氛剑拔弩张,杀气从两人身上弥漫开来。突然间,一个戴着精巧面罩的怪客慢慢出现在他们当中,他从透明状态变为实体,就仿佛某种投影一般。 多兰吃了一惊。大吼道:“什么人?” 怪客站直了身子,抖了抖雍容华贵的紫罗兰色丝绸长袍,我注意到他的手苍白枯瘦。指甲尖尖长长的,看起来像是妖怪。他的面具是威尼斯狂欢节上人们戴着的白色人脸假面。上面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表情麻木,看起来异常诡谲。 他说:“诸位尊敬的贵客,我叫伽什.劳勃,欢迎来到我的索多姆庄园。” 伽什.劳勃?他就是这儿的血族亲王,他是一位丑陋的诺菲勒,也难怪他要戴着面具。 多兰狠狠的说:“索多姆庄园?你可知道,这是罪恶之城的名字!是注定要毁灭的城市。你这亵渎的血族,你就是本地的亲王吗?” 伽什.劳勃说:“啊,圣徒,一位天使?了不起,了不起,世道在变化,连天使都出现在凡间啦...我刚刚一直注视着你们的战斗。娜娜.克里斯蒂娜小姐,对吗,我久闻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娜娜收起长剑。说:“亲王大人,我代表桑吉特.缇丰长老而来。” 伽什.劳勃笑着说:“我收到过卡玛利拉的信函,知会我这一可喜的变化。我由于居所偏远。未能亲自向她道贺,心中始终抱憾。” 多兰哼了一声,踏上一步,说:“你打算包庇这些罪人吗?血族的亲王?如若真是这般,那你也是罪无可恕之徒。” 伽什.劳勃的双眼凝视着多兰,透过面具,双眸散发着骇人的红光,他嘻嘻笑了几声,说:“你初来此处。似乎不知道我的规矩,多兰先生。没关系。没关系,请容许我唠叨几句。” 多兰毫不犹豫的一剑斩来。金光炫目,嗡嗡作响,伽什.劳勃突然隐形,这一剑斩了个空,随后他又出现在不远处,说:“莫要冲动,天使先生。这对你的同伴没有好处,真的。” 天使用充满威胁的目光瞪视他,我也注意到,伽什的长袍缺了一角,那一剑险些伤着了他。 多兰说:“躲得了一剑,但下一剑就没这么走运了。我会在你消失之前将你劈成两半的。” 伽什说:“那么,这样呢?这样你同意与我对话了吗?” 刹那间,所有猎杀者背后都出现了一个面罩长袍客,这些长袍客手中持着匕首,抵住每个人的咽喉,他们用一模一样的声音说:“这样你觉得如何?天使阁下?你的这些可爱的信徒的性命,难道不值得你耐心的听我说几句话?” 娜娜惊叹道:“神出鬼没?我几乎以为这是拉瓦诺斯的奇莫幻术啦!” 伽什笑道:“这是我的‘幻视镜像’,神出鬼没与奇莫幻术之间并没有显著界限,我们精通消失的技巧,他们擅长视觉的把戏,但道理是相通的。” 艾莎罗蒂惊叫道:“多兰大人,这些吸血鬼全是真人!他们不是幻觉!” 那些伽什.劳勃异口同声的说:“当然,当然,不然你们也就称不上人质啦。” 多兰用震怒的目光看了看我们,一咬牙,缓缓变回人形,冷酷的说:“有话快讲!” 伽什.劳勃动了动手指,他顿时一分为二,又出现了一个幻象,他说:“很快你就会意识到,我其实是在救你们的命,天使阁下。” 他走了几步,手中出现了一把铁锹,开始用力铲雪。众人用困惑的眼神望着这个怪人,不知他意欲何为。 过了片刻,伽什.劳勃从雪地中搬出一具尸体,将它呈现在我们面前。当我们看清这尸体的模样时,每个人都忍不住恶心的呻.吟起来。 它的体表长满和麋鹿相似的肿瘤,肿瘤上到处是钻出一半的干枯蠕虫,它浑身冻得僵硬,因此尚未腐烂,从它脸上畸形的表情来看,它的死亡充满着痛苦。 伽什说:“你们和那些麋鹿打过照面了,对吗,凡人们?” 多兰后退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结果,他颤声道:“没错,怎么了?” 伽什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淡淡的腥臭味道,如果不仔细嗅,是闻不出来的。” 那些圣徒面面相觑,表情迷茫,没人能说得上来。自己到底闻没闻到这种味道。 我却记忆的清清楚楚,那些麋鹿并未散发怪味,我的感官不会错过如此细节。伽什为什么提到这不存在的现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伽什又叹道:“这些麋鹿受到了恶魔的诅咒。散发出致命的病毒,这些病毒钻入凡人体内。生长出这样可怕黑暗的寄生虫,几乎注定了死亡的命运。它们已经祸害了好几个村庄的人,加拿大的政.府官员极端无能,他们没能搞清楚状况,反而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将死者埋葬在这树林之中。唉,诸位,请允许我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这些病毒感染了。” 圣徒们惊声大叫,有些人控制不住,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吐着口水,仿佛这么做能缓解病毒的症状似的。 多兰惊恐叫道:“那么,我们还有救吗?这病毒什么时候发作?” 伽什耸了耸肩,面罩遮住了他的表情,他说:“还有一段时间,我当然有办法拯救诸位,只不过有些麻烦,可你们是一群不速之客。又是要取我人头的天使,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多兰脸上表情纠结不定,但他那些部下中有意志不坚之辈。那人立即恳求道:“亲王阁下,我们并非针对你而来,而是...而是狩猎一位教会的叛徒,请原谅我们的无礼,一定,一定救救我们。” 伽什又发出了那嘻嘻笑声,在黑夜之中,仿佛幽灵的窃笑,他说:“我有两个简单的条件。如果你们能满足这两个条件,我愿意破例治疗你们这些凡人。” 圣徒们齐声喊道:“说吧。亲王阁下!” 伽什搓着手掌,说:“首先。朋友们,在我的领地里,你们不得再对这位诺菲勒的血亲,以及她所有的同伴出手。你们必须发下最严厉的誓言!” 多兰紧咬银牙,重重吐了一口气,喊道:“我以天主耶和华之名发誓,如若我多兰违背诺言,在此地袭击飞雷以及她所有信赖之人,我的灵魂将坠入地狱!当然,如果他们率先出手袭击我们,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余圣徒见首领发话,纷纷发下重誓。 娜娜松了口气,望向飞雷与天雅,她们两人露出感激的微笑,飞雷说:“谢谢你,伽什大人,谢谢。” 伽什朝她有礼的鞠了一躬,说:“没什么比帮助诺菲勒的血亲更让我高兴的事了。” 随后,他又说:“第二个条件,诸位,由于我的居所非常清净隐秘,我不希望你们开启任何电子通讯设施,比如恼人的手机、电脑或是收音机。我希望你们把这些东西统统交给我,不得有任何私藏。” 教徒们犹豫片刻,乖乖的交出了通讯设备。伽什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麻袋,将这些东西一股脑装了起来。 我正在一旁看热闹,伽什忽然朝我们伸出手,说:“你们也是,贵客们,交出你们那些被现代科技诅咒的设备!” 娜娜笑了笑,率先交出手机,飞雷紧随其后,我抓耳挠腮,万分不舍,但望着娜娜坚定的眼神,我哭丧着脸,与我的手机告别。 伽什说:“很好,我信任你们不会对我有所隐瞒。那么,诸位,早晨即将到来,虽然这儿的天亮的很晚,但....白天总是白天,对于血族而言,始终有诸多不便。来吧,贵客们,病人们,索多姆城堡的大门已经为诸位敞开,我当尽我所能,招待诸位的起居,医治你们身上的病痛。” 他将尸体抛回雪地,将其掩盖,随后,他扛着一麻袋的手机,在前面领路,走向丛林深处。 注释: 神出鬼没:幻视镜像——诺菲勒的古代血族可以制造自身大量的镜像,每一个镜像只拥有本体十分之一的体能与作战能力,但却拥有不逊于本体的隐形能力。(未完待续)。 二十三 索多姆城堡的游客 85_85459伽什.劳勃领着路,走过隐秘的林间小道,穿越广阔的雾气,不多时,我们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城堡。 它坐落在一座湖水之中,天空下起雪絮,飘飘扬扬,轻轻落在湖上,景色宛若梦幻。而那座城堡仿佛风雪中的要塞,表面沧桑斑驳,风格硬实顽固,城墙上亮着橙色灯光,让城堡看起来不那么阴森了。 这湖水几乎冰冻,因而连血族都能轻易淌过。伽什.劳勃在湖面上一点,我们见到一条青色的桥梁现出实体,伽什说:“从这儿走,这湖水冻得不严实,我可不想让诸位贵客成了落汤鸡。” 跟着他沿着桥梁走入城堡中,城门缓缓开启,几位同样戴着面具的仆人迎了上来,这些人并非血族,或者至少不是诺菲勒,大概是伽什.劳勃的尸鬼。 其中一位女尸鬼恭顺的说:“劳勃大人,之前到来的客人已经安置妥当了。”她望了一眼飞雷,似乎有些犹疑,劳勃发出嘿嘿的笑声,仿佛肺痨鬼在死命喘气。 他说:“飞雷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我不得不请你和我一样戴上威尼斯面具,以免吓到我其余的客人,不过敬请放心,我不会因此而怠慢我亲爱的同胞,这一点我以荣誉担保。” 飞雷对此司空见惯,她对伽什说:“如果能省掉麻烦,那可再好不过,我得遵守化妆舞会规则,不是吗?” (诺菲勒由于长相丑陋的仿佛怪物,因此它们不得轻易在凡人面前露面,否则被视作违反血族的‘化妆舞会’律法) 伽什.劳勃笑道:“真是通情达理,放心吧,飞雷小姐,在我的城堡内。没人敢动对你们有任何不敬。” 我奇怪的问:“伽什阁下,你家里还有其余客人?” 伽什说:“准确的讲,是一群游客。我的索多姆城堡似乎在坊间颇有薄名,虽然严格保密。又是私人财产,但总免不了有嗅觉灵敏的探险家找到这儿来。” 说话间,我们走入城堡大厅,呜呜声渐渐衰弱,北方的风雪被关在门外,城堡内的温暖仿佛慈母一般拥抱着我,虽然我是尸鬼,但我依旧产生了回家般的感动。 城堡中虽然四处点着蜡烛和油灯。但依旧昏暗,大厅仿佛音乐厅般宽敞,我惊讶的见到大约有七八个游客背着大包小包,手持相机在不停的拍摄,嘴里赞叹不已。 这些人显然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外,冠冕堂皇的自称为探险家,喜欢深入深山老林,美其名曰见证世界,亲近自然,其实常常惹出乱子。骚扰地方,引起大规模搜救,害人害己。乐此不疲。 他们见到我们进来,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我们,其中一个戴着帆布帽的壮实白人对伽什说:“伽什伯爵,对吗?” 伽什谦恭的说:“您好,尊敬的客人们,我听说你们到此已经有一个小时了,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歇一会儿呢?难道我的仆人如此疏忽,竟忘了招待你们吗?” 那白人连忙摆手道:“怎么会?他们热情的很,只不过我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参观您这间古堡。老天爷,真是奇迹啊。我布兰德.乔这辈子见过多少号称古堡的景点,但它们全都被现代科技所束缚。被铜臭给污染破坏,再也看不到您这儿浑然天成,古色古香的真正的中世纪古堡,而且您是真正居住在这儿的,这是您的家,而并非荒谬的旅游景点。” 布兰德的一群驴友轰然涌上,七嘴八舌的赞叹伽什的美妙城堡,伽什说:“诸位,天即将拂晓,黎明将要来临,我为诸位准备了早餐,诸位如若不弃,不如与我一同共享,让我稍尽地主之谊如何?” 众驴友也不客气,纷纷兴奋的叫好,伽什领着众人走入城堡的餐厅,只见一座古朴的石桌横陈在眼前,桌上扑着整整齐齐的桌布,点着安全的蜡烛,银质的餐盘与酒杯,餐盘上放着面包、饼干,酒杯中装着香气扑鼻的美酒。 在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中,我们和诸位凡人共同入座,圣骑士们神情不满,充满戒备,娜娜小姐文雅的朝他们微笑,瞬间令驴友中好几个男人双眼发直。 冒险家们早就饿坏了,一见到食物,稍稍客气几句,立即使劲儿把食物往嘴里塞,一时之间,餐厅里满是咀嚼声、刀叉碰撞声以及吞咽时的喘气声。 圣骑士们却一点儿不碰伽什的食物,显然他们还信不过伽什。 其中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说:“伽什先生,您好,我叫艾米丽,我来自苏格兰,我们这些人是在社交网络上认识的旅行家,又是在魁北克的一家酒吧里听人偶然提起您的居所。我们好奇心起,冒昧的来到您的家中,实在是多有打搅。而您竟然如此热情有礼的招待我们,简直令我们感激的不知所措了。” 伽什说:“这没什么,艾米丽小姐,我们家族的家训,教导我要热情待客,不得轻忽。而有你们这一大群年轻人来此作客,我的古堡也显得活泼了不少呢。” 布兰德.乔掏出手机,叹道:“你们这座古堡连手机信号都没有,难怪如此神秘,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儿来的。” 艾米丽说:“对了,您城堡外湖上的那座青色桥梁,那真是神乎其技,完全令人无法想象,它是自动从湖面上冒出来的,就像是...就像是....” 她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听她身旁的伙伴与她齐声喊道:“就像是魔法一样!”随后众人高兴的大笑起来。 伽什说:“这座城堡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孩子们,我的家族是最早一批来到北美殖民的移民,我的祖先习惯于封闭而传统的生活,因此想方设法隐藏了我们的城堡,其中有神秘的力量,连我也无法理解。” 艾米丽叹道:“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虽然您的古堡如此漂亮壮观,但....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您不觉得单调吗?” 伽什说:“这完全不是问题,我有时兴之所至,也会去外面的世界走走,我的祖先给我留下了大批遗产,我不用为生活而奔波,这让我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艾米丽是这群旅行家中最活跃的一人,我判断此人的职业大概是个记者,她赞美了几声,说:“我注意到您和您的仆人都戴着一副面罩,这是为什么呢?” 伽什叹道:“这是一种叫做皮层灼热综合症,如果不戴面具,我的脸在光照下会产生灼烧感,所以,我只能一辈子活在面罩的庇护下,唉,我是多么羡慕你们这些健健康康的人哪。至于我的仆人,他们...都是些好心肠的人,他们见我如此可悲,为了不让我感到尴尬,也随着我一起戴上了面具。” 这位诺菲勒言辞平淡流畅,撒谎起来简直无懈可击,这谎话一定已经重复过好几遍了。这些旅行家顿时相信了他的话,不由的为他扼腕叹息起来。 布兰德想要缓和气氛,哈哈笑道:“一位居住在城堡中的老牌贵族,患有不能见光的炎症,哈哈哈,听起来怎么有些像.....” 驴友们应和道:“有些像吸血鬼!”说完此话,他们又欢声笑语起来。 诺菲勒的血族亲王发出嘶嘶的笑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说:“也许吸血鬼的传说,正是由我们这些可悲的人的故事改编的,但我不得不指出,那故事实在荒谬透顶。” 艾米丽嘻嘻一笑,说:“当然,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老牌贵族,把你比作吸血鬼,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们相视大笑,似乎这是最好笑的笑话。要是这些冒险者知道真相,他们准吓得屁滚尿流。 娜娜忍不住说:“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添油加醋的把这段故事讲出来,也许又是一段关于吸血鬼的传言,不过伽什阁下从此以后就没法享受太平的日子啦。” 布兰德立即接口道:“不,小姐,您说的很对,我们会替伽什阁下严守秘密的。我们的旅游宗旨,就是保护那些罕见的美景与地点不受人为的破坏。我本人是世界环境保护协会的会员,而艾米丽则是自然杂志的记者。” 伽什说:“那可多谢你们啦,客人们。” 这些凡人围着伽什问个不停,有人问他这城堡中闹不闹鬼,有人问他需不需要解决一些法律纠纷,有人问他继承的财产有多大,还有人问他能否在饭后带着他们参观城堡。 伽什耐心的一一解答,脾气好的惊人,圣骑士们想起身上罹患的病毒,心中忐忑,恨不得立即将这些讨厌的客人轰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伽什答完了话,拍了拍手,示意仆人将这些多嘴的冒险家送回房间。 等他们离去之后,伽什面对我们,支起双手,说:“请原谅我的耽搁,圣徒们,可我一直公平的对待每一位客人,不能稍有偏颇,希望你们能够体谅。” 多兰急忙说:“你答应过替我们医治疾病,你说的是真的吗?” 伽什发出笑声,说:“当然,我自然义不容辞。但问题在于,你们真的相信我吗?我看你们连面前精心准备的食物都视若毒药,如果不取得你们的信赖,即使我现在提出治疗的手段,你们又真的胆敢接受吗?”(未完待续)。 二十四 诺菲勒亲王的请求 85_85459圣徒们面面相觑,额头上渗出点点汗水,多兰作为所有人的首领,顿时如临大敌,忐忑不安的望着伽什.劳勃,他舔着干燥的嘴唇,勉强用平稳的声音回答:“先说说你的治疗方法!” 伽什戴着面具的脸缓缓挪向多兰,他说:“很简单,那些寄生虫只会选择健康的躯体寄生,如果你们患上疾病,以目前症状发展的程度来看,还来的及治愈。”说着,他从餐桌之下取出一个木头盒子,从盒子中取出一小瓶药水,说道:“我为了替我的尸鬼仆人治病,准备了这些强力腹泻药,它同时会降低人的抵抗力,让你们容易感冒。” 多兰目光中流露出恐惧,犹豫着接过药瓶,问:“你确定有效吗?” 伽什缓缓点头,说:“非常有效,我的城堡中曾经因为寄生虫死了好几个人,但当我发现了这治疗方法之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多兰的声音听着都让人难受,他扯着嗓子嚷道:“怎么服用?” 伽什说:“在舌尖上倒一滴,咽下喉咙,简单明了。” 多兰死瞪着伽什,似乎想从他的眼睛中察觉出阴谋的迹象,但一无所获。他沉默许久,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愤然道:“你想要骗人?我们神圣猎杀者可不是蠢货!这种药铁定有问题!” 伽什发出嘶哑的笑声,他说:“如果我要杀你们,早在丛林中,当我的匕首刺上你们的脖子时,你们至少也会死上一半人。而且,我大可以将你们留在丛林中,观赏你们的尸体上那一个个精致的虫卵。何必多此一举的把你们带到城堡中来宰杀呢?” 圣徒们顿时想起丛林中见到的那一幕,当时的景象令他们不寒而栗,胃液翻滚。浑身不自在。艾莎罗蒂急忙劝道:“多兰,我可以先试试。如果是阴谋,至少只会影响我一人。” 多兰尚在举棋不定,伽什却站了起来,说:“你们可以尽情的考虑,无论诸位信不信任我,我都会秉持礼节,周到的招待诸位,在门外有我的仆人。如果诸位想要休息,我为你们安排了房间。” 多兰威胁道:“如果我的兄弟姐妹发生了什么事,我发誓我会宰了你,伽什,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躲不开我的剑。” 伽什笑道:“服药之后,疾病会持续两天,我希望你们在这儿住的愉快。” 说罢,他不再理会圣徒,推门走了出去。我、娜娜小姐、飞雷小姐与天雅小姐一同跟他走了出去。 伽什一言不发的走过长廊。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二楼的空间甚至比一楼大厅更大。但风格也愈发阴森,墙壁是用坚硬的花岗岩建造的,墙上有焦黑的斑驳,看上去像是渗入墙壁的血迹。宽阔高大的走廊两旁满是黑色立柱,立柱上垂下蓝色的帷幕,晨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令帷幕如幽灵般起舞。 他突然开口说道:“缇丰长老要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娜娜就在等他说这句话,她急忙说:“乔凡尼先生希望亲王阁下加入他的理想国内阁,在他的设想中。所有愿意接受和平,同时与人类共存的血族。都可以成为这计划的一份子,在某个国度定居下来。” 伽什丝毫不惊讶。他笑着说:“真是了不起的计划。” 我有些困惑,问:“先生早就知道理想国计划了?” 他摇头说:“不,不,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我认识乔凡尼,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领袖。” 娜娜欣喜的问:“那么,你答应下来了?亲王阁下?” 伽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不知是由于气管的毛病,还是因为他心中的激动,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领着我们,穿过一个小房间,来到了一座大教堂内。 教堂大约有三百平方米左右,四周窗户被涂成黑色,以至于教堂内更加阴暗,仅用蜡烛照亮了教堂讲台后的一座雕像。 整座雕像是用整块巨大的黑玉雕刻而成的,刻画的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她留着茂密柔软的长发,容貌精细,赤.身.裸.体,跪在地上,表情凄然绝望,眼角似有红色的血痕。 伽什在雕像前垂下脑袋,久久站立不动,向雕像祷告致敬,我们四人见状,连忙学着他的模样朝雕像拜了拜。 娜娜问:“亲王阁下,这是....” 伽什用爱慕的语气说:“这是我们诺菲勒的元祖,洪水先民阿布希米亚德。” 天雅惊叹道:“她真是漂亮极了。” 伽什猛然转头,动作之大,让人几乎以为他怒不可遏,但他罩着面具,不露喜怒,用平静的语气说:“当然,当然,在她被诅咒之前,她的美貌可与二代血族美人吉拉,三代血族雕塑家阿丽科尔相提并论。” 娜娜说:“那么....她是如何被诅咒的?” 伽什凝视着她,说:“我并不知道,但我却能体会当她被诅咒的刹那心中的悲恸与憎恨。娜娜小姐,你美貌非凡,是我生平罕见的美女,但如果你的外貌在一夜之间变得仿佛消瘦的癞蛤蟆一般,或者仿佛被剥皮的猫一般,你会有何感想?” 娜娜垂首说道:“我会痛不欲生。” 伽什凄惨的大笑起来,说:“阿布希米亚德,她当时的痛苦,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从她被诅咒那一天起,她所有的子嗣都变得十分丑陋,不堪入目。我们诺菲勒成了血族中的怪物,不得不生存在下水道、洞窟、地铁的坑洞、垃圾堆后的木屋,这些最破烂,最恶心的地方。” 我回忆起自己贫困时居于破屋的窘迫境地,不由得同病相怜,说道:“只要你们加入乔凡尼先生的理想国,你们会得到承认,不必在离群索居,你们和所有人一样。可以生活在公开的地方,没有凡人或血族胆敢看低你们。” 伽什拍了拍娜娜的肩膀,说:“所以。娜娜.克里斯蒂娜小姐,我同意你们的请求。” 娜娜惊喜交集。情不自禁的握住双手,叫道:“伽什阁下,真是太感谢....” 伽什说:“但同样的,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一个忙。” 娜娜点点头,说:“请说,伽什阁下。” 伽什取出一副地图,地图上显示着此地周围的环境。他指着一个离城堡大约有五公里远的地点,那地方位于丛林最深处,他说:“在这个地方,居住着一位名叫派克.图斯的刚格尔血族,还有他饲养的野兽。他非常强大,而且生性倔强,三十年之前,他在丛林那边住了下来,从此以后,成了我的邻居。但可恨的是。他不愿意接受我——卡玛利拉亲王——的管辖,而是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娜娜皱了皱眉头。说:“你希望....我劝他归于您的麾下?” 伽什发出笑声,摇了摇头,突然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没教养的刚格尔不配与我结交,他杀死过我心爱的尸鬼与子嗣,他必须死!化作灰烬,永世不得超生!替我杀死他,厄夜使者娜娜.克里斯蒂娜,杀死这个与我有深仇大恨的恶徒!” 他气喘吁吁的又骂了几声,说:“这就是我加入理想国的条件。如果你们办不到,此事休要再提。” 娜娜与我对望了一眼。我沉默的眨了眨眼,娜娜于是答道:“自然。这是我身为厄夜使者的分内事,我会办到的。” 伽什满意的说:“我就知道我能倚仗你,娜娜小姐,我听闻你是前魔血含量记录的保持者,他们说你的比例超过九成四,你是位天才,远远超过我这个年老无力的亲王,我做不到的事,你一定没有问题。” 娜娜看了看手表,说:“我需要睡一会儿,等天一暗我就出发。可以吗?伽什阁下?” 伽什说:“我为您安排了最舒适的房间,希望您不会感到简陋。” 娜娜客气了几句,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我,说:“面具,晚上你与我一起去!” 我嘿嘿冷笑三声,说:“我面具胆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身患重病,离死不远,恐怕不能陪.娜娜小.姐同行了,真是遗憾之至。” 娜娜说:“如果你不去,那才真是离死不远了,要不要我现在先让你见识见识下场?” 我立即翻身而起,肃然道:“我面具忠肝义胆,勇往直前,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小姐说是怎样,便是怎样吧。” ....... 我们随着仆人来到各自的房间,房间是典型的古代风格,连抽水马桶都没有,但有一个精致的便盆,木制的浴桶,以及舒适的大床。 飞雷扶着天雅,歉然道:“娜娜小姐,面具先生,我必须照看我的妹妹,恐怕不能陪你们前往了。但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恩情与友谊,我再一次由衷的感激你们。” 娜娜温柔的笑了笑,说:“我很荣幸,飞雷,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本就有保护血亲的职责。” 飞雷离开之后,我也向娜娜道别,谁知娜娜忽然叫住了我,她说:“面具,你先别走,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我眸含春.水,红唇撅起,轻声道:“小人....小人已经名花有主,恐怕不能陪娜娜小姐侍.寝了。” 一柄黑刃陡然出现在我天灵感,仿佛高悬的达摩利斯之剑一般,随时会给予制裁。我厉声惨呼道:“我嘴.贱,我嘴.贱,别杀我,别杀我。” 影刃缓缓消失,娜娜哼了一声,用灵异感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伽什.劳勃有些不对劲儿?”(未完待续)。 二十五 愤怒圣徒与冒险家 85_85459我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娜娜小姐?” 她瓷器般精巧的鼻子微微颤动,这是和缇丰同样的毛病,她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女人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啊,屡试不爽的借口,当她们觉得某个人不可靠时,一句女人的直觉,仿佛就可以直接拿来当做呈堂证供似的。 不过这次她说的没错,伽什并不值得信赖,我们得十分小心。 我说:“我同意你的观点,伽什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首先,他问我们的是‘缇丰长老’派我们来的目的,而我们的回答是‘乔凡尼想让你加盟’,两者之间关系跨越非常大,但他居然丝毫不觉得惊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娜娜双眉舒展,松了口气,说:“没错,我也是这时产生疑心的,但我却说不上来。” 我心想:“你这招‘事后诸葛亮’施展的真是出神入化呀。”又说道:“他早就知道缇丰与乔凡尼之间的协定,这件事十分隐秘,他怎么可能知道?若非他有着自己的间谍,就是乔凡尼已经率先通知过他了。他认识乔凡尼,而且关系很紧密。” 她用力点点头,说:“说的很对,我也一直想这么说。” 我闭上眼睛,不忍揭露她那自吹自擂的把戏,只是说:“你注意到了吗?他宣称那些圣骑士被病毒感染,因而要替他们治疗,但对于同是凡人的天雅小姐却不闻不问。” 娜娜想了想,答道:“也许他以为天雅小姐是血族,不会受此影响?” 我说:“当然有此可能,但他曾经不动声色的在丛林中观察过我们,以他的观察力与老血族的嗅觉。让我们先判断他不会犯这样的疏漏。极大的可能是,那些病毒是他编造的借口,那具恶心的尸体是他用幻术制造出来的假象。当他在挖坑的时候暗暗准备的。他想要将这些圣骑士困在城堡里,至少拖住他们。” 娜娜拳头在手掌上轻轻一敲。说:“这么说来,他让我们去解决那个派克.图斯,也是想拖延时间了?” 我说:“他在利用我们替他解决麻烦,无论如何,我们得先去见见这人,以免惹起伽什亲王的疑心。因为目前的一切,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尚未找到谜底。我们还是按照既定的目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娜娜笑了笑,说:“你的脑子....不至于白痴的无可救药,面具姐夫,我现在要进棺材睡一会儿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一时冲动,险些喊出“我陪你一起睡”这样找打的话,但总算硬生生忍住,保住暂时不会残废。我怏怏的退出她的房间,替她锁住门。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只见布兰德与艾米丽两人手拉着手,在城堡中快活的游逛。手中相机不停拍摄,嘴里啧啧赞叹不休。 我心想:“这两人意乱情迷,只怕等会儿有活.春.宫可瞧过了一会儿。”果然,两人见周围无人,相机对准对方,玩闹着互相拍摄,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搂在一起,找了个角落。如发.情野兽般亲吻起来。 我瞧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将灵异感知发挥到极限。将两人身上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楚。但事与愿违,正在两人准备脱衣服时。那些圣骑士在城堡仆从的指引下走了过来。 圣骑士们死死瞪着这两个胆敢在血族城堡中胡来的凡人,他们心情不好,若非戒律严格,他们早就狠狠教训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冒险家了。 艾米丽与布兰德站了起来,脸上微觉尴尬,又带着甜蜜的笑容,他们望着圣骑士,朝他们谨慎的问好,突然间,艾米丽来了兴致,说:“好漂亮的衣服,和古堡相得益彰!”她拿起照相机,对着圣骑士们一阵猛拍。 其中一位矮个儿圣骑士勃然大怒,一伸手,将她的相机当场推开,艾米丽惋惜的叫道:“你做什么?怎么如此粗鲁?” 这女人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丝毫不自觉,颇有国内闯祸女司机的风范。 布兰德走上前来,指着圣骑士们大骂道:“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自己了不起吗?穿着中世纪的白色长袍,你们是扮装舞会的傻子吗?” 多兰冷笑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凡人。” 布兰德骂道:“你才什么都不知道呢,‘凡人’!你知道我是谁?我的老爸是苏格兰场的警察头子....” 那个矮个圣骑士哪管他是谁的儿子,走上前,拉住布兰德的衣领,将他往旁一推,说:“别惹麻烦!我们已经很宽容了,凡人!” 布兰德火气上涌,一拳朝矮个圣骑士脸上打去,他身手不错,看上去应该练过拳击,但这些梵蒂冈的神圣猎杀者有神术之力,经过专门的猎杀训练,平时能与血族妖魔为敌,这一拳自然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矮个圣骑士挡住布兰德的重拳,往下一压,将布兰德摔倒在地,布兰德大吵大嚷,想要挣扎着站起,但被圣骑士牢牢压住。 艾米丽惨叫道:“上帝啊,你们在做什么?” 别看多兰身上有天使附身,他的脾气比其余圣徒暴躁十倍,他走上前,一脚踢在布兰德肚子上,布兰德嗷嗷大叫,把晚餐都吐了出来。 艾米丽嚎啕大哭,扑上前挡住布兰德,嘴里咒骂不休,就在这时,她的那些同伴闻声赶来,见十五个人围殴两人,顿时火冒三丈,有人从旅行包中抽出短筒猎枪,瞄准圣骑士们。 多兰冷笑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堕落,这些凡人是多么愚昧可笑。” 旅行家中走来一位粗壮的老头,他愤怒的喘着气,掏出手枪,指着多兰的脸,骂道:“你胆敢伤害我的儿子,你这穿卫生棉条的混蛋。狗.娘.养的杂碎......” 一旁戴着面具的尸鬼劝道:“大家....大家不要动武,伽什先生会因此而为难的。” 多兰浑身金光大盛,他手中长剑挥过。布兰德的老爹手中的手枪顿时四分五裂,我注意到他的手指被削掉一小片肉。老头痛呼起来,鲜血四溅,伤势却不重。这位圣徒的剑法确实巧妙至极,拿捏得恰到好处。 突然,只听一声震耳的枪响,我急忙朝那边望去,只见艾米丽眼神惊恐,满面泪水。握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而在她对面,一位女圣骑士嘴角破开一个大洞,鲜血从中泊泊流出,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展开圣盾护体。 女圣骑士跪倒在地,随后斜着躺倒,圣徒们同时咆哮起来,纷纷抽出手枪,对准艾米丽。 艾米丽发出凄厉的尖叫,慌忙握紧手枪。指着面前的圣徒们,大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手枪走火,走火了!”而她的同伴也各自拿着枪械。双方互相对峙,气氛紧张的仿佛活火山。 多兰露出狰狞的表情,他咬牙说道:“胆敢对信徒动手的,皆是自寻死路的异端!杀死他们。” 突然间,只听见伽什.劳勃站在楼梯上喊道:“请不要如此鲁莽,多兰先生,圣骑士们,还有诸位旅人。” 多兰怒道:“已经来不及了,伽什。他们这群人犯下了重罪....” 伽什说:“我必须提醒你们,虽然你们服了药。但现在病症尚未消除,如果你们情绪激动。令药效退去,反而会加速病毒的爆发。” 多兰愤恨的浑身颤抖,他转过身,面对那位倒霉的女圣骑士,长剑亮着神圣的光辉,在她身上缓缓照耀而过。顷刻间,女圣骑士脸颊中的子弹缓缓升起,掉落在一旁,而她的伤势也在转眼间复原了。 这是圣光术,我曾经在艾伦堡之外见到过那么一次,效果惊天动地,甚至能将血族的妖魔瞬间焚烧成灰烬,连断肢都能恢复。 女圣骑士站起身,欣喜的谢道:“多兰兄弟,您真是天降福音。” 多兰缓缓说:“只要你一句话,霍林斯姐妹,这些凡人都将身首异处。” 霍林斯摇头道:“暂且绕过他们,我们身上的病毒需要小心对付。” 在那些旅行家惊恐万分的目光中,圣骑士们不吭一声的绕过他们,在谨小慎微的城堡仆人带领下,走向了他们的房间,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艾米丽颤声说:“他....他....他刚刚做了什么?他复活了那个女人?” 布兰德与他的老爹目光痴呆,前者喃喃说:“该死的,我们到底惹了一群什么人?这城堡...神秘无比。” 伽什快步走上前来,扶起布兰德,关切的说:“你没事吧,布兰德先生。” 布兰德大为感激,说:“没事,没事,是我们太鲁莽了,以至于惹恼了你的这些客人,多谢你救了我们,伽什阁下。我发誓,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伽什发出嘶哑的笑声,他说:“报答?你们来到我的城堡作客,本身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他顿了顿,又说:“但我必须请求你们,这两天都要待在我的城堡内,不要四处乱走,如你所见,由于家族关系原因,像刚刚那些古怪的客人四处都是,如果你们再碰上其他怪人,万一我救援不及,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言语异常诚恳,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善意。那些旅行者经过这么一闹,气焰大为收敛,同时身心疲倦,于是在尸鬼仆人的引领下,穿过走廊,回房休息去了。 伽什朝我躲藏的地方望了一眼,恭敬的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我满心困惑,心想:“他为何会如此真诚的对待这些冒失的凡人?甚至宽容的收留他们在此作客?不惜与圣骑士为敌也要救护他们?难道伽什.劳勃真是一个大胆而孤独的烂好人吗?” 注释: 神出鬼没:伪造罪证——神出鬼没的使用者可以临时制造某个无生命物体,用来伪造出某种现场,达到欺骗的目的。制造物品的精细程度与成功率因人而异。(未完待续)。 二十六 娜娜小姐与万兽王 85_85459再次行走在夜间的雪地里,死尸手臂般的树杈罩着我们的头顶,月光惨淡,四周仅有猫头鹰的哀鸣与乌鸦的号泣,这让我感觉像是在墓地守墓。 我瑟瑟发抖,说:“好冷啊,娜娜小姐。” 娜娜说:“你是尸鬼,怕什么冷?” 我说:“我的心好冷,我害怕,我孤单,我想念缇丰。” 娜娜笑着说:“姐姐的身体更冷,因为我们是血族,冷血动物。” 准确的说,她其实并非活物,而是死者,以生者血液为生的亡灵,但与他们相处久了,我总觉得她们比凡人更直率,更惹人喜爱。 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中,走起路来加倍吃力,娜娜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越走越快,累得我这金枝玉叶的躯体疲劳至极,我叫苦不迭,想要休息,但看着她那凶神恶煞的泼妇神色,我如何敢稍有偷懒? 娜娜猛然转头,叱道:“你说我什么?凶神恶煞的泼妇?” 我震惊莫名,颤声道:“你怎么知道?你会读心术吗?” 娜娜哼了一声,说:“你脑子有问题吗?你刚刚不停用灵异感知骚扰我,把你的思想传到我的脑袋里。” 我拍了拍脑袋,怯生生的苦笑道:“我太累了,脑子不太灵光,抱歉,抱歉。” 她瞪视着我,似乎并不打算揍我,以免应验了我所说的“凶神恶煞的泼妇”,看来这丫头脸皮薄的很,心思也颇为单纯,哼哼哼,我既然已经掌握了她的弱点,从今往后。自然是能将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娜娜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眼眶旁登时出现了个青皮蛋,我惨叫道:“你为什么打我?” 娜娜怒道:“你的想法我听的一清二楚?你让我怎么不打你?” 我唉声叹气。有些哀伤,这些年来。我的脑子里要么住着萨佛林,要么住着绿面具,我已经习惯了用思想与她们交流,以至于现在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声,我的疯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这般胡言乱语下去,迟早会被娜娜打死,我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责令大脑进入待机状态。仅仅保留最基本的感官与思维能力,摒弃一切杂念,默默的跟着娜娜前行。 她忽然笑了笑,说:“你虽然讨厌,但我现在总算明白姐姐为什么喜欢你了。” 我哦了一声,神情痴呆,淌下口水。 她又说:“和你作伴相当有趣,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而你却又屡教不改。从不记恨,和你为伴,心情再糟糕也会好起来的。” 我嗯了一声。咿呀几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一回头,见我一副白痴模样,愣了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是傻瓜吗?刚刚你的表情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鬼脸。” 我清醒过来,火冒三丈,说:“老子就算是泥人,也会有个脾气。你几次三番折辱老子,真当老子好欺负吗?” 她双眼一翻。说:“你很好欺负啊,要不服气。咱们试试?” 我退后一步,跪倒在地,大声道:“在下知错了!还求娜娜小姐饶小奴一命!” 她掩嘴而笑,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唉,唉,唉,难,难,难,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世道艰难,步履维艰。看在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又走了一会儿,娜娜忽然停下脚步,说:“你躲在我身后,我们已经进入了刚格尔的领地。” 我朝周围的树木望去,发现并没有异状,问:“你怎么知道?” 娜娜说:“这儿半点野兽的踪迹都没有,很不寻常,太不寻常了,即使在城堡周围,雪地中也有许多野生动物的。”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翅膀扇动之声,一只雪白色的猫头鹰降落在我们右前方的树木上,双眼闪着金光,木然瞪视着我们。 娜娜说:“派克.图斯先生,我是卡玛利拉的厄夜使者,娜娜.克里斯蒂娜,不知你是否可以出来见面?” 猫头鹰鸣叫一声,霎时张嘴说道:“你是伽什.劳勃派来的杀手吗?” 我有些吃惊,暗想:“这猫头鹰怎么会说话?它是派克.图斯变化的吗?” 娜娜犹豫片刻,说:“他让我来杀死你,但我认为我们可以达成和解,没必要兵戎相见,你认为呢?” 派克.图斯说:“我杀死过他十多位尸鬼,还有一些讨厌的血族,因为他们想要闯入我的领地,我不认为其中有和解的可能性,而且,你们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滚出去,立即,不然你们会凄惨而死。” 娜娜说:“抱歉,这不可能。”她朝前走了又走了一步。 刹那间,那只猫头鹰朝她飞扑过来,迅捷的仿佛子弹,娜娜长剑竖起,挡在身前,猫头鹰一声呼啸,从她身旁掠过,瞬间被斩裂。 派克.图斯的声音在整个丛林上空回荡,他怒吼道:“很好,很好,你杀死了我驯养的动物,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你了。” 我见到一只强壮的小型狼人站在树上,双眼冒着红光,背上的狼毫如刺猬般直立,他大吼一声,朝娜娜扑了过来,利爪挥舞,在瞬间仿佛变成了八根手臂,爪尖闪着银光,如巨浪般涌向敌人。 娜娜一挥手,数道金色匕首直刺狼人,派克.图斯没料到这招,飞速跃起,娜娜趁着他躲避的瞬间,追袭而至,长剑刺向派克的喉咙,派克双臂伸直,同时抓向娜娜的面颊,娜娜毫不退让,一剑命中派克,而她面前出现影盾,挡住了派克的攻势。 她落在地上,凝视着派克.图斯,而后者喉咙鲜血泉涌,一步步朝后退却,眼中满是惊讶。 他说:“拉森魃?这是拉森魃的影盾?可刚刚的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娜娜并不回答。只是说:“我们还要打下去吗?派克先生?” 派克一抬头,只见身躯周围被密密麻麻的影刃与光剑笼罩,它们如烟雾般缭绕。暗含杀机,蓄势待发。只要派克摇摇头,他立即就会被这刀阵绞杀。 派克怒吼道:“你少瞧不起人了!” 他瞬间化作雾气,急速移动,想要从刀阵中钻出来,娜娜说:“没用的!这样反而更显眼了!”她动了动手指,刀阵如暴雨般落下,派克躲闪不及,只能变回狼形。双手乱舞,想要挡开刀阵,但娜娜的训诫之力锋锐异常,速度奇快,从四面八方刺来,派克皮肤坚硬,身躯强壮,但依旧被无穷无尽的刀阵刺得鲜血淋漓,他痛苦得发出哀嚎,声音直入天际。 我敬畏的望着娜娜。她神情坚毅冷峻,却透着从容不迫的气质,她依旧没有使出全力。但眼下密不透风的攻势,足以匹配她厄夜使者的威名。她无需使出复杂的训诫之力,仅凭她永无止境的刀刃,她就能战胜世间任何强大的妖魔。 过了片刻,派克.图斯站立不定,跪倒在地,娜娜毫不懈怠,手臂一挥,更多的利刃在派克身旁盘旋。 派克喉咙发出悲鸣。神情透着沮丧与凄惨,他说:“该死的.....现在的厄夜使者有这么厉害了吗?该死的。” 娜娜说:“如果我愿意。我还能召唤出更多的刀刃,我劝你投降吧。派克.图斯先生,你并未违反律法,我会将你带回卡杉德罗接受长老会的审判。” 派克渐渐变回人形,他留着脏兮兮的长发,一把黑色胡子遮住整张脸,穿着兽皮缝制的衣物,他叹气道:“我失算了。” 娜娜点点头,说:“既然你已经投降,那么....” 派克笑道:“投降?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踏足我的领地,从一开始,你就毫无胜算。我只不过担心我心爱的野兽们受伤。” 耳畔传来无数野兽的吼叫,我惊慌起来,朝两旁张望,不禁尖声叫唤了一声,只见周围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野兽,老虎、狮子、灰熊、蟒蛇、犀牛、巨象、猎豹与巨鹰,等等等等,数量惊人,难以尽数,它们踏出丛林,默不作声,但目光却充满敌意。 我喊道:“不可能!这丛林中不可能容得下这么多野兽。” 派克笑道:“那么,你认为这是幻觉了?”野兽们再度大吼,朝我们狂奔而来。 娜娜咬紧牙关,令利刃刺向派克,派克仰天长啸,肌肉急速膨胀,变化为一只直立行走的鳄鱼,他抱紧脑袋,迎着利刃冲了过去,痛吼声中,他差点儿被刀刃扎成马蜂窝,但他惊险的突破重围,钻入了野兽群中。 我喊道:“小心!”拉住娜娜,以全速躲避野兽,只见一只狮子朝我们扑了过来,速度极快,难以躲闪,娜娜一剑将狮子斩杀,但从狮子之中,派克.图斯陡然现身,一拳正中娜娜,她吐出一口鲜血,想要还击,但派克.图斯又钻入了另一只野兽体内。 在震耳的脚步声中,我大喊:“他能够融入野兽体内!他随时都可能攻击过来!” 娜娜叫道:“那么,所有的野兽都得死!” 我喊:“野生动物保护条例....” 娜娜怒道:“滚一边去!”她长剑在空中划过,我们被云团般的剑刃裹住,随后这些剑刃如爆炸般闪过,刺向汹涌而来的野兽群。 猛虎的额头被刺穿,狮子的腹部被剖开,猎鹰断翼,群狼被刺穿咽喉,顷刻之间,包围我们的上百头野兽被娜娜的无数剑刃斩杀。 娜娜呼呼喘气,说:“这下....总算太平了吧。” 派克.图斯的身影一闪而过,一拳洞穿了娜娜的腹部,娜娜闷哼一声,一剑斩断派克的手臂,派克.图斯连声怒吼,狂奔入丛林之中,很快被树木形成的避难所掩去了踪迹。 注释: 操纵野兽:兽王——强大的刚格尔是丛林的野兽之王,他可以召唤整个丛林中的野兽为他助阵,哪怕他在城市之中,他也能从邻近的丛林或异界中召唤野兽。 操纵野兽:飞禽走兽——刚格尔与任何大型野兽可以融为一体,他钻入野兽体内,操纵野兽进行攻击,一旦野兽死去,他会再度寻找另一只野兽进行附体。 操纵野兽:人形野兽——刚格尔可以变化为狼人、狮面人、鳄鱼人、半熊人以及猎豹人,每一种变化的体力与耐力皆稍有区别。(未完待续)。 二十七 狮鹫的风神之俯冲 85_85459当一切发生时,我本有机会阻止,但在娜娜受伤的瞬间,我犹豫不觉,竟然袖手旁观。我眼睁睁的看着娜娜的腹部被派克的手臂刺穿,却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娜娜双膝无力,跪倒在地,我急忙上前扶住她,喊道:“你喝我的血,这样能快些愈合伤势。” 她拦住我,轻声说:“没时间了,他.....受伤不重,他马上就会攻来。小心些,保护好你自己。” 可你已经无法战斗了,娜娜小姐,派克的重击令你的背骨受创,你连站立都十分困难。我们犯了错误,低估了派克.图斯的力量,直到此刻,他依旧隐藏着杀手锏。他拥有超过厄夜使者的实力,我从中见到了远古血族的端倪。 树顶上沙沙作响,白雪纷纷落下,派克.图斯在树枝中快速移动,仿佛灵活的飞鸟一般,娜娜吐出一口血,说:“不成了,面具,走吧,告诉姐姐,不要为我伤心,我在临死前都在英勇战斗。” 我半蹲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说:“没事的,娜娜.克里斯蒂娜,勇敢的孩子,没事的。” 她目光困惑,眼中隐含泪水,想要发问,但就在这时,派克.图斯从树林中落了下来,他呈现出出人意料的骇人模样。、 他长着雄鹰的脸,钢铁般的羽毛,一双雄武的巨翼,四只猛禽的利爪,一条狮子尾巴,他已经变化成了一只高大的狮鹫,刚刚受到的伤势早已痊愈了。 派克.图斯发出尖啸,啸声尚在空中回荡,他又喊道:“厄夜使者娜娜,你居然能将我伤到这样的地步。我尊重你展现出来的技艺与强大,因此,你将丧命在我这光荣的最终形态前。” 我站起身。走到娜娜身前,战战兢兢的说:“你知道她受了重伤。现在难以为继,你能给她一些休息的时间吗?” 派克.图斯踏上一步,用威严的鹰眼凝视着我,他说:“你的要求简直荒谬透顶。她会以战士的荣耀死去,而非无耻的苟延残喘。” 我朝娜娜望了一眼,她意识模糊,已经昏了过去。 没了见证人,这是我最喜欢的作战环境。我并非热衷争端之人。有些时候,我乐于让合适的人替我解决麻烦,但眼下我不得不战斗了,我必须保护娜娜.克里斯蒂娜不受伤害,她必须活着,以便接受我的试炼。 派克.图斯飞上半空,庞大的身躯向我冲来,仿佛倒塌的山峰一般,我吐出乙炔,在面前形成一片火墙。强烈的光芒与热量成了我们坚实的护盾,派克.图斯霎时在半空停住,翅膀一转。试图绕开火墙,但在我的驱使下,火墙延伸,将我和娜娜保护起来。 他喊道:“睿摩尔的火焰术?你血液的气味儿不像血族,更像是尸鬼,为什么你会睿摩尔的巫灵术?” 我喊道:“可不仅仅如此!”我驱使火墙朝前涌去,派克.图斯四肢颤动,朝前猛冲,霎时冲破了火焰。仿佛那不过是一层无害的雾气,他皮肤表面稍有灼伤。但对他而言,根本不过是伤及皮毛。他来到我面前。尖嘴如巨剑般朝我啄下。 我对他使用了风暴静滞,他的速度顷刻间缓慢了不少,随后,我令身躯加速,手掌砍在他的皮毛表面,那皮毛坚硬异常,我仅仅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在接触的瞬间,我传入信息素,让他的痛觉成倍增长,他发出荒诞的怪叫,就像放慢的影片一样滑稽。 剧痛令他退却,他的猛攻被我瓦解,他陡然跳开,飞到了十米远的树上,朝我遥遥怒吼,神情却变得谨慎起来。 风暴静滞对于越强大的血族持续时间越短,而他变为狮鹫之后,感官与反应神经骤然增强,与我的加速效果持平,如果比拼速度,我并没有显著优势。 但远古血族绝非鲁莽之辈,他们能存活至今,依靠的绝非出类拔萃的战斗技巧,而是敏锐的直觉与规律的作息,他们绝不引发难以应付的挑战,时时刻刻评估着危险,隐忍而有效的累积魔血与实力。因此,派克.图斯摸不透我,对我而言,那是最好的保护伞。 我摊开左手,说:“我并未使用全力,派克.图斯先生,但我并没有把握战胜你,我们不如握手言和,我和娜娜小姐发誓,在有生之年,不会再试图闯入你的领地。” 派克.图斯沉着的说:“除了刚格尔之外,我不相信任何血族。我暂时摸不透你的把戏,但没关系,我会把你的老底挖出来的,一旦你黔驴技穷,你和你要保护的女人,将会在瞬间四分五裂。” 话音未落,他如离弦之箭般朝我飞扑过来,我手掌化作绿雾,一道毁灭之光朝他激射而去,他发出惊呼声,在空中灵敏的盘旋,过了片刻,他索性急升入丛林之上,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忽然间,空中风声大盛,似乎海洋上肆虐的超级台风一般,我身旁的树木剧烈摇晃,摇摇欲坠,喀喀作响,过了一会儿,好几棵大树发出轰鸣,被强烈的烈风吹断。 在裂开的缝隙中,我见到狮鹫夹着猛烈的风势俯冲而来。 我抱住娜娜,散发出意识,瞬间分解成微粒,又在瞬间聚合在一块儿,我们已经来到了派克.图斯身后的一棵完好的大树上。 狮鹫从地面掠过,大地被割裂,树木像是被飓风卷起一般飞上了天,我将娜娜放在树枝上,躲藏在树枝间,屏住呼吸,望着地面的一切。 狮鹫是风神的勇士,具有操纵风的力量,我赌他会用这招来对付我,因为对他而言,这么做最安全,也最一劳永逸。我的运气好极了,他的飓风式俯冲将三十米内的一切碾碎,包括我遗留下来的那两具泥土躯体。 早在我用火墙隔离他的视线时,我暗地里用意念操纵地上的泥土,制造出两具人形躯体,粗粗构建了内脏,并分泌出一些鲜红的液体,注入泥人体内,随后,我将泥人藏在了我们站立的地下。这么做涉及到复杂的物质分子操作,对我而言是莫大的负担,而且时间短暂,成品粗糙,我只能希望他不会如此细心。 地面上血迹斑斑,满是碎裂的脏器,我暗中吐出乙炔,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焚烧,令其残留物全数化作了烟尘,他应该会认为那是娜娜小姐死亡时的景象。 派克.图斯缓缓落地,朝尸体走近几步,沉默的盯着瞧了一会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他看出破绽来。 他解除了变形,变回原先的模样,这让我如释重负,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稍不留神,一时手脚无力,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派克.图斯用悲伤的语气说:“抱歉,女孩儿,我也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以及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懊恼的在地上砸了一拳,翻身跃起,踩在树枝上飞速移动,很快走远了。 等他一离开,我立即抱着娜娜从树上悄悄跳下来,坐在雪地上,查看她的伤势。 那一拳穿透了她的胃,击断了她的脊椎,她的魔血保证她的伤势得到控制,也在渐渐复原,但等她能够走动,至少也是一整天之后的事了。 我拍拍她的脸,触动她的大脑,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我的脸,迷迷糊糊的问:“我是在做噩梦吗?还是我到了地狱?我怎么躺在你怀里?” 我怒道:“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刚刚救了你,你就不能感激我两句?” 她轻轻笑了笑,身子震颤,牵动伤口,痛的龇牙咧嘴。重重喘气道:“该死,该死,那个派克.图斯怎么了?” 我说:“我使出一招移花接木,用两具假尸体骗了他,他以为我们死了,所以刚刚撤走。” 娜娜眨眨眼,说:“我半点都听不懂,派克.图斯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上这么愚蠢的当?” 我被她呛得难受,抢着说:“当时形势复杂,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现在,趁着你伤重,我得先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 娜娜问:“什么事?我现在可不好受,无关紧要的事就别说了。” 我嘿嘿笑道:“这件事还必须现在说,要是等会儿你伤好了,只怕会动手扁我。” 娜娜奇道:“这么说来,似乎还真是一件挺严重的事呢。” 我说:“娜娜.克里斯蒂娜小姐,我曾经听缇丰说过,你体内拥有拉森魃与艾诺亚的血统,因此,你既能掌握阴影之力,又能以光刃克敌制胜,对吗?” 她苦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你这当口说这些事,还不是太无聊了?” 我伸手指触碰她的额头,说:“你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娜娜小姐。你能操纵暗影的物质,也能操纵光的微粒,可你仅仅用它们铸造锋锐的飞刃?你拥有罕见的才能,可你仅仅将其发挥出一小部分。” 她用鼻孔出气,说:“你说得轻巧,我曾经试图融合过这两种力量,但结果就是,我差点被互相矛盾的排斥反应折磨致死,诱发心中的野兽。要不是无策....无策救了我,我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我说:“你已经经受过巨大的痛苦了,娜娜.克里斯蒂娜,我为你的勇气而喝彩,同时,我也为你准备了超越界限所必须的礼物。”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我从虫洞中取出圣血之匙与紫血守护,将其呈现在她的面前。(未完待续)。 二十八 录音机与娜娜小姐 85_85459娜娜屏住呼吸,不发一言,良久之后,她说:“你得好好解释一下了,面具。” “此事容后再谈,娜娜小姐,当务之急,请你拿起两件圣物。” 娜娜摇摇头,说:“先告诉我它们是从哪儿来的,我记得姐姐说它们在艾伦堡遗失了。是你偷偷把它们藏起来了吗?这可是背叛!严重的背叛!” 我心中惶恐,但却强作镇定,不露喜怒,我双腿发颤,仰天大笑道:“娜娜小姐,你这般怀疑我,倒让我心寒的很。”说完,我痛哭流涕,拿起娜娜小姐的衣袖,想用它擦眼泪鼻涕。 娜娜怒道:“混蛋,别弄脏我的衣服。” 我冷笑道:“你嘴硬?现在你反抗的了我吗?” 她吓了一跳,说:“别开玩笑,你别乱来。” 我嘴一撇,目露凶光,吼道:“此事由不得你!” 她想要尖叫,但我手一伸,捂住她的嘴,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此机会千载难逢,我若坐失良机,岂不是抱憾终身? 于是我轻而易举的将两件圣物塞到了她的手上。 顷刻间,圣物产生了排斥效果,紫血守护的黑影,圣血之匙的白光,分别沿着娜娜的手臂涌上她的身躯,一路破坏她身体的组织,娜娜眼泪直流,拼命摇头,想要大喊,但我却死死摁住她不松手。 圣物的主人原本是我,它们本会杀死她,杀死任何妄图占据圣物的盗窃者。 但正如我所料,她体内的两股血统在圣物作用下,被迫联合起来,在她血管中咆哮、震荡、转变、融合。在折磨之下,娜娜痛苦不堪,身躯抽搐不止。鲜血从她五官中流出。但由于她神经受损,这巨大的痛楚得以缓解。在这一过程中,她的神智始终保持清楚。 光暗湮灭,她收获了重生,渐渐的,两件圣物认可了她,于是停止了对她的迫害,而她体内的混乱也慢慢平息。 我察觉到她无意尖叫,松开了手。坐到一旁,呼呼喘息,笑道:“娜娜小姐,在下此番使出浑身解数,精疲力竭....功夫还算可以吧!你刚刚还舒坦么?” 娜娜恨的咬牙切齿,说:“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功夫还可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咱们....!“ 我仰天长叹,说:“此间又没有外人,嘿嘿嘿,不然刚刚我怎么敢对你做这样的事?娜娜小姐。你可别怪我用强,也是你此刻柔弱无力,无法抵抗。我实在忍耐不住,这才出此下策,想不到还真让我如愿以偿,嘿嘿嘿,舒坦,舒坦。” 她目光中怒火熊熊,气愤的说:“我会告诉姐姐的,她自有惩罚你的打算!” 我冷笑一声,说:“你不会告诉她的。娜娜小姐,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告发我,你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她愤怒的注视下。我从口袋中取出一根录音笔,将刚刚的对话重新播放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说:“怎样?我把刚刚那段话录了下来,这是你我身为共犯的证据。” 娜娜反而笑了起来,她说:“你是白痴吗?那反而是你胡作非为的铁证,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片刻,我恼了,一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她此时痛觉麻痹,要不然这么一下,她准得痛不欲生。 她握着两件圣物,问我:“你又有什么花样?” 我说:“娜娜小姐,不知你有否察觉,你现在体内拥有可怕的力量,光与暗依旧在争斗,但却相互激发,试图驾驭圣物之力,拉森魃的紫血守护,艾诺亚的圣血之匙,它们已经成了你的兵刃,它们会守护你,防止你受到伤害,并加速你伤势的复原,也许在两个小时之后,你就能勉强行动了。” 娜娜有些感激,她小声说:“虽然你...你这么做背叛了姐姐的信任,但我猜,我得好好谢谢你,不过你还得告诉我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并未回答,而是说:“我会将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无论伽什还是从林间的野兽,都无法伤害到你。一旦你发现有人靠近,只要你一个念头,圣物会自动替你消灭敌人的,你和它们的协同程度要远胜过泰雷尔、刻耳柏洛斯与我。” 她急忙问:“你唠唠叨叨的没玩了?你要去哪儿?”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觉得她就像是我的亲人,我多年未见的女儿,而我则像远航的水手,一位有愧于她的父亲,我心弦触动,想起她受到的重伤,想起她刚刚遭受的罪,瞬间掉下泪来。 娜娜困惑的问:“你哭什么?面具姐夫,你真是太不正常了,我和姐姐打赌过,我认为你将来一定会成为睿摩尔,她则坚持你也许会成为一位末卡维的血族,现在看来,姐姐的胜算很大。” 我拭去泪水,平静的说:“很多年以前,我似乎记得,我也抱着一位重伤的女孩儿,一位像你这样纯洁而强大的女孩儿,她似乎是我的女儿....” 她笑道:“好哇,你连私生女都有了,果然看你就不像老实的人,从实招来,这姑娘现在何处?我酌情考虑该不该替你向姐姐求情。” 我说:“她叫艾诺亚,狩猎天使,晨曦宫殿的背叛者。” 娜娜哈哈大笑,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又产生幻想啦?” 末卡维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他呢喃道:“啊,我感觉到了真实的感情,像我们这样的疯子,感情总是比凡人要丰富得多。你刚刚说艾诺亚?非常有趣,非常非常非常的.....无聊,也许我把我的疯病传染给了你,你在胡思乱想,你在被幻觉吞噬。清醒过来吧,面具,我们当中。只有一个疯子就够了。” 我顷刻间恢复了清醒,不再多言。急匆匆走过雪地,扩散灵异感知,在一公里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洞窟,走入洞窟,我将娜娜放在了地上,说:“如果有危险,记得使用圣物。” 她喊道:“喂,面具。你去哪儿?我一个人在这儿有些...有些无聊!陪我说说话吧!” 她的声音被我抛在了身后,我走出洞窟,朝丛林深处进发。 我有些事需要确认。 来到离派克的巢穴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一条毒蛇发现了我,它瞪大橙色双眼,恼怒的问:“你没死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对它说:“派克.图斯先生,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互相厮杀了。“ 派克.图斯犹豫片刻,那条毒蛇缓缓钻回了树洞中。大约五分钟之后,我见到派克.图斯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了树上。他似乎很喜欢从高处俯瞰敌人,这并非装模作样,而是从中感受到了真实的乐趣。 我说:“我伪造了我的死亡。派克先生,现在我们都冷静了下来,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派克.图斯跳了下来,盘膝坐在柔软的雪毯中,说:“的确,我最讨厌那些会动脑子的敌人,让我们谈判吧,但我不会让你再继续往里走了。” 我说:“你完全有能力在最初的战斗中击败娜娜.克里斯蒂娜,甚至无需受伤。也无需牺牲你那些动物,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派克.图斯抓了抓头发。说:“这是我们刚格尔的作战方式,若非确实必要。不能使出全力战斗,如此才能享受战斗最大的乐趣。这是老牌刚格尔乐于遵守的道路。” 我愣了愣,说:“你知道这法子容易让你丧命,对吗?” 派克.图斯说:“当然,当然,但我们刚格尔的运气一向比较好,因为我们行善积德,维护地球与自然的意志。” 我问:“你的确非常厉害,你是一位第六代的血族吗?” 派克.图斯摇头道:“准确的说,我是一位四代血族,我的直系主人,便是美丽的艾诺亚女士。” 我第一反应认为他在说谎,但我很快意识到刚格尔的血族绝不会撒谎,这让我头皮发麻,顷刻间想要转身逃跑,但却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冲动。 我颤声问:“那么,你刚刚的狮鹫形态...” 派克.图斯说:“我还可以继续变化,直至变成血兽或巨人,但我错误的判断了形势,我认为没有必要了。可现在,如果你继续打算入侵,我会考虑变成狂暴的恐龙...” 我吓得心惊胆颤,急忙摇手道:“没必要,没必要。”我顿了顿,又问:“我听说艾诺亚其实是一位男性,这说法有根据吗?” 派克.图斯说:“主人曾经是一位天使,是一位昼行血族,当他出现在凡人面前时,通常会呈现出男人样貌,但她其实是一位女性,对于一位血族神来说,性别并非值得关心的事。” 我思索片刻,又问:“那些被我同伴杀死的野兽,我很抱歉....” 派克说:“这一点根本无关紧要,在我领地内死去的野兽,它们与我建立了契约,只要它们死于我指定的战斗,它们将受到我的庇佑,我会令它们重生。” 我惊叹至极,感慨万千,这就是四代血族所能引发的奇迹,接近神的力量。 他见我长时间不说话,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说:“我时间很紧,如果你没其他问题要问,最好快点滚蛋。” 我喊道:“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派克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注释: 变化形体:血兽——刚格尔彻底施放体内的狂暴之力,将血族体内那无魂的野兽解放出来,并彻底呈现真实的姿态,血兽将拥有无限的魔血与自愈之力,但与此同时,刚格尔又能在战斗结束后恢复神智。 这么做极端危险,因为会导致人性的丧失,渐渐被血兽诱.惑,直至沦为彻底的野兽,因此,刚格尔只有在极端困难的战斗中才会这么做。 操纵野兽:生死契约——刚格尔的远古血族拥有自己的领地,并非与凡间的协定,而是与自然的契约,在领地中的野兽遵循刚格尔的意志行动,一旦它们为刚格尔战死,它们将能重生。但作为代价,刚格尔需要耗费大量的魔血。 变化形体:巨人——远古刚格尔能变成四十米高的巨人,引起山崩地裂的破坏。但巨人的智力极为迟钝,仅保留着原始的战斗意识。(未完待续)。 二十九 狼人们在巢穴狂欢 85_85459派克点点头,说:“问吧,但最好快一点,我已经在你们两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我急忙问:“你和此地的卡玛利拉亲王伽什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他有些恼了,说:“这个混球比我晚到这里,却坚称这丛林归他管辖。若非我被誓言困在丛林中,我早就出去把他的城堡拆了。” 原来派克.图斯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囚徒,就和躲藏在艾伦堡的梵卓一样,难怪我不曾听说过此人的名字,虽然不知此人真正的实力,但他应该能与德古拉或蒙塔诺一较高下。 我又问:“那么,伽什亲王知道你是四代血族的事吗?或者说,他见识过你的实力吗?” 派克.图斯露出尖牙,嚷道:“两百年前,他第一次试图闯入我的领地,当时我的脾气可比现在好多了,我甚至花时间打算劝他离去,但这个混账居然阴谋偷袭我,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本打算将他杀死,可你知道这些诺菲勒,他们就算打不过你,总能逃得掉。没错,他知道我的实力,我告诉过他我的资历,至于他信不信,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低着脑袋,仔细思索许久,抬头望着派克,又问:“这是第几个问题了?” 派克一愣,说:“几个问题?你打算问几个?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虽然派克.图斯的脑袋瓜比贝雷特好用一些,但谈起数字,他的智商就不够用了。刚格尔也许拥有血族中出类拔萃的战斗能力,但这些家伙实在好骗的很。 我于是谨慎的问道:“你在守护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派克.图斯先生?” 刹那间,派克.图斯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目光如刀。瞪视着我,似乎随时都可能咬断我的喉咙,他说:“所有试图闯入我领地的外来人都会被我撕成碎片。就连神出鬼没的诺菲勒也很难幸免,你还想尝尝滋味儿吗?” 我摆摆手。请求他暂时息怒,但这不管用,他站得笔直,用捕猎者的眼神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派克阁下,今天是月圆之夜,自古以来。这就是充满魔幻与传说的夜晚。” 派克语气森然阴沉,他说:“那又如何?” 我说:“当你与娜娜小姐作战的时候,我在丛林中见到了一些未曾见过的野兽,那是长着蜥蜴皮肤的蛮牛,长着一双锋利的犄角,我曾经踏足过部分精灵世界,根据精灵世界的书籍记载,这种野兽,唯有精灵世界才会出现。这片丛林是精灵世界与凡间的交界处,在月圆之夜。会有重叠的现象出现。” 我仰视着派克,说:“你在守护的东西,或者生物。来自精灵世界,或者即将前往精灵世界,对吗?” 派克发出笑声,但那笑声殊无欢喜之意,反而满是凶残,他喊道:“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聪明人,你们的嗅觉太灵敏啦,这会让你们变得非常非常短命!” 他的身体起了变化。坚硬的羽毛刺破他的皮肤,一涌而出。他又试图变成狮鹫,在下一秒钟。他将毫不留情的咬下我的脑袋。 于是我也开始变形,狼毛覆盖了皮肤,鼻子与嘴巴凸起,牙齿变得又长又利,身躯快速膨胀,很快变得与他一般高大。 他愣愣的盯着我,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等我变形完毕,他屏住呼吸,惊叹道:“你是一位....一位狼人?你怎么不早说?” 我愁眉苦脸的说:“派克先生,我先前的同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总不能在她面前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派克又发了会儿呆,忽然发出大笑,伸出巨大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原来是误会,一场误会,你至少该给我些暗示....咱们根本就不用开打,我险些把你当场碾成肉末。” 我说:“我原先并不知道此地有狼人居住,直到我在一棵树上见到了某个熟悉的记号,那是我曾经遇到过的盖亚部落的族徽,一位长着鹿角的女神。” 派克顷刻间解除了变形,一点儿也不担心我有意加害,他说:“我嗅着你的味道就觉得奇怪,不是凡人,不是血族,有些像尸鬼,但又有些亲切。来吧,兄弟,前往家园吧。” 我也变回原样,跟着他在丛林中快速奔跑,随着我们越走越远,四周的树木变得越来越茂密,大部分是冷松,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高大巨树。周围的地形也越变越复杂,有干涸的河道,有高大的山坡,有被杂草掩盖的洞窟,也有好几片几乎一模一样的草地。 他说:“如果你今后有空,你应该常常来这儿,你更不应该与那些血族打交道,如果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你就死定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定了,所有的血族都仇恨狼人,更有传闻说,狼人的鲜血能令血族的魔血沸腾,显著的提升力量,我知道这是扯淡,但相信这谣言的血族大有人在。” 我充满自信的说:“他们发现不了我,世界上没有侦测狼人的手段,而我能完美的控制愤怒,即使我失去理智,我也不会变身。” 派克大摇其头,嗤了一声,说:“不要盲目自信,小兄弟。” 我们以猎豹般的速度飞奔,即使如此,我们也足足奔行了一个半小时,闯过迷魂阵般的林地,我眼前出现了一座广大的洞穴入口,它至少有十米高,从中传出空旷遥远的声音,可知里面的空间要更为宽敞。 我们走入洞穴,我见到墙上镶嵌着小小的煤油灯,再往里走,洞顶有月光透过小孔洒落在地,在广阔的岩洞中,我见到十座用石块与木头建造的结实小屋,将近十位穿着兽皮的男女从小屋中跑了出来。好奇的望着我与派克.图斯。 从他们的体征判断,年纪大的是刚格尔的血族,年幼的则是狼人。两者数量持平。 派克吼道:“小崽子们,一位陌生的狼人兄弟来拜访我们啦。我们该如何招待他?谁愿意用身体温暖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吓得惨叫了一声,顿时想起一年前在海上与盖亚部落船只的邂逅,在船上,好客而霸道的加亚糟.蹋了我清白之躯,我险些被他们绑走,沦为狼人部落的上门女婿。 那些血族露出善意而真诚的微笑,而那些年轻的狼人则一窝蜂的冲了上来,他们将我前后堵的水泄不通。问道:“你从哪儿来?你是城市狼人,还是丛林狼人?你是哪个部落的?你出生时有没有征兆?” 我恼羞成怒,因为我半句话都答不上来,我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树枝,在空中划了好几圈,嘴里吐出可燃气体,制造出五颜六色的烟火,烟火朝两旁扩散,就像是围绕星球的圆环。 在狼人们惊喜的欢呼声中,我大叫道:“我只知道要好好感谢你们。我热情的兄弟们!” 结果他们热情的过了头,一窝蜂的扑在我身上,险些把我压出尿来。 派克驱散了小狼人们。把我请进当中一座大木屋,这木屋大约有两层楼高,内部空间极为宽敞,地面铺着整齐的木头,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大厅,地面有硕大的火盆,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古代维京人的战士大厅。 他的那些同胞全都走了进来,派克点了点人数。说:“怎么少了芳?还有米尔去哪儿了?” 其中一位叫做银月的女刚格尔血族说:“芳和米尔刚刚从精灵世界回来,他们正在房间里亲热。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我一听就不太乐意了,这些人虽然居于荒原。但也不能坏了礼数,怠慢了客人,怎能因为一时交.欢的快感而耽误与我的会面呢?不成,不成,我得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想象着两个强壮的野蛮人,光.溜.溜的抱在一起,肉.体摩擦,肢体交织,发出激烈的液体碰撞声,不禁抬起脑袋,嘴角流下了口水。在美妙的想象中,我朝木屋外走去。 派克说:“面具兄弟,你流口水做什么?你饿了吗?” 我哧溜一声舔掉口水,义正言辞的说:“我得去看看那两个缺席的兄弟姐妹,我这人就是这么急性子,又是这么的古道热肠,最好交友....” 一位叫尖毛的小狼人笑道:“他想去偷看芳和米尔的亲热!哈哈!” 他们哄堂大笑,居然鼓起掌来,我满面通红,怒道:“胡说什么?我可是从城市来的斯文人,与你们这些粗人不一样,我是批判的看,是用鉴赏家的眼光去看,文化人的事,能说偷吗?”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推开,一男一女携手走了进来,两人衣衫不整,满面红光,眼中充满柔情蜜意,男的年轻英俊,女的身材玲珑,令人眼前一亮,当真是一对璧人....呀。 我惊呼道:“阿斯兰博!加亚!” 阿斯兰博与加亚齐声大叫起来,阿斯兰博喊道:“面具?”加亚喊道:“马斯克?” 我脑中一片混乱,心想:“什么‘芳’?什么‘米尔’,根本就是熟人嘛。” 加亚欣喜的大叫道:“我亲爱的丈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她扑了上来,一下子将我推到在地,我哀嚎一声,心中叫苦不迭。 在不远处,阿斯兰博用无所谓的目光望着这一切,好像加亚并非刚刚与他做.爱的恋人,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未完待续)。 三十 月神祝福下的面具 任何对盖亚部落不甚了解的人,恐怕都会对这种混乱的两.性.关系心生反感,认为这是他们荒谬的象征,对此,我不得不竭力反对,指出这般想法的错误之处。 这样的指控太无力了。 这是魔鬼般的行径,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这是这群没脑子的野蛮人原始荒唐的陋习呀! 加亚扑在我身上,大有当众寻.欢的架势,我吓得魂不附体,哆嗦着喊道:“小姐,小姐,你认错人了!” 加亚嗷呜一声,用鼻子在我身上嗅了一通,笑着说:“别骗人了,马斯克,你就是我的丈夫,你这么久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弃婚逃走了呢!” 我用求救的目光望着派克,派克严肃的说:“加亚,站起来,我们正在为面具兄弟举行欢迎仪式呢。” 阿斯兰博轻轻摸了摸加亚的肩膀,她嘟囔了几句,从我身上爬了下来,我如释重负,仿佛两世为人,哀叹声中,我支撑着站起。 我问:“阿斯兰博?你怎么会来这儿?”天雅恰巧也在附近,这两人似乎有过那么一段姻.缘,但考虑到狼人中盖亚部落的男.女.关系,我对他的忠诚不抱什么希望。 阿斯兰博戴上那副假冒的眼睛,用死水般的语气说:“我已经成年,来此接受我的征兆与部落,事实上,我已经晚了四年。” 我朝加亚望了一眼,后者正喜悦的扶着我的肩膀,用舌头舔着我的脸颊,瞧模样确实令人心动,她的红发如火一般美丽,她的脸庞可爱而充满野性。她具备所有血族都难以企及的自然魅力。 许多年后,我回忆起加亚,依旧能清晰的想起当时的景象。我无法想起任何她的缺点,遗留下的。唯有最美好的留念。而在当时,我是多么的盲目而偏执,居然拘泥于她微不足道的缺陷,认为她是放.荡的妖女,从而认定她无可救药,因此忽略了她身上无数可敬可爱的优点。 加亚,加亚,加亚。无论你是否真心只爱我一人,我都相信,当你依偎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的喜悦和依恋是无可置疑的。 我只是问:“阿斯兰博,你和加亚....” 阿斯兰博说:“加亚小姐确实惹人喜爱,但我和加亚并无感情,我不过是入乡随俗,据说这是盖亚部落的习俗,任何新部落成员都必须与部落中的女性结合,为部落的兴盛贡献出自己的种.子。” 我觉得这部落的习俗越来越荒诞了。对于大部分男人来说,这部落堪比天堂,但我呢?我是如此正义而纯洁的绅士。我无法接受这般直白而低俗的习俗,即使他们派出的女孩儿如加亚般秀.色.可.餐。 派克安排我们绕着火堆坐下,他递过来一个木碗,木碗中盛着清澈的酒,他说:“阿斯兰博恰巧从城中为我们带来了伏特加,让我们为新的兄弟痛饮!” 血族和狼人们同时高举酒碗,大吼几声,一口气将酒喝得干干净净。 我问:“阿斯兰博也是这儿的人?为什么刚格尔会和年轻狼人呆在一块儿?” 派克说:“这是所有刚格尔守护的秘密,也是刚格尔不变的信条。 我们有着共同的祖先——艾诺亚。在几千年前,在斯密茨元祖的统领下。血族与狼人展开了一场大战,战争导致狼人的溃败。仅有少数狼人逃生,而血族也损失惨重。 艾诺亚彼时已经成为血族,她不便与自己的兄弟为敌,更不想伤害自己的造物,左右为难之下,她决定悄悄的拯救狼人,她命令我以及另一位四代血族肩负起保护年轻狼人的任务,又打开了精灵世界的入口,将她能找到的狼人传送到了异界。 精灵世界的生存条件,哪怕对于狼人来说也相当危险,游荡的灵魂,奇幻的野兽,诡异的自然环境,以及逐渐恶化的物质岛屿,那些在精灵世界的狼人仅能勉强残存,实话实说,那并非他们心中理想的国度。 对于狼人幼崽而言,更是如此。我依照艾诺亚的指示,派出我制造的尸鬼与子嗣,在世界各地寻找狼人的踪迹,如果发现年幼的小狼人,就把他们送到我这儿来。我会教导他们艾诺亚的精神,狼人曾经的辉煌文化与传统,并将狼人的天赋传授给他们,等他们成年之后,我会让他们自由选择,是继续生活在凡间,还是追随祖先的脚步前往精灵世界。” 我不禁问道:“你怎么懂得狼人的天赋?” 派克笑道:“狼人是神秘的生物,它们从出生开始,便会拥有独特的天赋能力,我所要做的,不过是辨别出这些天赋,适当的加以引导罢了。” 他指着阿斯兰博,说:“狼人比血族更加强壮,不惧阳光,无需饮血,寿命虽然有限,但却拥有极强的抵抗力,他们与凡人能够产下子嗣,有很小的概率能成为新的狼人幼崽,他们无疑能更容易的与凡人共存。 比如阿斯兰博,他是狼人中的天才,在十二岁时,他已经掌握了自身所有的天赋。他选择了逗留在凡间,又选择前往城市生活,于是我将他送往城市中,让城市里的刚格尔血亲负责照看和掩护他。他本应该在十四岁时返回我这儿,选择自己的部落与征兆,可他推迟了这件事。” 我暗暗称奇,心想:“刚格尔也不全是毫无脑子,只不过他们的处事风格与俗世格格不入罢了。这么说来,贝雷特也应该参与此事,又或者,这家伙实在太蠢,以至于他根本忘了这件事?” 我又问:“那么加亚呢?加亚选择前往了精灵世界吗?” 加亚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十二岁时从这儿前往了精灵世界,诺斯收养了我,将我纳入了盖亚部落。但只要有机会,我总会时不时的回到这里,说来也幸运。我居然能在这儿重新遇上你。” 派克说:“面具兄弟,你能找到这儿来,确实是神的旨意。你虽然已经年纪不轻了....” 我急忙说道:“我年轻的很。今天不过二十八岁....” 加亚哈哈大笑,说:“你的年纪可以做我的叔叔了。但现在你却成了我的丈夫,这感觉可真不错。” 我想要反驳,但眼下他们人多势众,万一犯了众怒,那可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派克说:“这片土地有神圣的力量,今天是月圆之夜,你可以选择你的征兆,从此以后。你将受到月神与艾诺亚的祝福。” 他领着我走出木屋,后面那些同胞也跟过来凑热闹,我们来到一片空地,在空地上方数百米的高空,我见到如梦似幻的月光照射进来,仿佛银色的雾气一般。 他说:“现在,跪在月光之下,月光会赋予成年的狼人天生的征兆。” 我心想:“这玩意儿虽然没什么用,但这是人家的传统,总不见得不给别人面子吧。”于是我强颜欢笑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大喊道:“美丽的天使艾诺亚,请赐予我神圣的征兆吧!” 加亚抢白道:“你没必要叫的那么响!只要闷声不响就行啦。” 派克说:“告诉我你的名字。面具。” 我一愣,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心里骂他是个笨蛋,但依旧恭恭敬敬的回答:“我叫面具。” 他又问:“你的父母是谁?” 我问:“你指的是凡人的父母,还是把我变成狼人的人?” 派克的表情大为震惊,而周围的刚格尔与小狼人也纷纷惊呼起来,他大声喊道:“你是....被人变成狼人的?我已经有几百年没见到过这样的例子啦!我还以为狼人的诅咒已经失效了。” 我朝阿斯兰博偷偷瞧了一眼,他神情静谧,额前的长发挡住了绿色的眼眸,但其中偶然闪过光辉。他显然在暗自得意。 派克清了清嗓子,又说:“告诉我把你转化为狼人的人。” 我说:“那人叫做阿斯兰博.芳!” 周围又是一阵令人头痛的尖叫声。小狼人与刚格尔同时转过头,朝阿斯兰博望去。阿斯兰博嘴角带着深奥的笑容,侧着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 派克显然好奇极了,但他不想打断仪式,去对这其中的故事追根究底,于是他庄严的喊道:“那么,你是出生在城市中的家养狼人,而非丛林中的纯狼人。月神啊,赐予他征兆吧!” 恍惚间,我觉得月光明亮的仿佛足球场的探照灯,光柱将我罩在其中,我似乎感到有一双轻柔的双手在触碰我的脸颊,我的心情变得无比舒畅,我的灵魂也许正在经受洗礼.... 霎时,我感动的痛哭流涕。 月光消失,加亚喊道:“好啦!” 她冲了上来,扯去我的上衣,我见到我的胸口出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纹身,那似乎是一个类似6.9的数字。 于是众人原先雀跃的态度急转直下,变得毫不起劲儿,甚至有几分沮丧。 加亚眼神暗淡下来,嘴里发出“哦”的嘟囔声,灰溜溜的走开了。 阿斯兰博朝我点点头,似乎在鼓励我,但他的眼神变得极为怜悯,就好像我是刚刚被诊断为绝症的病鬼一样。 派克勉强笑了几声,说:“还算....还算罕见,我也已经有几百年没见过拉嘎巴士的征兆了。” 注释: 狼人种类: 根据狼人:启示录的设定,现代狼人分为三种: 家养狼:这种狼人是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对自己狼人身份并不知晓,偶尔变身,也仅仅当做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这些狼人对人类的社会与科技十分熟悉,但对丛林与精灵世界感到极为困惑。本小说中几乎所有的狼人都是这种狼人。 混血狼:这是两个狼人产下的畸形后代,但对人类社会与丛林生活都有一定的了解。这些狼人是无法生育的。他们的数量仅为家养狼的十分之一。 纯种狼:最纯粹的狼人,由狼交.配产下,由于变异而变为狼人。他们拥有极高的智力,但对人类社会往往一无所知,甚至毕生不说人类的语言。这是极为罕见的狼人,也是最为强大的怪物。(未完待续) 三十一 狐狸露出他的尾巴 事后得知,呈现拉嘎巴士征兆的狼人据说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被狼人们视为累赘与恶兆。我虽然并不迷行宗教,但此刻一见,不由得心悦诚服。 加亚安慰我:“这也没什么,马斯克,我不会因此而嫌弃你的,因为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你会是一位令我自豪的丈夫。” 我只感不寒而栗,站起身,大声说:“我得走了,诸位同胞和血亲,多谢你们的款待。” 他们竭力挽留,派克喊道:“我还有许多事要教给你呢,你真的打算一走了之?别犯傻了,待在血族之中,不如与我们住在一块儿,那样安全的多,也更加自由。” 我摇头道:“我...在那儿有亲人和朋友,我得回去,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热情款待,将来有机会,我.....。” 加亚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和派克齐声喊道:“不行!” 加亚气愤的说:“为什么不行?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将来孩子的父亲!” 派克说:“加亚,面具兄弟生活在血族之中,对于狼人而言,那简直是在火山口上翻跟头。你无法控制情绪,而且常常失去理智,你不能跟着他去。” 加亚的目光悲伤异常,她哀求的看着我,嘴里发出如宠物狗般的呜咽声。 我硬起心肠,说:“我有未婚妻了,加亚,我们没有未来,不要跟着我,听见了吗?加亚?” 加亚捂住胸口,脸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她哀嚎一声,一扭头。冲入房间,摔上门,大声哭泣起来。 那时。我以为这不过是她短暂的哀伤,一时的激愤。因而没有留意,如果....如果我答应她的话,事情的结局会有改变吗? 一切很难断言,我不过是宿命的玩偶,因果的傀儡,我乘坐名为孤独的小船,驶过风暴巨浪,任何与我同行之人。终会离我而去。 我离开了派克的洞穴,回到了娜娜小姐躺着的岩洞,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抬起头,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我。 她说:“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跑了。” 我有些畏惧她,强笑着说:“就差一点儿,我就真的跑远了。” 她伸出手,朝我靠近,我义正言辞,满脸舍生忘死的神情。大喊道:“我有一事相求,你打归打,千万不要打脸!” 娜娜抿嘴而笑。说:“我怎么会打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了,姐夫。” 我惊讶的抬起头,只见她挥舞着银鞭与紫盾,身旁光影盘旋,宛若一场小型的奇异风暴,她高兴的说:“我觉得此生从没感觉这样强大,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力量简直超越想象!天哪,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她挥动银鞭,十米处的树木被一道银光劈中。瞬间仿佛被烈火烧过一般瓦解,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紫盾中飞出数十只黑色的怪鸟,在她周身安静的飞舞。眼中闪烁着不详的寒光。 娜娜大笑起来,说:“我等不及要让姐姐看看呢,她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我大惊失色,急忙劝道:“娜娜小姐,你可别坑我呀,要是缇丰知道我私藏这些圣物,我至少得在洗衣板上跪一整年,或者当场被她吸干鲜血。” 娜娜用手指轻轻点着我的额头,微笑着说:“看你怕成这样。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知道娜娜的性子,她虽然聪明,但比起缇丰,她对承诺有异乎寻常的执着,只要答应的事,她会用极端郑重的态度来对待。 她拍拍手,说:“那么,让咱们继续去猎杀派克.图斯吧。” 我摇头说:“我去见过派克.图斯了,他猜怎么着?他是一位四代血族,与拉森魃一样,他随时随地可以将我们杀死。” 娜娜嘶嘶吸气,颤声道:“这怎么可能?刚刚他与我战斗的时候,明明胜的十分艰苦,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苦笑起来,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刚格尔的血族撒谎?” 娜娜低下脑袋,手臂支着下巴,想了许久,说:“那么.....伽什亲王知道这件事吗?” 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说:“伽什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派克.图斯不会让任何人接近丛林。” 娜娜望着我的眼睛,眸光流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说:“伽什是故意派我们来送死的?” 我点点头:“他知道派克的脾气,也知道派克的实力,他算定我们会死在派克的手上。” 娜娜怒道:“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万事之间,皆有联系,此事在最初便有端倪,但我们却未能留意。对于他这样与世隔绝的血族,偏偏知道缇丰与乔凡尼之间的联盟关系,这层关系,很有可能是某个知情人告诉他的。” 娜娜又伸手触碰鼻子,说:“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个叛徒,是他让伽什设法谋害我们的。” “叛徒?娜娜小姐,我倒愿意称呼那人为始作俑者,而被他视作叛徒的人,恰恰是我们两人。” 娜娜眼中猛然燃起怒火,她说:“你的意思是,姐姐想要除掉我们?你简直糊涂的无可救药....” 我摇头道:“不,娜娜小姐,不是缇丰,是乔凡尼。乔凡尼想要对缇丰动手,是他派温霍斯特袭击了缇丰,他并非萨巴特,以至于戒备森严的纽约卡玛利拉根本没有留意温霍斯特的进出,他用一件接一件的要事令缇丰身边的干将疲于奔命,令她成了孤家寡人,他很有可能再次对她动手。” 娜娜捏紧拳头,喊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姐姐....姐姐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我说:“想想吧,娜娜小姐,想想吧,试图回忆起你印象中的乔凡尼是个怎样的人。他对自己得力的手下毫不在意。他们仅仅是他的棋子,一旦无法达成使命,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抛弃。就像朝晖的笛莎、瑞文以及帕斯卡尔那样。而如果他们成就非凡呢?比如缇丰,他也会感受到威胁。因而下手杀害。缇丰这一年来取得的功绩令人瞩目,她建立了庞大的联系网,一点点取代了乔凡尼的地位,乔凡尼可都看在眼里。” 娜娜试图理清思绪,她说:“那么....那么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他可是远古血族,是最强大的血族之一,即使蒙塔诺与莱克格斯都会畏惧他的力量。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杀死姐姐。” 我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她醒悟过来,叫道:“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是他下的手!他必须维持局势的稳定!” 我补充道:“而且,我不得不说,他是个懦夫,一个背信弃义的老狐狸。他躲在自己隐秘的城堡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娜娜重重呼出一口气,神情变得坚毅卓绝。 我说:“你恢复了吗?娜娜小姐,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我们必须尽快返回纽约。” 娜娜点点头。恨恨的说:“可惜,便宜了伽什这个混蛋,我这就召唤飞行器。” 突然间。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事,齐声喊道:“手机!” 娜娜捂住额头,跺着脚喊道:“手机上有定位装置与飞行器的呼叫器,该死,我们得先回去取回手机!” 我估算时间,知道现在离天明尚有八个小时,我说:“我们潜入索多姆城堡,找到手机,呼唤飞行器。” 娜娜心急如焚。但明白这是唯一之计,她点点头。沉思片刻,突然拉住我的手。轻轻一跳,横躺在我的怀里。 我用双手捧着她柔软清香的身子,鼻血直流,泪盈眼眶,激动的喊道:“娜娜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娜娜轻轻给了我一拳,说:“我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你奔跑起来,至少比我快了一倍,快点,别胡思乱想。” 我只感到热血沸腾,力大无穷,浑身血管几乎要胀裂了,我仰天大吼,霎时猛冲出去,即使在树木繁茂之地狂奔,我依旧达到了三百公里的时速。 ..... 来到索多姆城堡之外,我和她轻巧的走过冻结的湖面,只见城墙大门紧闭,狂风暴雪呼啸不止,如同满腔仇恨的巨兽想要摧毁城堡一般,城堡被罩上了厚厚的一层霜雪,瞧来饱经沧桑,异样凄凉。 她问:“不知道城墙上有魔法吗?如果我们贸然闯入,恐怕会打草惊蛇。” 我看了一会儿,说:“没有,咱们可以跳进去。” 她轻轻一跃,翻入城门,我紧随其后,当我落地之时,她说:“你....似乎什么都知道,姐夫,你平时可真是深藏不露。” 我有些窘迫,说:“现在还是专心办正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城堡的门也关着,如果我们硬是要打开它,只怕会引起伽什的注意,我快步绕着城堡跑了一圈,走到一半,我发现二楼的窗户开了个小口,我急忙用灵异感知招呼娜娜,我们来到窗前,我一跃而上,手臂黏住墙壁,伸手推开了玻璃,随后娜娜也跟了过来。 关上窗户,城堡外的风声骤然消散。 这是一间漆黑的房间,大约有四十平方米大小,各处满是桌子和橱柜,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药罐与玻璃管,娜娜小姐走到近处,朝一个满是溶液的大药罐望了一眼,顿时低吟了一声,捂住嘴巴,目光惊惧。 我瞧见一个血红的怪胎浸泡在玻璃管内。 这怪胎并未死去,而是睁着一双骇人的巨眼望着我们,似乎并无任何感知。 娜娜身躯微颤,问:“这是...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这是一具死而复生的胎儿,这是死灵法术。”(未完待续) 三十二 丑陋凶残的杀人犯 娜娜问:“为什么诺菲勒的人会使用死灵法术,而且....而且还这么恶心?” 乔凡尼是死灵法术的权威,伽什如果与乔凡尼串通,他学习死灵法术,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但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复活一具婴儿尸体呢? 周围有着其余的玻璃管,大的足以容纳下一个壮汉,小的则用来放置婴儿,我们匆匆朝周围扫了一眼,发现这些玻璃管中全是死而复生的尸体。他们神情呆滞,眼睛瞪大,几乎脱离眼眶,尽管浸泡在溶液中,他们的皮肤腐烂,脏器肿胀,看起来异常丑陋。 我找不到答案,单凭一些试管中的死灵怪物,我无法推测伽什的意图。 娜娜沉默许久,说:“走吧,快点把手机取回来。” 推开房门,进入城堡,一股异样的寂静无处不在,原先那些四处走动的游客,那些被伽什欺骗的圣徒,此刻全仿佛消失了一般。 娜娜问:“我们的手机被他放在哪儿了?” 我说:“我们抓一个尸鬼问问,你们梵卓不是会催眠吗?” 娜娜摇头说:“我不会。” 我冷笑一声,说道:“连催眠都不会,你还配做梵卓?” 娜娜一手放在我的肩上,诚恳的说:“我会砍人。”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颤声说道:“了不起,了不起,娜娜大人,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称职的梵卓啦。” 我一路散发出灵异感知,侦查城堡中的守卫状况,不查不知道,我惊讶的发现我们四周遍布着侦测的魔法,我们的侵入早已暴露,伽什知道我们回来了。 我用灵异感知对娜娜说:“大事不妙。我们的行踪也许暴露了。如果他销毁了手机,我们只能徒步前往魁北克了。” 娜娜咬了咬嘴唇,说:“你能找到伽什在哪儿吗?” 啊。这是全新的挑战,我顿时雀跃起来。是啊,我曾经在核爆炸中自我组合,我能够看穿事物的变数,结合灵异感知,我为什么无法获得透视与遥视呢?如果我能找到蛛丝马迹,我甚至能顺着线索,找到任何我想要找到的人。 我瞪大眼睛,眼前出现混沌的光芒与湍急的乱流。刹那间,我找到了伽什的踪迹。我能看见他曾经在某个时间经过这里,随后走过走廊,穿过隐秘的通道.....他前往了地下室。 我大喊一声,叫道:“我知道啦,他现在正在城堡的地下,也许他把我们的手机藏在那儿了。” 娜娜有些吃惊,但也无暇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快步走过幽影覆盖的走廊,我推开一扇房门,见到在房门正中放着一具棺材。我摸了摸棺材表面。我能看见棺材内部的构造。 我说:“棺材下面是密道,但开启的开关在远处。容我去寻找一番....” 娜娜说:“用不着!”她一挥银鞭,正中棺材。银色光芒如游鱼般划过棺材表面,而紫血守护上飞出一只巨手,在棺材上砸了几下,登时令棺材四分五裂,粉碎成碎末。 我汗毛直竖,喊道:“我的大小姐,你这暴脾气也太冲了吧。” 娜娜说:“他已经知道我们到来,对不?那我们还客气什么?” 我说:“那么等我再侦测一番...” 娜娜不等我说完,拉着我的。走入了地道阶梯。我大呼小叫,生怕被地道中的陷阱坑害。但娜娜一脸不耐,一改以往沉着冷静的气质。头顶有巨斧砍落,被她银鞭击溃,地上有火光涌来,她用紫盾化解,顷刻间,她领着我走过重重陷阱,踏上了一块平地。 这是一处辽阔的地下室,四面空空如也,但有好几条黑色小道,不知通往何处。 我喊的嗓子都哑了,求饶道:“小姐,我就这一条命,你能不能稍稍顾及我一点儿?” 娜娜笑道:“顾及你?面具,我虽然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但我知道,要杀你可不简单。你一直伪装的无能,可和你呆在一块儿,我总觉得你无所不能。姐姐为什么选中你,嗯,倒也不是一味的糊涂。” 我大惊失色,大声道:“胡说!我不过是个尸鬼,尸鬼什么的,最脆弱了。” 娜娜正想回话,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只见一个穿着圣徒衣衫的人高举战斧,朝娜娜砍下,娜娜银鞭一振,卷住斧头,银光顿时涌上了那人身体。那人惨叫一声,皮肤划开,鲜血直流,娜娜轻轻一脚踢中他的脸,咚地一声,那人撞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我们看清了那人的脸。 脸上没有毛发,瞪着猩红的眼睛,长着长长的耳朵,尖锐的牙,这是典型的诺菲勒面容。 娜娜恨恨的说:“伽什这家伙,果然藏有血族同党,卡玛利拉根本不知道这事!” 我问:“告诉我,伽什在哪儿?城堡中其他人又在哪儿?” 那人冲我们叽里呱啦的喊着一些话,神情恐惧害怕,不知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胸口挂着十字架。 我问:“你为什么能穿着圣徒的衣服,还能挂着十字架?血族应该对十字架过敏才对呀?” 娜娜笑着说:“无稽之谈,天主教甚至都有可能是拉森魃与梵卓共同创立的呢,除非十字架上有神力,否则....” 我一把扯过那人的十字架,在娜娜手腕皮肤上一碰,娜娜痛呼了一声,埋怨道:“喂,姐夫,我是你可爱的小姨子呀,你可真下得了手!” 我说:“这是那些圣徒的十字架,这人恐怕是多兰的同伙,他为什么会变成诺菲勒?就算伽什拥吻了他,变化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突然,那人的脸又起了变化,皮肤上冒出无数肿瘤,脓疮。甚至还有一些变异的器官,比如牙齿或人面痈,这变化恐怖的匪夷所思。恶心的令人头皮发麻,他也惊叫起来。掏出手枪,朝我们射击。 我立即进入神速状态,伸手挡开他的子弹,那人正想连续开火,我捏住他那如烂泥地般的手腕,用力将他摔倒在地。 那人死瞪着我,心跳声大得出奇,一秒钟后。心脏停止,他脑袋一歪,死了。 娜娜忽然拉住我的胳膊,我一回头,见到她神色惊恐,竟吓得瑟瑟发抖,难怪她刚刚进来不及反应。她说:“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呀?即使他是诺菲勒,可也不会那么恶心?” 我心中好奇,问道:“像娜娜小姐如此残暴凶恶。怪力如虎的暴力女猩猩,竟然也会害怕?” 娜娜顿时大怒,死死拧着我的皮肤。让我痛哭流涕,她喊道:“我好好问你话!” 我喘气说道:“他不是诺菲勒!他有心跳声,心脏停下的时候,自行丧命。他是人类,只不过被改造成了诺菲勒的模样。” 娜娜闭上眼,不敢朝那人脸上看,这养尊处优的女人,居然她有这样的弱点?说不定缇丰也是如此,啊。即使再强大的血族,一旦有了洁癖。也就有了致命弱点。 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摸了摸我的手,回忆起刚才抓他手腕瞬间的触感。我顷刻间意识到,他的皮肤与表面上不同,那触感本应该是毛毛躁躁,坑坑洼洼,但实际上呢?那只手其实光滑的很。 我大喊道:“幻觉!是幻觉!他的脸是假的,他的声音被伪装过了,这是诺菲勒的‘神出鬼没’!是伽什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我回过头,见到娜娜的脸变得丑陋无比,就像是老烟枪发黑的肺一般,她冲我大声喊着莫名其妙的话,举起银鞭与紫盾,用凶恶的目光望着我。 我后退一步,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她眼中是什么情形,又对她说着什么话。 她朝我挥动长鞭,如银蛇般猛攻过来。 她在犹豫不决,她明白情形不对劲儿了,但她的本能让她选择战斗。 趁着她迟疑的刹那,我瞬间出现在她背后,我拉住她的手腕,她尖叫一声,我见到我身上陡然冒出四道银色光线,划破我的皮肤,直袭我的心脏。 我捏着她的手,霎时与她的大脑产生协同,我驱逐了她体内的幻觉,同时令我自己也恢复了清醒。 娜娜呼出一大口气,见我遍体鳞伤,银光依旧在撕咬,急忙终止了攻击,她哭着说:“对不起,面具,我知道那是你,也知道那是幻觉,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嘴唇微动,小声说:“没事的,那并非普通的幻觉,它让你产生强烈的恐惧感与攻击*,在第一时间剥夺你的理智。即使你识破幻术,但你的本能却被诺菲勒操纵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见我身上伤势转眼愈合,闭上嘴巴,沉思了片刻,扶着我站了起来。 她说:“瞬移、召唤虫洞,解除幻术,治愈断肢,掌握神器,你到底还会什么?你和无策,一个比一个令人惊讶。” 我求饶道:“娜娜小姐,到底是满足你的好奇心重要,还是救你姐姐重要?” 她点点头,说:“暂且放你一马,但我可固执的很,如果我的疑问得不到满足,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幻术解除之后,再看先前那个圣徒,他的面貌恢复如常,正是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人。他原先长得五大三粗,从某种审美观来看,倒也不见得比诺菲勒的血族好看到哪儿去。 刹那间,我们听见从左手第二条黑乎乎的通道里传来一声凄凉的叫声,那声音是艾米丽发出来的。 我辨别出那并非幻听,于是快步朝着那边冲了过去,大约走了三分钟,我们走出通道,来到一间似乎是储物室的房间。在房间正中,我见到艾米丽捂住嘴巴,正在痛哭流涕,而在她身边,躺着布兰德的尸体。 她看见我们,眼中并没有恐惧,可见她此刻并没有受幻术困扰,她捂住嘴巴,哭喊道:“我杀了他!我杀人了!但那是个意外,我杀的不是他,是一个丑陋的皮肤病疯子。这儿有好多好多丑恶的疯子,每个人都在杀人,可布兰德....布兰德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三十三 堕天使的穷途末路 娜娜说:“冷静下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艾米丽大声喊:“我不知道!我睡到半夜,突然被某个声音吵醒,城堡里的那些仆人和主人都不见了。我们....我们沿着声音,找到这儿来,顺着这里的地道....不,不是地道,而是一座大迷宫,我们在迷宫里走啊走,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我周围全是丑陋的怪物,我吓坏了,我开了枪,那些怪物也开了枪,结果....结果就成了这样。” 她有些语无伦次,但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伽什.劳勃把他们引到这儿来,对他们施加了幻觉,引诱他们自相残杀。这是为什么?他令人作呕的兴趣吗? 娜娜沉默片刻,说:“那些怪物都是你的同伴。” 我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顾及顾及这些凡人脆弱的心灵,她耸了耸肩,摆出一副血族惯有的冷漠表情。 艾米丽凄厉尖叫,喊道:“不!绝不是这样!”她抖动不止,像是发了一场严重的寒热病,她激动的说道:“绝不可能!我们也没嗑.药,也没喝酒,为什么会这样?” 我该如何向你解释血族奇妙的训诫之力呢? 我说:“那是幻觉,是某种奇怪的法术。但现在你已经清醒了,你留在这儿吧,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忽然,她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脸上裂开一条伤口,伤口迸裂,鲜血长流,她喊道:“好痒?怎么会这么痒?”她不停用手抓自己的皮肤,撕裂出伤口,挠破之后。转瞬间就自行愈合,随即又再被挠破。转眼间,她漂亮的脸蛋变得千疮百孔。整张脸像是塌陷的山峰一样不忍目睹。 娜娜最怕这样的情形,她忍不住喊道:“你发疯了吗?” 艾米丽疯狂的笑着。嘻嘻嘻嘻,像是在诉说着幽灵生前的故事,她说:“我的脸呀,痒了,起泡了,必须挠破,不然我的美貌可就完全被毁了。哈哈哈!” 这并非幻觉,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她确实疯了。 刹那间,她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双眼瞪着半空,喃喃说道:“是吗?这就是我现在的模样吗?我变得这么丑了吗?” 在恐惧与绝望的折磨下,她的心脏骤停,就此咽气。但即使她死了,她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像是一具有象征意义的雕塑。 伽什.劳勃的声音在我们耳畔响起,他也在大笑,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欣赏一部让他神魂颠倒的喜剧。 他说:“没有什么景象。比看见漂亮的人儿变得比我们丑陋更让我开心啦,真是百看不厌!” 娜娜怒道:“你在哪儿?你这个混蛋!” 伽什.劳勃似乎并不是在对我们说话,而是面临着庞大的观众。他说:“诸位亲爱的血亲,这一年一度的盛宴,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客人。除了一些长着漂亮面容的笨游客,一些意想不到的天主教徒之外,我们迎来了新的血亲,还有她‘漂亮’的妹妹!嘻嘻嘻嘻!” 他口中的漂亮,语气带着嘲弄,仿佛那其中蕴含着某种把戏,或者是一种反话。 我说:“飞雷!天雅!她们落到了伽什手上!” 娜娜说:“我们快走!” 伽什在用灵异感知传递声音。他沉迷于这恶心的游戏,可能还没察觉我和娜娜到来。我顺着他的声音。察觉到他躲藏在地下室的深处,那儿有一个广大的空间。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那儿。 我发了疯似的(废话)开始狂奔,娜娜紧随其后,我对她说:“你要小心,伽什.劳勃对长相美丽的人有着特殊的仇恨,他如果知道你在这儿,你将成为众矢之的。” 娜娜露出微笑,她说:“为什么是我?” 我一愣,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因为你长得异常漂亮。” 娜娜哈哈一笑,拽住我的脖子,稍稍用力,如之前那样躺入了我的怀里,我哀嚎一声,说:“小姐呀,你又耍什么花样?” 娜娜说:“如果你说的没错,我岂不是很危险?你有保护我的义务,我亲爱的面具姐夫。带着我跑一会儿吧,让我节省些体力。” 危险?你现在对我而言,简直充满致命的诱.惑,娜娜.克里斯蒂安,我明白你的把戏呀,你这狡猾的女人,你在替桑吉特.缇丰考验我,一旦我有逾越雷池的举动,我的小命恐怕难保了呀.... 我正在想入非非,丧魂落魄的时候,我们冲过一条长满爬山虎与野花的走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空旷大厅。 在大厅的中央,天使多兰跪倒在地,翅膀耷拉在肩上,似乎在进行着无精打采的祈祷。 他的周围,躺满死状凄惨的同伴。而他的剑上,沾满着血迹。 我停下脚步,朝他望了一会儿,用灵异感知对娜娜说:“最好....不要惹他。” 娜娜用同样的方式回答我:“是他杀死了这些人,连天使都没法摆脱这幻觉诅咒吗?” 我悄声说:“也许伽什用了不同的方法,他没有影响天使的大脑,而是直接使用大范围的幻术,巧妙改变了周围那些圣徒的容貌和声音,天使并没有看错,可他仍旧发现自己被一群诺菲勒血族包围,他开始屠杀,天使对于血族可没有任何怜悯。等他发现真相,已经太迟了。” 娜娜低声道:“信仰最坚定之人,便是疯狂之徒,无暇思考,如同傀儡。” 这是梵卓在他的传记里评价老对手拉森魃操纵天主教时的一句话。 多兰猛然抬头,朝我们注视,我见到他的眼中满是泪水,但这一丝悲哀,很快便被怒火吞噬。 他吼道:“是你们两个捣的鬼吗?血族!” 他站起身,手中竖起光剑。圣火熊熊燃烧,愤怒令他彻底释放出他的神力,他的翅膀金光刺眼。站在他周围,我感到一股灼烧的温度在涌动。 娜娜跳下地。抖动手中兵刃,说:“我们没有时间,如果你不用你愚笨的脑子好好想想前因后果,我们只有杀死你啦,不管你是天使,还是凡人。” 多兰喊道:“我早已超越凡人了!血族!受死!”他瞬间冲了过来,仿佛一道光线闪过,娜娜召唤出紫盾中的暗影之手。在多兰挥剑的同时,一拳正中多兰的脸,多兰咆哮一声,旋转着撞在一旁的墙上,身上金光涣散,竟被这威力惊人的一拳击破了圣光防御。 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击,就算是乌萨雷尔的铁拳,也远及不上紫血守护中的守护者,娜娜完全能够驱使圣物的力量,即便敌人速度极快。也躲不开她的狙击。 娜娜矫叱一声,一柄黑影缠绕的金剑从天而降,刺向多兰腹部。多兰再度用圣光护体,挥动手中的圣火之剑迎击,两者相撞,绽放出骇人的气势与轰鸣,多兰手臂巨颤,手中巨剑掉落在地,娜娜趁势扑上,一鞭抽中炽天使的翅膀,数道螺旋银光在多兰身躯上游荡。剥离他身上神圣的光辉,多兰张大嘴巴。想要发声,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在他露出凡人面貌的一刹那。娜娜一拳命中他的下颚,多兰倒撞在墙上,哗啦一声,陷入了被震碎的墙壁中。 我默然片刻,说道:“好一招‘破颜碎蛋拳’” 娜娜怒道:“什么叫‘破颜碎蛋拳’?你要不要尝尝滋味儿?” 我瞬间心胆俱裂,下意识的紧了紧我的命.根,正想使出缩.阳.入.腹的神迹,娜娜重重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这个冒牌的炽天使,现在可得老实点了!” 附身在多兰身上的,并非冒牌天使,虽然有着极大的限制,但当他全力以赴时,他完全展露了一位炽天使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可娜娜兵不血刃的击败了他,就像踏过被剪短的草坪一样悠闲。两件圣物的力量在她体内交织,经过她的魔血协调,配合的天衣无缝。她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极端危险,比原先强大了好几倍。 多兰头晕眼花,嘟囔道:“什么老实点?天使,天使跑哪儿去了?我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我梦见我把那些碍手碍脚的随从都杀死啦。” 娜娜不再理他,对我说:“快点带路,那个诺菲勒贼老头不知道还有什么把戏。” 我们从多兰身旁离开的时候,我见到他脸上冒出了一个个囊肿,这些囊肿上又泛起一个个小气泡,多兰原本还算英俊的脸登时面目全非。他兀自未决,伸手不停挠着这些囊肿,发出令人胆寒的嘻嘻笑声,他说:“好痒,好痒!可得把里面的脓肿挤出来,免得毁了我英俊不凡的脸,嘻嘻嘻嘻...” 他开始死命挤那些鸡蛋大小的囊肿,咬牙切齿,双目死睁,于是越来越多的气泡变得肿胀,变成更多囊肿,当他整张脸几乎被囊肿淹没不见时,他停止了呼吸。 多兰死了。 娜娜抓紧自己衣服,作为血族,居然冒出了汗水,她剧烈抖动,说道:“不要....不要,伽什.劳勃太可怕了,他怎么能...把人操纵到这样的地步?” 我用力在她额头上一弹,她痛的喊了一声,惊讶的望着我,我说:“不要沮丧,不然你也会被感染,这诅咒会将人心底的绝望化作致命的变异,只要心存希望,就不会被这诅咒影响。” 娜娜摸了摸脑袋,苦笑着说:“多谢你,面具姐夫。” 我客气两句,和她走出这座圆形大厅,继续奔行片刻,终于来到了伽什.劳勃所在的那个巨型空间。 这似乎是一个礼堂,由一座洞穴改造而成,四周点着耀眼的巨大蜡烛,驱散着洞穴中阴森的黑暗。在洞穴正中,飞雷和天雅被绑在两根柱子上,他们之间大约相距三十米,面对着面,天雅昏迷不醒,飞雷则神情虚弱。(未完待续) 三十四 不停唱歌的低语球 伽什.劳勃独自站在一个讲台上,手舞足蹈的在演讲。他已经脱下了面罩,露出诺菲勒族系特有的丑陋脸庞。他是典型的那种诺菲勒,相貌阴沉,像是被剥皮的老鼠。 娜娜说:“伽什.劳勃!我以厄夜使者的名义命令你放开飞雷与天雅!” 伽什.劳勃抬起头,看见我们,发出刺耳的大笑,他说:“啊,你们从那个刚格尔手中活下来了,多么令人惊喜啊。很好,很好,我本就想亲手毁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所有漂亮脸蛋终将沦落的比我们更加恶心。你是如此,那些生活在地面上的血族也是如此。” 娜娜银鞭朝伽什一指,数十柄影刃朝他刺去,伽什“啊”了一声,面前忽然升起一面骨墙,骨墙中镶嵌着怨灵面孔,张大嘴巴,吐出绿色的火焰,瞬间将那些影刃抵消。 他说道:“你看,娜娜.克里斯蒂娜,你实在太不懂礼貌了,我们正忙着举行仪式,满足飞雷小姐心底的愿望,让她的妹妹加入我们诺菲勒的家庭。你前来打岔,真是无礼至极!” 飞雷喃喃说道:“放开天雅,我....我从没向你们提起这种愿望。”她精神萎靡,似乎被伽什催眠了。 我用灵异感知对娜娜说:“速战速决!我对付劳勃,你解救两人。” 她“嗯”了一声,我瞬间出现在伽什.劳勃背后,令手掌锋锐,斩向劳勃脑袋,同时,娜娜急跃而起,紫盾中涌出黑影巨手。朝天雅身上抓去。 就在我即将得手的刹那,我感到背后剧痛,有某个人用锐物刺穿了我的腹部。我急忙朝前翻滚。接连躲开无数致命的猛攻。 我见到密密麻麻的诺菲勒一个接一个在山洞中现形。 娜娜小姐也颇为狼狈,回到我身边。她喊道:“这里至少有上百个诺菲勒,他们之前隐形躲起来了。” 伽什.劳勃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他抽泣着说:“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吧,我几百年来不断累积制造的孩子。他们没法像正常血族那样隐藏在凡人之中,只能如此凄凉的行走在地下。” 那些诺菲勒凄凉的哀嚎起来,像一群可怜却又嫉恨的饿狼。 伽什.劳勃又说:“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聚在这里,让那些凡人互相残杀。将其中一个被选中的凡人转化为诺菲勒,当做献给阿布希米亚德的供奉。让美丽变得丑陋,让幸福变为不幸,每一个被转化的诺菲勒都会得到净化,他们会意识到自己昔日的无情与傲慢,心甘情愿的留在这地下世界中。今年,我们选中了天雅,她有着一位诺菲勒亲戚,这样的对比和转变,意义尤为重大。” 诺菲勒们又发出嘶嘶的吼叫声。我怀疑他们是否还能明辨是非。他们身前的人是残害他们的罪魁祸首,他们怎能容忍这不共戴天之仇?还是说,当他们转化为诺菲勒的时候。心灵也受到扭曲了? 也许这正是伽什的催眠术,借助血之羁绊,他牢牢控制住了这些诺菲勒的心神。 娜娜怒道:“如果你们继续拦着我,别怪我手下不容情,你们全都是违法诞生的,我有权把你们,连同你们的主人,一起送入地狱。” 诺菲勒们狂吼起来,纷纷进入隐形。朝娜娜飞奔过来,娜娜的灵异感知无法察觉他们的形迹。长鞭一扫,数道银光扩散出去。击中数人,令他们受到重创。但由于盲目,大部分的攻击都被躲开了。 几个血族扑入她的防御圈,张牙舞爪的朝她冲来。 我慌忙吐出乙炔火焰,那些诺菲勒最畏惧强光,一时心生惶恐,犹豫不决,被火焰卷住,立时被烧得乱窜,娜娜松了口气,说:“我这辈子最怕和诺菲勒打交道了,他们长得可怕至极,攻击手段又阴险的要命。” 我朝周围紧张的张望,没看见半点敌人的影子,但我知道,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悄悄的,慢慢的挪动,朝我们缓缓靠近。他们的神出鬼没生成隐形力场,互相重叠在一块儿,反而令他们变得更加难以侦测。 我对娜娜说:“我得集中精神,探查他们的动向,我会把我见到的一切传送给你,你来抵挡他们。” 娜娜有些困惑,她说:“你慢点说,我一下子有些....闹不明白。” 我无暇详细解释了。 我睁开我独有的真实之眼,通过观测环境中的光子与波动,刹那间,我见到了那些狰狞凶残的诺菲勒,他们已经很近了,再朝前两步,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我和娜娜。我将这信息素发送出去,直接干涉娜娜的思维讯息,令她见到了我眼中的景象。 娜娜啊了一声,露出微笑,说:“面具,真有趣,我和你心灵相通啦。”她转动长鞭,以左脚为圆心,身躯曼妙的转了个圈,如同美轮美奂的舞蹈。长鞭如月光般温柔散开,却又如毒蛇般无情而残忍,那些诺菲勒霎时被银光击中,银光从一个诺菲勒蔓延到另一个身上,游行过后,留下太阳灼烧般的伤疤,诺菲勒们叫的震天响,惊恐之中,他们抱头鼠窜。 我奇道:“你不杀了他们?” 娜娜摇了摇头,说:“唯有伽什.劳勃是不可原谅的。我们不能与如此多的诺菲勒为敌。” 判断的真是准确,周围如此多的诺菲勒,其中有不少甚至是数百年的年长血族,如果他们一拥而上,娜娜绝对抵挡不住。唯有将恐惧传播出去,令他们心生犹疑,不要激怒他们,伽什.劳勃,这操纵他们心生的恶徒,只要将他杀死,这些诺菲勒也将清醒。 伽什.劳勃后退几步,来到天雅身旁,他笑着说:“不要再遮遮掩掩啦,我的孩子们,神出鬼没似乎对他们没用,像其余血族那样真刀真枪的战斗吧。” 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上了天雅的脖子,开始吸她的鲜血。 震怒之下,飞雷骤然破除了催眠。她怒道:“不!放开她!放开!” 伽什.劳勃丝毫不理睬她,而是继续专注的吸血。天雅渐渐消瘦,脸色发青,鲜血正在飞速流逝。 那些诺菲勒虽然心存惊惧,但依旧朝我们扑了过来,即使不使用神出鬼没,他们的速度飞快,动作诡异,令人难以捉摸。娜娜使出暗影护盾,释放出紫盾的暗影手,用银光、光剑与影刃将敌人击退,但即使如此,形势也极为危急。 我刹那间出现在伽什身后,想要斩断他的脑袋,谁知伽什抱住天雅,往前一钻,躲开了我的挥砍,他手指抖动。身后出现诡异的迷雾,与我的皮肤一碰,当即泛起脓肿。我莽撞的冲了一会儿。刹那间就被这致命的病毒感染,我急忙坐倒在地,费尽心思,消除这该死的病毒。 天雅身子痉挛了一下,我感到她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微弱,她已经濒临死亡了。 伽什松开嘴,笑道:“接下来,我得找个地方,替她输血啦。飞雷,如若不然。她马上就会死去。” 飞雷目呲如狂,她呀呀喊了两声。霎时放声尖叫起来。声音宛若悲歌,直钻入脑中,扰乱思绪,令人几欲发疯。 那是失恋之歌。 伽什.劳勃捂住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喊道:“你在耍什么花样?你就这样放任你的妹妹死亡吗?” 在场所有血族都被歌声侵入脑中,一时停止了动作,抵御这可怕的诅咒,他们虽不至于由此而癫狂,但依旧被歌声困扰,痛苦不堪。 飞雷一边嘶吼,一边挣脱了束缚,踉踉跄跄的朝伽什.劳勃跑来。伽什.劳勃爬起身,想要阻拦她,但我见到从飞雷身后钻出来一个漂浮的小小肉球,肉球伸出触手,瞬间缠住了伽什.劳勃。 伽什挣扎着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去.他.妈.的,力道真大!” 歌声依旧在洞穴中回荡,但那并非由飞雷发出,而是那个肉球在低吟。它逐渐膨胀,露出一张娇嫩的小嘴,随着它不断胀大,这样的嘴巴一张张连绵出现,很快就遍布了肉球的表面。 它的半径很快就达到了三十米,密密麻麻的小嘴在肉球表层低呼清唱,那致命的诅咒形成了合唱,效力叠加起来,很快连血族强韧的心灵都抵御不住了。 这就是失恋之歌的原型吗?一个耸人听闻的召唤怪物,一个发出万千低语的混沌之球? 诺菲勒们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他们撕咬同伴的喉咙,扯断手臂,挖出眼睛,或者干脆刺穿自己的心脏,英勇的自我了断。娜娜小姐也陷入癫狂,兵刃狂舞,不知疲倦的屠戮着周围的一切。 我担惊受怕,严阵以待,想要抵御这诅咒之歌的侵袭,但不知为何,我丝毫没受到影响。 我隐约觉得,这是我听过的最凄婉而美妙的音乐了,如果天堂中有专门歌颂上帝的合唱团,她们的演奏,未必能与这歌曲相提并论。 我朝娜娜跑了过去,她望着我,眼神凶残,一鞭抽向我的头顶,我使出风暴静滞,令她攻击缓慢,瞬间来到她面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将我们两人的思绪联系在一块儿,顷刻间令她冷静了下来。 她愣了很久很久,出神的说:“好美的歌声。”她为此流下泪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忽然,她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我吓得魂不附体,想要逃跑,可不敢挪开脑袋,不然她被歌声蛊惑,又得发狂杀我,只能喊道:“娜娜小姐饶命!” 她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姐姐的。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一辈子的秘密。” 在那诡异的低语魔球发出的歌声中,我和娜娜拥在一块儿,心神不宁,望着远处的飞雷。 她不再是诺菲勒了,而是呈现出一位年幼少女的面貌,她正抱着天雅,泣不成声。 注释: 神出鬼没:千面之人——神出鬼没可以扰乱人心,令他产生幻觉,将周围的人看成怪物,同时生出厮杀之心。 神出鬼没:恐惧脓疮——神出鬼没将诺菲勒的丑恶之心散播,若是人心失去一切希望,他将疯狂的毁灭自己的容貌,以丑陋的外表死亡。 神出鬼没:低语之球——这是诺菲勒族系最强大的诅咒魔物,连地狱魔王都会惊惧的神祗,唯有一位诺菲勒在抛却一切嫉妒与憎恶,懂得牺牲与关爱之时才能召唤出来,它有无数的嘴巴,每一张嘴巴都会发出令人发疯的诅咒之歌。那曾经是由末卡维谱曲,由阿布希米亚德演唱的疯狂之歌。(未完待续) 三十五 阿布希米亚德之魂 伽什.劳勃死了。 在那恐怖的魔物触.手束缚下,鲜血从他的五官不住流下,过了一会儿,他化作了灰烬,仅仅留下了衣物。像他如此强大的血族,也难以抵御这吟唱的魔物。 娜娜小声问:“那是什么怪东西?是它杀死了这儿所有的人吗?” 我说:“不要惹怒它,它现在对我们没有恶意。” 娜娜又问:“你怎么抵御它的?为什么你没事?” 我又该如何解释呢?它发出屠戮一切的音乐,但对我而言,却仿佛最美妙的曲子。通过简单的转换,我的大脑过滤了音乐中蕴含的魔力,让这无可阻挡的魔咒变得无害了,我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突然,我听见末卡维在我的脑海中疯狂的大笑,声音充满喜悦,像是中了彩票的乞丐,他喊道:“噢,我全能的疯狂,我无所不知的预感,哦,我怎么能想到,我怎么能想到?” 我被一阵毫无由来的惊恐震慑,末卡维突兀的狂喜预示着什么? 我问:“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那是低语魔球,在地球诞生初期便存在的可怕古神。和库帕拉一样,我亲爱的面具。由于无人知晓的缘故,它也消失了,但...真是奇妙的偶然,它居然会出现在这儿。” 我凝视着眼前的魔物,它是地球最初的神?与库帕拉相比,它显得如此渺小,毫不起眼。但我毫不怀疑它体内蕴含的魔力,它能浑不费力的杀死上百个血族,连古代血族伽什都如同面对海啸的脆弱的落叶。 末卡维说:“它只有这么大,是因为它觉得只需要展现出这样的规模,只要它愿意。它能够上千万倍的扩散,直至占据整块美洲大陆。当然,当彼时到来的一刻。它的声音将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弱小的人类和血族都将无法幸存。” 我惊恐的问:“飞雷体内。怎么会存在这样的怪物?” 末卡维说:“飞雷,哈哈,你真以为她是飞雷?灵魂的转世是一件奇妙之事。她并不是飞雷,也不是玛利亚,命中注定,她会变成诺菲勒的血族,而通过另外的方式,她会取回她的美貌。她是阿布希米亚德。我亲爱的面具,低语魔球寄宿在她的体内。” 我失声喊道:“阿布希米亚德?她是洪水先民?” 娜娜奇怪的问:“谁是阿布希米亚德?飞雷吗?” 末卡维笑道:“在你向这位娜娜小姐解释之前,走上前去,来到低语魔球面前,聆听它的低语吧,面具,它发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在为你而歌唱。” 我大惑不解,但遵从了末卡维的指示,我拉住娜娜的手。维护住她的精神,两人一步步走向那庞大的魔物,当我触碰到它的刹那。它迅速的缩小,化作了一颗小小的肉瘤,动了动仅存的嘴巴,似乎在向我道别,随后它消失不见了。 它消失时,我感到莫大的悲伤与愧疚,我哭泣不止,心脏充斥着无法描述的负罪感。我跪倒在地上,耳畔依旧回响着它那美若天籁的歌声。 末卡维说:“振作起来吧。面具,去看看我的姐妹现在的模样吧。” 声音消失。已经无法为害,我走到飞雷身边。看着这年幼的女血族,她就像年轻了四、五岁的天雅,天真可爱,容貌美丽。她说:“我的妹妹,不,我的妹妹?天雅她快死了....” 娜娜说:“还来得及,现在把她转化为血族的话....”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莫名间,我似乎知道了事情的走向,我说:“没错,飞雷,转化她吧,让她和你一样成为血族。” 飞雷哭泣道:“可她会变得和我一样丑陋,天雅她决不能遭受和我一样的命运!绝不!”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现状,她依旧以为自己的容貌丑陋无比。 娜娜想要说话,但我急忙阻止了她,我说:“飞雷,你想要永远失去天雅吗?还是想要她永远憎恨你?你应该知道其中的轻重吧。” 飞雷咬咬牙,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在了天雅的嘴边。 她开始贪婪的吸血起来。 由于低语魔球离开了她的躯体,飞雷非常虚弱,她体内的魔血本已难以为继,自己也在生死间挣扎,而天雅疯狂的吸血,在转眼间,飞雷自己也濒临死亡。两姐妹站在了死亡的天平上,两者无法共存,只能以一人的性命,换取另一个人的重生。 阿布希米亚德的重生。 飞雷流尽了鲜血,直至死亡前的一刻,她始终没有抗拒天雅,她动情的望着天雅,身躯缓缓焚烧,化作了灰烬。 娜娜惊呼一声,想要施救,但她的死亡如此迅速,她吃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飞雷从世间消失了。 而天雅平静的躺着,脸色恢复了活力,她的容颜起了变化,变得比原先更美丽,那是与众不同的美,虽然静止,但却又如凝固的乌云般,充满着惊人的动感与疯狂的魅力。我无法用笔墨形容她,就像我无法用恰当的言辞赞美阿加斯城堡的观星者一样。她的美丽充满着魄力与张狂,而观星者则用精致与娴静取胜。 她闭着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落在地上,发出震撼人心的乐声。 娜娜由衷的说:“她...她可真美,比姐姐.....还要....” 末卡维笑道:“她的眼泪会将整座城堡化作她的巢穴,我建议你快些离开,如果迟了一步,你们很快就会和她一起被关在这儿啦。她也许会沉睡几年,直至她恢复大半的魔力。在此期间,这座城堡将成为禁地,最可怕的幽灵将成为阿布希米亚德的卫士。” 我摸不着头脑,但相信了他的话,一把抱起娜娜,撒腿朝外冲去。 当我路过伽什.劳勃尸体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的手机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娜娜用银鞭一卷,将手机取回,不多时,我们冲出了城堡,越过了湖面的石桥,一回头,发现那座城堡呈现出极端诡异的模样。 它像是被低语魔球附体了一般,无数张嘴在城墙上开启,无时无刻不在呢喃。我隐约感觉到周围空间在扭曲,某种与世隔绝的力场朝外扩张,将城堡彻底保护起来。 娜娜不安的摸着秀发,问道:“伟大睿智的面具法师,你能至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给你解释?我自己还糊里糊涂,被人蒙在鼓里呢。” 我开启手机,发出定位信号,随后将娜娜放在了地上,娜娜十分疲倦,慵懒的趴在雪地中,双眸望着我,说:“你欠我许多解释呢。” “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娜娜笑了起来,摇头道:“那我就缠着你,直到你弄清楚这些事情为止。”她顿了顿,又说:“我从小就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无论事情有多么尴尬,多么隐秘,我都会想法一探究竟。” 我遮遮掩掩,言语含糊,想尽办法东拉西扯,但娜娜绝不是笨蛋,寻常的借口根本没法蒙混过关,她说:“如果你不告诉我,那事情就非常有趣了,因为神秘感,我对你非常感兴趣,也许我会考虑把你从姐姐身边要过来。” 我震惊之下,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我怒道:“你.....你怎么如此恶毒?” 如果她这么做,缇丰首先将会对我发火,而且绝非以往那般的玩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狂怒,这么一来,我的小命将危在旦夕。 娜娜哈哈笑了起来,说:“我这是为了姐姐着想,我不能让一个满身谜团的人接近她,我得好好看着你,直到我确认你没有任何危险为止。” 我死命抓着头发,叹气说:“小姐,天快亮了,我会趁着你入眠的时候,好好想想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但在此之前,让我先打个电话给缇丰,确认她的平安无事。” 她点点头,仰望着天空,说:“姐姐她....她总有办法的,有许多时候,我也没法看透姐姐,她比我更加聪明,能够预见到危险。也许我们无需为她担心,她总有办法化险为夷的。” 电话拨通,我急忙喊道:“缇丰!缇丰!是我,我是面具!” 她啊了一声,笑道:“面具,你们完成使命了吗?” 我急忙大叫道:“这是个圈套,伽什.劳勃想要杀死我与娜娜小姐!我们好不容易才脱身。他和乔凡尼是一伙儿的,乔凡尼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他想要杀死你!” 缇丰瞬间变得异常紧张,她说:“什么?你确定吗?” 我连连点头,说:“我十分确定。” 缇丰犹豫许久,说:“可我现在.....已经快抵达乔凡尼的秘密藏身地了。他许诺要给我保护,直到我所有的属下完成使命,回到我身边为止。” 娜娜惊呼道:“姐姐!快跑!” 缇丰突然惨叫了一声,她恨恨说道:“你是....你是乔凡尼的管家?你们果然....” 那管家冷笑道:“乔凡尼先生嘱咐我在抵达城堡之后再动手,可你的手下太碍事了,桑吉特.缇丰,如果你要怨恨,就恨你的手下多管闲事吧。” 手机中断,就此悄无声息。我和娜娜惊恐的对望了一眼。娜娜急忙道:“飞行器怎么还不来?”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引擎的呼啸,飞行器在我们上空盘旋,片刻之后,停在了我们身边。(未完待续) 三十六 第二血族城的祸端 飞行器上,娜娜仍然如以往那样,站在竖立的棺材里,但这一次她没法说话了,在饮血之后,她需要整整一个上午恰当的休息。 我为缇丰担忧,然而却一筹莫展,她为什么会如此轻信的孤身前往乔凡尼的藏身处?莫非她真的被温霍斯特逼到绝境了吗?我所认识的缇丰绝不是这样的人。 渐渐的,我将思绪转移到之前在索多姆城堡发生的那一切,末卡维答应给我解释,但他人呢?我不相信如他这般疯狂之人的承诺,但我自己是无法推想出所有谜团的前因后果的。 末卡维说:“事实上,你可以,但你只不过不愿那么做罢了。” 我被吓得从椅子上滚到了地下,勉强回到座位,我问:“那么,告诉我吧,白面具,别在让我独自胡思乱想啦。” 末卡维说:“这又是一个相当古老的故事,它要追溯到大洪水之后,在第二座血族之城中发生的一切。 诺菲勒族系的元祖——阿布希米亚德,天生能够控制世界上一切的音波,她的声音能令人迷醉,也能令人憎恶,能让人体会到世间的种种善意,也能让人在无尽的噩梦中惶惶无终。与她的声音相比,她的美貌丝毫不逊色。在当时的世界上,她是三位最美丽的女性之一,她们分别是:阿布希米亚德、阿丽科尔,以及我们共同的长辈——美人吉拉。 我们擅自创造了实力逆天的亚克.墨慈,将耶和华灭绝血族的计划彻底瓦解。但这一举动,引起了我们的三位长辈——伊诺、吉拉以及伊拉德——严厉的指责,而亚克.墨慈的失踪更是令他们勃然大怒。他们在该隐面前指控我们,声称我们犯下了罪行。 我们的这三位长辈,每一个都异常强大。在大脑的构造与灵魂的强度上,他们与我们相比毫不逊色。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为我们的创造者。拥有任意控制我们行动的无上权利,这是远古血族特有的契约。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紧张,我们心中,认为我们的父辈冷酷无情,随时可能将我们永远囚禁起来,这一念头不可动摇的在我们脑中扎根散叶,就在这时,发生了一场悲剧,这个悲剧。成了血族王国崩溃的导火索。 阿布希米亚德出于嫉妒,杀死了美人吉拉。” 我觉得有些滑稽,问:“嫉妒?嫉妒什么?她长得漂亮吗?” 末卡维笑道:“很有可能,这些女人的脑袋瓜,疯狂的念头可不少。但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在于争风吃醋,她们同时爱上了一个人,每一个都在争夺他的爱意,那个人至始至终,没有吐露他的选择。这引起了两位令星月失色的美人儿之间的大争吵。吉拉虽然也拥有可怕的力量,但与身经百战的阿布希米亚德相比,她缺乏真正运用这力量的才能。而她也没料到阿布会对她动手,于是她死在了阿布希米亚德的手上。” 我想要大笑,但笑声跑到嗓子眼儿,顿时就哑了火。一股悲凉的心情将我困住,让我陷入绝境,突然之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但末卡维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讲述,他说:“她们爱上的人,就是我们共同的祖先。能够主宰任何血族命运的神,该隐。” 这场悲剧是在很久以后才被暴露出来的。在当时。美人吉拉从城里失踪,即使号称知晓一切的羲太也无法查清事情的真相。而亚克.墨慈失踪的消息也令人惊慌。在猜疑与不安中。除了陷入痴狂的阿丽科尔之外,我们十二位兄弟姐妹达成了协议,先下手为强,杀死剩余的两位创造者。 我们用阴谋与欺骗杀死了伊诺和伊拉德,作为同谋,我们共同吞噬了他们的灵魂——每个人同时从他们的血管中吸血,直至他们的灵魂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为止。 当我们完成了罪行之后,该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他宣判了我们的罪名,并严厉惩罚了这场谋杀的始作俑者——阿布希米亚德,他从阿布身上剥夺了一件东西,一件对阿布来说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问:“那是什么?她的美貌吗?” “不,该隐并不会如此残忍,不过他的无意之举,却将阿布推往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剥夺了自己对阿布的爱意。他宣称自己永远憎恨阿布希米亚德,直至她明白牺牲与善意的真谛。随后,他将我们驱逐出了第二座血族城市,从此以后,那座城市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该隐的话,对于所有血族而言,都是不可违逆的旨意,是真理,是宇宙的定律。阿布顷刻间意识到,尽管自己对该隐的爱是如此执着,可该隐永远不会爱她了,这份绝望让她残酷的惩罚了自己。她冲动的对自己施加了一个无法逆转的诅咒,她恳求上帝,让她变得丑陋至极,并将这一诅咒延续到所有诺菲勒血族头上。 上帝满足了她的要求,美丽的阿布希米亚德沦落为丑陋的诺菲勒血族。她也因此濒临疯狂,而这一切,几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过了很久,她求助于我,希望我能解除该隐的宣判,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还算对这丑恶的疯子有些同情心的血亲。而我,哈哈哈,我是个天才,一个连羲太都无法与我相提并论的天才。” 我抓着头发,对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感到心慌意乱,我问:“你帮了她?这一切又是你一手造成的灾难?” 末卡维狂笑了几声,说:“上帝令我们每个人都陷入了癔病之中,梵卓与拉森魃沉迷于权利,互相斗争与残杀;哈奇姆在不断的杀戮中丧失了人性,成为了无可匹敌的野兽;布鲁赫叛逆而暴躁,居然想要挑战该隐与莉莉丝的权威,最终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睿摩尔想要守护自己收获的知识,他变得锢蔽自封。终于把自己关在了无人知晓之地,连他自己都出不来了;阿布为爱情疯狂;阿丽科尔为爱情痴迷;斯密茨被库帕拉的阴影所逼迫,在恐惧中东躲西藏;羲太则自诩看破了灵魂的奥秘。一门心思的研究起宏大的宇宙真理...... 除了我,因为我本就疯狂。上帝没法让我再多出一些癔病,所以我幸存了下来,而他们所有人都自食恶果,被耶和华玩弄在股掌之间....没错,是我帮了阿布。” 我问:“你做了什么?” 末卡维说:“我经常做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但在千年之后,却发现此举英明无比,简直未卜先知。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我对阿布说:‘如果你得到该隐的赦免,你就能逆转上帝的诅咒,你能恢复美貌,再去争取该隐的爱。’ 阿布说:‘但如何得到该隐的赦免呢?我根本没法找到他。’ 我说:‘就像该隐所说的,你必须真正理解牺牲与善意,但可惜的是,自从你诞生以来,你的心就被独占该隐的执念所占据,容不下任何理智与慈悲,嫉妒心让你发疯。让你的美貌沦为荒芜。’ 她问:‘那么,我该如何真正理解牺牲与善意呢?’ 哈,她这白痴问题。她居然问我,以残忍与不知所谓而著称的疯神末卡维,何谓牺牲与善意? 于是我为她谱写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失恋之歌》,在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么徒劳之事,但我仅仅意识到我应该这么做,于是我就做了。 她学会了这首曲子,为了该隐而歌唱。她的歌声是如此凄美,任何听闻此曲之人。都将陷入致死的疯狂之中。在她将这首歌唱了千万遍之后,她从混沌之中复活了可怕的古神——呓语魔球。马斯奎托斯。 马斯奎托斯寄生在她身上,以这首歌曲为食粮,重新找回自己无尽的力量。但这个古神比库帕拉还要愚蠢十万倍,它仅仅喜欢听带有魔力的曲子,几乎没有任何自主的意识。它迷恋阿布希米亚德的声音,于是再也没法与她分开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绝望的阿布希米亚德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彻底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呓语魔球马斯奎托斯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我这首无以伦比的曲子上,开始寻找阿布希米亚德的转世之人。 阿布希米亚德的灵魂分裂成了两半,一人成了玛利亚,一人成了天雅,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又是命中注定要融合在一起的人,也许这又是我的《失恋之歌》杰出的效果吧。她们本为一体,因此互相之间有着无以伦比的宽容与感情。 命运是无法逃避的,《失恋之歌》再度找到了她们,令玛利亚成为了血族飞雷,通过分离、追寻、牺牲与救赎,阿布希米亚德懂得了那些美德,当她重新复生之时,她解除了该隐心中的仇恨,她也不再被上帝的诅咒所困扰了。她现在躺在索多姆城堡的地下,静候醒来的那一天早日降临。” 这就是末卡维故事的结局了吗? 我惊叹道:“末卡维,如果这一切都是你在无意中促成的,你一定如耶和华一样,看穿了大千世界的因果,能够操纵命运的转轮了吧。” 末卡维说:“不,我唯一知晓的真理,唯有混沌。我不想知道一切,我仅仅在迷茫中接近我所追寻之事。” 我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那为什么.....那呓语魔球所吟唱的《失恋之歌》,在我听来,会如此优美动听呢?” 末卡维神秘、阴险而又可怕的笑声渐渐在我脑中消逝,他说:“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猜不到答案呢?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爱的面具,现在可总算找到答案了。但在此刻,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我伟大的.....” 他说出了两个字,但那两个字顷刻间被我遗忘。他识趣的终止了与我的对话,于是我心满意足的保住了自己那可贵的无知。(未完待续) 三十七 抽丝剥茧就事论事 我们回到纽约时,天空下着大雨,乌云在头顶盘旋,让白昼有如黑夜。 娜娜迫不及待的赶回缇丰的藏身处,她早就不在那儿了,但也许会留下一些线索。她居住在宾馆的顶层豪华房间内,当我们赶到时,发现整座宾馆的顶层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我检查了一片狼藉的现场,魔法的征兆十分明显,我说:“是温霍斯特的魔法造成的破坏。” 娜娜愤怒的说:“纽约的亲王太无能了,他怎能任由温霍斯特这样胡来?” “更奇怪的是,温霍斯特怎能如此精准的掌握缇丰所在的位置呢?挚友先生监控着整座宾馆的网络,一旦发现有人刺探情报,他立即就能知道。” 娜娜沉思片刻,拨通了挚友先生的手机,问道:“张千峰先生,你....没和姐姐在一块儿?” 挚友先生惶恐的说:“缇丰阁下让我外出办点事,等我返回,宾馆已经被人烧了。” 娜娜强忍怒气,问:“让你去做什么?” “她让我去巴尔地摩的拍卖会上买一幅埃舍尔的画。” 娜娜忍不住怒喊道:“姐姐怎么会如此大意?在最危险的时候,派她的电脑专家去拍卖一幅画?” 挚友先生又说:“我也有此疑问,但她并没有回答。我一直在盯着宾馆的安全网络,没有人试图定位缇丰所在,温霍斯特从一开始就知道....” 娜娜在那一瞬间想要砸碎手机,但她硬生生忍住,说道:“虽然希望渺茫,你能帮忙找到姐姐的位置吗?” 挚友先生说:“我可以定位她最后一通电话发生时的坐标,她的车行驶在穆塔林荫大道上,从方向判断。她应该是驶出纽约,但不知她具体将要前往哪里。” 娜娜叹了口气,挂断了手机。立即对我说:“你认为张千峰可疑吗?” 我立即一口咬定说:“非常可疑,我上次在缇丰洗澡的时候在门口站岗。发现挚友先生在门外探头探脑,我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她在我脑门上轻轻一敲,忍住笑意,气恼的说:“姐姐洗澡的时候,你站在门外做什么,分明是你在偷.窥吧!” 我怒道:“我还要偷.窥?我....”正想胡乱吹嘘,但事态紧急,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查看现场,说:“这儿....有许多血族的鲜血,造成如此大的骚动,纽约的亲王没理由不到场,可是....” 娜娜一听,立即登录血族的网络,搜索消息,不久之后,她惊呼一声,喊道:“纽约的亲王也在这场骚乱中丧身了。在半天之前,他被人袭击,死在了蕾丝夜总会里。” 可以想象缇丰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绝望。敌人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所有强援一个个被杀死,缇丰迫于无奈,只能向乔凡尼求助,却不知此人正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我正在思考该如何定位缇丰的位置,挚友先生忽然打来了电话,他说:“面具,娜娜小姐,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 我冷笑道:“还用得着怀疑?你洗干净菊.花等着吧....” 他根本不理睬我。继续说:“但我能告诉你们缇丰阁下最后所在的位置。她待在伊斯特奴宾馆,用的是假冒的身份。但那座旅馆也险些被温霍斯特袭击了,缇丰在他们赶到之前联系上了乔凡尼。前往了乔凡尼安排的藏身地。” 娜娜说:“是跟踪法术!” 我说:“你太低估缇丰了,娜娜小姐,她绝不会任由别人对自己施展跟踪术而毫无办法。但现在已无需追查其中缘由,我们这就动身前往伊斯特奴吧。” 伊斯特奴宾馆的房间内一片凌乱,温霍斯特的人在这儿翻箱倒柜,装腔作势的搜寻了一番。随后空手而回。屋外大雨淅淅沥沥,阴云千里,天地惨淡,娜娜本来正在强忍着睡意,此刻身心疲倦,一跤摔在沙发上。 她捂住嘴,流下泪水,轻声道:“姐姐....我可怜的姐姐,我不该这样离开你。” 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抬头仰望天花板,沉默许久,说:“你印象中的缇丰,是个怎么样的人?” 娜娜犹豫着说:“她很强大,也很聪明,至少比我聪明得多,她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我从来没法想象她会....她会被人追击到这样的地步。” 我说:“你还记得在将近两年前,我们在布拉索夫与拉森魃的摄政王遭遇的事吗?” 娜娜苦笑着说:“你非要提起这段伤心事吗?” “如果缇丰正如你想象中那样聪明而镇定,她为什么偏偏会选择前往萨巴特的老巢,非但在那儿被人埋伏,还被蒙塔诺夺走了呑世蛇卵呢?” 她说:“她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恶魔城的事....” “不,如果其中没有重大缘由,她绝不会如此乱来。请容我猜测,我认为她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她早就和蒙塔诺有过联系,她知道蒙塔诺会保护她,所以才如此毫无顾忌。” 娜娜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蒙塔诺....会保护她?没错,他的影子确实一路护送我们出了布拉索夫,可....” 我又说:“至于温霍斯特.....温霍斯特,你觉得....为什么温霍斯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缇丰王子,发动难以防范的袭击呢?而缇丰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娜娜冷静的想了想,大声道:“温霍斯特是....是姐姐的人?” 我笑了起来,说:“一开始,他潜伏在格伦德尔的阵营之中,为格伦德尔献计献策,让他冒险在下洋攻击缇丰,暗杀凯恩长老,并将格伦德尔一步步逼向绝路。随后,他顺理成章的以复仇者的身份投奔了乔凡尼,如此一来,他追杀缇丰,就再自然不过了。” 娜娜问:“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说:“一种伪装,一种孤立无援的伪装。缇丰自愿让所有同伴离开她身边,制造了某种令人信服的假象。她适时向乔凡尼发出求救,希望前往乔凡尼无人知晓的巢穴。而乔凡尼呢?他也有此打算,他虽然有意杀死缇丰,但不可公开处决,缇丰前往他的住所之后,他可以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囚禁起来,没人能指责他过河拆桥,因为没人知道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娜娜嗖地一声站起来,颓倦之色一扫而空,她来回踱步,喊道:“可姐姐...身在敌人的巢穴,又该如何...如何应付?她绝不是乔凡尼的对手。” 我说:“蒙塔诺。” 娜娜惊讶的望着我,问:“蒙塔诺?可怎么....” “我曾经在下洋被蒙塔诺追杀过,娜娜小姐,那时的恐惧,我至今难忘。他可以制造一个强大的影子杀手,寄生在某人的影子中,也许在布拉索夫,他在缇丰身上也建立了这样的契约,或者类似的奇妙法术。一旦时机来临,他和缇丰可以联合起来,对付乔凡尼。” 娜娜急切的拉住我的手,问:“可是姐姐...她已经失去了呑世蛇卵,面对的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血族:乔凡尼,就算蒙塔诺亲自到来,那也未必能....” 她话没说完,顿时自己就喊道:“姐姐她隐瞒了实力!她是故意让乔凡尼认为她毫无抵抗之力的。” 我说:“她刻意四处宣扬自己的软弱,但我认为实情恰恰相反,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敌在明,她在暗,她有着无数未知的杀手锏,而乔凡尼对此并无知觉,如果她偷袭得手,即使乔凡尼也会吃尽苦头的。” 娜娜沉默许久,说:“但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如果我们猜错了....” “我们现在就赶过去,静观其变。” 娜娜啊了一声,震惊的说:“你知道她在哪儿了?你找到乔凡尼躲藏的地方了?”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模样古怪的手环,上面刻有“v.k”的字样,它代表着血族王国,是乔凡尼赠送给缇丰的礼物。缇丰是故意将它留在这儿的吗?还是在忙乱中遗失的?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这玩意儿? 我说:“也许乔凡尼就是通过这玩意儿与缇丰联系的。” 娜娜皱着眉头,说:“也许这个手环可以监视姐姐的动向?” 我摇头道:“乔凡尼并不会那么做,如果真是如此,一旦被缇丰察觉,那他的敌意就会暴露。但这玩意儿却可以当做一个声音的通道,它上面残存着魔法,顺着这些魔法的残余,我能够找到他的老巢。” 娜娜一下子抱紧了我,热情的亲吻我的额头,笑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现在就走吧!” 我说:“你无需前往,娜娜小姐,我一人赶去。我可以在瞬间传送到那边的某个隐秘之处,但我没有把握带着你一同前往。” 娜娜露出微笑,搂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畔轻声说:“带着我,你知道甩不掉我的,面具。我也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我悚然惊惧,颤声道:“可一旦在传送的过程中失败,你到时可能会缺胳膊断腿呀,我的大小姐。” 她说:“如果死,我们死在一块儿,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你呢?面具。” 她可真会开玩笑,以我神乎其技的微粒操纵技术,我们怎么会死? 我抱着她,展开遥视之眼,将我们两人分解,聚集,出现在了远方。(未完待续) 三十八 莉莉丝的三个女儿 我从未进行过如此远距离的传送,这可真是消耗生命,我闷声不响的趴在地上,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血管爆裂而死。我不得不分离出意识,缓缓令我的身体恢复原状。 娜娜瞧了瞧周围,这是一间典雅精致的小房屋,房屋内空无一人,她问:“他们在哪儿?” 我说:“这房间里没有侦测魔法,但屋外可就不一定了。我可以释放出隐形的力场,我可以找到乔凡尼的踪迹,我们跟着他,也许就能找到缇丰。” 娜娜朝我看了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学会飞雷这招的?除了她之外,我再没见过其余血族能令他人隐形。” 我说:“只要理解其中的原理,这也没什么困难。这和操纵暗影一样,是一种扭曲光线和音波的把戏。” 她走上两步,紧紧依偎在我的胸口,我有些害怕,若是缇丰察觉到这几天来我和她之间的亲密举动,我离死仅一线之遥。我令我们两人隐形,推开门,我侦测乔凡尼的动向,找到了他移动的路线。 这是一间典型的城堡式住宅,但出于城堡主人的恶趣味,两旁的墙壁,房间的房门以及天花板的吊灯,都呈现出阴森恐怖的形状,我们站在墙边,不动声色,看着乔凡尼与两位气势不凡的手下从我们身旁走过,其中一位披头散发的壮汉说道:“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处决桑吉特.缇丰?” 乔凡尼笑着说:“你真是太没礼貌了,布凡诺夫,桑吉特.缇丰为我做了如此多的事,为什么要用‘处决’这个词呢?” 布凡诺夫说道:“是的,大人,我太无礼了。” 乔凡尼说:“我会为她重塑一具躯体。让她永远成为我的奴仆,这是重生,是转化。而非残忍的处决。” 娜娜用灵异感知说:“他....他打算对姐姐使用死灵法术。” 另一个手下是一位苍老干枯的女人,她戴着一副几乎将脸遮住的墨镜。但皮肤皱皱巴巴,就像是枯死的树皮,她说:“乔凡尼,你打算吸干这女人的血吗?” 乔凡尼笑道:“没错,我敬爱的伦敦女士。” 伦敦女士说:“那是噬魂,是亵渎的举止。” 乔凡尼说:“女士,管好你的嘴巴,记得是我收留了残破不堪的你。若非如此。卡玛利拉早就派人把你这行将就木的血族宰了。” 伦敦女士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乔凡尼又恢复了和颜悦色,他说:“我的噬魂与其余血族的野蛮行径不同,我通过吸血,充分品尝她的灵魂,随后将这灵魂释放出来,成为我忠心耿耿的手下,她的魔力微小,我并不需要这微不足道的力量。但她的才能,我却非常欣赏。” 他们从走廊上穿过。乔凡尼与那两个手下分离,独自来到地下室,对一堵墙施展了法术。我们瞬间被传送到了一座大墓穴中,周围站立着无穷无尽的雕塑,一排排望不到尽头,雕塑下刻着雕塑的名称与身份,这些雕像是特质的棺材,雕像里面,也许是被乔凡尼囚禁的灵魂。 乔凡尼推开一扇房门,我们跟了进去,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像是富家小姐的闺房,只见缇丰病怏怏的躺在一张大床上。她见到乔凡尼,愤怒的说:“你这个无.耻下.贱的王八蛋!滚开。滚远点!” 乔凡尼笑道:“你可真是不老实,缇丰!我曾经吸过你的血,可你依旧有办法违抗我的命令,甚至对我恶言相向。” 缇丰怒道:“我后悔不该听你的话,把我的同伴派出去送死,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乔凡尼道:“也许还活着,也许已经死了,但没关系,只要你从世界上消失,他们也没法成气候。” 缇丰惊恐的喊道:“你打算做什么?” 乔凡尼望着缇丰虚弱的面容,露出满意的微笑,他说:“你已经很虚弱啦,你的意志也已经濒临崩溃,我该着手最后的仪式啦,不要抵抗,缇丰,你知道这一过程,如果抵抗会很不好受。” 他张开嘴,咬上了缇丰的脖子,缇丰颤抖了一下,但却无法抵抗。 娜娜一阵冲动,想要偷袭乔凡尼,但我说:“再等等,乔凡尼还没有彻底放松。” 突然间,乔凡尼痛呼一声,踉跄的朝后退开,他喉咙发出哇哇啦啦的吼声,里面冒着黑色的物质,像是黑色的沸水。霎时,他的喉咙炸裂开来,伤口一直破裂到腹部,乔凡尼啊啊怒吼,身躯瓦解,但他身旁立即又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他,毫发无伤,愤怒的望着缇丰。 缇丰毫不吃惊,点头说:“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灵幻象吗?我听说死灵幻象制造的躯体至少在一天内无法动弹,可你却还灵活的很。” 乔凡尼望着自己原先躯体所在之处,一个朦胧的影子正从地上站起,他咬牙切齿,说:“拉森魃的暗影猎手,这是怎么回事?” 缇丰故作无知,她困惑的说:“奇怪,我的身体里,怎么会寄生着这样的怪物呢?难道蒙塔诺先生在夺走呑世蛇卵的时候,顺便在我伤口里寄放了这样的法术吗?他可真是个古怪的人呢。” 乔凡尼的呼吸渐渐平静,他说:“区区暗影猎手,就算现在的我,也能毫不费力的.....” 影子猎手忽然散开,化作一个庞大的传送门,从传送门中,蒙塔诺从中走了出来。 乔凡尼后退一步,说:“这是....这是....暗影世界!” 蒙塔诺说:“没错,乔凡尼,我偶尔会前往暗影世界旅行,而我的影子猎手,也是暗影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出入口。当缇丰小姐向我提出合作意向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有兑现的一天呢。” 乔凡尼怒吼一声,手指释放出十道绿色光芒,那正是怨灵释放出的毁灭之光,那些光芒如鞭子般旋转,凡事光芒所及之处,事物皆瞬间粉碎,就像卡帕多西亚释放出的光圈一样。 蒙塔诺说:“了不起。”他变化出暗影的空洞,那些毁灭光芒钻入空洞,瞬间消失不见,就像是钻入巢穴中冬眠的蛇一般。那些空洞在空中弥留了一会儿,陡然炸裂,剧烈的冲击波几乎将整个房间撕裂。我急忙硬化身躯,挡住了呼啸而来的冲击波。 我们被冲击波击飞到了墓地之中,蒙塔诺与乔凡尼互相对视,缇丰站在蒙塔诺背后,一扫先前不安的神色,面色镇定而从容。 乔凡尼呼呼喘息,他说:“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战胜我吗?蒙塔诺。我可是乔凡尼族系的创造者,堪比洪水先民的最伟大的血族。我还有数不清的....” 就在这时,影子猎手化作的传送门中又缓缓走出两人,其中一人身材矮小,容貌可爱漂亮,正是萨佛林;而另一人举止平静温柔,一双漆黑的双眼,正是我在亚舍神庙中遇上的黑暗之女,莱特莉丝。 乔凡尼慌张起来,说:“为什么....这两人也能进出暗影世界?” 蒙塔诺说:“当缇丰小姐将他们介绍给我时,我也大惑不解,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一个能进出暗影世界而不受无尽怨灵围攻的人。但不知为何,那些怨灵敬畏她们,就像畏惧着洪水先民或神祗一样。” 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缇丰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她体内的莉莉丝灵魂早已觉醒,她和萨佛林、莱特莉丝互相吸引,这三位黑暗之母的分身彼此之间亲密无间,莱特莉丝失踪之后,在无意之间找到了缇丰与萨佛林,她们悄悄结成了同盟,或者说,另两人心甘情愿的服从缇丰的命令。 有她们在身边守护,缇丰从一开始就可以高枕无忧,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乔凡尼的藏身处,将他一举消灭。 莱特莉丝说:“音图尔姐姐,这就是你要杀死的人吗?” 萨佛林笑道:“这老头看起来也不厉害,你为什么如此慎重?” 缇丰佯装恼怒的说:“说了多少次啦,不要叫我音图尔,我是桑吉特.缇丰,音图尔不过是我前世的名字罢了。还有,他是一位第四代的血族,与你们每个人相比,都不见得弱小。而且他有许许多多的伎俩,你们千万不能大意。” 乔凡尼发出咆哮,身上冒出骨头盔甲,那些盔甲上依附着强烈的怨气,死者凄凉的吼声与绝望的面容若隐若现。伴随着盔甲出现,他身旁陡然升起高耸的骨墙,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些骨墙足足有二十米高,骨墙上也满是地狱的亡灵,张牙舞爪,神态狰狞,朝我们发出嘶吼。骨墙喀喀作响,朝我们快速推进。 蒙塔诺笑了笑,在自己的身上划破伤口,从中流出来的血缠绕住他的身体,他变成了高大的黑影,双手抵住一面骨墙,无数暗影触手伸出,钻入骨墙缝隙之内,那骨墙晃动不休,表面出现裂缝。 萨佛林召唤出一道狂风,狂风席卷另一面骨墙,我见到风中夹杂着暴雨般的锋锐剑刃,斩向墙壁,顿时破开一道道宽阔的伤口。 莱特莉丝释放出黑暗物质,触碰到骨墙,骨墙瞬间停止了动作,上面的怨灵停止了号泣,像是被更深的怨气臣服,或是遇上了必须敬服的主人一般。 乔凡尼见状陷入了狂怒,他大吼一声,朝缇丰猛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三十九 乔凡尼灵魂的灭亡 当乔凡尼向缇丰发动攻击的刹那,缇丰罩上一件荆棘盔甲,手中变化出荆棘长剑,同时冲向乔凡尼。两人交换两招,乔凡尼手臂暴长,抓向缇丰,缇丰匆忙闪躲,但依旧被他的手掌触及。荆棘碎裂,长剑折断,她惊呼一声,单手在地上一撑,飞速远离敌人。 乔凡尼粗声喘气,说:“至少要宰了你,叛徒!” 缇丰说:“你居然还有脸面说我?”她手中再度出现一柄荆棘长剑,谨慎面对着敌人。 情势不利,乔凡尼打算拼命,他张开双臂,身上的怨灵铠甲刹那间炸裂开来,朝缇丰激射,缇丰左躲右闪,避开攻势,绕了个圈子,一剑朝乔凡尼刺下,乔凡尼挥舞手臂,抓向缇丰的长剑,手臂呈现幽冥绿色,他曾经用这招折断过缇丰的长剑,这次故技重施,依旧瞄准缇丰的武器。 但这一次,形势大不相同。 缇丰的长剑弹开了幽灵手掌,刺破了乔凡尼身上的幽冥护罩,乔凡尼痛苦的喊叫起来,密密麻麻的荆棘顷刻间刺遍他的全身。 缇丰挥动长剑,笑着说:“你以为这柄剑与我之前的剑一样吗?不,这是黑血禁锢,你难道辨认不出来?” 乔凡尼一咬牙,身躯再度瓦解,另一个乔凡尼出现在他身旁,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他脸色惨白,显然已到达极限了。 在他周围,所有的骨墙都已经被摧毁,蒙塔诺、莱特莉丝与萨佛林包围了他,乔凡尼紧张的四处张望,眼中满是绝望。 他怒吼道:“你要什么?权利?地位?还是金钱?我发誓,我从此引退。将血族理想国的一切权利移交给你,并从此不再过问此事。” 缇丰露出微笑,说:“得了吧。乔凡尼先生,我会从你手中夺过这一切。而且永无后患。” 乔凡尼盯着蒙塔诺,大声说:“老朋友,你为什么要为这三个女人卖命?我和你联手,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与我们抗衡,连洪水先民都不行。这三个女人也许身负强大的魔血,但她们无法娴熟运用,她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想想吧,如果他们干掉了我。接下来你也难逃厄运。” 蒙塔诺说:“我和你不同,乔凡尼,我相信这些孩子,而且对权利毫无兴趣。我只是在寻找拉森魃主人,而这位缇丰小姐带给了我呑世蛇卵,藉由其中的力量,我能够前往暗影世界更深处的地方,我有预感,主人也许栖息在那儿。这个世界已经和我无关了,你也是。是时候为新时代让路了。” 萨佛林大笑道:“我喜欢你,蒙塔诺叔叔,要是你再英俊一些。也许我会爱上你。” 蒙塔诺朝她微微躬身,挥了挥手,乔凡尼身下的地面陡然凹陷,黑色的怪物张开大嘴,咬中乔凡尼的身躯,乔凡尼痛苦的大喊,半截身子顿时粉碎,他忙乱的爬了出来,萨佛林召唤来狂乱的烈焰。烈焰在不停的爆炸,乔凡尼被爆炸波及。头颅瞬间被熔化。 莱特莉丝睁开黑暗的双眼,说:“他化作了灵魂!”召唤出一团黑雾。如同一张大网般朝某处罩下,只听乔凡尼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他惨叫道:“让开我!放开!你为什么能看得见我的灵魂?” 莱特莉丝说:“我曾经与卡帕多西亚的灵魂战斗过,通过那场战斗,我能够更好的察觉灵魂,即使是你,也无法与卡帕多西亚的恶灵相提并论。” 乔凡尼的声音渐渐衰弱,莱特莉丝召唤出来的黑暗足以毁灭灵魂,哪怕这灵魂如乔凡尼一般强大。很快,乔凡尼的灵魂消失在了莱特莉丝的黑雾之中,这位乔凡尼族系的创始人,唯一现存的血族祖先,彻底死亡了。 缇丰重重呼出一口气,欣喜的说:“终于结束了。多谢您,蒙塔诺先生。” 蒙塔诺微微鞠躬,说:“那么,我将去寻找我的主人了。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缇丰小姐,我祝你血族王国的事业一帆风顺。” 缇丰恭敬的说:“如果您有心造访,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蒙塔诺召唤出一个影子猎手,猎手扩散,化作传送门,他走入门中,离开了这座坟墓。 莱特莉丝沉默了片刻,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血族,甚至要强于卡帕多西亚的幽灵。没有俗务的干扰,他对操纵暗影法术的钻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也许他已经与拉森魃本人所差无几了。” 萨佛林欢笑着说:“的确,如果没有他,和乔凡尼的战斗,肯定不会如此顺利呢。我们甚至没法找到这个胆小的家伙。” 缇丰将萨佛林抱了起来,说:“那么,我们该离开这儿了。”萨佛林挣扎着说:“我不是小孩子啦,别这么肉麻的抱我。” 缇丰笑道:“你不是小孩子?你把面具当马骑的时候,表现可没什么说服力。” 莱特莉丝温馨的笑了笑,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缇丰说:“首先,我们得从这该死的坟墓出去。随后,温霍斯特会为我作证,向所有王国的成员展示乔凡尼迫害我的证据,他会受到小小的惩罚,仅此而已。如此一来,我杀死乔凡尼的举动,将是无可置疑的正当防卫,我也能顺理成章的接管乔凡尼的一切权利。” 萨佛林说:“音图尔姐姐....” 缇丰打断道:“叫我缇丰!” 萨佛林说:“缇丰姐姐,要是乔凡尼族系的血族有所不满呢?他们至少也有将近四千人的规模呢,而且散步在世界各地,如果他们反对你....” 缇丰说:“谨记一件事,萨佛林,乔凡尼的死,并不会令他的子嗣产生仇恨,而会令他们解脱。他用血液契约奴役他们,让他们产生了违心的忠诚。可一旦这契约消失,他们会加倍的憎恨乔凡尼。这个道理,对一切尸鬼和子嗣都适用。乔凡尼族系不会因为仇恨而丧失理智。恰恰相反,他们会对我产生同情与感激。更会产生敬畏。” 三人兴奋的聊了一会儿,并未察觉我和娜娜的存在。我和娜娜搂在一块儿,模样不雅,如果被她们三人发现,只怕没好果子吃。 娜娜喜悦的悄声说:“我替姐姐瞎操心,可实际上,与她一比,我简直就像是个大傻瓜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萨佛林说:“缇丰姐姐,这地方又阴森又恶心,我们快点回家吧!” 缇丰点了点头,说:“那么,莱特莉丝,打开传送门,送我们离开这儿吧。” 莱特莉丝奇道:“传送门?我并不会打开传送门,我以为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呢。” 缇丰和萨佛林同时尖叫道:“什么?” 萨佛林扑通落在地上,嚷道:“你们两个冒失鬼,居然没想好退路!那我们该如何出去?这一定是乔凡尼建造的异次元密室。只有睿摩尔的法师知道该如何解开次元锁。” 缇丰嗯了一声,神色惶恐,说:“糟糕。我已经联系不上蒙塔诺了。” 三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没人见到就在她们身后的雕像脚下,有一个显眼的开关,上面写着“出口由此”。 娜娜忍耐不住,骂道:“三个笨蛋!”趁着她们分神,从我怀里跑开,瞬间脱离隐形,她喊道:“缇丰姐姐!萨林莉丝!还有这位陌生的姐姐!” 缇丰咦了一声,惊喜的拉住娜娜。喊道:“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娜娜伸手一碰开关,周遭景色突变。我们回到了乔凡尼的豪宅中。缇丰与另外两个莉莉丝的血脉尴尬的互望了一眼,咳嗽几声。满脸羞红。 缇丰又问:“你怎么会来到这儿的?” 娜娜说:“我和面具一起来的,我们本打算来救你,谁知多此一举啦,面具,出来吧。” 我战战兢兢的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缇丰与萨佛林发出欢呼声,莱特莉丝惊讶的望着我,眉宇间有几分歉然。 萨佛林抢着说:“你们还真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娜娜笑道:“是面具想出来的法子,他透过在伊斯特奴残留的乔凡尼魔法,抱住我,在转眼间就来到这里啦。” 缇丰说:“哦?我倒不知道你们之间感情如此好呢。” 我吓得魂不附体,哀嚎道:“哪里!是娜娜小姐强迫我的,我是无辜的,我是被她霸.王.硬.上.弓.....” 娜娜红着脸,使劲给了我一拳,说:“只是事情紧急,一时从权罢了。” 缇丰看着娜娜右手的银鞭,背上的紫盾,默然不语,过了片刻,她说:“你这两件圣物,不会也是面具给你的吧。” 娜娜点了点头,兴奋的说:“当然,要不然这是从哪儿来的?姐姐,面具姐夫可真是深不可测。他甚至在伽什.劳勃的地下室中,降服了一只长着千万张嘴的巨大怪物呢。” 萨佛林说:“真的!缇丰姐姐,我和你说起过我逃离封印的事吗?这事儿也百分百都是面具的功劳呢。” 缇丰朝我望了一眼,眼神愈发微妙,就在这时,莱特莉丝补充道:“事实上,音图尔姐姐,我之所以能够觉醒,也全都拜面具所赐,我们早在几年前就见过面了。” 我只觉得头疼欲死,郁闷无比,望着眼前这一个个无耻的告密者,我怒火中烧,恨不得破口大骂,斥责她们的血口喷人。 我瞬间跪倒,用力磕头,喊道:“饶了我吧,诸位小姐,饶了小人欺瞒之罪吧!” 缇丰思索许久,走到我面前,将我一把扶了起来,她说:“饶了你?不,面具!我一贯赏罚分明。我会毫不留情的惩罚你,让你一辈子都无法胆敢对我隐瞒。” 我正惶恐不安,只听她说:“回去之后,我们举行婚礼吧。一切障碍都已经消除了。王子与公主将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块儿,无论彼此之间有什么秘密,都不能阻碍这完美的结局,你觉得呢?面具?”(未完待续) 四十 艾诺亚化作的阳光 我朝她迷茫相望,她露出迷人的微笑,刹那间,我的心又被混沌与空洞占据,不知是喜是忧。她说:“这事儿已经拖延了整整两年啦,我没有耐心,就算用强,我也要将你据为己有。” 娜娜不安的看着我,对缇丰说:“姐姐,你真的放心吗?他不仅疯狂,而且...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萨佛林不满的叫道:“我不允许,他是属于我的!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 莱特莉丝则说:“我也建议你三思而后行,音图尔姐姐,我觉得血族与凡人的婚礼简直荒唐。” 缇丰说:“我相信婚姻这神圣的契约,那是比鲜血更牢靠的纽带。我们有的是时间讨论此事,现在,让我们凯旋而归,向我们的盟友与敌人公布我们的战果吧。” 我一跃而起,说道:“请跟我来,我知道该如何躲避这座城堡中的死灵和血族守卫!” 萨佛林不屑的说:“连乔凡尼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这豪宅中没有人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啦,你不用大惊小怪。” 我们穿过走廊,走下楼梯,赶往城堡正门,城堡中安静的出奇,原先受乔凡尼法力约束的死灵怪物全都呆立不动,而我们没见到其余血族的身影。 当我们来到大厅时,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儿,在大厅之中,我见到满地的鲜血,以及一些凄惨的尸体,而空气中飘荡的火星与灰尘,告诉我此地曾经发生过战斗,许多血族被人杀死了,化作了灰烬。 在尸海之中,站着那个苍老的血族。伦敦女士,她嘴角流着鲜血,除下了墨镜。露出一双金色的双眼。 是她杀死了这些人吗? 缇丰如临大敌,问道:“你是谁?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伦敦女士说:“乔凡尼....死了。我和他的契约不复存在。我不必再蒙他的庇佑,我自由了。” 她缓缓转过头来,说:“我感觉到了圣血之匙的存在,那位美丽的小姐,你不介意将它交给我吗?” 娜娜皱眉道:“不行!这是重要的圣物,它已经与我缔结契约了。交给你是不可能的,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它的?为什么你想要它?” 伦敦露出微笑,她颤巍巍的身体轻轻一动。运动的轨迹清晰可见,就像深深烙印在我们脑海中的画面,可我们却根本无法反应,她已经来到了娜娜身边,我曾经在朝晖见到过这样诡异的景象,那是母虫发动的超速度,那是洪水先民特异的速度。 娜娜心念一动,紫血守护中的暗影恶魔伸出巨掌,抓向伦敦。这圣物中的影子恶魔是圣物拥有者的守护神,它能够针对任何攻击做出应对。哪怕敌人的速度超越想象,它也能跟得上。它拦在伦敦女士身前,遏制住了她的行动。伦敦挥动拐杖,砸在暗影恶魔的手掌上,娜娜发出惊叫,被巨力震动,朝后退了许多步,等她稳定下来,她发现手中的银鞭已经到了敌人的手上。 圣血之匙银光收敛,缓缓凝聚在伦敦体内,她发出一声享受的喊叫。在银光笼罩下,她张开双臂。皮肤渐渐变得光滑,佝偻的身子变得笔直。不久之后。她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一个英勇、威武,矫健却又美丽异常的女人。 我刹那间想起了在艾伦堡见到的那一幕,取得了黑血禁锢的梵卓霎时返老还童,恢复了本来的容貌。 萨佛林颤声说:“不妙,不妙,我认得她,认得她这张脸,但那时她分明是男人,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她应该已经死在伦敦了。” 缇丰见萨佛林如此恐惧,急忙问:“她是谁?” 萨佛林有些愤怒,但怒火被恐惧感压抑,她颤声说:“白狼,艾诺亚,她可不是什么冒牌货,而是真正的白狼,血族历史上第一位昼行者。” 艾诺亚抬起头,面对着阴暗的天空,她深深呼吸,感叹道:“恢复年轻的感觉真好,尤其是我年轻而自由。” 缇丰咬紧牙关,低声说:“你能确定她是艾诺亚吗?萨佛林?” 萨佛林瑟瑟发抖,用力点头说:“她就是,我百分百肯定。小心,小心,她虽然没恢复全部力量,但她比十个乔凡尼加起来还强大。” 缇丰短暂犹豫,对艾诺亚说:“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一位洪水先民,请原谅我不懂相应的礼节。艾诺亚阁下,我是桑吉特.缇丰,是一位渺小的梵卓新一代血族。” 艾诺亚平静的望着我们,她对缇丰说:“你长得和梵卓很像,但我能在你身上感觉到莉莉丝的灵魂,嗯.....很有趣,你们当中,有三位女孩儿与莉莉丝相关,可我记得我们切割了莉莉丝的灵魂,并将她们封印了起来。” 娜娜对此一无所知,缇丰对此一知半解,但萨佛林与莱特莉丝却心知肚明,于是娜娜惊讶的问:“莉莉丝?艾诺亚?天哪,我根本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世界末日要降临了吗?” 艾诺亚望着娜娜,又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她说:“你也非常奇妙,女孩儿,你体内既有我的血统,又有拉森魃的血统,而且两者正在为你提供惊人的力量,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真是令人惊叹。” 缇丰鼓足勇气,踏上一步,说:“艾诺亚阁下,我注意到你与乔凡尼并不融洽,我们之间并无冲突关系,事实上,我们现在身有要事,能否先行离去?” 艾诺亚摇了摇头,缇丰变了脸色,咬紧嘴唇。 艾诺亚说:“莉莉丝的子嗣,一个都不允许活在世上!” 萨佛林尖叫起来,一股飓风瞬间出现在艾诺亚所站的位置,那儿的尸体被飓风中隐藏的利刃肢解,变成了粉末,飓风不停扩散,撞毁墙壁与立柱。随后,萨佛林手指一点,飓风中又涌出刺眼的火焰。以更加猛烈的态势孜孜不倦的毁灭着。 她喊道:“莱特莉丝,别闲着!帮忙!” 莱特莉丝眼中流下黑血。浓稠的黑色物质从天而降,将整座大厅围住,可想而知,黑暗之中满是令万物凋零的法力,无论是血族还是神祗,在其中皆难以存活。 缇丰说:“你们逮到她了吗?” 萨佛林喊道:“她逃不了啦!她才刚刚活过来,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即使她是洪水先民。也肯定半死了。” 突然,黑暗被光明刺破,萨佛林首当其冲,被光明照射,她厉声惨叫,下半截身子霎时融化,凄惨的摔倒在地。 莱特莉丝惊呼道:“萨佛林!”她想要替她抵挡,就在此刻,黑暗碎裂,耀眼之光照亮万物。莱特莉丝被着光明一触,立时剧烈燃烧起来。她慌忙躲入阴影,用黑暗熄灭了火焰。 我喊道:“娜娜。紫血守护,快!” 紫血守护中的暗影怪物制造出一面暗影盾牌,比莱特莉丝的黑暗更加牢固,将我们五人挡在其中,但我依旧能透过护盾,感受到难以阻挡的光热以及暗影怪物的摇摇欲坠。 它能够支撑多久?还是说我们的生死操控在艾诺亚之手?在她一念之间,我们将被那神圣的光辉吞没? 缇丰喊道:“她做了什么?萨佛林她没事吗?莱特莉丝呢?” 我说:“她们是莉莉丝的女儿,这样的伤不至于死亡,但你们是血族。决不能与艾诺亚对敌。她正在变成太阳,那光芒是太阳之光。” 娜娜颤声说:“这怎么可能?她是吸血鬼。吸血鬼怎么能变成太阳?” 我无暇解释了,黑暗护盾即将灰飞烟灭。昼行者的阳光即将击破我们的避难所,我在她们每个人身上一拍,将她们分解,传送到了纽约的伊斯特奴宾馆。 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庞大魔力,我似乎突然开了窍,而缇丰她们在我面前,弱小的几乎像是宠物猫一样。这举动做起来毫不费力,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随着紫血守护的离去,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影子,她收敛了光芒,变得犹如晨曦般柔和,但这光芒对任何血族而言,依旧是致命的。 末卡维无法与艾诺亚抗衡,拉森魃面对艾诺亚也只能苟延残喘,唯有昼行者能对抗昼行者。艾诺亚有克制一切血族的力量,她能够变化为小型的太阳,散发出千万度的高温,带有魔力的光芒,穿透最浓密的黑暗,这是形体变化的最高秘密,这是上帝曾经创造的最强大的狩猎天使。 她变回原形,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毁,露出她健美的胴.体,她沉默片刻,说:“她们去哪儿了?” 我说:“我将她们传送到安全之地,对于她们而言,此刻的你依然太过强大了。” 艾诺亚朝我凝视,说:“传送门的法术?” 我摇头说:“定点传送,并非传送门。” 艾诺亚说:“啊,时空法术,你是睿摩尔的血族?可你为什么能抵受我的阳光呢?” 我张开嘴,向她展示我的牙齿,又瞪大眼睛,让她看了看我的瞳孔。 艾诺亚说:“一个尸鬼?可为什么......没关系,这与我无关,你既然有本事将她们传送走,为什么自己留下来呢?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放任你逃走吧。” 我说:“我只是....只是有些事弄不明白,我想和你谈谈,艾诺亚。” 她耸耸肩膀,身上出现一件白色的裘皮,罩住了她的身躯。她问:“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注释: 变化形体:太阳——施术者变成小型的太阳,最高发出一千万度的高温,并对任何血族造成与太阳一般的伤害。在变为太阳期间,施术者会极快的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但它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除了艾诺亚与亚克.莫慈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掌握这样的能力。(未完待续) 四十一 任重而道远的旅途 面对艾诺亚的质问,我从衣兜里取出墨慈教会的挂件,呈现在她面前。 艾诺亚顿时放松下来,她说:“原来是教会的会员,厄休拉她过得还好吗?” 我大声说:“回禀前教主,现在教中一应事务顺利稳当,魔神复活大业指日可待。” 艾诺亚朝我走来,我慌忙低头鞠躬,她喃喃的说:“复活亚克.墨慈,她们还依旧对此念念不忘吗?真是可笑,和我一样可笑。”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心中并无畏惧,我问:“您为什么要复活亚克.墨慈?” 艾诺亚立即冷酷的说:“你胆敢用如此语气与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她向我踏上一步,手掌向我脑袋抓来,她的速度远远超越声音,只要被她轻轻触碰,就如同被火车碾过一样。 我用脑波向她传送消息,我说:“回答我。” 她的动作停住了,由急速归为极静,竟不经过丝毫缓速,她目光中流露出困惑,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这不是真名咒语,即使是梵卓也没法阻止我,这到底是....” 我说:“我曾经有一个名字,但那个名字是深重的诅咒,我不提,但希望你能领悟。我无意向你发号施令,但我请求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亲爱的艾诺亚,我钟爱的孩子。” 她愣住了,眼神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开始流汗,开始颤抖,热泪盈眶,张开双臂,扑入我的怀里。 她低声诉说着我的名字。并非面具,而是那真正不祥的恶名。我点点头,说:“我想起来了。艾诺亚,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放逐了你们所有人,我毁了一切。” 艾诺亚抬头望着我,啊,她哭泣时候的容貌,依旧让我怜惜。 即使她杀了我的儿女,即使她犯下一连串的背叛,我依然想要原谅她,原谅她们每一个人。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漫长而孤独的生涯最快乐的日子之一。 艾诺亚说:“主人,主人,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来见我了。” “在此之前,请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复活墨慈?” 艾诺亚忧伤的坐在地上,她说:“我.....我爱他。” 我静静思索片刻,问:“在十三位孩子当中,你的情绪起伏仅次于布鲁赫。你拥有比凡人更强烈的感情,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优点。” 她说:“您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上帝创造的猎魔天使,我逃离了天堂,在凡间受了重伤,是你救了我,让伊拉德将我转化为血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对你无比感恩。” “因为你是天使,所以你爱上了亚克.墨慈吗?” 艾诺亚点头说:“亚克.墨慈和我一样,他不受阳光诅咒的伤害。我们....我们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块儿。可他却消失了。我们十三人当中,肯定有人背叛了他。甚至杀死了他,所以.....” “所以,你成为耶和华手中的利刃,暗中促成了我们血族的分崩离析,一个接一个向自己的兄弟姐妹复仇,对吗?” 艾诺亚眼神中满是哀求,她忏悔道:“是的,我曾是上帝的使者,为了弄清真相,我又回归到他的光辉之下,我用最卑鄙的阴谋对付我昔日的亲友,我让梵卓与拉森魃对立,我撺掇阿布希米亚德杀死了吉拉,我遵照上帝的旨意毁灭了第二之城,甚至还有梵卓....我有罪,祖父。” “那么,在伦敦,将亚克.墨慈复生的仪式,是上帝最终赐予你的奖赏了?” 她苦恼的点了点头,说:“仪式的过程是真的,依照仪式,我确实能将墨慈召唤回来,但我没料到的是,这仪式是个阴谋,我调度整个伦敦的电力,却无法满足墨慈复生所需能源的十分之一。我不得不消耗我自身一半的法力,才勉强将亚克.墨慈复活.....” “然后出了意外,对吗?” 艾诺亚说:“末卡维出面捣乱,他让我陷入了疯狂,我用来缓冲墨慈灵魂的容器逃走了,墨慈复生,充满无情的怒火。他毁灭了伦敦,招来了人类无情的报复,我在和墨慈的战斗中濒临死亡,被人类的核弹命中,我勉强活了下来,但受到了难以复原的伤。” “所以你向乔凡尼寻求庇佑?” 她点了点头,说:“我害怕天使随之而来的追杀,不得不伪装成名叫伦敦的女人,投奔乔凡尼,以远古血族的秘密作为交换,向他发誓,寻求庇护。” 和梵卓一样,她发了重誓,就像长辈血族制造子嗣的仪式一样,她受此誓言约束,只要乔凡尼灵魂存在,她就无法离开他的城堡,必须服从他的指示,作为契约的效果,她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存在,天堂的使者无法追踪到她。梵卓曾经也向曼龙.英格尔发了同样的誓言,不得不诱骗曼龙不停噬魂,以求他的灵魂被野兽吞噬。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那么,你依旧打算复活亚克.墨慈吗?” 她说:“他有他的爱人,我亲眼见过她了,你也不是如此吗?厄休拉.轻蝉,她就是墨慈一直在寻找的人。她也成了血族,继承了我曾经的愿望,孜孜不倦的寻求复活墨慈的方法。我会帮助她,但这一次,我的出发点不再是爱,而是同情与祝福。” 我犹豫片刻,说:“亚克.墨慈的灵魂也分裂成了两个。” 她吓了一跳,问:“祖父大人,你说什么?” 我说:“一者为天使,一者为血族,前者行走在这世界上,但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我不知上帝为何将他放逐,但耶和华多得是狡猾的智慧。我无法猜测其意图。后者将在八年之后,于特兰希尔瓦尼亚复活。” 艾诺亚又惊又喜,振奋的跳了起来。她说:“真的?祖父,这是你做到的吗?” 我说:“我仅仅是参与者。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末卡维,他通过一连串不可预知的安排,促成了这无法想象的神迹。” 艾诺亚听到末卡维,顿时恼怒起来,她怒道:“这个疯子在哪儿?” 末卡维在我脑中哈哈大笑,笑声中毫无顾忌,艾诺亚显然也听见了他的笑声,她脸色一沉。说:“老疯子!你害得我好苦!” 末卡维说:“我之所以阻止你,是因为你愚蠢的要命,而且不听人劝,你们全都被天堂耍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我很幸运,异常幸运,我居然遇上了你眼前的人,借助他,我的计划才能得以实现。” 艾诺亚问:“你在哪儿?” 末卡维说:“出于种种原因,我的灵魂寄生在他的脑子里。借助他的力量,推动已知与未知。我本人的本体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啦,真是不幸。我也许不得不重塑一具躯壳。” 艾诺亚怒道:“你....你知道他是谁?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末卡维说:“老天呀,对我而言,无论他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把你们一个个从泥潭中拽出来,聚集在一块儿。我们得守护血族的未来,应付真正的末日——血族的末日,人类的末日。” 艾诺亚朝黑暗中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那么,还有谁?” 我听见梵卓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他说:“你还记得我吗?暴躁的姐姐?” 艾诺亚忽然笑出了声,她说:“装模作样的梵卓。还有呢?” 末卡维说:“我已经找到了阿布希米亚德,拉森魃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斯密茨转世成了一位名叫德古拉的年轻人,阿丽科尔有了令人欣慰的继承人,和她一样美貌,多愁善感,特洛利一如既往的神秘,羲太仅仅留存有一具行尸走肉,拉瓦诺斯还活着,魁京也许知道他在哪儿....我们还有很多的活要做呢,艾诺亚。” 艾诺亚欣慰的点了点头,说:“无论你打算做什么,算上我吧,末卡维。” 末卡维哀愁的说:“你这残暴的脾气,我该如何拒绝你呢?梵卓,你觉得如何?” 梵卓念了一句真名咒语,艾诺亚面前出现了一个传送门,传送门的造型宛如噩梦,充满着诡异的气息,他说:“末卡维的理论在于:耶和华由于奇妙的原因陷入了沉睡,而我们必须赶在耶和华苏醒之前将所有人找回来.....或者至少找到各自的继承者。莉莉丝与该隐的下落如今已然知晓,很快,姐姐,很快一切又会回到原来的模样了。” 艾诺亚眼中泪光闪闪,她颤声说:“这一次,我绝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了,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末卡维嘟囔道:“你们总是如此愚蠢,唯有在尝过苦头之后,才知道过往的甜蜜滋味儿,如果我不是如此睿智,又怎么能够力挽狂澜呢?” 艾诺亚走向传送门,在进入异空间的刹那,她回头望着我,说:“你呢?祖父大人?你打算怎么做?你会回来,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说:“我似乎答应了某个女孩儿我要娶她,我就暂时不去困扰你们啦。” 艾诺亚笑道:“祖父大人,你可真是艳.福不浅。我能知道那个女孩儿是谁吗?是凡人,还是血族,或者是某位天神?” 末卡维说:“是一位莉莉丝的子嗣,但她本人并不知晓新郎的老底,只是隐约的想要与他在一块儿,这场面倒是让人期待万分,也许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结合。” 我朝他们默默道别,令意识消散,封尘了这段记忆。当我醒来时,我会依旧无知,在惶惶不安与跃跃欲试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幸福。 无知是福气。 如果我依旧清醒,我能预料到一切的结局,如此一来,我恐怕连短暂的幸福也无法获取。 所以,请容我继续疯狂下去吧。(未完待续) 四十二 一场荒唐的订婚宴 连订婚都要举行盛大的晚宴,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可真让人捉摸不透。虚荣、浮华与虚伪充斥着他们的心灵与*,这是属于这些空虚人种的面具。 于此,清高如我,自然心怀鄙视,极不情愿。 缇丰说:“闭上嘴,别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我有些生气,老子穷了一辈子,难得阔气一回,偏偏还要来管束老子,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她瞪着我说:“你有意见吗?”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怎么会呢?你的话就是圣旨,我怎么会有半点异议?” 她也笑了起来,说:“你站起来说话吧,跪着多没出息?” 我千恩万谢的站了起来,再一次欣赏她的模样,她穿着华贵新颖的婚纱,将她的身材衬托的美艳动人,她的胸口露出大片肌肤,腰部曲线流畅纤细,一想到这美丽的女孩儿马上就要属于我,我心中就涌起神圣与崇敬之情。 她怒道:“快点擦干口水,把你那恶心的玩意儿缩起来,我今晚可不打算让你碰我!” 多么苛刻的要求啊,这残忍的女人,简直是灭绝人性,毫不讲理。我狠狠锤了我的小兄弟几拳,总算将它砸得奄奄一息,她示意我还要进行最后的装扮,于是我恋恋不舍的退出了房门。 门外宾客人山人海,这些趋炎附势之徒,这些奴颜屈膝之辈,我鄙视你们呀,我看见你们丑恶的嘴脸,恨不得狠狠扇你们的嘴巴呀! 于是我拿起酒杯,欢笑着与每个人碰杯庆祝,但我心底的热血依旧不屈。在咒骂的念头中,我将美酒如瀑布般灌入嘴里。 我见到挚友先生穿着西装,模样英俊的匪夷所思。周围的不少女人正用狼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我心生嫉恨,后悔莫及。恨不得把他扫地出门,但他是我的伴郎,我偏偏奈何不了他。 我走到他面前,朝他怒目而视,挚友先生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露出苦笑,说:“你又有什么古怪念头了?” 我察觉到他心神不宁,于是问道:“你怎么哭丧着脸?我又没欠你钱?” 挚友先生淡淡的说:“没什么。” 我见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朝他上下扫视,突然一掌拍中他的肋骨,他痛的闷哼了一声,脸上汗水直流。我问:“你和人交过手了?” 挚友先生点点头,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说:“你被人偷袭了吗?” 他说:“不,是我去找别人的麻烦。” 我又问:“是鲲鹏吗?你的师父?” 他又凄然的笑了起来,说:“没错,除了他之外,我又会去找谁的麻烦?” 挚友先生与鲲鹏的实力不逊于任何四代血族,但挚友先生只是*凡胎。受到重伤,恢复缓慢。 我问:“鲲鹏怎么样了?” 挚友先生沉默半饷,说:“他死了。我杀了他。我杀死了我的师傅,我灭绝了最后一位魁京,该死!该死!” 我扶住他的肩膀,试图用常人的方法支持他,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尝试与他的大脑沟通,我尊重他的*,哪怕再亲密的伙伴,也有不应当刺探的秘密。 他却情绪激动。主动说:“我和鲲鹏......我们是本国古代的庞大道教‘万仙’的成员,我加入万仙之时。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但鲲鹏他依旧是我的师傅。万仙....顾名思义。就是修习仙法的宗教,他们吸收天地间的阴阳真气,从而追寻不朽。” 我说:“修仙之道,自古有之,这也并不为奇。” 他摇头说:“万仙和大多数的道教不一样,他们能够与上苍的神祗沟通,从而学习真正的仙法真气。我进入万仙之后,修行了一段时间,便进入万仙的云门之中,进行长生不老的试炼....可就在我进入云门之后的百年时间内。我的师傅......不,部分万仙受到了苍天的诅咒,他们为了更快获得力量,转而从阴间吸取阴阳气海,最终沦落为了万鬼,也就是....魁京的前身。” 我低声说道:“上苍,上苍,也许本国所谓的老天爷,与耶和华指的是同样的存在吧。”他们的行为模式极为相似,通过诱.惑与误导,让人自行走向灭亡。 挚友先生笑了笑,说:“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的师傅,鲲鹏,他原本是万仙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察觉到这种堕落,为了力挽狂澜,他率领弟子,创立了魔虎门,对万鬼和万仙不加区分的展开了屠杀,在屠杀过程中,他本人与他的弟子进一步受到污染,反而更快的沦为了鬼人....魁京。万仙灭亡,剩余的万鬼开始收拾残局,他们组成了魁京,如同西方的血族一样,这些不生不死的怪物开始寻找同伴,制造子嗣,吸食鲜血。” 我静静的听着,意识到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中暗含着多么惨烈的厮杀与悲壮的故事。 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下文,我再也憋不住了,怒道:“别太监了,快点说下去!” 他目光空洞,但情绪忧伤,我曾经在艾诺亚的眼中见到过这样的负罪感。 他说:“我从沉睡中苏醒,察觉到了我师父的异状,他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而且已经将我遗忘,不,我曾经所有的师兄弟都将我遗忘了。我....我憎恨魁京,我认为他们是亵渎的怪物,所以我....我修炼了整整三百年,发了疯的增强自己的力量。紧接着,我开始了我的计划,我挑起魁京之间的战争,令凡人对魁京产生憎恶,对所有的魁京展开屠杀。而我藏于幕后,在紧要的关头,刺杀魁京的首脑人物....” 我感到不寒而栗,失声道:“是你...毁灭了魁京?” 挚友先生狠狠点头,脸色血红,可以想见他心中藏着多大的痛苦。他咬牙说:“我的师傅带着他的弟子躲藏了起来,避免了这场祸事,我不忍心加害他,而且也察觉到自己似乎....似乎被某种力量操纵着,成了杀人的工具,成了灭门的傀儡,所以我收手了,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可如今....如今我再度动手,杀死了我的师傅,彻底灭绝了魁京!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心中的杀念...” 我说:“你也一直戴着面具呢,挚友先生,是时候解脱了。” 他瑟瑟发抖,说:“我是有罪的人吗?面具?我难道不是罪该万死的叛徒吗?鲲鹏和我,我们从本质上毫无区别,我们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心灵,我也许也和他一样,唯有死亡才能让我解脱。” 我照着他的脑门就是一巴掌,他浑身巨震,愕然望着我,我说:“别瞎想啦,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一天到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不如顺其自然的活着,看看上苍还会有什么样的把戏。” 他呼地一声重重吐气,笑道:“我尽量吧。”他遥望热闹的人群与装饰华美的草坪,又说:“祝你新婚快乐,面具。” 这下轮到我哭丧着脸了,我说:“这女人小气的很,我怀疑她今后根本不打算让我碰她。唉,我本以为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一亲芳泽了,谁知...谁知事到临头,又回到了下洋那时的悲惨境地。” 他露出神秘的表情,东张西望,说道:“贫道听闻过一门以气*之术,只需在某处穴道中注入真气,便能令女子情.欲炽热,心.痒难.搔,届时便是贞.洁.烈.女,也会沦为无.耻淫.娃....” 我啊呀一声,问道:“先生这法子,可对血族有效?” 挚友先生肃然道:“我未曾试过,但你今夜不妨一试,若能得偿所愿,便算贫道送给先生的礼物如何?” 我怒道:“你当我面具是什么人?怎能容你如此胡作非为?快些,别磨磨蹭蹭的,快点把这法子教给我!” 我们两人正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忽然身后传来“哼”地一声,我们吓得心惊胆颤,一回头,见到萨佛林打扮的如同小红帽一般,绕着我们大兜圈子,容貌绝美,天真可爱,却又洋溢着忧郁诡异的气质。 她说:“我听到你们在打缇丰姐姐的主意啦!我要向她告密!” 我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将她抱了起来,高高举起,哀求道:“萨佛林祖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张嘴巴,还是多多积德吧。” 萨佛林哈哈大笑,说:“其实...缇丰姐姐未必会拒绝你呢,她打从心眼里喜欢你,我,还有莱特莉丝,我们三人都觉得,似乎与你在一起,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我顿时头晕眼花,被狂喜冲昏了头,我说:“你是说,你们打算三女共侍一夫....” 萨佛林一脚揣在我脸上,她怒道:“变.态,流.氓,大.色.狼!你想到哪里去啦!我的意思是,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啦!” 她发了一会儿脾气,把我揍得七荤八素,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挚友先生在一旁冷眼旁观,毫无义气可言,真是冷透了我的心。 我爬起来,不满的说:“你怎么不帮我一把?” 挚友先生说:“看你出丑,更让我愉悦。” 这丑恶的嘴脸,真让我不忍目睹,我狂怒之下,嚎啕大哭着从他身边跑开,在宾客惊讶的目光中,我穿过草坪,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未完待续) 四十三 该隐又再一次重生 我尽可能多的与人交谈,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们开怀,即使他们展现出的是不可信的友谊,是假惺惺的祝贺,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是令人反胃的伪装,但我依然讨好他们,从他们的欢笑声中,让自己感受到温暖。 我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如果可能,我想和缇丰长久的待在一块儿,只要她不厌烦,我绝不愿离开她,或是这儿的任何人,我的朋友。 但当缇丰叫我的那一刹,我暗暗吃惊,生出不祥之感。我隐隐觉得,这不可避免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她说:“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会儿,陪我走走吧,面具。” 我们手挽着手,走过人群,接受祝贺。前来的嘉宾全是卡玛利拉的血族,或是理想王国同盟的成员,连梵蒂冈的政要都没有。于是化妆舞会规则在此刻被彻底摈弃,在彻夜的狂欢中成了一纸空文。 我见到贝雷特变成一匹长着独角的骏马,载着血族女性狂奔入树林鬼.混;我见到雪怪令天空下起白雪,地面自动形成精雕细琢的雪人;我见到无策被年轻的血族贵族包围,让他展现无穷无尽的训诫之力(他已经成了大名人,有人说他是现今最强大的血族,我对此并无异议)。 缇丰说:“厄休拉.蔷薇刚刚与我见面了,她希望在冰岛成立一个培养年轻血族的学院,教导血族历史与训诫之力。” 我说:“你应该吸纳她的势力,她能成为你的王国中重要的盟友。答应她吧,她的提议是正确的。” 缇丰哈哈大笑,说:“前提是她不会在今天宰了我,凡是女人嫉妒起来。我可真有些害怕。” 我奇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对女人意见挺大,你自己不就是女人吗?” 她哼哼几声。说:“这全是你一手促成的,我真不知该惩罚你还是奖赏你。” 我突然见到绿面具在草坪上走过。无策见到她,像丢了魂一样跟了上去,绿面具朝我眨眨眼,朝无策伸出手,无策于是如同奴仆一般被她俘虏了。 缇丰有些不悦的说:“这些不要脸的女人!用美.色来挖我的墙角,哼,可我拿无策这个混蛋没什么办法。” “为什么不让格林.薇儿担当要职呢?这样也能拴住无策的心。” 缇丰稍有犹豫,点了点头。说:“但这女人也鬼的很,天知道她有什么野心,我不能完全信任她。” 但你的王国会一帆风顺的,末卡维会在暗中帮助你,他操纵着混沌的纺锤,那是连耶和华也无法捉摸的命运之线。 她领着我走到一处演讲台上,演讲台背后有一大块帷幕,血腥味儿从中传出,让我有些惶恐。 缇丰敲了敲酒杯,于是众人齐刷刷朝这边望来。 缇丰说:“诸位亲爱的朋友们。我不想用繁冗的演讲来令诸位扫兴,那么,让我长话短说吧。” 她握住我的手。说:“这位面具,将在今后成为我的丈夫,我会转化他,让他成为真正的血族。” 台下一阵欢呼,人群涌动,掌声不断,有人抛洒鲜花,乐队在奏乐,烟花升空。我有些眼花缭乱。 我想:“我能变成血族吗?我本就是狼人,如果真的成了血族。那准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她说:“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向诸位展示我今天呈献给诸位的惊喜!” 她拍了拍手。帷幕落下,强光亮起,我见到一具庞大的狼人尸体,被绑在了一根银色的柱子上。 众人惊讶至极,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叫喊声以及吞咽口水声。 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凝固住了,精神凝固住了,时间凝固住了。 我认得这狼人的外貌,她虽然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但我认得她,我记得她身为人形时的每一寸肌肤,也记得她成为狼人时那特殊的毛发。 那是加亚,我曾经热情拥抱过的女孩儿,加亚。 她已经死了。 缇丰的声音像是从水里传来一般模糊,她说:“就在昨天,两位失去主人的尸鬼在附近的酒吧中见到了她,他们曾经在一座岛屿上见过她变身狼人,因此他们报告了我,而我捕获并杀死了她。我对该隐发誓,这是我独立完成的壮举,我成功杀死了一位成年的强大狼人。” 两位失去主人的尸鬼? 我见到在加亚的尸体旁站着两人,那两人此刻已经成了血族,应当是缇丰赐予他们的奖励。 这两人曾经随德古拉前往盖亚神庙的小岛,他们就是在那儿见到加亚的,德古拉没有杀死他们!我为什么当时也没有杀死他们? 在众宾客如潮水般的祝贺声中,缇丰说道:“在这位女狼人死前,我让人从她身体中抽出鲜血,制成了佳酿,以此款待诸位,这些美酒就在身后,诸位,让我们畅饮仇敌之血,为我们光辉的未来欢呼干杯吧。” 我颤抖的走到加亚身边,轻触她干枯的毛发,她闭着眼,再也不会睁开了,她死了许久,灵魂不知前往何处,我无法让她复生。 她为什么会如此愚蠢,孤身来到血族的大本营?这里是卡玛利拉呀,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缇丰见我流泪,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可笑的是,这个女狼人在临死前,许下的最后愿望,是要寻找一位名叫马斯克的恋人,哈哈,马斯克,马斯克,面具,你觉得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我的手垂了下来,绝望之情充塞了我的心——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吗?她居然来这儿找我!你让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加亚,我可爱的加亚,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入绝境呢? 缇丰又悄悄说:“我不会过问此事,也不想盘根究底,但我希望你今后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与狼人打交道,明白吗?” 在那个刹那,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的存在。就是诅咒,永远孤独的诅咒。永远跟随着我,生生世世皆无法摆脱。 上万年来的经历都在不断验证着这一点。我杀死了最喜爱的弟弟亚伯,仅仅为了一块猪肉;我杀死了莉莉丝,因为她起意背叛我;由于我,阿布希米亚德杀死了我曾经的妻子吉拉;血族之城毁于一旦,所有人都彻底离开,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此刻,我终于记起我是谁了。 我名叫该隐。 我疯了吗?竟以为自己是那位远古的血族祖先?我多么希望如此。但末卡维似乎坚信这一点,艾诺亚也不会持有异议。 我必须离开,斩断所有的牵挂与姻缘,如果我不想与所有人最终反目,害的他们死于非命,我必须与所有人分开。 我说:“我明白了。” 缇丰笑了笑,说:“这就好,那么,订婚晚宴正式开始了。” 我说:“不会有晚宴了,血族。” 缇丰愣了愣。说:“你怎么了?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说:“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永别了,血族。永别了。这儿所有的人。” 缇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别闹别扭啦,也许我对你太严厉了,来吧,今天晚上,我会把一切都交给你,成为你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妻子。” 随后,她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 我的毛发从身体各处长出来;我的肌肉如不断膨胀的岩石;我的牙齿比食人鱼还要锋锐;我巨大的身躯仿佛一棵百年巨树。 我发出嘶吼,走上一步。将加亚的尸体从柱子上取下,顺手拧掉了一旁两个新晋血族的脑袋。 又一阵刺耳的尖叫。这些血族也会害怕吗?这是理所应当的,我希望他们如此,我必须绝情的离去,不留下半点恩情与友谊。我的自我放逐务必彻底而果决。 缇丰尖叫道:“面具去哪儿了!你是谁?” 我咆哮道:“我正是面具!你这卑鄙的血族,你杀死了我的爱人!我在你身边潜伏了那么久,便是为了彻底毁灭所有的血族,可没想到却害死了我的挚爱!我早该杀死你了!桑吉特.缇丰!” 她浑身颤抖,泪水浸湿了衣领,她望了望身边所有的宾客,霎时,她恢复了冷静与果断。 身为狼人,身为血族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必须死,如此才能洗刷她的耻辱,否则她将威信扫地,无法再统领世界上的血族,理想王国的愿望将彻底溃灭。 她身后的十位厄夜使者朝我冲了过来,令我欣慰的是,娜娜与无策只是在远处观望,目光惊恐而慌乱,但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动了个念头,于是那十位厄夜使者浑身的血液从身体各处涌出,他们痛苦的惨叫着,摔倒在血泊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大笑道:“我不是普通的狼人,你们这群愚蠢的血族!我是狼人之王,我能克制世界上所有的血族,我能让你们体内的鲜血沸腾,也能让它们流出体外,就算你们这儿的所有人一拥而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更多震怒的血族朝我扑了过来,数量成百上千,他们皆是我的子嗣,我对他们体内的魔血有着无上的权威。我可以在转眼间将他们全部杀死,但我不会那么做。我所要避免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我封印了他们的训诫之力,然后狠狠的揍了他们。失去了魔血提供的力量,失去了训诫之力,他们与凡人毫无分别,弱小的令人怜悯。 在如潮的敌人中,我见到了缇丰,她咬紧牙关,无助的站在原地,但她手中的黑血禁锢正对准我。 很好。 我朝她冲了过去,尽我所能发出嘶吼。她抬起头,神情由惊恐变得茫然,由茫然变得愤怒,再由愤怒变得毅然。 她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惨叫一声,身子被无数荆棘缠绕,刹那间,我身体内的鲜血也开始喷洒而出,过了许久,我支持不住。躺在了地上。 我将大脑与心脏屏蔽,进入了长眠之中。仅仅留下最基本的意识,观察接下里的情形。 失魂落魄的血族们围拢在缇丰身边。战战兢兢,惊魂未定。说着惊讶、不安、愤怒、恭贺与安慰的话,他们并未指责缇丰,因为她救了所有人的命。他们怒骂我无耻的同时,也在天花乱坠的吹嘘我展现出来的实力。 缇丰落寞的站了一会儿,直起身子,从人群中走过,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强大血族望着她,如同望着不可侵.犯的女皇。 订婚宴不欢而散。我的尸体被焚烧毁灭,萨佛林、莱特莉丝与缇丰暗自垂泪,轻蝉、无策与挚友先生沉默不语,绿面具别有深意的看着那吞噬我身躯的火焰,贝雷特仰天哀嚎,别人以为他又在犯傻,但我却明白,这是他身为刚格尔血族对狼人同胞的哀悼。 娜娜.克里斯蒂娜居然哭的最为伤心,甚至有些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才是今晚的新娘呢。 缇丰说:“娜娜,别哭了!犯不着为这狼人掉眼泪!我们应该...应该庆幸我们及早发现了他,或者他自己暴露了自己。” 娜娜死命摇头。哭泣道:“姐姐,你真的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吗?面具他....他有无数的机会杀死我们,可他却选择....“ 缇丰猛然掐住娜娜的脖子,怒气冲冲的说:”住嘴!你给我住嘴!不然我也让你尝尝被刺穿心脏的滋味儿。” 娜娜于是不再多言,擦拭眼泪,严肃的站起,朝我的尸体鞠了一躬,默默的退开了。 ..... 这事儿该从何时说起呢?也许从我离开第二座血族城市之后说起比较恰当吧。 正如我所说,我是该隐。是血族的祖先,但在此之前。我是亚当之子,本也应当是第二代的人类。甚至是人类的祖先。 但后来亚伯的儿子赛斯享受了这一荣耀,他是我的侄子,我对此并不在意。 可我杀死了亚伯,受到了上帝的诅咒,从此以后,受因果律的影响,凡与我亲密者,终将遭受厄运。 所以我必须不停的离开,抛弃过往,独自漂泊。我试过自我毁灭,沐浴在阳光之下寻死,但没用,这诅咒让我永生,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也许上帝本人都找不到杀死我的方法呢。 在朝晖的恒雪山,吉亚斯德族系的立夫伦特精通一种叫做“洛基的诡计”的训诫之力,可以遗忘一切,令自己变化为面貌不一的凡人,不是吗?他的技术很烂,只能令那效果持续一天。 而我呢?我可以让这效果一直持续下去。如此一来,我就能忘记自己血族的身份,忘记那倒霉的诅咒,让自己不必顾忌,追寻短暂的幸福与友谊啦。 由于这能力的效果影响,我时常显得疯疯癫癫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与因此收获的友谊与快乐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的脑子有些奥妙,我能将那些同样可怜的灵魂接纳进来,成为我的同伴,虽然他们免不了最终离开,但至少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诅咒而遭受牵连。格林、末卡维、墨慈、海尔辛,他们皆是如此。 有他们相伴,我感到很快乐,真的,哪怕受人误解,以为我自言自语,只要我不再孤单,我就感到快乐。 而现在,新一轮的遗忘与重生,又开始了。 ———— 请叫我脸谱吧,在绝望之中,我的真实姓名已经被遗忘。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曾经的亲朋好友,我们就像是一群自我催眠的人,争相忘却这不吉祥的名字,就仿佛躲避着某种神秘的诅咒一般。 我身在芝加哥,蜷缩在我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屋内,饥寒交迫,孤独无助,楚楚可怜,渴望着富.婆或阔佬的包.养,为此,我可以奉献出我的一切,哪怕是我那鲜嫩多汁的肉.体。 我看着新闻,新闻中说,新的虫灾已经蔓延到美洲,亚洲与欧洲,世界各国正在想办法遏制这可怕的灾难。 可悲,可悲的发展,真是令人无奈,世界末真的要降临了吗?但对于我这么一个穷小子来说,似乎日子如常。真正紧张的,应该是那些富人。 新闻中又说:“冰岛的经济发展迅速,堪称欧洲的奇迹。而且以和平著称这座小国,居然抵御住了虫灾的侵害,并派兵帮助各国抵抗这场浩劫呢。” 我脑中涌起模糊的印象,但总而言之,让我先想法求得温饱吧,也许对门的房东老太对我这样柔.嫩的鲜肉垂涎已久,不管怎样,我应该跑过去,试试我的运气。 我推开门,恰巧见到一位我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大美女从楼下走了过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肤色雪白,双目清澈柔和,美丽的难以用言语形容。我深深呼吸一口,擦去嘴角的口水,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一只手伸向我那渐渐抬头的小兄弟.....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起来,苦恼的摇了摇头,她说:“你好,我叫娜娜.克里斯蒂娜。” 我痴呆的说:“娜娜小姐?” 她说:“我可以去你屋里坐坐吗?” 不经我同意,她径直走了进来。 我局促不安,坐立不定,我家里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椅子,一台电视机,而她这样柔弱美丽的少女,难道不怕我这疯狂而强壮的男人吗? 我问:“小姑娘,这周围不太平,暴徒借着世界末日的借口正在骚乱呢,我劝你还是找安全的地方呆着吧。” 娜娜露出动人的微笑,她说:“你叫脸谱?真是奇怪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娜娜笑得更温柔了,她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叫张千峰....” 我怒道:“本国人?我不认识什么本国人,但我知道他们有钱,这群暴发户,怎是我大美利坚合众国的对手?” 娜娜垂下脑袋,刹那间,我见到她流下眼泪。那眼泪晶莹剔透,就像珍珠一般。 她说:“张千峰先生告诉我,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有一定模式的,比如说,某个神秘的隐居疯子,消费的方式与别人不同,起得名字也肯定古怪,一般穷困潦倒,孤身一人,但绝不会流浪街头....” 我莫名其妙的问:“听起来挺像我的。” 娜娜突然纵身抱住我,力气之大,几乎让我浑身骨头都被捏碎了。 我惨叫道:“救命啊,强.暴啦!你还没付我钱哪!” 娜娜大哭着说:“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不管你叫脸谱还是面具,对我来说,你都是你,无论你的脸如何变化,你始终是你。” 我缄口不语,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有种想哭的冲动呢? 我低声道:“娜娜.克里斯蒂娜,你为什么要揭开我的面具呢?你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接近我,这样,也许我们还能有几年慢慢熟悉的快乐呢。而现在,我只能再度逃跑了。” 她吻了我,说:“那么,我会再一次找到你的,我亲爱的面具。我说过,我恐怕是世界上最倔强固执的血族啦。” 我闭上眼睛,体会这美轮美奂的友谊,感到身心愉悦,难以言喻。 如果我不再逃避,我能将这份友谊与温暖守护到何时呢? 请原谅我的自私吧,娜娜.克里斯蒂娜,如果我巧妙的伪装也无法将你甩脱,那我只能与你待在一块儿,看看残酷的命运会将我们带往何处。 ———— 全书完(未完待续) ps:短暂的结语:终于写完了,好不容易总算挨到结尾啦。